《惊天了,你管这叫毫无背景?》 第1章 谁把我的狗给杀了? 年关将至。 九黎王朝南部边陲小镇,玉鉴镇。 “杀狗啦,杀狗啦,大家伙快来看,那狗终于遭报应啦!!” 素裹银装的小镇突兀的被一道叫喊声打破宁静。 紧接着挨家挨户推开大门一条缝,挤出个脑袋出来,东瞥瞥,西瞅瞅,强忍着挨冻也要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小镇东巷子一酒铺中端坐着两名少年郎。 听见动静后,两名少年郎有些错愕。 “余淮安,是不是你家狗被杀了?” “我家大黄最近一直安分守己,应该没惹事才对。” 回答之人名余淮安,小镇北巷人。身外裹着素色大袄,有些湿润的发髻间插着一支精致木簪,将秀发牢牢固定。 皮囊虽中看,却异于常人,少有血色,一副颓然无神的面容不难看出似有病在身。 “就你家那狗,见谁不呲牙?这些年小镇就因为你家大黄不得安宁,鸡飞狗跳。 你莫忘了去年去你家拜年,门槛儿还没进就被从北巷一直撵到东巷。 来,你瞅瞅,记忆犹新,一辈子的伤疤,牙印现在都未曾消。” 说着,那少年郎卷起裤腿,果真在大腿上出现牙印,还不止一两个。 余淮安尬笑,自己家那狗可不是普通的狗,是开盲盒开出来的狗,能一般吗?关键还命大。 好几次被街坊邻居毒打,最后都像无事一般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看看情况,他们要是杀了我的狗,我定要登门拜访讨个说法去。” 余淮安就要起身离开,那少年郎突然叫住了他。 “唉,你的酒葫芦,酒娘不在,这酒算我请你的,但下次一定给钱啊,咱们兄弟归兄弟,我也只是个打杂的,那点小工钱可经不起扣。” 余淮安接过朱红酒葫,“谢了啊。” 余淮安前脚刚跨出酒铺大门,身后又响起了少年郎的提醒。 “喂,我听酒娘说,小镇这些天来了不少外乡人,你个病秧子最好少惹事。还有,酒娘说有人看上了你家那口老水井,你回去跟你娘说清楚,可别卖了出去,酒娘说那井不是普通的井。” 余淮安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便快速离去。 噗哧——噗哧—— 走在厚厚的积雪上,余淮安轻轻扒开葫塞,灌了一口烈酒下肚,随后吐出一口白雾,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将酒葫撇在腰间后,少年哈气揉搓着双手。 “真冷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少年有些感叹,不觉间加快了几分脚步。 说起来,余淮安与那些外乡人有雷同,并不是‘本地人’,但又是打娘胎出来的本地人。 只能说有主角的运,没主角的命。 平步起飞,飞黄腾达,睥睨一方? 笑死! 自己就是一个玩笑。 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年不过一岁便感染了风寒。 哪怕自己的娘亲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为自己求药治病,仍没有起色,反而时间久了在体内积攒成疾,形成寒毒,早已深入骨髓,没多少年日子了。 好在前些年小镇来了第一批外乡人,在小镇安居做起了生意。其中北巷药铺的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掌柜心好,开药为自己调理,还教给自己一套走桩试拳法以及一套换气法门。 这才好了许多,虽没有根治,但确确实实少了很多寒毒的折磨。 少年唏嘘记得掌柜悄悄告诉自己的一句话。“淮安啊,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不太好。若我早些到来,可能就有法子了,如今寒毒太深,怕是无力回天,能否熬过二十很难说。” 少年没有将这事告诉母亲,暗自神伤,穿越体验卡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积攒了一身的装备,用不了就很难受。 余淮安知晓,手中的朱红酒葫芦非凡物,也是从伴随自己出生的神秘小盒子中开出的。 但现在也只能当做平平无奇的酒葫芦,顶多打打酒,时不时喝上一口烈酒,缓解一下体内的寒毒。 况且这葫芦还是自己开出的葫芦中最差的一个呢,比这个品相要好的还有,只不过被余淮安放在了盒子中,一直没有拿出来。 说来也奇怪,那神秘小盒子个头不大,却好不神奇,每年都会吐出一些稀奇玩意,连狗都有。 关键还能放东西进去,从出生到如今,盒子爆出了不少装备,唯独没有续命的灵丹妙药或者修炼秘诀什么的。 这也造就了如今这副光景,有装备用不了,还命不久矣,你说不气不气人。 不知不觉间,余淮安来到了北巷口,远远便看见前方不远处围堵了不少街坊邻居,都在议论纷纷,好不畅快的模样。 “他娘的,我忍这狗好些日子了,如今终于有人替天行道,好!干得好!” “就是就是,我家的鸡崽平白无故消失,我早怀疑就是这狗干的。” “你们别说,我花钱刚买的新衣裳,才穿一次呢,洗了晾那院子里,结果怎么着,找了好几天,起初还以为是被人偷了去,结果在狗窝里给发现了。” ………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余淮安耳中,其中要数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更是让余淮安瞳孔剧震,神色动容。 “你们都恨不得大黄去死,它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它还是我家小安养的……” 似乎是余淮安急促的脚步有些大了,街坊邻居有所察觉,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巷口这边。 看清来人后,那些街坊邻居们都是脸色突变,像是看见瘟神一般,迅速让开一条路来,也不再大声说话,只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走吧走吧,他应该没听见是谁说的话,这瘟神来了就别看好戏了,别等会麻烦找上自个就不好了。” “快走快走。” 就一个照面的时间,多数街坊邻居仓乱离开,毫不拖泥带水,脚步飞快。 巷内很快便剩下为数不多胆子大的人还在观看,但都退得远远的,似乎都在示意,这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看戏的。 余淮安第一眼便看见前方一位素衣妇女蹲在巷道中红着双眼,而她身前赫然平躺着一条嘴角淌血的大黄狗。 妇女也看向这边,红着的双眼刹那便湿润了。 “小安,大黄它……” 余淮安快速上前,伸手将妇女扶起,嘴角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娘,没事,我来解决。” 目光扫向四方时,余淮安嘴角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红润之色渐渐退却,被苍白代替,看着有些骇人。 “是谁把我的狗给杀了?” 第2章 此少年不简单 余淮安寻着众人闪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旁的墙角处。 墙角边站着一位憨厚汉子,汉子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挪开了脚步,让出位置。 而汉子身后一位锦衣中年男子背靠墙壁,一脸悠闲的望着。 男子气质不凡,腰间悬挂一块青玉福牌,他双手环抱,一柄带鞘长剑抱于胸,颇有一副人上人的姿态。 “我杀的,如何?” 余淮安愣了愣,心中当即反应。“外乡人?” 再看向地上的大黄狗,是真的死了。 平时就算被街坊邻居打断腿也能很快恢复如初的大黄,今日彻底死了,死于外乡人之手。 “杀人偿命,杀狗亦要偿命。” 余淮安直视那位锦衣男子,言语之意是要为大黄报仇。 少年知道,大黄非普通的狗,自己放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打个伴,哪怕平时给自己和娘亲惹了不少麻烦,被小镇嫌弃,但就算死也不能这么死,起码得有表示。 陪伴了好几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算真没有,随意杀自己的东西,那就是不行,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看大黄的死样,身外并无显眼的伤口,只有嘴里还在淌血,很是奇怪。 而那男子,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不是外边的一些仙家子弟,起码也是一个练家子。 “听你的意思是要杀我喽?”锦衣男子放下双手,右手握住鞘身,迈开步子向着余淮安走来。 “这小子要倒大霉了,他没听说外乡人蛮不讲理,就算杀人放火也没人敢管吗?” “我看他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破罐子破摔,硬气起来了。” 少数留下来的街坊邻居大感不妙,怕殃及自身,默默退开,让出足够的空间来。 这种时候,同为小镇之人,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少年说话,反而幸灾乐祸的远远观望,恨不得直接打起来。 “喂,余淮安,你若不干他你就是孬种,一辈子的孬种,等你死了,我保证在你坟头撒尿。” 不远处一宅院矮墙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位与余淮安年龄相仿的少年,生怕事不够大,还在挑唆,出言尖酸难听。 余淮安并没有管那些闲言碎语,盯着站定在距离自己五步位置的锦衣男子。 见少年不说话,锦衣男子岔气笑出声来,“乡野村夫如同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步入小镇,人我是不敢杀的,但畜牲嘛……杀了便杀了。 听起来,小镇似乎挺讨厌你的狗,我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少年还是不说话,他若有把握,在男子开口前就一拳打进墙里去了,哪还轮得到他在这儿叽叽喳喳个不停。 自己是活不长了,但并不代表就不想活了,非要找死。 “小安,我看就算了吧,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时,那素衣妇女抓住余淮安的手腕,发红的眼神中还带着哀求。 她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不希望儿子出现半点意外。 余淮安身体微侧,撇在腰间的朱红酒壶飘荡至腹前来。 “娘,儿子不傻,只是大黄不能就这么死去,好歹也让这外乡人赔偿点什么吧?” 余淮安偏过头,在妇女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位小公子,在下斗胆问一句,你在小镇可有师承?” 突然间,那锦衣男子态度大转,寒暄问了一句,神色很是凝重。 方才就是少年一个不起眼的动作,让男子注意到了少年腰间的酒葫,之前酒葫隐藏在偏身后的位置,男子一时间还没注意到。 若是平常人定不会发现什么,但男子可是外边来的人,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不起眼的酒葫芦是什么来历。 炼妖葫,这玩意可太稀有了,一般都是大仙家才拿的出的东西,一个小镇少年怎会有? “问这做甚?” 余淮安不免对男子的态度开始疑惑起来。 这人刚才不是气势挺足的吗,余淮安还担心这人不讲道理直接大打出手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位仙师,我们小镇孩子并不多,加上余淮安也就八人,而这八人中唯独余淮安没有被小镇四巷的师傅选上。” 一旁不远处,一位相貌中看的妖娆妇女开口,伸手指着余淮安。 “那小贱胚子在镇里和那狗如出一辙,不受待见,是个短命鬼,自然没有人看得上他的。 他娘啊,别看着娴静雅致,实则是个狐狸精,早些年不知道裹了哪家男人才有了这短命鬼。 说起来就是报应来了。” 余淮安犀利的目光笔直盯着那妖娆妇女,双拳下意识紧捏,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这种污秽的话余淮安听太多了,当面说他可以,无所谓,就是私下捣碎开口之人家的房梁,顶多把大门拆了扔鸡圈里。 但这种话说她娘亲就是不行,那是余淮安的底线。 而那妇人就是远处墙头少年的母亲,一直以来都和自己娘亲不对付,这也导致自己和那少年也不对付,见面必有一个鼻青脸肿。 “小安!” 感受到儿子的情绪不稳定,素衣妇女抓住少年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并摇了摇头。 这种话妇女自然也是听多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心中坦荡,那便随别人说去,并不会掉块肉。 “没有师承?这不可能……” 锦衣男子低语,心中推测了起来。 “那狗并非普通畜牲,很有灵性,若不是我反应及时,一招致死,被咬伤在所难免, 在来之前便得到消息,小镇之前就来了不少隐世神仙。 看这少年面色不佳,很有可能是身体缘故,但此人气息沉稳,看似瘦弱,实则不然。 恐怕身体强度要超越普通人,莫不是有何种呼吸吐纳之法?很难说是某位上五境老神仙的预选弟子? 炼妖葫做不得假,这种玩意恐怕也只有那些老神仙才拿得出手了。” 锦衣男子沉默不语,觉得此人并非表面这般简单,很有可能是某位老神仙看中的人。 “哟,你个短命鬼还瞪我,活该你活不长,我丑话先放前头,你要是再弄坏我家房梁,拆我家大门,我跟你没完。” 妖娆妇女是指着余淮安骂个不停,唾沫星子飞溅,但不敢上前。 “娘,你快回来吧,没什么看头,余淮安他就是一个孬种,他娘没脾气,他这个儿子自然也没脾气。” 远处墙头少年叫喊,很不耐烦的样子,本以为能看一出好戏,结果很失望,索性单手一撑,越下墙头,不再观看。 “狐狸精,你最好管好你家儿子,别哪天死在了外面,哼!”妖娆妇女离开时还不忘埋怨一句,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开。 第3章 爱吃狗肉的杨掌柜 “走了走了,别看了。” 妖娆妇女离开后,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各回各家。 年关将至,本是喜庆的日子,他们都不希望因为点好奇心,最后被那短命鬼挨家挨户找麻烦。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不难保证余淮安找不到撒气的地方来找他们。 巷子清静了下来,便只剩下余淮安女子与那位锦衣男子以及地上早已死去的大黄狗。 “再冒昧问一句,你这葫芦是从哪里来的?” 锦衣男子客气问道,在没弄清来龙去脉之前,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万一这少年真是哪位老神仙看重的人,自己单纯就是找死。 此处小镇机缘无数,并不是人人都可前来,好不容易求得机会,可别一个马虎丧失名额还赔掉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余淮安倒退一步,单手抓住葫芦,做出防备姿势。 “这人莫非是看出来葫芦的端倪,打听来历,想杀人夺宝?” 余淮安只能这么猜测,眼前这持剑男子不管是仙家弟子还是江湖练家子,眼力见绝对不低。 态度如此转变,定是知道自己的葫芦不一般,怕自己身后有什么势力。 “唉,小淮安,这大冷的天,你们不在家烤火,在巷子里杵着干啥呢?” 不等余淮安作答,巷口一头突然传来一道醇厚嗓音。 三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那巷口走来一老一少,老人面色和蔼,看似年岁已高,却不显颓态,手持一根翠竹蛇头杖,单手背于身后,向着这边走来。 老人身旁跟着一少女,少女笑意挂在嘴边,一身大红袄,背着竹篓,与老人并肩行走。 “杨爷爷,静之!” 余淮安招手,脸上恢复了笑意,竟忘了一旁的锦衣男子。 老人与少女走到近前,先是望了一眼地上的大黄狗,随后看向锦衣男子,最后才落在余淮安母子身上。 这位老人便是那位好心为少年开药,并传授换气法和拳法的北巷药铺杨掌柜。 而他身旁的少女则是余淮安的邻居李家大闺女李静之,也是杨老收下的药铺小徒。 “杨爷爷,这大冷天的,你们还出去采药啊?别冻坏了您老的身子骨。”余淮安笑着问候。 说来也挺奇怪,这杨老穿着朴素,早已融入了小镇的风俗,但这大雪纷飞的天气,他老人家居然穿得如此单薄,就一件朴素大衣。 看那一脸无事的面容,那得是多硬朗的身体才能抗得住啊。 “嗯,差点回不来冷死在外边,对了,小淮安,你还有酒没,给我喝上两口解解寒气。” 杨掌柜对着少年抛眼神,显然是肚子里的酒虫又作祟了,编出这么一个理由来。 “有的。” 余淮安解下酒葫递给老人,老人迫不及待的咕嘟咕嘟几大口下肚,这才将葫芦还给余淮安。 “你的狗被杀啦?我看别埋了,怪可惜的,我拿去炖了可否?到时叫上你母子俩。” 杨掌柜似笑非笑的望着少年,他身旁的李静之俏脸上渐渐古怪起来,但她不说话。 一旁的锦衣男子神色也跟着不自然起来,也不敢打扰,这老头他不认识,却带给他莫名的压迫感。 “杨爷爷,你别打趣我了,我伤心着呢。”余淮安先是一愣,随之叹气道。 “你小子还伤心?反正我是看不出来。这样吧,你把狗卖给我,稍后我让静之给你送点药材过来,不收你钱。也给你母亲抓副药,你母子俩看着气色不太好。” 余淮安母子俩都是一愣一愣的,还有这么做生意的?但杨掌柜的话他们不敢不相信。 这位可是在小镇堪称妙手回春的人物,当然,余淮安这个例外排除。 少年犹豫不决,显然不是伤心,而是想着坑着外乡人一把呢,就这样卖给了杨掌柜就捞不到好处了。 “这事给你你也解决不好,放心,老头子我必让这人给你送点东西过来,保证你满意,前提是你把狗卖给我。” 杨掌柜在少年耳边嘀咕了一句,随后恢复正色看向少年,等着答案。 “当真?”少年开口了,有些怀疑。 “我在小镇的名声可容不得撒谎,你就说得不得吧。” “得!”余淮安当头答应。 杨掌柜笑了,一副得逞的面容,他可是垂涎这狗肉好久了。 狗是好狗,肉是好肉,加上些药材一锅炖,想想就很不错。 “你,把狗带着,跟我来。”杨掌柜神色突然郑重起来,指了指锦衣男子,又指了指大黄后,随后转身离去。 少女李静之望了一眼余淮安母子俩,嘴角一笑,“别关门,我一会就来。” 少女蹦蹦跳跳随着老人离去,留下锦衣男子原地愣神。 “娘,我们回去吧,杨爷爷说你也气色不好,应该是着凉了,回去添件厚点的衣裳。” 余淮安拉着娘亲转身向着杨掌柜离去的方向走去,也不管锦衣男子。 杨掌柜本就是外乡人,既然杨掌柜说他有法子,那就抛给他好了。 路过之前墙头蹲着少年的那面矮墙时,余淮安撇头望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嘴角微扬,轻微一笑。 路程不过两百余米,两人来到一座旧宅前,母子俩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大的院子里很简陋,零零散散摆放着常用的家具。 而那院角处,有一棵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的老树,树下一口青石堆砌的老井矗立在那儿,一看就年代久远。 进入到堂屋中,此处更为简陋,一张木桌,四把木椅便没有其他的了,家徒四壁不为过。 将母亲搀扶坐下后,余淮安脱掉了自己的大袄,披在了娘亲身上。 “小安你快穿上,你本就身子弱,若病情加重,你让娘亲如何是好。” 余母就要把大袄重新披回余淮安身上,余淮安眼疾手快一个跨步便躲开了,坐在了余母对面。 “娘,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寒毒算得了什么?你儿子我不一样身体硬朗得很,几拳便能打得那赵守义满地找牙。” 余淮安挥舞着拳头,可似乎是真有些冷了,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急忙拿起酒葫芦灌下一口酒后才又故作镇定。 赵守义便是那之前墙头蹲着的少年。 余母是既无奈又心疼,只是稍有恢复的红眼更加的红了,一脸溺爱的望着眼前的儿子。 第4章 余淮安的秘密 “只是可惜了大黄……”余母欲言又止。 当初儿子带大黄回家时,曾说在镇口捡到的流浪狗,很可怜,于是就收养了。 人也好,动物也罢,相处久了,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感情。 余母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余淮安似看出来娘亲脸上多出了几道皱纹,还满脸的愁绪,主动开口道。 “娘,你放心好了,那外乡人若不拿出点诚意来,我保证有他好果子吃。 对了娘亲,有没有其他外乡人来家里啊,我听姜偶真说有人看上了我们家的老井,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别卖给那些外乡人了。” 余母愣了愣,“这倒没有,这一大早我就发现大黄不见了,出门寻找,就遇见这桩事。” “那就好,等会静之要送药过来,他们天还未亮就出门了,定没有吃饭,娘,你先做饭,我去门口等着。” 余淮安笑着起身,就要离开,余母急忙脱下那大袄。 “你这孩子,快穿上,娘去生火做饭。” “不用了娘,你快去吧。” 余淮安知道娘亲会如此,早跑了,头也不回的说道。 余母摇头笑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犟。” 余淮安来到院门口的门槛上坐下,蜷缩着身子,急忙灌下几口烈酒,这才好了许多。 他目光看向巷口远处,就那么等着。 其实关于那些闲言碎语,在余母怀上他时便有了,余母也不做过多解释,也不曾告诉余淮安。 余淮安曾多次询问娘亲,自己的父亲是谁,可余母始终不答。 这些年,余淮安也知道了一星半点,还是从李静之的父亲那儿得知的。 李静之的父亲原话是,“你娘亲啊,当年可是咱们镇里的一枝花,咱镇里多少男子都曾追求过你娘,可最终都无功而返,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 咱镇里以前可是有五大姓氏,李,刘,姜,赵,苏。可后来苏氏搬离了小镇,唯独剩下你娘死活不肯走。 之后来镇里的外乡人越来越多,且都安居了下来,便有了如今的裴家,傅家等,据说你娘当初便喜欢上了一名外乡人,但这名外乡人并未留在小镇内。 至于那人的名字,可能也只有你娘知晓了,但不难猜测,你的姓氏就是你父亲的姓氏。” 坐在门槛上的少年有些失神,不觉间,雪花就已经打湿了他的秀发。 ———— 北巷药铺内,李静之放下竹篓后便整理起了采集回的各类药材。 一旁,杨掌柜双眼微闭,靠在一张竹编靠椅之上,很是悠闲。 李静之暼了一眼,不禁好奇起来,“师父,那外乡人不来怎么办?他不会跑了吧?” 这都过去好一会了也没见那男子把狗带过来,李静之不免有这样的猜疑。 “不会,小镇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等到开年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是聪明人,知道取舍。” 杨掌柜悠闲的开口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看向一旁的李静之,“别磨磨蹭蹭的,整理好了就赶快送过去。” 李静之有些不满的哦了一声,根据杨掌柜指出的药材包装好,随后提着起身向外走去。 “师父那我就先送药去了。” 刚走到药铺门口,李静之便看见了那男子,单手提着狗尾巴站立在门口。 李静之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男子便迈着小碎步朝着余淮安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男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提着大黄狗走入了药铺之中。 进门后,看见杨老师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男子放下大黄狗,急忙作揖一礼。 “见过前辈!” 杨掌柜只是嗯了一声,笑容不减,先是望了一眼男子腰间悬挂的青玉福牌,随后笑道。 “作为第二批率先进入小镇的外乡人,你们似乎并不知道小镇的规矩。” 男子一时间更加恭敬了,微微颔首,“请前辈明示。” “对那少年,你可有什么发现?” 男子思索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有病在身,先天命气已经溃散,恐怕此生无缘修行之路,但在寒毒攻心之前,犹有余地,至少能保命。 不过此少年似乎有些底子,而且那炼妖葫……” 男子并未说下去,他也觉得奇怪,盲猜一手,那少年应该就是这位前辈看中之人,但这位前辈为何不出手挽回呢,说不定能重新再体内凝聚命气,续接断路。 杨掌柜点头并坐起身来,“你说的不错,但你想打那葫芦的主意就大错特错了。” 男子再次一礼,丝毫没有架子,“晚辈愿闻其详。” “那少年的拳法与吐纳之法是我传授的,都是来此地寻求机缘的,但我和四巷中的其他几位与你们不同。 我们安居于此,并收小镇十八以下童年童女为徒,图的无非是以后此地变化后的一隅之地。” 男子闻言若有所思起来,问道:“那少年莫非是前辈弟子,可那少女……” 杨掌柜摇头笑道:“静之是我的徒弟,但他不是,我等没有一人收他为徒,但都想收他为徒。 尽管如此,我等也没有一人敢打他身上宝贝的主意,除非那少年自愿赠送或贩卖。强行索要杀人夺宝?取死之道罢了。” 锦衣男子一头雾水,听明白了一些,但又不明白,只得表现出疑惑至极的眼神。 杨掌柜轻笑一声,“说了你也不明白,对于我等第一批外乡人来说,地处小天地的老天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时认可。 若不是安分守己,恐怕连赶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此处天地对于修为越高的人压制越大,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不能出手,所以上五境的老神仙都会选择入住小镇,而不是学你们来抢夺机缘。” 男子认同这一说法,他刚入小镇时就有所察觉了,但压制并不是特别大,保留的六成的战力。 杨掌柜继续说道:“别觉得对你压制不大就可一手遮天了,你杀了他的狗,按道理来说是活不过明日的,我无疑是救了你一命,与他达成交易。” 锦衣男子愣了愣,不明所以,“还请前辈解惑。” “不管是小镇人还是小镇的东西,想要获得就得公平,起码让对方愿意,只要公平公正,老天爷就不会管。 盗窃杀人甚至胁迫,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是你就会先选择交好小镇人,占尽先机。年关将至,大年三十之日起,外人就无法再进入小镇。 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别浪费,那少年是我等都要交好的人,也是天老爷重点注视之人,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男子闻言是一阵后怕,险些酿成大错,这些规矩,他没资格知道,只因为不够格,只知道这处小天地的少数秘密,现在这位前辈却耐心告知。 自己的高傲姿态险些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能还会连累身后的青福山。 “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记于心,晚辈知道该该如何做了。”男子一脸的感激。 这杨掌柜没必要忽悠他,因为越是德高望重的老神仙原则越高,骗人这种事,几乎做不出来。 第5章 邻居李静之,赔偿 坐在门槛的少年身影有些孤独,只是时不时喝下一口烈酒抵御寒气,而他身后的老宅却升起了一股炊烟。 突然间,余淮安站起身来,对着远处不断招手。 “你怎么坐在门槛啊?不冷吗?喏,药材。” 跑来的李静之递出手中包好的药材,笑意盈盈的。 余淮安顺手接过药材,“谢了啊,我娘正在烧火做饭,要不吃了再走?” 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算李静之不回药铺,她家也在旁边,可谁知少女李静之竟点头答应了。 “好啊!” 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宅子,而是一起坐在了门槛之上。 李静之望着眼前气色不太好的少年,问道:“你还没将实情告诉你娘吗?” 余淮安摇了摇头,“不想让她担心,你也知道,我家这副光景都是因为我造成的,不管能不能活过二十岁我都不是很在意。 小镇大多数人看不起我娘更看不起我,过了年我就十八了,起码还有两年可活,在这期间,我只想把小镇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说句不好听的,我死后,他们也不敢欺负我娘。” 李静之白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还有,弄坏人家房梁,拆了人家大门,这就是你的法子?” 余淮安耸肩,“没办法的事,正面刚只有挨打的份。”说着,余淮安盯着身旁的少女,“你是不是希望我被打啊?” “哪有,每次你和赵守义打架,我可都是站在中间的,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家伙,本事不大脾气大。 你要是狠狠揍他,说不定我就支持你了呢。” 李静之双手撑着下巴,仰望那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是有心事。 叹了一口气后,李静之站起身来,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雪花。“今天是二十八,师父说今天明天会来不少外乡人,三十那天会更多。 你的狗死了是件好事,不然指不定给你惹不少麻烦,我提醒你啊,你也最好老实一点,那些外乡人虽不会直接对我们喊打喊杀的,但你也别惹是生非。 你自己不在意好歹也考虑一下你娘啊,你惹事,她提心吊胆,你过意的去吗?” 李静之知道,这些话对眼前的少年来说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但提醒一下总归是好的。 “放心,我谁啊,俗称玉鉴镇小魔王。” 望着嬉皮笑脸的余淮安,李静之只是无奈摇头,“算了,不管你了,反正你惹事了别来找我,找你的姜偶真去。” 李静之不再理会余淮安,与他说话有些气人,索性转身跨入门槛,进宅子帮忙做饭去了。 余淮安无动于衷,依旧坐在门槛,目光望向远处赵守义家的宅子,心中盘算起来。 “是得找姜偶真,晚上就去拆了赵守义家的大门,在把房梁炸个窟窿,让他一家子不能好好过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余淮安听见了娘亲的呼唤,这才起身走向宅内。 堂屋中,三人相对而坐,面前的桌上竟破天荒的有三个菜一个肉。 菜虽然都是白菜,肉也不多,但对于现在的家境来说,足以说奢侈了。 余淮安默默干饭,时不时望着娘亲给李静之夹肉。 余淮安早就习惯了,他娘亲啊就喜欢李静之那丫头,都快当成女儿看待了,所以旁边李家也是小镇里为数不多和自己家关系不错的。 李静之也不见外,她没少来,时常还会从家里送东西过来,平时不出去采药时,也常来帮忙。 简单吃完饭,李静之帮忙收拾碗筷后便要离去,但临走时,对着余母笑着挥手。 “苏姨,那我就先走了啊,等会我让父亲给你们送只鸡过来,也给你带件我娘的棉袄,药记得让余淮安帮你熬。” 说完,少女便蹦蹦跳跳的离去了。 只是李静之前脚刚走,后面余淮安就要偷偷摸摸出门,却被当场逮住了。 “小安,不许出去,今天就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无奈之下,余淮安只能乖乖待在院子里开始熬药。 只不过余母的碎碎念不断传入少年耳中。 “一天天就知道惹事,你看看人家静之,乖巧懂事。趁现在还管的住你,得给你找个小媳妇,这样娘也就放心了。” 余淮安只得装作听不见,他自然是知道娘亲的心思,只是自己没那命啊,哪还顾得上这些。 熬完药给娘亲服下后,余淮安又给自己熬药,喝完药后便在院子里开始打拳。 “嘿——哈——” 一套走桩式拳法配合杨掌柜传授的呼吸吐纳法打下来,余淮安感觉浑身气血舒畅,身体也热乎不少。 多年的练习,少年早已熟能生巧,手到擒来,一气呵成。 正当余淮安想回屋休息时,院门却被敲响了起来。 砰砰砰—— 砰砰砰—— 余淮安上前开门,看见来人后原地一怔。 来人正是杀了大黄狗的锦衣男子,男子急忙赔笑道:“在下青福山杜景清,先前是在下的不是,特来赔礼道歉。” “这么快?”余淮安心中狐疑,虽不知杨掌柜用了什么法子,但看这人的态度,应该是没问题了。 “杀了我的狗,你打算怎么赔偿啊?杨爷爷说的满意,我挺好奇你能拿出什么东西。” 余淮安并未让杜景清进门,就在门口说话。 宝贝自己是不缺的,还多的是,要说唯一缺的东西,无非就是钱了,大把的钱。 男子杜景清犹豫了一下,随即笑道:“出门走的急,并未随身携带黄白之物,我想余公子的狗也并非黄白之物所能比拟的。 这儿有张符箓,品相虽不是极佳,但途经高人之手撰写符咒,仍有不俗的威力,关键之时,能保一命。” 余淮安接过杜景清手中的青色符箓,放于手心细细打量。 这玩意算是稀奇了,符纸自己有,还是金色的,但自己无法刻画撰写符咒,这也导致当初浪费了不少。 主要的还是这张符纸能保命,总归有用处,余淮安也没说什么,坦然接下。 见少年接下,杜景清笑了,继续从袖口中拿出一物。 “此乃阳魄石,是我偶然所得,看公子体质偏寒,想必此物对公子有大用。” 余淮安接过杜景清手中一颗鸡蛋大小的金黄石头。 石头晶莹透剔,握在手心有阵阵温热感,缓缓传导至全身,一时间,余淮安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东西确实不错。”余淮安忍不住开口赞赏,外面的玩意就是稀奇。 有这东西在身,自己的寒毒说不定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多活一两年也说不准。 最后,杜景清从腰间解下一鼓鼓的锦囊袋,一咬牙,也递了出去。 第6章 神仙钱,我有一个多宝盒 “你不是说你没带钱吗?” 接过锦囊,余淮安放在手心掂了掂,沉甸甸的,里面貌似是满满的类似铜钱一般的玩意。 “这并非普通钱财,若以后你能去往外面的天地,此物必不可少。”杜景清满脸心疼。 那符箓可是自己的保命手段之一,阳魄石更是自己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天地奇物,更别说这一大袋神仙钱了。 自己代替青福山前来此地,身上一共也才两袋神仙钱,可谓是大出血了。 余淮安小心打开锦囊袋,掏出一枚青碧色的外圆内方玩意,酷似铜钱,但大不相同。 重量比铜钱略重,打造材质不知何物,触感温润光滑,毫无瑕疵。 “这玩意能当钱使吗?”余淮安好奇问道,第一次接触这种玩意,难免不会好奇。 杜景清迟疑了一瞬,不是很确定的开口,“在小镇不知,不过我们来此地大多都用这玩意。 唯一敢确定的是,这神仙钱在外面可兑换一千两银子。” “多少?”余淮安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便是我的歉意,先前的事……”杜景清试探性问道,看余淮安的神色,应该是成功了。 “什么先前的事?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余淮安故作疑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杜景清神色一滞,突然笑道:“哈哈哈,余公子是爽快之人,用不着这般,初来乍到,算是为我的做作所为买单。 只是希望余公子不计前嫌,我们这也算是相识了,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余淮安是想都没想,直接点头,“交,怎么不交。” 少年心中偷着乐呢,盲猜手中锦囊袋中之前也是数十上百枚神仙钱,如果真如杜景清所说能兑换一千两银子。 别的不说,改变现在的家境是轻而易举的,丰衣足食一辈子也不为过。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便不叨扰了,杨掌柜还有要事吩咐在下,便不久留了。 如果余公子有什么事,尽管来药铺找我便是,比如其他外乡人的麻烦,多的不敢说,但我杜景清定全力相助。” 告别少年,杜景清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他虽没表现出来,但肠子已经悔青了,看余淮安那副模样,别说一袋子神仙钱,十枚可能就解决了,都用不着给出符箓与阳魄石。 但既送出去,哪里还有要回的道理,只能认栽。 “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吗?” 望着离去的杜景清,余淮安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大黄能值这么多钱,值了,杨爷爷果然不曾骗我,回头买壶好酒孝敬他老人家。” 其实对于大黄,在家中最为窘迫之时,余淮安就差点把大黄当做应急了,那家伙吃的比人还多,比自己还会惹事。 大多数街坊邻居态度如此,大黄就占一部分原因。 回到宅内,余淮安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余母,余母望着桌上摆出的足足一百枚神仙钱,简直不可思议。 “小安你说这古怪的钱能值一千两银子?这些都是那外乡人的赔偿?” “昂,娘亲,现在我们可是大户人家了,只不过能不能在小镇使用不知道。”余淮安笑的很开心。 钱啊,自己最缺的。 余母却满脸凝重,“小安,若是真的,那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快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 余淮安不以为然,劝说道:“娘亲,他说了,要交我这个朋友,这是他的一份心意,也是一份歉意。 收都收了还给人家送回去,那不明摆着不接受人家的道歉嘛,你说对不对。” 余母沉默了下来,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心中还是感觉不妥当。 “哎呀娘,你别想了,我先拿十枚去试试,剩下的娘亲保管好。”余淮安迫不及待的收起十枚神仙钱。 “还有这个,杜景清说是平安符,保平安的,很灵验,娘亲你带在身上,一定要随身携带啊。” 余淮安把桌上的青色符箓塞在娘亲手中,这才满意的拿起桌上的阳魄石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小安,你回来,这既然是平安符,就应该你带身上,娘一把岁数了,没多大用。” 余淮安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回头笑道:“娘,儿子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再说了,这阳魄石对我帮助已经很大了,这你都不答应儿子,那我可要不高兴了。” 余母摇头叹气,犟不过,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好,娘带在身上就是。你要出去就早去早回,别到处瞎逛,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 余淮安来到房间之中,坐在床头,竟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黝黑盒子出来。 盒子小巧精致,纹路繁奥复杂,每一面图案各不相同,栩栩如生。 哒哒哒—— 余淮安敲了敲盒子,就在第三声落下之时,盒盖突然被打开,涌出淡淡乌光。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少年竟撸起袖口,抬手顺着乌光摸了进去,在小盒子里捣鼓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余淮安的床上就出现了数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件金色纹理道袍,一个银白色的葫芦,一沓金色符纸,两柄带鞘长剑,四柄无鞘短剑,最奇怪的要数最后一样,一口四尺余长的小棺椁。 这个多宝盒子神奇无比,除了每年吐出宝贝外,第三年时的东西都会与其他的格外不同,貌似是大奖。 而这六样物品便是余淮安从出生起到现在最好的六样东西了。 盒子中还有很多,但都是每一年吐出的普通宝贝,各式各样,稀奇古怪。 只不过余淮安只拿出了腰间的葫芦示人,其他的并没有显露过,包括自己的娘亲也不知晓。 余淮安只记得,从记事起,这盒子是从自己身体中跑出来的,还能跑回去,来无影去无踪,难以捉摸。 不是‘本地人’,余淮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自己的buff,只是后来身体的原因,成为了小镇多数人口中的短命鬼。 归根结底,余淮安把这个锅给盒子背上了,认为是盒子的缘故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命不久矣,饱受折磨。 后来更是把盒子拿了出来,放在枕头下,不让它回自己的身体中。 慢慢的,余淮安才发现,身体缘故并不是盒子引起的,是自己从小感染风寒引起的,也就不再怪罪盒子了。 第7章 酒铺酒娘,这两人咋这么能装呢 “嗯……这道袍看着不一般,穿上太显眼了。 这六柄武器看着也不错,锋利无比,但被娘亲发现的话指不定以为我要去杀人了,暂时不考虑。 这白葫芦要比我用着的好太多,身上这个当初忽悠娘亲是在西巷葫芦藤上摘的,但这白葫芦,哪有白色的葫芦呀? 金色符纸被我浪费了一些,我捉摸不透,现在用也是浪费。至于这棺椁,看着隔应,总感觉是盒子替我准备的,只不过尺寸……” 余淮安望着眼前的古怪物品一阵头疼,用不了一点。 思来想去,少年又伸手探入盒子中摸索,最终掏出一个不大的锤子出来,握在手中挥动了一下。 “嗯,还是你好用,砸门嘎嘎猛。” 少年将锤子放入衣服中藏匿起来,随后又将那些物品放了回去,把盒子重新放入枕头下,这才出门。 “娘,我出去啦,一会就回来。” 打了声招呼,少年跑出了宅子,径直向着东巷跑去。 已经接近下午,天空不曾出现一丝余晖,阴沉沉的让人压抑,雪也不曾停下,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淹没了少年的脚踝,留下深深的足迹。 再次来到东巷酒铺门前,少年左顾右盼,这种天气几乎很少有人出门,路上很难见着人影。 掏出藏起来的锤子握在手中,少年大步走了进去。 “姜偶真,快过来,和你商量个事。” 一进门,余淮安便看见了正在擦桌的少年姜偶真。 姜偶真抬头望了一眼,神色诧异,不断使眼神。 “你眼睛抽了?” 余淮安大笑着走上前去,可不过两步便听见一声咳嗽。 “咳!” 余淮安神色一凝,转过头去,只见那柜台内站着一名身材丰腴,长相颇美的女子正在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酒…酒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淮安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抬手挥了挥。 酒娘轻笑一声,走了出来。 “哟,你小子能耐了是吧,我不在你就白嫖我酒喝?这是嫌弃我的酒不够好,拿着锤子准备砸我店铺来了?” 余淮安一愣,像个木头人一样,将锤子放在身后挡着,随后傻笑道。 “酒娘这是哪里话,咱们镇里就数酒娘酿的酒好喝,酒和人都是一样,咱们镇里的一绝啊。” 酒娘摆动着婀娜的身姿,缓步来到余淮安前方的桌旁坐下。 她单手撑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开叉的裙口下那白玉般的大腿简直让人心头火热,竟让人感受不到此时正值下雪的年末。 “溜嘴滑舌,不过这话我爱听。”酒娘妩媚一笑,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碗酒,随后示意余淮安坐在对面。 少年只得乖乖坐下,看向一旁偷笑的姜偶真。 “怎么出去接个人,回来就听说你的狗被杀了,扔没有,没有的话卖给我,你开个价。” 本以为酒娘会问罪,可谁知她这么来了一句,让余淮安和姜偶真都有些始料未及。 “额…酒娘你怕是晚了一步,狗已经被杨爷爷拿去了。”余淮安怯怯开口道,细微的眼神盯着酒娘的神情变化。 酒娘在小镇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之人,这也导致了人生得好看却没有一人搭讪,都害怕啊,余淮安也不例外。 这也是余淮安在小镇中为数不多不敢惹的人之一。 酒娘听完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样啊,可惜被那老头子捡了便宜去,不过我去蹭一顿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小子蹭了我这么多酒,你要是再不给钱,今儿个就把你葫芦抵在这儿吧。” 余淮安挠头,另一只手悄悄把腰间的葫芦往后挪了挪。“酒娘你可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再说了,我来就是付钱的,还要买一壶特好的酒。” 闻言,酒娘顿感意外,俯身向前,“你小子有钱吗?我这最好的酒可是不止小镇闻名的桂花酿,而是天下闻名的星月酒。 莫说银子买不到,就算神仙也得排队,还不一定有。” 余淮安还没笑出声,一旁偷听的姜偶真却捧腹大笑起来。 “师父,也就在余淮安面前你能吹牛皮了,我跟你在酒铺这么久,可没听说过你除了拿手的桂花酿之外还有什么神仙难求的星月酒了。 这个世上有神仙吗,还是说师父你就是神仙?” 姜偶真笑得肚子疼,一个说自己有神仙酒,一个说自己有钱,作为旁观者,姜偶真一般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自己长时间都在酒铺打理,对酒铺中的酒再熟悉不过了,哪有什么神仙星月酒,那是哄小孩子的。 而余淮安,打小一起长大,早些年余淮安家境确实还不错,但说不上有钱,现在更说不上了,能吃饱穿暖就很不错了。 姜偶真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感受到了酒娘恶狠狠的目光,不敢笑了,旁边的余淮安也在手中摩擦着锤子。 “咳,你们继续,我站远一点。”姜偶真干咳一声,默默来到角落站定观望。 砰—— 酒娘收回目光,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壶酒,猛的拍在桌上。 “星月酒,货真价实,你们豆丁大,知道个屁,毛都没长齐呢。” 余淮安定睛一看,心神莫名一震,常年喝酒的他对酒的熟悉程度太深了。 而这壶酒,虽被密封,仍无法阻挡飘散而出的浓郁酒香,让人陶醉,只是轻嗅,余淮安便已经开始恍惚起来。 角落里的姜偶真踮起脚尖,够着脑袋,半信半疑的盯着那壶酒,心中嘀咕,“师父的演技无人能及,余淮安这个酒鬼八成被忽悠住了。” 酒娘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收起酒,自傲道:“怎么样,现在可信?” 余淮安摇头晃脑,咽下一口口水,已经开始馋了,想尝尝什么味道,从闻起来的酒香来看是有东西的。 本以为余淮安已经被拿捏了,可谁知,他也从怀中一掏,学酒娘猛的拍向桌面。 “钱我自然也有,可买否?” 等余淮安手挪开时,桌面赫然出现一枚青碧色神仙钱。 酒娘先是浑身一哆嗦,被余淮安突兀的动作给吓一跳,紧接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那枚神仙钱。 角落里的姜偶真嘴角一抽,默默向前挪了几步,想看个明白,心里头依旧嘀咕。 “我靠,这两人咋都这么能装呢,这是杠上了?” 看见酒娘的神情,余淮安觉得有戏,再次一掏,砰然再次拍桌,话音更是比先前大了不少。 “不够?那就两枚!” 第8章 卖一个人情 “嘿哟,你小子跟我耍横呢?说,这钱你哪儿来的?镇上可没有这种钱。” 酒娘一双明媚的大眼顿时眯成一条缝,死死盯着眼前这少年,似乎要把他看穿。 余淮安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就是一饮而尽,随后长出一口气。 “那外乡人杀了我的狗,知道我不好惹,索性拿钱财贿赂我,我谁啊,小魔王,眼力见能低? 一眼便知道这钱价值不菲,就答应了,怎么样,够买你的酒吗?” 从语气不难听出,少年很有底气,让一旁的姜偶真都刮目相看,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小子翻身了呀?看酒娘那神色不会有假。 余淮安很有自信,杜景清大抵没有骗他,现在两枚神仙钱砸在桌上,换算下来可是足足两千两银子啊,难道还不够买一壶酒的? 就算里面装的是琼浆玉液,两千两应该也够买一缸的了。 谁知酒娘一脸的不屑,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切,差远了去。” “看在你的份上,你拿一百枚这样的钱出来,我可以考虑卖你一壶。” 余淮安脸色一黑,差点被冷空气给呛到,不断咳嗽。 “酒娘,你开的黑心店吧,那桂花酿也才十文钱,这酒你卖这么贵,我看是你眼拙,没眼力见,不知道这钱的价值,胡乱开价。” 这一刻,酒娘也被呛到,胸口上下起伏,气笑道:“我眼拙?没眼力见?你知道要是让外人知道这话是多么滑稽? 被你一个毛头小子教训,还是头一遭,放眼天底下,谁人敢质疑我的酒,你世面都不曾见过,你怎么敢说的呀?” 余淮安不吱声了,他差点忘了酒娘也是外乡人。 “牛皮吹得更大了……”姜偶真使劲摇头,继续观望。 最后,余淮安望着气呼呼的酒娘,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们老相识了,人情价总该有吧?” 酒娘白眼,依旧没好气道:“你小子说的好听,你知道我那酒的来历吗?你当是白菜呢? 这星月酒,作用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但制作却无比困难。 一年之中只有一次酿制机会,那便是八月十五,星月酒,星月酒,为何叫做星月酒?那是因为八月十五星光最盛,月光最明,最皎洁。 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百分百酿制成功,你以为很多吗?这壶酒还是去年的呢,我都舍不得喝。” 余淮安一脸呆,姜偶真更是木讷在原地。 酒娘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听起来还真是神仙酒啊,居然用星辉月光酿酒,只能说闻所未闻,简直骇人听闻。 “不过嘛…”酒娘突然恢复笑容,看向余淮安。 余淮安顿时一喜,酒娘还是人好的,看样子是打算卖了。 “你拿你的葫芦换,我没问题。” 余淮安脸色一僵,护着自己的酒葫芦,使劲摇头。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之前药铺杨掌柜,铁匠铺子郑师傅等先后来的第一批外乡人都找自己说要拿东西兑换他的葫芦。 这也间接证实了余淮安心中所想,杨掌柜能让那杜景清付出这么多来道歉,这几位小镇的大师傅定没一个是简单之辈。 他们都想要的东西更不是简单的东西了,打死不能卖,不然以后后悔都没人搭理。 再说了,这个葫芦卖了,自己就剩一个了,那白葫芦太奇特,带身上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尤其是当前外乡人不断涌入小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算了,不强迫于你,你什么时候想卖再找我不迟,就算破例为你一人酿制一次星月酒也无所谓。” 看出了少年的为难,酒娘便不再打趣,小镇的规矩摆在那儿,人家不愿,那便毫无办法。 “不过这酒我依旧可以卖你,不需要你付钱。”酒娘继续说道,满脸笑意,看得余淮安有些毛骨悚然。 “不要葫芦不要钱,莫非酒娘你要我人,这可使不得,我还小。”余淮安神色古怪,竟这般猜想。 酒娘一愣,一旁的姜偶真更是一个趔趄,双双一脸古怪的望着那似笑非笑的余淮安。 酒娘捂嘴一笑,突然伸手戳了一下余淮安额头,“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脑子里没个正形。 酒我可以拿给你,你只需要支付一个人情,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人情不会让你太过为难,是你能够办到的事。 至于这个人情什么时候还,我还没想好,需要时我自会找你,如何?” “人情……”余淮安有些犯怵,人情能值几个钱? 自己能不能有以后都很难说,指不定哪天突然就躺板板了,人情这种东西可能哪天酒娘就忘了。 一番思索后,余淮安点了点头,“成交,但我会看情况,是关于你的事,我力所能及,但若关于我,酒娘你就莫再打我主意了。” “那是自然。”酒娘笑着,很开心的样子,把那壶酒再次拿了出来,推到余淮安身前。 “钱你收好吧,这钱在小镇能用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四巷大师傅和那些外乡人,但出了小镇就不一样了。” 余淮安不客气,收起酒和神仙钱,再把桌上另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 “多谢酒娘的酒了,酒娘既然在酒铺,那姜偶真我带走了,天黑之前放他回来。” 说完,余淮安对姜偶真挥手,姜偶真却看向酒娘,等着酒娘点头。 酒娘终是开口,“去吧,你们要去砸哪家大门我不管,但若是遇见外乡人的麻烦,尽管来酒铺便是。” 酒娘话音刚落,两人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留下余淮安的话还在回荡。 “放心,有麻烦一定会来的。” 酒娘望向那门口摇头一笑,好一会后才嘴里喃喃。 “杨老头子倒是挺会打算盘,早在入镇不久便传授余淮安拳法以及呼吸法,这个人情可比我的大了多去。 如今利用外乡人搭桥,得到那狗不说,还把解决事情矛盾的功劳全揽了去,恐怕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过话说回来,当属我和杨老头子聪明,他那徒弟李静之乃余淮安邻居,说青梅竹马不为过,关系也挺好。 而我那徒弟姜偶真,余淮安从小的玩伴,也是余淮安在小镇最要好的人,有这层关系在,日后套近乎不输你杨老头子。” 第9章 准备天黑砸门 最后,酒娘站起身,只是抬手随意一挥,那酒铺大门便自主关上。 酒娘穿过酒铺,来到后院中,而空旷的后院石桌旁,竟端坐着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 女子头戴斗笠,青丝垂背,白纱遮容,看不清容貌,但奇怪的是,天空飘落下的雪花竟没有一瓣落于这位女子身上。 在其头顶三寸便已消融。 女子转过头看向酒娘,白纱下嘴唇轻动,传出一道空灵动听的声音。 “那少年便是你说的人?体质虽有锤炼,仍脆弱不堪,命气溃散,想要重聚难度不小,这便是此处天地老爷看上的人?” 酒娘一笑,来到女子一旁坐下,“话虽如此,但并非绝对,或许正因如此,老天爷才看上他呢? 他身上秘密不少,身世也挺吸引人的,我们来此,除了占据宝地,唯一能吸引我们的便只有他身上的东西了。”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瞬,突然抬起手,并指向前一指,她前方的雪花竟开始聚拢,形成一柄雪花长剑。 虽是雪花形成,但其散发出的锋芒气息却超过一些仙家兵器。 “我来此只为寻剑,一柄品质足以成为我本命剑的剑。” 白衣女子放下手,那雪花长剑也随之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切如常。 “那我得提醒你了,此处天地的变化源头大抵就是那少年家的老井,而你要找的东西多半就在井里。 你的竞争可不小,就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口老井上了,我觉得你可以先接触那少年,毕竟那井是他家的。”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似乎也有这样的打算,此地古仙兵出世,少不了一番争夺。 自己没有了剑等于少了一条胳膊,成功几率大大缩小,因为来此地的都是外面天地各路神仙,没一个泛泛之辈。 “我会考虑的。”白衣女子开口。 酒娘似乎看出了白衣女子心有芥蒂,开口劝说,“神仙也好,剑仙也罢,在小镇就得抛弃那些姿态,你看看我,如今当个酒铺酒娘不是也挺好。” 酒娘顿了一下,突然考虑到了什么,神色郑重的望着白衣女子。 “你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抛头露面,如今这般就挺好,最好把气息也隐藏起来。 你的修为被压制到中五境,但认识你的人依旧不少,在小镇这些时日最好也换个名字。 你若果去北巷接触余淮安,最好注意一下杨老头子与铁匠铺,还有,你的脾气也该收敛,在天地变化之前最好是不要出手。” 白衣女子点头,“我明白。” ———— 去往北巷的路上,余淮安两人勾肩搭背,似有说不完的话。 主要是姜偶真常在酒铺忙碌,少有空隙,如今年末,本该是最忙的时候,却因天气缘故,这才有了时间,恰逢酒娘也在。 “说吧,这次又要去砸哪家?” 不用说都知道,余淮安这家伙拿着锤子,指定又是谁家惹到他了,要砸门去。 姜偶真再清楚不过了,还和余淮安一起砸过不少呢。 只不过每次都是余淮安主动背锅,不让姜偶真顶罪。 “赵守义家,他娘嘴毒,今天处理大黄时,她当着外乡人的面说我娘,我能忍?”余淮安说道,话音格外的冷。 姜偶真叹气,只能说老冤家了。 “砸吧,上次赵守义买酒不给钱,害我被师父一顿输出,我记得清清楚楚。” 余淮安撇头一笑,不吐不快,“要不是赵守义他爹是个老实人,宅子我早给他烧了,让他母俩睡街头去。” 姜偶真拍了拍余淮安后背,“他爹早些年追求过你娘,估计赵守义他娘总记恨着,所以一直和你娘对着干。 说起来,你娘脾气是真的好,不失为小镇当年一枝花,对谁都很好,从不结仇,我就搞不懂小镇那些家户为何总是针对你娘?” 余淮安摇头,他不知,但有过猜想,可能如姜偶真所说,追求娘亲的人太多,现在还记恨着。 还有就是可能因为家族原因,苏氏只留下他娘亲一人不走,定有什么猫腻。 不觉间,两人便来到赵守义家门口,两人站立一会,并没动手,而是直往药铺而去。 现在并未天黑,按照余淮安的话来说就是还没到时机,天黑砸门,砸完就跑,哪怕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干的,来门口闹事,不开门就完了。 毕竟砸门这种事,只有余淮安能干出来,哪怕邻居们愤恨不已,但从未砸过自己家大门,这也是余淮安敢如此肆无忌惮行事的原因。 来到药铺,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杨掌柜依旧优哉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一旁李静之在晾晒药材。 奇怪的是杜景清并不在。 “哟,两小子都来了?这是又要准备天黑砸门了?” 两人一进门便被杨掌柜察觉了,他笑呵呵的望着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 一旁,李静之转头望了一眼,撇嘴小声嘀咕起来。“还真去找啊,就知道惹事,从不安分一点。” 余淮安笑着挠头,“家伙事都带了能不砸吗?这不给杨爷爷您带了一壶好酒,给送来了。” 余淮安上前,提着酒壶晃了晃,“杜景清呢,他不在药铺?” 杨掌先是隔空嗅了嗅,像是瞬间提起了精神,坐起身来,双眼冒金光。 “那家伙去替我办事了,暂时回不来。嗯…这酒……你俩去偷酒娘的酒了?” 余淮安笑容凝固,有些发黑,“这是我买的,用一个人情买的。” 闻言,杨掌柜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招呼两人到一旁坐下,并拿出四个大碗出来。 “静之,你别忙活了,也过来。” 在杨掌柜的招呼下,四人围坐在了一起。 杨掌柜打开酒封,近距离嗅了嗅,一脸陶醉模样。 “不错,就是这个味,她居然舍得,今日有口福了,你们也尝尝,这可是好东西。” 本以为有什么正事,谁知杨掌柜让三人陪他喝酒。 一人倒上半碗酒后,杨掌柜先行一饮而尽,双眼微闭,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竟一直保持着那动作,酒碗都不曾放下。 姜偶真一脸好奇,他虽不常喝酒,但无聊时也会偷喝一点点。 “我来尝尝师父的神仙酒到底有何神奇之处,能否让我羽化飞升,欲仙欲死。” 第10章 神仙酒的味道很奇特 余淮安与李静之对望一眼,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姜偶真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送到嘴边浅尝了一口。 “嗯?没味?” 紧接着,姜偶真把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一脸的古怪。 “这是酒吗?这不是就是白开水? 我还真以为是神仙酒呢,杨老,你和师父串通好了吧,还做出如此享受的姿态,让我误以为真。” 杨掌柜并未睁眼,似有云游四海的味道,只是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轻声开口。 “好酒就该细品,自会发现奇妙之处。” 姜偶真狐疑,以为是自己喝太少了,想去拿酒壶再倒点,可杨掌柜突然抬手按住酒壶。 “酒是好酒,喝多了反而有害。” 姜偶真不信邪,没有松手,“一点感觉没有,哪里有害?就这种,我喝几壶都不成问题。” 可下一秒,姜偶真突然全身一愣,捂着腹部,神色痛苦,肤色在迅速变红,从脖颈往上蔓延,直至整张脸都通红起来。 余淮安一惊,这是上头了?开口询问:“姜偶真你还好吧?” 姜偶真整个人直立起来,踢翻凳子,全身抓挠,口鼻不断往外喷薄白气。 “烫,烫死我了,我感觉我喝下了一口岩浆,肠胃都快烫穿了……” 从表现来看,姜偶真不像在说假话,他整个人看起来痛苦至极,额头汗珠密布。 “杨爷爷,他没事吧?”余淮安跟着焦急起来。 可杨掌柜似乎并不担心,只是慢吞吞站起身来,向着姜偶真走去。 “这都忍受不了?难怪酒娘一直不曾给你喝。”杨掌柜望着已经抓狂的姜偶真,只是微微抬手按住姜偶真的肩头。 姜偶真竟顷刻间安分了下来,肤色不曾退却,只是一脸醉意,身体摇摇晃晃,但就是不倒下。 余淮安只觉得奇怪,问道:“杨爷爷,这是怎么回事,这酒有问题吗?” 杨掌柜重新坐下,捋着胡须,“酒的来历你可知?” 余淮安老实回答,“知道,酒娘说过,叫星月酒,一年酿制一次,很是难得,神仙难求之物,但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杨掌柜大笑起来,“她所说并无半分虚言,其中奥妙,一时间难以阐述。 你们莫多问,喝了便是,李静你也喝。” 余淮安端起酒碗,望了一眼姜偶真,他大概知道,这是一场机缘,还是一场不小的机缘。 能否脱胎换骨不知道,只有亲自尝试了才知道妙用为何。 余淮安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细细感受。 一旁,李静之见余淮安喝下后,自己也跟着喝下。 入口清凉,温淳舒坦,一点不辣嘴和喉咙,似乎和喝清水一般无二,但随之入腹便开始灼热起来。 这便是余淮安的感受,自身血气仿佛也在沸腾,效果比把阳魄石带身上还要好。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姜偶真那般反应,也就仅此而已了。 “唔……余淮安我跟你说……” 就在余淮安疑惑之时,姜偶真一把挽住了他的脖颈,神志不清的开始胡乱说话。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日师父带回了一位仙子,白衣胜雪,一尘不染……” 砰的一声,姜偶真竟倒身在地,直接熟睡过去,似乎真的醉了,吧唧着嘴。 “仙子?”余淮安一脸奇怪,可容不得他想什么,一旁的李静之也开始有了反应。 她脸蛋通红,紧咬着唇边,额头全是细汗,扶着桌面轻哼,但不像姜偶真那般,显然是在强行忍受不适。 “好…好难受。” 就在李静之即将承受不住时,杨掌柜也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好好睡吧!” 可以看见,李静之竟真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随后杨掌柜神色有些古怪的望着余淮安,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 余淮安望着睡去的李静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就自己没有反应,而且那股灼热感也在快速消失,只是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杨爷爷,这……” 杨掌柜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倒上两碗酒,把其中一碗推到余淮安面前。 “他俩酒量差得可怜,你小子还不错,来来来,陪老头子我再喝几碗。” 余淮安没有推辞,只是端起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杨掌柜知道其中缘由,只是不想说罢了。 姜偶真的酒量说不上差,李静之倒是很少沾酒。 见余淮安如此痛快,杨掌柜笑着再次续上。 “小淮安啊,你不同于别人,精得很,对我们也有不同的看法吧?” 第二碗下肚,余淮安终是有些上头了,平时,同量的桂花酿喝下,可一点事都没有的。 余淮安恍恍惚惚的,回答道:“四巷大师傅并非常人,收了弟子还对我格外上心,不知为何。” 说完,余淮安喝下第三碗酒,脸颊已经泛红,开始醉意朦胧,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摆起来。 杨掌柜有些意外,三碗不倒?还没反应? 在余淮安的视线中,杨掌柜竟出现多个身影不断重合分离,就连一旁的姜偶真和李静之也亦是如此。 他真的醉了。 余淮安使劲摇晃脑袋,再次看去,杨掌柜不再出现重影,正在笑望自己,而一旁的姜偶真和李静之已不在原地。 桌旁就自己和杨掌柜两人。 幻觉?这是余淮安的第一想法。 杨掌柜突然开口,“你可知,人自出生起,体内便会凝聚一股气于腹部,这股气被称之为命气。 简单说,这股气决定了你的命运。而你的命气被从小感染的寒气侵染,已经溃散。” 余淮安没多想这是幻境还是什么,直接发问,“我活不过二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杨掌柜摇头,“你活不过二十的原因是因为寒毒,寒毒入髓对普通人来说是绝症,但对修行之人来说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风寒罢了。 但想要踏入修行,命气便是重中之重,你无法重聚命气,也就代表无缘修行,所以寒毒对你来说是绝症。” 余淮安沉默不语,意思就是自己还没起跑就已经摔倒了,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如何能重聚命气?”余淮安抬头问道,只是心有不甘,觉得不该如此。 年少当有鸿鹄之志,不该夭折,当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江湖,管他神仙妖魔,见自己当磕头饶命。 杨掌柜依旧摇头,“办法不是没有,但已经尝试过了。你也不必为此灰心,因为你不同于别人。 老天爷关闭了你的一扇大门,殊不知,另一扇大门已经悄然打开。” 第11章 欲要杀天老爷看中之人 就当余淮安思索杨掌柜话语时,杨掌柜也喝下第二碗酒,没有其他反应,就宛如喝普通酒一般,闭眼品尝。 蓦然间,姜偶真与李静之出现在原地,像是从未动过,在安详熟睡。 余淮安这时的醉意清散了不少,若不是腹部余温尚在,杨掌柜的话语也还在脑海中回荡。 他真的以为刚才是幻觉。 杨掌柜笑呵呵的,“世间道路千万条,你总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杨掌柜挥了挥手,“去吧。” “我教给你的东西记得勤加练习。” 余淮安转头,突然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一切景物都开始模糊难以看清。 “多谢杨爷爷。” 少年起身一礼,却一个踉跄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本来想着让姜偶真陪同一起的,现在好了,怕是一时半刻醒不过来。 不过这对他俩是好事。 “对了,你那狗我打算三十再炖,缺少几味好药材,倒时你带你娘来尝尝鲜。” 余淮安闻言神色突然古怪起来,急忙拒绝,“不了不了,卖掉大黄说实话我还有些过意不去,更何况吃呢? 我娘就更不可能了,她不哭就好得很了。” 杨掌柜倒是没有强求,“罢了,反正那狗对你来说也就是普通狗肉而已,吃与不吃并无多大差别。 锤子拿好,这东西铁匠铺郑师可垂涎已久了,你若不想要了卖我,别便宜了那家伙。” “知道啦!” 余淮安拿起锤子,望了一眼熟睡的两人,叹气后转身离开药铺。 直到少年消失在朦胧黑夜后,杨掌柜才望向熟睡的两人,开始思索起来。 “用此酒激发命气,酒娘倒是舍得,不过时机恰到好处。你俩底子虽高过别人,但路能走多远还得看你们自己。 说来也奇怪,他竟把我教的拳法练得炉火纯青,甚至在体内诞生武道真气,着实令人意外。 这酒正好为他的武道打了底子,武道相比于修道更加艰苦万分,二十命劫……很难说。 老天爷既看中又放任不管,想来也是想知道这孩子能做到何种程度。 且看之吧……” ———— 夜色中,余淮安一人来到赵守义家宅门前,透过门缝望了望里面。 里面有灯火还有闲聊之声,欢声笑语一片,惬意至极。 “喝酒壮胆,被抓个现行也不慌。” 余淮安抬起手臂高举锤子,对着宅门就是猛敲下去。 砰—— 砰砰砰—— 余淮安眼疾手快,不过两息便已砸下四锤。 锤子虽不大,但效果很明显。 那宅门随着第四锤落下,立刻分成四块木板砰然倒入院内。 其中被砸的那块更是自中央断裂,眼看是不能再用了,起码得换个新大门。 吵闹的宅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一声尖声怒骂响彻整个北巷。 “小贱胚子,你果真来砸我家门,今天不把你手打断,老娘我不姓谢。” 余淮安清晰的看见,那宅内冲出一道身影,是赵守义他娘。 她抄起堂屋门前的扫帚,脚步飞快冲向宅门。 可余淮安早没影了,再看见赵守义的娘冲出来那一瞬便跑了,跑得飞快,一刻不停留。 赵守义的娘亲就要去追,后面突然有声音制止了她。 “娘,别追了。” 赵守义走了出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两人,一位憨厚汉子以及一位腰间佩刀的黑衣男子。 看见自己家宅门倒在院内,赵守义脸色不是很好看,一阵发青。 他身旁的憨厚汉子也是开口劝阻,“孩子他娘,我看算了吧,院落里头有新门,换上就是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别闹得都不愉快。” 说话之人是赵守义的父亲赵仁德。 闻言,赵守义的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走回来,用扫帚指着赵仁德面门。 “算,算个屁,这是第几次了你说说。赵仁德,你怎么老是孬里孬气的?我是眼瞎了才进你赵家门。 还是说你还惦记着那狐狸精?连他儿子都要袒护,你怎么不袒护一下你儿子?啊?你说话啊。” 赵仁德闭口不言,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还不如沉默。 “你默认了是吧?好,你跟那狐狸精过去吧,老娘不伺候了。” “够了!” 赵守义突然大喝一声,脸色阴沉,似有杀意迸现,竟让怒火中烧的谢柔直接住嘴了。 “娘,我爹是老实人你不是不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也明白,只是不给余淮安一点深刻的教训他是不会醒悟的。 本想着他命不久矣,索性不与他计较,但他得寸进尺,那便让他早些死好了。” 赵仁德听闻脸色一惊,急忙抓住儿子的肩头,话音沉重,“儿子,你要做什么?我们两家虽不和睦,说到底是邻居街坊,你可别乱来。” 赵守义母亲谢柔也是放下的扫帚,没有了之前的怒气,走上前去拉住赵守义的双手。 “人命关天,娘刚才说的也是气话,教训一下就够了,儿子你可别闹出人命来,你爹说得对,我和他娘也是嘴上不对付,娘也只是气不过那短命鬼而已。” 赵守义笑得无比阴冷,望着谢柔,“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师父说过,余淮安是天老爷注视的人,也是天地变化后最得利的一人,但他也只是被看中而不是被选中。 他若中途意外死去,那这份机缘便会空缺出来,待我们四巷七人争夺,成功与否不重要,起码有机会。 但他若不死,机会渺茫。” 闻此言,谢柔与赵仁德都陷入了沉默。 赵守义的师父便是四巷大师傅之一的东巷屠夫。 屠夫不同于其他大师傅,即便招收徒弟也不告知其秘密,等待所谓的时机,但屠夫不以为然,觉得先知者便占尽先机,一早便告诉了赵守义。 赵守义转头看向一旁未曾说过一字一语的黑衣佩刀男子。 “莫先生,你不是想要我家香炉吗?我可以给你,不需要你付出什么,你只要能做掉余淮安,香炉我双手奉上。 除此之外,我会把你引荐给我师父,但前提是你得成功,并把余淮安腰间的葫芦给我,至于那锤子也是不凡之物,你随意带走。 如何?” 黑衣男子跟着沉默了,似乎在思考,随后开口问道:“杀本地人可是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就算是中五境仙师亦或者上五境老神仙也难以幸免。 除非你那师父手段通天,能暂时遮蔽住天老爷的眼睛,不然我无法答应。” 第12章 杀局,白衣女鬼 黑衣佩刀男子名莫幸,今日进镇的外乡人。 因为看上了赵守义家的祖传香炉,索性一直在商讨价格。 赵守义笑了笑,神色从容了许多,道:“莫先生不必担心,师父曾说,这几日随着外乡人的不断涌入,天老爷顾不过来。 那余淮安可能有些背景,毕竟他爹不知所踪,很是神秘,但这些年都未曾出现,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外边。 至于苏氏,在外面已经闯出了些名堂,此次小镇变故说不定会回来。 但以苏氏的尿性子,利益至上,我敢保证,他们不会管那母子俩。 莫先生放心做便是。” 佩刀男子莫幸犹豫不决,他是很想要那香炉,但前提也要有命,若事情败露,可不是逐出小镇那么简单。 轻则斩去一身修为,从此沦落凡人生老病死,重则当场命丧于此,连做孤魂野鬼的机会都没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莫先生如此胆小怕事,那此次小镇的机缘抢夺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守义冷笑一声,他知道这些外乡人不好忽悠,尤其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但能借刀杀人,赵守义绝不自己动手,作为第三方坐收渔翁之利最好。 莫幸有些为难的开口,“请容在下考虑。” 他不想爽快答应,莫幸是发现了,这个赵守义年龄虽小,但心性远超常人能及。 心思深沉,手段毒辣之人最是要小心,莫幸是明白这一点的。 就算自己成功杀掉那少年不曾败露,到头来,赵守义出尔反尔,自己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指不定最后把事说出去,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赵守义也看出来了,这莫幸对他有防备,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我提醒一下莫先生,你要考虑可以,但最好是在今夜动手,明日,后日,来的人会更多,到时人多眼杂便很难再有机会了。 我也给你透个底,那余淮安还受杨掌柜和东巷酒娘的青睐,关系一直不错,姜偶真和李静之是一重大原因。 但他们不敢随意出手,只要一有动作立即便会被天老爷发现,这个你可以放心,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莫先生若是嫌宝物太少,我便再许诺你一件事。 西巷有一葫芦藤,结有四颗葫芦,已经有成熟之势,那葫芦是品相不低的养剑葫,我会为莫先生求得一颗。” 闻言,莫幸终是动容了,看向赵守义,很难再保持冷静,“此言当真?” 赵守义摇头一笑,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那是自然。除此之外,莫先生不需要出刀杀人。 莫先生是外面的仙师,就算被压制,一但释放修为老天爷必有所察觉。 莫先生只需要潜入到余淮安家,对余淮安施展些小手段。 比如被压制的寒毒突然爆发,我想这对莫先生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如此一来也没人生疑。 余淮安身怀寒毒众所周知,第二天发现死于寒毒爆发,没人会怀疑,顶多唏嘘感叹。 规矩不曾破坏,莫先生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赵守义已经心中有底了,便不再多说。 “莫先生慢慢考虑,爹娘,我们回屋吧。” 赵守义带着爹娘回到屋内,留下莫幸一人站在原地斟酌。 谢柔与赵仁德听得懂,但都没有发言,神色不一。 赵守义自从拜了东巷屠夫为师,性格便变了不少,似乎对生命有着极度的漠视,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韵味。 莫幸在外站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随后似乎是想通了,并没有回屋子,而是走出院子,消失在黑夜巷弄之中。 ———— 余淮安不曾停歇,一路快跑,可发现赵守义的娘亲并没有追出来。 这让少年疑惑不解,按照谢柔的性格来说,绝对是忍不了的,起码也要来自己家门口大吵大闹到半夜才肯罢休。 余淮安放慢了脚步,确定没有人追来后才慢悠悠的朝着自己家走去。 小镇夜晚的温度极低,少年冷的直打哆嗦。 大袄被他娘亲穿了去,余淮安只能忍受着寒冷,不断拿起葫芦喝酒并加快脚步。 一路摸黑,余淮安终是来到了家门不远处,可远远一看,少年突然被吓得脸色惨白,直尖叫。 “鬼啊,有鬼啊!” 就要转头就跑的余淮安又突然停下了,“不对,小镇哪来的鬼?北巷有杨爷爷与郑师傅在,哪个不怕死的小鬼敢来这儿撒野?” 余淮安鼓足勇气再次看向前去。 自己家门前站着一个人,一身雪白,斗笠垂落下的白纱遮住整个头部,难以看清面容。 不过乍眼一看便知道是位女子,男人没这种打扮。 那人站在自己家门口一动不动。 而听见动静后,那位女子转过身来,直面余淮安便又不动了。 余淮安急忙两口烈酒下肚,随后双手握住锤子,小心的走上前去。 在距离女子十米不到时,余淮安停了下来。 起先距离太远,加上视线模糊,余淮安看得不是很清楚。 但走近一看,是位女子不错,身材比例就更明显,还有最为特殊显眼的地方。 余淮安试探性发问。 “喂,你是人是鬼,站我家门口做甚?我有符的我跟你说,你最好莫要吓唬我。” 那女人仍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 余淮安更加疑惑了,听不见?是聋子? 就在余淮安再次向前迈步两步时,那女子突然有所动作,吓得余淮安差点肝胆俱裂魂魄出窍,原地胡乱挥舞锤子。 “你不要过来!” 可谁知,女子只是抬起手来,轻轻一抓。 下一秒,余淮安身上的葫芦以及手上的锤子便不受控制的自主飞出,落入女子手中。 女子一手抓住锤子,一手抓住葫芦,似乎是在观看。 “东西是好。” 女子终于说话了,声音空灵动听。 余淮安一愣,这一刻他居然不是那么害怕了,竟直接走上前去。 “还我东西!” 这当着面抢东西,余淮安已经不在乎对方是人是鬼了,直接上前索要。 可才五步不到,天空突然有一道白光闪烁。 轰隆隆—— 白光消失两秒后,一道雷鸣炸响,竟有轰动云海之势,回音久久不散。 女子微微仰望夜空,只是低喃了一句,“我就看看,又不明抢,何必闹出如此动静来?” 这一刻,来到小镇四巷的所有外乡人莫不神色悚然,心中惊骇万分。 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猜想。 是谁惊动了天老爷? 第13章 白瑾,也叫小瑾… “东西还你。” 女子随手一扔,把锤子和葫芦先后还给了余淮安。 这时,夜空才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动静。 余淮安也望向那飞雪的夜幕,很是疑惑,随后一脸防备的盯着女子,“抢东西就该被雷劈,还有,你是谁?” 见四下无人,女子竟摘下了白纱斗笠,以真面目示人。 余淮安此刻有些失神,盯着那女子的面容。 在余淮安见过的女子之中,毫无疑问,他心中,娘亲永远是第一美,这是永久不变的位列第一。 其次便是酒娘与西巷纺织铺老板娘。 同龄人之中,算的上姿色不错的胚子也才两人,那便是李静之与纺织铺老板娘的徒弟,西巷傅家小女儿傅淇。 眼前这人足以荣登余淮安心中的二甲之位,与那两位大师傅并肩齐驱。 不过此人带给人的感觉又大不相同。 酒娘泼辣,性格也是如此,属于开放式的那种。 纺织铺老板娘娴静雅致,尽显高贵之态,言行举止更侧重于礼数。 而这位,看似柔和却如寒冰无瑕,太过冷艳,给人不太好相处的感觉。 “看够了吗?” 女子薄唇轻动,面色毫无波动,只是同样盯着眼前的少年。 余淮安这才醒悟过来,有些尴尬的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名白瑾,等候你多时了。” “等我?”余淮安更加捉摸不透了,一脸疑惑的盯着这位冷艳绝美的女子。 “我们认识?你是外乡人吧?不好意思,我从未出过小镇。” 余淮安坦然说道,随后便大胆了起来,不断打量着这人。 这位女子比上杜景清更像仙门中人,气质飘然,似少有人间烟火气。而杜景清更像世家门第。 唯一相同的是,白瑾腰间也悬挂有白玉牌,显露的一面刻有一瑾字。 白瑾将斗笠重新戴上,再现神秘模样,话语清淡。 “我需要在你家住些时日,不会叨扰太久,最多一个礼拜便会离开。 当然,我不会白住。” 说着,白瑾自袖口中掏出一锦袋,随手扔了出去。 余淮安顺手接住,神色一惊,竟是和杜景清给的神仙钱一样,只是锦袋更为精致,材料似乎不同寻常,还带有一股清香。 “白姑娘客气,随便住好吧,家里就我和我娘,没其他人,别说住一阵子,一个月都行。” 余淮安瞬间笑呵呵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自己也不例外,况且只是住一阵子呢。 神仙钱啊,现在两袋了,估摸着这袋也是一百枚,这钱的价值余淮安大概懂。 说白了就是神仙之间的货币,在凡人中无法使用,用途大着呢。 这时,白瑾又开口道:“我不想以真容示人,名字也是一样,方才只是有求于你,便坦诚相待。 希望你在外人面前莫要直呼我姓名,我倒是不嫌麻烦,若你也不嫌弃,不担心你与你娘的安危,那当我没说。” 白瑾考虑过,不想欺骗这位少年,既然交好,自然是要有诚意的。 随意就把一位不知真实姓名,不知对方长什么模样的陌生人带回家,估计只有傻子才做得出来。 “小问题,我懂的,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直接一袋子钱砸我脸上,我也二话不说,让你住我家去。”余淮安笑嘻嘻的开口道。 “但前提不得弄坏我家东西,或者心存歹意,不然我不管是谁,照样锤子呼面门。” 白瑾身躯一怔,虽不知什么表情,但不难看出被这话给惊到。 这少年倒是直爽,不像其他。 但傻是傻了点,掉钱眼里了。 “走吧,跟我来。” 余淮安大摇大摆的绕过白瑾,走向自己家门。 余淮安也不担心,家徒四壁,值钱玩意一样没有,想偷都没东西偷。 只要不威胁娘亲,那便无所谓了。 当然,余淮安心中有所提防,毕竟外乡人性情难测,神仙手段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白瑾并未第一时间跟上,而是看向巷口一头的黑暗中。 冷笑一声后才转身随着余淮安进了宅子中。 两人先后进入宅院后不过片刻,那漆黑的巷弄中突然走出一道黑影。 此人正是莫幸。 望着余淮安家宅子的方向,莫幸犹豫了。 他没想到会有外乡人到余淮安家暂住,这样一来,动手了机会几乎等于没有。 刚才两人的谈话他虽没听清,但大抵是明白的。 许多外乡人都选择入住本地宅院,他也不例外,只是选择了赵守义家。 本来他潜入进去,悄悄对余淮安施展些手段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现在,这个法子显然行不通了。 望着腰间的匣刀,莫幸心中犯难,他冒如此大的风险只是为了赵守义说的养剑葫芦。 修行至今,莫幸始终未能炼化属于自己的本命之物,这也使得他境界停滞不前。 匣刀是他的心仪之物,陪伴多年,本是不二之选,可匣刀品质不高。 若炼化了匣刀作为本命之物,那他的一生修道之路便只能定格在中五境。 上五境就在无一丝可能了。 而养剑葫芦,若是得到,将匣刀温养其中,数载之后,匣刀品质自然有所提升,足以当做本命之物炼化。 养剑葫外界不是没有,但他得不到,实力不足,财力更不足。 所以才来这方小天地寻求一丝机缘。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岂能错过? 得到养剑葫后便远走他乡,不再掺和此地的任何机缘,这便是莫幸的想法。 “修行本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畏手畏脚岂能成大事?” 莫幸自言自语一句后,突然笑出了声,似乎心中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再次抬头时,他神色坚毅,大步向前,竟直接走向了余淮安家宅院。 ———— 余淮安带着白瑾回到院中,余母并未休息,灯还是亮着的,她一人坐在堂屋中默默等待,神色焦急。 见儿子回来,余母终是放松了许多,急忙出门。 “小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天黑前回家,你就是不听。” 教训时,余母才发现儿子身后还跟随一人。 “小安,这位是?” 余淮安笑着,一副知错模样,“娘亲,杨爷爷他留我喝酒,这才耽搁了时间。 这位是小瑾,外乡人,我回来时在巷中遇见的,看她穿的淡薄,这天寒地冻的,所以就带了回来。 她要在我家住几天,还给钱了的。” 余母望着白瑾,似有些顾虑,但还是笑着招呼,“快进屋坐,长途跋涉,小瑾姑娘应该还没吃饭吧? 小安快去烧水,把你李叔送来的鸡炖了,别怠慢了人家姑娘。” 第14章 真热闹,好吃的全拿出来 余淮安神色一怔,这才发现一旁角落里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他娘亲就是如此,对待客人那是一个好,有什么拿什么出来,从不考虑的。 余淮安也没推辞,点头答应,便在一旁院落开始架锅生火。 余母急忙回到屋中,而白瑾则是来到余淮安一旁站着。 “不用麻烦的。” 余淮安自顾自的生火,也不曾抬头,随口说道:“我娘亲就是这样,我家虽清贫了些,一但来了客人,从不吝啬的,只要有的,照样好吃好喝安排上。 对了,刚才我这么叫,你没意见吧?” 白瑾发怵,不知该如何说,从未有人这么叫过她,虽很不习惯,但人家态度如此好,她也不多说什么。 毕竟一个称呼而已,只是暂时相处,目的达到后便会离开,可能不再相见,何必计较呢。 “随你。” 不多时,余母再次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件花色大袄,竟递给了白瑾。 “你们这些外乡人也是奇怪,这大冬天的穿如此单薄,也不怕受冻,来,套上吧。 这袄子是隔壁静之娘亲送来的,她也没穿过几次,家里贫穷,姑娘莫要见外。” 白瑾发愣,并未第一时间伸手去接,只是看向余淮安。 余淮安耸肩,并没说什么。 “拿着吧,姑娘家出门在外,总得顾好自己身子。”余母将花袄塞到白瑾怀中,又将身上的脱下,要递给余淮安。 余淮安急忙躲过,“娘,我在火边有什么冷的?你穿好就是了。” 就在母子将来会推辞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娘,你去开门,我真的不冷。” 余母无奈一叹后,这才重新穿上,去开院门。 余淮安将锤子扔在一边,坐在火旁,拿起葫芦开始喝酒,嘴里嘀咕。 “看来挺热闹。” 随后余淮安又看向白瑾,道:“你那斗笠戴着很是奇怪,待会我找个理由跟我娘解释一下,你莫要见外。” 白瑾只是点了一下头,看向院门处。 很快,余母便领着一个人回来,只是对着余淮安嘱咐了一句便回屋子去了。 “小安,好生招待客人啊。” 余淮安哦了一声,目光看向那带回的人。 一身黑衫,匣刀挂腰间,不用猜都知道,外乡人无疑了。 此人正是莫幸。 莫幸先是对着余淮安笑着点头示意,随后目光就一直盯着白瑾。 似乎是在猜测其身份,又或者在猜测其境界实力。 “你若不想要眼睛,那便继续看。”白瑾话语突然冷冽了起来,对这人的肆意打量很不感冒。 “抱歉,是我唐突了。”莫幸抱拳致歉,“在下荻花洲散修莫幸,看姑娘身影有些熟悉,不知姑娘芳名,出自何地?” 莫幸想知道对方来历,若也是散修一类,并非山上仙家,那便无须担心了。 白瑾不说话,余淮安却接上了话,“她叫小瑾,住我家的,你要是也要住下,一袋子神仙钱,不然免谈。” “小瑾?”莫幸一愣,他并未听过荻花洲有这么一号人物,最起码中五境神仙中没有。 “余公子说笑了,在下就一散修,身家自然也不多,不知住一晚十枚神仙钱可够?” 莫幸笑道,他真没那么多神仙钱,内裤翻个底朝天也就二三十枚罢了。 他不可能全部拿出去的,赵守义家的祖传香炉他也很想得到,但是赵守义开价一袋子神仙钱。 虽是说只要成功了便可以免费获得,但莫幸起码也得留点家底。 余淮安略做思索,随后伸出手去,显然是答应了下来。 莫幸自袖口中掏出十枚神仙钱递到余淮安手中,面带笑意,竟来到余淮安一旁坐下。 “唉!余公子,不知可否赏我两口酒喝?” 莫幸问道,一脸愁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余淮安倒不吝啬,将葫芦递了出去。 他这葫芦能装好几十斤酒呢,是余淮安用水实验过的。 但打酒时,他只敢装一坛酒,不然酒铺早倒闭了。 莫幸接过葫芦,很是豪爽的一口下肚,随后将葫芦还给了余淮安。 虽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莫幸心中已然明了。 难怪赵守义想要这葫芦,这葫芦品相不低,是罕见的炼妖葫。 只不过,这炼妖葫只针对妖物,并不是他所求之物。 暼头间,莫幸注意到了一旁的锤子,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仙家器物用来砸门,简直暴殄天物,炼妖葫用来喝酒……”莫幸心中莫名发堵。 这便是小镇本地人的待遇吗? 就连那赵守义手中也有不凡物品。 果然,有人出生起就赢在了起跑线。 只不过莫幸心中稍微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夺走葫芦和锤子。 东西虽好,但不是他所能拥有的,先前那女子只是强行夺来一观,便已然吸引天老爷的注视,降下雷威提醒。 他若是动手再夺宝,估计院门都出不了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不多时,余母走了出来,手中提着风干肉和一些干白菜。 “小安,记得把鸡处理好,难得这么热闹,我去叫上你李叔家一起过来吃。 咱们啊,就当提前过年啦。” 余母将肉和白菜放一边,嘱咐余淮安一句后便出了院子。 余淮安直摇头,这是要一顿吃好,后面吃土的节奏啊。 不过现在自己有钱了,可以去找杨掌柜或酒娘兑换些银子,起码得先过个好年。 接下来余淮安便忙碌了起来,又要烧水又要处理杀鸡,忙的不可开交。 白瑾就在一旁,余淮安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跟着我做什么,你要来帮忙吗?你们这些山上神仙会做饭?杀鸡你会吗?” 白瑾不说话,直到离开莫幸有些距离后才小声提醒了余淮安一句。 “你最好小心那人,他对你有杀意。” 莫幸一直坐在火旁,望着已经滚烫冒泡的开水,心中竟有些动摇了起来。 如此纯朴的家风,自己真的下得去手? 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得逞便可离开。 就算那名为小瑾的女子插手,莫幸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从一直以来的观察来看,那女子气息并不雄厚,不是下五境修士就是身怀秘宝,刻意隐藏。 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利益与良心的选择,一时间难以决断。 “修行至今,我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包括自己的至亲,早已没有世俗温情。 只是那少年命气溃散,却走上了武道一途,还凝聚出了武道真气,似乎得到了某种滋养,远超一般武夫。 看来压制住他体内寒毒的原因就在于此了,只要接触他并用内劲瞬间打散他的武道真气,顺便打碎他身上所带的奇特之物……” 一想到这儿,莫幸站起身来,笑着走向余淮安。 “余公子,拔鸡毛这种事我在行,我来帮忙可否?” 第15章 莫幸出手,我不是白瑾,是小瑾 余淮安瞥了一眼白瑾,特意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白瑾不说话,微微退开几步。 余淮安没有多问转身望着走来的莫幸,笑道:“可以啊,莫先生如此热心再好不过了。” 白瑾就静静的望着,白纱下不知是各种神情。 她知道,莫幸此来目的不纯,可能会对余淮安动手脚,并巧妙的规避天老爷的探查。 至于夺宝,他多半是不敢的,自己就是一观都被提醒,相信莫幸当时躲在暗处是一睹全过程的。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规矩白瑾是知晓的,明面上不能对本地人动手,只要不是当面喊打喊杀,天老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幸真若动手,白瑾大概率不会阻止,她不会为了一个相识不过半刻的人暴露身份,引来注视。 刚才的提醒就属于是好心了。 莫幸来到近前,并未上手,而是看向白灵,用心声传音道。 “我知道姑娘身份不简单,你虽遮蔽容貌,但腰间的玉牌做不得假。 相传中土京狮白帝有三位了不得的人物,即是兄妹也是名扬天下的剑仙。 这三人深居独往,唯一极具辨识度的便是那京狮白玉牌,分别刻有三人的名,代表着白帝三仙。 而你,白瑾,白城主,世人贯称瑾仙子,久仰大名,莫幸有幸。” 莫幸起先认为白瑾就是寻常仙家修士,直到注意到白瑾腰间那玉牌后才意识到。 此人并非普通仙家修士,而是名震天下的白帝城剑仙白瑾。 白瑾没有回答,只是周遭飘落的雪花突然缓慢了下来,似乎更冷了几分。 余淮安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回头望向两人,“你们杵着干嘛?相互打哑迷吗?要帮忙还不赶快的?” 余淮安并未发觉什么,只是摘下葫芦喝了一口酒便继续准备杀鸡。 白瑾隐隐间已有了杀机,玉牌倒是她疏忽了,没想到随便一人便可认出。 据她所知,大多数具有影响力的山上仙家都会在三十那天到来,提前来的莫不是一些世家门第或逍遥散修。 所以她也没多太在意,但眼下她不这么看了,她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莫幸心中一颤,突然开始惶恐起来,但脸上没有表现丝毫。 他继续发声道:“瑾仙子若想杀我再简单不过了,但我与你并无冤仇,关于瑾仙子身份的事我也不会外露半点。 瑾仙子或许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动机,只要你不插手,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便会远去,我们相安无事如何?” 白瑾回答了,让莫幸意想不到。 “无冤无仇?那你与这少年可曾有仇? 就目前而言,知道我来到小镇之人只有两人,你是第二人,我若不想让第二人知晓,该如何?” 莫幸闻之一惊,听这话是要灭口的意思。 “各有所求罢了,瑾仙子你贵为剑仙,难道真要与我过不去?”莫幸眼神突然凛冽起来,似乎就要有动手的意思。 “各有所求?我有求于这少年,你如今要害这少年,你说我该如何?” 白瑾袖中手指悄然并拢,微微一抬。 莫幸周身的雪花竟都悬浮在半空,每一瓣雪花都犹如锋利的利刃,寒光乍现。 这一刻,余淮安终是有所察觉,猛然转过身,望着对峙的两人。 在看见天空雪花都停止了下来,余淮安瞳孔骤然放大,满是不可思议。 “你们这些神仙果真古怪,要打架出去打,别弄坏了我家东西。” 余淮安虽震惊,但并无过多意外。 小镇人可能只有一部分人明白,这些所谓的外乡人实则就是外面的仙家修士。 余淮安作为不是‘本地人’的本地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以为是这两人相互看不惯,要动手一较高下,所性也不是很紧张。 莫幸神色阴冷,不敢动弹,只是盯着白瑾,随后又大笑了起来。 “我取名莫幸,就是提醒自己,时刻都莫要觉得幸运,修行一事哪有幸运一说,至少对我来说没有。 瑾仙子名声远扬,受人爱戴尊敬,从来恩怨分明,不沾无辜之人的鲜血,我今日就要试试。 天地压制对瑾仙子很大吧?就算你是剑仙又如何?修为越高压制越大,瑾仙子如今恐怕也只有中五境的实力,我莫幸何惧之?” 莫幸不再掩饰,右手握住刀柄,银白透亮的刀身缓缓被拔出。 白瑾并无动作,但只要她想,下一秒就可以让莫幸受万剑穿心之痛。 “想试便试,我现在并不是白瑾,而是小瑾,并不需要考虑身份,杀你何需顾虑?” 白瑾突然这般说道,她改变了主意,本想着不插手的。 与其刻意隐藏身份,不如彻底换个身份,并非什么中土白帝城主,而是一名寻剑人小瑾。 余淮安听得奇怪,这两人是彻底翻脸了?可他们什么都没说啊,就很突兀。 “我提醒一下,你们要厮杀别死在我家院子就行,眼看就要过年,我不想沾惹晦气。” 余淮安识趣的退开,打算在一旁观摩神仙打架。 可他刚退出两步不到,莫幸突然发难,一步踏出,并没拔刀,而是抬手猛然拍在余淮安肩头。 这一刻,余淮安心神剧震,竟直接半跪下去,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白瑾顿然一惊,她没想到莫幸会无视她直接对余淮安下手。 随即,白瑾抬手并指一点,伴随着一声轻叱。 “去!” 刹那间,周遭悬停的冰花似是受到了指令,转瞬即逝自莫幸胸前穿过。 噗噗噗—— 一串串血花自莫幸胸前后背爆出,瞬间便染红了院落中的雪地。 莫幸紧咬牙关,面色发狠,任由鲜血从嘴角滴落,抓住余淮安肩头的手猛然再次用力。 砰—— 余淮安怀中的阳魄石竟直接崩碎化为齑粉,余淮安本人也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随后倒地不起,全身不断抽搐。 忍受穿心之痛,哪怕自损修为,莫幸也要对余淮安再次施以毒手。 见到这一幕,白瑾是终是怒了,当着她的面如此行事,对她的攻击丝毫不防御,只为对那少年出手。 白瑾摘下斗笠,随手发力,斗笠顿时向着莫幸飞射出。 莫幸收回手,一把抓住刀柄,猛的拔出匣刀,对着前方隔空横劈一刀。 砰然一声,白纱斗笠被一分为二,随后原地炸开。 莫幸持刀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再次破口而出,身形摇摆不定,似下一刻就要倒地。 第16章 天老爷现身,红尘白瑾 “真当我脾气好,很好说话是吗?” 白瑾怒斥一声,绝美容颜尽是冷色。 酒娘提醒过她,让她收敛脾气,可如今,莫幸当面挑衅,在眼皮子底下对余淮安出手。 就算受天地压制,剑仙岂能容他人挑衅? 白瑾色越发冷冽,单手掐诀,并指向天一指。 “出来!” 这一刻,白瑾眉心光芒涌现,本没有利剑,却在她周身出现似海浪般的澎湃剑气,层层激荡。 轰隆隆—— 夜幕犹若春雷乍响,隆隆耳鸣。 原本不少已经熟睡的小镇人都在这一刻惊醒,一脸惶恐的张望四周。 小镇如同地震般摇晃不停,那小天地的天幕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开屏障,动静太大了。 此时,小镇四巷大师傅包括到来的外乡人无一不是面色骇然,难以置信。 这才第一天,就有人敢在小镇大打出手,无视天老爷的规矩,甚至召唤飞剑自天老爷眼皮子底下穿过? 谁人敢如此? 北巷药铺内,杨掌柜一直守着未醒来的姜偶真两人。 他突然抬手掐指捏算,随后神色一怔,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东巷酒铺外,酒娘望着夜幕,无奈叹气。 “何必呢,都叫你收敛脾气了,这才出去多久就闹出如此动静,你是要毁了这方小镇,和天老爷对着干吗?” 酒娘几步踏出便已经消失在巷口。 宅院内,余淮安昏迷不醒,面无血色,甚至肌肤都在一点一点结冰。 莫幸刀尖插地,稳住身形,大口喘气。嘴角,胸口,血流不止。 “瑾仙子,你无视规矩,强行召唤本命飞剑,这和作死无异。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说到底,莫幸心中是无比惊骇的,早听过,白帝城白瑾脾气不是很好。 前去挑战的仙家修士无一不是捡回一条命回来,养伤数载心中万般后悔。 这也导致了天下修士宁愿挑战白瑾的两位兄长,也不愿面对这人,出手太狠了。 现在,莫幸算是大开眼界了,此地不同于别处,是一方小天地,有天老爷坐镇的。 如此白瑾都敢这般行事,可见她是从不考虑后果的。 “是吗,我杀了你我看天老爷敢杀我否?” 白瑾手腕一翻,目光如炬,“破!” 哗啦一声,那夜色下的天幕如同蜘蛛网般扩散,随后竟像玻璃般碎开。 一道流光破空而至,笔直坠落,像一颗绚烂的流星即将砸向大地,最后悬停在白瑾头顶上空。 锵—— 颤鸣声不绝于耳,那竟然是一柄短剑,通体霜白,剑气似滔滔江水涌来,剑身震颤不已。 那便是白瑾的本命飞剑——红尘。 莫幸此刻终是慌了神,白瑾还真敢出手,要置他于死地? “你不是要试试吗,现在尽管来试。” 白瑾脚尖轻点,身形缓缓升起,随后对着莫幸一指。 “去!” 红尘飞剑收敛光彩,悄无声息的没入夜空不知所踪。 呲啦一声,就在下一秒,一抹流光瞬息而至,出现在莫幸身前,直指眉心半寸。 莫幸瞳孔骤缩,额头汗雨如下,全身忍不住发抖。 那剑锋所指,凌厉剑气侵入他识海,竟让他头痛欲裂,难以呼吸。 可红尘飞剑就是无法寸进丝毫,仿佛被什么给阻挡在外。 “够了!” 突然一道雷音乍响,自天空夜幕传来,飞剑顿时被什么给弹了回来,回到白瑾身侧悬停。 白瑾抬头望天,冷哼一声后开口道:“你让我住手我就住手? 先前他要动手时你不阻止,他挑衅我时你也不阻止,现在反而阻止了,今日我就要杀他,我看谁敢拦我。” 白瑾目光再次看向莫幸,嘴角轻动向前一指。 “红尘,斩!” 嗖—— 飞剑红尘再次一闪而逝,几乎瞬间便从莫幸胸膛穿胸而过,带动莫幸身躯一起倒飞出,最后定在那院墙之上。 莫幸脸色惨白,不断咳血,嘴角鲜血似丝线般往外涌出,匣刀也从手中滑落,动弹不了半分。 忽然间,白瑾前方出现一位灰袍老人,凌空站立。 老人白发白须,身材矮小,皱着双眉,混浊的目光看向被定在院墙之上莫幸。 随后又一脸铁青的回头盯着白瑾不说话。 白瑾依旧冷哼一声,“我留他一丝生机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若心中不爽,我陪你打一架便是。 他打散了余淮安的武道真气,同样生死一线,我现在废他一身中五境修为,你有意见?” 老人还是一脸铁青不说话,这是给他面子?这分明就是当面打他的脸。 随后白瑾缓缓落地,隔空随手一招,红尘飞剑自莫幸体内飞回,在白瑾周身围绕一圈后径直没入其眉心之中。 莫幸砰然落地,全身瘫软,无法起身,只留下一口微弱的气息尚在。 这时,院门突然打开,杨掌柜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这一场景也是一脸沉默,无法发言。 前后不过几息,酒娘亦走进院子中,她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壮实的男子。 这人便是北巷铁匠铺的郑师。 三人都是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事已至此,我看也不必追究了,天老爷既然现身,还是先看看余淮安的情况,他貌似……” 杨掌柜叹息一声,缓步来到余淮安身旁,蹲下身去查看余淮安的情况。 这时,天老爷落地,也冷哼一声,道:“哼,老夫掌管此地,也从未有人挑衅过。” 白瑾也来到余淮安身旁站着,盯着天老爷,“你对我有意见就说,我们去那天外一战,你能杀我算你本事,我白瑾绝无二话。”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纠结那些没用,当务之急是看看余淮安的情况。”酒娘扯了一下白瑾衣袖,一脸的无奈。 天老爷作为此处小天地之主,实力深不可测,可能不止上五境,但他对白瑾畏手畏脚,显然有什么隐情在。 “莫说你,就算你叫上你兄长一起来,老夫也可以不费劲将你们全杀了。”天老爷冷言,脸色很不好看,但他就是不动手。 “那便来试试,我虽没了手中剑,但仅凭红尘也不辱剑仙之名。”白瑾就要上前。 可被酒娘一把拉住,在耳边小声呵斥,“你还不嫌事大吗?非要搞得小镇不得安宁?” 白瑾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天老爷是憋着一肚子怒气,要不是他与中土白家有渊源在,估计现在中土白帝三仙就要少一位了。 第17章 到底是好是坏? 杨掌柜先是抓起余淮安的手腕查看脉搏,随后又探了探鼻息,神色越发凝重。 “月老,你最好来看看。” 杨掌柜沉声道,余淮安的情况很糟糕,莫幸下手太重,可不止打散武道真气那般简单。 天老爷其实常出现在小镇里,许多人都晓得,心情好就到谁家去吃饭。 只是关于这神秘兮兮的老头,大家都不知晓其姓名,便只称呼其月老。 月老一挥袖,只是微微抬手,余淮安的身躯竟自主飘浮起来,缓缓来到月老跟旁。 只是一观,月老便知其缘由,淡然开口道:“死不了,至少短时间不会死。只不过他好不容易打好的武道底子就这么废了。” “月老,您这是什么话,余淮安再说也是您看中的人,不想个法子挽救一下?”杨掌柜神色古怪。 这一刻他都有些怀疑月老是不是看中他人了,主动放弃了余淮安这小子。 月老沉默,望着气息衰弱的余淮安,此时的余淮安嘴唇发白,通体冰凉,毫无温度可言。 在小镇八人之中,要说天赋最好,最聪慧的人,无非就两人。 李家李静之,傅家小女儿傅淇。 当中最差的当属余淮安,可奈何那盒子就选中了他,月老也毫无办法。 如今,其他七人都悄然的开启了修行之路,唯独余淮安无缘修行,好不容易诞生的武道真气却又被打散了。 只能说多坎坷,因为盒子的缘故,月老也无法插手太多。 其他人月老可以照拂,就余淮安不行,任何事都必须让他独自面对,独自承受,方可有所转机。 “老夫只能暂时稳住他的命,真气散去,他体内挤压已久的寒毒爆发不容小觑,能否挺过去还得看他自己。” 最终,月老摇头叹息道,只是抬手轻拍了余淮安的额头一下,余淮安肤色顿时有了红润。 就连皮肤表面结成的薄薄冰霜也迅速消退。 “这人月老打算怎么处理,再怎么说也是他破坏规矩在先。”酒娘突然问道。 她不说,几人都快忘了一旁奄奄一息的莫幸了。 月老捋了捋胡须,开口道:“我的规矩是不得对小镇人施以杀手,更不得抢夺他人之物。 这莫幸确实坏了规矩,可他并没下杀手,如今他一身修为尽废,就算作是惩罚了。” 几人都明白月老的用意,就拿打散真气一事来说,一般踏上武道之人,真气散去对自身确实有影响。 但不至于对生命有威胁,除非是已经在武道一途走了一段距离,已是大宗师级别的武夫。 余淮安这般,最为主要的还是他自己身体的原因。 莫幸所为顶多是断了人家的路。 月老也明白,莫幸和赵守义达成了协议,所以只能说余淮安倒霉了。 长叹一声后,月老一脸苦涩,对着莫幸一挥手。 莫幸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竟越过院墙,被扔巷口里去了。 随后月老望了望一片狼藉的院落,再次挥袖。 顿时有一缕清风游荡在院落之中,不过一眨眼间。 院落恢复如初,就连血渍也不曾留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最后月老才看向白瑾,道:“你的本命飞剑本游荡在周围三千里的天地之中,被你强行召回,闹出的动静不小。 故而老夫得重新指定一下规矩,不然别人以为随意一位上五境修士都能在老夫面前撒野。 此事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若还有人敢这般行事,就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白压瑾不说话,要不是天地压制得厉害,她何故召唤飞剑?随意就能杀掉莫幸这样的货色。 月老又补充道,“当然,也是针对你们这些不安分的家伙,尤其是屠夫,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就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说完,月老一挥袖,转身便消失不见,可以说来无影去无踪。 原地几人面面相觑。 杨掌柜接着查看起了余淮安的情况,好在月老出手暂时压制住了寒毒,但依旧不是很乐观。 “唉,这孩子也是可怜,本好心给他送来奇物,借此压制寒毒,谁知一天不到就毁了,得不偿失啊。” 杨掌柜感叹,一早他看见杜景清时便知道杜景清身上有好东西,对余淮安更有大用。 杜景清也识抬举,毫不吝啬送了出去,只是现在都被莫幸给毁了。 酒娘走上前来,抚摸着腮帮,“酒你给他喝了吗?” 杨掌柜点头,“三碗不醉,这小子倒挺能耐,只是你那酒对中五境以上的修士来说是好东西。 用来激发命气确实够奢侈了,星月酒对武夫的作用本就不大,唯一一点好的就是滋养他的武道真气。 一手好底子就这么废了,着实可惜。” 一直未曾发声的郑师突然开口了,“话不能这么说,武道一途讲究的就是一步一步走,越踏实越好。 你杨老头子授予的拳法以及呼吸法虽不是顶尖,但用来扎实根基在合适不过了。 武道一二境为何称为铜皮铁骨境,那是一拳拳打出来的,入门底子越扎实,路则更加宽广无阻。 这对余淮安来说,只要在寒毒未攻心之前重新凝聚武道真气,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酒娘点头,认可郑师的说法,轻声道:“不错,同境的武夫与修士相比较,若是没有仙家神兵辅助,武夫更胜一筹。” 郑师一脸自傲道:“那可不,武夫可不像你们仙家修士,靠天地灵气吃饭,我们只需要有一双拳头。 一双足够硬的拳头,便足矣。” 说着,郑师看向白瑾,神色疑惑问道:“不给月老面子的,瑾仙独一份了,只是不知瑾仙来此为何事?难道也想占得一块宝地?” 白瑾面色平静,淡淡回答,“寻剑。” 闻言,郑师与杨掌柜都是一脸不解的看向白瑾。 其实关于白瑾的到来两人都很意外,对于寻剑便更加不解了。 白帝三仙之一的白瑾,天下皆知的瑾仙子,本命飞剑红尘更是让众多上五境神仙胆颤,会来寻剑? 酒娘突然笑道,“白瑾啊,踢到铁板了呗,被人斩断了手中剑,不服气,来此争取那井中仙兵,要扳回面子。” 第18章 苏醒 闻言,杨掌柜与郑师更是一脸古怪之色。 白瑾的手中剑虽不是本命剑,但能将其斩断,可见那人的实力,放眼天下,恐怕也寥寥无几。 不过两人并未追问,虽好奇,但白瑾不一定说。 砰——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院门猛的被推开,余母冲了进来,一副很是慌张的模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一颗流星落我家了。” 余母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手中都提着酒和各类杂碎食物。 他们便是李静之的父母,被余母邀请来吃饭。 起先他们都认为是地震了,便躲避了起来,可谁知古怪的事越发离奇。 先是天空好像破碎了,掉落了一颗绚烂流星,紧接着天上竟然有人说话…… 冲进门的余母并未发现自己家有何异样,只是多了三个人。 可当看见被杨掌柜扶着的余淮安后,余母手中之物悄然落地,快步上前来。 “小安他怎么了?刚不是好好的吗?” 余母接过余淮安,望着气色不太好的儿子,她顿时泪眼婆娑,开始哽咽起来。 “刚刚都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杨掌柜叹气,幸好月老离开前清理了周围环境。 不然余母怕是要大哭起来,以为她儿子被杀了。 “不必担心,我们三啊来串门,可聊着聊着小淮安寒毒就突然发作了,我已为他诊治过,睡一觉便会好起来。” 杨掌柜出言安慰,他只能这么说,好让余母先放下心来。 “怎么会,小安的寒毒好些时日没动静了,一定是他把棉袄脱给了我,着凉引发了寒毒。 都怪我……” 余母紧抱着儿子,满脸的自责,抽泣声更大了。 院中很安静,就只有余母的抽泣声。 李静之父亲望了一眼妻子,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李母便上前开始安慰。 “没事,杨老都说了,睡一觉就会好起来,你要相信你儿子,也要相信杨老才是。” 杨掌柜欲言又止,轻声长叹,月老使用了何种手段他们不知。 余淮安暂时确实没有危险,可至于什么时候醒来,那就是未知数了。 就在余母微微好些时,她怀中的余淮安突然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 睁眼的余淮安第一眼便看见在他心中第一美的那张脸,但满是泪水与担忧。 “娘亲,我没事。” 余淮安声音微不可闻。 余母猛然低头,看见儿子醒来,顿时笑了,可那并不是真正的笑。 因为泪水还没有止住,似乎更大了,眼眶也更加红润了。 余淮安想抬手去擦拭娘亲的泪水,可他费尽力气也抬不起手来。 那是一种软弱感,充斥着全身上下,似乎自己身体中缺少了某样东西。 哪怕在娘亲怀中很是温暖,可余淮安的身躯还是忍不住发颤。 冷! 很冷! 并不是身外的冷,而是身心的冷,自己的心像是已经被冰封,连血液都低于常人的温度。 余母似感受到了儿子微颤的身躯,一时间抱得更紧了些。 她只是抚摸着余淮安的额头,轻声低喃。 “在娘怀中就不冷了,就不冷了……” 余母满脸心疼,眼中尽是柔色,她知道余淮安现在无比的难受。 每次寒毒发作时,任何取暖都没用,需要余淮安一次次忍受过来。 望着那母子俩,在场所有人莫不是感叹唏嘘,好在余淮安醒过来,这便是好事。 “那老头不是压制住了寒毒吗,为何还会有如此迹象?”白瑾发出心声询问,有些不解。 “我看月老是暂时压制住了那即将攻心的寒毒,并未压制寒毒的发作,不明白,不明白。”杨掌柜摇头不已。 以月老的通天手段,区区寒毒何足挂齿,只要未攻心之前都可以去除,只是稍微麻烦罢了。 可他偏偏不这么做,似乎是等余淮安自己挺过去。 “让我看看吧!” 杨掌柜终是有些于心不忍,便走上前去,蹲下身抓住了余淮安冰凉的手。 只见杨掌柜双眼微闭,而余淮安的手竟开始冒起白烟,慢慢的,整个人都直冒白气。 可以看见,余淮安的神色似乎缓和了许多。 别人不知,可白瑾三人知晓杨掌柜在做什么。 他在渡真气帮助余淮安抵御寒毒,修士体内真气本属阳刚,效果不言而喻。 持续半炷香的时间后杨掌柜才松开手,不难看出,杨掌柜的神色有些憔悴,呼吸比平时都急促了不少。 不过损失点真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养神数日便可恢复。 余淮安的气色也终于如往常般,虽还是显白,但已无大碍。 只是武道真气消散,他比较虚弱而已。 见儿子好转了,余母也终于放下心来,将余淮安小心交付给李母后,不断对着杨掌柜致谢。 杨掌柜倒是脸皮厚,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看你们是准备杀鸡做饭?让我们一起享享口福便可。” 余母并未犹豫直接点头答应,这算什么事啊,只要儿子没事,那一切都是好的。 吃顿饭而已,人多还热闹,再说了,她就是打算提前过年吃年夜饭的。 往常顶多就是李静之一家,偶尔一两年镇里的月老也会来。 如今这么多人,余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后余母与李静之父母便忙碌了起来,开始杀鸡做菜。 而杨掌柜四人和好了许多的余淮安坐在那架锅的火堆旁。 四人都盯着余淮安,而余淮安望着火堆有些失神。 “小家伙,这般颓然,可不像你啊?”酒娘率先发话,托着腮帮,偏头望着余淮安。 “我只是不明白,那莫幸为何看我不顺眼,小镇里看我不顺眼就罢了,外乡人也看我不顺眼。”余淮安有气无力的回答。 关于莫幸和李静之他们,杨掌柜已经向余母与李静之父母解释了。 只是关于莫幸对余淮安动手之事,他们只字未提。 “这说的什么话,我看你就挺顺眼的,我们几个都看你挺顺眼的。”酒娘微微笑着。 杨掌柜几人也是点头,只是希望余淮安不要那么负面。 余淮安身旁坐着的白瑾突然发问,“你…现在什么感受?” 余淮安瞥了一眼白瑾,“不爽,很不爽,想现在就拿剑去捅死莫幸,将他扔到镇外乱葬岗去喂狼。” 第19章 这才是开挂人生 “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事在人为,莫幸也算是咎由自取了。”郑师憨笑道。 莫名被人给废了武道之路,不生怨才是奇怪。 余淮安摘下腰间葫芦,大口灌酒,心中已经在做打算了。 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余淮安敢确定,莫幸不会那么容易死。 就算被废,他也是一修道之人,底子还在,而且莫幸无缘无故为何来暗算自己,没理由的。 只是现在身体虚弱,寒毒被暂时压制,无法手刃莫幸,想来莫幸一时半刻也逃不了,定会找个地方休养,再找机会逃走。 “先谢过小……瑾仙子了。” 余淮安道谢,白瑾虽未能阻止,好在废了莫幸,让余淮安心中稍微好受点。 只是白瑾的正真身份,几人并未告诉余淮安,但从几人交谈的语气来看,白瑾似乎和杨掌柜等人平辈相交。 余淮安不敢像起初那般大胆了, 白瑾披着余母给的花色大袄,斗笠破碎后她便不打算遮挡容貌了,她没有说话,像有心事。 已接近子时,雪花渐小,院落中,一顿豪华饱饭后,杨掌柜等人陆续离开。 但临走时,三人都拉着余淮安说了些悄悄话。 起先是郑师,郑师这人豪爽,从不藏着掖着,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将余淮安带到一边。 “我挺看好你,咱习武之人从不怕挫折,不比那些仙家修士,一步一步来,你定有一番大作为。 你若闲来无事,可来铁匠铺与我那傻徒弟刘二一同打铁,锻炼筋骨,比你独自练拳好太多。” 郑师走后,杨掌柜又凑了上来,拍了拍余淮安的肩头。 “记住,你的寒毒只能压制三日,我教你的东西记得勤加练习,从头再来未必不是好事。 命中有此一劫,能否安然度过,得看你自己。” 最后便是酒娘,只不过酒娘没个正形,打趣道:“实在不行就来我铺子打工算了,酒给你管够。 你家老井中的水啊酿的酒最正,有打算就卖给我算了。” 最后,酒娘才在余淮安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白瑾住你家,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她胡来。” 余淮安不吱声,只是点点头,心里在琢磨着,就算死,也拉上莫幸一起,最起码得让他先死。 三人离开后,李静之父母也随之离开,院落顿时清静了下来。 余母简单打理了院子,便回屋收拾房间去了,嘴里嘀咕个不停。 “小安啊,快回屋,别着凉了,就不能让娘省省心。 那莫幸也真是的,说好了住下的,这大晚上的说走就走……” 关于莫幸,杨掌柜几人解释的便是,莫幸临时改变主意离开了,不打算住了。 余母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奇怪,钱都收了,怎么就走了呢? 院落火堆旁便只剩下了余淮安与白瑾,两人不搭话,各自不吱声。 “你怎么想的?”最终,白瑾忍不住率先发问。 余淮安大口喝着酒,心中有些发堵。 别看他现在无事,但只有余淮安自己心中知晓。 往常一路小跑都不带喘气的,如今,病秧子中的病秧子,全身有气无力,腹部隐隐作痛。 哪怕不停喝酒,依然全身冰冷。 “能怎么想?受着?怎么可能。”余淮安摇头一笑,不似少年那般,而像个心机深沉的成年人。 “莫幸来弄我,弄死了还好,可惜他没弄死我,那他便要死,没得商量,我会千百倍奉还就是了。 明日一早我便会去寻他,他被你废了,还身受重伤,最好是连夜跑路,不然……” 望着那眼神犀利的少年,白瑾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该说什么,竟和她的脾气有几分相似。 “你想杀他很容易,就算有上五境神仙救他,短时间也难以恢复,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余淮安直接摇头,“不用,连他都无法手刃,那我也没必要活着了,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说着,余淮安转头看向白瑾,好奇道:“之前莫幸就说过,你是剑仙,白帝瑾仙子,能说说吗?” 白瑾也望着余淮安,但没有开口。 “不说就算了,对了,我对我之前对你随意起的称呼表示抱歉,你既是剑仙,岁数估计比我大几十上百倍。 还是称呼你为瑾仙子好了,免得冒失,万一哪天你不高兴,结果了我。” 余淮安说完便盯着燃烧的火堆,修行谁不向往?可老天爷偏偏不给这碗饭。 但自己就不信这个邪,练武就不如修道了?就不能为仙了? 剑自己也有,仙?什么狗屁玩意,自己自封便是,谁有意见便打得他没意见,哪怕是仙家修士,依旧如此。 无所谓,实力不够,装备来凑,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装备。 再说了,大年初一,那多宝盒子又会开启,而且这次,是循环规律中三年一次的大奖。 本以为白瑾不会说,可就在余淮安云游万里时,白瑾突然轻声开口。 “我有两位兄长,自小就被他们带大,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他们都是剑仙,自然从小就教我练剑,日而久之,我的天赋渐渐显露了出来,先天剑胚,剑道一途几乎没有桎梏,一路顺风顺水。 似你这般大小时,我就已经跻身中五境,为白帝城第三位剑仙。 说起来,你觉得我很老?可我也不过二十有余。” 余淮安一脸目瞪口呆的望着白瑾,心中更堵了,这才是开挂人生啊,哪像自己,活得人模狗样的。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那你现在呢?还有你说的白帝城我为何没听过,距离这儿很远吗?”余淮安一时间更加好奇了。 与一位惊艳才绝的天才剑修闲聊,自己也倍儿有面的好吧。 白瑾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轻笑一声,“那莫幸是中五境第二境,铸炉境的修士,要是在外面,我一根手指便能杀十个莫幸。 要是动用本命飞剑,一百个莫幸也不够我杀的。” 余淮安眨了眨眼,怎么感觉白瑾有点吹牛呢,但又不太像,若白瑾真是和杨掌柜等人一个级别,那没的说了,自己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了。 白瑾接着说道:“至于白帝城,那是我的家乡,虽是一座城,但只有我与我兄长三人。 距离嘛!嗯……对修士来说,快则一两天,慢则一两月,但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可能都到不了。” 第20章 万般后悔,规矩改变 “有那么远吗?”余淮安不相信。 小镇从他们这一辈分开始,就禁止出去了,这是月老亲自挨家挨户传达的。 只要出了小镇,那再无回来的可能,有人不信,果真就从此无影无踪。 西巷傅家长子傅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余淮安虽向往外面的天地,但自身原因限制住了他,最多也才去过小镇外的乱葬岗。 准确来说,那乱葬岗也是属于小镇的区域,埋葬的都是小镇之人。 “那你们来小镇是为了什么?”余淮安好奇问道。 杨掌柜等人便是第一批外乡人,来小镇后也从未出去过。 杨掌柜经常去小镇后山采药,那后山也属于小镇的区域。 白瑾顿了一下,开口道:“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为了机缘,有的是为了此地变化后能扎根于此,在此开宗立派。” 余淮安点点头,其实心里不是很明白。 小镇偏僻,应该是外人眼中的穷乡僻壤之地才对,还有这么多仙家修士涌入此地。 作为小镇人,反正余淮安是没发现有何不同之处。 “说起来,你们这些剑仙,不应该是心高气傲之人吗?都成剑仙了,还有什么是吸引你们的?” 余淮安再次问道,普通修士就算了,可白瑾又不是同杨掌柜等人一样扎根此地。 白瑾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了院落角落的那口老井。 余淮安也没多问,“算了,你们这些神仙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摩的,随你们吧,哪怕小镇天翻地覆,只要我家没事就好。” 余淮安就要起身回屋,白瑾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不让我随同可以,但你想找到莫幸怕是有点困难。 莫幸离开的可能性不大,你难道要挨家挨户寻找?” 余淮安回头,摊了摊手,“不然呢,难道寻着他的气味去找?我可不是大黄,也没那个本领。” 莫幸,余淮安是不打算放过的,只是莫幸躲哪家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可能逃走就是了。 “我有办法,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便可。” 白瑾神秘兮兮的走向前,在余淮安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余淮安的神色逐渐古怪起来。 最后两人一同回了屋。 ———— 满是积雪的巷道中,有血渍以及凌乱的脚印。 那痕迹通往远处的赵守义家门口便消失了。 夜已深,赵守义家堂屋中灯火依旧还亮着。 一家三口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莫幸,皆是神色不一。 赵守义父母一脸的慌张,建议把莫幸送到药铺去让杨掌柜救治,再这样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可赵守义拒绝了。 他看向莫幸,面无表情,淡淡开口。 “我救你一命你莫幸就应该感恩戴德,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但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失败了。 是月老出的手?还是……” 赵守义百思不得其解,莫幸乃中五境修士,虽被天地压制,也不容小觑的,为何会造成如今这副模样。 早在先前,夜幕的动静太大,赵守义有些坐不住,便去查看。 结果在距离余淮安家不远处便发现了浑身鲜血,奄奄一息的莫幸躺在地上。 没有多想,赵守义直接把莫幸带回了家,避免出现更多的意外。 按那动静来看,是天老爷月老无疑了,可月老为何对莫幸出手,是他坏了规矩还是临时起意,想打余淮安宝贝的主意? 而且莫幸不像是逃出来的,就连随身不离的匣刀也不在身上,这就很奇怪,很难解释的通。 可莫幸现在伤得太重,已经无法言语了,胸口的血洞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爹娘,这事你们不要管了,若真是月老,估计他已经知道了,可能我师父都会受到牵连。 明日一早,我会将他扔到镇外去,是生是死只能看他造化,不过看他伤势,估计够呛。” 赵守义没有要救莫幸的意思,小镇救人本领最大的便是杨掌柜,但杨掌柜向来和余淮安关系不错。 赵守义不会为了一个外乡人冒这个险。 死了就死了,还会有外乡修士来,到时重新找一个便是。 莫幸虽无法言语,但他能听见。 此时莫幸心中万般后悔,可那又如何呢? 当初他就不应该受蛊惑,着了赵守义的道,白瑾的出现更是让他没想到。 现在就算自己能活,那也只能是个废人,无比窝囊的苟且偷生。 可以看见,莫幸嘴角微动,但没有一丝声音。 赵守义冷笑一声,蹲下身去,“莫先生,你这是记恨我呢?” 随后赵守义特体在莫幸耳边低声道:“事已至此,我只能说抱歉,你什么都没得到,反而白搭了一身中五境修为,可能连命都会搭上。 余淮安的性子我了解,只要他没死,他就不会放过你,我能把你送出小镇,已经算是好心了。 我若装作不知道,老天爷能奈我何?你只能死在那冰冷的巷口中。” 莫幸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通红起来,微弱的呼吸渐渐急促,想挣扎起身,可他毫无力气。 只能不断咳血,满是鲜血的双手紧扣地面,满脸怨毒。 他已经成功了,废了余淮安的武道真气,余淮安能不能活下去不好说。 那是他忍受剑仙一击也要做的事,但现在他无法阐述,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守义误以为他失败了。 甚至连救治都不救,莫幸心里憋屈啊,恨不得直接拧断眼前之人的脖子。 随后赵守义起身离开,赵仁德夫妇也是望了一眼莫幸,叹息一声随之离开。 他们想帮助的,但只能选择相信赵守义,不想给儿子添麻烦。 ———— 当晚,小镇中的外乡人莫不心头剧震。 先是有人挑衅天老爷,闹出大动静,疑似上五境神仙在北巷出手了。 再接着,所有外乡人脑海中多出了一道信息,那是小镇的规矩。 除小天地本身压制外,外来修士一律禁法,禁空,如有人破坏,一律格杀。 天地变化前对小镇人出手,哪怕是小手段,依旧如此。 但这对小镇人却无影响。 简单来说,这规矩对外来修士影响颇大,但对武夫来说,就要小得多。 大家都明白,是先前那出手之人惹怒了天老爷,故此改变规矩提醒他人。 但关于那出手之人身份,是生是死,结果如何,那便不得而知,没有人敢去查看,也没人敢问,算都在心中默默猜测。 第21章 红尘引路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一片模糊。 雪已经停了,可房檐院落里的积雪比昨日更厚了。 房间之中,余淮安一夜未眠,他坐在床头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当他拿起葫芦,准备喝一口酒时,发现葫芦里早空了。 这时,余淮安才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时候不早了。” 昨晚,余淮安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到院落里悄悄练习拳法。 可不管他如何练习,都无法找到从前的感觉,出拳无力,三两下就累的气喘吁吁,需要坐下喝酒停歇许久。 一晚上下来,酒是喝完了,可拳法相当于没练,就连那呼吸法也显得有些生疏,无法与拳法连贯。 昨晚白瑾告诉了余淮安许多关于修行的事。 世间修行之人除了修道,便是武道。 修道是天生的,每个人出生起体内便有一气,俗称命气,是打开修行的关键所在。 在二十岁之前激发命气便能开启修行之路,若错过,命气便会自主消散,从此无缘,只能选择武道一途。 按白瑾的话来说,命气激发,便会在丹田位置开辟命宫,用来储存天地灵气。 达到此程度便是修道第一境,也是下五境的第一境,命宫境。可以说正式踏上了修道之路。 武道就大不相同,不需要灵气支撑,但武道真气是关键,没了顶多只能算练家子,不能真正踏上武道一途成为不输修士的宗师。 两者唯一相同的就是前两境是重中之重,修士看中的是命宫境与气府境开辟的如何。 而武夫看中的也是铜皮境与铁骨境底子打得如何。 余淮安也知道了缘由,那莫幸就是用内劲打散了自己练拳数年以来诞生的武道真气。 余淮安只觉得更气,老天不给修炼,如今又不给练武,到底要怎样? 所以他就更不能放过莫幸了。 如今小镇规矩变更,外乡人不得对小镇人动手,但小镇人却可以对外乡人动手,这也是月老给小镇人开的后门。 余淮安活动了一下冰凉的手脚,将葫芦重新挂在腰间,静步来到房间门外望了望。 余母还在熟睡,并无动静,而白瑾在余淮安房间的相邻房间内。 宅子并不大,就一厨房,一堂屋,三房间。 余淮安放心了下来,重回房内,在枕下摸出了那神秘多宝盒子。 望着小盒子,余淮安心感不一,里面全是装备啊,可用不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余淮安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否重新诞生武道真气,能不能活下去。 反正修行是无望了,他的命气早消散了。 只是这么多装备不能放着吃灰啊,就算不能用,当做杀人利器也是可以的。 可以看见,那盒子在余淮安掌心中不一会,便突然没入其掌心内消失无踪。 随后余淮安悄悄出来房间,推开门进入了白瑾的房间之中。 白瑾也并未休息,此时正在床上盘坐调息,她面色平静,微闭双目,似在养精蓄锐。 “瑾仙子。” 余淮安小声喊道,不敢太大声,怕吵醒他娘亲。 白瑾突兀的睁开眼,一口气轻吐而出,随后并未说其他,而是轻声道:“相比之下,还是你之前的称呼听得更为顺耳一些。” 余淮安一时间有些发愣,也没多想,“你不介意就随便吧,我无所谓,你说的法子是什么?” 白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双指点向眉心,随后向前一指。 嗖—— 一抹白光顿时出现在余淮安眼前停下,上下摇晃个不停,余淮安的目光也随之上下浮动。 “这是我的飞剑红尘,飞剑有灵,它自会为你引路,必要时,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余淮安是一点不敢动,咽下一口口水,这短剑就差半寸就要插进他脑门心了。 “规矩不是禁法吗?” 余淮安盯着红尘,心中波澜四起,自己那四柄短剑竟和这红尘相似。 “本命飞剑都有自我意识,与我心意相通,禁法只针对仙家修士,它不受影响。”白瑾淡淡说道。 余淮安哦了一声,好奇的打量着红尘,意思是自己也能如此吗,可自己那四柄可不会飞,顶多当匕首用用。 “红尘,带他去。”白瑾说着,又对着余淮安开口。 “我的本命飞剑最好藏于你袖中,莫要被外人看见,放心,它不会伤你分毫,反而还会保护你。” 闻言,余淮安这才放心下来,抬起手。果然,红尘径直没入袖中,而余淮安并未察觉异样。 “那我先去了,我娘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打酒去了。” 嘱咐完,余淮安转身离开房间,悄悄的出了院子,消失在模糊的巷道中。 与此同时,北巷外的小镇出口处,赵守义背着莫幸,脚步飞快,在向小镇外而去。 说起来,一个少年背着一个成年人,是不可能这么快的,可赵守义像是没什么负担,一脸轻松,背着人甚至都要比常人要跑得快。 赵守义本想拖着的,但痕迹未免太大了些,很容易引起怀疑,索性就便宜了莫幸,将他背着。 莫幸有好转,但情况依旧不太好,软趴在赵守义背上。 ———— 来到巷道中,余淮安抬起袖子,红尘飞了出来,悬浮在空,剑身不断摇摆。 余淮安觉得挺有意思,问道:“嗯…红尘是吧?你晓得莫幸在哪儿吗?” 没想到红尘竟上下点了点,随后朝着巷道另一头缓缓飞去。 余淮安愣了愣,这玩意当真神奇,能听得懂人话。 反应过来后,余淮安急忙快步跟上。 路过赵守义家时,红尘停了下来,剑尖指向里面,并发出微微剑鸣,似乎要表达什么。 “什么意思?在赵守义家?”余淮安询问,不明白红尘所表达的意思。 红尘先是上下点了点,紧接着左右摇了摇。 余淮安更加发懵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早知道就让白瑾来的,还省不少事,至少不用去猜红尘要表达的意思。 “难道说莫幸和赵守义有什么联系,一开始便住在他家,莫幸来废我,想害死我,难道和赵守义脱不了干系?” 余淮安呢喃猜测,但又不太确定,随后看向红尘,问道:“莫幸现在在里面吗?那样那就有些麻烦了。” 谁知红尘再次发出轻微剑鸣,继续朝着尽头飞去。 第22章 乱葬岗相见,知晓真相 跟着红尘,余淮安一路来到小镇口,看红尘还没停下的意思,余淮安先行止步了。 望着地上一双深深的的脚印,余淮安疑惑,莫幸离开了? 短短一晚,他就行动自如了?这也太不现实了。 但看那脚印,并不像成年人,难道是其他人?可红尘为何领着自己来到这里,而且还不停下。 天微亮,视野逐渐开阔,余淮安望那脚印并未直接出小镇,而是在小镇外不远处改变方向往山上去了。 山上?那是乱葬岗的方向。 而且红尘也在往乱葬岗而去。 余淮安加快脚步跟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来乱葬岗做什么,莫非是莫幸已死,被早起的人发现,好心给送到乱葬岗去了? ———— 此时小镇北方山上乱葬岗,凹凸不平的山顶枯草遍布,甚至有的淹没了膝盖。 这里到处都是荒坟,一些还比较完整,有被清理打扫过的迹象,一些坟堆已经坍塌,被雪掩埋,一片萧肃景象。 而在那山顶正北方,有一座破烂庙宇,庙顶几乎坍塌,门口的匾额脱落悬挂,摇摇欲坠。 微风拂过,庙宇发出咯咯响声,有些瘆人。 庙宇中,蜘蛛网密布,满是灰尘与破败,还有飘落下的积雪。 赵守义肩膀子一抖,莫幸被他扔在一旁,砸在地上灰尘四起。 “咳咳!” 赵守义扯起衣角捂住口鼻,不断挥手驱散着灰尘。 随后赵守义看向莫幸,开口道:“本来想把你扔镇外去的,但想了想,今天二十九,会有更多外乡人到来。 你若被发现,说不定还真能捡回一条命。 说实话,你记恨我,我看的出来,我也不怕你报复,但师父总告诫我,做事留余地那便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你就在这乱葬岗自生自灭吧,不把你扔那荒坟中就很不错了,不过这山上柴狼不少,总来这里挖尸体吃,估计你想留全尸很难。” 莫幸闭着眼,毫无血色的脸很是平静,开口说话声音却模糊不清。 “没想到我莫幸会落到如此地步,放眼整个南荻花洲称得上出类拔萃之辈。 只是心有不甘罢了,你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放眼外面,虽是一介散修,但你依旧连与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赵守义冷哼一声,一脸讥讽,“你一个将死之人,我何必与你动怒,掉我的身份。 小镇的秘密,同龄人之中,估计我是第一个知晓的,小镇虽是南荻花洲九黎王朝南端一处偏僻之地。 但也是天下仙家垂涎之地。 说起来,允你的宝物是假,卖你香炉也是假,那葫芦是傅家栽种的,我与傅淇关系尚可。 我都需要求她才能拥有,会让你占了便宜? 但杀余淮安确实是我一直想做的,小镇八人之中,其中七人都可在天地变化后占据一隅之地,唯独多出的一人,机缘占尽,被老天爷看中。 是变化后天地的主人,这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余淮安。 只要他死,那这个位置就会重新降落在我们七人身上。 而你,不过是我借刀杀人的利器罢了。” 莫幸不说话,盯着赵守义,心中无比苦涩。 被一个少年算计,他白修道数载,归根结底都是他心境不稳,太急于求成了,这也怪不得谁。 “说的好啊!” 突然一道声音自庙宇外响起。 赵守义猛的回头望去,只见余淮安缓步走来,拍手叫好,他身旁还有一柄霜白飞剑围绕盘旋。 赵守义一愣,可他并未慌张,而是有些诧异道:“这么快就闻着气味来了,你当真属狗,你的大黄一死,你倒成狗了。” 余淮安来到庙宇中,与赵守义保持五步左右的距离,冷眼望着赵守义。 “谁能比得过你赵守义,连杀个人都偷偷摸摸,估计你也难成大事,若不是带着莫幸,你一人来乱葬岗都要被吓尿。” 赵守义并未被此话激怒,而是异常的冷静,盯着那飞舞的红尘。 “有人帮你?难怪莫幸会如此,原来昨晚动静是住你家的修士出手了,看样子,出手之人应该没死。 嗯……引来了月老还无事,你家那位地位不简单啊。” 赵守义缓缓道,他心里很清楚,只能说余淮安运气太好,第一天便有实力不俗的神仙入住他家。 赵守义接着道:“有飞剑陪同,我现在怕是杀不得你,心里挺难受。” 余淮安不说话了,看向莫幸,莫幸也看向余淮安,后者一脸歉意道。 “余公子,对不住了。” 余淮安在庙宇外听了很久,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如他所想。 莫幸就是赵守义指使的。 “不必多说,我这人就这样,你来杀我,杀死了无所谓,我不怨,但你没能杀死我,那我便要杀死你了。” 说着,余淮安暼头轻声呢喃了一句。“红尘,杀了他。” 嗖—— 话音刚落下,红尘转瞬即逝,不过眨眼间便已回到余淮安身旁,像是从未动过。 可莫幸已经愣在原地,瞳孔微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他没那个机会。 他的额头渐渐出现半寸长的红线,随后鲜血顺着红线涌出,自脸颊滑落。 莫幸砰然倒地,被一剑贯穿眉心,再无生还的可能。 一旁,赵守义心中一惊,竟后退了两步。 余淮安能指使那飞剑? 这么说来,只要余淮安开口,自己下一秒也可能死去。 虽开辟了命宫,但赵守义很明白,那飞剑下五境无法阻挡。 从昨晚动静来看,出手之人最起码也是上五境剑仙,再不济也是中五境第四第五境的存在。 这种人的飞剑,本身具有的杀力就不弱于中五境修士。 “真听话。”余淮安抚摸了一下红尘,不得不说,这本命飞剑当真好用,听话又省事,一句话的事就给办了。 随后余淮安又看向一脸防备的赵守义,笑道:“你这样子是害怕了?你赵守义也有怕死的时候啊? 你体验过即将死亡时的感受吗,你没有,而我有。 那么,今日就让你体验体验,保证让你满意。” 说着,余淮安抬手向前一指,大喝道:“红尘,去,给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在给我废了他的命气。 我要他也成为废人,不让他死,体验废人的痛苦。” 第23章 屠夫蒋师,三日约战 赵守义神色突变,不难看出,他是真被吓到了。 余淮安可没说假话,就在他话音刚落,红尘便暴露锋芒,直向赵守义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赵守义无可遁逃,必然要受这一剑。 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红尘竟被一双手指给夹住,停顿在距离赵守义挡住脸部手腕两寸的位置。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余淮安,你何必咄咄逼人?” 一位满脸胡须的高大男子突兀出现在两人中间。 太突然了,余淮安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那高大男子几乎是凭空出现,没有任何预兆。 只见他手指微微发力,红尘剑身不断颤鸣,似乎要挣脱出来。 这人正是东巷那屠夫,也是赵守义的师父。 “蒋师傅?” 余淮安一惊,这人是专门赶来救赵守义的? 可小镇规矩禁法禁空,他是如何来的? 余淮安默默退了几步,这个人是小镇七师中余淮安最不喜欢的一人。 一直在东巷做屠宰,可屠夫身上的杀气并非常年屠宰牲畜才有的,几乎小镇人遇见都是避而远之。 只有需要屠宰时才会找上他。 小镇中还广为流传,屠夫屠宰不用宰刀,就算杀猪,只要屠夫到场,那猪竟奇怪的不反抗了。 只是关于这些流言,余淮安并未亲眼证实,但他是相信的,那一身杀气做不得假,让人很不舒服。 屠夫突然松手,红尘飞退而回,悬停在余淮安肩旁。 这一刻,余淮安竟然能感受到红尘的气息有所不同,似乎很是愤怒,但又有所忌惮。 “留一线?赵守义算计我时,蒋师不会不知吧?或者说本就是你的意思?” 余淮安无比提防,屠夫蒋师到来,估计是无法报复赵守义了。 蒋师双手负后,一脸漠然之色,淡淡开口道:“你们之事我不掺和,公平对决我乐见其成。 可这飞剑,便是你的不对了。” 余淮安摇头冷笑,“若白瑾不在我家,我估计现在都无法站在这儿。赵守义让莫幸暗算与我,莫幸可是中五境修士,这便是蒋师所说的公平?” 蒋师不言,他的风格一向是不留后患,做事就做绝,他也是这么叮嘱赵守义的。 眼下,余淮安与他讨价还价,若这乱葬岗不在小镇区域内,估计余淮安现在已经死百八十回了。 就算在小镇区域内,蒋师也能做到,一击必杀,毫无悬念,可那样做了,他处心积虑留在小镇便彻底功亏一篑。 余淮安继续道:“如今我用同样办法,用外力相助,有何不可? 蒋师应该清楚我现在的状况,将死之人,我有何顾虑?” 蒋师冷眼望着余淮安,确实,如今的余淮安本就是强弩之末,三日之内不能凝聚武道真气或想出其他办法,估计难以挽回。 “以你的意思,就算我在这儿,你也要动手?”蒋师问道。 “余淮安,你想杀我不可能,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小镇规矩在初一便会失效,你若能活到那时候,我等着你来,不叫别人,就我们俩,依旧在这里。” 赵守义也开口道,言语之意是要约战,实则在为将师抽身。 赵守义明白,蒋师前来救他,已经破坏了规矩,如今更是低声下气与余淮安说话,若余淮安再不依不饶。 说不定蒋师会忍不住动手,那时就麻烦了。 余淮安不动声色,要是白瑾在这里,多半会和蒋师干起来,只是现在,即便红尘蠢蠢欲动,想对蒋师出击。 可余淮安依旧没有把握在赵守义身上讨到便宜。 要是以前,他能和赵守义拳脚相向,不分上下,如今他估计连一拳都承受不住。 而且赵守义如今已然开始命宫,踏入修道,自己更无可能了。 思来想去,余淮安最终决定妥协,毕竟蒋师破坏规矩前来,估计有不小代价。 “如你所愿,生死自负!” 余淮安开口,他和赵守义必有一战,况且大年初一多宝盒子开启,自己又多了一层保障。 至于武道真气,余淮安没有把握,杨掌柜说寒毒压制只能维持三天,余淮安想搏一搏。 并回去询问一下白瑾,如何炼化本命飞剑,如果自己那四柄短剑也能如此,何惧赵守义? 蒋师没说话,只是跨步走去,要离开。 赵守义紧跟其后,只不过路过余淮安时,故意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并小声道。 “你最好能活到初一,不然我必在你坟头撒尿。” 余淮安面容平静,可内心差点破防,恨不得直接让红尘一剑贯穿赵守义的脑袋,让他从此安静,下辈子注意点。 那两人彻底离开后,余淮安才看向死去的莫幸,淡声道。 “看见了吗?赵守义是何种人?与他为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也下辈子注意点,别再来惹老子。” 余淮安心中窝火,下一秒竟连莫幸的尸体也不放过,在其身上搜刮起来。 还好,一顿搜刮,余淮安从莫幸身上摸出二十枚带血的神仙钱。 余淮安不满意,吐槽道:“真是穷得铃铛响,真怀疑你是如何修炼到中五境的,一点家底没有。” 随后余淮安来到庙门坐下,望向远处的荒坟。 此时天已大亮,看样子是晴了,估计一会就要出太阳。 余淮安习惯性去摘酒葫,可摸到时才反应过来,酒早没了。 “唉,真扫兴。天地一白,犹如心胆澄澈,为何手刃莫幸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有靠山就是好,可惜我没有,真是悲催。 嗯…要不我让白瑾做我打手?还是算了吧,她估计不愿意。” 余淮安思绪连篇,突然注意到头顶摇摇欲坠的庙宇匾额。 余淮安站起身来,向前走几步,再去看那匾额。 匾额上灰尘遍布,已有腐烂迹象,只是那八个大字还能认出来。 “邪祟尽退,百福齐臻。” 据说这庙宇是修建来镇压乱葬岗邪祟的,同时保佑小镇一方福运。 这庙宇的年龄不知有多大,据余淮安了解,在他娘亲小的时候,这庙宇便已存在。 似乎是小镇祖辈们修建的,早些年乱葬岗怪事频频,什么夜里哭嚎,有人亲眼看见白衣女人坐在坟头梳头什么的。 但庙宇一修建,小镇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似乎很灵验,每年还有一次香火供奉的日子。 只是如今小镇不信这些了,因为外乡修士的出现,山上神仙的喧头超过了鬼异怪谈,庙宇无人打理,便就此破败,香火断绝。 第24章 没人要我要,月老告诫 “虽说这匾额腐迹斑斑,好歹也是灵验过的东西,不知哪位土地爷坐镇这里。” 余淮安低喃,竟打起了那匾额的主意。 早些年间,庙宇香火鼎盛时,庙里是有一尊金身神像的。 余淮安小时候还带着姜偶真来偷吃贡物呢,那叫一个玩得开心,饱腹后还不忘在那神像上乱涂画一番,这才舍得离开。 只是后来庙宇破败,那神像不知被哪个损阴德的家伙给搬走了,打烂在那庙宇外面。 也没人管,如今神像碎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也是奇怪。 余淮安想着,这匾额放在这里也是浪费,说不定哪天就又不见了,实在可惜。 说不定匾额依旧灵验呢,装家里多好,指不定来年就风调雨顺,自己也摆脱那寒毒的困扰。 三日之期迫在眉睫,余淮安觉得求神拜佛是有用的,就算没有也打个心里安慰,免得太过紧张。 说干就干,余淮安抬手指着那匾额,开口道:“红尘,把那匾额给我弄下来,我要带走。” 红尘也是听话,不知是受了白瑾的指意还是自己就晓得,朝着匾额飞去,三两下就把匾额给弄了下来,被余淮安接住。 匾额宽一尺,长四尺,装在宅门有些显大,但问题不大。 余淮安拍了拍灰尘,就算腐败,但还能用,至少看的过去,而且那八个大字,余淮安隐隐觉得有神性在,给人不凡的感觉。 那刻字笔走偏锋,不像是一般人能刻出来的,韵味太足,余淮安觉得值。 余淮安找了两根干枯结实的藤条,将匾额捆住后背着,让红尘回到袖子中,这才离开乱葬岗,朝着山下而去。 余淮安不知的是,他前脚一走,那庙宇前一位佝偻小老头突然自地面钻了出来。 老头一头白发,胡须很长,垂落至胸口处,他一脸苦涩的望着余淮安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这年头,土地也不好当啊,月老啊,要不是应了您的要求,小的我早跑路了。 神像被人打碎不说,匾额也被这小子给带走喽,如今我这破庙还剩什么?” ———— 离开乱葬岗的蒋师两人一路无话,赵守义默默跟在其后。 “蒋士。” 两人突然止步,他们前方月老突兀出现,脸色不好看。 蒋士是屠夫的本名,月老明显是来问罪来了。 “月老有话直说。”蒋师淡然道,知道月老会来,已经有了准备。 月老几步上前,盯着蒋师,“蒋士,你当我话耳旁风?” 蒋师摇头,“破空而至,是我的不对,可我若不来,后果是什么,月老清楚,我只不过是阻止悲剧的发生,并未出手干涉太多。” 月老不为所动,冷声开口道:“之前你纵容赵守义耍小聪明,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你以为瞒得过我?如今余淮安想报复,你却阻止,我所说的公平何在?” 赵守义不满,主动开口,“月老,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挑唆莫幸,可最终决定在于他,他若不愿我无法强求。 莫幸心性不佳,急功近利被诱惑,如今这副局面他怪不得谁,我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余淮安报复莫幸,好,他杀了莫幸,但他要废我这是何道理? 是莫幸动的手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受这无妄之灾,再说了,余淮安有他家那位剑仙帮助,我师来助我何错之有?” 月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他此次前来也并不是兴师问罪,要对蒋师施以惩罚。 而是前来告诫蒋师。 “对与错我不想纠结,我最后告诫你一次,小镇变化前,非小镇人不得干预小镇内部之事,任由天意。”月老缓声道。 “你蒋士贵为西龙荃洲第一刀客,更是上五境修士,你的所作所为会直接影响此处天地,你最好适可而止。 小镇七师我准许你们提前进入小镇,莫不是在给你们机缘造化,如今六人都安分,唯独你蠢蠢欲动,你就那般等不及?” 蒋师不说话,只是最后微微屈身一礼道:“蒋士明白。” 月老冷哼一声,“你最好明白。” 随后月老又看向赵守义,“你何余淮安如何约战我不管,但这最后几日,你师徒最好安分一点,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今日小镇会来更多人,老夫本就焦头烂额,你们要是再整那些幺蛾子,老夫不介意出手灭了你师徒二人。 哼!…” 月老一挥袖,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蒋师与赵守义都是一脸沉默,神色如出一辙,让人发寒。 好一会后,蒋师才开口,“月老的话你谨记,你若真想让余淮安死,并取代他的,位置,三日后便是最好的机会。 再此期间,我不会再帮助你,你也给我安分一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说完,蒋师大步离去,赵守义顿了顿,没有话说,默默跟上。 ———— 快速下山的余淮安在到达小镇口大道时突然停了下来。 小镇口聚集了不少人,大大小小都有,差不多二十来人。 其中余淮安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而那道身影也注意到了余淮安,顿时笑着上前来。 那正是杜景清,只不过他背着竹篓,里面居然还有药材。 余淮安很是诧异,“杜景清,你一日不见是去采药了?” 杜景清无奈摇头道:“唉,与你一别后,杨掌柜便嘱咐我去为他寻药材,说炖狗肉还差几味尚好的调药。 我这不是去小镇后山找了一夜,这才归来。” 余淮安想笑,这杜景清是被杨掌柜当仆人使唤了,不过杜景清应该明白,他既愿意为杨掌柜做事,显然知道傍上杨掌柜这位靠山不亏。 “欸,余小兄弟,你这块匾额貌似不同寻常,可是乱葬岗庙宇那块?” 杜景清被余淮安背上的匾额吸引,目光移不开,不禁神色动容。 那匾额看似破败,但在他眼中,很不凡,像是出自高人之手,有驱邪镇祟,庇佑山水福运之效。 余淮安点头,“没错,就是乱葬岗庙宇那块,反正没人要,我打算带回家装上,说不定有效,反正匾额字面意思来看是一块好牌子。” 杜景清一时间哑口无言,一脸震惊,没人要?那是外人不敢要啊,小镇人知道的也不多,余淮安当真胆子大,这都敢做。 那乱葬岗土地爷估计要气的吐血,最后的家底都被人当面拿走却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 第25章 皇后娘娘 “这一大早小镇就来这么多外乡人?” 余淮安望着前方,那些人衣着不一,在侃侃而谈,并未第一时间进入小镇。 其中,一位高冠妇人最为显眼,此人身材苗条,相貌极好,尽显贵态。 妇人身旁,一位年岁二十左右的少年男子站立在妇人身旁,气质出众,脸上写满了傲然之气。 而两人身后,有四名官服中年男子,个个气宇轩昂,气息不凡。 其余人中,应该都是外面各地来的仙家修士或江湖武夫。 余淮安没当回事,但在这驻足观看好一会的杜景清却不这么想。 能来小镇之人都是不凡之人,要不是实力出众就是身份显赫之辈,自己可能都是垫底的存在。 “这些人你认识吗?”余淮安好奇问道。 小镇来再多人无所谓,反正余淮安不打算让人住他家了,莫幸就是教训,再说了,白瑾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家里也没有多余房间供人居住了。 先前在蒋师面前,余淮安直呼白瑾名,是因为他知道,小镇七师都知晓昨晚发生之事,也知晓白瑾就在自己家。 杜景清点头,指向那位高贵妇人,道:“看见那人了吗,是咱们九黎王朝的皇后娘娘,而她身边之人是当今王朝柳氏大皇子柳亦淳。 他们身后四人,应该是贴身侍卫,两名中五境修士,两名武道大宗师。” 杜景清观察好久了,他本就是中五境修士,一直在洞察来人的实力。 好在二十多人中并没有上五境老神仙,但也说不准,此地规矩改变,修为越高压制越厉害。 说不定其中的中五境中就有上五境的存在。 余淮安神色一惊,难以相信,“皇后娘娘都来了?那她应该有很多钱吧?” 杜景清闻言一脸古怪,提醒道,“那是肯定的,但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那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只不过他们来此,定是为那皇子柳亦淳求机缘,你们定有交集,小心一点最好,你若摊上这麻烦,我帮不了你,就连我身后的青福山也帮不了。” 余淮安默默点头,心里有数,只要对方不来惹他就好,如果招惹了自己,管她皇后娘娘呢,照样打得她鼻青面肿,铩羽而归。 “那他们围在这儿做什么?”余淮安不解,难道是害怕了,有什么顾虑? 杜景清顿了顿,道:“我听他们交谈,小镇之前规矩不多,但天地压制是最麻烦的,如今规矩突然改变,禁法禁空,还不得对小镇人出手。 他们心中不明,有所顾虑,这才没有慌忙进入小镇,想弄清楚前因后果。” 余淮安点头,原来如此,杜景清自己可能都不明白,但余淮安知晓。 一切原因都是因为白瑾造成的。 “对了,你还有阳魄石吗,我买几颗,你给我的那颗被莫幸打碎了。” 杜景清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莫幸?可是荻花洲那名着名的游侠刀客莫幸?你和他有过节?” 余淮安无奈道:“应该是,反正他叫莫幸,是用刀的,他废了我的武道真气,打碎了那阳魄石,想置我于死地。” 杜景清闻言半天不说话,好一会后才沉声道,“阳魄石乃天地奇物,我也是偶然遇见花高价买下的。 这种石头乃玉阳山独有,估计这次玉阳山的人也会到来,你到时可以问问他们。 话说莫幸对你出手,杨掌柜可有表示,或者莫幸可遭到报应?” 余淮安没有隐瞒,“杨掌柜为我压制了寒毒,而那莫幸已经被我杀了,就死在那乱葬岗上。 好了,我先回小镇了,若玉阳山的人来到,你记得通知我一声。” 说完,余淮安迈步离去,不想耽搁太久,他还要回去打酒,太久了估计他娘就要狠狠教训他一顿了。 其实余淮安敢告诉杜景清事实,是因为他被杨掌柜收下,留在药铺,余淮安是相信杨掌柜的,既然为杨掌柜所用,那证明杜景清这人是不错的。 至少能入的了杨掌柜的眼。 路过那一群人时,余淮安拉开嗓子,“让一让,别挡路。” 所有人莫不是被他身后的那块匾额给震惊到,全都一脸古怪,默默退开。 “这人谁啊?” “唉,小兄弟,你可是小镇之人?” 那皇后娘娘突然叫住余淮安,余淮安也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是。” 皇后娘娘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等了半天,终于是遇见小镇人,可以问个明白了。 “小兄弟可知小镇为何突然变更规矩?” “不知,你问别人吧。” 可谁知,余淮安大步离去,根本不理睬。 面对如此态度,皇后娘娘身后四人顿时就要上前,却被皇后娘娘伸手给拦住。 “别生事端。” 这一刻,周围的人都是神色一惊,对这少年刮目相看,对皇后娘娘都如此态度,不过想想,这少年八成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份。 后方的杜景清见状,急忙抚住额头,低声叹气,“你是真勇,我杜景清佩服。” “娘娘,这人冒犯你,该教训。” 皇后娘娘不以为然,只是摇头笑道,“你们莫忘了此地是什么地方,本宫在外是皇后,但到了此地,便不是了。 切记,不得以身份压人,你们也莫要以为自己是宗师大修士便可横行无忌,不然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属下明白!” 四人屈身一礼,退到后方,神色恭敬,不再说话。 “母后,这少年有意思,不知这小镇之人脾气是否都如这般傲气,我记住他了。”皇子柳亦淳淡声道,对此地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皇后娘娘身居高位,从未有人这样对她说话,说到底,她心中有些不喜的,但没表现出来。 “看那少年背着的匾额,此地机缘果然不小。淳儿,我们来此的目的你不要忘了,你虽为大皇子,但陛下明显重视三皇子。 唯有夺下此地机缘,让你跻身中五境,方可对太子之位有所把握,你莫要让本宫的一片苦心付之东流。” 皇子柳亦淳信誓旦旦道:“母后尽管放心,此次偷偷出京城,待回归之日,我定要让他们知道,龙椅之位,实力不够是无法染指的。” 第26章 真兄弟,铁哥们,妇人白瑾 进入小镇的余淮安可不管这些,管她皇后还是太后,身份在小镇不管用。 此地,小镇人才是土皇帝,就算皇后也得低声下气拉下面子,不然连汤都没得喝。 余淮安并未第一时间回家里,只是把匾额放在门内便悄悄去了东巷酒铺中。 酒娘与姜偶真都在,铺子中还有一两桌外乡客人,在大碗喝酒,商讨小镇之事。 一旁,姜偶真在给酒娘捶腿,面色那是一个不愿意。 在看见余淮安进入铺子时,姜偶真急忙开口,“师父,余淮安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继续。” 本以为酒娘会放过他,谁知结果依旧,姜偶真哦了一声,只得一脸不愿的继续捶腿。 余淮安来到酒娘一旁坐下,摘下葫芦放在桌上。 “嗯…打酒,这次打满。” 说完,余淮安掏出两枚神仙钱放在了桌上,用来打酒绰绰有余。 似乎想到了什么,余淮安补充道,“对了,杏花酿就可以,不要你那星夜酒。” 酒娘似笑非笑的望着余淮安,“怎么,还看不起我的酒?你想要我还没有呢。” “去吧,打酒去。” 姜偶真如释重负,拿起葫芦就跑了。 这时,酒娘凑上前去,双眼眯成缝,小声问道:“你去杀莫幸了?” 余淮安一惊,“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呢?” 酒娘挥手,“切,谁有心思跟踪你小子,只是红尘在你身上,我能感受到而已。” 余淮安更加不相信了,拍了拍袖子,疑惑道:“红尘在我身上你就确定我去杀莫幸了?” 酒娘回过身,只是对着空气一挥,似乎做了什么,但一切毫无异常。 这时酒娘才开口道:“我比你更加了解白瑾,红尘作为她的本命飞剑,会交与你小子?不用猜都知道,你想报仇,她帮你了。” 余淮安沉默,说得真准,但酒娘如此说,余淮安反而更加好奇,酒娘和白瑾是何关系? “你想问我和白瑾什么关系?”似乎看出了余淮安的心思,酒娘笑着问道。 余淮安老实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吧,我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和她兄长有些关系,她这个小妹到来,我自然是要照拂的。” 酒娘并未多说,因为这是她的私事,但看余淮安的样子,似乎很想知道。 “你若想知,便去问白瑾,她愿意说与你听,你自会知晓,她若不愿意,那没办法了。” 余淮安白眼,“吊人胃口。” 说话间,姜偶真捧着葫芦走了过来,他盯着葫芦一脸难以置信。 “余淮安,你这葫芦太能装了吧,三十斤酒下去还不满,里面是无底洞吗?” 余淮安笑着接过葫芦,重新挂在腰间,神秘兮兮道:“神奇之物自有神奇之处。” “我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与酒娘叙旧。” 余淮安就要起身离开,从出门到现在,都快四个时辰过去了,他娘估计已经起疑了,得赶紧回去解释。 酒娘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滚蛋。 姜偶真却一把拉着余淮安,“我送你,我送你。” 来到门口,姜偶真一脸正色,直视着余淮安,“听说你被偷袭了,那人是不是赵守义指使的,你说,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他,给你找回场子。” 余淮安一脸无事的笑着,“没事,我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于赵守义约战,余淮安不想说出来,以姜偶真的性子,指不定要去找赵守义闹事,横生事端。 “真的无事?”姜偶真半信半疑。 余淮安重重点了一下头,拍了一下姜偶真的肩头,“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样子?你把我想的太不堪了。 区区一个莫幸何足挂齿,被我一下就给秒了,你就说我帅不帅?” 姜偶真被逗笑,上气不接下气的,“你净吹牛,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可是铁打的哥们兄弟,你有事知会我一声,我第一个冲锋陷阵。 悄悄告诉你,昨晚喝了那酒,迷迷糊糊睡了一宿,醒来发现我不一样了,居然对周围事物感知无比清晰,全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师父说,我现在算个半吊子修行之人,可就算这样,单手打个赵守义绝对没问题,以后我罩着你就行。” 余淮安捶打了一下姜偶真胸口,“你行啊你,咸鱼翻身了啊。” 其实余淮安很明白,昨晚那酒是酒娘与杨掌柜特意为姜偶真与李静之激发命气的,自己虽喝了,但命气早已溃散的他毫无感觉。 如今武道真气也被废,余淮安虽不甘,但并无颓废之心与自卑之情,反而替姜偶真感到高兴。 只不过姜偶真并不知,赵守义命气早已激发,如今已经领先他们,成为命宫境的真正修道之人了。 “以后靠你了啊,但我也不会落后。” 余淮安说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双拳相碰,随后余淮安离开,姜偶真回到了酒铺内。 余淮安边走边大口喝酒,满脸心事的样子。 话是这么说,但他如果无法重新凝聚武道真气,活不过三日,算上今日便只剩下两日了。 再说了,与赵守义对决,余淮安是真心没把握,但赵守义如此算计与他,余淮安不想输,要赢,压倒式的赢。 太阳高照,似一切开始回春,逐渐暖和起来。 街道两侧,街坊邻居们都在忙碌,打扫积雪,开始张红挂彩,喜贴春联门神,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小镇开始散发着浓浓的喜庆味道,很是欢乐活跃。 余淮安就默默走着,没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跟人打招呼,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自家门口。 院门是大开着的,自己放的匾额不见了。 院子里,余淮安竟看见了破天荒的一幕,白瑾居然在帮忙打扫院子的积雪。 白瑾穿着那花色袄子,秀发盘着,还插着一只木簪,那是余淮安他娘的,竟出现在白瑾头上。 乍眼一看,那哪是绝美剑仙啊,根本不搭边,分明就是一农家妇女的模样,不仔细看,余淮安一时间都难以认出那就是白瑾。 而余母在堂屋门前踩在凳子上,踮起脚撕下往年的旧春联与门神,同时用扫帚清理着房檐下的积灰与蛛网。 余淮安满脸不自然,开启静步模式,悄悄的走进了院子中。 第27章 酒娘姚若 白瑾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抬起头来,只是问道:“去这么久?” 余母闻声转过头,当看见余淮安那一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责道:“还知道回来呢? 你这孩子真不像话,打扫院子本是你的活儿,人家小瑾勤快,帮你打扫,你却不知时候,在外瞎逛。” 余淮安一脸尴尬,挠头解释,“我哪儿瞎逛了,我去打酒去了,回来的路上就想着,乱葬岗那破庙的匾额不是闲置着吗? 于是就去了一趟乱葬岗,把匾额扛了回来。 对了,那匾额了,不会扔了吧?” 余淮安四处寻找,可不见匾额的影子,生怕被他娘给扔了。 余母闻言,更气了,走下凳子就过来揪住余淮安耳朵,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说,那庙宇是镇压邪祟保佑小镇一方安宁的。 你倒好,偷偷把匾额给带了回来,要是让邻居们看见,指不定又来家门口堵着了。 幸好小瑾发现得早,我急忙给藏起来了,你赶紧给送回去,要是装不好,我拿你是问。” 余淮安嘴里喊着疼,可一点没反抗,一脸的无辜。 白瑾望着这一幕嘴角在笑,有些失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娘,你别揪了,疼。再说了,庙宇破败没人打理,匾额迟早要拦掉,我带回来就是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匾额。 装家门口,既淋不到雨,又没有落雪,多好。” 余淮安解释着,可余母力道更大了几分。 “你还想着装家门口呢,你怎么不把庙一起给搬到院子里来?” 话是这么说,但余母很快便松手了,“还不赶紧把院子打扫了,去西巷买春联门神回来,明日贴上。” 余母很是心疼儿子,可奈何余淮安太捣乱了,总让人不省心。 “那匾额在你房间里。记得打扫干净啊,别偷懒让人家小瑾帮你做,娘去买点药材和肉回来,咱们今年过个好年。” 余母收拾了一下便要出门去。 只不过余淮安嘱咐了他娘亲几句。 说神仙钱能用,还特别好用,因为那是外面的钱,小镇还不流通,只能在小镇七师那里用。 还有就是,买肉不要去东巷找屠夫,随便去哪买都不要去屠夫那里。 余母答应后这才出门。 院子里便只剩下余淮安和白瑾了。 余淮安拍了拍袖子,红尘自袖口里钻了出来,回到白瑾身旁来回飞舞,很是欢快的模样。 “可有意外?” 余淮安接过扫帚,边打扫边回答,“有,但不多,莫幸是赵守义挑唆的,被赵守义一早便带到了乱葬岗上,准备让莫幸自生自灭。 我杀了莫幸,还想对赵守义动手出口恶气的,但没想到蒋师来了,我便没动手了。” 白瑾闻言若有所思,她与红尘的心灵感应便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与余淮安说的一般无二。 那蒋师当时双指夹住红尘,白瑾便有所感知,那人很强,杀气竟压制住了红尘。 这在白瑾见识中生平仅见,不难猜测是老牌上五境修士,还是自身杀力极强的那种。 “那蒋师身份我不知,他不曾动手,看不出端倪,但此人极其危险,你小心为妙。”白瑾提醒道。 余淮安点头,他是知道的,提防程度还要超过赵守义。 “你一个大剑仙,在我家打扫院子什么感觉?还有,我娘的簪子怎么到你头上去了?”余淮安好奇问道,停止了动作。 白瑾想了一下,随口回答,“感觉很奇妙,白帝城常年无雪,我也从未做过此等琐事。 至于簪子嘛,你娘早上非要帮我梳头,替我戴上的。” 说着,白瑾还不忘抬手去摸一下,当时,她居然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余母就如同她的娘亲一般。 “你娘好像不知你的情况,以前你没把你的身体状况告诉她?” 余淮安笑着摇头,继续打扫着,“没有,不想让她担心,我能挺过去的。” 白瑾欲言又止,最后才轻声道:“我挺看好你,这几天我在你家不会出门,直到天地变化时,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要求。” 余淮安一点不在意,“你帮我,我自然帮你,你说你要的东西在我家老井里,若真有,你拿去便是,我家的东西我还做不了主了?” “对了,你和酒娘什么关系,之前她说去接一个人,那人就是你?姜偶真说的白衣胜雪的仙子也是你?” 白瑾沉默了一瞬,似有口难言的样子。 余淮安不强求,开口道:“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没其他的意思。” 白瑾在一旁坐了下来,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缓声道:“我跟你说过,我有两个兄长。 我大兄名白柳,是我们三兄妹中最强的一人,我二兄名白术,剑术仅次于大兄。 我们所在的白帝城位于中土紫荆王朝京师,天下闻名,自然就引得天下剑客,修士,武夫前来挑战,包括中土也是如此。 中土有一绝艳女子,酿酒之术闻名天下,一手星夜酒更是神仙难求,然而她的修道天赋也堪称恐怖。 从年轻一辈直超老一辈神仙,让诸多仙家神仙汗颜,那时的我也不过才中五境,刚入剑仙之列。 我两名兄长成名得早,那女子便来到白帝城,扬言挑战天下皆知的白帝剑仙。 出战的是我二兄白术。” 余淮安听得认真,忍不住问道:“那你二兄赢了?” 白瑾点了点头,“赢了,两人不打不相识,在白帝城头酩酊大醉一场,让天下人都意想不到。” “听着浪漫啊,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余淮安神色古怪,本想着那女子会不服气,转身而走,来日再战的。 白瑾狠狠一个白眼抛给了余淮安,继续说道:“那女子走后,我二兄便在城头常日醉酒,似对那女子魂牵梦绕不得释怀。 就此,我二兄的本命飞剑化名相思,期盼再次见到那一袭俏影,可等了数载,那女子始终不得出现,最后才得知她离开了中土,去往了南荻花洲。” 余淮安明悟,叹道:“所以,那女子就是酒娘喽?” 白瑾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她,而她的真名,名姚若。” 第28章 有机会,但不多 “真没想到,没正形的酒娘还有如此往事。” 余淮安有些难以置信,酒娘在小镇虽脾气火爆,但对自己等却平易近人,经得起开玩笑。 真的很难与中土那天才修士挂钩。 “那你大兄呢?他没有心仪的女子?” 余淮安八卦了起来,尤其是这种强者的八卦,听着很有意思。 白瑾摇头道:“我大兄痴迷剑道,是个只会打架的愣子。” 余淮安被逗笑,“有你这么说你兄长的吗?” “实话实说而已。” “那你呢?瑾仙子,惊艳才绝的年轻剑仙。” 白瑾愣住了,半天不说话,最后只得笑道:“我随我大兄,也有点像你,有不服输的劲。” “看出来了。”余淮安点头,便不再多问关于此方面的事。 这时白瑾再次开口道:“那匾额我看过了,是好东西,你眼光不错,懂得先下手为强。” 余淮安一脸自傲,“那是自然,都说庙宇能镇妖精鬼魅,我看八成是真的,虽说用不着,但不能便宜了别人。” 不知不觉间,院落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完毕,余淮安将扫帚放在一旁,来到白瑾右侧坐下喝酒。 “能说说本命飞剑的事吗?”余淮安问道,如果可以,他想把那四柄短剑作为飞剑使用。 “问这个干嘛?”白瑾疑惑。 飞剑是修道之人才能触及到的东西,余淮安无法修道居然还好奇这个?武夫一般不会考虑,扎扎实实打底子便可。 “用了你的红尘爱不释手呗。”余淮安坦白,是真的好用。 白瑾召出红尘放于手心,红尘剑身不过一尺左右,霜白如雪,倒是和白瑾搭配。 “飞剑与手中剑不同,飞剑有灵,但手中剑杀力更大,两者各有所益,有的剑修会选择炼化两柄本命飞剑作为杀手锏。 有的却选择杀力更大的手中剑视为左膀右臂,看个人的选择罢了。 而我选择一柄本命飞剑一柄手中剑,若此次顺利,我会将那剑炼化为本命剑,两者相得益彰。” 余淮安点头,听得明白,只是还有疑惑之处,问道。 “如何炼化呢?飞剑都是藏匿于体内吗?” 白瑾笑了,这些问题太过普通,是修士的常识,但她还是耐心为余淮安解释。 “炼化需要口诀,与剑沟通,心灵相通,不分彼此,只有这样才能称之为合格的剑修,人剑合一,杀力最强最盛。 但对于顶尖剑修来说,仙家神兵与一根木棍相差无几,万物皆可为剑,甚至炼化自身为剑,一剑出万法皆破,势不可挡,这便是剑修。” 余淮安神色向往,御剑傲游,持剑乱杀谁不向往? 白瑾继续说道:“至于飞剑为何藏匿体内,大多数剑修会将飞剑温养与气府之内,修士达到第二境气府境便可在体内开辟五座气府。 由命宫源源不断输送灵气循环,两者彼此相扣,当然了,若有养剑葫亦可放于养剑葫中,效果更好。” “五座气府?”余淮安不解。 白瑾解释道:“命气激发可开辟命宫储存天地灵气,此乃第一境,随后便是开发身体五藏,对应心,肝,脾,肺,肾,开发五座气府,同时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五座气府建成便可放置本命之物,本命物品质越高,日后成就就越高,当然也不绝对,比如我。” 余淮安只觉得复杂,难怪说修行不容易,等于逆天而行。 “你的五行本命物是什么?我怎么没见你把红尘放入气府中,而是眉心之中?” 白瑾将红尘召回眉心之中,笑道:“刚才说了啊,我就不同于常人,二十余载便跻身上五境,我没时间去寻本命之物。” 余淮安嘴角直抽,这不纯粹打击人吗这是,他突然有点不想听了。 “不过红尘即是我的本命飞剑也是我的本命物,是我的本命之水,至于为何不放气府放眉心,那是因为本命之水亲和,我让红尘寄居识海了。 其余四样嘛……来日方长,慢慢寻找合适的便可。” 余淮安不说话,就大口喝着酒。 白瑾撑着腮帮,轻声道:“修道花钱,中五境以后,就算你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造,武夫就不同了,只要拳头硬,能吃苦,在加点悟性,就能压着同境修士打。 当然了,不绝对,个别剑修刀客就算是对上底子特好的武夫也能斩于身下。” 余淮安长叹,突然觉得练武没什么不好,他最后问道:“我能拥有本命飞剑吗?” 白瑾略微思索,随后点了一下头,“能是能,不过你命气溃散,武道真气也消散,估计难。 就算你你成功炼化,飞剑你置于何处?无法开辟气府,就只能选择养剑葫芦了。” 闻言,余淮安瞬间激动了起来,剑自己有,葫芦也有,这不都是现成吗,从白瑾口气来看,不是没有机会。 只要自己能凝聚武道真气,就有可能炼化飞剑。 “那手中剑呢?” 余淮安急忙问道,神色激动,像是有了目标。 白瑾白眼道:“你脑子进水啦?武夫想要炼化飞剑有机会,只是没修士那般容易,前提得有养剑葫芦。 至于手中剑,在武夫手中就如同废铁,毫无作用,武夫不吃灵气,拿什么支撑手中剑发挥应有的杀力? 武道真气?蛮力?放眼天下,我还没见有哪位武夫拿剑喊打喊杀的。” 余淮安尴尬挠头,武夫就是无法修道才选择练武的,武道修剑道,想想就不现实。 这和一个武夫说他会法一般无二。 不过余淮安知足了,手中剑用不了就用不了吧,能够拥有飞剑便已足够,不必奢求更多。 “谢谢你,小瑾。” 余淮安真心道谢,白瑾身份地位超然,既然愿意和自己解释这么多,足矣说明她对自己包括余母都没有拉架子,动用她那面对月老时的那种暴脾气。 余淮安突然坐起身来,在院落中站定,调整呼吸后,一拳一拳打出,配合他那无法连贯的呼吸法,开始打拳走桩。 两日太短了,余淮安无法耽搁,既然知道了结果,那便去搏,成败在此一举,能否赢下赵守义也尽看这两日。 这种基本的拳法练习在白瑾眼中和大人看小孩学走路差不多,但她依然在看。 还出口指点出余淮安的缺陷与不足。 第29章 似有意外,铁匠铺 一个时辰下来,余淮安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瘫软在院里平躺着。 不过这次打拳,余淮安并不是一无所获,这次与之前那次不一样。 虽呼吸法配合拳法依旧不连贯,但出拳劲道却大了不少,而且这次足足坚持了一个时辰。 余淮安知道,武道一途最是急不得,得一步步走踏实,他虽心急,但并无拔苗助长的意思。 一到身体的极限便停下来歇息,循环往复,竟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一时辰一停顿,余淮安练拳三次后终是全身酸痛,无法再继续了,如同死去一般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有收获?”白瑾上前询问,低头望着昏昏欲睡的余淮安。 白瑾是看出来了,余淮安这小子,冲劲足,是个不怕吃苦的人,若是顺利度过这一劫,日后成长估计远超想象。 余淮安有气无力的回答,“有,杨爷爷在我体内留下的真气,似乎活跃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压制寒毒的日子有所增长,很小,但很明显。” 白瑾闻言一脸思索,随即蹲下身去,抓起余淮安的手探了探脉搏。 “嗯?” 白瑾疑惑了,万般不解,在看向余淮安时,这才急忙把手松开,站起身来皱着眉头。 余淮安强忍着无力感坐起身来,问道:“你这什么表情,是我要死了吗?” 白瑾摇头,依旧不解,自言自语道:“奇怪,那杨掌柜对你动了手脚,仔细想来,渡真气而已,当时他却气色难看。 这对一个老神仙来说不至于,如此情况下,姚若与我与那郑师都未察觉。” 余淮安听着害怕,“你在说些什么?杨爷爷对我下毒了?” 白瑾没有再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突然笑道:“没事了,一个半时辰的练拳,很有效果,如果一天保持六次最好。” 余淮安听得不明不白的,还想问,可白瑾转身去到一旁坐着,一脸愁容的样子。 余淮安便没多问,反正他没感觉自己身体有何异常之处,反而挺酣畅的,很是舒坦。 随意休息了一下,乏力感渐渐消失后,余淮安便打算出去。 他娘还未回来,估计又在跟哪家店铺讨价还价呢,他娘总是这样,只要别人价格卖贵了,她能砍价半天。 “我要出去一趟,顺手买些春联门神回来,要一起吗?” 临走时,余淮安问向白瑾。 白瑾拒绝了,“我不宜出门,外乡人来了不少,人多眼杂,便不去了。” 余淮安也没强求,“那你帮我看家啊,我娘回来记得跟她说一声,我得晚些回来。” 出门后,余淮安直接去了铁匠铺子,老远余淮安便听见打铁的嘈杂声,很是尖锐刺耳。 路上,余淮安遇见了皇后娘娘一行人,他巧妙的避开了,直接进入了铁匠铺子中。 铺子很大,进门就传来一股扑面的热浪。 铺子中有七八号人,其中七人都是壮实青年,全裸露着上半身,古铜色肌肤配上那强壮结实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常年打铁造就的。 只是角落一人比较独特,是名少年,可块头却比余淮安大许多,少年在烧铁,一脸憨厚模样。 “刘二。” 余淮安喊道,那少年闻声转过头来,急忙起身嘿嘿一笑。 “余淮安,你来了。” 这少年便是郑师那位徒弟,也是刘家傻大儿,从小脑子就不灵光,却天生神力,年少时就有比肩成人的力气。 块头也和同龄人不对称,人无比老实,和任何人都相处得来。 “郑师在吗?”余淮安继续问道。 “在的,我这就去叫。”刘二嘴角傻傻的笑容一直存在,仿佛就真是个傻子。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去就行。” 余淮安开口制止,绕过打造台,走入后方一道门中。 门后是休息室,郑师正在与一位外乡男子交谈,见到余淮安到来,顿时笑着示意余淮安坐下喝茶。 “我没打扰你们吧?”余淮安不好意思道。 郑师笑着摇头。 而一旁的外乡男子却如郑师一般豪爽,主动介绍道:“这位便是郑师所说的余公子吧?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 在下武夫高升。” 余淮安受宠若惊,笑道:“高前辈过奖了。” 看对方样子,年纪和郑师差不多,而且又是武夫,余淮安只得称呼其前辈。 高升是有些疑惑的,他正在与郑师分析如今局势,现在余淮安到来,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郑师不在意,道:“继续,但说无妨。” 高升犹豫了一下,接先前的话,道:“明日便是入小镇的最后期限,就目前所知的势力中,主要以荻花洲为主,其他大洲估计都在明日到达。” 郑师点点头,预料之中的事,随意开口:“目前荻花洲来了哪些人?” 余淮安就认认真真听着,不插话。 “九黎皇后娘娘,青福山,烟霞山,玉阳山等都已进入小镇,其余便是各路散修了。” 余淮安心中一惊,玉阳山也来了?是后面入的小镇吗? 杜景清说过,阳魄石就是源自这玉阳山,看来自己等会还要去趟药铺。 郑师听完依旧不在意,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对着高升开口,“你稍后就去刘二家住着,照看一下他的父母,顺便留意那些人,特别是那皇后娘娘,得防范,不得让她对刘二家动手。” “明白!” 高升起身抱拳一礼后,径直离开休息室。 这时余淮安才敢发话,问道:“郑师与那高前辈认识?” 郑师坦然一笑,“不认识,他不过荻花洲一武道散修,被我叫来帮个忙而已。 你小子来打铁的?” 余淮安点头,郑师先前对他说的,打铁能锻炼筋骨,比独自练拳好太多,余淮安想来试一试有没有效果。 “好说好说,你去与刘二一同吧,随他一起就行,没什么规矩也没什么束缚,累了就休息喝茶,就这么简单。”郑师挥手道。 “谢过郑师了。”余淮安道谢一礼,随后退出了休息室。 郑师坐着,转动手中茶杯,神色突然肃穆起来。 “嘶~蒋士那家伙横插一脚,被月老最后提醒,估计不敢有所动作了。 本想着会清净一两天,没想到那烦人的皇后娘娘来了。荻花洲九黎王朝发展至今,皇后娘娘功不可没,没少出谋划策。 她要为皇子求机缘,便要夺取小镇八人之中其中一人的机缘,八人中就属于刘二最傻,估计是她的首选目标,得防着那女人。” 第30章 打铁,不愧是小瑾 傻人有傻福。 简单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后,刘二便细心的教余淮安如何打铁。 他始终嘿嘿嘿的笑着。 “你看,一块好铁入炉烧红,只要温度足够便可上台打造粗胚。” 说着,刘二用钳子夹起一块烧红的铁块,放到一边的打造台上,抡动一旁的锤子高举过头。 锵—— 一锤落下,火星四溅,那铁块瞬间凹陷。 锵锵锵—— 再次连续三锤,巴掌大的铁块已经变形缩小,外面杂质去除大半。 “之后便是再度淬火,锤炼需要的形状,工具,利器都可。 “来,你试试。” 刘二递过锤子,余淮安顺手接下。 也不在意,余淮安照猫画虎,高举锤子猛然砸下,却在下一瞬手臂剧震,手掌脱落锤柄,倒退数步。 望着那毫无改变的铁块以及自己麻木的双手,余淮安一脸懵。 锤子不算重,举起来几乎不费力,他这一锤下去力量不小,却是如此结果。 “你这样不对的。”刘二傻笑道。“打铁用蛮力是不行的,师父说,想要打造出好东西就得用气。 以气带力,由腰带动小臂,你再试试。” 余淮安点头,心中早已波澜四起。 别看刘二这般,估计他早已踏入武道,跟随郑师打铁,底子恐怕受到万般锤炼,只是他自己不知。 就从刚刚四锤让铁块变形来说,常人很难做到,而且看刘二的样子,似乎一点不吃力。 余淮安观察过旁边的铁匠们,同样打铁,他们让一块铁变形起码也得十锤以上才能做到。 根据刘二的提示,余淮安再次尝试,以拳架姿势站定,深吸一口气后微微弯腰,高举锤子再次砸下。 这次,余淮安依旧被震得手臂麻木,隐隐作痛,可他身形却未动。 那铁块看不出异样,可仔细看就会发现,似有所改变,只是很小,难以捕捉。 余淮安像是找到了法门,开始忘乎所以,全神贯注的打铁,目标就是让那铁块有明显的改变。 步入黄昏,距离余淮安进入铁匠铺已经四个时辰了。 铁匠铺门口,余淮安有气无力的走了出来。 他满头大汗,双手垂落,一点精气神没有。 望着那满是茧子与血泡的手掌,余淮安突然笑了。 他成功了。 四小时后,余淮安抡动了数百锤,终是把铁块锤炼至拳头大小。 这一刻,他全身骨头犹如散架,连走路都有些费劲,手臂更是很难再抬起来,疼得要命。 可余淮安一脸满足,打铁是个苦活,四小时的打铁,余淮安觉得比那三时的练拳要好两倍不止。 “累是累了些,只要有用,武道真气还有机会凝聚,我便不会放弃。” 余淮安坐在门口台阶上,摘下葫芦灌了一口酒,随后忍着疼痛咬着牙,用酒洗了个手,这才离开铁匠铺。 不难发现,小镇里人多了不少,街道上,外乡人零零散散,随处可见。 来到药铺,这里外乡人也有不少,围在外面没有进去。 杜景清正站在门口,阻拦着那些外乡人。 “各位,杨掌柜身体不适,药铺不接待外人,你们请回吧,赶紧找个歇脚地,别再来了。” 闻言,那些外乡人才骂骂咧咧的离开,心有不快。 本想着来到小镇,先找小镇七师了解如今小镇的局势与规矩,可现在却吃了个闭门羹。 但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另换他人。 “杜景清。” 众人离开后,余淮安才喊道。 本打算转身回铺子的杜景清突然止步,转头望去,只见那余淮安站在最后方,面色疲惫。 “余小兄弟,你怎么来了,先前我去你家找你,结果你不在家。” 杜景清走上前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疲态?对了,玉阳山的人已经来了。” 余淮安有气无力的开口,“在铁匠铺打了好几个时辰铁呢,我就是听郑师说玉阳山的人来了,这才来找你的。” 方才听你说杨爷爷身体不适,可是发生了什么?” 杜景清摆手笑道:“原来如此。唉,杨掌柜能有什么事,他只是不想让这些外乡修士来此叨扰,便让我出来打发了。 那玉阳山来的是一位中五境女修士,随着静之姑娘去她家了,我想你与静之姑娘的关系,应该问题不大,她帮你说说话,指不定阳魄石就拱手送你了。” 余淮安点头,“那我便去她家找人吧。” “那女修士来过药铺了,只是当时我未回来,不然就为你求得一颗了。 若有问题你就来药铺,让杨掌柜出面。”杜景清说道,他回到药铺时,李静之已经和那位女修走了。 只是杨掌柜说起,他才知晓的。 “我先去试试吧,不强人所难,更不敢劳烦杨爷爷。”余淮安摇头,人家不愿的话就算了。 随后余淮安离开,回到了自己家,并未第一时间去李静之家。 余母已经回来,正在做饭,白瑾在厨房一旁帮忙。 “娘,春联门神只得明天一早去买了,我去铁匠铺学习打铁耽搁了时间。” 余淮安来到厨房解释,余母也并未怪罪,甚至还有些欣慰。 余淮安平日就无所事事,到处惹事,让人不省心,如今倒是懂事了,会去学习一点手艺,余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好好,但明日得赶早啊,坐着等一会,饭一会儿就好。” 余淮安答应了一声便到院里坐着。 不一会,白瑾走了出来,坐在余淮安一旁。 “今天有人来找你,还有不少外乡人想住你家。” 余淮安看向白瑾,“找我的人叫杜景清,杨爷爷暂时收下的外乡人,你没吓唬人家吧? 还有那些外乡人呢?” 白瑾轻笑,“你觉得我白瑾会是是非不分之人?有没有恶意我会看不出来? 那杜景清,我只是说你没在家而已,他没进门,我也没见他。 至于那些外乡人,我帮你立了个门槛,想住可以,得拿出四袋子神仙钱来,他们自己跑的。” 余淮安一愣,很是惊讶的望着白瑾,竖起一个大拇指来,“正合我意,我怎么没想到呢,不愧是小瑾。” 白瑾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可没帮你赚钱,我只是不想有人住进来而已,四袋子神仙钱,估计他们也拿不出来。 就算真拿出来了,钱我收了,他照样住不进来,我说的。” 第31章 无功而返第一杀局 傍晚,吃过有肉有汤的晚饭后,余淮安帮忙收拾完便出门了。 旁边李静之家门口,余淮安竟有些犹豫,不敢上前敲门。 喝下一口酒壮胆后,余淮安敲响了院门。 门没开,里面却响起了李静之的声音。 “别敲了,我家不住人了,还要说多少遍?” 余淮安不由得一愣,神色古怪,看来不少外乡人也想住李静之家。 “是我。”余淮安开口。 话音落下不过几息,门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 “余淮安?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说话。” 李静之一把拽住余淮安就拖了进去,并迅速把门再次关上。 进院的余淮安有些不知所措,“你反应为何这般大?” 余淮安问道,目光向前看去,院落里桌旁坐着两人。 一人面容秀丽,年纪看似不大,青丝垂背,腿上摆放着一柄带鞘长剑。 而另一人是位男子,同样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他面带笑意,一身儒雅之气,胸前桌上放着一把闭合的折扇。 两人都望着这边,面带好奇。 屋中传来李静之父母的声音,显然是在收拾房间,给两人入住。 李静之家的宅子可比余淮安家宅子大得多,院落亦是如此,家具,柴火摆放整整齐齐。 “别说了,不止一两人来敲我家门了,都想住进来,可宅子就那么大,能住几个人嘛?真是的。” 李静之气愤道,索性关门闭客。 “你家没人来吗?” 余淮安笑道:“昨日我家便住下一人了,今天也有来人,被赶走了。” “那你来有什么事吗?吃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去帮你热热。”李静之问道。 余淮安摇头,他犹豫就是为了此事,每次一来,总拉着他吃饭,就算吃过了也要再吃一顿。 “我吃过了,我来找玉阳山的前辈,很快便会回去,你别忙活了。” “这样子啊……那好吧。” 李静之拉着余淮安来到桌旁,笑着为余淮安介绍两人的身份。 “这位是烟霞山霍灿,这位姐姐就是你要找的人,陈燕。” 余淮安微微施礼,“见过二位。” 他并未再称呼前辈,两人看着就比他大二三岁左右的样子。而且杜景清说是位女修,也没说年龄多大啊。 说前辈,万一人家是天才,年纪轻轻就修道中五境,人家一个不高兴,估计就黄了。 “小兄弟见外了,坐。”霍灿笑着。“听静之姑娘提起过你,打小的玩伴,如今一见,郎才女貌不为过,不为过。” 一旁,陈燕也轻声开口道:“找我所为何事?” 余淮安坐下,平复了一下心后才说出口,“我想买一颗阳魄石。” 不等陈燕开口,霍灿抢话道:“阳魄石?这东西确实是玉阳山独有,天地奇物,内含纯阳之力,小兄弟买来做什么?” 李静之知道余淮安买阳魄石做什么,主动开口解释,“余淮安从小便身附寒毒,阳魄石能帮他抵御寒毒。 若陈燕姐姐有,算我李静之欠你一个人情,还请赠予余淮安一颗。” 余淮安轻轻拉了一下李静之的袖子,小声道:“我有钱的。” 陈燕犹豫了一下,“如霍灿所说,阳魄石为玉阳山所产,纯阳之力能压制阴寒也能强壮神魄。 但阳魄石在玉阳山管控严格,流出很少,其对修行大有裨益,只怕不能如余公子所愿了,我此次出门着急,并未携带。 不过既然是静之相好,余公子若有机会出了小镇来我玉阳山,我陈燕定无偿奉上。” 闻言,余淮安心中闪过一丝失落,没了阳魄石,他的寒毒压制将会更加困难,只能单凭武道真气了。 “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余淮安笑着,随后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 余淮安就要离开,李静之急忙跟上,在门口叫住了他。 “余淮安,你…你会没事的。” 余淮安转过头,笑着点头,“当然啦,我谁啊。” 李静之顿时没好气道:“你就喜欢装作那副没事的样子。 对了,师父说皇后娘娘去了赵守义家,让我转告你,小心那皇后娘娘。” 余淮安有些惊讶,但还是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李静之气的牙痒痒,好心提醒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逞能吧你。” 撇嘴了一句,李静之关上了门,而余淮安回到了家里。 说实话,余淮安并不害怕,就算赵守义挑唆皇后娘娘来暗算自己,只要没弄死自己,就算是皇后娘娘又如何?一样得死。 还有两日便是与赵守义的约定,赵守义要是有那心思整幺蛾子,那接着便是,自己从来不惧。 此时远处赵守义家宅院中,几人相对而坐。 赵守义与他父母坐一边,皇后娘娘和柳亦淳坐一边,身后三人并排站立。 “皇后娘娘倒是坦白,所以说,你找上我家,是打我的主意喽?”赵守义摇头笑道。 皇后娘娘一来便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柳亦淳取得机缘。 而皇后娘娘看中的机缘可不是小镇普通的机缘,而是本地七人的机缘,想要获得,便要让七人中其中一人丧失获得机缘的机会,并让柳亦淳来代替这个位置。 皇后娘娘妩媚一笑,缓声道:“本宫了解过,赵公子心思缜密,是本宫欣赏之人,怎会加害于赵公子呢?” 赵守义冷声笑道,“这么说来皇后娘娘是看中谁了?傻子刘二?” 皇后娘娘摇头否决,“刘二确实是本宫最先算好的目标,可了解过后便不这么想了。 刘二师承铁匠铺郑师,郑师可不是泛泛之辈,可能早就对本宫有所提防了。 同为北巷的李静之,就更不能了,杨掌柜的心思谁又能猜得准呢,本宫才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东巷姜偶真,西巷傅淇,南巷李孝,裴尽,本宫都不敢对他们有所想法。 但唯独一人没有师承,那便是赵公子的死对头余淮安,赵公子你说呢?” 赵守义闻言不为所动,依旧冷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看不惯他,我与他之间的事我自会解决,不容皇后娘娘费心。” 这时,柳亦淳瞪着赵守义开口道:“你赵守义不是傻子,你比谁都想让余淮安死,我们心知肚明。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取代余淮安的位置,我取代你的位置,如何?” 第32章 合作达成,找死的又来了 赵守义沉默,他是想让余淮安死,并取代他的位置,可月老已经提醒,他若再犯,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话虽如此,你们想与我合作也行,不过得等到初一,天地规矩消失,机缘涌现,便是最好的机会。” 赵守义淡声道,最后一天,他不会一时冲动坏了大局。 他接着开口,“我并不急于一时,你们若想提前动手也行,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掺和,随你们怎么玩。” 柳亦淳倒是没强求,笑道:“在规矩消失之前动手,那就是找死,规矩铁板钉钉,不可改变。” 皇后娘娘望着赵守义,心中诧异,果然如此,这赵守义是聪明人,没那么容易忽悠住。 “赵公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那本宫也就直说了,我们此行势在必得,淳儿非得取代你们其中一人。 所以本宫不会孤注一掷,只认定余淮安,多一个选择总归是好的。本宫已经让人去往刘二家打探。 赵公子也不妨说说计划,就算你不合作,本宫也另有他法。” 赵守义左右望了望爹娘,又看向皇后娘娘,沉声道:“初一我与余淮安有约战,生死自负的那种。 我如今已是命宫境,有着绝对的把握,但看见余淮安那张沉稳的脸便觉得不安。 余淮安不能以常理度之,自小感染寒毒却熬到了如今,命可不是一般的大。 莫幸毁掉了他的武道真气,可他依旧活蹦乱跳,他家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剑仙。 为了避免意外,我需要你派出一位大宗师护住我爹娘,我若无法杀他,那事后便你们来。” 皇后娘娘笑了起来,“赵公子说笑了吧,一位大宗师如何挡得住剑仙之威?本宫的人都是本宫亲手培养出来的,折损了可是巨大的损失。 这损失谁来赔?赵公子吗?” 赵守义拍打着桌面冷笑不已,“我是说以防外一,那剑仙貌似与余淮安关系不错,说不准还会再出手帮他。 但这种可能比较小,初一时,那位剑仙说不定会去争夺机缘,我不敢赌,更何况是我父母的性命。” 皇后娘娘沉默了,武道五境以后便可称为大宗师,但培养一位大宗师的代价可不小。 一位剑仙最起码都是中五境存在,她损失不起啊,再说了,中五境只是最低,有可能还是上五境大剑仙。 若是这样,大宗师如蝼蚁,这和送死无异。 “我答应了,那余淮安若真不一般,你无法杀死,那重伤便可,剩下的我们来做。” 就在皇后娘娘犹豫之际,柳亦淳忽然开口答应下来。 “淳儿!”皇后娘娘看向柳亦淳,一脸惊色。 柳亦淳作为下五境第四境,洞玄境的修士,最是明白这些的,怎能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 “母后,有得必有失,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得到好的,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儿子的大业,难道还比不上一位中五境修士或大宗师的命吗?” 皇后娘娘更加沉默了。 赵守义突然笑道,“大皇子是爽快之人,对我胃口,既已达成,你们在我家住下便可。 如果可以,也可以派人监视余淮安的一举一动,并试探那位剑仙的实力,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夜幕降临,随后赵守义家走出一人,朝着余淮安家宅子的方向而去。 这一夜的小镇并不平静,彻夜灯火通明,唏嘘能听见旁边家户里传来的交谈。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小镇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微妙的改变。 小镇周围群山高出了不少,天空繁星点缀,明月当空,似乎近在咫尺。 北巷后的玉鉴河本是一条小溪,却突然水位高涨,就连余淮安家院里那口老井也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而这一切,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余人一概不知。 深夜院落中,白瑾一人站在院子里望着那老井,神色惊喜。 她能感受到,那井中有惊人的气息传来,其中更是有一道隐晦的剑气。 “果然不假,一切源头都来自这口井,临近初一,井中之物已经开始复苏。” 白瑾心里激动,但并不心急,余淮安既答应过她,就一定会做到。 这段时间相处来看,白瑾笃定,余淮安是个耿直的人,不会食言反悔。 余母早已休息,余淮安回家后练了一次拳,精疲力尽后也回房休息了。 而白瑾察觉到了小镇的微妙变化,便来到院里查看。 据她推测,三十晚上,小镇会翻天覆地,直到初一时天地大变,不比从前。 如果月老推波助澜,可能三十晚上小镇就会升空而起,悬空于南荻花洲上空。 “看够了吗?” 突然,白瑾冷声开口,转身看向后方那院墙之上。 那空无一人的院墙之突然出现一道人影,自黑暗中显露出来,站立在院墙上。 “剑仙不愧是剑仙,就算我气息隐晦,依旧被你发现我的存在。” 来人很诧异,他就是皇后娘娘派出的一人,已经在这里观察多时了。 白瑾冷笑一声,“鼠辈而已,只是不想计较罢了,我若愿意,在你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是具尸体了。” 那人竟一步跳下,来到院子中,向着白瑾走去。 “是吗?小镇禁法禁空,你剑仙手段能有多少?飞剑?我一个七境武道大宗师,会怕了一个被压制到中五境剑仙的飞剑?” 白瑾突然笑了,“你就是余淮安说的皇后娘娘的人吧?九黎皇后娘娘私下培养的暗卫,以你的成就,做一条狗可惜了。 记得上一个挑衅我的人,估计现在尸体还在那乱葬岗呢,那莫幸能有个伴儿也挺好。” 白瑾笑望那人,估计是皇后娘娘授意来此,外乡人之间的矛盾并不会破坏规矩,规矩对武夫的压制又比修士小太多。 这应该是这位七境大宗师敢如此的原因。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皇后娘娘培养的暗卫很少出面,对天下之事闭塞,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嗯……正愁事成后该如何感谢余淮安呢,你倒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一位七境大宗师的武运可不小,若将你的一身武运转嫁到余淮安身上,他凝聚武道真气的几率就会大很多。” 第33章 欺负人,夺人武运 “看你年纪不大,足矣说明你天赋非常人能及,只不过如今的年轻剑仙都如此能说大话了吗? 我虽为娘娘暗卫,杀过似你这般的天才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奉劝阁下一句,你若插手,下场只有死,你若袖手旁观,不管那少年,我们便可相安无事。” 闻那人言,白瑾笑得差点岔气,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你们就那么喜欢找余淮安麻烦?那我偏不,非要管定了呢?” “那便要试试阁下有没有命去管了。” 白瑾叹了一口气,突然抬头望天,开口道:“听见了吗?不是我惹麻烦,有人总是要找死,怪不得我。 老头,你开个后门让我活动一下筋骨不过分吧?我可不想把这里给打烂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上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下一秒,白瑾两人莫名的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两人都出现在那夜幕云海之上,而不远处,月老似笑非笑的望着两人。 不过现在的月老和之前出现的大不相同,他灰袍后背印有一道明月大图,袖中似有光辉洒落。 白瑾诧异,不禁问道:“你同意了?” 一旁,那七境武夫却神色大变,这剑仙居然和此地天老爷有关系? “小天地变化在即,老夫得保证此地顺利升空,无心去管那些明争暗斗,恰逢有空闲,便看见你这桩子事,无非就是成全一下,有何不可?”月老笑眯眯道。 白瑾意外,这老头不是看不惯自己吗?不过她也没多想,身在小镇天幕云海,规矩压制已经不再约束,可以放手施展修为。 “那你得注意了,别让我打破了这天地,到时你找我理论。” 白瑾转身看向那武夫,抬手勾了勾手指道:“来吧,让你三招。” 那武夫脸色铁青,这天老爷明显欺负人,没了束缚,他可全力施展七境武夫的修为。 可对面那人,明明就是一个上五境大剑仙,打个屁,拳头根本硬不起来。 “怎么,刚才你可不是这般姿态,既然你不出手,那便我先好了,我可不会顾忌什么欺负弱小。” 说罢,白瑾并指向前一点,顿时间,一抹剑气自她指尖迸发,转瞬即逝,刹那间便袭向那武夫。 那武夫反应迅速,暴喝一声,一拳递出。 轰隆隆—— 那云海宛如沸腾般不停翻涌,那抹剑气被一拳打碎,可那武夫也倒退数丈,拳头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月老抬手一压,那骇人的动静便消失无踪,一切平静,并未传导至小镇。 武夫心中大惊,这就是剑仙之威吗?随意一击便险些让自己废掉一只胳膊,可见其威力如何。 白瑾一步步向前走去,面色平静,“能接下说明你武道底子还不错,那便在接一剑。” 白瑾伸手一握,她手中竟出现一柄由云凝聚而成的长剑,连实体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那武夫却大惊失色,那云剑气势凌厉,竟不输仙家神兵,如果再出一剑,自己没把握挡下。 “天老爷,同为外人,你就这样坐视不理吗?恃强凌弱你不管,如今她要杀我你也不管吗?” 慌神的武夫只能开口向月老求助,只是希望能捡回一条命,回去向皇后娘娘禀报实情。 月老一脸不在意,捋着胡须笑道:“与我何干?你们不是要打吗?我就看看,没有其他意思。” 白瑾持云剑向前,只是那身花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抬起剑尖,指向那武夫。 “七境武夫而已,在荻花洲可能有几分重量,但放眼天下,你……不够看!” 最后一句话落下,白瑾持剑猛然隔空一斩。 没有似江海般的澎湃剑气涌出,也没有极致的惊骇气息浮现。 只是自白瑾开始,她前方的云海已经被一分为二,向着两边退散,极速蔓延至那名武夫的位置。 “欺人太甚!” 那武夫大吼,摆出一个古老拳架,催动一身武运汇聚于那血肉模糊的拳头。 一时间,他那拳头犹如烈日,于下一刻向前递出。 “哎哟,玩大了。”月老动容,白瑾虽未出全力,可对方却是打出了七境的全力一击。 这个动静可不小,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这处天地根本。 只见月老一挥袖,嘴角默念,他后背的明月大图骤然明亮起来,最后竟自主脱离出来。 月老手捏明月,随手向前一扔。 那明月光华顿时笼罩而下,将云海牢牢稳固住。 眼看那分开的云海已经快要接近那武夫,白瑾突然收手,阻止了攻势。 而武夫那全力的一拳却势如破竹般的涌来,似要破开一切。 白瑾手中云剑消散,竟毫不防备,任由那一拳打向她。 伴随着一声闷哼,白瑾倒退了一步,嘴角出现一抹殷红。 但白瑾抓住了那武夫的手腕,可汹涌的拳意依旧让白瑾不好受。 月老一脸疑惑,那武夫也一脸惊色。 白瑾为何最后收手,还要吃下一拳? “你以为我为何收手?我只是不想坏了你的一身武运。” 白瑾冷声开口,于下一刻,她抓住武夫手臂的手突然用力。 武夫脸色大变,奋力挣脱,可无法做到,只能看着凝聚右手之上的武运在一点点流逝,被白瑾强行抽走。 “你想毁我武道?” 武夫左手捏拳,就要近距离递出,好让白瑾松手,可就在他抬起的瞬间,云剑自武夫身后凝聚,一剑斩下。 武夫左胳膊在抬起时就飞了出去,带起一串血花。 白瑾加大力度,并冷声道:“能伤我你足矣自傲了,若不是可惜了你的一身武运,那一剑就可以让你原地分尸。” 武夫面色惨白,凝聚于右手的武运已经感受不到了,就连他体内的真气也随之消散,无法支撑。 最后,武夫只得软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修炼至今的武道一途就此被废,被白瑾夺了去。 白瑾将那吸来的武运引导至自己的气府之中,随后一脚踢出,那武夫的身体顿时倒飞出去,最后坠落云海。 月老来到白瑾一旁,收起了那轮明月,神色古怪的看向她。 “你夺了他的一身武运,是为了余淮安?” 白瑾调息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冷声道:“不可以吗?你怕影响天地变化,对余淮安放任不管。 那杨老头能在渡真气时散去自己一部分命气一同渡给余淮安,他帮我,我为他做些事有何不可?” 第34章 都死了,这下马威太狠 北巷巷口中,高升拖着一具尸体缓缓走着。 那死去的人胸口塌陷进去,面容扭曲,死相极其难看,是被活活打死的。 而这位可怜人正是皇后娘娘派出的另一位大宗师。 “果然如郑师所料,那皇后娘娘对刘二家有所图谋,竟还派出一位七境大宗师,可惜遇见了我,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高升喃喃自语,天地压制下,同为大宗师,可高升是九境大宗师,本想玩玩的,可惜没收住力量,不小心打死了对方。 这不,高升准备把尸体还给皇后娘娘。 来到赵守义家门口,高升犹豫了一下,没打算敲门,而是突然发力,把尸体从院墙外扔了进去。 随后高升拍了拍手,大步离去。 还未休息的皇后娘娘等人听见动静都是急忙出来查看。 只见见院子里平躺着一具尸体,而且死相极其难看,说是体无完肤不为过。 “娘娘,那……是你的人?” 赵守义神色古怪,很是吃惊。 皇后娘娘的派出的两人皆是七境大宗师,如今这样回来了一位,能杀七境大宗师的人在小镇屈指可数。 郑师便是赵守义第一个联想到的人。 皇后娘娘脸色难看,这才多久就死了一个,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强者就这么死了?还被送了回来。 皇后娘娘身后一位中五境修士快步来到院里蹲下查看,随后沉声道:“娘娘,经脉寸断,更是被打碎心脉,出手之人当真狠毒。 而伤势来看,出手之人同样是位武夫,极有可能是超过八境的大宗师。” “母后,会是那郑师吗?”柳亦淳问道,这算是出师不利了,他们还未动手只是去打探,结果对方竟然毫不留情。 如今把尸体送回来明显是在提醒,明面上的提醒,毫不掩饰。 皇后娘娘神色阴沉不定,“八九不离十,好一个郑师,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事已至此,皇后娘娘还沉得住气,若这样就气急败坏了,她也不配为九黎王朝皇后娘娘。 那名查看的大修士刚想回来,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极速下落。 大修士一个闪身避让开,而他站立的原地砰然一声出现一个大坑,院落烟尘滚滚,呛得皇后娘娘等人直咳嗽。 烟尘散去,那大坑里赫然躺着另一人。 这一刻,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赵守义纷纷色变。 那人还未彻底死去,左胳膊不知去处,是被活生生砍下来的,而他口中鲜血不止,瞪大双眼,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那名大修士急忙上前查看,结果刚触碰,坠落之人便彻底断气,身体扭曲,彻底摔得不成人样。 再次查看,大修士沉默了,最后沉声道:“娘娘,他被斩去胳膊,剥夺了一身武运,是被活活摔死的……” 皇后娘娘不说话,一双眼眸瞬间犀利起来,呼吸逐渐急促,胸口起伏不定,袖子中悄然捏紧了拳头,面色铁青。 这时,赵守义幸灾乐祸道:“对了,忘记提醒娘娘了,那余淮安是天老爷看重的人,这位大宗师如此下场,估计是天老爷动手了。” “那你不早说。”柳亦淳顿时怒吼道。 这些人虽是她母后暗自培养的强者,但将来都是为他所用的人,是他奠定皇位的基础,如今什么收获都没有反而损失了两人。 赵守义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想翻脸?你以为我怕吗? 为何我选择初一光明正大的动手?就是因为初一规矩消失,天地改变,月老将不会插手,全凭能力抢夺机缘。 而那时,只要我杀了余淮安,就能在月老眼皮子底下拿走那位置,月老只能选择我。” 皇后娘娘也看向赵守义,脸色冰冷,“赵公子跟本宫耍心眼子呢?” 赵守义低头一笑,坦明道:“娘娘不也在跟我耍心眼吗?你们母子装模作样,实则也是惦记余淮安的位置吧? 答应与我合作,只是想在我成功时你们来个黄雀在后,一举两得,娘娘心机当真深呐。 我想,娘娘培养的暗卫怕不止这些,估计还有不少正在小镇外伺机而动,等候吩咐。” 皇后娘娘眼里彻底冷了下来,这赵守义当真聪明,非常人能及。 “本宫实在佩服,不过赵公子知道的这些是你师告诉你的吧?” 赵守义嘴角微扬,笑道:“这就不用皇后娘娘管了,是否真心合作全凭皇后娘娘决定,我等着便是。 我没啥藏拙的,因为我不惧,反倒是皇后娘娘处心积虑瞒着我,皇后娘娘好好想想吧。” 说完,赵守义回房,不再去管。 屠夫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皇后娘娘加入是如虎添翼,没有也无所谓,按照原计划进行便是。 此时另一边,白瑾回到宅子,月老并未跟随。 犹豫了一下,白瑾推门进入到余淮安的房间之中。 此时余淮安正在熟睡,劳累一天的他睡得很沉。 白瑾来到床头,心中纠结要不要叫醒余淮安,可看他睡熟的模样又不好叫醒。 余淮安的累白瑾是看在眼中的,一般人难以坚持下来,这也是白瑾动恻隐之心的缘故。 她不忍心看余淮安这样子。 先前余淮安练拳,白瑾查看脉搏时便发现了异常。 余淮安体内有一缕不完全的命气游走体内,随着那些真气一同抵御寒毒。而这缕命气来自杨掌柜。 杨掌柜如此做必然有不可说的原因,要知道上五境老神仙损失部分命气虽不会跌境,但命气不全,这一生恐怕只能止步于此。 这种决定寻常老神仙定不会做,但杨掌柜不同,白瑾知道,杨掌柜估计在押一场豪赌。 而他的下注便是自己的一部分命气,哪怕此生再无进步也要如此,只要余淮安能在这命劫中安然度过便是赌赢了。 至于收获,白瑾无法猜测,便要看余淮安以后如何回报了,不过以余淮安的性子来说,救命之恩,定不止涌泉相报。 收回思绪,白瑾突然俯下身去,解开了余淮安的扣子,嘴中低喃:“你莫要多想,这武运算是提前的报酬了。” 完全解开上衣,露出那异于常人的皮肤后,白瑾有些脸红,这种行为她还是第一次,但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 若不及时转嫁武运,即便被自己封于气府也会逐渐消散。 第35章 这人奇怪,既动手脚又送牌子的 白瑾将手放于余淮安小腹位置,闭上双眼。 被封在气府内的武运之气被白瑾神念牵动,顺着手臂转嫁在于余淮身上。 这个过程很短,前后不过一分钟白瑾便收回了手,随后观察余淮安的状况。 可谁知下一秒,余淮安猛的坐了起来,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让他睡意全无。 看见白瑾的一刹那,余淮安呆住了,低头望着被解开的衣服,又看向白瑾那神色古怪的脸。 余淮安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而过,几乎脱口而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全身热乎乎的? 这大半夜的,你不会……” 还不等余淮安说完,白瑾直接打断,“住嘴,你睡你的吧。” 白瑾转身就走,也不做多余的解释,因为武运一事,暂时不要告诉余淮安的好。 以余淮安现在的勤奋状态来说,加上武运在身,凝聚武道真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余淮安一脸懵逼,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让问清楚了? 可细细感受后,余淮安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身体中像是多了一样东西,在小腹位置,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很是虚无缥缈,但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小腹里有奇怪的东西存在。 这一刻,余淮安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穿好衣服后主动去了白瑾的房间。 白瑾坐在床边,像是正准备打算入睡的样子。 “欸,先别急着睡,你不解释清楚吗?你在我身体中动了什么手脚?”淮安急忙开口。 白瑾不理睬,倒下就闭上眼,并转过身去淡淡开口,“最好别打扰我,不然我用飞剑戳死你。” 余淮安嘴角一抽,这人怎么回事啊,之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现在睡意全无,这大半夜的你让我怎么睡,你弄醒我现在怎么这个态度?” 刚说完,余淮安就看见白瑾眉头一亮,紧接着红尘便飞了出来,对准余淮安不断颤鸣。 “好好好,我惹不起总行了吧,什么态度嘛,真是的。” 余淮安骂骂咧咧的离开,还不忘关门,心中不爽但不敢发作,谁叫人家是剑仙呢?自己完全没脾气好吧。 白瑾回头望了一眼,见余淮安真的走后这才坐起身盘坐起来。 之前结结实实受了七境武夫一拳,说无事那是假的。 但那人把武运汇聚于拳头,只要白瑾出手,定会打散武运,那不是白瑾想要的。 白瑾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外人让自己受伤,但她不想亏欠他人,那是原则问题。 余淮安并未回屋,而是来到院落中,休息了半夜的他感觉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不是那么疲惫,索性又开始打起拳来。 不过余淮安的动静很小,几乎没有出声音。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余淮安不知疲态,打着打着便已来到清晨。 这一次,余淮安并未感觉到很累,反而每一次出拳都劲味十足,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奇怪。 而且那呼吸法竟然开始连贯起来,似乎有了些许从前的感觉。 唯一遗憾的就是武道真气并没有凝聚的迹象,不过这对余淮安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余淮安坐在门槛台阶上,大口喝着酒,忧心忡忡。 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若这一天里自己仍未凝聚出武道真气,那和赵守义一战便毫无胜算,可能当场被杀死。 当初杜景清给了一张保命符箓,可余淮安并没有打算用符箓保命。 如今太多人对自己虎视眈眈,指不定有人背地里对他娘动手,而那保命符箓便是余淮安以防万一的手段。 他娘绝对不能有事,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哪怕就是死余淮安也不怕。 天还未彻底亮,余母与白瑾先后出了房间。 看见余淮安早早便醒来,余母很是欣慰,余淮安终是没忘她昨日的嘱咐。 “小安,等会吃完早饭记得去买春联门神,可别又贪玩了。” “知道啦!” 余母去厨房做饭了,而白瑾却来到余淮安一旁坐着。 余淮安瞟了一眼,没好气道:“睡得怎么样?我可是被你弄得一夜睡不着,打了一晚上的拳。” 白瑾没当回事,懒悠悠的开口:“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应该感受到变化了吧?还不感谢我?” 余淮安摇头一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变化是白瑾做了什么,只是她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道谢的话我先不说,鬼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等我明天回来再道谢不迟。 若回不来了,就欠着吧。” 白瑾笑而不语,突然摘下腰间的白玉牌放在手心中。 “出来这么久,倒挺有意思的,至少比白帝城有意思多了,我突然也想赌一把。” 余淮安听得糊涂,只是好奇问道:“赌什么?” 白瑾没有说,只是将牌子递了出去。 余淮安没有接,更加不明白了,“干嘛?这不是你的身份牌吗?要送给我啊?” 白瑾顿时一个白眼道:“送你?你想什么呢? 牌子先放你那儿,明日天地就会大变,我拿到那剑后就会离开,这牌子你以后想办法还我就是了。 顺便提醒一句,你若死了我可不赖账,也别弄丢了,不然我隔着千万里也一剑戳死你。” 余淮安接过牌子,望着那‘瑾’字,突然笑出了声。 “这牌子是什么玉的?值钱吗?” “你要卖了你试试看?”白瑾顿时有些急了,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财迷。 余淮安笑道:“大剑仙的身份牌我可得好好保管,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不死的前提下,有朝一日我会归还的。” 白瑾这才好了许多,“最好是这样,再提醒你一下,牌子可不是想还就能还的,首先你得有足够的实力登临中土白帝城。” 余淮安将牌子收了起来,一脸不在意道:“很难吗?” 白瑾点了点头,“对你来说很难,想登临白帝城得有个前提条件,修士得上五境才有资格,武夫得九境大宗师以上才行。” 余淮安耸了耸肩,根本没当回事,“你错了,这对天下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我来说不难。” 说着,余淮安站起身来,“终有一日,我会登临白帝城,将牌子还你,还要挑战你在内的白帝三仙。” 第36章 新衣春联 吃过早饭后余淮安便出了门。 不过临走时余淮安把那匾额给安在院门上了,这才离去。 今日是大年三十,家家忙碌,街坊邻居们大多数都已经张贴春联门神,无比的喜庆。 余淮安一路来到西巷一家老字号杂货铺子,这间铺子是小镇本地人开的。 可因为昨天耽搁了,春联早已经售卖完,便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些许门神了。 余淮安只买了两副门神和一些红纸便离开了杂货铺子,来到西巷尽头。 这里也有一间铺子,小镇闻名,几乎家家户户的衣着都是来自这里,那便是小镇七师之一的纺织铺。 纺织铺旁的一块空地里栽种有一株葫芦藤,如今上面挂着四个鲜红的葫芦。 余淮安觉得奇怪,上次来的时候那葫芦还未成熟,如今已经彻底成熟可以采摘了。 只是这葫芦藤是傅家栽的,没人敢私自摘走,起码也要打声招呼,看人家同不同意。 余淮安看了一会葫芦藤,这才慢悠悠走进纺织铺中。 铺子中摆放着各式各类的衣裳长裙,男女都有,形式各不相同,只不过如今年末,棉袄类居多。 里面只有两人,其中一位样貌秀丽的少女正在忙针线活,很是认真,一旁的一位举止端详的儒雅妇人在翻看账本。 余淮安一进门便引得两人都目光,那少女没有说话继续忙活手中之物,妇人却是笑道。 “余淮安啊,好久没来了,来买些衣服吗?” 余淮安笑着点头,“虞夫人早,大年三十了,准备给我娘买一套新衣。” “这样啊。”虞夫人笑容不减,看向一旁忙活的少女,“小淇,先别忙活了,赶快带着人家挑衣服。” 少女傅淇哦了一声,这才放下手中针线活,带着余淮安来到一旁。 “想买什么样的自己看吧。” 余淮安没说话,开始认真挑选。 他和傅淇的关系真不怎么样,平时也很少走在一起,说生疏一点不为过。 很快余淮安便看中了一件,是一件做工精细的深蓝色长裙,触感细腻,一点不粗糙,厚度适中。 既能过冬,春夏穿着也不显厚。 他娘平时哪里舍得买新衣啊,好多还是李静之娘亲送来的。 余淮安脑海中已经联想到他娘穿上这件衣服后的效果,绝对的第一美。 “就这件了。” 余淮安开口,傅淇则是将衣裙取下包装,对着余淮安淡淡说道:“来结账吧。” “我还要买。” 余淮安继续挑选,是为白瑾挑选,也为自己挑选。 至于要不要另说,先买了再看。 白瑾一身白,不难看出偏爱白色,余淮安来回挑选,最后选中一件同样似雪般纤尘不染的纯白衣裙。 而自己的,余淮安不挑剔,太花里胡哨他反而不喜欢,最终选择了一袭青黑色大衫。 都包装好后,余淮安付下一枚神仙钱便准备离开。 但虞夫人却叫住了他。 “神仙钱太贵重,买三件绰绰有余,我找你些银子吧。” 余淮安拒绝了,虞夫人人好,他余淮安也不计较这些,直接就潇洒离去了。 东西是买完了,可余淮安并没有打算回家,春联还没买到呢。 只有门神没有春联可不行,余淮安一点不担心,直接来到南巷那边。 因为南巷有一读书人,也是小镇唯一有大学问的人。 此人每天都会在街头无偿传授学问以及大道理,平日里前来听讲的人也挺多。 如今可能是大年的原因,那说书人的场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可以看见,那街道旁的摊子上书籍叠了一大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样不缺,可摊子上就两人。 一位便是那说书人,相貌普通,面色祥和,一袭青衫满是书香气息。 而他一旁,一位少年颓然的坐着,满脸无聊。 这少年便是南巷李家的李孝,也是那位说书先生的弟子。 “先生,这大过年的,没有人来听书,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李孝叹气道,在这摊子守了好些时辰了,一个人都没有,李孝已经快坐不住了。 说书人随手打开一本厚厚的书籍,缓声道:“读书人当沉得住气,戒骄戒躁方可静下心来,学问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可明白?” 李孝只觉得头疼,反驳道:“先生您常说人在江湖走,学问心中留,可这里是小镇,可不是外边。 小镇可不会钻研你的学问,人们在意的是柴米油盐吃饱穿暖,怎么才能赚钱过得更好。” 余淮安在远处听着,觉得李孝说的不无道理,小镇可不是外边。 之前很多人来听书求学,多半是想认识字而已,可和学问不沾边。 想了想,余淮安走上前去,来到摊子前,先行了一礼,随后开口道:“卫先生,能否请您帮我书写一副春联?” “余淮安?你来的正好,快来陪我说说话,我快闷死了都。”李孝一下激动了起来,终于来了一个同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书人卫公满脸笑意,轻声问道:“春联寓意不少,你想要怎样的春联,户纳千祥还是美意延年?” 余淮安顿了顿,他不太懂这些,但寓意好就行,于是开口:“卫先生随意写就行,只要寓意好便没问题。” “好!”卫公点头答应,便开始研墨。 余淮安急忙递上自己提前买好的红纸。 等待过程中,余淮安和李孝闲聊了起来。 李孝那是一个激动,拉着余淮安小声道:“小镇里就你最闲,要不你平时来陪我算了,我们一起读书研究学问。” 余淮安委婉拒绝,他虽不算有学问,但原来好歹也是受过九年教育的人。 识字和一些道理是懂的,虽比不上卫公这种大学问的人,好在比常人强上不少就是了。 不一会,卫公便研磨好了墨汁,开始拿起毛笔沾满墨水,准备书写。 都知道,春联分横批与上联下联。 这一刻无疑是卫公学问的体现,余淮安和李孝都不由得好奇起来卫公会写下什么东西。 卫公并未第一时间动笔,而是思考起来,低声道:“平时帮人书写都是家人安康,万事如意之类的,给你写点不一样的如何?” 余淮安点头,很是相信卫公,“可以,卫先生尽管写便是。” 见余淮安同意后,卫公便轻笑一声,随之开始动笔。 首先,卫公写的是横批,是四个大字,“瑞气盈门。” 不得不说卫公笔力深厚,笔走偏锋,下笔如有神,写的是隶书字体,形中有神,很是不凡。 接着便是上联与下联,一气呵成,韵味十足。 “爆竹二三声人间是岁,” “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 第37章 跳大神算命,来亲戚了? 余淮安一脸惊叹的望着那写完的春联,不知为何,余淮安总觉得这书法与庙宇那匾额上的八个大字有相似之处。 “此春联经过卫先生书写大有不凡,余淮安谢过先生了。” 余淮安作偮一礼,打心底的佩服。 卫公笑道:“唉,见笑了,不曾嫌弃就对了,几个字而已,没什么的。” 余淮安知道,这副春联在卫公手中犹如画龙点睛,赋予不凡,但卫公谦虚,只当做凡物。 见余淮安就要掏钱,卫公急忙制止,“助人为乐乃心中幸事,不收钱,不收钱!” 可余淮安怎么好意思呢,在卫公百般推脱下,还是扔下一枚神仙钱收起春联就跑路了。 卫公很是无奈,举手之劳而已,真没什么的,于是开口教训一旁的李孝。 “随我求学多年,你是一点没学到心里去,比起余淮安,不管是心性还是处事,你都差远喽。” 李孝躺着中枪,只是撇嘴道:“先生,您老是教训我,说我果决不如赵守义,稳重不如李静之,聪明不如傅淇。 运气不如姜偶真和裴尽,如今心性处事又不如余淮安,只有脑子比刘二略胜一筹了。” 卫公拿起书敲打了一下李孝的脑袋,教训道:“你和人家刘二比?你拳头能有人家硬?能有人家老实?读书人当以学问为重。” 李孝是脸都黑完了,这么说来,小镇八人他垫底,谁也比不过,学着学着就成为别人眼中的书呆子了。 一路小跑的余淮安心里满足,如今啥也不缺了,恰逢中午,刚好可以回家吃饭。 可路过南巷口时,余淮安被一个摊子吸引了。 那是一个算命摊子,也是一个生意都没有。 如今哪有人信这些啊,那算命老道长虽是七师之一,但被小镇人视为神棍,骗人的跳大神。 就连他收下的徒弟裴尽也不光彩,可那老道长偏偏看上人家姑娘,指名要收徒。 一番言论下来,终是说服了裴尽的父母,让裴尽随着老道长学习卜算问卦之术。 只是今日裴尽并不在,估计在家里忙,老道长一人在等生意。 余淮安走了过去,望着老道长。 老道长身穿一件破旧的大黄道袍,身后一个八卦图尤为显眼,他闭着眼掐指盘算,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岑真人,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摊回去吧,这大过年的谁来找你算命啊?” 余淮安上前好心提醒。 老道长岑真人突然睁开混浊的双眼,悠闲开口: “无量天尊,该来的总归要来,命中注定,无法躲避。” 余淮安听不懂,一脸疑惑之色,这岑真人年纪和杨掌柜差不多,估计是小镇最老的人了。 那岑真人的双眼突然间澄澈了起来,恢复清明,盯着余淮安问道:“你相应命运吗?” 余淮安摇头,“命中注定那是扯淡,我只信我自己,俗话说求神不如求己,不必抱有那种虚无缥缈的幻想。” 岑真人笑道:“那你把庙宇匾额带回家做甚?” 余淮安顿时一脸尴尬,挠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都说岑真人是跳大神,我看他们根本不懂,岑真人才是料事如神的神人,什么事只要你掐指一算就晓得了。” “两枚神仙钱,算上一卦?”岑真人笑望余淮安,明摆着是打算坑钱。 余淮安顿时就不愿意了,像防盗贼似的防着岑真人。“你抢钱呢,平时不是三文钱算一卦吗,怎么遇见我就要两枚神仙钱了?” “你小子有钱还在意这些,你让贫道提早收摊,贫道祝你逢凶化吉,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岑真人笑眯眯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 余淮安犹豫了,他信这老道长有手段,但不全信,打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你先算,我看值不值两枚神仙钱再说,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岑真人大笑一声,随手开始掐算,随后一脸的思索之色,道:“你小子命中坎坷,明日便有一劫,而且是大凶之兆,事关生死,贫道说的可对。” 余淮安心头一紧,这岑真人是事先知道还是真的料事如神,不过余淮安并没有表现出来。 “对了一半,明日确实有一个麻烦,但是凶是吉还没到那地步谁说的准呢?” 岑真人很是正色的摇头,“你错了,你的结局注定无生,其中牵扯太多,你并不知,但包括你娘在内都会收到牵连。 唯一的异数便是你家里的那位,很难说得准。” 这一刻,余淮安终是有所动容,急忙询问,“什么意思?赵守义他难道还打算对我娘亲动手?” 岑真人不说话了,只是笑着指了指空无一物的桌上。 余淮安秒懂,毫不犹豫的掏出两枚神仙钱放在桌上。 这时,岑真人才缓缓开口:“无量天尊,天机不可泄露,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贫道这也不算破坏规矩。 你的死劫环环相扣,赵守义不重要,小心他师父蒋士便是。 其二,你或多或少知晓了部分,皇后娘娘不容小觑。 至于最后嘛,你回家便知。” 余淮安一愣,回家?难道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容余淮安过多考虑,话都没说,转身就跑向北巷,脚步飞快。 岑真人看向天空,最后只得摇头低喃道:“天地变化,血流成河,啧啧啧,贫道委曲求全,便不参与其中了。” 收起钱,岑真人收摊了。 在岑真人推算的局面中,余淮安没有赢的局面,一成都没有,全是死局。 其中,要属蒋士的局才是无解,他胆大包天,不止暗算余淮安,还对月老都有所算计。 月老一早便有所察觉,只是都在等,等一个导火线,等一个开端。 而这个开端便是余淮安与赵守义的初一一战。 一路不停歇,余淮安飞奔而回,只是刚到自己家宅子不远处,余淮安便大感不妙。 自己一早出门前安上的匾额不见了,而且院门是大开着的。 不容多想,余淮安飞奔进门,而刚跨入大门,一股怒气就自余淮安心底升腾而起。 院子中,余母面色憔悴,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过的,而白瑾站在余母身前,面色冷漠,盯着对面三人。 那三人一大两小,大的是位中年男子,小的是一男一女,三人衣着华贵,尽显贵气。 而那中年人男子手中扶着一块匾额,正是余淮安那块,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中年男子竟和余淮安娘亲长得有几分相似。 第38章 真亲戚,老一辈的恩怨 “娘!” 余淮安跑了过去,将手中东西扔在一旁。 “发生什么了娘,他们是谁?”余淮安急切问道,又看向白瑾,“他们欺负我娘,你为何不出手?” 白瑾一时间有些无辜,道:“若是他人早死了,可他们是你亲戚,我如何动手?” 白瑾也有些懵的,这三人一大早便冲了进来,还摘下了那匾额,扬言他们才是这宅子的主人。 若不是余母解释,她早就出手,还能容外人在此叫嚣,还完全不给她面子? 这时,余母轻声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早些年也是小镇人。” 余淮安愣住了,还真是亲戚来了,可看这些人,哪有亲戚的样子,明明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娘,您没跟我说这些啊。” 余淮安是不会认这些亲戚的,早些年把他娘独自扔在小镇,八成是外出修行去了。 如今小镇是机缘之地,他们又回来,合着只要有便宜就是他们的,没便宜都不会承认是小镇人。 “小玥,这是你儿子吗?许久未曾回来,侄子都这般大了啊?”那中年男子开口,嘴角竟是冷笑。 “谁是你侄子?你要是再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最好别乱认亲戚,因为你们不配。” 余淮安也没给好脸色。 他大抵是知道了,这些人就是自己还未出生前的小镇苏氏。 那男子冷笑连连,也没生气,只是嘲讽道:“果然,你儿子都和你如出一辙,一样不讨喜。” 白瑾没有发言权,毕竟这是人家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余母本名苏玥,是那男子的堂妹,也是那少女少年的亲姑姑。 苏玥红着眼,忍着怒气指责道:“苏浩,我喊你一声堂哥,是因为我还认你这个堂哥。 当初你们毅然决然的离开,可曾认过这个家?如今你们又回来,强行霸占宅子,不觉得可耻吗?” 男子苏浩望着手中匾额,摇头笑道:“可耻,何来可耻一说?宅子本来就是我们的,更何来霸占一说? 当初老爷子何其偏心,对我爹不管不顾,唯独偏爱你娘,什么都给你娘,如今我只不过带着儿女回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就叫可耻了? 小镇机缘涌现,反馈本地人,你儿子连姓苏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享受本地福缘?” 余淮安只觉得脑子混乱,和白瑾面面相觑,怎么牵扯老一辈去了,最后又搭上了自己? 苏浩继续说道:“说起来,宅子的真正继承人应该是我,就算不是我也当是我儿子苏哲,是我女儿苏语嫣。” 其实当年小镇苏家老宅的苏老爷子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苏玥的娘亲,儿子则是苏浩的父亲。 按道理来说,女儿迟早要嫁出去,家产当由儿子来继承,可苏老爷子不同,他不但非常疼爱女儿,还打算让女儿继承老宅子的家产。 这对常人来说肯定难以接受,可他儿子反而没多大反应,不是很在意。 当苏老爷子去世后,苏玥的娘便顺利继承了老宅子,这期间一直风平浪静。 后来苏玥出生了,由于她娘继承老宅子,是希望有个儿子的,也好继续继承宅子,可偏偏事与愿违,是个女孩。 无奈之下,只得取名苏氏,并没有让苏玥随她父亲姓。 同年,苏玥他娘的哥哥也诞下了一名子嗣,也就是苏浩。 在小镇看来,苏家老宅必然是苏浩继承的,再让苏玥继承便不合规矩了。 可谁知,苏玥与苏浩一同长大,很快便成年,两人的关系也没多大矛盾。 直到有一天,苏浩和他爹突然打算离开小镇,去往外面,很是决然,都没和苏玥打招呼便走了。 随同消失的还有苏玥她娘。 他们并未带走老宅的任何一样东西,走得很仓促,苏玥只知道,小镇人告诉她,大概是她娘跟着也一起走了,只留下了她一人。 苏玥伤心至极,便一个人留在了老宅,起初也想着出去寻找她娘,可后来遇见了一人,一见钟情爱上了那名外乡人。 直至怀上了余淮安,这才打消了出小镇的念头,只想着让腹中孩子顺利出生,好好在小镇生活便心满意足了。 这么些年来,出小镇的苏浩等人杳无音讯,大家都为死在了外面,但现在却好端端回来了,苏浩还带着儿女,怎能不让人意外? 苏玥最先询问她娘的下落,而苏浩的回答是和他爹一起死在了外面。 苏玥红眼落泪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小玥,你尽可让小镇知情的邻居们来评评理,苏家宅子的继承人到底该是谁?你儿子不姓苏,他还能继承宅子吗?” 苏浩对宅子志在必得,似乎占尽了道理。 余淮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当年老一辈发生了什么,到底谁对谁错,白瑾就更插不上话了,只得默默观看。 苏玥直视苏浩,拉起余淮安的手道:“我儿子不姓苏,可他仍是苏家人,流淌的是苏家的血脉,这一点改变不了。 当年我本就不打算继承宅子,让你来继承,可你们说走就走,可曾考虑过我?如今我和小安相依为命,有的也只有这老宅罢了。 你们如今张口闭口要回宅子,你让我和小安怎么活?” 苏玥心里对宅子的继承一点不在意,但现在不同了。 她有了余淮安,有了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宅子便是她和儿子唯一的依靠,苏玥自己漂泊倒是无所谓。 但她儿子不行,余淮安受不起风吹雨打的日子,得有个家,有个温馨的家。 哪怕这些年小镇流传她流言蜚语,可苏玥仍然一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儿己能平安长大,快快乐乐成家生子便心满意足了。 苏玥就这一小小的要求,眼看着就要迎来新的一年,余淮安也好转了不少,可苏浩的突然到来让她不可接受,完全不可接受。 但苏浩可不管这些,他带着儿女归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并不是为了继承老宅,而是名正言顺的让他儿女继承本属于余淮安的那份机缘。 只要机缘到手,他们便会离开小镇,永不再回来,而苏哲与苏语嫣就能平步起飞,用不了多少年便能傲视整个南荻花洲。 至于苏玥母子俩的死活,与他苏浩何干? 第39章 修士很了不起?我家有剑仙 “说多无益,小玥,你赶紧带着你儿子滚吧,宅子不属于你们,让你们白住这么多年已经对得起你们了。” 苏浩不打算废话,得赶紧占领宅子,明日来到,此处便是最大的机缘。 “该滚的是你们。”余淮安站了出来,“说的你们很高大上,事实狗屁不是。 匾额放哪儿赶紧滚,不然我让你们出不了这个院门。” “你一介凡人怎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那苏哲面色铁青,突然发难,对着余淮安隔空拍出一掌。 说起来,苏浩等人卡了小镇的bug,他们离开小镇外出修行,如今小有成就。 就算回来,说到底他们也是当年小镇之人,月老只得放任,因为那是事实,所以天地规矩对三人无影响,判定他们为小镇人氏。 那一掌出,刚猛如风,让余淮安瞬间色变,来不及躲避。 就在余淮安认为自己要承受那一掌时,白瑾突然拉住他往后一拽,并抬手拂袖一挥。 那扑面而来的掌风刹那间消弭不见。 余淮安一阵后怕,那苏哲看似不大,修道之路恐怕已经迈入第二境甚至第三境。 如果刚刚白瑾不出手,估计自己又要生死一线,被活生生教训。 “谢谢!” 余淮安道谢,心底已经浮现出杀意,果然岑真人料事如神,这苏氏的麻烦不小,恐怕为了机缘会对自己和他娘施以杀手。 “这位姑娘,我们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吗?”苏浩盯着白瑾,面色不善。 对于白瑾,苏浩猜测是荻花洲的山上仙家弟子,可苏浩不敢有一丝大意。 白瑾先是望天,随后才看向余淮安母子,道:“你们若不欢迎,我替你们赶出去。” 刚才,白瑾是在询问月老的意思,月老竟撤销了对她的一部分压制,这让白瑾不解。 当年的恩恩怨怨恐怕月老最清楚,他如此做,可能是想让自己帮助余淮安母子,也不喜欢苏浩等人。 余淮安想都没想就对着白瑾开口:“当然是让他们滚啊,在我家我看着膈应。” 随后余淮安又安抚苏玥道:“娘,这事让儿子和小瑾处理便是,您就别操心了,我会弄清楚的。” 苏玥欲言又止,她现在明白了些,白瑾这种外乡人都是跟苏浩等人一样,是外面的修道之人。 对于儿子,苏玥是不放心的,可看见白瑾点了点头后,苏玥稍微放下了心,随之轻点了一下头。 见苏玥答应后,余淮安望着白瑾,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白瑾轻声一笑,望着苏浩三人,“能怎么做,仗着自己是修道之人就以势压人,学着做就是了。” 这一刻,白瑾突然突然抬起手来,对着苏浩轻轻一压。 苏浩神色惊变,于下一秒感受到一股浩如山海的重力压向自己,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双脚顿时弯曲下去,全身颤抖不已。 “阿爹!” 苏哲与苏语嫣都是大惊失色,作为修道之人,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股上位者的威压,远超苏浩的境界。 “不要过来!” 苏浩咬着牙抬起头来,在下一秒无法承受,半跪在地,一丝鲜血自嘴角流溢而出。 这一幕在余淮安和苏玥的眼里却很奇怪,他们只能猜测苏浩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但不知为何下跪。 毕竟苏玥在看着,余淮安戳了戳白瑾,小声道:“你这降维打击有点欺负人了,还是让他们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白瑾神色古怪,降维打击?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只是手腕一拍,便收手了。 那苏浩身形倒飞出去,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面色惨白大口喘气。 “还不快滚?你要是不服气,我允你一战的机会,但生死自负。” 白瑾看都没看苏浩一眼,在她眼中,苏浩哪怕是中五境修士仍和蝼蚁无区别,太弱了。 苏浩被苏哲兄妹俩搀扶起,不敢吱声。 谁能想到天地突然放开对这女子的压制,而这女子竟是上五境大修士呢。 “我们走!” 苏浩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带着儿女转身就走,甚至不敢去捡那地上的匾额。 在三人的目送下,苏浩三人离开了院子,直到远去。 余淮安望着神色黯然的苏玥,笑着上前,“娘,别想了,有我在,他们就别想欺负到我家头上。 您看,春联门神我都买回来了,还给您买了新衣呢,穿上一定倍儿看好。” 余淮安在一旁地上拾起买来的衣裙,递在了苏玥怀中。 苏玥没看衣裙,但脸上已经有了笑容,抚摸了一下余淮安的脑袋,柔声道:“小安买的娘都喜欢。” 余淮安也笑得很开心,“娘亲,快去换上吧,大年三十,咱们一家穿好的吃好的,年年如此。” 白瑾在一旁望着,心里有种莫名的味道,修行和断情绝爱没两样,这种平凡的生活,或许也是她想要的。 余淮安突然撇头望了白瑾一眼,把另一个包装好衣裙递了出去。 “也给你买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的白色,既然在我家过年,便没有外人一说,咱们都有。” 白瑾不知所措了,神色有惊讶也有不自在,只得埋头小声道:“我…我也有吗?” 这对白瑾来说无疑也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东西,竟然还是身穿的衣物。 “当然了,我们都买了,我也买了的,你也去换上吧,穿着花袄怎么看都不符合你的身份,我的眼光向来很好的,好看加合身缺一不可。 你们都去换上吧,我先把匾额和春联门神贴上。” 余淮安捡起匾额,拿上春联门神就来到了院门口。 一番捣鼓下来,终是全部张贴了上去。 左看看右看看,余淮安觉得毫无违和感,放眼整个小镇,也只有他家独树一帜了。 就连旁边李静之家院门上的春联都是平安吉祥的寓意,其他的就更不用说的。 而自己家院门上,匾额独占鳌头,居最上方,其次便是那横批,两扇门上左右各一副门神,边上红纸黑字遥遥对应。 邪祟尽退,百福齐臻。 瑞气盈门! 爆竹二三声人间是岁, 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 第40章 苏氏处境,我对美人评价很高 北巷口,苏浩神色冰冷,望着北巷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爹,我们现在怎么办?”苏语嫣轻声问道。 白瑾的实力让他们的计划几乎毁于一旦,想霸占宅子只得另寻他法。 “只要解决了那女子,宅子就唾手可得,那余淮安和他娘都没有踏入修行,对我们造不成威胁。”苏哲分析道。 对他们来说唯一的麻烦只有白瑾一人。 苏浩一脸沉默,最后喃喃开口,“当初我和爹不小心杀死了小姨,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选择逃离小镇。 而这一切天老爷全看在眼中,刚才那女子的压制突然消失,我想就是天老爷的手段。” 这些秘密苏哲两兄妹知道,一早苏浩便告诉了他们。 苏哲想了想,道:“阿爹,若让姑姑知道真相,我们怕是没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坏事做到底算了。” “我觉得这样做不好,阿爹的所作所为已经对不起姑姑了,如今在下狠手便是天理不容。”苏语嫣开口反对这样的做法。 “嫣儿,你心存善意这是好事,但不要忘了我们现在依附的是离疆城江氏,此次你们若无法得到此地机缘,我们将再无立足之地。”苏浩当即开口教训。 当初苏浩随着他爹一路北上,终于在荻花洲离疆城落脚。 在苏浩他爹的计谋下让离疆城三大氏族之一的江氏后辈爱上了苏浩,这才在离疆城站稳脚跟。 由于那女子并不是直系,哪怕苏哲兄妹出生仍然处处受到排挤,不受待见。 江氏直系中并不缺少天才,苏浩他爹只能另寻他法,最终让苏浩带着儿女回到小镇。 希望凭借小镇人的身份夺得小镇机缘,能在离疆城扳回一局。 苏哲看向妹妹,也是开口道:“我们处境很糟糕,语嫣,难道你真希望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或者被江氏天骄纳为小妾?” “我……”苏语嫣有口难言。 这时,苏浩抬手拍着两人的肩头,缓声道:“阿爹只希望你们能出人头地,不受人欺负,阿爹天赋有限,能帮助你们的也有限。 江氏中也有来人,临走时你们爷爷传来消息,来人正是中意嫣儿的江怀宁,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为我们所用。” 其中明白人都知道,那江怀宁中意苏语嫣,无非是看上了她的姿色出众而已,如果苏语嫣能攀上这层关系对苏氏来说自然是好的。 可江氏绝对不会同意,顶多让江怀宁纳苏语嫣为妾,至于正妻,只能是那离疆城其余两大氏族的直系天骄。 “嫣儿,这事只能交于你来做,那江怀宁目前在西巷,准备打那葫芦的主意。 成败与否全在你,若成功,别说小小的离疆城,整个荻花洲你们都能傲视群雄,你明白吗?”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苏浩是不愿意利用女儿的,但现在只能如此,也唯有如此了。 苏语嫣一脸为难,她对江怀宁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为了苏氏在离疆城的地位,她只得答应下来。 随后三人再次进入小镇,只不过是径直往西巷而去。 与此同时,余淮安做完一切便在院子里打拳。 他现在无疑是在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哪怕多打一拳,对于明日的决对他都感觉多了一分把握。 短短一天,凝聚武道真气是指望不上了,余淮安只得祈求明日多宝盒子开出的东西能对他有用。 最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不然他只能等死,被赵守义当面羞辱。 如今他不能死,他若死在了乱葬岗,他娘亲怎么办,苏浩等人在虎视眈眈,余淮安没有选择,只能赢下所有。 不一会,苏玥换上余淮安买的新衣走了出来,一脸的不自然。 “小安,衣服倒是挺合身,但娘一把岁数了,穿得花枝招展总不合适。” 余淮安当即停下练拳,转头看去,直接愣在了原地。 苏玥此时,似乎年轻了不少,气质也与之前截然不同,担得上美之一字。 余淮安一脸惊喜的走上前去,赞叹道:“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之前穿的都遮挡了您的气质,现在才适合嘛! 您看,您现在年轻了不少呢,以前是小镇一枝花,现在也是,娘永远是我心中第一美的人,没有之一。” 苏玥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只得拍了一下余淮安的额头,柔声道:“你这孩子,都快把你娘吹到天上去了。” 余淮安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时,白瑾也走了出来,她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同样神色古怪,打量着自己。 苏玥和余淮安都是看过去,白瑾似回到了之前的模样,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犹若仙子。 只是相处下来,余淮安与苏玥没有感受到白瑾冰冷的气质,反而更似亭亭玉立的黄花大闺女。 “天底下生得好看的人不少,但似小瑾这般,着实少见。”苏玥不由得赞叹道。 女人对美有不一样的看法,但苏玥都赞叹的容颜,估计少有。 余淮安打量了一下,喃喃道:“好看是好看,好在小瑾改掉了之前的冰块脸,不然就光好看不讨喜了。” 白瑾瞪着余淮安,但没发作,估计也只有余淮安敢当面评判她的容貌了,放眼天底下,没人敢如此。 或许是相处久了,余淮安真就当她是小瑾,而忘了她是大剑仙了。 白瑾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我家乡那边对我要求很是严格,平日里我很少笑。 只是来了这里之后,我体验到了不一样的生活,便觉得开心。” 苏玥上前,抓起了白瑾的手,柔笑道:“就要多笑笑,这才好看嘛。” 白瑾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柔色,轻笑着点头。 被忽视的余淮安在一旁仿佛没有存在感,悠哉悠哉喝下一口酒,朗声道:“天底下美人何其多,我娘排第一,小瑾嘛……只得排第二。 我的眼光很高,能进第二,足矣自傲了。” 苏玥没好气的回头教训道:“你这孩子,尽说胡话,要不是小瑾脾气好,不然你早挨收拾了。 还不快去通知杨老酒娘他们,一起来咱们家吃团圆饭?” 白瑾没生气,不知为何,对这样排名,她觉得很对才是。 “得嘞!” 余淮安笑着答应,随后大步离开。 第41章 江怀宁第二杀局 西巷傅家,傅淇在纺织铺忙活到中午便回家了。 此时院子中与傅淇闲聊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少年锦衣加身,样貌俊朗,颇有一股才子之气度。 “傅姑娘言重了,在下别的不说,唯独不缺的便是钱,养剑葫芦乃贵重之物,傅姑娘尽管开价便可。” 江怀宁坦然道,坦明了来就是为了那葫芦,想用神仙钱买下。 少年身后站立着一位老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面色和蔼。 这位老妪是离疆城江家的一位供奉长老,更是一位中五境第三境的地仙修士。 受江家指意,陪同江怀宁来到此处。 傅淇是聪明人,知道养剑葫芦的珍贵,并不打算就此贩卖给别人。 “江公子财大气粗,可能并不在意钱财之物,可葫芦我做不了主,望江公子不要强人所难才是。” 闻言,江怀宁并不生气,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越不显珍贵难得。 养剑葫芦他势在必得,只不过需要软磨硬泡,慢慢来。 “无妨,只是在下不才,望与傅姑娘交个朋友,若傅姑娘以后来我离疆城,必是我江氏座上嘉宾,定以礼相待。” 江怀宁笑道,他的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似傅淇这般姿色与天赋并肩齐驱的人放在哪里都是王炸,当然,江怀宁并不是只交朋友那般简单,在打着其他主意。 就在交谈间,有人敲门,傅淇便上前去开门。 而进门的正是苏浩三人。 见到苏浩带着儿女找上门来,江怀宁并不意外。 早在苏氏扎根江氏时,江氏便已调查过苏氏的底细,此次准许苏浩等人回来,其真正目的便是希望凭借苏氏这个桥梁能在小镇捞到更多的机缘。 “江公子,叨扰了。” 苏浩客气一礼,在江怀宁面前,他没有丝毫架子,更没有中五境修士的风度。 “浩叔客气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不必拘于礼数。”江怀宁开口致意。 暗里是不想让傅淇知晓更多,傅淇很聪明,一个不起眼的动作都可能让她有所猜测。 江怀宁笑着起身,对着苏哲两人打招呼。 “几日不见,苏哲你有所长进啊,找个机会咱们切磋切磋。 语嫣怎么似有心事的样子?难道遇见了什么麻烦?” 苏哲兄妹没有说话,苏浩却是笑道:“这不是回了一趟祖宅,和堂妹闹了些嘴角。” 一旁,傅淇静静的看着,苏氏离开的事她听说过,换作是他,被扔下一个人,她对这些去而复返的人也不感冒。 “一点小事,可否借一步说话?”苏浩问道。 江怀宁看了一眼傅淇,“傅姑娘,我去去就回。” 傅淇只是点了点头,不难猜测,苏浩想让江怀宁帮忙,但那是苏氏自己的事,傅淇只会作为旁观者,不会多事插手。 随后四人来到院外,苏浩眼看四下无人,这才说出了实情。 “公子,出了点意外,苏玥并不认我们,我们要霸占祖宅可能有些困难,而且他家有一位上五境的修士。” 江怀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跟着出来的老妪却开口道:“老身打探过,机缘聚集在北巷,而苏氏祖宅便是源头。 如今小镇七师和入小镇的各路神仙都在盯着苏氏祖宅,想拿下恐怕没那么容易。” 江怀宁意外了,问道:“连金婆婆您都没把握?” 老妪摇头一笑,“少主高看老身了,老身虽是观海境地仙,可在此地依旧不够看啊。” 这时,苏浩插话道:“公子,你要是出手帮忙,事成之后回到离疆城,我便答应你与嫣儿的婚事,机缘你占六成如何? 同时江氏族主之位的争夺,我苏氏定站你这边,绝无二心。” 苏浩虽答应得痛快,但他不过是想利用江怀宁。 只要拿下祖宅,机缘便会认主,除非亲口允诺,不然外人是无法享受本属于本地苏氏的机缘。 然而这一点江怀宁并不知晓,苏浩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江怀宁出手。 只要事成,他有底气反悔,并脱离出江氏,在离疆城建立起第四氏族。 这一切苏浩他爹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在离疆城也收拢了不少人,一切尽看小镇这边成功与否。 江怀宁思索了起来,只是望着苏语嫣,“语嫣你可自愿?无怨言?” 苏语嫣点了一下头,早先三人就已经商量好,她只需要点头即可。 “上五境修士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事有点麻烦。” 江怀宁心动了,得到机缘不说还能抱得美人归,只是这事很棘手,稍不小心就会没命享受。 见江怀宁这副姿态,苏浩知道已经成功了大半,开口道:“我有一计,来之前我们便仔细打听过消息,最终在北巷赵家谢柔口中得知。 那赵守义在明日天地变化时和余淮安有约战,而九黎皇后娘娘也加入了此事,而他们的目标都是余淮安。 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江怀宁看向苏浩,不由得问道:“当真?” 苏浩点头,“千真万确,倒时可能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那一战吸引,那上五境修士也不例外,全都会齐聚乱葬岗。 而我们只需要解决一人,那便是苏玥,因为苏玥不知情,余淮安能否活着回来都是问题,只要苏玥一死,祖宅自然而然就是我们的了。” 江怀宁神色精彩了起来,不难看出,余淮安面对的是死局,而他娘自然没人管了。 “浩叔,对堂妹下死手,你当真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佩服至极。” 苏浩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以来便是如此,那我就先去准备了,明日只要余淮安与那修士出门,我便来通知公子。” 既已达成,苏浩没有打算留在西巷,准备盯着苏氏祖宅,留意动向。随即带着儿女转身快步离开。 江怀宁盯着三人的背影抚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金婆婆突然开口,“少主,你当真要娶那苏语嫣?可家主的打算并非如此。” 江怀宁摇头一笑道:“苏语嫣天赋尚可,姿色出众,不过是我手中玩物罢了,玩腻了自然就随手扔了。 离疆城三族鼎立,想要位居首位,必得联合其中一族,他苏氏如今尚有用处,一旦失去价值,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似苏浩这种对亲人都下得去手的人,说忠心耿耿那是天大的玩笑话,指不定反咬我一口我都不知道。 待机缘到手,回离疆城的途中,只留下苏语嫣便可。” 金婆婆微微一礼,恭敬道:“老身明白!” 第42章 居心叵测,六合洲 当日下午,余淮安家来了不少人,全都是被邀请来吃团圆饭的。 难得的热闹非凡。 足足摆了两大桌才坐下。 杨掌柜和李静之一家,当然霍灿与陈燕余淮安也热心邀请了,但那两人没来。 酒娘姚若和姜偶真一家子也来了,其次杜景清也在。 当然还有一个特殊的人也来了,那便是月老,月老不请自来,说是今年要在余淮安家蹭饭。 而余淮安和苏玥都是无比欢迎的。 饭桌上,所有人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而余淮安单独叫上杜景清来到门口说悄悄话。 杜景清摇摇晃晃的,喝了不少酒,据他说,中午时,酒娘便带着姜偶真来到药铺蹭狗肉。 当时就喝了不少酒,如今又喝,哪怕他是修士也醉了,说话都不投机。 “杜景清,当初你说有外乡人的麻烦可找你帮忙,你没骗我吧?” 余淮安问道,望着扶着门才稳住身形的杜景清,他很是无奈。 “我杜景清从不说二话,答应之事岂会反悔?” 再次望了一眼还在招呼众人的苏玥,余淮安凑到杜景清近前,小声道:“当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但说无妨!”杜景清很痛快,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明日我有事,希望你来我家照看一下我娘,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若中午我还不曾回来,那你就带着我娘去药铺。 我担心有人图谋不轨,会对我娘下手。” 杜景清神色突然郑重了起来,似乎没多少醉意了。 “你害怕皇后娘娘?” 余淮安点头,不知为何,他心不安。 杜景清当即拍了一下余淮安的肩头道:“放心吧,我会看着你娘的,不会让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说真的,你有把握回来?” 余淮安摇头苦笑,“哪来的把握,赵守义近日无比安分,说不准在埋头苦修呢,而我一直被耽搁。 也没去铁匠铺,就算九死一生也有一生,我不信上天会对我如此不公。” 关于余淮安和赵守义的事,绝大多数人不知道,包括李静之等人。而杜景清还是从杨掌柜口中得知的此事。 杜景清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让余淮安放心去。 两人的导火线一旦开始,估计小镇这方天地将不得安宁。 如今在小镇的外乡修士不计其数。 其中不止荻花洲,外洲也有来人,都在等明日天地变化后的第一个导火线被点燃。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并未久留,各自离去,与其说是离去不如说是在做准备,准备迎接一场史无前例的的巨大风波。 但临走时,李静之和姜偶真一同说了很久的话才最后离开。 不知情的两人以为小镇顶多变化,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所以也没啥担心的。 “喂余淮安,明日拜年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少了你家的狗,我胆子都大了不少。 说好了啊,明日你来我家拜年,我请你喝酒。” 反观李静之就没那么多话了,只是神色担忧道:“明日我来你家帮忙打理,你最好别跟着姜偶真乱跑。” 对于这些话,余淮安都只是笑着点头,表现出一副无事的面孔。 余淮安送客,最后院子只剩下三人。 对于那神秘兮兮的月老,从始至终都没说多少话,只是对着余淮安说了一句。 “酒不错,肉不错,就是气氛还差了些。” 余淮安也不懂月老说的什么意思,便没有多问。 离开后的杨掌柜和酒娘姚若并没有回去,而是随着月老来到那天幕云海之上。 三人俯瞰整个小镇,一切尽收眼底。 “月老,方才为何不提醒余淮安一二?”姚若不解。 月老到来,她以为是月老准备为余淮安破局,可谁知就是简单蹭一顿团圆饭。 月老笑眯眯的望着下方,缓声道:“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插手太多反而有违天命。 我们都曾帮过他,姑且看他如何走吧。 只是如今事态似乎有意外,我得叫你们来帮忙。” 杨掌柜和姚若一脸惊色,让他们帮忙?能让他们帮忙才能解决的事该有多严重? “月老,您老就别拐弯抹角了,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之事?”杨掌柜笑道。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难怪月老叫他们来,原来是有求于他们。 月老看向两人,迟疑了片刻后才开口:“杨掌柜自愿损耗命气也要助余淮安,酒娘的酒亦是如此。 你们都选择在余淮安身上压上一注,我便任由你们赌,如今虞夫人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卫公已然借春联表态,岑老道胆小怕事,只经过言语点拨便委曲求全。至于郑师,似和虞夫人一般,暂时不明确。” 姚若和杨掌柜相视一眼,后者思索道:“那匾额是月老授意土地的吧?如今苏家祖宅就算是我等也无法破坏。 苏家祖宅作为天地变化的源头,稳固天地不成问题,难道蒋士在打祖宅的主意?” 月老摇头否决,抬手指向小镇周围的群山。 “今晚开始老夫便只能在此稳固那山水地脉,确保此处小天地顺利化为洞天升空,无心顾及其他。 祖宅有匾额和春联,问题不大,但小镇来了些不速之客,他们隐藏身份,其目的并不是抢夺机缘,而是阻止洞天升空,甚至是想打碎此地,阻止洞天成形。” 杨掌柜两人沉默了,谁人敢如此?他们可从未发觉有此事。 月老继续开口道:“不必意外,小镇位于荻花洲最南端,之外是什么地界我们都清楚,他们来阻止也是意料之内的事。 而蒋士,他的野心比天大,目前我还不能动他,所以需要你们帮我守着小镇,同时注意蒋士的动机。” 姚若一脸难以置信,陷入沉思中。 天下十四洲,南荻花洲以北的八洲为人族八洲。 而荻花洲以南还有六洲,早些年已经被统一,如今称为六合洲。 六合洲地域辽阔,虽是六洲合一,但相比下来就已占据天下的一半地域。 六合洲内,除了少数的人族修士外,其余的便是妖族。 而今小镇即将化为洞天升空,六合突然来人,其目的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倒是麻烦,我等苦守数载,岂容他等破坏?”杨掌柜脸上也表现出决然之色。 姚若也是点头轻声道:“如今小镇人多眼杂,倒是很难发现,不过他们敢越过界限前来此地。 那就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蒋士我们会替月老留意,月老放心便是。” 第43章 不喝酒的剑仙,洞天即成 当晚,苏玥难得的心里高兴,和白瑾一起坐在院子里望着余淮安打拳。 余淮安无比认真,每一拳打出都要停留半刻,随后继续重复这一拳,直到满意时才打出下一拳。 循环往复便已入了深夜。 这一夜,小镇竟安静无比,没有一丝喧闹声与嘈杂,让人不适应。 夜里,余淮安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悄悄来到了白瑾的房间之中。 白瑾和往常一样,在静坐,似休息又像在观想修炼。 只不过她眉心似开了光般,时不时有淡淡光华涌现。 “怎么了?下午便看出你似有心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白瑾没有睁眼,嘴角轻动便已传出声音来。 余淮安没有回答,径直来到床边坐着,就大口喝酒。 好一会后,他才看向白瑾,问道:“你明日就要离开了吧?” 白瑾还是没有睁开眼,就点了一下头。 白瑾不打算多做停留,只要取得那剑便会动身回中土。 余淮安闻言一笑,缓缓道:“既然如此,能否陪我喝酒?” 白瑾睁开眼,就望着余淮安,神色疑惑道:“你看我喝过酒?” “没有。”余淮安摇头,“凡人喝酒为愁,为快。你一个剑仙不喝酒,一点不潇洒,没趣。 人生少了酒便是少了一大快事,我都替你感到遗憾。” 余淮安说着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明日生死难料,他想找个人喝酒都没有。 白瑾突然笑了,“你在教训我?” “岂敢啊!”余淮安笑道。 “年轻一辈中,有胆子跟我说话的你是头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白瑾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趣。 “我没说不喝,只是很少喝而已,你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过了这家村可没这家店了。” 白瑾拿过葫芦,竟真的喝下一口,让余淮安意外不已。 那可是自己喝过的啊,余淮安还想着白瑾要是喝的话,给她找个酒碗的。 可谁知她竟这般直接,让余淮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余淮安没多想,修行之人在意这些那就是小道了,大道就应该如此。 “牌子还你吧。” 余淮安拿出白玉牌还了回去,这牌子是白瑾的身份,自己要是死了,估计牌子就永远还不回去了。 余淮安想着还是提前还给白瑾,避免心中过意不去,始终愧疚。 白瑾没有接,再次喝下一口酒道:“知道为何把牌子给你吗?那是因为我对你刮目相看,希望以后还能再见你。 你现在还我是准备去赴死了?” 余淮安笑得很无奈,“牌子可能世间独一块,我弄丢了可就没有了,你不怕?” 白瑾不在意道:“知道独有你还敢弄丢?若真丢了,我绝不轻饶,就算你死了我也不让你好过。 让你化作鬼物把牌子找回来,所以你最好保管好。” 余淮安知道会如此,如今因为牌子,他真不敢轻易死啊。 既然答应要送回去,食言了可就不好了。 之后,余淮安和白瑾边喝边聊,不知不觉间余淮安有些上头了,而白瑾还无事。 最终告别白瑾,余淮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便睡下了。 前半夜,小镇笼罩在朦胧夜色中,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 而后半夜,自从那天幕云海散开,明月照耀大地时,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小镇各地,异象频频。 首先是那北巷外乱葬岗上,突然传出凄厉的哭泣声,声势浩大,似有群魔乱舞,百鬼夜行之势。 只不过如此大的动静小镇大多数人竟毫无发觉,像是没听见一样。 而那月光下的座座荒坟突然裂开,渗透出漆黑的鲜血来,最后汇聚成河,流向那破败庙宇,最后把庙宇团团围住。 那些荒坟坟头前,一股股青烟自地下渗出,笼罩整个乱葬岗,骇人至极。 最后,一个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自那青烟中浮现,身影扭曲,张牙舞爪的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在那血河之上。 都在向着庙宇靠拢。 而神奇的是,那些血河在临近庙宇十米时突然止住,无法再近分毫。 突然间,那庙宇金光万丈,传出诵经声。 凡是被金光照耀的鬼影都是发出更为凄厉的吼叫,影子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而庙宇门口,一位佝偻小老头缓步走了出来,一脸漠然之色,环顾着四周那骇人的景象。 “哼!区区阴物鬼魅也敢撒野?莫以为没了匾额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想趁着天地变化出来作祟?想屁吃呢,问过本土地了吗啊?” 只见土地老爷突然双手掐诀,闭眼默念,刹那间,土地爷全身金灿灿,无比夺目。 而那庙宇周围十米的区域内,一块块金色碎片破土而出,全部飞向庙宇内。 须臾间而已,一尊通体金黄的神像便悄然成型,矗立在庙宇中。 金身神像威严肃穆,正是土地爷的泥塑金身。 土地爷身影慢慢虚化,下一刻化作一抹流光没入神像中,神像像是被赋予了灵魂,宛如活了过来,瞬间光芒大盛,竟睁开双眼。 一道威严无比的话音响彻在乱葬岗。 “邪祟尽退,镇杀!” 那乱葬岗顶光华闪烁了一瞬便消弭了下去,不再有动静,一切似乎并没发生什么。 只是那庙宇内,泥塑金身犹在,金光早已淡去,而方远几里内的荒坟皆已炸开。 月光普照,一切静谧。 与此同时,小镇四周群山突兀爆长,比原先大出两倍不止。 仔细看,七座大山矗立,小镇被围在其中显得无比渺小。 而小镇上空天幕之上,一轮明月当照,奇怪的是,那天幕上还有一轮明月,两轮明月摇摇对立,互不干扰。 其中一轮明月下,月老盘膝而坐,这轮明月就是月老背袍上的明月,与那真的一般无二。 少有人知,那轮明月实则是月老的本命法器 ——白玉盘。 月华袍中白玉盘,手揽明月向青天。 浮天尘白月中老,璃中一明好似仙。 “起——” 月老一手高举,嘴中低喝。 刹那间,那白玉盘光华万丈,极速扩张,最后竟好似一张软绵绵的白布,顺着天幕向下包裹而去。 直至最后,小镇以及周遭数里地域都被包裹其中。 而小镇中除了少数人,其余人一概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毫无察觉。 就一点动静没有,小镇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荻花洲南端一隅却有一颗犹如夜明珠般的珠子闪耀夺目起来。 以白玉盘为天,小镇为地,洞天粗胚即成。 第44章 盒子演我,小鬼阿吉 异象不止乱葬岗与天幕。 小镇中也怪事频频。 西巷那株葫芦藤半夜竟发出声响,疑似无数剑鸣交替而成。 东巷中,不少些宅子中有奇光散发,那是宅子中的老物件通灵了。 南巷口老树上无数乌鸦夜里停足枝头叫个不停,似乎在预示即将要有大事发生。 北巷后的溪流突然断层,竟倒流回天上,有九天之水下垂的景象。 苏氏祖宅的老井中水位下降,一夜干枯,而无人发现的井中一柄无鞘长剑凌空悬挂。 那井旁早已枯死的老树竟重新焕发生机,枝干上生长出不少青翠欲滴的绿叶。 小镇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模样大变,处处透露着不凡与神奇之处。 酒铺前,酒娘望天,随后看向那北巷的方向喃喃自语。 “洞中月,月中天,天上人间,月老好手段。 难怪你担心六合妖族会从中作梗,怕洞天被破坏,原来小镇一直衬托在白玉盘中。” 北巷杨掌柜同样出现在巷口,他望着苏氏祖宅的方向。 那院门上,匾额隐隐发光,八个大字生龙活虎,如蝌蚪般游曳。 春联光芒大作,那红纸上的文字早已经消失不见,彻底融入红纸中,将祖宅牢牢稳固住。 而作为源头的祖宅是最安静的,原因就是如此。 哪怕溪流倒流回天上,那剑也被死死压制住,无法破井而出。 身在祖宅的白瑾早有所感应,只是她目前无动于衷。 现在还不是取剑的时机,她在等,等天地彻底成型升空。 同样的,所有人都在等。 余淮安也不例外。 后半夜,余淮安莫名惊醒,生出强烈的不安。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数时,余淮安已经坐不住了,呆坐在床,盯着手中的多宝盒子心中祈求。 已经过了十二点,正式步入大年初一,多宝盒子按惯例可以打开了。 可余淮安始终不敢打开,怕出现一个鸡肋的东西,那他的希望就完全破灭。 好一会后,余淮安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捧着盒子,嘴中默念。 “我就信你,你要是演我,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大不了归于尘土开新号。” 小心翼翼的敲打盒子几次后,余淮安死死的盯着,屏住呼吸,目光如炬。 咔—— 盒子崩开一条缝,涌出乌光。 这一刻,余淮安不由得闭上了眼,心中虔诚祈祷。 哗啦一声。 余淮安一怔,他腿被压住了,是一个不沉的东西。 哪怕如此,余淮安依旧不敢睁眼。 这个重量,几乎和那奇怪的棺材差不多。 就在余淮安激动猜测时,压他腿上的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这一刻,余淮安全身绷住了,活的? 是活的玩意。 余淮安内心差点就破防了。 活的东西不是没有例子,那大黄就是活生生例子。 差点就开口问候盒子祖宗十八代的余淮安还是不敢睁眼。 主要是他怕看清楚后一口气上不来。 不会又是阿猫阿狗吧? 想想就离谱,这一次余淮安打算靠盒子取胜的。 如果真是阿猫阿狗,玩个屁。 狗还好,至少护主,说不定能咬死赵守义,可万一是猫或者其他的,余淮安不敢想。 突然间,一双冰冷的手触及在余淮安脸颊上。 余淮安全身一僵,下意识睁开眼来。 结果根本来不及尖叫,余淮安就双眼一白,全身一抽,彻底晕了过去。 很直接,倒在床上就一动不动了。 而余淮安身上,盘腿坐着一个小人。 准确来说不是人,因为他面色如纸,毫无血色,白得吓人。 而且那小人头发乱糟糟,还遮住了大半脸庞,使得更加吓人了。 衣服也奇怪,大红色小童袍。 更奇怪的是,他额头竟贴着一张金色符纸。 小人偏着脑袋,符纸下只露出一只明亮的大眼,似乎很是疑惑的样子。 他试探性伸出小手去戳了戳,结果毫无反应,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来。 眼下,小人并没有继续打扰昏过去的余淮安,而是玩弄起了多宝盒子。 半刻钟过去,小人有些无聊了,便爬到余淮安胸膛上,俯下身子想近距离观察那张脸。 可谁知,近距离下,四目相对,直接贴脸。 啪嗒一声。 不知是余淮安下意识反应还是无意的,那小人被一巴掌拍飞出去,头撞那墙壁之上后摔落床头。 “鬼啊!” 余淮安全身高度紧绷,面色惊恐,就要发疯。 可谁知,那小人不吱一声,再次爬了过来。 这一次,小人面容露出来了,太白了,而且他在笑,露出两颗獠牙出来。 余淮安急忙蜷缩着身子,提着枕头就是胡乱拍打。 “别过来,别过来!” 小人突然停了下来,表现出一副伤心模样,并收敛了笑容,很是委屈。 “不喜欢我……都不喜欢我……” “阿吉不吉……” 小人话音稚嫩,就要哭出来,并转身去到床脚,垂着脑袋就开始抹泪。 余淮安也停了下来,很是懵逼,但害怕是一点不减少。 他听不懂小人在说些什么,但看样子是真的伤心了。 “不对。” 余淮安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小人是盒子里蹦出来的。 多宝盒子无比神奇,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但开出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会伤害自己。 哪怕大黄对外人凶神恶煞,动不动就咬人,但当时从盒子里出来时就对着自己摇尾巴了。 想到这儿,余淮安胆子大了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害怕了。 “你是小鬼?” 余淮安小声开口。 小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转过头来望了一眼,更加伤心了。 见小人不说话,余淮安发懵。 这小人最多不过两尺高,体重却不同正常的孩童。 刚才自己无意自保胡乱打,竟把人家给扇飞了出去。 不过看那样子,指定不是人。 哪个人长这副模样,大红童袍不说,谁喜欢把符纸贴自己头上的。 而且那小人的脸竟然比自己还白,这就说不过去了。 就算是鬼,院门还有庙宇的匾额呢,那可是专对付邪祟鬼物的,可这小人到现在却无事。 “喂,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你倒是说话啊,别在那儿净顾着哭啊。” 余淮安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问道。 小人再次转过头,撇着嘴泪水汪汪的,抬袖揩了一把脸后才稚声稚气的开口。 “我不是玩意,我叫阿吉,吉祥的吉。” 第45章 最坏打算,一身装备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小安,你没事吧?” 是苏玥的声音,她听见动静,以为余淮安发生了什么,便来询问。 白瑾也在苏玥身旁,神色古怪。 她似乎察觉到了房间没有不同寻常之物,只是不太确定。 “哦,没事,做噩梦吓醒了。” 余淮安没有开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门外,两人相视一眼,只觉得奇怪便没有多问,各自回到房间中。 余淮安望着哭啼啼的阿吉,小声道:“你是阴物?” 阿吉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似乎还在生气呢。 “那你有什么厉害之处?比如帮我打架之类的。” 余淮安迫不及待的继续发问。 阴物一般手段诡异,捉摸不透,余淮安心中燃起了希望。 “我很厉害,但不会打架。”阿吉说话似乎很矛盾。 余淮安嘴角一抽,这不是废话吗,不会打架厉害个屁啊,自己一巴掌都能扇飞,能厉害到哪儿去? “算了,你哪儿来回哪儿去,不指望了,眼下武道真气无法凝聚,飞剑更是没法炼化,只能靠自己了。” 余淮安满脸失望,这阿吉没啥用,主要还是阴物,看着膈应啊。 随即,余淮安不再理会阿吉,拿起盒子抖了抖。 下一秒,盒子中掉落出不少东西。 其中那四尺余长的棺椁一出现,阿吉顿时两眼冒金光。 “阿…阿吉能要这棺椁吗?” 不难看出,阿吉对那棺椁很是在意,很是兴奋的模样。 “不行。”余淮安直接拒绝了。 这棺椁虽不知有何用,但也是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这个小鬼啥用没有,怎么敢要的啊? “棺椁,棺椁对阿吉有大用。”阿吉不想放弃,已经爬过来一把抱住了那棺椁,死活不肯松开。 “小鬼,你别趁火打劫,看见那符纸了吗?和你头上的一模一样,信不信我把你消灭在这儿?” 余淮安当即拿起一张符纸,对比了一下阿吉头上的,果真一模一样,只是少了符咒。 阿吉一点不害怕,指着头上符纸道:“这符箓是压制阿吉阴气的,不会伤害阿吉。” “压制阴气?”余淮安不解,难道正因如此,那院里的匾额才没有反应? 阿吉点头,“阿吉睡了很久,一直迷迷糊糊的,醒来符纸就在阿吉头上了,是在保护阿吉。” 余淮安不说话,但心里已经不平静了。 这么说来,这阿吉是被放进盒子去的? 盒子还有原来的主人不成?可为何会到自己身上来。 “阿吉要睡里面。” 说着,不等余淮安开口,阿吉便使出吃奶的劲推开棺椁一条缝。 随后竟化作一股青烟转瞬间便没入了棺椁缝隙中。 那棺椁自动闭合。 余淮安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切为时已晚,可他想搬开棺椁时,却怎么也打不开。 之前他就没打开过,还以为棺椁是无法打开的。 可现在,阿吉竟然能打开棺椁跑进去,难道这棺椁和阴物有什么联系? 就在余淮安乱想时,棺椁中突然传出阿吉的声音。 “阿吉要睡一觉,可能要很久很久,等阿吉醒来就可以更厉害了。” 说完,便再无声音传出来。 余淮安百般无奈,睡很久?若真的醒来很厉害,那时自己估计坟头草都一丈多高了。 “算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估计等你很厉害的时候,盒子的主人都不是我了。” 看向窗外,差不多在凌晨了,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天亮。 余淮安起身穿衣。 可他并没有穿原来的那件破旧衣服,而是把那盒子中的金纹道袍给穿上了。 不得不说,不大不小刚好合身。 随后余淮安又把在纺织铺买来的新衣穿上最外边。 穿好后,道袍在内,无法看出来,而余淮安气质有所不同。 个子不大,但一身青衫,有点那种味道了。 随后余淮安把棺椁重新放回盒子,把那银白葫芦也挂在腰间。 现在一左一右,一白一红挺对称。 两柄带鞘长剑,余淮安把剑系上,背在了身后。 最后把四柄短剑全部撇在腰间腰带上,拉拢衣衫遮住,把一沓金色符纸揣兜里。 事到如今,管他有没有用,余淮安一并用上,最好是能派上用场。 至于盒子,自动融入了余淮安体内。 离开前,余淮安想过,他娘没有修行过,若是把东西留在家里,可能会给他娘惹来麻烦。 带身上好,大不了当一回爆装备的小怪。 一并送给别人,让他们自个儿去抢好了。 不过两个葫芦,余淮安就算死也要打碎了,不想便宜别人。 最后,余淮安拿出白瑾给的那袋神仙钱和白玉牌,一同放在了枕头下。 也有想过送些东西给白瑾的,可她那么厉害,应该看不上才对。 至于李静之和姜偶真,他们有师承,宝贝是不会少的。 如果自己能活着回来,在打算送他们一些东西。 一切妥当后,余淮安悄悄出门了。 来到院子里,当看见天空中出现两轮明月后,余淮安不由得惊叹起来。 而角落里的老树活了过来,这一切都在一晚发生改变。 “大千世界当真神奇,无奇不有。”余淮安感叹。 对于这些他不是很惊讶,只是不免好奇以后的小镇会变成什么模样。 突然间,余淮安身后的长剑开始抖动,腰间的短剑也不安分起来,似乎遇见了什么,很是兴奋的模样。 余淮安看向那老井,没有走过去,只是望着。 白瑾需要的东西就在井里,是一柄长剑。 而自己的剑出现反应大概是代表着那井里的剑也不同凡响,有可能想一争高下。 余淮安不知道的是,房间里的白瑾同样看向窗外,神色平静,嘴角轻动。 “余淮安,仙家神兵再多,无法炼化为自己所用和普通兵器并无两样。 剑再好也需要一个用剑之人。” 白瑾对仙家神兵的感知何其敏锐,甚至尤为震撼,可她居然没有打余淮安主意的心思。 因为那些东西虽没被炼化,但可以说已经认主了,只是余淮安不知。 若是他人得到,那些神兵就会散去本有的灵性,化为最为普通的东西,除非自愿赠送给别人。 白瑾突然轻声一笑,“你最好别死了,待我成功,助你一臂之力在离去也不迟。” 院内,余淮安像是心有感应,同样看向白瑾的房间。 随后目光又看向苏玥的房间,最后一览整个宅子。 “有些不想死了呢,可是没办法的事。 世人看不起我没被七师选上,可那又如何?我余淮安不需要师,一人便可,同样不输其他人。 今日我就要证明,什么叫实力不够装备来凑,本大爷…去也!” 第46章 六合邱九,旭峰 余淮安走出院门,望着那一眼不凡的匾额和那文字早已不见的春联浮想联翩。 两者还在散发淡淡奇光。 “若有机会,送几张符纸过去,让卫先生帮我画几张符箓岂不更好?” 余淮安坦然一笑,关上院门,很快便消失在巷口。 来到镇口,余淮安回望小镇,如今的小镇今非昔比,恐怕不输那些仙家福地了。 一些宅子中留有老物件,估计一夜过后都会不凡,露出真面目,是不俗的法器。 正当余淮安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发现前方模糊夜色中站有两道身影,面对着这方。 余淮安心头一紧,这个时候还有人在镇口?不会又是什么阴物邪祟吧? 下意识掏出一柄短剑握在手中,余淮安向前走了几步。 距离拉近后,终于是看清了,一男一女两人,像是夫妻。 穿的比较普通,不过两人都握剑在手,面色平静,在望着这边。 余淮安微微放松了警惕,和两人擦肩而过,并未搭话。 余淮安彻底走后,那两人转身看向乱葬岗的方向。 “阿九,我们如今已经被发现了,那老头和小镇七师可能都在守株待兔,我们很难成功。” 那名为阿九的女子转头望了一眼男子,轻哼一声道:“若不是你心急如焚前往小镇会如此吗?” 其实女子名邱九,男子名旭峰,两人就是六合洲偷渡而来的妖族。 他们察觉到了身份暴露,便匆匆离开小镇,一直守在镇口,不敢再贸然进入。 旭日无奈道:“是我冒失了,可眼下他们必然设下圈套,等着我们跳,可能偷袭无果还会丢掉性命。” 邱九望着余淮安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偷渡巨灵关都成功了,若失败在这里,我们还有脸回去? 就算活着过去,你以为六合还送容忍失败者?” 旭峰沉默了,好半天后才开口道:“若不是为了拉拢那刀客蒋士,我们何至于此。 本以为蒋士和我们目的相同,说到底都是我们疏忽了。” 邱九叹出一口气,这谁能想得到呢? 两人都以为蒋士目的也是阻止洞天升空,可结果呢,蒋士巴不得尽早升空。 他的目的并非如此,而是另有其他更大的图谋。 拉拢一事只得以失败告终,还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身份,可谓是吃力不讨好,得不偿失啊。 只是他们的任务是阻止洞天升空,能打碎那化外洞天白玉盘最好,但眼下是不可能了。 月老既发现了他们,岂能容忍他们此番作为呢。 白玉盘乃月老本命法器,更是他的本命物之一,破坏白玉盘对月老造成的影响不言而喻,所以月老定会想方设法阻止他们。 “方才那少年就是苏氏祖宅的后人吧?他身上好东西不少,居然还有专门针对我族的炼妖葫,背着的剑相比于此地的古仙兵有过之而无不及。”邱九开口,动了心思,可她不敢有所动作。 只能眼看着余淮安和他们擦肩而过。 旭峰点头道:“不错,只不过万事因他而起,我们成败与否也全在他身上,所以他目前还不能死。” 邱九难得一笑,迈步向前走去。 “走吧,在动手阻止洞天升空之前,我们还得保护他的周全,他若死和我们死没两样。 如今太多人想他死,我们可得小心些,说不定帮助了他,最后还能捞点好处。” 随后两人一同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余淮安摸黑走着,好半天都还在半路,总感觉有走不完的路,这让他心里生疑。 “我是鬼打墙了?” 按照余淮安的脚程来算,他走了两炷香的时间,若是往常应该快到乱葬岗了才对。 而眼下,两炷香的时间,目测还在半山腰位置。 余淮安越发不对劲,这山貌似比原来高了数倍,难道小镇变化,周围山势也会跟着受影响? 没多想,余淮安加快了脚步。 约莫一个小时后,余淮安终于来到了乱葬岗,此时天微亮,一切焕然一新。 几口醇酒下肚后,余淮安俯瞰着整个小镇,这时,小镇变化尽收眼底。 自己家背后那连接老井的溪流竟流向了天上。 小镇上空有淡淡霞光氤氲,笼罩着小镇,而且周围群山耸立,高耸入云,颇为震撼。 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不为过,这已经不是余淮安认识的小镇了。 回过神来,余淮安看向乱葬岗,下一秒原地懵逼。 那数十座荒坟没了,全部炸开,连一个土包都没有。 谁这么缺德,把人家祖坟给平了? “小兄弟,可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 就在余淮安一头雾水时,一旁竟传来一道声音。 余淮安侧过头去当场一惊,来人居然是他在小镇口遇见的那两人。 而且这两人是从庙宇走出来的,当时余淮安记得这两人没有跟来的啊,为何就在乱葬岗上了? 当时天太黑,余淮安没怎么看清,只觉得应该是一对外来夫妻。 现在,他看清了,女子身材妖娆,面容秀美,男子气度不凡,不失为英俊。 开口之人正是邱九,她走在最前方,笑着走向余淮安。 “不用害怕,我们别无他意,也不是什么坏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名邱九,他是旭峰。” 余淮安顿时警惕了起来,这两人是飞上来的?很有可能,今日小镇规矩将不再束缚,飞天遁地对于这些修士来说不难。 “你们跟踪我?” 余淮安后退两步,将腰间短剑握在手心,无比防备。 邱九没有再继续上前,只是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人,你看姐姐我就那么像坏人?” 邱九越是这么说余淮安反而更加警惕。 在小镇中,他似乎没见过这两人。 “你们找我所为何事?” 余淮安问道,他不相信这是巧合,而且他隐隐感觉腰间的朱红葫芦在发烫,似乎对这两人很敏感。 “我们并没有跟踪小兄弟的意思,只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旭峰笑着开口,同时抬起手中剑。“剑修不打诳语,也不说假话,我以此剑立誓,绝没有对小兄弟有图谋不轨之心。” 余淮安神色一惊,他知道一些的,修行之人绝不轻易立誓,因为冥冥中自有因果,轻则修道断绝,重则当场反噬死亡。 “你们如何帮我?”余淮安问道,心里总算放下了许多。 邱九抚媚一笑,抬起手臂自脸颊滑过,道:“自然是助你赢,同时保证你不会死。” 第47章 真是两个大好人 余淮安收起了短剑,盯着两人,他不确定这两人是有所图谋还是真心帮他。 真心是不太可能的,他又不认识这两人,无缘无故献殷勤必有猫腻。 旭峰向前走出两步,笑望余淮安道:“若没有我们相助,你今日必死无疑,毫无意外,没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其实旭峰立誓,主要原因还是他手中剑并非是他的本命剑。 那只是一柄普通的仙家兵器而已,对着剑立誓,就算他最后违反誓言,也不会有反噬。 一柄普通兵器能牵动天道因果?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与自己一体的本命之物。 余淮安闻言笑道:“必死无疑?他赵守义是修士不错,可能在蒋师的帮助下短短时日就跨入第二境。 在你们眼中,凡人的命就不值一提,和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可我至少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会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余淮安市不相信他弱得抠脚,拳脚功夫他会,应该不至于被秒杀。 邱九摇头一笑,随意伸指一点,远处一座炸开的荒坟顿时重新汇聚,恢复原样。 紧接着,邱九指尖一抹光华迸出,那恢复的荒坟土包再次炸开,连地面都出现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坑。 “看见了吗?赵守义虽才刚入修道之路,一但命宫形成,天地灵气灌入体内,只是随意一拳在普通人眼里都堪比神人。 再说了,你就确定你的对手只有赵守义一人?” 余淮安盯着邱九,这话的意思是还有人想杀他?会是谁?外乡人还是本地人? “你身上有一件道家法衣,可你无法以命气温养,只会为你挡住中五境的致命一击,若是上五境呢?你觉得你能活下去?” 余淮安沉默了,对方居然看出了他身穿的道袍,可若有白瑾那个级别的人对他出手,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打算如何帮我?” 片刻后,余淮安才沉声问道。 邱九笑道:“你和赵守义对决,我们不会插手,但会在你们动手前助你拉近与赵守义的差距。 至于其他想对你出手的人,你可以放心,我们会保你,你只管去打便是,完后尽快离开乱葬岗,就这么简单。” 说着,那旭峰突然将手中剑递了出去。 “你无法动用身上剑,这剑被我施法加持,能发挥出三次三境的全力一击,足够你赢下这场对决了。” 余淮安倒是不客气,直接接下了,握剑在手,余淮安大为震惊。 这一刻,他感觉无敌了。 就是无敌了,似有一剑出,万法皆灭的错觉。 “三境的全力一击就是如此,如果是在上五境会如何?” 余淮安心中震感,他不敢想白瑾若有手中剑时的那种气势,谁人可挡? “提醒一下,只有三剑,所以你得找准时机,若三剑既出还没赢,我们也就束手无策了。” 旭峰提醒道,他们不敢帮助太多,不然直接灌输中五境的力量,岂不更省事。 “把手伸出来。” 旭峰交代完,邱九突然让余淮安伸手。 余淮安以为还要给什么手段,果断伸出手去。 邱九抓住余淮安手腕,以指为笔,凌空刻画。 余淮安很是疑惑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邱九无比认真,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刻画对她来说很吃力。 “掌心雷,偶然得见残法,便熟记于心,我并非道家中人,所以威力不足残法的五成,不足全法的一成,但对你来说绰绰有余。” 余淮安只觉得手心一热,有强烈的麻木感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 很快,邱九收手,而余淮安看向自己手心,竟然什么都没有。 “如何施展?”余淮安有些激动,这些手段他想都没想过。 相当于能体验一把修士的感觉,能不激动吗? “无需其他要求,这只是简略的掌心雷,不像正真道家雷法般繁琐,只需记住手诀便可。” 邱九只演示了一遍,余淮安看得很仔细,一遍就已熟记于心,因为真的简单,一看就会。 “记住,这掌心雷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对你自身也有不少的伤害,你若在三剑之前能赢,就不要施展,除非不得已时。” 余淮安点头,这两人真是大好人啊。 他还正愁如何能不死,已经不要求赢了,现在他赢的局面几乎有七成甚至更多。 余淮安不相信赵守义短短时间能入第三境,若真入了,他余淮安自认倒霉。 “好了,既已交代妥当,只需等赵守义来便可。” 余淮安大为激动,鞠身一礼,“谢过二位了,剑,我会归还的。” 邱九摆手笑道:“客气,说白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了对我们没好处,而你赢了,对我们才是最大的好处。” 余淮安笑着,他知道两人有不可说的目的,但至少,先解决了当下的事再说。 “你可知你身上的都是何物?”邱九突然提起,笑的春光满面。 余淮安倒是不怕,这两人要是想夺取他的宝贝,一早便动手了,何需等到现在和他废那么多话,还帮助他呢。 “不知!”余淮安老实回答。 邱九笑得更加灿烂了,道:“你这一身的东西放在外面,谁不垂涎啊?比一些仙家福地都富有,全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那朱红葫芦本名炼妖葫,是妖物的克星,你最好小心一点,若被一些大妖盯上,你就离死不远了。 而那白葫芦,品质比炼妖葫要高不少,是更为罕见的养剑葫芦,几乎是所有剑修都垂涎的东西。 而你身穿的东西,乃道家法袍,看品质,估计最低都是道家天君以上才能有的东西。 符纸嘛,只有擅长符箓一道的人才明白金色符纸的含金量,你最好也别拿出来显摆。 至于你身上的剑,短剑品质不俗,炼为飞剑最为合适,而长剑,不出鞘无法看穿,估计不逊色此地之物。” 余淮安早有心理准备,但听邱九娓娓道来还是有被震撼到。 不难看出来,全都是令外界眼红之物啊。 这一刻,余淮安有些虚了,难怪想要自己死的人多,一身宝贝谁不眼馋? “既然葫芦为养剑葫,我是否可以将短剑置于葫芦中温养?” 余淮安问道,养剑葫,养剑葫,听名字就知道,不养剑就只是葫芦,没有太大其余的用处。 顶多装酒喝。 “当然,你将葫芦打开就知道了。” 余淮安小心打开养剑葫芦,顿然间,他腰间的三柄短剑以及自己手中的都在蠢蠢欲动。 在下一秒,余淮安手中的短剑率先脱手而出,自主化作一抹流光进入葫芦中。 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直至最后一柄短剑全都没入葫芦中。 而葫芦这一刻竟有所不同,但余淮安不知是什么情况。 第48章 对决开始 入了清晨,天地大亮。 余淮安盘坐在草地上大口喝酒,静静等待。 邱九两人已经退走,并未交代太多。 一刻钟后,一袭身影来到了乱葬岗。 那人同样换了一身行头,一身黑,神色从容,手握一柄长刀而来。 余淮安起身,望着对方,两两不语。 许久之后,赵守义环顾了一眼四周,淡声道:“这么早来,是在给你自己找一块好的葬身之地吗?” 余淮安冷笑一声,“我记得你没这把刀,是蒋师给你的?” 赵守义同样笑道:“怎么?不许带趁手武器?你不同样如此,或者你以为带了三柄剑就可以赢下我,太天真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利用你送来的这份大礼。” 余淮安喝下一口酒,舒展了一下四肢,“就这么笃定你能赢?以前我俩可是从未分过胜负的。” “所以今日既分胜负,也决生死,我等这一天太久了。”赵守义抚摸着手中长刀。 这确实是蒋士给他的,而且这刀非同一般,是随同蒋士厮杀至今的本命刀——降伏。 死在降伏之下的山上神仙数不胜数,其中不缺六合妖族的血。 降伏本身的杀伐之气就已然让人不寒而栗,为了避免意外,蒋士将这柄降伏交给了赵守义。 “决生死?”余淮安摇头一笑,“若不是蒋师阻拦,你早已死在了庙宇中不是吗?” 那刀让余淮安意外,若真是蒋士赐予的,那这场决斗结果难料,就算邱九两人给了他手段也不一定能赢。 而且就赵守义一人来,估计大多数人都在远远注视着这里,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别人眼中。 余淮安再次喝下一口酒,将炼妖葫撇好,随后看向赵守义。 “既然来了,多的也不说,我们先问拳一场如何?” 赵守义闻言一笑,将降魔放在一旁,对着余淮安勾了勾手指。 “正有此意,太早杀你太便宜你了。” ———— 此时小镇中,所有上五境的修士都在注意乱葬岗,而中五境以下的却是注意着小镇的机缘。 东巷酒铺中,一桌七人,七师齐聚。 姜偶真不在,早回家去了,关于乱葬岗一事,可能就姜偶真和李静之不知。 杨掌柜悠闲的喝着酒,看向蒋士,“这对余淮安来说可公平?” “一位上五境修士的本命之物,其杀力便不弱一位中五境修士,这根本不是一场决斗,而是对余淮安的屠杀。”酒娘亦是开口。 他们都有指责蒋士的意思,可毕竟赵守义是他的徒弟,给点手段说得过去。 蒋士面色平静,也不喝酒,淡声道:“月老无暇顾及其他,忙碌稳固天地成形,他有说不合规矩吗?” 几人都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个道理,余淮安身上的东西都不凡,后背那两柄剑的品质更是不输降伏。 可余淮安用不了,就算出鞘也没什么用,对赵守义造成不了多少威胁。 东西虽多,但无济于事。 几人都认为余淮安打算拼命,带上了全部家当,而他们对乱葬岗的注视也是从赵守义登临时才开始的。 对于余淮安提早到达也是顿感意外。 “拳法比较,余淮安虽练过,但不如赵守义,没了武道真气就更不可能了。” 郑师开口,对于两人的问拳不看好。 赵守义走的是修道一路,可拳力依旧不弱,余淮安怎能招架得住? 此时乱葬岗在的极远处,邱九两人凌空站立,遥望乱葬岗。 两人很聪明,交代完后就退到了小镇边缘区域,既不算出小镇,也能避免被他人用神识捕捉到踪迹。 “那刀……可是蒋士的本命刀降伏?”旭峰神色凝重,一眼便认出了那刀的来历。 邱九点头,同样不平静。“不错,现在看来,即便有我们相助,余淮安活下来的可能依旧很小。 我们得注意了,一旦余淮安陷入危险,我们就必须得现身出手,不容考虑。” 降伏的出现几乎打乱了两人原有的计划,本想着余淮安赢下对决并杀了赵守义,随后全回到小镇。 蒋士必然对余淮安出手,那时才是他们出手之时。 表面是阻止蒋士,实则是对天地出手。 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此处必然受影响,一但打出真火,就算是月老加白玉盘也不一定能稳住天地不崩塌。 这便是邱九两人的计划。 可如今,赵守义持降伏而来,只为斩杀余淮安,余淮安赢面两成不到。 他们就不得不出面阻止,一旦提前暴露,要面临什么可想而知。 眼下,他们没有选择了,只能如此,但还是希望余淮安能争气,哪怕机会渺茫。 乱葬岗上,余淮安与赵守义相距不过十米,两人手中空无一物,相互对望。 “与我问拳?我虽不是武夫,但五拳以后你还能站着,便是我输。 看拳!” 赵守义无比自负,于下一秒右脚向前一迈,身形猛然横移向前。 十米距离,赵守义两步便已来到余淮安近前,收拳于腹,然后猛然一拳递出。 迅捷如风,拳势刚猛,这一拳直击余淮安腹部。 余淮安哪怕早有防备,但赵守义的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砰! 余淮安瞳孔骤然紧缩,小腹像是受到了一头牛的撞击,呼吸都在这一刻卡住。 紧接着余淮安竟直接倒飞出去,落地后双手撑地,收拢腹部滑出数米有余才停下。 “咳咳…” 余淮安不断咳嗽,已经发不出其他声音,剧痛让他脸部涨红,受击的小腹更是直接痉挛,半天站不起身来。 赵守义收拳继续向前走去,轻蔑道:“才五分力就受不了了?若是全力,这一拳足矣让你死好几回了。 余淮安,你太弱了,你我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我现在是在恃强凌弱吗?可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能单手拿捏别人生死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余淮安说不出来话,这一拳差点让他一口气没上来。 要不是平时打拳,就算没凝聚武道真气,好歹也锻炼了身体,不然这一拳就可以让自己半死。 而让余淮安更为震惊的是赵守义的速度。 如今小镇规矩消失,不再压制束缚修行之人,赵守义不是武夫,可速度力道都非常人能及。 难怪邱九两人会说他没有机会,如今余淮安相信了。 这就是修者和常人的差距,而且赵守义还没有使用他本有的手段,只是纯粹的一拳便已是如此。 第49章 打不过就出绝招 缓过来不少,余淮安站起身,轻拍了一下衣摆上的灰尘,像是没事一般。 “不好意思,来得太早没吃早饭,有点乏力站不住脚,继续。” 赵守义神色一顿,这家伙是真的没事还是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好,既然你这般能忍,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赵守义脚腕一拧,身体便离地腾起,在半空一个翻转,抬脚猛然向余淮安脑袋抽去。 这一次的速度同样很快,但吃过一次亏的余淮安不可能再吃第二次。 在赵守义有所动作的一瞬间,余淮安极速向后退去,想拉开足够的距离进行反击。 那一脚落空,赵守义一脸狞笑,“还挺聪明,知道躲避,我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我看能怎么躲?” 不给余淮安太多反应,赵守义再次发动攻势,身体微微下蹲,在下一刻犹如脱弦之箭般飞射出去。 余淮安想进攻都没机会,赵守义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时间。 就目前来看,想伤到赵守义的可能很小,就算他大意被余淮安找到机会,就凭余淮安的力量,在赵守义眼里还不足为惧。 这一次,余淮安依旧躲避,后仰弯下腰去。 当赵守义于自他身上掠过的一瞬,余淮安快速侧翻回来,一把抓住了赵守义的脚踝。 当即,余淮安心头一喜,一但抓住赵守义他的机会就大得多了,可下一秒,他突然神色大变。 赵守义回头狞笑,似乎是他得逞了的样子。 忽然,赵守义脚腕一转,另一只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余淮安胸口上。 伴随着一声闷哼,余淮安倒飞出去,最后在地面翻滚好几圈后才半蹲在地。 “脚也算吧?三招被你躲了一招,依我看,你已经站不起来了吧?” 赵守义笑得很开心,对这种完虐对方的感觉很是喜爱。 余淮安埋着头,咳出血来,本来压制住的寒毒突然有爆发的趋势,被赵守义一脚踢活了。 “糟糕!” 余淮安胸口闷痛,呼吸都开始不稳,似乎真的站不起来了。 见状,赵守义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停留在原地狂笑不止。 “余淮安,你知道吗?我期待你这副样子很久了,现在真正体验到,果真浑身舒坦至极。” 余淮安不说话,但能看见他嘴角滴落的血滴,使地上的干草都垂下头。 “本想着拼拳能有一战之力,是我多想了。” 余淮安心中苦涩,拳头他依旧不敌赵守义。 现在,他已然负伤,加上蠢蠢欲动的寒毒,他的情况糟糕至极,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 眼下,多耽搁一分钟对余淮安来说都是危险的。 他清楚,赵守义并未出全力,而是在戏耍他,在揉拧他。 拼拳头?现在余淮安不这么打算了,在拼下去,只有被活活打死的份。 随即,余淮安猛然抬头,盯向一旁不远处的长剑。 下一秒,余淮安强忍着不适,用出全力扑出去,在地翻滚一圈后一把抓住了剑柄。 不容多虑,余淮安持剑向前一刺。 事关生死,他余淮安可管不了什么公平,先杀了再说。 长剑一颤,刺耳的剑鸣声响彻,就在一瞬间,剑尖一抹剑气迸发,瞬息而至。 赵守义瞳孔一紧,身心跟着一颤,望着袭来的剑气生出来强烈的不安。 这抹剑气能杀他,而且并不属于余淮安的力量。 咻—— 赵守义刚有所反应,那剑气便已至他胸口并没入了进去。 之见赵守义全身一愣,双眼大张,直直的倒了下去,便再无动静了。 余淮安捂着胸口大口喘气,不敢上前查看,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准备再补上一剑。 若这样简单就死了,赵守义未免太过不堪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赵守义咳嗽了一声。 “这都不死,你的命当真大,一剑不死那就两剑。” 余淮安一惊,再次高举长剑,对着赵守义劈砍下去。 赵守义似早有准备,立即向右侧翻出去。 砰—— 原地赵守义躺着的位置瞬间出现一道长达数米长的剑痕,在地面形成巴掌宽的口子。 剑痕旁还有一块衣角被斩落。 赵守义一阵后怕,这力量竟比他还强,是谁在帮余淮安?是他家那位剑仙吗? 当即,躲避一剑的赵守义抬手一抓,远处那地面的降伏突然震颤不已,像是有所感应。 嗖—— 下一瞬,降伏出鞘,自主奔向赵守义,被一把抓住刀柄。 余淮安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既然出剑,那就出到底。 “啊!” 余淮安大吼,用力劈砍出最后一剑。 同样的剑气,这一剑过后,余淮安便只剩下掌心雷了。 赵守义神色冷漠,手握降伏斩当即出一刀。 这一刻,降伏散发出的杀气竟让余淮安颤栗,像是被死亡盯住一般。 而那第三剑的剑气气势瞬间减弱,像是被死死压制住,连先前一半都没有。 “锵——” 那三境的全力一剑在降伏刀芒下竟如此脆弱,被半空一分为二,还没接近赵守义便已率先消弭。 而那刀芒去势不减直斩余淮安。 余淮安全身无法动弹,额头渗出冷汗,恐惧,无比的恐惧在余淮安心头滋生,让他握住剑的手都在不断抖擞。 刀芒至,余淮安下意识抬起剑横挡在胸前。 “锵——” 剑应声断裂为两节。 余淮安身影倒飞,摔落在远处,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下。 赵守义嘴角冷笑,一脸的寒意,他胸前衣衫破损,露出一副老旧的软宝甲。 这是他家的老物件,是赵守义爷爷穿过的,传给赵仁德后就一直封存在家。 如今,赵守义穿上了,之前那一剑全被软甲吸收,并未伤到赵守义。 赵守义持刀前行,降伏在手,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冰冷,在笑,笑得瘆人,似乎变得毫无感情。 远处,邱九和旭峰死死盯着这方,他们还不打算出手。 死了?不可能的事,余淮安的底牌他们知道,这一刀很强,连旭峰的剑都被斩断,虽是普通剑。 但那一刀,堪比四境,就算是三境修士面对那一刀,必然重伤,但余淮安毫发无损。 因为他也有一样保命之物,至于为何躺地不动,可能在学赵守义,让赵守义放警惕的同时酝酿掌心雷。 第50章 蒋士现身出手,导火线点燃 酒铺中,七师神色各不相同,有的震惊,有的诧异,有的陷入了沉思。 “余淮安那剑有古怪,似乎不是他的东西,像是某人在剑中藏匿了三境实力的手段。”杨掌柜沉声道,对帮助之人有所猜测。 酒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白瑾,可白瑾没有手中剑,更不可能使用如此劣质的剑。” “赵家祖传宝甲加上蒋士的本命刀,看来是对这场对决势在必得,可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余淮安那小子有赢面。”郑师笑了笑。 他说话不怕得罪谁,一向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当着蒋士的面他也毫不忌讳,不服气那就打一架,就这么简单。 蒋士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降伏作为他的本命之物。 赵守义在他的帮助下也成功迈入了第二境,气府境,而且开辟出了一个气府。 他若认真起来,加上降伏,四境一击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那一刀并未伤到余淮安。 蒋士心里有所感应,降伏在兴奋,一刀之下不死的人都会使它兴奋,杀力会越发旺盛。 而且赵守义现在的状态就是被降伏的杀气影响了心智,不是他使用刀,而是刀利用他。 一旁,从未说话的老道士岑真人掐指一算,突然笑道:“余淮安这小子,什么人都喜欢找上他。 事事复杂,七人中就贫道和虞夫人聪明,选择独善其身。” 虞夫人微微一笑,不说话,她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没必要卷入这场争斗之中。 “书中有理,舍身取义,路见不平,当仁不让。”卫公开口,可他的道理几人谁都不想听,烦人。 乱葬岗上,赵守义眼底尽是戾色,持刀前进。 可当即来到距离余淮安五米不到时,余淮安突然双手撑地而起。 早已捏印的他右手掌心隐隐有雷光闪烁,瞬间遍布整个手掌。 “我看还死不死!” 余淮安眼神犀利,一步踏出就是打出最后的底牌。 霎时间,雷光炽盛,一条条似小蛇般的雷霆脱手而出,向着赵守义游曳而去。 而余淮安紧咬牙关,手臂不断抽搐,很是痛苦模样。 近距离下,赵守义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当场被电蛇钻入身体。 轰—— 一声巨响传开,两人几乎同时被炸飞出去十数米外。 余淮安手臂雷光未消,只是右手手臂的衣衫化为了乌有,显露出了那金纹道袍来。 道袍手袖发黑,胸前一道口子更是让道袍出现明显的破损。 还好,邱九告诉过他,这道袍能防住五境的一击,果不其然,刚才那一刀,自己毫发无损,只是被震飞出去罢了。 但现在,道袍无法防御,这个时间里不能解决赵守义那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余淮安急忙快步走向前。 赵守义躺地抽搐,脸黑头发冒青烟,降伏脱手掉落,看似短时间内是没有多大反抗力。 “轮到我了吗?赵守义你咎由自取,非要置我于死地,现在你就去死吧!” 余淮安弯手向后一抓,拔出后背一柄剑出鞘。 长剑长三尺,不过两指宽,剑柄处有两字没被余淮安发现,而那两字光华闪烁了一瞬,为挽留二字。 就在长剑出鞘的一瞬间,远处小镇,突然一道剑鸣响彻起,一抹白光直冲云霄,紧接着地面随之震颤起来。 而掉落的降伏同样散发出之前不能比拟的凌厉杀气,刀身震颤不已。 余淮安身体摇摆,就要站立不稳,可他狠下心来,不管其他,两步来到赵守义跟前就准备举剑刺下。 “噗哧!” 就在余淮安准备落剑之时,那降伏竟自主飘浮而起,径直冲来,一瞬便贯穿了余淮安的胸膛。 降伏带着余淮安倒退出去,余淮安喉咙一热,一股热流便自嘴角流出。 他低头看了一眼,狠色在脸上一闪而逝。 紧接着,余淮安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向前去,誓死也要杀死赵守义。 “余淮安,你若在向前,必死无疑!你确定要如此吗?” 一道大喝响起,那上空中蒋士不知何时出现,神色冰冷,俯视着下方。 余淮安抬袖擦拭掉嘴角的鲜血,一把抓住刀柄拔出扔在一方,继续向前走去。 蒋士眼神一紧,双指微微一抬,降伏再次漂浮而起,自后方对准了余淮安。 刚才就是他出的手,赵守义短暂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斩杀于此。 只是那一刀并未直中余淮安要害,而是巧妙避过了,本想借此让余淮安适可而止,可余淮安根本不给他面子,铁了心要杀赵守义。 这一刻,蒋士眼底有杀意,他对余淮安动了杀心。 余淮安长剑一出,祖宅镇井古仙兵被牵动,彻底苏醒,小镇正式进入升空的关键。 导火线已被点燃,眼下,各方人士蠢蠢欲动,不知多少人盯着余淮安,想置他于死地,都不需要蒋士动手。 可余淮安不听劝阻,势必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蒋士手指一动,降伏转瞬即至,这一刀,是对准了心脏。 他蒋士提醒过一次就已经是好心,既然不识好歹,那就死,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光束破空而至,击中降伏刀身,使这一刀落空,并未刺入余淮安后背。 “堂堂西龙荃洲第一刀客,对一个少年下杀手,未免有失身份了吧?” 远处天空之中,邱九两人凌空踏步而来,面色冷漠,盯着蒋士,不敢大意。 事到如今,蒋士不要脸现身出手,他们也只有现身。 不过这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只要他们挡住蒋士,让余淮安杀了赵守义。 那么,蒋士的真火必然爆发,此方天地也就无法顺利升空了。 蒋士一点都不意外,随手一抓,降伏落于其手。 这一刻,蒋士散发的气息让人颤栗,让下方的余淮安脸色惨白,无法抬头,仿佛动一下就会死。 降伏在蒋士手与在赵守义手的感觉完全不同,简直是天差地别,蒋士这一刻的气势是无匹的。 衣衫硕硕,傲视天地。 “哼,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可能还不明白你们现在的处境,就这些拙劣的手段实在难以入眼。” 蒋士淡淡道,突然间持刀一斩,一条金色丝线悄然出现,分割而去。 而金色丝线去往的方向,不是邱九两人,而是余淮安。 第51章 赢了,约战蒋士 下方的余淮安不敢抬头,这一刻他感觉被锁在了原地,内心无比的惊恐。 邱九两人想出手阻止,可蒋士一步跨来,拦在他们身前。 “有心管别人?妖族都是这般爱管闲事的?” 蒋士冷笑,直接震慑住了两人。 “我说蒋士,六合大妖既已现身,围剿便是,何必还对小辈动手呢?”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余淮安肩头,这一刻,余淮安被锁定的感觉全然消失。 回头的一瞬,是杨掌柜,一旁酒娘和卫公亦在。 只见杨掌柜抬起手来,竟直接将那金线凭空抹去,很是风轻云淡。 “小淮安啊,回去吧,这事我做主,你赢了。” 余淮安胸口血流不止,惨白着脸开口,“杨爷爷,对于杀我之人我必杀之。” 杨掌柜摇头,很是无奈,他们很想插手的,可天意如此,没办法的事。 “蒋士在此,你能杀得了吗?记住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仇记心里,不一定非的现在报。 再说了,你不在,白瑾随剑飞天,你娘危险啊,杜景清怕是难以保全,你明白吗?” 余淮安沉默了,看向已经迷糊醒来的赵守义捏紧了拳头,但事关她娘的安危,余淮安知道轻重。 “我知道了。” 余淮安一步一踉跄,提剑转身,就要离去。 他相信,如今凭借他人手段能败赵守义,他日凭借自己依旧如此,这是他坚信的理念。 而那冲天的白光,原来是白瑾随剑而去。 家里就杜景清一人,估计对付不了苏氏和皇后娘娘两拨人。 “余淮安你给我站住,我没输,拿命来!” 赵守义起身的一瞬间就怒气冲冲,面色发狠,两步跨出就就是蓄势拍出一掌。 余淮安有心无力,走路都踉跄了,如何来得及反应。 “噗!” 一口鲜血破口而出,余淮安顺扑出去。 “赵守义你别太咄咄逼人。”杨掌柜怒了,顺手一挥。 一阵罡风拂面而去,赵守义似受了千刀之刑,飞出去的瞬间全身遍布血痕,落地后更是狼狈至极。 “蒋士,如此心性,何以成大事?你若不满,我陪你战便是。” 杨掌柜从未有此怒过,不惜要与蒋士一较高下。 只因为余淮安太无助了,而赵守义奸诈阴险,竟在余淮安如此情况下发动突袭。 蒋士出手帮忙不说,余淮安受那两妖族帮助,不能说作弊,因为降伏刀才是最大的作弊,这对余淮安来本就是不公平的。 蒋士不言语,只是看向下方。 那一掌,彻底打破了余淮安对寒毒的压制。 可以看见,余淮安在地颤抖,口鼻不断呼出冷气,全身如坠冰窖。 余淮安以长剑支撑,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杨掌柜叹气,上前搀扶,这次,他真的爱莫能助了。 之前他偷渡命气就已经坏了规矩,月老也没说什么。 现在天地剧变,正值关键,小镇机缘涌现,只要现在直接出手帮助余淮安恢复,那余淮安就无缘自己那份机缘。 但眼下他们得围剿邱九两人,无法为余淮安开药什么的,只能让余淮安挺住。 余淮安的机缘是最大的,杨掌柜不想让余淮安失去,而那机缘最有可能让余淮安改变现状。 余淮安不断咳嗽,血水外涌,让人心怜。 突然,余淮安笑了,他知道一直以来对他帮助最大的便是杨掌柜,他一直看在眼里。 “杨爷爷,谢谢您,我无碍,只要没死,对我来说都是皮外伤罢了。” 这一刻,余淮安竟摘下酒葫喝下一口酒。 可酒水入口,便混着血水一起被咳嗽出来。 “这酒突然有些辣了,下次找酒娘买神仙酒喝,那酒不辣。” 余淮安又将葫芦悬挂腰间。 几人默默看着,无言语,但脸色都是沉重的。 小镇八人中,就属这孩子命苦。 余淮安颤颤巍巍走去,并不是离开,而是走向了赵守义。 他突然抬头望天,“蒋师今日这一刀,未免有些逊色,没能杀死我,那么,我还赵守义一剑。 至于最后一掌,来日,我向蒋师讨还。” 这话说出无疑让众人心头震撼,这种情况下,余淮安竟把蒋士的一刀还给徒弟赵守义,而赵守义的一掌反而要还给蒋士。 这是在约战,一位命悬一线的少年在向一位天下知名的顶尖刀客约战。 蒋士脸色铁青,冷声道:“你如此夸下海口,当真以为我杀你不得?我蒋士便等着又如何,我要是要看看,你如何讨还。” “余淮安,可来我六合。” 突然插话的邱九突然如遭雷击,后退两步,因为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余淮安笑了,“一人之力为何不能做到?无需外人相助。” 说完,余淮安看向遍体鳞伤的赵守义,“你有宝甲护身,掌心雷没当场杀死你只是让你昏厥是你的运气。 我有宝衣也是我的运气,下次你必死!” 余淮安突然用尽力气刺出一剑,自赵守义胸膛穿过,同样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让赵守义痛苦不堪。 “余淮安,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赵守义狂怒,可余淮安突然转动手中剑,让赵守义当场说不出来话,只能一脸怨毒的不断嘶吼。 随后余淮安抽剑转身离去,长剑脱地,带起血迹,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的慢慢离去。 没人阻止,也没人说话。 余淮安不会觉得公平不公平,只会觉得是自己没实力,也不会怪谁,没有三剑与掌心雷,他敌不过赵守义,更无法与蒋士抗衡。 下山的路本来好走,可余淮安每迈出一步似乎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胸口的疼犹如剜心,可余淮安始终不吱一声,咬牙苦苦忍受支撑。 乱葬岗上有震天动地的动静传来,有剑鸣响彻,也有诗赋朗诵,余淮安没有转身去看,就默默的走着。 动静持续不久便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结束了。 回程的路走了好久,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余淮安埋着头,口中呢喃。 “我娘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回到巷子中,许多本地人和外乡人都远远观望,余淮安听不见交谈声,他视野模糊,眼皮沉重,很想倒地就睡。 但他知道,睡了就起不来了,他要回去,要回家,要见他娘。 他要告诉姜偶真,告诉李静之,他赢了,哪怕不是修行之人,没有踏上武道,他依旧赢了。 终于,余淮安看见了自己家院门,门口站着一道人影,在跑来。 是李静之…… 第52章 仙剑认主 小镇上空云海之上,月老融入进了白玉盘中。 如今,他必须全神贯入的操控白玉盘包裹小镇升空,要是出现一点意外,小镇崩碎不说,他的本命物白玉盘也会跟着碎掉。 如此一来,月老轻则跌境永远无法重回巅峰,重则当场丧命。 所以他不敢有一丝马虎。 而另一处的云海之上,白瑾白衣甚雪,脚踩本命红尘,遥望远处四人。 几人中央,一柄通体皎洁,散发银白光华的无鞘长剑被困于中央。 那长剑颤鸣,想要挣脱出去,可五人之力不容小觑,哪怕是古仙兵,依旧被短暂束缚。 现在,五人都想得要仙剑,相互提防,谁都不敢提前动手,因为率先出手之人必为众矢之众。 对方四人中,一女三男。 女子黑裙摇摆不停,怀中抱有碧绿琵琶,手指轻按琵琶弦,伺机而动。 女子左方,是一位看似年岁不大的男子,背着一柄无锋玄铁重剑,有人小剑长的奇怪感觉。 女子右方,那是一位狂野壮汉,赤手空拳,凌空而立,眼神犀利至极。 最后白瑾右侧,是一位少年,折扇扇动,面带笑意。 如果余淮安在这一定会惊奇,这人竟然是之前李静之家的那位烟霞山霍灿。 霍灿左望望,右望望,摇头笑道:“与诸位前辈争锋,是晚辈的荣幸。 这位前辈手抱琵琶,似乎不是用剑之人,何来争夺? 这位前辈应当是武夫,又何来争夺? 瑾仙子众所周知,前来取剑倒是说的通,至于那位剑修前辈,有剑在身何必夺人所爱呢? 在下不才,正缺少一样本命之物,不知四位能否割爱?” 那琵琶女子面色冷漠,淡声道:“怎么?非得要剑修才能来夺剑?” “那倒没有。”霍灿摇头一笑。 那武夫摆手大喝:“老子看上的东西就必须弄到手,就算没用,老子放那儿,谁人敢说?” 霍灿无奈看向白瑾,“瑾仙子,这里就你我正常。” 白瑾面色平静,目光望着仙剑,嘴角轻动,“把‘你’去掉?” 霍灿一愣,差点忘了,几人中最不正常的要属白瑾,是纯粹剑修。 年纪恐怕还没霍灿大呢,如今已是上五境,可以说冠军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白瑾突然向前走出一步,红尘自脚下飞跃而出,围绕在其身侧。 “我不想耽搁,也不想伤你们,若你们执意如此,那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白瑾想尽快取得仙剑返回,她若离开太久,苏玥和余淮安可能全都危在旦夕。 她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想帮助余淮安一家后才离去,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久闻瑾仙子剑术卓绝,没能去得了白帝城,趁此机会领教一二可否?” 那武夫蠢蠢欲动,天下人都以赢了白帝三仙为傲,他也不例外。 如今白瑾缺少手中剑,赢面很大,不算胜之不武。 白瑾不废话,曲指一点,红尘破空而去,直指那武夫。 “好,今日我就要看看,你这位天下奇人有何斤两。” 武夫眉目倒竖,提起一口精气神,右脚后退一步,捏拳猛然递出。 轰—— 红尘转瞬即至,与那拳罡相撞,一时间竟难分上下。 “哈哈哈,红尘白瑾,不过如此。” 武夫大笑,这一剑和他想的差远了。 白瑾不为所动,只是双指一转,口中轻叱,“破!” 话音刚落,拳罡应声破碎,红尘去势不减,顿时自那武夫胳膊穿透而过。 武夫神色大变,倒退出去数丈,抱着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一刻,那琵琶女子终是拨动琴弦,妙音如水波般扩散开来。 “能和瑾仙了过手两招实在有幸。”霍灿突然收拢折扇,手握折扇向前挥动。 一旁从未说话的背剑男子没有动手,竟退开观看。 他们都明白,白瑾最强,得联手让白瑾出局,他们才能公平争夺。 一时间,白瑾受到两面夹击,尽管如此,她依旧面无波动,一点不在意。 远处那武夫随手撕下胳膊处的衣衫,只是更加兴奋,摆出一副古老的拳架,远距离一拳一拳不断递出,气势轰动云海,隆隆作鸣。 白瑾召回红尘回到身侧,静静站立,没有动手的意思。 她看向被困住的仙剑,“你就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好脱离逃去? 你被锁于井中,如今重获自由不想被人收服可以理解,但别忘了,井是余淮安家的,你应当也是余淮安一家的机缘。 余淮安答应过我,将你赠予我,若不愿,可是我天赋资质不入眼?若愿,你为我本命剑,你命即我命!” 白瑾缓缓开口,都没去看三人一眼。 而三人的攻击未能接近白瑾便被红尘半路截断。 仙剑像是有所回应,下一秒挣脱开束缚,上下游曳,剑鸣不断。 霍灿三人都是停下手来,全都上前,想做最后的争夺。 可谁知,那远处的背剑男子突然口中默念口诀,并拢双指向天。 他身后的无锋重剑顿时飞出,被他一把握住,随后双手持柄,用力挥出一剑。 那无锋重剑看似无奇,可剑气迸发出时却让霍灿三人神色剧变。 那剑气锋芒毕露,三人心头都升起一个同样的念头,不可挡,绝对不可挡。 除了白瑾外,三人暴退开,都在避其锋芒。 令人诧异的是,剑气临近白瑾便消弭了,似乎并不打算攻击白瑾,而是故意让三人退开。 白瑾暼了一眼,抬手一抓,仙剑顿时向她飞速而来,被一把握住。 不难看出,仙剑认可了白瑾,也认可了她所说的话,现在做出了选择。 琵琶女子不说话,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仙剑选择了白瑾,这是无法强求的事,小镇机缘不止仙剑,既然无果,那就另寻其他。 武夫抱拳一礼,“瑾仙后会有期,他日定会来白帝城再与瑾仙一战。” 霍灿叹息一声,道:“要说天赋,没人比得过瑾仙子,仙剑自主选择瑾仙倒是不意外,那我也不留了,瑾仙后会有期。” 三人接连离开,最后就只剩下那背剑男子还在,此时背剑男子重新将无锋重剑置于身后,望着这边。 “中土来的?”白瑾轻声发问。 背剑男子作偮一礼,恭敬道:“奉命来此,告知三城主,中土有变,望尽快返回。” 白瑾沉默了一瞬,看向手中银白灿灿的仙剑,“可是我兄长让你前来?” “正是,还特意嘱咐在下告知,希望三城主莫要贪玩,至于发生了什么,三城主回去便知。 在下还有要事,就不陪同三城主了,话已带到,先行告辞!” 再次一礼后,背剑男子转身化虹而去,转瞬之间便已离开了小镇。 白瑾久久未语,最后看向下方下镇,身形一跃而下。 …… 第53章 别动…我带你去杀人 “余淮安,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李静之一把扶住即将摔倒的余淮安,却在扶住的瞬间双手染血,面色惊恐万分。 她按照约定,一早便来余淮安家帮忙打理事务,可来时大门紧闭,像是没人,就一直在门口等候。 “你是不是又和外乡人打架了?我带你去铺子找师父。” 余淮安嘴角颤抖,却在笑。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声音都断断续续。“我要回家。” 李静之满脸担忧,急切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再不救治你就要死了。” 余淮安不再说话,蹒跚着步子继续走去。 李静之原地愣住了,昨晚杨掌柜告诉她,天地变化在即,最好在家不要外出。 她没听,可余淮安似乎是从外面回来的…… “非要惹事,你现在回家让苏姨见你这副模样,你是想让她担心死吗?” 李静之急忙跟上继续搀扶住,执意要带余淮安先去药铺。 因为她触及余淮安时,能感觉到,余淮安气息紊乱,体若寒冰,胸口的刀口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余淮安忽然停下来脚步,淡声道:“我没想过要死,可有人非要我死,我不回家,我娘有危险。” “有人要杀你?是谁?外乡人还是赵守义,你跟我说,我去为你讨回公道。” 余淮安一笑置之,来到院门口。 他肩头抵住院门,用力一顶,却吐出一口血水,当场瘫软下去。 “你听我的,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李静之蹲下身搀扶起余淮安,就要不管不顾,强行带着他去往药铺。 余淮安突然一把抓住李静之的手腕,“死不了,我的命你不是不知道,替我开门。” 余淮安的犟让李静之有些怒了,“你就这般不在意你的命?可有人在意,苏姨在意,我也在意。” “替我开门。” 余淮安不为所动,眼中布满了血丝,直视着李静之。 李静之一愣,她从未见过余淮安有这种眼神,竟令她感到一丝恐惧。 “好,我开门。” 李静之放开余淮安,抬手按住院门,只见她手臂微微用力,手掌顿时涌现出一抹光华。 咔嚓—— 那门内被反锁的门环当场断裂,门也应声打开。 开门的一瞬,李静之瞳孔微张,紧接着捂住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全身明显的在颤抖。 院里一片狼藉,有激烈交手的痕迹,还有血迹。 堂屋门前,苏玥静静的躺着,裙摆染血,那是余淮安为她买的新裙。 院里,躺着两人,一人身着官服,早已死去,而另一人正是杜景清,他身旁插着他的剑,不知死活。 当余淮安抬头便看见这一幕,他撕心竭力的喊出一声,“娘…” 哪怕负伤在身,余淮安这一刻也不管不顾,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跪倒在苏玥身旁。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当触及到苏玥的脸颊时,已没了常人的温度。 “娘,娘亲…你说话,你看看我……” 余淮安止不住流泪,心坎上的痛早已掩埋了伤口上的痛。 “娘,我回来了,您睁眼看看小安啊,娘。” 余淮安心中万般祈求,可就是等不到苏玥再次睁眼看他。 “为什么会这样,您不是有保命符吗,你保命符呢……” 李静之步子僵硬,静静来到一旁蹲下,同样眼眶湿润,低声哽咽。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的苏姨?为什么我没听见一丝动静,为何?” 余淮安埋头贴着苏玥额头,就闭着眼,泪水不断掉落,同时还有嘴角的血水。 良久之后,余淮安突然抬起来,望着李静之,颤声道:“能将我娘送回房间吗?” 李静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轻点了一下头。 余淮安就跪着,望着李静之将苏玥抱起,缓缓走进屋内。 这时,余淮安眼底尽是戾色,嘴角轻动,声音微不可闻。 “娘亲,您放心,儿子无能,未能保护好您,但有些人,万死难赎,儿子先给您报仇了,再来找您。” 余淮安知道,自己也性命垂危,可他要在临死前,拉上陪葬的人。 当即,余淮安艰难起身,却站立不稳,顺着门槛滚落到院里,胸口的刀口流血更多了,可余淮安没吱一声,再次站起身来。 他缓步来到杜景清身前,蹲下身查看了一下。 杜景清还有气息,只不过胸口塌陷,有一掌印不消,是重伤昏厥了过去。 “连累你了。” 余淮安满是愧疚,本来不关杜景清什么事的,他却为了答应之事,陷入如今重伤之态。 随后余淮安转头看向另一位彻底死去的人,是被杜景清杀死的,胸口的剑伤很明显。 而这人余淮安认识,是当时皇后娘娘身边的一名护卫,当时杜景清为他介绍时,余淮安便留意过。 “皇后娘娘……”余淮安双眼通红,紧咬牙关,身躯颤抖,抓起地面一把泥土,紧紧捏在手心。 这一刻,余淮安想让皇后娘娘死,想让所有人死,全部陪葬。 站起身后,余淮安径直向外走去。 将苏玥放置在床后,李静之出门便看见余淮安走向了院门。 “余淮安你回来,你要去做什么?” “杀人!”余淮安头也不回的开口。 “你还要选择打吗?你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能为苏姨报仇吗?苏姨若见到你这一幕,她怎能安心? 我先带你去找我师父,让他老人家为你做主。实在不行,我去,我去为苏姨报仇。 ” 余淮安止步,转过头,“不是我选择要打,是他们让我没得选择,我曾在心中立下誓言,不会让人伤我娘一分一毫。 如今他们在我家杀了我娘,我若不杀了他们,我枉为人子。” “你给我站住,好,你要去,我陪你去,我们一起死好了。”李静之喝道,就要上前。 “你别去了,我娘最喜欢你了,我希望你能陪着我娘。”余淮安低声道。“我回不来就是死了,不用来找我,麻烦你将我娘好好安葬,顺便帮我在一旁立个小土堆就行,我命薄,早该死了。” 余淮安说完转身继续走去,他余淮安从不是怕死之人。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突然降落在余淮安身旁,且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上。 余淮安一怔,转过头去,不等他说话,白瑾便轻声道。 “别动……我带你去杀人!” 第54章 只想杀人,没有理由 “小瑾…” 余淮安嘴角一动,下意识开口。 白瑾不言语,只是拉着余淮安跨出了院门。 李静之追了上去,可出门后两人已不见了身影。 “哼!” 李静之望着巷口,直跺脚,气愤愤的样子。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高兴,是很不高兴。 白瑾带着余淮安穿过北巷,径直来到西巷纺织铺旁的傅家院门口。 而傅家院子里,苏浩兴奋不已,不断对着江怀宁拱手致谢。 “多谢公子,按照约定,祖宅机缘当有公子一份。” 江怀宁面色平静,只是望着老妪金婆婆。 “金婆,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金婆婆摇头一笑,“不曾,老身使了些手段,让祖宅自成一处小天地,遮蔽了天机,除非上五境大修士关注,不然难以发现端倪。” 苏浩也是急忙开口:“公子有所不知,那皇后娘娘竟也想对苏玥下手,只不过祖宅有位青福山剑修在。 那剑修实力不俗,竟能和皇后娘娘身边的两位中五境修士不分上下,好在金婆出手。 一招致死,丝毫不给苏玥机会,还重伤了那剑修。 如今,皇后娘娘的暗卫死了一人,所有矛头都会指向皇后娘娘,我们就能置身事外,独享机缘。” 苏浩激动不已,暗卫的出现让他做出了一石二鸟之计,既能享受机缘,又不会惹上麻烦上身。 傅淇远远坐着不说话,本来她对江怀宁还有些好感的,如今,她改变了这一看法。 苏玥在小镇虽受人偏见,但心地善良,为人处事更是没得说。 她都想打抱不平,可她不想摊这趟浑水,怕自己牵扯进去。 虞夫人提醒过她,任何不关乎自己的事最好不要插手,不然只会惹祸上身,陷入不复之地。 另一旁,苏哲心里跟着激动,只要他得到机缘,不说别的,至少在离疆城中不会抬不起头来,更不用再看江氏脸色了。 苏语嫣则是一脸的不安,这事太过分了,再说也是亲姑姑,他们如此做,有伤天理,迟早要受到报应的。 但苏语嫣不敢说什么,只得埋着头,无比的担忧。 人在做天在看,哪有做事不露痕迹的。 江怀宁轻笑一声,看向苏浩,“要说心狠手辣,非浩叔莫属,早先杀了人家娘,如今又把苏玥给杀了,难道就不怕余淮安报复?” 苏浩一脸不在意道:“哼,那贱种怕是没命回来,就算捡了条命,他又能如何? 还有那女子,以势压人,我苏浩记心里,迟早,我要让那些高傲的修士跪在我身前。” 江怀中拍起了手掌,满是赞叹,“浩叔志气非凡,怕是连我也想杀于此地吧?” 苏浩闻言一惊,急忙委婉道:“公子哪里话?苏浩岂敢,江氏对我等的帮助,我苏氏当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这时,金婆婆突然开口,“少主,听苏浩说,祖宅那位女子不凡,疑是上五境之人,可此去祖宅,并未见到此人。” 江怀中思索了一下,缓声道:“大多外乡修士到此都会暂住此地,那女子估计是先来者,如今天地变化,各处机缘涌现,她可能争夺去了。” “可能是老身多虑了,祖宅仙剑出世,可能就是随剑而去了,只不过看上仙剑的人不少,她实力不济,怕是难以回来。” 砰—— 突然间,院门炸开,四分五裂,让院里的众人都是一惊,一同看向院门。 只见一袭白裙跨入院门,右手握住一柄银白灿灿的长剑,左手拉住一少年。 苏浩顿时大惊,指向那女子,“你…你…” 江怀宁和金婆婆则是盯着白瑾手中之剑,震惊不已。 “仙剑?” 白瑾来到院子,举剑就是指着金婆婆,冷声道:“你,过来受死!” 几人的交谈余淮安和白瑾全听见了,余淮安大为震动。 他娘的娘,也就是自己的外婆,竟然也是被苏浩陷害的,而他娘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怒火早已经冲昏了余淮安的头脑,他反手拔出后背长剑,就要走上前去。 白瑾突然拉回了他,柔声道:“让我来!” 说完,白瑾持剑一斩,苏浩右臂突然出现一条血痕,紧接着整条胳膊悄然落地。 “啊…” 苏浩捂着流血的断臂当场痛苦嚎叫。 “阿爹!” 苏哲兄妹大惊之色,急忙上前扶住,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一旁,金婆婆突然走上前,神色无比凝重,对着江怀中传音。 “少主,此人真是上五境之人,事情既已暴露,恐怕不能善了,老身只得全力送少主离开。” 江怀宁额头直冒冷汗,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拦住金婆婆。 “这位姑娘,你可是和苏氏有什么关系。” “没有。” “那你此来为何?既已夺得仙剑,足以说明姑娘实力不俗,在天下都非等闲之辈,难道是路见不平想拔刀相助?” 白瑾冷笑一声,“我做事从来没有理由。” 只见白瑾抬剑再次斩去,一抹银华剑气刹那间迸发而出。 金婆婆双眼一紧,“少主小心。” 一把将江怀宁拽至身后,金婆婆祭出一枚铜色印章,那是她的本命之,乃五行本命之土,威力不俗。 可印章刚祭出便被剑气击中,当场爆开化为齑粉。 金婆婆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倒飞出去,摔向院角不断咳血,无法起身。 江怀中心中大骇,金婆婆乃第八境,观海境的修士,本命之物祭出虽不能越级挑战上五境,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 只能说明,这位绝艳的女子境界高出金婆婆太多,加上仙剑在手,只是随意一剑便已废了金婆婆的本命之物。 还将金婆婆重伤于此。 一旁的苏浩吓得脸色发白,忘记了手臂的疼痛,满是惊恐之色。 当初天地压制,他们都低估了这位女子的实力,低估太多了。 “前辈,能否请别在我家动手?” 傅淇走了上来,一礼后试探性开口。 白瑾只是瞥了一眼,不说话,微微抬起剑,一剑斩出。 傅琪神色大惊,这人还想杀她? 一位八境修士加本命之物都无法阻挡,她一个刚入修道不久的人如何能挡? 眼看傅琪就要被斩于剑下,一道身影突兀出现,自袖口中射出一条蓝色绸带,将剑气化解。 “瑾仙杀人我不管,但何必迁怒于我家徒儿呢?” 第55章 能活过来? 阻止之人正是虞夫人,她姿态优雅,将傅淇护在身后,笑望白瑾。 “虞夫人出现,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但这几人莫非你也要阻止?” 白瑾收剑,话语平静。 虞夫人缓声一笑,“瑾仙哪里话,他们觊觎祖宅机缘,施以杀手,本就是罪有应得。 不过瑾仙恩怨分明,出手之人乃苏浩和金婆,其余人并没做什么,如今他们既在淇儿家做客,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也要照顾。” 虞夫人的话不难看出,她想保住几人,把罪魁祸首推了出去。 两人交谈之际,江怀宁心中大为震动。 他虽没出过离疆城几次,但一些天下传闻还是有所耳闻的。 虞夫人身份尊贵,她都要客气称呼瑾仙的世间唯有一人。 那就是中土白帝三仙的白瑾。 白瑾来取剑正常,毕竟哪位剑仙不想自己有一柄好剑呢? 只是白瑾如今既已得了仙剑,为何要帮助余淮安? 众所周知,白瑾脾气古怪,出白帝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一些仙家修士从来都是冷漠的。 而余淮安呢?不过小镇一苦命人罢了,还是一个常人,这太让人费解了。 最让江怀宁震惊的是,那白瑾还拉着余淮安,这让他简直像见了鬼一般。 天下男子,除了白瑾兄长,其余人想接触都是困难无比,而眼前,看样子,是白瑾主动拉上余淮安的。 就算住在祖宅几天,也不至于这般熟悉吧?熟悉到都可以为了一个不起眼的短命鬼找上门来。 “我若不呢?”白瑾冷声,竟不答应。 虞夫人无奈一叹,“瑾仙执意如此,我无法阻止,只是你替余淮安报仇,杀了江怀宁,杀了苏哲兄妹,他们身后难道就没人吗? 当然,这些在瑾仙眼里不值一提,除非你能一直在余淮安身旁,不然只会为他增添更大麻烦不是吗?” 白瑾沉默了,道理是如此,离疆城江氏在九黎王朝乃至整个荻花洲都深具影响力。 而苏浩等人在外这么久,定有什么隐藏的后手。 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人是杀了,可事后的麻烦她无法帮助,换句话说,仇是替余淮安报了,可麻烦也就更大了。 白瑾看向余淮安,轻声道:“由你决定。” 余淮安全身微微颤抖,嘴唇血迹凝固,只有胸前还能看见一块红。 他呼吸急促,冷气直冒,但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几句话就想抹消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山上仙家永远高高在上,觉得翻手间就可以掌控他人生死,凭什么?凭什么?” 最后一句话,余淮安几乎是用吼的,却当场咳嗽起来,就要倒下去,好在白瑾及时拉住。 白瑾没说什么,只是看向虞夫人,“虞夫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仇人就在眼前。” 虞夫人叹气,她知道余淮安现在全是愤怒,根本没想过后果,一心想要报仇。 “余淮安,别意气用事,我答应你,为你娘保住最后一丝未散的阳魄,如何?” 闻言,余淮安突然目光如炬,盯向虞夫人,“什么意思?我娘还能活过来?” 白瑾愣了一下,她知道虞夫人要做什么,开口道:“有一种办法,只要保住阳魄不消散,就有机会化为阴物,待寻到合适的躯壳,你娘确实可以另类活过来。 若可以获得山水神灵之位,塑造金身,对你娘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余淮安动容了,看向白瑾,“当真?” “你不信虞夫人也信得过我吧?” 余淮安沉默了,他相信白瑾。 眼下,只要苏玥有回转的余地就是好事,若没有,他必然要让这些人全部陪葬。 但现在,尚有余地,他不想劳烦白瑾与虞夫人死磕,彻底撕破脸皮,毕竟这不关白瑾什么事的。 至于仇,余淮安不会忘,苏浩当死,金婆婆更是,至于江怀宁,若不是他授意,金婆婆也不会插手。 苏哲兄妹是身不由己还是与苏浩想法一同,余淮安不管,他会讨回来,是亲手讨回来。 最后,余淮安点了点头。 虞夫人松了一口气,要是余淮安不答应,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至少现在江怀宁不能死。 “公子,救我,救我!” 苏浩顿时慌了神,不管胳膊的疼痛,急忙跪倒在江怀宁面前。 “虞夫人,虞夫人,杀了余淮安,快杀了余淮安,祖宅机缘给你,全给你。” 苏浩又开口祈求虞夫人,面色无比慌张,他不想死,更不能死。 这一刻,他知道他被抛弃了,以江怀宁的性子,只要他自己不死,哪怕金婆婆死了他也毫无波动。 更何况是他呢?唯有拿出机缘来,想求得一线生机。 虞夫人不理会,转过身去。 江怀宁也是一阵后怕道:“苏浩,你泯灭人性,我江氏早就不容你了,你不死,天理难容。” 江怀宁一挥袖走开,脚都还在颤抖,就差被吓尿了。 “瑾仙子,别杀我阿爹,我求你别杀我阿爹。” 这时,苏语嫣当即上前求情,哽咽不停。 苏哲却是异常的冷静,什么话都没说。 虞夫人对着傅淇使了一个眼神,傅淇心领神会,上前将苏语嫣拉开。 “杀我,我替我阿爹死,求求你了瑾仙子。” 苏语嫣泪水外涌,瞬间哭花了脸。 苏氏就他们四人,苏哲从不关心她,甚至想利用她攀升高位。 苏浩虽同样想利用她,却是四人中唯一关心她的人。 至于那位留在离疆城的爷爷,为了给苏哲谋划,竟让苏语嫣入赘江氏。 没了父亲,苏语嫣不敢想自己要面对什么,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在苏语嫣惊恐的目光中,只见白瑾缓缓抬起剑来,指向苏浩。 苏浩全身颤抖,嘴角哆嗦,已经发愣了。 可下一秒,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江氏,哈哈哈,迟早会在离疆城消失,我苏浩做事绝,不给自己留退路,这就是报应吗?” 突然间,苏浩猛然站起身来,手心隐隐出现一模糊不清的东西,对准余淮安抬起手臂。 噗! 可当他抬手的一瞬间,一抹光华就没入了苏浩眉心。 苏浩全身一愣,瞳孔放大,一脸的不甘。 持续两秒后,苏浩径直向后倒去。 而他手心中掉落出一物,那是一根银针,是苏浩的本命之物,乃本命之金,专用来暗杀比自己强的修士。 可他面对的是白瑾,苏浩没有出手的机会,被一剑崩碎神魄识海,连化为阴物的机会都没有。 第56章 事了,赔偿 “啊爹!” 苏语嫣大喊,一切为时已晚。 她早知道如此做定没有好报,但她不敢多说什么。 江怀宁对她有好感,这才在苏氏中稍微被重视,苏语嫣只要说一句不愿,或者劝阻,下场只会被打,被冷眼,被教训。 如今,苏语嫣看着倒地不起的苏浩,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心灰意冷,面色呆滞。 一旁,不吱一声的苏哲突然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捡起来那枚银针收入囊中。 随后才默默退开,似乎心里已经在打什么算盘了,对于父亲的死毫不在意。 白瑾剑尖转动,指向了远处趴在地上的金婆。 “身为观海境大修士,对常人出手本就当死,竟还留意我的动向?”白瑾冷声道。 金婆不吱声,她作为江氏供奉,死了没人会过问,江氏更不会心疼。 以江氏的财力实力,找一个供奉顶替她的位置轻而易举。 金婆也不奢望江怀宁能说些什么,对着这个江氏少主,她跟随了这么久,自是知晓江怀宁的城府有多深。 最后,金婆苦笑,“老身能死于瑾仙剑下,虽死无憾。” 白瑾却突然收剑,让众人看不明白。 “杀你?哼,脏了这仙剑。” 白瑾的话让众人顿时神色古怪,表情不一。 金婆一个观海境修士,白瑾竟嫌弃,不愿亲手杀? “你叫江怀宁是吧?这人由你来杀。” 甩出一句话后,白瑾不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江怀宁。 江怀宁脸色僵硬,陷入为难。 江氏损失一个供奉不在意,可到底还会追究,若是别人杀的,太强就算了,不强可就要讨个说法了。 如今让他动手,这是想让自己摊上家族问候吗? 可江怀宁没有选择。 虞夫人保下他们已经尽力了,他若拒绝,只有和苏浩一个下场。 犹豫再三后,江怀宁走上前望着金婆,迟迟不动手。 金婆一脸苦涩,可她不多说什么,“少主,动手吧,老身无怨,老身死后,一身之物归于少主所有。” 江怀宁缓缓抬起手掌,掌心涌动灵光,就要下手。 而金婆闭上眼,不做反抗。 她一个大修士死在小修士手里,说起来是讥讽的,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等一下。”白瑾突然打断,“她杀害了余淮安的娘,她死,所有东西当归余淮安,可有意见?” 江怀宁一愣,只得摇头一笑,“自然。” 金婆婆睁眼后又闭眼,“也罢也罢……” 随后,江怀宁一掌落下,拍在金婆婆额头,江怀宁不忍直视,转过头去。 而金婆婆嘴脸流露出一丝鲜血,竟没有死。 哪怕她不做反抗,神魄的强大也不是下五境小修士可以轻易摧毁的。 最终,金婆婆倒了下去。 死了,神魄自毁。 她自杀了。 江怀宁收手走回,望着金婆婆的尸体似有感慨。 金婆婆是江氏供奉中唯一对他忠心耿耿的,如今,却为了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最终选择自杀死去。 “瑾仙现在可满意了?”虞夫人开口问道。 本想没事了,可谁知白瑾依旧摇头,“不满意。”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紧张了起来。 难道还想杀人? “江怀宁住傅家,他的计谋傅淇应当耳闻,可她并没有做出什么,眼看事情到如此地步。 作为补偿,傅家葫芦藤上的葫芦,当给余淮安一个。” 虞夫人表情异常精彩。 这白瑾当真难缠,早听闻过,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这是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全拿出来啊。 要知道,葫芦藤可是除了祖宅最好的机缘之一了。 虞夫人看向傅淇,似乎是在询问其意见,毕竟那是傅家独有的东西,属于傅家的机缘。 傅淇只是点头,“瑾仙说了算。” 最终,白瑾带着余淮安终于是出了门。 取得了金婆婆一身家当,还得到了一品相不错的养剑葫芦。 当然,虞夫人给出了一条绸带,说是回家缠绕在苏玥手腕上便能保住她阳魄不散。 但不持久,最多只能维持一个礼拜,在这期间必须用阴气温养苏玥,使她的阳魄吸收足够多的阴气化为阴魂。 而唯一合适的地方便是乱葬岗。 只要苏玥阳魄化为阴魂,就可寻找合适躯壳了。 回去的路上,余淮安始终开心不起来,甚至一点不在意那些宝贝。 白瑾拉着余淮安的手,明显的感受到余淮安的手通体冰凉,毫无温度。 “对不起…” 白瑾突然止步道歉。 她有些愧疚,若不随仙剑飞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和你没关系的。”余淮安没怪罪的意思。 白瑾已经帮了很大忙了。 “我还想烦请小瑾为我杀个人。” 白瑾看向余淮安,心中明了,“可是皇后娘娘?” 余淮安点头。 “皇后娘娘比江怀宁聪明多了,算计好了一切而不会让自己深入险地。在她的暗卫回去时,她就带着大皇子跑了。” 余淮安突然捏紧了拳头。 白瑾无奈,皇后娘娘若这般愚蠢,也无法坐上九黎皇后的位置。 “你知道为何现在你都不曾死去吗?” 余淮安抬头望着白瑾,摇了摇头。 他也奇怪,身受重伤加上寒毒爆发,早应死去了才对,可他现在一直维持在边缘徘徊。 白瑾解释道:“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以为我对你图谋不轨? 我为你转嫁了一份七境武夫的武运之气,那武运汇聚在你的丹田,将攻心的寒毒全引向了丹田。 所以你能支撑到现在,就是因为寒毒并未攻心的缘故,只是武运已经溃散不少,要是得不到压制,你还是会死。” 余淮安就望着白瑾,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埋头,声音微不可闻。 “谢谢你…小瑾。” “我还有一事。”余淮安突然又问道。 “请说。” “若想让我娘从容行走世间,她本来的身体不行吗?” 余淮安很关心这个问题,她娘活了过来,但却是一副生面孔,余淮安心中有槛。 白瑾思索了一下,“嗯…不是不可以,阳魄化为阴魂是个漫长的过程,这期间你能保证你娘的肉身不坏就没问题。” 余淮安沉默了,一个常人死去,肉身三天就会开始腐败,怎能保持不腐呢? “你不可以吗?” 白瑾摇头,“仙家手段也不是万能的,除非有特殊的仙家器物,但我没听说过。” 余淮安满是失望埋下了头不说话。 白瑾抬头望向天空,小镇的变化还在持续,按照这个趋势,起码也得三两天才能完成。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要离开了。” 第57章 道别离开 余淮安蓦然抬头,望着那仰望天空的秀美脸庞。 “要走了吗?” 白瑾依旧望着,轻声嗯了一声。 “本想着能多逗留几日的,也尽量帮助你们一家。刚不久得到消息,中土有变,需要我回去。” 说话间,白瑾转过头来,与其对视着。 “知道吗?世间不尽人意之事万般多,你也无需自责,天意使然,是好是坏不到时候都不得而知。” 余淮安轻点了一下头,欲言又止,有话憋在了心里头。 他娘走了,如今白瑾也要走…… 不过余淮安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白瑾亲口说出时,余淮安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白瑾轻声一笑,感慨道,“唉…坐惯了白帝城,突然体验世俗温暖倒别有一番风味。 记住了,你牌子还没还我,我会等着的,也别想轻生,好好活下去才是,你娘还等着你复活呢!” 余淮安跟着笑了,“本以为我这样子必死无疑,可命比谁都大,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我死了,谁来完成? 江怀宁,皇后娘娘,我会一一上门讨回,不会轻易死的。” “最好是这样,我相信你,头上这簪子,来日我亲手还给你娘,希望你能做到。”白瑾说着,看向巷口,睫毛修长,眉如远山。 “修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练武也一样,若你能承受的东西世人都能承受,那为何脱颖而出的非得是你呢? 要想成为站在世人头顶说话的人,就必须承受世人所不能承受的,明白吗?” 余淮安挠头一笑,“道理我懂的。” “好了,我该走了,小镇变化还在持续,你的路要自己走,也只能自己走,后面多加小心。”白瑾嘱咐一句,向前走出两步。 “这柄仙剑是你允诺之物,也是属于你家的机缘,你既送我,当由你命名。” 余淮安愣了愣,名字他不擅长啊,但也没拒绝。 “剑与你搭配,不如就以你之名命名吧,单字‘瑾’。” 白瑾望着手中仙剑,灿颜一笑,“好!” “对了,这葫芦也送你吧,我看我葫芦太多了,用不过来的。” 白瑾摇头,“是你的,我无需养剑葫,你身上的东西是你的机缘,恐遭外人觊觎,和我的牌子一同妥善保管,不要轻易在世人面前显露。” “此行不错,你娘很美很温柔,你也很特别,余淮安,我们来日再见!” 白瑾突然身化白虹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余淮安的视野之中。 余淮安原地站立良久,久久不回神,好一会儿后才望着手中之物,怅然若失的走去。 白瑾并未直接离去,的是去而复返,来到东巷酒铺前。 铺内姚若似有所感应,走出门来。 “可要一同回去?”白瑾问道。 姚若摆手笑道:“事情未了,以后再说吧,余淮安发生这种状况,我那徒弟不会坐视不理,这不,麻烦事又来了,我的替他们擦屁股。” 白瑾没有强求,点了一下头,“我兄长很想再见你一面。” 犹豫了一下,“既然你在小镇,可否替我照看一下余淮安?” 姚若双眼一明,惊奇道:“这么关心那小子啊?你……” 不等姚若说完,白瑾径直离去,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姚若原地摇头,“啧啧啧,性情大变啊……” 白瑾一路来到东巷一家肉铺前,望着门口站立的蒋士。 “想替余淮安打抱不平?”蒋士轻哼道。 “若不是时间不充裕,我还真想领教一下龙荃洲第一刀客那不要脸的刀法。以大欺小枉为强者,真有本事,来中土向我问刀。” 只留下一句话后,白瑾再次化虹而去,这次,她真的走了,离开了小镇。 远在小镇外数千里外的九黎京城。 京城后有一山清水秀之地,一座宏伟的建筑矗立在此。 这便是九黎京城唯一建设的修行学府,春潮宫。 往来九黎历代才子佳人都以入春潮宫为傲,只要进去春潮宫静修,出来之后,至少都是一方官员,受王朝庇护。 而这座学府的一半掌控权都在皇后娘娘手中,修建学府也是当初皇后娘娘提出的。 此时,学府中,不少才子佳人在洗耳恭听先生授业。 学府最高一层楼阁中,一位面相威严,皇冠加冕,龙袍加身的男子席地而坐。 男子身后,一名气质不凡的少年恭敬站立,竟和柳亦淳长得有几分相似。 而对面,是一位大白长须的老先生,面色和蔼,正在倒茶。 “陛下怎么有空来此?可是有什么不决之事?” 这位老先生是皇后娘娘的父亲,知书达礼,还精通推演之术,在京城的威严很高。 皇后娘娘替九黎出的一些谋划,大多来源于此。 只是皇帝陛下一直提防这人,却又不敢明面针对,只得让他入住春潮宫。 “近日不见皇后踪影,听说皇后带着大皇子悄然离开了京城,不知国丈可知?” 老先生突然愣住了,反应一秒后,笑道:“老夫足不出门闭不出户的,哪里知晓。” 话是这么说,可老先生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 当初就是他推算出大皇子柳亦淳的翻身机会在九黎南端一个名为玉鉴镇的地方,这才让皇后带着柳亦淳离去的。 只是没想到皇帝陛下发现得这么及时。 皇帝陛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薪儿,以你之见,你皇兄出京所为何事?” 三皇子柳亦薪略加思索后回答:“事出必有因,定不会是游玩散心那般简单。” 皇帝陛下点头一笑,回过头去,“国丈,您老应当最为明白,淳儿志气远大,空有报复急于求成,做事更是不计后果。 薪儿心思稳重,不急不躁,善于动头脑。 如今九黎国运日渐昌盛,我们要做的是继续保持,或者超越现在,而不是将来之不易的昌盛国运毁之一旦,让诸位先烈用命换来的东西付之东流,您觉得呢?” “那是自然。”老先生坦然一笑,点头认可。 就在皇帝陛下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间,三人都是神色大变,整个春潮宫都如临大敌。 只见那远处天空一道白虹破空而来,犹如春雷乍响,骇人至极。 “九黎皇帝何在?” 第58章 问罪九黎,符箓只有一张 来人正是白瑾,驾虹而来,持剑而立,悬停在京城春潮宫上空。 皇帝柳长松随同老先生和三皇子一同来到春潮宫外,仰头而望。 不少春潮宫才子佳人一同侧望天空,就连京城不少人都召集兵马,一时间向着春潮宫的方向靠拢。 所有人都认为有人突袭京城。 只见那天空一袭白裙挺立,青丝垂落,面色冷漠,俯视着下方。 “在下九黎皇帝柳长松,不知瑾仙到访九黎所为何事?” 皇帝柳长松恭敬一礼,开口询问。 作为一王朝之主,柳长松对天下有名之人大概有了解,更是有幸曾见过白瑾一次,这才一眼认出身份。 白瑾冷哼一声,“皇后娘娘不见了,陛下不会不知吧?” 柳长松心头一紧,皇后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位中土瑾仙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刚知,若皇后对瑾仙做了什么不利之事,我替她给瑾仙赔个不是,望瑾仙莫要怪罪。” 柳长松不敢有架子,连朕都不敢自称,只得先行道歉,消了这位瑾仙的怒气在询问事因。 “幸好陛下那位皇后娘娘跑得快,不然九黎可能就要丧失一位皇后,而陛下则要丧失一名爱子了。”白瑾冷言。 皇后娘娘躲了起来,她只得问罪京城。 柳长松和老先生都是心提到嗓子眼,皇后惹了滔天大事吗?怎么瑾仙这般想杀她? “事因我不想提,日后陛下自己询问便是,找不到人只能惩罚京城了。” 说着,白瑾突然持剑斩出一剑。 哗啦一声,一道滔天剑气顿时如海浪般向下涌去。 但最后停在了春潮宫上方。 柳长松额头直冒冷汗,“瑾仙,皇后有什么过错我实在不知,可你这一剑下去,春潮宫被毁,九黎十数载国运将一并毁去啊。” “是吗?数十载我还嫌少了。” 顿时间,柳长松大气不敢出。 而赶来的众多京城兵卫,包括一些中五境修士都不敢吱声。 谁要是多说一句,惹得瑾仙不高兴,那九黎就没必要存在了。 所以众人都只敢让皇帝柳长松发话。 “这道剑气就留在这儿,他日会有人持我身份牌前来,若九黎给的赔偿不尽人意,那数十载国运就连同这学府一同毁去。 九黎若是让他满意了,剑气自然消散,就这么简单,九黎一但有人对他图谋不轨,结局一样如此。” 只交代两句话,白瑾化虹离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消失在天际。 柳长松脸色阴沉,呼吸急促,转头就盯着老先生喝道:“国丈,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九黎的好皇后,九黎迟早有一天会毁在她手里。” 柳长松不解气,一挥龙袍,大步离去,他要等皇后回来好好问话。 国丈不吱声,一脸的苦涩,“麻烦大喽,待老夫推算一二……” ———— 回到家的余淮安径直走进了他娘的房间中。 李静之一直在一旁守候,还好心将苏玥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见余淮安回来,李静之瞬间站起身来,“你想让我担心死啊?” 余淮安笑了笑,“替我娘报了一部分仇,还有一部分得我亲自报,杜景清呢?” 李静之还在生气中,没好气道:“他自己回去了,你等着,我家还有药,我去拿。” 李静之小跑离开,她真的担心余淮安回不来了。 余淮安将手中之物放在一旁,蹲在床头,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 伸手后抓住苏玥冰冷的手,放在手心磨搓,嘴里喃喃。 “娘,您总是说让我多穿点,别着凉了,可现在……” “当年留您一人在小镇,本就是苏浩的阴谋,他们杀人畏罪潜逃,如今还冠冕堂皇的回来要机缘,当真可耻。 如今,苏浩死了,可还有该死的人没死。娘,您先睡,儿子一定会让你再苏醒过来的,不会让您睡太久。” 余淮安掏出虞夫人给出的绸带,用力一扯,绸带瞬间被一分为二。 随后余淮安小心翼翼的将绸带分别系在苏玥双手的手腕之上。 望着闭眼的苏玥,这一刻,余淮安觉得他娘是在甜睡,只是眉头微蹙,像是在担心什么。 细细看了好一会后,余淮安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胸口已经麻木了,血液凝固。 按照白瑾所说,寒毒被吸引至丹田,武运一旦消耗殆尽,他会死去。 可眼下没有什么阻止的办法。 余淮安摘下葫芦喝了一大口酒,把后背双剑取下,连同白葫芦一起放在床上,就那么坐在床头,望着一处就久久不回神。 再去摸葫芦时,余淮安一怔,忽然转过头,那枕头旁鼓鼓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下面。 余淮安扒开床垫,只见一个锦囊袋被压在下面。 余淮安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杜景清给的神仙钱…… 而锦囊袋下,一张青色符箓紧贴床板,不知是何时被放在这里的。 余淮安竟没发觉。 拾起符箓,余淮安攥在手心,再也忍不住泪水外涌,蜷缩在床前。 “我就说保命符怎么不管用……不是让您随身带身上了吗……” 其实在今日一早,苏玥起床时便来到了余淮安房间中,余淮安深夜出门,她知道。 她不是愚蠢之人,外人的闲言碎语苏玥也能听出端倪。 她家宅子有宝贝,很多人想要,想杀她包括她儿子。 就连亲堂哥也是如此。 苏玥也知道,她还小的时候,她娘将一个铁盒子悄悄扔进了老井中,这一切都被苏玥看在眼里。 苏玥还记得,她好奇问道:“娘,那盒子里是什么呀?为何要扔井里?” 她娘只是左望望右望望,随后才低声告诉苏玥。 “小玥,你一定要记住,盒子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母女知道,等以后小玥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等孩子成年,便把盒子捞出来,把里面的东西给他,记住了吗?” 如今,自己的儿子终于又增添一岁,成年了。 可事事不尽人意,有人想置她母子于死地。 符箓,苏玥早先独自问过杨掌柜了,说这符箓不是平安符,而是保命符,能保命的。 苏玥没有犹豫,就把符箓随同神仙钱一同放在了余淮安床下。 她很高兴,高兴有这么个儿子。 自己年岁过半,没什么担忧的,唯一担忧的就是儿子,只是她娘交代的盒子,怕是不能如愿了,只能永远埋藏在井里。 “小安还小,他总是说自己没事,可每次深夜中痛苦的低吟为娘都在门口听着,娘没用,只能看着儿子受苦,独自忍受寒冷,疼痛。 符只有一张,只是希望小安发现后不要怪娘,娘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59章 坏了心境 蜷缩在床前的余淮安泣不成声,钻心的疼蔓延至全身。 苏玥什么都给他了,可她自己呢? 这一刻,余淮安无比的恨,恨自己无能。 好在不是不可以挽回,不然余淮安就算命大活了下去,那也只能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无法释怀。 许久之后,听见了李静之进屋的脚步后,余淮安擦干眼泪,这走了才出去。 堂屋中,李静之手中提着两副药材,那是她家多余的药材。 跟在杨掌柜身边那么久,对于各类药材的用途和服用方法,李静之早已烂熟于心。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熬药。” 放下其中一副药材后,李静之提着另一副药材来到院落,开始生火熬药。 与此同时,北巷赵家,院门砰然被一脚踢开,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守义,你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姜偶真大喝,很是愤怒。 他还一直在家等着呢,等着余淮安母子俩来拜年。 可大中午过去,仍人不见踪影。 出门后便听见许多外乡人都在侃侃而谈。 北巷两位少年在乱葬岗决斗,表面是要分出个生死,一并解决以往的恩怨。 暗地里是在争夺机缘,明白人都明白。 只是听说两人生死未分,却落得了一个两两重伤的下场,是七师现身阻拦了。 还有就是苏氏祖宅的苏玥被人暗杀在了家里,是早预谋好的。 只是令人没想到,苏氏祖宅那位剑仙获得了仙剑认可,带着重伤的余淮安直往西巷,强势斩杀了苏浩和观海境的金婆婆。 吓得九黎皇后娘娘带着皇子干净利索的躲了起来。 一早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 起初,姜偶真疑惑,北巷少年? 北巷只有余淮安和赵守义有恩怨,其余就是刘二了,可刘二为人老实,不会招惹是非,更不会决斗什么的。 姜偶真气急败坏,气余淮安瞒着他,气赵守义不讲武德,恃强凌弱。 所以姜偶真没去看望余淮安,径直来到了赵守义家。 那堂屋中,赵仁德夫妇搀扶着早已包扎好的赵守义走了出来。 见来人,姜偶真吐沫子星飞,一个个指着骂。 “赵守义,你踏马还是人吗?明知道余淮安身体有恙,根本不是修士的对手,你非得和他分生死,好,老子来和你分,必让你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还有你,谢柔,一直和苏姨过不去,你吃饱了撑的,见不得别人比你好,我看苏姨被杀害,你逃脱不了干系。 赵仁德,别以为你老实就没你的事,你不会阻止吗?” 一家三口默不作声,被骂得哑口无言。 说到底,赵仁德夫妇只知晓赵守义要杀余淮安,也没法阻拦啊,毕竟那是蒋士授意的。 再者就是苏玥被杀害一事,是皇后娘娘做的,又不关他们什么事。 “早知道就应该听余淮安的,一把火烧了你家宅子,让你们一家子去街上捡狗屎去。” 越骂越不解气,姜偶真果断上前,一脚踹出,结结实实踹在赵守义小腹上。 赵守义闷哼倒退,还好是被扶住的,不然立马仰倒下去。 “别装作这副可怜的样子,你赵守义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也别说我姜偶真欺负你,我等你养伤,我陪你打,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赵守义始终默不作声,悄悄捏紧了拳头,目光幽怨的盯着姜偶真。 他现在提不起力气,和余淮安对决,没有讨到丝毫便宜。 要不是蒋士及时阻止,他已经被杀了。 还想动手的姜偶真想了想,终是没有在出手,只是甩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记住,我等着你来打我。” 姜偶真前脚刚走,蒋士便走了进来。 蒋士一脸风轻云淡,望着脸色阴沉的赵守义,问道:“不服气?失算输了对决,如今又要被姜偶真骑在头上,滋味如何?” 赵守义脸色更加阴鹜了,“不如何,只是想杀人。” 蒋士叹了一口气,“你的心境已坏,拿得起放不下之人,谈何修行? 别以为只有你的处境是如此,那杨老头当面挑衅,白瑾也威胁与我。 而我要面对最大的麻烦是那月老,如今你想拉上姜偶真,我就不得不对面对一个姚若。 你好好想想,受挫不算什么,敌人再多也不算什么,唯有敢拔刀之人才是我辈刀客所需的。 打不打的赢另说,但敢拔刀与不敢是两码事,哪怕重伤垂死,仍要拔刀灭敌,这正是你缺少的。” 说完,蒋士也离去了。 他蒋士的徒弟,若这样就丧失斗志,那是他瞎了眼,选错了人。 赵守义听完蒋士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眼前一亮,有所顿悟。 姜偶真来到余淮安家门口,走了进去。 院子里,余淮安在喝药,李静之在一旁捣碎另一副药材,准备外敷伤口用的。 而余淮安喝的药,是杨掌柜经常抓给余淮安压制寒毒的。 姜偶真没有说话,只是来到一旁坐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等余淮安喝完药后,他才问道:“还好吧?” 余淮安摇头一笑,笑得很不自然,“不好,很不好。” 姜偶真欲言又止,他知道余淮安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不想提起伤痛之事,也不想怪罪于他。 “起开!” 突然,李静之踢了一脚,手里捧着白布,布上涂满了捣碎的药材。 姜偶真很识趣的退开。 “把衣服脱了。” 余淮安望了望,“交给姜偶真来做就好。” “脱了。”李静之态度强硬。 犹豫了一下,余淮安也没想什么,他和李静之从小玩到大,小时候连一起在巷后小溪里洗澡都干过。 余淮安先是把炼妖葫摘下,脱掉外面破损的新衣青衫,露出那显眼的金纹道袍来。 在两人面前,余淮安也没啥藏拙的,都是知心知底的好玩伴。 当看见那道袍时,李静之和姜偶真都不由得傻眼起来。 后者更是惊奇道:“家家有祖物,余淮安,你家祖上是道士吗?但这道袍怎么一点不旧?” 余淮安笑了笑,继续脱下道袍,“我洗过的你信吗?” 最后余淮安裸露出上半身,霜白如雪的肌肤上沾染了不少干涸的血渍。 胸口微微偏上的位置,一个刀口触目惊心,穿透至背后,不敢想象有多么的疼痛。 而后后背上还有一个未消的淤青掌印。 第60章 小鬼再现 李静之蹲下身去,姜偶真也凑上前来。 先是用手戳了戳,随后李静之抬头轻声问道:“疼吗?” 余淮安摇头,“麻木了,没有感觉,早先很疼,疼的要命。” “你知不知道这一刀要是准一点,你就被一刀穿心了,哪还能坐在这儿。”李静之气道。 余淮安一脸的无奈,“蒋师横插一手我没想到,不然我都杀了赵守义,不过蒋师赐我一刀,我还赵守义一剑,最后还要还蒋师一掌,礼尚往来。” “我替你还了赵守义一脚,没敢用太大力,不然我一脚踢死他,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要自己来。”姜偶真开口。 当然,他只是吹牛,就算能杀赵守义,他也不敢这般行事,毕竟人家身后还有一个蒋士呢。 可不像余淮安,不管不顾。 “你杵在这干嘛?打水来啊。”李静之对着姜偶真白眼。 “哦哦,马上。”姜偶真快步走进屋子,很快端着盆出来打水,随后还拿了一张擦布。 李静之打湿擦布,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余淮安胸口,后背的血渍,很轻,生怕弄疼了。 “那剑仙前辈走了吗?”闲暇之余,李静之好奇道。 “嗯,走了,她也不是什么前辈,比我们没大多少。”余淮安老实回答。 姜偶真蹲在一旁,一脸惊奇,“要说我就佩服你,我打听过了,那人准确说来是我师父的小妹。 当初我就看见了一眼,真仙子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交好的,有空教教我。” 余淮安笑了,“你可拉倒吧,她有求于我,我帮助她,自然就熟悉了。” 李静之不说话,就整理好白布上的药材,对准伤口贴了上去。 “嘶~疼疼疼!” 余淮安直叫唤,可李静之无动于衷,不再轻柔了,三两下就将胸口的刀口包扎好。 “不能轻点吗?疼死我了。”余淮安抱怨着。 “你不是说不疼的吗?知道疼了?穿好衣服,等我师父回来,再让他帮你看看。”李静之没好气道。 “哎,我还在这儿呢,你们眉来眼去把我置于何地?”姜偶真有些看不下去了。 余淮安穿好衣物突然正色起来,望着姜偶真,“小镇变化还在持续,镇中外乡人还有不少,我不想参与任何事了。 但有一事要麻烦你一下。” “尽管说。”姜偶真拍着胸脯。 “我娘有转机,需要阴气滋养,你替我去乱葬岗看看,如果阴气足够的话,我想我要在乱葬岗待上几天。” “化为阴物?” 李静之和姜偶真几乎同时开口。 余淮安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我这就去。”姜偶真不敢耽搁,这事确实得好好对待。 当即,姜偶真快步离去。 “静之,你也去忙你的吧,我没什么大碍,真想陪我,晚上来陪我就好。”余淮安又对着李静之开口。 “谁想陪你了,正好,我去看看师父回来没有,你安分一点。”李静之白眼,也离去了。 余淮安坐在院子里,拿起葫芦就开始喝酒。 他看向角落,老树已经碧绿成荫,枝繁叶茂。 只是井里的水倒流,怕是已经干枯了。 突然,余淮安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是阿吉。 “阿吉醒了,阿吉要出来。” 确认了一下,确实是阿吉的声音。 余淮安惊喜,急忙起身回屋,来到自己床边。 随着心念一动,盒子顿然出现。 余淮安迫不及待的拿出盒子中的棺材放在床上。 只见棺材出现的一瞬,便张开一条缝隙,紧接着一缕青烟飘散而出。 眨眼间就在余淮安眼前凝聚,化为一道人形。 是阿吉,他头发还是乱糟糟的,金色符纸贴在额头,在笑,露出两颗獠牙出来。 不过阿吉的脸庞不再苍白,正常了许多,就连个子也和之前不同,现在和一个正常的七八岁小孩差不多了。 “这么快?就睡半天你就醒了?”余淮安诧异至极。 他以为阿吉少则一两月,多则一两年,真没想过这么短。 阿吉突然扯下额头的符纸,露出全面出来。 大眼睛,圆脸蛋,傻乎乎的模样。 “阿吉本来想睡很久的,可阿吉要是再睡,主人的娘亲就没地方睡了。” 余淮安愣神,“什么意思?” 阿吉纵身一跃坐在床头,收敛了獠牙,笑嘻嘻道:“主人知道这棺椁有什么用吗?” 余淮安摇头,他从不知,这棺椁在所有东西里面算是最为神秘的一样了。 阿吉调皮的将符纸贴在余淮安手臂上,笑道:“主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叫镇尸棺,在我们阴物眼里呢,它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媲美的好东西。 阿吉要是在里面睡上个一两年,出来时,就算小镇那乱葬岗上的土地老头都得叫我一声爷。 所以呢,我睡的时间里,外面发生的事我都知晓,就想着舍身取义,帮助一下主人啦。” 余淮安是一头雾水,“所以你现在很厉害?” 阿吉抬起手做出一个捻东西的动作,“必原先厉害那么一丢丢。” 余淮安望着眼前这声音稚声稚气却显得一副老气横秋模样的阿吉有些想笑。 “你之前可不是这副模样,傻乎乎的,还跟着鼻涕娃似的。不是说等你出来就可以很厉害吗?” 阿吉挠头傻笑,将符箓继续贴在额头,“那时我刚出来,本源阴气稀薄,只留存了最深处的记忆以及本能,阿吉可是很能耐的。 主人你看,我摘下符箓,这大白天的安然无恙,那驱魔镇鬼的匾额不也没动静,还有,你这身道家法袍,本是克制阴物的,可我就算触摸也没事,厉害着哩。” 余淮安笑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匾额现在是我家的东西,法袍是我的东西,你不是外人它们为何伤你,我可不是傻子。” 眼看谎言被拆穿,阿吉尴尬的低着头,又突然抬起头来。 “所以说主人天资聪慧,万里挑一,能拥有这盒子和棺材,也能拥有阿吉我。” 余淮安无语,这是强夸啊,他要是真这样,会落得如此? “刚才你说,你醒来让我娘亲睡是什么意思?” 阿吉突然正色了起来,“阿吉本是阴物,对阴物最为了解,主人的娘要化作阴物,肯定也想保留原有的躯壳吧?” “废话,那是肯定的啊,接着说。”余淮安盯着阿吉,不免内心激动。 “镇尸棺,将主人娘亲放入棺椁之中,不需要阴气温养,也不需要设法保护身躯,静静等待苏醒就可以了。” “这棺材还能维持肉身不腐?”余淮安一脸惊色,大为震撼。 阿吉仰着脑袋道: “那可不,主人太小看这棺椁了,别说保持肉身不腐,就算百年,千年也不会有一丝变化,作用大了去哩。” 第61章 入棺 余淮安半信半疑,她娘这么大个人,这棺椁就那么大,能装下成年人? “如何做?” 阿吉一越下床,对着余淮安招了招手,“待上棺椁,主人跟我来。” 余淮安马不停蹄的抱起棺椁,随着阿吉一同来到苏浩床边。 阿吉望着苏玥,一脸思索之色,“幸亏及时,主人的娘去世很久,不然很难挽回的。 人一但死去,阳魄短时间就会消散,常人就更别说了,有这绸带护住阳魄,至少留住了三分之一的阳魄,问题不大。” 说着,阿吉嘴角默念,随后将额头的符纸扯下,顺手贴在了苏玥头上。 似乎是看出了余淮安的疑惑,阿吉回头笑着解释。 “主人不必担心,这符箓我说过的,是保护作用,而不是镇压作用,我如今睡过一次,用不着了。 刚好可以借此保护主人的娘亲,棺椁属于阴物重宝,常人入棺很难承受棺内的阴气,说不定啊,醒来就化为厉鬼了。” 余淮安闻言,盯着阿吉,“你最好小心一点,我娘要是有意外,我拿你是问。” 阿吉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阿吉做事主人放心。” 说完,阿吉双手掐诀,一身红衣瞬间化为深红色,鲜红欲滴,宛如有鲜血滴落,看着骇人。 紧接着,阿吉一手指着棺椁,一手抓住苏玥的手腕。 可以看见,苏玥身躯顿时虚幻了起来,像是不存在,又真真实实的睡在床上。 刹那间,苏玥消失了,化作了一缕青烟,进入阿吉体内,而阿吉指着棺椁的指尖迸发出一缕青烟,缓缓入了棺椁缝隙中。 前后不过两分钟。 阿吉收手了。 “大功告成,这下主人可以放心了,我用我的身体作为桥梁,让主人娘亲进入镇尸棺中。 等她醒来啊,就可以像我一样了,既是阴物的同时拥有原有的身躯,不同于其他阴物,忌讳白天,只会在夜晚活动。 当然啦,和常人不同,长时间停留在白天会损耗自身阴源,严重的会灰飞烟灭,但也不用担心,有棺椁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余淮安望着抱着的棺椁,意思是他娘现在已经在棺椁中温养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当即,余淮安将棺椁放入盒子中,盒子也自主融入他的体内消失无踪。 “我娘的事解决了,就不用去乱葬岗,眼下,你若厉害,杀人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余淮安问道,他最担心的就是苏玥,要是阿吉不曾骗他,那么,现在苏玥的事算是一口气解决了,无需顾虑其他。 白瑾离去,现在,余淮安要一一复仇,通通讨回来,前提是阿吉有那个实力。 阿吉沉默了,收起了嬉皮笑脸,“主人有所不知,世间阴物分两种,一种是其他阴物,一种是阿吉。 若主人的娘亲醒过来,她就和阿吉一样,对于阴物来说,躯壳是重中之重。 一般阴物都会追求仙人遗蜕,相当于平步起飞,说到底,任何躯壳都没有自已的肉身来的实在。 要是在外面,替主人杀人夺宝,就算抓一两个女神仙来暖床都不是问题,可小镇不同。 之前刚出来,凭借本能,本来有许多话要告知主人的,可主人身边那位姐姐一开始就有所察觉。 所以我就急忙躲进了棺材中,本就死了一次,怕被杀第二次。在小镇中,阿吉是万万不敢兴风作浪的。” 余淮安叹了一口气,本想着让阿吉帮着去弄死赵守义和江怀宁,结果他这般胆小,估计没戏。 也不怪他,阿吉这般怕白瑾,似白瑾这般厉害的强者多的是。 小镇七师坐镇四巷,特别是南巷的岑真人还是个牛鼻子老道,对阴物敏感程度可想而知。 余淮安不打算强鬼所难,眼下只要他娘的事解决就好,至于其他,不急。 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寒毒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别等他娘醒来自己却提前死了,就更说不过去了。 余淮安回到自己房间里头,坐在床下拿出那枚带有‘瑾’字的白玉牌。 随后又将牌子和葫芦等物放在一块。 白瑾提醒过他,这些东西觊觎的人太多,需要妥善保管,不要轻易示人。 道袍还好,穿着不容易被发现,四柄短剑如今在养剑葫里头。 唯独长剑无法放置,放盒子里,要是有危险,余淮安一时间拿不出来。 所以余淮安决定长剑就带身上。 而这时,余淮安才注意到那剑柄处刻有小字。 而且是两柄都有,似乎是剑的名字。 余淮安拿起细细端详,“挽留,恨天。” 一剑挽留,一剑恨天。 不难看出,这些东西之前不是无主之物,可能剑的名字都是之前主人取的,连同阿吉也是。 是道士?可道士一般钻研符箓一道和天师一道,很难和剑道连在一起。 “阿吉,你可记得以前的事,比如盒子的来历,或者上一代主人?” 余淮安转头就询问,阿吉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可谁知,阿吉摇头了。 “阿吉不知,我只记得,我这么小的时候就被杀害了,被娘亲抛弃,怨念不消,终成阴物。 当时还杀了不少人,最后被一些臭道士偷袭,再次醒来时就这样了。” 询问无果,余淮安也没再多问,看起了另一旁的东西。 同样是养剑葫芦,可那只,颜色偏红,又没有炼妖葫鲜艳,乍眼一看还是不错的。 余淮安想着这葫芦是送给李静之还是姜偶真呢。 而葫芦旁,有一袋子神仙钱和一些仙家器物,要说唯一值得多看的就是一只金簪子。 簪子小巧,当是一件法器。 一个供奉,更是观海境修士,家底只有这么些余淮安是打死不信的。 可能是身上就带了这么些,真正的宝贝都留在了江氏。 唯一值得可惜的就是金婆婆的本命之物,五行皆满,而且品质不俗。 不过既为本命物,金婆一死,本命物自然也就碎了,不留于人。 余淮安也不在意,修行与他无缘,本命物这种东西自然和他不搭边。 “余淮安,我回来了,这里有两位陌生人说认识你,我就带回来了。” 突然,姜偶真的声音自院里响起。 阿吉咧嘴一笑,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余淮安愣了愣,走出房间来到院子。 确实是姜偶真回来了,可看见他身后两人时,余淮安不由得一惊。 “邱九,旭峰?” 第62章 收下两大妖 “乱葬岗我看过了,荒坟连同阴气一同被庙宇土地金身给驱逐了,什么都没有。” 姜偶真老实回答。 情理之中的事,天地变化在即,容不得阴物出来作祟。 余淮安点了一下头,“没事,已经不需要了。” 说完,余淮安盯着姜偶真身后的两人。 “你们怎么还活着?还光明正大的来我家里?” 余淮安是诧异无比的,邱九两人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六合妖族。 而且杨掌柜等人出现在乱葬岗,明显是围剿两人,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能在这么多大佬手中活下来,真是见鬼了。 姜偶真听的迷糊,“他们不是你朋友吗?我怎么听不明白?” 余淮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道:“确实是我朋友,对了姜偶真,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下,今晚来陪我过夜。” “好吧,正有这个打算了,那你们聊着,我晚些来。”挠着脑袋,姜偶真离开了。 这时,邱九才笑着上前。 “知道我们身份,不害怕吗?” 余淮安很淡定的走了出去,“害怕什么?说到底还要感谢你们才对,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旭峰叹气,“说来话长,明知有陷阱,我们自然不会傻头傻脑往里头跳,被杀的不过是我们的身外身。” “所以你们敢来我家也是分身?”余淮安惊奇,果真是聪明的两妖。 邱九摇头,“不是,我们这次是真身前来,也不用怕被那几个家伙发现。” “这是为何?”余淮安不解,这两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直接来受死来了。 “明知是死局,你还会去做吗?必死无疑的那种。”邱九望着余淮安。“不用想,你会。 因为你不同,哪怕是死局,依旧有人帮你化解,求得一线生机。 但我们不同,我们没人帮助,死了就死了,说不定还会被抽筋扒皮煮来吃了。” 余淮安脸色一阵古怪,这种癖好估计也只有杨掌柜有了。 邱九接着说道,“分出身外身,我们只是想试探一下有没有机会,结果显而易见,毫无机会可言。 小镇七师只来了四人,我们就被秒杀了,更别说阻止洞天升空时,七师都在,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余淮安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们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不错,原本奉六合命令而来,为的就是阻止这荻花洲的洞天成型,成功了,利益自然不会少,但要是失败了,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回到六合依旧如此。 所以我们就商量着,合着都是死,为何不求一线生机呢?” 余淮安彻底沉默了,妖族之事他不甚了解,邱九的话他也不全信。 合着就是赖上他了。 “事先说好,我本应该感激你们的,但我现在就是垂死之人,没实力救你们,旭峰的剑我很抱歉,我可以陪。” 邱九摆弄着妖娆的身姿来到余淮安身旁,笑得灿烂。 “不必,我们现在可是你的人了,见外就不好了。” 余淮安一哆嗦,急忙退开,“什么意思,别乱来啊。” 旭峰跟着上前来,正色道:“余兄弟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同你站同一条线上,有事你可以吩咐我等,而你只需同意我们留在小镇。” 余淮安还是听的迷糊,有些费解。 “不瞒你说,无法阻止洞天升空,我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如此,不如留在这里,享受福缘宝地,余兄弟,换作是你,相信你也会如此。”旭峰继续解释。 这一刻,余淮安终于明白了。 意思就是六合给了他们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还必须完成。 尽力去完成是死,完不成也是死,难怪两人会做如此决定。 只要自己点头答应,两人就可以住在祖宅,他们不阻止,洞天就会顺利升空,当然,他们阻止,作用也不大。 而邱九两人就可以在不用死的前提下享受自己带来的福缘,无忧无虑的在宝地里畅快修炼。 可以说,他们在赌,用生命在赌,赌自己会答应他们。 一但余淮安拒绝,两人离不开小镇。 但,他们赌对了。 余淮安正缺少能帮忙的人,邱九两人的实力不用说,只要能驱使他们,报仇一事岂不板上钉钉。 而且一但答应下来,邱九两人就算自己的人了,在小镇动手都是自己授意的,七师只能看着不能插手。 这样的事,对双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答应不是不可以,至少我们得坦诚相待,你们觉得呢?” 余淮安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笑望两人。 “那是自然,只要你点头答应,我们就不是六合妖族了,而是荻花洲修士邱九,旭峰。”邱九笑颜和悦,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和旭峰为道侣,同为中五境第四境,观海境妖修,而旭峰还是剑修,当然,不是纯粹剑修。” 余淮安点头,原来还真是一对夫妻。 “我的话你们应该调查过,身怀重宝你们也知晓,还有一只小鬼。” 说着,余淮安对着身后招手,“阿吉,别躲着了,过来。” 话音刚落,一缕青烟自余淮安身旁升起,红衣小男孩阿吉顿时出现。 阿吉没有怯懦,而是对着两人张牙舞爪,露出獠牙,恶狠狠的模样。 邱九两人一顿,相视一眼,大为震撼。 “这只小鬼……” “你才是鬼,本大爷叫阿吉,是主人的小鬼,你们要随着主人,只能排我身后,叫我吉哥。” 余淮安嘴角一抽,差点一个趔趄。 邱九两人更是愣神片刻,神色古怪,面色僵硬。 这小鬼与他们见过的任何阴物都大不相同。 一般阴物游荡野外,会寻找合适肉身暂居,要不就是寻求仙人遗蜕,而这阿吉,竟是原本的肉身,这很难解释。 而且看他模样,体内阴源浓郁,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无事,似不是近百年化做的阴物。 别看这小鬼目前才停留在下五境第五境,阴阳境,却比他们在庙宇里遇见的土地要厉害得多。 而且本身戾气很少,乃最为纯粹的阴气,几乎不用去追求成为山水神只之类的,也不需香火的供奉,实在怪哉。 余淮安咳嗽两声,打破僵硬的气氛,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同意你们住下来。 眼下还真需要你们动动手脚,赵守义不指望你们能杀,毕竟蒋师不是吃醋的,但没了金婆婆保护的江怀宁…… 是时候上门说道说道了。” 第63章 杀人不费工夫 西巷傅家宅院中。 苏浩与金婆婆的尸体刚刚被清理,又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守义。 战败一事对他来说打击不小,总归来说,余淮安是没有机会的,哪怕藏拙有手段依旧如此。 说到底是他赵守义大意轻敌,没有一开始就出全力杀死余淮安。 而今唯一令他心情舒畅的便是苏玥被杀了。 被皇后娘娘和苏氏连同杀害。 相信余淮安的情况比自己更加糟糕,一蹶不振,随同死去都有很大可能。 院子里,江怀宁脸色阴沉不定,似在琢磨什么。 一旁,苏语嫣安静了,无比的安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目光呆滞无神。 她身边,傅淇欲言又止,想开导却无从开口。 苏哲却是神色如常,事不关己,独自一人在另一边坐着。 虞夫人还没离去,同傅淇父母闲聊。 说是天地变化结束后便打算带着傅淇一家先回铜雀洲历练修行,待傅淇有所成长再回此地洞天。 傅淇答应了,她父母当然没话说。 进门的赵守义先是望了一眼众人,随后直接找上了傅淇。 两人一同来到角落。 “葫芦为何少了一只?”赵守义问道,心想是傅淇主动送人了。 很有可能就是院里的其中一人。 可谁知,傅淇只是无奈一笑,“受了无妄之灾,陪出去了呗。” 赵守义愣了愣,也没追问,“我师说,天地最晚明日成型,他还有计划未完成,但成功的几率不大,要我做好准备,随时动身随他去往龙荃洲。 你们打算留在小镇还是?” 傅淇一时间竟有些沉默了,望着赵守义。 两人相互有好感,可也仅此而已,没机会更进一步。 突然间,傅淇轻笑一声,很是动人。 “一样,我们也准备去往铜雀洲,事后再归。” 赵守义没去看傅淇,望天而答:“再见可能就是数年数十年,两洲相隔千万里之遥,恐无再见之日。 我已催生心魔,心境不稳,必斩去余淮安方能解脱,登临山顶,无非就两种结果。 我去找他,他来找我,双方只能一人生还,天下有我赵守义就没他余淮安。 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向你求一只葫芦。” 最后,赵守义才转过头,与其对视着。 本以为傅淇会有所犹豫,可她竟点了一下头,嘴角轻动。 “好!” 赵守义笑了,发自真诚的笑。 “谢谢!” 傅淇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只是整理了一下脸颊上的秀发。 “你稍等一下,我去为你取。” 随后傅淇离开,不过几分钟又回来了。 她手中拿着一葫芦,递给了赵守义,在众目睽睽之下。 赵守义接过葫芦就要离去,傅淇这时才在身后开口。 “愿你安好,事有所成,回时还能再见。” 赵守义没有回头,但回答了一句。 “一定。” 目送赵守义离去后,傅淇默默走回,心中百感交集,万般无奈。 这时,江怀宁忍不住了,询问傅淇。 “傅姑娘,对于熟识之人拱手相送情理之中,可我拿出等价交换,你为何不愿?” 傅淇没有说话。 江怀宁更加气急败坏了,拍桌而起,“相比于养剑葫,合适自己的本命之物更加难求,能拿出此物已经是我最大的代价了。” 傅淇仍不为所动,江怀宁拿出的一物是一枚吊坠,坠心是一块火红的石头。 是非常罕见的炙阳石心,作为本命之火炼化最合适不过,可傅淇不想换,就是不想换。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另求它缘。” 江怀宁一挥袖,转身就走。 他不想耽搁,如今唯一的护从死了,江怀宁没有那般高傲态度。 在耽搁下去,葫芦得不到,小镇的其他无缘也入了别人之手,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苏哲兄妹不打算跟随,苏哲看中的是祖宅机缘,只是祖宅机缘如今还没有出现。 苏语嫣没什么奢求,也没回去的意思,活不活对她来说真的意义不大。 出门的江怀宁,先是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抱怨。 “若不是有那虞夫人在,别说葫芦,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江怀宁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他真的气不过,可这里不是他可以一手遮天的离疆城。 回过神,江怀宁向前走去,他要去南巷,希望能有所收获。 可江怀宁步行两百米不到,突然神色大变,回头就往傅家跑去。 “既出了门,就别想着回去了。” 江怀宁突然止步,他前方站着两人。 一人正是余淮安,而另一人是个红衣小男孩。 余淮安还想着要上门说道,少不了和虞夫人闹口角,可谁知江怀宁自己出了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余淮安,你铁了心要我和过不去吗?” 江怀宁没有慌张,只是神色冰冷,后背双手悄然出现一柄短刃,酝酿杀机。 余淮安笑了,“准确说来,我娘是被你杀的,你不死谁死?” 江怀宁一脸狠色,突然向前,“带一个不同寻常的阴物就想着来杀我?呵,谁死真不一定。” 阿吉咬牙切齿,跳起脚来嚷嚷着,“你看不起谁呢,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主人说话,本大爷要你跪下!” 江怀宁冷笑连连,身影突然一跃而起,眨眼间便来到近前,举刃对准了余淮安的胸口。 “我可是洞玄境修士,岂会怕你?” 余淮安双手负后,面色平静,阿吉亦是如此。 就当断刃距离余淮安胸膛两寸时,江怀宁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当场下跪在余淮安身前。 砰—— 连那青石地面都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纹,微微凹陷下去。 江怀宁面容扭曲,抬不起头来,全身颤抖不已。 “怎么……怎么可能,瑾仙还没走?” 江怀宁大感不妙,这是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全部落在他身上,让他下跪的同时无法动弹。 砰—— 突然间,本来腰杆只是微微弯曲的江怀宁直接匍匐在地,额头磕地,短刃也应声掉落。 可以看见,江怀宁想奋力想抬起头来,但也只离地面一寸便做不到了。 他磕地的位置,出现一血印。 这一刻,江怀宁面容扭曲,异常痛苦,全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仿佛要断裂。 第64章 拳亦快哉 “知道本大爷厉害了吗?让你跪你就得跪。”阿吉趾高气昂的开口。 其实他只是装腔作势,和他一毛线的关系都没有。 余淮安这一刻竟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位离疆城少主跪地磕头的感觉真不错,还是一位洞玄境修士跪在一个常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别想着虞夫人能保你,也别想着傅淇会出来救你,此刻无人能救你。” 余淮安缓缓开口,竟抬起脚来踩住江怀宁的脑袋,让他再次面容贴地,死死挣扎。 “让你跪,并不是跪我,是跪我娘,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娘动手,这将是你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说着,余淮安反手拔出后背长剑,剑尖所指,直插江怀宁后背。 噗哧! 一剑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每一剑都避开了要害,让江怀宁苦不堪言,哀嚎不止,胸膛,嘴角不断淌血。 “你敢杀我,江氏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 我是江氏少主,你会不得好死!” 最后,江怀宁还在怒吼,想以此为威胁余淮安。 可他的算盘打错了,余淮安不会管这些。 “你这么说,我就勉强将责任让江氏背上,他日必将登门,让整个江氏磕头以死谢罪。” 最后一剑落下,没有在插入胸膛,而是削去了脑袋。 在余淮安冷冷的目光中,江怀宁的脑袋滚落出去,停留在墙角。 他怒目睁圆,满是不甘,目光所看,正是他自己缺失了脑袋的身体。 余淮安不解气,用江怀宁的衣衫擦拭掉剑上的血渍,随后收剑入鞘。 这时,两道人影突然降落在余淮安一左一右,是邱九两人。 两人出手,江怀宁毫无反抗之力。 “可还有?”邱九问道。 两人之前憋屈至极,如今能光明正大的在小镇出手的感觉真是美妙。 余淮安摇头,“赵守义你们杀不掉,苏哲兄妹是否和苏浩一样不得而知,不过很快便会知晓。” 阿吉一脚踩在江怀宁身躯上,露出獠牙来。 “死了真是便宜你,不过你的阳魄刚好可以滋补一下本大爷,想做鬼也要问问本大爷答不答应。” 说着,阿吉双手浮动,嘴角默念,随后俯下身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原地一脸陶醉模样。 余淮安看不出异常,可邱九两人却是一脸凝重。 当街吸食阳魄,这阿吉当真无所顾忌,当然余淮安站在这儿也是一重大原因。 随后阿吉又在江怀宁身上摸索,竟从怀中摸出两袋子神仙钱和一枚精致吊坠。 其余的宝贝应是被温养在气府内,无法获取,在江苏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自毁了。 “主人,喏,钱。” 余淮安接过东西,放在手心打量。 “不愧是大氏族,这吊坠中乃罕见的炙阳石心,最适合炼化为本命之火,品质不俗,而且这么大的炙阳石心估计很难再寻到了。”邱九一脸惊色。 余淮安将东西收入囊中,“不奇怪,江氏财大势大,江怀宁更是下一代继承人之一,有这种宝贝才是正常的。 这短刃呢?” 邱九望了一眼地上的短刃,摇头,“品质一般,估计不是他的本命之法器。” 余淮安耸肩,“那就走吧,就让他曝尸街头,也给许多人敲敲警钟,杀鸡儆猴。” 余淮安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而江怀宁到死都不知道,白瑾早已离去,出手之人另有其人。 最主要的还是死在一个常人手中,一代江氏少主还未崛起就此落幕。 最终还落得个尸首分离,无人收尸的凄惨下场。 回到祖宅,余淮安坐在院里喝酒。 而阿吉趴在井口一直往里望,似乎里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邱九两人盘膝坐于门槛,在闭目养神。 余淮安望天,此时已是酉时,天空红霞万丈,唯独一轮明月当空,天水浇灌天地。 “我娘不在,晚饭没人做呢,邱九你会做饭吗?” 邱九缓缓睁眼,竟神色古怪的望着余淮安,只是摇了摇头。 “嗯……只能让静之早些来了,不然我们都得饿肚子。” 余淮安喃喃,心里空落落的,哪怕不断灌酒,他依旧悲从中来,但在外人在面前,他没有哭。 无意间,余淮安摘下头顶木簪,放在手心端详,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一幕幕画面。 好一会过去,邱九起身来到余淮安一旁坐着,旭峰来到另一边。 旭峰叹气,“我们虽是妖族,但并非无情之人,来,陪你喝上几口。” 旭峰接过葫芦,几口下肚,又递给余淮安。 余淮安笑了,“好。” 喝酒间,邱九缓缓道:“天地最迟明日便会彻底成型,离地而去,估计还有一场风波。” 余淮安酒意上头,迷迷糊糊的,“何出此言?” “我们最先自知无力完成任务,便去找蒋士,可蒋士另有目的,他想替代月老,成为洞天之主。”旭峰开口,不免有些凝重。 邱九点头,“月老神秘莫测,以法器化洞天,本事通天,两人若是交手,波及颇大,小镇恐危已。” 余淮安大笑:“蒋士那是找死,天地既为月老所化,岂容他蒋士觊觎? 我倒是希望如此,蒋士一但出手,月老包括六师说不定都会阻拦,那时,他还有力顾忌赵守义?” “主人你自己呢?武运支撑不了太久。”阿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邱九两人也同样盯着余淮安。 “你体内有一缕不全的命气,若能补全,便能修行之路续接。”邱九说出了真相。 余淮安也没多少意外, “这命气我知道是谁的,可命气一事,世间每人都只有一缕,谁会愿意放弃自己的修行成全我呢? 相比下来,武道最适合我,我也多多少少有底子在,只要在武运消耗殆尽前凝聚真气,我余淮安依旧不输任何人。” 阿吉托着下巴,摇摇晃晃的,“可是主人有没有想过,你背剑在身,却不是剑修,不能御剑傲游天地间。 就算以后行走江湖,你有剑有葫有酒,却不是那逍遥侠客,丈剑红尘,酒洒人间,而是个只会蛮力的武夫,岂不无趣?” 余淮安突然站起身来,笑道:“侠客?侠客有什么好当的? 不如腰间别酒,游山玩水,以拳问尽天下,岂不快哉?” 第65章 临别酒,最大变故 夜幕降临。 院子里。 一桌五人一鬼,围绕而坐,相谈甚欢。 “静之姑娘手艺一绝,着实不凡,放眼天下,少有。” 邱九赞叹着,也不顾及形象,大快朵颐。 李静之坐在余淮安一旁,和悦笑道:“我家平时的三餐基本都是由我做的,更多技巧都是跟苏姨学的。” 阿吉厚着脸皮坐在李静之身旁,竟也吃得人模人样,好像他真能饱腹一般。 “能受阿吉赞扬之人世间少之又少,李姐姐独一份了。” 关于阿吉来历,余淮安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李静之和姜偶真只觉得神奇。 哪有机缘是阴物的?姜偶真笃定苏氏祖上就是道士,而这只小鬼就是镇压在祖宅之下的。 “你一个小鬼你还吃这么多东西,简直浪费,我还真没听过哪个阴物沾柴米油盐的,你给我吐出来。” 姜偶真瞪眼,严重怀疑这小鬼是假的。 阿吉不以为然,只是手中动作更快了,还露出獠牙对姜偶真抛鬼脸。 李静之笑得更加灿烂了,摸着阿吉脑袋,“师父曾说,人鬼并不殊途,人死可能会化为阴物,阴物生前也是人,二者并没有多大冲突。 我觉得阿吉挺可爱的。” 阿吉脸色那是一个得意,要是其他人这么摸他,不得了,他要报复的,可李静之就不同了。 “李姐姐老实话。” 余淮安气笑道:“就你?净会吹牛皮,本事就那么一丢丢,还说什么杀了不少人,被道士给镇压了,鬼信。” 阿吉顿时泄气了,委屈巴巴的模样,也不吃了,嘟嘴道:“这么多人呢,主人就不能给阿吉一点面子,哪怕一丢丢也好啊。” 众人被逗笑。 这时,李静之突然正色了起来,“回药铺时,师父正在替杜景清治疗,他告诉我,是福是祸全在你。 阿吉是,邱九两位前辈也是,你的生死也是,必须你独自面对,我替你拿药就算是替他为你治疗了。” 余淮安不在意,摆手道:“没事,我对我自己信心十足,杨爷爷不放心阿吉,不放心邱九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李静之白眼,若是真的,那这对主子一副德行,一个爱吹牛,一个爱逞强。 “还有,今晚可能就是小镇最大的变故,我们都小心一点。 师父说,洞天成型,比仙家福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刚入修行之路,如果一直身在洞天和温室的花朵无异。 明日,他会带着我和爹娘去往遥远的青萍洲。” 闻言,余淮安沉默了,只是看向李静之不说话。 姜偶真接话道,“师父也跟我说过,待洞天成型,带我回中土去。” 余淮安心中失落,但还是面露笑意,他知道这对两人来说只好不坏,只是,都走完了啊。 “我求过师父带你一同的,可他说你有你自己的路,外人掺和只会害了你。”李静之低声喃喃,没了吃饭的兴致。 “酒娘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带你去中土,瑾仙怕是要问罪于她。”姜偶真叹气,百般无奈。 余淮安笑出了声,“别破坏气氛啊,我也打算离开的,我还要去找皇后娘娘呢,再说了,不是有阿吉,有邱九他们吗。” 笑着笑着,余淮安不笑了,他起身进屋后又回来,将傅家得到的葫芦递给了姜偶真,又将炙阳石心吊坠递给了李静之。 “我知道你小子想用剑,葫芦给你。” “医者仁心,吊坠适合静之,你的手用来救人再合适不过,杀人的话就交给姜偶真了。” 随后余淮安又将从江怀宁身上得到的神仙钱拿给了两人,一人一袋。 “出门在外,钱不能少。” 两人都望着余淮安不说话。 余淮安没有停止,又拿出一碧绿簪子和一柄短剑,这都是盒子里的东西。 “葫芦和剑齐了,记得好好修炼,以后我来中土向你问拳。” “簪子品质不俗,当属五行之木,不光救人,自保手段也当有,作为法器合适。” 余淮安喝下一口酒,大笑道:“不能送你们太多,万一甩我太远就不好了,再见时再补上一份大礼。 多的不说,收下便是,明日我为你们送行,来,喝酒!” 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见外就显得生疏了。 随即,两人都收下了,一同举杯。 这一场酒喝得很尽兴,全都在桌酩酊大醉,就连不碰酒的李静之也喝了不少,脸颊泛红,昏昏欲睡。 全场就阿吉若无其事,望着趴桌的几人。 一葫芦酒被几人一扫而光,邱九两人没用修为压制醉意,任凭醉意四散。 他们也从未如此痛快过。 夜已深,几人还趴在桌上,唯有阿吉还在吃肉,时不时望着几人,生怕谁醒来见他这副模样。 所有人不知道是。 而当第二轮明月当空,两轮明月遥相呼应时,东巷一道身影突然拔地而起。 那人衣衫猎猎,悬停在明月下的小镇上空。 “世人皆知,本命之物不可夺取,因为本命之物少有显露,除非生死一线之时, 却不知,外露的本命之物也可炼化。” 说话间,蒋士仰头望天,盯着那轮明月。 不错,他的目标是白玉盘,是月老的本命法器。 只要他能炼化白玉盘为自己的本命物,洞天也将是自己的。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蒋士一早便对月老的身份有所猜疑,他自己已经是上五境第三境的天演境。 可演算天机,但月老似乎无法演算,超脱天机之外。 只有一个解释,飞升境之下都在天机以内,月老不属于上五境,而是传说二境的存在。 虽然机会不到一成,一但成功,蒋士将跻身第五境,直接入传说二境都有可能。 所以蒋士在赌,赢了傲世天下,输了远遁龙荃洲。 当即,蒋士随手一抓,东巷升起一抹流光转瞬落入其手,正是本命刀降伏。 “第一刀,断天河!” 伴随一声大吼,蒋士一步跨出,奋力斩出一刀。 哗啦—— 一抹灿烂刀光划过夜空,直斩那倒流回天上的河流。 只看刀光刹那间截断了河流,河流顿时下落,重回北巷后。 而祖宅里,几人未曾醒来,但阿吉却是大惊失色。 那井中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水流重回老井,且在下一秒自井口喷涌而出。 而那水花上,竟带出来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 第66章 欲要炼化白玉盘,到底谁是赢家? 阿吉神色惶恐不安,先是仰望天空,随后盯着那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吓死个鬼,这么远,应该不会殃及到我们。” 阿吉小跑上前,伸出小手一抓,盒子掉落在手,被他抱在怀中。 “早先就发觉井中还有宝贝,会是这个吗? 嗯……莫非是主人家里最后隐藏的机缘,绝对是。” 阿吉回头望了望,几人醉得厉害,就算闹出这么大动静依旧没有醒来。 “我都能察觉到不凡,东西一定珍贵,先替主人藏好,不能让外人发现。” 阿吉说干就干,竟偷偷摸摸的将一尺多长的盒子藏匿于袖中,这才打算叫醒几人。 此时天空之上,蒋士望着被一刀斩断的天河,气势陡然上升,目光如炬,抬头望着明月。 而下方小镇,多数人都在望着这一幕,但没有打算插手,尤其是剩余六师。 他们也好奇月老究竟是谁,是否是那传说二境的存在,刚好借蒋士的试探看一看心中猜想。 蒋士身影再度上升,来到更高处。 月老融入白玉盘中,早有察觉,可他不敢分心,只得注视下方,传出声音。 “蒋士你放肆!” 话语犹如大道之音,隆隆耳鸣。 蒋士手握降伏,衣衫猎猎,冷笑道:“月老手段通天,蒋士不才,愿领教一二。” 说着,蒋士双目精芒闪烁,一步跨出,“第二刀,斩明月!” 嗡~ 降伏颤鸣不已,凌厉的杀伐之气犹如海浪般涌出。 “斩!” 随即,第二刀斩出。 那迸发出的刀芒闪烁不定,似要断江开天,竟引得天地震颤,随之破空而去。 但凡注视这一幕的人无不胆寒,感到颤栗。 换作其他人面对这一刀,很难有存活的机会。 这一刀所展现出的杀力,不是蒋士原本天演境所能施展的,而是超越之。 那白玉盘化作的明月光辉大盛,照耀万物,一切如白昼。 轰隆隆—— 小镇周遭的群山震动,山石滚落,树木拦腰折断,甚至山头都开始轰然炸开,化为齑粉。 小镇里,不少宅子泥土洒落,瓦砾连连崩碎,墙壁蔓延出裂纹。 可以看见,光辉大盛的明月瞬间黯淡了,从原来的位置掉落,下落了数丈不止。 明月安然无恙,仅此而已。 蒋士越发勇猛,大笑一声后凌空盘坐,降伏自动游荡在周围。 只见蒋士闭眼默念,双手不断掐诀。 一时间,以蒋士为中心,他身后竟凝现出一个百丈金身法相,金光万丈,和蒋士别无二致。 那金身法相腹部,接连出现五个绚丽旋涡,其中两个旋涡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东西漂浮在里面。 降伏颤鸣,转瞬没入其中一个旋涡中。 那是蒋士的五个气府,加上降伏所在的漩涡,共三个气府内温养有本命之物,有两个空缺。 蒋士突然睁开眼,双手浮动,而他身后的法相动作如出一辙。 刹那间,那两个空缺气府飘散出丝丝缕缕金色气流,向着明月笼罩而去。 蒋士斩出两刀后就直接选择炼化白玉盘,与月老来一波精神对抗。 天地安静了。 白玉盘中,盘坐的月老面色铁青,怒目而视。 蒋士胆大包天,竟明面上抢夺别人的本命之物,还挑选了最合适的时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蒋士那一边去了。 而今,洞天成型在即,蒋士干扰在旁,月老就不得不放弃洞天成型,分出余力来对抗蒋士。 可稳固天地一日的月老耗费了太多精力,竟开始落于下风,让那金色气流侵入白玉盘中。 那些金色气流不断斩断白玉盘与月老的联系,情况一下子糟糕透顶。 “咳!” 白玉盘中,月老突然咳出一口血来,气息微弱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放弃洞天,直接将白玉盘收入腹中气府中的。 如此一来,他必将受到极大的反噬,连续跌境都有可能。 只能硬扛。 可白玉盘的联系瞬息之间少了不少,已经在向着蒋士缓缓靠近。 下一刻,月老竟直接出了白玉盘中,来到外面。 此时,皎洁的白玉盘已经被镶嵌了一道灿烂夺目的金边。 再这样下去,蒋士会成功,彻底将白玉盘炼化,活生生剥夺出去。 “趁人之危,实属懦夫行为。” 蒋士闭眼,面色从容,只是额头已经渗出不少细汗。 “何来趁人之危一说?我本就是光明正大夺取。” 月老突然笑了起来,“要说勇气,没人比得了你蒋士,只是,你真的觉得你能成功?” 月老突然伸手向下一抓。 原本祖宅中,阿吉还在不停摇晃余淮安,想将他唤醒。 可谁知下一秒,一抹光华突兀落在余淮安身上,余淮安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向着天空而去。 “主人,主人!”阿吉想阻止,可他刚触碰,顺便被一股力量弹回,灰头土脸的摔落出去。 转瞬之间,余淮安便来到月老一旁。 这时,蒋士睁眼了,面带疑虑。 月老望着醉意不醒的余淮安,又看向一头雾水的将士,道:“以我现在之力,确实斗不过你,但你想成功? 哈哈哈,莫想。” 在蒋士不解的目光中,只见月老突然抬掌对着余淮安天灵盖一拍。 下一瞬,白玉盘再度爆发无比皎洁的光华,可这些光华并不是阻止蒋士,而是全部涌向了余淮安天灵盖中。 “你想转嫁在余淮安身上?”蒋士突然站起身来,眯着双眼,很是难以置信。 月老并未停止动作,“岁月沉沦,流芳百世,老夫确实大不如前,不过在这小子身上看见了转机。 哈哈哈,蒋士,你也别装疯卖傻了,七师心知肚明,老夫看上这小子,却从不出手相助,任其发展。 为何看中余淮安,看中他哪一点,你们不清楚,老夫却清楚得很,哈哈哈。” 这一刻,包括七师在内,无一不神色凝重,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是时候了。”月老放声大笑。 蒋士如此做,他不意外,只是提前了些,余淮安的担子重了些。 月老又看向蒋士,“老夫还得谢谢你才对。” 蒋士懵圈了,“什么意思?” 月老笑得合不拢嘴,“本想着,等待洞天成型,还得花代价让这小子承受,你这横插一脚,倒是省了很多事。” 第67章 蒋士败走,洞天之主 蒋士听不懂月老在说什么,意思是他徒作嫁衣,反而帮助月老和余淮安了? “哼,事已至此,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余淮安,你又能如何?” 蒋士突然停止了炼化,而是面目狰狞,一声大喝后凝力向前拍去。 顿时间,蒋士身后的法相带动流光,巨大的手掌像是要覆盖万物,破灭一切,向着白玉盘拍去。 月老笑意顿止,叹息一声,“力不从心,不然似你这种货色,在老夫面前犹如荧光见明月,蜉蝣见青天。” 随后,月老盯着余淮安,“小子,你可得承受住喽。” 当即,月老纵身一跃,来到明月之上,望着迎面而来的法相一掌。 此时的明月微微颤动,就要不稳。 他倒是不在意,可抗下这一击,但余淮安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明月不止皎洁,当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今日就让你好好瞧瞧。” 月老发狠,成败在此一举。 他不求下方看戏的六师出手阻拦,只求他们别闲着没事,跟着来横插一脚。 只见月老并拢双指竖于胸前,随后左手随意自手腕上一划。 一滴鲜血不可捉摸的滴落而下,侵入白玉盘中。 刹那间,白玉盘颤动不已,一抹红光由上而下蔓延。 本是一轮皎洁的明月在下一秒突然化做了一轮血月当空,看着骇人至极。 说之前的白玉是圣洁无瑕的,现在就是骇人恐怖的。 整个小镇在红光照耀下显得无比阴森幽怨。 月老一身月华袍渐渐化为深红血袍,在下一瞬融入血月之中。 血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缩小,竟转瞬化做一抹流光没入余淮安脑海中。 轰隆—— 法相一掌如约而至,巨大风波席卷天地,所过之处一物不剩。 下方小镇,一道耀眼的光幕突然撑起,将小镇笼罩在其中。 六师出手了,他们虽不参与,只看戏,一但殃及小镇,他们就无法置身事外,起码得护住小镇不被毁。 天地颤栗,地动山摇。 余淮安所在的位置活生生被打出一道缺口,余淮安本人不知所踪。 死了吗? 所有人都好奇。 蒋士一掌后并未再出手,同样盯着那缺口。 咔嚓—— 缺口更大了,像蜘蛛网般向一周蔓延,而里面本是漆黑一片,却在下一瞬闪烁起一道红光。 红尘越发炽盛,越发夺目。 在蒋士惊骇的目光中,一道血红人影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余淮安,却又不是余淮安。 他双目猩红,头顶顶着一轮血月,浑身血气暴涨,竟让蒋士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这……你不可能没死,是那老家伙。” 蒋士动容,再次掐诀,要将余淮安绝杀于此。 这一次,法相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手中攥了一柄长刀虚影。 法相双目爆发夺目光彩,双手持刀高举,然后猛然挥砍而下。 这一击不是前面任何一击所能比拟的,这是蒋士全力一击。 这一刀,斩九天! “疯了,蒋士疯了,他这是要将这方天地直接打碎才罢休吗?”杨掌柜一脸骇然。 这是不死不罢休吗? 余淮安缓步走出,头顶血月,只是拍了拍腰间的白色养剑葫。 “出来,替你主子打架。” 他竟这般开口,让人匪夷所思。 锵锵锵—— 养剑葫震动,涌动光华,接连迸发出四抹流光,傲游天地后悬停在余淮安四周。 是余淮安的四柄短剑,准确来说是飞剑。 余淮安自言自语,完全不像是他本人。 “嗯……要不是你娘占了位置,老夫真想给蒋士送上一副棺材。 愣着干嘛?上啊!” 嗖嗖嗖—— 飞剑瞬息而至,带着凌厉的剑气,破空而入。 竟是攻向那法相,而不是阻止那极致一刀落下。 飞剑势如破竹,杀力旺盛,势不可挡。 在一刀还未落下之前,先行洞穿了法相胸膛,留下四个无法愈合的大窟窿。 法相虚幻了,摇摇坠坠。 那一刀落在余淮安头顶上空便顿时消弭。 飞剑去而复返,又从后背洞穿法相。 这一刻,蒋士再也无法支撑法相,伤法相如同伤他己身。 那光芒万丈的金身法相随之消散,蒋士捂胸不断咳血倒退。 蒋士满脸骇然,手持降伏刀不断逼退那防不胜防的飞剑。 “搬出法相又如何?块头大自然也就笨拙喽!” 余淮安似乎在看一出好戏,不禁啧啧感叹。 “老夫虽不修剑,但玩玩也不错。” 随即,余淮安伸手一抓。 祖宅院里,被余淮安放下的挽留,恨天双剑突然出鞘,伴随着直入云霄的剑气冲天而起。 最终落入余淮安双手。 “刀剑孰强孰弱,且看分晓。” 余淮安双手持双剑,凌空踏步走去,被头顶血月侵染,双剑也逐渐化为血红色。 余淮安突然止步,高举双剑,剑身交错,血光暴涨。 “斩!” 双剑猛然斩出,顿时间,一道十字交错的血红剑气直斩蒋士。 蒋士被飞剑缠住,没有留意这边,可他作为上五境大修士,感知自然不会太差。 在余淮安出剑的一瞬,他便脸色大变,大感不妙。 可一切为时已晚,当蒋士同时逼退四柄飞剑时,剑气已如约而至,近在咫尺。 蒋士只得大喝,提起全身精气神汇聚于降伏刀身,横挡在身前。 砰—— 天空犹如一朵绚丽的烟花炸开,一道影子极速坠落,砸入小镇外一座山体中。 那座大山顿时崩碎,四分五裂直接炸开。 深坑之中,蒋士嘴角流血不止,胸前横竖两道剑伤深可见骨,衣衫破碎,狼狈不堪。 双拳难敌四手,这话没错,蒋士杀力再强,也不可能对付难缠的飞剑的同时分出神来对付月老与余淮安的结合体。 蒋士艰难起身,不做停留,也不再动手,他敌不过,再打可能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随即,蒋士化虹没入北巷,在注视中,裹挟着赵守义一家冲出小镇,转瞬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余淮安没有阻拦,只是俯视着下方,松手双剑,双剑悬停,然后踩在双剑之上。 飞剑极速飞回,没入葫芦安静了下来。 余淮安双手掐诀,猛然向上一托。 一时间,他头顶的血月竟极速膨胀,再度升空。 余淮安身影紧跟其后,最后悬空在血月中央。 同时,一道声音响彻四野,这道声音不再有月老,只有余淮安的声音。 “我,余淮安,洞天之主,在此宣告。 璃月洞天,即成,升空!” 第68章 洞天初成,年轮 院子里的阿吉直接傻眼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情况? 杨掌柜等六师还好,心中早有预料,毕竟余淮安一开始就是月老看中的人。 只是月老这手段让人捉摸不透,他是占领了余淮安身体还是其他? 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夜,荻花洲所有人莫名有所感应。 能听见那最南端,隆隆耳鸣,声势浩大,响彻四野。 最终,一轮血月拔地而起,染红整个南边天际,倒挂在荻花洲南部上空。 渐渐的,那轮血月血色褪却,化为最皎洁的明月,光辉万丈,圣洁无暇。 很难发现的是,那明月中竟有一方天地,虚实变化,模糊不清,宛如仙境。 ———— 次日一早,天地大亮,一切焕然一新。 小镇中,许多人担惊受怕一夜未眠,直到彻底天亮才颤颤巍巍的出门查看。 四巷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莫不神色动容,望着此时的天地惊叹不已。 昨晚似乎发生大地震,就连房子都差点倒塌,可这一早却一切如常,并没有破坏的痕迹。 原本小镇的区域扩大了数倍不止。 除了小镇本身无多大变化外,周围群山郁郁葱葱,耸入云端,只能瞧见半山腰便已被云雾遮挡。 奇怪的是,出小镇的位置入口在北巷外。 乱葬岗上的庙宇不知何时搬家了,坐落在镇口。 原本破败的庙宇不再破败,彰显威严,不可触犯。 其中,一尊金身法相矗立,面色庄重,不威自怒。 天上明月近在咫尺,更奇怪的是,这是清早,太阳没有出来的迹象。 只有那像是触手可摸的明月垂落小镇上空。 比任何时候都都要大,都要明亮。 小镇中的一些老物件也彻底变化,比如一夜过后。 西巷傅家旁的葫芦藤上,唯剩的两只葫芦,其中一只竟由朱红色转化为紫金色。 一普通宅院中,一只瓷碗突然像是无底洞,将上方重叠的碗悄然吞噬而没被人发现。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神奇怪事发生。 有的家主欣喜若狂,视若珍宝,而有的胆小,说家里闹鬼了。 一大早,小镇怪事频频,彻底不平静了。 祖宅院里,邱九两人率先醒来,当即感知到了周遭天地的变化。 一觉醒来洞天成了? 两人觉得奇怪,按道理,他们不应醉得如此厉害,一睡就很深,完全无法醒来,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一问三不知。 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环顾四周,李静之和姜偶真还在熟睡,一旁地上,余淮安静静躺着,看不出异样。 只有阿吉蹲在余淮安身旁肆意打量,但不敢动手动脚,像是害怕。 “阿吉,昨晚发生了什么?”邱九询问,可能就阿吉知道前因后果了。 可谁知阿吉只是使劲摇头,“问主人吧,他最清楚。” 半时过后,太阳依旧未曾出来。 院子里,李静之和姜偶真先后醒来,同样满是疑惑。 不过他们并未询问,随意交代两句后便急匆匆出了门。 今日他们可是要离去的,喝太多睡了一晚,能不慌张吗? 令人费解的是,邱九两人陪同阿吉一直守着余淮安,并好心将他扛回屋里。 余淮安的酒量不说多好,起码也超过姜偶真两人吧,可现在余淮安依旧睡得死沉。 要不是气息稳定,还真以为余淮安死了呢。 几人不知的是,不是余淮安醉酒不醒,是他的意识被拉入了识海之中。 此时,余淮安识海中同样升起一轮明月,不过这轮是血月。 余淮安一头雾水,环顾四周。 突然间,他的肩头被拍了一下,转头看去时,月老笑呵呵的望着他。 而月老另一只手中,竟拿着余淮安的多宝盒子。 “我的盒子?月老,这是怎么回事?” 月老笑容不减,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知道这个盒子叫什么吗?” 余淮安摇头,是真的不知。 本以为月老会说,可他竟跳过了,指着那血月,“老夫的本命法器为白玉盘,可化明月当空,殊不知,白玉盘并非只有一种状态。 暂居你的识海,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闻言,余淮安差点跳脚,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不介意。” “欸,先别急着拒绝。”月老摆手,“你得弄清楚,不是我暂居你的识海,是这轮血月暂居你的识海。” 余淮安依旧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有什么区别吗?” 月老将盒子扔给余淮安,笑道:“区别大了去喽。 是我的话,你就不是你了,是血月的话,它会帮助你,换句话说,你可以借助它的力量,怎么样,不亏吧?” 余淮安犯难了,这老头怪神秘的,他要是大意着了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之前我……”余淮安捶打脑袋,他模糊记得,他好像揍了蒋士一顿,打得蒋士没脾气的那种。 月老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原本,老夫担心的是妖族,可他们聪明,放弃了。后来就想着让洞天成型,再想办法转嫁与你。 可蒋士那家伙,横插一脚来帮老夫,想炼化白玉盘,结果遂了我的心意,成功将白玉盘与我的联系斩去一部分。 我就不得不将白玉盘一分为二,将血月提前转嫁与你,哈哈哈,说到底,我应当感谢他才对。” 余淮安听得糊涂,能明白一点,“月老,意思是你要分一半宝贝给我,何必这般麻烦,直接送我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月老突然跳起,一个板栗敲在余淮安脑门上。 “送你?你小子想屁吃呢?这是老夫的本命法器,只是暂时交一部分给你保管,别想多了。” 余淮安疼得是龇牙咧嘴,很想还回去,可他不敢啊。 月老接着说道:“小镇八人中,老夫只看中了你,因为盒子选中了你,就不得不将洞天之主的位置交与你。 可洞天乃老夫本命法器所化,除了老夫本人,外人几乎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白玉盘认可你。 你也莫怪老夫的所作所为,要怪就怪盒子偏偏选中你小子当主人,老夫不得已而为之。” 余淮安听着激动,“我是洞天主人?月老您可别误会,我可从没怪罪的意思,真的。” 月老嘴角一抽,还想给一板栗,但忍住了,缓声道:“想必你已经有所猜测了,盒子并非只有一代主人,它有上一代主人。 而盒子真正的名字,世人少知,天上天下,估计不超过二十人,其真名为年轮。” 第69章 月老忽悠,苏语嫣 余淮安埋头望着手中盒子,竟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难怪,每年都会吐出一些宝贝来,叫年轮说得过去。 月老双手负后,望着那轮血月,“此处为你的识海之内,你无法修行,承受不住血玉盘的威能,老夫只得压制到你能承受的范围内。 洞天初步稳定,一切百废待兴,静待变化,不用操之过急,你也不用做些什么,最多十年,此地……终成世间月中天。” 余淮安难免有些沉默,在想其他的。 月老不会这么慷慨大义,不然以前早帮助他了,如今却将洞天之主让与他,还把本命法器分出一部分。 其目的不纯,必有猫腻。 “月老您有话直说吧,我一定有代价的对吗?” 月老转过头,笑得瘆人,让余淮安心中发毛。 “你小子还算聪明,代价是有,但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辛苦了些。” 余淮安深吸一口气,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他做好心理准备了,随时准备拒绝。 月老接着说道:“想修行否?” 余淮安点了点头,不想是假的,是个人都想。 “哈哈哈,那你可知你体内有一缕不全的命气?” 余淮安依旧点头,很是淡然, “知道,是杨爷爷的。” “那老夫要是说能为你补全命气呢?” 余淮安顿时来了精神,盯着月老,带着怀疑。 难道月老要散去部分命气成全自己? “别看老夫,能帮你的人不是老夫,而是另有其人。”月老捋着胡须,正色从容。 “月老您还不如不说呢。”余淮安泄气。 不是每个人都像杨掌柜那般好心,付出代价成全别人的。 月老笑道:“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跑一段路,报酬自然就是为你补全命气,你可考虑清楚喽。” 余淮安眼珠转动,思索了起来,这么说来是他占了大便宜啊。 “说说看。” 月老呵呵笑着,拍着余淮安肩头。 余淮安只觉得心神一震,月老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老夫就当你答应了,你且放心,血玉盘在你识海内,可为你压制至少三年的寒毒,这段时间,只要稍微勤奋些都能凝聚真气。” 余淮安无比意外,刚才,随着月老随手拍,他真的感受不到体内寒毒的存在了,应当是被死死压制了。 “我可没答应。”余淮安笑了。 月老不理会,继续开口:“老夫剥离白玉盘元气大伤,不能离开此地,需要你替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余淮安好奇,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之地吧? “天下之北,北海之上有一洞天,名为云海洞天,那里有我一位老友,正是你要去的地方。 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你拿出年轮,我那位老友自会明白,还会替你补全命气,如何?” 余淮安愣了愣,北海之上的云海洞天?应该在北方。 “远吗?” 月老笑了笑,“不远,步行数年数十年。” 余淮安脸色一黑,嘴角一抽,几乎脱口而出,“不去,怕是要走死在路上,我就当我的洞天之主不好吗?” 月老一点不急,只是笑道:“你不是要还牌子吗?不想替你娘报仇了?你自己决定。 老夫即将沉眠,动辄数年,同时也会留意洞天的变化,坐镇此地,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启程。” 说着,月老笑着缓缓消失,来无影去无踪,让人捉摸不透。 余淮安还想说什么的,却在下一刻醒来,一脸懵逼。 而睁眼的瞬间,三张面孔正在好奇的盯着他。 “我睡了多久?”余淮安猛然起身,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主人,你都睡了四个时辰了。”阿吉有气无力的回答。 “多久?”余淮安傻眼,再看看窗外,下一秒翻身下床,就要跑出去。 “完了完了,姜偶真他们还没走吧?” 余淮安刚跑出两步,阿吉就在后面急忙开口,“主人你睡晚了,李姐姐他们早离开了,临走时还来看过你呢。” 余淮安急眼,都怪月老拉着他说些有的没的,害他错过了送别的时间。 “主人你别折腾了,你追不上的,他们恐怕已经出了荻花洲的地界,但他们临走时让我转达你几句话。” 余淮安转过身,“什么话?” 阿吉犹豫了一下,道:“姜偶真说你最好不要死了,他可是要回来的,到时候你是洞天之主,封他个二主当当,他罩着你。” 闻言,余淮安哭笑不得,又倍感无奈,“静之呢?她说了什么?” “李姐姐的话,她说你要是出了洞天,就去青萍洲寻她,或者乖乖等她回来。 他们还说了同样的话,就是待他们回来时,会和你一起去龙荃洲,一同问剑龙荃洲第一刀客。” 余淮安沉默良久,突然笑出了声,“就这么不看好我?好歹我现在也是一洞天之主好吧,虽然名不副实。” 说着,余淮安缓缓走出门,来到院里,望着天空那近在咫尺的明月,感慨不已。 院里,那老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大半的院落。 然而下一秒,余淮安突然盯向院门,那里站着一个人,也在望着里面,没有走进来的意思。 那人不是别人,是苏语嫣。 苏语嫣本是亭亭玉立的年纪,如今却一脸愁容,心里埋下的阴霾太多了。 余淮安只是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望天,“你站在门口,是准备磕头请罪来了? 苏哲呢?想报仇暗杀我就来,不必藏着掖着,躲在暗地里当鼠辈。” 苏语嫣没有开口,站着不动,只是最后才轻声道:“是你杀了江怀宁吗?谢谢……” 这时,阿吉和邱九两人一同走了出来,同样望着门外。 阿吉开口:“主人有所不知,她站门口好半天了,她哥与她一同来的。 那苏哲图谋不轨,想要偷东西,被旭峰一招重伤,利用一幅不知哪儿得来的画卷逃遁了,只有她一直杵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 余淮安意外,他未醒来这期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余淮安看向苏语嫣,“你们兄妹还惦记我家宅子?你哥逃走竟不带上你?真是讽刺,看来他一点不在意你的安危。” 苏语嫣面色平静,只是自嘲一笑,低声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要杀我就动手好了,我绝无怨言。” 第70章 傻得可怜,正经秘籍 余淮安诧异,这苏语嫣是哪根筋抽了?竟主动寻死。 “苏哲重伤而逃,估计和苏浩一个尿性,狗改不了吃屎,我是看出来了,苏哲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一人。” 余淮安缓缓说道,当初白瑾杀苏浩时,作为儿子的苏哲竟没有一丝波动,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取走那枚银针。 不难看出,苏哲是一个只要有利自己,哪怕亲人死绝也不关他什么事的人。 “江怀宁是我杀的,江氏我也会找上门,避免杀了小的来老的,我主动杀回去。”余淮安淡淡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苏语嫣竟走了进来,直视着余淮安,“你要讨伐江氏,能否带上我?” 旭峰就要出手,被余淮安抬头阻止。 “为何?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带你?我现在不杀你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语嫣径直来到余淮安跟前,话语铿锵有力,“江氏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 几人面面相觑,顿感疑惑。 苏语嫣眼眶红肿,“我娘本是江氏旁枝,心地善良,就是她当初收留了我阿爹和我爷爷,并爱上了我阿爹。 可我的出生却给她带来了灾难,我爷爷苏洪天,利用我要挟我娘,想在江氏提升地位,我娘为了保护我,活生生被江氏打死…… 我娘死后,他们又想利用我攀升高位,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我哥的垫脚石,是他们的工具。 唯一对我有点怜悯之心的便只有阿爹,可他现在也死了。” 余淮安几人原地沉默,没想到苏语嫣还有这等遭遇,可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苏浩联合苏洪天当年害死我外婆,不关你什么事,可害死我娘,你敢说你没参与?”余淮安冷声询问,并不同情。 苏语嫣摇头苦笑,“或许你并不知道,我们为何来此。 阿爹和我哥一同来与我说,要回小镇祖宅认罪,重新认祖归宗,并带着祖宅的姑姑去往离疆城生活。 可来时我才发现,他们说的全是假话,他们并不是认祖归宗,是想获得祖宅机缘。 甚至不择手段,哪怕杀害姑姑,一了百了,我如何阻拦?你换作是我,你如何阻拦?” 余淮安说不出话,他看得出,苏语嫣和苏哲大有不同,苏语嫣或许真的有苦衷。 “就算如此,你为何不与我说?不与我娘说?” 苏语嫣依旧摇头,“我离不开,也无法离开,阿爹看着我,我哥也看着我,包括江怀宁也在注视我。” “主人,突然感觉她好可怜。”阿吉感叹。 余淮安转头,“我娘更可怜。” “如此说来,苏姑娘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被他人主导命运,不由自己。”邱九缓缓开口。 他们妖族亦是如此,命不是自己的,只尊强者,只要强者发话,他们就没得选择,哪怕赴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所以苏哲遁走,是回离疆城去了?”余淮安问道。 苏语嫣点头,“他今日获得了不少机缘,其中有一幅山水画卷,内藏神韵,想借此来夺祖宅机缘,并让我断后。” 余淮安被逗笑,“苏哲当真不拿你当妹妹,明摆着让你送死,自己拿东西跑路,你不动手,害他被重伤,想来他对你恨之入骨了。 你呢,没得到机缘?” 苏语嫣苦笑摇头,“出行时所带的神仙钱都在阿爹和他身上,他们说事后分我的。” 阿吉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你不止可怜,还傻得可怜,这种话都信,我一个鬼都不信。” 余淮安叹气,不知该说什么,光凭苏语嫣一面之词,他是不相信的,说不定就是串通好苏哲演戏呢。 但事情真假,总会知晓,若苏语嫣有一半句假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苏语嫣。 更何况自己现在是月老转让的洞天之主,在小镇内,不用再怕谁,哪怕七师。 “我可以先让你留下来,但你要是有半点不轨之心,我会杀掉你,邱九两人的实力想必你也知道,阿吉更是无处不在,你最好老实一点。” 最终,余淮安答应下来。 “谢谢!”苏语嫣轻声道谢,便不再说话了。 余淮安随意在院里活动了一下,心情舒畅了不少。 苏玥没有后顾之忧,只要等待醒来便可,自己现在又是洞天之主,不用担心寒毒的问题,也不用畏惧谁。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余淮安缓缓走进了厨房。 如今李静之也走了,他只得勉为其难亲自下厨。 做饭期间,阿吉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对着余淮安小手,并小声道:“主人,快过来。” 看阿吉神秘兮兮的模样,余淮安放下手中活,来到阿吉一旁蹲下。 “怎么,发现了苏语嫣有图谋?” “不是,她老实着呢,我这有好东西,当是祖宅最大的机缘,你看。” 说着,阿吉自袖口中一掏,在余淮安惊异的目光中,阿吉掏出了一个一尺多长的铁盒子。 盒子锈迹斑斑,一看就不凡。 “你哪儿找到的?”余淮安接过盒子,盒子不重,里面貌似是空的。 而且铁盒上的锁已经腐蚀,一敲就断。 “井里,被井水冲上来的,当时你们全都醉了,我就藏起来了。” 余淮安似笑非笑的望着阿吉,“没想到你个小鬼还挺机灵。” 阿吉呵呵傻笑着。 当即,余淮安微微用力便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本保存完好的泛黄书籍。 奇怪的是,书籍就那么放在里面,没有其他保护,在井中竟没有渗透一丝水迹进入盒子,属实奇怪,难以理解。 余淮安拿起书籍,书籍差不多只有一指厚,封面上的字已经模糊,但还能认出来。 “正经!” 余淮安不解,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急忙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没有多少文字,整页都是一张长剑图谱,最上方竖有四个大字。 “剑术正经!”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剑术秘籍?” 可当余淮安继续翻看时,第十三页后又变了,是一张符箓图谱。 “符谱!” 当翻到第三十页时,又变为了一古老拳架图谱。 “拳法自然!” 最后,第五十页时,竟又不一样了。 “道法通天!” 余淮安翻看到最后,就四种,一时间,余淮安无比的激动,猛然合上书籍。 “我家什么时候藏了一本秘籍大全?我怎么不知道?” 第71章 拳法自然,高氏家主 望着一脸激动的余淮安,阿吉实在忍不住打击道:“主人,这‘正经’秘籍真的正经吗? 不应该是拳法通天,道法自然吗?怎么本末倒置了?” 余淮安一愣,“你个小鬼懂什么,一边去,要我说啊,这一定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秘籍。 要是胡编乱造,会保存这么好?还扔井里不被发现?” 阿吉撇嘴,“就主人懂,我看这东西一练就要出问题,还是大问题,比如说拳法,都讲究循序渐进,顺理成章。 这拳法自然,无非就是闭眼胡乱打,打着自己都不知道。” 余淮安倒是不在意,有总比没有的好,“管他呢,是好是坏,练了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都是突然有所察觉,余淮安急忙将书籍塞入袖口中,阿吉也是急忙把盒子藏了起来。 苏语嫣走了进来,先是望着一脸古怪的两人,又看向那锅里已经糊了的菜。 “我会做饭,需要我帮忙吗?” 余淮安很快恢复自然,笑道:“那再好不过了,我做的怕是难以入口。” 苏语嫣没再说话,只是上前去,先倒掉糊了的菜,重新炒。 余淮安在一旁望着,也不说话,阿吉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如果没有一系列的事,没有隔阂,我应该叫你一声弟弟。” 余淮安愣了愣,“本可以相安无事,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你们非要回来找我娘麻烦,就怪不得别人。” 苏语嫣沉默了,本是一家人,现在却仇视对方,真是讽刺。 许久之后,苏语嫣才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走?” 余淮安想了一下,“明日吧,我需要做些准备。赵守义遁走,姜偶真他们也离去,但还剩不少人,总不能一走了之。” 苏语嫣盛菜入盘,缓缓道:“听虞夫人讲过,小镇普通人不会离开,除了获得机缘离去的外乡修士,七师也会离去不少。 傅家跟着虞夫人去往了铜雀洲,听说南巷卫先生带着学生也离去了,游学天下,待归。 留下的便只有岑真人以及北巷的郑师了。” 余淮安点头,李静之说过,生在洞天犹如温室的花朵,需要历练修行后才归来。 想来,天师一脉不忌讳这些,刘二常年打铁,底子没人比得上,不需要历练修行。 “如今,许多外乡人想必都满载而归,陆续离去,我正好需要请教郑师一些问题,若我不能及时回来,你们就先吃,别等我了。” 说完,余淮安转身离去。 余淮安心中已经决定,既然要报仇,就必须出小镇,索性答应了月老所求,北上寻找月老的那位老友。 顺便看看这天下有何奇妙之处,也就打算明日启程。 但在离开前,余淮安得请教一下郑师拳法问题,不然真如阿吉所说,练了出大问题。 离开宅子,余淮安来到铁匠铺。 铁匠铺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 余淮安熟门熟路的来到铁匠铺后的休息室,郑师刚好也在。 之前遇见的武夫高升也在,不过高升像是在同郑师告别,准备离去。 “哟,正想着上门拜访咱们小镇的洞天之主呢,怎么亲自来了?” 郑师一见余淮安到来,顿时中断了与高升的谈话,笑脸相迎,很是客气。 “郑师见外了,高前辈别来无恙。”余淮安施礼。 郑师急忙阻止,让余淮安直接入座,“这一礼我如今了无法承受,月老指不定让我好看,咱们平辈而论,平辈而论。” 余淮安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这就是洞天之主的威慑吗?当然月老占据很大一部分原因。 “没想到此行还能有幸结识荻花洲唯一洞天之主,高升有幸!”高升大笑着,不再小看这位年轻人。 “高前辈这是要离去了吗?”余淮安问道。 高升摆手,“欸,郑师都说了,平辈而论。今日收获不小,再待下去意义不大,这不同郑师告别。” 余淮安也不客气,平辈就平辈,直接问道。 “两位都在正好,我有一事请教,关于拳法一事,可有拳法自然一说?” 高升与郑师面面相觑,高升摇头道:“论拳法成就,十个我也比不上郑师,更不敢在郑师面前对拳法有所见解。” 郑师思索了起来,“无妨,你且说说看。” 高升一笑,“郑师发言,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在我看来,拳法一事,讲究的是有条有理,顺理成章。 拳拳相扣,得心应手,拳意如同书卷,一页一页翻看方能明悟,所为拳法拳意层层递增。” 余淮安陷入沉思,高升也是这种看法吗,不苟同拳法自然。 郑师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不管是武夫还是修士,剑修讲究一事,那便是剑随本心。在我等眼中,拳头犹如剑修手中之剑。 当拳随本心,心如明澈,忘记拳势,拳架,每一拳即为本质。” 高升闻言汗颜,“郑师所言极是,闻此言,在下竟有所悟。” 高升突然对拳法有了更深的了解,只因为郑师的一番话,让他暼见了另一方天地。 郑师笑而不语,只是望着余淮安,“拳法自然,一般八境武夫以下都不会深究,你为何知晓?” 余淮安挠头,还真有这一说法? “只是胡乱瞎问,没想到还真有这一回事。” 郑师没多问,他知道多半是月老点拨。 “若以后练拳有个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解惑。”郑师笑道。 一旁,高升神色凝重,余淮安能问出这般问题,足以说明他不简单。 而郑师这般承诺,无疑是让余淮安的武道一途少了很多桎梏。 要知道,似郑师这般超然存在,多少八九境武夫想要请教都没有那机会,这少年当真有福分。 “我也准备离开,郑师也知道,我还有事没处理呢,必须得去。”余淮安老实回答。 郑师点头,他知道余淮安要做什么,只是如此一来,九黎怕是要乱了,被一人搅乱。 “如此甚好,外出一行,日后你必有大成,我会替你照看你家宅子的。” 高升意外了,余淮安竟要离开?不过也说得通。 余淮安现在是此方天地的洞天之主,他离开,背后还有月老照看,不用担心其他。 “余小兄弟他日若是来到离疆城,必然为我高氏座上嘉宾,有何问题都可来找我。” 余淮安眼前一亮,望着高升大为震动。 郑师笑着解释,“当时我没说明白,高升就是来自荻花洲的离疆城,且是高氏家主,只是此来以散修的身份获取机缘。” 第72章 狼狈的皇后娘娘,月主 远离小镇外的一处郡城中,一豪华客栈内。 皇后娘娘面色阴沉不定,她身旁的柳亦淳亦是如此。 两人一路逃遁于此,可谓是狼狈至极,甚至不敢抛头露面,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反而避而远之,选择客栈下榻。 “母后,那白瑾当真如此恐怖,需要我们放弃机缘远遁?”柳亦淳不解,实在不解。 当时暗卫只回一人时,皇后娘娘就大感不妙。 而且蒋士提醒过他们,祖宅那位名白瑾,中土剑仙。 回来的暗卫告诉她,还有其他人插手,皇后娘娘就知道,要为他人背锅了。 从赵守义口中得知,那位瑾仙很是在意余淮安,当初甚至为了一个散修和月老闹不愉快。 还祭出飞剑红尘替余淮安斩杀那散修。 如今,他娘被杀了,余淮安指定发疯,就算白瑾不会出手,余淮安也会祈求白瑾出手。 皇后娘娘当机立断,带着皇子就跑,毫不拖泥带水。 天地不再压制,一位上五境剑仙的杀力可想而知,对方可不会在意自己是什么九黎皇后娘娘,只会当做蝼蚁杀掉。 皇后娘娘没有解释很多,她只觉得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而今,看来是正确的。 “淳儿你要知道,一个王朝在那些山上仙家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是中土来的剑仙。 机缘很重要,但命更重要。” 柳亦淳不甘心,反问道:“可我们马上就要得手了,我心不甘。” 皇后娘娘叹气,“我们若是再慢一步,所有罪责都会落在我们身上,冤死还要为他们徒作嫁衣。 不过,本宫还有后手,望他们有所收获。” 约半个时辰后,房门突然被敲响,“娘娘,他们回来了。” 皇后娘娘激动起身,“让他们进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五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人正是一直跟随皇后娘娘身边,最后捡了条命回来的暗卫。 其余四人都是皇后娘娘暗自安排在小镇中求机缘的。 四人先是一礼,同声开口,“不负娘娘厚望。” 紧接着,四人分别拿出自己在小镇中所得到的东西。 一刻画符文的古朴刻石,一盏漆黑的油灯,一幅画有文人骚客的古画卷。 最后是一柄朴刀,看似刀口钝,毫不锋利,却是四样物品中最好的一样。 柳亦淳拿过朴刀,神色大惊,“这刀……” 一名样貌敦实的男子恭敬道:“娘娘,一些好物件都被那些仙家盯上,我们无从下手,还有的不愿贩卖,这些已经是我等最大的努力了。” 皇后娘娘点头,并不怪罪,她带来了八人,如今只剩下五人,心疼啊。 “本宫离开后,小镇可发生其他变故?” 那敦厚男子老实回答,“娘娘带着大皇子离开不久,瑾仙便带着余淮安入室杀人,毫不忌讳。 江氏一位观海境供奉被杀,合一境的苏浩也难逃一劫,就连离疆城少主江怀宁最终也死于余淮安之手。 当晚,蒋士出手,惊动天地,被月老联合余淮安重伤,逃离小镇,而余淮安成为最大赢家,化身洞天之主。” 皇后娘娘闻言一阵后怕,“本以为最好动的就是余淮安和刘二,可谁知这两人才是最动不得。 眼下,余淮安不会放过我等,得尽快回京,本宫还不信,他能单枪匹马杀来京城问罪不成?” 柳亦淳对手中朴刀很是欣赏,“母后,虽未能在洞天占据宝地,但获得此刀极为不易。 我还不信斗不过柳亦薪,九黎一半局势都在我们手里,光凭此,他就没有机会。” 皇后娘娘本以为柳亦淳会不服气,可他能说出这番话,想来洞天失利他只是不甘,并未看得很重。 “淳儿,你有此想法甚好,就算失利,对我们来说依旧是锦上添花,还有这香炉,赵家祖传香炉,定有不凡之处。” 皇后娘娘拿出一古朴香炉,人头大小,是动手前赵守义许诺给她们的东西。 “就算一无所获,父亲他老人家也会为我们规划好一切,不用太过担心。” 随后,客栈走出一神秘兮兮的一群人。 一女人面纱遮容,一少年头顶斗笠,悄悄的混迹在人流中不见了踪影。 ———— 离开铁匠铺的余淮安去了药铺。 只是药铺空无一人,就连杜景清也得到了李家机缘离去。 余淮安回了祖宅,几人都在等他吃饭,并未开动。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余淮安诧异,来到桌旁坐下。 余淮安刚动碗筷,一旁,邱九面色庄重,发话道:“方才听苏姑娘说,你明日要离开?” 余淮安点了点头,“诸多事务在身,必须得出去,而且时间会很长。” 邱九沉默了一瞬,像是在犹豫,最后下了决定,开口:“我们跟随了你,你要离开,我们必然是要跟随的。 可旭峰有破境之象,可能就在近几日,观海入金丹是无比重要的,特别是对我们妖族来说。 可能引发天地异象,现出本体,只要在外,一些山上仙家必有感应,可能会引来杀劫。” 余淮安看向旭峰,“所以你们想留下来?” 旭峰点头,“实不相瞒,洞天自成一方天地,引来动静外人也无从知晓,就小镇人知晓。 而且不管是岑真人还是郑师,亦或者是月老,他们都知道我们跟随了你,破境时只会出手压制动静,不会对我们动手。 你要是不放心,代我破镜成功,跻身金丹境,我们来寻你们,以你们的路程,数个时辰就能追上。”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余淮安,如果余淮安不答应,邱九两人也没办法。 现在余淮安为洞天之主,他的言行举止都会引来天地感应,就算重新制定规矩都可,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谁知,余淮安放下碗筷笑道:“想留就留呗,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了,我就打算让你们留下的。 带两名大妖在身边,的确很省事,可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还要回来的,宅子还需要人打理呢,我可不想归来时,宅子都破败了,那样,我娘会不高兴的。” 邱九和旭峰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突然,两人起身一礼,大为感激,“多谢…月主!” 最后,连称呼都改变了,两人想过,作为跟随者,不能直呼其名。 思来想去,便称其为月主。 余淮安眼前一亮,猛拍手掌,“不错,这个名字我喜欢。” 第73章 离开,踏入天下 次日一早,天地刚亮。 余淮安细心的开始收东西。 同样是青衫内道袍加身,双剑背于身后,一红一白双葫悬挂腰间。 只是兜里的一沓金色符纸被放进了盒子中,余淮安不打算带身上。 同样的,三袋子神仙钱,一袋是杜景清的,一袋是白瑾的,一袋是金婆婆的,全部带上。 出门在外,钱是不可少的。 最后,余淮安将那本属于苏玥的保命符揣怀里,将白瑾的牌子带上后,走出了房间。 院里,苏语嫣和阿吉已经在等候了,阿吉更是一脸迫不及待,开口催促。 “主人你麻溜点,我已经迫不及待收些小鬼给你驱使了。” 阿吉红衣和身材比例严重不符,看起来很是奇怪,加上背着一竹篓,更奇怪了。 那不大的竹篓里,是余淮安准备的干粮。 余淮安来到院子,转身望了一眼从小住到大的宅子,竟一时间有些不舍。 “月主放心,宅子我们会照看,定不会让他受到一丝破坏,待月主归来还是原封原样。”邱九开口保证,让余淮安放心。 余淮安回过头,长出一口气,“既然留下,你们就老实一点,若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被杀了可不怪我。” 邱九颔首,“定谨记于心,不会招惹是非。” 随后余淮安看向苏语嫣,“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余淮安迈步走去,走在最前头,苏语嫣和阿吉跟上。 余淮安刚出院子,突然又回头,最后嘱咐了一句,“宅子看好,匾额不要让人偷走了,要是我回来宅子少了东西,拿你们试问。” 在邱九和旭峰的注视中,两人一鬼消失在巷口,彻底远去。 邱九感叹不已,看向旭峰,“我们好像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吧?” 旭峰笑着点头,“没错,在六合尊强者没好下场,在这里尊弱者却被好生相待。 愿他们此行顺利吧。” ———— 来到镇口庙宇前,有人早早等候了。 郑师带着刘二来了,岑真人带着从未露面的裴尽也来了,当然还有月老。 余淮安受宠若惊,如今出个远门竟都有大佬相送,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可出了小镇,就又不一样了,还是蝼蚁。 月老笑呵呵的,一副得逞模样,上前来,“老夫就知道你小子会去,多的不说,别死在了半路。” 余淮安嘴角抽搐,“就不能说点好的?信不信我报了仇就回来,不去替你办事。” “你会吗?”月老一点不担忧。 “一路小心。”一道清亮女声响起,余淮安微微看去。 裴尽身形矮小,却生得好看,在对着他笑。 余淮安点头,“会的。” 岑真人打量着余淮安,“无量天尊,就冲你穿着那道袍,你小子就算半个道家中人。 你不是要还牌子吗,去了中土,有机会替贫道将龙虎山山门给炸了。” 余淮安笑着,“这个我可以答应,岑道长不表示表示?” 岑真人放声大笑,“就冲你小子答应,贫道给你画几张符纸未尝不可。” 余淮安眼前一亮,急忙拿出盒子,自盒子中掏出一沓金色符纸递给了岑真人。 “全部画上。” 裴尽神色古怪,岑真人嘴角一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无良个天尊,贫道答应给你画,你就蹬鼻子上脸? 只画三张。” 岑真的只接过三张,随后扯下鬓角一缕头发,随手一搓,在口中搅动了一下。 余淮安当即瞪大双眼,“你用口水给我画?我不画了。” 岑真人向后一退,“多少人想求贫道都没机会,你还嫌弃? 记住了,他日若是没听见龙虎山山门被炸的消息,你小子最好别回来。” 随后岑真人真的用口水画符,三张符箓一气呵成,眨眼间完成。 “五雷符,威力大,利用真气催动,扔出去就完事。” 余淮安一脸嫌弃的接过符箓,没有收入囊中,而是递给了阿吉。 阿吉一个机灵,急忙退开,“主人你干嘛?这符箓很危险的,你想炸死阿吉吗?” 余淮安愣了愣,阿吉是阴物,放他身上确实很危险,给苏语嫣就更不可能了。 最后,余淮安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余淮安,你练拳,我也练拳,待你回来,我们切磋。”刘二傻笑道,一副憨厚模样。 “一定。”余淮安点头。 刘二这个人,余淮安感觉是最不简单的一人。 郑师没多说什么,“一路顺利。” 余淮安抱拳对着所有人一礼,“各位相送,余淮安有幸,北上之行,必当荣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人一鬼离开了小镇,真正的出了洞天。 离开庙宇百米不到,余淮安只觉得周遭一阵变化,再次回头看去时。 哪有什么庙宇,哪有什么小镇,那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 抬头望去时,天上一轮明月当空,悬挂在上空。 “当真神奇。”余淮安惊异,因为那天空上,除了明月,还有太阳。 而小镇中,没有太阳,只有明月。 余淮安大步走向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踏入这天下。 阿吉也昂首挺胸,竟走在了前面。 苏语嫣只得默默跟上。 行走中,余淮安回头。“你对高氏认识多少?” 苏语嫣边走边答:“离疆城三大氏族,江氏,高氏,陈氏,三族鼎立。 高氏是最特别的一族,其族中家主名高升,传闻已迈入九境大宗师,其族中客卿供奉不下五位,都是御风境以上的宗师。 高氏没有一位修士,全是武夫,男女无一例外,非要论强弱,高氏第一,江氏第二,陈氏第三。” 余淮安诧异,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一氏族,连女子都练武。 当然,从苏语嫣口中说出,足以说明高氏在离疆城的地位,不可撼动,光高升一位九境的大宗师就可以威慑四方了。 同时,余淮安也好奇,高升对郑师异常恭敬,甚至在郑师面前不敢说对武道的见解。 郑师难道是那十境力极境往后的存在?很有可能还是那传说中的武神境。 一听高氏地位这么高,余淮安就放心了。 高升说有麻烦可以找他,江氏这个大麻烦应该能解决的。 一开始余淮安还担心如何撼动江氏这个庞然大物,现在,不需要担心了。 这一刻,余淮安感觉自己弱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人,有更强的人。 看谁不爽,一样干他。 苏语嫣接着开口,“我没记错的话,翻过三山一河,我们就能抵达清河郡。” 第74章 出门就遇鬼接亲 天有不测风云。 除了苏语嫣很少有言语外,余淮安和阿吉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听得苏语嫣都有些心烦意乱。 小镇与外少有来往,哪怕三人的脚程很快,可山路崎岖难走,两个时辰过去,他们未曾越过第一座山。 但快要登顶了。 还是没有停歇的情况下。 可谓是没路开路,挺好的双剑活生生被余淮安拿来开路用了。 轰隆隆—— 晴朗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沉,狂风大作,雷鸣四起,眼看就要下暴雨。 而且此时迈入黄昏,距离天黑也不远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上这等糟心的事。” 余淮安骂骂咧咧的走在最前面,手持双剑不断挥砍着拦路的藤蔓枝叶。 阿吉漂浮在上空,突然指着前方大喊,“主人,山顶有山神庙,我们可以停脚歇息。 你们快些的,我先去看看。” 说着,阿吉不等两人,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余淮安蹙眉,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语嫣,“你们来时可曾见过山神庙?” 苏语嫣摇头,“修士达到中五境便能御空飞行,是阿爹带着我们横渡而来的,并未注意。 只是知晓,小镇距离清河郡有三山一河,距离不算近。” 余淮安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还要翻越两座大山,一条大河才能抵达郡城。 按理来说,清河郡距离这儿太远,应该不会有人修建山神庙的才对。更不可能是小镇修建的,会不会有蹊跷?” 苏语嫣沉默了,“我并未察觉不对劲,此地阴气不算重,当没有阴物鬼魅盘踞。 阿吉就是阴物,他应该更清楚,他前去查看,应该也是觉得蹊跷。” 余淮安耸肩。 三人之中,就阿吉强一点,苏语嫣也才三境游龙境,若是真有强大的存在盘踞在此,她是无法感知的。 “算了,真有牛鬼蛇神也不用怕,我有符。” 余淮安继续前走去。 他是有底气的,不止符箓,还有月老的血玉盘,月老曾说可以借用力量。 余淮安一直好奇,那分割出的血玉盘究竟有多大威力,该如何使用。 约莫十分钟,余淮安两人来到那山神庙前。 阿吉也在庙前徘徊,不敢贸然闯入。 若真是一方山神坐镇,是克制一切阴物邪祟的,稍不注意,阿吉就只能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再说了,棺材被苏玥占据,阿吉要是受伤,没地方休养,只能找阴气极重之地才行。 “阿吉,可有什么异常?”余淮安发问,目光看向庙宇。 庙宇破败,连门都没有,里面空无一物,顶也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神像屹立。 一看就是年代久远,无人问津。 阿吉摇头,“不知,不像是山神庙,也没有邪祟在附近,应该就是一间没人要的破宅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停歇,眼看就要下雨,不知道这破宅能不能遮风挡雨。” 余淮安没什么怕的,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不大,就七平方左右,地面有些干草,零零碎碎。 好的是一角落处还有未坍塌的房顶在。 余淮安放下双剑,随手收集了些干草铺在角落,便开始生火。 火还未生着,三人猛然一同看向外面。 苏语嫣一脸肃穆,双眼微眯。 余淮安顺手拾起双剑紧握在手,阿吉同样一脸防备。 “听见了吗?”余淮安小声发问。 苏语嫣点头,神色越发凝重。 外面,有刺耳的唢呐声,越来越近,听那阵仗,貌似是迎亲队伍。 “阿吉,你不是说周围没有邪祟在附近,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这荒郊野岭,有人成亲拜堂。” 阿吉一脸尴尬,“主人你别冤枉我啊,这山头确实没有邪祟,这突然出现的阴物,应该是正巧路过此地,被我们撞见。” 余淮安是一头黑线,这阿吉真不靠谱。 刚出小镇就遇见这么晦气的事,不是好兆头啊。 “主人莫慌,既然是阴物途径此地,那就让本大爷去会会,说不定还让给你抢一个鬼新娘回来。” “去去去,滚一边去,你别吹牛了,就老实待这儿别动,它们不来惹我们,我们相安无事,它们要是不识抬举,那就干死它们。”余淮安发狠。 已经把符箓掏了出来,并递给了苏语嫣一张。 “我们之中只有你能用,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尽管炸。” 苏语嫣接过符箓,只是点了一下头。 在三人警惕的目光中,唢呐声越来越近,最后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加上乌云密布,视野范围很小。 可那鲜红的轿子格外醒目,红花大轿,纸钱洒落。 抬轿的是四位黑衣人,面色苍白如纸,哪怕山路崎岖,花轿竟异常安稳。 最前方,两名手持红灯笼的女仆走在最前方,姿态端庄。 中间,一素衣老妪面带笑意,不断从腰间的纸钱袋里掏钱挥洒。 老妪身后,两人一同吹响手中唢呐,可谓是欢庆。 还有些距离,阵阵阴风就扑面而来,让人心寒。 余淮安咽下一口口水,不由得打起冷颤。 还真是阴物接亲,途经此地。 只是它们竟也是走的自己等人上山时的路。 余淮安一时间颇为震惊。 那唯一的小路是通往小镇的,莫非花轿里的是来自小镇? 但也仅仅是猜测,毕竟小镇升空,有出无进,加上周围群山起伏,指不定是哪里的孤魂野鬼。 阿吉眨眼,莫名激动,按耐不住内心蠢蠢欲动,可被余淮安一把摁住脑袋。 苏语嫣将符箓紧攥手心,比余淮安还紧张,这种场景,她第一次见。 在三人的注视下,那花轿竟朝着破宅子而来,最后停留在宅前。 老妪停止撒钱,唢呐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砰—— 花轿突然落地,荡起一阵灰尘。 余淮安和苏语嫣都是一激灵,差点动手,但忍住了。 余淮安握住双剑的手渗出冷汗,心跳莫名加快,他不是很害怕,但还是有一点点的。 苏语嫣更不用说了,攥着符箓的手都在颤抖。 阿吉却是一脸好奇,望着外面,“主人,它们好像要进来。” 一时间,两人更加紧张了。 老妪先是望了一眼里面,随后转身对着轿子开口。 “夫人,到了,都在里面呢。” 花轿突然前倾,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紧接着一只绣花红鞋缓缓伸了出来。 第75章 娘家李小青,水君傅筹 “主人,他们貌似是冲我们来的,难道是要嫁给你?” 阿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破宅子一没山神,二没鬼魅邪祟,‘到了’是什么意思? 而且都在里面,里面就三人啊,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吧? 苏语嫣就要按耐不住,捏住符箓的手心涌现出光亮,要激活五雷符扔出去。 余淮安立即察觉,伸手拦住,并摇头示意。 阿吉一点不慌,只能说明这些阴物境界不高,能对付。 而且对方意图不明,符箓只有三张,还是不要浪费的好,到了开打的地步再用不迟。 在注视中,一头戴红盖头的嫁衣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脚不着地,贴地飘荡,进了宅子里。 余淮安和苏语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后退一步,死死盯着那嫁衣女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女子脚尖轻轻落地,竟持礼微微下蹲。 “小青见过洞天之主。” 余淮安惊愕的望着前方,不明所以。 苏语嫣和阿吉同看余淮安。 怎么出了洞天名声还这般大? 余淮安眨了眨眼,微微松了口气,“你认识我?你是小镇里的鬼?” 女鬼小青微微点头,虽看不见容貌,但不难看出,年岁不大,应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年纪。 “小青本名李小青,生前小镇李氏人。” 这下,余淮安终是放松了下来,不那么害怕了。 原来真是小镇的啊,可余淮安又猜疑起来。 小镇乱葬岗不是被清理了吗,怎么还有鬼物出现。 难道是那土地爷宽宏大量,放过了一两只? 似乎是猜到了余淮安的疑惑,小青再次开口解释。 “在洞天未成型升空之前,小青确实是乱葬岗上的鬼物,可小镇变化,乱葬岗动荡不安,惹来土地爷的镇压。 当晚,包括小青在内,有不少鬼物逃离了小镇,在周围游荡。” “原来如此。”余淮安点点头,那么一切解释得通了。 苏语嫣长出一口气,将符箓还给了余淮安。 余淮安成为洞天之主一事,原来不止小镇人知晓,就连鬼物也知道。 就算途经此地,也要先行拜访。 阿吉有些不乐意了,撇嘴道:“知道主人是洞天之主,不知道本大爷是主人身边的人,就不怕本大爷出手镇压你吗? 一点眼力见没有。” 小青再次一礼,委婉道:“小青自是知晓的,小青就一修为尚浅的鬼物,自然不能与阿吉少爷相提并论,还忙莫要怪罪。” 这下,阿吉才满意的仰起脑袋,一副高人姿态,“算你识趣,本大爷宽宏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了。” 余淮安抬手就给了阿吉一个板栗,随后看向黑下来的天空,一脸疑惑。 “打雷刮风那么早,为何现在还不落雨?” 阿吉捂着脑袋,“主人你还没看出来吗?这要下雨的阵仗,多半是这迎亲队伍搞出来的。 它们阴气不足,不像我能在光天化日下行走,就算在下午出行,也得施展些小手段,驱散些阳气,不然早灰飞烟灭了。” 余淮安神色古怪,沉默不言。 这李小青要真是小镇人氏,应该不是这一辈的人,因为他不知道小镇李氏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且,李小青逃出来也是这两天的事,现在却出嫁,要嫁与的人又是谁呢? 想了想,余淮安还是觉得有蹊跷,便问道:“小青姑娘,你既出嫁,那些鬼物也是小镇人氏?” 小青摇头,“并非,他们是接亲之人,也是水君手下之人。” “水君?”余淮安不解,和苏语嫣相视一眼。 阿吉却是思索道:“水君算是正规阴神神只了,保佑一方水运,受百姓香火供奉的,这方圆就只有一个清河郡,莫非……” “不错,小青出嫁之人正是清河水君,傅筹。” 余淮安闻之大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个水君的名字难道是蹊跷,还是同一个人? “那水君可是小镇人氏?”余淮安急切发问。 “嗯,正是。不然小青哪有那个福分呢! 早些年,小青就在乱葬岗和水君相识,他并不怕小青,反而每天夜里都会来乱葬岗找小青闲聊趣事。 那时他还是傅家长子,我们久而久之便心生情愫,他答应过小青,待日后闯出名堂,便明媒正娶小青为妻。” 听完解释后,余淮安越发不能平静,还真是。 傅筹这个名字家喻户晓,是教训小辈的反面教材。 也是傅淇的哥哥,却比傅淇大了十岁有余。 早些年就是擅自跑出小镇,去闯荡,之后了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死了,不过却混了一个水君,坐拥一方水运,当真有后福,算是闯出名堂了。 “那为何他现在才迎娶你?”余淮安继续问道。 小青娓娓解释,“水君不能擅自离开水君府,听闻小镇即将变化,却不能动身前往,只得派人前来。 仙家修士进入小镇都困难,更别说鬼物了,恰逢小青逃离,这才碰了个正巧。 只是听闻洞天之主也出了小镇,一定会去往清河郡,就想着能否追上,并拜见一二。 毕竟似小青这种鬼物,恐怕身平也就这一次值得炫耀了。” 余淮安似笑非笑的,自己的面子就那么大? “刚才我们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呢,既然如此,那先祝贺小青姑娘新婚大吉了。” 小青突然掀下盖头,露出真容,看得几人不解。 新娘未过门是不能摘盖头的,这是规矩,而小青现在却…… 不过小青虽是鬼物,但相貌中看,只是少了常人该有的血色。 “小青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洞天之主答应小青。” 余淮安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搞哪一出? “小青姑娘有话不妨直说,也不用洞天之主洞天之主的叫,如果非要叫,叫我月主就行。” 小青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水君现在已经不算傅家人了,是名正言顺的清河水君,自小青那代起,李氏就和苏氏形同亲家。” 余淮安点点头,这话没毛病,李家和自己家的关系确实如同亲家,向来如此。 傅筹也是,外出多年不曾回去,小镇傅家也很少提起这个名字,就连傅淇也从不说自己有个哥哥。 小青接着说道:“月主既然要前往清河郡,小青恳请月主作为小青娘家人,陪同小青一同前往。 毕竟小青现在无依无靠,连入水君府的底气都不曾有。” 第76章 清河郡状况 “主人,这感情好啊,我们顺路,还可以蹭一顿水君婚宴,说不定啊,还能壮一下主人月主之威名呢。” 别人不知道,可余淮安心里清楚得很。 阿吉这小子,就想着自己是特殊鬼物,能在水君府耍一番威风。 不过李小青说得对,她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了,指不定现在李家都不认识她,无依无靠不假。 想了想,自己是洞天之主,李小青是小镇的鬼,自然是要照拂的。 洞天是自己的,别说是人,鬼都受不得欺负。 恰好,余淮安也想看看,那清河水君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是否真忘记了小镇傅家。 “既然如此,答应未尝不可。” 见状,小青欣喜若狂,急忙鞠身行礼。 “多谢月主,小青有幸!” 余淮安摆手,“你还是把盖头带上吧,不然水君还以为我们半路抢新娘呢。” 小青这才记起,刚才一个激动失态了,急忙把盖头重新盖上。 “因为小青只能在夜间赶路,便不打扰月主等休息,小青可否在清河畔等月主?” 余淮安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好。” 他们不可能连夜赶路的,主要是自己还不算武夫,身体会吃不消。 在目送下,小青出了破宅,重新上了花轿。 随后队伍再次启程,纸钱飘洒,唢呐鸣奏,声势渐渐远去。 最后,余淮安生起火,倚靠在墙角大口喝酒。 阿吉则是分发干粮,嘴里嘀咕不停。 “依我看呐,那水君不是什么好鸟,在清河郡好好的,会来迎娶毫无背景的李小青?” “小青姑娘虽是鬼物,可她生性善良,希望水君不会辜负于她。”苏语嫣坐在一旁,默默吃着干粮。 余淮安没胃口,就喝酒。 李静之说过,人鬼并不殊途,当如此,不该有所偏见。 李小青彻底走后,天空也恢复了晴朗,这一夜很平静,没有发生意外。 次日天蒙蒙亮,三人便继续赶路。 翻越两座大山便能抵达清河,路程不算近,最好不要让人家久等才是。 后面的路相对好走一些,当天黄昏,三人就已翻越第二座山,来到第三座山脚。 此山临近清河郡,不再是荒无人烟之地,多多少少可以看见不少活动的痕迹。 而此山有了名字,为清河山,乃清河郡常年打猎及砍伐之地。 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眼看就要天黑,余淮安打算就此歇息,待次日翻山,作为李小青娘家人去参加水君婚宴。 就当三人坐在火堆旁闲聊之时,不远处的山脚突然走出一位朴素汉子。 汉子一出现就被三人察觉了。 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再上山才对。 而那汉子一看就是打猎人。 背负大弓,腰间悬挂箭匣,匣中插有数支利箭。 只不过汉子捂着右胳膊,胳膊上鲜血淋漓,皮肉绽开。 浑身上下全是伤痕,狼狈不堪。 眼看有人生火,汉子走了过来,本以为同是打猎人,准备在山脚过夜。 可乍眼一看,竟是一小孩和一少男少女。 其中,少女稍微正常一些。 那孩子一身红衣,和本身不对称,衣衫有些大了,还背着竹篓。 再看那少年,背双剑,挂双葫,清河郡人氏少有这样的搭配。 “三位可是清河郡人氏,应当不是打猎人,这清河山危险重重,且听我一句劝,在天黑之前赶快下山去。” 阿吉望了一眼,嘴角一咧,“老登,你莫不会以为我们年纪小,是清河郡那不听话,偷偷跑上山的孩子吧?” 汉子来到近前,挠头一笑,“确实有这种猜测,不过看你们貌似不是清河郡人氏。 不过此地危险是真的,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莫丧命于此就划不来了。” 余淮安瞪了一眼阿吉,随后看向汉子笑道:“这位大叔,我们确实不是清河郡人氏,是那玉鉴镇人。 看你身负重伤,莫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汉子眉头皱了起来,“玉鉴镇?没听说过。 说来惭愧,在那山上不小心失足,摔成这副狗样,让你们笑话了。” 汉子是个爽快人,看三人并不是那山精鬼魅,索性上前坐在一边,自己处理着伤口。 “你们说你们来自玉鉴镇?应该是山上仙家之地吧? 我虽是一介平凡打猎人,可消息却灵通得很,听闻一些山上仙家,似你们这般大的孩子都会外出历练,我看是真。 寻常人哪个会背剑在身呐。” 余淮安笑而不语,阿吉也是转头撇嘴。 “还消息灵通呢?那么大个洞天升空都不知道,灵通个屁的灵通。” 汉子随意扯下衣衫,将胳膊上的伤缠绕系好,这才大笑着开口。 “我名孙任远,不知三位名讳?” 余淮安笑着回答,“我名余淮安,她叫苏语嫣,这小孩是我的跟班,名阿吉。” 孙任远点头,看向苏语嫣,竟感慨道:“我家小女和这位苏小姑娘差不多年岁,也生得这般美丽,可命不好。 她娘早逝,小女也患病在身,长日在床,便只剩下我这个老父亲了。” 余淮安轻叹,只是摘下炼妖葫扔了出去,“孙大叔可喝酒?” 孙任远一把接住,愣了愣,紧接着大笑起来,“甚好!就好这口。” 这时,苏语嫣竟开口道:“既然令爱患病,为何不救治?” 孙任远一边喝酒一边感叹,“本就是一介凡夫,看病得需要银子,清河郡本来风调雨顺,安康和谐。 可前些年清河突然涨洪,淹没了尽数庄稼,这对我们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灾难。” 余淮安听得入神,“官府没管?” 孙任远摇头一笑,“管,当然管,清河郡官老爷发布了一号施令,百姓缴纳官银,说是修建水君老爷的府邸。 并为水君老爷塑造神像,祈求水君老爷的保佑。 年年如此,每年都需要缴纳五十两官银,拿不出就得挨打,是对水君老爷的不敬。 百姓民不聊生,吃饱都成问题了,哪来的钱看病。好多似我这般身强力壮的打猎人,只得连夜在山打猎,拿去换些银子。 但最近清河山依旧不太平,太多人有去无回,清河山有山妖作祟,官府还发布悬赏,能打杀山妖者,赏官银百两。 为了银子,我等不得不冒险一试,只要打杀山妖,不仅有缴纳的钱,还能给小女看病。” 余淮安几人沉默了。 本以为清河郡是治安和谐的好郡城,竟想不到是这副模样。 当然,导致这一切的缘故和那清河水君脱不了干系。 〖祝大家除夕快乐哈,愿每个人都能吃好玩好喝好,用作者单身十年换各位来年赚大把的钱,心想事成,年年如意,年年有余〗 第77章 吃人脑,挖人心的山妖 “我就说那水君不是什么好鸟,果不其然,受百姓香火供奉,到头来还欺压到百姓身上了。” 阿吉愤恨,为清河郡百姓打抱不平。 孙任远一个机灵,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小声提醒,“这话可不兴说啊,要是让人听见,是会掉脑袋的。” 苏语嫣轻哼一声,“清河水君,小镇傅筹,依我看,他的死可能都大有蹊跷。” 余淮安颇为无奈,一个郡城遇上腐败的官老爷,加上不护百姓的水君,可谓是王炸。 “所以孙大叔方才提醒我等,是因为那山妖?” 孙任远再度喝下一口酒后,将葫芦还给余淮安。 “正是,听说那山妖专吃人脑人心来增加修为,可谓是凶残至极,而且活动时间只在夜里,防不胜防啊。” 不难看出,孙任远在说话时,脸上也全是忌惮,但为了生活,为了女儿,他不得不来此搏命。 苏语嫣摇头,“官府是让你们来送死,真要是有山妖,山妖有道行在,你们凡夫如何能打杀? 就凭你们这些利箭?可能连山妖的皮毛都无法伤到。” 孙任远随手抽出一支利箭,放于手心,“我自是知道的,可机会再渺小,不总有机会吗? 去年就欠了官府银子,被打个半死,捡了条命,眼下再凑不齐,没有活命的机会。 每年被活生生打死的人不计其数,都被视为不敬水君老爷而杀,我死了倒是无所谓,可小女尚且年幼,本有大好的前程,作为父亲,我不该如此自私自利,让她独自面对。” 余淮安听得心中堵塞,只能喝酒缓解,“那你来斩杀山妖,万一回不去怎么办?你女儿谁来照顾?” 孙任远突然眼眶湿润,埋着头,“我没有选择,只能如此。” 突然下一瞬,那清河山上传来凄厉的嘶吼声,听着瘆人。 那是人的痛苦嘶吼,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只维持了一秒,声响便消弭了下去,再无动静传来。 余淮安猛然站起身来,四人一同看向那漆黑的山顶。 “还真有山妖存在,这是有人遇害了?” 不等反应,孙任远突然取下身后大弓,利箭上弦,几个大步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欸!”余淮安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 那山上再次传来声响,一秒后又消失了。 余淮安反手拔出背后双剑,看向阿吉和苏语嫣,“有几成把握?” 阿吉摇头,“我只对鬼物敏感,对着妖物不感冒。” 苏语嫣也是摇头,“不知,距离太远,但想想,敢在清河旁为非作歹,修为不会低,恐怕不弱那水君多少。” 余淮安愣了愣,这么强悍? “管他呢,打不打的过另说,打了才知道,你会用剑吗?” 苏语嫣还是摇头,“我不是剑修。” 无奈之下,余淮安只能一手拿双剑,一手抄起地上熊熊燃烧的柴火,开始快步往山上赶去。 阿吉和苏语嫣紧跟其后。 山妖作祟,残害一方,水君不管,官府不管,受害的只有平民百姓。 差距不过两分钟,余淮安完全追不上孙任远,已经跟丢了。 没有视野的漆黑山林里,恐怕也只有孙任远这种常年夜间打猎的人才能来去自如了。 半时后,三人跌跌撞撞,终是来到了山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山顶树林相对稀疏,被来往的打猎人踩踏,几乎没有草丛藤蔓拦路。 阿吉漂浮在两人头顶观看形势,因为夜间是鬼物的主场,有任何异动,阿吉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余淮安和苏语嫣相距不过一米,柴火的照明也在五米左右。 余淮安放慢了脚步,因为周围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他们脚踩树叶的沙沙声响。 “啊~” 又一声惨叫声,就在余淮安等人的前方不远处。 余淮安没有犹豫,“走!” 三人快速向前去,因为这声叫喊很有可能是孙任远。 一路小跑,差不多前进了一百余米,余淮安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他们前方,树木上有飞溅的血液,还有插入树木中的利箭。 地面,到处都是血迹。 一男子侧躺在地。 余淮安将柴火递给苏语嫣,立马上前将那男子翻转过来。 当转过来的一瞬间,余淮安瞳孔骤然放大,当即捂住嘴转过头去,一阵干呕。 苏语嫣见过世面,可看清这人的状况后,依旧是撇过头,不忍直视。 唯有阿吉飘向前,盯着男子观看。 这人不是孙任远,死状极其残忍。 他脸庞满是鲜血,看不清容貌,天灵盖被活生生打开,出现一窟窿。 胸膛也是一大窟窿,被掏心。 男子身旁,大弓断弦,利箭掉落一地,还在睁大双眼,眼中满是恐怖和死不瞑目。 “好残忍的手段,这山妖莫非真吃人脑和心脏?” 阿吉打了一个哆嗦,这手段,竟比一些厉鬼还残忍,简直骇人听闻。 余淮安半天没缓过来,他哪儿见过这种场景,还是近距离的,主要是残忍到让人肝胆俱裂,心生恐惧。 “这男子似乎是被偷袭,刚想反抗就被掏心,随后被掀开天灵盖……”阿吉低声分析着。 “吼——”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动静,有兽吼,还有人的大吼。 那声音,是孙任远。 余淮安强忍内心不适,猛然起身,极速跑去。 苏语嫣跟上,由她持柴火。 五十米不到,余淮安等人来到声源处。 第一眼,余淮安便看见那背靠树木,半边身子染血的孙任远。 此时,孙任远忍受剧痛,也要拉开大弓,一脸狠色,在大吼。 “畜牲,来啊!” 沙沙沙—— 一旁黑暗中,有什么在快速移动。 “主人,在那里。” 阿吉向着一旁一指,就要冲出去大战妖物。 可余淮安反应更快,一把抢过苏语嫣手中柴火,就是向着那个地方扔去。 随着柴火在疾掠而去,余淮安看见了,苏语嫣也看见了。 那妖物是背对着这方的,但能看见,那妖物似人般站立,且身形比人大两倍不止。 最明显的要属那妖物一身毛发,很长,还是黑色的,且速度快如疾风。 在柴火照耀的下一瞬,一个闪身彻底消失了,完全无法捕捉。 余淮安浑身汗毛倒竖,全身如坠冰窖。 因为那妖物的手中,竟还抓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 第78章 傅筹往事,大阴谋 “孙大叔,你怎么样?” 余淮安上前拾起柴火,来到孙任远身旁。 孙任远的情况很不乐观。 他左肩头被利爪抓伤,皮肉绽开,白骨森森,鲜血渗透衣衫,染红半边身子。 孙任远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身体缓缓下滑,瘫坐在地,心中一阵惶恐与后怕。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没能让那畜牲留下,下次恐怕只会越发困难。” 不得不说,孙任远不失为铁汉子,只身对抗那山妖。 只不过,余淮安三人要是再慢一步,孙任远的下场可能就和那些惨死的人一样,曝尸荒野。 “那山妖移动太快,难以捕捉,不过看身形可以确定,当是猿猴一类。”阿吉喃喃自语。 但具体什么修为,阿吉无法判断。 那山妖杀死的都是普通打猎人,很难判断其实力到底如何。 只有真正交手后,才能知晓山妖修为深浅。 只是山妖遁走,怕是躲了起来,不会再出现了。 “差一点,差一点我能有成功了,还真如苏小姑娘所说。 普通利箭无法伤它,那畜牲力大无穷,皮肉堪比铜皮铁骨,我一箭射出,若是普通野兽,必然穿胸而过,命丧当场。 可那畜牲却安然无恙,甚至都没穿透皮肉……” 孙任远咬牙,真正体验过后他才发现。 这山妖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就算山妖站着不动,让他们射,结果也是一样。 余淮安沉默了一瞬,突然看向苏语嫣,问道:“如果是用五雷符,有多大把握杀死那只山妖?” 苏语嫣想都没想,直接开口,“百分百,五雷符是岑真人撰写的,他很有可能是龙虎山正统天师,对付这种妖物绰绰有余。 但有一个问题,要想用五雷符对付山妖,首先得限制它的行动,不然以它的速度,除非三张全用,不然很难锁定并杀死它。” 余淮安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五雷符是区域范围,并不会锁定,以山妖的速度,只要发现不对劲,就会立刻遁走,无人能阻。 “炼妖葫呢?这葫芦专门针对妖物,你可会催动?” 苏语嫣望了一眼余淮安腰间的炼妖葫,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虽生在离疆城,可很少触碰这种仙家器物,更别说使用了,真要打杀山妖,或许可以凭借我三境的修为,加上阿吉,有五成的把握。 前提是山妖会出来。” 阿吉想了想,不苟同苏语嫣的说法,自信道:“刚才我本想出手的,可主人快了一步,吓跑了山妖。 本大爷可是第五境,阴阳境的高手,那山妖必然不会超过第五境。 不然,它不会在这鸟不拉屎的清河山上杀人了,早去清河郡当供奉了。” 孙任远突然强忍着疼痛对着余淮安拱手一礼,“我知道三位年纪虽小,是那下山之人。 山妖手段残忍,令人昨舌,三位要是有打杀山妖的能力,恳请出手,为清河郡除掉祸害。” 三人看向孙任远。 这时的孙任远居然不是为了悬赏恳请三人出手,而是为了清河郡百姓。 他知道,山妖一日不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打猎人冒险前来。 官府给的报酬太过丰厚,没人能忍得住,再者就是官府给的消息是假的。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以为凭借丰厚的打猎经验就能打杀山妖,获取报酬,孙任远最先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大错特错。 因为见过山妖的人都死了,清河郡只知道山妖凶残,那是没人能活着回去。 大多数人不会组团前来,一百两官银不少,谁都不想分摊,想独自拥有。 所以下场就是来一个死一个,和送人头无异。 余淮安将柴火放地,随后站起身观望漆黑的四周。 直到现在,余淮安百分百确定,清河郡现状就是水君傅筹一手造成的。 而清河山就在清河一旁,山妖作祟,水君不可能不知道,他不但没有出手,反而任其为祸一方。 那只有一个解释,这山妖很有可能认识水君,或者在清河郡有关系在。 水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靠山吗?”余淮安自言自语,最后又看向孙任远。 “清河郡除了山妖和水君一事,郡城可还发生过其他大事?” 余淮安觉得这两者之间必有关键,想从孙任远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如果真是水君放纵的,自己等人刚好要去水君府,山妖狡猾,教训不了,可水君可以教训。 孙任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道:“有,之前的清河郡并没有水君一说,是王朝直接管辖的。 上任郡老爷就是王朝派来的人,心系百姓,治理得有条有序,清河郡在其管辖下蒸蒸日上。 那郡老爷年纪不大,还喜欢上了咱们郡城沈家的大千金。” “哦?还有这等事?”余淮安眉头轻蹙。 不难听出,那郡老爷是上任,而现在的郡老爷已经不是那位王朝派来的人了。 孙任远点头,“那郡老爷受郡城百姓拥戴,沈家大千金更是才貌双全,宅心仁厚,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天作之合,应当如此。 爱慕沈家大千金的人也数不胜数,其中就有一名来郡城不久的外人,叫什么傅什么筹,可谓是疯狂。” 说到这,余淮安三人相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三人没说话,默默听着。 “后来呢?” “后来,那郡老爷和沈千金竟莫名的消失了,不再出现,紧接着新任郡老爷上任,并发出传言,说是沈千金和上任郡老爷双宿双飞,远走天涯去了。 这话自然是没人相信,许多人都认为是那傅筹联合现任老爷杀害了两人,诸多毛头也指向了傅筹。 沈家老头子还亲自出面发言,说令千金乖巧懂事,从未有过离家出走的念头,定是被杀害了。 更是有一位仙师,直言要为沈千金报仇,一怒之下将那一副事不关己的傅筹斩于剑下。” 听到这儿,余淮安泛起嘀咕,“傅筹竟是这般死去的?” 在余淮安看来,此事多半是阴谋,是蓄谋已久的大阴谋。 孙任远接着说道:“傅筹死后,所有人都觉得痛快,可那位仙师却莫名遭遇不幸,被掀开天灵盖,掏去心脏,死于非命。 一时间,郡城动荡不安,民生惶恐,现任郡老爷出手压制谣言,说是仙师乱杀无辜,惹来山妖作祟,死有余辜。 还传达全郡,修建水君府,望能平息风波,并发布了山妖悬赏令。” 第79章 羊入虎口 余淮安看向苏语嫣,两人心领神会。 这并不是巧合,清河郡都认为傅筹已死,殊不知他们供奉的水君就是傅筹。 可能知晓真相的人都死了,官府连同水君一手遮天,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就连那山妖可能都是阴谋中的一环。 “郡城混乱,民不聊生,妖物猖獗,难道就没有仙家修士出手?或者没有上报朝廷?”阿吉不解。 好歹也是一处郡城,朝廷应该不会不管。 孙任远无奈一叹,“自从那位仙师死后,郡城里便很难再见,许多仙师都怕殃及自身,早早离开了。 要是上一任郡老爷还好,毕竟是朝廷的人,可现任郡老爷不是朝廷的人,清河郡地处偏僻,郡老爷不汇报,朝廷哪里知晓。 所有人都只敢怒不敢言,憋在心里,就连沈家也是如此,毕竟郡老爷就是天,谁敢反对,下场就只有死。 沈千金一事也就成为了桩无头公案,无人敢调查,无人敢深究。” 余淮安长叹,这天下如此乱,和他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对于常人来说,有仙家修士的地方未必是好地方,得低头做人,没有仙家修士的地方同样做不了主,得受欺压,日子不好过。 “眼下山妖可能不会再出来,它不出来我们就没机会动手,毕竟敌暗我明。”余淮安缓缓开口,决定插手此事。 “孙大叔负伤在身,若不及时止血治疗,恐有生命危险,我们先下山吧,对付山妖一事得从长计议。” 孙任远有些不甘,可他的状况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也只得点头,“只能如此了。” 随后由苏语嫣持柴火,余淮安搀扶孙任远,阿吉观察周围情况,怕山妖去而复返,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常年有人上山,走出了路,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四人就来到了山下。 清河畔,余淮安并未打算直接送孙任远回郡城,而是掏出了一枚神仙钱递给了孙任远。 这钱是散钱,并不是锦囊袋里的钱,是莫幸给的房租和从莫幸身上摸出的几十枚散钱,被余淮安一直带在身上。 “这是山上所用的神仙钱,值一千两银子,先拿去治疗,为你女儿看病吧,应当绰绰有余。 我们还有要事,待事后再来郡城看望你。” 孙任远脸色大惊,急忙拒绝,“这可使不得,神仙钱我知道,太贵重,我不能要。” 余淮安摇头一笑,“我余淮安虽不是什么慷慨之人,但遇见真正需要的好心人家从不吝啬。 就当孙大叔好心提醒我们的报酬,之后还有很多事需要麻烦你。” 孙任远还是拒绝,“需要我的尽管来找我,说起来,我这条命都是你们救的,不然我怕是回不来了。” “孙大叔莫要见外了,我们也算是相识,短时间孙大叔还是在家好好休养,不要去打杀山妖了,待我们来时,望令爱已经恢复如初。” 孙任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对着三人行大拜之礼。 在目送下,孙任远脚步蹒跚,向着河畔离开。 直到孙任远彻底消失后,余淮安才开口。 “小青姑娘,出来吧。” 话音刚落,嫁衣女鬼小青顿时出现在三人身前,一同出现的还有那撒纸钱的老妪。 “水婆,你且先回吧,我和他们说说话,随后就来。” 老妪微微颔首,“是的夫人。” 老妪转身走去,竟直接走向那河中消失了身影。 “她是水君府的水婆,就是奉命水君来接我的。”小青解释了一下,又摘下了盖头。 “小青姑娘,这清河山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知道吧?”阿吉看着小青发问。 小青点头,“有所耳闻,是水婆告诉我的,但一路来并未遇见那山妖。” 阿吉逗笑了,道:“你能遇见才是奇怪,那老婆子八成忽悠你,说不定就是它们搞的鬼。” 余淮安急忙一个板栗敲过去,示意阿吉不要多话。 明白人都知道,水君八成和山妖有一腿,而小青不知情,还要嫁于水君府,现在说出来,对小青来说纯纯打击。 再者,在没有确定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在小青姑娘眼里,水君傅筹是怎样的人?”苏语嫣问道,盯着小青。 小青被问得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小青不知,他还未走时,心地纯正善良,至于现在,真的不知。” 苏语嫣不说话了,埋头沉默。 余淮安一叹,小青怕是难喽。 “走吧,既然作为娘家人,我们也想看看傅筹变成什么样了。” 小青立马引路,只是走到河边,那河水竟自主朝两边分散,让出一条幽暗的通道来。 “婚宴于明日举办,今晚小青不会示人,月主请随小青来。” 跟随小青,几人一同没入河里消失了踪影。 而河面归于平静,重新流淌。 前进不过两分钟,一行人来到一座水下府邸,府邸富丽堂皇,宏伟大气,不过早已张红挂彩,喜气连连。 水婆在府邸前等待,见几人到来,立即带着几人去往府邸旁的偏殿休息。 ———— 夜已深,清河郡郡城府中。 一门窗封闭的房间内,时不时有令人酥麻的娇喘声传来。 房外没有一名守卫。 突然间,一道黑影一掠而至,来到房门前。 竟是一头体魄强壮的黑猿,毛发蓬松,看着狰狞骇人。 黑猿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粗壮的手臂敲响了房门。 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快,一位衣衫褴褛,挺着肚子的颓态胖子开门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现任郡老爷。 郡老爷望了一眼黑猿,又转头看了一眼房内,随手关上了门。 “如何?你替我做事,我为你找滋补之物,答应之事定然做到。” 黑猿站立好一会,才发出粗犷雄厚的声音,“我需要仙家之人,不是凡夫俗子。 今夜清河山来了三人,其中有一位修道五境的鬼物和三境的仙家修士,唯独那位少年不是。 却一身仙家至宝,应当从那个地方来的。” 郡老爷闻言眼前一亮,“当真?” 黑猿点头,“没交手,但他们貌似没有身后之人,那位三境少女我可以抓来给你,但那少年身上的仙家至宝,我要一半。” 郡老爷轻声一笑,“郡城仙家少之又少,很难尝到滋味,你若真能带来,我再考虑。” 第80章 真气凝聚,成了 水君府偏殿内,水婆给余淮安三人安排了房间。 当然,苏语嫣一间,余淮安和阿吉一间。 房间内,余淮安盘坐在床,翻看着祖宅的那本《正经》。 阿吉双手撑着腮帮,无聊至极,很想出去逛荡,但被余淮安严令禁止。 怕打草惊蛇,引得水君怀疑。 当然,水婆要是听见了什么,禀报给水君,一样瞒不住。 说不定几人来了水君府就无法出去了,得永远留在这。 余淮安看得认真,因为他翻看到第三页时,上面记载着飞剑炼化方法以及手中剑如何心意相通,发挥最大杀力。 可惜,余淮安现在无法做到,最差也要等武道真气凝聚,还不一定成功。 “山妖,郡老爷,水君,主人你说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 “八成是,如果是,估计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余淮安不慌不忙的开口着,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籍。 “那你还不慌?”阿吉凑了过来,有点意外。 余淮安撇过头,“不慌我翻看《正经》做什么,难道任人宰割? 你只会吹牛皮功夫,苏语嫣虽是修道三境,可学过的仙家法术少之又少,中看不中用。 我空有一身仙家至宝,一样用不了,我们算是废了。” 阿吉被逗笑,“主人你别带上我,整个水君府,除了水君,其他的水鬼水婆在我眼里不够看的。 不是我吹牛,我一拳一个,打得她们魂飞魄散。” 余淮安早见怪不怪了,心里盘算着。 要是一切关联,光靠他们三人是无法撼动的。 清河郡可不是离疆城,没有认识的大佬,只能靠自己。 “水君傅筹……阿吉你觉得他如今实力在何等地步?” 阿吉低着头沉默了一瞬,道:“正统阴神神只,最差也和我旗鼓相当,不过看这水君府的规模。 加上每年强制百姓供奉香火,估计不止,说句丧气话,我们羊入虎口了。” 余淮安突然笑了,翻身下床,“刚出门就折了,我们混个屁的江湖,走个屁的天下。 月老的底牌我不知道如何用,他也不跟我说,八成被那老头子忽悠了。 不过靠人不如靠已,我得尽快凝聚武道真气,不然牙都被打崩了还没脾气还手,真是窝囊。” 说罢,余淮安不再看《剑术正经》,而是直接跳过,看起了《拳法自然》一卷。 仔细浏览一遍后,余淮安合上书籍放在一旁,随后开始挥拳。 余淮安没有遵循学过的拳势,也不再走桩,而是随意挥拳,怎么畅快怎么来。 当然杨掌柜的呼吸法在运用。 整个挥拳过程看起来杂乱无章,时而带动拳风,猛然发力,时而柔若似水,动作轻柔。 阿吉看的在床捧腹大笑,“主人,你这是在跳舞呢,笑死我了,我早说过,那《正经》不正经,练了是要出问题的,你还不信。” 余淮安不理会,打得如醉如痴,像是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用力挥出一拳,会停下思考一会,放松手臂似海带般游动,也会陷入沉思。 最后,余淮安像是找到了窍门,挥拳的同时脚步也随之挪动。 渐而渐之,余淮安只觉得小腹温热了起来。 那是未曾完全消散的武运被带动,不再盘踞丹田,而是游走全身上下。 残存武运游走每条经脉,钻入每个窍穴之中。 “郑师说的对,拳随本心,一身拳意不应被束缚,当任由发挥,不应局限于拳架。 每一拳犹若本质,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实为自然。” 话音一落,余淮安恍然顿悟,双眼澄澈如水,内心异常平静。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脚掌落地的一瞬,那地面竟龟裂开来。 紧接着,余淮安右手先是像无骨一般摆动,又瞬间握拳递出。 啪啦一声。 一阵拳罡呼啸而去,前方桌上的一瓷瓶突然炸裂,化作碎片洒落。 余淮安一愣,阿吉一惊,空气突然安静。 “我这是……成了?” 余淮安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他体内的残存武运全部化掉,遍布全身。 而丹田位置,重新凝聚出一股气,不同于武运,比武运还要霸道,在越发凝实壮大,给全身不停输送源源不断的力量。 那是,武道真气! 阿吉眨动双眼,嘴里喃喃,“见鬼了,逆天了,我眼瞎了。” 余淮安欣喜若狂,一时间激动无比,转身就是一扑上床。 “我成了,我成了!” 阿吉被吓坏了,急忙躲开,“主人你别过来,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这样。” 本以为余淮安是太激动,想相拥阿吉,可谁知,余淮安只是扑到床上,急忙取下腰间养剑葫芦,就按照《正经》上的炼化口诀开始尝试。 一旁的阿吉嘴角抽动,脸色僵硬。 余淮安将养剑葫捧在手心。 《剑术正经》记载,炼化飞剑的方法是通过气府灵气沟通飞剑,达成心意相通,所谓心之所向,剑之所往。 成功后更是可以将飞剑放置于气府内温养壮大。 但这是修道之人的方法,余淮安不能效仿。 能做的便是,利用刚凝聚而成的真气与飞剑沟通。 天下武夫没有用剑之人,但个别有飞剑的武夫却是存在,余淮安要做的便是如此。 做那例外,做那史无前例的用剑武夫。 拳法主打刚硬,利剑主斩锋利,二者为何不能并存? 余淮安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将还未站稳脚跟的真气牵引至双手,与飞剑达成沟通。 这个过程余淮安并不熟练,那真气像是有脾气,死活不离开丹田,在和余淮安对抗。 余淮安额头满是汗珠,不曾放弃。 多次尝试后,真气终是被引导至双手手心。 而养剑葫在这一刻竟开始发烫,像是捧着一个火炉。 好几次余淮安差点无法忍受,想要收手,可他偏偏紧咬牙关,埋头硬撑。 嗡嗡嗡—— 那葫芦中剑鸣响起,像是在呼应,又像是要破葫而出。 整个养剑葫都在抖动,被余淮安死死抓住。 阿吉在一旁若有所思,不敢出声打扰。 “出来啊,快出来啊。” 余淮安嘴角喃喃,他好像感知到葫内飞剑躁动不安,是兴奋激动,是剑意高涨,想要出来。 竟是被捂在被窝里,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这便是葫内飞剑传导给余淮安的情绪。 就在余淮安全身被汗水浸湿,快要力竭时,葫芦口突然涌现出光华。 嗖嗖—— 四抹灿光突然极速窜出,竟转瞬之间没入那墙壁之中,赫然只留下四个窟窿在那墙上。 〖新年初一新气象,浅浅给各位兄弟们拜个年嘞(鞭炮声),玩好啊,早上都吃汤圆吗?团团圆圆哦。本想着多更的,但存稿只允许我初一四更。〗 第81章 命名飞剑,苏语嫣遇害 隔壁房间内,苏语嫣本来独自一人在床闭眼静坐。 可突然间,那墙壁被破开四个窟窿,四抹剑光疾速而来。 在苏语嫣惊骇的目光中悬停在眼前半寸位置。 苏语嫣是一动不敢动,咽下一口口水,内心惊疑不定。 那房间不是余淮安和阿吉的房间吗? 嗖嗖嗖—— 停留两秒后,飞剑竟又极速返回,重回窟窿中。 隔壁房间中,余淮安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床。 刚有所缓和,只见飞剑极速而回,向着他迅猛而来。 只是刚距离余淮安两米距离时,飞剑收敛了所有凌厉气息,变得柔和起来,在周围随意游动飘荡。 余淮安望着这一幕笑了,异常的开心。 这貌似也没有太大难度啊。 而且飞剑很配合,主动与他产生共鸣情绪,属实奇怪。 一旁,阿吉埋头不语,不想开口打击余淮安。 炼化飞剑哪有那么容易的,很何况是品质极好的飞剑。 只是盒子认主,里面的宝贝自然也认主。 之前余淮安无法催动,那是因为他是个麻瓜,命气溃散,真气也消散,能催动才怪嘞。 现在就不同了,真气一但诞生,余淮安就算不是修士,走武道一途,飞剑自然而然能与他产生共鸣,为他所用。 只是杀力恐怕大打折扣,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起码飞剑听话,四柄一同仍有不俗的杀力。 余淮安望着傲游的飞剑心中一阵畅快,便试探性拍了拍养剑葫芦。 “回来。” 飞剑像是能听懂话,不再游荡,有序的进入葫芦中。 阿吉立马过来拍马屁,“主人果然人中龙凤,天赋异禀,阿吉打心底的佩服。” 余淮安嘴角都快裂到耳朵了,“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是谁,有手就行。” 说着,房门突然被打开,李小青走了进来。 当看见房间里有瓷瓶碎片,和那墙壁上的洞窟后,一阵发愣。 这是打架了? 见李小青来了,两人停止了交流,余淮安坐起身来。 “小青姑娘,大晚上的,可是有事?” 李小青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哦,不是,小青前来是想问问月主,住的可还习惯?” 余淮安拍了拍床,“挺舒适的,水君府的床生平第一次睡,还不错。” 小青笑了笑,放心了下来,她是真怕怠慢了几人,亲自来看望。 “那就好,月主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小青。 对了,明日婚宴,郡老爷和一些达官贵人都会前来祝贺,月主既作为小青娘家人,要随同小青一同出席。” 余淮安点头,“没问题。” “那小青便不打扰月主休息了。”小青颔首一礼,很是礼貌的退出了房间。 余淮安眼珠转动,不由得思考起来。 小青是个好姑娘,可为何年纪轻轻就死了呢,真是天命不公,针对好人帮扶恶人。 次日一早,余淮安一夜未眠,只因太过激动毫无睡意。 便打了一晚的拳。 余淮安还觉得,这种自然拳法妙哉,与众不同。 前人没有明确的说出自然拳法的妙处,就勉为其难的为其命名‘随拳’。 当然,他也为飞剑想了一晚上的名字。 两柄长剑有本名,一恨天,一挽留,可四柄飞剑没有。 思来想去,余淮安终是不得好名,首先得符合飞剑身份,不得随意乱取,毕竟是跟随自己一辈子的东西。 余淮安知道的本命飞剑名称就两,一是白瑾的红尘,二便是当初听白瑾诉说时知道的,白瑾二兄白术为了酒娘姚若,本命飞剑化名相思。 红尘白瑾,相思白术。 可自己有四柄飞剑,就不能如此。 绞尽脑汁,余淮安最终将四柄飞剑取名为‘春来’‘桃花’‘今朝’‘飞雪’。 其中,阿吉有出过想法让余淮安参考,但被余淮安当头拒绝。 什么阿一阿二阿三,什么玩意嘛,那不是侮辱飞剑吗? 一早的河底水君府,本想是一片昏暗光景,却是灯火通明,绚丽异常。 收拾好的余淮安和阿吉,早早来到苏语嫣房外等待。 按道理来说,苏语嫣应当起得更早才是,房间内是亮着的,可没有一丝动静。 等待片刻后,余淮安敲门了。 连敲三次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房内异常安静,像是没人。 两人孤疑,两个房间相隔一堵墙,而且余淮安和阿吉一夜未眠。 要是苏语嫣出现意外,两人应该第一时间察觉才是,可并没有。 也不管是否冒犯,余淮安用力一顶,房门应声而开。 开门的瞬间两人呆若木鸡。 房内空无一人,苏语嫣并不在。 两人大感不妙,三两步来到房间内。 那墙壁上的窟窿扔在,床前,苏语嫣的鞋子也在,可人不见了。 “坏了。” 余淮安神色一变,这明摆着是遇害了。 就算出门,可鞋子还在呢,难道光脚出去转悠。 而且苏语嫣明白,水君府并不简单,她不会贸然出去瞎逛荡才对。 “阿吉,会是傅筹做的吗?”余淮安沉声问道。 整个水君府,要说谁的实力最强,能悄无声息带走人的非水君傅筹莫属了。 是水婆禀报了?傅筹提前下手? 阿吉神色凝重,也在猜测,“八成是,水君府不是想来就来的,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动手,一定是他。” 余淮安拍了拍养剑葫芦,眼神犀利,“本以为能好好参加婚宴,事后再调查傅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撕破脸皮,那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只是,有点对不住小青了,希望她能理解。” 余淮安决定,参加个屁的婚宴,直接去找水君,大不了把水君府打得稀巴烂,直接明面上动手。 就当余淮安转身想出门时,李小青来了,出现在房门外。 此时李小青嫁衣鲜红,头盖遮容,配上那准备好的霞冠饰品,妥妥的一美丽新娘子。 “月主,婚宴不久就要开始了,小青正想来找你们呢。” 余淮安愣了愣,小青不知情? “苏语嫣不见了。”余淮安直接开口,盯着小青。 闻言,小青突然掀开盖头,一脸惊容。 “什么时候的事?小青为何不知?昨晚,小青拜访月主时便来过苏姑娘的房间,那时她还在的啊。” 余淮安眉头一皱,小青拜访时已经进入后半夜了,难道是之后遇害的? 事到如今,余淮安也不打算隐瞒,直言道:“她鞋子都还在,人却不见了,除了水君别无他人,望小青莫怪。” 余淮安就要绕过小青,去找水君。 小青突然拦住了余淮安,道:“月主先莫要动怒,小青就在苏姑娘隔壁房间,小青敢用性命担保。 昨夜水君不曾来过偏殿,一直在主府操办事务,水婆也不曾离开,一直在小青房外。” 第82章 风流郡老爷,入婚宴 清晨的郡城府,黑猿去而复返,只不过带回了一人,正是苏语嫣。 苏语嫣神色平静,陷入昏睡中,光着脚丫子被扛在黑猿肩头,还被绳子束缚了手脚。 黑猿没有敲门,而是撞门而入,来去自如,不被郡城府的其他人发现。 屋内,郡老爷正在更换衣物,准备参加水君的婚宴。 黑猿没有说话,只是把苏语嫣随手扔在床上,随后才看向郡老爷。 “人我带来了,希望你说到做到,莫要食言。” 郡老爷不慌不忙的穿好外衣,缓缓来到床边,没有回答黑猿,而是一脸赞赏的望着床上的苏语嫣。 “都说山上仙家女子才貌双全,嗯…诚不我欺。 你不费吹灰之力把人带回来,可是水君开了后门?” 黑猿冷哼一声,“我们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来开后门一说? 水君提醒,这女子你可以先享用,最好不要闹出风声,至于那少年和那鬼物,暂时动不得,毕竟出自水君老家。 洞天升空引来仙家注意,荻花洲各路神仙都会去往,许多满载而归,指不定会在清河郡歇脚。 水君叮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等风波过去再处置那少年,我暂时不会露面,避免引来仙家注意,惹得杀身之祸。 或被王朝知晓,倒时我们都得完蛋,水君让我转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让你收住风流秉性,忍一时风平浪静。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黑猿径直离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郡老爷望着苏语嫣陷入沉思,所谓纸包不住火,每次都是,一但有仙家中人来到此地。 只要有调查当年之事的嫌疑,都会被悄悄弄死,悄无声息。 可万一来个大的就麻烦了,刚好撞在洞天升空的风口上,说不准。 “是的收敛收敛了。” 低语间,郡老爷刚想转身离去,可苏语嫣醒来了。 她被束缚手脚,禁锢了法力,连普通绳子都挣脱不开。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胖子,一脸猥琐样,下颚还有一颗长毛的大黑痣,一看就令人作呕。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苏语嫣神色惊恐。 她昨夜本来闭眼静坐的,就算余淮安房间闹出动静她也没有察看过问。 只是慢慢的,竟然彻底昏睡过去,再醒来就来到这里了,还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法子禁锢了一身仙家本领,被束缚手脚难以挣脱。 郡老爷咧嘴一笑,随手拿起昨晚陪睡女子掉落在床的刺绣手帕就是塞入苏语嫣口中。 “小仙子莫急,待参加了水君婚宴,我再回来好好陪你。” 也不管苏语嫣如何挣扎,想说什么,郡老爷大笑着离去,最后还把房门给锁上了。 ———— 水君府内,小青还在奋力解释。 “小青不敢说假话,偏殿绝无来人。” 余淮安沉默不语,这事绝对和水君脱不了干系。 偌大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了,还是在水君府内,说出来都没人信。 可事实如此,真要是水君动手,阿吉定有察觉,不可能什么都感知不到。 水君本是阴神神只,说到底还是鬼物,阿吉最敏感了。 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另有其人,或者说水君使用了什么高明手段屏蔽了自己和阿吉,包括小青在内。 二者皆有可能。 当然,被蒙在鼓里的小青会偏袒水君,毕竟即将就是她的夫君。 小青自然是不会让任何脏水都向着水君头上泼的。 “主人,既然只对苏语嫣动手,而不对我们动手,说不定对是我们有所忌惮。 眼下,苏语嫣生死不知,我们就算大闹水君府,把水君府打个底朝天也不一定找到苏语嫣。 聪明人谁会把祸端放在自己家里啊,定是撇清所有关系,一副事不关己,不知道的模样。 我们先见见那位水君,探探口风再做决定。” 阿吉用心声传言,只为不让小青听见。 余淮安沉默许久,清河郡混乱,很有可能水君,郡老爷和山妖都是串通一气的,很麻烦。 若真大闹起来,只会打草惊蛇,让苏语嫣陷入险地。 不难猜测,不管出手之人是水君还是另有其人,除非一开始就杀了苏语嫣,不然苏语嫣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水君新婚大吉,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人都不是等闲之人,小青说过,婚宴到来之人都是清河郡达官贵人。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杀人,水君也是。 索性,余淮安点头,看向小青,“那便去婚宴。” 小青微微松了口气,赔笑道:“月主放心,婚宴结束后小青定负责严查此事,真要是傅筹所为……小青不会插手,由月主定夺。” 余淮安欲言又止,真要到那时候,小青怕是要伤心欲绝,而且必然如此。 随后小青走在前,余淮安和阿吉走在后,一同来到主府婚宴现场。 婚宴人满为患,欢声笑语一片。 当小青踏入门槛的一瞬,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齐齐看向这边。 婚宴上,清河鬼物居多,其次便是郡城内的达官贵人。 余淮安跨入府内的一瞬间,便当场震惊住了。 大殿最上方,一位喜袍高大男子笑意满面,应当是水君傅筹。 因为小青入殿,他就起身迎了下来,加上一身喜袍不难猜测。 只是傅筹的样貌和余淮安想的简直天差地别。余淮安以为,既然为傅淇大哥,再怎么说长相也有七分相似吧。 而这人,简直毫不相干,相貌平平,和英俊不搭边,也不符合水君该有的气质。 小青透过盖头看向傅筹也愣了一瞬,她来水君府,没见过傅筹,但几年不见,这还是傅筹吗? 可小青没有表现出来,一切自然,缓缓走上前。 余淮安环顾四周,大殿内众人也在打量余淮安。 有一点余淮安想不通,傅筹这个名字在清河郡众所周知,到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每一人都对傅筹礼敬有加。 这很奇怪,很难解释。 阿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着余淮安传导心声。 “主人,我们低估了这傅筹,他实力比我强,而且多半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余淮安点头,多半如此。 外人看来,称呼水君真名乃不敬,一般都只得称呼水君,加上傅筹改换容貌,除非同等的修道仙家,不然很难发现端倪。 第83章 气氛剑拔弩张 水君傅筹笑着走来,拉起小青的双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随后傅筹看向小青身后的余淮安和阿吉,竟迟疑了一瞬,神色很快恢复自然。 “既然是小青娘家人,请上座!” 余淮安眼神一冷,刚才,傅筹眼底一抹杀意一闪而逝,被余淮安捕捉。 余淮安赔笑点头,并未说话,而是来到大殿最里面的上宾之位坐下。 上宾之位在水君宝座之下,左右共六席。 余淮安和阿吉一入座,六席皆满,应当是傅筹提前计划好的。 一席两人,除却余淮安两人,其余九人当是清河郡达官贵人。 余淮安坐席位于右方中央,右边是一位富贵男子和一位翩翩少年郎。 左方是一贵雅妇人和一位活泼少女。 对面有一席只有一人,是一个臃肿发胖的中年男子,独坐一席,男子最为明显的便是下颚有一长毛的黑痣。 男子右方,是一大一小两名女子,穿着开放火辣,引人注目。 左方则是两名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 余淮安环视一圈,很难看出谁是郡老爷。 水君牵着小青,一路来到上方宝座,一同坐下。 “本君大婚,诸位赏脸来此,甚是荣幸,来,举杯共饮。” 水君端起桌上酒,高举,随后一饮而尽。 下方,所有人一同照做,畅快不已。 余淮安勉为其难的喝下一杯酒,埋头沉默。 而六席几人都在注意着余淮安和阿吉。 就连后方的众多水君府水鬼一样如此,包括水君也是看着下方的余淮安。 当然,众人想法各不相同。 水君意外,那少年是习武之人,却背剑在身,在傅筹记忆中,小镇并没有这号人物。 至于那小鬼,境界不低,但还不足为惧。 而六席几人却是颇为震惊。 水君向来是神秘的,大多数都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只有郡老爷和水君有来往,其余人一概没有资格。 水君也不理会。 只是如今水君大婚,竟邀请了郡城知名人物一同来此。 除了郡老爷,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水君真容。 当然,那背剑少年是水君夫人的娘家人,从打扮来说,当是仙家中人,一看不凡。 婚宴上,大多数人很是拘束,不敢发言,只得低声交谈。 突然,余淮安右方的富贵男子起身发言,对着水君一礼。 “能参与水君婚宴,是我等之荣幸,算下来,距离水君府修建以来已经一年有余。 借着大家伙都在,沈某敢问水君,为何不将当年小女一事深究到底,还郡城人一个明白。 为何不打杀那山妖,佑郡城一方安宁?” 闻言,众人一阵唏嘘,这沈家家主竟在这种场合当面询问水君。 水君眼底一抹寒光乍现,但很快恢复了从容。 一旁,那发胖男子突然坐正了身体,一脸严肃。 余淮安默默听着,这富贵男子竟是那沈千金的父亲,沈家家主。 不过这沈家主在这种时候提起当年事,恐怕就是借着人多,才有勇气当面质问水君。 不等水君发话,那发胖男子开口了。 “沈家主,这是婚宴,喜庆之日,你在这种时候说这话,恐怕不妥吧?” 沈家主看向那人,气势很足,“郡老爷,众所周知,我家小女消失的蹊跷,你却草草了之,压了风头,还不让调查,这是为何?” 郡老爷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是不给台阶下啊。 余淮安蓦然抬头看过去,嘴角一笑,“原来你就是郡老爷,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这时,余淮安也才明白,除了郡老爷,恐怕其他人都不知道水君叫什么,全被郡老爷给忽悠了。 当然,沈家主来参加婚宴的主要目的,就是讨要一个说法。 恐怕婚宴不能顺利进行了,余淮安已经看出,水君和郡老爷都已对沈家主生出了杀心。 这时,余淮安左方的贵雅妇人也站起身,“沈家主说的没错。 水君庇佑一方,郡城甘愿缴纳官银,为水君修建府邸,可那山妖作祟,为祸一方,前前后后不知死了多少人。 水君享受郡城香火,莫非还忌惮那山妖不敢动手?” 这话比沈家主说得还直接,无疑不给水君台面。 两人一站出,缴纳官银的不满,无头公案一事,山妖作祟全部砸向了水君。 言外之意就是水君是空架子,收了好处不办事,已经让人不满,开始反对了。 “你是仙家之人吗?” 默默听着的余淮安突然转头看去,左方那少女竟望着他好奇问道。 余淮安轻微一笑,“算是吧。” 少女就盯着他看,也不说话了,好奇中又带着害怕。 最后,少女才低声提醒了一句,“郡城的仙师都莫名死了,你要是不厉害,也会死的。” 余淮安一笑置之,特意凑过头去,压低声音,“郡城可知晓水君真名?” 少女身体向后挪了挪,并摇头。 余淮安大概明白了,继续喝着酒。 水君面色阴沉,本想着借此让所有人来,展现些手段,好让这些郡城大财主信服的。 可不曾想,被这些大财主当头一棒,率先质疑起来。 宝座上,小青抓紧了裙摆,这些事她居然不知道,难道苏语嫣消失,真的是水君所为?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小青转头发问。 水君恢复了笑容,“小青你还不了解我吗?只是香火刚稳定,我若动手,一但出现问题便会影响郡城一方之本根气运,这你是知道的。” 小青不说话了,这不是她认识的傅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傅筹。 郡老爷突然拍桌而起,怒责道:“沈家主,罗夫人,你们这是在对水君的大不敬,没了水君庇佑,郡城会变成什么模样,你们还不清楚吗?” 沈家主只是摇头冷笑一声,“之前没有水君,日子过得比现在好,自从有了水君,便有了山妖作祟,仙师莫名遭遇不幸的消息。 我不过是想知晓小女是生是死,为何消失,何错之有? 难道一方水君不是向着黎明百姓,保佑百姓安宁的存在吗?而水君呢?” “够了!”突然,一股威压扩散至整个大殿,让众人脸色剧变,难以呼吸。 沈家主更是后退数步,就要摔倒,好在余淮安及时起身搀扶,这才没有落得当面摔倒在地的下场。 这股威压没有落在余淮安身上,被他身穿的道袍阻隔在外。 “别摔了。”余淮安笑着提醒了一句,随后转身看向一脸阴沉的水君。 余淮安收回手,轻拍了一下养剑葫芦。 顿时间,养剑葫抖动不安,于下一秒激射出四柄飞剑悬停在余淮安身侧。 余淮安直视着水君,一字一句的吐出,话音铿锵有力。 “看在小青的份上,我坐了许久,还喝了两杯喜酒。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苏语嫣在哪里?傅筹!!” 第84章 五雷符 如此一幕,吓得所有人站立起身,没人想到,这少年敢如此,还直接亮出手段,有一言不合开打之势。 当然更为震惊的是,这少年叫那水君为傅筹? 沈家主瞳孔微张,神色一紧,目光自余淮安身上挪开,盯着傅筹。 那少女张大嘴巴,有话说不出,被罗夫人向后拽动。 郡老爷脸色一阵惶恐,连连后退。 他不敢相信,这少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水君名字,无疑是毁了水君的前程。 还有就是,黑猿那个夯货不是说那少年不是仙家修士吗,那飞剑怎么回事? 小青猛然起身,一把掀开盖头,“月主……” 她不明白余淮安是什么意思。 余淮安对阿吉使了一个眼神,随后一脸肃穆的看向小青。 “小青,我本无意骗你,但这么多人在场,我不得不如此。 要怪就怪傅筹盯上我们,还动手了。” 余淮安一脚踢翻席桌,来到中央,飞剑颤鸣不已,伺机而动。 这一刻,郡老爷彻底慌了神,苏语嫣就在他府上,要是让余淮安得知,他如何活? 他可不是什么修士,就是一个常人。 水君神色平静,竟没有发怒,让人费解。 只见他拍着手掌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本君实在记不起,小镇有姓余的,且很好奇,你一个刚凝聚真气的武夫是如何炼化飞剑为自己所用的? 你现在和本君闹不愉快,你可考虑过,你有命出去?” 余淮安淡然一笑,“要是以前,确实不敢,不过那不重要了,本想着,好好参加婚宴的,可你手贱,动手了,那就怪不得我。” 傅筹来到余淮安五米外的距离停下,“还是失算了,不过也不重要了,本想着让你蹦哒一阵子了,可你非要找死。” 余淮安耸肩一笑,“要我死的人太多了,你算哪根葱?” 说着,余淮安眼神一变,犹如剑气般犀利,并指向前一点。 “春来桃花,今朝飞雪,去!” 余淮安的话音像是指令传达,四柄飞剑刹那掠至,剑气暴涨,于不同方向攻杀而去。 傅筹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余淮安,他周围自主形成一层层水幕护身,飞剑完全无法寸进丝毫。 一见动起手来,所有人撒腿就跑,这种场景,他们这些常人留在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达官贵人们向外涌,外面的水鬼河婆一拥而入。 阿吉一个闪身,竟要只身拦住数十水鬼河婆。 “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要送死,那就再死一次。” 阿吉身形矮小,可气势突然攀升,一身红衣像是浸泡了鲜血一般艳红,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两颗獠牙格外显眼。 阿吉只是一挥大袖,一阵阴风凭空出现,如蜘蛛网般覆盖出去。 看似平平无奇,可那些水鬼竟哀嚎不止,原地打滚,个个异常痛苦的模样。 阿吉冷哼一声,“小鬼而已,本大爷自是知晓如何对付你们,爽吗?” 傅筹望了一眼,收回目光,只是虎躯一震,那一层层水幕突然爆开。 飞剑被弹开,插入四面墙壁之中。 余淮安神色一惊,做出双手格挡的姿势,仍被震飞出去,倒滑数米才停下。 傅筹再次走来,眼神中涌现浓浓的杀意,冷声开口,“本君杀你如踩死一只蚂蚁无异,旺盛的香火已让本君迈入修道六境。 你最好坚持久一些,一下就死了可就无趣了。” 余淮安双手颤抖,有些麻木,他不可能敌过傅筹的,可他为何要敌?有手段不用那是傻子。 突然,余淮安大笑起来,“是吗?你想玩我可不奉陪。” 只见余淮安自怀中一掏,手中捏着一张金色符箓,赫然是那五雷符。 符纸上面的符咒早已没有了踪迹,口水干了,可威力犹在。 傅筹瞳孔一紧,死死盯着那符箓,不敢再贸然前进。 那符纸上没有符文,可傅筹隐隐感觉,那符箓无比的危险,内含恐怖气息。 “早闻小镇机缘无数,可惜本君无法回去,想来,你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傅筹冷言道。 余淮安轻蔑一笑,“与你无关,不过杀你绰绰有余,不信,你大可一试。 你也别张口闭口本君什么的,我听着膈应,做了婊子还立贞洁牌坊,我都替你感到可耻。 让你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说着,余淮安手腕一抖,催动体内那股真气激活符箓。 顿时间,符箓金光大盛,开始自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雷声。 不做犹豫,余淮安双指夹住激活的符箓,用力向前一扔。 符箓脱手而出,激射出去。 脱手两米不到,符箓顿然停止前进,于下一秒遍布雷光,砰然一声当场炸开。 傅筹神色一凝,快步倒退,并抬起手来。 他手心一颗水珠悄然凝聚,极速扩张,眨眼间便将傅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小青快走!” 余淮安大喊,并拢双指一收,飞剑倒飞回来。 其中两柄回到余淮安身边,另外两柄竟来到余淮安脚底,载着余淮安向着府外冲去。 途中,余淮安一把拽起阿吉,带着一起跑。 小青神色大变,那雷光像是海浪般涌来。 雷霆本就克制鬼物,要是沾惹一点,小青必然灰飞烟灭,从此不复存在。 旋即,小青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那些达官贵人们,一路逃遁,来到清河畔,全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谁能想,水君大婚,竟当场动起手来,而最要命的还是,那水君竟是那清河郡的傅筹。 当众人微微松口气,以为逃过一劫时,身后清河突然炸开,犹如春雷乍响。 紧接着,本来平静的清河面,数道浪花直接掀起数十米高,水花中带着雷光闪烁,汹涌翻拍而来。 而那清河中央,竟没了水,只有数道青色雷霆闪烁交织,发出滋滋闷响,骇人恐怖。 还远不止如此,那雷霆合一,直冲而上,来到上空,又分为数道骇人的落雷降下。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空都变得阴沉,落雷降在水中,水花沸腾炸开,落岸边,地面土石飞溅,出现漆黑的大坑。 最后,竟让那清河断流,彻底分为两截,而且,雷光未消…… 第85章 黑猿出现,情况糟糕 达官贵人们,纷纷躲避那雷威,不敢触碰一点,直到彻底逃离雷霆笼罩范围时才敢停下。 郡老爷心急如焚,黑猿那家伙竟如此贬低那少年,这下可好。 能造出如此动静,起码手段不弱水君多少,只要水君败下阵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沈家主神色激动,他早不满水君了,心中更是早早有猜测。 沈千金远走个屁,多半是被害死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傅筹,得知水君身份后,他巴不得余淮安能杀之后快。 罗夫人身边的那位少女,面色惶恐,望着一片狼藉的清河张大嘴巴,“如此年纪的仙师就这般厉害吗?” 所有人都注视着清河,想看结果如何,谁胜谁负。 那断层的清河,突然漂浮起无数尸体,但只有头发散落在河面,都出半个脑袋来。 那是水君府的水鬼们,在五雷符下毫无存活的可能,无一生还。 紧接着,两道身影极速冲出,摔落在河畔。 余淮安全身遍布雷光,衣衫破损,露出道袍,全身上下更是有无数处被烧焦的痕迹。 他侧躺在那河畔大口咳血。 飞剑悬停在他四周,竟安然无恙,一点痕迹没有。 阿吉同样没好到哪儿去,谁能想到,如此珍贵的符箓余淮安说用就用啊,他还玩得开心呢。 可现在,头发被烧焦冒烟,浑身漆黑,衣衫破损,体内浓郁的阴源直接散去了一半。 “伤人伤己,没想到五雷符威力这般大。” 余淮安一阵后怕,哪怕第一时间遁走,依旧受了重伤,丢了半条命。 没有道袍和身上的那张保命符,估计他出不来了。 余淮安撑地艰难起身,自怀中一掏,那张青色保命符化作粉末,荡然不存,救了他一命。 “阿吉你还好吧?” 阿吉起不来了,在日光下浑身冒烟,被灼伤。 “不好,主人你害死我了,我现在要死了。” 余淮安有些想笑,“放心,你死不了。” 随后余淮安盯着那河面,水君府包括清河算是废了。 那河中,无数残垣断壁漂浮起,包括一块金字匾额,那是主府上的匾额,刻‘水君府’三字。 突然,那被截断的河流中,一道狼狈的身影缓缓升起,竟是傅筹,他还没死。 此时傅筹满是血迹,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不过他手中竟攥着一枚小印章。 印章隐隐发光,当时这玩意护住了傅筹,不过很难发现,印章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裂纹。 傅筹面色阴沉,盯着下方余淮安。 这时的傅筹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生得英俊,和傅淇很是相像。 “好,很好,若不是离开小镇前带上了这枚印章,今日恐怕真要栽在你手里。” 余淮安心中震动,原来是有小镇的东西才保住性命,果然,傅筹也是聪明人。 “一张符箓杀不死你,那就两张。” 余淮安发狠,再次拿出一张五雷符来。 远处,本来庆幸逃过一劫的达官贵人们看见这一幕时,脸色剧变,又来? 当即,他们又跑了,一刻不敢停留,不想死在这儿。 阿吉闻言,索性直接躺平了,“这么玩?好吧,大不了和主人一起见阎王。” 傅筹彻底愣住了,“正道天师符箓,你到底还有多少?” 余淮安紧捏符箓,就要激活,冷笑道:“多的能杀一百个你,比宝物,我还从没怕过谁。” 傅筹不言语,也没率先发动攻势。 那符箓要是再释放一次,印章保不住他,承受一次雷霆之威,印章已经快要破碎了。 但现在尚有修复的可能,要是再来,他死不说,如此重宝也要毁于一旦。 “我和傅家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你要来惹我,那我就奉陪到底。” 余淮安咬紧牙关,再次催动真气,要激活符箓。 “主人小心!” 躺平的阿吉闭着双眼,可突然间,他猛然睁眼,便只见一道黑影一掠而至。 余淮安重伤在身,刚有所察觉,便只觉得后背如同一座大山迎面砸来。 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飞出去十数米后没了动静。 水君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来的当真及时。” “堂堂一河水君,竟被一少年打得如此狼狈。”说话之人正是黑猿。 阿吉一跃而起,竟满脸愤怒的燃烧仅剩的阴源,双掌合一,分出数个阿吉涌向黑猿。 他以为余淮安死了,被黑猿一招致死。 所以他拼命了。 黑猿冷哼一声,转身就是递出数拳。 砰砰砰—— 阿吉实力大减,分身被一拳拳打散。 他也低估了黑猿的实力,竟也是一位修道六境的妖物。 可阿吉管不了这么多了,本身化作一股青烟,瞬间将黑猿笼罩在内。 黑猿目光转动,无法下手,视野被完全遮蔽了。 而且,那青烟拂过,竟如同刀刃擦身,在黑猿身上留下见血的伤痕。 “竟能伤我?” 黑猿怒了,双拳不断拍击胸膛,双眼发红,随后双拳对碰,发出闷响,直接向前打出一拳。 砰然一声巨响,青烟硬生生被打散,阿吉化为本体倒飞出去,再也无法起身。 远处,逃跑的众人顿然止步,转头看去。 山妖? 山妖竟帮助水君?还打杀了余淮安两人? 这一刻,除了郡老爷长出一口气外,其余人皆是脑袋混乱,原地呆若木鸡。 黑猿收手,望着水君,“事情既然败露,我只要我该得的东西,屁股你自己擦。” 说完,黑猿向着余淮安走去,可刚走出两步,四柄飞剑自后方极速刺来。 黑猿猛然转身,只是一拳便逼退飞剑。 “哼,竟然还没死。”黑猿意外。 飞剑还能自主攻击,只能说明余淮安并未死去,不然主人一死,飞剑就是无主之物,断然不可能再发动攻击的。 果不其然,余淮安大口咳血,又站了起来。 “被一拳打死,我未免太过不堪了。”余淮安身体摇摇欲睡,摇来晃去,站稳都是问题。 那一拳的力道大多数被道袍化解,可残余力道依旧让余淮安差点饮恨西北,就此倒下。 幸好余淮安凝聚真气,使道袍有所补充,再次发挥作用,不然,他在五雷符下就死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承受我几拳?”黑猿大步走去,一身拳意倾泻而出。 第86章 血月现,斩杀黑猿 黑猿笔直走去,随手自头上扯下一把毛发,向上一扔。 顿时间,十个黑猿凭空凝现,个个气息不弱,都不是余淮安能对抗的,将其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黑猿终是用出了他的本领,不想给余淮安活命的机会。 哪怕事情败露,只要前来清河郡的仙家人全死,结果一样,那些常人财主翻不起风浪。 借此,黑猿也可以不用藏匿在那清河山上,直接光明正大的行走于郡城中,谁敢说话,那就死。 远处,那些达官贵人们面色紧张,庆幸余淮安没有死,可他现在该如何应对? 他们甚至想去帮忙,可起不了一点作用,和送死并无差别。 只能心中祈祷,有转机的出现,或者有谁能前来帮忙。 余淮安望着四周,轻声一笑,并不紧张。 这个反应反而让黑猿警惕起来。 “当初比你这畜牲更强的人我都打过,虽然是被强迫的,还不是自己的力量,但现在,我要杀人了。” 余淮安笑得狰狞,身上的血迹突然蒸发,化作一缕缕血气在头顶盘踞不散。 黑猿顿感不妙,余淮安现在散发的气息竟让他感到忌惮,心生不安。 “受死!” 黑猿突然急步向前,同时,十个黑猿一同围向余淮安,一同出拳。 这是黑猿的看家本领之一,不比阿吉的分身,每个分身都有本身三成的实力,就算一般的普通修道六境之人,存活的可能很小。 余淮安原地不动,那些黑猿拳头刚临近余淮安周身半米突然停止下来。 他们身形停顿在半空,像是被定住,更像是时间停止了下来。 余淮安突然抬头,舒展双手,他头顶的血气中一轮血月悄然凝现,散发红光。 把余淮安整个人都映照得通红骇人,就连那破损衣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双眼更是彻底化为红色,像是变了一个人,神色漠然,平视前方。 砰砰砰—— 那血月血光大盛,扩散出去。 而那些黑猿分身竟连连炸开,毫无反抗之力。 黑猿本身连连后退,像是看见了什么大恐怖。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黑猿惊骇,他有一天赋本领,那就是狂化,利用一身澎湃血气强化,刺激本身,能展现超出原本百分之三十的实力。 可现在,他一身血气竟在畏惧,在消散。 傅筹见这一幕,不再管其他,也不出手相助,而是祭出手中印章,消失在了原地,彻底遁走。 余淮安没有回头,随意抬手一握。 那印章直接崩碎,化为齑粉。 飞剑飞回,悬停在余淮安身侧,化为血剑,那凌厉的杀伐气息,令黑猿汗毛倒竖,原地不敢动弹。 在黑猿眼中,那已不是少年余淮安,而是身后尸山血海,独自屹立在血海上的无敌存在。 “你是谁?” 黑猿彻底恐惧了,生不出抵抗的念头。 余淮安身形缓缓升起,血衣猎猎作响,漠然的俯视下方,并抬起手来呈半握状。 刹那间,无数血气向着黑猿笼罩,缠绕在黑猿四肢,并带动一起升起。 黑猿奋力反抗,可他竟发现那血气能侵入他的肌肤,使他血气紊乱,使不上一丝力气,甚至禁锢了一身的修道本事。 这一刻,黑猿犹如待宰的羔羊,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记住了,我为璃月洞天之主,余淮安!” 那话音震耳欲聋,不止黑猿听见,远处的众人也听见了,那声音带着不可冒犯的威严,直击所有人心头,使他们心神一震。 余淮安半握的手突然攥紧,黑猿顿时发出痛苦的吼叫。 黑猿的四肢竟直接扭曲,被硬生生折断。 “喜欢掏心?喜欢吃人脑?” 余淮安的话不带一丝感情,更像是上位者的宣判。 疼痛让黑猿面容扭曲,说不出话来,他一向杀人不眨眼,可现在却受到如此折磨。 余淮安松开手,向前一抓。 黑猿身上缠绕的血气竟形成一凝实的手掌,自黑猿身后活生生掏进去,又从胸膛破开。 血手中,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被送到余淮安近前。 余淮安目光看向黑猿,再次一握手。 砰—— 那心脏被捏爆,血液四溅。 黑猿脑袋垂落,奄奄一息,盯着胸膛的血洞,滴血的嘴角微动。 “修道数载,迈入六境,仙家之人的心都掏过不少,方才才知晓,掏心的滋味真不好受……” 黑猿的话没人听见,只有他自己听见。 余淮安望着黑猿,猛然一拍手掌。 黑猿全身一抽,彻底软了下去,他的脑袋被拍成一张饼,脑浆溢出,没了生机。 以为这样就算了? 余淮安摘下炼妖葫,对准了前方轻轻一拍。 葫口涌现光芒,把黑猿的尸体收了进去。 身死不代表真死,余淮安要的是黑猿真死,进入炼妖葫就没有生还的可能,神魂都要被炼化。 做完一切后,余淮安收好炼妖葫,随手一抓,掉落的符箓落在手中,被收起。 飞剑也没入养剑葫。 最后,余淮安转身,看向阿吉,一身血气退却,血衣也在恢复原来的颜色。 头顶的月血没入余淮安后脑,余淮安身体笔直落下,彻底昏迷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余淮安被打鼾声惊醒,睁眼的一瞬,便看见一少年趴在床头,嘴角笑得很邪恶,在流口水。 余淮安想起身,却无法动弹,全身被包扎,只能躺着,后背还在隐隐作痛。 那少年睡得很香,在余淮安有所动作时忽然醒来。 少年起身,有些尴尬的擦拭掉了嘴边的口水,不好意思道:“仙师,你终于醒了。” 余淮安浑身不舒服,望着少年,这少年是婚宴跟在沈家主身边的那位少年。 “哦,忘记介绍了,我叫沈飞,沈家主是我爹,先师斩杀黑猿后便昏迷过去了,所以就把你带我家来了。” 余淮安头痛欲裂,像是残废了一样,“我昏迷了多久了?阿吉呢?” 沈飞挪来凳子坐下,笑道:“仙师睡了一天一夜了,我爹请郡城最好的大夫来替仙师看过,说仙师体格不同常人,没有大碍,只需休息便可。 随同仙师的那位小公子情况不太好,被那位苏仙子带走了,说她有办法。” 余淮安眉头一蹙,“苏仙子?”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走进一位面带笑意的女子,正是苏语嫣。 “能是谁?当然是我啦!” 第87章 迎春酒楼 余淮安无比意外,望着那一脸无事的苏语嫣。 “你……” 苏语嫣笑着来到一旁端坐,像是打开了心结,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她缓缓道:“说起来,差点就遇害了,谢谢你!” 余淮安满脸疑惑,“我并未寻到你。” 苏语嫣叹了叹,“那晚你把墙壁弄出四个窟窿,还差点伤到我,我就知道,你有所成,踏出那一步了。 只是没想到,在我打坐时,遭了水君毒手,昏睡过去,被那山妖黑猿献给了郡老爷,还禁锢了我的修为。 我当时挺绝望的,可你斩杀了黑猿,它对我施展的手段失效,我便无碍了。 还里应外合,帮助沈家主他们一同制服了郡老爷。” 一旁的沈飞也是一脸激动,“是的,那郡老爷还想回府拿上家当逃遁,幸亏有苏仙子在,不然还真让他跑了。 仙师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看你大战黑猿时,那是一个热血沸腾,很想帮忙,可黑猿在仙师手上,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折磨的不成猿样,那是一个痛快。” 余淮安笑而不语,他差点死了,没有月老的后手,估计小鸡仔就是他了。 “对了,阿吉呢,他如何了?” 苏语嫣神色微微凝重了起来,“很糟糕,阴源几乎被消耗殆尽,又被黑猿重伤,好在郡城东边有块阴地,能否恢复过来很难说。” 余淮安没有说话,阿吉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只是镇尸棺被他娘亲苏玥占据着,无法让阿吉睡上一觉。 “可惜让傅筹给跑了。”余淮安不甘,留下祸患他心难安,怕傅筹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防不胜防。 闻言,沈飞捏紧了拳头,愤恨道:“没想到我们郡城一直供奉的水君竟是那傅筹,还每年上交那么多银子,让百姓们雪上加霜,过得不尽人意。 我姐多半就是遭了他的毒手,现在郡城已经不容他了,他要是敢回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苏语嫣点点头,“傅筹忘恩负义,不管黑猿和郡老爷独自逃走,他这种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用太过担心,他既为水君,只能依赖香火,如今他被识破身份,水君府又被你给炸了。 香火断绝,估计他接连跌境,和那孤魂野鬼相差无几了。” 余淮安嗯了一声,“他若不死,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小镇,我说的。” 苏语嫣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拉着沈飞往外走。 “你先好好休息吧,明日就是审判郡老爷的时候,你得到场,说不定能守株待兔。 沈家主给你准备了新衣,就在桌上,伤势未好还是别乱动。” 余淮安点头望着两人离去。 余淮安心中狐疑,苏语嫣似乎有些变化。 其实他并不知,在苏语嫣心中,被抓时,她没想过余淮安会相救。 毕竟长辈闹出那么大的仇恨,他们也有隔阂在,只是目的相同,一路同行。 但没想到,余淮安竟为了寻她,直接大闹婚宴,还炸了水君府,不怕死的斩杀黑猿。 苏语嫣这是自她娘后第二次感受到被保护的感觉。 所以心底里,她已经看开了,默默认了这位有血缘关系在的弟弟。 在床的余淮安奋力坐起身,打算调息一下,可他竟发现体内的真气壮大了不少,更加凝实了。 只是那真气发红,当是受了血月的影响。 余淮安也不在意,月老要害他他毫无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好一会后,余淮安感觉差不多了,便下床去,拿起桌上的新衣。 新衣手感丝滑,是上好的料子,呈白色,是一件白色锦衣袍。 说来也奇怪,余淮安身上的道袍堪比仙家防具,凝聚真气后更是能自我修复,当真神奇。 余淮安穿好锦衣,在一旁把两个葫芦挂上,背上双剑出了门。 出门后并未看见苏语嫣两人,余淮安也没寻找,直接出了沈家大院。 虽说郡城被水君三人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可好歹是一郡城,其繁华程度不是小镇能比拟的。 正值新年,街道上张红挂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但大多都在交谈昨日之事,好不畅快,尤其是普通百姓。 经此一事,他们不用再上交银子,郡城一时间百废待兴。 余淮安走得很慢,时而停步观望街边贩卖的新奇玩意,时而驻足偷听别人闲聊。 不多时,余淮安突然望见前方一大酒楼,生意兴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酒楼共三层,大门口的牌匾上刻有‘迎春酒楼’四个大字。 “葫芦里的酒快没了,不知清河郡的酒比上酒娘的杏花酿如何?” 怀着好奇,余淮安进入酒楼内,直接上了三楼。 如今,他钱是不差的,要的就是最好。 不难发现,一楼大多数都是百姓居多,基本上,一桌两菜一酒,数人围坐,相谈甚欢。 二楼人依旧不少,但穿着明显不同,当是家境不错的人才会来二楼。 而三楼,人明显少了很多,酒楼摆件和装饰与一二楼大不相同,明显的高贵了不少。 其中,大多是锦衣老爷和贵公子小姐之类的,言行举止也不同于常人,带着拘束。 余淮安望了望,来到窗边坐下。 靠窗一排的位置很少有人坐,不知为何,可余淮安前方竟有一男子独自饮酒。 男子同样一身白衫,桌旁放着一柄带鞘长剑。 男子是背对着的,看不见容貌,不过从背影气度来看,着实不凡。 “仙家中人?”余淮安意外,应该是刚来清河郡的山上仙家,且好酒。 余淮安不知的是,男子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旁桌之人交谈昨日之事,颇为感兴趣,很是下酒。 余淮安盯着男子背影观察,在想会不会是从小镇离开的人。 “余先师。” 突然一道声音拉回了余淮安,余淮安转过头去,当场一惊。 一名少女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旁,笑眯眯的望着他。 而这名少女,还是婚宴上罗夫人身边的那位少女,也是主动和余淮安搭话的人。 少女长相乖巧,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是讨人欢喜。 少女见余淮安回过神来,笑得更加浓郁了,小声道:“余先师可还记得我?” 第88章 罗晓燕,神秘男子 余淮安很是诧异,“你怎么会在这?” 少女嫣然一笑,“这是我家的酒楼啊,罗夫人是我娘,我叫罗晓燕,你一上楼我就发现你了。” 余淮安眨眼,难怪,这酒楼坐落在郡城人流密集之处,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你这么快就恢复了吗?当真厉害呢。” 余淮安摇头一笑,“哪能恢复那么快,只是刚能下床行走,便出来逛逛,罗姑娘也别称我什么仙师了,我算不上仙师。” 罗晓燕偏着头,有些意外,“以前来的仙师可高傲得很,巴不得别人这么称呼呢,只会装腔作势,没真本事。 真正仙师当如你一般,能为民除害,到头来还异常谦逊的人。” 余淮安被说得脸红脖子粗,怪不好意思的。 “罗姑娘别抬举我了。” 罗晓燕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余淮安几分,“那我叫你余公子可以吗?” 余淮安往边上挪了挪,点了一下头。 “既然酒楼是罗姑娘家的,你家可有什么好酒让我尝尝。”余淮安转移话题。 罗晓燕挑了挑眼皮,嘴角微微一翘,“有的,我家着名的酒有三种,迎春酒,黄梅酒,清河酒,余公子想喝哪一种?” 余淮安愣了愣,他怎么感觉这罗晓燕在挑逗自己呢? “迎春酒吧。” 余淮安开口,酒楼既然为迎春酒楼,不难猜测,拿手好酒当是迎春酒。 罗晓燕起身,“稍等一下哦。” 前后不过两分钟,罗晓燕抱着一坛酒走了回来,还拿出两个碗,亲自倒上。 罗晓燕坐下,端起酒碗,示意干杯,她陪喝。 余淮安满脸不自然的喝下,开始回味。 这迎春酒不同杏花酿,迎春酒不灼烈,入口温顺,其中带着花草芬香,温淳顺口,别有一番风味。 “余公子选这酒,应当是猜出了迎春酒是酒楼拿手好酒,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百花酿,所谓迎春,不过是春来花开,百花齐放。” 余淮安点头,“好名,好酒。” 罗晓燕再次倒上,笑道:“酒楼的酒对余公子免费,随意喝。” 余淮安愣住,急忙拒绝,“这怎么行,既为百花酿,酒中芬香不难尝出,有百花甘露,酿制不易,可别把我区别对待。” 罗晓燕摇头一笑,“余公子恐怕还不知,你救了整个清河郡,全郡都得感谢你的,你要是拒绝,不是让我们过意不去吗?” 说着,罗晓燕再次喝下一碗,脸颊竟开始泛红。 余淮安望着无奈一笑,“罗姑娘平时应该不喝酒。” 罗晓燕有些尴尬,“是的,但余公子到来,我理应尽地主之谊,更何况余公子是清河郡的恩人。” 余淮安只觉得头疼,很不习惯这种待遇。 罗晓燕再次倒下一碗喝下,这才站起身来,“因为郡老爷一事,我娘和沈家主他们都在郡城府,酒楼还有诸多事物需要我照看。 我先陪余公子喝三碗,能否待会我再来陪余公子喝?” 余淮安点了点头,“罗姑娘你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我。” 罗晓燕微微一礼,微笑着转身离去。 余淮安长叹,就要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可他刚端到半空,突然被一双手接住,先行抢过去喝了。 “嗯……迎春酒,百花酿,确实比那黄梅酒好得多。” 余淮安抬起头来,只见那男子竟坐了过来,面对着他,细细品尝着酒水的滋味。 “一进城便听闻异事,颇感兴趣,没想到正主就在身旁。” 男子睁眼,面带笑意。 余淮安也不紧张,同样盯着男子,只是微微开口,“可以一起喝喝。” “我喝酒需要给钱,你喝酒不需要,想要我陪你喝可以,把我酒钱付了。” 余淮安脸色一黑,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不过看这男子,面容俊朗,并无恶意。 男子见余淮安不说话,突然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随后竟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自主倒起了余淮安那坛百花酿。 “本来想着,闲来无事可以去那洞天看看,顺便和那老头活动活动筋骨,看来,晚了一步。” 余淮安闻之大惊,盯着男子,“你是谁?你认识月老?” 男子并未回答,而是先喝下一碗酒后闭眼开口:“你小子就是那老头看中的人吧,他竟然舍得,将本命之物分出一半放于你身。 不过你连武道一境都不是的半家子,竟把水君府炸个稀巴烂,还除掉了那扁毛畜牲,倒是合我胃口。” 余淮安沉默不语,开始提防,这男子看似无害,但知晓一切,难道又是什么隐藏大佬? “阁下想说什么?”余淮安手掌按住养剑葫,随时做好发动攻势的准备。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看着像那坏人?做过坏事难道就是坏人了?哪家规定的?” 男子说些余淮安听不懂的话。 “你身上的牌子不错,借我玩玩。” 突然,男子手腕一翻,手中竟出现一个牌子。 余淮安猛然站起身,摸向怀中,那白玉牌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被男子偷了去。 “还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余淮安发出警告,养剑葫已经蠢蠢欲动。 男子耸了耸肩,“你想动手?这样如何?我坐着不动,让你戳上一百剑,我要是安然无恙,牌子送我。” 余淮安懵逼了,松开了葫芦,重新坐下,“以大欺小可没有强者的风度。” 男子嗤笑,“我辈人,要的是风流,而不是风度,再说了,这牌子不是你的,为何还你?” 余淮安盯着男子,心中震动,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知晓月老,还知晓牌子主人。 “别人交给我保管,它现在就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 余淮安就要伸手去拿,却被男子躲过。 “那丫头片子竟会出城,还送出了牌子,八成是脑袋出问题了。” 余淮安呆在原地,一脸惊色,这男子看似也不过三十,竟叫白瑾丫头片子,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语。 “要是让白瑾听见,估计你离死不远了。”余淮安幸灾乐祸道。 白瑾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被人这么说,不发狂才怪。 男子依旧嗤笑,“死?白瑾那丫头来荻花洲估计是没了手中剑,不服气,欲要寻剑报复。” 第89章 吹牛人,拜访孙任远 余淮安再次狐疑,这人怎么对白瑾知道得这般清楚,连寻剑一事都知晓。 “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男子摇头,继续倒酒,把牌子随意放在桌上。 “并非,我这人别的没有,就一身本事通天,少有对手,喜欢到处找人扳扳手腕,寻找乐子。” 余淮安忍不住笑出声,他终于见着一个吹牛皮超过阿吉的了,破天荒了。 男子也不理会余淮安如何嘲笑,继续开口,“白帝城我也去过一趟,毕竟天下闻名,天涯白柳,相思白术。 本以为能打个痛快,谁知来了个丫头片子与我对峙,我见她天资异禀,剑道卓绝,便陪她玩玩。 这不,一个没收住手,把人家手中剑给打没了。” 余淮安神色古怪,一把拿过牌子重新放在身上,也不信男子说的鬼话。 白瑾是上五境之人,能输得这么惨? 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可看见余淮安那没在听的样子后,顿时有些急眼了。 “哟,你小子还不乐意听了?你以为我有闲工夫与你吹牛?天下人能和我少倾坐一桌一同喝酒的人少之又少,够你小子吹一辈子了。” 余淮安哦了一声,这人吹牛还吹上瘾了。 “要我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意思,要不是你炸了水君府,合我心意,不然我懒得跟你一个毛头小子废话半天。” 余淮安也倒酒喝,还特意挠了挠耳朵,“炸个水君府算什么,我还答应别人要炸了龙虎山山头呢。” 喝酒的少倾差点喷出来,被噎到,竟大笑起来,比起大拇指,“好,有种,我喜欢。 最烦人的就是那些牛鼻子老道,算上我一个哈哈哈!” 余淮安撇嘴,很不在意道:“你既不是中土人,难道是荻花洲人?” 少倾摆手,大口喝酒,“只是欺负了那白瑾丫头,怕她兄长出来问罪,便跑去了六合,杀了几头不长眼的畜牲。 听闻荻花洲有洞天升空,还是那老不死的,就打算回来玩玩,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如今就算去找了那老不死的,赢了倒说我胜之不武,想来还是算了。” 余淮安心里嘀咕,说得真无敌一样,怕不是江湖骗子吧。 “你能敌过月老?吹牛谁不会,我还将蒋士按在地上摩擦呢。” 少倾笑而不语,只是连喝三碗酒后,才问道:“所以你此行是去中土炸山?” “不是,去中土只是顺路,除了必然要做的一些事,是要去北方。” 少倾突然放下手中酒碗,“北方?嗯……不错,你小子有意思,记得把我酒钱给付了,走了。” 少倾起身,拾起长剑大摇大摆的就离去了。 余淮安气得牙痒痒,还真让他付钱啊,一点不带客气的。 但不管那少倾说的是真是假,至少不是自己现在能对抗的,有办法吗?没办法。 余淮安一人喝足后,来到柜台处。 罗晓燕在认真的敲打着算盘,一边看着账本。 余淮安掏出一枚神仙钱放在柜台上,“罗姑娘,我还有事便不留了,我的酒钱加上我一旁那人的酒钱一起付了。” 罗晓燕抬起头来,“余公子这就要走了吗?不让我陪你喝酒了?” 说着,罗晓燕看向柜台上的神仙钱,神色一惊。 “余公子这是做什么,不用给钱的,更何况是如此贵重难得的山上钱,余公子收起来吧,酒钱不用给,那人的也不用给。” 余淮安坦然一笑,“哪有喝酒不给钱的道理,百花酿应该不便宜,我稍后还会要很多,我就先走了。” 余淮安大步离去,离开了酒楼。 罗晓燕目送余淮安离开,神色复杂,随后轻声一笑,“仙师都如此,世间哪有苦命人。” 离开酒楼后,余淮安一路打听,离开了热闹的城区,去往了靠边的平民区。 虽在一个郡城,可两地大不一样,平民区没有高楼,没有闹市,有的只是泥墙土瓦,炊烟袅袅。 走在青石板路上,余淮安望着路旁两侧的屋舍。 和小镇一样,这里大多只贴春联门神,新年,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便已是满足之事。 当然,途中会闲聊今年丰收如何。 不少路边妇女衣着朴素,在晾衣忙碌,一些小孩相互嬉戏打闹,气氛活跃。 余淮安一路欣赏观望,不多时来到一屋檐下。 没错,余淮安来看望孙任远父女。余淮安打算晚上再去那块阴地看看阿吉如何了。 而经过打听,这条巷子中只有一家姓孙,孙家不信神佛,不会贴春联门神,最好分辨的就是孙家院子里有一棵老李树。 余淮安远远便看见了,这家宅子中有一棵光秃秃的老李树,断定就是这家了。 看门没关,余淮安直接走了进去,并开口喊道:“孙大叔在吗?” 刚入院子,余淮安就看见那屋中走出一人,正是孙任远。 孙任远裸露着上半身,伤口被包扎着,纱布下还透着血红。 见到是余淮安来了,孙任何笑着迎上去,“余小兄弟,快,进屋坐,怎么只有你一人来?” 余淮安随着孙任远进屋,随便解释了一下,并未把自己等人在清河一事说出来。 而孙任远也不知清河郡发生了什么,平民区距离城里有些距离,消息并未普遍,加上孙任远一直在家未曾出门,自然不知晓。 “什么?那畜牲被仙师斩杀了?好,好好好,我做梦都想着有这一天。” 听完余淮安的解释,孙任何忍着伤口疼痛也要拍手叫好。 “不知哪位好心仙师做出如此壮举,废了供奉一事,真是救了无数百姓一条命啊,我等应当筹备重礼,当面感谢才是。” 余淮安笑而不语,百姓苦则世间苦,不管是一国还是一大王朝,想要兴隆壮大,基层百姓才是重中之重。 “孙大叔先别激动了,令爱如何了?可曾有好转?” 余淮安转移话题问道。 孙任远本来激动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余小兄弟随我来。” 在孙任远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房间中。 房间内整整齐齐,很是干净,一切收拾得很好,让人看了舒服,墙壁上还挂着诸多画卷。 有山水图,有人物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其中要数一幅让余淮安注目良久。 那是一盛开的李花下,一壮汉怀中抱着女儿,一旁一位芊芊女子在织衣。 三人脸上都是笑容,和睦温馨,而那汉子,就是孙任远。 第90章 孙吖儿,奇怪的病 孙任远径直来到床边蹲下,伸手拉住了床上少女发青的手。 余淮安收回视线,看向少女,竟当场一惊。 少女本是妙龄,可一头秀发白如雪,唇边发紫。就算裸露的皮肤上也一块红一块青的。 水灵的面庞早已被憔悴代替,双目无神,气息微弱,甚至很难动弹。 “吖儿……” 孙任远脸上尽是柔色,轻轻揉搓着少女的手,不禁眼眶红肿,悄然落泪。 他也不管是否有人,一身豪气抛出十万八千里,只是一个无能的父亲,望着眼前病危的女儿无能无力。 少女涣散的目光看向孙任远,想抬起手帮忙擦拭眼泪,可她没有力气,只是唇边颤动,声音微不可闻。 “爹,莫哭,吖儿没事。” 余淮安凝聚真气正式踏入武道后,感知听觉何其敏锐,他清楚的听见少女话语。 只是声音嘶哑,不像是个少女发出的,倒像个年迈的老妇。 孙任远心痛不已,眼泪在掉,嘴角却在笑,他转过头来。 “余小兄弟,我家小女孙吖儿得了怪病,请了不少大夫,可依旧没有好转,还越来越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余淮安上前去,也觉得奇怪,这种病他闻所未闻,症状更是第一次见。 若是在小镇,相信杨掌柜会有办法,可如今,他不太懂医术,不知该如何下手。 “孙大叔莫急,让我看看。” 余淮安姑且一看,毕竟李静之常与他说些行医方面的事,到底把脉什么的还是懂一点的。 孙任远识趣的让开。 余淮安蹲下身,拉起孙吖儿的手腕,感受其脉搏跳动。 越是感受,余淮安面色越是凝重。 孙吖儿脉搏跳动毫无规律,时而快,时而慢,而且很多时候没有,就像死去了一般。 余淮安将孙吖儿的手轻放回被子里,起身看向孙任远问道。 “吖儿姑娘什么时候染上此病的?” 孙任远不敢隐瞒,说到底,他知道余淮安是山上人,阅历经验可能比不上那些老神仙,但比常人强上不少。 “去年,她娘走得早,吖儿常与我一同上山,她喜欢绘画,遇见美好的风景什么的都会记录下来。 去年一如既往上山,刚好遇见暴雨天气,回程时,清河水位暴涨,甚至淹没了不少庄稼。 我们只得强行渡河,有惊无险,回到家后,吖儿就像感染的风寒,开始咳嗽,常打寒颤。 慢慢的,病情越发严重,吖儿的头发开始变白,会出现平白无故昏倒的迹象,直到后来,连正常行动都困难了,只能卧病在床,变成如今的样子。” 说着,孙任远一脸自责,要不是他担心庄稼被毁,心急渡河,也不会如此。 到头来,庄稼没了,女儿也染病在身,无法医治。 这几乎成了孙任远的心结,只想让女儿好起来,哪怕用掉所有家当,不惜冒风险上山打杀山妖。 只是水君供奉一事出现后,这个家里,再也拿不出银钱为孙吖儿到城里去看病,只能请城外大街小巷的老土医,开几副药为孙吖儿调理。 余淮安埋头沉思,这么说来,孙吖儿患病时,傅筹已经上任水君了,渡一个河不可能患如此严重的病。 难道是傅筹图谋不轨,暗自对孙吖儿使用了什么不可知的手段? 这不无可能,还很大,如今傅筹逃遁不知所踪,想要问出口风,也只有在郡老爷那里了。 “孙大叔莫急,我看,吖儿姑娘的病非同寻常,很难判断出根源所在,不能对症下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若孙大叔信得过我,请给我一两日的时间,我会查出吖儿姑娘的病因,让吖儿姑娘康复。” 余淮安保证道,他敢断定,孙吖儿的病并非难以医治的绝症,而是种了什么仙家术法造成的。 百分之八十都和傅筹脱不了干系,如今他和傅筹算是你死我活,只要事关傅筹,余淮安就不会坐以待毙。 孙任远当即就要对余淮安行大拜之礼,他当然信得过余淮安。 照这样下去,孙吖儿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而这位年轻人,无疑是重新燃起了孙任远的希望。 “余小兄弟救我在先,如今又帮助小女,如此大恩大德,我孙任远无以为报。”孙任远愧疚,这种恩德,他真的无法回报。 “先前小兄弟给我的山上钱太过贵重,我实在不敢用,带身上心生难安,现在还给余小兄弟,不然,我孙家真的欠太多了,一辈子也无法偿还。” 余淮安望着孙任远递出的神仙钱,摇头一笑,“送出去哪有收回的道理,这钱现在是你的。 再说了,清河郡百废待兴,只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吖儿姑娘若是康复,不得需要银钱买些东西补补身子啊。 钱孙大叔就收好,安心在家照顾吖儿姑娘,等我消息便可。” 告别孙任远,余淮安离开了孙家,走在回城的路上。 本想着黑猿一死,待询问郡老爷,沈千金一事就能真相大白,可孙吖儿要是真着了傅筹的道。 那么,清河郡的水可就太深了,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事。 再说傅筹,被当初那位仙家斩于剑下,他能在死后坐上水君高位,多半是郡老爷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一路相助。 而黑猿,多半是引人注意,背上所有祸端,让百姓产生惶恐,没有心思放在郡老爷身上。 这一切,三人之中,可能是合作关系,也可能是互相抓住把柄,被迫捆在了一起。 当然,到底为何,相信明日就会知晓。 只不过按照苏语嫣的话来说,傅筹作为坐镇清河水运的水君,府邸被毁,当是元气大伤。 加上香火断绝,灰飞烟灭都有可能,他扔下黑猿,哪怕损失一件不俗的仙家灵宝也要逃走,莫非是觉得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时自己突然感受到血月的联系,是血月主动让他使用的。 按道理来说,傅筹和黑猿联手,自己未尝能赢,可傅筹偏偏不这么做。 作为水君,府邸被毁,香火断绝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余淮安始终想不明白,傅筹到底为何这样选择。 傅筹不愚蠢,府邸被毁,可余淮安并未感受到傅筹不管不顾,想杀自己的那种决然情绪。 这也导致余淮安猜测,这一切对傅筹的影响并不大,包括小青也是,他还有后手在。 第91章 问罪郡老爷,奇葩往事 当晚,苏语嫣带着余淮安去了郡城东边的那块阴地。 小青也找到了两人,她并无大碍,没有被波及。 阿吉被放置在一处石洞里,算是比较安全,因为这块阴地少有人来,视为不祥之地。 也不用担心会有仙家中人到来。 苏语嫣说了,哪怕阿吉再贪婪的吸食周围阴气,也不会有人注意,因为没有一点动静,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除非有大修士特意展开神识查探。 照这种趋势,再有个两三天,说不定阿吉就能醒来。 余淮安也没太担心,郡城目前唯一的大修士,可能就是他在酒楼遇见的名为少倾的人了。 那少倾真要有心针对阿吉,一早便动手了,何必等待。 至于郡城是否有其他修士的到来,余淮安会留意的,再说,有小青在守着,余淮安也放心不少。 次日一早,郡城府外就围满了人,全都在焦急的等待里面的情况。 空旷的府院里,郡老爷被缚双手,跪在那里,他周围同样围了不少人。 当时婚宴到场的达官贵人们全都来了,一个不落。 余淮安和苏语嫣也到场了,为最瞩目的焦点。 当然,郡城府内官兵不少,但自郡老爷被制服开始,那些官兵们便不敢动手了,只得默默看着。 “说,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沈家主忍不住,率先问罪郡老爷。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当年的风波可谓传遍了郡城,可被郡老爷压了下去。 郡老爷怯怯的望着四周,额头满是汗水,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他要是说出来,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够。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傅筹做了,全是傅筹做的。” 事到如今,郡老爷也只得祸水东引,全让傅筹背上。 也不怪谁,他这个郡老爷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官兵们,听话的太少,大多不认他这个郡老爷。 以前有黑猿震慑还好,如今黑猿一死,大多人直接要起义反了。 余淮安听着摇头,“郡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就是阶下囚,惹了众怒,想要平息可不容易,这个时候还说谎可不明智。” “余仙师,我看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沈家主一脸愤恨,不信郡老爷的话,询问余淮安的意见。 余淮安摊了摊手,“你们随意,留口气问话就行。”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 郡老爷后脑就挨上了一脚,被束缚的郡老爷只得任凭身体前倾,面目撞地。 鼻血磕出来不说,门牙还给磕掉两颗出去,侧躺在地,不断哀嚎。 出脚之人是沈飞,他再次一脚踩在郡老爷身体上,不断加大力气。 “死胖子,我姐到底怎么了,你平时踩在我们头顶,一手遮天,谁都不敢说话,风水轮流转,让你也尝尝被踩的滋味如何。” 随着沈飞出手,一众人顿时一拥上前,对着地上的郡老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很多人早上吃了不少,就是怕没力气打郡老爷,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余淮安愣了愣,竟转过身去,太惨了。 苏语嫣也跟着转过身去,望着余淮安,轻声道:“若是孙吖儿真被牵扯其中,你要如何做?” 余淮安沉思了片刻,“真要是被下了术法,无非就是黑猿水君其中一人,能解最好。” 苏语棠点了一下头,“待会我随你去看看。 你说傅筹会出现吗?” 余淮安摇头,“可能很小,换我是我,黑猿是一位六境妖修,比郡老爷更有用,傅筹连黑猿都抛弃,更别说郡老爷了。” 苏语嫣没说话,她也是这么想的,兔子应该不会来了。 “别打了,我说,我说。” 郡老爷终是忍不住被殴打,急忙叫停,开始服软。 众人随即停下手,余淮安转过身来,笑望郡老爷。 郡老爷鼻青脸肿,脸上全是淤青,双眼一大一小,一副惨样。 “郡老爷,早点说不就好了,还免了这顿皮肉之苦,不过看你皮糙肉厚,应该不算很疼,说吧,最好说仔细一些。” 余淮安幸灾乐祸道。 郡老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副委屈巴巴模样,环顾了一周,众人都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下,他老实了,道:“沈千金一事,其实…其实不关傅筹什么事。” 闻言,众人都是神色一滞,不明其意。 余淮安诧异,道:“不想再挨打就快说,说清楚。” 郡老爷一激灵,急忙开口,“我就是跟在老郡爷身边的人,一同自王朝来,沈千金才貌双全,知书达礼,和老郡爷一见如故,心生情愫。” 余淮安点头,这个没假,孙任远就说过,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郡城人很是撮合,觉得应当如此。 只是没想到,这郡老爷竟是跟随上任郡老爷来自王朝。 “老郡爷每次去见沈千金我都会跟随,沈家主应当知晓。” 沈家主点头,“不错,老郡爷宅心仁厚,心系百姓,他与我家小女之事,我是乐见其成的。” 郡老爷继续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多了,我喜欢上沈千金没错吧?” 这话把所有人问住了,全都面面相觑,很是意外。 老郡爷和沈千金是相互爱慕,傅筹喜欢沈千金也是众所周知,而这个郡老爷竟还有这等心思,属实让人意外。 “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上我家女儿,凭你风流成性,凭你欺压百姓的本事?”沈家主不乐意了。 当场一嘴巴子呼了上去,很是清脆响亮。 沈家主恨郡老爷,没比恨傅筹少多少。 郡老爷被打得没脾气,一大老爷们,竟眼角含泪,扯着嗓子道:“沈家主,你不可否认,老郡爷繁忙公务时,都是托我带给千金问候,千金对我大有好感,虽谈不上喜欢,但并不排斥。” 余淮安插不上话,和苏语嫣对视着,两两无语,只觉得奇葩,怎么会闹出这么个事来。 到底什么个情况,还越发复杂了。 沈家主被气得够呛,差点接不上气,只见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却嘴角直哆嗦。 所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旁的酒楼罗夫人看不下去,开口道:“你那叫喜欢吗?你分明馋人家身子,自从你上任郡老爷以来,见哪个漂亮姑娘不喜欢?又有多少姑娘被你祸害身死? 我们都看在眼里,但都只敢怒不敢言。 再说,沈千金不排斥你,只是因为你是老郡爷身边的人,怎么到你眼里就变味了,还自作多情,蹬鼻子上脸。 你可耻,不要脸,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臭虫!” 第92章 奇葩真相 罗夫人这话没人反对,是实话。 不说别的,郡城有一青楼,名为阳春楼。 楼主和花魁都去过水君婚宴,当时坐在余淮安对面,就是那一大一小,穿着开放火辣的两人。 如今也在场。 虽说这阳春楼是青楼,可里面大多女子都只卖艺不卖身,寻常人都会到此消遣,看看美人表演才艺什么的。 生意比上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郡老爷一上任,先是祸害软弱的百姓,后来更是硬性要求,阳春楼每三必须送一位女子上府。 不然就拆了阳春楼。 如此一来,阳春楼也没办法,许多姑娘走的走,跑的跑。 好在有人不想阳春楼就此落寞,自愿上府。 这才挽留住了阳春楼。 而郡老爷,心心念念之人不少。 罗晓燕,花魁,沈千金,孙吖儿等,但凡有点姿色的人都被惦记,就连苏语嫣都差点着了道。 只是孙吖儿特别,他不敢有所动作,其余人更是在清河郡深根蒂固,有势力在,郡老爷有所忌惮,没有明面上动手,可惦记之心犹在。 郡老爷哑口无言,他这人,治理方面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跟随老郡爷多年也没学到什么,反而一身风流越发严重。 最主要的是人还不受看,身材臃肿,长相丑陋。 唯一值得炫耀的是,貌美女子他祸害过不少。 余淮安脑袋一团乱麻,捋不清了,便问道:“所以沈千金是你杀害的?” 郡老爷点点头,又猛然摇头。 “我没想过杀害她的,真的没有。” 闻言,沈家主一口气冲上头,后退两步就要摔倒,好在身后有人扶住。 尽管他知道,沈千金多半遇害,什么远走高飞都是糊弄人的,但听郡老爷亲口承认,他还是无法接受。 沈飞怒斥,再次上手,使足了劲道。 “你为什么杀我姐,为什么?她本有大好前程的,却遭了你这小人的毒手,我要你死,我要你偿命。” 郡老爷被打得当场翻白眼,口中吐出血沫子。 余淮安见状,急忙阻止,打死了无所谓,先把话问完再打不迟啊。 “沈飞,你冷静一点。” 众人急忙拉住暴走的沈飞,只是关于沈千金一事都还没说明白,怎么能打死呢。 沈飞被制止后,余淮安对着郡老爷踢了一脚,“别装死,起来继续说。” 郡老爷起不来了,已经半死。 被这么打,迟早死。 没有一人同情他,甚至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畅快。 最后,郡老爷还是艰难起身,似哭似笑的开口:“当年,沈千金来郡府寻老郡爷,可老郡爷刚好外出访民,多数官兵都随着去了。 只留我照看郡府,怕有人遇见麻烦,郡府没人。 是我接待的沈千金,我骗她说老郡爷一会就回来,让她等一等,闲聊之中,我再也忍不住心中躁动,便对她下了药。 事后,我本想对她表明我的爱意,可她醒来竟不听任何话,要杀了我,反抗过程中,我失手杀了她。” 听到这儿,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脸上皆是愤恨。 余淮安也捏紧了拳头,当真不是人。 人家不起杀心才是奇怪,本有心上良人,却被人下药失身,换作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后来呢,为何郡城人都认为是傅筹所为?”余淮安继续问道。 郡老爷有气无力的开口:“我意识到自己犯了过错,老郡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便想方设法掩埋痕迹,藏匿尸体。 可谁知,这个时候傅筹去沈家寻人未果,便顺着消息来到府上。 我只得先躲起来,以为是老郡爷回来了。 傅筹见到沈千金尸首,也被吓着不知所措,便想着抢救,恰逢老郡爷访民归来,见到这一幕顿时勃然大怒,就要为沈千金报仇。 傅筹那时就已是仙家修士,几乎没闹出动静便将老郡老爷反杀了,都被我看在眼里。 可惜,我也没能躲过傅筹的法眼,他起初也要杀我的,好在一张嘴让我捡回一条命。” 余淮安听的傻眼,怎么会这般奇葩,听的不自在呢。 众人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你当上了郡老爷,并联合傅筹放出假消息,说老郡爷和沈千金远走高飞的假消息?”余淮安算是明白了。 郡老爷点头,“我要是死了,所有人只会认为是傅筹所为,只有让我上任,才能忽悠过去。” 余淮安沉默片刻,继续问道:“那黑猿怎么回事?” 郡老爷突然笑了起来,无比的难看,“黑猿本是清河山的妖物,从不祸害于人,与傅筹结识。 为了滴水不漏,傅筹便请出黑猿,让他制造山妖作祟的消息,并暗地里杀了那些想追查此事的仙家人。 作为报酬,自然是让黑猿随意吃掉那些仙家修士的心和脑髓,借此增加修为。 效果不言而喻,黑猿短短时间便破境,越发收不住手。后来郡城来了位厉害的仙家,路见不平,出手斩杀了傅筹。 黑猿被吓得躲在清河山不敢出来,可谁知傅筹死后竟化作了鬼物,找到黑猿,一起做掉了那位仙师,当然,我也有帮忙,不然那位仙师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 事后,我们三人达成约定,由我做封,顺利让傅筹化身清河水君,坐吃郡城香火,黑猿负责杀害来郡城的仙家修士,当然,我也允诺他,会为他送来人心补偿。 并发布了悬赏,让那些不怕死的人前去。 而我,有他们两大靠山,便可肆无忌惮,有问题都可找他们解决,才有了后面的事。” 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三人联手的计谋,让百姓受苦受难,还要缴纳那么多银子,百姓还浑然不知。 此时听闻真相后,他们反而冷静了下来,全都沉默不语。 光修建一个水君府花费不少,可郡城数千上万家户,上交的银子几乎够修建好几个水君府了。 郡老爷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用死来赎罪了,太便宜他了。 “我能说的都说了,其余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沉默良久后,余淮安长出一口气,忍住想一拳爆头的冲动,缓缓开口道:“既然你们这般熟悉,傅筹在哪里想必你应该清楚。 还有,城外孙家孙吖儿,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 第93章 傅筹后手,惩罚郡老爷 郡老爷使劲摇头,“我真不知道傅筹去了哪里,我发誓,傅筹与我关系并不深。 至于那孙吖儿,与我无关,是傅筹做的。” 余淮安和苏语嫣再次对视一眼,还真是傅筹所为,可他为何会对一个常人下手脚? 傅筹可不像郡老爷那般风流。 “说说理由。”余淮安问道,很是好奇。 难道是和孙吖儿有什么过节不成,竟让人家饱受折磨,命悬一线。 郡老爷埋下头,从神色不难看出,有那么一丝后悔。 “傅筹做事一向留有后手,不会孤注一掷,被斩后更是如此。 哪怕上位水君,依旧不敢大摇大摆,那位仙师一事后,傅筹便在筹划一切后事,毕竟清河郡状况糟糕,路过仙师必有察觉,王朝日后也会知晓。 你以为一位水君会如此弱,那是因为他把本身尽数气运香火全放在了孙吖儿身上。” 余淮安闻之震惊,就连周围旁听的众人也是不明其意。 “还能这么做?”余淮安难以想通,孙吖儿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如何承受阴神神只的气运香火? 苏语嫣沉默了一瞬,道:“我曾听过,一些不怀好意的阴神都会如此,被选中的人相当于阴神香火气运的载体。 孙吖儿的状况多半如此,阳寿迅速流逝,只要死后就会化为鬼物,彻底为傅筹所用。” 余淮安还是不明白,就算如此,为何会是孙吖儿?在场人的比孙吖儿合适的不少。 这时,余淮安忽然记起,孙任远说过,他们是暴雨渡河才发生此事的。 多半是傅筹也没合适的人选,在场的人都在城中,傅筹无从下手,刚好孙吖儿父女渡河,被傅筹盯上。 余淮安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傅筹既然在郡城爱慕沈千金,可他为何还会找到小青,并迎娶小青,还闹的人尽皆知,水君大婚。 “小青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晓。”余淮安问道,太想弄清楚了。 郡老爷自嘲一笑,“那便是傅筹最后的手段,人鬼并不能顺利在一起,只是傅筹上位水君,沈千金又死去,他就找到对他有爱意的小青。 傅筹曾说他的来历,是数十里之外的小镇,小青也是出自那个地方,要是明媒正娶,傅筹就有机会重回小镇。” 余淮安明了,小镇傅家以为傅筹死了,他不得回去,因为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小青作为李家人,傅筹名正言顺成为了李家女婿,不管如何,李家祖辈会认,毕竟是明媒正娶。 而傅筹,在小镇就有了一席之地,属于李家的。 看来,小镇变化,傅筹也是知晓的,而且一直在谋划,想回去拿一份机缘。 毕竟洞天升空,鬼物若是有幸能留在里面,那份机缘可比香火要大。 再者,就算傅筹这个计划失败,他还可以回郡城,拿回自己的那份香火气运,以几人强制压榨百姓香火的趋势来看。 傅筹很大可能从一方水君上位河神,从小小的清河到荻花洲南部的所有大江大河,那时,一般修道七八境的仙家都奈何不得。 王朝也不得不承认,彻底册封。 余淮安都不得不承认,傅筹这个人心机深沉,谋划太深。 表面和黑猿郡老爷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实则,这两人都是他的垫脚石,包括小镇,孙吖儿也是。 一想到这儿,余淮安忽然神色一惊,猛的看向苏语嫣。 “不好。” 苏语嫣皱着眉头,不明所以,“怎么了?” 余淮安沉声道:“傅筹身份暴露,被揭开以往的事,小青断然不可能认他,我要是他,必然不会离开清河郡,而是等待机会拿回孙吖儿身上的那份香火气运。” “你是说……”听余淮安这么一说,苏语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孙家有危险。 不做犹豫,余淮安看向众人,“我还有要事,郡老爷大家自行处置。” 说完,余淮安转身快步离开,苏语嫣急忙跟上。 这个时候,郡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郡城府,正是傅筹拿回香火气运的好时机。 傅筹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不然他很难再拿回香火气运,就算孙吖儿死去,化为鬼物也很难。 两人快步离开后,众人先是疑惑,紧接着全部怒视郡老爷。 “诸位,郡老爷与我沈家有深仇,可否由我来动手。”沈飞极力压制怒气,要求手刃郡老爷。 罗夫人开口,“沈公子想为姐报仇的心我们理解,但郡老爷所作所为触犯了郡城每个人,当由群众来。” 罗夫人的说法很多人赞同,应当如此。 当然,还要询问沈家主的意见,毕竟在场的,只有沈家损失了一位千金,仇恨比谁都大。 缓过来的沈家主只是双目无神,一脸憔悴,无比自责,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儿,让郡老爷起了歹心。 可他女儿就这样,乖巧懂事,做事让人放心,不需要丫鬟婢女的陪伴保护。 可上天偏偏嫉妒好心人,偏袒恶人,只能说事事不公,常人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就如此吧,郡老爷死后,我只想为小女立一个衣冠冢……”沈家主忍不住落泪。 千金被害一年有余,甚至连尸体都没有,在傅筹手中,连做鬼的机会也没有。 “既然如此,不如就将事情公之于众,还郡城明白,让郡老爷当众游街,受万民谩骂,唾弃,死于百姓之手。”罗夫人提议。 众人点头,没有异议。 随后,郡城府外等候消息的民众们终于见到人出来了。 而出府的众人第一时间将所有事情一一宣告。 并让束缚双手,解开双脚,已经被打得半死的郡老爷当众游街。 独自一人走在两侧全是愤恨百姓的大街之上。 “这种人存活在世就是天理不容,就应打死,拖去喂狗。” 有人怒喊,扔出手中提篮里的鸡蛋和蔬菜。 “喂狗狗都作呕,就应当挂在城头,暴尸三日,受烈日灼身,雨水冲打。” “大家伙用力打,别省力气,往死里打。” 无助的郡老爷身影孤独,在挨打和谩骂中,蹒跚着脚步,慢慢走在街道里。 百姓们刚开始还用鸡蛋蔬菜等,慢慢的,竟变成了路边石子,提篮,甚至是一些工具。 好几次,郡老爷摔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哪怕跪着,也在往前爬。 直到两百米后,郡老爷再次摔倒在地,这次,他没有再爬起来。 身上全是蛋清蛋黄,蔬菜和血水,不成人样,被活活打死在街头。 哪怕如此,众人依旧不解气,不曾停手,直到把郡老爷全身淹没,这才停手。 第94章 收回香火气运,少倾出现 余淮安两人脚步生风,一路飞奔,直往城外而去。 远在城外的孙家,孙任远刚亲手给女儿喂完药,细心的给女儿擦拭着唇边。 可下一瞬,一名陌生男子悄然出现在房间里。 孙任远猛然转头,迅速站起身,“你是谁?” 傅筹不废话,只是抬袖一挥,一股罡劲顿时自袖口中涌出,裹挟孙任远扔向那墙壁,随后大步朝着孙吖儿走去。 孙任远一口鲜血吐出,仍迅速站起身,挡在女儿床前。 “我不管你是谁,想动我女儿,除非我死,不然休要动我女儿一根汗毛。” 傅筹神色一冷,他没有时间耽搁。 藏匿这些天,他一直留意余淮安的动向,竟发现郡城里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大修士。 眼前时机最好,他要是错过,那这一辈子再难翻身。 “滚!” 傅筹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孙任远只是身体后退,被床拦住后又稳住了身形,反而一把抓住了傅筹的手腕。 “休要动我女儿……” 孙任远依旧开口,可满嘴血水在张口的瞬间涌出。 他目光坚定,也不管自己的伤势,要护女儿周全。 孙吖儿手指微微波动,眼角含泪,嘴角颤动,可她无法说话,更别说有所动作了。 孙任远有所察觉,转过头去,露出笑容,“吖儿别怕,有爹在。” 傅筹一脸不耐烦,反手抓住孙任远手腕,使劲一拽,抬膝顶去。 孙任远只是闷哼一声,便顺着傅筹身体缓缓下滑,跪在地面,不断咳血。 可他抓住傅筹的手始终不放。 “山上视百姓为草芥,我孙任远死而无憾,可我答应过余小兄弟,要等他来为吖儿治病,岂能食言……” 傅筹面无表情,右脚一震。 强大的力道让孙任远倒摔出去,他抓得再紧也是凡人之力,太脆弱了。 孙任远瘫倒在地,无法起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男子跨过自己,走向床边。 这时,孙任远才明白自己渺小,小到连保护女儿都无法做到。 他咬紧牙关,眼中全是血丝,但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傅筹望着气息衰弱的孙吖儿,喃喃自语。 “为时尚早了些,但时不待我,只能提前收回。” 傅筹的计划几乎毁于一旦,唯有收回香火气运。 但最好的时机是等孙吖儿阳寿耗尽,化为鬼物之时。 眼下,他不能等了,余淮安已经发现问题,不会给他机会。 至于孙吖儿死活,傅筹才不会在意。 只见傅筹双手掐印,口中默念,顿时间,他全身阴气暴涨,使房间温度骤然下降。 而孙吖儿竟也发出一声闷哼,全身皮肤迅速衰老干瘪,也散发着浓浓的阴气。 她眉心一点点光亮,闪烁不定,那便是傅筹转嫁与孙吖儿识海中的香火气运,全部汇聚在眉心。 傅筹咬破手指,点在孙吖儿眉心,轻叱一声,“香火气运,收!” 可以看见,那一点点光亮随着傅筹手指,进入到傅筹体内,在被抽走。 一同被抽走的还有孙吖儿仅存的生机。 孙吖儿余光看向躺地的孙任远,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慢慢的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一道话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 “嘿!这不是水君大人吗,怎么跑偷偷摸摸跑这里欺负人家父女来了?” 傅筹瞳孔骤然一紧,神色大变,中断过程极速后退。 随着傅筹中断,那香火气运竟自主回到孙吖儿眉心,孙吖儿也回到原先的状态。 傅筹嘴角流露出一丝鲜血,张望四周,可房间并没有其他人。 他被反噬了,本属于他的香火气运,在孙吖儿体内待太久,现在竟有些生疏。 加上这不知谁人的话,让他遭受了巨大的反噬。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坏我之事?” 傅筹喝问,人不在场,话已到,这种手段,是郡城那位大修士无疑了。 “怎么,我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小小水君来管?不服就来干老子,打不过就给老子憋着,老子看你不爽,咋滴?” 傅筹没脾气,心中满是愤怒却不敢宣泄,只得开口:“前辈是仙家高人,和我一个后辈过不去未免失了身份。 若前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筹定当重礼拜谢。” 说话间,傅筹突然转过身去,只见那门口靠着一名白衣男子,单手抱剑,一手托着酒坛往嘴里灌。 傅筹惊疑,后退两步,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来人正是少倾,前一秒他还在酒楼喝酒,可无意间感受到水君的气息出现,还想加害于人,便闲着无聊,来凑凑热闹。 “你那些狗屁玩意我看不上,生平我最讨厌之人就是心胸歹毒,不择手段之人,真他娘的想一剑宰了你。 可想想,还是留于那小子对付有意思,顺便看看热闹。 你也别跟我说什么身份,以大欺小,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从不在意,真要不服气,我给你机会挑战,死了算你的。” 傅筹面色阴沉,宛如吃了个死耗子般难看,哪有仙家高人这么不要脸,明摆着欺负弱小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可没办法,一来他打不赢,二来他不敢出言顶撞这人,这人可能不费劲就能杀他。 “前辈是那余淮安什么人?” 少倾一脸不在意,“路人。” 傅筹无语了,彻底无语了,这明摆着和他过意不去。 “我自认为不是前辈的对手,可前辈如此做,和杀我了我无异,所以我不会坐以待毙,只为求的那一线生机。” 少倾随手将酒坛子一扔,酒坛未落地,竟悬空漂浮。 “好不容易寻到一番趣事,你现在想走,晚了,除非你能打得赢我。 来吧,你要是能触碰到酒坛子,算你赢,我放你走。” 话音刚落,傅筹一掠而至,瞬间便抓住那酒坛,顿时笑了起来。 “前辈说话可算数?” 少倾并无动作,只是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只见他随手一指,傅筹抓住酒坛的手砰然炸开。 “啊…” 傅筹抱着没有胳膊的肩头倒退数步,痛苦不已。 酒坛还是未落地,被少倾抬手抓住,喝下一大口。 “真是的,我有说开始吗?被你这不干净的东西碰到,味道都变质了。” 第95章 单挑,肉搏 傅筹心中骇然,损失一条胳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那伤口,竟有残存的纯粹剑气凝聚不散,而那男子并未使用剑。 这种手段在傅筹眼里,生平仅见,绝对是不能力抗的存在,大有可能是那上五境的纯粹剑修。 可这种级别的存在怎会来这小小的清河郡,莫非是从小镇出来的? 傅筹也只能这么猜测了。 眼下,他既走不了,又不敢再对孙吖儿出手,可谓是进退两难,彻底被少倾唬住了。 少倾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提着酒坛向外走去。 “算了算了,真是没劲,还是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好。” 少倾不去管傅筹,因为跑不掉,再说,正主来了,他只能退一边当个路人。 至于为何出尔反尔,废去傅筹的右胳膊,只是单纯觉得势均力敌才有意思,碾压向来都是无趣的。 傅筹少了胳膊,实力再次锐减,加上自己留在傅筹身上的剑气,替傅筹压制境界不是什么难事。 只为看一出好戏,顺便探探余淮安的底子。 少倾来到院子,刚好,余淮安两人冲进了院子里。 余淮安顿时停下脚步,满脸惊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倾轻笑了一声,不慌不忙的来到一旁坐下。 “怎么?听你这口气,意思是我去哪里还要跟你小子打报告?” 余淮安尴尬挠头,不是那么担心了。 这家伙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可乍眼一看当不是什么坏人。 酒楼一事,本以为少倾真要抢牌子,可谁知他就是单纯吓唬。 而今,少倾莫名出现在孙家,就算傅筹真来了,问题也应该不大。 “你认识他?”苏语嫣一脸疑惑,不免心头震撼。 这男子气息内敛,看出什么修为,可明眼人都知道是位剑修,应当不弱才是,起码得中五境往上。 余淮安摇头,示意不认识。 这时,傅筹走了出来,明面上走了出来。 他知道,少倾没再动手的原因是余淮安来了,这人的心思他看不透,眼看是走不了了,索性坦然面对。 余淮安一愣,瞬间紧握养剑葫,并指向前一点。 “去!” 春来桃花,今朝飞雪四柄飞剑顿时冲出,剑气荡漾,飞速而去。 “上次你跑得快,竟真的来了孙家,那就别想走了。” 余淮安直接动手,飞剑袭去的同时,身轻如燕,快步向前,握拳递出。 傅筹也不说话,先是看了一眼优哉悠哉的少倾,不再去管伤口,左手滑动,猛然向前拍去。 飞剑像是陷入泥沼,速度变慢了不少,最后竟停止了前进,被傅筹挡在身外。 砰—— 余淮安一拳至,却犹如打在了棉花上,被傅筹手掌接住,卸掉了所有力道。 这时,傅筹开口了,但不是对余淮安说的。 “前辈既不放我离去,也不杀我,莫非就是想让我与余淮安一决生死?” 少倾笑而不语,就喝酒。 苏语嫣没有愣在原地,要上前帮忙。 可当她上前一步时,少倾突然抬手一指,苏语棠就被定在了原地,像是被锁住了穴位,无法动弹。 “唉,小姑娘家家的,就别掺和了,不如来陪我喝酒,看戏岂不更好?” 苏语嫣在挣扎,可身体竟不听使唤的走向桌旁,然后坐下。 苏语嫣心中大惊,这男子究竟是什么人,若是想杀她,恐怕也就一个念头的事。 少倾手指松动,苏语嫣恢复了行动,但她不敢起身,只是盯着少倾。 “前辈,傅筹乃是六境鬼物,余淮安岂是对手?” 少倾摇头一笑,“莫急,看便是了,顺便陪我唠唠嗑。” 苏语嫣是心急如焚,她知道,上次余淮安是借用了月老的力量,可那力量不是想用就能用的。 他倒是不心急,那是因为他是高人,还不关他什么事,怎么还不让自己插手了? 傅筹听见交谈,大概是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我明白了,是不是杀了余淮安我就能离去?” 少倾点了一下头。 闻言,傅筹笑了,手掌微微发力,向前一推。 顿时间,余淮安倒退出去数米,飞剑也倒回他的身侧。 傅筹向前一步踏出,地面骤然开始震动,他废掉的胳膊竟重新生长出来,不过不是实体,是由阴气凝聚而成。 傅筹看向那由阴气凝聚成的手臂迟疑的一瞬,突然握拳砸下。 顿时间,余淮安头顶上空出现一朵黑云,一黑色拳头自云中砸下,气势如虹。 余淮安色变,这一拳要是落下,孙家恐怕直接化为乌有。 不管少倾有什么用意,傅筹都有把握,境界压制摆在那儿,只要一招杀死余淮安,不让他用出符箓和那恐怖的血月就行。 至于最后少倾是否反悔,傅筹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恨余淮安入骨,哪怕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至少拉上余淮安垫背。 余淮安仰头一脸凝重,不由得自怀中掏出五雷符。 这一击他挡不住,唯有五雷符。 可突然间,少倾轻拍了一下桌面,声音清脆。 那上空的黑云竟眨眼间扩散,不知所踪了。 傅筹眉头一蹙,刚想转头,他那阴气手臂再次炸开,整个人倒飞出去。 少倾淡淡开口道:“我准许你们单挑,可没让你们毁了这里。 你也是,你要是用那符箓,那我就让你一人承受符箓之威。” 余淮安嘴角一抽,不言语,只是收起了符箓。 这少倾还真是高手,没跟他吹牛? 苏语嫣惊得说不出来话,欲言又止,不敢说话,怕惹怒了这人。 傅筹灰头土脸的站起身,踉跄了几步,神色痛苦,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向那胳膊处,残存的剑气竟压制了他的一身阴气,使他无法出全力,至少压制了一半有余的修为。 “势均力敌吗?” 傅筹冷笑了一声,哪怕如此,他依旧不惧。 余淮安看不懂少倾什么意思,只得拔出后背长剑,准备再次发动攻势。 这时,少倾喝下一口酒后,又开口了,“我怕是没说明白,打架拼术法仙兵没什么看头,不如拳拳到肉来的实在。 你们只能用拳,与其的我先没收了。” 说着,少倾招了招手,余淮安身边的飞剑,包括长剑竟自主飞去,来到少倾身边,就连剩下的两张符箓也跑了。 而傅筹,他竟发现,他被压制的不止修为,还有术法神通。 这明摆着是让两人拼肉搏。 第96章 挨打,被利用的傅筹 “前辈,傅筹就算不是武夫,他六境底子还在,而余淮安才凝聚真气,这未免太过不公平了些。” 苏语嫣实在忍不住开口,说白了,就是让余淮安找虐的意思。 一时间,苏语嫣都难以判断,这男子到底是好是坏,站在哪一边了。 少倾打量着余淮安的那些宝贝,不禁点头赞赏,不回苏语嫣的话。 当然,少倾如此做,有他的道理,反正不是偏袒傅筹就对了。 余淮安抖了抖肩,让紧张的身体放松下来,“无所谓,反正我走的武道一途,拳头自然不会比剑弱就是了。” 余淮安很明白,飞剑好用,但他并不是剑修,拳头才是硬道理,刚好借此好好磨练一下拳法。 当然,他的目的是打死傅筹,好不容易寻到他,要是再放过,可真就成大患了。 傅筹很是郁闷,他自然不会惧怕余淮安,哪怕余淮安再次施展那血月,他也有把握逃走。 让他忌惮,只能听从是少倾,那不知修为深厚的男子,所以他不敢逃,因为完全逃不掉。 只是,压制修为和术法神通,导致傅筹无法再凝聚手臂,他单手对敌,是占弱势的。 余淮安突然快步向前,踏出三步后一跃而起,在空中捏拳砸向傅筹脑袋。 傅筹没有硬接,向后倒退出去,在余淮安落空之时,猛然出拳。 余淮安早想过傅筹会躲,可他不想躲,竟直接出拳与傅筹硬碰硬。 砰—— 两拳相碰,发出闷响,扩散出一阵罡风,连地面都尘土都被荡起。 傅筹原丝不动,余淮安则是倒退出去数米,手臂发麻,隐隐作痛。 拳头更是直接痉挛,不断颤抖。 余淮安更加兴奋了,傅筹的力量很强,哪怕只用拳头依旧如此,可他能力敌。 “再来!” 余淮安脚腕一拧,踢出地面尘土,借着尘土遮挡,他脚下生风,快速向前。 这次,他不再是蛮力出拳,而是毫无章法,时而有力,时而软弱。 一时间,两人缠打在一起,很快就受伤,打得难解难分。 苏语嫣看的认真,竟没有想到,余淮安如今凭借拳头已经有不俗的战力。 恐怕与她对战都不会落下风。 这才多久? 少倾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竟皱着眉头嘀咕起来。 “我虽不精通武道,可眼力见有,这小子的拳法有问题,竟不想着学走路,而是直接飞。 一个武夫,竟还想学剑,倒是有趣。” 眼看两人势均力敌,少倾微微一笑,手指一动,撤销了对傅筹的部分压制。 顿时间,本来越打越尽兴的余淮安突然被傅筹一脚踹在胸口,倒滑出去后半跪在地,开始咳血。 “怎么突然变强了?”余淮安狐疑,看向少倾,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胸口的灰尘站起身来。 傅筹感受到压制少了一部分,便激动起来,主动攻杀向前,竟直接压制住余淮安。 余淮安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只得被动防御。 傅筹哪怕只有一只手,可他拳头如风,迅猛至极,快到余淮安难以捕捉。 而且傅筹脚也在配合。 很快,余淮安就遍体鳞伤,还是道袍卸掉了部分力道的情况下。 “前辈,再这样下去,余淮安会被活活打死的。” 苏语嫣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来,她有些不忍。 少倾却是一脸满意,还开口教训傅筹,“你没吃饭吗?力道这么小?” 傅筹以为少倾偏袒他这一方,出手更加生猛了,每一拳都打在余淮安身上。 这对于傅筹来说无疑是非常解气的。 余淮安被打得不成人样,可他竟还主动迎上去,不再防御,就用蛮力和傅筹以伤换伤。 两人几乎舍生忘死了,拳拳到肉,用出全力。 可傅筹本是鬼物,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重,反观余淮安就不乐观了。 他白衫染血,面目淤青,更是右手直接被打脱臼,无法再使力,只能抬起左手格挡,活生生挨打。 见余淮安没多大反抗力了,傅筹大笑起来,太过畅快,蓄势一拳打在余淮安胸口,要结束这场生死决斗。 可余淮安硬生生挨上一拳,也要拉住傅筹,不让自己倒飞出去,最后还凭一股子劲,像头蛮牛般,用肩头将傅筹撞出去数米之外。 余淮安身体摇摇晃晃,嘴角的鲜血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他垂落着右手,左手中还攥着一块衣,角,是从傅筹身上扯下的。 余淮安不知道挨上了多少拳头,多少脚,头发更是被打散垂落而下,太过凄惨。 要是以前,他已经被打死了,可凝聚真气后,他的体魄超出常人,能忍到现在不倒,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反观傅筹,身上伤痕累累,可他站得很稳,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该结束了。” 傅筹捏紧拳头,大步向前,要彻底了结了余淮安。 余淮安眼皮沉重,视线模糊,不倒就很不错了,更别说有反抗出拳的力气。 他突然轻笑一声,“技不如人罢了。” 苏语嫣一咬牙,也不管少倾是否会动怒,一个闪身来到余淮安身前。 少倾并未阻拦,而是喝下一口酒后,突然将酒坛子一扔。 酒坛不是随意扔的,而是砸向了傅筹。 前进的傅筹胜券在握,嘴角带着狞笑,苏语嫣加入他也无动于衷,要上前。 可他突然转身,只见酒坛迎面砸来,猝不及防之下,傅筹只得抬手挡在身前。 砰—— 接触到酒坛的瞬间,傅筹神色大变,他左胳膊竟也炸开,控制不住平衡不断往后倒退。 而酒坛竟无恙,悬空而停,没有破碎。 傅筹彻底失去了双臂,倒退的过程中倾倒在地,痛苦哀嚎。 这一次,他不止手臂被打散,连同体内大半阴气一同被打散,在日光下皮肤已经在冒烟,被灼烧。 少倾起身,缓缓走去,接住酒坛,看向傅筹。 “好了,你的用途已经用完了,差不多可以死了,还是那句话,不服气可以来干我,前提是打得赢我再说。” 准备动手的苏语嫣一头雾水,盯着喝酒的少倾。 余淮安突然抓住苏语嫣肩头,喘着粗气,“借你肩膀用一下。” 苏语嫣回头,也没反抗,还随手扶住了余淮安,“前辈,这是何意?” 少倾还在喝酒,可倒了倒,酒坛已经空了,便放下酒坛开口道:“武道讲究底子扎实,一步一步走。 想迈步武道第一境,铜皮境,最有效的方法自然是挨打,打结实了,自然而然就成了。” 第97章 傅筹死 苏语嫣愣了愣,她以为少倾单纯是为了折磨余淮安,看着余淮安挨打。 没想到,竟是为了借用傅筹的拳头来淬炼余淮安的体魄。 惨不忍睹的余淮安闻言是哭笑不得,道:“你不提前说明白,被打成这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少倾轻声一笑,“以你的手段,就算我不在这儿,打杀傅筹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要离去你毫无办法。 我少倾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只是看戏的同时觉得你小子和我胃口,顺手为之罢了。 要是非要感谢,送我这两样东西便可,那飞剑就挺不错的。” 苏语嫣神色古怪,这人这么不要脸皮的吗? 余淮安更是无语了,道:“你实力这般强横,还是剑修,连飞剑都没有,那你白混了。 再说,挨了一顿毒打,我也没迈入武道一境啊。” 少倾被逗笑,“一境是道门槛,这么容易就迈入了,那不是人人都可习武?天下哪有弱者存在?” 余淮安不说话了,要不是这人强横,他高低得上去收拾一顿。 真是没挨过打不知挨打的痛楚,站着说话不腰疼。 “算了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明白,接下来的事你自行解决。” 少倾回到桌旁坐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像是熬了数个夜晚不曾休息。 “你还好吧?”苏语嫣也想笑了,被打成这样她是真的没的想到。 “无碍,没死对我来说都是皮外伤。” 余淮安一脸无奈,抬起左手,并拢双指,想着傅筹一指。 “去!” 顿时间,四柄飞剑受到召唤,极掠而去,穿透傅筹身体,将他牢牢定在地面。 “扶我一下。”余淮安开口。 苏语嫣继续搀扶着余淮安来到傅筹身旁。 此时的傅筹犹如待宰的羔羊,被一坛子打废不说,又被飞剑定住,傅筹自认为是在劫难逃了。 索性也不反抗,不吭声,面色平静,顶着烈日,哪怕全身白气不断也不在意。 “当初做出这些事后我就想过后果,也想过被山上仙家除掉,但没想到是你。” 傅筹自嘲道,虽有不甘,但无可奈何,他即将死去,是彻底死去,灰飞烟灭,不再存在的死去。 余淮安面无表情,生不出一丝怜悯之心。 “你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你从不回心转意,执意如此。 说起来,我们并无愁怨,起初也只是单纯的答应小青作为娘家人,陪她出嫁。 可你傅筹,不但辜负了小青,也辜负了清河郡所有人,甚至辜负了远在小镇的傅家。 你若不贪心,早些回去,也不会如此。” 傅筹大笑了起来,笑的难看,“回去?谁能知道小镇会化为洞天之地,谁能知道小镇早些年就有出无进。 你不必虚情假意,修行本是自私的,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大道无情,我不认为我有做错什么,更不会承认我有做错什么。 要杀,来便是了。” 余淮安摇头,“执迷不悟,生前不是好人,死后更不是好鬼,你注定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将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去偿还你所犯下的一点点罪孽。” 傅筹没有一点害怕,他死过一次了,只是一脸狰狞的盯着余淮安大吼。 “哈哈哈,杀啊,我诅咒你,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会有人替我看见那一副美妙的光景。” 余淮安眼神一冷,并指一划。 飞剑全部离开傅筹身体,最后一同插入傅筹脑袋。 傅筹到死都没有眨一下眼睛,无比怨恨的盯着余淮安,直到全身彻底淡化,消失无踪。 地上,只残留下一些灵宝和一个晶莹透亮的珠子。 余淮安弯腰拾起珠子,放在手心中,珠子在日光下散发光亮,色泽闪烁。 “宝贝还不少。”余淮安低喃。 “那应该是他还未炼化的本命物,属本命之水,品质倒是不错,算你小子捡便宜了。” 少倾只是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并不感兴趣。 余淮安顿然一惊,颇为震撼。 之前使用五雷符时,傅筹身上就出现过一层层水幕,包括先前动手时,控制了飞剑,也卸去了自己一拳的力道,多半就是因为比物。 未炼化就能发挥如此作用,炼化了会如何? 余淮安收下了珠子,心里激动不已,看着苏语嫣。 “你没什么仙家器物,剩下的东西就收下吧。” 苏语嫣没有客气,点了一下头,一挥袖就把剩下的东西收入袖中。 苏语嫣虽是修道三境,可她会的术法太少,作用真的不大。 余淮安如此做,只是想以后遇见无法力敌的人时,苏语嫣能发挥点作用。 随后余淮安收起了长剑和符箓,被搀扶着来到屋内。 孙任远爬到床边坐着,紧握女儿的手,无比的担心。 外面的动静他听见了,使他内心更加的不安。 可见到三人进屋时,孙任远彻底放下心来。 “余小兄弟,你受伤了……” 余淮安摇头一笑,“并无大碍,我们除掉了那人,孙大叔不用担心了。” 孙任远满脸感激,内心更加愧疚了,到底还是连累了人家啊。 “吖儿姑娘情况如何?”余淮安问道。 孙任远看向女儿,脸上满是心疼,“不太好,比先前更加严重了。” 苏语嫣望了一眼孙吖儿的情况,神色凝重起来。“傅筹取回香火气运失败,想让吖儿姑娘好转,唯有不损害阳寿的情况下取出那香火气运。 可取出的香火气运必须有人承载,不然只会重新回到吖儿姑娘体内,越发糟糕。” 闻言,余淮安陷入了沉默,承载香火气运常人是不可能的,想要把握大,就需得是鬼物。 而鬼物一但承受这份香火,必然化为下一代水君,这是个麻烦事。 少倾不在意道:“这还不简单,你身边不是有一小鬼吗,让他来不就行了。” 余淮安摇头,“不行,阿吉要跟着我的,他当了水君便只能留在清河郡了。” 阿吉最合适不过了,可余淮安不想如此,想来,阿吉肯定也不愿留下的。 “你这般厉害,难道没有办法?”余淮安反问。 突然间,余淮安眼前一亮,看向苏语嫣,“清河郡,除了阿吉,其余鬼物都被一锅端了,但还有一个。” 苏语嫣一愣,也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小青?” 第98章 转嫁香火气运给小青 当晚,余淮安在孙家院子里静坐,感悟今日所得。 他的一身伤开始愈合,除了淤青未消,手臂被接上,已经能自己行动了。 苏语嫣成为了跑路人,去城里为余淮安和孙任远买药的同时,还要帮少倾打酒,到头来还要照顾孙吖儿。 所有人中,就她最忙。 没办法,就她一位女子,这些细活儿只能由她来做最为妥当。 虽然这种挨打的滋味不好受,可不得不承认,余淮安收获颇多。 他能感受到,经此一番殴打,他的体魄比原先确实强了不少,可要迈入铜皮境,显然还不够。 接着就是研究起那珠子。 月老不曾骗他的话,想要踏上修行,最起码也要抵达那北海的云海洞天,找到月老的那位老友。 这些本命之物,提前准备也未尝不是好事。免得到头来苦苦寻找。 少倾在一旁喝酒,时不时与余淮安闲聊几句。 余淮安很难琢磨透少倾的心思,只是想着,身边有一位大佬,底气都要足上不少,便没有多问。 “你小子是不是看过什么拳谱?” 突然间,少倾这么问道,让余淮安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有啊,小镇郑师是武道大佬,我向他请教了些问题,受到了指点。” “郑雄?”少倾低语,觉得不应该啊。 “你小子别装蒜,当我是傻子?”少倾突然伸手一抓。 余淮安怀中一本书籍顿时落入少倾之手。 余淮安神色一惊,急忙站起身来,“你这人怎么老是喜欢用这种方法拿别人东西?” 少倾不理会,翻看起书籍,随后将书籍还给余淮安。 “这东西不知你哪儿得来的,算得上贵重之物,既有剑道一脉的注解,又有武道一途的途经,还包含了符箓一脉的根基和天师一脉的道法。 当是世间孤本,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余淮安收起那《正经》书籍,道:“贵不贵重我能不知道?这是我家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来历罢了,以后问我娘就知晓了。” 少倾诧异,沉默片刻后开口:“洞天中福缘无数,当不是那老头的东西,想来你家祖上还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看来有机会定要去一趟那洞天。天下前辈高人多数都选择那里,想必那老家伙藏了不少秘密。” 听到这儿,余淮安硬气了起来,上前去一把夺过少倾手中的酒,大口喝着。 “你面前的可是那洞天之主,你要去可得我点头答应才行,你不表示表示?” 少倾被逗笑,“哟,跟我装起来了?滚犊子。” 讨论间,小青悄然出现在院内,对着两人微微一礼。 “月主,前辈,小青来迟了,让你们久等了。” 见小青来了,余淮安收起了那玩笑的嘴脸,看向小青。 “阿吉如何了?” “阿吉少爷渐渐恢复,可能近日就会醒来,小青一直守着,不曾出现意外。” 余淮安点了点头,询问小青,“小青你可有意愿担任清河水君?” 小青没有说话,埋着头。 余淮安无奈一叹,他知道小青有些过意不去,便来到小青身侧,“随我走走?” 小青点了一下头,随着余淮安来到外面,惬意的走着。 “可怨我?”余淮安发问。 “不曾,月主手刃傅筹,当是为民除害,小青只是不曾想,心心念念之人会变成这样,坐拥高位却为祸一方,助纣为虐。”小青轻声道。 她心中只是难以接受罢了,她还一直很高兴,终于等到了傅筹来迎娶她,可谁知,结果会这样。 余淮安长叹,“世事难料,人心不古,能保持初心不变的人少之又少,为了利益,圣人也可能化为恶人。 本来想着,让你回小镇去,可想想,我不在小镇,一切都是月老坐镇,他的做法和我大不相同,可能不会容鬼物。 吖儿姑娘性命垂危,需要有人来承担那份香火气运,你最为合适,你心地善良,从未有害人之心,上位水君也我放心。 若代我归来时,你想回小镇,随时都可以。” 小青犹豫不决,并不是拒绝,而是怕她无法胜任,傅筹一事也让她心中多了一道无法跨过的门槛。 “月主误会小青了,小青并不是不愿,只是水君统管一河之水运,照拂整个郡城,小青能力低下,怕是要辜负月主的期望。 傅筹一事在人们心中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他们一定惧怕水君再次上任。” 余淮安闻言停下脚步,轻声笑了。 “小青,贬低自己可是个不好的习惯,我们两家本就大有渊源,如同亲家,我很是看好你。 郡城那边,多数达官贵人都是见过你的,我会去打招呼,这你尽管放心。 再者,上位水君,你也不用只能在夜晚出现,香火不断,你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可以白天行走,一览郡城风光。 傅筹的事你也别太在意,天下男子多如水,等你香火旺盛,塑造金身时,也无须担心人鬼这道鸿沟,自可寻属于自己的心上良人。” 小青被说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小青真的可以吗?” 余淮安轻拍了一下小青的肩头,笑道:你一定可以,清河郡现在百废待兴,山上人少之又少。 日后,想来这里会成为一大城,驻扎的山上人只会多不会少,水君化为水神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青闻之激动,她就是一介鬼物,水君都没想过,更别说那遥不可及的水神神只了。 “小青愿意一试,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月主厚望。” “这就对了,走吧,这就回去,将香火气运转嫁与你。” 余淮安笑着,放下心来。 这也是为了小青好,不然,她回不了小镇,无路可去,就只能化作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 随后两人回到孙家,一同来到孙吖儿床边。 转嫁香火气运这种事,余淮安和苏语嫣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委托少倾来做。 少倾也没拒绝,毕竟这种小事不足挂齿,也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孙任远在一旁满脸担忧,希望能成功,也只有相信余淮安几人能成功。 不然,孙吖儿真的没多少时日了。 少倾喝下一口酒,长出一口气,慵懒的摆动了一下双手。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那我就开始了。” 第99章 小青破境,孙吖儿恢复 小青略带紧张,抓紧裙边重重点了一下头。 待会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余淮安看向少倾,“你有把握吗?现在两条命都在你手上,你最好悠着点。” 少倾轻哼一声,“小子你最好站远一点,别碍手碍脚的,不然稍不留神,让你成为了水君可怪不得我。” 余淮安语塞,默默退开,顺便拉着苏语嫣一同退开。 少倾面色平静,只是微微抬手指向孙吖儿,随后手指一勾。 “出来。” 转瞬之间,一团光亮就冲出孙吖儿眉心,悬浮在少倾指尖,紧接着,少倾转身对着小青额头一指。 “去!” 光亮极速没入小青眉心。 少倾收手退后,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大功告成。” 余淮安傻眼,他还没看明白就完了,两息时间就完成了所有,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余淮安看来,转嫁香火气运不是小事,最起码得准备准备,念念口诀什么的。 可没曾想,就这么简单,一气呵成。 当然,对于少倾来说,这种小事他一般是看不上的,更别说出手了,奈何只有他能做到。 可以看见,小青全身一愣,僵硬在原地,闭着眼像是入定。 可她原本稀薄的阴气竟瞬间暴涨,使周围温度骤降,余淮安都不禁打起寒颤,哆嗦了几下。 而孙吖儿,起先没什么变化,像是彻底死去了,但慢慢的,她的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憔悴的面容也在渐渐恢复血色,就连皮肤上的淤青和红斑也在极速消退,恢复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 少倾看了一眼小青,埋头思索了一下,随即再次抬手点在小青眉心。 小青顿时睁眼,大口喘气,踉跄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她的气息顿时停止攀升,体内浓郁的阴气竟转化为阴源,在四肢百骸游走。 此时,小青不是原来的她能比拟的,阴源凝聚体内,便可不惧白日,肆意游走于光天化日之下。 小青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一脸惊容,阴源都是其次的,她的境界也在提升,竟从原来的命宫境跨越两境,迈入第三境游龙境。 “这…这…” 小青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少倾顿了顿,道:“香火气运非同小可,傅筹本身就是六境存在,其大部分香火气运更不容小觑。 我若不压制下来,你可能直接迈入五境阴阳境后爆开,不存于世,等你真正接续郡城香火时,便可无需担忧。” 闻此言,小青愣在了原地,余淮安更是不由得动容。 傅筹的香火气运竟这般庞大,可直接让小青迈入五境之列。 难怪傅筹冒险着巨大风险也要取回香火气运,这相当于他的家底了。 少倾继续开口,“依我看,傅筹压榨百姓,强制供奉香火,多半就在这里,而且这份香火是他迈入铸炉境的关键所在。 他如此做,多半是怕被仙家人发现端倪,王朝知晓后废了他的水君之位。 便收集香火,藏于她身,以此来掩人耳目,待时机一到,一举突破,便不再惧怕。” “咳咳!” 突然间,孙吖儿发出咳嗽声,竟醒了过来,很是虚弱的望着几人。 “吖儿。” 孙任远再也忍不住,一扑上前,顿时泣不成声。 孙吖儿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皮肤白皙,面容精致,就是气色虚弱了些,看着有些惨白。 “爹,吖儿没事。”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孙任远一愣,这声音清脆细腻,孙任远已经太久没听过了。 这就是他女儿的声音啊。 孙吖儿能开口说话了。 余淮安和苏语嫣相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都笑了。 少倾在默默看着,像是在想着什么。 小青还沉浸在震惊与激动中,没有反应过来。 孙任远泪目,是激动,无比的激动,他转过身对着几人就跪下了。 “吖儿的命全靠几位,连我的命也是余小兄弟三人救回的,我孙家无以为报,一辈子铭记在心,哪怕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余淮安急忙搀扶起,“孙大叔言重了,不必如此,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救命之恩了,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备酒菜。” 孙任远手忙脚乱,走路都被绊脚,全是激动的,要盛情款待几人。 余淮安几人很是无奈,也不好拒绝。 这一夜,孙家全是欢声笑语,所有人都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把酒言欢,彻夜如此。 次日一早,少倾早早的便离开了,说是要回酒楼。 余淮安几人也打算离去,小青继承香火,得找到沈家主等人,宣告此事,并传达至全郡。 当然,清河郡事了,等阿吉醒来,余淮安就打算继续启程了。 清早孙家院子里,孙任远还在极力挽留几人。 “余小兄弟,你们不如就在我家住上一阵子,让我好心款待,不然我真心过意不去。” 余淮安拒绝,“孙大叔,清河郡现在太平了,我们不能逗留太久,水君一事还要找人商量,我们真的不能留了。” 孙任远叹气,小青的事他知晓,是极力赞成的,想来郡城那边也没什么问题。 “小青姑娘担任清河水君,是我清河郡的福气。真的不打算留几日了吗?” 余淮安点头笑道:“要事在身,真的不能再留了。” “也罢,余小兄弟几人对我孙家的恩情无以为报,他日,要是有需要,哪怕赴汤蹈火,我孙任远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孙任远是真的想留下几人,尽地主之谊,可他不能强留。 余淮安无奈摇头,“吖儿姑娘刚康复,神仙钱足够生活了,孙大叔好生照料吖儿姑娘,也别再去清河山打猎什么了。” 孙任远点头,叹道:“经此一事,我只想好好陪在吖儿身边,让她找个好人家,便无憾了。 清河郡有小青姑娘在,相信诚里诚外不会再有什么苦事,带领着清河郡飞黄腾达,蒸蒸日上。” 小青感受到压力了,不管如何,她尽力就是。 “小青不会让清河百姓失望的。” “那我们先行离去了,孙大叔可别送了。”余淮安笑着,就要转身离去。 这时,孙吖儿突然颤颤巍巍的走出房间,轻声道:“余公子,吖儿能否单独和你讲几句话?” 第100章 孙吖儿画画 几人都是看向余淮安,神色不一。 孙吖儿为何要到底找余淮安说话?就算感谢救命之恩,也应当感谢少倾的啊。 说实话,余淮安自己也是一脸糊涂,不知孙吖儿有何事。 “你们可以先走,我稍后来找你们,也可以等我,你们自行决定。” “我和小青边走边等吧,你搞快些。”苏语嫣点头开口。 “好!” 余淮安转身向着孙吖儿走去。 苏语嫣和小青则是缓步离开了院子。 孙任远杵在原地,望着孙吖儿带着余淮安进了房间。 房间内,孙吖儿坐在床边凳子上,一身简易花裙,秀发披散,身材纤细。 一晚的休息,她明显面色好看了许多,可想要彻底恢复,一天两天是不可能的。 孙吖儿将旁边凳子挪了过去,示意余淮安坐在她对面。 余淮安也没客气,直接坐下,并开口询问,“吖儿姑娘可好些?找我所为何事?” 孙吖儿轻点了一下头,“好多了,谢谢余公子。 吖儿有个小请求,望余公子答应。” 余淮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吖儿姑娘不妨直说。” 孙吖儿见余淮安这副神情,不由得捂嘴轻笑一声,“余公子放心,吖儿不会要求余公子做些什么,只需要余公子坐一会,吖儿为余公子画一幅肖像不知可否?” 余淮安一愣,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索性摇头笑了,“没问题。” 见余淮安答应,孙吖儿起身,在一旁抽屉里拿出已经放置一年多的绘笔和白纸。 可那之前购买的颜料已经干涸凝固,无法再使用了。 孙吖儿愣住了,她绘画讲究的是还原,画功在郡城数一数二,大多美景只要仔细观看,事后都能在纸上还原。 可余淮安,她先前看的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才这般要求,可现在,颜料无法使用,她不可能用墨汁的。 余淮安看出了孙吖儿的为难,起身拿起那干涸凝固的颜料,放于手心。 他就轻轻摩擦着颜料盘的底部,那凝固的颜料竟开始融化。 孙吖儿看的出神,竟这般神奇。 待颜料彻底融化后,余淮安递给了孙吖儿,重新坐下。 “对于我们武夫而言,真气属炙阳之气。” 孙吖儿听不懂,但还是点头,“以前来到郡城的仙师,吖儿有幸见过,但没有近距离相处,说起来,余公子是吖儿第一次接触到的仙师。 虽然当时吖儿无法动弹,但能感受到。以前总是幻想,仙师与我们常人的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 可余公子替吖儿把脉之时,便感受到,余公子手心温热,似乎比常人要温暖许多。” 余淮安听得发懵,难道就为了此事给自己画画? “我当时替吖儿姑娘把脉,并未看出病因,吖儿姑娘若是为了这事替我画画,怕是误会了,准确来说,及时出手救吖儿姑娘的是少倾。” 孙吖儿坐下,开始摆弄支架。 “少倾前辈走得急,吖儿没来得及感谢,画画并不是为了此事,余公子若是遇见少倾前辈,还请替吖儿道一句谢。” “一定。”余淮安答应,便没有多说了,端坐身体 因为孙吖儿已经弄好,开始动笔了。 “余公子不必这么庄重,随意一点便好。” 余淮安点了一下头,放松了身体,开始等待。 ———— 慢悠悠走着的苏语嫣和小青两两无言,只是望着边上的风景。 这时,小青突然问道:“苏姑娘,我虽在洞天变化之时逃离了小镇,可唏嘘记得,月主是苏家人,你们是姐弟?” 苏语嫣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小青半晌没有说话。 随后又开始走着,轻声道:“准确来说是的。” 小青沉默了一瞬,继续开口:“我在小镇外游荡,听闻了不少风声,你们既是一家人,为何会闹出如此矛盾?” 苏语嫣一边走,一边眺望前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最后嘴唇轻动。 “一切为了祖物,也是争夺家主之位,我爷爷和我阿爹都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越走越远。 包括我哥也是。 本是一家人,到来头却各自身怀血海深仇,非得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小青听的认真,早些年苏家发生的一些事她是知晓的,确实如苏语嫣所说,是为了祖物,也是家主之位的争夺。 “我听说月主他娘死于你们之手,而你爹苏浩死于月主之手,可你们为何走到了一起?” 苏语嫣笑了,坦然说了出来,“可能我没把仇放在他身上,他亦是如此,我也没想过为我阿爹报仇。 他们罪有应得,相比之下,我甚至觉得余淮安比他们更加亲近,更像我的亲人。 此去离疆城,我哥苏哲和我爷爷苏洪难逃一死,他们是站在我阿爹一方的,余淮安不会放过他们,我的目的是为我娘报仇,算是目的相同,奔着江氏而去。 余淮安要杀我哥和我爷爷,我不会阻拦,更不会报仇,我想为自己而活。 杀去杀来,最后不也只剩下我和余淮安,说起来,被在意的味道真的很奇怪。 我也没想到,我心中本来只有娘亲一人,到最后,竟多了一个弟弟,还是潜移默化的多出的。 余淮安可能不这么想,但不重要了,我心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 孙家,半刻钟后,孙吖儿终是落下了最后一笔。 过程中,她很是认真,偏头看一眼余淮安后要画好一会才再看。 “好了,谢谢余公子。” 余淮安坐的有些麻了,起身来到孙吖儿身边看了一眼,当场被惊讶住。 画卷上,那是一白衣少年,不是坐着的,而是站着的,身旁有一棵开满花的李树。 少年神色从容,白衣似在舞动,眼神澄澈,神情动作细微到了极致。 那腰间的两个葫芦宛如真实,长发随风飘起,身后两柄长剑更是一模一样。 余淮安一时间竟怀疑,这哪是画啊,分明就是将他活生生烙印上去的。 “吖儿将春末盛开的李花作为背景,余公子莫怪。” 余淮安说不出来话,之前他就被孙吖儿房间里的画给惊住,如今一眼目睹,还是难以置信。 李花盛开时的样子,孙吖儿竟记得如此清楚,简直神乎其技。 这种超出常人的记忆力,恐怕一些仙家修士都比不了。 “吖儿献丑了,这幅画是吖儿康复后的第一幅画,也当是最得意之作,望余公子答应,让吖儿好生保存。 待余公子再临清河郡时,余公子再来看那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吖儿在此,愿余公子初心不变,心有所成,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第101章 新任水君上任,准备离开 余淮安望着孙吖儿,随后轻笑道:“吖儿姑娘画功卓绝,那便交由吖儿姑娘。 天涯无芳草,何处不逢春,会有归来时。 那我也愿吖儿姑娘顺心如意,长乐央央。” 随后,余淮安告别孙吖儿,又再次告别孙任远,离开了孙家。 余淮安刚离开没一会,孙任远来到孙吖儿房间内。 “吖儿,你告诉爹,你是不是中意余小兄弟?” 孙吖儿望着手中画卷,随后竟没有挂在墙上,而是小心收藏了起来。 “爹,你别胡说,余公子心善,救了我们一家,我只是留个念想,望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报答。” 孙任远无奈摇头,笑道:“你是爹的女儿,你的心思爹能不明白? 仙人殊途,山上人岁月悠悠,而我们却只有短短数十载,爹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能够做的就只有圆了你娘的意愿,让你无忧无虑的长大。 幸好老天有眼,不然我要是见了你娘,非得被打死不可。” 孙吖儿听得糊涂,放好画卷后转过身来,“爹,你别这样说。” 孙任远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你今年年满十九,一早我问过少倾前辈了,他说你有修行的天赋。 只要在二十岁之前能激发命气便能踏入修行之路。” 孙吖儿突然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向孙任远,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孙任远上前,拉起孙吖儿双手,柔声道:“吖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多事爹也管不着,便为你做了最后一个决定。 日后你就随着咱们新任水君,小青姑娘修行,小青姑娘也答应了下来。 余小兄弟爹也问过了,他们要去遥远的北方,有朝一日会回来,所以吖儿可得努力些了。” 孙吖儿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一把抱住了孙任远。 “谢谢爹!” ———— 余淮安很快追上了苏语嫣两人,并一同去找沈家主等人。 本以为要一个个通知,没想到他们竟还在郡城府里。 索性他们直接去了郡城府。 府内院里,沈家主等人在相互讨论,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从府里抬出一个个大箱子。 沈飞和罗晓燕等人却不在,当是回去了,只留下了大人。 “沈家主,如何了?这些箱子是?” 三人走上前去,余淮安询问道,并看向摆放整齐的十数个大箱子。 “余仙师,你来的正好,郡老爷已经伏诛,这些箱子是在郡府内发现的,当是这一年里,郡城百姓上交的银钱,正想找你商量此事呢。” 听闻沈家主此言,余淮安好奇的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果不其然,里面全是银白灿灿的银子。 余淮安动容,这里每一个箱子都是,而且里面还在搬出来,起码也得上万两银钱。 不过也解释得通,清河郡数千上万家户,上交五十两银子,就算修建了水君府,依旧留有不少,被郡老爷独吞了。 “这些银钱都来自百姓的苦命钱,不如分发下去如何?”余淮安提议,并没有打银子的主意。 罗夫人点头,“正有此意,这一年里郡城苦不堪言,分发银钱,定大有缓解。” 沈家主开口道:“钱对我们大家户来说不算什么,可对百姓来说就不同了。 而且经过我们商量,在王朝派人管辖郡城之前,清河郡不再有郡老爷的存在,百姓当家做主,我们一起相互监督。” 余淮安点头,“如此一来甚好,忘了告诉你们,傅筹也死了,在昨日被我手刃,郡城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了。” 沈家主和罗夫人等人都是一惊,前者开口:“余仙师昨日匆匆离去就是发现了傅筹的行踪?” 余淮安没有隐瞒,“正是,傅筹留有后手,被我们识破,最终难逃一死。 我此来还有一事要和你们商议,傅筹死了,可香火气运仍在,是郡城的气运根本,不能毁去,需要人来承载,并担任新任水君。 小青最为合适,而且已经继承了那份香火,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所有人沉默了,不敢妄言,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水君一事,毕竟郡老爷也是常人,可水君不同了,常人对付不了。 有第一个傅筹,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傅筹。 看出众人的疑虑,余淮安继续开口道:“诸位请放心,小青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为人我也清楚,定不会向傅筹那般。 这个我余淮安可以向诸位保证。” 小青也发话了,看向众人,“小青虽是一介女流,还是鬼物,但可以向你们立誓,绝不做出损害清河郡百姓利益的任何事。 坐镇郡城气运的同时,也会保护百姓民生安全和维护不法之事,若是有违,当自断香火,飞灰湮灭。” 沈家主几人面面相觑,这个誓言绝对够份量,加上余淮安的保证,他们逐渐放下心来。 他们虽然只在婚宴上见过小青,可不难发现,小青的确不同于傅筹,大婚被破坏,后来也从未报复过郡城任何人。 “也好,我们相信小青姑娘,若是之后有仙家人来到郡城,做出不法之事,我们也能有反抗之力。” 沈家主开口答应了,众人也是没有意见。 单凭余淮安拯救清河郡的功劳,他就值得被相信,他选中的人,自然不会像傅筹那般。 商议妥当后,余淮安三人离开了郡城府。 而清河郡百姓都得到消息,前来郡府瓜分银钱,但凡清河郡人,都有份。 事后,更是有一重大消息传遍整个清河郡,那便是清河郡新任水君上任,所有人都知其姓名,李小青。 城里的大家户,达官贵人们更是通知全城百姓。 择日重新修建水君府,而这次,由全城百姓一同修建,共认水君上位,继承郡城以后的香火。 期间,余淮安也没闲着,他让苏语嫣去购置一些干粮和必需品,待阿吉醒来就启程,继续前行。 而余淮安,先是去了酒楼,让罗晓燕将养剑葫打满酒。 余淮安没有再用炼妖葫,炼妖葫收了黑猿,就算打了酒,余淮安也嫌恶心,索性用养剑葫。 罗晓燕按照约定,只用了百花酿,几十斤酒下去才将葫芦打满。 随意闲聊几句后,余淮安告别罗晓燕,走在游市中,购买最后一样东西。 那便是九黎王朝版图地图,更大的想来清河郡也没有,只是没想到,走遍游市,居然没有。 好在沈家主听闻此事后找到余淮安,给出了一张王朝版图地图。 据沈家主说,清河郡地处偏僻,往来人少,地图自然没有,因为大多数人都没出去过。 而这唯一的一份地图,还是老郡爷从王朝带来的,送给了沈千金,被一直搁置在家中,反正留着没啥用,索性送给了余淮安。 地图有了,东西也备齐全了,剩下的就只有等阿吉醒来。 第102章 离开,下一目标,青峡 两日后,清河郡焕然一新,与以前的光景截然不同。 城前,无数人相送,盯着前方一辆马车。 马车旁,余淮安对着众人拱手一礼,“诸位不必相送,且回吧。” 这辆马车是沈家主主动赠送几人的,此行路途遥远,光靠脚程恐怕有些困难。 小青站在人群中,穿着与常人无异,不舍得望着这方。 她得到了全郡城认可,只是修建水君府是个慢过程,要些时日。 “月主,小青在郡城等你归来,路途一定小心。” 余淮安笑着点头,“可要护好郡城,水君担子可不小。” “说起来,还欠余公子一顿陪酒,望有机会,公子归来,可别忘了。”罗晓燕开口,竟有些后悔没能陪上一顿。 “余仙师,一路小心。”沈飞声音高昂激荡,就属他的声音最大。 “余公子,若归来时,吖儿再为公子作画。”孙吖儿眼神澄澈,心有不舍。 “余仙师,路途遥远,盘缠可不能少,这是郡城的心意,还望莫要拒绝。”沈家主走出,递出一个沉重的包袱。 里面竟全是银子。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盘缠我有的,真的无需银两。” 余淮安拒绝,他的钱很多,三袋子神仙钱,加上一些散的,足够用了。 “没有余仙师,恐怕清河郡还笼罩在魔爪中,小女的事也不可能真相大白,要是这都拒绝,便是要我们全郡过意不去啊。”沈家主执意给出。 无奈之下,余淮安也只得收下,最后对着众人拱手,“诸位珍重!” “他日若是有麻烦,可报我的名字,相信一些有头有脸的人都是知晓的。” 余淮安刚想转身上马车,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你小子的名讳有个屁用,不如我的来的实在,大家伙记住了,我名少倾,天下谁人不长眼,尽管报我名。” 只见少倾单手抱剑,一手提着一坛酒,大步而来。 随后少倾竟也上了马车,不过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当起了马夫,驾车而去。 后面,还有声音络绎不绝,逐渐模糊消失。 “余仙师保重,一路顺畅!” ……… 马车在道路上快速驶去。 车厢内,余淮安将包袱丢给了阿吉。 “既然没恢复完全,就让你背银子吧。” 阿吉一副虚弱模样,也没有以前那般嚣张了,抱着包袱撇嘴。 “都差点死了还让我背东西,现在好了,只能躲车厢里避太阳,主人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其实阿吉在昨晚就醒了过来,主动找到余淮安吐槽心中不快。 要不是他那副原有的躯壳经打,不然早投胎去了。 现在恢复是恢复了,可没有完全恢复,简直大削弱,连小青一半厉害都没有。 余淮安笑道:“怎么还怪起我来了,你不是挺能吹的吗?连那畜牲都打不过,差点被反杀。” 阿吉不说话了,生着气将头撇在一边。 苏语嫣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一幕。 余淮安掀开车帘探出头去,少倾怀中抱剑,半躺在外,一只脚弯曲,一只脚垂落,闭着眼大口喝酒,好不悠闲。 “你真打算和我们一路?” 少倾没有睁眼,闭眼而答:“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 先前去六合偷家,顺手宰了几只大猫,惹怒了人家老虎,我不得跑路? 可惜错过了洞天一事,现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去了多半吃那老家伙的闭门羹。 闲来无事,顺便游玩回去,陪你小子炸炸龙虎山什么的,最后回到家乡讨媳妇过过小生活,这辈子就这样了。” 余淮安听得无语,吐槽道:“你要是嫌弃一身本领,想归于平凡,不如送给我算了,我替你闯江湖。” “你小子想屁吃,做你的春秋大梦,滚一边去,别打扰我睡觉。” 余淮安抚摸着下巴,打起注意来,便问道:“你是剑仙,剑可有名字?给我看看。” 谁知,少倾竟坐起身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余淮安。 “谁稀罕你那玩意,我的剑上面有名字,你没有吧?” 少倾只是轻声一笑,手指一拨,长剑出鞘半寸。 而那剑身上,赫然有两个小字,‘自在’。 少倾一脸不屑,“你小子又不是剑修,懂个屁的剑,剑随本心之时,剑名自然会出现在剑上。 剑是否有名,也是衡量是否是剑仙的标准。” 余淮安眨了眨眼,竟摘下葫芦灌下一口酒,随后长出一口气。 “意思说我也是剑仙喽?” 少倾被逗笑,“你是个棒槌,估计是把你认成了上一代主人,所以剑名未消,吓吓一些小修士倒是很管用。 但凡修为深点,一眼就能看出你小子只是个涉足未深的入门武夫。” 余淮安不言语了,若真是这样,之前帮白瑾取名是用的白瑾本名中的瑾字。 这下遭了。余淮安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手中剑可是剑修的象征之一啊,名字喧头越大越好,结果余淮安无意间弄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看来到白帝城得找白瑾好好解释道歉了。 回过神来,余淮安看向少倾,“事先说好,你同我们一路,遇见大家伙你来,小家伙我们自己解决。” 少倾没有说话。 “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能白白坐我们的马车。” 余淮安收回脑袋,在车箱中拿出那份地图,放在中央,三人一同观看。 地图上只有九黎王朝区域的板块,标注得很清晰。 只是,那南部有清河郡的标注,却没有玉鉴镇的标注,是王朝区域内的空白,处于边缘位置。 “清河郡往里走,是青峡,一线城,青福山,离疆城。” 余淮安瞪大眼睛,这起码得几千里路程。 而且从离疆城到九黎京城,竟还有从一线城到离疆城这么远的距离。 不过离疆城不愧是九黎着名大城,周围竟有两座仙家福地,左方接壤玉阳山,右边相邻烟霞山。 “这青峡是什么地方?”余淮安不解那地名,而且地图上青峡旁有红色标注。 苏语嫣开口:“听闻过,此地混乱不堪,是一道大峡谷,传闻是仙人一剑造成的,峡谷内剑气充沛,能助人悟道,还有不少机缘存在,特别是剑修。 听说此地因剑气充沛,长时间以来,地势受到影响,出了不少养剑石,磨剑石和一些天生仙剑石胚。” 第103章 入青峡 “那些消息都是骗人的,也只有你们这些人相信,傻啦吧唧的。” 少倾在外面开口,显然对青峡这个地方有了解。 “听你这么说,你去过?”余淮安掀开车帘。 少倾轻笑一声,“仙剑石胚,要是真有那么多,岂不天下仙剑多如废铁,人人都可手持仙剑了?” 余淮安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白瑾为了寻剑,不惜跨越大洲而来,足以说明天下仙剑少有,屈指可数。 多半是被吹嘘起来的。 “可青峡中出过一柄仙剑,名落青,听说被一位荻花洲上五境剑仙所得。”苏语嫣开口。 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所以青峡才会吸引那么多人前去。 少倾淡然一笑,“是如此不错,我还见过那人,在荻花洲确实份量够重,那仙剑也不是什么石胚产出,而是原本就封存在那的。” 看几人一副无知的面孔,少倾也没多解释,说了几人也不明白。 “需知,天下间,仙剑就那么几柄,能得之,莫不是高人就是大福运者,至于养剑石和磨剑石等,倒是不假。 仙剑封存于青峡,常年熏陶,自然而然就有了,但品质高的少得可怜,实在难以入眼。” 余淮安埋头沉思,难怪,青峡有此机缘,吸引了大量的仙家之人,导致后面的清河郡无人问津,几乎少有仙家人到来。 “小镇也有仙剑出世,为何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余淮安有些不解。 少倾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拿洞天和青峡比? 青峡顶多算是荻花洲的机缘,可一处洞天成型,那就是天下间的机缘,杂鱼就算知道也没资格参与。” 也是,青峡只有仙剑,而洞天,处处是机缘,环境也是天差地别,没多少可比性。 不过话说回来,那青峡封存了一柄仙剑就能诞生养剑石和磨剑石。 祖宅里的那口老井,仙剑不知封存了多久,指不定里面还有好东西未被发现。 余淮安打定主意,待回小镇时,一定好好探索一下那口老井,说不准啊,整口井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少倾侧过头,盯着余淮安,“我说小子,青峡一行,可能就是你迈入武道一二境的契机,你可得好好把握,过了这家村可没那家店了。” 余淮安不解,“何意?” 少倾喝着酒,悠闲的开口:“小姑娘都说了,青峡混乱,处处见血,充满着杀戮,就算是王朝也没能力管。 弱肉强食的地方,为了一块养剑石,可能亲朋好友都会惨遭杀害,实力才是唯一的话语权。” “你的意思是我们到了青峡,要一路爆杀过去?” 少倾没有点头,“一个充满罪与血与乱的地方,最适合磨砺心性,对于你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越是好听的话越是蛊惑人心,你们如何做不用我教,那地方没有好人就对了,因为好人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余淮安埋头一笑,“有意思的地方,杀人没啥问题,只是话说回来,那地方的人实力如何?” 少倾继续闭上眼,“不足挂齿。” 余淮安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快速提升实力。 而到了青峡,就可以不顾及其他,尽管出手就是。 ………… 半月后,一道延绵数里的巨大峡谷内,传出一道令四方惊动的消息。 历经数年,有人再次发现了一不俗的石胚,极大可能是自青峡仙剑出世后的第二柄仙剑。 一时间,青峡内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纷纷坐不住,开始打探消息来源,被何人所得。 同一天,青峡内驶来了一辆马车,悄无声息进入了青峡。 夜幕笼罩,狂风刮过青峡上空好似厉鬼咆哮,异常骇人。 “好大的血腥味。” 马车内,苏语嫣捂住口鼻,皱着眉头,感到不适。 自从进入青峡,这里更像是一处战场,周围尸体随处可见。 原本以为青峡是绿草芬芳,景色宜人的大峡谷,可真实地貌却是黄沙漫天,周围两侧,全是赤红岩层。 地面也是赤色,充满了血腥味。 “这地方不简单呐,虽是剑气充盈之地,却死了太多人,大多死后怨念不消,内心不甘,促使这个地方也充斥着阴怨之气。 倒是挺适合我疗伤的。”阿吉激动了,一脸贪婪模样。 余淮安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外边,漆黑一片,还未曾看见人影。 少倾在酣睡中。 余淮安皱了一下眉头,诸多修士应该都聚集在最里头。 这半月以来,几人走走停停,最照顾的就是马儿,怕累死在半路,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 幸好余淮安准备充足,干粮足够,不然半路就要食不果腹了。 “不愧是仙剑诞生之地,还没到达目的地,我的飞剑就有所感应,开始兴奋了。” 本以为少倾真的在熟睡,可谁知他在假睡,开口道:“剑修来此地实力有所提升,鬼物亦是如此。 所以此地多数是剑修,其次是修士,武夫基本没有。前方不远处有人,你们自己解决,最好不要吵到我。” 果不其然,在马车继续行驶两百余米时,前方远处出现了数团光亮。 再靠近些,竟是驻扎的帐篷,有三个。 帐篷周围,四五人围坐一火堆,在烤肉喝酒,有十多人 这些人身旁都有佩剑,每个火堆之间的人并无交流,应当不是一路人,甚至在相互提防。 马车在距离帐篷三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帐篷周围的十多人都是看向这边,不约而同的拾起佩剑握在手中。 少倾睡在马车外,并没有行动的意思。 余淮安对着苏语嫣和阿吉点了一下头,独自一人下车,走上前去。 “诸位,可否借个道?” 余淮安客气问道。 “滚,青峡现在不准进出不知道吗?哪来的毛头小子,想活命就赶紧滚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对面,一位汉子站起身,对着余淮安怒斥。 余淮安没有生怒,只是笑道:“既然不让路,那只有从你们尸体上踏过去了。” 下一秒,余淮安拍动养剑葫,“春来桃花,今朝飞雪。” 召唤飞剑的同时,余淮安脚下生风,急掠向前。 第104章 无敌防御,出手狠辣 那汉子神色一惊,只看见四抹白光一闪而至,随即想拔剑反击。 可他刚触碰到剑柄,手臂就被飞剑洞穿,倒退的同时,胸膛也出现三个血洞。 又被急掠而来的余淮安双拳轰击在胸膛,整个人倒飞出去,扑在另一堆火堆上,没了动静。 一招致死,毫不给机会。 当然,那汉子修为也不高,加上夜色下,飞剑防不胜防,被余淮安占尽先机。 顿时间,所有人放下隔阂,同仇敌忾,全都拔剑出鞘,将余淮安团团围住。 但没有一人敢率先动手。 因为四柄飞剑回到了余淮安身侧,上下漂浮,发出锋芒凌厉的杀伐之气。 所有人迟疑,竟在不自觉的后退。 这少年竟是一位剑修? 如此年纪就能拥有飞剑,还是四柄,简直骇人听闻。 难道是九黎某仙家高人的关门子弟? 他们虽是青峡内几大势力派来堵住峡口,不让人进出的。 莫非这少年是听闻石胚消息,前来分一杯羹的? 看那后面的马车,车内必然还有人,而且车上那抱剑酣睡的男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未曾睁眼。 许多人都猜测,那男子是这一行人的护道人,定是修为高深莫测的仙家高人。 “这位少侠,他好心提醒,你为何杀人?你若为了石胚而来,大可说明来意和背后势力,我们定不会阻拦。” 一黑裙女子怒视余淮安,已经有所忌惮了。 余淮安看向那女子,还算能过眼,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听明白了,那人话语像是赶狗,却是好心提醒,我要是平平无奇,不走怕是要交代在这儿,我亮出飞剑,你们就变了一副面孔。 抱歉,本来一路劳顿,并不想杀人,还曾好言开口,你们不长眼,那就怪不得我,都去地狱忏悔吧。” 余淮安并指对着那女子一点,飞剑悄然而逝,斩向女子。 那女子神色大惊,持剑一斩杀,逼退两柄飞剑,却被另外两柄从后背洞穿胸口,一脸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眨眼间便又杀了一人。 这下,所有人都心感恐惧,不敢开口,也不敢攻击。 他们这些杂碎,基本上都是一境,二境剑修,能防住飞剑的可能性太小。 “直接杀了太过可惜,回来!” 飞剑收到召唤,回到了养剑葫芦。 余淮安撸起袖口,也不废话,一步踏出,一身拳意激荡,竟赤手空拳冲了过去。 见状,那些人也不再留手,全都一拥而上,要斩杀此人。 本来他们还忌惮飞剑,可这人竟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要以双拳对敌,太过自傲。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余淮安身轻如燕,不断规避锋芒,待寻到近身的机会再发动全力一击。 可奈何以一敌众,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二次。 在他徒手抓住一人手腕刚想出拳时,后背同时刺来三剑。 可没想到,余淮安并未反应,而是继续出拳,一拳将那人胸膛打塌陷进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三剑同时刺在余淮安后背,却连衣物都没刺破。 很难发现的是,余淮安全身上下,竟有一道肉眼不见的水波涟漪在流动。 余淮安微微转过头,对着出手的人露出一抹微笑,“真差劲!” 他竟徒手抓住三柄剑锋,手却安然无恙,随后脚腕一拧,接连踹出三脚。 那三人立即倒飞出去,剑还在余淮安手中,被他微微用力,便折断在手。 剩下的人见到这一幕,竟不再发动攻势,转身就跑。 “去!” 余淮安再次召唤飞剑,一心一意逃跑下,那些人更无法防备,被一一洞穿胸膛,没有一人逃走。 不过一小会,场中所有人死的死,重伤的重伤,没有一人站着。 余淮安收起飞剑,还摘下葫芦喝了一口酒,感觉无趣。 这半月,他闲来无事就一直研究那珠子,希望能为自己所用。 好在少倾帮忙,出手将珠子融入道袍之中。 道袍也隐匿了起来,消失在肌肤之中,不可看见的同时形成一道无形的防护,只有受到攻击时才会显露。 珠而子需要灵力催动,余淮安根本无法使用,但道袍是个例外。 它能摄取真气转化为自我防御和修复的灵力,珠子融入道袍,便能摄取道袍的灵力,从而激发,在道袍原本的防御下施加另一道防御。 若是那珠子散发的涟漪凝聚拳头,威力不言而喻,堪比二境武夫。 这也是余淮安敢独自对战十多位剑修的缘故,不然光是一人他就够呛。 没有飞剑,仅凭拳头,想杀死一境,二境的剑修,很难。 这时,苏语嫣和阿吉下车走了过来,望着那些在地挣扎还未死去的人。 “全杀了吗?”阿吉问道。 余淮安摇头,“不急,先问问话,了解一下青峡内的情况再杀不迟。” 随后,余淮安随意拽起一位重伤的男子,开始逼问。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可谁知,那男子一脸狞笑,还吐了一口唾沫出来。 “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背景,入了青峡,只有死的下场。” 余淮安只是默默一叹,拽着男子背对着苏语嫣两人,高举拳头,猛然砸下。 砰砰砰—— 苏语嫣只看见,余淮安不断出拳,拳头很快被染红,直到男子彻底不再动了,才用那男子的衣衫擦拭掉拳头上的血迹,转身走向另一人。 而那男子,已是面目全非,脑袋活生生被打变形。 阿吉咽了咽口水,看向苏语嫣,“有点残忍了,不过我也想来一下。” 苏语嫣闭口不言,原地不动。 余淮安来到一旁,抓起一女剑修的衣领,“你说。” 那女剑修被吓的浑身哆嗦,眼里满是恐惧,支支吾吾的开口。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 “最好说明白,不然你脑袋不保。”余淮安威胁,面色平静,像是毫无感情。 这可把那女剑修吓得不轻,急忙开口:“我们是被派来看守峡口的,不让人进出。 青峡内出现了一石胚,疑是内蕴仙剑之物,惊动了青峡内驻扎的几大势力,各方虎视眈眈,彻底封锁了青峡。” 余淮安沉思了片刻,怎会这么巧? “所以你们是一个势力的?” 女剑修慌忙摇头,“不是,持有石胚之人下落不明,青峡内各大势力都在寻找,我们便是各大势力麾下,被一同派来的。” “说说青峡内的势力分布。” 女剑修是一点不敢隐瞒,全部说了出来。 “青峡主要有三大势力,是青峡绝对的地头蛇,掌管着青峡内大多数出土的养剑石和石胚等,并高价出售。 分别是四剑门,往生堂和魔云窟。” 第105章 青峡石胚 余淮安思索起来。 不难猜测,这些势力应当都是由散修组成的,为了各自的利益组成团伙,最终在青峡一手遮天。 “这三个势力实力如何?”余淮安继续发问。 既然为地头蛇,想要过青峡,顺便捞点好处,必定会与这三个势力有交集,还是提前有点底的好。 女剑修话语哆嗦,为了活命也不管这些了。 “四剑门有四位中五境剑修,实力在青峡属于顶尖之列,门下多数也是剑修,实力参差不齐,是青峡最大的剑修门派。 往生堂是有修士组成,堂主与副堂主都是中五境修士,实力深不可测,没人见其真正出手过。 不过听说,两位堂主联手,不会弱四剑门的四位门主,在青峡也是最低调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没人敢惹。 魔云窟是一群心术不正的江湖术士,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是一群无恶不作之徒,刚成立不久,具体实力不知。” 余淮安点头,看来青峡最强者就是中五境,没有上五境的大佬,那就好办多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能否放我一条生路?”女剑修哀求,只希望能捡回一条命。 余淮安笑着摇头,“这个地方没有好人,我放了你,怕是事后要遭到报复。 指不定前脚刚放你,马不停蹄的就去禀报四剑门,联手来除掉我们。 俗话说得好,最会保守秘密的是死人,记得下辈子注意点。” 说着,余淮安突然动手,在女剑修惊恐的眼神中,直接拧断了她的脖子,就此断气。 余淮安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向苏语嫣两人,“全杀了吧,不留后患。” “让我来,让我来。”阿吉迫不及待,竟化身小恶魔,直接扑了上去,挨个挨个的吸食阳魄滋养自身。 稍后不过几分钟,阿吉拍着肚子打嗝,一脸满足道:“真舒服,自从出来,除了江怀宁的阳魄,这次最是满足了。 要是再来百八十个,说不定本大爷就能恢复了。” 余淮安并无太大波动,像这种混乱的地方,墙头草是最多的,每个人手中可能都有人命。 要是当好心人,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看咱们还是养足精神再进去。” 余淮安回到马车,并没有继续前进 从头到尾,少倾都没有睁眼,但所有话他都听在耳中,只是令他不感兴趣的事,他是没有闲心插手。 当晚,几人在马车上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几人舍弃马车,徒步走入青峡内,阿吉尚未恢复,不能白天行走,便隐匿了起来,晚上再与三人汇合。 青峡内部与余淮安想的完全不一样。 前进一里有余,就能看见人影绰绰,两侧有高低不齐的屋舍延绵至远方。 最远处,竟有数栋较大的,紧紧相连,更像是山寨。 中间人流不断,好似街头叫卖,但摆出来的只有各式各样古怪石头。 “刚出土的养剑石嘞,千万不要错过,品质保证,只要十枚神仙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几乎都是如此,但凡有出土的石头,当天出当天卖,从不隔夜。 因为青峡有条暗规矩,白天滋事的人很少,基本不会出现明面上的抢劫杀人,所有人都会遵守。 但晚上就不同了,什么入室杀人越货,都是常见的事。 所以这里的修士,一旦挖出石头,必然当天贩卖,卖不出去就只能看命大不大了。 “我曾想过养剑石长何样子,没想到竟是这人头大小,满泥泥土的石胚子。”余淮安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出石头有何奇异之处。 “这里出土的都是石胚,但很少有开出品质好的养剑石等,这些人多半都是吹嘘,好卖出去。”苏语嫣笑着,张望四周。 余淮安皱着眉目,有些不解了,问道:“既然都是石胚,如何分辨里面是何物?” 少倾双手抱剑,淡声道:“此地石窟无数,诸多石胚吸纳仙剑剑气,石心有所变化,能养剑磨剑,由此而来。 但凡剑修的剑品质高点,对石心都有所感应,按照这里的说法,有专门的试剑,用来检测。 若是石胚能与试剑共鸣,那就说明这石胚很有可能是仙剑石胚。 这么说夸张了些,说白了,就是石心品质足够高,可以打造剑胚。” “原来如此,赌石挺有趣。”余淮安来了兴致。 他身上的剑都非俗品,必然比那试剑品质高,用来检测石胚丝毫没有问题,相当于外挂般的存在啊。 但凡能有所感应,都说明那石胚不俗,值得买下,只赚不赔。 苏语嫣想了想,道:“这里确实是我们赚钱的一大好时机,不过青峡来者不拒,谁都可以去石窟自己挖,只不过要向三大势力缴纳一定的费用。 挖出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这街头摆放的都是次品,我们可以自己去挖。 只不过那仙剑石胚的缘故,三大势力封锁了青峡,我们得小心些。” 少倾伸了一个懒腰,“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去找酒喝,管你们如何。”说着,少倾一人走开,很快混迹在人流中消失了踪影。 余淮安耸肩,也不管。 “走吧,白天我们就好好逛逛,顺便打听一下消息,晚上我们在打劫三大势力。” 两人很快也消失了,混迹在人群中。 而那最里头,似山寨般的数栋大宅子其中一栋内。 四位中年男子相对而坐,个个气息雄厚,长剑悬浮在身后。 突然,一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对着四人一拜,满是惶恐道:“四位门主不好了,我们派去守住峡口的人被杀了。” 四人不约而同的睁开眼,其中脸上有一刀疤的男子停止打坐,站起身来。 “无妨,死了就死了,一群废物不足挂齿。” 这名刀疤男子名朱志,是四人中的老大。 “老二老三老四,据消息,那得到仙剑石胚的人还未出石窟,只是石窟无数,相互连通交错,我们很难得到那石胚。” 一名头发半黑半白的男子随之起身,此人正是老二张良。 “大哥无需慌张,往生堂和魔云窟都在盯着石窟,想来那人逃不了,只是石胚最终落入谁手,尚不知得。 一旦手下人发现石胚踪迹,会立刻通知我等,到时三人牵制两大势力,一人夺取石胚,保证万无一失。” 第106章 麻烦来了 朱志点头,随手抓住剑柄,用衣袖擦拭剑身。 “我们四人阴差阳错走到一起,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在青峡已有数年之久,待一统青峡,收购所有石胚。 坐拥金山银山,必要出去看看那广袤的天下,不再困于这小小一州之地。 要是我们四人齐齐迈入上五境之列,那时,天下何处去不得?何人杀不得?” “大哥,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以我之见,可不止我们的人被杀,分明就是有人入了青峡,还是细查最为妥当。” 这时,一长相好似女子般俊美的男子站起身来。 这人身形并不壮实,反而有些瘦弱,若不是声音是男子,还真和女子无异。 这便是三门主,郭子剑。 “老三,不是我说你,我们四人中就你疑心最重,杀了那些杂碎顶多中五境,我们何惧之?”张良抬手拍在郭子剑肩头,一点不在意。 朱志也是点头,“上五境之人是不可能来这小小的青峡的,除非仙剑石胚内还有一柄仙剑,可这种可能性太小。” 郭子剑不以为然,否决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石胚之事觊觎之人太多,不要在这种时候发生意外。” “三哥若心生不安,由我去调查如何?”第四人站起身,身形比前三人都要矮小,竟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年模样。 与其他三人格格不入。 而且,这人眼神冷冽,不苟言笑,似乎平常交谈时眼底都隐藏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这便是四门主,骆舟。 这骆舟外人很少知晓,只知道四剑门有这个四门主。 只有内部人知道,骆舟虽不是四人中最强的一人,但却是四人中最危险的一人,没有之一。 在认识之前,骆舟是王朝通缉之人,杀生成性,生平最爱好之事就是杀人。 “也罢,青峡大多数人并不认识老四,他去再适合不过了。”朱志点头同意。 “小心行事,若是一般修士就不要打草惊蛇了。”郭子剑开口,提醒骆舟。 骆舟摆手,持剑走了出去,传来话音,“我做事,你们放心。” ———— 游市上,余淮安好奇的打量两边贩卖的石胚,可逛了半天,他的剑竟没有一丝反应。 还真如苏语嫣所说,这些当街贩卖的石胚都是次品。 真正的好东西在出土的时候就被三大势力收入囊中了。 当然,街上不止贩卖石胚,也有普通人在,什么吃食,饰品什么的都有。 “真没看出来,峡口黄沙漫天,鸟不拉屎,结果里面别有洞天,你说是不是?” 余淮安询问,可并没得到回答。 余淮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苏语嫣还在后面一贩卖摊边站着。 她手中拿着一花簪,簪子小巧精致,有金凤盘旋在簪尾。 虽是普通饰品,可簪子尽显贵气。 老板也是位青峡普通汉子,靠贩卖这些玩意为生。 可青峡仙剑出世,越来越多的修士来此挖石胚,街上的东西也渐渐被石胚代替。 普通人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敢去挖石胚。 眼看有生意来了,老板急忙笑着开口。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名为三金凤,做工精致,在外面可没有,是咱们青峡开石的吴大师所铸。 姑娘生的美丽,这三金凤再合适不过了,姑娘若看上,只需十两银子,如何?” 苏语嫣的确看上了簪子,放在手心爱不释手,可再三犹豫后,她还是放了回去,并摇头笑道。 “我只看看,不买。” “既然喜欢,为何不买?”余淮安走了过来,竟一脸不解。 苏语嫣转头望了一眼余淮安,随后埋下头去,低声道:“我没银子。” 余淮安能加纳闷了,“阿吉背着那么多银子,你不拿点?” 苏语嫣没说话,余光还是盯着那簪子。 “老板,我买了。”余淮安叹了一口气,直接掏出银子付了出去。 “好嘞!” 老板立即兴奋的接过银子,并把簪子递了过来。 “公子,请收好。” 余淮安并没有接,而是望着苏语嫣,“拿着吧。” 苏语嫣欲言又止,最后伸手接过簪子,“谢谢!” 余淮安笑而不语,继续向前走去。 包袱还是让阿吉背着的,可余淮安走时特意带了些在身上,就怕不时之需,神仙钱省着点用。 “晚上你拿些银子放在身上吧,方便些,想买什么就买。” 苏语嫣望着手中簪子,“这簪子和我娘送我的一支很是相像,可惜被我弄丢了。” 余淮安停下脚步,顿住了。 之前他带的木簪就是苏玥亲手雕刻的,换了行头后也是怕弄丢了,就放在盒子里保存了起来。 余淮安刚想说什么,他忽然看向后方人群,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跟我来!” 余淮安没有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 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意,很明显的杀意,可没捕捉到到底是谁。 两人来到一处人少的角落。 “怎么了?”苏语嫣不解。 “我们被盯上了。”余淮安小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一个方向,“盯着了我们这么久,阁下难道就不累吗?” 苏语嫣更加疑惑了,为何她没察觉? 突然间,那角落里走出一位背剑在后的少年,笑望这边。 “我挺好奇,她一个三境修士都未曾察觉,你是如何察觉到的?” 来人虽是少年模样,可话语冰冷,完全不像是一位少年。 余淮安淡然一笑,“阁下毫不隐晦对我们释放杀意,你是四剑门的人?” 说实话,余淮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敏锐,可心中有点猜测。 血月的影响让他对杀意异常敏感。 苏语嫣神色一惊,做出防备姿势,很是凝重,“小心,他很强。” 少年也避而不答,而是开口道:“杀人入青峡的人就是你们吧?可让我好找,不过青峡人多眼杂,新人入峡,总会有人看见。 至于我是不是四剑门的人,死人是没资格知道的。” 少年一步步走来,每跨出一步,全身气势都在上升。 余淮安这一刻也凝重了起来,这种压迫,他只在黑猿和傅筹身上感受过。 这少年竟是一位中五境剑修? 余淮安想骂娘,怎么刚入青峡就被大家伙找上了? 不过,根据打探的消息来看,青峡内,中五境的存在是很少的,除了三大势力,其余的屈指可数。 这人莫非是四剑门其中一位门主? 第107章 对战骆舟,符箓全出 “阁下,青峡可是有规定,白日里,不可杀人滋事。” 余淮安开口的同时,手握养剑葫,他没有把握能对付这人,血月沉寂,他无法感应。 光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在那少年眼中,就是螳臂当车。 只是该躲的躲不了,余淮安坦然面对,这才来到这僻静的角落,想让对方现身。 “规矩?”少年摇头冷笑,“规矩是人制定的,你们需要遵守,而我不需要。 看你身上宝贝颇多,不枉费我来一趟,亲手解决你们,能死在我手里,你们足矣自傲了。” 余淮安叹息了一声,“怎么这么多人想让我们死,可到头来本末倒置,死的却是自己。” 余淮安突然松开了葫芦,不慌不急的自怀中掏出剩余的两张五雷符,递了一张给苏语嫣。 “他要杀我们,我们也不能藏着掖着,好好招呼才是。” 少年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可以试试,你们最好能一招杀死我,纯正五雷符威力不俗,可尚不足杀我。” “那就拭目以待。”余淮安眼神一冷。 竟直接催动五雷符扔了出去。 少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本以为余淮安是吓唬他,不会正真催动符箓。 这可是道家符箓一脉的纯正雷法符箓,一旦催动,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余淮安竟毫不犹豫催动了。 轰隆——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霹雳,震耳欲聋。 符箓燃烧,绽放出骇人的雷光,极速向前笼罩。 少年单手握住剑柄,大喝一声,猛然劈砍向前,想在符箓彻底爆发之前摧毁符箓。 可余淮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扔出符箓的一瞬,手拍养剑葫,“去!” 飞剑破葫而出,染着雷光,威势更大了,极掠而去。 “看准时机出手,刚好借此立威。” 余淮安大步向前,捏紧拳头,拳头上水波涟漪流淌,一身拳意倾泻而出,全部汇聚于拳头之上。 顶着雷光,在飞剑之后打出全力一拳。 少年一剑斩下,澎湃剑气全被飞剑阻挡,余淮安拳头如约而至。 砰—— 这一拳直接打在剑身之上,巨大的反震力让余淮安当场吐血,身体倾倒,快步倒回。 中五境就是中五境,哪怕飞剑品质极高,可余淮安实力有限,只挡住一息时间便全被震开。 可这个时间足够了,五雷符已全部燃烧殆尽,化作纯粹的雷霆,四散开来。 轰隆隆—— 一时间,周围的建筑全部崩碎,化为齑粉,雷霆威势还在极速攀升,雷光触及地面,竟令那青石地面都快速龟裂。 巨大的动静在青峡内响彻,几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雷霆四散,所过之处皆化为乌有,骇人至极,令人心颤。 “谁在动手?是三大势力打起来了?” “走,快去看看,能发出如此响动,双方必然都是中五境之人,可遇不可求,不容错过。” 一时间,收摊的收摊,跑路的跑路,全都在向动静的方向赶去,想目睹高人交手。 不管是哪两个势力动手,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最好能死一方。 少年骆舟神色大变,没有丝毫大意,单手扔出长剑,随之双手掐印。 顿时间,长剑颤鸣,竟化作数柄长剑不断转动,将他围在中间,将借此来硬抗五雷符之威。 效果很明显,雷霆多数阻隔在外,可骆舟依然在倒滑出去,咬着牙,很吃力的模样。 而且有雷霆渗入,让骆舟全身抽搐,嘴角流露出一丝鲜血。 反观余淮安,他们没有任何防护手段,只能硬扛。 余淮安眼疾手快,站稳身形后,向侧移动,将苏语嫣护在身后,一人挡下所有雷霆。 苏语嫣没有防具,沾惹一点不死都是重伤起步,而余淮安,他有道袍和珠子,能扛下来。 他必须得护住苏语嫣,好让她催动第二张符箓,不给骆舟任何机会,要将他斩杀于此。 本来想着,先熟悉环境在找三大势力的,可现在麻烦主动找上门,余淮安索性不藏拙,全力出手。 高调的让青峡所有人知道,青峡来了这么几个人,而且是不可惹的几人。 必须杀鸡儆猴,一路爆杀。 余淮安身上的道袍立刻显现出来,水纹流动,竟在吸收那些雷霆,可余淮安身体无法承受,后退的同时不断咳血。 水遇电本来就会触发感应,余淮安作为这个载体,必然承受莫大的痛苦,那些雷霆进入他的肌肤,在破坏体内经脉。 本来狭小的角落,瞬间宽敞了起来,周围不再有建筑,全是倒塌破坏的废墟。 这时,有人赶到这里,远远驻足观望,不禁神色动容。 “那人是谁?竟能抗下这骇人的雷威,是道家中人吗?” “我看是,寻常修士谁会道袍加身?而且这五雷符也只有道家符箓一脉能拿的出了。” “对面那被雷霆淹没的人我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好像在四剑门中见过这人。” “竟然是外来道家中人和四剑门干上了,好,早看四剑门不顺眼了,如今终于踢到铁板了。” “啊!” 骆舟大吼一声,双臂一震,一身澎湃修为全部倾泻而出。 对面人不强,可这外物的威力却不容小觑,能重伤他。 所谓擒贼先擒王,骆舟打算不隐藏修为,全力出手,震开雷霆的同时一招致命。 他也不怕身份暴露,如今来的人越来越多,输了才是没面子。 而且有人已经认出他是四剑门的,虽然并不知真正身份。 包裹的雷光硬生生被骆舟震开一道缺口,他伸手握住其中一柄剑,刹那间,所有剑合一,剑气再度暴涨。 “给我开!” 骆舟持剑向前劈出,一抹剑光顿时将包裹的雷光一分为二,原地炸开。 巨大的雷威四散出去,余淮安当场被弹飞出去。 远处到来的人也神色大变,极速后退,避其锋芒,怕被殃及。 破开雷光后,骆舟单膝跪地,开始咳血,他还是受伤了,不过他更加兴奋了,这样才有意思。 他长剑撑地,站起身来。 可苏语嫣在这时催动第二张五雷符扔了过来,而且在极速后退,要带着余淮安一起退走。 第108章 骆舟败下阵,四剑门来人 “怎么又是五雷符,现在五雷符都不要钱的吗?怎么说用就用?” 远处的人再次大惊。 这谁受得了? 用了一张还有一张,而且对面那少年显然已经受创。 要是要来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苏语嫣急忙扶起余淮安,极速倒退,来到安全位置。 这时,人们才发现,这两人根本不是什么中五境修士,而是一个三境,一个武道一境都不是的少年少女。 反观对面,虽看着也是少年,可刚刚显现出的修为实打实的中五境。 他们甚至怀疑,现在中五境的人这般弱了吗?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挑战,还打得人家没脾气。 骆舟也是心里憋屈,他很难相信,一个刚入门的小子,哪来这么多宝贝? 跟不要钱似的。 可眼下,他竟落在了下风,这一次要是无法阻挡,估计就站不起来了,要交代在这儿。 当然,骆舟虽然受伤了,可这次,没有余淮安阻拦。 他当机立断,要在符箓爆发前毁掉。 骆舟稳定身形,一步向前,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随后一步跃起,腾空高跳,最后呈下落之势,人剑一同撞向燃烧的五雷符。 这一剑下去,五雷符必然受损,无法发出应有的威力。 可剑尖刚触碰燃烧的符箓时,竟没有毁去,而是当场炸开,威力不弱于前一次。 一时间,骆舟整个人倒飞出去,直接砸向远处那废墟之中,整个人深陷进去,在难以起身。 而他的剑掉落在原地,被炸开的雷威当场震碎,化作数块散落。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 这时,有人喊了出来,“他是四剑门四门主骆舟。” “怎么可能,听说骆舟杀人成性,是极度危险之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绝对没有错,刚听说三大势力在峡口的人被杀了,疑是有外人入了青峡。 而这两人都是生面孔,一定是他们杀了人,被骆舟找上,想取命,反而吃瘪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杀了人又重伤骆舟,四剑门断然不会坐以待毙,必然全力击杀此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少人侃侃而谈,觉得畅快的同时不禁为余淮安两人捏一把冷汗。 敢当街出手重伤四剑门的人,从未有过,更何况现在是重伤的骆舟。 如此动静,四剑门必然察觉,指不定已经派人前来,几位门主亲临都大有可能。 “死了吗?” 风波过后,苏语嫣搀扶着受伤的余淮安问道,很是担忧。 现在符箓用完了,要是骆舟还有一战之力,他们只会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余淮安嘴角滴血,面色难看,身上还有残余雷光闪烁。 “不会那么容易。”余淮安盯着那废墟处,召回飞剑悬停在身侧。 他接着说道:“符箓出自岑真人之手,威力不容小觑,只是那老道嫌麻烦,用口水画符。 若是用血,别说重伤中五境,上五境都有可能重伤。 口水干涸消失,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想杀他很难。” 果不其然,在余淮安话音落下之时,那废墟中一块木板被推开。 一只血手伸了出来,紧接着骆舟整个人无比狼狈的爬了出来,大口咳血。 他全身焦黑,衣衫破碎,连容貌都很难看清了,左肋更是被一块折断的木板划伤,出现一道血流不止的大伤口。 骆舟颓坐在那,低着头,竟笑了起来。 “遥想我骆舟杀人无数,以此为快,却没有想到,在两小辈手上如此狼狈,还差点丢掉性命。” 听到骆舟亲口承认,与许多人神色大惊,还真是那位杀人魔四门主骆舟。 骆舟怎么也没想到,那符箓不是普通的五雷符,画符之人是龙虎山一脉正统老天师。 符纸更是最稀有的金色符纸,岂是他能摧毁的? 听到是四门主骆舟时,余淮安两人也是顿感意外。 竟是门主亲自找上门来,不过也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一位门主,其威慑力必然远大。 余淮安也不怕和和四剑门撕破脸皮,彻底你死我活。 想要破境,他必须找强的人,三大势力最合适,余淮安不会放过的。 再说了,这三大势力也不是什么好鸟,被除了没人会抱怨,青峡人只会兴奋,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 “两张五雷符都杀不死你,你当真命大,可没了手中剑,你还有什么手段。”余淮安冷言道。 就要操控飞剑斩去。 突然间,三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骆舟身边。 同时间,后面冲出无数剑修,眨眼间就将两人团团包围。 四剑门来人了。 “完了完了,我就说四剑门不会坐视不理,这下遭了,全门出动。” “本想着,能目睹骆舟被杀,眼看是不可能了,我们还是退开一些吧,这两人今日多半要丧命于此,就算两位中五境高人在此都很难遁走,更何况是他们?” 许多人识趣的退到更远处,但没有一人离去,都想看看余淮安两人是认命还是另有手段。 “老四,你可还好?” 大门主朱志面色严肃,发问的同时目光冷冽的盯着前方。 “不算好,废了手中剑,还丢了半条命,若不是他们有五雷符傍身,我也不至于如此。”骆舟摇头,很是苦闷。 “看来老三说得没错,任何人都不容小觑,如此年纪,拥有法袍,养剑葫等众多仙剑至宝,不会是一般人。” 朱志没有忌惮之心,反而望着余淮安身上之物两眼冒光。 “大哥,他们两人留一口气交给我处理如何?我就要留他们一口气在,好生折磨,定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骆舟嘴角在笑,很是瘆人。 这种情况下,余淮安两人命再大也无法逃走,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可,我四剑门创建至今,还没人敢如此无视,老四你废了手中剑,那少年背剑不错,不弱试剑,我可为你取来。” 说着,朱志向前踏步,凌空而走,如山岳般的威压顿时降落在余淮安两人身上。 余淮安两人顿时身躯微微弯下,面色痛苦,在苦苦支撑。 “看来,我们要到不了离疆城了,你怕吗?” 余淮安苦笑,这种降维打击,他们应对不了,只能认命。 苏语嫣摇着头,“不曾怕。” 余淮安再次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尝试以神念沟通沉寂的血月。 第109章 三大势力齐聚,少倾袖手旁观 几次尝试,血月始终没有回应,余淮安心急如焚。 难道就这样交代在这里? 这人是四剑门中的老大,实力也是最强的一人,可比傅筹强上不少,如何对付? 没实力是原罪,余淮安深有体会,不然也不会沦落至此,受他们威压。 朱志一步步走来,一脸的蔑视,围着两人的那些剑修不曾动手。 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不让两人逃走。 朱志左右望了望,“按理来说,似你们这般的人,应当不是独自一人,当有护道人跟随。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把你们身后的人叫出来。” 朱志不傻,他很明白,这种一身宝贝的人不会随意在外游动,谁见了不眼红啊? 而这人,这般光明正大,似乎并不担心此问题,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身后有人,无须担心。 而且有这般家底的存在,多半是大仙家,大氏族。 余淮安冷笑不已,他倒希望身后有人,一路横推,可偏偏没有。 少倾若是想要帮忙,一早就出现了,可现在还不见踪影,明显不想插手此事。 “怎么?想杀人夺宝却没那个胆量?想探探我们的底?” 朱志眯眼沉默,似乎是在等待。 “大哥,小心些,五雷符平常人可拿不出,最好现在出手以绝后患。”三门主郭子剑提醒。 他心生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两人不一般,不是表现这么简单。 “放心,我自有分寸。”朱志摆手,抬手对着两人微微一压。 落在两人身上的威压顿时大了一倍多。 两人都是咳了一口鲜血,就要跪倒下去。 可他们全身颤抖,骨骼做响,依旧没有跪下去。 朱志冷笑,“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朱志释放的威压还在加大,不过是缓慢递增的,想借此逼出两人身后之人现身。 “想让我跪下?你不配!”余淮安艰难开口,利用飞剑盘旋在两人头顶,抵抗多数威压。 哪怕如此,他们依旧不好受,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越来越重,压得难以呼吸,气血紊乱,全身骨骼都像快要断掉般疼痛难忍。 当然,余淮安不顾忌,拉住苏语嫣的手,将法袍上的涟漪扩散至苏语嫣身上,用来抵抗落下的威压。 苏语嫣本是一介女流,身体没有经过捶打,脆弱不堪,可能先行支撑不住。 朱志倒是不急,反而对这种狩猎的过程很享受,慢慢加大威压。 他身后,郭子剑神色凝重,看向狼狈的骆舟,“老四,与他们对战时,可曾留意其身后之人的出现?” 骆舟摇头,“未曾,我跟踪他们好一会,没有发现端倪,这才选择出手。” “老三,你是不是多虑了,他们就只有两人,可能是某仙家偷偷跑出来的,来了青峡?”二门主张良低语,觉得郭子剑太过大惊小怪了。 郭子剑摇头,“我也不知,且看看吧,若真有,我们一同出手。” 就在这时,天空又有三道身影降落在左右两方。 右边降落的是一位面容枯瘦的佝偻老头,一副皮包骨头模样,眼神混浊,手中持着一根人头拐。 “这少年一身至宝,四剑门若是想独吞,老夫可不同意。” 朱志回头看去,眉头一蹙,“化骨老人?” 那位佝偻老头正是魔云窟的首领,化骨老人。 传闻此人精通各种江湖邪术,一身邪功,能手化人骨,因此得名。 “不错,被杀的可不止四剑门的人,既然是这两人所为,往生堂自然要分一杯羹。” 左方一位红发男子开口,也要参与此事。 他身旁,一位妖娆妩媚的女子与他并肩而立,开叉的裙口更是露出大半个腿出来,很是诱人。 这两人就是往生堂的两位堂主,男子为正堂主,名为血衣,女子是副堂主,名为椿,被人称呼其椿娘。 一时间,青峡三大势力都降临此处。 不难猜测,能吸引他们前来,只能说明余淮安两人身上的东西要超过那出土的仙剑石胚。 “来的倒是很巧,我四剑门要是不同意呢?”朱志冷声道,提防四周,怕两大势力突然出手截胡。 其余三个门主也是第一时间来到朱志身旁,目光不善的盯着两方。 “四剑门如若不答应,那我们可就联手带走这两人了。”往生堂副堂主椿开口,声音酥麻,似那潺潺流水。 朱志收起了威压,三方原地不动,气氛紧张。 “我看三大势力多半要为了这两人大打出手。” “如此一来甚好,最好拼个头破血流,同归于尽,好让我们捡漏。” 远处观望的人那是一个神色激动,巴不得几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余淮安两人如释重负,大口喘气。 这时,两人心头突然想起同一个声音。 “怎么样?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挺不错吧?” 两人对视一眼,少倾? 余淮安顿时气不打从一处来,心底骂道:“原来你一直在,我们都这副惨样了你为何不出手相助?” “唉,此言差矣,我说过,青峡是磨砺心性的一大好地方,想要有所收获,你们就得自己闯过,我要是帮忙,屁用没有。 记住了,我可以一剑打烂青峡,但没必要,这是你们不可多得的契机,能否迈入修道四境和武道一境,全看你们如此应对。 话已至此,你们也别抱有幻想我能来救你们,那小鬼我带在身边了,不会来帮你们。 生死自负,这里酒水不错,你们好好玩吧。” 最后,声音彻底消失了,两人面面相觑,都想骂娘,哪有这么坑人的? 这明明就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说得倒是轻松。 不过想来,少倾和他们关系并不深,为何要出手相助? 余淮安看向苏语嫣,低声道:“三方紧张,只需要一把火,这把火我来当,稍后一要有机会就跑。” 苏语嫣点头。 朱志四人也在用心声交流,商量对策。 “如此多的重宝远超仙剑石胚,绝不能让他们有所得。”朱志发出心声,看向三人。 三人点头,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得到所有东西,青峡将不再是三大势力,所有的都将被四剑门吞并,一家独有。 看三人都同意,朱志继续发声,“化骨老人实力深不可测,由我来对付,往生堂两人有老二老三来对付。 他们两大势力必然派了手下前来,我们全门出动何惧?那些杂碎就让他们制造混乱,掩护老四带着两人离去。 到了四剑门,有四剑阵守护,他们没那个能力入门。” 商量妥当后,朱志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直冲化骨老人,并传来话语。 “动手!” 第110章 摄魂铃 原本以为四剑门会妥协,可不曾想,他们竟直接动手,不留余地。 朱志动身的瞬间,他后背长剑自主出鞘,快过他本人,直斩化骨老人。 同一时间,张良和郭子剑也随之动身,冲向往生堂两人。 只有受创的骆舟还在原地,盯着余淮安两人。 余淮安一惊,他本想煽风点火,找机会逃走的,可四剑门主动出手,明显想独自占据宝物。 化骨老人波澜不惊,只是嘴角淡淡一笑,似乎一早便知道这个结果,心中早有准备。 在长剑斩来的瞬间,他化作一团烟雾,长剑落空,随后化骨老人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朱志,动手是你最后悔的决定。” 化骨老人嗓音嘶哑,挥动手中人头拐,口中默念咒语。 刹那间,那人头骷髅空洞的双眼中闪烁起两团幽幽绿光,并不断冒出黑气。 紧接着,化骨老人持杖向前挥动,那人头骷髅口中吐出浓郁的黑烟,烟雾中竟出现数个似鬼物般的怨灵。 那些怨灵张牙舞爪,并发出凄厉的吼叫,一同拥上前。 这些东西并不是鬼物,而是化骨老人用邪法炼化活人魂魄,囚禁在人头拐中,作为手段使用。 “哼,旁门左道。”朱志不惧,持剑与那些怨灵缠打在一起,一时间难以腾出手来。 另一边,副堂主椿娘与郭子剑扭打在一块,双方只是试探性出手,并未出全力,想保留实力。 “你这比女人还女人的玩意,实力竟还不弱。”椿娘很是意外。 从交手来看,就算全力出手,想赢也没多大把握。 郭子剑剑法轻柔,游刃有余,并不搭话。 反观四剑门二门主张良就不乐观了,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一出手就是狠手,想尽快拿下堂主血衣。 可血衣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竟单手与他交手,还硬生生压制住了张良。 几方一动手,四面八方都有修士冲来,人数不少,是往生堂和魔云窟的人,前来支援。 而他们,插不上手,就只能冲向四剑门的众多剑修。 场面一度混乱,很快见血,有人死去。 远处观望的人不敢再停留了,迅速逃离现场,三大势力交手,只有嫌命长的才会留下。 望着走来的骆舟,余淮安没有坐以待毙,操控飞剑斩向骆舟,哪怕负伤,他也捏拳大步冲上去。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几乎所有人都被牵制住了,正是苏语嫣逃离的时刻。 可她并未选择离去,而是掏出一颗铜铃持在手心。 她以灵力催动,摇响铜铃。 叮叮叮—— 铃声清脆响亮,扩散出涟漪。 周围交手的三方势力的人在这一刻竟都捂着耳朵,像是要神魂离体,痛苦不已。 这铃铛是傅筹留下的东西,余淮安只拿了珠子,其余的一并送给了苏语嫣。 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向前冲了余淮安突然止步,摇晃了一下脑袋,竟有些昏头转向。 骆舟也停下脚步,双眼眯了起来,“摄魂铃?可惜在你手上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摄魂铃算是比较邪门的一种仙家法器,针对鬼物,对修士来说,能震慑神魂,陷入昏沉中。 若是在修为高深的人手中,能直接摄取他人魂魄,收入魂铃中。 在仙家里,这东西已经被禁用,现在却在一位少女身上出现一只,令骆舟感到诧异。 可他毕竟修为高,铃音对他影响不大。 余淮安头痛欲裂,好在道袍隐隐发光,刺激珠子一同发挥作用,这才好了许多。 不然,他恐怕直接丧失了行动能力。 余淮安极速后退,回到苏语嫣身边,望着她。 “为何不走?” 苏语嫣持续摇铃,“我走了你怎么办?” 余淮安望了一眼四周,那些下五境修士竟听不得这铃音,有的已经在地打滚,捂着双耳神色痛苦。 “不管了,我一人胜算也不大,一起出手。” 余淮安下决定,他敌不过骆舟的,有飞剑也敌不过。 骆舟虽然受创,还毁掉了手中剑,可他的一身修为可不是摆设。 而这铃铛作用不小,很是广泛,几乎摇响铃铛,周围都会收到影响。 索性,余淮安再次抓住苏语嫣的手,将激活的道袍和珠子的力量分给苏语嫣。 一时间,铃音更加响亮了,不止下方所有人受到影响,就连上方交手的几人亦是如此。 都停下手来望着下方。 余淮安和苏语嫣都是心头一震,作为施法者,他们竟不受影响。 而骆舟神色大变,并拢双指竖在胸前,屏气凝神,用一身修为阻隔铃音。 哪怕如此,他依旧无法静心,受到影响,紧皱眉头,不断倒退。 所有人不知,包括余淮安两人也不知,这铃铛也是傅筹自小镇带出来的。 傅筹带出的东西可不止印章一样,这摄魂铃也是,只不过早些年在小镇,这只是狗铃铛,拴在狗身上用来驱邪的。 “哈哈哈,老夫所求之物终于出现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化骨老人突然大笑起来。 他修炼旁门左道,每次抽取活人魂魄炼入人头拐都会反噬自身,损失阴得。 而这摄魂铃,就是他苦苦寻求之物,奈何一直不曾出现,如今倒好,竟奇迹般的出现了。 化骨老人身形一闪而逝,不再去管朱志,也不打算收回那些怨灵,眨眼间来到两人身旁。 “小心!” 余淮安神色大惊,就要操控飞剑,可化骨老人那人头拐突然挥来,骷髅口中吐出一抹黑气,笼罩在余淮安面庞,被他吸入口鼻。 余淮安随之摇头,悄然松开苏语嫣的手,不断向后倒退出去。 而化骨老人一把抓住苏语嫣摇晃摄魂铃的手腕,大笑起来。 “老夫只要这小姑娘,其余的东西对老夫而言并无作用,你们慢慢争吧,老夫不奉陪了。” 说着,化骨老人自脚下蔓延出浓郁的黑烟,将他与苏语嫣笼罩,待烟雾散去,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椿娘,动手!” 眼看化骨老人抢先了一步,血衣不想耽搁了,双手掐印,凝聚出一血红掌印。 一招逼退张良。 随后血衣更是展开双臂,祭出一柄通体深红的长枪,长枪锋芒毕露,绽放血光。 竟直接一化四,分别向着四位门主飞射而去。 而椿娘借着郭子剑,包括其余三人不得不出手抵御血枪袭来的间隙,一掠而下,极速冲向倒退的余淮安。 第111章 被抓走,苏醒的征兆 余淮安意识昏沉,视野模糊,全身无力,就要昏睡过去。 飞剑与他的联系直接断开,自主回到葫芦中。 谁也没有想到,三大势力中,化骨老人属最强,其次便是血衣。 哪怕余淮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依旧着了化骨老人的道,吸入了那不知名的恶心烟雾。 掠来的椿娘,一把抓住余淮安肩头,回望了一眼,嘴角轻微一翘,三两步就带着余淮安越向远处高楼,消失了踪影。 朱志三人奋力抵抗袭来的长枪,哪怕挡住,自己也倒退出去数丈。 而骆舟,没了剑,只能徒手接,可他低估了这长枪的杀力,竟破开他的防御,直插胸膛。 将骆舟整个人穿胸而过,钉在地面,无法动弹。 “人,我往生堂带走了,诸位告辞!” 血衣开口,一挥袖,转身化虹掠向远处,彻底离去。 下方,随着两大势力得手退走,他们手下的人也快速退走,不再停留。 而朱志三人面色阴沉,并没有去追,而是全都落下,来到骆舟身旁,查看其情况。 “老四,可还好?”朱志问道,刚想去触碰那血枪。 突然间,血枪消融,不再存留。 骆舟顿时瘫倒在地,胸膛的伤口仍在触目惊心。 “并无大碍,没有伤我要害。”骆舟咬着牙坐起身,原地打坐调息。 所有人中,就他吃瘪最多。 这时,四剑门的那些剑修也围了过来,少了一半,剩余的人都在摇摇晃晃,相互搀扶。 这次,四剑门可谓是损失惨重,为他人徒作嫁衣。 “大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我们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张良气不过。 本是他们四剑门先得的东西,到来头,被他人截胡,损失惨重不说,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还能怎么办?老四身受重伤,那化骨老人隐藏实力,其本身实力当是第八境,化缘境。 而血衣依旧如此,不是表面那般简单,至少不弱于我,很有可能是七境巅峰,即将迈入化缘境。 真要是鱼死网破动起手来,我们无法抗衡,胜算太小。” 郭子剑点头,“大哥说的没错,与椿娘交手来看,她虽是六境合一境,可拼起命来,拖住我们两三人不是问题。 依我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待老四恢复,搬出四剑阵,上门讨个说法。” 朱志叹气,很是不甘,但深感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青峡所有人都以为四剑门最强,拥有四位门主,在青峡掌控的石窟也是最多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其他两大势力完全不弱四剑门,只是做事低调,不喜显露而已。 尤其是化骨老人,他修旁门左道,有损天理,若是不低调,不可能活到现在。 反观四剑门,虽是四位门主,可只有朱志一人刚迈入八境化缘境,张良好胜,可他才六境合一境。 郭子剑是三门主,他实力却排第二,迈入了七境之列。 骆舟生性好杀,实力却是最弱的一人,刚入中五境不久,只是剑修的身份把他的实力拔高了一筹。 随后四剑门的人悄然离去,并未声张。 许久之后,实在没有动静传来了,好奇心重的人才敢去查看。 那现场,除了废墟就是死人,三大势力的都有,不难猜测,有人捡到便宜了,有人吃瘪了。 这次暴动,也轰动了青峡,几乎掩盖了仙剑石胚的事。 所有人私下猜测,那少年少女多半是死了,没实力在青峡惹事,真的和找死无异。 当然,经过这事,三大势力都低调了不少,相互之间的关系更加微妙了。 弥漫的都是火药味,似乎都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一场更大的风波。 而那即将来临的风波,必然对青峡深具影响,很大可能会直接改变青峡现有的格局。 一处高楼房顶之上,少倾悠闲的半靠在此,身边已经摆放了数个空酒坛。 他看了一场不错的戏,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那化骨老人本是道家一脉,可误入歧途,也只有在青峡这种地方能有一席之地了。 他想要摄魂铃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于这种人来说,可不懂得什么念香惜玉,等他炼化摄魂铃,估计首当其冲的就是炼化了苏语嫣的魂魄。 至于往生堂,想要那小子身上的宝贝,可惜,他们不能如愿以偿,他的东西可不同于寻常仙家器物。 主人一死,一身宝贝不会落于他人之手,多半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四剑门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上门找麻烦,最后可能青峡其余中五境散修都会横插一脚。 能搅起多大风波,可都在你两人手里,若是这都过不了,还是死了算了,免得浪费我的一番苦心。 下辈子,投胎大少爷大小姐,好好过完短暂一生,不必去争那千万人争渡独木桥的修行成仙的机会。” ………… “小安,你怎么睡着了?天寒地冻的,快回屋睡去。” 迷糊中,余淮安听见了一道熟悉温暖的声音。 他奋力睁开眼,周围却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光亮。 而那前方,一蓝裙女子在笑着对着这边招手微笑。 “娘……” 余淮安脱口而出,呆呆的望着前方。 余淮安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拥上前,投入女子的怀中。 那感觉是真实的,他感受到了娘亲的温暖。 少年在抽泣,他感觉,太久太久没有再见过那副慈爱的面孔了。 女子在抚摸少年额头,柔声道:“小安受了很多苦吧?娘不在,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娘很快就能回到小安身边了,小安不要怕,快醒来吧,等着娘回来。” 女子突然推开少年,眼中带着不舍,含着泪,嘴里轻语,在一点点消失。 “一定要平平安安等着娘回来!” “娘,不要走,不要走!” 余淮安突然坐起身,满头大汗,伸手想抓住什么。 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一处房间之中的床铺上,周围很是陌生。 而他手里,不知何时抓着多宝盒子。 “刚才不是假的,我明明摸到她了。”余淮安不管自己身处何地,只是内心无比的激动。 苏玥的话,他清楚的记得,还在心头回荡。 这是预兆,苏玥唤醒了他,是他娘快要复苏的征兆。 “哟,终于醒了。” 突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妖娆的女子,正是副堂主椿娘。 余淮安猛然转头看去,手中盒子悄然消失无踪。 第112章 抓了等于白抓 “你要是再不醒来啊,我都以为你死了,准备扔出去喂狗了。” 椿娘来到一旁坐下,桌上摆放的全是余淮安的东西。 两个葫芦,两柄长剑,包括三袋子神仙钱和白玉牌。 余淮安也不慌张,缓慢下床。 对方现在还不曾杀他,说明自己还有用,对方不会杀。 “这里是往生堂?”余淮安打量四周,紧皱眉头,这房间装饰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房间。 “怎么?很意外?这里是我的房间,除了血衣,你还是第二个来此的人。 说来奇怪,你中了化骨老人的化骨烟,现在理应只剩一堆白骨,如今却无事,我很想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椿娘把玩着白玉牌,对余淮安视而不见,也不担心他会突然发动攻击或者逃走。 余淮安沉默了起来,“化骨烟吗?” 难道说自己本来应该死的,可现在余淮安并未感觉任何不适,反而全身有力。 莫非是他娘救了他?亦或者是镇尸棺? 余淮安笃定是这样,盒子出现在手,还莫名见到了苏玥,一定不是巧合。 “能睡在副堂主房间,是我的荣幸。”余淮安强装镇定。 镇尸棺的情况阿吉最了解,一定要找阿吉问个清楚,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这牌子是谁人的?”椿娘瞥了一眼余淮安,继续把玩手中牌子。 余淮安不拘束,来到椿娘对面坐下,“谁人的副堂主甭管了,你们想要宝贝,其他的都可以拿去,牌子还我就行。” 椿娘笑出了声,“看来牌子的主人对你来说很是重要,远超这些身外之物。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要是能炼化这些东西,还留你做甚?” 说着,椿娘放下牌子,拿起炼妖葫,想打开,甚至催动了修为,可葫芦纹丝未动,无法被打开。 余淮安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在笑,却没有说话。 椿娘放下炼妖葫,拿起养剑葫,再次尝试,结果还是一样。 “养剑葫少有,你并非剑修,是如何做到的?” 椿娘实在意外,一个入门武夫拥有这些东西已经骇人听闻了,关键葫芦里有四柄飞剑。 期间,她尝试过任何办法,就是无法和飞剑取得联系,养剑葫也毫无动静。 哪怕她用修为也无用,这些东西根本不理会,不给反应。 余淮安若有所思,“可否让我试试?” 椿娘没说话,只是递出来养剑葫。 “春来桃花,今朝飞雪,出!” 轻拍养剑葫的同时,余淮安并指向前一点。 顿时,四抹剑光涌出葫芦,在房间内飞旋,随后又回到葫芦内。 椿娘一脸惊奇,只是望着余淮安,“为何不攻击我?或许你有一线机会。” 余淮安打开养剑葫,竟喝下一口酒,随后放下养剑葫。 “副堂主既然让我尝试,想来动手与不动手都没有机会不是吗?要是现在动手,会立刻死。” 椿娘轻声一笑,“倒还挺聪明,这些东西你可曾炼化?” 余淮安坦然道:“我什么实力,副堂主一看便知,我又不是修士,何来的炼化?” 椿娘笑而不语,眯着双眼,她就是想试探,是否是有人帮助余淮安炼化了这些东西。 若是没有,那么只能说明这些东西不需要炼化,而是直接认主的,外人想占为己有,除非主人死,不然没有机会。 当然,主人一死也不一定能拥有,这些东西会挑选下一任主,全凭它们自己选择,外人是无法干预的。 “唉,挺头疼的。”椿娘叹气,随后拿起了双剑,想拔出,可她拔不出。 “没想到,我堂堂合一境修士,连一柄剑都拔不出。” 余淮安在一旁笑而不语,他不打算拔剑,剑上有名,低调一点比较好。 若是让人知道,这是仙剑,估计青峡要疯狂了,还会引来其他上五境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算了,你暂时不用死,等堂主来发落吧,或许他有办法。 你也别想着逃走,房间外有我的禁制,你若乖乖待在房间中便可安然无恙,没人会动你,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椿娘起身离开,并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最后站在房门处看向里面。 “还有,不想提前死就最好别乱动我的东西。” 说完,椿娘才关门离去。 血衣在布防往生堂,怕四剑门突然报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四剑门四位门主没什么怕的,可唯一令两大势力忌惮的是那四剑阵。 据说有斩杀金丹境大修士的杀力,绝对不容小觑。 另一边,一处光线幽暗的石窟中,苏语嫣望着周围的森森白骨感到惊恐。 那全是人骨,起码数十具,毫无疑问都是化骨老人杀死的。 而她前方,化骨老人手持摄魂铃,同样一脸疑惑,他竟无法使用? 说来搞笑,他修旁门左道,对此类法器在熟悉不过了,可摄魂铃到手,他摇不响。 “小妮子,你老实说,这摄魂铃你从何而来,可有什么说法?老夫保证不杀你。” 化骨老人一脸急切,想知道问题所在。 苏语嫣被吓坏了,全身哆嗦,支支吾吾道:“是从水君身上得来的。” “水君?”化骨老人疑惑,随之低语起来,“不可能,一个小小水君怎么可能拥有这东西。 这摄魂铃被高人设下禁制,心底纯正之人方可使用。如此高明的手段,荻花洲少有。” 苏语嫣虽害怕,可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走,在寻找机会。 听化骨老人这么说,她忽然意识到,傅筹在死前都没有使用过铃铛,只使用过珠子和印章。 难道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他根本无法使用。 哪怕修为再高,不超过施法之人,只要心术不正,就无法催动摄魂铃。 “说,你到底来自哪里,有什么身份?”化骨老人突然威胁,摊开手掌,直冒黑烟。 有动不动就要盖在苏语嫣脸上的冲动。 “摄魂铃被禁止,毁的毁掉,不可能出现在一地水君手上,更不可能出现在你手中,休要诓骗老夫。” 苏语嫣连连后退,被吓得不轻,“铃铛真不是我的,我出生在离疆城,并无背景,绝无半分虚假。” 第113章 人偶苏语嫣 “妮子,你是觉得老夫老眼昏花,没见过世面? 离疆城老夫不是没有待过,从来没有摄魂铃的消息。 再说,你与那小子形影不离,别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一身宝物堪比仙家底蕴,绝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那小子多半死了,中了老夫的化骨烟,难逃一死,你若不老实交代,你的下场和他一样。” 苏语嫣使劲摇头,“不会的,他不会那么容易死,他会来救我。” “救你?”化骨老人突然大笑起来,“先不说那小子能否活下来,看见这些骷髅了吗? 本来没这么多的,但就是有自以为是的人,以为能在老夫手中救人。人没救出不说,还把自己搭在这儿。 老夫也不吓唬你,青峡内,有实力从老夫手上救人的例子从来没有。” 苏语嫣不怕,盯着化骨老人不说话。 她的命都在对方手上,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想办法逃走来的实在。 苏语嫣也不听化骨老人那些唬人的话。 这个地方四周全是岩壁,光线昏暗,带着刺鼻的味道,应当是在石窟内。 魔云窟的位置在石窟内并不奇怪,只是这个地方似乎只有化骨老人。 其余人不是在外面就是在别处,石窟错综复杂,没有弄清路线之前逃不出去。 石窟内不知有多少挖石的修士,都不是好人,可能顺利逃出这个石窟,死在下一个石窟。 相比之下,在化骨老人不杀她之前。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苏语嫣得从长计议,并不心急。 化骨老人望着手中摄魂铃陷入沉思,他想破开摄魂铃的禁制,只是现在还无法做到。 眼下,摄魂铃在他手中宛如废铁,没有丝毫用作,避免出现其他意外,苏语嫣还真杀不得。 让苏语嫣丝毫不损的就在魔云窟内?化骨老人从未有这样的想法。 这种不知身份的人,要不就为自己所用,要不就直接杀掉,不然只会是祸患。 目前自己无法使用摄魂铃不代表就真的用不了,眼前不就有一个可以使用的吗? 化骨老人突然放下摄魂铃,抬手对着苏语嫣一握,巨大的掌心吸力顿时让苏语嫣上前来。 被一把掐住脖颈。 苏语嫣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只能奋力挣扎,面露惊骇。 化骨老人要杀她了? “要杀就杀,本就是一条贱命,死不足惜。” 这个时候,苏语嫣虽然惊骇,但并不是很恐惧。 “杀你?老夫可舍不得。”化骨老人笑得阴森。 只见化骨老人手掌不断渗出黑烟,进入苏语嫣口鼻之中,随后又挥动人头拐,默念生涩难懂的咒语。 那人头拐上的骷髅头眼中的两团绿光突然冲出,瞬间进入苏语嫣双眼。 这一瞬,本来还在挣扎的苏语嫣突然安分了下来,闭眼低垂着脑袋,站立在原地。 化骨老人松开手,苏语嫣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嗯,老夫一直以炼魂为主要目的,却不曾想,炼几个人偶也不错,杀力虽小了些,好在听话。 人头拐中有四十九阳魄阴魂,今日哪怕浪费在所不惜,摄魂铃老夫志在必得。 老夫赋予你力量,你替老夫使用摄魂铃,两者并不冲突。” 化骨老人大笑着,很是得意。 这样一来,别说纵横青峡,重回江湖都指日可待。 以苏语嫣为载体,承纳那些炼化的阳魄阴魂,足以发挥出摄魂铃原有的威力。 看着自己的作品,化骨老人点头,甚是满意。 他随之再次挥动人头拐,口中默念。 下一瞬,苏语嫣猛然睁开双眼,眼眸散发森然绿芒,全身气质陡然一变,充满杀意,面无表情。 化骨老人再次点头,递出摄魂铃,苏语嫣有些僵硬的抬手接住。 “得试一试效果如何。” 化骨老人想了想,于是开口道:“随我来。” 苏语嫣不说话,但很老实的随着化骨老人离去。 离开此处石窟,外面还是石窟,错综复杂,很难辨认方向。 魔云窟霸占了数十个石窟为领地,这些石窟内的石胚当然也归魔云窟所有。 外人挖石都不会选择在魔云窟附近,有去无回,而且魔云窟的地盘还在扩张,不断吞噬周围的石窟。 外面石窟内,有四人在镇守,三男一女,是魔云窟内的下五境修士。 这些人同样是无恶不赦之人,同化骨老人修习邪术,唯他马首是瞻。 见到化骨老人出来,四人顿时对着化骨老人一礼,神色肃穆恭敬。 “首领!” 化骨老人只是微微点头,对着苏语嫣开口,“吸了他们的魂魄。” 话音刚落,苏语嫣眼中绿芒大盛,向前一步踏出,摇动手中摄魂铃。 叮叮叮! 刹那间,那四人如遭雷击,抱头打滚,痛苦不已。 “首领这是为何?” 那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化骨老人居然要杀他们。 不断摇动摄魂铃的苏语嫣突然停止摇动,随手扔出摄魂铃。 摄魂铃飞荡至四人头顶,竟自主摇动。 那四人顿时全部仰起脑袋,面色发白,浑身抖动,像是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流逝。 可以听见,摄魂铃摇响的频率越来越快,而那四人,皮肤竟迅速干瘪,头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只是几息的时间,四人就宛如苍老了几十岁,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眼空洞,在无一丝精气神。 又过了两息,摄魂铃停止摇动,飞回苏语嫣的手中。 而原地,只剩下四具干尸,神魂,生机,修为等全都被吸走,死相极其恐怖。 化骨老人一脸匪夷所思,盯着面无表情的苏语嫣。 “奇怪,摄魂铃吸走的东西还能反哺在你身上?” 在苏语嫣接住摄魂铃的刹那,她的气势竟变强了几分,很明显的变强。 苏语嫣本身是三境游龙境,在摄入阳魄阴魂化为被控制的人偶时,实力已经迈入四境。 而现在,被摄魂铃反哺后,她的实力竟在四境巅峰,即将跨入五境之列。 这个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当然,这不是苏语嫣本身的实力,不过化骨老人要的不止如此。 他需要更多的人被摄魂铃吸走魂魄修为反哺给苏语嫣,他要短时间让苏语嫣迈入中五境,甚至与他自己并肩。 这样才能作为他的最强杀手锏,才能有把握灭掉其余两大势力,独占青峡。 思来想去,化骨老人突然眼前一亮,他的人是不能再杀了,但别忘了这里是石窟。 他急忙转头看向苏语嫣,“石窟无数,挖石的人也无数,除了我们自己人,其余的,都可以杀了作为你的养料。 去吧,莫要让老夫失望。” 话音落下,苏语嫣三两步跨出就已然消失无踪,不知去处。 第114章 画符,摄魂铃被炼化了? “唉,听说了吗,昨日,青峡石窟内死了好多人,个个极其惨状,没有任何伤口,只剩下一具干尸。” “你还真别说,听说啊,是魔云窟出的手,你不是不知道,魔云窟那帮人,个个手段毒辣,不知轻重,很契合他们的作风。” 次日,一道震感消息传出,一时间,青峡人心惶惶,都在讨论此事件。 尽管三大势力齐出,闹出不小的风波,可对于那些挖石的人来说,依旧不能影响他们挖石。 可就在风波过后的当晚,一些石窟内,修士莫名惨死,没有侥幸逃出的人。 此事一出,其他石窟内挖石的人不敢再停留,哪怕石胚再诱人,他们也想保命,连夜逃离石窟。 据说,没人看见是谁人下的手,但凡见过的人都死了,毫无例外。 只有少数人在当晚听见石窟内有铜铃声响起,以及修士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唯一令人匪夷所思的就是,魔云窟的人竟没有遇害。 一时间,青峡内的人把矛头纷纷指向魔云窟,认为是魔云窟不守规矩,暗中下毒手,想占据所有石窟。 往生堂内,余淮安一夜未眠,椿娘也一夜未归,并不管他, 这一夜里,余淮安没有练拳,而是在学习刻画符箓。 三张五雷符都用完了,符箓的威力余淮安很清楚,没了符箓就相当于少了一份底牌。 余淮安就想着,能否照猫画虎,学着《正经》上的符谱刻画一两张。 五雷符余淮安不奢望,那是道家不传之符,哪怕符谱上有五雷符,他也画不出来,徒有其形,不具其神,就算画出来也不具雷霆之威。 和一张废纸并无差异。 翻来找去,余淮安在符谱上找了三种最简单的,‘破瘴引路符’,‘护身保命符’,‘聚阳符’。 顾名思义,破瘴引路符的作用很小众,大多数情况下用不着。 可这是余淮安目前能画出的符箓之一,不管有没有用,他都画了三张以备不时之需。 而护身保命符,以余淮安的实力来看,画出的符箓可能连杜景清给的青色符箓十分之一作用都达不了。 可他正需要,多多少少抗些伤害还是挺不错的,余淮安也画了三张。 最有用的要属聚阳符,这种符箓纯纯属伤害性符箓,以纯阳之气催动,说白了就是以符箓的方式存放纯阳之气,待催动引爆。 对于下五境修士来说,威力可能不俗,但对中五境以上的人来说就可见一般了,但造成困扰不在话下。 聚阳符余淮安足足画了十张,全是用的金色符纸。 没办法,他只有金色的,还多得不得了。 对于第一次画符的余淮安来说,每一张符箓都在认真刻画,可这是个费神劳力的事。 十六张画下来,他感觉比练一天的拳还要累数倍。 练拳是身体疲劳,而画符是精神疲劳,这也导致一大早,余淮安状态异常糟糕,直打哈欠。 当然,画符工具余淮安不挑剔,房间里都是现成的。 椿娘的眉笔,打磨好的口红等,余淮安可不客气,全给祸害了。 关键他用了不给人家收拾好,乱糟糟的随意摆放。 忙活了一夜的余淮安,只收起了符箓就打算休息,养精蓄锐,再想办法好好坑往生堂一笔。 可正当他想上床时,房门被推开,椿娘回来了。 椿娘一夜未归并不是放心余淮安,而是石窟事变,连往生堂的人也遇害了,她不得不前去查看。 这才耽搁了。 当进门的一瞬,椿娘睁大双眼,原地呆若木鸡。 望着乱糟糟的房间,沾了口红的眉笔,连那梳妆镜也遍布裂纹,快碎了。 这才一夜而已,她的房间就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样子。 余淮安有气无气的回头望了一眼,他双目无神,还有明显的黑眼圈。 “副堂主回来了啊?你们要继续尝试炼化宝贝就继续,我先睡一觉,你们自便。” 说着,余淮安鞋也不脱,竟直接倒在了床上,看样子是真困了。 椿娘胸口起伏,被气的牙痒痒,使劲深呼吸。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别乱动我的东西,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 椿娘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 余淮安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把这里当成家一样,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到底如何。 只见椿娘三两步来到床前,一把抓住余淮安衣领,往外就是一扔。 差点睡着的余淮安只觉得全身一轻,砰然一声就撞在那墙壁之上,被反弹回来,在地滚出去好几圈。 这下,在深的困意都荡然无存了。 余淮安惊醒,迅速站起身,脑袋嗡嗡作响,只是有些懵逼。 好在椿娘并未用多大力,也无杀他之心,只是单纯看不惯余淮安这副德行,出于忍不住,想要教训。 “副堂主火气这么大做甚?” 椿娘双手叉腰,是她太温柔了吗?还是说余淮安哪怕被抓也有恃无恐? “房间的事先不找你算账,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余淮安打着哈欠,被摔也不感觉疼,“有什么事?要杀我了?我现在真的很困,能不能等我睡一觉再说?” 椿娘呼吸急促,抬起手来,手中光芒乍现,但深呼吸一口气后又放下了。 “你死不死以后再说,我要告诉你的是,化骨老人很大可能炼化了摄魂铃,在石窟内杀害了不少人。 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多半死了。” 闻言,余淮安神色一惊,像是突然来了精神,死死的盯着椿娘,“此言当真?” 余淮安不相信,少倾曾告诉过他关于摄魂铃的一些秘密,苏语嫣并不知晓。 那摄魂铃并不是普通的摄魂铃,有禁制在,化骨老人想炼化是不可能的,短时间内也不会杀苏语嫣。 这是余淮安敢确定的,所以他不慌不慌,在想办法与往生堂周旋,最好能利用一下,最后再与苏语嫣汇合。 就算化骨老人再心狠手辣,在破开禁制炼化摄魂铃之前杀了苏语嫣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化骨老人能活到现在,并不愚蠢,应当不会这么做才对。 椿娘接着说道:“只是猜测,那些石窟遇害的人是被摄魂铃取走了性命,绝对不会有假。 化骨老人一但炼化摄魂铃,首要目标必然是我往生堂和四剑门,所以来问你,那姑娘和你一路,你们应当熟悉。 摄魂铃与她,是否和你与这些器物一样。” 第115章 合作 余淮安沉默不语,来的途中,少倾悄悄说过。 摄魂铃属邪物,世间有的均已被销毁,对那些江湖术士也极力打击。 可毕竟天下那么大,总有人逃出生天,估计那化骨老人就是其中一位。 而且,苏语嫣手中的摄魂铃就不同于其他摄魂铃,被前人以正途使用,并施加了禁制。 心术不正之人是无法使用的。 想要破开禁制,起码得迈入上五境才有可能,这也是余淮安放心把摄魂铃交给苏语嫣的原因,并没有收回来。 这段时间以来,日夜相处,余淮安能察觉,苏语嫣并非他想的那般,如同苏浩等一样。 反而是个很可怜的人。 苏语嫣与她哥苏哲境界相同,可实力天差地别,几乎没被重视过。 这才让余淮安生出同情之心,给她一些自保手段。 可摄魂铃不像他的东西,外人是可以炼化的,只要心地纯正,一样可以使用那摄魂铃。 途中,苏语嫣也没炼化任何一样东西,余淮安是知道的。 化骨老人更不可能炼化,因为他根本炼化不了,也无法使用。 那么问题来了,谁用摄魂铃在石窟内杀人? 苏语嫣还是其他人? “问你话呢?”椿娘催问,很是急切。 余淮安摇头,“魔云窟的人用不了摄魂铃,青峡内多数人也用不了。” “为何这么说?”椿娘不解,走上前来。 “因为青峡内没有好人,心术不正,用不了摄魂铃。”余淮安低声道,也不怕椿娘知道。 椿娘愣了愣,被逗笑,“话是如此没错,可不绝对,人性最大的恶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都是为了利益,何来善恶之分? 我杀了你我能得到好处变强,我不杀你,我就会被杀,都是为了生存,没实力就没有生存的基本条件。 就算常人中,不也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天下本来就不公平,修行练武,说小点,为了在弱肉强食的天下不受欺负,说大点,是为了那飞升成仙。 功夫本是杀人技,只是青峡更加混乱罢了。” 余淮安望着椿娘,浅浅一笑,“不管是好是坏,苏语嫣不会被杀,使用摄魂铃的多半是她,可她应该不会乱杀人。” 余淮安不敢保证,若是苏语嫣逃了出来,在石窟内遇见图谋不轨的人,出手杀了人说的过去。 “那可不是乱杀人,是见人就杀,石窟相连,不止往生堂,四剑门,其他散修也遇害。 我去查看过,并未看见出手之人,照你这么说,化骨老人用不了摄魂铃,只有那小姑娘能用?” 椿娘一脸若有所思,开口确认。 余淮安只是点头。 椿娘沉默了一瞬,“此事蹊跷,四剑门并无动静,在休养生息,想来一但缓过来,必然搬着四剑阵前来,血衣得盯着四剑门。 魔云窟是我们两大势力都忌惮的,绝不可能让他一家独大,不然青峡只会沦为炼狱。 所以,魔云窟由我牵制,可有兴趣随我去一趟石窟一探究竟?” 余淮安无比意外,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放心我?你们哪怕得罪四剑门也要抓我回来,要我一身宝贝,现在是改变主意了?” 椿娘摇头一笑,“我把情况与血衣讲过,他也无可奈何,你的宝贝是好,我们也确实很想要。 可最初的目的就是想插手,不想让四剑门得到东西后一家独大,魔云窟也是如此。 三大势力相互制衡,相互忌惮,谁都想一家独大,吞并其他,可谁都做不到。 一但有一方有此想法,其余两大势力必然联手。 如今关系微妙,魔云窟有摄魂铃,已经在有所行动了,四剑门无动静,我往生堂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似你这种先天认主的仙家器物,外人是得不到的,这是血衣亲口说的,其余和你闹不愉快。 还不如我们联手如何?” 余淮安听得认真,这就是他被抓后还一直不动他的原因? “如何联手?我有什么好处?”余淮安反手问道。 椿娘来到一旁坐下,倒上茶,“你们能重创骆舟,足矣说明你们后手颇多,不容小觑。 我们可以不动你,并好生招待你,把所有东西还你,但你得帮我们吞并两大势力。 至于好处,你可以提。” 余淮安愣了愣,来到椿娘对面坐下,开始喝茶。 “你们都想吞并对方,给我一个合作的理由。” 椿娘不慌不急的开口: “理由?这还不简单,四剑门行事霸道,横行无忌,看你不爽就可以杀你。 骆舟好杀,这些年来在青峡杀过的人超乎你的想象,其余三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魔云窟不用说了,想必你打听过,一些江湖术士,修炼邪术,天下不容,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惨绝人寰,只不过化骨老人实力强横,没把握动他们。 至于我往生堂,自然不会挂上好人牌,但相比两者,我往生堂要好的多,最在乎的就是生意。 你觉得呢?” 余淮安点头,靠打听来看,确实,往生堂的口碑要比其余两大势力好太多,也比较低调。 不像四剑门那般霸道,也不像魔云窟那般私下做出惨绝人寰之事。 有好处的前提下,非要帮助其中一方的话,毫无疑问选择往生堂。 “合作不是不可以,我要青峡一半的石窟。” 余淮安开出条件,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椿娘闻之一愣,紧接着捂嘴笑出声,“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石窟乃青峡命脉所在,怕你吃不下。” 余淮安转动手中茶杯,笑而不语。 椿娘接着开口道:“仙剑出世以后,青峡剑气越发稀薄,但埋藏在地的石胚尽数未开采,对我们来说可不划算。 不过,只要事成,我们还可以商量,前提是先解决两大势力,你说呢?” “就怕你们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你说呢?”余淮安笑着反问,不想直接答应。 椿娘眯着双眼,到底还是小看了这少年。 “与你们来的还有一人一鬼物,那人实力深不可测,虽然你们陷入险地不曾出手,可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你们。 杀你,我们可不敢。” 余淮安意外,往生堂还调查过少倾? 椿娘坦白道:“不必意外,血衣去见过那人,聊过几句,提出过与你联手,他并不反对,只说了随便怎么折腾都行。” 余淮安沉默了,少倾真要是对他们不管不顾,也不会发声提醒,更不会时刻关注。 说是让两人磨砺,生死关头应该不会旁观,当是心中有数,让两人自己面对。 这样一来,苏语嫣不可能死,不然少倾不可能毫无动静,连句提醒都没有。 “既然如此,好处可以商量,可以先合作看看。” ps:前面几章境界搞错了,已经改回,作者的问题,抱歉。 六境合一,七境铸炉,八境化缘,九境才是观海,十境金丹。 第116章 前往石窟,挖石引蛇出洞 当天。 椿娘带着余淮安来到青峡内,那峭壁中的石窟中。 余淮安已经拿回了所有东西。 这些石胚如同脉络,交错复杂,全是由人力开凿出来的。 石胚脆弱,无法使用仙家手段,常年下来,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石窟数量也在极速增加。 余淮安边走边打量四周,随着椿娘进入更深的地方。 周围挖石的人不少,有往生堂的人,也有其他修士。 “目前石窟有一百二十八个,我们占据三十五个,四剑门掌控三十三个,魔云窟最多,加上最近吞并的,有四十五个。其余十五个是外来散修共有。 外人不知,以为四剑门掌控最多,殊不知,我们三方都在相互吞噬,掌握数量也在随之变化,并非定数。” 椿娘解释石窟目前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往生堂的石窟,为何会有外人挖石?”余淮安问道。 椿娘笑着解释,“石窟我们可以自己挖,当然想赚钱更多,也可以租借出去,外人想来挖石,只要给钱就能来这里挖。 你也知道,青峡白天晚上不同,挖石的人挖出好胚子,可以自己拥有,但前提是晚上能保住。” 余淮安点头,不难理解,交钱挖石,挖出是自己的,一到晚上被人杀人越货就怪不得谁了。 “所以,你们一直寻找的仙剑石胚持有之人还在石窟内?” 椿娘点头,“没错,石窟这么多,彼此相连,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而且聪明人都不会把石胚带在身上,会藏匿起来,这样我们更没有办法,只能守株待兔。 那人带不出青峡,唯一的选择就是找机会出石窟,然后第一时间找开石的吴雍,并贩卖出去,想独自持有是不可能的。” 时间不长,椿娘来到余淮安不断穿越一个个石窟,来到与两大势力相连的石窟内。 这个石窟已经没人了,地上裹挟着三具尸体,包裹严实,还未处理。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 余淮安蹲下身去,掀开布条,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重新盖上。 死者极其惨状,像是封存已久的干尸,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眼凹陷,死不瞑目。 头发也全部花白,开始掉落,余淮安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死状。 “没错,对方杀了人却没占领石窟,像是带着某种目的,而且对方还有停手,依旧在继续杀人。 化骨老人就喜欢炼化活人魂魄,手段诡异,是魔云窟所为不会有错,就是不知使用摄魂铃之人到底是谁。” 余淮安左观右望,开始思索起来,确实挺头疼的,连出手之人都见不到,更别说捕获了。 随即,余淮安看向椿娘,“这里是和魔云窟相连?” 椿娘点头,“过了这个石窟,就是魔云窟的地盘,我提醒你,别贸然进入,不然很难出来,可能我们都会交代在里面。” 余淮安摇头一笑,“谁说要进去了?往生堂的人退走在五六个石窟之外,安然无恙,足以说明出手之人还是有所忌惮。 怕引起众怒,只敢在边缘行事,你找几个不怕死的人前来,相信罪魁祸首会出现的。” 椿娘摇头,“谁会嫌命长来冒险?现在人心惶惶,就连往生堂的人也不敢来,你能找谁? 再说了,这种引蛇出洞的办法行不通,就算是自己人,你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别人为何效力与你? 四剑门虽然横行无忌,可他们的人一但受害,其余人都会上门讨伐,你是领教过的。” 余淮安沉默,确实,一个势力不护短,估计早乱套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们来引了。”余淮安耸肩,对着椿娘说了悄悄话。 椿娘听着神色古怪,“这样可行得通?” “行不行的通只有试过了才知道。”余淮安一脸无所谓,率先离开。 椿娘紧随其后。 前后不过一炷香,两人又回来了。 不过他们换了一身行头,外面披了一件普通衣裳,手持凿具,打扮成挖石人的模样。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领神会,开始挖石。 锵锵锵! 本来安静的石窟内顿时响起声响,回音阵阵。 “若真来了你可有把握?”余淮安边挖边小声问道。 椿娘动作娴熟,胸口晃动,也不看他,道:“只要不是化骨老人,我有把握。” 余淮安目光停留了一瞬,顿感不自在,便埋头挖,“最好是这样,别一会石窟内多了两具干尸。” 半时辰过去,两人都有些累了,可还是没动静。 椿娘有些没耐心了,望着余淮安。 余淮安似乎忘记了来干嘛,眼里激动,他挖出了一个石胚。 石胚人头大小,形状不齐,满是泥土,而且他养剑葫内的飞剑有所颤鸣。 余淮安抹去石胚外面尘土,露出本貌,石胚呈乌黑色,有些磨手,凹凸不平,不算很沉。 “真是运气爆棚,这么快就出货了?副堂主,这个石胚我可收入囊中了。” 椿娘不以为然,道:“这种乌黑石胚最次,当原石卖,顶多两颗神仙钱,送你又何妨。” 余淮安笑而不语,椿娘不是剑修,此处又没有试剑,不知这石胚内藏玄机,还这般大方。 只是希望后面她不要后悔才是。 “既然送我,副堂主莫要反悔。” 椿娘一脸不屑道:“乌黑石胚堂里卖不出去的还有一大堆,你想要,送你几十个玩玩我也不会心疼。” “这可是你说的。”余淮安不怀好意的笑着,收起了石胚。 叮叮叮—— 突然,就在这一瞬,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忽远忽近的响了起来。 两人都是神色一惊,猛然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一个方向。 就在两人转头的一瞬间,一道黑影一掠而至,根本看不清,无法捕捉,只留下一道残影。 而两人头顶,摄魂铃已然出现,悬浮在那里,自主摇动,音波瞬间将两人笼罩。 “果真来了。”椿娘突然一把扯掉外衣,双手掐诀,撑开一道无形防护,将铃音阻隔在外。 余淮安同样扔掉外衣,贴身法袍自主显露,扩散出涟漪将他护住。 而他带在身上的护身保命符竟在一瞬间全部焚烧,发出亮光。 余淮安有所察觉,伸手去掏时,手中只有一把焚烧殆尽的符灰,其余符箓倒是安然无恙。 三张保命符一瞬化为乌有? 余淮安顿感不妙,法袍显露,符箓自燃,只能说明摄魂铃出现的一瞬就足以杀他三次了。 第117章 不是对手 这一刻,余淮安才意识到,来人实力比他高出太多,可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椿娘一心一意抵御铃音,来不及顾及其他,若是让铃音入耳,他们想还手的可能就很小了。 余淮安想唤出飞剑助阵,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余光中只见一道黑影不断闪烁,在向前而来,完全看不清面容。 “小心!” 余淮安提醒,也来不及管其他,一步踏开,捏拳递出。 砰然一声。 那人似乎也在出掌,目标正是椿娘,力道之强。 当场震得余淮安整只手痉挛,倒飞出去。 身体撞向椿娘,连同一起嵌入那岩壁之中。 椿娘发出闷哼,当了一回肉垫,替余淮安卸掉了所有力道。 余淮安来不及问候,忍着剧痛,目光盯向前。 那人站立在原地,身材并不算高大,只是身外披着一件黑袍,戴着面具,双眼闪烁着幽幽绿芒。 “起开!” 椿娘一把推开余淮安,快速走出,双手不断变化滑动。 她周身悄然凝聚数个光球,越发闪耀夺目,随着椿娘向前一指。 数个光球极速飞向前。 那人不曾开口,目光看向这边,抬手一抓,摄魂铃落入其手。 只是扔出摄魂铃,并指点出,摄魂铃极速扩大,挡在其身前。 砰砰砰! 数个光球接连撞在摄魂铃上,全部炸开,一时间整个石窟都在剧烈摇晃,掉落尘土。 而摄魂铃发出更为响亮的铃音,扩散出的音波当场让椿娘吐血倒退。 余淮安还未起身就已然捂住双耳,头痛欲裂,甚至看向前视野都在模糊,虚影来回重叠。 好强! 这是余淮安的第一反应,比骆舟还要强,强到六境的椿娘一交手就受创。 是他们都低估了这人,说到底,是人是鬼都还没分清,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有哪个人眼冒绿光的? “聚阳符,去!” 余淮安无法坐以待毙,这样下去,他们都得死在这儿。 当即,他自怀中一掏,指间夹着三张聚阳符,挥手扔了出去。 聚阳符在脱手时发出夺目的光彩,上面的符纹在焚烧跳动,于下一刻全部化作纯阳之力炸开。 诧异的是,那人竟没有再用摄魂铃阻挡,而是收起来摄魂铃握在手中,就那么站在原地。 只不过祂全身突然涌出浓郁的黑烟,将祂全身包裹。 符箓炸开后的狂暴能量充斥着整个石窟。 椿娘被迫再次开启防护,余淮安自后面单手抵住她的后背,稳住她倒退的身形。 “这种符箓可还有?全部招呼上,我们打不过,借机遁走。” 椿娘说出实情,那人的实力超过她,而且飘浮不定,忽强忽弱,实在难以判断具体实力。 余淮安也没吝啬,符箓画出来就是用的,更何况这种危机时刻。 当即,余淮安再次自怀中一掏,手中攥着一把符箓,共七张,索性全部给扔了出去。 “够你喝一壶的了。” 余淮安发狠,同时拍动养剑葫,唤出飞剑,想以偷袭的方式制敌。 “跑什么跑,把摄魂铃抢回来再说。” 余淮安可谓是底牌全出了,双手翻转至身后,拔出双剑,双剑剑身相互划过,发出刺耳的颤鸣。 椿娘神色大惊,死死的盯着双剑,一脸难以置信,那上面竟然有剑名浮现。 “仙剑!” 椿娘内心再也无法平静,这少年背着从未出鞘的双剑竟是那天下屈指可数的仙剑。 余淮安持双剑,就要上前。 可椿娘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转身一跨,顿时身影如风,奔向来时路。 瞬息间,椿娘就带着余淮安来到另一个石窟停下。 而通往先前石窟的道路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彻底倒塌,土石滚落,直接淹没了那个石窟。 “打什么打?你想被活埋吗?” 椿娘望着那个方向,擦拭掉嘴角的鲜血,无比的凝重。 那个石窟被余淮安的符箓直接炸塌,算是废了,那人若是没有第一时间遁走,可能很难出来,必然受伤。 “剑你从何而来?”椿娘再次看向余淮安手中双剑,神色更加凝重。 这余淮安身后有强大存在,虽表面不管,可据往生堂调查来看,他非常看重,时刻都在关注。 年纪轻轻,不是剑修却拥有四柄飞剑,外加两柄仙剑,其身份太让人怀疑了。 是否来自那些山上大仙家,下山历练来了。 “剑是我的,副堂主不必怀疑,我没有太大背景,也不是出自那些山上大势力,我也不怕你们打主意,把消息传出去。 我这人,不怕麻烦。” 椿娘没有说话,她试过的,拔不出剑,仙剑认主,旁人无法出鞘。 “我挺羡慕你。”最后,椿娘只是这么来了一句。 砰—— 突然,前方被封闭的通道直接炸开,烟尘四散,巨大的风浪让两人睁不开眼。 而那破开的通道内,一道黑影缓缓走来。 叮叮叮! 摄魂铃在其手中不断摇动。 那人破开石土,安然无恙的走出,且全身黑雾暴涨,双眼绿芒更加炽盛。 在这种情况下,竟完好无损,连衣衫都不曾被破坏。 “死!” 祂终是开口了,可话音让人毛骨耸立,汗毛倒竖。 那声音,是女声,也是男声,相互混合,很难分辨到底是男是女。 “看来我们走不掉了,两个选择,你拖住祂,我走,或者我拖住祂,你走。” 椿娘眯着双眼,全身气势再度上升,一个转身之间,手中出现一把古琴。 她原地坐下,抱琴于怀中,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阵阵悦耳的琴音。 椿娘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全力以赴。 琴音与铃音不断相撞。 椿娘手指波动频率不断加快,琴音于无形中让周围石壁出现凹痕,地面也如同被利刃斩出痕迹。 可这些琴音始终无法接近那人的周身,哪怕穿透铃音,刚接近触碰到那烟雾时,便无声消弭了。 反观椿娘,随着那人不断走近,她面色也越渐发白,嘴角涌出殷红。 “你走吧!”椿娘艰难开口,让余淮安意想不到。 余淮安没有要走的意思,摇头苦笑,“出门在外,生死难料,身不由己,悔不由人。” 他突然一步向前,眼神瞬间犀利起来,猛然跺脚,整个人瞬间跃起,高举双剑,对着那人劈砍而下。 同一时间,那人身后石窟内,四抹光华一闪而逝,下一秒自这个石窟石壁中破出,全部袭向那人。 第118章 真面目,苏语嫣 那人始终没有大动作,哪怕四面受敌,依旧很是风轻云淡。 余淮安不是剑修,发挥不出仙剑应有的杀力,可那毕竟是仙剑,本身的杀力就不俗。 加上四面飞剑袭击,不说一招制敌,逼退当没有大问题才对。 可余淮安终究是高估了。 那人只是抬起右手,竟徒手接住双剑,手丝毫不损。 而且祂的手心不断渗出黑气,欲要侵蚀仙剑。 剑气与黑气相互碰撞,发出呲呲声响。 而袭来的飞剑全被那人浑身黑气阻挡在外,无法近身。 “还不快走?你不是祂的对手。” 椿娘心急了。 当务之急,应是余淮安急忙退走,去搬救兵。 她一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拖住一点时间没有太大问题的。 “我不信你果真刀枪不入。”余淮安发狠。 松开双剑,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飞旋,抬脚猛力抽去。 似乎是有些厌烦了,那人突然摇动左手摄魂铃。 铃音轻响,余淮安顿时心神一震,全身像是受到束缚,沉重万分。就连抽出去的腿也停顿在半空。 而那人左手握住摄魂铃,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这一瞬,余淮安神色大变,双手急忙格挡在身前,哪怕如此,他依旧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大蛮力给撞飞出去。 整个人再次嵌入那石壁内,发出砰然一声巨响。 连同四柄飞剑一同震开,全部插入那石壁上。 “咳咳!” 余淮安大口咳血,面色惨白,全身骨骼犹如散架,很难再起身,几乎全身瘫软,毫无力气。 “到底是谁?简直强得不像话。” 余淮安低语,魔云窟除了化骨老人,有此实力的从未听过。 而且还能使用摄魂铃。 椿娘见形势如此迫急,当即停止弹奏,竟手指用力拨断琴弦,向前指出。 随着第一根琴弦被拨断,与其的接连断开,像是有了生命,化作一根根金色丝线激射出去。 琴弦无限生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瞬间将那人缠绕住。 椿娘迅速起身,抱琴往后一拽,琴弦瞬间拉紧,彻底将那人束缚。 那人低头望着自己,似乎有些疑惑,随后双手用力,想要挣脱开。 可金线光芒不断炽盛,微微松开后就紧缩,坚韧程度让人意想不到,彻底限制了祂的行动。 就连一身黑雾都减弱了不少。 “趁现在,赶快!”椿娘高喝,为余淮安找到机会。 余淮安也不管自己的伤势到底有多重,拍地而起,并拢双指向前指去。 “斩!” 飞剑颤鸣,再次破石袭去。 本以为终于可以伤到那人了,可谁曾想,飞剑刺去,竟破不了那人的一身黑袍。 那黑袍不是普通黑袍,竟也是一件法袍。 被飞剑刺激,像是激发了属性,漆黑的袍身上竟不断显露出图纹。 那是一张张鬼脸,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七窍流血,骇人至极,个个栩栩如生,宛如真实,像是被封印在袍内的。 余淮安傻眼,这人怎么也有如此多的宝贝? 而且如此诡异。 “我还不信,管你是何方神圣。” 余淮安抖动双手,深吸一口气。 他身上的法袍本来水波荡荡,却在瞬间失去光泽,被余淮安抽空储存的灵气,全部汇聚在了拳头之上。 余淮安紧咬牙关,拳头犹如烈日般耀眼,想捏拳抬起,却像是有千斤重,只能捏拳无法抬起。 “跟我拼底牌?就怕你吃不消。” 余淮安不再尝试抬拳,而是快步踏出,旋转身体,带动起拳头。 最后好似一个陀螺,一拳横扫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这一拳很结实,发出闷响。 那人如遭雷击,没有发出声音,却后退了两步,身形一颤,踉跄了一下。 “可好受?” 余淮安想收拳再次发动雷霆一击,可他竟发现,拳头被黑袍死死吸附,无法收回。 余淮安顿感不妙,这到底是什么袍衣,怎会如此诡异? 在余淮安惊骇的目光中,袍身上那些鬼脸图纹竟真的活了过来,开始有所动作。 且还自袍身上伸出一双双血手,死死抓住了余淮安的手腕,在往里面拽,力道之大。 而且,被抓上的瞬间,余淮安本来整只胳膊都充沛着霸道的能量,却在一瞬快速流逝,很快便软弱无力起来。 更不妙的是,黑袍上的黑雾竟顺着拳头蔓延至余淮安手上,快速侵入肌肤。 余淮安大惊失色,左手并没有碰袍衣,而是一把抓向那人的面具。 面具被余淮安一把抓掉。 这一刻,余淮安瞳孔骤然放大,呆若木鸡。 椿娘也愣在原地,大为震惊,一脸难以置信。 “苏语嫣?”余淮安像是见了鬼一般。 怎会是苏语嫣? 尽管一早有猜测,只有苏语嫣能用摄魂铃。 可出现时,祂展现的实力让余淮安当即否认。 而现在,那张面孔就是苏语嫣。 只不过毫无血色,面无表情,眼冒绿芒,像是苏语嫣的人,不是苏语嫣的魂。 “你为何变成这般?”余淮安发问。 苏语嫣眼中带着愤怒,嘴角轻动,“死!” 余淮安脑海中一片雾霾,失去了思考能力,而他的拳头已经深陷黑袍内,黑雾也蔓延至小臂。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余淮安不由得吼道。 难道是苏语嫣受到化骨老人蛊惑,鬼迷心窍误入歧途,到处杀人? 余淮安这么一骂,苏语嫣双眼绿芒突然炽盛,一双眼眸宛如要吃人。 她突然全身一震,束缚在身的金线尽数崩断。 “死,全部都要死!” 苏语嫣像是真的怒了,高举手掌,不留余力的拍打在余淮安胸口。 砰—— 余淮安无法抽身,左手拿着面具更是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吃下一掌。 一口鲜血竟直接近距离喷洒在苏语嫣脸上,巨大的力量使余淮安抽回手臂,全身倒飞出去。 砰—— 余淮安撞在石壁上,那处石壁直接龟裂炸开。 最后,才滑落,跪倒在地,气息就要断绝,视野当场黑下去。 这一刻,余淮安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更感受不到心跳了,呼吸卡在喉咙,无法换气。 “哈哈哈,不愧是老夫最满意的一件作品,短短一夜,实力就从四境迈入七境,虽然境界虚浮,可增长速度让老夫之惊叹。” 突然,一道嘶哑的话语响彻在石窟内。 第119章 因祸得福,激活血月 琴弦崩断,重回古琴之上相连,可椿娘依旧吐出一口血液,倒退数步出去,情况很不乐观。 而苏语嫣身后,一团黑雾自地面悄然升腾,竟化作一个杵着人头拐的佝偻老人,正是化骨老人。 化骨老人一出现,苏语嫣竟瞬间安分了下来,后退两步,对着化骨老人微微一礼.语言生硬道:“主人!” 这话听在余淮安两人耳中无疑是非常炸耳的。 主人? “化骨老人,你对她做了什么?如此滥杀,不怕遭青峡群而攻之吗?”椿娘喝问,收起古琴,捂着胸口来到余淮安身旁查看情况。 余淮安糟糕透顶,体内筋脉尽数寸断,气血倒涌攻心,恐怕凶多吉少,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没有当场被打死。 鲜血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而且他与飞剑之间的感应竟直接断开了,无法再控制。 “群而攻之?哈哈哈!老夫现在何惧之? 等杀了青峡所有人,食掉所有人的魂魄,老夫再收回傀儡术,反哺自身,炼化摄魂铃,迈入上五境。 那时,谁人奈我何?” 化骨老人大笑,一切胜券在握。 照这种趋势下去,苏语嫣只要不断杀人,实力不断增长,最后全部被化骨老人收回,以此破境。 “老夫现在唯一忌惮的便是血衣,不过,操控这妮子拼命,她不会弱血衣多少,你说,老夫会怕?” 椿娘神色难看,今日怕是恐难善了,多半回不去了。 “椿娘,你这个六境养料,可是最好。 老夫说实话,有些不解,那小子身怀重宝,你们非但没有用手段,反而选择拉拢那少年,可有什么说法?” 椿娘冷哼一声,“化骨老人,他一死,你的一切美好计划都是黄粱一梦,不知者无畏,今日,你尽管来试。” 化骨老人沉思,背后有人? 不过,死在这石窟里,想要被发现,起码需要时日,除非那少年和身后之人有联系在。 可刚才,苏语嫣出手,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隐藏手段在。 而且,那少年垂死,早晚都是死,只是之前中的化骨烟为何消失了?是身后之人相救还是往生堂出手相助? 化骨老人看向四周,突然抬手一抓。 掉落的双剑落入其手,并没有反抗,就如同普通的剑,连那凌厉的气息都不曾有了。 “仙剑有名,持有者无一不是剑仙之人,之前出鞘,老夫都怀疑当真是仙剑,看来是多虑了。 多半是刻上的名,本有不凡之处,被人误以为是仙剑。” 化骨老人嘀咕着,突然手掌用力。 锵! 双剑竟被他徒手捏碎,化作无数块掉落在地。 椿娘一脸惊色,被捏碎了? 仙剑不可能如此,更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莫非她也看错了? 余淮安奄奄一息,很是模糊的视野中,亲眼看见剑被捏碎。 他也毫无感应。 余淮安心中苦笑,是真的草率了。 只是希望死后,阿吉能把他也扔进棺材里去。 “飞剑倒是不错。”化骨老人轻拍手掌,还想打飞剑的主意。 可他刚动手,飞剑便自主回到养剑葫内,不给化骨老人机会。 化骨老人只是浅浅一笑,并没着急动手,而是突然掐印默念。 顿时间,苏语嫣身上的黑袍消退,重回她原有的模样。 而黑袍悄无声息的在化骨老人身上浮现。 “阴阳生死袍乃老夫本命之物,怕她行事被强者所杀,便护了她一夜,如今她实力飞增,不再惧谁,该回来了。” 黑袍在化骨老人身上,气势竟比刚才更加凌盛几分。 隐隐有迈入九境金丹境的趋势。 “别以为只有你有。”突然间,余淮安发声了,且抬起头来。 他竟还没死去,而且原本已不可察觉的气息在飞速增长。 椿娘一惊,不自觉后退,竟对余淮安无比防备,比面对化骨老人还要凝重。 化骨老人同样不自觉后退一步,一脸不可思议。 余淮安法袍显露,已没了灵性,被他抽空,再无保护作用。 可现在,那法袍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血红色,显眼夺目,而且余淮安全身渗出血气。 那种杀伐之气,竟让人感到颤栗。 这一刻,椿娘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最危险的人。 余淮安突然狞笑起来,竟缓慢的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本来以为要死的余淮安,却没有想到,多亏了苏语嫣那全力一掌。 打断了他的体内尽数筋脉,让气血内涌攻心,从而唤醒了沉寂的血月,建立沟通。 余淮安这才知晓,原来月老兼负两面性,看似和蔼,实则不然。 他明面上是皎洁无瑕的一轮明月,背面却是主杀伐的一轮月血。 他把杀伐一面给了余淮安,余淮安从未正式与血月沟通过,都是血月主动帮他。 而这次,余淮安以心底气血唤醒,真正意义上搭建了与血月沟通的桥梁,为自己所用。 血月极致的杀伐之气爆发出,直接破坏的余淮安仅剩的完好筋脉,以杀伐血气重组,还冲刷洗炼了他体内四肢百骸,最后反哺在他肉身相连的法袍之上。 法袍已不再是道家法袍,彻底变了本质,化为血袍,颜色越是鲜艳,杀伐之气越盛。 而融入法袍的珠子也受到影响,不再起保护作用,而是化为主杀伐的血珠,为血袍中枢,专门吸纳凝聚杀气。 余淮安生死一线,重塑筋脉,一身都被杀气冲刷,说是涅盘重生,脱胎换骨不为过。 体内那缕壮实的真气彻底化为血气,不再盘踞丹田,而是游走全身,吸食杀气壮大。 余淮安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杀气宛如实质化,不是迈入下一境界,而是直接跨过去。 竟是直接破开两境界,来到武道第二境界,铁骨境。 “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化骨老人彻底动容,宛如见鬼一般。 他本是江湖术士,诡异手段层出不穷,可余淮安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竟比他还要诡异,简直不能理解。 余淮安扭动脖颈,一脸漠然,双目隐隐散发出血红杀气。 “仙剑有名,可那不是我赋予的,说到底是我的又不是我的,而现在,它将真正属于我。” 余淮安话语冰冷,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完全不能相比较。 只见他随手一抓,那散落一地的仙剑碎片竟纷纷蠢蠢欲动,竟一块块飞速往余淮安手前聚拢。 两柄仙剑的碎片合二为一,化作一柄。 这柄剑,没有凝聚完好的剑身,而是每一块碎片之间都有不小的间隙,却不曾散开。 犹如藕断丝连的一柄剑,是一柄碎剑,由两柄仙剑,数十块碎片相组成。 余淮安持剑踏出一步,碎剑所有碎片顿时染上血红,全部碎开,重新化作碎片在他周身飞旋游荡,最后又重新聚拢,化为一柄血红碎剑。 “此剑,可诛仙!” 第120章 命名诛仙,九色成仙雷现世 “好狂妄的口气,黄口小儿,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化骨老人大喝,挥动手中人头拐。 顿时间,苏语嫣猛然抬头,抬手自手腕一划,一道不可见的伤口悄然流出血来。 只不过,那血液是黑色的,顺着手腕流淌向手掌,最后浸染整个摄魂铃。 苏语嫣再次摇动摄魂铃,这次的铃音大不相同,不再是单纯的铃音,带着哭泣,带着咆哮。 像是诸多被吸走神魂的人在发出不甘的怒吼。 椿娘神色大变,苏语嫣全力出手了,完全激发了摄魂铃的邪性。 “自己找个地方躲着。”余淮安淡淡开口,是对椿娘说的。 他现在,可不止武夫,能借用血月之气,发挥出不输中五境修士的杀力。 余淮安慢步走向前,一身血袍鲜红似血,浑身杀伐之气正直鼎盛,他可不会生出害怕之心。 借此,余淮安也想试一试,在血月的基础上,他有多大的杀力。 那些哭哮铃音被余淮安听在耳中,可他安然无恙。 一身杀气,铃音对他毫不起作用。 余淮安无视苏语嫣,看向化骨老人,举起血红碎剑。 “此剑,化名诛仙,即刻起,我亦是剑修,方丈天地内,是我的世界。” 话音如雷贯耳。 化骨老人刚想冷嘲,可话语刚到嘴边便硬生生咽了下去,一脸惊骇。 余淮安一身杀气混合血气,分离出丝丝缕缕,在他身前悄然凝聚出淌血的两个字。 “诛仙!” 两字带着威严,不可触犯的威严,缓缓融入碎剑,刻印在那碎剑剑身之上,鲜红欲滴。 刹那间,碎剑发出颤鸣,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剑势,冲出石窟,笼罩整个青峡。 青峡原本的剑势完全被压制,吞噬,毫无抵抗力。 这一刻,青峡所有人抬头望天,一脸骇然,莫名颤栗起来。 尤其是剑修。 他们手中剑皆是有所感应,蠢蠢欲动,像是在害怕,想要俯首称臣的意思。 而那笼罩在青峡上空的剑势,带着猩红的血气,久聚不散。 最后,形成巨大的两个血字,熠熠生辉,骇人至极。 “诛仙!” 有人念出名字,却如遭雷击。 这个名字是忌讳,如今却光明正大的出现。 轰隆隆—— 天空突然乍响,出现雷云,竟出现传说中飞升成仙才会出现的九色雷。 “快看,是九色雷,竟是九色雷,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目睹九色雷的出现。” “是有人飞升成仙了吗?青峡有人得道飞升了吗?” 一时间,青峡所有人有的惊喜异常,有的面带惶恐之色。 一些修士修道一生恐怕都难以看见九色雷,那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东西。 据记载,天下千年以来,已经无人得道飞升,九色雷更是销声匿迹,只存在传说。 如今竟出现了。 能不让人惊骇? 甚至有人怀疑,九色雷霆现,人间再出永恒仙,那是先人编出来的。 如今,被证实了。 不是来自那天才辈出,强者如云的神州中土,也不是那妖族盘踞,划分天下一半地域的六合。 更不是其余大洲,而出现在那南部,地域不算大,强者屈指可数的荻花洲。 更出现在那,中五境修士就已经是天花板存在的青峡一隅之地。 往生堂内,一头红发飘动的血衣出现在院内,遥望天空,久久出神。 “上五境便可称之为地仙,敢问天上,是否有仙? 此剑势竟能引动九色雷,远超之前出世的仙剑落青,可是那石胚?还是其他?” 另一处一高楼之上,少倾亦是有些出神,酒水洒落而不知。 不过他怀中的剑却异常安分,并没有受到影响。 “诛仙?这名字我可不敢取,你小子算是成气候了,恐怕此处动静要比洞天还要惊人。 能引动九色雷降世的剑,你是头一个,估计日后天下,谁人都会谨记此剑之名。 不过那老头到底何身份?世间无仙,他倾力打造一处洞天,还将一身家底赠予你,是想让你成为世间那唯一的仙? 作为世间第一人去续接登天路?” ———— 石窟内,化骨老人直接被吓的说不出来话,他一脸惊恐,指着余淮安。 “你,你……” 要是常人,只会觉得天气变化,雷霆异常。 但凡修士武夫都明白,那九色雷是多么的骇人,一但落下,不止青峡,可能整个荻花洲都会破碎陆沉。 只不过,九色雷并未停留太久,在再度消弭,恢复晴朗,更没有传说中的登天路降临青峡。 椿娘宛如木头人,浑身打颤,背靠石壁。 就连苏语嫣都感到害怕,不断后退,竟像是恢复了一些清明,开始痛苦抱头,身形摇摆。 余淮安更是傻眼,刚才他真正命名时,竟有错觉,像是被九天之上的无上存在盯上了。 那是一种巨物俯瞰蚂蚁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生出不好的预感,想要立马改名。 “小子,算你走运,先饶你一命。” 化骨老人真的害怕了,不敢停留一刻,一把抓住苏语嫣,瞬间化烟消散。 余淮安望着碎剑,还未回过神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何有种要世界末日的感觉,有种他自己要瞬间爆体而亡的感觉。 直到碎剑诛仙褪却血色,重新分开,化作无数碎片,全部涌向余淮安。 这时,余淮安才反应过来。 可那些碎片竟化作光雨,全部融入余淮安体内。 余淮安望着手中,什么都没有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一动不动的椿娘。 椿娘双腿不断打颤,嘴角哆嗦,面目惨白,盯着余淮安像是看见鬼一般。 “你到底是谁?” 椿娘害怕极了,这哪能是一个少年啊,一个刚入门武道的少年。 分明就是仙人转世,于刚刚复苏了。 椿娘只能这么想,她哪能见过这些从未触及过的景象。 余淮安发懵,他只是被血月真正认可了,命名新剑。 “化骨老人跑太快,我们要不要追?” “你不要过来。”望着走来的余淮安,椿娘急忙制止,她感觉余淮安一旦逼近,她就难以呼吸。 余淮安原地不动,不明所以,他有那么恐怖? 好在,碎剑诛仙融入他体内后不久,血袍也隐秘了起来,并自主收敛了一身杀气,归于平常,这才让椿娘好了许多。 第121章 态度大转 余淮安感受着自身变化,不由得大为震撼,血月彻底被激活,不但反哺了他,让他破境,还重塑筋脉,洗刷骨骼,恢复了伤势。 月老曾说,他压制了血月的威能,控制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如今,得到认可,竟破开两境,而且,在血月的加持下,杀力到底如何,余淮安还不知。 化骨老人跑路,不给他机会。 关键的是,受血月影响,余淮安感受不到体内真气了,似乎已经偏离了纯粹武道,化为杀道。 当然,余淮安无法修道,可血月赋予了他修士的手段。 一时间,余淮安走的什么路,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之前的双剑,余淮安很少用,因为根本没多大用,还没拳头管用。 少倾曾说,他的双剑有名,是把他认成了上一任主人,所以剑名未消,是名副其实的仙剑。 可在余淮安手里,和普通的剑无异。 现在不同了,双剑丝毫不反抗,被化骨老徒手人捏碎,又被余淮安重组,彻底成为了他的东西,并被重新命名。 就目前来说,余淮安已经可以发挥仙剑的杀力,而且实力不会弱于三四境的修道之人。 武道被杀道替代,杀气越盛,他的武道就越强。 这一切,全是血月导致的。 椿娘半天缓不过来,喘着气,在怀疑人生。 那剑是仙剑没错,可为何这般容易被捏碎,还能重组,化为新的一柄仙剑,椿娘从未听闻过。 还有刚才余淮安散发出的气息,引来动静不说,竟强到令人发指,让她颤栗。 尽管椿娘从未小觑余淮安,可她还是低估了,大大的低估了。 这名年轻人不可理喻,若是被表面迷惑,那就是此生最大的错误。 “先不追了,尽管有杀他的把握,我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得从长计议。” 最后,椿娘支支吾吾开口。 “随你。”余淮安也不强求。 目前来看,苏语嫣被控制,若是能反客为主,少倾说的契机应该就是如此,贸然动手,可能还会害了苏语嫣。 随后两人离开石窟,回到往生堂。 堂内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讨论九色雷云的异象,讨论仙剑势压青峡的场景。 一间密闭房间内,椿娘把所有经过一一告诉了血衣。 血衣神色不免动容,死死盯着前方的余淮安,不敢想象。 竟是这位少年造成的。 “嗯,此番动静不小,可能不久就会传遍整个荻花洲,甚至天下间,九色雷云影响颇大。 一些山上的老怪物,那些上五境的地仙可能都会蠢蠢欲动,余小兄弟怕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血月低语,不敢对这少年有任何念头。 他的猜想也如同春娘一样,莫非这少年是什么仙人转世,大能投胎? 不然太难解释了。 余淮安倒是无所谓,“上五境之人我不是没对付过,也不会惧怕那些。” 血衣毫无强者架子,丝毫不敢怠慢,反而致歉道:“先前出于无奈,截了四剑门的胡,擅自将余小兄弟带回往生堂。 还望余小兄弟莫要往心里去。” 余淮安摆手,“血堂主客气,四剑门图谋不轨,落入他们之手,我不会太好过,至少皮肉之苦是少不了。 我来了往生堂,你们也没对我做出什么,不是吗?” 血衣点头笑着,幸亏如此,不然,现在慌的可是往生堂。 现在血衣还在后怕,幸亏当初没对余淮安做些什么,只是尝试了一番便放弃了。 说实话,没成功就打消了念头是假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养剑葫,炼妖葫,仙剑。 任何一样放在外面都是惊世的,谁不眼馋? 还好,血衣没有着急,这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我在青峡口杀了人,血堂主不怪罪?”余淮安突然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可把血衣吓一跳,他是只字不敢提啊,可余淮安突然问起,他只能硬着头皮笑着回答。 “都是为了仙剑石胚做出的手段而已,他们眼高于顶,不识抬举,也怪不得谁。 说起来,余小兄弟是从哪里来?” 余淮安闷笑,这是畏惧他?想探一探口风? “实不相瞒,出自贫穷之地,两位堂主应该有所耳闻,那个地方应该换名字了,名璃月洞天。” 此话一出,两人呆愣住,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自古以来,荻花洲大事少之又少,众所周知的只有仙剑落青出世,紧接着就是荻花洲洞天一事。 只是我等一介散修,哪怕实力足够也没有资格前往,一睹洞天成型的震感光景。 余小兄弟竟是出自洞天之人,难怪,难怪!” 血衣再次动容。 那一晚,荻花洲多数人都目睹了明月升空的场景,只是遥望不可触及,无法前往。 椿娘盯着余淮安,心中不平静,洞天一事可不止荻花洲知晓,就连其他一些大洲的人都动身前来,想求一份机缘。 可想而知,洞天福缘有多么深厚。 余淮安出自洞天,一身至宝倒也解释的通。 她也知道一些消息,轻声道:“我们虽没能去往,可消息却不闭塞。 那洞天,中五境只是入门门槛,其次便是背景,必然得是知名仙家福地或一些大氏族。 就连王朝皇后娘娘都动身前去,回程时还在青峡歇息了一日。 可我听说,璃月洞天主人并非一手造就的那位不知名老神仙,而是其看重的一位少年,只是不知其名讳。 只知是洞天苏氏之人,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也姓苏,莫非她是洞天苏氏人?” 余淮安笑而不语,点着头。 随后,他才笑道:“那洞天之主我也认识,只是关系不太好,却和苏语嫣是姐弟之辈。 只是我陪她出来游历,这才刚出门就出现这么个事,她要是死了,恐怕很麻烦,我也难辞其咎。 若是往生堂能助一臂之力,相助于她,助她摆脱困境,指不定日后,两位堂主想要去一趟洞天,或者扎根洞天,她也能行个方便。” 血衣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余小兄弟这是哪里话? 化骨老人所作所为青峡不容,哪怕四剑门置身事外,我往生堂也不会坐视不理。 再者,他还想杀椿娘不是?我往生堂可不是人人可欺的软柿子。 稍后,我会叫人盯住四剑门动向,并召集往生堂修士,亲自率领,征讨魔云窟,除掉化骨老人这个祸害,解救苏姑娘于危难之中。” 第122章 各自亮剑 本以为血衣是在献殷勤,想讨好余淮安,谁曾想,他果真在召集往生堂人手,要入石窟讨伐魔云窟。 余淮安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又坦露出一部分身份来历,不再受束缚不说,还直接成了往生堂的座上嘉宾。 可任由出入往生堂,没人敢阻拦。 余淮安独自走在游市上。 街上行人,不管是修道者还是常人,无一不在交谈今日之事,但没人知其缘由,由谁引起的。 “听说了吗?石窟刚闹出动静,往生堂就在召集人手准备讨伐魔云窟。你说那动静可是魔云窟闹出的?” “依我看多半是,那化骨老人多半破境了,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那仙剑石胚,才闹出如此动静。 往生堂消息灵通,举堂而出,不会开玩笑,应该是想夺石胚。” 所有人都把剑势笼罩青峡,引来九色雷云的的事指向仙剑石胚。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余淮安心事重重,旁人交谈他宛若没听见,而是在想着其他事。 “皇后娘娘在青峡停留过,想来她也在回京的路上,该讨回的总要讨回。 往生堂真要讨伐魔云窟,且在一个时辰后在石窟外集合,此事不容小觑,我得到场。 只是四剑门还没动静,他们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如此还能坐的住?其目的不纯,得提防。 当务之急,是找到少倾,不知他对操控类的邪术了解多少?” 人海中想寻找一个人无非是困难的,可少倾不喜欢在人海中,最喜欢在高楼独自饮酒。 余淮安目光眺望,只看高楼。 果不其然,在一栋高楼之上,余淮安看见了那一袭白衫,在独自饮酒。 余淮安来到高楼顶,不是用爬的,他也不会飞。 是很高调用飞剑送他上去,来到那高楼上。 余淮安望了一眼一脸悠闲,靠在那顶梁上的少倾,坐在了一旁,摘下葫芦喝下一口。 “青峡酒水固然不错,可没有清河郡的百花酿好喝。” 余淮安故意开口,看少倾反应。 少倾并无所动,一只手当做靠枕,另一只手微微一动。 那酒坛子自己悬空,倒下酒水,少倾只需张口就能喝到。 “别以为你小子成了些气候就可以在我面前卖关子,有屁快放,没屁滚蛋,别在这碍眼,扰我兴致。” 余淮安嘴角一抽,直言道:“你不帮忙可以,尽管看戏,可苏语嫣的解救办法能否告知,让我好做。” 少倾一脸不耐烦,“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小子有点脑袋行不行?做掉施法者不就行了? 或者打得他不得不收回手段自保性命。” “就这么简单?”余淮安一脸怀疑,不太相信。 “你自己看着办吧。”少倾摆手,不想多说什么。 余淮安摇头一笑,解开背着的剑鞘,已是无剑之鞘。 “这剑鞘现在对我来说用不着了,扔了可惜,我打算卖了换点酒喝,你意下如何?” 少倾突然坐起身,“暴遣天物,狗屁不通,你知道仙剑剑鞘的珍贵程度? 那些上乘养剑石在它面前根本上不了台面,养剑效果你无法想象,要是授予人,打造合适的剑身,时间一久,不比那些仙家极品差。 很大可能再次孕养出仙剑,你要卖了换酒喝?” 少倾说话都觉得嗓子疼,怎会有这种败家子。 “是吗?那挺珍贵的。”余淮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要送的人,不过他人能用?” 少倾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要打人的冲动,开口道:“你的东西,你亲手赠予,相当于易主。” 余淮安点头,不打算卖了,只是抓在手中,两柄剑鞘突然消失无踪,进入到他的手心。 看似神奇,其实只是余淮安把剑鞘收回盒子中而已,没明面拿出盒子。 “事后,我有一石胚,应该也能值不少钱,打算在此地开石,有用就自己留着,没用就卖了。” 少倾扯着耳朵,听着是一种煎熬,“随你随你。” 可突然,少倾正色起来,干咳了一声,道:“你的剑给我瞧瞧。” 余淮安将头撇在一方,像是没听到,“你都不曾给我看,我凭什么给你看。” 少倾欲言又止,抬手后又放下了,“好好好,给你看又何妨?” 少倾突然手握剑柄,轻拔而出。 剑身薄若蝉翼,银白透亮,一道白光一余淮安脸庞滑过,整个剑身已然出鞘。 当即,余淮安身心一颤,死死盯着那薄若蝉翼的长剑,不似寻常之剑,剑身上赫然浮现两字。 “自在!” 不知为何,少倾拔剑的瞬间,余淮安莫名恐惧,有种拔剑即要死人的感觉,不管是何人,都要死。 可以察觉,青峡原本被余淮安的诛仙散出的杀意剑势笼罩。 而这时,竟冲起另一股剑势,与众不同的剑势,竟丝毫不输诛仙的剑势。 少倾立即收剑,“可看清楚了,我这人喜欢低调,不喜欢闹出动静来。” 余淮安心里大为震动,毫无疑问,又是一柄仙剑,而且是名列前茅的仙剑。 余淮安也不食言,“你低调,那我高调好了,可好看。” 只见余淮安右手微微半握,顿时间,他全身散发淡淡红光,自全身各处浮现出一块块鲜红碎片。 那些碎片全部向他手前凝聚,最后形成一柄相互不连接的碎剑,属实古怪。 碎剑发出丝丝缕缕杀意,只是并未再次发出惊天剑势。 剑身上‘诛仙’二衣尤为显眼,最为猩红夺目。 少倾顿时眯起双眼,“有意思,真有意思。” 余淮安右手一松,碎剑再次化开,重入他的体内。 余淮安高昂脑袋,“我亦是剑修,赋予剑名,我亦是剑仙!” 少倾没有反驳,他不知该如何反驳,余淮安是个屁的剑仙,可他赋名不可作假,还引来九色雷云笼罩。 “那老头子的杀气竟这般重,似有屠灭万灵的意思,一人独自脱颖而出。 你捡了他的好处,最好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别到头来被杀意占据心智,一发不可收拾误入歧途,成为天下最大的祸害。 不过我最擅长为民除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要你小子有一点不对劲,我不介意一剑抹了你的脖子。” 最后,少倾竟这般提醒,显然对那杀意尤为凝重,生平仅见。 余淮安摆手,他并未感觉有何异样,有不舒服之处,反而清醒得很,很是享受那种感觉。 “不说了,时间差不多,我该起身救人了。” 最后余淮安仍然不在意,双手负于身后,一跃而下。 第123章 齐聚,讨伐魔云窟 一处巨大洞窟外,有不下两百余人齐聚于此。 那洞窟就是石窟入口,通往深处的各个石窟。 此时,洞窟内有不少人慌忙涌出。 他们都得到消息,往生堂要讨伐魔云窟,是举堂全出,势必只有一方能出来。 这等大事,他们哪怕再贪财,也不敢停留在石窟,全部撤出,不想白白送命。 “报两位堂主,里面的人尽数撤离,可以进入了。” 血衣与椿娘并肩而立,站在最前方,有人前来禀报,一切万事妥当。 可两人并不急,在等余淮安到来,要一举拿下魔云窟,在最短时间内,不给四剑门有机可乘的机会。 “青峡三大势力相互制衡,如今由我们打破,你有多大把握? 若是输了,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椿娘有些担忧,就算加上余淮安,真的没有绝对把握能拿下魔云窟。 而且入了石窟,就必须得在魔云窟的地盘动手,石窟狭小,处处受限,对他们很不利。 血衣脸色也是微微凝重,道:“没办法,他们不可能会出来,只有我们上门。 再者,我们不动手,他们迟早也会动手,如今就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要是等化骨老人迈入观海境境,很难有人可以制衡。 我们都会成为板上鱼肉。” 椿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到底还有一个四剑门在虎视眈眈,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反咬一口。 让往生堂腹背受敌。 血衣接着道:“青峡动静太大,是瞒不住的,只会引来很多的人,到时可能中五境不再是天花板存在。 我们唯有在短时间内一统青峡,日后才能在那些人面前有叫板的底气,同时也为那少年表个态。” “两位堂主,既然讨伐魔头,可少不了我们。” 突然间,天空有人影驾虹而来,同时,远处还冲来不少修士,有数十人。 血衣和椿娘都是转头望去,那天空上,两道人影并肩而立。 是两位男子,一人脚踩虹光,单手负后,虽是一身素袍,却颇有不凡气度。 另一人,脚下御剑悬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衣衫随风猎猎作响,气势尤为冷冽。 那两人同时落下,来到血衣两人一旁。 那驭虹男子抱拳,是一名中五境修道之人,“江湖术士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我等实力微末,不敢擅自行动。 如今往生堂讨伐,在下愿助一臂之力。” 血衣抱拳回礼,笑道:“刘兄,唐兄,别来无恙,有你们前来助阵再好不过,此次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血衣拜谢二位!” 那两人都是中五境之人,是青峡散修一类,是散修中最强的两人,刘易,唐柯。 两人带着众多散修前来,要连同往生堂一同讨伐魔云窟。 唐柯脸上少有波动,单手背剑身后,微微点头,“血堂主不必客气,绵薄之力,还望莫要见笑。” 椿娘搭手在腹前,微微鞠身,“两位鼎力相助,相信此次讨伐,定会大捷而归。” 刘易摆手,“椿娘客气话,那化骨老魔行事太过肆无忌惮,被我们联手攻杀,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除掉魔云窟后,望往生堂留我们一席之地。” 血衣摇头闷笑,他自是知道的,他们都怕往生堂成功后一家独大,不容他人。 只是不能站在魔云窟一方,索性前来邀一份功劳。 “刘兄言重了。” 交谈之际,余淮安到场,他一来,往生堂的人自主为他让开一条路,余淮安直走最前方。 刘易和唐柯回头,神色疑惑,这少年莫非就是当初引得三大势力齐出的那两人中的少年? 可为何往生堂不曾动他,还有如此大的架子? 血衣一见余淮安到来,顿时笑着迎上前, “余小兄弟可算来了,万事俱备,只差你了。 对了,这两位是唐柯,刘易,是青峡散修中的最强者,率领众散修前来助阵。” 余淮安点头,对着两人抱拳致礼,“如此甚好,既然都来了,那可以动身了。” 余淮安话一出,血衣转身大袖一挥,高声道:“所有人,入石窟,讨伐魔云窟。” 顿时间,所有人激愤不已,士气高昂,一拥而上,进入石窟中。 几人倒没有行动,打算走在最后。 余淮安望着进入石窟的人,不由得震惊,乍眼一看,不下三百人,其中多数都在一二境之间,三四境也不在少数。 数量是碾压魔云窟的,可真正决定胜负的是高端战力。 就算魔云窟的人被屠戮殆尽,只要他们败下阵来,这一场讨伐依旧以失败告终。 “魔云窟应该知晓,定有所准备,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余淮安喃喃,这一场仗不是很好打。 血衣点头,“魔云窟修士数量在一百左右,不过个个精通邪法,手段层出不穷。 据了解,其中除了化骨老人,有三人处在下五境第五境,其战力不输六境之人。” 刘易开口:“血堂主不必担心,那些就让我与唐柯来对付,你们只需全力搏杀化骨老魔即可。” 余淮安想了想,道:“苏语嫣被控制不容小觑,杀力惊人,而且摄魂铃最不怕人多,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妙。 稍后,我们三人必须要短时间解决化骨老人,让苏语嫣清醒,不然,我们迟早败下阵来。” 血衣和椿娘都是点头,“明白,定全力以赴。” 刘易和唐柯对视一眼,更加疑惑了。 两位堂主居然听一个少年的主意,而且听意思,这少年也要搏杀化骨老人。 就看这少年目前的境界,处于武道二境,铁骨境,有何底气搏杀修道八境的化骨老人? 不过看两位堂主的神色,似乎并不认为少年有任何夸大,反而极其信任。 一时间,两人无比好奇,这少年到底有什么本事,倚仗是什么? 其实血衣并未看见余淮安出手过,没有亲自体会,可椿娘的诉说他便能知其一二。 他修的也是杀道,在青峡出手次数极少,在血衣心中,青峡杀力能超过他的没有。 然而他在余淮安身上看见的杀气,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如同小巫见大巫,由此可见,哪怕余淮安境界低,展现出的杀力绝对不会弱。 所有人全部进入后,余淮安大步向前走去,隐隐可见一身杀意涌现。 “走吧,狩猎开始了。” 第124章 中计,陷入噬魂阵 如今,余淮安去掉双剑,只挂了两个葫芦,气势却比之前更加强盛。 几人入石窟内,前方人已经彻底深入,且最里面能听见厮杀声传来。 穿过数个石窟后,余淮安傻眼了,每个石窟都在厮杀,人满为患,连放开手脚动手都困难。 而且基本是一群人围杀一名魔云窟修士,尽管魔云窟修士手段再多,架不住人多,完全应付不过来,很快见血。 哪怕如此,魔云窟修士没有怯懦之辈,明知对抗必死,他们依旧前继后赴,打出真火,一来就拼命。 这时,余淮安意识到一个问题,场面太混乱,化骨老人所在的石窟他们不知位置。 这就麻烦了。 “余小兄弟,化骨老人身处最深处,我知晓,随我来。” 血衣突然开口,走在最前面,手中一柄血红长枪悄然出现在手中,穿插人群而过。 几人快步跟上。 途中,有不少魔云窟修士想擒贼先擒王,直扑血衣,可连他身都没接近,就被血衣一枪贯穿,随手扔出去,瞬间被术法淹没。 又穿过数个石窟,进入里面的人开始稀少,因为越深,魔云窟的人就越强。 但往生堂这边尚能对付,还是处于一打多的局面,没多大问题。 再次穿过两个石窟,几人顿时停下脚步。 这个石窟最是安静,不是没有人冲进来,因为冲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被斩杀。 地面躺着数具尸体,已经死去,是被一招致死。 而前方,通往下一个石窟的通道口,站着三人。 两男一女,穿着古怪,冷冽冷冽的盯着这方。 “想必你们就是魔云窟下五境中的最强者,我来领教一二。” 刘易主动上前,直接出手,大开大合,捏出数个光印围绕周身,冲杀上前。 唐柯也不废话,持剑上前,要对敌。 五人瞬间缠打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余淮安心惊,不愧是五境不逊六境的人,恐怕刘易两人想快速拿下不会太容易。 血衣没有管,身形一闪而逝,没入通道中。 余淮安和椿娘相视一眼,心领神会,脚下生风,快速跟上。 想必后面就是化骨老人所在地。 果不其然,来到下一个石窟后,这里无比宽敞,是几个石窟加在一起的面积,而且到处都是森森白骨,有些骇人。 最里面,苏语嫣很是平静的站立在那,她身后化骨老人凌空盘腿而坐,闭眼养神,似乎一点不慌张。 三人瞬间并排站开。 血衣手握血枪,双眼微眯,不敢贸然上前,怕中计。 椿娘祭出本命法器,抱琴于怀,手指紧扣琴弦,随时准备弹奏攻击。 余淮安杀气外泄,血袍凝现,诛仙碎片自全身浮现出,在余淮安手中凝聚为碎剑。 顿时间,以余淮安为中心,一股极致的杀伐之气弥漫出,充斥着整个石窟。 椿娘两人都是侧过头,不由得退开些距离,他们竟受到影响。 尤其是血衣,他的一身杀气竟被压制得死死的,属实古怪难以理解。 化骨老人在这一瞬突然睁开眼来,轻轻落地,很是平静的望着这边。 “我魔云窟头一次这般热闹,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着回去,一起留在这儿吧。” 化骨老人突然一把敲碎那人头拐,顿时间,无数黑烟倾泻而出,在石窟内游荡,又全部扑向四周那些白骨。 下一秒,那些白骨竟眼冒绿光,纷纷站起身来。 没有僵硬的动作,也不反应迟钝,而是飞速扑来,速度快到出奇。 三人也不废话,事到如今,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其他的选择。 血衣踏步向前,抛出血枪,落下时,化做四柄,以他为中心,插入四面。 “这种雕虫小技,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血衣冷嘲一声,根本不把那些扑来的白骨放在眼里。 只见他虎躯一震,展开双臂,双手手心血光乍现,然后猛然合十。 刹那间,四柄血枪之间遍布血色雷霆,相互连接,爆发出一股难以抵抗的速杀之气,极速扩散出去。 砰砰砰! 只是瞬息而已,那些扑来的白骨竟接连炸开,一物不存。 就连扑到余淮安两人近前的白骨也砰然炸开。 瞬间清场。 余淮安心惊,血衣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恐怕不输化骨老人多少。 难怪,化骨老人都亲口承认,他最忌惮的人就是血衣,没有之一。 化骨老人双眼微眯,并不慌张,也不操控苏语嫣进行攻击。 “想看真本事?呵,如你所愿!” 这种时候,化骨老人也不敢大意,生死关头岂非儿戏?他不出力只会被杀。 当然,他已有万全之策,等的就是几人到来。 化骨老人突然迈步,口中默诵。 他身穿的黑袍涌出黑气,诡异图纹全部活过来,不断蠕动,似乎想要挣脱出来。 竟顺着黑袍流下漆黑血液,延绵不断,越来越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会这般诡异?” 余淮安不曾害怕,只是觉得恶心,看着非常令人作呕。 “小心一点。”椿娘轻声提醒,已经拨动琴弦,发出幽幽琴音。 那些漆黑血液触及地面即刻消失,像是被地面吸收了。 血衣神色凝重,他也不知化骨老人在使什么花招,且他心生不好的预感。 随即动身,想打断化骨老人施法。 可血衣刚踏出一步。 整个地面突然涌出绿光,照彻整个石窟。 且,地面浮现巨大的诡异图纹,越发清晰。 这一刻,动身的血衣突然止步,不是他改变主意,而是他竟被定住,无法动弹。 椿娘的琴音也戛然而止。 余淮安始终未动,只是望着脚下。 三人脚下都有黑雾涌出,将双脚包裹,而且他们感觉身体在下陷,没有踩在实地上。 余淮安想挪动脚步,可双脚万分沉重,动弹不得。 而且有不断的哭丧声传入耳朵里,很是诡异。 最令三人凝重的是,他们的修为包括生机都在流逝,竟一时间使不上力,全身软弱起来。 “哈哈哈!”化骨老人突然大笑出声。 “这个地方死了不知多少人,他们的血液,魂魄,多数被老夫喂养在阵中。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老夫炼成极阴之地,用来养魂炼阵。 你们也将成为这里的养料,喂养老夫辛辛苦苦炼成的噬魂大阵。 你们的贡献,将是老夫破境的契机,这里,也将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第125章 不堪一击,强行破境 “果真卑鄙!以活人炼阵,活该你被诛!” 椿娘气愤,可那又怎样? 现在是他们陷入被动,若不尽快想办法脱困,他们就真的成为化骨老人破境的契机了。 三人也将彻底葬身石窟。 不过顷刻间,三人脚踝已沉入地面,还在持续,要不了多久,他们将彻底被吞噬炼化。 “卑鄙?那又怎样?自从老夫踏入这条路就没想过回头,事实证明老夫所选是正确的,将成为那最后的胜利者。” 化骨老人大笑不止,双手施法,加快炼化,避免夜长梦多。 自从一路逃命,躲避山上仙家追杀,来到青峡,化骨老人就在做最坏的打算。 没有像两大势力一样,把地盘圈画在青峡人流之地,而是选择所占石窟中。 并想方设法增强实力,以活人祭阵,收下同样坏事做尽的江湖术士,组成不输两大势力的第三势力。 他的计划可不是吞噬青峡那般简单,龟缩在此只是为今之计。 待实力增强,迈入那上五境之列,他不再惧谁,也不再担心山上人除害。 反而,他要重出江湖,去那洞天争取一地,广收门徒,开山称祖。 “哼,卑劣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 余淮安突然冷哼,松手化开诛仙,拍动养剑葫,并指向前,只是轻声开口。 “斩!” 四柄飞剑极速窜出,染着血光,凌厉的剑气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杀伐之气。 与其说之前是飞剑,那现在就是杀剑,绝对远超从前。 化骨老人并未动手,原地未动。 苏语嫣自动挡在他身前,也不动手。 杀剑突然止住,悬停在苏语嫣眉心外一尺。 “杀啊?她不会还手,你尽管动手,不过想伤到老夫,得先杀了她。” 化骨老人有恃无恐,他知道,余淮安不会对苏语嫣动手,想解救,他刚好利用这一点。 余淮安目光冷冽,不言语。 “余小兄弟,得打断化骨老人施法,不然,我们难以脱身,陷入此阵,如同禁锢法力,使不出力。” 血衣提醒,也在想办法。 可此阵诡异,使他们全身软弱无力,提不起精气,更无法凝聚术法神通。 “老夫劝你们还是别费劲了,噬魂阵花费了老夫诸多心血,还是认命吧。 至于你。” 说着,化骨老人看向余淮安。 “身份极其不简单,竟能命名仙剑,老夫闻所未闻,还能引动九色雷云降世。 放心,老夫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会让你成为这妮子一样,为我所用。 他们是老夫破镜的契机,而你,是老夫成仙的契机。” 余淮安冷笑,“你大可试试,若不是你跑的快,岂会有今日,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 化骨老人冷笑不语,当时害怕是真,当然还有一重要因素,噬魂阵才是他最大的倚仗,只是明智退走,避其锋芒,等待时机。 当时若真的动手,他不是没有把握,只是几率不大,化骨老人并不头铁,不想把一切心血毁于一旦。 余淮安双指一收,杀剑飞回身侧,他目光盯向化骨老人,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引以为傲的噬魂阵是多么不堪入眼。” 余淮安深吸一口气,双眼渐渐化红,一身杀意倾泻而出,如海浪般外涌出去。 他一身血袍自暗红以肉眼可见速度化为鲜红,像是染满了鲜血,鲜红欲滴。 余淮安毫不压制,释放体内杀气。 顿时间,整个大阵动荡不已,开始龟裂,要支撑不住。 化骨老人神色大惊,“还是小觑你了。” 化骨老人再次施法,稳固大阵,黑袍上的诡异图纹发出嘶吼,流下更多漆黑血液。 苏语嫣也随之动手,摇动摄魂铃,一同稳固。 血衣两人捂住双耳,头痛欲裂,想奋力抽身。 余淮安杀气外泄,正值鼎盛,眉心处,浮现出一轮血红弯月,熠熠生辉,不断绽放红光。 而他脚下那些缠绕的黑雾,像是遇见了什么大恐怖,极速退散。 余淮安毫不费劲的抽出脚,一步踏出,他已然脱困,不受束缚。 “此剑可诛仙,亦可斩妖除魔,旁门左道,小道尔。” 余淮安手腕一翻,诛仙再次凝聚于手心。 只见他持剑插入地面。 顿时间,诛仙散发出丝丝缕缕血气,渗入地面。 原本绿光大盛的噬魂阵,瞬间被染红,被侵蚀。 随着阵图被冲散,整个大阵瞬间支离破碎,轰然坍塌,荡然无存。 余淮安急忙抽出诛仙,随手扔出,诛仙在脱手的瞬间化为无数血红碎片,散落各处。 最后又在化骨老人身后重新凝聚,直斩而来。 化骨老人咳血倒退,猛然转身,一把抓住苏语嫣,扔上前去,想让她挡下这一剑。 可诛仙在临近苏语嫣时,突然再次化开,化做碎片绕开苏语嫣,以碎片的形式袭向化骨老人。 无数碎片自化骨老人全身划过。 哪怕他身着诡异至极的黑袍,刀枪不入,可在诛仙碎片前,仍像纸糊一般脆弱,被划开无数道口子,渗出鲜血来。 而且那些口子无法愈合,残留杀气不断侵蚀肌肤。 化骨老人痛苦不已,倒摔出去。 碎片重回余淮安手中,余淮安大步向前,气宇盖世,犹若杀神,令人惊心胆寒。 血衣两人在大阵破碎的瞬间恢复行动。 椿娘拨断琴弦,琴弦化作金丝,飞射向化骨老人。 血衣长枪合一,一把抓住枪柄,猛然注力扔出。 “就是现在!” 三方同时向着化骨老人发动攻势,化骨老人很难再有反击的机会。 这时,苏语嫣身影一闪而逝,迎向余淮安,双方各自打出一掌。 余淮安止步,苏语嫣倒退出去数步,身形不稳。 化骨老人反应迅速,掌心一吸,一把捏住倒退的苏语嫣脑袋。 左手抓住黑袍,一把拽动,扔了出去。 金丝和长枪被黑袍挡住,黑袍重回化骨老人身上。 “老夫处心积虑数载,岂容你们破坏?” 化骨老人面色狰狞,噬魂阵被毁,他遭受反噬,又被诛仙重伤,很难是三人的对手。 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余淮安能顺手使用那不属于他的力量,还用的得心应手,完全克制了他的一切手段。 那诛仙仙剑诡异至极,防不胜防,化骨老人再不奋力一搏,毫无疑问要交代在这。 当下,容不得他多想,毅然决然收回施展在苏语嫣身上的手段,强行破境。 化骨老人手心绿芒涌现,口中默念,苏语嫣头顶竟渗出无数黑雾,被他吸入。 其中,那是这些天被杀之人的魂魄修为,包括生机。 化骨老人神色贪婪,舒展身体,一身气势陡然攀升,竟瞬间来到那临界点,一脚迈入进去。 此时此刻,化骨老人周身气势已不再是八境,而是破开屏障迈入了九境观海。 第126章 胜负只看二人 苏语嫣整个人突然瘫软下来,双眼恢复正常,手中摄魂铃滚落出去,倒地不起。 而化骨老人,依旧还在享受那舒畅的感觉,展开双手,一脸陶醉。 他身上的黑袍本来被诛仙碎片划破,现在竟自主愈合,眨眼间恢复如初,毫无破损。 本来颓态佝偻的化骨老人,竟在这一刻挺拔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像是恢复了年轻。 不是之前所能比拟的。 “老夫已入观海,今日,你们若能安然离去,老夫自刎于此。” 化骨老人突然身躯一震,庞大的气势外涌,爆发出更为惊人的气息。 不管是余淮安还是血衣两人,这一刻无不倒退,避其锋芒。 “遭了,我们不是对手。”椿娘神色大惊,光是这散发出的气息,她就难以招架。 更别说直面出手了。 血衣同样无比凝重,两个境界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化骨老人可不是泛泛之辈。 就算破境是投机取巧,强行破境,可现在的确不能力敌,胜算太小。 余淮安倒是心喜,这算是计划的一步,让化骨老人被迫收回手段,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对抗化骨老人。 能不能打得过另说,打了才知道。 血月的杀意像是无穷无尽,用之不竭,实在走投无路,余淮安不介意透支一次,玩把大的。 化骨老人回过神来,并未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转头望着倒下的苏语嫣。 “属实可惜了,不过老夫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化骨老人突然动手,要杀苏语嫣,打算玉石俱焚。 他被逼到如此程度,不拉两个垫背,大亏,就算死了也死不瞑目。 如今,强行破境,道基有损,此生是无法迈入那遥遥可及的上五境了。 他要杀掉所有人作为补偿,以解心头之恨。 余淮安眼疾手快,在化骨老人动手的瞬间祭出杀剑,同时注力扔出诛仙。 化骨老人手掌刚探下去,杀剑如约而至。 “真是烦人,既然那么想着先死,那就由你开始。” 化骨老人猛然转头,抬手一挥,杀剑尽数被弹开。 随后化骨老人掌心凝力,向前伸出。 袭来的诛仙竟被阻隔,在他掌心一寸便无法寸进丝毫。 化骨老人手掌突然一握,诛仙直接碎开,回到余淮安手心凝聚。 “你毁了老夫的噬魂阵,无疑是断了老夫的路,今日,拿命来偿还。” 化骨老人对余淮安恨之入骨,踏步向前走出一步,身影就已来到余淮安近前。 他蓄势一掌拍出,用足了力道,毫不留手。 余淮安反应很快,松开诛仙,同样捏拳递出。 这一拳他也用足了力道,杀气凝聚拳头,血光乍现,毫不留手。 砰! 两者相碰的瞬间,所有的势全部外泄,层层激荡,使整个巨大石窟都一阵剧震,石壁顿时间出现无数龟裂。 而余淮安,被震开,直接撞入石壁,石窟瞬间炸开,化为齑粉。 余淮安没有停下之势,竟穿透石窟,来到下一个石窟,嵌入那石壁中,且一丝猩红自嘴边流露出来。 反观化骨老人,只是后退了数步。 余淮安心惊不已,他全凭血月的力量与化骨老人抗衡,可奈何他自身实力太差,能承受的力量也有限。 一交手就直接处于下风。 不过,足以证明,在杀气鼎盛之时,血月能展现的力量起码也在八境化缘。 化骨老人同样震撼,难以置信。 余淮安竟能凭借那股外力,不输他多少,那到底是怎样的力量?简直不可想象。 若是他得到那股力量…… 一想到这,化骨老人稳住身形,大步向前走去,眼底尽是杀意,势必要杀死余淮安。 “可别忘了,我们是三人。” 血衣大喝,持枪冲来。 化骨老人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抬手一握,地面顿时伸出一巨大黑色手影,瞬间将血衣捏在手心。 目前唯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就是余淮安,要杀的首当其冲也是余淮安。 化骨老人不想在血衣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更不会让两人联手,打算逐个击破。 椿娘完全插不上手了,境界差距太大,化骨老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上去也是送死,可能一击都无法承受。 原地,黑色手影不断收缩,而里面,隐隐有红光焕发。 竟在下一瞬,黑色手影被血枪破开,可以看见,原地,竟有两个血衣,悄然融合成为一人。 那是血衣的阴阳身,下五境第五境阴阳,就是修阴身阳身,唯有两身合一,方能迈入中五境。 “椿娘,你带走她离去,化骨老人由我们来对付。” 血衣留下一句话,身形一闪而逝,冲入那破开的窟窿中,追了出去。 椿娘深感无奈,她竟插不上手了,也只能带着苏语嫣先行离去。 另一个石窟中,余淮安杀气越来越重,不断释放血月的力量灌入自身。 诛仙化为碎片依附在他双拳之上,余淮安以双拳对敌,和化骨老人展开近身肉搏。 两人都有法袍加身,可谓是只管出手,完全没有防御的意思。 化骨老人说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手段层出不穷,竟完全压制余淮安,每一击打在余淮安身上,余淮安都如同受到蛮牛撞击,不断后退。 “余小兄弟,我来助你!” 血衣到来没有犹豫,全力出手,加入战斗。 石窟在三大打斗的余波中显得无比脆弱,瞬间坍塌。 三人都无所顾忌,打穿一个个石窟,毫不保留。 椿娘带着苏语嫣来到石窟外,多数往生堂修士和散修都已经撤出,彻底剿灭了魔云窟余孽。 不过也损失惨重,死亡不少,负伤无数。 刘易和唐柯也撤了出来,虽斩杀了那三名魔云窟修士,可两人也皆已受了重伤,在地盘坐疗伤。 见椿娘出来,两人顿时起身。 “里面情况如何?”刘易发问,他们斩杀那三人已不易,加上负伤,无法再进去帮忙。 椿娘放下苏语嫣,神色无比凝重,“很不妙,化骨老人强行破境迈入九境观海,胜负难料。” 闻言,两人跟着凝重起来。 唐柯沉声道:“那三人实力很强,我与刘易倾尽全力才将其斩杀,如今负伤在身,怕是很难再起作用了。” 椿娘回望石窟,里面不断发出动静,震耳欲聋。 “我也插不上手,他们的战斗超出我们的范畴,只希望,能斩杀化骨老人以绝后患。” 所有人都在外等候,个个紧张无比,低端战斗算是赢下了,现在看的就是高端胜负如何,成败也在此一举。 第127章 战阴身,剑仙心境 轰隆—— 一声巨响犹如春雷乍响,震耳欲聋。 那石窟洞口轰然炸开,土石飞溅,出现一个巨大缺口。 一袭身形倒飞而出,沿途只留下一长串的凹痕。 是余淮安。 他被一拳轰击在胸膛,整个人如同脱缰之马,倒掠出去,撞碎一个个石窟,来到石窟之外,半跪在地,不断咳血。 远处人心惊,不敢上前,因为余淮安一身杀气冲天,全身不断渗出猩红血气。 就连咳出的血还未落地就已然消散,使他杀气更盛,让人心寒。 “这……” 刘易与唐柯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他们虽不知里面状况如何,余淮安是否落败。 可他明显负伤,气息却更凌盛,像是越战越强,实在让人费解。 一早,他们就一眼看出余淮安只是个二境武夫,可现在,余淮安的气息让他们感到颤栗,绝对不止七境铸炉。 他分明不是修士,为何会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气息,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下可没有双修的例子,从未有过,一般无法修道才会选择武道。 但凡命气犹在,天赋尚可,没人会选择更加难走的武道一途。 “椿娘,这位余公子……”刘易问道,想从椿娘口中解惑。 椿娘摇头,她知道两人在震惊什么,当初她也是如此,至今还没搞明白。 “他不能以常理度之,反正小看他就是大错特错,非要解释的话,我也不清楚,就当他不是人算了。” 最后,椿娘这么解释了一句。 当然,关于余淮安出于何地,她没有说。 洞天能解释余淮安一身宝贝的问题,可无法解释他一身实力的问题。 那巨大缺口中,另一道人影倒掠出来,他单枪插地,可依旧倒滑出去数丈,比余淮安退得还要远。 可以看见,血衣气色不太好,肩头皮肉绽开,血流不止,中了化骨老人的阴招,气势锐减,不比全盛之时。 “可还好?” 余淮安站起身,没有回头,只是目光异常冷冽的盯着前方。 血衣擦拭掉嘴角的血渍,负枪身后,上前与余淮安并肩而立。 “无碍。” 不难发现,是两人落了下风。 远处人都屏住呼吸,神色紧张,他们自然不希望落败,又无可奈何,只能心中祈祷。 巨大缺口中,化骨老人龙行虎步,大步而来,嘴角带着狞笑,瘆人至极。 “联手又如何?不一样不是老夫对手,下一次,你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躲过了。” 化骨老人走着走着,突然身形一分为二,两者别无二致,同步走来。 且两者气质毫不逊色,同属九境观海气息,没有谁强谁弱之分。 化骨老人不曾留手,可要短时间斩杀两人,还是不太容易,索性分出阴阳身,逐个对敌。 不然,双拳难敌四手,哪怕他境界压制,依旧不太好受。 “阴身由我来对付。” 余淮安开口,不曾畏惧,反而一往无前,大步迎了上去。 血衣轻声一笑,“好,那不如我们就来比一比,谁先斩杀化骨老人身外身。” 这种时候,血衣竟还赌上了,一是余淮安的实力远超他的想像,二是血衣自认为他不弱于人。 余淮安没有说话,并指一收,缺口中四抹红光极速飞回,来到他的身侧。 他双拳上依附的碎片化开,凝聚碎剑握于手心。 余淮安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原地,而化骨老人阴身同样消失在原地。 血衣同化骨老人阳身也是选择在天上交手,放得开手脚,也不怕波及下方众人。 那天空之上,余淮安凌空而立,一身血气暴涨,血月赋予他不输化骨老人的力量,凌空自然不在话下。 “过来受死。”余淮安大喝。 化骨老人阴身眯着双眼,也不废话,一闪而至,掌中蕴含山岳之力,一掌拍来。 余淮安眼皮一跳,容不得他多想,举剑向天。 顿时间,诛仙蕴含的杀意直冲云霄,将天幕都染成血红。 “剑术正经第一页讲的就是剑随本心,剑之所至,心之所往,我身如剑,一剑破万法,一剑断江河,一剑开天地,一剑诛!” “这一剑,破万法!” 余淮安突然双手持剑,向前劈下。 无与伦比的杀气席卷而出,似要劈开眼前一切,一切无所遁形,一切无可阻挡。 化骨老人不由得大惊,他感受到强烈的不安,单掌瞬间变化为双掌,不再对准余淮安,而是双掌向上拖去。 化骨老人如果不防,一心攻击余淮安,这一剑落下,后果难料。 这种气势,化骨老人只在以前被一位剑仙追杀时感受过,那是人剑合一,心即剑的超然心境。 如今,余淮安一念间,竟如同剑仙般,让化骨老人色变,不得不抵抗这一剑。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天空血光炸开,淹没一切有形之物。 但凡抬头望着这一幕的人,无不肝胆俱裂,心生恐惧,不断踉跄后退。 “怎么回事?刚才我仿佛死过一次了?” 有人惊骇,面色惨白。 “好强的一剑,那一剑已不是我能想象的,更是我所追求的境界……” 唐柯喃喃,不由得握紧手中剑,感到汗颜。 那是一种气势,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心境,几乎是每位剑修梦寐以求都想达到的心境,也是迈入剑仙的必要门槛。 许多中五境剑修,实力足够,却没有那般心境,无法跨入剑仙之列。 而余淮安,本不是剑仙,力量也不属于自己的,却提前迈入其中,岂能不让人震惊? 简直羡煞旁人。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天空一道身影极速坠落,砸入大地,深陷进去。 化骨老人竟第一招就落败,被打了下来。 地面烟尘散去,化骨老人身陷巨坑,不断咳血。 一身狼狈模样,就连那黑袍也出现多处破损,可他终究挡下,这点伤还不足挂齿。 余淮安没有停歇,趁虚而入,再次发动攻势,毫不忌讳的释放血月之力加持自身,气势节节攀升。 在那天空犹如魔尊临尘,俯瞰世间。 “第二剑,诛!” 余淮安大吼,一身血气,杀气都在朝着诛仙汇聚。 最后,隔空朝下劈出一剑。 一道血红剑芒,直斩地面。 “退,快退!” 椿娘色变,转头挥手喝道,这一剑比先前那一剑更加强盛,要是落下,哪怕相隔距离,他们依旧受到波及。 一时间,所有人拼了命的往外逃跑,丝毫不拖泥带水,包括椿娘三人也带着昏迷的苏语嫣第一时间远遁。 化骨老人摇头望天,大口喘气,竟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吐出一口黑血。 那口血液没有洒落,而是悬空凝聚,被黑袍尽数吸收,被那些诡异图文吸收。 而他再次划破手心,捏拳高举,不断滴落出黑血,直至染红整个拳头。 “血画符,鬼神惊,邪神听我令……” 化骨老人闭眼默念咒语,以血手凌空刻画符箓,而他黑袍上的图文全部活了过来,皆跳出,涌向符箓中。 诡异符箓顿时光芒大盛,漆黑如墨,如一团团鬼火跳动,笼罩向上空。 余淮安一剑斩出后,祭出杀剑刺向大地,同时松开诛仙。 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盒子,盒子涌出乌光,一口棺椁落入余淮安手中。 “既然这么喜欢让别人做你养料,那你也尝尝作为养料的滋味到底如何。” 余淮安单手撑住镇尸棺,随后收回手,镇尸棺极速落下,竟在下落的过程中开始放大,镇压而下。 第128章 棺出,斩阴身 镇尸棺是阴物鬼魅眼中的至宝,有奇用,这是阿吉亲口说的。 里面的阴气浓郁到足以化成阴源,一些诡异难解的东西,在其面前都如同小巫见大巫。 不可见的是,下坠的镇尸棺悄然打开一条缝隙,飘逸出丝丝缕缕不可捉摸的气息,包裹在棺身上,使其更加神秘。 那道血红剑芒如约而至,斩在上升的诡异符文上,发出震天声响的同时,竟一瞬磨灭了尽数跳动燃烧的符文。 且使那符文布满裂纹,随之下坠,随时都能熄灭破碎。 杀剑紧随其后,插入符纹四方,可并没使符文第一时间破碎。 化骨老人吐出一口鲜血,微微曲膝,双手再次往上一托,满脸狰狞神色。 “起!” 本来快要磨灭殆尽的符文再次剧烈燃烧,停止下坠,再度轰然上升。 镇尸棺砸在那上升的符文上,并没有多大动静。 可这一刻,镇尸棺仿佛有千万斤重,压得符文再次极速下坠。 砰然一声。 化骨老人双手突然炸开,化作血雾,整个人跪倒下去,膝盖破碎,陷入地面。 “这不可能,那是什么?” 化骨老人满脸惊骇,那神秘的棺椁竟在窃取符文的诡异能量,速度之快,不过眨眼间,符文便虚实变化,快要消散。 “老夫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 化骨老人还无法接受事实,疯狂大笑,似乎他的一切都被死死克制。 余淮安的手段不但克制他,还比他更加诡异。 眼下,化骨老人眼底闪过一抹戾色,看向上空。 “老夫分出阴阳身,实力大打折扣,可不如此,很难招架两人的联手,绝不能陨落于此。” 当机立断,化骨老人起身一步跨出,冲向自己的阳身,想要合一。 可余淮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在化骨老人有所动作的一瞬,余淮安身形倒掠而下,一脚踩在镇尸棺上。 本来如同千万斤重的镇尸棺,这一刻竟堪比山岳,彻底撞破符文,极速落下。 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化骨老人,再次抬头望去时,下落的镇尸棺竟还在他头顶,且在下一瞬砸在他的后背,带动一同坠落。 轰隆—— 镇尸棺落地,荡起大片尘土。 化骨老人被死死压在其下,口吐鲜血,无法挣脱开。 余淮安血袍猎猎作响,单手负后,神色漠然,竟有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气势。 四柄杀剑回到他身侧悬停,将其彰显得颇有剑仙之姿。 余淮安居高临下,望着挣扎的化骨老人,话语冰冷。 “你的阴身,是我娘醒来最大的养料,你也算死得有些价值。” 可以看见,化骨老人的阴身在一点点消散,化作纯粹的能量没入那棺椁缝隙中。 而余淮安透过缝隙,心有所感,里面有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和阿吉如出一辙。 当是他娘苏玥,复苏正处于关键时刻,化骨老人的阴身被吸收,无疑是锦上添花。 前后不过数息,化骨老人彻底消失,被镇尸棺吸收殆尽,说形神俱灭不为过。 余淮安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向前走去。 镇尸棺关闭缝隙,重新变得严丝合缝,极速缩小,竟没入余淮安掌心消失。 这时,远处逃跑的众人才停下来,转身回望。 可那里,只有尘土中一袭血衣大步走来,四柄猩红杀剑悬停身侧,有一往无前的霸道气势。 他身后,什么都没有,化骨老人已不见了踪影。 “化骨老人被斩了吗?还是逃跑了?” 有人小声发问。 只有椿娘三人明白,他们虽也在逃遁,可一直留意后方状况,全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 只能说他们认知不够,无法诠释化骨老人死的过程。 但化骨老人阴身是被斩了没错,绝对没错。 因为上空中,本来力压血衣的阳身,突然如遭雷击,咳血下坠,气息锐减,莫名其妙被反噬,身负重伤。 余淮安大步向前的同时摇晃脑袋,杀气不曾减少。 “遭了,真如少倾所说,一身杀气杀意能影响心智。” 余淮安极力克制,他很想出剑杀了前方所有人,是一股压抑已久的冲动。 就连杀剑都有所感应,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余淮安止步,缓解自己的情绪,并把杀剑收回养剑葫,这才原地坐下。 “真不敢想象,他的杀力竟如此恐怖,恐怕我们与其交手,不过两招便已身死道消。”刘易喃喃,感觉白修行数载,完全无法相比较。 唐柯却是一脸凝重,道:“刚才一瞬,他对我们身出杀心,但被压制了下去。” 椿娘没有说话,她知道,当初余淮安第一次变这副模样的时候,差点把她吓傻,像是被无上杀神注视。 当然,最令他们心惊的是,本以为两人分别对战,就算能斩杀也要耗费不少时间,不会太轻松。 可没曾想,血衣和阳身还在缠打,很难分出胜负,反而余淮安这边,不足一炷香,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就已斩去化骨老人阴身。 但余淮安亮出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底牌,难以解释的诡异底牌。 另一边,化骨老人阳身坠地后便站立不稳,不断咳血,气息从九境观海直线下降,竟直接减半。 而且他在极速衰老。眨眼间竟比本来的模样还要苍老。 他望着这边,竭力开口,“那是什么手段,竟抹去了老夫的阴身……” 余淮安没有搭理,继续调息,他若不压制,恐怕会做出意想不到的祸事出来,可能会让青峡血流成河。 化骨老人步履蹒跚,向前走动,可四柄血枪突如其来。 噗哧! 其中一柄直接贯穿化骨老人胸膛,将他穿胸定在地面。 其余三柄分别插入他四周,相互之间血雷相连,形成一组小杀阵,将化骨老人困在其中。 血衣捂着胸口落下,降落在余淮安身侧,气色不太好看。 若不是余淮安提前斩杀阴身,让化骨老人受创,他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被化骨老人反杀了。 余淮安闭眼调息,压制自身杀意与杀气,不一会,他的一身血袍褪却,完全被压制后这才睁眼站起身来。 “可好还?” 余淮安长出一口气,轻声发问。 幸好他及时压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可能直接被杀意杀气冲昏头脑。 压制是压制了,可想再次使用血月,恐怕有些困难,这次对战化骨老人,完全透支使用,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现在看似无事,可只有余淮安自己明白,他现在无比虚弱,能站立都是强撑着的。 想要彻底恢复过来,恐怕都要休养好些天。 血衣苦笑一声。“并无大碍,果然与你相比,我的杀意太过见拙,完全不能比较。 经此一战,恐怕很快青峡所有人都会知晓,现在的青峡杀力第一人,应当是你。” 第129章 化骨老人陨,变故 血衣可没有谦逊,他虽不愿承认弱于人,更何况是一个涉足未深的少年。 可他就是不如人,这是无法摆脱的事实。 “堂主言重了,我不过是靠了些手段。” 余淮安也没自大,没有血月,没有诛仙,没有杀剑,没有镇尸棺,他真的啥也不是。 可能刚入青峡就死在了峡口。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杀了化骨老人,以绝后患吧,既然阴身由我斩杀,阳身便由堂主来动手。” 余淮安接着说道,并不想让血衣难看。 但明白人都知道,余淮安没有斩杀阴身,血衣赢的局面只有三成,短时间没有败下阵来还是足以说明他实力依旧不俗。 血衣点头,没有推辞,提枪走上前去。 余淮安紧跟其后。 这时,所有人倒退回来,个个面色激动,等待着化骨老人彻底被斩杀的那一刻,因为只有那一刻才算真正的胜利。 “和你们一路,到头来我倒成为累赘了,只能带人走,可我脸皮厚,剿灭魔云窟,我有一份不小的功劳。” 椿娘带着苏语嫣上前来,带着笑意,一手扶着昏迷的苏语嫣,单手插在那纤细的腰肢上。 余淮安点头笑道:“自然,在场的诸位都有不小的功劳。” “唉,我对先前小看余公子说声抱歉,你算是给我们上了一课,什么叫人外有人。”刘易汗颜道,竟有些佩服。 “修道数载,一直追寻那遥不可及的心境,今日有幸一观,心有感悟,若有机会,望余公子能与我说道一二,了却我一个心愿。” 唐柯态度有所转变,剑道一途,他自认为顺风顺水,只是走得慢了一些,并太过急于求成。 他一直不相信什么修道天才,如今算是打脸了,见识到了。 “二位过奖了,事后一定上门,把酒细说。” 余淮安一一笑着回应。 所有人围成一个大圈,要目睹化骨老人被斩的场景,甚至觉得哪怕错失一个细节都是巨大的损失。 血衣站在阵法前,单手持枪指出,“可有什么遗言,我给你最后诉说的机会。” 化骨老人这时反而异常平静,埋头望着双手,竟在落泪。 他无话可说,只是脑海中回忆起一幕幕温馨的场景。 那是雪天一个快要饿死的孤儿,被一个路过的和蔼老道士救下,并收为徒儿。 那是一个破庙里,师徒俩忍冻受饿,没有香火,完全揭不开锅。 那是一个小道童,为了吃荤,竟下山偷鸡,被村民发现殴打,老道士赶来,却连着一起被打,可老道士始终将小道童护在怀中。 师徒俩日子过得很苦,三天饿九顿,可那段时光是最美好的。 小道童跟着老道士一同修习道法,修习符箓。 两人的初衷都是修道者,除魔卫道,护一方水土安宁。 可小道童慢慢成长,道有所成,有一次独自对抗妖人并斩杀妖人时,偶然得到一件黑袍和一本秘籍。 他为了实力突飞猛进,并未将此事告知师父,而是偷偷练习,并一发不可收拾,彻底陷入进去。 起初,长大的道童只敢拿牲口尝试,慢慢的,便心生不满,开始对常人百姓动手。 却没有想到,被师父发现,欲要废了一身修为,逐出师门。 被迫之下,他失手杀了那个救他性命,教他道法,扶养他长大的师父,并炼化了他师父了魂魄。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化骨老人,为了躲避强敌,一路逃遁,才躲到这混乱的青峡。 “师父,徒儿没错,错的是您,您为什么始终不明白呢?” 化骨老人突然含泪望天,自言自语。 “你帮那些常人百姓,可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修道本无情,本就是自私自利,您为何就是不明白呢?” 所有人面色不解,望着这奇怪的一幕。 最后,化骨老人自袖中掏出一本古朴羊皮卷,紧握在手。 “徒儿没错,错的是世人,是这天下! 哈哈哈,都错了,错的是整个天下!” 化骨老人突然全身渗出黑烟,望着手中羊皮卷,用力一捏,羊皮卷顿时化为齑粉,不再存在。 随后,化骨老人狂笑,望着四周,一股让人颤栗的气息自他周身爆发而出。 “错的是你们,你们都是该死之人,都该死,哈哈哈!” 所有人神色大变,以为化骨老人不屈服,要拼命拉人垫背。 都在极速倒退。 还未动手的血衣眼皮一跳,猛然转身,“不好,快走,他要自爆。” 在众人极速撤离时,原地砰然一声巨响,狂暴的能量如海浪般向着四周席卷出去。 哪怕众人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撤离,可依旧不少人被波及,当场丧命。 说到底,化骨老人迈入了九境观海,哪怕被斩去阴身,实力折半,可一身修为压缩后自爆,足以轻松灭杀下五境之人。 好的是,血衣几人撑开防护,护住了身后多数人。 但其他人就不乐观了,跑得快的幸免于难,慢了一步的当场殒命,被拉上垫背。 能量散开后,原地赫然只留下一个巨大深坑,便再无一物,化骨老人彻底形神俱灭,不再存在。 可周围,到处都是尸体,被波及殒命的不少,起码数十人。 血衣面色难看至极,久久不语。 最后,他才转身,“是我的过错,就应当直接出手处死他的,是我害了死去的人。” 刘易望着四周一叹,殒命的也有他们的人。 “谁也不会料想他毫不犹豫选择自爆,这事不怪你。” 余淮安叹息,“你尊他为强者,给他留遗言的机会,可他不惜代价准备同归于尽,当真是死不足惜。” 血衣沉默,随后还是轻声一叹,面对众人。 “将死去的人好生安葬,他们的家人,亲人,我往生堂都会给出赔偿,包括石窟内战死的人。 这一场胜利来之不易,最后的变故更是意料之外,我对不住诸位! 大家可随我一同回往生堂,共商后事。” 没有人怪罪血衣,只是对化骨老人的仇恨更深了一份,可惜没那机会了。 场中气氛压抑,本来该庆祝胜利的,可突然这么来一下,没人开心得起来。 就在所有人转身,都准备离去时。 天空突然降下四柄无锋大剑,分别插入大地四方。 同时一股凌厉的剑势瞬间相连成阵,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这一刻,血衣和唐柯几人都是瞬间色变,眉头紧锁。 几乎脱口而出。 “四剑阵?” 第130章 谁是黄雀? 所有人都是神色大变,这不是四剑门的看家阵法吗?传闻可屠十境金丹大修士的大杀阵。 来不及多想,他们都刹那明白了什么。 难怪四剑门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想黄雀在后,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那四柄无锋大剑是四剑门的试剑,品质说不上好,但远超寻常仙家器物。 此时,四柄试剑组成的杀阵中,弥漫着惊人的剑气,竟是攻防兼备,可困住敌人的同时产生不俗的杀力。 “怎么可能,你不是派人盯着四剑门动向吗?”椿娘骇然道。 四剑门一但有所动作,必然有人第一时间禀报,可现在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椿娘还疑惑呢,魔云窟彻底被剿灭,四剑门难道真的无动于衷? 血衣目光眺望天空,沉声道:“派出的人多半遭了毒手,四剑门可能一直都在关注,早早就来了,直到现在才动手,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余淮安盯着那四柄试剑,竟若有所思,剑阵的杀力在阵法中数一数二。 不难猜测,这四剑阵可屠金丹修士不假,四剑门四位门主共同持阵,杀力无法想象。 余淮安刚对剑道有所突破,心境超然,又持有四柄杀剑和仙剑诛仙,竟能看出这四柄试剑的蹊跷之处。 处于正东位置的那柄试剑剑气最盛,正西那柄仅次,最薄弱的是正北那柄,当是对应四位门主的实力。 四人联手,便可屠金丹修士。 乍眼一看,北方最弱,可四方剑气相互流通,补全了弱势,竟没有缺点所在。 “血堂主,在场中,可能你对四剑阵最为了解,可有破解之法?”余淮安发问。 血衣目光四处寻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此阵只是听闻过,并没真正体会,不知。 不过,你应该发现了,四剑对应四人,他们不现身,就无法逐个击败并破阵。” 余淮安点头,和他想一块去了。 既然是由四位门主持阵,只要击败其中一人,不说能破阵,至少能让阵法威力大减。 可对方出阵,人却不现身,这挺让人头疼的。 余淮安自然是不惧的,既然是剑阵,他相信,只要诛仙一出,再次释放气息,这个四剑阵就会不攻自破。 可问题是,他好不容易压制住杀意,拼杀化骨老人承受的力量已经超过他的身体负荷,现在苦苦支撑,早已深感疲惫。 要是再动用血月的力量,那和自寻死路并无差异。 “朱志,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都搬出四剑阵对付我们了,再躲躲藏藏,岂不让人笑话?” 血衣开口,仰望四周,他知道,朱志四人来了,就躲在周围。 “哈哈哈,现身又何妨?” 突然间,四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四柄试剑之上,全都单脚站立。 “好一只黄雀,不过你们真以为,四剑阵就能杀得了我们?” 血衣冷冷看向四方。 四门主齐聚,便没有其他四剑门的人。 应该只有四位门主前来。 朱志单手负后,冷笑不已,“先前,你们可没让我四剑门好看。 我们为何此时才出手,你我心知肚明。 剿灭魔云窟,你们已是强弩之末,我就不信,你们还有余力反抗。 我观察过了,你们多多少少都负伤在身,那少年的力量应当短时间无法使用。 就凭椿娘一人,你觉得你们今日有多大把握能安然离去?” 血衣面色铁青,不言语,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如此。 四剑门想坐收渔翁之利,他早想过,所以,早有准备。 “吴大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血衣话音刚落,身后人群中竟走出一人,是个面相平庸的汉子。 他一路来到血衣身旁,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脱去外衣,自脸上扯下一副面皮。 露出本来的模样,那是一个面色坚毅,秀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其本名吴雍,正是青峡那位赫赫有名的开石大师,同时也是一位执着的铸器师。 “吴雍?” 朱志四人懵逼了,就连椿娘几人也跟着懵逼了。 吴雍何时混迹在讨伐队伍中的?他们竟一丝没有察觉。 要知道,吴雍虽只开石铸器,可他在磨练中,修为缓慢递增,早已迈入了中五境。 只是他感兴趣的太少,也从未出手过,渐渐的,青峡只知吴雍是位着名的开石师,同时也是位铸器师。 就连青峡多数试剑也是他铸的。 逐渐忘记了,吴雍本身实力早已在青峡是天花板级别。 “血堂主,这是怎么一回事?”余淮安一头雾水,就连他也没有发现。 血衣嘴角轻微一笑,道:“三大势力相互制衡,吴大师从不关心,也不掺合其中,这是众所周知的。 我们讨伐魔云窟,无疑是打破了制衡,不管结局如何,必有一方胜出,或两败俱伤。 这种千百难逢的机会,岂会错过?是吧朱志?不管是谁都会这么做,最后出手便是最大的赢家。 我可不会蠢到拼了命为他人徒作嫁衣,便找上了吴大师。” 所有人还是听不明白。 朱志脸色阴沉,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盯着吴雍,“所以吴大师是准备打破以往规矩,插手三大势力之间的事了?” 吴雍摇头淡然一笑:“此言差矣,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依旧不感兴趣,只是答应了血堂主的事,不能食言。” “往生堂能答应吴大师的,我四剑门也能答应,双倍答应也未尝不可,吴大师可考虑清楚。”郭子剑低声道,言语中有收买的意思。 四剑门如此慌张,当然不是惧怕吴雍实力强横,而是忌惮吴雍的铸器手段,四柄试剑是吴雍亲手锻造的。 就连四剑阵,也是四人找上吴雍,一同完善的。 可以说,只要吴雍出手,四剑阵就废了,他知道关于剑阵的一切。 吴雍依旧摇头笑道:“往生堂给的四剑门给不了,几位门主也知,我只对开石铸器感兴趣。 而往生堂,给了我入石窟寻仙剑石胚的条件,既得偿所愿,自然得遵守约定,为往生堂解困。” 此话一出,众多人哗然,一一动容,怀疑是听错了。 得偿所愿?难道三大势力寻而不得的仙剑石胚,被吴雍所得? 朱志神色一顿,大为惊动,“你得到石胚了?” 第131章 我的规矩 “是否得到石胚就不劳朱门主操心了。 我一向是一个不喜欢动手的人,四位门主若收阵离去,我吴雍绝不插手。 你们若执意如此,那我只能破了剑阵。” 余淮安埋头沉思,不由得心惊。 这吴雍当真深藏不透,他还只听过其名声,为人公正,青峡大多石胚想开也都是找的他。 还没有开出好石胚,吴雍要杀人夺宝的例子,只有遇见喜欢或感兴趣之物才会开价询问。 就算对方不愿贩卖,他也并不强求。 这也造就了吴雍在青峡的人品,得所有人信任。 椿娘还曾说过,那持有仙剑石胚之人出了石窟,第一时间也会找上吴雍。 以吴雍对开石铸器的执着来看,他一定会对仙剑石胚感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血衣也不简单,竟藏着这么一个后手在,瞒了所有人。 只是,那石胚果真被吴雍所得了吗?余淮安不敢确定。 在入石窟之前,里面挖石的人尽数撤出,怕殃及自身。 相信那持有仙剑石胚的人也得到了消息。 也难怪,在讨伐魔云窟时,吴雍不曾动手,当是去寻那石胚去了,得没得到还真说不准。 朱志四人面色阴沉似水,犹豫不决,在以心声交流。 “大哥,吴雍态度强硬,他若出手,我们得不偿失,还可能步了魔云窟的后尘。”郭子剑提醒,不想闹得太僵。 “依我看,不能铩羽而归,我们兴师动众搬出四剑阵,岂能罢休?就算我们撤走,往生堂恢复过来,必然第一时间找上门来,我们一样逃不了。 何必惧他吴雍,就算不用四剑阵,我来对付吴雍,其余人都负伤在身,你们短时间解决他们,再来助我。 散修,往生堂,吴雍都在,只要成功,青峡就是我们的了。” 张良激动不已,想法与郭子剑相反,竟想着灭掉所有人。 “二哥,我们的人并未出动,他们人多势众,临死反扑,我们未必招架得住,此法行不通。 再者,吴雍实力到底如何,我们都不清楚,要是他不弱化骨老人,我们就是找死。” 郭子剑强烈反对。 朱志闷声不语,似乎在思考,究竟采用郭子剑的法子还是采用张良的。 最后,他看向骆舟,问道:“老四,你意下如何?” 骆舟神色冰冷,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一道人影,回道:“我只想杀人以解心头之恨。 要打,我没意见,要退走也可以,但我们可以不动往生堂和那些散修,那个余淮安必须留下。 我要他死!” 最后,骆舟斩钉截铁的发出心声,对余淮安的恨意直扎内心,已经影响他的心境,快成为心魔了。 朱志沉默了,已经在做决断。 “几位门主可商量好了?”吴雍再次发问。 朱志抬起头来,一步跳下试剑,背负双手,笑道:“试剑本是吴大师所铸,剑阵更是我们一同参与完善的,吴大师的面子,我四剑门自然是要给的。” 此话一出,郭子剑松了一口气,好在朱志听从他的意见。 现在要是动手,他们胜算不到五成,可事后要是往生堂主动出手,那时不再有吴雍。 在四剑阵的加持下,哪怕对付所有人,他们依旧有七成的把握。 “如此甚好,免得伤了和气。”吴雍点头,能不出手,自然是不出手的好。 “唉,吴大师,我的话还没说完。”朱志突然打住。 “我四剑门的规矩,吴大师应该知道,那小子重伤了老四,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可以不对其他人出手,留下那人,你们自可离去。” “大哥,何必呢?”郭子剑急忙劝阻,实在不解。 他竟听从骆舟的意见。 朱志摆手,“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朱志又看向吴雍,道:“吴大师,这应该合规矩,你答应的是往生堂,可他不是往生堂的人,你说呢?” 吴雍包括血衣等人都是齐齐看向余淮安。 余淮安淡然一笑,“无妨,我也不想让往生堂太过为难。 不过,朱志,你可以想好了后果。” 余淮安有恃无恐,并不慌张,他不怕麻烦,打不了看开了,放手一搏。 他余淮安,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但凡明白人都知道,朱志表面是想替骆舟报仇,可实际上,还是觊觎余淮安身上的东西。 之前,朱志还在疑惑,往生堂居然没有对余淮安动手,其中定有猫腻。 可他目睹了石窟外的一战,余淮安持有诡异仙剑,很大可能就是此剑造成的之前动静。 再者,余淮安使出了一个神秘的棺椁,竟直接斩杀了化骨老人,这使朱志更加心动,想要得到。 此时往生堂的人,包括那些散修都看向血衣,决定权也在血衣的一句话。 余淮安在此战的作用有目共睹,没有他,说实话,赢的几率很小。 血衣突然大笑一声,“朱志,你的心思谁看不透呢?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哪怕吴大师置身事外,不再插手。 我往生堂,保他,与他站在一起。 纵使我们负伤,已是强弩之末,你也别惺惺作态,要战,来便是。在此,我们既决胜负,也决生死,可敢?” 此话一出,顿时燃起了身后众人的斗志,哪怕身处剑阵之中,他们也绝无害怕之色。 “对,我们何惧?魔云窟都灭了,会怕他四剑门?” “战!” “战!!” 血衣回望一眼,点头一笑,再次看向朱志。 “看见了吗,这便是我们与你们的不同之处,也是我们不动余小兄弟,他也愿意不计前嫌,与我们达成合作的原因所在。” 朱志冷笑一声,只是看向吴雍,“吴大师可看见了,他们如此决断,可不是你食言,吴大师现在作何感想,是否还要相助?” 吴雍没有理会朱志,也看向余淮安,缓声道:“石胚主人我已见到,不过并未得到,她跟我说过一句话。 青峡惊天动静那天,石胚有所感应,竟想自主离去。 那时,她便知道,石胚已然心中有主,她要见你。” 余淮安愣住,他可什么都没做。 吴雍继续说道:“所以石胚主人就在眼前,我想要开石,得经过你的同意。 当然,最令我感兴趣的是,你那柄仙剑,我一生开石铸器,打造剑胚无数,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剑。 不知是否有幸一观?” “吴大师,你这是何意?”朱志眉头一皱,冷声问道。 吴雍回过头,轻笑一声,“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令我感兴趣之人,之物,我亦保他无恙。 我说他可以安然离去,便能安然离去,这…便是我的规矩!” 第132章 青峡第一人 朱志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悄然捏紧了拳头。 “吴大师当真和我们过不去?” 朱志再次确认。 吴雍随之大笑,“朱门主心意已决,那不必多说什么。 先前忙着寻找石胚主人,没来得及和化骨老人较量一二。 许久未曾动手,恐怕许多人都快忘了,我也曾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 言毕,吴雍猛然跺脚,向前踏出一步。 顿时间,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自他周身喷薄而出。 只见吴雍抬手虚握,整个剑阵突然震荡起来,发出隆隆轰鸣声。 “我所创造之物,抬手亦可毁去。” 吴雍虚握的手突然紧握,瞬息间,四柄试剑竟毫无预兆的碎裂,原地炸开。 站在试剑上的三位门主都是神色突变,飞速规避,后退落地,踉跄几步后才稳住身形。 “好,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看招!” 朱志双眼微眯,猛然一掌向前拍出,不由余力,想试探吴雍到底是何实力。 吴雍面无表情,只是捏拳递出,与朱志对轰一击。 砰! 随着一声闷响,吴雍纹丝未动,可朱志倒退出去数步,整只手臂直接痉挛,咳出血来。 “再来!” 朱志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稳住身形,再次向前。 同时,其他三位门主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一同攻杀向前,准备四打一。 血衣等人见状,也要动手。 可吴雍突然抬手,“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吴雍深吸一口气,一步再次踏出,瞬间捏紧拳头。 砰! 一股浩如山海的力量从周身四散,吴雍的拳头罡风四溢,灿烂如烈日,让人无法直视。 “滚!” 吴雍低喝,一拳向前打出。 袭来的朱志四人瞬间神色大变,皆是祭出手中剑,一同刺来,剑气如虹,丝毫不弱。 轰隆! 那猛烈的一拳竟被四人联手破开,而且剑势不减。 吴雍冷笑一声,一柄锻锤悄然出现在手中,在锤头落地的一瞬,地面竟震动了一下,出现龟裂。 锻锤的重量可想而知。 可在吴雍的手中,像是丝毫不费力,轻松抡动,单手高举锻锤,猛然向前砸下。 砰—— 巨大的声响让人心头一震。 一股势更是让后面修为低下的人后退摔倒,就连血衣等人都不由得抬袖遮面,后退一步。 朱志四人想硬扛那一锤,可两者刚触碰,他们就发现不对劲。 那一锤的力量超乎想象,竟直接碾碎了凝聚的剑势,震断手中剑,将四人扫飞出去。 四人一同摔落在远处,趴在地上大口咳血,他们握剑的手鲜血迸溅,虎口崩裂。 朱志一脸惊骇,“你…你竟是九境观海……” 这一刻,朱志才发现,这个从不显露身手的吴雍藏得太深。 哪怕知道此人是中五境之人,却没想到是实打实的九境观海大修士。 后面,血衣等人在吴雍出锤时也发现了他的真实修为,都不由得大为震动。 都说青峡实力最强之人非化骨老人莫属,但化骨老人用手段才强行破入观海。 而吴雍,其真实修为本就在观海…… 这怎能不让人震惊。 原来,青峡第一人,从来都不是三大势力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那个保持中立,从不插手青峡之事,只负责开石铸器的吴雍。 吴雍收锤,冷冷望着前方,“我留你们一命,只是给你们长个教训,我不喜动手,不代表我不会动手。 我若想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我若插手青峡之事,青峡早就是我一人的了。” 吴雍的话,此时没有谁敢反驳,都还处在震惊之中,难以相信。 “走!” 朱志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带着三人扭头就走。 事已至此,他们四人想动手也毫无胜算,吴雍毁了试剑,一击重伤他们不说,还一同毁了他们的手中剑。 明摆着是示威提醒,要是再继续,下一击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吴雍也没阻拦,只是回望血衣。 “堂主不必用这般眼神看我,我吴雍还是一如既往,不会插手青峡之事,只负责开我的石,铸我的器。 不过现在我算是破例,坏了一次规矩,相信堂主接下来要做的事会顺利不少。” 血衣自然明白吴雍在说什么,当即拱手一礼,“多谢吴大师相助。” 明面上,吴雍在示威,逼退了四位门主,维护余淮安。 实则,吴雍毁了试剑,毁了手中剑,还重伤四人,无非是给往生堂一个天大的机会。 这样一来,四剑门元气大伤,就算使用四剑阵,也只能寻找劣质剑胚作为阵枢,威力便不足为惧。 当然,吴雍如此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余淮安。 余淮安现在站在往生堂一方,他有求余淮安,相当于是借着余淮安,给了往生堂一个机会。 一个一统青峡的机会。 吴雍摆手,“举手之劳罢了,当然具体要感谢谁,堂主应该清楚。” 血衣点头,“自然清楚。” 吴雍嗯了一声,看向余淮安,道:“后面的事,往生堂自己便能解决,加上一众散修,更不是问题。 那么,余小兄弟可否随我走一趟呢?” 余淮安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便问道:“石胚还是仙剑?去哪里?” 吴雍笑道:“二者皆是,若不嫌弃,可随我去我的开石铸器之地。” 余淮安犹豫了,说到底,吴雍帮了大忙,不用他出手对付四剑门。 不然,接连大战下来,他生死难料,不被杀死也要被血月反噬,吞噬心智,或者爆体而亡。 想到这儿,余淮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 余淮安说完望着椿娘,“那苏语嫣就拜托椿娘照顾了。” 椿娘点头,“无须担心,大可放心去。” 随后吴雍带着余淮安率先离去。 而原地,众人议论纷纷,谈论不同。 “堂主,接下来如何?”刘易问道。 血衣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道:“吴雍深藏不透,完全强过化骨老人,他既不愿插手,定有他的道理。 此次,他看在余淮安的份上,出手帮了我们,已经很明显。 四剑门元气大伤,正是我们一鼓作气拿下的好时机,没了四剑阵,四剑门不足为惧。 吴雍是想让我们一统青峡。” 刘易点头,他们都看出来了,现在确实是动手的好时机。 血衣转身望向身后众人,“机不可遇,所有人不必回去,可愿随我一同去四剑门?” “灭四剑门,一统青峡!” “灭四剑门,一统青峡!” 见士气如此高昂,血衣满意的点头,“四剑门都是剑修,不能大意,稍后,椿娘先带着她回往生堂。 朱志四人,我们三人就能对付,椿娘安顿好她后,可来相助。” 第133章 不是剑的剑,吴雍身份 一处平平无奇的木屋之中,开石台,铸器炉一样不少。 炉中熊熊火焰还在燃烧,里面还有烧红的胚子,台上,还有残留的碎石。 一旁,各种开石刀,锻造锤,摆放整齐。 其余,没有一人打下手,全凭吴雍一人。 “地方简陋,望余小兄弟莫要嫌弃。” 余淮安打量四周,这个地方远离闹市,地处偏僻,很是平静。 “能来此,是我的荣幸。”余淮安含蓄道。 吴雍来到一旁木桌坐下,倒上茶水,示意余淮安入座。 “地处偏僻,可平时好不热闹,余小兄弟有所不知,近日大事频频,挖石的人心惊胆战,来我这里的人自然也少了。” 余淮安点头,直入正题,“吴大师细说吧。” 吴雍大笑一声,“爽快,那我就直说了。 此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找石胚,当然,余小兄弟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石胚。 而是寻其主人,想为其开石,若是胚子品质足够好,自愿无偿为其铸器。” 余淮安点头,情理之中,对于开石铸器的人来说,开出好胚子,铸出好利刃,可能比修行还要重要,是极其看重的。 也是心血所在。 吴雍继续说道:“石胚的事现在多说无益,我答应石胚主人,让她见你,等她到来,余小兄弟自会知晓。 我这人,一生中铸器无数,可到头来,没有一柄拿得出手,更别说值得炫耀,对于铸器之人来说,仙剑自然是唯一的追求。 可大多人见过的次数都极少,更别说铸器了,所以恳求余小兄弟能借我仔细一观,了我心愿。 就算无法如法炮制,能铸出一柄劣质仙剑,此生也算无憾。” 余淮安没有吝啬,轻拍桌面,“出来。” 顿时间,无数碎片自余淮安身上浮现,在桌面凝聚。 吴雍眼皮一跳,死死盯着碎剑诛仙,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奇怪,当真奇怪!” 吴雍自言自语,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可还没摸到,诛仙突然分出一块碎片,划破吴雍手指。 “吴大师。”余淮安一惊,他可没动什么念头。 吴雍收回手,激动道:“无碍,仙剑有灵,不容他人染指实属正常,不过这剑的杀力……” 吴雍望着自己的手指,血流不止,伤口竟不曾愈合,反而被杀气侵蚀,流露出一缕缕血气,融入诛仙里。 他可是观海大修士,一般伤口可以瞬间愈合,防御也不弱,可就那么一小块碎片,竟能毫不费力的伤他? “生平仅见,生平仅见,此剑的杀气,令我畏惧。” 吴雍低语,大为震动,他也知道,这些杀气源于余淮安,他见识过的。 “仙剑中,我听闻过不少,此剑是我见过的第二柄,是那仙剑落青无法相比的。” “吴大师见过落青?”余淮安惊异,不是说那落青被一位荻花洲上五境剑仙所得吗? 吴雍点头,“我与仙剑落青的主人相识,有幸一观,可落青剑气并不比其他,却相对柔和,如同绵绵江水。 以我多年铸器经验来看,落青上任主人多半是位女子。 而你这柄,我感受不到剑气,只有纯粹的杀气,剑意化杀意,当是受你影响而改变。” 余淮安没有隐瞒,“确实如此。” 吴雍没有多问,看向诛仙上的血字,不敢念出口,只是惊骇道:“此名,估计天下也只有余小兄弟你一人敢取。 之前,九色雷云现世,多半就是因为这名,现在你感受不到什么,可将来若是迈入那上五境地仙,此名必会产生巨大因果。” 余淮安沉默一瞬,不在意道:“天下若有仙,此剑可应名,唯我独仙。” 吴雍不说话,神色古怪,还真敢说,不知者无畏,他不敢说什么。 他盯着诛仙仔细观看,低声道:“此剑奇特,准确来说是一柄完整的剑,可又不是。 碎片相组,可相互之间并不相连,各自存在,而且每块碎片都有灵性,相当于每块碎剑都是一柄仙剑,实在诡异难解。” 看到最后,吴雍直摇头,他看糊涂了,根本看不明白。 只得摇头苦笑,“本想着能仿造,恐怕我一生都无法做到,你这剑,它根本不是剑,超出常理,无法理解,难以揣度。” 余淮安笑而不语,他其实也不明白,只是内心有感应,这诛仙啊,情绪有些大,其中藏着一位高傲的剑灵也说不准。 “可否再让我看看飞剑?”吴雍不好意思道,这么提要求,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可他完全看不明白诛仙,越看越头疼,再研究下去,可能他要先疯掉。 余淮安点头,唤出四柄杀剑,同样放在桌面,供吴雍观看。 诛仙则自主消散,归于余淮安体内。 吴雍观看杀剑,面色随之凝重,渐渐入神。 “此剑非同寻常,铸器多年,我竟无法看穿品质。不过本是飞剑,同样受你影响,化身杀剑,若是温养得当,必然是惊世骇俗之物。” 这一刻,吴雍有点被打击,他承认,在九黎,对仙家器物的见解,绝对名列前茅。 可这位年轻人拿出的东西,任何一样他都无法阐述,都不可理解,可能是他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余淮安缓缓喝茶,好奇道:“吴大师既是观海大修士,又是铸器师,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香饽饽的存在,为何选择坐落青峡?” 吴雍一边观摩杀剑,一边回想往事,叹道:“我不怕说出来被笑话,我本是王朝御用铸器师,身份地位还在六部之上,很受重用。 可偶然一次铸器,在尝试中,伤了误闯进来的公主殿下,差点取走了公主殿下的性命,幸亏及时收住手,才没酿成大错。 事后陛下大发雷霆,好在我多年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才没将我斩杀,诛我九族,但也剥夺了我的一切,将我流放。 说起来,我至今都深感惭愧,才选择扎根青峡,改头换面。 这里,有无数石胚,是铸器的不二之地,我不出手的原因,正是我换了一个身份,不想再追究往事,就以开石铸器的吴雍身份,在青峡完成未了之事。” 余淮安神情精彩,颇为意外,“竟然还有这等事?” 吴雍摇头一笑,“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余小兄弟既愿意慷慨出剑让我观摩,我自然坦诚相待。 实不相瞒,吴雍就是我改头换面的化名,我本名为吴道子。” 第134章 第二块仙剑石胚,石胚主人木眠儿 很多事余淮安没有多问,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很不礼貌。 吴雍道出真实身份后,两人都跳过了那个话题,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杀剑和石胚上。 借着吴雍在看杀剑的时候,余淮安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来。 他手心乌光一闪,一颗人头大小的乌黑石胚赫然出现在手中。 “对了吴大师,之前在石窟,运气不错挖出这个石胚,感觉这石胚颇为不凡,可否请你开石,看看我是否捡了大便宜。” 在余淮安把石胚放在桌上时,四柄杀剑都在一瞬发出颤鸣,血光一闪而逝。 吴雍猛然望向石胚,眉头一蹙,“这石胚……” 吴雍一脸难以置信,他在第一眼竟将这个石胚错认为是仙剑石胚。 他见过仙剑石胚,那石胚也是乌黑色,而且差异并不大。 “请稍等!” 吴雍起身,在一旁开石台上拾起一柄巴掌长短的小刻刀走了回来。 “我见过仙剑石胚,那石胚气息外泄,很容易辨认,而这个,气息内敛,看不出异常,可杀剑有所感应,足以证明这个石胚的不凡。 很大可能,这是第二个仙剑石胚。” 吴雍很是凝重,一般的试剑只能检验出与剑共鸣的石胚,但不缺乏一些石胚,试剑品质太低,无法产生共鸣,被误以为是劣势石胚。 四柄杀剑的品质,吴雍敢确定,绝对不输那仙剑落青,此剑都能共鸣的石胚,里面会是怎样惊世骇俗之物? “确定要开石?”吴雍再次确认,面色激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余淮安点头,“开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吴雍没有开口,接过石胚,轻放桌上,小心翼翼的擦拭掉石胚上残留的尘土。 随后他手持刻刀,自石胚边缘一划。 石胚竟轻松被割去一角,那刻刀削铁如泥,锋利程度远超想象。 余淮安没有说话,那刻刀一看不凡,当是吴雍所铸的得意器物。 吴雍看向那石胚缺口,竟没有出现石心,还处于皮层。 吴雍不心急,再次切下一块。 这时,余淮安也看见了,那切面露出一抹翠绿,宛如绿宝石般晶莹透剔。 “还真有好东西。”余淮安一激动,看向吴雍,“吴大师,养剑石,磨剑石都这般奇特?” 余淮安有些震惊,他能感受那抹翠绿散发出的气息,是剑气,纯粹的剑气。 就连杀剑也遥遥呼应,但余淮安感受到的意思是,杀剑想吞噬那东西,像是绝顶美味。 吴雍盯着石胚,不断削去石皮,缓声道:“并非,石胚材质奇特,能吸收剑气,一些石胚能将剑气凝聚石心,从而使石心发生改变。 这样的石心,也就是常说的养剑石,磨剑石,因为本身就是纯粹剑气凝聚成石,所以对飞剑和手中剑都大有裨益。 可于我而言,品质不够高的才能是养剑石等,要是品质足够,石心中剑气充盈,长时间以来,已经诞生出剑意。 加上材质奇特,是足矣用来作为铸剑的主要材料,一但剑成,品质绝不会低。” 余淮安闻言,若有所思道:“所以吴大师担着实力暴露的风险,也要寻找仙剑石胚,原因就是如此?” 吴雍重重点头,“没错,在我看来,能当做铸剑主要材料的,唯有仙剑石胚,其石心剑气剑意最为浓郁纯粹。 不排除有成为仙剑的胚子。 而你这块,我敢保证,绝不落后仙剑石胚多少,极有可能是不为人知的第二块仙剑石胚。” 说着,吴雍双手麻利,已经削去石皮,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翠绿石胚捧在手心。 “不错,这块石心品质相对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一个内敛,一个外泄,两者品质不会差太多。” 余淮安面露喜色,没想到真捡大便宜了,青峡不虚此行,算是有巨大收获。 不觉间,天色已经暗淡,夜幕低垂,渐渐出现繁星。 屋内,吴雍对石心爱不释手,不断询问余淮安。 “余小兄弟,这么大的石心罕见,足以当做材料铸剑,你若不嫌弃,不管是飞剑还是手中剑,我可即刻为你开炉铸剑。” 吴雍激动非常,带着哀求,这种机会难得一见,恐怕一生只有那么一两次。 吴雍绝不容错过,可能整个青峡,仙剑石胚就这两块了。 余淮安犹豫,剑他不缺,完全不缺,不想即刻铸剑,便问道:“既然当做主要材料,剑的品质要高,那对于其他材料一定极为苛刻。” 吴雍急忙开口,“这个不需余小兄弟担心,只要你答应,材料我自备,定拿出上好的材料。 我一生都在想着有生之年能铸做一柄仙剑,仙人之器是我一生所求,绝不会辱没这石心,余小兄弟尽管放心。” 这时,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走进屋子内,无声无息。 余淮安两人都是转过头去,盯着来人。 “这石心……竟会有第二个仙剑石胚的存在?” 来人一眼就望见了吴雍手中的翠绿石心,不由得瞳孔一震,大为震惊。 “见过吴大师,见过余公子!”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来人颔首一礼,声音清脆细腻,竟是一位女子。 余淮安神色微紧,这人实力不弱,距离中五境只有一步之差。 “这位是?” 吴雍笑着放下石心,“余小兄弟不必紧张,这位便是那仙剑石胚的主人,她想见你,我便授意她晚上来此。” 说实话,当听见是那仙剑石胚主人时,余淮安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意外的。 带着石胚藏匿石窟多日,不断与三大势力周旋,让三大势力都无懈可击,毫无办法,只能封住青峡,守着石窟,不断寻找。 到头来竟是一位女子。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余淮安轻声问道。 黑衣人顺手脱掉外衣,摘下面罩,露出本来的样子。 长发垂腰,身材纤细,凹凸有致,一身墨绿长裙,面容精致,右边眼角还有一颗显眼的泪痣。 看似年纪也不大,可修行中人,可能再精致水灵的姑娘都活了几十上百岁。 最主要的还是,这女子腰间竟悬挂着一精致玉牌,刻有隶书“仙舟”二字。 女子单手施法,另一只手中悄然出现一个人头大小的石胚,也是乌黑色。 可石胚出现的一瞬,一股剑气顿时充斥着整个木屋,就连桌上的杀剑也再次出现反应。 “我名木眠儿,见余公子是想将仙剑石胚交于余公子。” 第135章 一个比一个惊人 “交给我?”余淮安不解,一头雾水。 木眠儿点头,一脸严肃道:“我藏匿的时间里,一直用手段遮蔽石胚外泄的气息,加上自己伪装,这才很难被发现。 余公子闹出动静后,石胚越发不安分,我很难掌控,似要脱离我,自己去寻找你。 我便想着,这样下去,迟早露出马脚,身陷险地,可往生堂刚好讨伐魔云窟,挖石人尽数撤走。 我依旧留在石窟,不敢现身,吴大师寻到了我,给了我机会,并答应让我见到你。” 余淮安还是一脸糊涂,挠头问道:“石胚是你的东西,你尽可自己使用或者贩卖,为何给我?” 木眠儿轻声一笑,“确实是这样,我也曾想过,魔云窟被灭,四剑门下场不会好太多,到时就是我的机会。 可我还是决定将石胚给你,物尽其用。卖了自然可以得到很多神仙钱,不卖留在身上总归是个祸害。” 余淮安沉思,眉头皱得更深了,“木姑娘如此说,你应当是不差钱的,石胚贵重,你定不会无缘给我,木姑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吴雍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激动着呢,不管两人如何谈论,今夜,他都可以铸造两块石心。 木眠儿轻笑一声,“余公子是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余公子是外来人,定不会停留太久可对?” 余淮安点头。 木眠继续说道:“斗胆敢问余公子去往何方?” 余淮安盯着木眠儿,这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不是他身上的东西?怎么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余淮安的行程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北方!” 木眠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道:“行程中可要途经京城?” “没错。”余淮安还是点头,愈发疑惑起来。 “石胚,我给余公子,并不要余公子的任何一样东西,我只需余公子帮我做一件事,准许我跟随一阵子。”木眠儿突然心喜。 “途中,绝不会拖累余公子后腿,还可帮余公子解决一些麻烦,抵达京城后,公子帮我解决一件事,事成后,我自会离去。” 余淮安双眼微眯,石胚他想要。 因为吴雍说铸剑,很大可能会成为仙剑胚子。 刚好,少倾也说过,剑鞘要是能锻造出合适的剑,放入温养,也有很大可能化为仙剑。 余淮安打算将剑鞘送人,只是差两柄合适的剑,还是品质不俗的剑。 如今,材料都在眼前,刚好合适,等送人时,剑必然大不相同,也能好意思送的出手。 临别时,余淮安可答应过,再见时,再补上大礼,他一直未曾忘记。 可余淮安不敢盲目答应,这个木眠儿到底什么身份,是好是坏还不清楚,他不可能带个危险在身边的。 “什么事,木姑娘不妨说说看,要是我做不到,那就爱莫能助了,不过,石胚我可以买下。” 木眠笑得灿烂,道:“余公子放心,不是什么太为难之事,定是余公子能办到的。” 余淮安摇头,“不说清楚我不敢答应,你若是和京城有仇,让我灭王朝,让你上位,我做不到,虽然我和京城也有仇,但我们不能相提并论。” 听到这儿,没有发言的吴雍突然开口了,“她和京城确实有仇,可余小兄弟和京城哪来的仇恨?” 木眠儿突然盯着吴雍,“以吴大师的身份,知道我是必然的,说起来,昔年的九黎第一铸器师,赫赫有名,我的仇和吴大师有间接关系。” 吴雍嘴角轻笑,摆手道:“姑娘此言差矣,我追求的只是有生之年能铸一柄仙人之器。 那些国恨家仇可和我没有关系。” 余淮安直接一脸懵,彻底糊涂了,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谜语?难道是一早便认识的人?这个木眠儿也是来自京城? 一想到这儿,余淮安瞳孔大地震,他想到了什么,指着木眠儿,“你不会是九黎什么皇亲国戚吧? 可柳氏王朝我可没听说过有姓木的。” 吴雍大笑出声,神色古怪,“其实我们三人都有不可说的身份不是吗?我的身份相比于你们不足挂齿,也不怕被人知道。 余小兄弟的身份定然神秘,而且必定惊世骇俗。 木姑娘的身份要是公之于众,恐怕危矣。 说句老实话,木姑娘想让余小兄弟帮忙,不应该坦诚相待吗?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可替你说。” 木眠儿不说话了。 余淮安看向木眠儿,道:“吴大师说得有理,木姑娘,你要我帮你,起码让我有个底,不然我就算不要石胚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复之地。” 木眠儿埋头,似乎在犹豫,在做思想挣扎。 最后,她平静的望着吴雍,“昔年仙舟公主已经死了,现在只是一个背着希望,带着仇恨的可怜人罢了。” 此言一出,余淮安差点瞪出双眼,目瞪口呆,指着木眠儿。 “你,你不会是吴大师差点失手杀害的公主殿下吧?” 吴雍一个趔趄,木眠儿更是眉头一蹙,一脸古怪,双双盯着余淮安。 “咳!”吴雍干咳一声,“还是由我来说吧。 昔年九黎北部接壤之地有一国,名仙舟国,此国虽是小国,可此国的皇帝陛下很是亲民,治理得有条有理,很受爱戴。 恰逢不幸,九黎王朝南北拓疆开土,仙舟国首当其冲遭受劫难,被收复于九黎疆土,并改名罗浮城,为九黎北部大城,同南部离疆城齐名,并称北罗浮,南离疆,九黎双城。 仙舟国败北后,被九黎奴役,据消息,木氏等皇亲国戚都被关押在京城牢狱中,生死不知,唯有年幼的公主幸免于难。 九黎知晓仙舟国皇帝有一独女,四处追寻,可一直无果,没想到,竟从北方一路逃遁,来到了南方青峡。 说实话,我都曾以为公主死了,可寻石胚主人,见到了你,无意间注意到了你的玉牌,这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余淮安听的认真,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木眠儿,不由得道:“你的命是挺惨的,可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劫狱,抱歉,我能力不够,恐怕直接被乱刀砍死。 京城重地,高手颇多,不缺乏有上五境的地仙存在,我自己都没把握。” 吴雍似笑非笑,望着余淮安,“她带着国恨家仇,可余小兄弟你和京城有何仇恨?” 余淮安摆手,“相比于她的劫狱救人,我的更棘手,我要杀一个人,一个京城很重要的人,听说前些日子在青峡停留过。” 吴雍起先还疑惑,京城很重要的人?可听到后面,在青峡停留过,吴雍直接被空气呛到,像是见了鬼一般,面色惊恐。 京城很重要的人,还在青峡停留过,吴雍再清楚不过了。 那不是皇后娘娘吗,来青峡时,停留的时间就是找的他,想请他回京,继续效力,可效力的人不再是九黎皇帝,而是给大皇子柳亦淳效力。 吴雍还拒绝了的。 一想到这儿,吴雍神色更加惶恐,不断咽口水,后退着指着余淮安。 “你…你要杀的是皇后娘娘?” 第136章 不吐不快,铸剑 这一刻,连木眠儿脸上都随之动容,一脸惊异的盯着余淮安。 余淮安再次摆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谁做的事,后果就要谁来承担,所以我说了,我自己都够呛,更别说帮你了。” 吴雍彻底大惊失色,原地摇头,“不可能,娘娘她跟我透露过,她带着大皇子此行的目的。 刚去往时,也找过我,想得到我的帮助,祝她一臂之力,可我依旧还是拒绝了,并不想插手。 这般说来,你是那个地方的人?难怪,难怪!!” 吴雍豁然开朗,堵在心中的迷雾终于散开了。 “我说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手中之剑,亦可诛仙,难道还杀不得人了?”余淮安依旧摆手,不会改变决定。 尽管出手之人是江氏供奉,受江怀宁指使,可皇后娘娘最先打的主意,而且还动手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要是余淮安没有叫杜景清帮忙,恐怕不等金婆婆动手,他娘就已经死于皇后娘娘之手。 吴雍已经口吐不清了,道:“余小兄弟,听我一句劝,不管你和娘娘有何仇恨,最好憋在心里。 九黎,陛下镇山河,娘娘守四方,娘娘是陛下最心爱之人,万般袒护,甚至信任将诸多朝政都交于娘娘处理,娘娘也从未让陛下失望过,也从未让九黎失望过。 只是陛下欲要树立太子之位,两人所见不同,所选也不同,这才看似微妙了起来,实则,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从未变过。” 吴雍是真被吓到了。 余淮安闻言,不由得心生疑惑,“都是他们的儿子,为何起争执?” 吴雍面色紧绷,长叹一口气。“并非如此,娘娘是陛下最心爱的人没错,可娘娘只有大皇子一位子嗣。 至于二公主,三皇子,是陛下与那位贵妃所生,此事牵扯太多,我并不是很清楚,也无权知晓。 只要你对娘娘动了手,无疑是与整个九黎为敌啊。” 余淮安不在意,道:“她是皇后,就可以玩弄他人?就可以视他人的性命如蝼蚁,来成全自己的儿子? 我也是儿子,母亲替儿子做事没毛病,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头上动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的底线。 她不死?谁死? 吴大师担心我杀了她江山社稷不稳固?不是还有皇帝陛下吗? 若是皇帝陛下打抱不平,为心爱女子出头,那我灭了这江山,踏平这王朝如何?我来上位,让王朝改朝换代,从此性余。” 吴雍这一刻完全说不出来话,余淮安要是普通武夫修士还好,可他偏偏不是。 一身诡异东西,样样难以理解,关键还是出自那个地方。 这时,木眠儿突然笑出声,“听余公子这口气,似乎仇恨也挺大,皇后娘娘心思缜密,为王朝做出太多贡献。 坐拥一大王朝,我仙舟国不说能与大王朝比肩,可在小国之中也数一数二。 可在涛涛铁骑面前,也如同抵挡汹涌海浪的一堵泥巴墙,余公子可有什么底气与一个王朝对抗?” 余淮安轻笑,“我与木姑娘不同,木姑娘需要他人帮助,而我不需要,我没有什么过硬的势力背景。 就凭我一路坎坷,并没有死。 就凭我因祸得福踏上武道,得到他人帮助,获得远超自身的实力。 就凭我手中剑,一双拳。 就凭我是璃月洞天之主余淮安,这可够?” 木眠儿也说不出来话了,无法开口。 当然,余淮安最后一句话让两人直接脑袋轰鸣,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句话的的威慑有多大,两人都清楚,不光是对一个王朝,就算对一个顶级山上仙家福地一样如此。 吴雍傻了,彻底傻了,原地一动不动。 那句话一般人无法说出口,因为不敢,冥冥中自有因果,要知道,一处洞天之中,至少都有一位有不可言的神秘存在。 只要旁人口吐关于洞天的秘密,都会莫名产生感应,更别说扬言洞天之主了。 除非真的是。 吴雍只觉得,事太超出他的想象,一个洞天不能和一个王朝扳手腕?那是什么天大的玩笑。 最后,屋中无比宁静,谁也不说话,谁也说不出来话。 好一会后,余淮安才平复下来,缓缓道:“石胚对我很重要,让我帮你未尝不可,我与皇后娘娘的事迟早得解决。 我也不怕麻烦,你想救出你的亲人,我可以顺手而为之,前提是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听我差遣,为我做事,否则,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什么仙舟国公主的存在。” 木眠儿还是不说话,彻底沉默。 余淮安接过石胚,放在桌上。 “这个石胚也麻烦吴大师帮我开了,由你铸剑,我要长剑,品质不俗的长剑,与剑鞘合适的长剑。 不日,我会离去,在此之前,我来取剑。材料也不需吴大师准备,我有更好的。” 说完,余淮安手心乌光一涌,出现两柄剑鞘,被他放在桌上。 吴雍和木眠儿都是眼皮一跳,这剑鞘…… 竟是仙剑剑鞘。 “斗胆敢问这剑鞘可是余小兄弟仙剑未重组之前的剑鞘?”吴雍低声发问,态度大有转变,只因余淮安的那句话。 别看他是观海大修士,可在那个身份面前,得低头夹着尾巴做人。 余淮安点头,“没错,长剑必须得合适剑鞘。 吴大师想来不会再插手朝廷之事,所以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因为在我出来之前,已是人尽皆知。 只是身份于我而言,形同虚设。” 吴雍叹息,随后点头,“定当竭尽全力,让余小兄弟满意。” 余淮安没多说什么,手心一翻,桌上顿时出现一堆材料,都是各式各样的古怪材料。 这些东西都是盒子每年给的,只是余淮安向来只看重大奖,便对其他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一生铸器的吴雍对铸器材料再熟悉不过,不过当看见桌上那些材料时,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星陨石,流荧石,三彩青金石……” 吴雍暗自咽口水,全身微颤,眼睛都不带眨的,吞吞吐吐道:“这些材料我生平仅见,只在图谱上看过,无疑都是世间顶级铸器材料。 相传,流荧石只在六合出现过,三彩青金石只能在洞天的特殊环境中孕育,没想到今日竟能目睹,还能亲手铸剑…… 此材料铸成的剑,品质难以想象,可能就比仙剑略逊一筹,加上仙剑剑鞘温养,仙剑有望,仙剑有望啊!” 吴雍此时心都快跳出来,他一直追寻的东西,竟在此时体验。 余淮安没太在意,“麻烦吴大师了,这些材料就交给吴大师,吴大师放心铸剑,全力以赴便是。 若是材料不够,可来找我,我还有,苏语嫣情况未知,我得回往生堂查看,便不久留了。” 告别吴雍后,余淮安准备回往生堂,看看苏语嫣是否醒了过来。 刚出门,木眠儿就追了上来。 余淮安没有停步,只是开口道:“还需几日,你自便,没必要现在就跟着我。” 木眠儿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余淮安停步,转过身去,“木公主,你不怕被人发现?” 木眠儿望着余淮安,轻声道:“你若是说我的身份,无须担心,也不会给你找麻烦,我把玉牌收起来便是,知道我的人很少,见过我的人更少。 你若是说仙剑石胚的事,石胚现在是你的,你现在在青峡说一,估计没人敢说二,没人会在意我,他们更不知道是我挖出了仙剑石胚。 他们也不敢打你的主意,因为没人敢。” 第137章 事了分赃,养魂之术 回到往生堂,夜已深。 春娘房间内,余淮安望着躺在床上的苏语嫣,竟还没苏醒。 椿娘在一旁打坐调息,似乎受了伤。 “你们去对付四剑门了?结果如何?”余淮安不由得好奇发问。 哪怕处在深夜,可在回来的途中,整个青峡依旧动荡不安,皆在诉说一件大事。 白日内,往生堂讨伐魔云窟成功,竟一鼓作气,再次讨伐四剑门,而且听说战况异常激烈。 只是吴雍的铸器之地偏僻,并没有听见动静和消息。 椿娘睁开眼,先是望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木眠儿,又看向余淮安。 笑道:“你艳福不浅嘛,哪儿找的小妮子,竟这般水灵,我怎么没印象?” 余淮安低头轻笑,“青峡人流众多,椿娘没印象的人自然也不少,闲来无事,找了个打下手的丫鬟傍身,合情合理。” 木眠儿眉头轻微一蹙,也没多说什么。 椿娘更没在意,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道:“你随吴大师离去后,我们联手去了四剑门。 四位门主被吴大师重创,这是我们的机会,是你给我们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 结果嘛……出乎意料,比魔云窟轻松许多,但又不是很轻松,总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余淮安沉思着,“听椿娘这口气,应该是拿下了。” “没那么容易,好歹也是深根蒂固的一个大势力,我们许多都拖着伤躯和他们拼命,也没讨好多少。”春娘摇头。 “不过没有四剑阵的他们,确实不是我们的对手,四门主骆舟,二门主张良皆被当场斩杀。 本来还能留下朱志的,可惜低估了郭子剑的手段,被他利用手段强行带着重伤垂死的朱志遁走。 其余四剑门的人,死的死,降的降,已经不足为惧。” 听到这儿,余淮安并没有多大意外,意料之中的事,“没有追击?留下祸患可不明智。” 椿娘摆手,不在意道:“并没有,任他们逃离,死了两个,他们无法组成剑阵,倘若他日回来报仇,我们也无惧。 不回来最好,回来我们就守株待兔。” 余淮安点头,这么说来,也算是尘埃落定,往生堂一统青峡了。 “既然落定,我们合作的条件椿娘可别食言了。” 闻言,椿娘捂嘴轻笑,妖娆道:“我还以为你忘了。 放心,商量过了,石窟一百二十八个,被你们打烂二十七个,你占四十个,我们要四十一个,刘易他们分得二十个,可满意?” 余淮安点头,“事先说好一半,可刘易等散修相助,自然要分一杯羹,没问题。 不过再过几日我要离去,这四十个石窟算是我手下的产业,荒废了不好,不如这样,我把石窟租给你们,由你们负责开采。 寻常石胚,你们看着卖就是,收益我们三七分,若是挖出不同寻常的石胚,或者出土仙剑石胚,必须给我留着。” 椿娘盯着余淮安,笑得不自然,“你竟还学以致用,在往生堂身上赚钱,不过没问题。” “对了,仙剑石胚被我得到,你们别在寻了,石胚我让吴大师开石铸剑,你们可有问题?” 椿娘愣了愣,“意料之中,一早便猜测到,这位姑娘应该就是石胚的主人。 放心吧,石胚谁得到就是谁的,我们不会太执着,这摄魂铃还你。” 椿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袖中掏出摄魂铃递了出去。 余淮安顿感意外,望着椿娘,“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以为被埋在了石窟中,为何不占为己有?” 椿娘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可不敢,只能替她暂时保管着。 那苏姑娘啊,虽没有醒来,可这段时间说了不少梦话,一直碎碎念,关于她娘的最多。 其中还有你,你说是吧,小洞主。” 余淮安不由得一怔,神色尴尬,“你知道了?” 椿娘耸肩,“她不说我还不知道呢,起初还真相信你一本正经的在那胡说八道。 我和那洞天之主关系不是很好。” 最后,椿娘还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彻底把余淮安弄的脸红脖子粗,双脚扣地。 “咳咳,这不想着低调一些嘛,既然知道了,那我直接坦白,你们以后若是想来洞天一观,报我名字就可以。” 椿娘笑而不语,双目微眯,盯着余淮安,看的余淮安浑身不自在,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余淮安无比尴尬,只得转移话题,看向苏语嫣,“奇怪,休息这么久,按理来说应该醒来了才对。” 椿娘上前来,“小洞主有所不知,化骨老人的傀儡术可不简单,是利用炼化的阴魂控制活人。 阴魂入体,活人的阳魄自然而言会有所创伤。 好的是解救的及时,时间并不是太久,这才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不然,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要如何做?”余淮安问道,面色凝重。 椿娘接着道:“很简单,她不醒来的缘故就是阳魄受损,若能寻到滋补阳魄之物,给她服下,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当然,也可使用一些仙家手段来滋养,效果更快。 可那种仙家术法少有,一般人根本无法学到,滋养阳魄之物,青峡这种地方更是没有,这才是最麻烦的事。” 余淮安也顿时觉得头疼,怎会这般麻烦,不过那种术法,少倾应该会。 就连继承香火这种事他都会,相信这种术法对他来说也是小术法。 可现在大半夜的,上哪去找少倾? 他还没听说,少倾有半夜在房顶赏星星的爱好。 突然,木眠儿走上前来,望着余淮安。 “让我来,我曾学过一套养魂之术,不知能否起效,可否让我试试?” 两人都是看向木眠儿,余淮安倒是心喜,点头答应尝试。 椿娘则是起疑,养魂之术,一般人可学不到,可以说散修都无法学到,因为那是传承之术,并不是广为流传的江湖通用术法。 椿娘自己都只知道,不曾学过,这个小姑娘是如何学到的? 只有一个解释,这木眠儿身份不简单,并非表面看见这般,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在。 见余淮安点头答应后,木眠儿小心翼翼的坐在床头,双手浮动掐印,口中轻念,随后隔空并指点向苏语嫣眉心。 顿时间,木眠儿指尖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且流露出丝丝缕缕,缓缓飘荡向前,最后没入苏语嫣眉心之中。 第138章 好意不心领,等待铸剑完成 次日一早,木眠儿有气无力的出了房间,一副颓然之色,气色很不好。 院里,余淮安在打拳,很是认真。 一大早,椿娘与血衣就出门了,如今青峡一统,不复以往,不再是那混乱之地,一切规矩制度都得重新定义。 所以,接下来,有得他们忙的。 余淮安简单休息了一晚,恢复了不少精气神,便迫不及待的稳固根基。 血月让余淮安连破两境,可说到底,他并未经过扎实的锤炼,铜气境,铁骨境,都相当虚浮。 余淮安不敢懈怠,没有急于求成,根据《正经》上的拳法练习,扎实每一境的底子。 血月的力量庞大,足以让余淮安发挥远超想象的实力,可那毕竟是外力,不是自己本该有的实力。 余淮安不打算依赖血月,还是走好自己的路才是正确的路。 在计划中,余淮安只要让两境的底子扎实起来,便可以学习《正经》上的剑术,和刻画一些符箓备用。 至于道法,余淮安现在并不考虑,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他现在,杀气隐藏体内,实力并非本境所比拟的。 可谓是,真武夫,假修士。 见木眠儿出来,余淮安停下手,舒展了一下筋骨,“怎么样?可有好转?” 木眠儿揉着腰,眼皮沉重,“我学的养魂之术可不是假的,连续一夜的为她养魂,我自己都快吃不消了。 她已经醒了,可太过虚弱,暂时无法下床活动。” 余淮安点头,“多谢了,还要麻烦你照顾她一下,我得去寻一个人,商量离开的时日,同时去看看剑铸得怎么样了。” 木眠儿瞪眼,“你这人怎么回事?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真把我当丫鬟了?” 余淮安耸肩一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传来话语。 “你也可以选择不做啊,全看你。” 原地,木眠儿气得牙痒痒,胸口起伏,自我安慰。 “不气不气,谁叫我有求于他呢? 他身份地位超然,而我只是一个亡国公主,比不了,委屈一下就委屈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 四处寻找,余淮安并未发现少倾的行踪,好在余淮安现在人尽皆知,几乎是人们口中交谈的热点。 随便找个人问都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最终,一家生意不错的酒肆内,余淮安找到了那一袭白衣,竟喝醉了,在椅子上大睡打呼噜。 “你日子过得不错嘛,将我们扔在一旁不管不顾。” 少倾抠了抠鼻,像是在驱赶蚊虫,也不睁眼,道:“还是那句话,有屁快放,没屁滚蛋。” “阿吉呢?为何近日都不见他,你不说把他留在身边了吗?”余淮安问道,同时也好奇。 少年身上可没多少钱,怎么终日都在喝酒? “我吩咐那小鬼看马车去了,要是马饿死了,我赏他一剑痛快。” 余淮安听的嘴角直抽,这分明是恐吓,看来阿吉也没好到哪儿去,要恢复自身的同时还要喂马,看好马车。 突然间,少倾正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地方混不下去了,什么时候走?挺怀念大城中的酒水美人。” “正要与你说这个,苏语嫣刚醒,需要恢复,加上我的剑还在铸,等她恢复过来,剑铸好,我们就可以动身。”余淮安老实说道。 少倾瞥了眼余淮安,嘴角轻蔑一笑,“还知道打底子?倒是不蠢,还不感谢我?求着送我东西?” 余淮安很平静,可内心已经问候好几遍了,“谢个屁,你说我们的契机在这里,也确实收获不少,可你自己逍遥快活。 之前可是说好了,大家伙你来,那化骨老人可是大修士,差点就交代在这儿。 还有,苏语嫣若不是及时解救,别说契机,现在还下不了床,能活着已经实属不易了。” 少倾似笑非笑,不在意道:“那我可得好好与你说道说道了。 我出手,三大势力直接抹去,青峡是你的,你能得到的只有那破石窟,还能有什么? 现在呢?你激发那老家伙的手段为自己所用,化名仙剑,破开两境,说脱胎换骨不为过。 再说那丫头,替化骨老人杀人,吸食别人阳魄修为,虽然受罪了点,可化骨老人收回手段并非取走所有,她体内还有残余。 她只需慢慢炼化成自己的,破四竟洞玄不是问题,再炼化摄魂铃为本命之金,生出自己的神通,怎么看来都是两全其美的事。” 余淮安竟无法反驳,道理是如此,可他还是有点气不过,太遭罪了啊。 “算了,不与你计较,浪费我的口舌,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们要准备动身了,到时你醉酒在什么地方,我们可不会等你。 你就自己留在青峡,或者自己来追赶我们。” 说完,余淮安准备离去,但临走时,还不忘带走少倾身边的酒,要自己尝尝鲜。 少倾继续倒下睡,只是口中吆喝,“好心当做驴肝肺,热脸贴冷屁股喽!” 离开酒肆,余淮安来到吴雍铸器之地,查看情况。 “吴大师,进展如何?” 一进门,余淮安便问道。 屋内,炉火旺盛,吴雍蹲在炉子旁,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控制火候。 见余淮安到来,吴雍惭愧道:“这些材料品质太高,提炼起来都是困难无比,我这都烧了一夜,才化那么一点点。” 余淮安看向炉中,果不其然,材料都在炉中煅烧,几乎没什么太大变化。 而一旁桌上,除了余淮安那块翠绿的石心,还有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泛黄石心,如同琥珀,色泽晶莹。 剑鞘也被放在一边。 看来,提炼材料便是吴雍的一大门槛。 “照这个进程,到铸剑完成,恐怕需要不少时日。”余淮安低语,他并不想停留太久。 往后的路很长,一路耽搁,恐怕几十年都到不了目的地。 吴雍揩掉一脸的汗珠,“越是顶尖的材料提炼起来就越是困难,不过只要这个步骤完成,后面的进程就会快很多。 余小兄弟若是着急,三日,给我三日,三日后你来取剑,必然奉上成品双剑,绝不会让你失望,也绝对契合剑鞘。” 余淮安闻之点头,“那再好不过了,便劳烦吴大师操心了,三日后我来取剑。” 第139章 取剑离去 三日过后。 青峡新进人流不少,大多都是闻声而来。 只因九色雷云现世,加上诛仙笼罩的剑气,给青峡添加的一份神秘的色彩。 是仙剑落青出世比不了的。 其中不缺乏中五境的存在。 大多都以为来了青峡便可以为所欲为,横着走。 可事实并非如此,青峡规矩立得死死的,唯有两大势力制衡。 那便是往生堂,以及刘易唐柯组成散修一派。 不过两大势力关系默契,外人来此,只有打工的份,交钱挖石,哪怕参悟剑气也要得到准许。 两大势力新进人员也数不胜数,跳跃式的壮大起来。 其中有人不信邪,刚来青峡就作威作福,下场只有一个,被杀鸡儆猴。 首例出现后,其余人便只得遵守,没人敢做事猖獗。 青峡彻底改头换面,绝非从前。 余淮安的风声被压了下去,是余淮安自己授意。 这期间,他闲来无事,除了练拳,便是四处游荡,很是低调。 其中,有去找过刘易细谈,也找过唐柯谈论剑道,只不过没有去打扰吴雍。 三日下来,余淮安底子一步步扎实,可他感觉还不够,眼看取剑之日到来,也并没有太操之过急。 椿娘房外,余淮安打完拳后,已至正午时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余淮安停止练拳,回到房间中。 苏语嫣恢复了七七八八,在床打坐养魂,也在缓慢炼化体内残余的力量。 说来奇怪,木眠儿和苏语嫣两人,竟很投缘,相识短暂,可两人无话不说,似乎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木眠儿还大方的将养魂之术教给苏语嫣,让她自己养魂。 余淮安还问过,也想学一学。 木眠儿的原话则是,“你一身杀气,养个屁的魂。” “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就动身取剑,随后出青峡。”余淮安站在门口,望着里面。 苏语嫣收手吐息,走下床来,“没什么大问题。” “你呢?”余淮安又问向木眠儿。 木眠儿耸肩,表示没问题。 “那走吧,我打听过了,过了青峡,一路都有小村小镇,我们不需要准备什么。” 三人刚出院子,椿娘和血衣,刘易和唐柯便已早早等待。 “真不打算留了吗?”椿娘问道,一如既往,妖娆妩媚。 余淮安点头,“剑若铸成,我们会即刻启程,你们也别相送了,如今青峡进入正轨,可得守住那来之不易。” 血衣苦笑,“如今全被我们占了风头,本该是你的,你却不让声张。” “余公子一席话,让唐某受益良多,唐某感激不尽。”唐柯抱拳。 刘易笑道:“他日若是再见,恐怕余公子早已跑在了我们前头。” 余淮安抖了抖袖口,“记住了,青峡有一半都是我的,他日可是要回来索要利息的。 四位不必相送,止步吧。” 最后,余淮安抱拳,“再会!” 血衣四人同样抱拳,“再会,一路顺畅!” 余淮安带着两女离去,直奔吴雍铸器之地。 而吴雍也早早在屋外等候,手中抱着带鞘双剑。 见余淮安到来,吴雍立即迎上前,递出手中双剑,“不负厚望,剑有所成。” 可以看见,吴雍虽然一脸疲惫,就连头发也苍白了不少,可他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一种得偿所愿。 余淮安接过双剑,对着吴雍拜谢,“有劳吴大师了。” 吴雍长出一口气,缓声道:“此次铸剑,既了却我的心愿,也奠定了我一生所求并非虚妄。 余小兄弟可先试剑,再做评价。” 余淮安也挺好奇,铸成的剑到是什么样子,他也发现了,剑入手,并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 以前是剑有名,鞘亦有名,可现在,剑无名,鞘有名。 不过,既然鞘名未消,那剑亦可成为原剑,被赋予原名。 余淮安拔出‘挽留’一剑,剑身偏薄,剑锋锋利,整体呈淡绿,并无瑕疵。 “这挽留剑,是用的你那块石心,加上流萤石,赋予三色青金石的一色,品质绝对够高,比我以往铸造的试剑高出数倍。”吴雍解释。 他铸剑时投入了心血,可以说,这两柄剑,是他一生以来,最得意之作。 余淮安点头,收剑拔出‘恨天’一剑。 此剑略有不同,剑身偏厚,入手偏重,整体呈淡青色,似乎与挽留相反,一柄柔,一柄刚。 “石心本是主导,可星陨石霸道,占据了主导,加上一色,才导致成为青色。”吴雍解释,他也没想到。 余淮安很满意,不禁对吴雍心感佩服,“吴大师不愧是曾经京城第一御用铸器师。” 吴雍摇头无奈一笑,“说来惭愧,剑成,我心既成,破开迷障,即将跨入十境金丹之列。 只是双剑毕竟人为锻造,赋予灵性有限,尚不可察觉,能否蜕变为仙剑,尚不得知。” 余淮安收剑,消失在手心,被收入盒子中。 他相信,剑鞘温养得当,必然不会失望。 “恭喜吴大师,也再次感谢吴大师铸剑,此双剑,必然了却吴大师所愿。” 吴雍抱拳,“余小兄弟客气了,说起来是你成全了我。 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听闻双剑闻名天下,我吴雍也能随着沾沾光,世人皆知,此双剑是我吴雍所铸。” 余淮安抱拳,“吴大师等着便是,会有那么一日,那么,后会有期!” 吴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抱拳道:“三位后会有期!” 目送着余淮安三人离去,吴雍心感交加,自言自语道:“此事古难全,唯有顺意天命,只希望,不会是噩耗。 说起来,九黎江山也有我一份功劳,自然不希望看见它毁之一旦。 待入金丹,我便恢复吴道子的身份吧!” ………… 去往青峡口时,余淮安并未寻找少倾,爱来不来,已经提醒过了。 可到了峡口,寻到那辆马车时,余淮安眼皮直跳,死死盯着前方。 少倾悠闲的躺在马车上,自顾自的喝着酒,而阿吉一副委屈模样,有气无力的在替少倾捶腿。 见余淮安出来,阿吉顿时要哭了,吧啦着嗓子,抱怨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啊,这人欺负鬼,日子没法过了啊! 你可得替我做主啊主人,喂马不说,他每次没钱买酒,就回来找我要钱,钱拿了还把我一顿打,强迫着让我给他按摩锤腿。” 阿吉抱怨声不断,听的身后苏语嫣两人都是神色一阵古怪。 “废什么话?不想挨剑就使点劲。”少倾突然呵斥一句,阿吉顿时一句话不敢说了。 余淮安是哭笑不得,本以为阿吉不算惨,在峡口快活着呢,没想到竟是这副光景。 之前余淮安还疑惑,少倾哪来的钱一直买酒喝,原来是把阿吉当做供应商了啊,用的是他的钱,还毫不客气,一声招呼不打的。 余淮安走上前,“你这么早就睡在马车上,是怕我们偷偷跑了?” 少倾习惯性抠鼻,不耐烦道:“赶快的,你小子有种,让我少倾等候,够你吹一辈子的了。 废话少说,赶紧走,这破地方还真没城里的花天酒地来得舒服。” “你倒是让路啊。”余淮安反驳道。 少倾这才意识到自己挡在了门口,很不情愿的起身,坐正起来。 阿吉如释重负,一脸埋怨的缩回车厢内。 余淮安三人依次上了马车,少倾这才再次躺下,一口酒下肚后,踢了一脚马屁股。 “走你!” 马儿跳脚高呼一声,带动马车向前奔驰,一路荡起尘土,扬长而去。 第140章 不讨喜,爱吹牛的少倾,突遇白事 青峡的事告一段落后,余淮安心中盘算着,从离开洞天那一刻开始,距离现在已经一月有余。 然而,他们进程太慢,预计抵达离疆城,再到九黎京城大概需要一年之久。 路途中,马车颠簸,可不妨碍少倾醉酒后大睡。 一路走走停停,照顾马儿,离开青峡已经过去两日。 余淮安掀开车帘,除了前方一条不宽的小道,便只有两旁杂草树木。 打开九黎地图,余淮安看着走过的路线,便开口道:“我们已经临近霓裳镇不远了,再过几个时辰应该就能看见人烟,可停留歇息,补给所需。 之后便不停留,直达一线城,如何?” “我没问题。”木眠儿开口,坐得很端庄。 “喂,木小姑娘,你来给我捏捏腿,我传授你一套绝世剑法如何?” 马车外,少倾没酒喝了,余淮安又不给,他忍得难受,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别处。 只是这话,少倾不止说过一次了,可木眠儿从不搭理他。 “切,谁稀罕似的,先不说你是不是骗人,再说我又不是剑修,学什么剑术? 可别把我看的太过不堪,愿意屈身,那是不可能的事。” 木眠儿在里面开口道,劝说少倾打消了那个念头。 少倾轻笑一声,“那小鬼手脚僵硬,冷得很,弄得我很不舒服。 只是想体验一把被公主的千金之躯服务是种什么感受,你若让我满意,说不准啊,我能帮你,不用再劳烦那小子。” 木眠儿白眼,恨铁不成钢道:“我宁愿劳烦他也不想劳烦你,还剑仙,依我看,多半是‘贱仙’还差不多。” 余淮安听不下去了,道:“你为何总盯着木姑娘不放?车内可不止她一位,这不,她身旁还有一位。” 苏语嫣坐在木眠儿身旁,也不说话,就听着。 少倾摇头,叹道:“苏小姑娘啊,是你血亲,我怕你小子跟我翻脸,我一不小心,抹了你脖子,得不偿失嘛。” 余淮安嘴角直抽,脸色发黑,“我不会。 不过话说回来,你用了我那么多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余淮安可不会忘记,阿吉背着的包袱明显少了很多。 “我可以传授你一套绝世剑法,如何?” 余淮安额头直冒黑线,“大可不必,我有。” “可惜了,可惜了,世人想学都学不到,如今却遭嫌弃。”少倾在外感叹。 可几人都明白,这几日,少倾一直拿绝世剑法说事。 他本身是厉害不错,可看他那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样子,几人就明了,多半骗人。 真正的看家本事是不会拿出来的,只会拿出几招杂学充数,在他手上,一样是绝世剑法,用来诓骗好处。 没人会信他。 索性,余淮安也不搭理他了。 安静好一会后,余淮安才看向苏语嫣,“摄魂铃可曾炼化?” 苏语嫣摇头,“还未,我打算将体内残余能量吸收殆尽,迈入洞玄,再炼化摄魂铃作为本命之金。” 余淮安一早便把摄魂铃还给了苏语嫣,也不在意。 余淮安点头,“如此也好,洞玄境可化本命神通,你炼化摄魂铃作为本命之物,估计本命神通多半和摄魂铃挂钩。” 木眠儿也是点头开口,“四境洞玄很是重要,许多修士都不会急着炼化本命之物,哪怕没有神通一样如此。 因为本命物的品质高低,决定了同境实力的高低,也决定以后的上限,品质越高,炼化后生出的神通也就越强悍。 不过摄魂铃本属邪物,品质自然没得说,你以正气炼化,当没有大问题,作为本命之金也再合适不过了。” 余淮安听得认真,可惜他这个假修士无法炼化本命之物,他连命气都不全,只是血月赋予了他手段。 “木姑娘可有炼化本命之物?”余淮安好奇问道。 木眠儿坦然道:“有一个,也还未曾炼化,是我母后留给我的。” 说到最后,木眠儿神色突然有些黯淡,像是回想起了往事,看向一方,不再言语。 余淮安也没多问,不揭伤疤。 木眠儿说的不无道理,白瑾早早迈入上五境,不也只炼化飞剑作为本命之物,其余的都还在寻找。 可见修士对本命之物的看重。 想到这儿,余淮安八卦的心又起来了,探出头去,“少倾,你也是上五境之人,本命之物有多少个?” 少倾不由得笑出声,“金木水火土,满的,天下无敌,举世无双,杀进六合七进七出,无人敢阻,令那些畜牲们闻风丧胆,瑟瑟发抖。” 余淮安脸色僵硬,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他问这货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去了六合杀猫,结果引来大老虎,直接跑路的。 余淮安不想听少倾吹牛,觉得没个正形,便收回脑袋。 可刚收回去,前行的马儿突然来了个急刹,像是受到惊吓,原地停顿立起身来。 一时间,车厢内四人一同被甩在尾部一头,全部扒在一块,好不凄惨。 而少倾眼疾手快,纵身一跃稳稳落地,安抚受惊的马儿的同时,目光盯向前方。 马车安稳后,四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探出头来,看看什么情况。 远处路的尽头,迎面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两人戴着高帽身着白褂,手持唢呐,在鸣奏。 可距离太远,声响并不是很大。 加上几人都在交谈,也没怎么注意到。 马儿受惊,可能就是如此。 那行人走近了,余淮安等人这才发现,竟是白事。 那吹奏唢呐的两人身后,同样有裹白布的人在挥洒纸钱。 后面,有八人共同抬棺,最后才跟着一众哭丧的人。 “是霓裳镇的人?” 余淮安第一时间反应,方圆就那一个镇口,这大白天的,不可能出现小青那般的鬼物,就算是,也不可能是白事。 四人面面相觑,皆是下了马车,站在路边让出位置来。 可马车毕竟那么大,道路不宽敞,无法让路,竟活生生拦住了那行人。 几人也顿感不好意思,有些不知所措,白事一般拦路就已经不合规矩。 那一行人停下后,唢呐声戛然而止,后面也不再挥洒纸钱。 只有后面一位裹挟白布的老妇人,红着双眼,蹒跚着脚步走上前来。 “几位公子小姐,家儿出殡,可否行个方便?” 那老妇人嗓音沙哑,当是哭哑了嗓子,没有怪罪几人的意思,只是想让几人腾出路来,好顺利通过。 余淮安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 而从老妇人口中听出,竟是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141章 诡异的霓裳镇 阿吉突然拉扯着余淮安袖口,有话要说。 余淮安转身俯下身,侧过耳去。 “主人,那棺椁中,竟有鬼物的残余气息。” 闻言,余淮安神色顿然一惊,瞄向棺材。 棺材被抬着,并未落地,包裹着白布大花,余淮安看不出什么异常。 “当真?” 阿吉点头,小声道:“不会有错,多半非正常死亡,被鬼物所害。” 余淮安沉思一瞬,并不想管闲事,只是不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转过身来,余淮安笑着客气道:“马车挡住去路,实属抱歉,我们这就挪开。” 老妇人点头,“给几位添麻烦了,还请见谅。” “老人家客气,本是我们的不对,您莫要怪罪才是。”余淮安说着,将马车牵至路外斜坡上。 让开道路后,出殡队伍再次启程,唢呐声起,继续向前行去,纸钱洒落。 “老人家,冒昧问一句,你们可是霓裳镇人氏?”余淮安看向老妇人。 “正是!”老妇人点头,看向前行的队友,满脸憔悴。 余淮安微叹,“还请节哀,方才听您说,去世之人是令郎?” 老妇人顿时抹了一把泪,泣不成声,“我一生清苦,求香拜佛,并未做过亏心事,可上天不公。 前后不到一月,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人,作孽啊,可是我触犯了神灵,为何如此对待我一个年迈老人?” “老人家,您先别激动,听你这么说,你家不止你和令郎,还有其他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余淮安急忙安抚老妇人,越发觉得奇怪。 老妇人神情激动,“是霓裳镇常年上山采药,触犯了山神,降下惩罚,全镇的男人都要死,无一幸免,无一幸免。 现在轮到我家了,现在轮到我家了。” 老妇人突然像是发疯,一把推开余淮安,嘴里念叨着奇怪的话,一会哭,一会笑,摇摇晃晃追上了出殡队伍。 余淮安不得其解,一头雾水,原地发愣。 “那老人家应该是受到刺激,加上丧子之痛,所以接受不了。”木眠儿低语,也觉得奇怪。 “听她那话的意思,她家死了很多人,而且都是男人,也不止她家发生过这种事。”苏语嫣分析着,顿感蹊跷。 难道真是鬼物作祟,祸害人间? “哼,瞎操心,你们还是想办法把马车弄上来再说吧。” 少倾双手抱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原地四人这才看向斜坡上,还在下滑的马车。 余淮安愣了愣,道:“先把马车弄上来,到了霓裳镇,在打听打听此事,真要是鬼物作祟,祸害平民,我们再考虑要不要插手此事。” 在木眠儿和苏语嫣连同出手下,马车被术法拉回道路,几人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不一会,马车行驶至镇口停下,镇口道路上全是纸钱,微风拂过,纸钱随风飘荡,漫天飞舞。 几人下了马车,将马绳系在镇口,在不碍道路通畅的情况下,准备将马车停放在镇口,徒步进镇。 “霓裳镇的气氛好奇怪。” 苏语嫣望向前方。 可以看见一排排房屋瓦砾,整整齐齐,很像洞天里的玉鉴镇。 可这里的气氛诡异阴森,看不见人影,似乎是空镇,只有漫天的纸钱飞舞。 “有趣,多半被你们说中了,确有小鬼作祟。”少倾淡笑,一眼看出端倪,可他并不在意。 阿吉盯着前方喃喃,“嗯,这里有鬼物活动的气息,不过看样子,没我厉害,太逊色了,估计也只能在常人百姓眼里耍威风,吓唬吓唬人了。” 余淮安不说话,这种在他人眼里不值一提的鬼物,在百姓眼里,可就是不能对付的存在。 肆意杀人,百姓不知,只能认为是山神动怒,可这小小霓裳镇,是没有山神坐镇的资格的。 “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落脚地吧,跋涉数日,最起码得让马儿休息休息。” 最后,余淮安向前走去,许多纸钱依附在他一身白衣上,倒更像鬼物。 几人跟在其后。 一行人很是古怪。 入镇后,走在满是纸钱的街道上,几人都在张望四周,神色越发疑惑。 街道两旁,挨家挨户关门闭户,安静的可怕,不少房屋门前,还在挂白,应该是刚死人不久。 “少倾,你若出手,应该能让那鬼物无所遁形,立刻现身吧?”余淮安边走边问。 看这形势,应该整个镇都在惶恐害怕之中,都不敢出门了,想找落脚地,怕是困难。 “这种小把戏,不足挂齿,我不屑出手,只想找个有酒的地方,痛饮一场, 你们想玩那就玩,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帮忙,跟着你们当个过路人,当我不存在。” 少倾真的没心思管这些杂事,只想找酒喝,顺便看看热闹。 管几人如何折腾,他就是一个陪衬。 “也不指望你,我只是想问,这里的鬼物是否同阿吉一般,能白日行走。”余淮安抽嘴道。 “主人,这里白天阴气并不浓郁,我并没有察觉附近有鬼物,应该只是夜间出现的小鬼。” 阿吉开口道,一副戏谑的样子,似乎将这里的鬼物不看在眼里。 他接着说道:“不过,鬼物一般不会加害于人,更别说祸害一方,有其因必有其果。 许多厉鬼都是带着深仇大恨,所以才会报复,杀害人,除非生前就是十恶不赦之人。这里的鬼物,多半就是霓裳镇的人,定是痛恨这里,才会到处杀人。” 余淮安点头,此话有理,鬼也有好坏之分,如果真是十恶不赦之人化为的厉鬼,这里早就死完了。 而且,肆无忌惮的厉鬼,修为也不止这点,不会这么不堪。 “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妇人说,死的都是男人,莫非是女鬼,经历了什么事,痛恨这里的男人,才会一一杀害。”余淮安低语猜测,觉得多半是这样。 “阿满…阿满!” 突然间,几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五人止步,皆是转过身去。 后方不知何时站着一人,头发乱糟糟散落,遮住脸庞,浑身破烂,很像叫花子。 不过刚才的声音,是位女子。 余淮安顿时防备起来,他们路过竟没发现身后有人,难道这就是那鬼物? “大惊小怪,普通人而已。”少倾冷哼一声。 余淮安这才发现,那人就是普通人,并非修士也并非鬼物。 可能刚从哪个角落出来,撞见了几人。 “阿满,你跑哪儿去了?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 那人突然跑了过来,无视几人,竟跑到近前一把抱住了阿吉。 阿吉很想出手,可看在对方是常人的份上,只能忍住,“你认错人了了,我叫阿吉,不是什么阿满。” 余淮安几人面面相觑,望着这奇怪的一幕。 那人将阿吉抱的很紧,竟腾出一只手来,掀开遮面的头发,露出面容。 “阿满,我是阿姐啊,走,阿姐带你回家!” 那女子脸庞脏兮兮的,似乎很久没打理过了,不过依旧很难遮挡精致的面容。 应当是一位极好看的姑娘,可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阿吉很是嫌弃,竟一把推开女子。 女子倒摔出去,摔得很重,竟哭泣了起来, “阿满,你在哪里?阿姐找了你好久,你在哪里?” 可突然,女子又爬起身,重新拉住阿吉,不再哭了,而是笑了起来。 “阿满,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阿姐没被欺负,阿姐做了你最喜欢的饭菜,快跟阿姐回家!” 第142章 疯女人,入酒馆 从始至终,那女子都没看几人一眼。 少倾突然笑出声,“小鬼,这不会是你的亲人吧?亦或者说,你还有个哥哥,弟弟?” 少倾这么一说,余淮安神色一惊。 阿吉的身份至今是个谜,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记忆中有个娘,被杀害后化作鬼物,到处杀人,最后被镇压了。 而且阿吉出来时,还哭着喊娘呢。 只是记忆这种东西,有人刻意为之也说不准,关键阿吉也说不出一个名堂来,只知道内心最深处有这么一个记忆。 “阿吉,你不会生前真是霓裳镇的人吧?你好好想想。”余淮安开口。 阿吉拽动着身体,可被女子死死抓住。 “主人,你别胡说,我和这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刚醒来时,的确有记忆浮现,我跟你说过的。 不过慢慢的,那些记忆全消失了,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我敢保证,我和这里真的没关系。 我也不认识她啊?她的弟弟叫阿满,我没改过名字,我一直都叫阿吉。” 余淮安愣神,怎么越来越糊涂了,便上前,想扶起女子,问个明白。 可余淮安刚触碰到那女子肩头时,女子猛然盯向余淮安,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很是害怕的极速后退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家没有东西了,不要打我…… 你要什么都可以,不要打我……不要打阿满……” 女子蜷缩在地,浑身发抖,异常的害怕。 余淮安眉头一蹙,不明所以。 “她似乎这里有点问题。”木眠儿指了指脑袋。 余淮安也发现了,这女子似乎精神分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余淮安还想上前。 可那女子突然表情狰狞起来,迅速站起身,指着余淮安,又指向少倾。 “都该死,男人都该死,天下间的男人都该死,我要你们都死!” 随后,女子狰狞的面目又在下一瞬恢复,变得平静起来,又突然间发了疯似的,转头就跑。 “阿满,你在哪里?阿姐害怕,你在哪里?” 就这样,女子边跑边喊,一个转角就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中。 所有人都发懵。 “疯女人,真是疯女人。”阿吉很是气愤,“真想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唉,真是可怜人喽,世人皆向往光明,却身处黑暗,啧啧啧!” 少倾吆喝一声,抱着剑,转身就走,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她刚才说要男人死绝,霓裳镇的事会不会和她有关系?”木眠儿低语,觉得事情越发不简单。 余淮安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陷入沉思,随后转身,“多半如此,此事怪异,先找人家问问清楚,这女子是谁,阿满又是谁?” 余淮安看去时,少倾已经在前方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口敲门了。 “喂,有人吗?开着酒馆关门闭户,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家正是霓裳镇的唯一一家小酒馆,门上匾额写着“霓裳花开,十里芬芳。”一副联子。 随着少倾不断敲门,紧闭的大门竟真的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暮年老头。 那老头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左望望,右看看,这才看向门口的少倾。 “大白天敲门,你不要命啦?知不知道白天开门,晚上鬼索命?” 少倾被逗笑,“哦?你看我几分像人几分像鬼? 赶紧的,想做生意就好生招待,好不容易找到有酒的地方,别惹得我不高兴,砸了你这酒馆。” 那老头一激灵,看少倾的样子并不是开玩笑,又抱剑在怀,很不好惹的样子,怕是路过的江湖中人。 那老头又看向这边,便不由得心想。 “外地人?莫非真是路过的仙家修士?看这几人气质不凡,最起码也是练家子。 要是真被砸了酒馆可就得不偿失了,开都开了,不管了。” 老头突然笑道:“客官哪里话,镇上规矩板上钉钉,可是死了不少人,我也是为了小命着想。 快请进,快请进!” 少倾冷哼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后面,余淮安几人相视一眼,走上前,一同入酒馆内。 老头望着门外,竟双手合十,嘴里念叨:“山神保佑,山神保佑。” 这才再次关上大门。 酒馆内,共两层,一层是酒馆,二层是客栈。 听到楼下有动静,一位丰腴妇人走了出来,当看见老头开门迎客时,顿时骂出声。 “老头子你不要命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门迎客?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老头背靠着大门,嘴里还在默念,随后才看向妇人,“夫人,酒馆再不迎客就要倒闭了,我们还要维持生计呢。 再说了,前几日入住了一位客人,我们不也安然无恙吗?” 妇人气冲冲走下楼,更来气了,指着老头鼻子骂。 “非得要大祸临头你才会觉得吗?老头子,你要知道,危险的是你。” 老头无话可说,默默忍受挨骂。 一旁,少倾坐在桌旁,目光四处寻找。 余淮安也是望着那妇人和老头,这竟是一对夫妇,不过两人看起来的年纪相差太多。 听意思,酒馆内,似乎并不止他们,还有一位前几日入住的客人。 “二位,多有叨扰,实在抱歉,不过,既然我们在此落脚,酒馆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尽管放心,更不会给酒馆带来麻烦。” 余淮安开口了,做出保证。 妇人看向这边,刚想说什么,突然,她瞳孔大地震,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一旁。 少倾眼光寻觅,终在一处展柜中发现了酒水的影子,只是随手一抓。 那相隔数米外的展柜中,竟自主漂浮出一坛陈年老酒,稳稳落入少倾手中。 他先是扒开坛封,使劲嗅了一口,然后猛然几口下肚,这才露出舒坦的神色,不由得赞道:“不错,好酒!” 这神奇的一幕让妇人和老头都是心中大骇,原地错愕不已。 “哎哟!几位仙师入住酒馆,真是让酒馆蓬荜生辉,老头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好酒好肉招待上?” 妇人顿时变了一副嘴脸,笑着快步向前。 余淮安几人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会心一笑。 果然,只要露出手段,就会变脸比翻书还快,常人就是这样。 余淮安几人也没多说什么,来到桌旁围坐,你看我我看你。 妇人来到桌旁,笑意不减,主动倒酒,“不知几位仙师从哪里来,准备在此地停留多久?” 老头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去备菜。 没人回答妇人的问题,余淮安只是望着面前的一碗酒,笑道:“老板娘,霓裳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家家挂白,关门闭户,满地都是纸钱,诡异得如同阴镇一般?” 第143章 霓裳镇事因 “仙家有所不知,这霓裳镇啊,邪门的很。”老板娘一脸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余淮安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怎么个邪门法?” 老板娘从一旁抓起一个凳子,坐在一旁,道:“霓裳镇啊,从来都是上山采药维持生计,那后山,药草丰富着呢,采摘一年,第二年又会重新生长,几乎是霓裳镇家户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余淮安听的认真,疑惑问道:“草药是在镇里贩卖?” 老板娘摇头,“并非如此,几乎都是囤够数量,组成车队,卖进城里,一个来回就得一个礼拜之久,人们都说,咱霓裳镇是山神老爷赏饭吃。 还在那山上共同修建了一座山神庙呢。” “可是卖到一线城?”木眠儿插话道。 “就是一线城,那草药好卖得很,药到病除,不管是常人还是仙家,都抢着要呢。”妇人得意道。 “就连酒馆最出名的酒,也是药酒,活血化瘀,包治百病,还能延年益寿呢,镇里就我一家酒馆,生意可好了,镇里人都称那药酒为长生酒。 这坛也就是,几位仙家可尝出名堂?” 余淮安回味了一下,道:“药味很浓,确实有奇效。” 余淮安没说假话,这酒不同寻常酒,喝下后浑身暖洋洋的,感觉通畅,能促进血液循环,似乎有助于修行。 少倾已经喝了三碗,还不曾停下,他淡笑一声。“那山多半灵气充沛,药草生长迅速,而且生长在这种环境中,已不同于寻常药草,能助修行,对常人来说,更是非凡。 说不定,真有一尊山神坐镇。” 这话从少倾口中说出意义就不同了,几人都是神色一惊,还真有这般神奇的地方? 余淮安想着想着,又疑惑起来,“这和邪门有什么关系吗?真要有山神,霓裳镇也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到处死人。” “主人,山神不一定就是正统山神,一些妖精也可占山为王,自立山神,吃百姓香火。”阿吉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板娘有些听不明白几人在说什么,继续道:“先师先别急嘛,事情的开始就在一月前。 镇里组成的车队再次前往一线城,可好几天过去,那车队了无音讯,镇里焦急等待的家属纷纷派人前去打听,怕出现什么意外。 结果怎么着,那车队可是上百人,数十车药草,竟在还未抵达一线城时就被马匪截胡了,全被杀害了,一个不留。” “路途中竟还有马匪?”余淮安疑惑,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仙师不知,从霓裳镇到一线城一带,路途遥远,途中都是一些小镇小村,一些山里马匪可多着呢。 前些日子还听说,有些村子又被马匪洗劫了,杀人放火,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余淮安沉思,“所以霓裳镇的事也是车队被杀害时开始的?” 老板娘重重点头,“没错,几乎多数家户都有人去,相当于镇里多数家户都死了人,还有的是几人一同去的。 所以,镇里家户伤心欲绝,有的失去丈夫,有的失去父母,有的一家全没了。 那一天,白事皆起,哭丧声不绝,有人就认为是山神不保佑,才出这么个事。 出事的人家联合起来,一同上山,怒骂山神,还拆了山神庙。 第二天,后山上的药草竟一夜间全部枯死,从此不再生长,霓裳镇也在那一天乱套了。 药草相当于人们的命根子,没了药草,无疑是断了镇里的财路。 一些人就开始相互打劫,只要家中有药草,一些人就像发疯似的来抢,就连酒馆也未能幸免。 自那天起,镇上死了第一批人,是在反抗中被杀害的,从哪之后,几乎每夜都会死人。 而且死的都是男人,老少皆有,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三十余人。 镇内人心惶惶,以为是山神震怒,降下惩罚,让恶鬼挨家挨户上门索命,以示惩戒。” 听着老板娘一口气说了很多,越说越激动。 除了少倾喝酒不在意外,其余几人都是神色不一,各自沉思。 “也就是说,造成霓裳镇现在的情况如此驳杂?”苏语嫣分析着,很是头疼。 老板娘点头,“没错,现在镇里安分了不少,因为死了太多人,都闭户不出,怕被恶鬼上门索命。” “来的路上,遇见一出殡队,是怎么回事?”余淮安问道。 “仙师说的李老妇啊?哎哟,可惨了,她晚年得子,其丈夫就是死在了车队,一去不回。 后来,儿子更是被恶鬼上门索命,闹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余淮安沉默,看向两女,“你们说,会不会和山神有关?” 苏语嫣想了想,道:“草药的事,那后山多半有猫腻,只是那山神是鬼物的可能性很小。” 木眠儿也是点头开口,“山神若是震怒,不会只杀男人,除非那山神是女子,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余淮安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便看向妇人继续问道:“镇里是否有一名疯疯癫癫的姑娘?她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余淮安这么问,老板娘顿时神色一惊,“先师有所不知,镇里有一袁家,袁家两口子从来无儿无女。 有一次出镇贩卖草药,竟在途中遇见一对饿死的流浪姐弟,便好心带回收养,一直当亲生儿女看待。 说来奇怪,那姑娘啊应了咱们镇的名,就叫霓裳,而那小孩则叫阿满。 袁家很是心疼那姐弟,霓裳听话懂事,还生得一副好面孔,阿满反而有些调皮,在镇里可是令人羡慕不已。 袁家两口子也勤快,经常上山采药,放在家里囤着晾干,可惜两口子随着车队,一去不回。 在镇里混乱时,袁家的药草算是镇里数一数二的,自然也被洗劫一空,袁家两口子都死了,他们自然无所顾忌。 听说,袁家被洗劫后,阿满还在出门玩耍,就此没回去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镇里没有这个人,凭空消失一般。 那霓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此疯了,到处寻找阿满。 你说多好一姑娘,怎么就这样了?可能只有当时洗劫袁家的人知道,可那些人都没活过七日,接连暴毙。 现在镇里可是对那霓裳避而远之,听闻她就是那山神,有时候会敲门,询问阿满的下落。 但凡被敲门的人家,不过三日,家里的男人必死无疑,你说邪不邪乎?” 咚咚!咚咚!咚咚! 老板娘刚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很有节奏,敲两下停顿一下。 “阿满,你在里面吗?是阿姐,别躲着阿姐,快出来,阿姐带你回家……” 第144章 敲门来了,天下行走,多难和尚 老板娘全身瞬间僵硬,缓慢的转过头去,看向门口,竟失声大哭着一把抓住少倾胳膊。 “哎哟,怎么说什么来什么,先师救命啊,酒馆就我和老头子,老头子一把岁数了,他要是死了,我不得守寡啊?” 少倾很不耐烦的甩开手,“死了就死了,你重新找个身强力壮的,岂不更好?” 老板娘愣了愣,松开少倾的手,摸滚带爬的来到余淮安一旁,一把又抓住了他。 “哎哟,仙师不能见死不救啊,好歹酒馆也开门让仙家进来了。” 老板娘是真的害怕。 她和老头子岁数相差甚大,可相互之间爱慕,并不在意别人眼光,这才走到一起,经营起这家酒馆。 只是老头子岁数大了,很难进行同房之事,这才没有子嗣。 余淮安也扒开老板娘的手,站起身来,“老板娘不要大惊小怪,那霓裳姑娘并非什么山神,只是一个普通人,应是受到了巨大刺激才导致这种情况。” 老板娘惊恐不曾减少,反而更加激动了,“先师啊,她敲哪家门,哪家当晚死人,从未出现过例外。 夜晚到来,老头子必死无疑,恳请仙师出手相救,救老头子一命啊。” 余淮安望向门的方向,敲门声还在持续。 “阿满,你快出来,你不要阿姐了吗?” 余淮安一脸思索之色,转头看向阿吉,“阿吉,你要不当一次她弟弟,依我看,此事多半和霓裳阿满脱不了系。” 阿吉很不情愿,低喃道:“主人,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我虽然不是人,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啊?我才不要嘞。 再说,霓裳真要敲门死人,今晚,那鬼定会来酒馆杀人,我们守株待兔不就好了? 只要抓住那小鬼,真相就大白了,干嘛那么麻烦。” 余淮安想了想,“我不是没想过,就怕那小鬼不敢来,这才打算让你出面的。” “主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怕一不小心受不了打杀了她。”阿吉撇嘴,也就余淮安能想出这种馊主意了。 “算了,我去打发吧。” 余淮安迈步走向大门,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门。 果然,门口霓裳站在原地,刚抬起手来。 “霓裳姑娘,进来坐坐?”余淮安竟这般开口,想试探一下霓裳是真疯还是假疯,能否听得懂话。 霓裳脏兮兮的脸颊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淤痕,她目光一滞,突然后退。 指着余淮安,失声大喊,“你,是你杀了阿满,是你杀了我弟弟,我要你死,男人都该死,都要死?” 霓裳后退后,原地抓狂,一会抱头,似乎很是痛苦,一会一脸狰狞的攥紧裙摆,咬破唇边而不自知。 望着这一幕,余淮安摇头,是真疯了。 “阿满,你到底在哪儿?”霓裳抱着头,竟转头又跑了。 余淮安在门口站立良久,随后才长叹一声,再次关上大门。 这时,老头子的饭菜也备上来了,很是丰盛。 刚才的动静,老头子听见了,后厨并不远,哪怕几人的交谈他也听在耳中。 “唉,说起来,霓裳也是位可怜的姑娘,造孽啊,好好的霓裳镇,短短一月就变得这副凄惨光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几位仙师不必操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老头子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会害怕什么。” 老头子上菜后,站在一旁,身形有些佝偻,神色很是平静,没有一丝害怕。 “老掌柜,你大可放心,我也想看看,霓裳镇背后到底是什么?”余淮安回到桌旁坐下。 木眠儿不客气,开始动筷,反正她跟着几人一路,只出力,不掏钱。 “老掌柜,酒馆不是有一位客人吗?是男是女,怎会这般有恃无恐?还有,镇里不曾来过其他仙家中人?” 木眠儿好歹也是位公主,可吃起饭来,两边腮帮鼓鼓的,也不在意形象,边吃边开口问着。 掌柜老头子轻叹一声,“楼上住着的是位僧人。不出门也不点饭菜,他交代过,不要打扰,如今都不知道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至于仙师,前阵子还有途经霓裳镇的,可出事后,便再无一人到来,也不知为何。” “依我看,老掌柜说的莫非是去往青峡的人,除非云游,不然,少有人会停留太久。”苏语嫣开口,吃相与木眠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嗒嗒嗒! 突然,楼上传来脚步声。 几人都是向上看去。 那楼上竟走下一位裹脚僧人,单手持着一串念珠,嘴角轻动,面色平静,一步步走了下来。 余淮安几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这僧人,竟是一位佛家修士,而且修为不低,比几人都高,迈入了中五境。 少倾余光一瞥,随之轻笑,“金陵州的秃驴,竟也踏足荻花,倒是稀奇。” 余淮安几人心头疑惑,这僧人早来好几日,有这么高的修为,为何没有插手。 佛家讲究的不都是普渡众生吗? “大师,你可算出门了啊?你再不出来,我真以为你死在里面了。”老掌柜一拍大腿,似乎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僧人口诵佛号,径直来到少青前方。 “小僧多难,见过前辈,前辈与我师有过交道,小僧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少倾没有看僧人,便开口道:“我记得你,多智那老秃驴还没坐化圆寂?” 僧人多难无奈一笑,“前辈挂心了,师父他健在。” 少倾冷哼一声,“吃斋念佛,寿命果然悠长,老不死的。 话说回来,你既来了这里,事因想必再清楚不过,以那老秃驴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理,你为何袖手旁观?” 多难和尚坦白道:“自然知晓,不过万事皆有因果,有人快活就有人受难,小僧作为佛家天下行走,看遍诸多苦难。 霓裳镇一事,需要有人承受因果,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插手也。” 少倾把玩手中酒碗,“少说狗屁道理。我这儿有几个朋友,爱管闲事,但脑袋太笨,看不出端倪所在。 你与他们讲,不用与我讲,我也懒得听。” 第145章 鬼物阿满 僧人多难这才将目光转移在余淮安几人身上。 且随之眉头一蹙,似乎很是惊讶的模样。 年纪轻轻,竟能结识少倾这种赫赫有名的天下强者,属实令人惊叹。 不过看几人的修为并不高,当是有着奇特之处。 苏语嫣两位女子还好,并无其他异常,可多难的目光迟迟停留在余淮安身上。 似乎要一眼将他看穿。 “多难大师,为何这般看我?”余淮安问道,也看向自身,一切正常啊。 多难神色肃穆,扣动念珠,嘴里诵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位小施主杀气过于鼎盛,被法袍遮掩,可依旧无法掩饰自身的杀气外溢,其背后杀孽过重,罪过!” 余淮安顿时一惊,这僧人竟能看穿他隐秘的血袍,更能看穿他体内蕴含的杀气? “大师言重了。”余淮安客气道,不想解释什么。 月老身份神秘,难以揣度,展现血月时,会浮现身后尸山血海的异象,没有杀孽是不可能的,可不关他余淮安什么事。 手段在身,杀该杀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多难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是少倾的朋友,自然是有道理所在的。 随后他又看向阿吉,同样眉头紧蹙,竟心生想要超度的念头。 苏语嫣察觉气氛古怪,多难似乎对余淮安和阿吉心生戒备,有不一样的看法,便打破气氛开口道。 “大师既然知晓事因,能否为我们解惑?” 多难微礼,“愿意效劳。” “其实两位店家主已经说过了,事因由药草而起,受那后山福泽。” “那后山难道真有山神?”木眠儿接话,放下了碗筷,擦拭着嘴唇。 多难点头,“正是,不过几位施主已经猜测过了,那山神并非正统山神,是后山得道成精的一头山妖。 可那山妖心存善意,并没造下过杀孽,以吞精吐纳之法,改造一方地运,促使药草成为灵草。 福泽霓裳镇,从而让镇民心甘情愿的供奉香火。” 听多难如此说,余淮安便不由得沉思起来,心存善念的山妖可不多见。 一般的,早屠村了。 “所以,镇民打碎神像,不再供奉,山妖也并未杀人,只是收回了福泽的手段?”余淮安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霓裳镇的事,还真不关山妖什么事。 山妖排除,杀人的鬼物又是谁? 多难点头,“正是如此,小僧见过那山妖, 道行并不浅,以它的能力,要是想报复霓裳镇,轻而易举。 哪怕一些下五境修者,也远非对手。” 阿吉本来坐在凳子上,没比桌面高多少,可他突然站起来,加上凳子的高度,平视着僧人多难。 “既然不是山妖所为,你直接告诉我们那鬼是谁就行了,你要袖手旁观,那就好好待着,看着就是。” 多难被如此说,他不但没有生怒,反而闭眼摇头一笑。 “几位施主非要插手,小僧无可奈何,更阻止不了。 但小僧说过了,事出必有因,还是莫要插手的为好。” “大师,你是佛家中人,本该慈悲为怀,你不插手,为何劝阻别人不插手?”老板娘怒视多难。 老板娘继续说道:“短短时日,镇里死去三十余口人,每夜死去的人也在增加,要是再过几日,恐怕镇里男人都要死绝了。” 多难轻念佛号,手中念珠转动速度越来越快,转身走向大门处。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修行人最大的恶就是见不得别人强,世道本是如此,妄想改变,无非比恶人更恶,比强人更强。 有些时候,恶无法被定义,什么是善,小僧一直都在寻找,是非黑白,难以定论。 天下行走,多灾多难,红尘炼心,方可得正道,成正果,阿弥陀佛!” 多难自言自语,缓缓打开大门。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阴风阵阵,吹起漫天纸钱。 两旁屋舍门前挂着的白灯笼摇摇曳曳,忽暗忽明。 开门的一瞬,强风进门,除了余淮安几人,老板娘和老掌柜都是站不住脚跟,一手遮脸,一手扶桌。 多难看向外面,随后又转身,突然轻微一笑,“今夜会死很多人,但也会有人幸免于难。 是善是恶,几位施主可随我一眼目睹。” 说完,多难一步跨出,走出了酒馆,来到街头。 余淮安几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皆是起身向外走去。 唯有少倾无动于衷,依旧在自顾自的喝着酒。 几人彻底离开酒馆后,少倾随手一挥,大门自主关上,这时,掌柜两人才颤颤巍巍的快速来到少倾身侧。 酒馆外,几人站在街头,无不神色凝重。 前方,漫天纸钱突然聚拢,形成一条小路,蔓延至黑暗深处。 “呵呵呵!哈哈哈!” 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嬉笑声自前方黑暗中幽幽传来。 竟是一个童声。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那黑暗中跑出一个小男孩,穿着朴素,手持风车,小跑而来。 那小男孩在纸钱路上跑着,手中风筝快速转动,小男孩似乎玩得很是开心。 余淮安几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这莫非是霓裳的弟弟,阿满? 小鬼竟是阿满? 阿满死去了?化作了鬼物杀人? 可根据消息来看,阿满从消失距离现在,最多半月,这么短的时间里,阿满是如何化作鬼物的? 而且,那扑面而来的阴风,刮得余淮安和苏语嫣两女面目生疼,其修为竟超过他们…… 多难面目平静,无喜无忧,只是转动念珠,口诵佛号。 阿吉懵逼了,这小男孩和他旗鼓相当,唯一能压过小男孩的,只有阿吉是原身阴壳,不惧白日,能光明正大行走世间,体内的阴气不再是阴气,化为了阴源。 “哈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小跑,前后不过几息,竟很快来到几人面前,似乎他跨出一步,便是数米外。 小男孩止步,手中风车顿时停止转动。 他面目无血色,身前布兜里,有一只纸鹤,露出半截来。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见到我阿姐了吗?她是不是又在找阿满了? 阿满没有去打架,也没有乱跑,阿满去买风车了,要和阿姐一起玩的。 两位大姐姐,你们真好看,我阿姐也好看,是阿满心中最好看的。” 说着,小男孩阿满转身小跑着,身形渐渐远去,但声音还在几人耳畔回响。 “阿满要去找阿姐,不然,有人要欺负阿姐了,阿满不能让阿姐受欺负。” 第146章 杀人只摘头 多难没说什么,只是跟上阿满,想给几人看个真相。 余淮安几人随之跟上,可依旧令他们不解。 阿满是那鬼物,杀人的也是他,所以霓裳敲门,夜晚阿吉就会上门杀人。 可自己等人见过霓裳,霓裳可是当面指着喊死的,为何阿满出现,不对他们动手,还感受不到一点恶意? 阿满一路小跑着,嘴上说是去寻找霓裳,可他的方向却是完全相反的。 他手中拿着露出半截的纸鹤,放在手心捧着,突然止步后送向空中。 纸鹤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竟扇动翅膀,径直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阿满不再嘻嘻哈哈,脚下生风,快速跟上纸鹤。 “那纸鹤是什么?” 后面,跟上的木眠儿难以理解。 阿吉望着前方解释,“那是生前最亲之人的信物,可以说现在是霓裳传导念想的唯一途径。 阿满是不可能去找霓裳的,他知道,若是去找霓裳,会害死霓裳。” 余淮安都不由得看向阿吉,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纸鹤是霓裳的?” 阿吉顿时昂首挺胸,“我是谁?我也是鬼物,这方面的事我在了解不过了。 我能感受到,那纸鹤对阿满来说尤为重要,有血亲的味道,他姐弟既然是被收养的,那不可能是养父母,唯有霓裳。” 阿满一路跟着纸鹤,而几人一路跟着阿吉。 前行不过百米,阿满突然停留在一家大门前。 这家大门紧闭,没有灯火亮着,但能听见里面有交谈声传来。 纸鹤已经穿过大门飞了进去,阿满一直盯着大门看。 “哎呀,纸鹤飞进去了,这可怎么办? 他们欺负了阿姐,自然是要用命来偿还。” 阿满突然咧嘴一笑,身形逐渐虚幻,竟无视大门,一步跨入进去。 余淮安几人停在门外不远处,全都没有上前,皆是心有所感。 阿满要杀人了,生出强烈的杀意。 “不得不说,他竟有几分我的威风模样,可说到底,还是比不上当年的我。”阿吉喃喃。 “大师,不阻止吗?”木眠儿问道。 难道他们就这么看着,看着阿满肆意杀人而坐视不理? 多难还是一脸平静,望着大门,随后才开口:“几位施主看着便是,不必插手。 人是该死的,可能你们觉得小僧身为出家人毒蝎心肠,可事实并非如此。” “救命啊!救命啊!” 多难话音刚落,当里就响起呼救声,而且很是惊恐。 “不要杀我,我没动手也没做什么,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 房子里,有位男子在拼命求饶,似乎知晓什么,也知道上门杀人的鬼就是阿满。 “我没动你阿姐,不要过来……啊……” 那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而房子里,除了男子的声音便没有其他人。 前后不过两分钟,纸鹤从内门飞了出来,不过纸鹤已然染血,化为红色,阿满紧随其后,手持着小风筝。 随着纸鹤的方向,像是在去往下一家。 多难手中转动的念珠突然停止,他缓缓放下手,看向几人,“几位可随小僧去看看情况。” 说完,多难向前走去,来到大门处,抬手一推,大门本是反锁的,可被多难毫不费力的推开。 里面的门环直接折断,丝毫不起作用。 余淮安几人一头雾水,只得跟上,一看究竟。 进门那一刻开始,房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余淮安神色振奋,不知为何。 那从堂屋里蔓延至大门处的血渍,全都消失,化作血气,自主飘向余淮安,被他吸收。 多难只是回望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去往堂屋,最后来到一处房间之中。 多难打开灯火照明,房间到处都是血渍,那床前更多,充斥的味道令人作呕。 更让人肝胆俱裂的是,那桌上,摆放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是个男子,毫无疑问是之前那求饶男子的头颅。 被活生生摘下,还被挖去了双眼,连舌头也不知所踪,就那么摆放在桌上,实在不忍直视。 多难只是望了一眼桌上,便口诵佛号,转动念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随后他又看向那床的位置,床上被窝中,还有一人,全身被包裹得严实,正在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木眠儿和苏语嫣望见这一幕,哪怕她们是修道中人,可还是忍不住反胃,捂着嘴转过身去,脸色一阵难看。 余淮安眉头皱得很深,阿满的手段竟如此残忍,短短时间,只剩不完好的头颅,连尸身都不知去处。 满房间的血渍,一瞬间全部化为血气,笼罩向余淮安,一眨眼没入他全身,房间中除了那头颅,便在无异常。 “但凡与血相关的,血月都能吸收,杀气亦是如此,还能反哺自身,增强我的实力,若是能找个战场,那效果……” 余淮安心想着,竟生出一个提升实力的最快捷径,那就是找死人多的地方。 阿吉左望望,右望望,最后,上前去拍打了一下龟缩在被窝里的人,“喂!” 顿时间,那被窝里的人被吓了个惨死,急忙开口,“别杀我,我是女人,我什么都没看见,更和我没一点关系。” 那被窝里人,正是被杀男子的妻子,已经吓破了胆,满是惊恐,只为求饶。 “喂,管你是女人或者不是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赶快说说,不然我杀了你。”阿吉有模有样的出言威胁。 嘴里还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来,似要一言不合就要上去咬一口,吸人血。 他还顺便一把扯开了那被褥,床上只剩下一个穿的异常稀少的肥胖女子。 这一刻,阿吉有些不知所措了,很是尴尬的退了回来。 “饶命啊,我一直安分守己,从没欺负过霓裳,我敢发誓。” 那肥胖女子慌乱中,这才注意到,眼前不是杀人的阿满,而是几位陌生人。 她先是一愣,下意识遮住隐秘的地方,目光扫视中,忽然定格在那桌上。 只在下一瞬,女子双眼翻白,全身一抽,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被吓昏了,彻底被吓昏了,这种场面,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心灵的巨大打击,绝对承受不了。 第147章 记忆,袁家事因 本想问些什么的,可看眼前这样子,想等肥胖女子醒来问话,估计够呛,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多难大师,你让我们看的事实莫非就是这副光景?”余淮安反问,属实有点看不懂。 多难没去管昏厥的女子,而是缓缓来到桌边,抬起手,轻拍在头颅之上。 顿时间,多难的手掌浮现出夺目的佛光,将整个头颅笼罩。 余淮安几人都认为多难是在超度男子,可直到男子头颅上凭空浮现一幕场景。 那场景清晰可见,是男子的记忆画面,被生生提取出来。 “倒流!” 多难突然低喝一声,那浮现的画面竟快速流转。 从最开始,男子自床头滚下,不断求饶,被摘去头颅,挖去双眼,拔掉舌头开始倒流。 紧接着是床上一幅难以阐述的画面,最后倒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模糊不清,直到好一会后才停留在某一刻。 那是一个夜晚,没有繁星点缀,也没有圆月高挂,只有夜幕下无比混乱的霓裳镇。 处处传来打杀声,哀嚎声,有团伙组成队,专门上门抢夺药草。 但敢反抗的都被杀害,那些团伙泯灭人性,手段令人发指,不管男女老少。 这一幕让余淮安几人瞳孔大地震,很难相信。 那是一个家里只剩一个老人的家户,被数人踢倒大门闯进屋中,二不话说,就将那院里晾晒的药草一扫而空。 甚至还不满足,在房内寻找值钱之物,一样不放过。 老人本就腿脚不便,看不得外人如此行事,药草被洗劫他可以不要。 值钱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他本就没多少时日了,全家大小出行贩卖草药一去不回,就剩一个老人在家。 那些人没寻到什么值钱玩意,便打烂屋内器物,包括香火上,老人老伴儿骨灰盒。 老人想阻止,可等来的是拳打脚踢,狠狠教训。 一顿毒打后,老人再也没有了动静,就此被活生生打死,死在满地散落的骨灰之上。 接着,画面再次一转,同样是一个家户门口。 而这家明显家境要好太多,大门口还摆放着一对石狮,那大门更是用的红檀木,一看就尽显富贵相。 而这家门口,围聚的人更多,竟有二十余人,全都手持火把,一脸振奋。 可这群人里没有一名女子。 不用猜都知道,这家在整个霓裳镇都数一数二,底蕴财力的深厚程度远超常人家户。 “袁家囤积的药草最多,大家伙一起动手。” 人群中有人煽风点火。 一时间,所有人一拥而上,全都用身体来撞击大门,想用这种方式来打开紧闭的大门。 效果也显而易见。 三番五次的尝试后,大门终是无法抵御人数的力量,被轰然一声撞开。 而那府邸中,有不少家丁,全都慌了神,有的早已收拾好包袱,准备逃离,有的更是加入到了那队伍中。 而那正堂中,香火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位女子。 女子虔诚祈祷,双手合十,长得十分美丽,任谁人见着都忍不住会多看一眼。 大门的动静自然是被女子听在耳中,她并没慌乱,只是嘴角轻动的频率更快的。 还有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响起。 “山神保佑,阿爹阿娘保佑! 保佑袁家平安无事,保佑阿满平安无事……” 直到众人冲进正堂,女子依旧没有起身,还在祈祷默念。 “该拿的都拿走,袁家没了主事人,所有东西都已是无主之物,先到先得。” 有人按耐不住,四处翻箱倒柜,自那一排排柜子中取出保存良好的干药草,放入早准备好的布袋中。 当然,一些值钱的更是一样不落,全被打包带走。 一些花瓶瓷器,画卷古玩,包括银两等等。 前后不过半刻,本来堂皇的屋中已是一片狼藉。 空柜倒塌在地,到处都是踢翻的凳子,包括满地的瓷器碎片。 几乎到来的人都有所收获,袁家向来家底深厚,就算没得到药草的人也获得了不少银钱和价值不菲的玩意。 女子始终不曾睁眼去看,也始终不曾站起身,她不敢说什么,更谈不上反抗。 一个弱女子完全起不了多大用,一些家丁更是与狼为伍,趁火打劫,毫不留情面。 女子就是人如其名,顺应霓裳镇的霓裳。 她阻止不了事情发生,袁家老爷子和老妇人一去不回,死在了路上,她和弟弟阿满彻底无依无靠,没有任何亲人。 阿满年岁太小,哪怕知道些,霓裳三两句也就忽悠过去了,便嚷嚷着出去买风车,羡慕死那些时常欺负他的孩子,至今未回。 为了瞒住此事,不让阿满知晓事由真相,霓裳一直不曾让阿吉离开袁家宅子。 可纸毕竟包不住过,镇里传得风生水起,家家悲痛欲绝,一些幸免于难的家户更是打起了主意。 袁家不是头一家遭殃的,相信阿满出去定会知晓,会回来询问。 霓裳也没那个能力保住袁家的家产,任由他们拿走,只希望阿满回来时,姐弟俩不会受到波及。 霓裳便会带着弟弟离开霓裳镇,去城里生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老天偏偏由不得人。 在众人满载而归时,有人竟打起了从不说话反抗的霓裳主意。 开始上前挑逗。 “霓裳,你这不吱声又不阻拦的还算聪明,袁家大势已去,不如你跟我回去,当我妻子,我立马休了那婆娘。” 有开头便有第二。 霓裳自从被带回霓裳镇,越长越漂亮,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不喜欢? “霓裳,你跟我,我疼你,把你供着,更不会让你做家务,你只要给我生两娃,我绝不会亏待你。” 一时间,不少人围了上来,纷纷开口,让霓裳选择自己。 袁家相当于不复存在,霓裳无亲无故,这种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 霓裳镇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如此漂亮的姑娘了,还正值妙龄。 多数家户都是镇里联姻,女子也好看不了哪儿去,似霓裳这种货色,很多人更是头一次遇见,怕是以为天下尤物莫过于此了。 “东西拿了,可否放过我和弟弟,我们别无所求,只想活命,更不会继续留在镇里。 算我求你们,给我们一条活路。” 霓裳突然这般开口,祈求着,声音中更是带着胆怯与害怕。 第148章 死因 此话一出,听在他人耳中就不是那句话了。 “什么,你要走?那可不中,进进出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少男子对你心生爱慕你不是不知道。 你想走,让我们怎办嘞?” 有人当场就不同意了,上前去,一把拽起跪在地的霓裳。 顿时间,巨大力道使霓裳起身,且领口直接绷开,露出一部分更加雪白如玉的肌肤。 这一刻,不管有想法还是没想法的都心头火热,目光贪婪,死死盯了过去。 霓裳也在这一刻察觉到不对劲,不敢抬头,只得捂着领口倒退,直到无路可退,靠在香火台上。 这才慌乱的开口。 “该拿的都拿了,你们还要怎样?” 有人按耐不住内心躁动,揉搓着手上前。 “不怎么样,既然你不跟我们,还要走,不如现在就从了我们如何?” “见者有份,大家伙不要客气,过了这家村可没那家店了。” 一时间就有三五人上前,不顾霓裳的反抗,开始扒衣解带。 霓裳弱小无助,力气本来就小,反抗途中还被一巴掌扇来,顿时让她身体后倾,嘴角流红,失去了反抗能力。 前后不过一分钟,地上就遍地是撕破的衣裳。 没动手的人在这一刻也改变了心中想法,这种诱惑是男人无法抗拒的。 不少人都放下手中包袱,一拥上前,加入其中。 霓裳弱小的身影很快被淹没。 除了那些人的振奋声,欢快声,便只剩下霓裳的哭腔和不断求饶,最后连霓裳的声音也被淹没。 根本不可闻,也没人在意。 恰逢这时,袁家外,阿满手持着小风车,一脸高兴的边玩边往家里跑。 见到大门敞开着,里面有不少人哄哄闹闹,还有人提着包袱布袋一脸满足的出来。 阿满顿感不妙,一路来,他听到一些风声,只是和他阿姐描述的不一样。 霓裳跟他说的是,“阿爹阿娘啊,只是生意不好,在城里暂时不回来,要等到药草买完后才归,还会给阿满买很多风车呢……” 阿满虽小,可他懂事了,便想着回家问问霓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阿姐是不是在骗他。 “阿姐,阿姐……” 阿满扔掉了刚买的风车,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进去。 他一个小孩,没人会理睬他,甚至有出来的人特意撞他。 阿满瘦弱,被撞倒在地,可他不哭,只是快速站起身,继续向里跑去。 当来到堂屋前,阿满望着眼前一幕,顿时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全身不断颤抖,唇边发青,死死咬着。 那前方,霓裳衣衫褴褛,不成人样,彻底昏厥了过去。 哪怕如此,依旧还有人不放过,在糟蹋。 “放开我阿姐,我跟你们拼命!” 阿吉拼了命的向前扑去,想让那些人住手。 可他这样做,并无太大意义,反而让那些人生怒。 被一抬手给掀飞出去。 “死娃子,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快活。” 阿满望着那奄奄一息的霓裳,内心满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这一刻,他多么奢望他有力量,能杀死这群恶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让他们从此下地狱,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放开我阿姐……” 阿满泪水外涌,不在意自身的伤痛,要阻止,要救霓裳。 他再次扑上去,抱住那压在霓裳身上之人的后背,拼命的撕咬。 几嘴下去,他嘴里已满是鲜血和咬下的衣裳。 那人终是疼痛难忍,反过身,一把揪住阿满,使劲向外扔去。 阿满被巨大的力道给甩飞出去,摔在地上,竟吐血不止,很难再站起身来。 而他身下竟快速流淌出一摊鲜血。 阿满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盯着前方,嘶声竭力喊道:“你们这些恶人,放开我阿姐!” 那人整理衣裤起身,很是愤怒的走来,对着在地的阿满使劲出脚,毫不留情。 “死娃子,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还敢咬我?我让你咬,让你打扰我。” 起先,阿满还能抱住那人的脚,可连续几脚下去后,他松开了,彻底松开了,不再有所动作。 “真他娘的扫兴,他娘的,老子发发慈悲,让你姐弟死一块。” 那人似乎不解恨,回望了一眼不成人样的霓裳,已经没有了继续的欲望。 便顺手抄起一旁的火把,随手向前一扔,拾起包袱,大步而去。 在离去前,还不忘朝地上吐了口水,“他娘的,老子沦在最后,一点不舒坦,真他娘的扫兴。” 其余人也随之离去,并不管。 袁家宅子很快安静,只是在夜幕下,一点点火光逐渐大了起来,伴随着巨大浓烟。 屋内,阿满还剩有气在,只是被踢昏过去,不过也和死差不多了。 他一路向前爬,留下一路血渍,来到霓裳身旁。 “阿姐……你醒醒…” 阿满低声抽泣,使劲摇晃霓裳,可霓裳不曾有动作,更别说醒来。 砰砰砰! 大火蔓延,屋内全是火烟,一根根房梁倒塌,掉落。 阿满脱掉自己那小衣,披盖在霓裳裸露的身躯上。 这时,阿满才低头看向小腹和肋部,深深插入好几块瓷器碎片,血流不止,已经染红半边身子。 阿满没有吱声,只是一咬牙,忍受着剧烈疼痛,将霓裳往外拖。 阿满只要一使劲,伤口流血更多了,使他面色无血,可他没有停下,每一步跨出都是用尽全力,忍受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不觉间,他身上一只染血的纸鹤掉落在地也不知。 这点距离,是阿满走过最难走的路,用尽了他一身的力气,才将霓裳拖至外边空旷位置。 阿满来不及停歇,转头望向熊熊燃烧的堂屋。 “纸鹤在里面,是阿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阿满望了一眼在地的霓裳,竟转身再入堂屋。 纸鹤对他很重要,尽管只是一张纸,可在阿满眼里,是世间任何一样都比不了的。 阿满找到了掉落的纸鹤,被鲜血打湿,已经变形了。 他将纸鹤捧在手心。 阿满在笑,望着纸鹤在笑。 可下一秒,纸鹤再次从他手心掉落,他的身影也随之倒下,再也无法支撑。 最后他的目光还在看向外面,但他站不起来了,任由火光将他吞噬,被熊熊烈火淹没,身形渐渐模糊不见。 第149章 阿姐! 记忆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屋内,没有一人说话,全都皱眉不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不用猜都知道,阿满没有走出来。 就算他出来了,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流血过多就足以让他死亡。 而霓裳,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袁家被焚烧殆尽,她不是运气好,被人扔了出去,捡回一条命。 是阿满,负伤中用尽力气救了她,自己葬身火海。 在霓裳的记忆中,阿满不曾回来,因为永远回不来了。 化作鬼物只因怨气太重,太想报仇,阳魂不散,化作鬼物阴魄,夜间挨家挨户报复。 阿满只杀男子,只因罪魁祸首都是镇中男子。 这也是霓裳痛恨男人,哪怕天下男人的原因,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是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创伤。 霓裳心身都承受了巨大伤害,也导致她思想混乱,彻底疯疯癫癫,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 只有等弟弟阿满,等他回家。 僧人多难收手,也没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原地,几人还沉溺其中,都是心生愤怒,若真是这样,那这种人当真死有余辜。 “换做是我,我不会这么做,我会葬送整个霓裳镇。”阿吉愤恨道,他都替两姐弟打抱不平。 “我们还真不应该插手,事出必有因,深有体会。”木眠儿喃喃。 苏语嫣不说话。 可身为女性,她们最是明白,霓裳承受了什么,那是比死亡可怕千百倍的事。 余淮安长出一口气,也转身走向外,“世间没有绝对善恶,我还是秉承自己,杀该杀之人,护该护之人。” 离开这家后,几人随着阿满的气息,连续路过很多家。 可他们没再进去。 里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几人也不打算插手。 上天不公,正义不公,那他们就是正义,就是公道。 这一夜,死了很多人,前前后后,阿满上了十多家门户,没有什么巨大动静。 但他每一次出来,那纸鹤更加鲜红,似乎活了过来,变得有灵。 而阿满,从最开始脸上挂着笑容,到最后,竟开始闷闷不乐。 杀人对他来说太过微不足道,不足以化解心头之恨,可那又能怎样? 他杀了很多人,不能使霓裳如初,重回那如花绽放的女子。 更不能使他活过来,回到霓裳身边。 阿满在最无助那一刻,无比渴望力量,可现在,他的力量可以轻松让霓裳镇化为炼狱,无一人存活。 可他不想变成那些恶人,霓裳知道会不高兴,会责怪他…… 阿满一直记得,霓裳常在嘴边念叨。 “阿满,你要学会独立,不能事事都找阿姐,阿姐自然是无条件帮助你的。 可阿满你要知道,你会长大,会一人行走天下,去看那璀璨的大世,有仙人满天飞的光景。 还会遇见心怡的姑娘,会成家立业,担负起还有的责任,也要学会保护他人。 可阿姐不一样,阿姐啊,只盼望着,有朝一日能看见阿满幸福,替阿姐撑撑面子 不再是那人人鄙夷的可怜人,是没父母的可怜人,他们将仰望阿满,触不可及,是那天上神仙。” 阿满虽点头应着,可他一直没能开口,他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只想过好日子,让霓裳也过上好日子。 他想保护的人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霓裳,他的阿姐,容不下第二人。 现在,更没机会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本就天理不容,很难转世投胎。 只能永远做个孤魂野鬼,漂流世间,常人闻之胆寒,仙人得而诛之。 一切都不可逆转,很难有余地。 阿满跟着纸鹤一路走着,埋着头,望着手中风车,一点开心不起来,也没有再入室杀人。 他只是默默的走向一个方向。 身后不远处,余淮安几人也默默跟着,心头沉重,不说话。 只有多难,一直保持着一个脸色,不为所动,口念佛号,六根清净。 最后,阿满来到一个地方。 那里,全是漆黑的残垣断壁,很难想象,那就是昔日袁家遗址。 纸鹤来到前方,自主飞去,来到一个炭木倒塌后搭建的一个遮风角落。 那里,蜷缩着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在抱膝低声抽泣,很是凄凉。 此人正是霓裳,每到夜晚,她反而不是很疯癫,更像是个极度委屈的可怜姑娘。 躲在昔日家里遗址的角落,独自哭泣,在盼望着那从来不曾出现的小身影,重新现在她面前。 叫她一声,“阿姐……” 那鲜红纸鹤突然来到霓裳身前,扇动双翅,发出声响。 霓裳蓦然抬头,脏兮兮的脸上又多了几道淤痕,应该是白天在镇里游荡,疯疯癫癫,被人打了。 霓裳双眼满是水雾,可在下一瞬,顿时明澈起来。 她站起身,望向前方,前方没有人,又看向那纸鹤。 “阿满……是你回来了吗? 阿姐知道,你一直在阿姐身边,在保护阿姐,可你为何不见阿姐一面? 阿满,你在哪儿,难道你也嫌弃阿姐,避而不见吗?” 远处,余淮安几人清晰看见这一幕,也不打扰。 这种夜幕对他们来说,依旧能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和白天没什么两样。 当然,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霓裳不疯了? 难道她白天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思想混乱,是个疯子? 可白天来看,她不像作假,又或者是只有她送出的纸鹤能让她清醒? 霓裳呼叫,迟迟得不了回应,可阿满就站在她不远处,只是霓裳看不见。 阿满阴气太重,不遮蔽自己,直接接触霓裳的话,会让本就身子孱弱的霓裳陷入不复之地。 阿满不想害霓裳,只能用这种方式和霓裳见面。 霓裳心有所感,看向前方,轻声道:“阿满,阿吉知道你在这里,你让阿姐看看你好不好? 你和阿姐说句话好不好?” 霓裳捂着胸口,呼吸都在断断续续,她能感觉到,阿满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阿满怎么了,可她一直知道,阿满在替她报仇,在杀人。 霓裳胸口绞痛,伸手去抓住那纸鹤。 可在她刚接触时,纸鹤突然消失了,化作血雾化开,将四周笼罩。 那似乎是用人的精血释放,让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场域,是一个能调和阴阳平衡的场域。 本来霓裳还在不知所措,可下一秒,她嘴唇微张,瞳孔骤然大放。 在她那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很勉强的对着这边笑,在招手。 同时,那身影另一只手中,小风车开始转动,很快,很快。 最后,霓裳听见了那道声音,很清晰,很清楚。 “阿姐!” 第150章 有风的地方就有阿满 霓裳瞬间泪目,蹒跚着脚步,向前挪动。 在跨出两步后,她突然扑了上去,一把将阿满搂在怀中,抱得很紧,抽泣声也很大。 “阿满,你去了哪里?阿姐找了你很久…… 你怎么这么凉?阿满你怎么了?” 霓裳来不及激动,便发现了阿满的不对劲。 她接触阿满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可霓裳不在意,依旧抱得很紧,那是她弟弟。 阿满嘴角挂着笑容,本来气息不弱的他似乎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先前的十分之一。 “阿姐,我一直都在。” 很难猜测,阿满到底想做什么,想见霓裳,用不着如此,可他花费了大代价,应该不只是见霓裳这般简单。 “阿姐,这一次你就不要责怪阿满了,好不好?阿满没有贪玩,阿满终于能保护阿姐了。” 霓裳这一刻一点不疯癫,比正常人还正常人。 她脸颊紧贴阿满额头,不断抚摸着阿满后脑,很是溺爱。 “阿姐知道,阿姐全都知道。” 霓裳的情况,她自己最清楚,她也不是傻子。 她受到巨大打击,精神分裂没错,白天疯疯癫癫也是真的,没有装模作样。 而她夜晚,就会无比清醒,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不断被折磨,似乎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无法忘掉。 她没死,也不是巧合,霓裳更清楚,那些恶人会好心? 阿满一直不曾回来,也不见她,霓裳猜测过。 她的养父母每次从一线城回来,也会告诉她一些奇闻趣事,鬼怪论坛之类就。 也不奇怪,一线城是大城,仙家修士数不胜数,一些常人百姓自然接触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霓裳一直不敢确定,阿满是否死去,化作了鬼物。 直到现在,阿满出现在她面前,她感到不对劲,这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阿满也不意外,他一直暗中保护霓裳,也很清楚。 “阿姐,你都知道,我死了,化作厉鬼,不能随在你身侧,阿姐不要怪我,我不见你是有原因的。” 霓裳还在抱着,抽泣声更大了,她重重点头,竟有些难以呼吸,胸口疼痛难忍。 “阿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弟弟,我也一直是你阿姐,阿姐不会在意,永远不会在意。” 阿满欲言又止,似乎有话难以启齿,怕打击到霓裳。 后面,阿吉竟揩了一把脸,有些泪目,道:“论做鬼,我不如他,他恐怕是最后见霓裳了。 他做了这么多,杀了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大周章,多半是想为霓裳做最后一件事。” 其实,余淮安也看出了端倪所在,那场域在稀释阿满的阴气,调和成为阳气,笼罩在霓裳四周。 “他要舍身成就霓裳?”苏语嫣内心触动,震撼的同时不禁联想到自己。 她也有哥哥,可他哥哥从不疼爱她,反而一直利用于她。 不过,现在有个弟弟,让她体验过被保护的感觉,很美妙,也很暖心。 “阿满,回来了就不要走好不好?阿姐求你了,留在阿姐身边好不好?” 好一会后,霓裳松开阿满,满是哀求,死死抓住阿满的双手,似乎这对她来说,已是世间最大的愿望。 阿满将风车递出去,笑道:“阿姐常跟我说,风能带走哀愁,只留下快乐,风车有风就能转动,是风的使者。 阿姐你快看,风车转得很快。” 最后,阿满转过头,望了一眼余淮安几人这一边,又仰望夜空。 “阿姐,阿满自然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不让你受到伤害,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可我现在做不到。 请让阿满再任性一次,阿姐不要怪阿满,阿满要为阿姐做最后一件事,因为阿满想保护的是阿姐,世间璀璨也要带着阿姐去看。 以后,就只能让阿姐替阿满去看,阿满能看见,也一直在阿姐身旁,有风的地方,就有阿满……” 霓裳听得有些迷糊,更多的是慌张,伸手抚摸着阿满的脸颊,“阿满你要做什么?阿姐不同意,不要胡来?听阿姐的话好不好?” 阿满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一副调皮模样。“阿满一直都听阿姐的话,阿姐一直帮阿满,阿满也要帮阿姐一次。 纸鹤是阿姐送阿满的生日礼物,阿满很喜欢,阿满也要送阿姐一样礼物。” 说着,阿满的身影突然虚幻起来,霓裳想要去触碰,可双手穿过阿满身体,无法被触摸。 “阿姐不要什么礼物,阿满你不要胡来,阿姐求你了。” 阿满不为所动,笑容不减,在后退着,每后退一步,身影更加虚幻一分。 “阿姐,是阿满不中用,没有保护好阿姐,阿满走后,阿姐千万不要伤心,不然,阿满也会伤心的。” 可以看见,自阿满脚底开始,在缓缓消散,化作一缕缕转化后的阳气,最后再空中幻化成一只只绚丽多彩的蝴蝶。 在空中飞舞,将霓裳围在其中。 阿满早已做好了决定,杀人报仇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收取精血,来完成那最后的一步。 纸鹤是霓裳送出的,刚好可以当做桥梁,而阿满的一切,化阳后渡给霓裳,包括他的命气。 阿满最后一次回望余淮安这边,笑容灿烂,“你们是好人,没有阻止我,我跟感激,也很放心你们不会伤害阿姐。 我的罪孽我自己偿还,如果你们要离开,恳请你们带上我阿姐,将她送到一线城就好。 我会牢记在心,这份恩德,请容我下辈子再来报答。” 说完,阿满已经只剩下上半身,而且消散的速度更快了。 “阿姐,他们是好人,你跟着他们到城里,阿满走得放心。 阿满擅做决定,抹去了阿姐那痛苦的回忆,也抹去了我,以后,阿姐还是霓裳,是位倾国倾城的仙子,没有什么弟弟,也不再有那些折磨的记忆。 阿姐会开启一段新的旅程,从未体验过的美好旅程。 阿姐,记得替阿满看看世间璀璨,满天仙人的震撼光景。 以后,阿满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守护阿姐,更不会和阿姐分离了,阿满会一直在阿姐身旁。” 霓裳被五彩缤纷的蝴蝶笼罩,带着她缓缓升空,而且那些蝴蝶开始一只只融入霓裳身体。 霓裳全身浮现一抹光晕,如同一个多彩的蚕蛹,将霓裳包裹其中。 而霓裳,无法说话,更不受控制的慢慢闭上双眼。 她无法看见阿满,也再也见不到了,只有在闭眼的最后一刻,眼角划过两颗晶莹的泪珠。 阿满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化作一只更大,更漂亮的蝴蝶停留在那光晕蚕蛹上,扇动翅膀,最后也融入了进去。 但还有一句虚无缥缈的声音传入了霓裳耳中。 “阿姐!阿满会一直在,有风的地方,就有阿满……” 第151章 涅盘重生的霓裳 “难道就没有办法将阿满留下?看着这一幕,我有些于心不忍。” 木眠儿喃喃道,心头沉重,询问多难。 多难从来就没有打算插手,哪怕现在也是。 “凡事自有定数,不可插手也。” 木眠儿一个白眼,“你只会这句话吗?佛家讲究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我是在你身上一点看不出来。” 余淮安长叹一声,“阿满舍身成全霓裳,洗去她的记忆,相当于重活一世。 说起来,他们注定只能一人,阿满不这么做,霓裳就只能疯疯癫癫,还要承受那些记忆的折磨。 要不了多久,她也会积郁成疾,在痛苦中死去。 而阿满,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利用了他们的精血,来构建场域。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除非我们出手,将他们都留下,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得让少倾帮忙。 他估计不想管闲事,入镇的时候就说了,把他当做路人,一个陪衬。 而且,想要想阻止,刚才我就可以在阿满动手前将那些精血吸收。” 余淮安没说假话,现在的他对血极其敏感异常,刚才要不是他极力克制着,恐怕阿满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前方的光晕蚕蛹突然光芒四射,绚烂夺目。 在下一刻悄然裂开。 更为夺目的光晕随之绽放,照亮周围一切。 而那光彩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身材曼妙,似乎一丝不挂,在光晕中缓缓降下。 几人都望着这一幕,不说话了,现在的霓裳,可以说泥盘重生了。 几人也都想看看,霓裳究竟有多大变化。 在注视中,那人影双脚落地,而光晕也自她脚部开始散开。 那是一双带着霓裳花的淡红色步鞋,慢慢往上就是一双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如玉,纤尘不染。 紧接着,是同样带着霓裳花图案的淡红色长裙,掩住膝盖。 一条绸带缚住腰肢,将霓裳的身材完全显露了出来。 那凸出的胸前,一朵艳丽的霓裳花栩栩如生,宛如真实存在。 最后,一副绝美的面容显露,她闭着双眼,面色平静,那之前脏兮兮的脸和淤痕全都消失不见。 现在,霓裳长长的睫毛微动,肌肤像是弹指可破。 那秀发也不再乱糟糟,如瀑布般垂落在背。 霓裳整个人和之前大不相同,一旁的余淮安几人都不由得心头震撼。 阿满为了帮助霓裳,已经用心了,让霓裳脱胎换骨,涅盘重生。 霓裳全身显露,可她身后还有光晕未曾消散,将她衬托得无比圣洁。 最后,霓裳缓缓睁开眼来,眼眸清澈明亮,也有些迷茫,张望着四周。 她脸上满是疑惑,环视了一眼四周,又看向自身,自言自语道。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余淮安几人走向前去。 “你们又是谁?”霓裳摸不着头脑,脑袋中一片空白,像是缺失了很大一块。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苏语嫣轻声问道。 “我叫霓裳,霓裳……”霓裳刚回答着,突然捂住胸口,有些难受。 “为何我的心如此做痛?为何我像是失去了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还真洗去了大部分记忆,不过也好,让霓裳重新开始。 “天色已晚,请随我们回去吧,受人所托,需要把你送去一个地方。”余淮安开口,打算带着霓裳回酒馆。 而且,他打算明日继续启程。 霓裳镇的事,多数解决了,后面的,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能否继续让那山妖福泽霓裳镇,全看霓裳镇自己怎么做。 “受人所托?能否告知我是谁?我不认识你们。”霓裳摇头,想回忆起什么,可越想,她越头痛。 “抱歉,这个无法告知,以后,你自会知晓。你也可以放心,我们并无恶意,只是顺路送你,不要多想。” 余淮安解释。 现在霓裳体内有阿满渡给的命气,霓裳完全可以踏上修行。 若是以后实力到达某个程度,想找回缺失的记忆,也是手到擒来的事,完全不费力。 “这样吗……”霓裳喃喃,不知为何,她内心好像有一个声音,让她相信眼前人。 那个声音很熟悉,也很亲切,虚无缥缈,完全不存在,在指导她,是霓裳无法抗拒的。 霓裳的心告诉自己,要相信那声音, “好。”霓裳点头答应。“不是我真的相信你们,是我觉得应该相信你们。” 余淮安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阿满临走前嘱托,几人并未开口答应,只是余淮安想着顺路而已,也了却阿满最后的心愿,将霓裳安全送至一线城。 “多难大师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最后,余淮安看向多难。 余淮安敢确定,这个僧人不简单,不会像表面这般,像是一头蛰伏的猛虎蓄势待发。 僧人多难停止口诵,将念珠收起,望着几人,道:“小僧出自西北金陵州的灵山,家师曾叮嘱,想要修成正果,须得尝遍人间七情,走便红尘,方能成佛。 小僧这才选择天下行走,目前已走完龙荃大洲,荻花洲是第二个节点,按照规划路线。 游走完荻花洲,便会去往东南方的沧海州,接着是东方青萍州,东北铜雀州,最后是那正北袅袅州。” 听完,余淮安不由得沉思起来。 苏语嫣说过,傅家傅淇就是随着虞夫人去往了铜雀州。 李静之也告诉过他,可以去青萍州找她。 而中土就有三人,白瑾和姜偶真,还有酒娘姚若。 这两个地方余淮安必然是要去的。 遵守诺言,将牌子还给白瑾,再将温养的剑送给姜偶真,还有一柄,自然是送给李静之。 当然,还要找酒娘姚若要一瓶特好的酒,到时好拜访杨掌柜。 杨掌柜帮助余淮安太多,余淮安一直记在心里,甚至愿意剥离部分命气渡给余淮安。 余淮安还不知道如何报答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僧人多难的游走路线和余淮安大致相同,只是离开荻花洲后,一方要去中土,一方要去沧海。 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这么说来,他余淮安也算是天下行走,只不过是代表自己,代表月老,也代表洞天天下行走。 最后,余淮安笑道:“多难大师的目的地是北方,我们刚好也要去往北方,不知可否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余淮安很客气,询问多难意见。 当然,他的目的不纯,少倾一般很少出手,想要让他帮忙不奢望,如果有多难,可能就方便很多。 当然,多难多半和少倾一个德行,从霓裳镇的事件来看就多半如此。 不过,熟不熟悉是两种结果,只要混熟,相信多难遇事不会坐视不理,还能拉拢一个佛家天下行走,何乐而不为呢? 多难轻点了一下头,随之笑道:“荣幸之至!” 第152章 回酒馆 随后,几人一同向着酒馆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霓裳走在最后,一言不发,在夜色中不断张望四周。 那些环境令她感到熟悉,是很熟悉,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可霓裳就是想不起来。 而苏语嫣和木眠儿,时不时回望一眼,主动搭话。 霓裳并不多说,问什么答什么,一直都在努力回想。 回到酒馆,少倾和老掌柜,老板娘都在。 只是桌上多了好几坛空酒坛子,也多了厚厚一叠盘子。 少倾有些醉意,边喝酒边吃着花生米,好不惬意。 老板娘两人分别站在少倾左右,低声下气的好生招待着,很是献殷勤。 当大门被推开,屋内三人都是看了过来。 “哎哟,几位仙家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抓到那杀人的厉鬼? 我们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着呢。” 老板娘见几人回来,顿时上前询问情况。 她猜测,几人行为没有铩羽而归,只是没有听见亲口述说,不管是老板娘还是老掌柜,都心里难安。 只因,霓裳敲门了啊,是要死人的。 所以,哪怕深夜,两人也不敢回房休息,一直守在少倾身旁,这才才觉得安全些。 只是外面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两人没听见什么动静,更没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走在前方的余淮安望了一眼老板娘,道:“没抓到,人是死了不少,估计明日一早,霓裳镇还会举办一次重大的丧事。” 说完,余淮安径直来到桌旁坐下,苏语嫣几人紧随其后。 老板娘愣在原地,“死人了?还很多?” 来不及多想,老板娘就想关门再问个清楚。 可正当她想关门时,外面又走进一道身影。 一袭淡红长裙,更为显眼的是那栩栩如生的霓裳花。 老板娘再次愣住,刚想说什么,突然,她瞳孔大地震,像是受到了惊吓,不断后退着。 “你…你是霓裳?” 刚才一瞬,老板娘还没看出来,以为是几人在哪带回的姑娘。 可那面容,老板娘在清楚不过,生得如此美丽,极具辨识度,那是镇里的霓裳。 是那个敲门就要死人的霓裳,是那个人人避而远之的疯女人。 是镇里的灾祸。 霓裳很是疑惑的望着老板娘,“你也认识我?我是霓裳。” 老板娘顿时傻眼在原地,这还是那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霓裳吗? 竟比原来还要精致,更像是仙子临世,气质出尘。 “你…你变化怎么这般大?赶紧离开,我家酒馆就是小本生意,从始至终都没为难过你,更没加害于你,别来害我们啊。 算我求求你了,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老板娘来不及多想,就想着赶走霓裳,那是一个害怕,满脸都是慌张与惊恐。 霓裳不为所动,只是更加疑惑了。 反问道:“你真的认识我?害我?” 霓裳听不明白老板娘在说些什么。 这时,余淮安开口了,“老板娘放心好了,更不要多嘴,有我们在,你还害怕会出什么事情?” 老板娘一拍大腿,向着余淮安走去,“哎哟,仙师啊,你不是不知道,这个灾星……” 老板娘话还没说完,余淮安突然一个眼神看过去,顿时间,老板娘后面的话全都硬生生咽了下去。 是大气不敢出一个,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断咽口水。 余淮安收回目光,看向少倾,“这一路来,你吃我们的,什么都白嫖我们的,一点不出力,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要分道扬镳了。” 少倾喝着酒,满脸不在意道:“听你这意思,是想甩开我了? 我没说我不出力,只是大家伙一直不出现,我懒得动手,浪费力气。 当然,你需要明白一点,我说的大家伙不是你认为的那些中五境修士,是那上五境地仙。” 余淮安嘴角一抽,上五境地仙是遍地走的存在? 一个大洲可能就那么几个,遇见都是荣幸,就算遇见,也不一定就是对立面的存在。 换句话说,估计一路下去,没有少倾动手的机会。 “你厉害,你强,我没话说,不过明日就要启程,多难大师也要随我们一路,突然多了两人,估计马车也坐不下。 所以只能委屈你骑马,我来当马夫了。” 不等少倾说话,余淮安起身,走向霓裳,“不用多想,更不用在意别人的话语,明白吗?” 霓裳点点头,还是一头雾水。 余淮安接着说道:“今夜你就随她们一同休息吧,关于修行方面的事,也可请教她们。” 随后,几人各自回楼上客栈歇息。 唯一一间大房留给了苏语嫣三人,少倾和多难各自一间,余淮安和阿吉一间。 房间内,余淮安无法入睡,也没心思练拳,研究《正经》什么的,想画几张符箓备用着,可他无法静下心来,更无法动笔。 “主人,在想什么呢?” 桌旁,阿吉望着满脸心事的余淮安,不禁问道。 余淮安思绪连篇,云游天外,根本没听见。 阿吉见余淮安半天不应声,不断伸手在余淮安眼前摇晃,“主人,主人!” 余淮安终是回过神,望着阿吉,“怎么了?” “主人在想什么呢?霓裳的事吗?”阿吉继续问道,觉得多半如此。 余淮安摇头一笑,“被少倾收拾后,你倒是老实了不少。 说起来,我正有一件事想问你,也是一直困在我心里的事。” 阿吉顿了顿,嘴角在笑,心里却在嘀咕,“能不老实吗?也不看看少倾是怎么收拾我的,打得我没脾气,只能老实喽。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天,我要打得他没脾气,来给本大爷捏腿。” 随后,阿吉低声道:“不是霓裳,那是什么事?” 余淮安突然拿出镇尸棺,放在桌上,很是郑重的望着阿吉。 “镇尸棺你比我更清楚,你更是在里面待过。 先前在青峡中了化骨老人的化骨烟,本来是要死的,可醒来却若无其事。 而且在昏迷中,我见到了娘亲,我敢确定是她帮助了我,所以我想问你,我娘亲她是要苏醒了吗?那可是什么预兆?” 阿吉听着,逐渐陷入沉思,思考片刻后,道:“主人,实不相瞒,我在里面的时候,是在沉睡,可意识能感知周围。 镇尸棺里像是一处独特的空间,很难阐述,听主人这么说来,八成是,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主人你也知道,我是被镇尸棺主动扔出来的,通过年轮被主人释放出来,和主人娘亲的情况不一样。 不过少倾应该清楚,主人可以去问问他。还有,主人不是想着北行结束后再去往龙荃洲找蒋士算账吗? 依我看,主人北行结束都不一定能迈入地仙之列,跻身武道十境也是困难无比,少倾这个刽子手可不能放过,最好忽悠他一起。 让他来对付将士,主人也好对付赵守义,赵守义同样在成长,而且,在蒋士的教导下,相比主人只强不弱,主人不好对付的。” 第153章 离去,剑技 次日一早,霓裳镇里,依旧乌烟瘴气,关门闭户,纸钱飞舞。 当然,还有一个噩耗被传出。 昨夜,一夜间,那厉鬼又上门杀人了,而且一次性连续杀了十三人。 是有史以来,死的最多的一次,没有之一。 霓裳镇本就只有几十户人家,车队遇害后,很多家户就已搬走,现在,死了那么多人。 镇里可谓是家家守寡,男人少得可怜,不是一些老头就是未成年的孩子。 但凡壮年男子,已经没有了,死完了。 不加上车队遇害的人,前前后后,被厉鬼上门索命的就高达五十余人。 当然,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霓裳镇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他们错怪山妖,山妖没发怒,对霓裳镇下杀手就已经祖上烧高香了。 那些男子更不用说了,肆意杀人放火,上门夺取药草,和土匪没什么差别,更是禽兽不如的畜牲。 镇里受害的女子,可不止霓裳一人。 所以,在一大早,余淮安付了钱就带着几人早早离开了,决定不再停留。 霓裳镇用不着真相大白,因为是非颠倒,黑白早已混乱,不论以后如何,那都是霓裳镇民自己的事情。 余淮安等人已经管不着了,也不会再去管。 ———— 过了霓裳镇,道路明显宽敞不少。 霓裳镇的药草车队常年来来回回,其道路的宽敞程度,已经堪比官道。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道路上。 少倾靠在马背上,不管换在什么地方,他都总能睡觉。 余淮安坐在马车外,替代了之前少倾的位置,成为了赶马的,阿吉陪伴在他身旁。 车内,便只有三女,和僧人多难。 很难想象,一个佛家中人,和女子待在狭小的空间内,会是怎样一种感受。 余淮安还想过,万一多难动情了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多难从不和苏语嫣三人说一句话,甚至连眼都不曾睁开。 就一直轻念佛号,扣动念珠,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 反观苏语嫣三人,倒是无话不谈,两女都在为霓裳讲解修行之事,想让她尽快铸就命宫,开拓气府,迈入修行。 马车外,余淮安摘下葫芦,一边喝酒,一边悠闲的翻看起《正经》上的剑经一卷。 阿吉也在一旁看得认真。 对于现在的余淮安来说,血月给他力量,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假修士的身份,按道理来说,是可以钻研剑术剑技的。 不说别的,提升自身的杀力手段也是再好不过的。 而剑经一卷,前面数页记录的都是怎么炼化飞剑,掌控飞剑,温养为本命飞剑。 凝聚剑气,剑势,包括长剑等一系列的注解。 整个剑经一卷,只有三页剑技,也是唯一的三个剑技,在剑经一卷的最后三页。 “斩尽,无想,求死……” 余淮安不由得念出剑技的名称,神色跟着古怪起来。 他看向每个剑技的注解,很简洁,就几句话。 “一剑斩尽!剑意盎然,有我无敌,剑下皆亡魂。一剑出,可有活着否?” “一剑无想!无念无想,心地明澈,我心如剑,剑出影随。一剑出,可有无伤否?” “一剑求死!视死如归,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剑出,谁能杀我否?” 余淮安看得懵逼,就连阿吉也横着懵逼。 最主要的还是,这剑技除了这几句话就没有其他了,怎么个练法也不告诉,听着还挺牛,可不知道如何去修炼。 “主人,上面说的牛,我看多半忽悠,哪有剑技不给修炼路子的?”阿吉喃喃道。 多半是撰写书籍的存在心血来潮,在最后三页留下狂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修炼。 以至于这三个剑技是否真实存在都很难说。 余淮安一时间也不由得猜测起来,同意阿吉的看法。 “嗨!真是井底之蛙。”少倾突然感叹一句,“谁说这是剑技了?不懂就别瞎猜测,有辱剑道。” “这么说来,你知道喽?不妨说来听听。”余淮安好奇心很重。 他不太相信这剑技是真的,可真要是忽悠,也没必要留在这么重要的书籍上,还在最后三页。 像其他三卷,符谱的最后几页,上面都是余淮安未曾听闻过的符箓,威力也不可估量,什么九灯照龙符,五雷符,五行相生符等 拳法自然的最后几页也是,拳之道,以力破万法,以拳碎天穹,以身证武神。 就连余淮安还不曾有打算的道法一卷同样如此,在最后撰写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生万物的话语。 少倾灌下一口酒包在嘴中,只是漱了一下口,便扭头给吐了出去,缓声道:“在一般人眼里,那就是剑技,无法修炼的剑技,没有任何路子指明到底该如何修炼。 可在剑仙眼中,那便不是,那是一种意境,一种超然的意境,它不是靠修炼的,而是要靠感悟的。 那上面并没任何夸大其词,等你哪天运气好,突然陷入那意境之中,你便会明白。 剑下没有活着的人,没有安然无恙的人,更没有能杀我的人。” “这样吗?”余淮安低着头,望着那剑技,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剑技是挺厉害的,在少倾这种级别的人眼中,也是上上乘。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无法进入那种意境就无法领会三种剑技,相当于运气好,现在就能领悟,运气不好,一辈子也无法领悟。 少倾没说的是,这种剑技,是剑仙都求之不得的东西,换作是数年前的他,也不难免会动心。 可现在,少倾早已有了自己的剑道,是他自己开辟的新剑道,不再效仿前人的路,是一条与众不同的剑道。 余淮安继续翻看了几眼后,这才合上《正经》并收了起来。 “无所谓,我也不是非要不可,诛仙杀力本就不弱,也不需什么剑技加强。 我走武道,说白了,我并不是修士,想自己开创剑道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也得等到我的命气被补全,彻底成为一名真正的剑修。” 余淮安不贪,他相信,一切该来的总会来,不来的永远也不会来,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最后,余淮安望着前方道路尽头。“离开霓裳镇已经有些时辰了,应该快到下一个镇口了。 这一带也是马匪活动的地域,我们就不停留了,最多三日,便可抵达一线城。” 第154章 马匪 本来想着,后面的旅程会顺利一些,可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 当天,接近黄昏,马车驶入了一个小村子。 名桃李村。 桃李村的规模比上霓裳镇,一半都没有,人口家户更是比不上。 只有屈指可数的十六户人家。 这十六户人家,相互之间没有挨着,每家每户至少都隔着二十米的距离。 而且整个村落种满了不计其数的桃李树。 如今新年刚过,进入开春时节,那桃李村上,满是即将绽放的花骨朵。 不难想象,等完全盛开之时,这里将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只是,余淮安几人入村看见的第一幕场景就是鸡飞狗跳。 那穿插村落的青石板路两侧,抱头跪着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目测有六十多号人。 从穿着来看,当是桃李村村民。 这些村民背后都站着人,手持大刀架在村民脖颈上,个个凶神恶煞,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而中间,站着两位彪汉,其中一人身形壮硕,起码比常人高出两个头来,单手扛着一柄大锤,在来回巡视。 而另一人,是一位光头,同样强壮,只是少了一只耳朵。 光头男子抱着双手,原地站立,一脸漠视的望着前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些村民个个脸色惨白,身体不断颤抖,更有年岁小的孩子在抽泣,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闯进每家每户,肆意翻找,但凡看得上眼的东西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打烂,破坏。 就连圈养的牲口也不曾放过。 半刻后,那些闯进家户,肆意拿东西的人都纷纷来到道路上集合。 都将获得的东西放在一起,堆积起来。 有铜钱银两,有药草绸布,有的手中还抓着大公鸡,更是有个别的,拿了别人女子晾晒的贴身衣物,爱不释手。 其余零零散散的物件也不少,最多的还要属铜钱银两。 累计在一起似乎和一个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完全不成正比,太有钱了。 “二当家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有一人上前来,对着那光头男子禀报,一脸兴奋。 光头男子点头,并没有应声,似乎如此多的钱财还不足以打动他。 最后,光头男子来到堆积起的钱财物品旁,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才点头开口。 “不枉费大老远来一趟,东西带走,看的顺眼的人也带走,其余的一律杀了,动作麻溜点,最后再放把火。 要是耽搁了,大当家怪罪,你我都担待不起。” 光头男子刚交代,不少人顿时开始装收钱财,很粗暴的用麻袋去装。 还有不少人开始把目光放在那些村民身上。 “女的,都抬起头来。” 有人高呼,还不等那些女子主动抬头,她们身后的人只是刀口微微上抬,她们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六十位村民,女子本就不多,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才二十七人。 凡是被看上的,都被硬生生拖拽出去,毫无反抗之力,也不敢有所反抗。 “娘,放开我娘!” 在一位中等相貌的妇女被拖走后,一旁,有位十多岁的少年,奋力起身,想反抗。 可他刚站起身,身形就僵在了原地,紧接着他的头颅竟直接掉落,滚动出去。 身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脖颈处鲜血外涌喷溅。 两秒后,少年的身体才扑倒下去。 被一刀削去头颅,顷刻毙命。 他的鲜血散落在旁人脸上,吓得那些人面如白纸,忍不住的颤抖。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杀了我儿子,今日,就算死,我也要让你们掉一块肉。” 一位男子满脸愤怒,咬破嘴唇,不管不顾也站起身来。 可下一秒,他的头颅也随之被斩落,滚到一边去。 妇女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失声大喊,“不要,不要!!” 可一切为时已晚,短暂的时间里,父子俩就已人首分离,死于非命。 妇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是她丈夫,她儿子,就那么死了。 眼睁睁的死在她面前,还是如此的残忍。 转瞬间,已是生死相隔。 妇女使劲挣脱,想冲上前去。 抓住她的人竟没有阻拦,反而顺其松开手,任由她奔向前。 妇女刚跨出两步,便直接扑倒在地,她爬着上前。 将儿子和丈夫的头颅拾起,抱在怀中,这一刻,竟不哭也不闹,就那么坐在地上。 除了剩余村民惊慌失措外,其余的都是带着玩味望着这一幕,似乎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快感。 那男子松开妇女后,站立几秒,随后走上前,缓缓抽出腰间佩刀。 刀身锋利,寒光乍现。 男子一口唾沫吐在上面,竟对准了妇女的脑袋高举,就要一刀结果了她,让一家团聚。 可就在刀落下的刹那,一颗石子飞速而来,精准打击在刀上,止住了刀下落。 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且巨大的作用力使男子不断后退,握刀的手当场发麻,就要脱手而出。 好在男子后退的同时泄去了多数力道,这才没有让刀离手。 而他手中的刀身上,嵌入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石子安然无恙,刚好嵌入刀身中。 如此精准的打击,加上力道恰到好处,不禁让动手的男子神色动容。 他刚想伸手去触摸石子,手还没触碰,刀身突然遍布裂纹,瞬间碎成数块掉落。 这…… 这一幕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皆是看向道路另一方。 而那个方向的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走得不快不慢。 那马背上靠着一位白衣男子,抱剑在怀。 男子身后,马车外,是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红衣小男孩。 不难看出,马车内还有人。 一时间,不管是押着村民的还是装钱财的都是心领神会,全都来到前方站着,紧握大刀,拦住去路。 马车出现让这些马匪如临大敌,百米外石子碎刀,一般人可无法做到。 这一刻,那些村民如释重负,皆是想起身逃离,可收回目光时,他们才发现,还有一人拦住去路。 正是那名单手扛大锤的魁梧彪汉。 这一下,村民想逃走的心再次被打回,全都原地不敢动。 马车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古怪,充满着火药味。 阿吉望着前方,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我们要被群殴了,我们七人,他们七八十人……” 马车终是停在了那些马匪前方十米处,不再前进。 第155章 都喜欢杀人,不太好做啊 “需要帮忙吗?”马车内传出声音,是位女子,被马匪们清楚的听见。 余淮安望着前方,摇头道:“不必,都说这一带马匪猖獗,做恶多端,为祸一方,果然如此。 恰好,我现在也特别想杀人。” 余淮安一跃而下,跳下马车,向前走出两步。 “你们谁最能打,能在我手中坚持三招不死,我可以大发慈悲,留住他的脑袋不落地。” 余淮安询问着,在旁人眼里,他一个少年,在如此多的凶悍马匪面前说这种话,无疑是滑大稽。 那些马匪不言语,纷纷动身,一拥上前,似要将余淮安那瘦弱的身影直接淹没在无数刀光之下。 “那么喜欢砍我?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余淮安后退一步,并指向前一指,顿时间,四抹白光自他腰间养剑葫窜出,一路只留下残留影和血花。 冲在最前方的十多人都是停止动作,都只觉得脖颈一凉,刚想抬手去摸,脑袋就齐刷刷的掉下。 而且那四抹白光还未看清是什么,便去而复返,回到葫芦中。 这一刻,后面的人都是面露惊骇,持着刀不断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 从来都只有他们取别人脑袋的份,如今竟有人斩去他们的头颅。 还是一瞬要了十多个。 当然,那些马匪后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四抹白光虽无法看清。 可他们毕竟活动范围大,遇见了不同的事,认知自然比常人深。 这种手段,只有修行之人才能做到,而且必然不是那种寻常的半吊子修行人。 出手干净利落,直中要害,能是一般人? “怎么停下了?你们停下,我可不会停下。” 余淮安冷笑着,就那么向前走去,还随脚将斩下的头颅踢出去。 他每走一步,那些马匪就跟着后退一步,没人敢动手。 这是他们一路来,第一次感到恐惧。 当然,他们更不想送命在此,太过划不来。 咚咚咚! “让开!” 突然,那些马匪身后,那位铁锤彪汉大步冲来,每一步跨出,他的一身赘肉都在摇动,隔着距离就让人感到一股窒息。 像是一座大山迎面撞击而来。 有的马匪来不及躲避,当场被撞飞。 彪汉抡动铁锤,对着余淮安当面砸下,那种霸道气势,竟令余淮安瞬间动容。 这彪汉是位修士,而且这一锤的力道之强,余淮安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硬接。 当即,余淮安身形敏捷如风,轻垫脚尖,向后倒滑出两米。 而原地,比人头还大的实心铁锤如约而至,重重砸在那青石地板上。 轰! 刹那间,那一米内的区域当场凹陷进去,数米外的道路都全部龟裂开。 余淮安神色终是凝重了起来,他不是接不下,只是不会那么容易,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彪汉一击落空似乎有些愤怒,一脚踩向脚旁的一个马匪头颅。 那头颅竟被他一脚踩烂,脑浆爆出,喷射出恶心物。 “再来!” 彪汉右手一抬,换至左手握锤,还想对余淮安发动一击。 可这时,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大山,退下吧。” 这个声音一传出,那些马匪全都向着两侧让开一条道。 只见那赤手空拳的光头男子缓步走来,面色平静。 “是,二当家。”彪汉颔首,扛起铁锤竟真的退到一边,不再动手。 光头男子来到前方,和余淮安遥遥对望。 “马匪头子?你要和我打也行,我接的住,要是你觉得不公平,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 那些杂碎就别来凑数了。” 余淮安说话还是那么狂。这个光头比那彪汉还要强,可余淮安无惧。 或许是他有倚仗,也可能是对战过的强敌多了,免疫了。 只要不是上五境地仙,他都能叫嚣,打不打得过另说,但前提必须得有勇气打才行。 光头男子先是看了一眼余淮安,紧接着目光便放在了马背上的少倾身上。 这群人中,只有这人和马车内的一人令他感到忌惮,是不可力敌的存在。 “几位是要路过,我们可以让路,何必动手伤了和气,阁下杀了我十多人,我也不追究,就算是赔罪。 都是修行中人,我们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你们的,我们做我们的,相安无事可好?” 光头男子的这番话让身后那些马匪差点惊掉下巴,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二当家口中说出的。 要知道,他们山寨就两位当家,实力毋庸置疑是大当家为首,其次便是二当家。 再者才是打手大山,其余的都是一些普通人。 可这次前来桃李村,大当家并未跟随,二当家就是绝对的老大。 他的性子,人狠话不多,屠过的村子都不计其数。 而今,竟然如此客气的想化解干戈,还要让死去的弟兄当做赔罪?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对面的人,有比二当家更强的,或者说旗鼓相当,二当家不想节外生枝。 如今马匪猖獗,一线城官府可是派人极力打击的,大当家没来的原因也是如此。 “如今都马匪说话都这般客气的吗?还是从二当家口中说出就更难得了。 不错,我们是要过去,可二当家可否想过,我们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余淮安笑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马匪。 不过这才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这边有强者,惹不起,只能委曲求全。 二当家闻之也轻笑两声,道:“出入江湖,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这是上天给的定律,我不杀人,人就要杀我。 相信几位能听得明白。” 余淮安摇头冷笑,“二当家不会想着先化解干戈,让我们走,后面带人再在把我们堵上,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从这里到一线城,可都是你们的活动范围。 这样吧,你再送上五十个人头上来,我们就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二当家脸色当场垮了下去,如同吃了个死耗子般。 话意不难听出,余淮安要让所有人都留下,不接受二当家的化解。 “阁下可想清楚了,今日你们要动手,我们所有兄弟可能都无法离去。 可我黑风寨也不是吃素的,哪怕在城里,我们也不会怕任何人,今日只是大当家的没有前来,算我们倒霉。” 余淮安扣了扣耳朵,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说完了吗?你们不是挺喜欢杀人的吗?现在给你们你们不杀,那我可要杀了。” 第156章 酣畅一战 余淮安说完,虎躯一震,整个人好似离弦之箭般奔射出去。 砰! 余淮安拳罡猛烈,拳意层层激荡,毫不保留的递出一拳。 这一拳,他没有使用血月附加的能力,只是单纯的武道二境一拳。 可光头男子,并没动手,只是不断后退躲避。 余淮安挥拳自如,不断跟进。 最后,光头男子退无可退,以掌接住余淮安迅猛的一拳。 且是若无其事的接下,身形未动半分。 “你的底子还不错,可惜出拳毫无章法,一塌糊涂。” 光头男子摇头,在他眼里,余淮安就是在乱打,一味的进攻,露出的破绽太多。 光头男子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少年并无师承,是一路靠着自己摸索的。 余淮安没有说话,他不屑解释,武道中,七境御风以下的人都看不出来。 只有真正的武道强者才会明白,武道的真谛就是拳法自然,收放自如,我心如拳。 是得到郑师亲口承认的。 所以光头男子认为他没有章法,是他的境界和认知都没有达到那种层次。 砰! 光头男子手掌一推,与余淮安对上一拳。 两者的拳罡激荡,如狂风呼啸。 光头男子还是纹丝未动,可余淮安倒退出数步,手臂直接发麻。 “炼神境武夫?” 余淮安意外了,这光头男子竟是一位四境炼神境的纯粹武夫。 这一境界的武夫,神识大多得到淬炼,使四肢百骸都充满神性,相当于一次全面性的升华。 难怪,这一带马匪猖獗,肆无忌惮,原来有如此厉害的当家。 余淮安难得的兴奋了起来,一身拳意蓬勃,抖动身体道:“好,许久没有遇见能好好痛打一番的武夫了。 恰好以此来巩固我的底子,你最合适不过了。” 说着,余淮安转头看向马车,“木姑娘,我尽兴了就交给你如何?” 马车内,木眠儿的声音淡淡响起,“没问题。” 余淮安这才看向光头男子,“给你机会放开手脚,不然,怕是要没那个机会了。” 光头男子双眼微眯,在犹豫,道:“阁下确定如此?我可以认为你在自寻死路。” 余淮安摆手,“你不用顾忌,能杀死我算你本事,你也可以放心,你忌惮的人不会插手。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还没那个资格值得他们来出手,明白吗,别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 “哈哈哈!”光头男子突然大笑出声,“还是头一次被人看不起,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拿命来!” 光头男子突然向前跨出一步,重重踏在地面,刹那间,地面就如同蜘蛛网般龟裂开。 出现一个凹陷的脚印。 光头男子以掌换拳,瞬息而至余淮安身前。 只在出拳的刹那,数道拳影已至。 看似一拳,实则已经打出十拳。 每一拳都没保留,是光头男子全力的一拳。 余淮安神色微凝,这光头能坐上二当家的位置,是有两把刷子的。 砰砰砰! 余淮安接住一拳,倒退一步,同时身受数拳。 在连续接住光头男子六拳后,余淮安已退至马车旁,白衣染血,嘴角流红。 而他还没能伤到光头男子。 不过,余淮安的气势不减反增,一身拳意似乎比先前还要强盛一节。 光头男子也发现了,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负伤之下,气势应该一减再减,直到最后失去抵抗。 而这位少年,受伤后反而更强了,而且那气势,已经不是二境武夫所能比拟的。 “你可是修炼了什么功法?”光头男子问道,停下手来。 余淮安用大拇指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他那染血的白衣竟瞬间恢复。 血色不见,很是诡异。 “忘记告诉你,杀意越盛,我的武道越强。 我让你全力出手了,可奈何你不中用,没在短时间内杀死我。 现在,该轮到我了。” 余淮安笑得狰狞,他不使用血月,被压制的杀意杀气就无法浮现,战力也就大打折扣,就是纯粹的武道二境。 可武道化为杀道后,杀力远不止如此。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自身产生杀气,从而刺激体内杀气。 效果很明显。 余淮安身受数十拳后,在没有催动血月的情况下,杀气依旧倾泻而出,完全爆发出来。 那种气息,犹如一种冷气扑面而来,不会让人身寒,只会让人心寒,仿佛快要肝胆俱裂。 光头男子也在这时后退了两步,第一次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是不受控制的,他感受到了来自余淮安的压迫,已经能对他造成不小的威胁。 余淮安长出一口气,那是一口积攒已久的浊气。 下一秒,他猛然一跺脚。 那地面没有任何破损,可那些青石板突然毫无预兆的全部离地漂浮而起。 全都像是失去了重力,在离地两米的空中悬停。 余淮安一步踏出,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无法捕捉。 而且,余淮安穿过那些漂浮的青石板,石板全都自他身后爆开,瞬间化为齑粉,一物不存。 砰! 不给光头男子太多反应时间,余淮安一拳递出,结结实实打在光头男子的胸膛上。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拳,每一拳都力道都有所不同,在逐渐递增。 最后一拳时,哪怕光头男子有所防备,出手抵挡,仍是被一拳打得倒退出去十米外。 “咳咳咳……” 光头男子咳血,站稳身形,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才是那少年真正的实力吗?竟丝毫不弱于他,四拳就让他负伤,倒退十米外。 余淮安乘胜追击,身形一跃而起,在空中双手抱拳,倾力向着下方光头砸下。 光头男子也在这一刻彻底不保留,暴喝一声,他上半身的衣物硬生生被撑破。 露出那隆起的肌肉,竟在焕发奇异的光泽,那是神性外放,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如同一尊金身罗汉一般。 光头男子高抬胳膊,想以此挡下余淮安的致命一击。 轰—— 顿时间,整个地面都剧震了一下,荡漾起尘土。 本来就遍布裂纹的地面在这一刻完全炸开。 而光头男子脚踝以下的位置也陷入地面,被余淮安一拳砸得深陷大地。 第157章 以柔克刚,木眠儿出手 不远处,那些村民们原本还为余淮安捏一把汗,可现在,换作了那些马匪为光头男子捏一把汗。 二当家在他们眼中是除了大当家最无敌的人,只败给大当家过。 其余的,从无败绩。 然而现在,竟在一位少年手中节节败退,似乎快要败下阵来。 他们自然是希望二当家立于不败之地,这样,他们才能跟着活命。 余淮安无所顾忌,被挡下后,他换作单拳,不断擂打。 随着余淮安每一拳落下,二当家的双脚便会随着深陷一分。 在最后,二当家也无所顾忌了,不再防御,将双脚抽出,以拳架站定,舞动双拳。 两人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剩下拳影绰绰,甚至带起两阵旋风,不断在碰撞。 没人敢靠近半分,都屏住呼吸,盯着前方。 砰砰! 最后,两人相互给出一拳,都打在各自胸膛上,当场分开,各自后退出去,便没有再动手。 余淮安脸上是兴奋,是畅快,似乎好久都没像这般出拳过了。 是继傅筹后,第二次挥拳如雨,酣畅一战。 身上的伤,余淮安是一点不在意,那不是伤,是被锤炼筋骨皮肉的凭证。 对面,二当家同样负伤,面色无比凝重,他一直认为这个少年是那马车一行人中最弱的一人。 可那最弱的都能和他一个四境武夫平分秋色,剩余的人呢? 都是些什么怪物? 余淮安原地平息掉一身杀气,退到马车旁,“木姑娘,可以交给你了。” 余淮安刚说完,木眠儿自车内走了出来,一跃下马车,望着余淮安莞尔一笑。 “看好吧。” 木眠儿缓步走上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哈欠,伸懒腰,挺着胸脯,很是奇怪。 当然,余淮安让木眠儿出来解决,没有让苏语嫣解决。 只因为苏语嫣哪怕这段时间炼化了不少体内残余的力量,已经正式迈入四境洞玄。 可木眠儿,距离中五境只有一步之差,已是五境巅峰的修士。 木眠儿伸完懒腰后,对着二当家勾了勾手指头,轻笑道:“来来来,本姑娘陪你玩。 我嘛,可比他温柔多了,花拳绣腿,没多大力气的,不要害怕。” 木眠儿这话顿时让二当家怒了,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他,不把他看在眼里。 “欺人太甚!” 二当家大喝一声,全身都犹如雷鸣般隆隆作响,脚步跨出,便捏紧拳头,递出一拳。 木眠儿原地未动,只是身体倾侧,那和她半边脸盘子大的拳头近距离擦着耳垂划过。 木眠儿冷笑一声,“没人教过你,不能打女孩子的脸蛋吗?既然没人教,那就由我来教好了。” 突然之间,木眠儿掌心之中涌现出光华,在手心绽放。 没有太用力,只是轻拍在二当家胸膛,随后再次轻轻一按。 二当家瞬间脸色突变,如遭雷击,大步后退,在退出好几步后,竟咳血跪下,脸色惨白。 一击便让二当家无法站立,受到重创。 木眠儿拍了拍手,回到余淮安身侧,笑意盈盈道,“好了,快吧?” 余淮安同样惊讶无比,他是第一次看见木眠儿出手,而且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在他眼中,那一掌也软弱无力,应该没有多大伤害才对。 而二当家那反应,分明是受到了重击,怎么看,木眠儿那一掌都极其不简单。 “你用了什么法子?竟这般厉害。”余淮安不禁小声询问。 木眠儿抬起手来,手心再次出现那种光华,仔细看,竟是一种气流在她手心中流淌。 “武夫真气属罡气,纯阳之气,他一身神性焕发,都快要铸就金身了,想要破开,那只有反其道而行喽! 这是阴柔之力,以柔克刚的道理你懂的,聪明人可都会用最快最省力的办法解决最麻烦的战斗。 不会像有的家伙,要比一比谁的拳头更硬,谁的身子骨最结实。” 余淮安刚开始,还点着头,听得认真,可后面,他神色古怪起来,盯着木眠儿反问。 “你在说我?” 木眠儿摇头一笑,“没有,不要对号入座,我说的是有的家伙,可没有指名道姓。” 余淮安笑而不语,自觉后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因为二当家被破了一身罡气跪倒在地后,一旁那扛着铁锤的大块头大步走了过来。 实心铁锤已经握在手心,似乎要过来一言不合就要将两人砸成肉饼。 木眠儿翻了个白眼,还是走了上去,相比之下,她的身影就显得太小了,一副瘦弱不堪的模样。 那彪汉果真一言不合就抡动铁锤,对着木眠儿当面砸下,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可他毕竟身影硕大,力量强的同时,动作反应都跟不上。 被木眠儿一个闪身躲过,随后脚踩在实心铁锤之上,用同样的方法,一掌拍击在彪汉那满是赘肉的胸膛上。 彪汉闷哼一声,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且手掌已经脱离锤柄,整个身体向后倾倒。 哐当一声。 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地不起,不断抽搐,口吐白沫。 余淮安竖起一个大拇指,随地抓起一把泥土捏在左手心,向前走去。 余淮安来到那彪汉身旁,只是看了一眼,便抬脚踩在彪汉的右手腕上,开始用力。 使劲的摩擦,直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响起,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二当家还跪在原地,那阴柔之力不断在他体内游走,破坏他的经脉气劲。 让他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宛如被废了一样。 只能尝试着,能否逼出体内那阴柔之力,恢复行动。 余淮安来到二当家身前站着,“说起来你不应该跪向这边的,更应该跪向那些村民。” 二当家脸色无比难看,“有本事就解开我,你我堂堂正正一战,刚才的对战你我都没占到半点便宜。 现在找个女子使用卑鄙手段算什么?” 余淮安摆手,“打住,二当家你是马匪,你的道理我可不听。 我为什么要和你讲公平呢对吧?你杀平民百姓时可没想过公平。” 说着,余淮安右手变化为掌,猛然横击在二当家的喉咙之上。 二当家顿时无法呼吸,不由自主的张大嘴。 余淮安趁机将左手抓住的泥土一把塞入二当家的嘴中,使劲捂住。 随后更是将二当家的方向调转,跪向那些村民。 第158章 解决二当家 余淮安目光环视间,那些马匪全都瑟瑟发抖,在后退。 但他们又不敢跑。 可谓是进退两难。 二当家败了,大山也丧失行动能力,他们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可跑吧,跑不跑的掉另说,万一二当家没死成,他们到头来临阵脱逃,一样难逃一死。 “要怪就怪你们选错路,好好的人不当,去当作恶多端的马匪,就怪不得我了。” 余淮安并指向前一点,顿时间,诛仙碎片自他全身浮现,毫无规律的朝着不同方向飞射出去。 在场中开始飞舞,很像一条条红线游动,最后编织成一张网。 那些马匪根本来不及反应,在这一刻全都纷纷倒下,很难发现致命伤口在哪里。 而且诛仙碎片飞回时,还吸收了所有人的血气,传导给余淮安的情绪是满足,像是一个人吃饱喝足了。 最后,余淮安走向那抱着人头的妇女,“请节哀,你想报仇可以亲自动手。” “谢谢!”妇女声音已经嘶哑了,很模糊,她没有抬头,只是抱着两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起身缓步走向一个方向。 她要回家,带着丈夫和儿子回家。 余淮安欲言又止,这一路上死的人太多了,他不一定能全部救下来,若不是刚好赶到这里。 桃李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被屠村。 “大家可将各自的财产带走,这两人也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你们大可放心,不用害怕有马匪事后报复,如果有谁知晓马匪的山寨在何处,尽可告诉我,我替你们除去祸患。” 余淮安虽是这么说,可他明白,马匪是除之不尽的,哪怕灭了一个山寨,还会有一一个存在,除非永远镇守在这里。 不过这里距离一线城已经不是很遥远,相信那边的官府不会放任不管的。 会派人一路围剿这一带的马匪,可能都用不着他们动手。 这时,人群中一位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不断对着余淮安拱手致谢。 “少侠救了我们桃李村,我们无以为报,只是那马匪山寨的所在地,我们也不知。 村里也是头一次遇见。” 余淮安点头,情理之中,从那些搜刮出来的钱财就不难发现。 这里以前没有受到过马匪洗劫。 只是这里是去往一线城的必经之路,霓裳镇的药草车队同样会经过这里。 必然会在此停留,补充所需,同时与桃李村的人达成交易。 可能这里富裕的原因就是如此,那些药草在别处可没有,只有出自霓裳镇。 仔细想来,这群马匪实力不算弱,在市井中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存在了。 不知霓裳镇车队遇害的事,是否是这群马匪所为。 “二当家的,你们可是打劫过一次药草车队?” 余淮安只能问二当家,希望得得到答案。 二当家满嘴泥土,不断干咳,好不狼狈。 他一脸自嘲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那药草车队是大当家的所为,我也在内,若不是回程刚好遇见,这好事还轮不到我们。 城中达官贵人们,没有交接到药草,知道被马匪截胡了,便加大力度打击。 否则,我们也不会被逼南下,来到这小村落,更不会造成如今这副光景。” 余淮安听完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你们大当家呢?” 二当家突然大笑起来,“大当家若来了,岂会落得如此? 我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他日,大当家会带人来到这里,用血洗刷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余淮安突然抬手掐住二当家的脖颈,手部逐渐发力。 “你在威胁我?” 二当家顿时面部涨红,双眼布满血丝。“杀死我啊?快杀死我啊,你敢杀我吗?” 余淮安力道不减,眼神逐渐犀利起来,“当真以为我不敢?我从不受威胁。” 还没等二当家开口说话,余淮安直接拧断了二当家的脖子,毫不拖泥带水。 二当家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以及不甘,彻底断气,他不曾想,这人真敢杀他。 余淮安松开手,二当家的身体瞬间瘫倒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惜了他即将圆满,迈入武道金身境,只差最后一步,如今,命丧于此,一切付之东流。 “少侠,你杀了他,他刚才可是说的会报复咱们的呀,这下如何是好?” 眼看二当家已经死透了,那老人一脸惊慌。 之前只是担心,如今得到证实,能不怕吗?还是马匪最强的老大。 他们这些常人百姓如何去抵挡? 余淮安沉思,看了一下天色,入村时已接近黄昏,现在暮色快降临了。 “老人家不必担心,今夜我们会在村里歇脚,等着那大当家到来,要是不来,我们再另寻他法。 人是我杀的,绝不会牵连你们,这大可放心。” 余淮安的承诺依旧不能让老人心安,马匪不一定今夜非得来,可能好几日后,可能一个礼拜后都有可能。 只要有危险存在,他就无法心安。 作为一村之长,老人得照顾全村人的生命安危。 先前的一幕,让老人无法释怀。 村里好多年轻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是儿子孙子也不为过。 村里家户之间从没有大的争执,向来都是和和睦睦的。 可一个家庭就那么毁在别人手里,一个还有大把年岁的孩子就那么早早被人结束了生命。 只留下妇人,这种打击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丧夫之痛,丧子之痛,相当于直接磨灭了别人生存的希望。 最后,老村长望着妇人离去的方向,道:“少侠几位留下停歇再好不过了,咱桃李村十六户人家,你们随意上哪家都行。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好客的,我得去看看她,怕她就此寻短见,随着去了。” 老村长说的不无道理,余淮安便察觉到了,那妇人有轻生的念头。 临走前,老村长对着村民们打招呼,可以拿回自己家的财产,都是一个村的,多点少点无所谓的,大家都是一家人。 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那些村民这才敢上去拿回钱财,但都没有贪心多拿,自己家有多少钱财,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而余淮安,本不打算停歇的,哪怕夜里,也打算慢慢赶路,不过如今,身不由己,必须得出面解决这个事情。 “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呢?”木眠儿问道,指向地上抽搐的彪汉大山。 余淮安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确定今夜会不会来,先不杀他,将他捆绑起来,说不定还能当做陷阱的诱饵。” 第159章 守株待兔 当夜,圆月高挂,一切都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恬静。 其余人都已经找了家户休息,余淮安一人来到房梁之上坐着,独自饮酒,满脸心事。 距离出洞天快两月了,他娘入棺也快两月了,为何还不醒来? 一路发生的事太多,余淮安只觉得像是过了很久,他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好在一路来成群结队,并不孤单。 余淮安也早早想过,到来头可能就阿吉和多难能陪他抵达北方。 苏语嫣的目的是离疆城,事了后多半会打算留下,毕竟那里是她出生之地。 木眠儿的话,如果顺利救出她的父母,估计也会远走,不会就在九黎境内。 至于少倾,余淮安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他到底要去哪里,从不透露,可能只是心血来潮,才和他们顺路走一段路程。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余淮安在对着夜幕呓语,最后,他拿出保存完好的白玉牌放在手心。 “到达离疆城就会方便许多,苏语嫣说过,离疆城仙家云集,有专门的飞舟载客。 不然,不说北方,就算去还牌子都不知走到猴年马月。 余淮安仰倒下去,隔空倒着酒喝。 清河郡的百花酿,余淮安很是喜欢,这一路都舍不得浪费,只是时间久了,也没剩多少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不知是醉意上头还是怎么的,余淮安竟自言自语的念叨诗词。 只是喝到最后,他缓缓睡了过去。 后半夜,余淮安突然被吵闹声惊醒。 他急忙站起身来,竟看见远处村外,有不少火光摇摇曳曳,在向着桃李村靠拢。 其中还有马蹄快跑声,似乎人数不少。 “终于来了吗?” 余淮安望着前方,他最怕的就是不来,要是真的没来,他还真没办法,难道一直留在桃李村? 那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来了。 不一会,房梁之上又来了三道身影,是两女和阿吉。 她们听见响动,一同出来查看。 “还真来了?被你给说中了。”木眠儿惊讶道,她认为,剩余的马匪是不可能来的。 余淮安淡声一笑:“那二当家透露过一些,他们是被官府逼迫,无奈南下。 我便想着,两位当家不可能分开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二当家是率先开路。 而大当家在断后,一但抽身,必然会赶来汇合,重新寻找根据地,果然不出所料。 多难大师呢?他没来帮忙?” 苏语嫣开口道:“他和少倾一副德行,你是知道的,一般的事,他不会插手,除非身不由己,不得不出手。” 余淮安摆了摆手,“不管他们了,我们自己也能解决。 相信大当家身边还有不弱的人,大当家就交由我来对付,你们对付其余人应该没问题吧? 若解决的快,再来助我。” 三人都是点头,表示没问题。 余淮安不再说话,目光眺望远方,手掌虚握间,诛仙悄然在他手心凝聚。 而他身上隐秘的法袍也自主显露,化为一身血衣,在月色下猎猎作响,鲜红如血。 余淮安不敢大意,准备全力以赴。 在那些火光迈入村里的刹那,余淮安身形倒掠而下,最后稳稳落地。 他没有言语,只要他一动手,三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跟着动手,也不用开口提醒。 那火光终是进了村里,为首的是一名骑在马背上的男子,一身貂衣,面色严肃。 而他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名骑马的男子跟随。 后面的全是步行之人,有不下百人。 “奇怪,老二他们不是早早抵达这里了吗?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刚入村,大当家就发现了不对劲,整个村里像是没事发生一般。 他们这多年人马到来,竟没人出门逃跑,只是挨家挨户关掉灯火,使整个村子陷入黑暗中。 最令大当家感到疑惑的是,这里没有被拿下?更没人出来迎接他们? 他们的人去哪里了?继续南下是断然不可能的。 因为两位当家事先说好,由二当家开路,占据桃李村,在退回山上,等待大当家归来。 可他们一路动静不小,竟没有看见一个自己人?这能不奇怪吗。 “大当家的,会不会是二当家他们还未抵达这里,又或者说他们出现了什么意外。” 大当家左边一人开口,同样疑惑。 大当家摇头否决道:“不可能,老二不会如此,我的话他向来都是照做的,也从未让我失望过。 至于出现意外,就更不可能了,以他和大山的实力,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大当家说着,突然,他看向前方模糊的道路上,那里很是模糊的迎面走来四道人影。 大当家三人顿时目光如炬,盯着前方。 那模糊的身影不是二当家等人。 因为这几道身影太小,像是一位少年和一位孩子,其余两道身影纤细,更像是女子。 大当家慧眼如珠,一眼就看出来人不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当那几道身影出现在大当家等人的视野中时,是一位持剑血衣少年,和一位红衣小男孩,以及两位女子。 “你们是谁?”大当家喝问,当场防备起来。 这几人都气息都不弱,而且来者不善。 走在前面的余淮安诛仙剑尖划地,止步后举剑指着为首的大当家。 “你就是大当家吗?可是让我们好等,你们这是在等人迎接? 抱歉,你们要等到人早已下地狱,不过你们很快也会去陪他们。” 余淮安话音铿锵有力,直接道了出来。 大当家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身气势陡然上升,轻拍马背,整个人高高跃起,站立在马背上。 “你们杀了老二?真是好胆!” 余淮安冷笑一声,“不敢,但你也不会例外。” 只在话音落下的一瞬,余淮安持剑猛然前冲去,隔空劈砍出一剑。 血红剑光破空而去,直斩大当家。 大当家反应迅速,再次跺脚,整个人跃向高空,在他离马背的瞬间,那马匹就被一分为二,当场炸开,一命呜呼。 余淮安紧随其后,身影一跃而起,来到一旁房顶,大方家也稳稳落在另一处,两人遥遥对望。 下方,阿吉等人也没闲着,在余淮安动手的一瞬间,各自都杀了过去。 第160章 我的宝贝亿点多 苏语嫣两女分别对上了大当家左右的那两人。 那两人都是三境修士,不算弱,可对上两女,依旧没有太大的招架力。 阿吉很辛苦,独自面对百来号马匪,他化出数个分身,来回穿梭,杀人于无形,手脚很是麻利。 在看见下方没有大问题后,余淮安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在大当家身上。 “担心下面的人?那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余淮安冷笑道,在房顶也如履平地,三两步就消失在了原地,一身鲜红法袍格外醒目。 像是一只厉鬼,在来回闪烁飘荡。 大当家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手中出现一柄双面斧,整个人慢慢升空,最后凌空站立在半空。 他高举双面斧,不断向下挥砍。 每一斧落下,都会爆发出一道凌厉霸道的斧光,斩向余淮安。 余淮安巧妙的躲过每一道斧光,“原本以为你是一名中五境之人,到底还是高看你了。” 余淮安嘲讽道,他如此重视,用出诛仙和法袍,催动血月,就是猜测这位大当家是迈入了中五境,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可现在,余淮安发现他错了,太过高看大当家。 大当家现在的实力在五境巅峰,和木眠儿处在一个阶段。 大当家还是不言语,竟收起了双面斧,自身后抽出一条长鞭。 “这鞭子是我偶然所得,本来是打算调教女人的,现在就在你身上试试威力如何。” 大当家终于开口了,挥动长鞭,抽中空气都在发出一声声音爆。 相比于斧光,鞭子就要灵活太多,哪怕余淮安不断躲避,也终究有躲不过的时候。 在背一鞭迎面抽来时,余淮安反应迅速,持剑抵挡。 可挡住了身前,那鞭尾还是抽打在余淮安的后背。 哪怕有血袍加身,余淮安依旧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要是没有血袍,恐怕他当场落得个皮开肉绽的下场。 “想跟我比宝贝?哼,就怕你的宝贝不够多。” 余淮安拉开距离,拍动养剑葫,祭出起柄飞剑。 同时,他收起诛仙,摊开手掌,掌心中平白无故出现一面镜子。 “盒子中宝贝无数,还好一路研究,整理出不少可以用的东西。” 这面镜子就是余淮安闲来无事在盒子中找的,期间还给两女当梳妆镜用过。 其本名为明月镜。 作用就是还原,将受到的伤害一比一还原,倒映出来,并可以之反射出一模一样的攻击。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是任何攻击都可以倒映反射,使用次数也有限制。 还有一个硬性条件就是,承受的攻击不得大于所掌控之人的三分之二。 不然,这镜子足以当做大奖,简直无解。 余淮安以杀气催动明月镜,祭出高抛于上空。 刹那间,明月镜光芒大盛,镜中宛如有一片独有的天地,将这处村落完全倒映进去。 一切宛如真实,好似都在虚实变化之间,很难察觉。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下方,本来有数人围住了阿吉,同时出刀,要将阿吉斩于身下。 阿吉境界本就停滞在阴阳境,对付这些小卡拉米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哪怕人多也没用。 可他就喜欢玩,觉得那样才有意思,要是一招全杀了,岂不无趣? 那数人的攻击都被阿吉躲过,可下一秒,他们胸膛都出现一道刀口,深可见骨,当场倒下。 另一边也是,苏语嫣两人分别对战跟随大当家的两位男子,在交手间,那两位男子莫名吐血受伤。 很是奇怪。 包括那上方,大当家想一鞭子抽碎那绽放光芒的镜子,可一鞭子结结实实打在明月镜上。 明月镜安然无恙,反而他身上当场皮肉绽开,出现一条鞭痕。 “主人,不带你这样玩的,怎么还插手我这边的事了。” 阿吉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结果那些马匪不敢再动手了,全都倒退。 大当家也不敢动手了,望着下方,他察觉到了,周围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覆盖。 那种力量就是源自那不断绽放光芒的明月镜。 “撤!” 终于,大当家下达了命令,打算退走。 来人不知身份,实力也不弱,关键还有不少仙家器物,他们是招架不住的。 唯有留住青山在,暂避锋芒。 可余淮安哪儿能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剩余马匪来到,这都让他们逃走,那一切都前功尽弃。 “炼妖葫专门针对妖物,可针对人的嘛,我也正好有,刚好拿来好好招待你们。 能让我一次性甩出这么多东西,你们足矣自傲了。” 余淮安手心翻转,竟再次出现一个带着缺口的破碗。 碗上还全是裂缝,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碎裂一般。 这是余淮安整理出的第二样物品,全被他放在盒子外层,想要取出,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出现在手中。 其本名破瓷琉璃盏。 余淮安毫不犹豫的祭出琉璃盏,随手高抛出去。 琉璃盏在半空快速旋转,竟在放大自身,碗口出现一个旋涡,巨大吸引力使那些想要逃走的人不自觉的倒退回来。 最后,一个个漂浮而起,被吸入琉璃盏中。 包括那两位大当家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样逃脱不了。 没办法,在血月的加持下,余淮安的实力无法估量,时高时低,杀气最鼎盛时,连观海境的化骨老人都能斩于身下。 更别说这些三境修士了。 下方苏语嫣三人直接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了,不是说好分开对付的吗? 琉璃盏落下,被余淮安接住,他随手掂量了一下,“没曾想,还挺好用,俗话说技多不压身,我宝贝多一点没什么大问题吧?” 眨眼间而已,场中就只剩下了大当家,大当家也不敢擅自动手,与飞剑缠斗时也只避让,不出手。 余淮安收起琉璃盏,看向大当家,“现在,只剩下你了,你能逃走,我跟你姓。” 同一时间,苏语嫣三人全都来到房顶,从不同方向将大当家给围住。 余淮安手中诛仙重新凝聚,爆发出更为凌厉的杀气。 一旁苏语嫣手中持着早已炼化的摄魂铃,伺机而动。 苏语嫣左侧,阿吉分身合一,阴气滔天,弥漫一方。 另一边,木眠儿双手中隐隐发光,那是她引以为傲的阴柔之力。 下一秒,四方都不约而同的出手,向那中央发动致命一击。 中央大当家所在的位置瞬间被淹没,有带着杀气的血色剑光,有铃声响彻,更有阴柔之气和阴气参杂。 轰隆—— 那中央位置发出巨响,像一朵绚烂的烟花在那里绽开,短暂照亮了四周。 第161章 剿灭马匪,抵达一线城 于波散去,原地竟还站着一道身影,只不过那身影已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这都不死?” 余淮安纳闷了。 他们四人的实力都不比大当家弱多少,联手一击没能将大当家一击绝杀? 开什么玩笑? 大当家的确没有死,不过和死没两样了,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原地不断咳血。 在最后一刻,大当家连续祭出两样本命之物。 一个是本命之土,一个是本命之木。 这些东西都是他花大代价在一线城购买的,如今,全毁了。 在四人联手一击下,本命物保住了他一条命,但也毁于一旦,一物不存。 “梁子算是结下了,今日我要是没死在这里,他日必将千百倍奉还!”大当家怒吼,口中吐出血花,好不狼狈。 “可惜,你没有那机会了,一招杀不死你,那就两招,我不信你还有本命之物。”余淮安冷言道,再次挥动诛仙,斩出数道剑光。 另外三人同样再度出手,比先前更加凌厉。 大当家身负重伤,不过他在笑。 笑他有朝一日竟落到这种地步,被打的本命之物尽毁,毫无抵抗之力。 他一手持斧,一手持鞭,在爆发出余热,再做最后的挣扎。 可毁了本命之物,加上身负重伤,他不可能再挡下,也不可能存活下来,那是注定的结局。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响起,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大当家的身形顿时被淹没,哪怕最后一刻,他依旧在笑。 直到笑声戛然而止,能量尽散时,那原地再无身影。 只有一柄带着缺口的双面斧和一条断掉的长鞭落下。 就此,在这一带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寨就此被灭。 寨中两百多号人,在抵抗官府,撤退的途中损失了不少。 二当家带着六七十号人,大当家带着百来号人,如今,一人不剩,全被剿灭。 当然还有一人,本想当做诱饵的,却没能派上用场。 失去了利用价值,他的下场也难逃一死。 一夜的心惊胆战,动静太大,村民们全都在家中等待结果。 好的是,动静并未持续太久,彻底结束后,余淮安找到了老村长,宣判胜利。 老村长也在次日天亮,将这个消息挨家挨户传递,让每一个人放心。 有人还是不放心,前去查看,结果有战斗的痕迹,不见一人的尸体。 为了打消村民的疑虑,余淮安还特意自琉璃盏中放出一人,供村民观看。 村民们这才放心了下来。 一大早,桃李村举村欢呼,热情款待几人,好东西都拿了出来,毫不吝啬。 而老村长还想让余淮安几人停留一日,他们也好尽地主之谊。 可余淮安几人饭都没吃,急匆匆的就赶着马车,继续北上,离开了桃李村。 ———— 后面的时日,一切风平浪静,沿途中,余淮安几人也路过了好几个村镇。 可他们都没停留,只是耽搁了几分钟买上所需,便继续赶路。 四日过后,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一处人来人往的城门之下。 那城门雄伟壮阔,很是巍峨。 城墙之上,每隔着一段距离便会站着一名铁甲士兵,个个手持长枪,面色庄严,严阵以待。 还有那城墙上挂着一副巨大匾额,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一线城!” 城下,进进出出的人流不断,很是拥挤。 拒马桩内,站立着两排铁甲士兵,有人专门盘查进入的人,就是怕有马匪混迹在城内,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娘的,终于抵达了一线城,一路上都快憋死了。” 少倾一跃下马,活动了一下身体,心情终于不错了起来。 “城下设置拒马桩,应该不准马匹马车入城,我们徒步入城吧!”余淮安提醒了一句,也下了马车。 阿吉自马车内找到了装银两的包袱,斜挎在身,跟着下车。 “终于是可以好好玩玩了,这里的繁华程度,是清河郡无法比拟的。”阿吉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脸跃跃欲试。 多难和苏语嫣四人先后下了马车。 木眠儿习惯性伸了一个懒腰,也不顾及形象。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这几日在车上,别提多难受了。” 霓裳望着那城门,有些恍惚,轻声开口:“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余淮安点着头,“霓裳姑娘,进入城内后,我会将你安顿下来,你可以放心。 以后你便在这里好好生活,也别怠慢了修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终有一日,你会记得所有,也会明白一切。” 霓裳点头,不再说话了。 她很想说,可否随你们一路,她不想一人留在城里。 可一路来,她基本没帮什么忙,霓裳知道,要是她跟着,只会拖几人后腿。 “走吧!”余淮安率先动身,向着城门走去,几人紧随其后。 来到城门处,他们果不其然被一名盘查的士兵拦住去路。 “站住!请道出你们的姓名出处,例行公务,还请配合。” 余淮安几人也没为难,道出了身份和来处,任由士兵盘查。 “官爷,这边也有进入的人,为何他们不受盘查呢?”木眠儿笑着问道,一旁,同样有人进入,但没有受到盘查。 那士兵倒也客气,道:“看守城门数年,是不是一线城人,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看几位身着,似乎是外地人,所以得盘查几位,还请见谅。 近日城外马匪猖獗,恰逢城内刘府千金比武招亲,怕有马匪搅事,所以这担子就落在了我等身上。 要是真出什么意外,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几人面面相觑,这盘缠的似乎也不严格啊,一些马匪真要有心,进入城内一样不用费太大力气。 “好了,你们可以进城了,记住,在城内不得滋事,不然下场你们是明白的。” “定然谨记于心。”余淮安客气回礼,带着几人步入城内。 城内的繁华程度再一次惊掉了余淮安的下巴。 其他人还好,都是见过世面的,可余淮安第一次见到如此繁荣的景象。 街道宽阔,人影绰绰,什么小吃,杂耍,应有尽有。 “快,赶快,听说刘府千金的比武招亲就要开始了,咱们就算没机会参与,也能目睹一眼刘千金的绝世容颜啊。 我听说城里慕名而来很多修行中人,想必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有不少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嘴里交谈的都是关于比武招亲的事。 “比武招亲?走走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木眠儿一脸激动,不想错过这等趣事。 “你们去哪我不管,银子给我些,我要喝酒去喽。”少倾给了阿吉一个板栗,伸出手去。 阿吉龇牙咧嘴,望了一眼余淮安,见到他点头后,这才从包袱中拿出些银子递给少倾。 “初来乍到,我们先熟悉一下,你们既然想去凑热闹,那有走吧,不用管那家伙。”余淮安笑着,也想去看看。 第162章 比武招亲 几人跟着人流,一路来到刘府前。 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几人到来也只能站在最后,远远观望。 那刘府门前,设置了一个比武擂台,台上站着一位身份纤细的高马尾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淡红长裙,背负着双手,笑望下方。 倾城的容颜上带着飒爽,带着一丝玩味,似乎给人的感觉不同于一般女子。 那刘府楼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正是刘府刘大人和夫人。 那夫人身后还站着一名丫鬟,相貌也不错,在夫人耳边呓语。 “夫人,小姐实力卓绝,恐怕没人是她的对手。” 刘府夫人深感无奈,“给她安排了亲事,她也不去,人家上门提亲她就离家出走。 就由着她来,要是真能寻个如意郎君,我没话说,乐见其成。 若是不然,她就得同意那门亲事,我聘礼都收了,可由不得她胡来。” 丫鬟捂嘴一笑,她与千金同气连枝,自然是知道刘千金打得什么算盘。 刘千金喜欢的人啊,那必须是天资卓绝,武功盖世,是那以后天下第一人。 虽说有点吹嘘吧,可刘千金每次拒绝亲事都是拿的这句话推脱。 那上门提亲的就是城里的另一大家户,陈家。 好一会后,丫鬟才低声道:“我看陈公子就挺好的,人好还知书达礼,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要是功成名就,坐上地方官员,小姐就能跟着享福。 可小姐就喜欢能打的,最起码得打过她才行。” 一旁,刘大人叹气,“所以说若兰这般,全是夫人惯的,你看看,婚姻大事都这般儿戏。” 夫人一个白眼赏了过去,没好气道:“你每天忙公务,有哪次是好好陪若兰的?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不疼就算了,我来疼,怎么现在还怪罪起我来了。” 丫鬟急忙开口劝解,“老爷夫人切莫动怒,小姐这么做,定有她的打算。 听说好多仙家人都闻声而来,说不定啊,小姐真能找到那个如意郎君呢?” 刘大人看了一眼下方,道:“下方这些人,我是一个看不上,个个长得磕碜,我要是不来把关,都不知道给我带回一个什么样的人来。” 台上,刘千金左望望,右看看,好一会都没人敢上台。 这才打了一个哈欠,“还有没有人了?没有的话,我回去睡觉了,你们可都没机会了。 放心,我的规矩很简单,赢过我就行,但前提不要来老的,我可不想找个老头过日子。” 刘千金这么一说,顿时惹得下方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调侃道:“刘小姐,要是赢了,能否和刘小姐一同下榻呢?我们都怕刘小姐反悔呢。” 这么调侃,要是别人,定勃然大怒,可刘千金反而笑容满面,笑嘻嘻道: “规矩已经很明白了。 只要长得还行,年龄合规矩,赢了我就是我刘若兰的夫君,别说一同下榻了,抱着我睡都行。 不过嘛,想抱得美人归,你们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远处,木眠儿笑出声,嘀咕道:“真没看出来,这刘千金如此豪爽,还是一个女中豪杰呢。 余淮安,要不你去试试?说不定真能抱得美人归呢,还能在刘府做个乘龙快婿,岂不美事一桩?” 余淮安轻笑一声,道:“要不你去?规矩可没说限制男女。 那刘千金实力不弱,是一位四境修士,年龄限制后,她便有底气敢说这种话。 那是她明白,这个年龄段的人,只要迈入四境都是天骄人物,她输了,也无所谓。 当然,她输的可能很小,其实力,恐怕不比苏语嫣弱多少,举办比武招亲,对半是应付家里。 我们不会逗留太久,还是不要趟浑水的好。” 余淮安不打算多事,想赢对他来说不难,可没必要,他可不想真成了刘府的驸马爷。 台上,听见刘千金承诺后,顿时有人上台挑战,是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 男子先是对着刘千金抱拳一礼,“刘小姐,在下不才,愿意一试,冒犯了。” 那人随后直冲刘千金,施展最强手段,想一招制服。 可他才二境,任何手段都是无用的。 还没接近刘千金,就被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倒飞回台下,摔了个狗吃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还有要尝试吗? 我的夫君,须得是那以后的天下第一人,你们要有那个底气,都可上来。” “哈哈哈,天下第一不敢当,可当前第一,还是有几分底气的。”突然间,下方传来一道声音。 紧接着,一道人影跃起,踩过前方人的肩头,一路轻点脚尖,最后平稳落于台上。 这是一位儒士,棱角分明,唯一的缺点就是给人太过随和,像是没有一点脾气。 刘千金眉头一蹙,还真来了一位不弱的人,而且并不是一线城的人。 “口气不小,不过,你无法做我夫君。” “愿闻其详!”儒士笑问,始终带着笑容。 “你的勇猛之气还不如我,如何做我夫君?” 闻言,儒士意外了,道:“比武招亲的规矩里可没有这一条,我只知道,赢了你,便可以抱得美人归。” 刘千金淡然一笑,“是没有,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所以,我会击败你,请你下台去。” 儒士笑而不语,只是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似乎在说,“女士优先!” 刘千金也不废话,双手掐诀,身形向前横移出去,正面迎向儒士。 儒士单手一挥,他面前凭空出现一幅字画,缓缓打开。 “万卷书,书中自有万里路,道理,圣贤,亦可在书中寻找。” 儒士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那幅字画突然涌动光华,照耀四方。 “此处太小,刘小姐可随我画中一叙,亦可放心出手。” 在众目睽睽中,刘千金竟被吸入字画中,原地消失。 儒士并不心急,对着上方二楼的刘大人和夫人作揖。 “大人和夫人不必担心,在下不会伤害刘小姐一根汗毛,稍微等待片刻就好。” 说完,儒士这才走入字画中。 字画凌空悬挂,上面是一首诗词,在诗词旁,有一树寒梅。 在两人都消失后,那寒梅下,凭空多出两道人影,一青衫儒士,一红裙俏影。 慢慢的,那字画上的诗词缓缓消失,被景色代替,有山有水有雅亭。 雅亭旁,寒梅独自开,渐渐有了颜色。 第163章 国丈手札,躺着中枪 “他这画有说法?为何我感觉似曾相识?”余淮安惊道,画中是另一方世界,是儒士构造的世界,不与外界相连。 从未说话,不过也随着来看热闹的多难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不管是佛家,儒家还是道家,形同陌路。 儒家文字大神通,那诗词,多半就是稳固画中世界的命脉所在,文字的力量无穷,与佛法道法各有千秋,博大精深,那位施主,算是走得比较远的一人。” 能得到多难都赞赏,足以说明这幅画卷的神奇之处。 画卷中,雅亭周围山清水秀,一切宛如真实,难以分辨。 刘千金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很是意外的望着四周。 随后,她望着跟着进来的儒士,问道:“你带我进来意欲何为?上台比武绝不是你的目的。 这幅画卷也不可能出自你手,你到底是谁?” 儒士淡然一笑,示意刘千金入座,“刘小姐天资聪慧,在下佩服。 在下读书人李尔,刘小姐大可放心,我并无恶意,只是有求于你,这才用这种法子单独找你谈谈,还请见谅。 这幅画卷名《傲梅图》,是我一位先生赠予我的,其余的不方便透露,还请谅解。” 刘千金不言语,坐在儒士对面,“你这么大费周章找我所为何事?莫不是真想成为刘府驸马,特意找我开后门的?” 儒士笑了,“刘小姐言重了,方才众目睽睽,我也只能这般开口,比武招亲,台上说别的事,那就不合规矩了。” 刘千金点头,也不介意,只要不是真的比武招亲,她就没必要动手,反而现在开始好奇这儒士的身份了。 这幅画卷可不一般,绝对是出自高人之手。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直说吧。” 儒士顿了顿,轻声一笑,“那好,我就直言了。 听闻在刘小姐生辰之时,刘大人曾赠送过刘小姐一本抄录? 在下不才,想借来一观,不知刘小姐是否能成全。” 刘千金意外了,她生辰之时,她父亲确实送了一本抄录给她。 还时常叮嘱,那抄录一定要随时翻看,学习,可刘千金根本没当回事,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关键是,这种家事,李尔是怎么知晓的? “你对抄录内容感兴趣?你怎么知道这事?”刘千金连续发问,似乎要把眼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儒士看穿。 李尔摆手,“刘小姐不必意外,这种事,想打听并不难,为此,我还特意找过刘大人。 我并非九黎人氏,唯一的目标就是熟读天下书谱,早早听闻,九黎国丈事事精通。 上知奇门遁甲,下知圣贤道理,还精通卜算。 那位国丈曾亲手撰写了一本手札,是自己对世间诸事的看法,包括了国丈一生中遇见的坎坷和解决办法,以及对书上道理的见解。 听闻刘大人曾抄录过一部分,这才想着有幸一观,了却心中疑惑。” 刘千金听得迷糊,她爹和国丈的关系是不错,每次进京时,都会拜访国丈。 就连自己出生时,国丈还曾亲手书写过一副对联。 就连自己的名字,‘刘若兰’也是国丈取的。 “国丈爷爷的《启示录》?那你不应该去京城观摩原本吗?来看抄录的残本做什么?” 刘千金疑惑问道,她父亲抄录的部分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是专门为她而抄录的。 就是想让自己好好做人,光耀门楣。 李尔叹了叹,“何曾没想过呢?只不过京城变故,皇后娘娘被禁足,国丈的书籍道理也被封禁,外人根本不可能看见。 目前唯一流出的便只有刘大人抄录的残本。” 刘千金更加不解了,问道:“这么说起来,国丈爷爷并非圣贤,你为何非得看他的着作?” 李尔站起身来,以指为笔,凌空刻画,“你们都小看这个人了,国丈以前也是读书人,而且和我先生相识。 我只不过是想证实先生所言,有无那般神奇。” 刘千金想了想,也站起身来,那些事,她不甚了解,也不感兴趣。 “我可以回家找找,也可以借你观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先生是谁。” 李尔目光眺望远方,那里,似乎有一道身影,在背对这里。 “我的先生不少,可真正让我愿意称呼其一声先生之人唯有一人,那便是授业恩师,卫公。” 说完,李尔不等刘千金开口便一挥手,送走了刘千金。 “为何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貌似是先生留下的微妙气息,尽管微乎其微,我依旧能察觉。 那气息的来源是……” 李尔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恍然大悟,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画卷中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外面,才过去几分钟。 见到两人都出来,台下人都想知道两人在画卷中发生了什么,为何没有一人受伤。 难道他们没有一较高下? “刘小姐才貌双全,在下佩服,怕是无福享受了。” 李尔突然发言,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一道白衣少年的身上。 他能明确感受到,他先生有残余气息在这少年身上,定是认识这少年,为这少年做过什么事。 而余淮安,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当初卫公替他书写对联,镇压祖宅。 而他在对联气息的熏陶下,早已染上了那种气息,只是长时间以来,气息逐渐消散,已经微不可闻。 不过,李尔对卫公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哪怕只有一丁点,他依旧能察觉。 故而断定,这少年和卫公,有因果关系存在。 刘千金在台上一言不发,李尔已经给了解释,她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只是,李尔的目光一直放在远处,刘千金也不免好奇,跟着看过去。 “嗯?这李尔难道认识那位少年?可那少年才武夫二境,是一副生面孔。” 远处,余淮安不自觉的往后看了看,一头雾水,他身后就站着两人,分别是苏语嫣和木眠儿。 “不会你俩被那儒士和刘千金一同看上了吧?” 余淮安刚说完,台上的李尔突然笑着走下台去,但临走时,对着这边作揖行了一礼。 这个动作让刘千金更加起疑,来了浓厚的兴趣,不由得抬手指着远方。 “你,上台来跟我打。 不用看了,就是你,白衣服那个,我不欺负你,只要你能在我手上坚持五招不倒,就算你赢。” 第164章 两招赢 余淮安还在往后看,确定不是别人后,才指了指自己。 台上,刘千金勾了勾手指,并点头确认了。 这时,台下拥挤的人都是转过头,齐齐看向这边,很难相信,刘千金居然会主动邀请人上台。 这是头一次。 难道刘千金喜欢的是年龄小的?看着细皮嫩肉的。 “主人,你还说别人呢,到来头自己中招了。”阿吉偷笑,在推着余淮安上前。 余头淮安不知所措,这么多人,为何选中他上台?难道是因为那儒士? 在目光寻找中,余淮安并没发现儒士去了哪里,已不再人群中。 这就奇怪了,余淮安敢确定,他不认识那儒士,是第一次见。 刘千金也不可能一眼就看上他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被点名上台,其余人都是自觉的让开一条道,余淮安则是被阿吉推到台下边缘。 “主人,你可得好好努力了,我们可都不想住客栈,所以我们的衣食起居都在你手里了。 主人可要好好把握才是,我看好你。” 阿吉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时候还在打趣。 想看余淮安出丑。 那高楼上,刘夫人很是诧异的看向刘大人。 “这少年你怎么看?” 刘大人摆手,不在意道:“能怎么看,和那些人别无二致,教她那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是一点没听进去。 不过,我倒是想让若兰好好受一次挫,让她长长记性。要是在这么惯下去,迟早被惯坏喽。” 刘夫人摇头否决道:“说得好听,若兰的终生大事,她会不上心? 这么大个姑娘了,做事该有自己的决断,我们看着就行,最多在旁提些意见。 我女儿的眼光要是差了,那就是我这个当母亲的瞎了眼,别拿你的眼光来评判女儿的判断。 你喜欢读书人,希望有人替你扛起这顶官帽,可我不赞同,我就同意女儿的看法。 作为一个丈夫,最起码得有守护妻儿的力量,才能保护这个家,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守着那一点狗屁道理,一点本事没有。” 刘大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想反驳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叫你上来就上来,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余淮安迟迟不上台,刘千金打趣道,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调戏的看向下方。 余淮安急忙解释,不想多事,“我想刘小姐误会什么了,我只是路过,在后面看看热闹,无心参加比武招亲,还请刘小姐见谅,不要为难我才是。 再者,我怕不小心伤了刘小姐,那就不好了。” 刘千金笑出声,走向台边蹲下,“怎么?是我太丑还是心有所属了?是你身后的那两位姑娘? 不过问题不大,我不会强求你,你越推辞我越想和你打。 我可以为你破一次例,只有比武,没有招亲,你想要我不为难你,很简单,赢过我就行了,没问题吧? 再说了,你什么实力我清楚,我不怕你伤到我,被打死都不需要你负责,怎么样?” 余淮安是百般为难,要是放在以前,他收得住手,可现在,一但杀气外泄,他出手,只有死人后才能压制。 他可不想失手杀了刘千金,然后被全城通缉。 “如此简单的要求你都不敢答应,那我可要提别的要求了,我可不会管你是否能做到,你想好了再拒绝我。” “打!打!!” 一时间,周围人都在跟着起哄,他们自然喜欢看一出好戏。 这种情况,无非就一种结果,这少年上台,撑不住几个回合就会被一脚踢下台。 颜面尽失。 余淮安想都没想,还是拒绝,“我也无心比武,还请刘小姐另寻他人,别在为难我。” 刘千金脸上闪过一丝不喜,突然低声道:“想好了?拒绝我的人可不多,你上台和我打,什么事都没有。 但你不如我愿,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树敌,在一线城站不住脚,你信不信? 或者你想不动手就想抱得美人归?” 余淮安忍气吞声,原地不说话,这刘千金是个难缠的人。 初来乍到,余淮安不想惹出太多事端,这里毕竟不是洞天,也不是实力为尊的青峡。 最后,余淮安点头,“好,我可以陪你动手,但希望刘小姐说到做到,不管输赢,别在为难我等。” 刘千金笑而不语,站起身退回台中央,对着余淮安勾了勾手指。 余淮安白了一眼阿吉,“别推了,等会再收拾你。” 一句话教训后,余淮安走上台阶,上了台。 “点到为止,手段拙劣,还请刘小姐莫要笑话。” 余淮安拱手,这种时候,他竟然单手负后,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真自大,不过你放心,我会留手的,不会让你太过难堪。”刘千金眼神中带着玩味。 身形在下一秒向前挪动,双手不断变动,结出一个小法印,捏在手心,辅助攻击。 余淮安身轻如燕,不断躲避,从不主动出手,至始至终都是单手负后。 右手只是简单的格挡抵御。 几招落空后,刘千金发现了不对劲,她的攻势虽不算勇猛,可想安然躲过,也不容易,起码对一个二境武夫来说不容易。 可这位少年,似乎知道她的下一次攻击要落在何处,每一次都能提前巧妙的躲过,毫不费力。 “原来是隐藏实力,你若不全力出手,我现在就认输,让你赢下比武招亲,让你无路可走。” 刘千金出言威胁,对于这种方式,她只会认为是对方看不起她,在羞辱她。 余淮安也是老实人,闻此言后,他后退两步,右手猛然捏拳。 一股气劲顿时自他周身爆开。 “事先说好的坚持五招不算数,那好,我便赢你,让你心服口服。” 余淮安竭力压制即将爆发的杀意,猛然递出一拳。 刘千金早有防备,以小法印阻挡,可接触的一刹那,法印竟当场崩碎。 巨大的力道使刘千金不断倒退,直到退到台边才停下。 险些让她摔落下台,只是一拳。 “很好,我喜欢!”刘千金脸上笑容更加浓郁,重新捏出一个巨大的法印,随后一掌拍打的法印之上。 法印极速向前,所过之处,整个台面都在龟裂。 刘千金出全力了。 余淮安面无表情,抽出背着的左手,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整个人像一头猛虎般冲撞出去。 轰隆——! 那法印应声破碎。 余淮安气势不减,每踏出一步都在台面留下一双深陷的脚印。 最后,余淮安倾力挥出一拳,在刘千金惊恐的目光中,自她脸颊错过,打在了空处。 顿时间,全场一片哗然,一看一个不吱声。 刘千金身体微微后仰,就要摔下台,好在余淮安随手拉住,这才没有落得个当众被打下台的下场。 “我不留手你会死,你输了,希望刘小姐说到做到。” 第165章 真被盯上了 刘千金还没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自己输得如此彻底。 刚才那拳要是真打在她身上,多半凶多吉少。 余淮安收手,就要走下台。 “站住!” 突然,刘千金叫住了余淮安。 余淮安没有回头,只是原地止步, “怎么?刘小姐要出尔反尔?” 刘千金原地愣了片刻,道:“我说话算数,只是你还没道出你的姓名。” “余淮安,一个过路人。” 余淮安开口,说完,继续往台下走去,他是真的不想出风头的,可奈何不得不如此。 刘千金没有说话,悄然捏紧了拳头,说到底,她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服气的。 就算对方隐藏实力,她也不会这么快落败,都是她大意轻敌。 但输了就是输了,刘千金还是输得起的。 那高楼之上,刘夫人点头,突然转头对着身边丫鬟小声说了几句话,丫鬟点着头,转身离去了。 台下,那些人还是自主给余淮安让出路来,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赢了比试,就这么走了?” “对嘛,要是换作我,定然让刘小姐履行承诺,规矩可是打败了她,就可以成为刘府驸马,多么好的机会啊,说走就走了?” 很多人都替余淮安感到不值,太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入赘刘府,可惜没那个机会。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居然还有人不想要的? 当然,也有人认为是刘千金放水,故意输的。 先前,同样的二境修士,可完全不敌刘千金,被一脚踹下台。 有人跃跃欲试,觉得现在刘千金受到打击,是上台的最好时机,都在争先恐后的嚷嚷着,要上台比试。 可刘千金不给予理会,目光望着余淮安离去,最后,她才看向众人,“机会给你们也是浪费,要上台可以。 但我要加一个规矩,受伤了可不怪我,可有人敢上台?”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不明摆着刘千金受气,想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吗? 有人犹豫,但还是有人上台,想搏一搏。 余淮安带着几人径直离去了,不想留下多事。 “感觉如何?怎么赢了还不乐意的样子?”木眠儿八卦道。 余淮安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道:“先前那个儒士,我需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他无缘无故对着我们这边行礼,害得我被刘千金盯上,不得不出手,我窝着一肚子火呢。” 就在几人打算彻底离去时,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几位,请稍等一下。” 几人都是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只见,那高楼上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双手撑着膝盖,在叫停几人。 “这位姑娘,可有什么事?”余淮安问道,心中不免升起不好的预感。 难道他把刘千金的母女给盯上了,要留下他? 丫鬟缓了缓,这才笑眯眯开口: “公子不必紧张,我名小莲,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奉夫人之命,想请几位到府上一叙。” 余淮安愣神,还真被盯上了,他最不愿的就是这种结果。 “小莲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便叨扰刘府了,还请替我向刘夫人转达不是。 我无心上台,更无心参加比武招亲。” 眼看被拒绝,小莲急中生智,道:“公子误会了,夫人并不是为了此事。 只是看公子身手不凡,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目的不纯,所以想见见公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小莲就是一个跑腿的,公子要是拒绝,小莲回去没法交代,还望公子不要为难小莲才是。” 余淮安一下陷入了两难之地,他去刘府,不免会和刘千金再次有所交集,他不想多事的。 可余淮安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望了霓裳一眼。 他们需要将霓裳安顿下来,这才能安心继续北上。 而整个一线城中,最安全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府中。 刘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刘千金还是一位四境修士,如果能让霓裳和刘千金交好。 留在刘府,想来,整个一线城,能欺负霓裳的人少之又少。 刘千金和刘府,双重庇护。确实是一个不二之选。 一线城不比其他大城,周围有仙家福地,可以将霓裳送至山上修行。 阿满的嘱托是将霓裳送至一线城,余淮安绝不可能擅作主张,将霓裳带入离疆城。 所以,为了霓裳着想,余淮安便答应了下来。 “好,可以随你去刘府一趟。” 闻言,小莲喜出望外,道:“太好了,几位请随我来,夫人已经回府等候了。” 在小莲的带领下,几人朝着刘府的方向走去。 小莲是个开朗的姑娘,说话大大咧咧的,可能随了刘千金,才会被刘千金喜欢,让她陪伴在身旁。 一路上,她的话很多,但很有分寸,并不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公子,你可真是厉害呢,小姐呢在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几乎没人敢惹的。 公子两招就让小姐败下阵来,估计小姐现在还在气着呢,指定把气撒在了那些招亲的人身上。” 余淮安不想在此事上太过深究,便把话题转移到别处,问道:“小莲姑娘,你也在高楼观看,之前那位上台的儒士你可认识?” “我见过那人,不过不知姓名。”小莲摇头,“之前那人曾拜访过老爷,我在门外刚好听见。 他好像是找什么手札,那手札我曾在小姐的房间里见过,全是什么大道理,没什么看头的。 便替小姐收起来了,那手札啊,是老爷赠送给小姐的生辰礼物,应该挺贵重道。 想来啊,那儒士上台,也是为了此事,并不是为了比武招亲,想找小姐单独讨论此事。 你们是不知道,平日里,想找小姐可难了,几乎不见人影的,整天到处游玩,害得我经常挨骂。 不过小姐她人挺好的,从没把我当丫鬟看,把我当姐妹看,对我真的很好,只要我被欺负,她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哪怕是老爷夫人,小姐也会为了我顶嘴两句。” 余淮安点着头,看来想弄清楚儒士的身份,还需要单独找刘千金谈话,或者找刘大人问问清楚。 不过从小莲的话来看,刘千金为人不错,若将霓裳安置在刘府,余淮安也能安心北上。 但前提是,刘千金得喜欢霓裳,把她也当做姐妹看待,不过这应该不难。 霓裳性子软弱,不会顶嘴什么的,先试一试,如若不行,在另寻他法。 第166章 读书人陈飞宇 来到刘府大门前,小莲顿时停下脚步,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不肯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小莲姑娘?那行人是来找麻烦的?” 余淮安问道,看向前方。 刘府大门前,站着四位男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手持折扇,来在回踱步。 “那道不是,公子有所不知,那拿着扇子的人是城中四大姓氏之一的陈家,陈飞宇,一直喜欢小姐,还上门提亲过。 如今,小姐比武招亲,他们多半是来发难来了,毕竟夫人连聘礼都收下了。” 这话听得几人迷糊。 阿吉不由得开口,“我怎么听不明白?刘府都收下聘礼了,为何还在举办比武招亲? 这不是两头矛盾吗?换作是我,我也很不爽。” “阿弥陀佛,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能事实并非我们所见。”多难双手合十,难得的说了一句话。 小莲急忙解释道:“几位误会了,如这位大师所说,事实并非如此。 那陈公子仰慕小姐没错,毕竟小姐在城里数一数二,是实力,更是容貌姿色。 可小姐并不上心陈公子,反而喜欢实力比她强的,夫妻双强,这才是小姐的目的。 那陈公子是位读书人,完全不是小姐喜欢的类型,而且听说即将进京赶考,要是功成名就,便会回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老爷就比较喜欢陈公子,和陈家老爷的关系也挺不错,那聘礼就是老爷替夫人收下的。 收都收了,夫人到头来也不好意思退回去。 夫人就比较疼爱小姐,事事依着小姐,小姐哪怕知道陈家下了聘礼,也要举办比武招亲,是夫人在支持。 所以小姐这么着急的比武招亲,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气老爷,也气陈家。” 几人是听明白了,只是,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不用这般麻烦。 这般周折,多半是两家深根蒂固,交集不错,不想太过不愉快。 不过这样下去,终归会闹僵硬,只是迟早的事。 刘夫人和刘大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的,想来,是有另外的打算。 “公子,你们随我入府就好,陈公子要是发难,还请不要理会。” 余淮安点着头,继续随着小莲入府。 果不其然,在几人来到正门口时,那持扇男子顺手将几人拦下。 “小莲,若兰呢,没随你一起?” 小莲笑容不变,对着陈飞宇行了一礼,道:“还请陈公子不要拦住我们去路,小姐在做什么,陈公子心里清楚,并没随小莲回来。 陈公子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现场,上台赢过小姐,小姐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必在这里等候。” 说完,小莲就要带着几人入府,可陈飞宇突然在身后开口。 “刘府出尔反尔,是看不起我陈家的意思吗?先前答应得好好的,如今搞这一出,是觉得我陈飞宇,我陈家好欺负?” 小莲停下脚步,脸色明显的慌张了起来,“陈公子,这些话你应该去对老爷说,我只是一个丫鬟,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小姐对陈公子的态度还不明确吗?或者陈公子想等小姐亲自开口才肯罢休?” 陈飞宇面色难看,不过他有理在先,并不怕得罪刘府,便冷笑道:“若兰喜欢强者,好,我聘请了一位武道小宗师,亲自教我习武。 她喜欢有本事的,我走文武双道,还不够有本事? 今日我就把话说明了,我需要刘府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不会罢休的。” “刘府会给陈公子一个交代,但并不是我,陈公子可以等着,等老爷回来,等小姐回来。”小莲也不惯着。 直接带着几人走入刘府。 原地,陈飞宇身后的三名家丁围上来,询问其意见。 “少爷,刘府明摆着让我陈家难看,在城中闹笑话。” “对啊,少爷如此诚心诚意,刘府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们不义了。” 陈飞宇敲打着手中折扇,突然笑了起来,“读书人舞刀弄枪成何体统?刘大人近年围剿马匪有功,在京城捞了不少好处。 以至于,刘府的地位直线上升,压得我陈家抬不起头来,其余两家也早有不满了。 刘大人仗着和国丈的关系非同,便得到重用,如今今非昔比,京城的变故,想来刘大人还不清楚。 他的倚仗,如今已没有了话语权,大到朝廷权重,小到一城一县的官府衙门。 都在暗潮涌动,刘府背靠国丈,无非就是站在了大皇子一边。 如今太子之位争夺激烈,我陈家早就选好了另一条路,进京赶考的幌子骗过了所有人。 实则,我进京是想在三皇子身边得到重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后娘娘替大皇子规划好了一切,背后更是有国丈出谋划策,三皇子已落了下风,正缺得力人手。 我如此舔好刘若兰,无非就是想从背后瓦解刘府,刘大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得到刘若兰,相当于得到了半个一线城。 只是没想到刘若兰给我闹出这等幺蛾子,还得到刘夫人的准许。 为了进京顺利,我的计划得提前了,必须在进京之前,拿下刘府,掌握一线城。 只有这样,才能在京城有话语权,才能入的了三皇子的眼。” “少爷明智!”三位家丁都是深感佩服。 陈老爷愿意把所有力量资源全部交给陈飞宇,也是看好陈飞宇的做事能力。 都说陈飞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废公子,实则不然,他不装成这样,如何瞒过所有人,如何掌握一线城? “朱家已经站在我陈家一方,如今只剩下了唐家,我们可先去一趟唐家,此事先放一放。 哪怕最后,刘府有所察觉,我也可明面上力压刘府,让一线城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随后,陈飞宇带着三名家丁悄然离开了刘府大门,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讨要一个说法,只是为了给刘府施压。 小莲带着几人入了刘府,正堂中,刘夫人早早就泡好了茶水在等候。 见到几人到来,刘夫人顿时起身相迎。 只是小莲开口的第一句是关于陈飞宇的。 “夫人,陈家在门口堵着,夫人可曾知晓?” 刘夫人笑着点了一下头,摆了摆手道:“不提此事,来了客人就不要说其他事,小莲快带着几位客人入座,可别怠慢了。” 第167章 收干女儿,留府中 几人入座后,刘夫人坐在一旁,笑容满面。 “几位都别拘束,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并非什么迂腐之人,事事都讲究规矩。 这位小公子年少有为,我家若兰平日里被我惯坏了,要是对小公子完成了不必要的困扰,我替小女赔个不是。” 余淮安起身行礼,同样客气道:“夫人客气了,刘小姐为人开朗正直,这样的女子少有,夫人生了个好女儿。” 一说到这儿,刘夫人便唉声叹气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想来,几位也知道了些,门口也遇见了陈家人,说起来啊,都怪那老头子,非要讲究什么两家和睦,后辈郎才女貌。 要是撮合成一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现在倒好,我看两家要反目成仇了,若兰对陈家独子并不上心,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 余淮安客气回道:“夫人言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大人也是为了刘小姐好。 只是有些事,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就好。” 刘夫人点头,简单的几句话来看,这位少年并非她所想那般。 言行举止有度,并不是只会一身蛮力的莽夫,更像是哪家出来历练的公子哥,实力兼备,深得她心。 “难怪小公子身旁桃花相伴,其自身魅力便无法遮挡,果真年少有为。” 余淮安听出了刘夫人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笑道:“夫人过奖了,这位姑娘名霓裳,是在路上相遇,并一路同行。 故而想在城中给她找一处安身之所,也是受人所托,目前还在为此事头疼,一线城我等也是第一次到来,并不熟悉。 夫人可否指条明路?” 刘夫人目光顺着落在霓裳身上,开始思索了起来,“一线城治安和谐,并没有什么乱子,可那都是表面现象。 这位姑娘生的秀丽,放在任何地方恐怕都会惹人眼红,引来图谋不轨。 而且城中主分四大家,分别在东南西北,几家之间的关系也微妙,没有表面那么好。 想让这位姑娘再此安家,唯有两个选择,一是普通家庭,很多无儿无女的家庭最合适。 但女子在外,不是亲人,很难有自保之力。二就是大家族,如果不嫌弃,便留在府中,老头子为朝廷做事,还没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 看霓裳姑娘的年纪和若兰相差无几,性格也和若兰恰恰相反,倒是能为若兰树立榜样。 若兰总是让人不省心,说句实在话,年龄大了,很难生育,无法给若兰生个玩伴。 姑娘若是不嫌弃,做我干女儿可好?” 余淮安几人都是愣住,没想到刘夫人这么直接,竟直接收霓裳为干女儿。 而且才是一面之缘,还根本不了解对方,刘夫人这是真的想收下霓裳还是另有其他?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余淮安看向霓裳,“霓裳姑娘,你意下如何?” 霓裳不知所措,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这段时间,她仍然无法想起往事,更不知道来一线城做什么,可她心里总有一个心声,在告诉她。 一定要如此,也唯有如此。 霓裳很想跟着几人继续前行,因为她只认识几人,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 就这样分开,她不舍。 但霓裳不想违抗心底的那个心声,不知为何,她会心疼。 看出来霓裳犹豫不决,余淮安也知道,来了太快了,霓裳还难以接受。 便替霓裳解围道:“夫人,霓裳她不善言语,很少说话,能否给她些时间考虑,再下决定。 再者,夫人真想收霓裳为干女儿,可以先让她和刘小姐相处看看,两人合不合的来。 刘小姐那儿没问题,那自然没问题,要是两人不合,那就没办法了。” 刘夫人点头,“理应如此。几位初来乍到,应该还没落脚之地。 要是不嫌弃,可在府上歇息,也好为霓裳的事做打算不是。” 余淮安起身致谢,“夫人宅心仁厚,好意我们就心领了,只是……” 余淮安话还没说完,刘夫人就笑道:“小公子这么见外就不好了,若兰让小公子上台本就不对,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要陪礼。 再说了,刘府维护一城的安全,在城的人都是要照顾的不是,就别推脱了。 小莲,快,带着几位客人去休息,好生招待着,若兰要是回来,立即让她亲自上门好好道歉。” “是,夫人!”小莲笑眯眯的,夫人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便急忙招呼余淮安几人。 “公子就别推脱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快随我来。” 如此热情下,余淮安几人只得随着小莲离去,说真的,在别人府上做客,可比住客栈要好太多。 而且刘府统管一线城,还直属朝廷,想打听京城的事,或者城里周边的事都会方便很多。 随后,几人都被安排入住,还是一人一间房,专门派丫鬟家丁来照顾,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 这种待遇,除了木眠儿,几人都是头一次体验。 下午时分,千金刘若兰回府,很遗憾,比武招亲进行到现在,途中确实有实力不俗之人。 好几次刘若兰都险些落败,可没有她看上的人,一人都没有。 回到府上后,刘夫人把几人入住的消息告诉了刘若兰,包括想收霓裳当干女儿的事也一并告诉了她。 刘若兰是跟意外的,她本以为事后要费些心思才能找到几人,可没曾想,竟住在府上了。 在晚宴前,刘若兰单独去往了余淮安房间,并让小莲在门外守着,不让人进入,除非她主动出来。 而余淮安,闲来无事,便依一直在尝试那三招剑技的心境,想提前步入。 可长时间的尝试下来,余淮安一点感觉都找不到,更别说迈入那种意境了。 刘若兰进屋后,并没打扰余淮安,一直默默的在一旁观看。 “他不是武夫吗?竟在修剑?真是莫名其妙。” 余淮安听见了刘若兰的嘀咕声,顿时停止动作,起身走向前去。 “刘小姐别来无恙,比武招亲可曾顺利?”余淮安笑着招呼。 刘若兰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摆手道:“别提了,自你之后,都没对上眼的人,打得到尽兴了。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们会留在府上,我还想着事后去寻你问个明白的。” 余淮安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刘小姐有想问我的,我也有想问你的,不过你不妨先回答我。 那儒士到底是何来历?” 刘若兰眉头一蹙,“你不认识他?那他为何那般看你,还对你作偮?” 余淮安摇头,是真的不认识。 刘若兰沉思片刻后,道:“他跟我说过,他名李尔,是位读书人,他展现出的神奇画卷是他一位先生赠送他的。 好像叫什么卫公来着,我也不认识这号人物。” 听到这儿,余淮安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大惊。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所说的是一个人吗? 是那个替他书写春联的南巷说书人卫公? 第168章 你问我答,国丈皇后真名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卫公学识渊博,来历就连余淮安都不是很清楚。 其麾下学生,定不止小镇李孝一人。 多难都曾说,儒家文字大神通,当初一副春联加上匾额,就将出世的仙剑镇压,不得提前出世。 如今一副对联就可让画卷内藏天地,自成一界,难怪余淮安感到熟悉,原来是出自一人之手。 不过,一切还得证实,如果真是一人。 自己为洞天之主,当和七师同辈,受李尔一礼,说得过去。 只是,李尔作为卫公学生,学识不会太浅,竟对一个手札感兴趣,那手札中到底书写了什么。 余淮安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刘小姐,手札可否给我一观呢?” 最后,余淮安问向刘若兰,想看看到底是何神奇之物。 刘若兰盯着余淮安半天不说话,最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本保存完好的小手札出来,在余淮安眼前晃了晃。 “手札小莲替我收着了,回来时,我带在了身上,那李尔说,他忙完要事,就会来府上,到时你可以自己问他。 不过你想看手札,不是不行,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了先,我都回答你了,你说呢?” 余淮安淡声一笑,“我可以拒绝吗?手札我非得一定要看,不过你的问题,我选择性回答。” 余淮安顺手接过手札,来到一旁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札,开始翻看起来。 第一页便写着,“世间有一种东西叫运气,有了它,没什么不可能。最要紧的是要有胆量和信心,即使空无一物,也一样可以压制对方,控制一切。” “人生百世,好不过一场棋局,落子无悔,一步错步步错,你可以走错路,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但弃权就是放弃权利,放弃赢的权利。” ……… 余淮安越看越沉思,这些道理和书上的不一样,这更像是一场经历后的心得。 这时,刘若兰来到余淮安身侧,道:“我都看过了,并不苟同上面的说法。 比如运气这种东西,以我之见,实力比运气实在,当实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便不需要运气这种东西。 还有就是人生棋局,不应该是掌握每一步,自己心里有数吗? 当然,这仅是我自己的观点。” 余淮安笑而不语,这好比世人对世间的看法一样,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看法,哪怕走遍世间也是一样如此。 人生如常,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谁又敢妄下定论呢? 手札很厚,但每一页都话句并不多,直到最后,竟出现了不一样的话语。 上面写着,“仙途飘渺,世人求而不得,敢问上天,可否有仙?” 余淮安的目光迟迟落在这句话上,这是整本手札唯一不同的一句话,似乎是抄录多的,属于另一段内容。 余淮安知道,在常人眼中,只要是修行中人,便可称其仙人,仙家。 哪怕是那些上五境大修士,也只能自称地仙,而不是真仙。 难道世间没有真仙存在? 还是说成仙路已断,无人可再成仙? 但青峡九色雷云一事人尽皆知,恐怕已经传出去了,这些秘密,想必少倾清楚,可惜他不愿在此事上多说什么。 待以后,余淮安想着,能找白瑾讨论讨论。 粗略看过一遍后,余淮安合上手札,还给了刘若兰,笑道:“刘小姐想问什么,可要赶快了,不然我可要问其他问题了。” 刘若兰收起手札,略微思索后,笑道:“余公子的实力不止如此吧?可你确确实实是二境武夫,我很想知道缘由,你的真正实力到底如何?” 余淮安眼珠子转动,道:“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因为我也不清楚我的实力。 实不相瞒,我要是想杀你,不会太费劲,但那不是我武夫的手段,刘小姐可明白?” 刘若兰沉默了,当时她能感觉到,余淮安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当时那一拳,已不是纯粹武夫的力量,令她感到恐惧。 “你到底多大?莫非是转世之身?亦或者说被夺舍了?” 余淮安笑出声,“刘小姐为何会这般想?在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人,年纪和刘小姐差不多,可人家已是地仙之列。 世界之大,并不缺乏天才,可我不是,但我不输那些天才。 我就是我,真实年纪的话,不到二十。” 刘若兰听着这话有些气人,“虽然我打不过你吧,但我很想痛扁你一顿。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让着你点。 你问吧,我也选择性回答。” 望着抱着双手的刘若兰,余淮安是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这人还挺有趣,这种性格,在女子中,算得上奇葩了。 “手札抄录的是国丈的真迹,我想知道这个人。” 最后,余淮安问出一个问题。 国丈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余淮安心头沉重,这人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要是想对付皇后娘娘,就必须得面对此人,余淮安想提前探出点底来,也好心里有数。 刘若兰嗯了一声,像是无从回答,道:“国丈爷爷的话,你得问我父亲,我见过他几次,但都是小时候进京时。 我只知道,国丈爷爷其名为上官僚,是个很神奇的人,什么都会,样样精通。” 余淮安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竟没想到,九黎柳氏做主,国丈和皇后娘娘竟是上官家氏的人。 “皇后娘娘呢?”最后,余淮安问道。 皇后娘娘一定在一线城歇过脚,而且要是低调就会选择客栈下榻,要是放不下身份,定会来到刘府。 刘若兰犹豫了一下,道:“皇后娘娘人也挺好的,她也挺喜欢我的,我只知道娘娘名为上官燕,其余的便不知了。” 余淮安点着头,看来皇后娘娘并没来到刘府,以她的脚程和关系,估计早早便抵达了京城。 “时候不早了,估计晚宴即将开始了,我们边走边说。” 余淮安没有说什么,随着刘若兰一同出了门。 “其实啊,说起来,我家都是京城人士,听说早些年,九黎疆土南端就在一线城。”刘若兰边走边说着,与余淮安走在一起,身高持平。 “再往南的地域便是六合一洲之地,随着九黎南北不断开疆拓土,地域不断扩大,占领了更为广袤的土地。 一线城便不再是最南端之地,我父亲也是最早被派来驻扎一线城的,便再次安家立业,有了如今的规模。” 第169章 城中局势 来到正堂时,大多人已经入座,包括苏语嫣等人也提前到达。 人数不算太多,除了几人便只剩下刘府一家三口,加上小莲。 刘大人入上座主位,刘夫人在右侧下方,刘若兰入的左侧,和小莲一同。 其余的皆是贵宾席。 余淮安是坐在多难与阿吉中间的,三女在对面入座。 刘大人容光焕发,精神不错,大笑道:“诸位不必拘束,粗茶淡饭,还望莫要嫌弃。” 话是这么说,可桌上,摆放的颇为丰盛,都快放不下了。 盛情款待一点不为过。 余淮安赔笑,“刘大人言重了,我们留在贵府,给贵府带来不便,本就心中有愧,更何况如此的盛情款待呢?” 刘大人端起酒杯,道:“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多的就不说了,几位的到来,给府上增添了不少热闹气氛,来,先干为敬。” 众人都是端起酒杯,不喝酒的就以茶代酒,表示敬意。 刘大人一饮而尽后,端坐在席,叹道:“唉,小女任性,此次举办比武招亲,给全城人看了个笑话。 但毕竟是无可厚非,事出有因,做给人看的,想来陈家不会善罢甘休。 说起来,都是我太过着急,接下了陈家的厚礼,现在想要收场,怕是得费些力气。” 刘若兰顿时没好气道:“爹,我早说过,我不喜欢陈飞宇,不喜欢陈飞宇,可你偏要撮合,现在好了,不好收场了。 陈家就像一条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爹,陈家和我们刘府关系本来就没那么好,您倒好,非要讲究什么老交情。 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刘大人一脸生无可恋道:“若兰,你不明白爹的为难之处,还有夫人也是。 女儿的幸福难道我还不重视了? 只是一线城的管辖,并不是刘府一家的功劳,当初四家都出了不少力,只是我们刘府是朝廷官府,这才表面上是一线城真正的管辖者。 在别人眼中,我们就是占尽功劳,吃独食,别人自然不愿意看见这个结果,所以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的局势,我看得清楚,只是想用这种办法来维持,若兰也不要怪爹,爹不得已为之。 一线城发展到如今,实属不易,爹实在不想看见一切付出毁于一旦。 一但被别人夺了去,一线城恐怕就乱套了,再难恢复以前。” 余淮安几人就默默听着。 确实如此,官府的压力也挺大,都是人,并不是谁的权力大就可以高高在上。 哪怕一大王朝的皇帝陛下,也同样如此,人们只会看见表面的风光无限,羡慕至极。 但说到底,皇帝也有焦头烂额之事,他也不是什么神仙,有家事也有心事。 皇后惹出这么多事,他得兜着,王朝的发展和祸福旦夕,他得管着,包括如今的太子争夺,他得看着,事事谨慎,就怕出错,让一切付之东流。 更何况是一城的官府呢? 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就是这个道理。 “余公子年少有为,想必见多识广,依你之见,觉得如何?”刘大人突然问向余淮安,想从这个年轻人口中得到些不一样的意见。 余淮安恭敬道:“对于官府之事,我不甚了解。 不过人的贪念是无限扩大的,不管是修行人还是常人,都逃脱不了。 兵荒马乱之时,人的愿望就是国泰民安,能活命,一切安定下来,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想拥有权利,成为人上人。 既然一线城是四家共同出力,如今自然不愿见到一家独大,把其余的都踩在脚下。 我要是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打压,拉拢势力,或者不断往上攀爬,起码得与其持平,这才能有掰手腕的能力。 那陈家公子,我见过,说实话,此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心机深沉,深藏不露,绝非表现出来的这般简单。 在事情没有浮出水面时,我不敢下定论,不过,比武招亲一事,陈家必然不喜,定百般为难,同时拉拢其他势力,找机会把刘府拉下台面。” 刘大人点着头,很是同意余淮安的说法,赞赏道:“余公子此话有理,没想到余公子小小年纪便一表人才。 不仅实力强横,还能看清是非,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刘大人对余淮安刮目相看,他最是看得清如今一线城的局势,暗流涌动,只是他不想把事情弄大。 到时谁都不愉快。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顾虑太多,不似以前那般威风凛凛,战场上杀人如麻,令四方胆寒。 现在他有家庭,有爱人,更有女儿,做任何事都得为她们着想,不想让她们跟着受累。 不然,一线城哪里还有四家分歧啊,早被朝廷统一管辖了。 “近日来,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听余公子一席话,我反而清醒不少。 我为城里着想,更为妻女着想,实则不应该把她们往火坑边上推,真是活久了,一日不如一日啊。” 刘大人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左右望了妻女一眼,最后又看向余淮安。 “若兰不喜欢陈飞宇,我不会再强求,擅作主张。那陈飞宇城府很深,他对若兰这般,也不是出自本意。 目前来看,陈家已经拉拢了其余三家,在伺机而动,而陈飞宇才是主力,并不是陈家老爷子。 他进京赶考是假,恐怕在京城找靠山才是真,我也不会再纵容错事发生。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过,在我无法分心之时,陈家恐怕会做出无法预料之事,到时还希望诸位能出手,顺便照拂一下妻子和刘府家丁。” 余淮安起身拱手一礼,“那是自然,我们叨扰刘府,顺手帮忙之事,定不会推脱。” 刘若兰撇嘴道:“我可用不着被他保护,我就能保护我娘和刘府上下,我练就一身本领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保护爹娘,能为你们分忧的。 小小一个陈家而已,他们要是敢作乱,伤害我家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余淮安不由得笑道: “如此甚好,不过陈家并非傻子,城中仙家无数,这才是最好拉拢的势力。 据了解,一线城不缺乏中五境之人,一人便可抵万人,刘大人最好小心一点,这些中五境修士才是陈家最想拉拢的目标。” 第170章 云烟楼 饭后,余淮安闲来无事,便想着出去溜达几圈,也好寻寻少倾在哪里快活,顺便熟悉熟悉一线城。 可到头来,没一人去,几人都有理由推脱。 霓裳被刘夫人单独留下来,想和她聊聊,苏语嫣和木眠儿也顺便留下了,都是女子,她们自然有得聊,没多大心思出去逛。 多难饭后就回了房间,便一直保持一个动作,扣动念珠,口诵静心咒。 本以为阿吉能陪陪余淮安的,可谁知,阿吉和话不多的多难大师混一块去了。 阿吉还嚷嚷着,他对佛法好奇,觉得自己是万中无一的佛修天才,要跟着多难学习学习。 说白了,阿吉就是想在多难手中偷学一两招佛家本领。 余淮安深感无奈,便由着他去,最后自己一个人出了刘府。 也好,一个人静静也不错。 只是没曾想,余淮安前脚刚出门,刘若兰和小莲后脚就跟上了。 “余公子,等等我们。” 余淮安听见身后的呼唤,一脸诧异的转过身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余淮安疑惑问道。 刘若兰嘿嘿笑着,“自然是陪余公子逛逛啦,初来乍到,你一定对城中一切都不是很熟悉。 我就当回大好人,给你带带路,勉为其难当个导游喽,不过你放心,一切开销都包在我身上了。 一定带你吃好玩好。” 望着刘若兰一本正经的模样,余淮安是一句话也不信,这人会这么好心? 估计心里还惦记着中午输了比试吧。 小莲在一旁偷笑着,都不想拆穿,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姐啊,是习惯了饭后出门溜达,每次都玩到很晚才肯回府。 这不,余公子也出门,小姐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唉,小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哦,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都敢当面拆穿我了?”刘若兰顿时伸手,在小莲身上胡乱挠痒痒。 完全没把余淮安当外人,竟这般乱来,毫不在乎有一个男人站在这里。 “别,小姐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余淮安摇着头,嘴角微微勾勒,继续向前走去。 或许,这样才是无忧无虑吧,不像他,好像很久没有像这般开心过了。 不得不说,傍晚的一线城比白天更为热闹,街道上,人流还比白天多出一倍。 到处可见公子哥带着好几个女子在游街谈笑。 “刘小姐,你要带我玩,不会就是这般一直走路吧?”余淮安走着,好奇问道。 刘若兰和小莲分别走在余淮安两侧,把他也衬托得像个公子哥。 “怎么可能?”刘若兰摇头,“前面拐角,是一线城最着名的青楼,云烟楼,里面好玩的可多了,我要带你长长见识。” 小莲也是嗯着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公子有所不知,都说入了一线城,没有去云烟楼,那便是错失了一大快事,这话是真的。” 望着两人一唱一和的,余淮安大为震惊。 那可是青楼啊,这可是两位女子啊。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带我去青楼,要是你们是男子,我二话不说,但你们不是。 事先说好啊,我是正经人,我可以在楼下等你们。” 刘若兰顿时反驳道:“你这人能别这么古板吗?谁说青楼就一定是做那种事的地方? 要是真是那种青楼,我爹早就拆了云烟楼,更不会容忍我们去玩了。” 小莲也是附和道:“云烟楼可不是公子想的那般,里面达官贵人颇多。 楼中花魁云烟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和花魁云烟吟诗作对,只要能比过她,这一夜可都是她来服侍。 这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不过嘛,云烟和小姐要好,这就好办多了。” 余淮安是一愣一愣的,这么说来,两人还是云烟楼的常客了? 路过拐角处,果不其然,一栋大楼矗立在此。 这是一栋高五层的塔楼。 可以看见,人流只进不出,生意很是兴隆。 那大门口还有四位女子在迎客,很是热情,长得也不错,身材更是妖娆妩媚。 这种画面,余淮安很难相信这里真是正经的游玩之地。 余淮安杵在远处就不动了,他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说实话,他对这种地方并不感冒。 说喝酒吧,他有。 说找女子陪伴做乐吧,他更是不缺,苏语嫣几人,随便询问一人,谁能陪他喝酒,定有人愿意的。 “别愣着了,走走走,保证让你流连忘返,过目不忘。” 刘若兰是一点不客气,竟拉着余淮安,主动向着云烟楼大门走去。 “哟,若兰小姐,快请进,房间都是一直给若兰小姐留着的。” 来到大门,顿时有人招呼,一听,几人就是熟识,百分百是常客。 刘若兰眨动双眼,凑过去,小声道:“云烟今夜可有空?” 有一位女子捂嘴笑着回答, “若兰小姐还带着一位小公子前来呢,真是少见,这是若兰小姐头一次带客人来我们云烟楼吧? 不过,预订的人实在太多,就连吟诗作对都在排队,云烟很有可能忙不过来,我们会替若兰小姐转达一声的。 若兰小姐可先进入等候。” 刘若兰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 云烟是云烟楼的头号花魁,想让她做陪的人数不胜数,这一点都不奇怪。 就算刘若兰到来,云烟也不一定次次都有空单独陪刘若兰的。 “没关系,你们转达一声就好。”刘若兰客气回了一句,拉着余淮安就往里走。 说起来,刘若兰算是云烟楼的大顾客了,楼里的姑娘,她基本都认识,关系也挺不错。 所以楼里也形成了一个规矩,不管人再多,再挤不下,总要单独留一个房间出来,那是刘若兰专属的房间。 从始至终,还没有其他人定过那间房,哪怕刘若兰不来,也得留着,就让它空在那里都行。 刘若兰走后,四位姑娘还在小声喋喋不休。 “你们说那俊朗小公子,莫非就是若兰小姐今日招亲看重的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陈家公子也在楼里,听说是宴请了城里有名的仙人家,在盛情款待,也要云烟单独服侍呢。” “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有一个奇怪的人,有才有华,云烟主动上门探讨,居然都被拒绝了。” “今夜的云烟楼注定不太平,说不定啊,会擦出很大的火花来。” 第171章 楼如其人 入了云烟楼后,余淮安左顾右盼,觉得不自在。 这里可谓是人流涌动,连走路都拥挤。 一楼是戏舞台,台上数位裙摆飘荡的女子在做舞,姿态优美,让人瞩目。 台下已经站满了人,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在招手呐喊,很是热闹。 刘若兰带着余淮安,小莲紧随其后,三人不停歇,挤过人群,直往二楼而去。 二楼与众不同,全是桌椅板凳,可以目睹下方全貌。 但现在已经坐满了人,大多是三男两女围坐,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三楼,四楼相对安静,有单独的女子陪衬倒酒,单独做舞赏乐,大多都是举止儒雅的公子小姐。 看的出来,云烟楼的女子都是貌美之人,而且只卖艺,基本琴棋书画都会一点,实属安逸之地。 但三四楼与一二楼又不同,三四楼挂满了横幅书画,有人相互弹奏,以乐论道,有人才华横溢,临摹貌美女子,还有相互对弈等等。 直到三人来到第五楼,云烟楼的顶楼。 这里的装饰都是古色古香,下方的动静已经微乎其微,基本不可闻。 而且相互之间是单独的房间,环顾一眼,只有寥寥无几的十个房间,每个房间之上都是单独的名字。 以节气命名,春分,惊蛰,谷雨,等等。 刘若兰熟门熟路,带着余淮安来到一间房门前。 这间房门刻有‘白露’二字,隔着门缝便能闻见房内的一股淡淡清香幽幽传来。 刘若兰放开余淮安,推门而入,“到了,快进来吧,这白露间可是我的专属房间。 你,还是第一个进来的男子呢。” 余淮安进门,房内装饰很精致,有七彩绸带飘扬,正中央是一张坐地席,前方一张白布将房间一分为二。 能模糊的看见,里面有一张蒲团,最里面还有一张大床。 而且坐地席上斟满了酒,酒香四溢,与余淮安闻过的酒大不相同,那是一种飘柔的清香,没有刺鼻的酒味。 余淮安在门口闻到的香味就是来源于此。 余淮安环顾四周,很是拘束,这个布置,一眼就能辨认是女子的房间。 “能入刘小姐的专属房间是我的荣幸。” 刘若兰掀起裙摆,坐在席位上,招手道:“快坐啊,怎么你一个大男人比我们姑娘家还拘束呢?又不会吃了你。 还有,别叫我什么小姐小姐的,我听着不自在,叫我若兰就好。” 小莲倒是不客气,在刘府,她很拘束,事事以丫鬟的身份,除非与刘若兰单独相处才会大胆起来。 如今出了刘府,她可不是什么丫鬟,是刘若兰的好姐妹,是平等的好姐妹。 小莲坐在刘若兰身旁后,也笑着对余淮安招手,一脸笑意盈盈。 “余公子快坐啊,我都被小姐带坏了,都怪小姐,非要惯着我。” 刘若兰想抬手揪小莲的耳朵,可被小莲轻松躲过。 “小姐你可别动手,我说得是实话,在被小姐收留之前,我就是一个苦命的流浪丫头。 现在呢,吃好喝好玩好,小姐还教我修行,我命好着呢,幸福着呢,老爷夫人也待我不薄。 我一直想着啊,我要是男子该多好,这样一来,小姐就不会便宜别人了。” 刘若兰是哭笑不得,给了小莲一个板栗,气笑道:“说的什么话?这酒还没喝呢,就满嘴胡话了? 你要是男子啊,我才不救你嘞,让你喝西北风去。” 望着主仆两人如此开朗的打趣,余淮安轻叹,缓步上前坐在两女对面。 “我看了一下,五楼共十个房间,雨水,春分,惊蛰,谷雨,小满,芒种,白露,秋分,小雪,冬至。 这命名可有说法?” 刘若兰将酒推到余淮安身前,轻声道:“你要问这个嘛……嗯……我也不知道。 不过有听说,云烟楼建立之初,起为雨水日,五楼的第一间就以雨水命名。 当年在冬至大雪纷飞时,云烟楼彻底成型,最后一个房间便以冬至命名。 中间的嘛,你可以问问云烟,她比较清楚,不仅是当今花魁,更是现任云烟楼主。 以前的楼主是她娘亲,听说怀上云烟时,就是刚好修建云烟楼之时,在云烟楼完工不久,云烟就出生了。 他娘就以女儿云烟之名,给楼命名,不过当年一线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牵扯了全城人。 云烟她娘也在那时被害陨命。 我跟你说这事,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看,但云烟也是我的好姐妹,她一直无法释怀,更没找出真凶。 所以等会云烟到来,你千万不可提及此事,明白吗?” 余淮安点头,暗暗记住了此事。 小莲也是叹气道:“说起来,云烟是个很可怜的姑娘,别看她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她比谁都痛苦。 依我看,当年之事,和陈朱唐三家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证明不了什么。 小姐还暗地里帮助云烟一同调查过,可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被销毁了一切蛛丝马迹。” 刘若兰突然打住了小莲继续说下去,端起酒杯,笑道:“不说其他事了,云烟她一时半会来不了。 不如趁此机会,看看余公子的酒量如何,能否比得过我一个女子。” 余淮安不多嘴,不多问,只是坦然笑道:“刘小姐可想好了,我自小喝酒,你当真要和我较量? 别一会刘小姐不省人事,还怪我图谋不轨,做出愤恨之事来。” 刘若兰满脸不在意道:“我怕过?你能喝过我算你本事。 我敢带你来就没怕过什么事,真要做出,那是我自找的,不会让你背负一丝责任,尽管放心,大胆的喝。” 余淮安端起酒杯,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后一饮而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酒!” 余淮安不禁称奇道,这酒温顺,不辣喉咙,一点不烈,带着回甘,好奇甘露,似并不是酒水。 刘若兰也不娇气,同样一饮而尽。 小莲不喝酒,她负责给两人满上,听两人八卦。 几轮下来,刘若兰脸蛋泛红,有了醉意,可余淮安还像个无事人一般,反而越喝越起劲。 砰砰砰! 突然,房门被敲响,拼酒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看向房门处。 刘若兰神色一喜,“小莲,快去开门,定是云烟来了,可等她许久了,再不来,我真要不省人事了。” 小莲起身去开门,同样激动,云烟一但来了,那气氛,就更不一样了,真正好玩的,也才开始。 可小莲激动的去开门,在开门后,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变做惊恐,不断后退道:“陈……陈公子!” 第172章 猖狂之人 进门之人并不是花魁云烟,而是早早到来的陈家公子,陈飞宇。 陈飞宇单手负后,大摇大摆的走入房间内,肆意望了一眼。 “若兰,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里遇见。” 刘若兰猛的站起身,将小莲拉至身后护着,一脸嫌弃道:“陈飞宇,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可不是你的,我并没邀请你进入。 现在,请你出去,立刻,马上!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气。” 陈飞宇无动于衷,站在原地,笑道:“若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脾气暴躁,就不能改一改?”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滚!我不想看见你。”刘若兰不给好脸色,伸手指着门口,轻叱道。 陈飞宇轻笑一声,不接话了,看向背对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独自饮酒的余淮安。 “这位兄台背影怎么这般眼熟呢?哦~我记起来了,我在刘府门口见过你。 白露间是若兰的专属房间,兄台竟比我先行进入,莫非你就是若兰比武招亲选上的人? 我是没看出来你有何特别之处。” 说着,陈飞宇又看向刘若兰,道:“若兰,你竟喜欢这种小白脸?而不愿正眼看我一眼? 我哪点比不上他了?你给我讲讲,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他了?” 刘若兰是胸口起伏,本来是很高兴的,却来了这么扫兴的一个人,还主动闯入,一来就兴师问罪。 “你那么想知道,好,我就坦白告诉你,你哪怕习武,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永远不可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陈家暗地里针对我刘府,就你这样的,根本不配喜欢我。 他就是比你好,哪哪都比你好,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管的着?你以为你是谁?” 刘若兰本就醉意上头,加上一时气愤,竟直接说出口。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这话一出,陈飞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阴沉似水。 “好,很好,非常好!” 陈飞宇突然拍掌,一脸狞笑。 而余淮安,始终背对着陈飞宇独自饮酒,不说话也不起身。 “到头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对我无情,那就不要怪我了。”陈飞宇一脸自嘲。 刘若兰突然两步向前,“别把你想得太过重要,我从来就没对你动过情。” 说着,刘若兰掌心涌出璀璨光华,竟直接出手,一掌拍向前。 “你不滚,那就我来帮你滚。” 就在那一掌即将触碰到陈飞宇胸口时,房门外,一道流光突如其来,将陈飞宇整个人包裹。 形成一道光幕屏障。 刘若兰一掌拍打在光幕屏障上,那光幕突然炽盛起来。 陈飞宇若无其事,刘若兰反而被反震倒退,好在被余淮安及时起身,单手撑住其后背,这才在三步后站稳身形。 刘若兰动不禁容,一脸难以置信,她这一掌用力并不大,打在那光幕上后,反而加强了力道反弹回来,让她自己受伤。 是谁?是谁在帮助陈飞宇? “抱歉了若兰小姐,陈公子盛情邀请我等,自然不会眼看陈公子受伤。” 一道雄厚嗓音自门外响起,紧接着走进三人,一同站在陈飞宇身后。 是两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女子。 刘若兰瞳孔一紧,“陈飞宇,你还真在拉拢城中中五境之人?” 不是亲眼看见,刘若兰还真不敢相信。 在她眼中,她一点不喜欢陈飞宇。 陈飞宇是一个书呆子,只会逞口舌之利。 而今,她不这么想了。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陈飞宇身后的三人是中五境的修士。 难怪他有恃无恐敢来这里找茬,原来是有倚仗所在。 “拉拢?我就是在拉拢如何?既然你对我无情,还不准我另寻他路了?难道要躺着任其宰割? 笑话,我陈飞宇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 五楼房间相隔,就算闹出动静都很难被发现,今日,我就算废了他,再要了你刘若兰,你又能如何?” 陈飞宇说这话时,满是讥讽,一点不把人看在眼里。 “你……你尽管试试!”刘若兰神色不定,在这一刻感到一丝惶恐。 陈飞宇真要做出愤恨之事来,是很难有人阻止的,三名中武境修士,谁能阻止呢? 再说这五楼,只要动静大点,下方就能听见,这是塔楼的奇异所在,如此设计,是有目的的。 小莲已经不敢说话了,刘若兰教过她修行,可她天赋并不优秀,哪怕很努力,如今也才是一个半吊子。 “陈公子说到做到,我们自然无话说,愿意助陈公子一臂之力。 今夜,陈公子想让若兰小姐从了你,我们亦可施于援手,让陈公子如愿。” 陈飞宇身后那名女子笑道,竟想主动帮陈飞宇。 只因陈飞宇开的条件太丰厚,他们无法拒绝,愿意加入进来。 陈飞宇笑得狰狞,在摆手,“唉,此言差矣,人家毕竟是刘府小姐,这样成何体统? 不过,我喜欢这样,如今我已规划好一切,不需要在你刘若兰身后当条狗了。 他日,我计划圆满,何愁没有女人伴身? 我要当着他人的面,让你刘若兰成为我胯下之人,枕边小姐,再将你随之抛弃。 我还要将此事公之于众,让你受全城唾弃,不再是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大小姐。” 刘若兰已是满眼愤怒,全身微缠,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在极力压制情绪。 这时,余淮安转过身,走到了刘若兰身前,一脸懒洋洋道:“你说这么多,我只听明白一句话,你要废了我?” “不可以吗?我看你不爽,你就不该来到此地,更不该出现在我眼前。”陈飞宇冷声道,似和余淮安有着血海深仇。 余淮安淡笑一声,“这么急着找死的人,你也不是头一个了。 难不成你以为,拉拢两三个中五境修士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人放在眼里? 真不巧,我看你也不顺眼,同样想废了你,你说该怎么办?” 陈飞宇不说话了,目光犀利,后退两步,站在了那三人身后,道:“三位,话你们也听见了,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我要让他出不了这房间。 ” 那三人没说什么,一身气势陡然上升,压迫感充斥着整个房间,大步向前走去,在酝酿杀招。 第173章 楼主云烟 余淮安面无波动,同样在酝酿杀招,而且是一招致死的杀招,他不想闹出风波,引人注目。 只有一招解决,这是最好的办法。 一时间,房间之中充斥着火药味,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味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没必要出头的。”刘若兰小声提醒,主要是怕余淮安惹祸上身,本来不关他什么事的。 “你也听见了,他要废我,我不废了他就已经万事大吉了,我不想惹事,但绝不怕事。” 余淮安压低声音,同样迈步向前走去。 就在两方相距三米不到时,纷纷停了下来。 双方眼中都蕴含着杀意,要置对方于死地。 可就在那即将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空灵的声音突然在房内响起。 “在我的地盘想大打出手,可问过我的意见? 云烟楼可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这道声音传自那白帘后,听不出一点情绪,但这话却带着巨大的威慑力。 双方都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白帘,不知何时,那白帘后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位紫裙女子,面纱遮容,亭亭玉立。 几乎是毫无察觉,房内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就宛如凭空出现一般,所有人都没察觉到。 “云烟,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欺负了。”刘若兰神色一喜,对着白帘后的女子招手。 那女子,就是当今花魁,也是楼主云烟。 要动手的三位中五境修士,在见到云烟到来,皆是对视一眼,瞬间收敛了气息,后退到原来的位置。 并拱手致歉道:“云烟姑娘误会了,我们并无动手的意思。” 云烟冷哼一声,“陈公子,我记得,你是在惊蛰间吧?我云烟楼可没有擅自闯入其他房间的例子。 陈公子这是想坏了我的规矩?还是在明面挑衅我云烟楼呢?” 陈飞宇双眼微眯,心中诧异,先前他邀请过云烟,可被婉拒。 这无疑是不给他面子,还是在拉拢城中强者的宴会上,陈飞宇还打了包票,要让云烟好好服侍三人,以此表达诚意。 可现在呢,云烟主动来到白露,还袒护刘若兰一方? 两人的关系是不错,可现在,他身边可是有三位中五境修士,云烟哪怕得罪他们和陈家,也要袒护刘若兰? “云烟姑娘,我可是最先邀请过你,可你以有事在身婉拒,如今现身白露,可有解释?” 云烟还是话语冰冷,“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 来到此处的人,都要给我面子,为此,我可以拒绝所有人,前来白露,陈公子是有意见?” 陈飞宇轻笑出声,摇头道:“好一个云烟,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云烟姑娘这般暴脾气,还是头一次。 据我所知,五楼是满的,十个房间,当中就有六个房间邀请过云烟姑娘。其中只有芒种是云烟姑娘主动上门,被拒绝的。” 云烟看不清容貌,更不知是何表情,但她声音始终不变。 “我做何选择,用不着陈公子来操心,我既出现,便只会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是主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二是你们尽管动手,不过,我会站在若兰一方,生死,各安天命!” 云烟说这话并不是吹嘘,或者靠着云烟楼的力量,而是她自身就实力不弱。 不然,也不可能让云烟楼在此如此热闹的环境下还人人恪守规矩,不敢乱来。 陈飞宇犹豫了,说实在的,他选择在云烟楼,一是这个地方适合拉拢人脉,玩高兴了,还怕谈不拢吗? 再者就是,云烟也在陈飞宇计划之内。 一线城强者如云,非要排名的话,云烟是能排上号的,而且在城里地位不凡,很有话语权。 其地位实力,甚至不输四家。 但现在来看,想拉拢云烟楼,估计是没戏,他小看云烟和刘若兰的关系了。 也暴露得太早了,成功率几乎为零。 最后,陈飞宇赔笑道:“云烟姑娘言重了,你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不过,云烟姑娘单独来到白露,我不服,云烟楼规矩板上钉钉,想得到云烟姑娘的服侍。 可以是房间之间相互切磋才艺,也可以同云烟姑娘切磋,只要赢了,云烟姑娘便可无条件服务赢家。 这话没错吧?” “是没错,可规矩是我制定的,我没必要采取。”云烟淡言道。 陈飞宇退至房门处,指着外面,放开了声音,“那我要是让全部人知道,今夜,花魁云烟,惊蛰间要定了呢?” 陈飞宇的声音如雷贯耳,在楼里回响。 本来喧闹的楼下,顿时鸦雀无声,一楼戏台舞女停止动作,纷的抬头仰望楼顶。 二三四楼,全都安静下来,侧耳旁听,以为听错了。 甚至有人在小声嘀咕,“刚才是我听错了吗?顶楼在抢夺花魁云烟?” “我也听见了,这下有得看了,顶楼可是定满了人,个个身份极其不简单,定不愿花魁落入他人房间。” 陈飞宇一下弄得人尽皆知,想以另外一种方式与云烟单独聊聊。 就算无法拉拢,也绝对不恶语相向,反目成仇,不让云烟楼站在对立面,那会对计划产生不利。 云烟不说话了,陈飞宇故意如此,可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沉默。 当然,她可以选择拒绝,只是这样一来,她亲口承诺的东西将被自己打破,要是不出现还好,可以用理由推脱。 可她出现了,便不能逃避,云烟楼生意如此兴隆,就是言而有信,云烟以身作则,没有一次食言。 但凡有才有华的人让她来了兴趣,云烟都会前去探讨,论道。 眼看云烟陷入为难,先前很明显的袒护刘若兰,现在反被咬一口,很难下台。 刘若兰犹豫了片刻,同样高声道:“好,来就来,请怕谁? 你以为只有你有才,别人都是垃圾吗?” 没想到刘若兰竟一口答应下来。 而且,她的底气十足,似乎有把握。 云烟意外了,余淮安也意外了,看不懂刘若兰的操作。 只有刘若兰自己明白,她时常来云烟楼,才艺等等,在云烟身上学到不少。 身为女子,她没有只顾着修行,没有注意其他方面,只是她性格如此,才显得大大咧咧,是个女汉子。 实则不然,女子该做的事,该学的东西,刘若兰没有怠慢一样,也只有小莲清楚。 刘若兰有刚有柔,才华多艺,而且造诣极高。 陈飞宇见刘若兰答应下来,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跟他比才华?不自量力。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实力说话,我倒要看看,若兰你有多少才华,能否惊艳到我。 我拭目以待!”最后,陈飞宇一挥手,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们走!” 第174章 出题,对联 陈飞宇走后,小莲长出一口气,刚才真的差点把她吓死。 她还以为今夜无法善了,必然动手的。 现在,双方即将争执比拼,小莲自然是希望自己这方赢的,可赢了,陈飞宇肯定会不服气,再次上门找茬。 这是陈飞宇的狗性子,吃不得大亏,怀恨在心,总想着报复。 但是刘若兰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到底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小莲不敢往后想。 “若兰,你没必要答应他的,你也知道,我对陈家一直抱着怀疑态度,是不可能去的。”云烟叹道。 她娘死得蹊跷,当年,对她娘有想法的,陈家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 刘若兰埋着头,好一会后才开口,“本就是我惹来的麻烦,云烟你替我出头,如今陷入危难,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让你独自面对。 再说了,云烟你还不相信我吗?” 刘若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神色恢复自然,看向余淮安,“刚才谢谢你。” 余淮安摆手,重新坐下,“云烟姑娘不阻拦,我会下杀手,区区三名中五境修士,还不足为惧。” 这时,云烟突然自白帘后的蒲团上站起身,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双眼眸清澈,似乎很平静,不知何表情,不过半张脸就已能看出倾城之姿。 云烟望了余淮安一眼,没有说话,慢步来到房门处,这才看向刘若兰。 “现在下方都在注意顶楼,下方的动静很难传上来,可顶楼的动静,下方清晰可见。 双方既已同意,我就不能待在任何一个房间里,当出现在众目睽睽中。 若兰你放心,你一直帮助我,我自然也会助你,要是输了,我来处理。” 刘若兰重重点了一下头,“今夜过后,刘府与陈家的关系不复存在,我会如实禀报父亲。 陈飞宇狼子野心,他猖狂不了多久的,我也不会输,我要做给世人看,区区才艺展示而已,还难不倒我刘若兰。” 云烟发出一声痴醉的笑声,“我相信你。” 说完,云烟出了房间,站在围栏边上,俯瞰下方。 “诸位都已听见了,接下来,惊蛰间将和白露间展开才艺比拼,谁为胜利者,我将拜访谁的房间。 当然,我有权利拒绝,更有权利选择。” 说着,云烟特意强调了一句。 下方,一片哗然。 “白露间?那不是刘府千金的专属房间吗?难道刘小姐也多才多艺?有谁知道对面惊蛰间是何人?” “我听说惊蛰间一早便被陈家公子定下了,陈公子不是一直爱慕刘小姐吗?” “定是刘小姐比武招亲,惹怒了陈飞宇,这不,当着众多人的面,陈公子公然报复,想让刘小姐颜面尽失。” “我看多半是这样,刘小姐与云烟的关系本就不错,云烟还从白露间出来,足矣说明了一切。 陈公子这是想,当着面让云烟入他的房间,不给刘小姐颜面啊。” 下方,不少人都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刘若兰和陈飞宇,两人都是不服输的人,到底,谁输了都会发生不可想象的事。 不过,这不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只负责看一出好戏。 “规矩大家都明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云烟脚尖轻踮,整个人轻巧的落在围栏之上。 只见云烟向前指出,她袖口顿时飞射出一条紫色绸带,连接到对面的惊蛰间前。 而这一头,连接在白露间前。 云烟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走上绸带,向着中央走去。 绸带承受的力量有限,可云烟踩上去时,绸带只是轻微摇晃,似乎很结实。 云烟也如履平地,来到正中央,端庄站立,只要哪边赢了,她就会顺着绸带走向谁的房间。 “接下来,由我出题,三次回答不上者,为输者。 我出上联。 梦中有人间,海上有云烟,重逢,遥遥无期! 请双方对出下联。” 此话一出,下方顿时不安静了。 “云烟不愧是才华多艺之人,这上联,听说云烟出过无数次,但无人能让其满意。” “陈公子饱读诗书,想必能答上,可到底如何,还得由云烟来评判。刘小姐估计这第一关,就要落于下风。” 所有人都不看好白露间,只因陈飞宇是众所周知的读书人,这对联于他而言,想必不难。 但刘若兰就不一样了,最喜欢舞刀弄枪,对不上来也不奇怪。 而且,这上联是云烟为自己出的,至始至终,能让她满意的答案没有,不是没有答上的人,但无一人能让云烟满意。 这也导致了这上联是最难的问题之一,没想到,云烟一上来就出难题,但肯定有其用意。 白露间内,刘若兰陷入了为难,来回踱步。 “云烟跟我说过,这对联是她自己为自己出的,一直不得解,也是对她娘亲一直以来的思念。 下联一直没有准确答案,这如何是好?” “小姐,你先别急,云烟她出此题定有用意,更不会为难我们,让我们输给陈公子的。”小莲安慰着,也在出谋划策。 余淮安沉默,在思索,道:“此题没有最佳答案,因为答案由云烟来判断,相信你随意回答,云烟都会站在你这方。 她如此做,想必就是为难陈飞宇,你放心回答便是。” 刘若兰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窘迫,道:“你太高看我了,我虽跟着云烟学了不少,但都是琴棋书画等。 读书方面,我头疼,更不愿意深究,这不是要为难死我吗?” “眼中有美景,花中有若兰,相见,亦在眼前!” 就在双方安静之时,白露间悠悠传出一句话,是位男子的声音。 刘若兰一脸愕然的看向余淮安,小莲亦是如此,双双神色动容,说不出话来。 余淮安随口就用刘若兰的本名回答了? 整栋楼安静了片刻,良久,才有人重复问题与回答。 “梦中有人间,海上有云烟,重逢,遥遥无期! 眼中有美景,花中有若兰,相见,亦在眼前!” “虽然我不知这是否是最佳答案,但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不知白露间,是哪位奇人。” “难怪刘小姐敢应下来,原来身边有奇人,但城里知名的有才人寥寥无几,究竟是谁?” 不少人在猜测白露间里那位回答之人的身份,但都没有任何头绪,光听声音,便觉得陌生。 云烟站在绸带中间,先是顿了顿,在不为人知的面纱下,嘴角竟轻微勾勒,向着白露间的方向跨出一步。 第175章 好戏才开始 “唉,你们看,云烟动了,云烟她动了,难道她也认可这个答案吗?” 下面人,不少激动起身,指着上面。 房间内,余淮安顿然,他只是随口一说,本来想让刘若兰采取,怎么就传出去了? “公子真是太有才了,没想到武功这么高,还这么有才华。” 小莲犯花痴了,眼里竟有崇拜。 她深受刘若兰影响,自然而然也喜欢这类人,有才有实力,才是她梦寐以求的心仪男人。 关键还没有架子,从不高高在上,这样的人,更难求。 余淮安不知所措,问道:“先前房间中吵得那么厉害,怎么下方人一概不知,如今我随意一句话,他们却听得这般清楚?” 这是余淮安最疑惑的地方。 刘若兰眨动双眼,微笑着,心有所想,余淮安的回答,竟是用的她的本名…… “因为云烟啊,修建云烟楼时,在楼中加入了一个法阵,据说这个法阵没有任何伤害作用,但屏蔽声音却很叫效。 若不然,楼就这么大,太过这么喧闹,还怎么玩得下去嘛? 比拼开始,我们的回答哪怕再小声,都会放大无数倍,被传导出去。当然,我们的闲话不算。” 余淮安点头,“也就是说,我们的一言一行,云烟都知晓?” “那是自然,不然先前要动手时,云烟怎么可能及时赶到?所以说,你最好别说坏话,云烟听着呢?”刘若兰笑嘻嘻道。 同时,她缓步坐在了余淮安对面,好奇问道:“你读过书?” 余淮安摇头,“并非,只是有所感,突发奇想。” 刘若兰一脸不相信,盯着余淮安不说话。 另一边,惊蛰间内,陈飞宇眉头紧锁,还在努力思考。 “竟没有想到,那人实力不低,还有才华在身,当真小觑了他。” 三人中的那名女子捂嘴一笑,道:“陈公子自小苦读,这应该不难,只是云烟如何选择,可不在我们。 哪怕我们回答得再好,她摇头,也无济于事,这一点,想必陈公子清楚。” 陈飞宇沉声道:“我自然知晓,她们串通一气,明显要我不好看。 不过,要求是我提出的,难道我会没有准备?” 陈飞宇面对门口,整理衣领,开口道:“陈某不才,献丑了。 书中有浩然,胸中有正气,君子,当仁不让!”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色不一,全都沉默了下来。 这么回答没问题,可似乎和云烟的出题不搭边啊。 云烟叙述心事,可这话,太过大义,怎么听都不太合适。 不过每个人的回答都不同,是根据自身而答,一个读书人这么回答,最为合适。 “好!虽然这个回答不是很搭配,但甚得我心,我辈人,当有君子之心,匡扶正义。” “两个回答,相对而言,各有妙处,白露间的回答,相对契合,而惊蛰间的回答,深得人心。” 一时间,下方有不少有才之人点评,觉得两个回答不分上下。 一个是针对问题而答,一个是针对自身而答,不能说谁高谁低,因为在场的没有资格评判,唯有让云烟来选择。 白露间内,余淮安微微动容,这陈飞宇当真有两下子,这话,太能牵动正义之人的心了。 只是,这种话,从陈飞宇口中说出,不太合适。 “真是不要脸,他这种人,还谈上正义了,他是最不配说这话的人。”刘若兰气愤道。 这话换作任何人来说都没毛病,唯独他陈飞宇不行,这和做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一般无二。 “读书人,当有这种气魄,不过这话的份量太重,想背负起,不太容易。” 突然间,一道话语传出,是来自那小满间内的人。 “英雄所见略同,陈公子不愧是陈公子,我很赞同这一说法。” 惊蛰间旁,春分间也有人发言,认可陈飞宇的回答。 一连两间房都表态,无疑让陈飞宇这话的份量,拔高了不少。 云烟环顾四周,顶楼所有房间内的人她都清楚,作为此楼的主人,没人比她更熟悉。 而开口说话的两间房,春分间里,是朱家人,对面的小满间内,则是唐家人。 三方虽然在不同时间入云烟楼,定了五楼房间,而且从未透露消息,似乎相互之间并不知彼此的到来。 但云烟相信,这不是巧合,三家来此,必有阴谋。 而且陈飞宇刚才透露过一点点,他敢做出如此选择,是早有准备,想来原因就是如此。 那两间房内的人云烟也知道是谁。春分间内,是朱家家主朱一龙,以及朱家公子,朱宏图。 小满间内,是唐家家主唐伏,以及唐家小姐,唐诗咏。 “在我眼里耍小把戏?我倒要看看,你们三家到底在谋划什么。” 云烟心底不算太平静,当年一线城大乱,许多势力串通一气,背地里做出不为人知的事。 云烟她娘,也是在大乱中遇害,不知被谁所杀,云烟在最后见到她娘时,她娘早已死去。 出手之人完全不给一丝机会,是一招致命。 云烟哪怕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可她不蠢,谁嫌弃最大,她心里明白。 三家嫌疑最大,很大可能就是三家联手杀害的。 今日三家齐聚,云烟想从中得到一些消息,如果是,她不会容忍三家安然离去,要在此做出惊天壮举,要报仇。 “最佳答案,我心中已有选择,只不过,哪怕我说出来,有人依旧会觉得我偏袒,并不公正。 春分小满既然发言了,那房内的人,应当也略懂一二,造诣不浅。 这一题,平。并且,特意邀请两间房的贵客一同参与,规矩不变,赢者,我会上门拜访。” 白露间内,余淮安陷入沉思,云烟有特别用意,他看出来了。 平局最好,既不显得偏袒任何一方,也会让三方都有台阶下。 “气死我了,云烟分明向我们这边走了一步,已经很明显了,非要有人横插一脚,这是铁了心要和我过意不过吗?” 刘若兰愤恨起身,就要发怒。 余淮安急忙阻止,道:“若兰小姐稍安勿躁,云烟偏袒我们明白人都看的出来。 陈飞宇也有他的底气,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谁也没占到便宜。 云烟身不由己,你莽撞,只会给她增添麻烦。 既然有人横插一脚,被云烟拉入局,那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76章 三家做答 云烟没有给春分小满中的两家选择,直将绸带连向两间房。 绸带横竖交错,云烟站在中央,双手交握,轻放小腹前,她是面向的白露间。 “四间房参与,诸位的身份,我都知晓,便不透露了。 这个问题也相对简单,同样没有正确答案。 由我和楼中众人来评判。 问题便是,诸位对往后有何看法?” 问题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么简单? “这还用讲吗?必然是成为一方强者,俯瞰大世繁华,再不济,也是金钱如山,美女如云啊?” “就是就是,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如此,不可能有人身怀仁心,悬壶救世,那就是笑话,只要是人,谁不自私?” 不少人起哄了,觉得云烟出题太过随意,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问。 云烟很平静,不理睬那些闲言碎语,只是微微颔首,“请作答。” 四个房间都没声音,显然都在思考,也不想第一个做答。 许久后,惊蛰间陈飞宇的声音响起。 悠然道:“既然没有人做答,那便由我来开始。 我并非修行中人,没有悠久的岁月可活,更不适合习武,没有那些远大抱负,但也并非无志颓废。 钱财于我而言,吸引力并不大,我所追求的东西,无非就是受人尊敬,不受人冷眼。 有实力,有魄力,哪怕遇见修士,也只能退避三舍。 实力,并非我自身有实力,是我手中有实力,更是我背后有实力。纵横之道,无非就是谋己,谋人,谋众,谋天下。 既然无缘仙途,那便人间称皇!” 陈飞宇的话音在楼中久久回荡,很是炸耳。 敢说这话?简直大逆不道,话意就是想谋权篡位,执掌天下。 所有人不敢吱声,这话谁说出来,一但被传出去,传到京城,那都是要掉脑袋,被诛九族的事。 没想到陈飞宇竟敢当面说出来,楼里人数众多,纸包不住火,隔墙有耳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纵然如此,他还是说出来了,毫不忌讳。 全场鸦雀无声后,陈飞宇继续补充道:“问题是对往后看法,胸怀大志不敢说,但我的路,就是如此。 当然,在京城我不敢说这话,但在这里,我敢说,因为这里是一线城,并非京城,我不怕谁,更不怕泄露,这是我的底气。” 全场还是一样的安静,无人说话,针落可闻。 有人小声嘀咕,不敢说大声了。 “刘府是朝廷直属,刘小姐也在这儿,陈公子敢说这话,难道不怕冒犯刘府?惹来灾祸?” “嘘!这话可不兴说,陈公子补充的没听见吗,在一线城,他无惧,还不明白吗? 陈家根本不把刘府放在眼里,一线城谁当家做主,这话已经很明确了,是在暗示。” 云烟开口了,道:“公子先前还说,读书人心怀正义,浩然在身,当为君子,可这话,似乎本末倒置了。” “回答问题而已,没必要较真,于情于理,我一介凡夫,读书救不了我,便只能自己想办法改变。”惊蛰间中,再次传出声音。 云烟还礼,“受教了。” 陈飞宇回答完,一旁的春分间内,响起一位男子的声音,并不是先前开口之人。 “我与惊蛰间的公子恰恰相反,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顶天立地,做出壮举。 斩妖除魔,扞卫正义,与我无关,称皇称帝更是提不起一丝兴趣。 我要的是,抬手间可摧城断海,翻手间能掌握他人命运生死,脚踩云端之上,人人皆得仰望,但无法触及。 我要做那天上仙人,逍遥自在,长生不死,万古唯一,唯我独尊。”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笑场了。 “惊蛰间的回答是惊人,那春分间的回答就单纯唬人了,心比天高,仙不存世,这分明就是吹牛,白日做梦,说话不嫌累。” “就是就是,还仙呢,我看就是个屁,这世道,能出类拔萃就已经不容易了。” 就连云烟也咳嗽了两声,道:“志向远大,令我等汗颜。 不过春分间公子的回答,相应也是天下不少人的追求。” 春分间回答的是朱家公子朱宏图,他反驳的声音立刻响起。 “修行中人谁不向往成仙?前人做不到,并不代表后人也做不到,他日我要成仙,首当其冲的就是弹指间灭了你们这些井底之蛙。” 白露间内,余淮安喝着酒,面露微笑,准确来说,这种回答相对让人好接受。 谁不想变强成为世间主宰呢?陈飞宇的回答也是如此,只是他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身为女子,我的想法可能与惊蛰春分大不相同。” 春分间回答完,小满间内紧随其后响起一道女声。 回答之人是唐诗咏。 这两家家主都在,可都让子女来回答,自己选择旁听。 “我只想多看看世间,做许多未完成之事,至于实力,能自保,不受欺,不受辱,便已足够。 待到时机成熟,缘分到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家立业,生子做母,已是最幸福之事,别无他求。” 唐诗咏的回答让人意想不到,这才是最切实际的。 不过男女始终不同,女子稳重,看中当下,男子远大,看中往后。 “终于听见了一个正常的回答,如今世道混乱,不管常人还是修者,恐怕连这都是一种奢求。” 有人感叹,被唐诗咏的回答生出共鸣之情。 绸带之上,云烟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无人知晓其表情如何。 但不难发现,她那明媚的双眼中,有着不少意外。 这个回答让她满意,更是许多女子心想之事,身后有家庭,膝下有儿女,手中有实力,便是十全十美。 “小满间小姐的回答,出乎意料,身为女子,感同身受,只是每一件事都极其不易。 世间,两全其美之事太过稀少,大多都选择孤注一掷,将精力放在自身。 无论何时,都有自保之力不易,缘分到来,遇见良人更为不易。 每一件事都建立在前一条条件的基础上,但愿天下女子皆能如此。” 最后,云烟对着小满间颔首行礼,面向白露间。 现在,只剩下白露间了,云烟也很期待白露间会如何做答,是由谁来答。 第177章 我之所向 “这个问题就由若兰小姐你自己回答吧,想必云烟也很期待你的想法。”余淮安不打算开口。 这种回答,每个人大不相同,刘若兰有自己的想法,不能采取他一个男子的想法。 刘若兰轻声应了一声,她早已想好了如何作答,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说的,与前三方都不同,怕引来笑话。 “这个问题,想来多半也是平局,因为每人说的都有道理,都不是胡编乱造,所以,随心便可,不需要太过紧张。” 余淮安出言,他看出了刘若兰有些担心,怕说错话。 刘若兰站起身,在做思想挣扎,随后,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没关系,笑话就笑话吧,我又不会掉一根汗毛。” 给自己打了一针镇定剂后,刘若兰面向房门,缓缓开口道:“往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是无法掌控的变数。 我只想珍惜当下,当下才是缘分,才是来之不易,没人能保证,往后还能像如今这般。 眼前人当珍惜,眼前事当尽力做好,不留遗憾,方可心安。 我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是想证明,生为女子,不是只会生儿育女,也可不弱于男子,亦可超之。 敢问,谁说女子不如男?” 刘若兰说到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怕一泄气,就说不出口了。 出生在官府,虽然刘大人和刘夫人依旧疼爱有加。 可刘若兰知道,刘大人当初是想要一名儿子的,能走他的路,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威震八方。 同时,也可光大明媚,继承刘大人的官帽。 当初得知生得是女儿后,刘大人并不高兴,还计划着,再生一个,必然得是儿子。 好在刘夫人没有偏见之心,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拒绝再生,把宠爱都给了刘若兰。 只是,刘若兰在刘大人常年教导和熏陶下,性子逐渐改变,很是要强,才会显得大大咧咧,是个女汉子。 也只有小莲明白刘若兰的苦楚,要不是跟着云烟学习了不少,恐怕现在,刘若兰除了武力和一些治理方面的知识。 关于女子方面的礼仪等,是一概不会,比男人还男人,不会在意什么肢体接触,搂搂抱抱。 还好云烟不吝赐教,让刘若兰改变了不少,有些女子的风韵了。 “刘小姐此言差矣,女子要强没错,可太过强势,是不好找男人的。 人人都想得贤良家妻,温柔贤惠,从而生起保护欲,谁要是娶了比自己强的女子,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是就是,女子要是强过男子,谁还敢出去寻欢作乐啊?那不得天天守在家中,屁话不敢说?” 下方,有人接连笑道,本来刘若兰是发自本心回答,可听在别人耳中,就变了一种味道。 房间内,刘若兰气得牙痒痒,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要表达的分明就是,男子能做到的事,女子未尝不可,还能做的更好,天下强者可不止女子。 女子也能有一番大作为,可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女子当家做主的意思。 就连余淮安也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比喻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娶比自己强的女子就真的自讨苦吃。可被女子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奇妙,余淮安深有体会。 可感受到刘若兰不善的目光后,余淮安干咳两声,正色道:“若兰小姐别误会,世间人人平等,男女之间,不过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我就觉得若兰小姐说的在理,成大事者,不分男女,看得是本事。” 刘若兰冷哼一声,真想暴打余淮安一顿,可想了想,这人实力难测,她估计打不过。 在外的云烟轻笑,道:“女子本性软弱,事事拘束,男人的臂膀,不一定就靠得住,还不如靠自己。 男人见财起意,见色起意,龌龊的手段和想法,简直令人作呕。 在座的各位,可有人敢说自己不好色,是那正人君子,绝无歹心?” 云烟这么一问,整栋楼鸦雀无声,没人敢保证,哪怕真有正人君子在此,也有心仪之人。 没人敢打包票,说自己心地纯正,心胆澄澈,是那赤子之心之人。 当然,真正的道家高人,佛家高僧另当别论。 “云烟说得对,太多人有色心,没色胆,属于伪君子,小人。”刘若兰附和道,却又突然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 “别看我,没说你,你要对号入座,那我没的说。” 余淮安笑而不语,他不说别的,单凭一身杀性,就不敢说纯正二字。 四个房间回答完,各有不同,都有道理所在,哪怕有点荒谬,但不可否认,有不少人认可。 最后,云烟开口道:“诸位的答复,我心中已有判断,每人的答复都有人认可,有人反对。 就好比,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有利就有弊,没有谁对谁错,没有善恶是非,只是人性作祟罢了。” 说罢,云烟再次看向白露间,轻声道:“白露间内,有一位外来公子,先前做答,我甚满意。 云烟有幸,不知公子可否再次作答,看看公子是否有不一样的看法。” 本以为云烟会宣判谁更胜一筹,可没曾想,她单独邀请人做答。 不过从先前来看,白露间内的那人,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四个房间该答的都答了,能否有不一样的说法,众人也挺好奇。 白露间内,余淮安一点不意外,在刘若兰和小莲的目光中将杯中剩余酒水一饮而尽后,缓缓站起身。 道:“荣幸之至。 不一样的看法不敢说,不过我自己的路,到底如何走,尚不可知。 这条路到底是光明大道还是荆棘小路,还充满变数,将来如何,如今还无法评判。 不过,原则底线始终未变,那这个人也不会变,哪怕外貌已是天别地差,可我还是是,始终是我,一直是我,从未改变。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强者该有自己的风范,弱者也该有自己的底线,命运不是听天由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男女之事是小事,我辈中人,心之所往,不怯弱,不自傲。 人人向往美好,世间哪有苦命事?幼有所长,壮有所成,老有所归,便是美好。 不过人性如此,人人都是自私的,天底下最大的恶就是源于此,于我而言,亦是如此,无需道貌岸然,心口不一。 我之所向,护该护之人,杀该杀之人,哪怕千万人在前,我要去,那便去。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第178章 云烟顿悟 不管是先前认可的还是反对的,此时都陷入了沉默。 哪怕是那些看好戏,并且话多的人此时也无法挑毛病,开口反驳。 因为他们不知从何说起。 就连云烟也沉默在原地,久久不语,似在思考,似在犹豫。 房间内,刘若兰嘴唇微张,话全部卡在喉咙,无法言语,她不知道说什么。 小莲也是如此。 余淮安说完,转身重新坐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一个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那谷雨间,传出掌声,话语中,有佩服,也有赞赏。 本以为其它房间没人,因为从始至终,其他房间都没发言过。 不过此时,其他房间接连发言。 冬至间内,有大笑声,“有趣,有趣哈哈哈!” 余淮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嘴角轻笑,摇晃手中酒杯。 余淮安似有疑惑,这发言的两间房内,虽不知是何人,可声音却尤为熟悉,其中一人,余淮安更是当场认出是谁。 云烟紫裙摆动,青丝捶背,端庄站立,突然在轻语。 “此话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更像是帝王之气,见解颇深。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真能独善其身吗?” 云烟似明白了什么,又很是糊涂,看向白露间,“公子,何解?” 白露间门口,余淮安走了出来,单手负后,站在围栏内。 他一身白衣,腰挂葫芦,不像读书人的形象,更不像江湖侠士的形象。 余淮安另一只手中端着酒杯,里面斟满了酒。 余淮安只是随手一扔,酒杯便顺着绸带,一路划向云烟,最后在她脚边停止,并未洒落一滴酒水。 “简单,落魄之时为己,潇洒之时求全。 君子当仁不让,侠士侠义心肠,医者仁心。 天下本是一局棋,人人皆是棋子,人人皆已入局,说到底,没有独善其身一说。 出手能抚不平事,退步亦能少去许多麻烦。只不过,道理只是道理,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云烟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拾起脚边酒杯,在望着杯中酒水。 这一刻,酒水中不只是酒水,倒映着一幕幕回忆,一幕幕美好之事。 “是这样吗?” 云烟掀开面纱一角,露出艳唇,将酒杯送至唇边,在品。 酒水的味道已然不同。 “原来如此,我是缺少的是前进的勇气,是对真相的避讳,公子此番话,云烟受益良多,受教了!” 云烟顿然醒悟,她的修道造诣没的说,只是她娘遇害后,对云烟打击不小,表面看似坚强,若无其事。 实则,云烟心境犹如一张薄纸,早已破碎不堪,千疮百孔。 整日在云烟楼,很少出去过,也只有刘若兰到来,能与她谈些心里话。 一直浑浑噩噩的,想报仇,却无从下手,线索尽断,只能饮酒解痛,缓解忧愁。 哪怕如此,云烟的修为也不曾原地踏入,已然迈入了中五境,只是云烟从不在意。 修为再高,实力再强,她能报仇吗?能让她母亲活过来吗? “或许,我娘想看见的,并不是我能为她报仇,手刃仇人,更不是将云烟楼经营壮大。 而是我能开心,能快乐,继续向前走,可以回头看,但不可以停步和倒退,她希望我不曾变化,是她引以为傲的云烟。” 云烟的话,是由心而生,除了余淮安外,没人能听见,是她单独说给余淮安听的。 “公子能否帮我?” 余淮安面色从容,也由心而答:“云烟姑娘能想明白最好,以你的天赋,选不止于此。 云烟姑娘想让我如何帮你?” “陈朱唐三家齐聚,机会难得,我想知道是不是他们联手害死了我娘。 接下来,我会直接跳过,进入第三场,这一场,是邀请顶楼发言之人,听我奏乐一曲。 此曲名为‘绘心’,旁人听着,只会是平凡一曲,可你们听着,会由心而生,出现幻觉。 避免被三家发现端倪,我得针对你们所有人,还望公子见谅。 我想知道的答案,也会从中得知,是他们做的,我会毫不犹豫出手诛杀,若不是,我会判定最先脱离者,为赢家。 告诉公子,只是想让公子稍后有所准备。” 余淮安犹豫了片刻,听明白了些,竟还有这等神奇的曲子?能针对聆听之人,使其陷入幻境? 想了想后,余淮安并未有推辞,“明白,云烟姑娘放心做便是,不用顾着我。” 云烟不可查的轻点了一下头,突然开口道:“几位说的都有理,没有谁对谁错。 只是是否心口不一,道貌岸然,我有法子,不知各位敢说出口,能否敢出门尝试? 当然,也请最后发言的两个房间参与,若有胆,请开口之人走上绸缎。” 说完,云烟用绸带连接谷雨,冬至两间房,静静等待。 余淮安二话没说,身形一跃,稳稳落在绸缎之上,单脚轻踮。 绸带瞬间摇晃起来,可余淮安神色轻松,身形稳固,并未摇晃。 “有何不敢?” 惊蛰间内,陈飞宇走了出来,望了一眼稳站在绸缎之上的余淮安,就站在护栏边缘。 道:“我一没修行,二不会武,便在此就好。” 云烟颔首,没多说什么,与此同时,春分间内与小满间内各自走出一人。 春风间内走出的是一名少年,颇有风度,可长相嘛,就显得一般。 而小满间内走出的是一位少女,姿色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中规中矩。 这两人便是朱家公子朱宏图和唐家小姐唐诗咏。 两人同时跃起,同时落在围栏之上,随后漫步走向绸带,没有任何压力。 “哎呀,早知如此,就不该多嘴,我这人喜欢低调,可奈何实力不允许。” 冬至间内,房门被打开,走出一位白衣抱剑男子,一脸醉意,走路都在摇摇晃晃。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少倾。 这家伙一到一线城,就拿着钱来到云烟楼,从没出去过,喝得是满面春光。 少倾扭扭捏捏,不学别人,有个不错的出场,他是扶着围栏,直接滚上绸带,最后才站起身。 绸带晃动,少倾也跟着晃动,好几次都险些掉落下去。 谷雨间内,许久之后才开门走出一人,这人面带笑意,一身青衫,正是儒士李尔。 李尔左右望了望,笑道:“没曾想,我只是赞同那位公子的说法,便有幸与诸位一同,实在幸甚。” 李尔拍了拍双袖,一跨步,便走上了绸带。 楼下人皆是抬头仰望。 楼顶,六条绸带连接四方,云烟站在正中央,除了陈飞宇,五人站在彼端,遥遥对望。 第179章 绘心,窥探内心 “各位赏脸,云烟有幸,曲能通人心,亦能通人意。 邀诸位聆听一曲,此曲过后,你们当中,谁能最先保持清醒者,当为赢家,我不会再出题,更不会比拼其他才艺。 你们可敢?” 云烟最后确认,但没有说出她具体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因为‘绘心’一但吹奏,便可以走进他人内心,她怕说出来,有人会当场退出,怕暴露什么,从而使她计划失败。 见没有人开口,云烟原地盘腿坐下,自怀中掏出一片如碧玉般的绿叶,但那并不是真实的叶子。 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妙用无穷,更是云烟的本命之木,名为“一叶琴。” 下方人其实是摸不着头脑的,前面还在讨论其他,怎么突然就换作吹奏了,六大房间里的人,还直接走出,以真面目示人。 云烟没有过多废话,当所有人默认了,将一叶琴放至面纱下,上下唇边轻含。 顿时间,一阵美妙空灵的琴音响起,如那天外之音,悠悠飘扬,刹那间就让不少人陷入沉沦,一脸如醉如痴。 其实,陈飞宇等人对云烟突然要奏乐也是一头雾水。 但余淮安首当其冲站出来,他要面子,不想落于下风,哪怕心中生疑,也不想后退半步。 “天哪,这声音竟让我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睡意上头……”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家了,我不应该出来游玩,我对不起家妻,我真该死啊。” 下方,有人竟开始胡言乱语,甚至有人哭泣,在扇自己巴掌,啪啪作响。 也有人将身边陪酒女子一把推倒,大吼道:“滚,为何我满是负罪感,我感觉我活着就是一种罪恶。” 所有人都被云烟吹奏的琴音渲染,有宣泄的,有发愁的,更有想自寻死路的。 因为在他们耳中,琴音时而悲伤,时而喜悦,更像是一种情绪,直击所有人的内心。 是无法抗拒的,哪怕一些修士也一样如此。 余淮安等六人也是神色一震,身体当即摇摇晃晃,可就是不曾掉落,全都眼皮沉重,想要睡过去。 余淮安摇晃脑袋,并没施展手段阻挡,他答应帮助云烟,就不得出手,任其沦陷。 “奇怪,这琴音能勾起我心所思所念,难道云烟使用了某种秘法,以琴音的方式在传导?” 余淮安心想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一边,陈飞宇突然一把抓住护栏,满头大汗,一脸惶恐,自言自语道:“我在害怕什么,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有什么害怕的?” 朱宏图和唐诗咏一样如此,身体不受控制,在随着琴音摇摆,逐渐闭合双眼。 只有另外两个方向,李尔和少倾若无其事,在望着云烟。 李尔一直保持淡淡的笑容,他知道些什么,又看向余淮安的方向。 “嗯……她是想瞥见别人内心的秘密?要知道些什么,既然如此,我配合一下也无妨。 心胸坦直,问心无愧,也不怕别人瞧见。” 李尔放弃本能的抵抗,让琴音入耳。 他的实力高出云烟,又是出自儒家一脉,师承更是不简单,这种手段对他无效。 可李尔是聪明人,他知道,余淮安也同样如此,只要抵抗,便能不受影响。 而现在,余淮安率先陷入沉睡,显然也是在配合。 李尔不想打破他人计划,随之陷入沉睡。 最后,只剩下醉意朦胧的少倾,抱剑站在绸带上,左顾右望。 “怎么来喝个酒都能遇见这小子,没一天清闲日子过是吧?哪哪都有你。 不过先前说的话倒是挺像样的。小姑娘,最好别窥探我,否则,自己身陷险地,身陨道消。” 少倾没有提醒,更没有开口,只是心中在嘀咕。 “算了算了,这个读书人都在配合,我一个前辈,这样显得太格格不入了,陪你们玩玩吧。” 少倾哪怕不做任何抵抗,琴音也无法接近他半分,他周身有一股无形的剑势,将所有的一切阻隔在外,无法近身。 这是达到某种超然境界后,一身剑势外泄造成的,并非刻意如此。 少倾只得自己让自己陷入沉睡,陪着演戏,看看几人在耍什么花招,要费如此大的周章。 云烟也随之闭上眼,在不可察觉中,连接向陈飞宇的那条绸带,紫光缭绕了一瞬间。 而云烟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那是属于陈飞宇的。 画面中,陈飞宇还是个孩子,那时的一线城还不繁华,处于兵荒马乱之中。 只是陈飞宇太小,一切不自知,只知道读书写字。 某一天,陈飞宇还在陈家书房读书写字,很是认真,在他书写完一副字帖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陈家老爷子炫耀。 可他到了陈家老爷子的房间中时,字帖当即落地,原地呆愣。 陈老爷子头发凌乱,一身血渍,受了很重的伤,左眼更是鲜血淋漓,眼珠子不知所踪。 那时的陈老爷子还算年轻,当时在一线城,也算一等一的高手,武道一途,已走完四境。 试问,谁能重伤他于此?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爹,爹,你怎么了?” 年少的陈飞宇当场吓坏了,不敢上前,只能大喊。 陈老爷子无心回答,在运功疗伤,途中却大口咳血,于事无补。 “飞宇,城里格局大变,可惜爹没有把握住。 本以为杀了刘中旬,一线城就是我们陈家的了,可惜算无遗策,到底还是出现意外了。 是爹无能,没能为你铺好一条宽敞大道,如今,武运被废,还丢掉一只眼睛,就算大难不死,也会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爹,你别说了,你好多血!”年幼的陈飞宇不断哭泣,是被吓的。 “飞宇,你要记住,失败了就只有死的下场,好在没能杀死刘中旬,杀死了另外一个误入局中的人。 刘府治理兵乱,并不知实情,往后由你当家做主,管理陈家,一定要记住,爹是帮忙处理城中混乱,不幸被伤。 武运被废后的后果难料,陈家的担子,你得提前背负,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一线城统一,是迟早的事,不能做主,那便邀功,占据一部分功劳,爹已经为你规划好了往后路线。 拉拢刘府,你的目标是刘若兰明白吗? 还有,云……云烟楼……” 交代到这儿,陈老爷子突然又大口咳血,想说什么已经无法说出口,彻底昏死过去。 第180章 得知秘密,窥探余淮安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后面还有零碎的画面,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 云烟内心触动,陈家老爷子受过重伤,是被人废的? 可云烟的认知中,和画面别无二致,当年她亦是幼小之龄,一线城大乱。 陈家有出力,有不少陈家人出手帮忙,这是明眼看见的。 难道这也是陈老爷子特意安排的? 云烟只知道,大乱时,城中莫名出现许多高手,传出的消息是,陈老爷子被高手重伤,废了武运。 从此陷入残废,更是从那之后,无法行动,无法言语,陈家便一直是陈飞宇管控,一切由他做主。 陈家所有资源关系,也全由陈飞宇调配。 这其中,还有猫腻? 陈老爷子的初衷,是想夺下一线城?想杀了刘大人? 可重伤陈老爷子的人到底是谁,云烟无从得知。 不过最后,陈老爷子的交代很明显,把主意打在了刘若兰身上,既然无法撼动,那就从内部瓦解。 还提及了云烟楼,只是最后的话太过模糊,云烟不知是何意,陈飞宇更不知是何意。 “陈家功不可没,刘府从未动过陈家,原来如此。”云烟明了,刘府被蒙在鼓里。 一线城也被蒙在鼓里,没有知道真相。 不甘心的云烟还想知道更多,可陈飞宇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么多,便进入到陈飞宇的幻境中,想看看陈飞宇的所想。 一段画面再次出现在云烟脑海,那是金碧辉煌的大殿,龙椅宝座之上,坐的是陈飞宇。 他一身龙袍加身,威震四方,下方文武百官纷纷颔首,不敢多语。 云烟看到这里便自主退出了,陈飞宇人间称皇的话不假,就连幻想都画面也是如此。 云烟退出后,陈飞宇还陷入在幻境中,万人之上是他的追求,只是陈飞宇并不知,他内心的秘密,已被云烟发觉。 身处幻境的他,彻底沦陷,毫不察觉。 其实,陈飞宇也没能明白的陈老爷子最后的交代。 自那以后,陈老爷子捡回一条命,可惜,陷入残疾瘫痪,无法行动,更无法言语,只能被人照顾,日复一日。 拉拢刘府,陈飞宇一直在做,可刘若兰不给那个机会。 而云烟楼,陈飞宇也认为是拉拢的对象,陈老爷子并未说完,所以也一直在拉拢云烟楼。 奈何,云烟楼也不给这个机会。 云烟没有停止吹奏,只是心中在想,那出手之人,会是她娘吗? 在云烟的印象中,她娘同样才华多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没有说过自己有过修行什么的,也从未出手过。 一直都是以慈母的形象陪伴在云烟身边。 为了弄清楚,云烟迫不及待,窥探了朱宏图和唐诗咏内心的秘密。 两人的秘密中,同样有关于当年一线城大乱的事。 朱家,大乱时,也派人前去帮忙,朱家家主朱一龙回归时,同样负伤在身,不过没有陈老爷子那般严重。 休养不久便恢复过来。 但朱一龙只字不提,也不告诉朱宏图。 更没有打陈家的主意。 云烟一无所获,刚想结束时,却在朱宏图的记忆中,瞥见朱一龙房间中的一张手绢。 那手绢有血渍,是一张淡蓝色手绢,被放置在朱一龙的床下。 那手绢云烟特别熟悉,她娘也有一张淡蓝色手绢,上面刺绣有云烟二字。 和这张别无二致,但是否是同一张,云烟不知,因为朱宏图也是好奇看了一眼,手绢是叠着的,并不知里面刺绣。 而且,云烟娘亲的手绢是随身之物,不可能赠送出去。只是当初,云烟没有注意她娘身上的手绢是否在不在身。 唐诗咏相对而言,信息要比朱宏图多,唐伏大乱后,受了轻伤,哪怕现在,都在告诫唐诗咏。 陈家野心太大,掌握太多,有唐朱两家的把柄在,两家只能任其摆布。 若有机会,一定要找机会摆脱,不然,只会被拉做垫背,一出事,便会成为替罪羊。 在唐伏的告诫中,云烟听见了一句令她身心剧颤的话。 “诗咏,切记,不能和陈飞宇走得太近,陈飞宇这个人,比陈老爷子还深沉。 本以为趁着大乱,能联手除去刘府,然后我唐家主动退出,不再参与任何事,脱离一线城。 可半途中,云烟楼横插一脚,废了陈老爷子,这事兜不住,绝对兜不住。 没想到楼主雪媚实力如此强横,三人联手,才将其斩杀,陈老爷子更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云烟楼知晓这事,绝不会善罢甘休,往后若是事情败露,爹扛着一切,绝不会让你承担一丝一毫。” 云烟听到这儿时,飘扬的琴音突然停顿了一刻,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但为了避免被察觉到什么,毕竟朱一龙和唐伏还在房间中。 云烟只得表现得若无其事,继续吹奏。 雪媚,那是云烟她娘的名字,云烟楼当年风头正盛,甚至有段时间成为一线城最着名的,引来无数外地人。 雪媚也被人称呼为雪媚娘。 大乱时,她娘竟真的插手了,是真的被害,不是死于混乱。 是被联手杀害,有目的的杀害。 虽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雪媚为何出楼,阻止三家的阴谋。 但云烟只知道,害死她娘的人是谁,就在眼前…… 她决不能容忍杀母仇人在她眼前逍遥法外。 这一刻,云烟睁开眼,眼中带着杀意,带着水雾,无比的冰冷。 可她还是忍住了现在动手的冲动。 她必须得让所有人知道,三家的阴谋,要将真相公之于众,随后才出手诛杀,替她娘报仇雪恨,同时还一线城一个清净,一个太平。 “真相已了,我心无挂……” 云烟强忍着一身怒意,继续闭上眼,她想知道,余淮安心里有何秘密,是个怎样的人。 可能错过了这次机会,便再无其他机会。 云烟进入到余淮安的内心中,想窥探一二。 在余淮安传导给云烟的画面中,她见到了一袭身影。 那人带着慈祥的微笑,一身崭新的蓝色长裙,很美。 只是那位女子,神色中带着不适应,带着羞涩,很是别扭。 “小安,娘一把年纪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总不合适。” 云烟也看见了,不远处是一身素衣的余淮安,脸上缺少血色,却笑得很纯真,很开朗。 “娘,您这是什么话,这样才合适嘛,在我心中,娘永远是最美的人,没有之一……” 第181章 幻想中人 “这是……他的娘亲?” 云烟触动了,余淮安内心所想,竟是他娘。 不过画面中,那袭身影真的很美。 云烟无比好奇,余淮安竟是将美好画面停留在这一刻。 为了满足好奇心,云烟继续往下看。 本以为余淮安藏着的秘密都是美好事物时,直到他娘被杀害,而余淮安没能力报仇时。 云烟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了,因为和她的经历如出一辙。 “原来,你和我一样,看似坚强,实则内心碎弱不堪,走在同一条路上,是报仇之路……” 云烟是万万没想到,余淮安竟是和她同病相怜,是个可怜人,只是余淮安背负的东西太多,是云烟无法相比的。 “对不住了,余公子~” 云烟满怀歉意,进入到余淮安的幻想之中。 那是一处万山之巅,云雾缭绕,如梦如幻。 一袭白衣在顶挺立,眺望远方。 那背影很熟悉,腰挂葫芦,两肩之上,肩挑两月,只是比现在高大不少,更有无敌风范。 似乎他才是这天下的主宰,是这天地间的唯一,超然在上,无法触及。 “愿世人无忧,愿天下太平,愿亲人无病无疾,与天同寿,与我共岁月。 也愿……天下有你!” 那人话语平淡,却带着威慑,像是在对世间宣判,在带动因果,牵动天机。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万家灯火阑珊,亦愿为你照亮一盏,身后有你,我很幸运! 往后,朝朝暮暮,夕夕相处,相约共白首!” 那云雾中,有一道声音在回应,很是虚无缥缈,像是不存在这世间。 慢慢的,那个方向的云雾逐渐散去,露出另一座山头,山顶,同样站着一袭白衣,裙摆飘扬,发丝舞动。 那人是谁? 云烟大为震动,她自认为阅女无数,看过超然女子,可这位,无法描述。 像那不存世的真仙,不染一点凡尘烟火。 那女子面容模糊,在踏步向这边走来,每跨出一步,云梯自主在她脚下凝聚。 可刚走到一半,那女子突然看向这边,顷刻间,云海刹那蒸发,群山连接崩塌,瞬间山崩地裂,一切不复存在。 “死!” 那女子突然以指为剑,隔空向这边斩出一剑。 云烟骇然,她入余淮安幻想,其幻想中的人还能发现她的存在,对她出手? 有人能做到如此? 云烟不敢停留,急忙退出余淮安的幻想之中。 “咳咳!” 楼内,吹奏的云烟顿然停止,咳出血来,瞬间便染红了面纱。 一叶琴随之掉落在绸缎上,沾满了鲜血。 她负伤了! 哪怕退出的及时,仍被那股气势给伤到。 随着云烟停止吹奏,沉迷的六人都是刹那醒来。 似是做了一场大梦,都不愿意醒来,是被强制醒来。 余淮安神色怅然,刚刚,他看见了一个人,只是那人似有不同,就连他也不同。 那种感觉,不是幻觉,是真实的,余淮自己都感受到,自己蕴含的力量,能轻易毁灭一切。 哪怕是上五境存在,余淮安也能不费力将其捏死,就是那种感觉。 真无敌的感觉。 然而,这一刻幡然醒悟,那种感觉全然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 而余淮安对面那人,余淮安知道是谁,哪怕再怎么变化,余淮安也能一眼认出。 白瑾! 就是白瑾。 怎么会是白瑾?他为何会说出那些话,余淮安不受控制,像是命运使然,必须说出口一般。 另一边,李尔一头雾水,少倾同样如此。 两人都想陪着演戏,可不曾想,还没轮到他们就结束了。 被反噬了? 余淮安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们也想知道,尤其是少倾。 他自认为,云烟这种法子,玄之又玄,属于本命物一叶琴的奇妙作用,并非有意操控。 一般情况下,除非内心中藏有不可言的存在,被触及到,才会造成这种结果。 余淮安本身实力并不强,难道是那洞天老头子? 不,少倾感受到一股剑气,很特别的一股剑气,也是自成一道,与他的截然不同。 月老并非剑修,不可能有这种剑气存在。 是另有其人?这人会是谁呢? 小镇七师,少倾多多少少有所了解,没有纯粹剑修的存在,到底会是谁? 少倾摸不着头脑,这小子究竟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烟瘫软在绸缎上,大口喘气,面纱下的嘴角,还在滴落鲜血。 她眼里除了恐惧就是难以置信,一叶琴的作用她最清楚不过。 聆听者,能陷入幻境,以乐杀人,更能潜入别人的意识,窥探其内心和洞察其幻想场景。 内心秘密是已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可幻想不存在,纯属虚构,大多都是以后的事,没有真实可言。 可余淮安的幻想里,那女子真实存在,能发现她,更能对她出手。 这简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就算幻想有一丝真实性,那都是未来之事,谁人能做到如此,相隔过去未来出手。 难道真是那不存于世的真仙? 云烟彻底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要不是退的及时,她会陨落,被斩杀在幻想之中。 余淮安的幻想中,竟藏着这么一个人,一个无法想象,不可揣度的人。 这一幕,让六人包括下方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吹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就连剩余房间内的存在亦是如此,都在猜测,其中发生了什么。 绝不是云烟负伤在身,如今复发,这个率先排除。 余淮安愣神片刻,回过神来,看向云烟,他最清楚,云烟受伤的原因。 因他而造成。 “云……” 余淮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突然间,天空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像是天幕碎开了,震耳欲聋。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望向那黑漆漆的夜空。 云烟楼里的人只是有所感,但一线城的人却看见了。 那漆黑如墨的夜空划过一道白光,是真的天幕碎开了。 整个一线城都在这一刻如临大敌,心生惶恐,仿佛被锁定,无法动弹,即将面临死亡一般。 楼内,云烟等人,包括余淮安都是神色大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恐。 李尔目光深邃,望着封闭的楼顶,仿佛看穿了一切,却在下一瞬脸色发白,后退一步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少倾嬉皮笑脸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同样望着楼顶,很是意外。 他怀中剑在颤鸣,在抖动,似感受到劲敌,要脱鞘而出。 “有趣……竟还有这等怪事。” 少倾自言自语,神色突然从凝重变得振奋起来。 他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久违的压迫感。 那天外,不是什么天幕破碎,是一道剑气破天而来,势不可挡,不知从何而起,而目的,是整个一线城,更是一线城内的云烟。 第182章 少倾展现实力 那女子最后一剑,相隔虚实,竟实打实的来到现实中? 破开天幕,迎面而来。 似要破开这天地,打破一切有形之物。 轰隆—— 剑光自上天落下,一瞬间天地变色,风雷交加,偌大的一线城顿时间震荡不已,犹如台风中的一栋小木屋,即将破碎。 云烟满眼惊骇,一把拾起一叶琴,起身迈步,像是蜻蜓点水般,三两步就来到围栏内。 余淮安等也同样后退,落在安全位置。 都在环顾四周,望着动荡不已的云烟楼。 云烟楼的坚韧程度无法想象,更有法阵加固,如今在那墙壁之上却出现龟裂,在迅速蔓延。 整栋楼的人都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伸手抓住牢固之物,更有人不要命的往外逃跑。 “我惹了大祸,所有人都要受我牵连……” 云烟双目呆滞,愣在原地,她只是好奇余淮安的秘密,没想过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更没想到余淮安心中住着一位不可描述的存在。 这是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换作谁人,都无法预料。 现在,整个一线城危在旦夕,谁能阻止,谁能拯救? 唯有余淮安,也只有他有办法。 然而,余淮安自己也不知如何,那不是他,那女子更不是白瑾。 是不存在的两人。 “诗咏,随爹走!” 小满间内,唐伏冲了出来,一把拽住唐诗咏,就要带其离去。 春分间,朱一龙同样冲了出来,要逃离。 他们最是明白,那恐怖的剑气,只要落下,一切化为乌有,没有人能存活下来。 他们只望,在有限的时间里,逃到最远的地方,受最小的伤害。 云烟楼作为一线城第一高楼,傻子才会在这里等死。 “陈公子,快走,多停留一刻,我们都要死。” “发生了什么?谁在对一线城出手?” 三名中武境修士和刘若兰等都是出了房间,恐惧的心中夹杂着不明。 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逃跑,只有少倾还现在绸缎之上,仰着头。 “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吗?何方神圣,我倒是想领教领教!” 少倾从未如此激动过,更是难得的激起了斗志,他周围,有呼啸声不断响起。 那是外泄的剑势在振奋,在活跃。 少倾轻轻跺脚,身形顿时冲天而起,破开楼顶,来到那上空中。 少倾的目光死死盯着天上,那里,一道白光,起于东,落于西,横贯天地,不可直视。 “仙人来哉,我欲拔剑问之! 无归有期,无归未期,浮云照我心,玉阙挂空明!” 少倾在大笑,白衣猎猎,他手中剑,在一点点出鞘,少倾整个人,也逐渐绚烂。 砰! 云烟楼顶楼砰然炸开,不是被剑光的气势压塌,是被少倾的气息瞬间震碎。 他离浮云楼太近,在面对那剑光时,不得不释放出自己的气息。 以剑问道,必须全力出剑。 那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方的认可。 本来感到不到任何气息的少倾,瞬间便迈过中五境,直达上五境。 还不曾停歇,一直在攀升。 顶楼炸开后,数道身形逃离出去。 一边,是云烟和刘若兰两人,她们联手护住了小莲。 三家各自在另一个方向。 余淮安一身血衣加身,和李尔独自在一方凌空站立,看向上空。 他们没受伤,少倾无意为之,并无伤人,只是云烟楼在他眼里,太过脆弱,便无所顾忌。 锵! 少倾手中剑彻底出鞘,悬浮在他身前。 刹那间,少倾周身,剑意澎湃,如同海浪翻滚,波涛汹涌,自成一片汪洋,浩浩荡荡。 少倾突然一把握住剑柄,薄如蝉翼的剑身在轻颤。 “起!” 少倾举剑向天,顿时间,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带动整片剑气汪洋,席卷向天。 他要与那剑光对抗,看看孰强孰弱,这是少倾无法控制的。 一旦遇见强的对手,他就会动手,毫无保留的动手。 “一手自在,天地何处不容身?” 最后,少倾还在大笑,裹挟着剑气汪洋,撞向那贯穿天地的剑光。 同时,少倾眉心中,冲出一道光,那是一柄剑,一柄飞剑…… 轰隆—— 下一瞬,天地轰鸣,夜如白昼,照亮大地,夺目的光彩在天空炸开,如同末日到来,湮灭一切。 本来一线城在一瞬间就可以化为乌有,可那散开的惊天剑气,并没有一丝一缕落在城中。 只向四方散开。 但凡注视着这一幕的人,都感觉双目灼烧,无法抬头,更有大胆的普通人,在瞬间双目流红,彻底瞎了。 哪怕余淮安等人,也是抬袖遮住面目,极速下落,无法看清天上发生了什么。 本来那剑光是针对一线城,针对云烟,可最后,似乎改变了主意,变成与少倾的相互针对。 不然,一线城这方天地,将化为乌有,万物不存。 最让余淮安意外的是,少倾的实力,竟是这般强横? 余淮安还是第一次见少倾出手,也第一次见少倾出剑,更展现出了从未展示过的飞剑。 余淮安至始至终都以为,少倾手中剑就是本命剑,并无飞剑。 显然,他错了,一位大剑仙,怎么可能没有飞剑的存在。 “绝对霸道的力量,试问这天下,谁人能如此,不过双手之数。”李尔抬头望天,受到的影响要比其他人小太多。 他敢确定,这位看似普通的剑修,其真正实力绝不输他家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剑修向来强势,不讲道理,这人反而低调,连李尔都没发现,这人是那上五境存在,更是一位大剑仙。 天下知名剑仙,李尔略有耳闻,最着名,当属于中土白帝三仙,袅袅州逍遥剑宗宗主,以及宗内自成一派的叛逆师弟。 无人知其姓名,只知,那位早年的袅袅州剑道魁首,逍遥剑宗宗主师弟,自称‘自在’一派,远离宗门,游走四方。 等等,方才,那人出剑之时,剑气汪洋中隐隐出现一个名字。 “自在!” 包括那人口吐之话,“一手自在,天下何处不容身?” 李尔想到这儿,心中大地震。 这人,莫非就是那逍遥剑宗消失多年的师弟,早些年闻名天下,突然销声匿迹,如今以另外一种身份现世? 第183章 离去,问剑天外 李尔彻底变了模样,卫公本是荻花洲人氏,可以前,是儒家天下行走。 几乎走遍了世间各处,天下求学,哪怕六合都有他的足迹。 李尔作为卫公最早的一批学生,自然跟着卫公走了不少地方。 昔年的天天闻名事,闻名人,李尔自然知晓不少。 除了六合大洲外,人族天下,老牌大剑仙就那么几人,白瑾也是后起之秀,只是她天赋太过逆天,年纪轻轻就跻身大剑仙之列。 风采无法遮挡,风靡一时,让世人皆知。 如今后起之秀太多,剑仙数不胜数,可让人记住的,就那么几个。 逍遥剑宗,作为最古老的剑道门派之一,其宗主逍遥子的实力,无法揣度,听说其剑道极其霸道。 但有一人,完全不输这位宗主,那便是与逍遥子师出同门的师弟。 这人很少在世人面前显露,除了逍遥子外,更无人知其真实姓名。 只是有一段往事,让不少人记住了这人,将其列为当年的袅袅州剑道魁首。 逍遥子将袅袅州的剑道硬生生拔高一筹,沦为不输中土白帝的第二大剑道圣地。 毫无疑问,逍遥子是名副其实的魁首。 可听说,在那位师弟想离开宗门时,逍遥子曾百般阻拦,不让其离去。 便设下一个障碍,“你若能在剑道一途赢过我,我任你离去,承认你那自在一派,从此不再束缚于你。” 那师弟坦然答应下来。 最后在逍遥剑宗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那一战,剑气笼罩方圆万里,自成一域,不让人洞察。 并维持了整整半月的时间。 这事情的风波传得很快,迎来很多外州剑仙前来观看。 不曾想,逍遥剑宗一门两大剑仙,那从未出手过的宗主师弟,也有些不输宗主的强大实力。 其剑道更是不同他人,自成一脉。 只是最后,没人看见结果如何。 但有内部消息传出,那位师弟最后离去了,离开了这座呆了半生的逍遥剑宗。 逍遥子也在同时宣布闭关,就此未出现在世人眼中。 有人认为,是逍遥子放人离开,也有人认为,逍遥子被师弟重伤,不得不闭关疗伤。 那位师弟离去后,很快也销声匿迹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但不少人牢牢记住了这人,将此人列为超过逍遥子的新魁首,剑道无人能及。 而且越传越厉害,最后人尽皆知。 直到最近,中土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帝城来了位剑仙,公然挑战白帝三仙之一的白柳。 白帝城不用多说,三人就是一城,就是一方势力,哪怕一些古教,大门派,都无法撼动其地位。 只不过最后出战的是那位后起大剑仙瑾仙。 瑾仙输了。 还被斩断手中剑。 这事让中土各方震动,怀疑来人就是那位消失的逍遥剑宗师弟。 有人更是前去打探,结果扑了一场空。 那人败了瑾仙后,潇洒离去,留下其名。 “我名少倾,赢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光彩,他日,我再来,可以是你兄长任何一人,当然也可以是你。 我给你时间追赶。” 最后,那人再次消失,不知所踪。 如今却又出现了,出现在一线城。 再次出手,而且又是惊天动地的一次出手…… 对抗那未知的一道剑光,不知从何而来,是不属于现在人间的一道剑光。 这是李尔经历过的,当年逍遥剑宗一事,他和卫公正好赶上,卫公离去后,李尔独自返回荻花。 在途经中土时,又赶上了。 如今,再次被他撞见。 此时的李尔说不出话来,他似乎已经确定了。 这位,便是那昔年魁首,逍遥剑宗师弟啊! 如今化名少倾,第三次在世人眼中显露。 天空,剑气不散,白光消弭,天幕出现一个更大的缺口,流露出丝丝缕缕七彩氤氲。 少倾身形挺拔,持剑而立,站在缺口之下,抬头望着。 他身侧,一柄白光不断游走四周,像是一条白龙傲游天地。 那是他的飞剑。 李尔对着天空行礼,并未言语。 余淮安等人也是再次抬头望天。 挡住了,少倾挡住了那一剑。 不过看少倾的神色,他并不兴奋,只是凝重,无比的凝重,像是发现了什么。 “我等你……不论多久!” 突然,那缺口中传出声音,虚无缥缈,尤为熟悉。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可少倾转头看向下方的那道红衣就能明白。 “不用等他了,还是等我吧,我来会会你。” 少倾突然间笑道,并迈步走向那缺口。 那声音落下后,缺口中氤氲倒流,缺口在闭合。 少倾想进去,离开世间,走出天外? “小子,你再一次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我得感谢你。 且暂时不陪你一路了,我有了另外的想法,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同路。 可别走得太快,让我错过了中土一行,否则,万一我一个不高兴,抹了你的脖子。 除非你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实力超过我,打得我没脾气。” 余淮安神色动容,仰头喊道:“你要离去?那天外可有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懒得解释,他娘的,别问这么多。 酒来!” 少倾一抓手,余淮安腰间的养剑葫破空而去,落入少倾手中。 少倾很是痛快几口下肚,好像还是不满足,道:“此去,人间酒难求,怕不是喝了送别酒? 他娘的,不喝了。” 少倾一指点在养剑葫之上,养剑葫抖动不已,像是承受了什么不该承受的东西,就连里面的飞剑都在乱窜,像是在躲避什么。 随后,少倾随后扔下葫芦,大笑道:“你小子秘密太多,万万不能提前死去,至少在我没弄清楚之前不能死。 葫芦内有我留下的三道剑气,相当于我八成实力的三剑,最好省着点用。” 余淮安接住葫芦,感受到葫芦确有不同,里面多出了一样东西,使整个养剑葫都沉重了不少。 余淮安还想说什么,可少倾已经来到即将闭合的缺口外。 少倾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这方人间大地,道:“往事如愁,愁上愁,物是人非,事事休!人间还是值得走一遭的。 天下人间,我已无敌,今日,欲要问剑天外。 试问,一身自在,尽知得意,天上天下,何处去不得? 那么……去也!” 少倾身化长虹,转瞬没入那缺口之中,缺口刹那闭合,就此离去。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如常,只有漫天剑气,仍在充斥。 第18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来全城惶恐,人人不安,疯狂逃窜。 却在最后一刻,所有人望见,那惊天剑光,被一人化解。 那人白衣猎猎,气势惊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了。 离开了尘世,去往那天外不可知之地。 没人知道那天外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危险。 也没人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出自何门何派,能否回来。 人们只知道,一线城来了一位大剑仙,解救了全城人,最后潇洒离去。 “好一个大剑仙,好一个问剑天外,这正是我之追求,亦是我之所愿。”朱宏图满脸振奋。 他看见了令他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真有人能去往天外,天上,真的有仙。 天上有话,有人,绝不会有假。 那最后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只是,那话,那人,认识余淮安,是对他说的?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看向还在注视夜空的余淮安。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仙人转世?还是本就来自那天外? 余淮安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目光,一直盯着缺口消失的位置,一脸怅然若失。 少倾同行了许久,虽很少出手帮忙,还一直板着个脸,要钱用。 可说到底,他们习惯了有少倾的存在,现在,少倾离去了。 不知何时归来,更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还有就是,那说话之人,是白瑾吗? 白瑾远在中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少倾也是认识白瑾的,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切到底是为何?余淮安百思不得其解,脑袋太过混乱。 远远望去,余淮安像是丢失了魂魄,面色呆滞,就那么仰着脑袋,心有所思,念有所想。 远处,没人有心思再停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说其他,朝廷会知晓,包括距离一线城最近的仙家福地,青福山,也会知晓。 云烟楼也破碎不堪,顶楼消失不见,损失巨大,短时间内,可能会重建,但想寻欢作乐,恐怕需要时日。 就在三家都想着离去时,云烟突然拦住其去路。 一人挡在三家前方。 刘若兰忽然明白了什么,将小莲送至地面,随后再次升空,与云烟并肩而立。 云烟扯下了带血的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不过,她面色冰冷,加上受伤下,缺少血色。 “你们这么着急离去?可是在害怕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亏心事?” 云烟当面喝问,语气极其不善。 “我想云烟姑娘误会什么了,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城里定会动荡不安,民生惶恐。 恐怕会再次发生大乱,我等着急离去,自然是关心城中情况,容不得再发生和当年一样的事。 毕竟,一线城发展至今,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朱一龙开口,说的冠冕堂皇,似乎真的是在关心一线城状况。 不说别的,剑光虽然没有落下,但在剑气扩散,白光如昼时,很多常人便承受不住。 城内常人众多,还是有不少人被波及,受伤殒命。 “云烟,你……”刘若兰小声询问,云烟如此反常,她知道些什么。 云烟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用心声回答,道:“若兰,此事你不要多管了,不想让你因我受害。 你赶紧回刘府,让刘大人摆平后事就好,真相,我会让他们说出口,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说完,云烟向前迈出两步,道:“朱家主这话是说给全城人听,还是单独说给我听的? 说出如此违背良心的话,你难道没有感觉一丝不安吗?” 朱一龙双眼微眯,这云烟为何如此反常?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了? 可几人没有露出一丝消息出去,就算让儿女出房间,也是在他们的注视之中,并没发现端倪所在。 等等,云烟中途突然受伤,剑气白光为何而来? 朱一龙一时间联想到了什么。 “那琴音让人痴醉,如梦如幻,难道……” 朱一龙心中推测,一开始,他只觉得琴音动听,可慢慢的,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琴音能拉人陷入昏沉,放大人心所想,只是朱一龙还未仔细感受不同,云烟就出现意外,停止了下来。 “云烟姑娘此话何意?”朱一龙反问。 一边,唐伏陷入沉思,目光如炬,不知在想什么。 陈飞宇这边同样如此,个个面色不一,不知云烟何意。 云烟淡笑,“果然,越老的狐狸,越会装蒜,我想说什么,我们心知肚明。 难道我会无缘无故拦下你们?” 三方沉默,气氛很是不对劲。 一旁,李尔没有在意,只是盯着发呆的余淮安,内心越发不能平静。 云烟拿出之前吹奏的一叶琴,道:“这一叶琴,是我娘给我的遗物,被我炼化为本命之物。 我想,我娘你们不会不知道是谁吧?无妨,我提醒一下你们,我娘就是不知被谁人害死的雪媚娘。” 云烟这话意,已经很明显了。 朱一龙看向唐伏,双双心领神会,眼底爆发出杀意。 下一刻,不说话的两人突然动身,散发出惊人的气息,冲向云烟。 他们各自毫无保留,施展出杀招,一动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云烟嘴角狞笑,“当初联手杀了我娘,如今又想联手杀了我吗? 我会让你们亲口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要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云烟原地不动,直接吹奏一叶琴。 顿时间,云烟全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意,琴音飘扬,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听着让人致命,似乎到处都充满着杀机。 逃离云烟楼的人都在楼下观望,个个不明所以。 到底怎么回事?先前莫名出现危机,人人惊恐,现在又打起来了? 这其中,到底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 而且双方一动手就是致命的杀招,并非儿戏,所有人都懵逼了,想知道一个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烟,我来助你。” 刘若兰本来还在犹豫,可见到朱一龙和唐伏率先动手时,她无法坐以待毙。 捏出法印就冲了上去,要与云烟一同对抗。 陈飞宇被那三人带着,悬浮在空。此时他面色凝重,盯着前方。 “她知道了?这怎么可能?”陈飞宇想不通。 之前,他一直误会他爹的意思,可后来,陈飞宇逐渐明了,知道了一切。 当初,三家趁着混乱,联手想除掉刘府,可被出了云烟楼,去帮刘府平乱的雪媚在半路撞见个正着。 还刚好听见三人的交谈,当即阻止。 四人当即动手,雪媚实力不俗,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牵制偷袭,殒命当场。 这个秘密被三家共同吃掉,没人知道,现在雪媚的女儿,云烟却知道了。 陈飞宇绝不容忍其他意外发生。 “三位,劳烦你们出一份力,除掉云烟,事情兜不住,我想,今夜我们就得对刘府动手。 刚好,刘若兰也在,我要活的。” 第185章 剑气号召第四剑 云烟天赋极高,修为更是在中五境,几乎不弱两家家主多少。 这些年来,两家家主修为不增,原地踏步,但底子却无比扎实。 哪怕如此,云烟也能应付,不会畏怯。 再者,还有一个刘若兰在帮忙,刘若兰即将迈入中五境,不容小觑。 为云烟减轻了不小压力。 可陈飞宇身边那三人加入的瞬间,云烟两人便节节败退,优势全无,负伤退到远处。 “若兰你走啊,就算我无法报仇,我也能拉两个垫背,哪怕明知不敌,我也不怕死,因为我不想逃避,更不想等待。 我等太久了。 你这是要和我一同死去吗?” 眼看不敌,云烟怒斥道,要刘若兰离开。 可刘若兰不说话,更不肯走。 云烟没办法,准备拼尽全力一战,不管结果如何,她要这样做。 “余公子,拜托你一件事,带她走,云烟在此拜谢!” 无奈之下,云烟只得向余淮安求助,希望他能带走刘若兰。 远处,余淮安回过神来,双目无神,迈步向这边走来。 他每跨出一步,全身杀意就会凌盛一分。 而且毫不隐藏,任由杀意外泄。 好几步后,这边的人都是停下手来,因为他们感到一股压迫,很强的压迫。 那是一种被刻意压抑后释放出的气息,让人心惊胆寒。 “余……余公子!” 云烟两人愣住了,望着迎面走来的余淮安。 不知为何,她们感到一丝颤栗,那种危险感,比面对三家还要恐怖。 余淮安不说话,缓步自两人中间走过,站在前方,再次抬头望天。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呢,似乎少了什么。” 余淮安在那里说着奇怪的话。 他周身的气息也越发诡异起来。 “这位小兄弟,你若是袖手旁观,不插手,我们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可你要是想插手,那可得想清楚了后果,什么样的实力做什么样的事,这个道理,用不着我们提醒。 所以还请小兄弟,三思而后行。” 朱一龙开口提醒,话语是在向余淮安施压,底气十足,可朱一龙双眼中,却是浓浓的忌惮。 余淮安像是没听见,不给理会,只盯着天空,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见余淮安许久未回应,朱一龙继续开口,“小兄弟这是铁了心要插手了?你可知……” 还不等朱一龙把话说完,余淮安五指微张,突然抬手下压。 “聒噪!” 顷刻间,朱一龙如遭雷击,双膝微曲,全身颤抖不已,面容也跟着扭曲起来。 无数的杀伐之气,全部涌向朱一龙头顶,形成一股杀气威压。 朱一龙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连头都无法抬起。 “这股力量……” 朱一龙神色惊骇,这股力量太过浩荡庞大,竟让他一个中五境修士心生无法抵抗的念头。 “你……你竟隐藏实力。” 朱一龙这一刻明白了什么,竟为自己的认知感到可笑至极。 那剑光的出手者,与这位少年认识,那飞天之人,也跟这位少年相识。 能认识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是弱者? 一旁,那三名中五境修士和唐伏不敢有所动作,原地防备。 抬手间就压制了朱一龙? 朱一龙在中五境第六境,铸炉境,算不上同境无敌,可同境之中,底子算是不错的。 如今,被一个少年,随意抬手间就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相信,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也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 该不会这人也是隐藏大佬,是那剑仙和上五境的地仙? 余淮安身后,云烟二人都是嘴唇微张,面面相觑。 云烟还好,她早知道余淮安不简单,有如此实力也实属正常, 可刘若兰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家伙…到底隐藏了多少?看来,我在台上输得不冤,他真的能杀死我,而且毫不费力,与我过招,就已经手下留情了。” 刘若兰此刻才明白,跟在她身边的,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翩翩公子哥,而是位怪物,无法看穿的怪物。 谁能在这个年纪有如此实力,反正她刘若兰没见过,刘若兰自认为,在她这个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快迈入中五境。 放眼天下,说得上天赋不错。 比她好的有,身边的云烟就是,同样的年纪,已然在中五境待了许久。 刘若兰有底气说自己不算太差,比上许多人足以说是天才。 可余淮安才多大,比她还小两岁啊。 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余淮安保持不动,望着天,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不见月亮,原来,在我身上。” 余淮安眉心血光一闪而逝,紧接着,一个小红点自他眉心窜出,飘落在余淮安掌心中。 渐渐的,那个小红点红光越发炽盛夺目,本身也在膨胀扩大。 数息间,那小红点已经扩大至人头大小,被余淮安拖在手心。 红光照亮四周,散发丝丝缕缕血气,还在不断蔓延扩散,在夜色下,尤为夺目耀眼。 血月出现的一瞬间,朱一龙身上的威压加重数倍,压得他凌空单膝跪地,不断下坠,嘴里咳出血来。 最后,血月自主漂浮起,来到余淮安左肩头之上悬停。 余淮安继续望天,伸手去触摸。 所有人都看不懂余淮安要做什么,更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可随着余淮安触摸,那天际充斥的残余剑气,全都翻涌沸腾起来,似乎在回应。 且那些残余剑气全部凝聚,在响应号召。 在天空聚拢后又分离,如同两道海啸,即将撞上。 一边是那剑光留下的残余剑气,一边是少倾留下的残余剑气。 在这个时候,两种剑气还想打架,互不屈服,想分个高下。 余淮安看向左边少倾留下的剑气,轻声道:“从来没帮过什么大忙,如今既然离去,便帮我斩去眼前人。” 余淮安话音刚落,少倾的剑气倾泻倒流而下,似要将余淮安淹没。 可在最后,它们没有伤害余淮安一丝一毫,而是在余淮安上空凝聚出一柄虚剑。 虽然是剑气凝聚,可这柄剑的气息强大到让人窒息,感到难以呼吸。 所有人惊骇不已,天空残留下的剑气竟能受这人使唤,为他所用? 剑气怎么能随他人使用?简直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关键,那剑气的力量还不低,但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 只有余淮安自己清楚,这残余的剑气未曾消散,是少倾留给他的第四剑。 “你…你究竟是谁?”朱一龙脸色终是变了颜色,感到害怕了。 余淮安以指为剑,高高抬起,面向朱一龙,那剑气凝聚的长剑有所感应,颤鸣不已,也将剑锋对向朱一龙,剑身微微倾斜。 余淮安面色从容,肩头之上的血月光芒万丈,将余淮安整个人映照在红光中,像是一尊盖世魔尊。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死期已至!” 第186章 未来白瑾? 余淮安双指快速划过,上方的虚剑对着朱一龙当头斩下。 “不…不!救我!” 朱一龙动弹不得,被压制得无法催动体内一丝力量,只能眼睁睁望着一道剑光,在他眼中极速放大,越来越近。 “爹!” 朱宏图大吼,不管不顾的冲向前,可一切为时已晚,都来不及了。 砰—— 剑光彻底落下,在朱一龙原地炸开,瞬间爆发出夺目的光彩。 将冲来的朱宏图掀飞至数丈外,咳血不止,身形摇摇晃晃,即将坠落。 而那炸开的光彩中,一道身影极速下坠,最后砸向大地,烟尘四起,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朱一龙静静的躺在深坑之中,没有了动静。 朱宏图悲鸣不已,不管自己的伤势如何,俯冲而下,来到深坑中,一把将朱一龙抱起。 “爹……” 不管朱宏图如何呼唤,朱一龙已经无法做出回应,他面目全非,浑身是血,彻底死去。 没有存活的可能,这是必然的。 但凡中五境,没人能阻挡这一剑,更没人能在这一剑下侥幸存活。 “啊——”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朱宏图丧失了理智,亲眼望着亲生父亲被杀害,任谁都无法接受。 余淮安一剑落下后,并没有看向下方,而是盯着剩余的剑气。 远处,唐伏等人已经心生退意,但他们真的能逃的掉吗? 朱一龙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一剑结果了性命。 那里,还有剑气在激荡,不确保余淮安再来一剑。 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今日是无法善了了,爹怕是走不掉,但事情并不关你什么事,诗咏,答应爹,好好活下去,不要尝试报仇。 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迟早都要遭到报应,如今报应来了,谁都逃不掉。” 唐伏一把将唐诗咏推开,且拍出一掌,将唐诗咏送至更远处,远离战场。 唐伏眼中满是不舍,他死了无所谓,可他的女儿是无辜的,涉足未深,由谁来照顾呢。 自作孽不可活,唐伏没有怨谁,只怨自己,听信了陈老爷子的谗言,如今一切为时已晚。 “我不走,我们一起走,爹,我为你求情。”唐诗咏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离去。 她去而复返,要回到唐伏身边。 “站住!你这是要让爹死不瞑目吗?你连爹都话都不听了吗? 今夜过后,三家必然无存,到时,没人能威胁与你,你大可离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切莫卷入任何风波。” 唐伏怒斥,是真的怒了。 唐诗咏原地止步,泪流不止,轻声道:“爹,你是我爹啊!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另一边,本被放置在破碎楼顶的陈飞宇,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见情况不对,早早的便下楼跑路了。 被送至地面的小莲也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何处,只有那些看稀奇的人还在。 这些生离死别的感人画面,余淮安可没看一眼,更没听见。 他同样伸手去触摸。 而剩余的剑气变化无常,相对温顺,一会化至长剑,一会化为纯粹剑气。 最后,化至一柄飞剑,在天空来回穿梭,最终飞射向余淮安。 且飞剑像是跟余淮安很熟,剑身不断在余淮安眼前摇晃,像是在卖乖。 余淮安惊异,这飞剑虽不存在,是由剑气凝聚而成的,可这飞剑的模样,余淮安认识。 “红尘……” 余淮安念出了其名字。 飞剑摇摆,似乎在点头,发出轻微剑鸣,又像在与余淮安诉说什么。 余淮安越发怀疑,这竟是红尘,那人真是白瑾? 到底该如何解释? 白瑾真人在中土,飞剑红尘也是,白瑾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出现在别人幻想中。 而且实力与之前天差地别,这才多久,数月而已,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余淮安不由自主的张开手心,想抓住剑柄。 可在他触碰的一瞬,红尘瞬间消散了,化作一道剑气风罡,吹拂着余淮安脸颊。 余淮安愣神,随风散去了? 可下一秒,他再次顿住。 他身后,出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余淮安猛然回头转身过去,在下一刻近距离四目相对,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眸。 那双眼眸无比明澈,宛如星汉灿烂,却带着无尽柔色,甚至还有些委屈。 余淮安全身彻底僵硬,一动不动。 在他眼中,他身前,站着一位不真实的女子,白衣如雪,发丝飘扬,在随风舞动。 她纤尘不染,独立世外,不像这人间之人,让人觉得不真实。 而在外人眼中,余淮安就那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周身,剑罡呼啸,将他笼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却是相同的两人。 他日,我曾许你十里红妆,必不负君,你也曾许我三茶六礼,明媒正娶,可不要忘记。” 那女子薄唇轻动,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只传入余淮安一人耳中。 余淮安双眼迷离,喃喃道:“你是小瑾?不……你不是她。” 女子莞尔一笑,抬手想轻抚余淮安脸庞,却无法触碰,她并不存在,手掌穿过余淮安,摸不到,碰不着。 “我是,也不是,我能出现在这里,但无法接触你,是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 我来自你心里,也来自那遥远的未来。” 余淮安听不懂,同样想伸手去触摸,可他也无法触及,手穿过女子,就像不存在一般。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余淮安低语着。 女子抬手放在余淮安脸庞处,哪怕无法触碰,可这样,她觉得,已经触及到了。 “不着急……我是一缕剑气,维持不了太久,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许问,听我说。 少倾破天离去,会出事,必然会出事,我身不由我,我不属于人间,你明白么?” 余淮安彻底糊涂了,他不知何意,“你真是仙?” 女子摇头,“我不能说太多,地仙,天仙,云泥之别,往后,你会明白的。 你很重要,不仅是对天下,也是对我而言,我没想到有人会窥探未来,还是一位弱者。 我只能出手,以这种方式破天,出现在你眼前,告诉你这些。 少倾此去九死一生,他知道太多,有人会灭口,包括你,但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得帮你。 我不能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因为我们之间会有一段往事,很美好的往事,我不忍打破。 你要快些走,越快越好。天地,本是一条河流,生在人世,出生就是鱼苗,不少钓鱼人都在甩钩,垂钓万古。 少倾是第一条,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条,所以我要帮你。 更会等你,直到你到来……” 第187章 谁能阻我? “我听不明白,我真的听不明白。”余淮安使劲摇晃脑袋。 在旁人眼中,他疯了,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做出奇怪的动作。 女子抬手,余淮安身上的白玉牌落入其手心漂浮。 “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天地虚伪,万物凋零,何为缘起?何为缘灭?岁月中,可见真章。 往后,会有很多抉择,你如何走,我都会信你,牌子保管好,可别弄丢了,不然,她不会原谅你,未来的我也不会原谅。” 女子将牌子送回,嘴角在笑,是很满足的笑。 “世间繁华,与君共赏!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安,愿你安好!” 女子身形最终缓缓消散,重新化为剑气。 余淮安想抓住什么,可除了手中白玉牌,便没有其他,他抓不住,更留不住。 与此同时,诛仙自主浮现,那些剑气瞬间全部融入诛仙剑身之中。 顿时间,诛仙血光大盛,光芒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气息比之前更加强盛,仿佛有了灵魂,锋芒无比,绽放耀眼寒光。 余淮安望着诛仙在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中有迷茫。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听不懂啊!” 余淮安在低语,未来的白瑾?到底要告诉他什么。 为何不直接说出来,让他明白,让他有所顿悟,反而拐弯抹角,道不明,余淮安是一句都没听明白。 最清楚的便是,少倾有危险,是九死一生的危险。 还有一个他一直猜测的问题,白瑾回答了,世间有仙,脱离尘世,独处天外。 但从白瑾话语中,余淮安听出了,那些所谓的真仙,不是什么好鸟,在布局世间,宰杀肥鱼。 “余…余公子,你还好吗?” 云烟轻声问道,话语中带着胆怯,现在的余淮安,不是之前的余淮安,大不相同。 给人很危险的感觉,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一样如此。 余淮安回过神,望向四周,再次看向悬浮的诛仙,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想杀杀人,解解乏。” 余淮安缓缓伸出手,握住诛仙,刹那间,诛仙血光内敛,归于平静。 余淮安伫立良久。 诛仙不一样了,之前的诛仙,是名副其实的杀剑,与他自身杀气融合,以吸食杀伐之气和血气壮大。 可如今,随着白瑾那缕剑气的融入,诛仙的杀气减少了,反而多了一种亲切感。 握住剑柄,更像是握住了一人的手,心有灵犀,毫不排斥。 更加得心应手的感觉。 “你说的帮我,是化去了诛仙本来的部分杀气吗? 可诛仙以杀诞生,缺少了原本的杀气,杀力恐怕大不如前。” 余淮安喃喃着,想来,白瑾说的帮他远不止如此,只是余淮安暂未发现。 “你拿命来!” 就在余淮安沉默之时,地面,朱宏图满怀怒意,身形拔地而起,冲杀向余淮安,一出手就是最强手段。 要为他父亲报仇雪恨,杀了这人。 余淮安没有理会,更没看他一眼,还在埋头思索。 朱宏图杀向近前,祭出数件法宝的同时,双掌化为金色,结出奇怪的手印,加强法宝的杀力。 那些法宝威力不俗,是朱家部分底蕴所在,如今,朱宏图顾不得其他,将自身拥有的,一次性全部展现了出来。 似要将眼前之人,一招绝杀,这样才能解恨。 可奈何,那些法宝还未接近余淮安,便被一道血色屏障阻隔在外,无法寸进分毫。 那是血月在扩散丝丝涟漪,更是血袍的被动防御。 砰! 余淮安抬头的一瞬,那些法宝接连炸开,化为齑粉。 朱宏图更是当场吐血,身影下坠,身受重伤。 最后,在远处稳住身形,捂着胸口,面色如纸,死死盯着余淮安。 余淮安继续迈步向前走去,指向朱宏图,“你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给你活命机会,别自讨没趣,非要找死。” 朱宏图疯狂大笑,“我自讨没趣?你以为你是谁,张口闭口就评判他人生死,甚至杀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你很强大,在场人几乎都不是你对手,可那又如何? 我爹和你无冤无仇,你抬手就杀了他,凭什么?凭你口中正义?扶平天下?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以为我会怕死?笑话,我朱宏图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我和你势不两立!” 余淮安懒得说太多,向着三名修士和唐伏的方向走去。 “连所作所为都不敢承认,死有于辜,不知者无罪,就算我再此滥杀无辜,谁能阻我?谁又敢阻我? 我就站在这里,我看你们谁敢上前来接我一剑? 我并非正义,只相信所见之事,就算是错的,但抹杀了那所谓的正确,我便是那正确的,谁敢反对?” 场中无一人说话,只有那狂傲的话语久久回荡,如雷贯耳。 “心情不爽,我爱杀谁杀谁,有本事的来杀了我,没本事就受着。 接下来,我要杀之人……是你们四个,都给我死来!” 余淮安发丝闪烁红光,像是入魔了,骇人至极,那种气势,更是让让人胆颤,使他们原有的信心一而衰,再而竭。 “你要杀我,我绝无怨言,但,请放过我女儿,她是无辜的,我来承受一切,为自己买单,可否?”唐伏开口抱拳请求。 哪怕死,他也要为唐诗咏求得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他会为唐诗咏开出一条路。 “小兄弟,我们只是外来人,并未做什么,不关我们什么事,还请高抬贵手,让我等离去,事后,必有重谢。” 三人中的那名女子也开口,想求全活命。 本来就是,他们被陈飞宇找来商谈,刚达成合作,就出了这么个岔子,只能说出门没看黄历,踩到狗屎了。 “别给我安什么好人牌,你看我像好人?” 余淮安冷笑,“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余淮安松开诛仙,指向前方那三人。 “你们的命,根本不值钱。” 咔一声,余淮安打了个响指,诛仙瞬间碎开,藕断丝连。 且,每一块碎片红光炽盛,激射出无数红线,将四周空间穿插编织,如同蛛网,密密麻麻。 那三人刚想有所动作,却在下一秒纷纷顿住,睁大双眼,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他们全身已被红线洞穿,没有任何预兆,很是突兀。 而且红线之间,相互连接,转瞬间就将三人的血气吸食殆尽。 那三人都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化作尸体坠落而下。 三名中五境第五境的修士,就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去,死得憋屈至极。 连反应的机会都不曾有,就被秒杀! 第188章 自我了断,皆死 望着重组的诛仙,余淮安纳闷了。 随着诛仙重组的一瞬,那些红线瞬间消弭不见。 “剑气串联成线吗?白瑾虽化解了部分杀气,可诛仙的本能未曾改变,依旧吸食血气。” 余淮安抓住剑柄,目光如炬,朝着最后的唐伏走去。 唐伏满脸骇然,额头满是冷汗。 如此轻轻松松就斩杀了四人,还都是不弱的中五境之人,这到底是什么魔鬼? “接下来,还轮到你了。” 余淮安面色平静,毫无波动,即将举剑斩之。 可那唐诗咏突然拦在唐伏身前,眼里满是恐惧,可她依旧做出选择,勇敢了一次。 “你要杀就杀我好了,请放过我爹。” “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了。”余淮安在给机会,并不是打算放过他们。 而是他们的结局,自有人来料理。 唐诗咏不退,很是坚定,道:“既然不放过,那就一起杀啊,让我和我爹死一块。” 余淮安回望了一眼云烟,回过头,道:“父债子偿,我杀人,只是他们该杀,我心不快。 你和朱宏图,包括那逃走了陈飞宇的结局如何,我不想管。 云烟容不容你们,她说了算,刘府容不容你们,刘府说了算,一线城容不容你们,全城人说了算。 唐家主,你不是胆小之人,更不会躲在女儿身后保全自身,对吧?” 唐伏大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一死吗?我唐伏还没那么不堪。” 唐伏抓住唐诗咏肩头,凑近了,柔声道:“诗咏,记住了爹的话,不要想着报仇,先活下去,活下去最重要。” 唐诗咏微微侧过头,刚想说什么,唐伏手臂突然发力,绽放光彩。 “爹,你要做什么?” 唐伏顿时间发现自己动不了,而且全身燥热不已。 “爹难逃一死,可爹的一身本领和修为,不能浪费,如今就渡与你,包括爹的本命之物。 以血亲之联系,过渡在你身,日后,温养得当,自然而然会重新建立联系,彻底成为你的东西。” “不,我不要,我只要爹你活着。” 唐诗咏使劲挣扎,想阻止,可奈何她无能为力。 余淮安止步,望着这一幕,没想到唐伏在最后一刻,会做出如此选择。 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赠送给女儿。 以唐伏目前的实力来讲,渡给唐诗咏后,唐诗咏必然迈入中五境,得到跳跃式提升。 但有一个问题唐伏没有考虑周到,那便是,唐诗咏最后有命享吗? 余淮安没有阻止,转身走向云烟两人身侧,收起了诛仙,再次望天,满脸愁容。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所悟所感所见,由心而起,世间终是难得两全法。 云烟,我得谢谢你,让我瞥见世间隐秘一角,这些人本该由你来杀的,我擅作主张,替你做了。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能解决,不需要我再来插手。” 云烟欲言又止,她很想知道,余淮安所想之人是谁,他又是何身份,可云烟不知怎么开口,便只能藏在肚子里。 “若兰小姐,感谢你的照顾和盛情款待,我牢记于心。” 余淮安衣衫猎猎,随风舞动,继续走去,与李尔遥遥对望着。 后方,唐诗咏的气息在增长,唐伏则是越来越弱,他已将自己的本命之物取出,打入唐诗咏体内温养。 唐诗咏面色痛苦,在抽泣,还在开口劝阻。 最后,在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唐伏留了一丝力气,推开唐诗咏后,捏拳猛然砸向自己胸膛。 唐伏当场大口吐血,他选择自我了断。 一拳过后,唐伏身形下坠,全身不再有一丝力气,那一拳,震碎了他的命宫气府,也打散了他的命气。 同时震碎了心脉,他是个狠人,不给自己留机会,一拳将自己打死。 唐诗咏反应过来,身形一闪而逝,接住下坠的唐伏,搂在怀中。 唐伏满嘴血水,胸膛塌陷,即将气息断绝。 “爹……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抛下女儿……” 唐伏嘴角在笑,想抬手,却没了力气,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 “爹选择自我了断,这是爹的选择,你便无法报仇。 当年,爹一错之下,送走了你娘,如今,怎么可能在看你出事? 离开,去你娘的家族那边,他们会保你无恙。 是爹无能,往后……咳咳,往后,爹娘只能在天上,望着诗咏长大……” 说到最后,唐伏再次大口咳血,望着那满脸泪水的女儿,死去,彻底死去。 这边的动静,余淮安没在意,他盯着李尔,“我们需要谈谈。” 李尔点头道:“却有此想法,选个地方?” 余淮安大步向前走去,“随我来!” 余淮安一步数米外,像是缩地成寸,很难捕捉。 在余淮安即将消失在夜色中时,他回望云烟楼这边。 有不少官兵赶到,将云烟楼附近团团包围。 那是刘府的人,余淮安看见了刘大人,刘夫人和小莲。 小莲悄悄离去,只是为了通知刘府,派兵前来。 余淮安更看见了苏语嫣等人,他们一同来了。 她们一来便四处寻找余淮安的踪影,却始终不见。 “主人在那里!”阿吉指着天空,他发现了远去的余淮安。 那是一道血影,一闪而逝,彻底消失在夜空,余淮安身后,跟着一名人,紧随其后。 “如今的儒家天下行走,贫僧也想见识见识。” 多难双手合十,身上袈裟闪烁佛光,身形突然拔地而起,追了上去。 木眠儿呆愣住,“他们不会打起来吧,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女和阿吉一同,身化虹光,冲向夜空,想去看个究竟。 原地,刘大人望着一片狼藉的四周,地面有尸体。 是朱一龙,和那三名修士。 刘大人当机立断,“留下部分人清理现场,其余人,随我去往三家。” 刘大人带着大部分人马离去后,云烟两人来到地面。 “小姐,你没事吧?” 两人都是望着余淮安等人离去的方向,刘若兰摇头,“没事,没想到,事情因他而起。” 云烟略微叹气,“本来还想着,让三家亲口承认所作所为,现在,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我很好奇,他到底身怀多少秘密,我见到的那女子,究竟是何人? 莫非,他心住仙人?” 第189章 李尔论谈 一线城外,一处水涧旁,余淮安两人落于此。 落地后,余淮安归于原貌,血月消失,血袍隐秘,气息内敛。 他站在前方,并没回头看。 “你是卫公的学生?” “正是!先生为早些年儒家天下行走,如今先生归隐,作为学生,责无旁贷,代替先生继续行走天下。”李尔话语随和,不急不躁。 “我看阁下并非我儒家一脉,可是与先生结识,有渊源在?” 余淮安转过身,脸上缺少笑容,道:“渊源说不上,但认识卫公不假,他曾相助于我,为我临摹一幅春联。 原本身处洞天,如今,带着新收的学生,继续远走求学。” 李尔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我一早便在你身上察觉到先生的气息。 先生与我分别后,便一直打探不到先生的踪迹,原来,他身处洞天。 只是那洞天,我略有耳闻,当初在京城被事耽搁,没能赶往,据说,那洞天本是一神秘高人一手造就,最后,却转手让他人。” 余淮安轻声一笑,既然是卫公学生,随着卫公行走天下,自然有过人之处。 他便坦然道:“你说的那人是我,如果你想问我卫公的下落,我不知。” 李尔先是一愣,急忙作偮,“能再此见到洞天之主,幸会,李尔有幸。” 李尔心中已然波澜四起,颇为震惊。 真是此人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身怀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余淮安再普通一些,没有那些惊人的表现,李尔是断然不敢相信的。 只是这么说来,卫公在洞天择徒,余淮安又是那方天地的主人,论地位,没人能比过他,恐怕只有那创造洞天的神秘人能高出一筹。 而作为洞天里的一人,不论自身实力有多强大,都必须礼让三分,毕恭毕敬,因为,洞天之主就是那方天地的主宰。 洞天自成一界,有自己的规矩在,这些都是洞天之主制定的,一言一行,都关乎一切,言出法随,绝对的主宰。 如果卫公真打算归隐洞天,那么,眼前人的身份,比卫公还高,李尔不敢托大,只是余淮安年纪太小,他不好以前辈尊称。 显得太过奇怪。 不过,身为洞天之主,身份地位超然,不惧任何,为何会选择离开? 李尔想不明白。 “说起来,少倾也和洞天之主认识?” 余淮安嗯了一声,“那家伙此去凶多吉少,结果难料,虽然并不熟识,还是希望他能安然无恙归来。” 李尔欲言又止。 余淮安继续说道:“他还差我钱呢,说好去会会龙虎山,可他食言了。 不知有无再见之日,他曾说要回家乡,可惜没问清楚他的家乡在哪里,如果顺路,顺便替他去看看。” 李尔脸色不可查的动容了,回家乡? 难道少倾是要回袅袅州逍遥剑宗? 时隔多年,他终于是打算回去了吗? 可物是人非,近些年来,宗主逍遥子闭关无期限,甚至有人猜测他身陨了。 逍遥剑宗也不复当日,宗门凋零,已是无比凄凉的落魄宗门。 余淮安叹气,心中总归不舒适,“如今你是儒士天下行走,有何打算,是继续行走天下,还是寻找卫公下落?” 李尔恭敬回答道:“既然选择继承先生的路,总要走完,只是我来一线城还未能如愿以偿,还需等待。” “手札?”余淮安问道。 李尔点头,“早些年,先生与我求学之时,第一个以学问论道之人便是九黎国丈,上官僚。 此人百家学问都有所深究,造诣极高,集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可谓是海纳百川,极其不简单。” 余淮安诧异无比,李尔竟如此了解国丈,一时间,他不介意多听些。 “哦?愿闻其详。” 李尔不慌不急道:“此人究竟有多深,我不甚了解,只是听闻先生说起,国丈上官僚若是出自儒家一脉。 如今的儒家,必然多出一位令人望闻止步的高人。 此人修为不高,对世间却了解颇深,事事有了解,朝廷官政,门派之争,家常吵闹,生老病死,大道如水,川流不息。 九黎多半靠着皇后上官燕,可上官燕全是靠着这位事事精通,推演一切,算无遗策的老父亲。 先生曾评价到,九黎出了这么一个人,是九黎的荣幸,更是荻花洲,乃至整个天下的荣幸。 说国丈到底深到何种程度,没人知晓,国丈到底隐藏了多少,也没人知晓。” 余淮安若有所思,真有这么神奇?他倒是想见识见识,是否如所说般。 为当今奇迹,知晓古今未来,若有机会,在和皇后娘娘彻底翻脸前,余淮安想单独会会这位老人。 恰好,余淮安希望今夜发生之事,能在国丈那里,得到一定的解释。 “阿弥陀佛,有幸能再次遇见儒家天下行走,幸会!” 就在此时,多难赶到,双手合十,平静走来。 李尔回头,摇头一笑,“多难大师苦行天下,在下久闻,与之相比,我就显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余淮安又意外了,这两人认识? 多难面色庄重,却在此时露出笑容,“李施主谬赞了,儒家讲究读天下书,行天下路。 佛家讲究天下皆苦,普渡众生,看破红尘,一念静心,顿超佛地。 不过殊途同归,大同小异。” 李尔轻笑,“昔年,先生带我途经金陵州,曾拜访过多智大师,坐而论道。 那时,多难大师已出行天下,未能一见,没曾想,同在一线城撞见,倒是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如今,多难大师修得佛心,而我,书上道理,还未曾琢磨透彻,无法相比较。” 多难摇头,“李施主言重了,想脱离世俗何其困难,你我不过是苦海中争渡的一叶扁舟,不知何时才能上岸。 于我而言,尝遍世间苦乐,方可正心,正所谓,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执着,才能放下执着,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听着两人在那寒暄,余淮安不知为何想笑。 两个天下行走撞一块不容易,他们毕竟出自儒家,佛家两脉。 不应该见面就论道,或直接动手,分个胜负吗? 怎么在这互相谦让来了,真让人捉摸不透。 第190章 霓裳不留府中? “真是难得一见,本想着明日便上刘府借观手札,可经过此事,恐怕又得耽搁了。” 李尔感叹道。 不用说,刘府会镇压三家,在这个时候,李尔不好意思上门要东西。 “手札我看过,确实非同寻常,若是完本,我也不忍好奇,想知道其中叙述了什么。”余淮安开口。 最令余淮安感兴趣的是手札最后的一句话,“敢问,世间可否有仙?” 显然,国丈也对这方面有深究,余淮安的疑惑,可能在全本上就有解释。 李尔笑道:“佛家向来讲究缘分,什么时候能看到,早有定数,用不着强求。” 说着,李尔看向多难,“昔年,我家先生与多智大师未能分出胜负。 我们同为学生徒弟,机会难得,李某不才,不如由你我论道一场,代替家师,完成未完成之局?” 李尔终于是提起了,别看两脉不冲突,可实则,想要在天下传播,就得碰撞,就得冲突,这是必然的。 多难口诵一句佛号,“来此,正是有此意。” 李尔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换个地方?” 余淮安嘴角一抽,学他?学他不说,就这么把他晾在这儿了? 拜托,自己好歹也是洞天之主好吧,就那么没有存在感?直接被忽视了? 多难点头,无言语。 李尔这才看向余淮安,“洞主若想旁听,可移步,随我们来,洞主若想离去,择日,李尔必然上门拜访,请教洞主一些问题。 还望不吝赐教。” 余淮安摆手,“我便不去了,这不,有人不放心,跟着来了。 李先生学识渊博,我也想请教一二,那便恭候李先生的到来。” 李尔作偮一礼,“不敢当,不敢当,那李某就和多难大师先行离去了。” 余淮安微微点头,李尔亦是点头转身,“大师,跟紧了。” 说着,李尔纵身一跃,身影转瞬即逝,消失在原地。 多难言语不多,对余淮安微微颔首后,紧随其后,随之离去。 两人前脚一走,苏语嫣等就来到水涧旁,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没打起来啊?白操心了,还想着你打不过,我们来搭把手的。”木眠儿一脸失望,真是白跑了一趟。 “可还好?”苏语嫣轻声问候。 余淮安笑着上前,“没什么,只是顺手杀了几个人,无需担心。” “什么叫没什么啊?之前那么大动静,可要吓死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阿吉很是激动。 “话说,就算杀几个人,用不着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惊人的剑气,几乎要把一线城摧毁。 莫非少倾那家伙出手了?” 余淮安淡淡的笑着,“没错,少倾出手了,而且,他临时改变主意,率先离去了。” 余淮安并不打算告诉几人实情,自始至终,云烟只在幻想中见过白瑾一眼。 最后的剑气化作白瑾出现,无一人可见,所说之话,除了余淮安,更无一人可听。 这关乎甚大,余淮安怕几人知道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出现难料之事,索性先瞒着。 “真的吗?那家伙走了?真是太好了,我早盼着他走呢,这下舒坦了,没人再敢欺负我,把我当仆人使用了。” 阿吉闻言,那是一个兴奋。 离开青峡后,他就没一天好日子,替少倾捏腿捶背啥的,不做就要挨打,阿吉是受够了气。 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受那鸟气,可以放飞自我了。 木眠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很高兴吗?那好,以后若是遇见不可敌的存在,就交给你。” 阿吉笑容顿住,“木姐姐,我是那个意思吗?你不是不知道,少倾老欺负我,你们都不帮我,他走了,我难道还不能高兴一会了?” 木眠儿不理会,虽然保持在笑,可她的神色中,掺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很难察觉。 她不希望少倾离去,因为少倾随着一路,他日到了京城,会多一份把握救出她父母。 如今,少倾离去,单凭他们的力量,成功的几率,一半都没有。 余淮安伸了一个懒腰,“少倾让我们先走,他回来寻我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多难与李尔,为两脉天下行走,见而论道,太过正常,不用管他们。 走吧,去看看城里的情况如何,若是平息下来,将霓裳安置妥当,我们就得启程了。” “这么急吗?主人你不是说要停留个两三日,都还没好好游玩一番呢,太亏了。”阿吉撇嘴道,真后悔没有随着余淮安一同出来。 余淮安轻叹:“时不待我,过了青福山便能抵达离疆城,到时乘坐飞舟去往京城会节省很多时间。 青福山,故人在此,我们得拜访,还会耽搁时日,所以一线城有机会,我们在好好游玩。” 这时,苏语嫣开口道:“确实如此,不过霓裳私下告诉我和眠儿,她不喜欢待在官府中。” 余淮安顿时意外了,“为何?刘夫人想收她为干女儿,只要刘若兰不见外,必然成为好姐妹,便可无需担心其他,她为何不愿?” 余淮安实在想不通,身在刘府,要什么有什么,不缺资源,更不缺人脉,可瞬间化为千金小姐,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裕生活。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霓裳却不愿? 苏语嫣回道:“身为女子,我们更了解她的所想,刘府确实是不二之选,不缺任何东西,从此以后,更不会有欺负一说。 可那毕竟是官府,不可能无拘无束,必受规矩约束,霓裳讨厌约束,尤其跟着我们这么长的时间。 与其将她安置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不如让她自力更生,这是她自己说的。 当然,她托我告诉你,能否带她一起走,她知道你不愿,可霓裳想试试,毕竟她脱胎换骨后,第一批相识的人,是我们。 她不想要亲人,她要的,是朋友,能诉真心,毫不担心能将臂膀托付的朋友。” 余淮安沉默,彻底沉默,陷入了两难,不是他不愿带霓裳走,霓裳一个姑娘家,随意将她放置在一座陌生的城市,余淮安也很难安心。 只是,当初阿满的嘱托就是如此,余淮安能选择让自己心安,可如何让死去的阿满心安? 第191章 早年真相,选择云烟楼 次日,一线城依旧人心惶惶,躁动不已,在到处打听消息。 一夜之间而已,一线城格局大变。 刘府人手全出,安抚民心的同时,将三家包围。 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彻底控制了三家,并将打算逃走的陈飞宇逮捕。 且,一则消息被公之于众,是关乎当年一线城大乱的真相。 当年,一线城外忧内患,一切因为城外马匪而起。 马匪猖獗,明目张胆攻城,更有潜入者,在城内肆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那些潜入者并非泛泛之辈,是实力不俗的修行者,肆意妄为行事,少有人能阻止。 一线城防守严谨,很难出现纰漏,怎么可能让大量马匪潜入城内? 是城内陈朱唐三家,以陈家为首,为虎作伥,联合了城外马匪,做了一出好戏。 三家还虚心假意的出力,剿灭城中马匪,以及出现的那些莫名强者。 实则,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和马匪达成合作,马匪只负责召集高手,在城内制造混乱,掩人耳目。 而三家,打着遏制马匪的理由,想联手铲除刘府这个庞然大物,除却朝廷眼线,自己当家做主。 作为合作的条件,自然是事成后,一线城有马匪的一席之地,三家可为马匪遮掩真相,不被朝廷盯上。 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三家的利益,自然是一线城,对他们而言,拥有一线城就拥有一切,可深入朝廷,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甚至扩大自己的领土,联合马匪,收下往南一带,无人管辖的青峡等地。 然而,就是如此周密的一个计划,却被一人识破,且以一人之力阻止。 这人便是当年云烟楼主,雪媚,那个不只会琴棋书画的雪媚娘,更是天资卓绝,身怀民心,舍身取义的前任楼主。 雪媚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废了陈家老爷子,斩杀了好几位混入城内的马匪,没有让三家钻空子,在背后偷袭刘府。 刘府也没让人失望,短短数日就平掉了动乱,将马匪驱赶南下,赶尽杀绝。 所有人都认为刘府解救了一线城,三家都有大功劳,而不知,这一切的关键,正是雪媚。 没有她出现,刘府在当年就荡然无存,一线城更不会有如今的规模。 而雪媚如此做的代价是付出了生命,用生命挽回了一切。 她也有女儿,且当年的云烟还小,雪媚依旧做出如此选择,选择大义,不徇私,不苟且。 全城当铭记一人,雪媚,更要铭记一楼,云烟楼。 要说真正的大功劳,非云烟楼莫属,哪怕如今云烟当家做主,在得知真相时,她也没有太过声张。 想要一份功劳,而是为母报仇,让世人知道,谁才是那见不得人的老鼠,谁才是那罪魁祸首。 云烟只想让她娘的死,让人了然,不是被动乱殃及,是为了一线城,为了全城百姓,被人杀害。 她娘死得光明,走得磊落。 得知这一重大消息后,全城哗然,往事如烟,他们本都快忘却了,如今被得知真相,一时间,很难相信。 真正假心假意的人,是那三家,真正该死之人,也是三家。 三家为虎作伥,为了一己私利,祸害一城百姓,当诛,就算后人不知情,没参与,也当放逐,受人唾弃,为那过街老鼠。 清晨,刘府大厅。 刘大人和刘夫人一夜忙碌,抓捕三家重要之人。 如今刘府少有人在,几乎全都被调动,一夜未归。 大厅中,余淮安等人在侃侃而谈。 刘若兰和小莲也在。 他们讨论的话题正是霓裳。 “我娘要收霓裳为干女儿,我当然是乐见其成啊,常日里,我在府中很是无聊,除了小莲,便没有其他人。 我自然希望多一个姐妹陪伴啊,干嘛不留下来?” 刘若兰反问道,因为余淮安几人正打算离开刘府。 “官府毕竟是官府,与寻常家户不同,霓裳不习惯也正常,她喜欢无拘束束,相对而言,霓裳留在府中,就算自由自在,但碍在身份,不得不守礼守仪。”余淮安解释道。 一夜的考虑,余淮安还是决定答应霓裳,但并不是带她一路同行。 “我想余公子多虑了,在府中啊,用不着这样那样的,我家小姐就是,什么礼仪,她从不在意的。”小莲也在劝阻,希望霓裳留下。 余淮安看向霓裳,确实,刘若兰性格外放,哪怕是府中千金,她也从不在意,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霓裳犹豫不决,吞吞吐吐道:“多谢刘小姐和小莲的好意,可我的性格与之恰恰相反。 我做不到像刘小姐这样。” 木眠儿接话道:“霓裳不随我们离去,在不在刘府都是一样的,一样是好姐妹不是吗? 再说了,霓裳性子软弱,需要见见世面,在刘府一直被保护,只会害了她,很多事都需要霓裳独自面对。 同在一线城,刘小姐只需照拂一二便可。” 刘若兰低头,“这样啊,也好,不过你们放心,霓裳就算不留在府中,我也认她这个妹妹。 往后在一线城,谁敢欺负她,便是打我刘若兰的脸,我定要他好看,吃不了兜着走。 霓裳妹妹放心,以后啊,我罩着你。” 霓裳受宠若惊,余淮安则是无奈一笑道:“有若兰小姐这句话便足矣。” “那你们想好让霓裳去哪儿了吗?如今三家伏诛,动乱看似平了,可有太多人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将霓裳送出去,并不安全。”刘若兰继续问道。 余淮安看向外面,道:“确实如此,霓裳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她需要成长,而我已有选择。 云烟楼!” 刘若兰神色一顿,又突然被笑意掩盖,道:“我怎么没想到呢?霓裳妹妹不喜欢官府,云烟楼确实是不二之选。 那里,所见之人不同,文人骚客,江湖侠士,流动性很大,还能学习很多东西。 我的那些礼仪什么的,也是在云烟楼学习的,当然,只是在外人面前,有点淑女模样。 而且,云烟与我关系最要好,霓裳妹妹去云烟楼,云烟必然照顾有加,当亲生妹妹来看待。 云烟的性子我了解,她待人真诚,霓裳妹妹跟在云烟身边,确实比留在我身边要好得多。 我常去云烟楼,霓裳妹妹留在云烟楼和留在府中一样,随时都能见着,还能一起喝酒谈心呢。” 余淮安点点头,“确实如此,所以我们才想带着霓裳,去云烟楼问问云烟的意见,若霓裳留在云烟楼,我们也可放心离去。” 刘若兰眨眨眼,突然笑颜如花,“走走走,我随你们一同,真相公之于众后,云烟不知情况如何。 正好,一同去看看她。” 第192章 托付云烟,告别 云烟楼,顶楼一并毁去,四楼多少钱也受到波及。 如今的云烟楼,楼内女子尽数离去,暂停营业,只留下云烟一人,在考虑如何重建,将云烟楼恢复原貌。 楼内,云烟在观看一张图纸,那是云烟楼建立之初的设计图,每一层都有奇妙精密的设计。 想要短时间恢复云烟楼,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左云烟费解之时,余淮安等人到来,找到她。 “你们怎么有空来此?” 云烟很是意外,余淮安等人到来还好,可刘若兰,她不应该帮助刘府处理事务吗?怎么有闲心跑到这里来? “我们来,自然是有事找你,怎么样?想好怎么重建云烟楼了吗?”刘若兰开门见山道。 云烟望着几人,秀眉微蹙,不得其解,“有事找我? 重建云烟楼,你们无需担心,有图纸在,重建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云烟楼设计复杂,很多材料难得,更需要熟能生巧的建筑大师前来相助,短时间内,恐怕困难。 如今,我已散去云烟楼内的人,待到重建竣工时,方可重新召集她们。” 余淮安点头,“如此甚好,说起来,云烟楼被波及,我占很大一部分原因,应当责无旁贷,相助云烟姑娘的。” 云烟无奈摇头笑道:“余公子哪里话,多则数月,云烟楼就能恢复原貌,重回盛况,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你们一同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余淮安坦言道:“实不相瞒,是将一人托付给你。” “哦?”云烟更意外了,把人托付给她? 余淮安将霓裳拉出,道:“就是这位霓裳姑娘,是我们在城外一处小镇相遇,随后同我们一路来到一线城。 之前本打算让霓裳就在刘府的,可奈何霓裳不愿待在官府中,我便想到云烟姑娘的云烟楼。 云烟楼全为女子,个个多才多艺,霓裳留在此处,也有照应,更能结识很多人。 不知云烟意下如何?” 云烟上下打量了霓裳一眼,惊叹道:“以霓裳姑娘的容貌姿色,若在云烟楼,不输我多少。 众所周知,云烟楼创立,虽为青楼,可实地里,只卖才艺,是光明正大的经营,从不做那些龌龊之事。 初衷更是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能有一席之地,有个归宿。 恰好,如今我娘的事大白,我也无心追求其他,望在修行一途有所突破,霓裳姑娘若愿加入,自然是再好不过。” 余淮安轻笑道:“云烟姑娘能看明白最好,你我都明白,我们有如出一辙的经历。 把自己困于当下是个错误的选择,往后,霓裳就劳烦云烟姑娘多加照顾了。” 云烟微微颔首道:“自然。” “唉,云烟,霓裳可是我妹妹,虽然她暂未答应做我娘的干女儿,可我已经认了。 你是我的好姐妹,那霓裳也就是你的妹妹,可不准让其他女子欺负她。”刘若兰补充道,有一种只要霓裳受委屈,就要找云烟问罪的模样。 云烟捂嘴一笑,“那我岂不是责任重大了?大可放心,能有个妹妹,求之不得呢。 往后,我只以楼主的身份出现,而花魁,霓裳妹妹可愿分忧?” 云烟的话让几人震惊,她竟然要把花魁让出去? “云烟姐姐,能入云烟楼,是霓裳的荣幸,可花魁一事,霓裳什么都不会,怕难当大任。”霓裳吞吞吐吐道,委婉拒绝。 若让霓裳弹琴陪酒,她都觉得困难,更别说担任花魁了。 余淮安也替霓裳解围道:“云烟姑娘有所不知,霓裳涉足未深,心思单纯,花魁对她来说,实属有些困难。 吟诗对作,弹琴作画,守节知礼等,霓裳尚且不会。” 云烟上前,拉住霓裳双手,柔声道:“有我在就没关系,云烟楼恢复营业需要时间,这段时间,我可教霓裳妹妹,愿倾囊相授。” 刘若兰跟着激动起来,“太好了,不如这样,云烟教霓裳妹妹礼节,我教霓裳妹妹修行自保,我们对半分功,让霓裳妹妹短时间焕然一新。” 云烟轻笑,“那,不如我们比一比,看看是我先教会,还是你先教会。” 刘若兰仰起个脑袋,“比就比,谁怕谁啊,谁要是输了,谁自罚三杯,不,自罚十杯。” 几人都不约而同笑出声来,气氛被点燃,霓裳也是少有的笑容满面。 “那余公子了,你们打算如何?不多停留一些时日吗?”最后,云烟问道。 刘若兰也是看向余淮安,这个少年,给她们带来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余淮安轻叹一声,点了一下头,“要事在身,实在不能耽搁,不过日后,我会再来。 来看看霓裳被你俩教得如何了,也看看你俩有无变化。” 刘若兰撇嘴,不满道:“我俩有什么变化,哦~你不会惦记我俩,怕我们嫁夫生子吧?” 刘若兰的打趣,让本是在告别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似乎没那么回事。 “不过你放心,他日再见,我要赢你,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余淮安微笑点头,“拭目以待,那若兰小姐可得加把劲了。” 云烟也望着余淮安,“未能有机会与公子吟诗作酒,见识公子之才华,望,他日还有机会。” 余淮安点头,“必然有机会,来日方长,终有再见之日。” 最后,余淮安看向霓裳,“霓裳姑娘,你的生活,由此开始,望你喜乐伴生,无拘无束,找回自己。” 霓裳欲言又止,其实她还有心里话,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路小心,我等你们回来看我!”最后,霓裳还是憋在了心里。 “余公子,木姐姐,苏姐姐,还有小阿吉,你们是我认识最早的人,一路保护,待我不薄,霓裳谨记在心。 我不会忘了你们,也请你们不要忘了我。” 苏语嫣和木眠儿同时上前,“我们会回来看你,花总有绽放的一天,那一天,我们会来看那初露芳华,永不凋零。” “一定要好好保重,人生,本该多彩多样,哪怕一生贫苦,也不得虐待自己。” 霓裳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她那不舍的眼光中,水雾乍现,强忍着不出声。 她怕,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 好一会后,余淮安沉闷道:“霓裳就托付给二位了,有你们在,我可放心。 刘府,我们就不回去了,若兰小姐,记得替我们为刘大人,刘夫人告一声别,感谢照顾。 珍重!来日方长,再会!” 第193章 换行头 告完别后,余淮安几人离开了云烟楼,走在集市上,并未第一时间离开一线城。 “真没想到,当年之事如此蹊跷,我就说嘛,那些马匪会有胆子攻城,原来是有内应。”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是可惜了,前任楼主雪媚生得漂亮不说,性格也极好,哪怕身份再低,她也不会异常对待。 这么好的一个人,唉…” “祸福相依,如今三家被控制,听说朱宏图失心疯了,喊打喊杀的,在城里像个疯子。 唐诗咏连夜带着唐伏的尸体远走,不知去处,加上陈飞宇被逮捕,想来很难再成气候。 如今的一线城,才算真正的太平啊。” “不过听说昨夜,咱城里出现的那位剑仙,是那位姓余的公子熟识,你们说,这个余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可不行说。” ……… 听着四周讨论声,余淮安若有所思。 看来刘大人也是心胸阔绰之人,老一辈恩怨,并不牵扯下一辈。 不然,朱宏图不可能还在城中游荡,唐诗咏也不可能离去。 至于陈飞宇,很早便主管陈家之事,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风波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如何处理三家,那是刘府的事情,余淮安已经管不着了。 “欸,主人,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等多难大师了吗?” 余淮安边走边回答,“一早,李尔来见过我,你们并不知。一夜的论道,他们仍未分出胜负,且各自不甘。 多难让我们先走,我们约定好在青福山重聚,以他的修为和身法,想追赶我们,易如反掌,所以不用管他。”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离去,还在这闲逛?”木眠儿不解道。 就算购买所需,也用不着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啊。 余淮安笑容浓郁,“这你们就不知道了? 这一路走来,惊天大事不少,可不要低估了世人的传播能力。 青峡九色雷云,一线城大剑仙破天,任何一件都可轰动世间,作为参与者,我们恐怕早就成为别人口中常提起的人物了。 不说手段,以样貌衣着便可认出,哪怕少了少倾,同样如此。 再者说,过了一线城多仙家福地,离疆城虽也是城,可修者遍地走,是一线城无法相比较的。 青福山和离疆城,有不少人认识我和苏语嫣,有熟人,也有仇家,难道你们想刚入地方,就被麻烦找上身?” 苏语嫣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不是在补充所需?” 余淮安笑道:“肯定不是啊,青福山距离一线城并不遥远,我们无需乘坐马车跋涉。 四境洞玄不仅可以生出神通,还可御气遁空。 说起来,我们用不着浪费那么多时间,只是当初离开清河郡,血月并未与我融合,你也才三境,只能利用马车。 青峡之后,我们实力都有所增长,可你融合摄魂铃,吸收体内残余能量,不得不再用马车赶路。 霓裳镇以后,加上霓裳,又不得不如此。 如今不同了,我们不需要马车,只是在临走前,我们需要换一身行头掩人耳目,不要太过招摇。” 三人都是点头,原来是这个道理。 闲聊中,余淮安被一家服装铺吸引,这是一家老字号服装铺,可奇怪的是,店铺少有顾客进出,几乎没什么生意。 “就这家吧,衣服可以随便挑,钱阿吉开出,但切记,不要太过招摇。” 三人面面相觑,默默点头,换一身行头而已,三人都不是很上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进入服装铺后,铺子很大,里面成品多彩多样,目不暇接,放眼望去,几乎没差劲的,可奈何就是没生意,也不知道为何。 铺内,又没其他人,只有一张靠椅上躺着一名略显肥胖的女子,在酣睡。 她脸上还挡着一柄竹叶扇,似乎不是用来扇风乘凉,而是用来驱赶蚊虫的。 那女子警觉性很高,前一秒还在发出打鼾声,后一秒突然懒洋洋的开口,“随便看,看中什么自己来付钱。” 这个态度让人意想不到,是看不起余淮安几人,觉得寒酸还是向来如此? 可几人也不差啊,外表光鲜亮丽,一看就是有钱人,而那老板娘,连看都不看一眼。 阿吉气不过,客人就是上帝,怎么买个衣服,还要看他人脸色? 当即,阿吉自包袱中掏出一把银钱,随手扔在老板娘怀中,“不差钱,把你这里最好的拿出来看看。” 老板娘先是捻起扇子,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银子后,猛然坐起身,三两下就把银子全部收了起来。 笑呵呵道:“几位贵人到来,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敢问贵人想要什么款式?只要你能说出的,这里都有,质量保证,放眼整个一线城,还没人敢说有超过我家的。” 余淮安轻笑一声,“贵人不敢当,你这里可有童装?给他试试,我们先看看再说。” 老板娘那是一个献殷勤,道:“有的,这位小公子请随我来,保证你能满意,三位随意看,看中就穿走,原来的还能贩卖给我,或者当做折扣,稳赚不赔的。” 老板娘顿时带着阿吉走向里面,因为外面展示的并没有童装,余淮安这才询问。 三人开始漫步在铺中,寻找合适自己的。 “嗯……白色虽喜欢,可我本来就是一身白,要换,自然不可能再是白的。紫色太过幽怨,也不行。” 挑选中,余淮安目光看向一旁的女款,那里展示的并非密闭衣裙,而是非常简朴,上衣,几乎只遮挡了私密部位。 而下裙,很是难得一见短裙,已超过膝盖,而且裙上的绸缎隐隐中带着透明。 余淮安原地眨眼,这玩意能穿出去?穿这身,怕不是全身一半都在裸露在外? “你在看什么呢?喜欢这样的?”木眠儿走来,一脸打趣,当然脸色也带着不自然。 这种服装,穿不了一点,卖不出去是有道理的,这和不穿,裸露在人前有何区别? 余淮安干咳两声,“瞎说,我只是好奇,谁这么有创意,值得表扬。” 苏语嫣不说话,都没看那衣裙一眼,因为没眼看。 “几位贵人真有眼光,这可是咱们铺的新货,来历大着呢。” 这时,老板娘突然笑着走出来。 几人都一脸诧异,这么快? “他就选好了?”余淮安问道。 老板娘笑着回应,“哪有这么快,只是那小公子见一样就喜欢一样,在一件件试身呢。 这不,出来给几位推荐推荐。” 余淮安点头,指着那衣裙,“方才老板娘说这衣裙有来头?愿闻其详。” 第194章 妖族衣裙 “几位是不是觉着,这种衣裙穿在身和不穿并无区别?是在故意卖弄? 你们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衣裙可不简单呐,咱们九黎,乃至整个大洲,女子之间,都衣着遮蔽,甚至玉体一生中只有相爱人才能观看。 实则不然,女子之美,不仅体现在长相,更是身材肌肤,尤其是像两位这种身份均匀,长相更是一绝的绝色之人。 那玉腿香肩裸露,哪个男人不多看一眼?身体的美,完全不输长相之美。 这衣裙的来历啊,听说是来自那极远的妖族六合洲,听说哪里的女子,个个姿色上等,妖娆妩媚,穿的就是这种,甚至更为开放。” 余淮安几人听着奇怪,这老板娘一介常人,怎会知道那么多,还扯到六合去了。 反正他们是没听见有这种消息。 余淮安更是明白,妖族之人,他不是没有见过,留在小镇的邱九,旭峰就是来自六合。 而且邱九的穿着也不像所说那般,而是和人族常人无异。 当然,余淮安并没肯定老板娘说的就是假话,邱九潜入荻花,最初图谋不轨,自然会考虑周到,不排除她当初改头换面,融入人族风格。 “老板娘知道不少嘛?只不过妖族女子你曾见过?为何肯定她们所穿就是这种?”余淮安好奇反问道。 老板娘不缓不急道:“几位贵人莫忘了,咱们九黎边界接壤六合,自然是有人见过,不然,谁能卖这种衣裙呢,你说对吧? 只是咱们传统观念太强,并没人愿意尝试,当然,事先声明,这绝非妖族衣裙原貌,是有所改善的。” 余淮安若有所思的看向两女,试探性问道,“要不,你们试试?” 木眠儿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轻语道:“是你想看吧?你不是说不要太过招摇,这衣裙穿在身,不引人注意?还不招摇?” 苏语嫣前后无言语,但目光已经放在那套衣裙之上。 余淮安很是尴尬的挠头,不好意思道:“胡说,玩笑话而已,可别当真了。” 老板娘左望望,右看看,她自然是希望生意做成,尤其是这种款式几乎卖不出去的衣裙。 这衣裙的设计,确实来自六合,只不过她每次说,都没人相信,更别提买了。 要是再卖不出去,她都打算退货了,不再售卖这种衣裙,可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只要煽风点火,说不定啊,生意就能谈成,开门大红。 “这位公子说的太对了,两位姑娘别看衣裙暴露,可说到底,人家妖族女子都这样穿,不在意什么,为何我们就穿不得?” 木眠儿略微沉默后,上手去摸了一下衣裙的触感,那面料柔滑,是上好的料子。 “老板娘既然想让这衣裙受人欢迎,为何你不以身作则,先行穿上?”木眠儿反问道。 老板娘否决道:“姑娘此言差矣,不是我不穿,你看我这身段臃肿,穿这种衣裙,岂不是让人笑话,辣眼睛? 可两位不同,买不买另说,不过你们可以试试身,看看效果,看我说的是否是假话。 如果仍觉得不满意,在选其他如何?” 余淮安面色不怀好意道:“老板娘说的在理,你们确实可以试试,看看效果,买不买在于我们。” 木眠儿和苏语嫣面面相觑,还真没法反驳。 无奈之下,只得点头,“试试可以,不过这种衣裙可还有其他?这套太过暴露,绝对是不行的。”木眠儿开口道。 “有,肯定有,多的是,两位可随我来,你们随意挑选,在更衣间试身。” 苏语嫣神色古怪,“真要穿这种?” 木眠儿拉着她,“试试吧,反正没外人。” 望着两人随老板娘进入里面后,余淮安嘴角一勾,又突然正色起来,原地自言自语道。 “暴露有何不好?还能养养眼。” “接下来,该挑选我自己的。” 余淮安又开始寻找合适自己的,可看来看去,他始终没看上对眼的。 这让他很无奈。 “每次血袍浮现,尤为显眼,我所需要的,是能掩盖自身的变化……” 喃喃中,余淮安突然注意到一角落位置。 那里展示的服装很少,但每一件都极其怪异,不似常人穿着。 其中,有一件红色衣衫,鲜红似血,上面的刺绣简陋,等同于没有。 余淮安顺着走了过去,站在衣衫前,不停打量,“想遮蔽,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作一身血衣,就算略有不同,可差异并不大。 看来,我也需要试试身,就你了。” 余淮安取下衣衫,刚想走,又注意到一旁的一件披风。 那是一件漆黑如墨的披风,没有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黑披风。 “嗯……黑里透红,到是个不错的搭配。” 余淮安顺手取下披风,随后走入男士更衣间。 更衣间内,阿吉早已换好,在一面梳妆镜前,不断扭动身躯,无比的满意。 那是一件小花衣,怎么看,怎么奇怪,那不是小姑娘穿的吗?阿吉怎么穿在身上了? 还在那不停点头,甚是满意。 见余淮安进来,阿吉得意道:“主人,快帮我看看怎么样?有个性吧?感觉比原来的好太多。 不算招摇,更像农家孩子,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会小觑我,不知我是鬼物,我便可以出其不意,打一个措手不及。” 余淮安嘴角直抽搐,“有个性,太有个性了,佩服!”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会差?”阿吉还真以为余淮安在夸他,不停得意。 余淮安也懒得拆穿,不过效果确实很好,遮蔽了以前的气势,变得童真无邪的样子。 余淮安没多说什么,开始更衣,脱掉原来的纯白衣衫,换上那血红长衫,最后,套上那黑披风。 所谓帽子一带,谁也不爱。 当对镜看见自己的模样后,余淮安木讷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旁,阿吉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主人,不要太过招摇,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 你就穿那血衫我都不会多说,可这披风一穿,那已经不是招摇不招摇的问题了。 加上你帽子一戴,只要不眼瞎,谁不知道你是个神秘人?说不定还是那隐藏高手,更有可能是某个通缉犯。 要不,你在配个面具?” 余淮安将帽子掀开,这才感觉好了许多,道:“没那么夸张,我就感觉挺好,比你的花衣好。 面具……我倒是有此想法,当然,我也给你一个建议,配个花裤衩更好。” 第195章 真不招摇?离去 阿吉和余淮安两人,各自看不惯,却又自我欣赏。 余淮安望着镜中的自己,相比于在小镇时,他确实变化了不少,显得很为成熟,棱角更为分明。 额头左右,自由垂落下两束秀发,原本苍白的脸,在月老交付血月时就已经恢复,只是现在,给人生人勿近的感觉。 而那幽深的双眼中,缺少了柔色,冷冽中带着些许茫然。 “或许,相比于白,我更适合黑。” 自言自语中,余淮安系好披风,只有在披风浮动间,隐隐能看见里面的红衫。 “或许,我真的需要一副面具……” 余淮安忽然觉得,那镜子中的自己并非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是一个他认识又不认识的人。 伫立良久后,余淮安转身,离开了更衣间。 阿吉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其后。 其实阿吉明白,余淮安看似开朗,嬉皮笑脸的,可他那更深处的内心中,阴沉无比,始终无法真正高兴起来。 或许,只有等他娘苏醒,余淮安才能散去阴霾吧,也或许是其他。 余淮安的心,阿吉也摸不透,像那变化莫测的风云,无法猜测,其想法也是。 两人出了更衣间,就站在门口等候,各自不说话。 好一会后,阿吉才鼓起勇气道:“主人,你一定很累对不对?我看得出来的。 什么北上,什么洞天之主,其实你不是那么在意,相比之下,你更希望那小镇中的日子能延续下去。 哪怕命不久矣,一生无缘修行,只有那样,你才是真正的开心。 葫中有酒,身边有朋友,家中有良母,对你来说,最幸福之事,莫过于此。” 余淮安习惯性给了阿吉一个板栗,轻笑道:“少猜我心。 不过你说的对,你出现得晚,但在镇尸棺中,很多事,你也知晓。 不平凡的是这个世道,是这个天下,而不是人。 这十多年以来,我为何不思进取,在小镇无所事事? 我大可学苏语嫣的爷爷苏洪,独自离开小镇,随意去一个大城,都不会如此。 也可学傅筹,在一个小地方称王称霸,自私自利。 我一身宝物,还怕闯不出一番名堂?会在意小镇那所谓的机缘? 也正如你说,我有娘亲,有朋友,我在意她们,你能明白吗?” 阿吉又不说话了,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余淮安深吸一口气,恢复笑容,“不说那些,快看,她俩出来了。” 阿吉愣了一瞬,不由得抬头看去,瞬间瞳孔放大,张大嘴巴,“她们……她们……” 阿吉说不出话来,两女所选衣裳,和不招摇丝毫不沾边,可谓是夸张。 木眠儿边走边打量自己,她所穿的衣裙,面料以淡绿色为主,没有铺内展示的那件那么夸张。 可大腿以下的位置还是露出来了,裙边上,连接着薄纱,能遮挡住膝盖,可薄纱透明,宛如不存在。 腰间的束腰带打成结,将原有的身段完全勾勒了出来。 苏语嫣大同小异,面料以红白为主,不难看出,刺绣图案虽不同,可款式大致相同。 只不过苏语嫣步伐僵硬,像是不习惯,抿着唇,双手拽着裙边,满脸羞涩。 “这样穿真的好看吗?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木眠儿喃喃,看向自己那洁白如玉的双腿,神色越发古怪。 苏语嫣很受约束,脸颊绯红,“是挺怪的,双腿凉飕飕的……” 老板娘笑容满面,像一条狗一样跟在两人身后,“二位姑娘生得如此美丽,身材还如此好,真是我见犹怜。 不知二位可有意向,在我铺子做试衣人,为店铺招揽生意,放心,绝不亏待你们,一个月给你们十两银钱。” 见两女并未答应后,老板娘气急道:“十五两。” “二十两,已经不能再多了。” 可两女像是没听见,很是尴尬的走向前,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哪穿过这种,这不是要人命吗? 阿吉伸手指了指,“主人,她们这就过分了吧?怎么的,这是要吸引人犯罪?” 阿吉一早进了更衣间,并不知那衣裙的事,本以为两女所选会好一点,可谁知,竟是这般。 这已经不是招摇不招摇的问题了,这分明就是吸人眼球,让人躁动的嘛。 四人面面相觑,相互尴尬。 “欸~你自己说的不招摇,怎么你们一个花衣,一个神秘人,这是要比谁奇葩吗?”木眠儿神色古怪道。 与原先比起来,这身行头分明更吸引人注意,不让人怀疑都不行的那种。 余淮安笑而不语,目光由上而下,不禁暗自点头。 阿吉则是不满道:“什么话?是在怀疑我们的眼光?要不先看看你们穿的是什么,就差把屁股露出来了,还不如不穿呢,还好意思说我们。” 木眠儿顿时气不打从一处来,“你个小鬼,长脾气,想挨收拾了是不是?” 苏语嫣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目光躲避。 余淮安的目光,明明带着欣赏的味道在看她们,而且目光多停留在腿上。 木眠儿急着和阿吉吵闹并未注意,可苏语嫣却捕捉到了。 她双腿微微收拢,轻声道:“你觉得这样好看吗?可我总觉得不合适,太过不方便。” 余淮安轻笑,“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就这样吧,这样就挺好。” 说完,余淮安转身,向外走去,并随手拍了一下阿吉的头。 “记得把钱付了。” 木眠儿双手叉腰,瞪眼道:“小屁孩,你懂个屁,豆丁点大,我好意思批评我们?一边去。 不跟你计较。” 老板娘眼看几人要走,急忙开口道:“唉,别急着走啊,实在不行我还能再加点,真不考虑考虑?” 可没人理会她,只有阿吉怒气冲冲道:“先前的银子绰绰有余,剩余的,给你当小费了。 别跟我说不够,几件破衣裳,还露半个身体出来,就算真不够,我也不补。” 阿吉只能把气撒在老板娘身上,撂下一句话后,气冲冲的就走了。 不久,一线城外,几道身影突然拔地而起,驾驭虹光,冲向天际。 那为首的,是一身黑的余淮安,披风连帽已经带上,大风拂面,披风猎猎作响,半身红衣显露。 只不过,他腰间悬挂之物,多出了一张面具,那是一张在哭泣,眼角带着血泪的鬼脸面具。 几人离开后的当晚,本来三家已经完全就范,在牢狱中任由处置,陈飞宇更是被判决,择日当众问斩。 可就在夜深人静之时,看守刘府牢狱的守卫,莫名被袭身死,全是一招致死,被拧断喉咙。 陈飞宇也在当晚不翼而飞,不知所踪,更不知何人所为。 ……… 第196章 青福镇 两日后。 远离一线城之外的青福镇中,一家面馆内,四人相对而坐。 “掌柜的,四碗阳春面,加一壶酒。” 一身花衣的阿吉,冲着忙碌的掌柜招手。 “好嘞,几位客官请稍等,马上就来!” 掌柜是个年过中旬的男子,头戴高帽,在那不远处的柜台上手指飞快,在拨动算盘。 掌柜没有抬头,只是对着不断端面上桌的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喊道。 “小婷儿,四碗阳春面加一壶酒。” 那小女孩穿着朴素,面相可爱,腰间系着满是油渍的围裙,将手中面小心翼翼上桌后,这才揩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 稚声稚气应了一声:“知道啦!”,便不停蹄的转身小跑,去煮面,很是勤快。 余淮安望着四周,这家面馆不大,生意却无比兴隆,几乎是满客状态,甚至搬了不少桌椅板凳在面馆外,仍有不少人在等待。 而似乎这家面馆除了掌柜,就只有那名小女孩。 “本以为青福山独处世外,与凡尘烟火隔绝,没曾想,山脚下就有一个烟火小镇。” 余淮安低声道,戴上帽子的他,光是背影就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许多挨得近的人,都是默默挪动桌椅板凳,拉开了些许距离。 当然,更多的是两女,端坐在那里,无处安放的双腿来回挪动,想拉下衣裙遮住部分,可奈何衣裙就那么长。 一旁不少吃面的人都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有的还把面喂到脸上而不自知,莫不感到口干舌燥。 “唉,那几人好生奇怪,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还别说,那两位女子穿这么单薄,你看那腿,哎哟,我春心荡漾啊,不行,回头也得让那我家那娘们把衣裙剪去一半。” “你小声点,不要命啦?这里是青福镇,山上就是青福山,别自讨没趣,惹来祸端。” 那些议论虽微不可闻,可余淮安几人听得尤为清楚。 “都怪你,非要让我们穿这种,现在走到哪儿,周围全是贼兮兮,猥琐至极的目光。”木眠儿埋怨道,心里不爽,想打人。 余淮安轻笑,回头望了一眼,那些投来目光的人顿时连连埋下头。 “习惯就好,看就看呗,又不会掉块肉。” “你……” 木眠儿抬手后又放下了,保持微笑,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又不是看你,你当然觉得没那回事了。” 余淮安耸肩,“没办法,他们不敢看我,只是你们刚好对着他们,裙下风光,谁忍得住不看?” 木眠儿凹凸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不说话了。 阿吉嘿嘿笑着,“还得是主人你,换做是我,估计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我脸上了,主人一开口,三两句让人哑口无言,我还有待学习。” 木眠儿幽怨的目光投来,阿吉还摆出个幸灾乐祸的样子,满是挑衅,似乎在说。 “来打我呀,来啊,起身来打我,我好怕怕哦~” 闲聊中,那小女孩自后厨小跑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是四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小女孩生怕客人等久了,会不高兴,端着面都在小跑,可那托盘上的四碗面却不洒漏一滴。 “让客官久等了,这是你们要的阳春面,酒我这就去取。”小女孩动作娴熟,三两下就把面全部送至四人身前。 她笑容天真无邪,“请慢用!” 但临走时,小女孩特意望了阿吉一眼,眼神古怪。 很快,小女孩再次送来一壶酒,又特意望了一眼阿吉,这才离去。 阿吉摸不着头脑,“这小丫头怎么老看我?莫非是被我俊朗的外表折服,倾心于我?” 余淮安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阿吉的后脑,“吃你的吧。” “饱腹后我们就上山吗?”苏语嫣轻声问道。 余淮安点头,“杜景清在小镇帮助我不少,与我结交,只是他走得急,来不及告别,于情于理,我欠他一个大人情。 如今路过此地,自然得拜访。” 苏语嫣嗯了一声,开始吃面。 说起来,杜景清身负重伤是金婆婆所为,可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当初她被强绑一条船,她爹和兄长利用她,江怀宁也对她图谋不轨。 但倘若她勇敢一点,不那么怯弱,放出一丝消息出去,恐怕都不是如今这个结局。 正当几人吃面时,不知为何,那拨动算盘的掌柜突然神色大变,快步走了出来,在面馆内观望。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余淮安身后的一桌,那桌是一家老小三人在吃面。 掌柜慌乱走来,弯下腰在那嘀咕了几句,不知说了什么,那一家老小顿时神色微慌。 “好的,我们这就离开。” 一家老小端起未吃完的面,急忙起身,退到不远处角落站着吃。 余淮安好奇的撇过头,只见那掌柜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去到门口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并笑颜道:“仙家里面请,空位一直给仙家留着。” 掌柜说完,那门外走进三人,皆是一身淡蓝长衫,手中配剑,两男一女,颇有气度。 两名男子身高相差不大,长相不凡,只是脸上少有波动,甚至带着漠然。 女子秀发披肩,中等样貌,却无比高傲,从其眼神就不难明白,似乎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她平起平坐,共同吃面。 三人望了望,不发一言,径直来到那空出的一桌坐下,将佩剑放置一旁。 这时,余淮安才注意到,三人腰间都悬挂有一青玉福牌,和当初杜景清的别无二致。 竟是青福山的人。 不过看这三人,都是下五境剑修,架子倒是不小。 “师妹,你想吃什么?” 其中一名男子发言询问,鼻梁高挺,当是三人中的带头人物。 那女子嘴角挤出一抹笑容,道:“阳春面就行。” 那男子点头,撇头说了一句,“三碗阳春面,快些的。” 掌柜急忙应声,“好好好,仙家请稍等,马上就来。” 掌柜如释重负,幸好他发现的及时,望见青福山的人到来,急忙催客,让出位置来。 不然,三人见面馆没位置坐,定然不喜,那时可就有大麻烦了。 闲来无事,三人目光四处打量,不约而同的都看向旁桌的余淮安几人身上。 两名男子没说什么,只是眉头轻蹙,可那女子却突然阴阳怪气道:“修心养性,如此不洁身自爱,随意显露身体,供人观看,不知羞耻。” 第197章 青福山弟子 本来还在好好吃面的木眠儿听闻,顿时放下手中筷,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不洁身自爱?呵!这是心生羡慕,觉得自己容貌身材都不如她人?所以出言诋毁? 我们穿什么,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旁人来管,只要我乐意,就算不穿都行,你管的着? 头发长,见识短,这就是青福山的修士?” “你……”那女子语塞,就要站起身,可那带头男子突然起身,一把摁住女子肩头,并笑望这边。 “姑娘说得在理,师妹多有得罪,我替她赔个不是,还望姑娘莫怪。” 木眠儿冷哼一声,“有些人啊,亏得有个师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双方气氛一瞬凝固,火药味十足。 顿时间,周围面馆吃面的人,无不放下碗筷,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怎么吃个面都能遇见这种要命的事? 本来生意满满的面馆,先后间,只剩下两桌,其余人是一刻不敢停留。 余淮安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我们毕竟要上山,可别提前闹出不好的矛盾来。” 木眠儿撅起嘴唇,“就因为看在你,不然我早教训了。” 另一桌,那男子微微一礼后,重新坐下。 “师兄,为何拦我?那人辱我,岂能容忍?”女子愤愤不平,满是幽怨。 男子摇头一叹,也压低了声音道:“师妹,出门在外,可不像在青福山,由你胡来。 那行人你觉得是等闲之辈?别忘了我们下山的目的,更别节外生枝,惹是生非,不然,等回青福山,非得关你禁闭不可。” 女子哦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但她的目光,还在看向木眠儿,眼底尽是冷色。 “骚货,喜欢显摆是吧?有容貌有身材了不起是吧?若不是师兄再此不敢乱来,否则,我必然断你手脚,扒光你全身,再扔那大街上,让你无地自容。” 另一名男子也是开口道: “师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起争执,师尊有交代,可别连累了我们。” 一旁,余淮安吃完阳春面,满足道:“难怪生意如此兴隆不衰,原来原因在此,一碗阳春面能做的如此,不失为一好手艺。” 随后,余淮安开酒,给几人都倒上,便开始品尝酒水的滋味。 酒水也让余淮安微惊,烈中带柔,清香回甘,回味无穷。 果然,有仙家福地就是不一样,连最普通的东西都显得不普通。 就在余淮安沉迷酒水味道时,那小女孩再次跑了出来。 托盘中三碗阳春面直冒热气,而且份量要足上不少。 “阳春面来啦,让三位仙家久等了。” 小女孩端着托盘小跑,却没注意到那地上,本来矮小的她,视野被挡住部分,被那斜放在地的佩剑绊了脚。 一个不注意,身体顿时前倾,摔倒出去。 “哎哟!” 她手中托盘顿时脱离手心,三碗阳春面扣倒在女子衣裙之上。 那佩剑,也是女子的。 小女孩摔倒后,立刻站起身来,可看见那女子裙上全是油渍和面条,以及地面的碎碗和满地汤水时,小女孩慌了神。 “仙女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婷儿不是故意的。” 急忙道歉的同时,小女孩上前蹲下,想先拾起地面的碎碗。 可她刚拾起一片碎碗,那女子突然起身,“小贱人,你眼瞎了,竟弄得我一身油水,找死!” 女子抬手间,手掌猛然向着小女孩那小脸蛋上拍去。 啪! 小女孩被一巴掌拍倒出去,半边脸当即红肿起来,巨大的力道和火辣的疼痛,小女孩纵使坚强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当场哽咽起来。 可她还是急忙起身,爬向前,一手捡起碎碗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袖口,想替女子擦拭裙上的油水。 并哽咽道:“仙女姐姐别打我,婷儿不是故意的,婷儿这就给你擦干净……” 小女孩很是委屈,可她更害怕,她端送阳春面从未出过差错,却没曾注意到地上斜放的佩剑。 她希望得到原谅。 可等来的却是女子狠狠的一脚,直接将小女孩踹开了。 而小女孩手心握住的碎碗,不知何时划破了她细嫩的手心,鲜血不断顺着手指流淌不停。 女子一脸嫌弃的望着自己的裙边,怒火中烧道:“把你那脏手拿开,真是晦气死了,我让你擦了吗?我要你舔,要是舔不干净,要你好看。” 女子本就心中憋着怒气,现在又被泼了一身油水,她怎能不怒?只能将所有怨气一同发泄在小女孩身上。 后厨,亲手下面让小女孩送出来的掌柜听见动静后,急忙出来察看。 当看见女子目光似要杀人,原地起身,且裙上全是油水,以及躺在地,正在爬起的小女孩时,顿感不妙,大步向前。 “仙家赎罪,小婷儿不懂事,还望仙家莫要计较啊。” 女子怒视着小女孩,似乎还要出手教训,“莫要计较?这小贱人走路瞎了眼,泼我一身油水,我不直接杀了她,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还让我莫要计较?” 小女孩哽咽声更大了,竟真的再次向前,要舔去女子裙上的油水。 “师妹!你过分了。”为首男子开口了,同样站起身,“油水而已,对你我来说,弹指间就可祛除,为何故意为难一个小女孩?” 男子很明白,女子是故意的,小女孩撞在枪口上,女子也只能拿小女孩撒气。 可这里毕竟是青福山脚,他们更是青福山的弟子,如此作为,要是让山上知晓,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女子转头,“师兄,我为难她?我招谁惹谁了就被泼一身油水?难道师兄还不了解我,没有当场杀了她,就已经手下留情了,难道还教训不得了?” 男子欲言又止,这个师妹,他确实了解,脾气差不说,还记仇,这几乎是青福山年轻弟子中公认最不好惹的几人之一了。 无奈之下,男子只得无奈摇头,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叫这个师妹后背硬呢,叔父是青福山外门执事,父亲更是内门长老之一。 另一名男子不说话,他知道劝不住,劝了也没用,还不如不劝。 正当小女孩爬到女子裙边,女子还想给出一脚时,一旁的木眠儿突然发话了。 “真没想到,堂堂青福山弟子竟是这副德行,若是所有人都如此,那青福山当真名不副实,什么仙家福地,名门正派,真是可笑! 怎么,现在对一个孩子撒气觉着自己很高大上,出自青福山就可以肆意妄为,觉得应当如此? 对一个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出手,依我看,你这女人,这么些年来的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第198章 樊婷婷 木眠儿起身走去,那女子顿住,转过头来。 “你侮辱青福山?” 女子一句话就让走来的掌柜当场双腿发软,当即跪倒下去。 “哎哟,这下麻烦大了。” 两名男子也同样看向木眠儿,为首男子提醒道:“姑娘,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你可知,这话要是传出,你的后果将是什么?” 木眠儿冷笑一声,“是吗?那可真是吓到我了。 我只看见眼前所发生之事,一个青福山剑修,对着一个孩子拳打脚踢,没轻没重,口吐之言更是有违人道。 况且那把佩剑还是你自己的,自己放在那,绊倒了别人理应道歉,就算被泼一身油水,那也是你自找的,活该。 没有当面泼在你脸上就很不错了。 还有你们,打算袖手旁观,任其欺负,难道你们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是值得青福山炫耀之事?是那光宗耀祖之事?” 说话间,木眠儿来到女子身前,微微弯腰将小女孩扶起,且柔声道:“来,站姐姐身后去,姐姐为你讨回公道。” 小女孩哽咽不停,泪水止不住的流,是委屈的,更是疼的。 她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姐姐,我没事,我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没关系的。” 木眠儿无视三人,将小女孩带到一旁,轻笑道:“怎么?叫那个恶毒的女人就是仙女姐姐了,到我这儿就只剩下姐姐了? 是姐姐没有她好看?” 小女孩急忙摇头,“不是的。” 小女孩怯怯弱弱的望了一眼那一脸冰冷的女子后,更加害怕了,道:“姐姐是真正的仙女姐姐,可婷儿不想连累姐姐……” 木眠儿听得心中一阵发酸,揉着小女孩的脑袋,“小婷儿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放心吧,姐姐厉害着呢。 小婷儿要是害怕呢,就到那位黑衣大哥哥身边去,他会保护小婷儿的。” “可是……”小女孩不敢,她得罪了人,还是有名有望的青福山仙家,她真的不敢。 木眠儿顺手推了一把,“快去吧嗯,看姐姐如何教训那欺负小婷儿的恶毒女人。” 小女孩被推到余淮安身后就不动了,她不敢说话,只是望着流血的掌心,紧紧扣着,也感觉不到疼痛。 阿吉回望着,不由得开口道:“怎么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本就是她的错,你道歉在先,为何还要求全,不反抗呢?” 小女孩不说话,她哪儿敢啊,就连掌柜也不敢,只得受着。 青福山名门正派,在九黎声望很高,几乎不输任何仙家福地,且宗旨惩恶扬善,护佑一方太平安宁。 只是个别弟子嚣张跋扈,仗着身份,以势压人。 青福镇坐拥山脚,常年太平,受到太多庇佑,这是明眼就能看见的。 所以这里的百姓对青福山感恩戴德,崇拜有加,哪怕有个别弟子欺压,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百姓从未将此事告知山上,自己受着,怕传出去败了青福山的风气。 因为青福山多数人都是扶贫救济,匡扶正义,不能被几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算了,你没救了。”阿吉一拍额头,头疼不已,还真是个傻啦吧唧的小姑娘。 余淮安放下手中酒,转过头,望着那害怕至极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似乎连抬头都需要鼓足勇气,她怯弱的望了一眼余淮安,含着泪水的双眼中,那是一张不失为俊俏的脸庞。 只是一眼,小女孩又埋下了头,稚声道:“樊婷婷~” 余淮安轻点了一下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感受到余淮安的语气温和后,小女孩樊婷婷再次抬起了头,这次,她没有再埋下。 “欺负人的是坏人,帮助人的是好人。” 樊婷婷的回答让余淮安闷笑不已,“你太过童真,并不知世间险恶,人心难测。 人之初,性本善,好人也可是装出来的,可能他就是坏人,而坏人,并不是本性就是恶,大多也从好人蜕变。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樊婷婷直视着余淮安,大眼水汪汪的,让人心疼。 “那姐姐愿意帮婷儿,大哥哥是和姐姐一路的,你们是好人,婷儿也愿意相信大哥哥是好人。” 余淮安顿了顿,随之轻笑起来,“她只是随意几句话,你就把我们当做好人,但把我当做好人就敢站在我身边仍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希望你能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 樊婷婷听的糊涂,回望了一眼与女子对视的木眠儿,又看向余淮安,心里头混乱了起来。 余淮安苦笑一声,随意拉起樊婷婷被割破的手,“把手摊开。” 樊婷婷下意识想缩回,可尝试一下失败后,便小心的摊开了手心。 她白嫩的手心握住碎碗太紧,以至于割破了数道口子,还在流血。 余淮安另一只手缓缓自樊婷婷手心拂过,神奇的是,樊婷婷手心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愈合。 且手心手背上的鲜血悄然消失无踪,眨眼间恢复如初。 樊婷婷眼中带着震惊以及满满的不可思议, “大哥哥,你也是仙人吗?” 余淮安没有回答,松开樊婷婷的手,看向她那红肿的脸颊,双指轻抚了一下。 “疼吗?” 樊婷婷呆呆的望着余淮安,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又擦拭了一下即将掉落的眼泪后,下意识摇头,“不…不疼!” 她感觉不到疼,因为在余淮安抚摸之时,樊婷婷的脸蛋已经恢复,不再红肿,重回那张可爱的小脸蛋。 “大哥哥,你刚才说的都是假话,你真是好人。” 余淮安站起身,摘下腰间那挂着的鬼脸面具,拿在手中,看向樊婷婷。 “不,我说的都是真话。” 余淮安顺手带上了那鬼脸面具,面具带上的一瞬,余淮安气势陡然一变,吓得樊婷婷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这一刻,余淮安不是好人。 “现在呢?”面具下的余淮安看不出是何表情,似乎就是和鬼脸哭泣的表情一个模样,眼角还带着血泪。 樊婷婷说不上话来,全身微微哆嗦,比之前更为害怕。 余淮安向前迈步走出,“若你不畏惧,便站到我身后吧!” 第199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余淮安每跨出一步,丝丝缕缕血气自他披风内飘逸而出,不断充斥弥漫四周。 离他近的桌椅板凳,瞬间化为木屑散落,而余淮安那鬼脸面具宛如活了过来,给人出现幻觉,像是那面具有了表情。 两名男子瞬间站起身,一把拾起佩剑,抬手横挡在身前。 “阁下,你想做什么?哪怕阁下实力强横,非我等能敌,可我依旧要奉劝阁下一句,就算我们有错在先,出手伤人,私下给点补偿也就过去了。 可阁下要是想动手,可要想清楚了后果,这里可是青福山,对青福山弟子动手,哪怕你有一万个理由也难辞其咎。” 面具戴上后,加上杀气的释放,余淮安声音都有所改变,毫无感情,让人心寒。 “拿青福山来威胁我?呵呵呵! 若不是念及旧情,不想让他难做,你们觉得,你们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余淮安冷笑不已,要不是看在杜景清的面子上,他不介意当着青福山的面教训青福山弟子。 那女子也是一把拾起佩剑,冷言道:“想做出头鸟?多管闲事,这事和阁下有关系?” 啪—— 女子话音刚落,她的头瞬间撇向一边,脸上一个巴掌印尤为显眼,覆盖了她半张脸。 气氛一瞬安静的可怕。 没人看见是谁动的手,因为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木眠儿嘴唇微张,眨动双眼,默默后退了两步,似乎在示意,可不是她打的。 女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懵逼了。 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知道,她被打了一巴掌。 “你……你敢……” 女子认准是余淮安动的手,因为刚才一刹,弥漫在她四周的杀气突然涌动。 然而,女子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使她头撇向另一方。 而且比前一次更响。 女子的整张脸当即红肿,通红无比,而且一大一小,变得不匀称,丑陋不堪。 “师妹…”为首男子欲言又止,心生不安。 如此当面打脸,以女子的脾气,可以说堪比血海深仇了。 余淮安站在原地,“你出一巴掌,还你双倍,可有不服?” 女子没有当场愤怒,丧失理智,反而异常安静,抬手轻抚自己的脸。 那已不是她的脸,完全肿胀,只是触摸的一瞬,女子便知道,她现在有多丑陋,多丢人。 她缓缓正头,看向余淮安。 木眠儿见状,噗哧一声笑出声,实在忍不住。 女子脸上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鲜红巴掌印,那脸肿得已经和美丽不沾边了。 “你怎么下手不轻点呢,人家可是很爱美的,如今还怎么见人啊?” 木眠儿这句话,让女子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破开。 只见女子全身微颤,紧咬唇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女子佩剑当即出鞘,对着余淮安当面斩来。 那佩剑剑气暴涨,势要将余淮安的头颅斩下。 “针对弱小与你而言是值得炫耀之事,那么,就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么弱小。” 余淮安不为所动,只是抬起手来,呈虚握状,且手心血光乍现,竟徒手接住那斩来的一剑。 砰! 余淮安虚握的手突然紧握,一瞬之间,他全身血气扩散,席卷而出。 刹那间! 女子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摔向那远处桌面,那桌椅顿时炸开,四分五裂。 而在女子出剑之时,两名男子也有所动作,既然冲突无法调和,他们不会看师妹受欺。 可他们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余淮安扩散出的血气给震退出去数米,原地站立两秒后,皆是吐出一口血来,半跪下去。 女子更是佩剑掉落,在地吐血不止,极其狼狈。 余淮安左右望了望那两名男子,“想动手?不自量力!” 说完,余淮安一步步向前走去,伸手向前一抓,他周身的血气顿时凝聚成一只血手。 一把掐住女子脖颈,带其缓缓离地而起,悬浮半空。 女子在咳嗽中不断挣扎,像个小鸡仔般毫无反抗之力,被人捏在手心。 “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好受?”余淮安手心微微发力,那女子本来通红的脸瞬间煞白起来。 “阁下还请手下留情,师妹她有过错,理应当罚,可阁下要是杀了师妹,那事情可就是你我都不能控制的了。” 为首男子急忙开口,他感受到,余淮安是真的想杀人,哪怕是青福山弟子,他也依旧如此。 余淮安冷笑,“听意思,是背后有靠山?不过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我这人,不受威胁。” 余淮安还在发力,要硬生生拧断女子的喉咙,不为其他,只是单纯看不惯这样的人。 “咳咳,呵呵呵呵!”女子突然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你敢杀我,青福山会追杀你至天涯海角,我爹,我叔父会亲自赶来将你手刃。” 面馆外,有人在观望,觉得解气的同时,为那黑衣人捏了一把汗。 “这人什么来头啊?怎么敢对青福山弟子动手,唉,好人不好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觉得不应如此,青福山名门正派,正义人士数不胜数,对抗邪教魔门,护佑百姓平安,这位侠士路见不平,出手相助,青福山要是护断,想抹杀这位正义人士,我等绝不容忍。” “就是,谁不知道那青福山弟子张秋儿平日里嚣张跋扈,就仗着自己背景硬,行事无忌,总有人兜底,如今踢到铁板,完全是咎由自取。 再说,小婷儿孤苦伶仃,得掌柜收留,是我们大家伙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怎能不犯错?她又不是故意如此,张秋儿还如此心狠手辣,对孩子下手,实在可恶。 连仙家人该有的度量都没有,还如何谈护佑?” 那些人的谈论并非窃窃私语,而是当面指责,为樊婷婷打抱不平的同时不吐不快,觉得张秋儿该受到惩罚。 掌柜是瘫软在原地,面如死灰,一头冷汗,已经在想着如何搬家离开了,得罪了青福山,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本来不至于如此,樊婷婷受点委屈也就过去了,但随着余淮安插手,事情已变得不可控。 张秋儿受辱,她不死,不会善罢甘休,她在青福山的亲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哥,大哥哥!” 随着余淮安不断加大力道,张秋儿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已然放弃了挣扎,气息微弱。 可这时,樊婷婷突然在余淮安身后拽动他的披风。 “大哥哥,饶了她吧,大哥哥能为婷儿出气,婷儿很高兴,婷儿受点气,不会有什么,很快就忘记了。 可大哥哥要是杀了她,大哥哥会有麻烦,所以婷儿恳求大哥哥放过她,大哥哥是好人,婷儿不希望大哥哥有事。” 余淮安回头,望着已经恢复笑容的樊婷婷,她似乎没有不愉快的事,已经忘记了先前受到的伤害和委屈。 “你的善良终有一日会害了你自己。” 余淮安回了一句,收回手,张秋儿顿时瘫软落下,在地喘气。 樊婷婷见余淮安停手后,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笑颜,“婷儿不怕,因为婷儿以后想也成为像大哥哥一样威风的人。” 第200章 结下梁子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呢?不杀我,将是你最后悔的决定。”张秋儿缓过来不少,竟还在对余淮安冷嘲热讽。 丝毫不思悔改。 余淮安收敛了血气,他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樊婷婷。 “你应该庆幸,有人为你求情,你当感恩戴德,不然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别以为我惧怕,杀你不得。” “是吗?哈哈哈,那你动手啊,我不还手,任你杀,来啊,动手啊。”张秋儿双手撑地匍匐着,想杀人的眼神丝毫不掩饰。 “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婆娘,八成脑子进水了,还是缺心眼。” 阿吉走来,苏语嫣亦是离开,一道来到余淮安身侧。 张秋儿缓缓爬起身,身形踉跄,“你们最好跑得够快,别落在我手里,祈祷吧。” 两名男子也是来到张秋儿身侧,将她扶住。 为首男子看向余淮安的眼神,满是忌惮,他开口道:“几位,梁子既已结下,我没什么可说的,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以心声告知张秋儿。 “师妹,我们携任务下山,眼看是无法完成了,且先行回山,将此事禀报。 此事非同小可,这几人实力强大,来历不明,那人手段之诡异,杀伐之气宛如实质化,令我等胆颤。 依我看,这几人八成有来历,我们可将其说为魔宗门徒,目的不纯,被我们发现与其动手不敌。 请宗门强者出手镇杀,这事兜不住,百姓都看在眼里,只能想方设法将祸端往这几人身上引,不然,受难的可就是我们自己。 只要将魔宗门徒给几人扣上,相信能瞬间堵住那些百姓的嘴,我们也能脱身,置身事外,说不定因此受到奖赏。” 另一名男子也是点头,“长风师兄说的没错,我就觉得那人属邪恶之徒,八成就是魔宗之人,常人修士谁能释放如此浓郁的杀气?此事做不得假。” 张秋儿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他们必须死,如此奇耻大辱,我张秋儿若不能手刃,那便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我要请我叔父出手,更要请我父亲出山,他们的命,必须得由我来定,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其是他和那骚货!” “还不滚吗,难道还想留下吃碗面再走?亦或者你们不服气,还想动手?”阿吉喝道,气势很足。 张秋儿三人不言一语,当真转身就走,但他们脸上的怨气骗不了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会想尽办法置余淮安几人于死地。 这是必然的。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三人离开面馆,在外观望的人自动向两边让开,但指责声还在源源不断。 “真是活该!” “青福山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欺压常人百姓,还仙家,我呸!” ……… 直到三人彻底离去消失踪影后,有人壮着胆子进入面馆。 掌柜还没缓过来,胆子都快被吓破了,“这下可好,惹了大祸,我这面馆眼看是开不下去了。 几位客官也应当是那山上之人,事到如今,我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唉……我就一个以卖面为生的平凡人,如何能承受来自青福山的怒火?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余淮安没有理会掌柜,只是摘下了面具,在盯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着时间越久,杀伐血气不觉间便会凝实壮大,杀力渐变渐强,似乎已经快脱离我的掌控,开始影响我的心智。 还真被少倾给说中了……” 余淮安心中不平静,每次他释放杀伐血气,都会有一个无法打消的念头,那就是杀人。 似乎只有杀了人才能平息躁动的杀伐血气。 难道是月老给血月施加的封印进一步解封了?如今的力量已脱离了余淮安的掌控? 可他的武道走的太慢,还无法做到压制,使杀伐血气收放自如,随心所欲使用。 “倘若再继续多次使用血月释放的杀伐血气,可能哪天真会失去理智,伤害身边人。 或许,能将其与武道相容,我的武道本就在走向杀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杀伐血气相辅,以拳开路,而不是单纯使用血月,而最后被杀伐血气占据主导。” 余淮安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不敢过多单独使用血月释放的杀伐血气,除非不得已时。 “你何时多了一丝白发?”苏语嫣突然注意到,余淮安头上竟多出一丝白发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之事。 余淮安回过神,“有吗?或许是太过劳心费神导致。” 余淮安将面具别在腰间,他只会在出手之时,才会带上面具。 “大哥哥,婷儿是不是连累你了?”樊婷婷仰着头,呆呆的望着余淮安。 木眠儿蹲下身,“小婷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大哥哥啊,厉害着呢,不会受到牵连,放心吧啊。” 樊婷婷望向木眠儿,“真的吗?可婷儿还是担心~” “几位好心人,你们得罪了张秋儿,还是尽早离去的好,倘若继续停留,必然有大麻烦啊。”有人开口,也劝几人离去。 余淮安收回思绪,看向那开口之人,是位老人家。 “据我所知,青福山秉承正义,除魔卫道,其门派弟子也应当是心正之人,为何我见不同?” 那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可修行中人自觉高人一等,故居自傲,看不起他人也实属正常。 我虽一介凡夫,可祖上传下一门风水妙术,我也有幸看望过青福山山脉水运走势。 福地,集地利人和,可改变一方运势,身在其中熏陶温养,修身养性,可消除凡心。 就算常人在其周围,也会年年益寿,少去病痛之灾。 却少了天时,因此不全,福山仙人大多私大于公,年老如此,更何况年少呢?” 余淮安诧异,这老头子竟还懂得这些。 老人家继续说道:“所以不少山上仙家弟子会选择下山历练,磨练心性,就因为如此。 张秋儿出生就在山上,常年受保护,心性更是不全,没有老一辈坐镇,恐怕如今天下,那些仙家福地才是常人百姓真正的灾难。” 余淮安沉思,确实是这个道理,说到底,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就连当初杜景清第一次去往小镇,也是如此,得杨掌柜点化才有所顿悟。 第201章 风水神人黎老头,不简单的杜景清 “管她心存正义还是心存歹意,我们不还得去一趟吗?明知火坑,我们还往里跳,有什么好怕的。” 阿吉不以为然道,他知道的更多。 福山集地利人和,而洞天是顺应而生,天时地利人和皆全。 倘若一个地方出现洞天,那方圆之内的福山都得俯首称臣,这是君见王。 余淮安有那个资格审判一个福山的生死祸福。 “青福山当是这方福山的全称,当中,应不止一门一派。”苏语嫣突然开口了。 她自幼出生在离疆城,而离疆城周边可是有数个福地,左玉阳,右烟霞,其中都不止一方势力。 想来,青福山不输玉阳山和烟霞山,也当如此才对。 那老人家点头,“这位小姑娘所言极是,青福山占地面积广大,其中确实有其他门派势力。 当中,以青福仙宗为首,与其并肩齐驱的还有合欢仙宗,地狱魔门这两大势力在。 只是青福仙宗名门正派,他们便不认可其他势力,称自己为青福山弟子,合欢仙宗亦正亦邪,被称为邪门,地狱魔宗便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宗。 三方之间,矛盾不断,你来我往,各自占据青福山三分之一的地域,我们青福镇能安颜无恙在其山脚。 就是因为得到青福仙宗的庇佑。青福仙宗如今这般,其实怪不得他们。 数月前,三宗再次争雄,青福仙宗掌门陆仙人当仁不让,亲自前往,可谁知中了圈套,被邪门魔宗联手重伤。 听说陆仙人重伤未愈,濒临死亡,内门长老都在觊觎掌门之位,相互之间也是矛盾不断。 只是不知真假,有人认为,这则消息是故意放出的,想引其余两宗前来,一网打尽。 可两宗始终按兵不动,安静的可怕,似乎是在等待。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那张秋儿的父亲就是青福仙宗内门长老张子冲,这张子冲实力强横,异常护短。更别说张子冲还有一个弟弟在外门为外门执事。 张秋儿嚣张跋扈习惯了,没人敢招惹她,如今几位教训了她,事情恐难善了。” “原来如此。”余淮安点头,已然明了。“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们得去一趟青福仙宗。” 老人闻言神色大骇,“这可使不得啊,说句不好听的,几位这和找死并无差异。” 余淮安轻笑,对着老人颔首,“多谢老人家好意提醒,我们并非无头无脑之辈,既敢去青福仙宗,那自然是心中有数。 不过看老人家如此了解青福仙宗,不知可知晓青福仙宗有一位叫杜景清的修道之人?” 这位老人在青福镇德高望重,已年过七十,祖传风水之术更是钻研得登峰造极。 他了解青福仙宗,是因为他孙儿也在青福仙宗外门修行,时常下山看望他,告知他一些自己在宗内听闻的事迹。 这是镇里众所周知的,青福镇也流传着一句话,谁家子孙要是有能力进入仙宗,那就是光耀门楣之事,就连族谱都得围着他写。 可常年下来,没人能做到,唯有这黎老头家孙儿不负众望,进入仙宗外门,已经快两年了。 “杜景清?”黎老头听见这名字顿然一惊,不言语,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旁边,不少人嚷嚷着,“这位公子想打听青福仙宗的事,问黎老头就对了,全镇就他家孙儿入了宗,没人比他更了解山上之事。” “就是就是,黎老头可是镇里的神人,虽没有神仙手段,可看风水的本事,就连山上一些仙家,也望尘莫及。” “唉,我想起来了,我家孙儿曾说起过,仙宗内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来头不小。”黎老头忽然一怔,郎朗开口道。 “黎老头,快说说,给我们也普及普及啊。”有人好奇,忍不住催促。 黎老头缓缓道:“家孙提及,仙宗分外门内门,每年都会设置一个入内门的考试,而考试的统管者就是张秋儿的叔父,那外门执事张向。 那张向曾在考试会场上说过,所有仙宗年轻弟子所追求的,莫不是一个人的脚步,那就是杜景清。 但关于杜景清到底什么来头,估计只有内门知晓,家孙也无从得知,只听说这人怪异,在四境洞玄停留数年不曾进步。 却在某日朝入阴阳,暮入合一,一天之内连破两境,迈入那中五境。” 余淮安诧异至极,竟还有这等传闻? 在小镇,杜景清的实力也是个迷,只知他代表青福山而来,是位中五境剑修,在答应保护余淮安娘亲苏玥时,与皇后娘娘身边的两位中五境护从拼杀不落下风。 却被江怀宁身边的江家供奉金婆婆偷袭,陷入重伤。 皇后娘娘身边那两人,同是中五境修士,而且是皇后娘娘在京城精心挑选,悉心培养的忠心死侍,实力自然不会低。 从杜景清力敌两人而不落下风这一点来看,杜景清最起码也得是七境铸炉,这才解释得通。 金婆婆是观海境大修士,这个境界的恐怖,余淮安深有体会,当初化骨老人初入这一境就让余淮安和血衣险些招架不住。 而金婆婆,显然已在这个境界待了很久,如果杜景清达到九境观海,那金婆婆是不可能偷袭成功的。 别忘了,小镇还有压制存在。 一想到这儿,余淮安忽然觉得杜景清这人极其不简单,就连当初当做赔罪赠送余淮安的阳魄石,也是离疆玉阳山独产之物。 “多谢黎老告知,我们和杜景清有些交情,所以青福仙宗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我们上山,也是去见此人。”余淮安坦白道。 黎老头闻言,神色微惊,竟和青福仙宗内门之人结识,难怪敢如此行为。 当初他孙儿告诉他时,还讲述过,外门执事张向在提起这人的名字时,也是满满的忌惮。 “原来如此,但几位还是小心为妙,杜景清不知在内门是何身份,但张秋儿的爹,可是内门长老。”黎老头还是提醒了一句。 余淮安拱手一礼,“谨记!” 黎老头欲言又止,最后补充了一句,“如果几位真要上山,有幸遇见我家孙儿,代我给他问一声好,家孙很久没曾下山了,他名黎川。” 余淮安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到了青福仙宗见了杜景清后,余淮安会让杜景清多加照拂黎老头的孙儿黎川。 第202章 樊婷婷来历 给了面钱和损坏桌椅的钱,余淮安几人就打算离去,去往青福仙宗。 可刚离开面馆,身后就响起了樊婷婷的声音。 “大哥哥,大哥哥!” 余淮安几人止步,一同回望。 只见樊婷婷脱掉了满是油渍的围裙,小跑了出来。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有话?”余淮安问道。 樊婷婷还是一语不发。 “小婷儿,还不回来收拾东西随我离开,想留在这儿等死不成?” 面馆内,掌柜的催促声传来,真打算跑路。 樊婷婷转头望了一眼,竟说出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我不跟你走,要走你自己走!” 就连余淮安也是面露不解的神色。 很快,掌柜自面馆内走出,“嘿,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翅膀长硬了是吧?白养你这么久,还不随我走?” 掌柜伸出手,一把拉住樊婷婷胳膊,就往里面拽,要带着一起离去。 以至于他的力道太大,瞬间扯破了樊婷婷的衣袖。 “小婷儿,别忘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你的命都是我的,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随我走。” 掌柜面相凶恶,显然是被樊婷婷的话给激怒。 平日里,他从未打骂过樊婷婷,他无妻无女,说是把樊婷婷当女儿养,有些夸张了。 只是樊婷婷对他来说,很‘重要’。 樊婷婷使劲针扎着,“放开我,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冲动下的樊婷婷张口就朝掌柜的手咬了下去。 掌柜神色一紧,用力一甩,瞬间就将樊婷婷给甩了出去。 好在被余淮安随手撑住其后背,这才没摔出去。 “都敢咬我了?婷婷,你是聪明的孩子,当知道我待你不薄,供你养你,如今你惹了大祸,还不随我避难去? 除了我,你哪里还有亲人?” 掌柜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一排牙印,已经在渗出鲜血,他没有发怒,反而平静的开口。 周围人看稀奇,不知如何开口。 平日里,樊婷婷招人喜欢,闲来无事,会到处帮忙,很多人都私下找过掌柜,想收养樊婷婷。 可都遭到掌柜的拒绝,不知为何。 说是继承掌柜的手艺,后继有人,可掌柜并未全传授本事。 说掌柜想让樊婷婷当他女儿,可看不出掌柜有多少疼爱,反而让樊婷婷累死累活,很少帮忙。 樊婷婷望了一眼余淮安,立马就跑到他身后去躲着了。 “我会想办法报答你,还你的钱,但我不想跟着你了,我想跟着大哥哥。” 樊婷婷话语铿锵有力,她自是知道的。 在面馆,她受到的委屈不少,可掌柜向来都没有护着她,站在她这边,反而委曲求全,很少为樊婷婷着想。 “胡闹!”掌柜一跺脚,却不敢太过上前,“当年若不是我捡回你,你早死在路边了,我可少你一顿饭?如今长大了,就想着往外飞了?” 掌柜是不可能放弃樊婷婷的,他唏嘘记得,当年夜晚,天空雷鸣不断,大雨倾盆,似老天爷发怒了。 独自一人经营面馆的掌柜,因为没生意,便坐在门口观望。 天空时不时闪烁雷光,短暂照亮一切。 就在掌柜看无行人路过,便打算关门时,天空突然坠下一颗流星,消失在朦胧大雨之中。 掌柜以为是天降异宝,或是山上法宝掉落,便鼓起勇气向着流星落下的方向去寻找。 可奈何雨水太大,寸步难行,积水都快淹没脚踝。 掌柜正打算放弃之时,意外听见婴儿的哭啼。 顺着声源,掌柜寻了过去,最终在一处杂草中,发现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但女子已经死去,全身是血,被雨水冲刷,在周围形成一片血水。 女子怀中,更是有一名两三岁的婴儿被护在怀中。 婴儿被大雨冲刷,在大声哭啼。 掌柜想都没想,就抱起了婴儿,至于女子,掌柜带不走。 这里距离面馆有些距离,便想着先带婴儿走,次日雨停再来处理女子,调查其身份,看看是否是镇里人,还是山上人,亦或者是外来人。 婴儿被掌柜救下,可次日雨停,掌柜再次来到那个地方,却不见女子尸体,到处寻找无果后,掌柜也放弃了。 或许是他判断错误,女子并没有死,被人救走,或者自己离开了也说不定。 而那救下的婴儿,正是樊婷婷,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樊婷婷贴身肚兜上的名字。 掌柜就呼唤其名,望有朝一日,有人能闻声前来认领。 可眨眼十多年过去,樊婷婷长大了,镇里也都认识樊婷婷这个人,就是没有人来认领。 掌柜断定当年那女子是外人来。 至于山上,掌柜也否决了,镇里的消息,山上最清楚不过,他们会不知晓? 樊婷婷来历不明,更难得的是,她本身天资聪慧,什么东西一看就会。 就拿阳春面来说,面馆能在镇里出名,手艺那是祖传的,工艺复杂,可不是三两下就能学到精髓。 可樊婷婷只是旁观,就把掌柜拿手绝活给学去大半,就算镇里有人偷师学艺,掌柜教了不少,最终也没能成功。 可樊婷婷一看就会,这能是普通人?这种奇才,掌柜岂能错过,可能就是将来他翻身的一大好机会。 如今怎能放任离去? “可容老夫说句公道话?” 突然间,黎老头走了出来,要出面调和。 他看向掌柜,“小婷儿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与公,你当是她的养父,小婷儿得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于私,掌柜的为人大家伙都清楚,掌柜是生意人,小婷儿更是天资聪慧,惹人怜爱。 掌柜你老实说,你可曾教导过小婷儿为人处世如何自强?不说其他,你养小婷儿数年,可曾真心教过她你的不传手艺? 你没有,不但没有,你反而藏着掖着,你在防着小婷儿,怕她长大,一走了之,你一无所获。 小婷儿靠着自己的聪明,学到你的本事,制作的阳春面味道与你相差无二,那是小婷儿自己的本事。 就说方才,你畏惧张秋儿,出于自保,没有袒护小婷儿,只说了两句求情之话。 我们同样畏惧,没有一人不畏惧,可小婷儿受欺,你是如何做的?连出面为小婷儿承受的勇气都不曾有。 若不是这几位相助,小婷儿的下场如何?她的尊严又该往哪里放? 小婷儿虽小,可她懂事,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她很有可能承受不住,掌柜,你可明白这点?” 掌柜哑口无言,沉默在原地。 第203章 带走樊婷婷 “黎老头说得太对了,换作是我,虽畏惧,但不会旁观,让一个小女孩来独自承受。” “掌柜,小婷儿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她,要不是小婷儿天生聪明,现在恐怕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的懵懂孩子。” 黎老头的话,瞬间煽动了不少人的情绪。 小婷儿真是太苦了,没父没母不说,跟在掌柜身边,也是干些苦累活,没好好享受过日子。 换作任意一家收留樊婷婷,都不会如此,如此聪明可爱的小女孩,谁不疼爱? “大哥哥,带婷儿走好不好,婷儿不想留在面馆了,更不想随着掌柜走……” 樊婷婷满脸哀求道,委屈至极。 余淮安不言语,只是望着樊婷婷。 他能看出,樊婷婷非常人,体内命气比一般人都要凝实壮大,若是被教导修行,他日必会一飞冲天。 可余淮安不敢擅自答应,一是樊婷婷身份未知,可能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死,终有一日,会来寻她。 若是带走,将一辈子错过。 第二,自己北行生死难料,很大可能会死在半路,余淮安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抵达。 连自己都不敢保证,又怎么敢保证他人呢? 见余淮安不说话,樊婷婷转身就抱住了木眠儿的大腿,委屈道:“仙女姐姐,你跟大哥哥说说好不好,带婷儿一起走。 求求你了……” 樊婷婷是真的想跟着余淮安等人一起。 木眠儿不知如何说,她不能做决定的,几人中,做主的可是余淮安。 便只得抬手抚摸着樊婷婷脑袋,“小婷儿,姐姐做不了主。” 闻言,樊婷婷埋下了头,很是难过,她最后看向余淮安,明亮的大眼中,泪水汪汪。 “大哥哥…就不能再帮婷儿一次吗?一次就好。” 余淮安还是不说话。 阿吉却是走上前来,同樊婷婷站在一起。 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只是阿吉的花衣违和感太大。 “小丫头,你可明白,我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会遇见什么?怎么你不考虑就一个想跟着我们?” 樊婷婷望着阿吉,“婷儿吃得了苦,什么都能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就算惹了麻烦,婷儿也会独自承担的。” 阿吉被逗笑,上气不接下气的,“那可不是吃不吃得了苦的问题,是会死人的。 来,我问问你,见过青面獠牙,吃人脑,挖人心的妖怪吗?见过面目全非,尸首分离的血腥场面吗?见过七窍流血,面目恐怖的鬼魅吗?” 樊婷婷也不说话了。 掌柜很是担心余淮安当场答应,那时他将毫无办法,可见余淮安沉默不语后。 他激动道:“黎老,看见没有,他们没答应,小婷儿只能随我。” 黎老头叹了一口气,“掌柜,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就算未答应,小婷儿也不想随你,更不能随你。 既然小婷儿都提出了,那我便做主了,我们任何一家都可以收留小婷儿,唯独你不行。” 掌柜脸色剧变,“凭什么?小婷儿是我捡来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来抢走?” 黎老头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是在夺走你的一切,老夫可不止会看风水,更懂得看人面气运。 你天生薄命,而小婷儿似蛰伏的一头凤凰,将有扶摇直上,翱翔九天的大运势,不是你一个小小掌柜能掌控的。” 掌柜怒视着黎老头,“狗屁,谁信?你们个个编写理由来抢走小婷儿,我就要带她走。” 掌柜很坚决,势必不答应,铁了心要将樊婷婷带走。 这时,余淮安终于开口,但是对着樊婷婷说的。 “你真想离开?” 樊婷婷面色激动,重重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余淮安没多说什么,又看向掌柜,“我给你钱,买她自由。” 掌柜冷笑一声,“给钱?多少钱都不行,绝对不行,我养了小婷儿数年之久,可不是钱能来衡量的。” 余淮安冷冷冽的目光盯着掌柜,掌柜顿时如遭雷击,渐渐向后倒退,满脸惊骇。 “给你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给你钱,买她自由,别不识好歹,你想找死,我抬手间就可以成全你。” 掌柜害怕极了,嘴角哆嗦,不敢说话。 以势压人?欺负他一个弱小的常人? 这和先前的张秋儿有何区别? 见掌柜迟迟不语,余淮安没耐心等,便对了阿吉说了句。 “给他钱,我们走!” 余淮安转身就走。 阿吉也是拿出一把碎银,也不管多少,扔在那地上,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掌柜眼神要吃人,没有去捡银子,似乎在打着其他算盘。 “小婷儿绝不能被带走,她只属于我,谁也抢不走。 面馆的事因你们而起,如今又像施舍般,当面抢走小婷儿,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 掌柜也转身回面馆了,他不会要那些钱,更不会去捡。 去往山上,只有一条青石小道,蜿蜒盘旋,缓缓而上。 余淮安几人走在小道上。 “大哥哥,你答应带上婷儿了吗?” 樊婷婷可谓是高兴,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可余淮安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回原形。 “没有,我不会带着你,你既不想跟着掌柜,那你现在是自由之身,掌柜心有不服,恐会对你不利。 所以你无法留在镇里,我可将你送至青福仙宗,托人照顾你,教你修行,待你有自保之力后,也不会束缚你,你可自由离开。” 小婷儿脸蛋上是一百个不情愿,嘟着嘴,“婷儿不要去山上,婷儿想跟着你们一路。 大哥哥也可以教婷儿的,婷儿很聪明,一学就会,不用大哥哥操心,大哥哥若是不愿意,也可以让两位仙女姐姐教我。” 余淮安望着樊婷婷不说话。 木眠儿突然开口道:“那掌柜不是什么好人,我想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倒是无惧,可小婷儿不一样。 她暂时只能跟着我们。” 余淮安点头,“确实如此,事后,我想将她托付给杜景清。” 阿吉听着两人交谈,望了樊婷婷一眼,道:“那个黎老头也不简单,相信他也看出樊婷婷的不凡,才没有站在掌柜一边。 祖上风水之术,还懂得人面气运的看法,他祖上,莫非和阴阳家有联系? 一个福地的山脉水运,一般人可看不出,他却能将青福山看透彻,依我看,黎老头年轻之时,多半就是阴阳家的人。” 第204章 青福仙宗 上山的路上,樊婷婷都在讨好余淮安,只希望余淮安能高兴,改变主意,能带着她一起。 可余淮安始终不曾动摇。 樊婷婷只得将目标转移在其他三人身上。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山顶。 山顶种满了枫树,枝繁叶茂,青翠欲滴,若是秋天一来,这里的光景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美丽。 远远的便能看见,那前方远处一道宏伟的大门巍峨矗立,之后,是高低不齐的楼阁,延绵至更远处。 而青福山的范围,也大到超乎想象,目之所及,已是非常辽阔,可这里,仅是青福仙宗外门一地。 真不敢想,整个青福仙宗到底有多大,不愧是九黎,乃至整个荻花洲都颇有名气的仙家福地。 那山顶白云涌动,霞光氤氲。 高山流水人自在,忽然已在云端中。 “一个福山就有如此规模,若是以后璃月洞天改造完成,不知又是怎样?”余淮安感叹。 月老曾说,他得好好打造洞天一番,等余淮安回归,会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洞天,那将是一个人间仙境,月中有天地,月中有烟火的飘渺之地。 奇怪的是,那山门处,并没有仙宗弟子守护看门。 只有那“青福仙宗”四个大字尤为显眼,带着无尽威严。 “这里就是山上吗?好美啊!”樊婷婷心情愉悦,在抵达山顶时,便无思无想,这是潜移默化的。 几人大摇大摆的走向山门,却在临近山门时,突然一股压力席卷向几人。 那山门光芒四射,青福仙宗四字凭空映照,出现在几人头顶上空,释放威压。 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仙宗圣地,非宗内弟子,不得进入,且快些离去!” 与此同时,仙宗外门一处优雅亭阁中,一位蓝袍中年人面色威严,在独自品茶。 亭阁四周,是面静湖,湖中莲叶片片,有飞鸟落下,驻足莲叶,垂头饮水停歇。 中年男子双鬓发白,突然自桌上一琉璃碗中抓起一把碎粒,随手扔向湖面。 顿时间,湖面涟漪不断,仔细看,竟有无数金鲤在游动,争抢夺食,数息间后,又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转头看向来时路。 那亭外,恭敬站着三人,正是狼狈至极的张秋儿三人。 此时,张秋儿的脸颊恢复了原貌,但还是有些泛红,显得太过不自然,她的衣裙也焕然一新,只是内伤还在。 “叔父,您得给秋儿做主啊,秋儿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那品茶喂鱼的男子,正是仙宗外门执事张向。 “秋儿,你可还记得,你们为何下山?” 张向反问,已然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三人。 张秋儿面色委屈,如实答道:“暗自调查邪门魔宗的动向。可是叔父,那行人就是魔宗之人,您已经看过秋儿的伤势了不是吗? 他们中,有两位女子,衣着暴露,尽显妩媚,必然就是邪门合欢弟子。” 张向沉默了,背负着双手,他确实看过张秋儿的伤势。 伤她之人手段诡异,异常狠辣,那种杀伐血气,就是他遇见,也会非常棘手。 “魔宗强者我基本认识,没听说有一位这样的人,不过听你描述,和你的伤势来看,确实很像魔宗之人。 难道近些日子,魔宗邪门毫无动静,是在私下招揽强者,准备联手?” 张向猜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长风,你来说,秋儿的脾气我了解,她的话,我只信一半。”张向望着为首男子长风无忌。 长风无忌抱剑一礼,“师妹所言属实,我和黄师弟,还未动手就被那人伤到,可见此人实力之强,非我们能敌。” 另一名男子黄石也是抱剑开口道:“确实如此,我们先行回来,就是禀报此事。” 张向点头,“明白了,你们离去吧,秋儿留下。 近日入门考试召开在即,外门弟子都在准备,你们也去准备吧,此事事关重大,我会告知内门,派人调查。” 长风无忌两人颔首一礼,退走离开。 两人离去后,张秋儿走向前,直接就坐下了,满是哀怨道:“叔父,不管他们是不是魔宗之人,您都会替秋儿做主的是吗?” 张向一脸无奈,坐在另一边,道:“那是自然,谁欺负我们家秋儿,下场只有一个,死!” 张秋儿面色一喜,顿时起身趴在张向身后,“我就知道,叔父最疼秋儿了。” 张向是真的对这位祖宗毫无办法,“这事关乎重大,我得告诉你父亲,只是在外人面前,得把仙宗放在第一位,秋儿可别怪叔父。 如今内门情况复杂,掌门虽说情况糟糕,可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清楚,恐怕只有那杜景清清楚。 掌门把去往洞天夺取机缘的机会给了杜景清,那机会本是你父亲的,就因为杜景清是掌门亲传。 如今杜景清回来不久便一直闭关,很大可能还会出现连破两境的情况,他本就是掌门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若是让他成功,你父亲便再无机会。 好在你父亲在内门拉拢了不少人,所以秋儿,你少给你父亲找麻烦明白吗?若是平常事,叔父自己就可以给你解决了。 可此事关乎魔宗邪门,恰逢入门考试,便不得不通知内门。” 张秋儿很不情愿的来了一句,“知道啦!” 张向叹气,他知道张秋儿听不进去,听进去才见鬼了嘞。 “秋儿,入门考试于你而言难度并不算大,考试叔父得维护公正。 不能为你独自一人开门,这有坏规矩,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能尽早进入内门,帮你父亲一把。” 张秋儿很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叔父看好吧,秋儿虽调皮,可不会让人失望,尤其是关乎我父亲的事。” ……… 仙宗山门外,余淮安几人望着头顶那金色大字,皆是眉头一蹙。 樊婷婷额头渗汗,呼吸急促,身形都跟着摇晃起来,就要晕厥。 余淮安突然拉住她的小手,“站稳,别摔倒了。” 瞬间,樊婷婷一切压力消失无踪,还感觉浑身清爽畅快。 她看向余淮安拉住她的手,心中一暖,露出天真的笑容,尤其是嘴角两边的小酒窝,显得很是可爱。 “谢谢大哥哥!” 余淮安只是轻点头,但手未松。 “最后一次提醒,仙门圣地,若是想入仙宗,明年再来,若是拜访仙宗,请拿出诚意。 若二者皆不是,仍继续停留者,当施以惩戒教训,再不走者,诛杀!” 阿吉冷笑一声,“好狂妄的口气,区区一个福地山神,仙宗看门口狗也敢对我们大呼小叫? 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谁。 给你三秒,还不现身磕头认罪,赏你香火尽断,魂飞魄散。” 第205章 山神 余淮安拉着樊婷婷向前走出一步,阿吉顿时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这个山门,我非进不得。” 那山神沉默了,好一会后才开口,但仍未现身。 “不知何方道友,还请报上姓名,我自会通知仙宗,若诸位执意要闯,青福仙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恣意妄为的地方。” 山神不知为何改变了说话态度,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或者是其他。 余淮安不由得冷笑一声,“肆意妄为?我见故人,何需你来同意?你一个山神,还没那个资格。 春来!” 余淮安并无动作,可在他最后两字落下之时,一抹白光突然自他披风内窜出。 一瞬之间便将那金光大盛的四个大字给抹去,最终去势不减,直往山门旁,一棵大枫树的根部。 “此处动手,仙宗会瞬间知晓,几位可曾考虑后果?” 那大枫树的根部,突然形成一股旋风,带动遍地落叶,阻挡住飞剑春来。 而等落叶散去,原地赫然站着一位枯瘦老者。 那老者手持枫木拐,佝偻着身子,头上顶着两张枯黄枫叶,面色严肃的望向这方。 余淮安收回飞剑,“原来是枫树精,不过得仙宗庇护,常年在福地修行,已成气候。” 枫树山神没有回答,他拐杖点地,一道无形屏障将四周笼罩,屏蔽,这里的动静无法再传至仙宗。 他似乎还不满意,在其之上再设下障眼法,不让外宗一些人察觉,这才看向余淮安。 “方才,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阿吉几人当场懵逼了,不明所以。 披风下的余淮安看不清全脸,但他的嘴角却在笑,道:“何出此言?” 枫树山神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我大概知道你们是谁了,只是并未感受到别人所说那般,杀气惊人,血气滔天。” “继续。”余淮安笑道。 枫树山神望着几人,走向前去,“外门弟子中,算得上惊艳才绝之人,无非一指之数。 长风无忌,黄石,张秋儿,黎川,落明澈,以及祁梦春六人,这六人都是有望在两年内迈入中五境之人,更是入内门的候选之人。 道友看似武道二境,实则这是你最弱的一面吧? 你一早便知道我在哪里,祭出飞剑,想斩我根部,显然是明白,我等草木成精,根须才是修行之道基,一但被毁,重则当场魂消。 轻则修为尽毁,永远无法化形。 道友逼我现身,没想真正与我动手,不然以你们的手段,大可在我第一次出言试探时,一瞬将我抹杀。” 余淮安笑出声,“聪明,既然认出我们,为何不在一开始通报?万一我们就是猜想之人,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枫树山神停步在余淮安十米的距离,道:“我虽是一棵枫树,看似垂老不已,可真正的修行时间,不过数百年。 眼力见还是有的,不然活不到这么长时间。 你们非十恶不赦之人,而张秋儿,也亦是有了解,她的话,几乎没人相信。” 余淮安没有一点意外,似乎早有预料,他掀下帽子,望着樊婷婷。 “还不松开?要拉到什么时候?” “啊?”樊婷婷愣了一下,原来,在山神出来之时,余淮安就松手了,反而是樊婷婷一直抓着他不放。 樊婷婷很是不舍得松开后,余淮安这才将目光放在山神身上。 “张秋儿已经禀报了?我很好奇她说了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余淮安话是这么说,可他表现的异常轻松,似乎并不担心下一秒有仙宗强者冲出来。 山神神色古怪,“在你们上山那一刻,就已经在我注视之中,而张秋儿,先你们一步回到仙宗。 她已将邪门魔宗的帽子给你们扣上,而且此事很快就会传至内门,到时,会有强者调查此事。 当然,张向和内门长老张子冲是出了名的护短,看不得张秋儿受欺,无比袒护,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无法保证。” 木眠儿三人先还有些发懵,但听两人交谈后,渐渐明了。 原来刚开始,山神出言不逊,并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在试探几人,想知几人是否为大恶之人。 而余淮安装作动手,逼迫山神现身,也是在试探。 “话虽如此,可我们要进仙宗寻人,冲突必不可少。”木眠儿开口道。 山神沉默片刻后,道:“所以我提醒你们,尽早离去,在仙宗有所动作之前,离开青福山的范围。 如今邪门魔宗虎视眈眈,加上仙宗入门考试在即,仙宗自当是小心翼翼,有关邪门魔宗的事,都是大事。” 余淮安不以为然道:“其他的你不用管,只需告诉我们张向和张子冲的实力如何,还有,杜景清如今在何处?” 山神看向余淮安的眼神瞬间变了,似乎无比惊讶,确认道:“你们要找之人是杜仙人?” 余淮安耸肩,“难不成青福山还有第二个杜景清?” 山神似乎很是激动,但紧接着又无比担忧,“我本是前代老掌门亲手栽种,给予机缘成长,才有如今成就。 可老掌门驾鹤西去,我用尽手段辅佐老掌门亲传弟子陆仙人,也就是现任掌门。 以至于道基损坏,跌落修为境界,修养数十年,才有所恢复,可境界修为始终无法回增。 陆仙人惨遭两宗偷袭,身负重伤,我无能为力,如今陆仙人已是危在旦夕,天命难违。 可他把所有机会都给了杜仙人,包括代表青福山去往南方洞天,更是为了他留了不少后手在,只因为杜仙人是陆仙人看中的人,更是其亲传。 能担当大任,继承下任掌门,只是杜仙人回宗后,便一直在闭关,不问世事,不知情况如何。 而下任掌门的有力争夺者之一,便是那张子冲,此人心思缜密,做事不留情,几乎从未出过纰漏,其实力更是在仙宗名列前茅。 早早挤入七境铸炉,恐怕除了掌门陆仙人,能力压他的存在少之又少。 更别说外门还有一位执事张向,此人也不容小觑,虽在外门,可他自身实力完全可以进入内门,当管理者。 其实力在六境合一,而且听说两人联手,还有一不知名绝技,能轻松斩杀化缘大修士,更能重创九境观海境的存在。” 闻言,余淮安凝重了起来,“没想到竟如此之强,难怪张秋儿如此傲气,原来她有底气。” 山神忧心忡忡道:“我无法帮助陆仙人,可杜仙人不可不帮,哪怕再次损坏道基也在所不惜。 仙宗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杜仙人闭关未知,张子冲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杜仙人成功,会想方设法阻止。 而我,如今实力低微,只能在山门苟延残喘,甚至连内门都无法进入,但只要让我有接近杜仙人的机会,或者见上一面。 我有办法帮助他,而且毫无悬念,会让他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第206章 拜山 真没想到,这老枫树竟是前代掌门亲手栽种,而且以前德高望重,当是青福仙宗很有话语权的存在。 如今却如此落魄,沦为看门的存在,真是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不复以往。 余淮安轻叹,随后说道:“如今我们这般显眼,一但进入仙宗,必成为众矢之的。 杜景清尚在闭关之中,现在进入仙宗,可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我依旧如此,不会改变选择。” 老枫树看着余淮安不说话,好一会后才开口:“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进入?” 余淮安轻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并非邪门魔宗之人,为何害怕? 反而我要光明正大的进入仙宗,看看这所谓的名门正派是否包藏祸心,是披着羊皮的恶狼,若真是如此,我不介意出手替陆仙人整顿整顿。” 说完,余淮安大步往前,与老枫树擦肩而过,直入仙宗。 几人快步跟上,他们没有一人胆怯,反而如同余淮安一样,想看看这青福仙宗的真面目。 老枫树转身,望着进入山门的几人,若有所思。 他忽然遥望天际,自言自语喃喃道:“陆仙人曾说,青福仙宗将面临一次巨大灾祸,是无法躲避的。 而能换回这一切的,唯有杜仙人,当初陆仙人让杜仙人去往南方,其实只有我与陆仙人明白。 真正的大机缘,并非那洞天之中的法宝灵器这等身外之物,而是另有其他,但那机缘到底是什么,相信很快就能见分晓。 不知你们会何如做,来自那南方洞天之人……” 若余淮安等人还未离去,必然震惊,老枫树说的知晓几人身份,有两层意思。 一是知晓几人就是张秋儿所说之人,二是他也知晓余淮安来自那南方洞天。 至于他为何会知晓,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小女孩,为何给我莫名的熟悉感?倒很像一个早已不存于世的人……” 老枫树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他撤去屏蔽,走向那枫树,身形缓缓消失无踪。 一切如常,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进入仙宗后,余淮安重新戴上了帽子,走在最前方。 前方并非平敞大路,而是缓缓直上的阶梯,阶梯宽敞,看不见尽头,应该走完阶梯,才算真正进入外门。 “主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老枫树隐瞒了什么,一个自幼生长在福地的生灵,都会有些超乎常理的本事手段。 我感觉他在利用我们。” 余淮安话语平静,“无妨,杜景清帮我太多,如今我帮他,还了情分还不好?” 苏语嫣很少有话语,她开口了,道:“先前,山神说外门惊艳弟子无非六人,这当中竟有黎川。” 木眠儿接话道:“看来是黎老头多虑了,他孙儿估计会成大气候,可能没有下山看望他的原因就是在准备入门考试。” 余淮安也觉得诧异,黎老头说他孙儿入宗两年,真要如此,两年就能远超同辈,成为焦点,这种天赋,让人汗颜。 “答应了黎老头,黎川自然是要照拂的,我想我们进入外门,恐怕会有不少麻烦事,就先别去找他了。” “确实!” 几人走在阶梯上,步伐轻快,丝毫不费力,反观樊婷婷,已经气喘吁吁,出现汗珠。 可她同余淮安走在最前面,没说一句话,更不愿意落后余淮安一步,余淮安走得有多快,她就走得有多快。 不多时,几人来到尽头,前方是一处宽阔无比的广场,而这广场下方,竟有一个阵法在运行,被余淮安当场看穿。 不难猜测,当是稳固广场的,这里弟子众多,舞刀弄枪,稍微一个不注意,可能这里就会龟裂炸开,成为一片狼藉之地。 更别说什么比武切磋之类的。 那广场之上,有不少弟子在自由练习,有相互切磋的,有坐而讨论的,男男女女都有。 但都是统一的淡蓝色长衫长裙,而且年纪不是很大,多数与余淮安相差无几。 “你们快看,那几人貌似不是宗门弟子吧,穿着怪异,他们是怎么进的宗门?” 有人当即就发现了余淮安几人到来,随着第一人开口,更多人向着这边看来。 不管是打得正火热的,还是聊得正尽兴的,纷纷停下。 “难道是托了关系,打算走后门入宗?” “你还真别说,若是这样,那我们不是有福了吗,看见那两人没,你看那腿……” 一时间,那些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很多男弟子更像被打了鸡血,兴奋至极。 这些弟子,都是今年刚招收的弟子,见识不算多,只知道一些宗门基础的规矩。 其中,不少人天资不算好,都是托了关系,才勉强入的宗门。 当然,很多人刚来时,都喜欢显摆自己,有背双剑的,有的想把自己的气势显得威风,还特意忍痛,在脸上割疤。 女子也不例外,打扮的花枝招展,像那种穿着暴露,想引人注意的例子也有,还不在少数。 可入宗后,服饰统一,除了外貌之外,能比较的只有实力。 显然,他们也认为余淮安几人同他们一样。 只是,带着两个小屁孩就有点搞不懂了。 “兄弟,我看你与我有缘,很有我当初的作风,不如这样,你以后跟着我混,我表姐可是外门天才,如何?” 不少人上前,更有人拍着余淮安肩头,要收他做小弟。 “师妹,你们是新来的吗?我跟你们讲,外门的竞争可是很大的,有实力不一定就是赢家,还得有势力有人脉。 我们正打算组建一个外门天骄团,可有兴趣加入我们?” 余淮安几人不过先后间,就被团团围住,说这些新弟子热情吧,可从他们的话不难听出,他们在装逼。 认为自己很有实力,在外门无人敢惹,有认识的老弟子,可以横着走。 “大哥哥他们不是弟子,他们厉害着呢,再不让开,小心被打嗷。”樊婷婷嚷嚷着嗓子,不喜欢被围着。 可没人理会樊婷婷,短时间相处,樊婷婷只知道余淮安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只要惹他不喜,后果很严重。 她是在好心提醒,可奈何没人听劝。 “唉,这位兄弟的披风不错啊,借我穿穿?” 有胆子大的人伸手去抓披风,甚至掀开了余淮安的帽子。 迎来的却是毫无波动的脸,不知从何说起,让人心寒,而那幽深的眼眸平视前方,两束秀发在脸颊上随风舞动。 那目光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凝视着所有人。 这一刻,那些胆子大,或在吹牛的人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不断咽口水。 像是下一秒,他们就会面临死亡一样,心生恐惧,不自觉倒退出去。 “我是你们,就会选择远离陌生人,尤其是看似诡异的陌生人,因为你们不会知道,下一秒你们会面临什么。” 余淮安平静开口,同时向前跨出一步,“我名余淮安,前来拜山!” 第207章 外门天骄祁梦春 拜山? 余淮安话音不大,在旁人耳中却如雷贯耳,异常洪亮。 “拜山?原来他们不是新来弟子啊。”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这么来了一句。 顿时间,全场一片哗然。 这些人竟然是来拜山的,要知道,这里可是青福仙宗。 “何人在此喧哗?” 就在众人神色不一,大为惊骇之时,一道威严赫赫的声音顿然响起。 那远处,迎面走来一名女子,步履平静,脸上写满了庄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打动她的。 “祁师姐,你怎么来了?” 那些围观的人心身一颤,全都在第一时间散开,假装自己没参与,在好好练习。 来人正是外门天骄之一的祁梦春。 而这人,是出了名的冰块脸,除了修行,对任何事都过敏,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的要求都极其严厉。 那些新弟子这般慌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才知道这位师姐的厉害之处,不敢惹。 祁梦春在不远处止步,眼神冷冰,道:“长老们都在商讨如何召开入门考试,没闲暇来管束你们,你们就是这么修行的? 往后几日,你们的修行将由我以及外门其余五位天骄来教导,这是长老们共同商议的结果,如果谁又不服,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那些新弟子中,没一人站出来,他们又不傻,站出来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唉,来看往后几日不太好过啊。”有人感叹,觉得好日子已经快到头了。 祁梦春见无人应答后,冷哼一声,“别以为暂时入了宗门就可以高枕无忧,就是仙宗弟子,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 想留在仙宗就必须得在短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入门考试,不仅是针对老弟子,针对的也是你们,会另外进行一场筛选比试,不过关者,通通卷被子走人。” 这话一出,双重打击。 这不是要人命吗?大多人并不是靠着实力和天资去的外门,如今要筛选,不知道要淘汰多少人出来。 说完后,祁梦春这才走向余淮安几人。 “邪门魔宗?” “你觉得呢?” “胆子不小。” “过奖了。” 两人相隔数米,一问一答,尤为奇怪。 祁梦春冷笑一声,“你应当庆幸,长老们都被召集,不然你们踏入这里的一刻,就已被镇压。” 余淮安笑而不语,他有什么怕的,倒显得有点可惜了,不能动动手脚,能更好的把血杀之气融入武道。 祁梦春接着说道,“听说你们教训了张秋儿?勇气可嘉,只可惜,你们万词难辨,已被认定魔宗之人。 而且仙宗已经开始对你们采取行动,没想到,你们会自己送上门来。” 那些新弟子虽说是在练习,可他们的耳朵却一直在聆听着。 闻言后,心中震惊不已。 “他们是魔宗之人?还教训了张师姐?” “我就说,方才那人的眼神宛如深渊,令人窒息,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眼神? 难怪他们穿着如此诡异。” “他们不想着逃走保命,还光明正大来到仙宗,莫非是邪门魔宗已经全军出动,要攻打仙宗了?”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山门不是有山神镇守着吗?难道真如你所说,邪门魔宗全面发动进攻了?” “不要啊,我才刚入门,顶多算半个弟子,甚至都不算,可不想就此当做炮灰,一命呜呼。” 那些弟子杞人忧天,就因为祁梦春说了一句魔宗之人,就把他们吓得面色发白,觉得自己死期到了。 “大哥哥他们才不是坏人,他们是好人,你为什么要说他们是坏人?”樊婷婷愤愤不平,为余淮安几人说话。 余淮安不言语,把樊婷婷往后拉,随后站向前道:“既然仙宗已经认定我是魔宗之人,那我无话可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么我现在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你们能拿我怎样?是想联手置我于死地?呵呵呵…… 仙宗之人若都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那我此次拜山的目的可就得改变了。” 祁梦春神色微惊,她本不想多管,随口提出,让对方知道现在的处境以及出现在外门的不明智。 不曾想,对方不领情,还如此狂傲,完全不把青福仙宗放在眼里。 “纨绔之徒,不可理喻,你把青福仙宗当做什么了,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随意叫嚣的存在? 今日给你点颜色瞧瞧,张秋儿技不如人,自讨苦吃,可你们既已送上门,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祁梦春后退出去,脚尖一踮,身形身轻如燕,掠上空中,拔出佩剑,悬空而立。 “御空而停……祁师姐她迈入洞玄境了?不是说外门只有长风师兄一人迈入了洞玄境吗? 祁师姐什么时候破的四境?” 有人惊呼,神色大惊。 都在说,入门考试想要有所把握,就必须得迈入四境洞玄。 可目前六位天骄中,唯有长风无忌一人是四境,其余五人都才三境。 如今,祁梦春竟也紧随其后迈入四境之列,关键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难道是偷偷破境,不想让人知晓。 又或者是刚破境不久? 祁梦春是个很要强的女子,她听说张秋儿被人抬手揉拧,毫无反抗之力,本来是心情畅快的。 但如今见了余淮安真容,似乎还没她大,这让祁梦春好奇,同时也想领教一二,看看这个年轻人,真有那滔天本事? 余淮安微微望天,似乎提起了不少精气神,同时,也带着些许意外。 祁梦春抬剑向下,顿时间无数剑气自四周向她聚拢,在其上方形成一个夺目的圆盘。 圆盘转动,流露出丝丝缕缕惊人的剑气。 旋即,那些剑气在祁梦春周身悄然凝聚为一柄柄迸射寒芒的剑刃,蓄势待发,皆是朝向下方。 “你能赢过张秋儿,但不一定能赢过我,所以我希望你全力出手,否则,你会死。 我不会留手,也不管你是否真为魔宗弟子。” 余淮安望着那些剑刃,每一柄都有不弱的气息,还真是毫无保留的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 “洞玄境是你的倚仗,但你莫不会以为洞玄境就能斩杀于我?那就太天真了。” 祁梦春冷哼一声。“是与不是,很快就会得知。” 祁梦春手臂一震,于下一刻猛然向下刺出,那些剑刃瞬间倾泻而下,如同剑雨般落下,而且源源不断,会不断增生。 第208章 杀招青湮剑罡 “祁师姐竟这般强大,要是你我在其剑雨之下,恐怕会被瞬间贯穿全身上下,当场毙命。” “都说长风师兄是当之无愧的外门第一第一人,可如今,祁师姐展露锋芒,有过之而不无极。 相比下来,我们就这么太过拙劣,上不了一点台面。” “这一招,可是咱们仙宗杀招之一,青湮剑罡,听说只有入三境后才能够习得,祁师姐竟练习得如此出神入化。 那人恐怕危矣,青湮剑罡集攻防一体,没有超过祁师姐的实力,今日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 不少人惊叹,这招青湮剑罡是青福仙宗绝学,共上下两式,入外门三境能习得一式,入内门后,可补全。 这一招,是前代掌门自创,听说,前代掌门身处化缘境,就能凭借此招重伤两位观海境大修,可见其威力不凡。 现任掌门陆仙人,更是凭借此招,在合欢仙宗和地狱魔门的两大掌门联手下,逃出生天,甚至还重伤了两人。 这一招,不仅杀力强大,圆盘不散,剑雨不停,还有惊人的防御,可谓是毫无破绽的一招。 “能应付吗?”苏语嫣轻语,意思是余淮安如果不想动用血月,她可以出手。 同在洞玄境,苏语嫣她不惧任何同境之人。 余淮安摆手,“不打紧,你们护好自己就行,同时,护好她。” 说着,余淮安一步踏出,一股拳势突然自他周身爆发,拳罡呼啸,将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大哥哥,你要小心!”樊婷婷喊道,很是担忧。 可她被苏语嫣三人带着,倒退出去,只能眼睁睁望着,余淮安的身形刹那被无数剑雨淹没。 “奇怪,主人不使用血月就算了,怎么还不还手?”阿吉懵了。 他本以为余淮安散发澎湃拳势,是想用他那武道二境的实力来对抗祁梦春的杀招,借此磨砺。 可余淮安竟只散发拳势,不还手,站立在原地,任其被剑雨淹没。 这可是找死的行为啊。 “不对,你们仔细看。”苏语嫣沉声道,发现了端倪。 木眠儿和阿吉定神一观,当场露出惊容。 剑雨下的余淮安,竟是毫不防备,将一身拳意倾泻而出,游荡在他周身,仅此而已。 而那些剑雨,轻松的就破开拳意护罩,不断贯穿余淮安全身。 哪怕如此,他依旧继续扩散自己拳意,任其被剑雨打散。 “他这是在自废武道?他疯了吗?”木眠儿惊道,余淮安怎么能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这不是他的作风啊,余淮安武道走得有多不容易,他不是不知,如今竟在自毁? 上空的祁梦春也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忽然停下手来,很是不解的望着下方。 剑雨消失后,余淮安的身形渐渐显露,他捂着胸口,垂着脑袋,已是体无完肤,浑身是血。 遍地都是他的血迹,苍白的脸下,嘴角流出的鲜血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他现在凝聚不出一丝拳意,一身拳意尽被打散,强势的气息也刹那全无,变得虚弱至极,还不如常人。 “你是在求死?”祁梦春喝问,余淮安的行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这人的实力和她有太大的差距,而且是一名武夫,丝毫没有感受到那种惊人心颤的杀伐血气。 这和描述的大不相同,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祁梦春都怀疑,真是这人辱的张秋儿吗?还是张秋儿一开始就撒了谎,骗了所有人。 可此事已经惊动内门,量张秋儿有一百个胆子,有大关系,她也不敢如此。 余淮安干咳,满嘴鲜血,可他竟在笑,不过笑的不自然,太过难看。 “怎么不继续了?除魔卫道不是你们最想做的事吗?既然认定我是魔宗之人,还动了手,我不相信你还会手下留情。” 余淮安这话是故意的,在激怒祁梦春,他还差最后一步,即将成功,可奈何祁梦春突然停手。 “什么情况?这才一交手,他就半死了,这么不堪一击?”远处,那些弟子亦是不明所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应该啊,能败张师姐,他的实力应不低于四境,还光明正大的闯入仙宗,话语猖狂,我还真以为他是中五境大魔修呢。 原来就是一个笑话!” 那些实力低下的弟子,看不出什么,只知道,余淮安没有接下祁梦春一击,落得个重伤垂死的下场。 但有人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道:“我看未必,相信不少人都发现了,那人并未还手,他不是愚蠢之人,定有不为人知的底牌所在,只是我们不知,更无法看穿。” 另一边,樊婷婷慌了神,以为余淮安要死了,在嘶声竭力大喊着。 “大哥哥,你快回来,快回来!” 甚至,樊婷婷想冲上去,可被木眠儿拉住,不让她动弹。 跟着余淮安这么久,连她们都不知道余淮安要做什么。 但绝不是想不开,自废这么简单,他如此做,想必有其原因。 所以几人并未第一时间帮忙,而是再等等看,若是余淮安真做出蠢事来,想死,她们必会阻止。 余淮安望着狼狈的自己,他丢了半条命。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不然,我无疑是在取死,自讨苦吃。” 心中嘀咕了一句,余淮安缓缓抬头,“你这一招的威力不过如此,在不还手的情况下,未能将我杀死,可见一般。 可有更厉害的,一并使出来让我瞧瞧。” 祁梦春眉头深锁,这人莫非是傻子? “哼,口舌之利,方才我若不停手,你恐怕早已被万剑穿心而死。 不过你真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祁梦春头顶的圆盘再次转动,无数剑刃再次出现。 余淮安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冷笑一声,“你不如张秋儿。” 只是一句话,祁梦春眼神一顿,杀意顿时迸发,那无数剑刃都跟着随之颤鸣。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如她。”余淮安再次确认。 祁梦春神色冰冷至极,散发出锐利的眸光,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人,这相当于是她的逆鳞。 “找死,那我便成全你。” 祁梦春这次没有催动那些剑雨落下,而是背负圆盘,整个人手持佩剑,随着那无数剑雨一同下落。 这一次的攻击,比前一次的气息恐怖数倍不止,祁梦春才是那最中心的剑刃,而无数剑刃都是她的陪衬。 祁梦春动真格了,这是她最强的一招,也是青湮剑罡第一试最强的一击,还是在她全力出手的情况下。 她…动了杀心! 第209章 自废武道,真在求死? 余淮安依旧无动于衷,抬着头,竟还在笑。 他随口吐出一口浊气,随后闭着眼,似乎是在感受什么东西。 见情况糟糕,苏语嫣等人终是坐不住了,这一击余淮安若还不还手,他必然会死,这是毫无悬念的。 在不使用血月的情况下,余淮安就是一个二境武夫,就算他出手抵挡,胜算也小得可怜。 “不要过来,我自有打算。” 突然间,余淮安回头喝了一句,把刚有所动作的几人立马喝在原地,没有再上前。 “就是现在!” 余淮安似乎抓住了某一时刻,竟以身体迎向了祁梦春极强的一剑。 别人不知道余淮安要做什么,可他自己非常明白。 早在清河郡水君府中,余淮安意外凝聚真气,有了不俗的手段,还得到了飞剑的认可,能驾驭使用。 可那真气似有不同,不是寄存命宫,受其温养,而是游走四肢百骸。 方才,余淮安故意不反抗,任自己得之不易的一身澎湃拳意被打散,就是为了感受那无法捕捉的真气的存在。 如今,余淮安感受到了,还将真气牵动至胸膛,将其困住,不让其再继续游走。 祁梦春裹挟无数剑雨如约而至,刹那将余淮安淹没,一切不见身影。 就算有法阵的加固,那地面也刹那龟裂成蜘蛛网,而中心一带,除了荡起的尘土,便只剩下剑气在肆虐。 有人看见了,那黑衣人被一剑贯穿胸膛,鲜血四溅,绝无存活的可能。 “就这样死了吗?我不明白,第一击那人不反抗,想知其威力如何能理解。 可第二击,显然是致命一击,还是在祁师姐愤怒的情况下,不知先前所能比拟的。 他还是不反抗,这是为何,难道他真是在一心求死?哪有这样的人?” “看来,仙宗都高估了这人,张师姐必然也夸大词其了,还惊动了内门,如今祁师姐一人就将其斩杀。 虽那人没有反抗还手,但事后,祁师姐必然受到功劳加赏,斩杀魔徒有功,说不定,会直入内门。” “也是,本以为能观一场惊才绝艳的战斗,可曾想如此草草结束,但祁师姐的实力,依旧令我等惊叹,自愧不如。” 所有人都认为结束了,而且是毫无悬念的结束了。 祁梦春那一击,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四境修士也不一定能接下,更何况是一个不还手的二境武夫呢? 在场的不少人都自认为,换作他们上场,也可不输那黑衣人,因为在场的不少新弟子中,气府境不在少数。 不久,那中心处,烟尘剑气皆散去,两道身影矗立在那里。 祁梦春气质超凡脱俗,佩剑指向前。 而剑锋一端,已然刺入余淮安胸膛。 余淮安气息弱到已经快无法感知了,他埋头望着胸膛,一只手抓住剑锋,手掌被割破,血流不止,不断滴落在地。 而他的披风,黑中透红,那是鲜血浸染的。 余淮安至始至终都没有催动血月,更没利用血袍来化去伤害。 而是一心一意的想废去他的武道。 而现在,他成功了,被困在胸膛的真气,被一剑打散,就此不存。 “咳……” 余淮安突然大口咳血,眼神恍惚,就要死去。 真气被毁,这是余淮安第二次感受,而且比前一次更加痛苦,更加要命。 那真气已在他全身游走太久,相当于他身体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如今没了,那种伤害和痛苦,比全身筋断骨裂还强上百倍。 更别说被那些剑雨贯穿全身…… “你不该激怒我,这都是你自找的。”祁梦春冷言道,她手腕一拧,余淮安后背顿时炸开一串血花。 他被彻底一枪贯穿胸膛。 “正派之人恩怨分明,倘若我被诬陷,被你斩杀,你可有罪恶感?”余淮安的声音太过微小,似已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祁梦春没有回答,而是一脚踹在余淮安胸膛。 余淮安身影倒飞出去,被上前的苏语嫣接住。 祁梦春手剑入鞘,“长老们都在商讨考试一事,所以外门由我们看着,此事我会上禀宗,魔人自投罗网,已被我伏诛。 至于你们,我不与你们动手,但动静已然传出,能否活着离开,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说完,祁梦春就打算离去,其余五人都在准备,而她刚好路过这里,便遇见这事。 “你这是何苦呢?”后面,苏语嫣忧心道,望着眼前浑身是血的余淮安,是真的要死了。 “大哥哥,大哥哥,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婷儿还等着大哥哥带婷儿走呢。”樊婷婷眼眶通红,忍不住抽泣。 余淮安这副惨样,让她心疼,尤其是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不知道该有多疼。 “主人,我不明白你的操作,你不会真想死吧?”阿吉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余淮安就算有后手,也应当用出来了,然而他现在即将死去,这让阿吉无比心慌。 余淮安一死,他可就没有自由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等待下一任的主人出现,又不知猴年马月。 “我想你不会轻易寻死,你我都有未完成之事,不管如何,在此之前,决不能死,对吗?” 木眠儿低声道,她知道余淮安和她有着相同的目的,背负仇恨。 早些年,木眠儿几次险些身死,可她都熬了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哪怕只剩一口气在,也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在青峡时,她身负仙剑石胚,被三大势力觊觎,联手夺取,差点丧命,躲在暗无天日的石窟中,不也照样活下来了。 余淮安本来暗淡的目光中,不可察的闪过一抹血色,他再次咳出一口血来。 他似乎看见了遥远的未来,而他的目光血色越来越浓郁,身上的鲜血也化作血气飘向他。 在余淮安眼中,他似乎看见了一角,不是他真实看见的,而是血月传导给他的昔年场景。 倒映未来,遥相呼应。 那是一个人间不复,烟火不存,全是罪与火与乱,血积成海,堆尸成山的悲凉场景。 天漏了,出现一个个大缺口,有鱼线带着鱼饵顺着天漏降落世间,垂钓万物。 天下,皆是生灵涂炭! 硝烟弥漫,有强大存在以身补天漏,也有不可描述之人,身死不倒,剑指前方。 还有气息滔天的大妖,化作本体,展翅横空,一头撞向那天幕。 更有白发老者,肩挑双月,一明一暗,身后是无尽血海,对望天际。 破碎的天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地。 第210章 熄而复燃 余淮安潜意识中,赫然出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正是月老。 “古往今来,圣贤大能者无数。 可奈何天威浩荡,祸乱不止,无数人前仆后继,喋血天路,身陨道消,以奠定后世太平。 你所选之路,定当全力扶持。” 那话语虚无缥缈,响彻在余淮安头脑之中。 然而,现实中,他本来气息闻不可闻,宛如死去,却在下一瞬节节攀升,不断增强。 本来已经转身离去的祁梦春忽然止步,猛然转头,面色震惊。 被废了武道,本就是九死一生,加上一剑穿胸,竟还没死? 那些弟子也全都面色惊愕,个个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他明明快死了,仙人来了也回天乏术,为何转瞬之间,他的气息在变强?” “难道他还有底牌在,先前不还手只是想激活那底牌?” 苏语嫣心头一喜,她就知道,她认识的余淮安,怎么可能做出蠢事来。 只是刚才,她真的担心了。 阿吉顿时松了一口气,“主人有后手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呢,也好让我们有心理准备啊,刚才白担心了。” 可以看见,余淮安全身的血迹刹那消失,全化作血气飘散,最后后重回那些伤口之中。 而余淮安体无完肤,一身剑伤,随着那些血气的融入,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数息间而已,余淮安就已恢复如初,只是他的眼神依旧迷茫。 嘴角轻动,“那是往日所发生之事吗?” 他在自言自语,又在一瞬间,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猛然站起身。 这个举动可把几人吓一大跳,怎么感觉余淮安不对劲呢? 余淮安像是恢复了清醒,而且气息还在不断增强,恢复至武道一境,破至二境不曾停下。 最后,竟破开原本的境界,迈入三境壮魂,这才有所缓慢下来。 关键的是,余淮安所散发的并非武道气息,而是最为精纯的血杀之气。 那种气息与血月本身的气息几乎别无二致,可余淮安并未催动血月,这实在让人费解。 余淮安在愣神,在回想脑海中的那句话语,与看见的画面。 他像是身临其境,观摩了一场旷世大战,那是一场消失在历史长河,无人知晓的惊天一战。 是以人力,在对抗天,那天外有不知名存在,抹杀了太多人。 余淮安不禁联想到在云烟楼时发生的事,竟如此巧合。 这一刻,余淮安也明白了,白瑾为何会说少倾闯入天外,十死无生,会有大危险。 那天上是仙人,真真的仙人,是跳脱岁月,垂钓万古,永垂不朽的真仙…… 也难怪,人人认为世间无仙,成仙路已断,九色雷云不显,登天梯无法降临世间,仙人不显,尘世之人不可成仙。 大多就是因为昔年一战,断去了天路。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埋藏了什么,余淮安无从得知。 恐怕得知秘密的人,除却月老之外,世间寥寥无几。 余淮安也曾猜测过,月老身份神秘,能开创一处洞天,很有可能就是那仙人,可画面中不然。 月老也在面对天,脚下血流成海,尸骨成山,在对抗来自天上的不知名强大存在。 不知不觉间,余淮安的气息停留在壮魂境巅峰,没有再跨越门槛,迈入到四境炼神。 但自他脚下开始,余淮安全身散发的浓郁血气不断扩散,充斥着四周,似要将整个广场笼罩。 在其之下,那些弟子们个个掐住喉咙,感觉难以呼吸,面色如纸。 祁梦春神色万分凝重,再次出剑抬起,指向前方。 “原来,我并未冤枉你,张秋儿所说也并未夸大词其,如此血气滔天,就算魔宗之人也少有,你究竟是谁?” 余淮安回过神来,在不可见间,他头上的发束,又白了一缕。 “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余淮安淡淡回答,迈步走向前,那惊人的气势,一瞬如同海浪般向着祁梦春席卷而去。 使祁梦春握剑的手都在发抖,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她竟感到恐惧,来自内心的恐惧。 余淮安望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握拳,一股惊天血气顿时自他双拳迸发,那手腕之上,一丝丝鲜红纹路顺着血管显露,闪烁着猩红光泽。 而且他全身流露血气,就连双眼中也在飘散。 整个人看起来骇人至极,那已不是什么魔宗之人,更像是个魔尊,魔王。 下一秒,余淮安身形突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道血影,像是缩地成寸,一瞬出现在祁梦春身前。 “你们说我是,那我就是!” 余淮安不想解释,他突然递出一拳,这一拳,没有什么拳意拳势,更和余淮安在那本书籍上学来的拳法自然没有半点关系。 而是由纯粹杀气凝聚的一拳。 祁梦春来不及反应,只得下意识收剑横挡在胸前。 砰—— 余淮安一拳打在那剑身之上,使剑身都随着弯斜,带动一同捶打在祁梦春胸口。 祁梦春当即闷哼一声,佩剑脱离她的手心,而她整个人倒退出去,喷出一口血来。 余淮安冷笑一声,还想继续动手,可突然之间,他注意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这么快就来人了?” 余淮安诧异,破开三境后,余淮安能察觉方圆,能感到到一些奇妙的变化,有人在赶往这里。 这是武夫缺一不可的东西,武夫不同于修士,随着修行神识会跟着得到加强。 而武夫有三境这一个阶段是修神魂,所以相对武夫而言,对这个境界无比重视。 不管是修士还是武夫,没有神识相辅,几乎和闭上眼盲打无异,只有抵达三境以后,武夫才算真正的质变,不会弱于同等修士。 甚至能利用神识捕捉一些微不可察的东西,能看破对手的一些破绽,使其出手更加出其不意。 许多一二境武夫被称之为莽夫,就是由此得来。 “大胆魔人,休得造次!” 果不其然,前后不过数秒,就有五道身影极掠而来,落至祁梦春身前,个个佩剑出鞘,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当中,就有老熟人张秋儿,长风无忌,以及存在感很低的黄石。 其余二人,一人面色端庄,气宇不凡,另一人儒雅随和,给人好相处的感觉。 这二人当中,当有一人是那黎老头的孙儿黎川。 第211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 “祁师妹,你没事吧?” 那面相儒雅的男子问候,想主动去搀扶,可被祁梦春一把躲开。 “别碰我,用不着你来管。” 不难看出,祁梦春很是反感这人。 那男子只得尴尬的收回手,面向余淮安,重新正色起来。 而另一名面色端庄的男子则是开口道:“祁师姐先行退后,我们来处理。” 可祁梦春不言一语,站在最前方来,举剑向前,“再来!” 余淮安面色如常,与此同时,两女将樊婷婷交给阿吉后,一同上前来,与余淮安并肩而立。 后方,樊婷婷使劲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帮大哥哥!” 阿吉拽着樊婷婷是一脸无奈,“小丫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把你定在这里,让你动弹不了信不信?” 樊婷婷是一点听不进去,转头就要咬,阿吉也当真就把樊婷婷定在那儿了,一动不动。 “哎哟,我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丫头了?要不是有你这么一个拖油瓶在,我早上去帮忙了。” 前方,余淮安神色从容,在盯着更远方,那里,有隐晦强大的气息,显然是宗门长老,但不知为何。 那气息在蛰伏,似乎在等待,又或者在准备什么。 “竟然是你?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来,那这次,你在劫难逃,我说过,你们只要落入我手里,我会千百倍的奉还。 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反而自投罗网。” 张秋儿神色异常冰冷,似乎之前的疼痛现在犹存,当然,她还带着振奋。 他们一早便听见动静,有人交手,那种气息波动,不可能是弟子在交流切磋。 而且,不止他们五人前来,张向同几位外门长老,也在赶来。 余淮安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两名陌生男子,问道:“谁是黎川?” “我是,怎么了?”那面色端庄的男子开口,无比防备,随时准备动手。 余淮安点了一下头,“你很不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退开,事后我会向你解释。” 余淮安并未全部透露出来。 “我并不认识你,魔宗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这里是仙宗,岂容尔等放肆?” 黎川并不听信余淮安的话。 余淮安早知是这个结果,他一身血气,不想让人误会都难,便摇头笑道:“你爷爷很想见你,托我向你问好。” 黎川一愣,顿时放下佩剑,问道:“你们认识我爷爷?” 余淮安轻点头。 但这时,张秋儿开口道:“黎川,休得听信他胡言乱语,魔人阴狠毒辣,你爷爷恐怕遭了毒手。” 木眠儿被气笑道,“你这女人,恶人先告状,是真的该死。” 余淮安摇头,他自是知道,黎川不会相信他,便对着六人一同开口,“也罢,我不过前来拜山,却遭青福仙宗百般为难。 还一口认定我为魔宗之人,那好,你们就看好,魔宗之人是如何行事的。” 余淮安身形原地消失,刹那出现在张秋儿身旁,一掌拍向张秋的腹部。 谁能想到余淮安如此敏捷,身法诡异,无法捕捉,除了祁梦春外,其余人都是反应不过来。 张秋儿闷哼倒退,刚想还手,余淮安身形又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她身后,再次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之上。 这一掌后,张秋儿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直接匍匐趴在地上,受到重创。 其余几人神色一凝,纷纷出剑向着余淮安斩来。 可他们每一剑都是落空,只斩在余淮安的残影之上。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余淮安就回到了原地。 他看向两女,“用不着你们动手,你们退后,后面还有大家伙,恐有大麻烦,你们见机行事。” 两女心领神会,相视一眼后,快速倒退,来到阿吉和樊婷婷身侧。 余淮安要以一敌六。 刚好,他废了武道,改走他路,就要好好试探一下,他在不使用血月的情况下,实力到底如何。 “不会吧,这人竟能力抗六位天骄而不落下风?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毫无压力。” 远处,那些弟子个个面面相觑,先前他们还有些看不起余淮安的,可现在,他们不这么想了。 余淮安出手游刃有余,似乎还有所保留,如果认真起来,恐怕真能力压六位天骄。 可他才三境啊,还是刚破的三境,到底是什么怪物。 余淮安在六人之中来回穿梭,面临攻击就躲避,并不打算空手接白刃,哪怕他的体魄再强,余淮安也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几个来回下来,六人拿余淮安毫无办法,反而自己受了轻伤。 余淮在一拳逼退黎川和祁梦春后,抬脚横踢出去,将实力最强的长风无忌震开至数米外后。 便找准了目标,就是张秋儿,他还想教训这个女人,而且是狠狠的教训。 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女子,可不懂得怜香惜玉,出手就是狠辣。 张秋儿似有所感应,见余淮安向她冲来,张秋儿下意识就要跑,可奈何余淮安太快,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我跟你拼了。”张秋儿发狠,双指划过剑锋,一瞬之间刺出数剑。 可余淮安身形闪烁不定,根本无法被命中。 反而被余淮安抓住手腕,使劲一拽,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来,被余淮安一拳重重打在胸口。 随后更是被一巴掌给拍飞出去,在地滚动数圈不曾停下。 “你这种人,若不是有背景,恐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余淮安冷笑。 张秋儿停下后,以剑插地,起身半蹲着,连连吐血。 她的胸口隐隐作痛,若是力道在重些,恐怕直接伤了她的心脉。 而她早已恢复的脸庞,再次红肿一半。 张秋儿一把扯掉被余淮安抓过手腕的那部分袖口,随手扔掉。 她嘴角在发抖,有头发被血水打湿,被含在嘴里。 她顿时对天大喊一声,“叔父!” 顿时间,那远方一处无数阁楼顶,一抹灿光极速而来,转瞬即至,插入余淮安身前。 一股惊人的气息顿时扩散,就连余淮安也不由得后退出去数米,死死盯着前方。 那竟是一柄剑,剑势惊人,硬生生将余淮逼退出去。 余淮安神色微微凝重,抬起头来,那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老袍身形,在俯瞰下方。 而这人身后,亦有三人凌空站立,个个气息雄厚,散发出惊人的威势。 张向带着三名长老赶到,他望了张秋儿一眼,随手一甩,一个小瓶子被张秋儿接住。 张秋儿没多想,倒出瓶中一颗丹药就是喂到嘴里。 “叔父,还请为秋儿斩杀此人。” 张向望着余淮安,神色微眯,突然大喝道:“所有弟子听令,随我结四象伏魔阵!” 第212章 张向,四象伏魔阵 一听见张向下令,长风无忌等人神色突变,快速倒退出去。 而远处弟子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结队站在不同方位,不断变换手势,开始结印。 而张向身后的三名长老亦是身形一闪,出现在南西北三个方位,一同结印。 刹那间,整个广场动荡不已,涌出奇异光彩,冲向高空。 最终在上空凝聚为一巨大圆盘,气息流转,竟和之前祁梦春身后那圆盘有同曲异工之处。 只不过,这圆盘应是有所改善,被融入法阵之中。 其防御部分用来稳固广场,供仙宗弟子练习而不会遭受破坏。 其杀力部分,更是需要结阵催动,共同注入灵力。 而且改善过后,此阵为青福仙宗外门护山大阵,专门针对邪门魔宗,对其更有极强的压制作用。 故而取名为四象伏魔阵。 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结印催动,代表四象,邪门魔宗至始至终不敢攻上仙宗,就是忌惮此法阵。 如今,他们竟毫不犹豫用来针对一个小辈。 可见他们对余淮安也充满忌惮,想全力将其诛杀在此。 当然,张向也带着私心,想公报私仇,替张秋儿出头,同时,张向也发现了,余淮安一个旁门左道,竟身负仙家重宝在。 为了避免余淮安有外应,或者逃走,张向第一时间选择出阵,将余淮安困住,无法逃脱。 他占据四象镇主导位青龙位,余淮安的生死自然也被他掌控在手,想不被发现取得想要之物,自然没有太大问题。 四象阵形成的刹那,四道光幕自地面升起,将余淮安困于其中,而退到远处的苏语嫣等人幸免于难,没被针对。 但长风无忌六人一个闪身就将她们团团围住,显然也不想让她们离去,要留于此。 余淮安神色凝重了起来,要是真被困住,那情况可不太妙,于是想着破开光幕,先脱困。 可余淮安低估了阵法的防御力,当他全力一拳打在光幕上,光幕并未破碎,出现破损,反而将余淮安的力量反弹回来。 将余淮安震退,手臂当场发麻。 “哼,四象阵能供中五境修士全力战斗,更能斩杀中五境之人,岂是你徒手能撼动的?”张向冷笑不止,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猖狂小儿,魔宗霄小,伤我家秋儿,你万死难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张向手势微微变动,那圆盘突然降下威压落下,使余淮安双膝弯曲,如同背负千斤巨石,无比吃力。 而且,他的血气竟真的被压制了,不足先前的三分之二。 余淮安握紧双拳,尽管很吃力,他也没有打算使用血月,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笑道。 “杀鸡焉用宰牛刀?可你堂堂一位外门执事长老,如此全力针对一个小辈,也不怕掉了身份?” 张向居高临下,一副很是傲慢的样子,冷哼一声,“与一个旁门左道的魔宗之人,可没有以大欺小之说,就算你是一个常人,只要与魔宗有半点关系,我亦可全力将其斩杀。 再者,你辱我家秋儿,我今日就算以大欺小,你能如何?” 余淮安摇头冷笑,“说得好像青福仙宗是你张家一样,杜景清尚在闭关,跳梁小丑就开始出来狐假虎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也罢,我本无意和仙宗闹不愉快,但你等为了一己私利,是非不分,欺人太甚,那今日我便破了这护山大阵。” 余淮安一身血气突然暴涨,后退一步,做出一个蓄势的动作,捏拳于腹。 顿时间,无数血气全部向着拳头汇聚,而那拳头越发夺目,宛如一轮深红大日。 “给我…破!” 余淮安大喝,一步向前跨出,在脚落地的一瞬,那地面刹那龟裂,使其脚深陷地面。 轰! 余淮安一拳轰击在那光幕之上,犹如春雷乍响,隆隆耳鸣,竟使整个四象法阵剧烈摇晃起来,开始不稳固。 连那上空流转的圆盘也停顿了一分。 远处,一些实力低微,维持法阵运转的弟子当场如遭雷击,吐血后退,哪怕如此,他们依旧急忙变换手势,再次注入灵力。 原本那光幕已出现裂纹,可刹那间又恢复原貌,无法撼动。 法阵东方位,张向心头剧震,眉头深锁,“在被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实力,而且看似是武道三境,实则不然。 莫非是修行了什么秘法?虽是武道的境界,可没有武道的路子,没有丝毫拳势拳意,怎会有如此诡异之人。 此子不凡,得速速斩杀,避免夜长梦多。” 张向下定决心,此人手段和魔宗极其相似,可他明白,魔宗并没有这号人物。 既都已经栽赃陷害了,那就做到底,若是让魔宗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将其招揽,那后果不堪设想。 魔宗定然倾心栽培,此人的地位将成为魔宗宗主之下第一人,将是大祸患。 “徒手撼动四象伏魔阵?还真是低估你了,那就更留你不得。 诸位,请助我速速将此子斩杀,以绝后患。” 张向随手一抓,先前插入地面的那柄剑受到召唤,极速飞回,落入其手。 张向一把抓住剑锋,用力一抹,顿时带起一串血花。 而剑身已被染红。 张向一把将剑仍向高空,双手掐诀,随后隔空一指点出。 那被扔出的长剑悬停半空,随着张向那一指,一抹光束没入其中。 顷刻间,长剑遍布雷光,发出滋滋闷雷声。 哗! 那满是雷光的长剑突然引动天雷,使整个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暗淡下来,雷云滚滚,低垂仙宗上空。 轰隆隆—— 那雷云降下落雷,竟通过长剑,直击下方余淮安。 余淮安还在一拳拳不停轰击,他突然抬头,眼神犀利,举拳向天,砸向那降落的雷霆。 砰! 那雷霆直接被一拳打散,可残余雷威依旧渗入余淮安全身,使他身体麻木,使不上力。 那长剑落下第二道,第三道。 余淮安在一拳打散第二道时,强劲的麻木竟让他迟钝,脑袋出现空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第三道轰在身上,当场皮开肉绽,吐血倒飞出去。 上方,张向大笑,“这才是开胃小菜,就快支撑不住了吗?那接下来你又该如何抵挡?” 张向继续掐诀,口中默念,那巨大圆盘顿时显露出一道庞大的身形,先是头,紧接着是漫长的身躯,浑身流动雷威,闪烁雷光。 竟是一条雷龙……… 第213章 力敌,顿悟意境 那雷龙来势汹汹,竟宛如实体,在天空盘旋咆哮,翻身间,雷云涌动,气势汹涌,让人窒息。 “动真格的?”余淮安抬头望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远处,苏语嫣等人根本无法腾出手来帮忙,被缠住。 其中木眠儿实力最强,乃四境巅峰,即将迈入五境阴阳,可奈何她得保护樊婷婷,处处受限,根本无法全力出手。 余淮安心头剧震,不曾想,张向会直接施以杀手,就算有私仇,是魔宗人,也用不着这般认真。 很明显,张向不想给余淮安机会,毫不隐晦的启动护山大阵来诛杀余淮安,根本不怕被内门问罪。 而且,护山大阵一起,内门必然知晓,包括外门其他强者。 若再耽搁下去,就算不被斩杀于此,后面也会引来更多强者,余淮安就算百般解释也于事无补。 除非杜景清出面,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杜景清处在闭关之中,全然不知。 如今,他身边的强者都不在身边,余淮安只能靠自己,先脱困,日后再好好清算。 “只能如此了……” 余淮安顾不得其他,他能感觉到,那雷龙要是落下,光凭他刚破境的实力,无法阻挡。 那张向本是六境强者,其余三位长老也不弱,更别说还有众多弟子加持,余淮安再不拿出真本事,恐怕没机会了。 被迫之下,余淮安闭眼深吸一口气,原本已被压制的血气突然再度暴涨,一股血光直冲云霄。 他催动血月了。 与此同时,余淮安虎躯一震,一道猩红血芒自他手臂缓缓流淌而下,最后竟越发凝实。 那是诛仙,被白瑾一缕剑气融入后,有所改变,如今更像余淮安的一部分,几乎没有隔阂存在。 只是诛仙的样貌不曾改变,还是一柄奇怪的碎剑,只是相对而言温和了不少,不似以前那般会影响余淮安。 诛仙由虚到实,出现在余淮安手中,而他另一只手,握住披风下的养剑葫。 里面有少倾留下的手段,也是余淮安能动用的最强底牌,可他并不打算拿来对付张向等跳梁小丑,太过浪费。 “春来桃花,今朝飞雪!” 余淮安轻吐,养剑葫嗡嗡作响,下一秒四柄飞剑同出,悬停在他身侧。 与此同时,余淮安肩头升起一轮血月,释放无尽的血气,充斥在法阵中。 这一刻,阵法已无法压制余淮安的血气,反而被滔天血气影响,那圆盘停止转动,那雷龙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而且整个法阵轰鸣,似乎要承受不住。 张向神色一凝,心中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先前那人手段虽诡异,可以看出其实力是武道三境巅峰。 可现在,感受不到那三境巅峰的气息了,反而被另一种替代。 那气息,竟是属于修士的气息,还夹杂着澎湃的剑气。 那气息在短短一瞬,就直破中五境,甚至比自己还强? 哪有这种怪事? 张向费解,但以他的阅历来讲,他大概看出一丝半点不同寻常。 那气息并非真正属于余淮安,当是隐藏在其体内的神秘力量,被其催动为他所用。 “外力终究是外力,想必对你来说也有不小的代价,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 张向冷言一句,双指并动,隔空向下指出,随后大喝。 “四象东方位,青龙,诛魔!” 转瞬间,那圆盘下的雷龙仰头咆哮不停,吐息间,雷光闪烁,异常夺目。 且轰然一声,那雷龙竖直向下冲去,口中一道雷光率先激射而出,似要毁灭一切。 余淮安面色狰狞,血气几乎将他淹没,他一个转身之间,将诛仙向上扔出,且四柄飞剑紧随其后,伴随诛仙左右。 “给我……开!” 余淮安大喝,肩头血月暴涨,所有血气全都向着诛仙汇聚,他以指为剑,身形拔地而起。 在诛仙之后,一同撞向雷龙。 轰隆—— 那雷光被挡住,竟还无法阻挡诛仙前行的动势,最后直入雷龙口中,从头到尾,穿透雷龙,插入那圆盘之上。 雷龙身形原地砰然炸开,雷威四散。 远处位置法阵的弟子莫不是当场吐血,如遭雷击,全都倒飞出去。 而诛仙插入圆盘,竟使圆盘出现一道贯穿上下的裂纹。 紧随其后的余淮安一把握住诛仙,手腕一拧,诛仙同飞剑竟气息相融,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惊人威势。 余淮安持剑,倾尽全力劈斩出去。 咔嚓! 那圆盘应声破碎,不再凝聚,彻底消失。 上空的张向同四位长老全都闷哼一声,倒退出去数十米,面色惨白,受到重创。 可要以为就这么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 张向伸手向前一抓,佩剑落入其手,他咬破手指,以血在剑身之上刻画。 其余三位长老同样如此,他们又在酝酿杀招,而且威力只会更强。 原本破碎的圆盘突然又出现,只不过不再是映照上空,而是分别出现在四人身后,比之前要小许多,但气息虽不减反增。 四人皆是高举佩剑,他们身后的圆盘流露的气息全都向着佩剑汇聚,使其越发灿烂夺目。 “四象之东方位,青龙!” “四象之西方位,白虎!” “四象之南方位,朱雀!” “四象之北方位,玄武!” 最后,四人几乎同口异声大喝,“四象,诛魔!” 刹那之间,四人身后皆是凝聚出四象神兽之虚影。 那极致的压迫,使下方所有人都停下手来,仰头望天。 就连交手的长风无忌等人和苏语嫣等人亦是如此。 四象皆出的一瞬,风云色变,似乎天地都在动荡不安,且恐怖威势刹那覆盖整个广场,使他们动弹不得。 余淮安凌空而立,杵在四人中间,那黑袍披风下血光乍现,浓郁的血气在他身后笼罩不散。 他似乎若有所思,不知为何,每一次握剑,余淮安都有所感,剑柄上还有一双手,握在他手之上。 那感觉是如此熟悉。 似乎他身边就站着一人,与他并肩而立,可以无惧任何,就是如此。 可以斩杀眼前所有,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仿佛这一刻他就是无敌的。 余淮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往来我一直以释放杀意为主,在其之下发动功势。 实则不然,要想使招式爆发出应有的杀力,那杀意并非外泄,而是凝聚,聚所有杀意于一身,于一点,那才是真正的杀招。” 低语间,余淮安周围的血气涌动,竟都朝着余淮安汇聚,融入他的身体,融入诛仙,融入飞剑。 而血月也不断流露出血气,被余淮安吸入。 然而这一刻,余淮安猛然抬头平视前方,眉头已然舒展开,已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眼里。 “原来如此,一直不曾到达的心境竟是如此,无畏,无惧,无视,勇往直前,方可无敌。” 余淮安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松,他迈出步伐,一道剑意突然冲天而起。 那股剑意,令所有人神色剧变,尤其是剑修,他们手中佩剑都在颤抖,似乎坐立不安,在害怕。 “那么,这一剑,有我无敌,剑下皆亡魂。” “这一剑……斩尽!” 第214章 有问题 此时,遥远的内门之中,有人莫名抬头,看向远处。 “护山大阵?难道魔宗攻上山了?方才,确实感受到一股惊人的血气,令我感到陌生。 但同时也有一股剑气,那剑气……是剑仙……” 不止如此,有不少眼睛都在看向青福仙宗的方向,不明所以,那里在爆发大战,而且貌似是实力强横的存在。 就连青福山下的青福镇也有所感应,一些常人只望见,那耸入云端的巍峨青福山顶,异象频频。 有雷云涌动,有绚烂光彩闪烁,更有血光滔天。 有人还望见,那山顶有龙的身影。 但只有一老头站立良久后,默默转身走了,没人能听见他嘴里的唠叨。 “哎,就算倾尽全力也无法推算关于他的天机,仿佛是定数,也是变数,青福仙宗恐怕要倒大霉头喽,未来堪忧啊!” 此时仙宗外门,张向等四人终是动容。 怎么搞的,先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武夫,打着打着,就真成魔人了,还是实力不俗的魔人。 如今,竟又成剑仙了,开玩笑的吧? 在这样下去,等会是不是要跨入上五境,抬手把青福山夷为平地? 张向发狠,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替张秋儿报复,也顾不上什么仙家重宝了。 动静闹得太大,已经无法收住手,相信此时内门已然知晓,而且有人在赶来。 到时问罪不说,很大可能还要被这不起眼的小子给斩杀在这里。 “诸位,还请合力击杀此人,此人太过古怪,实力瞬间突飞猛进,若是再给其喘息的机会,可能将非我等能敌。” 闻言,但凡还有余力的弟子,莫不是激愤上前,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到四人身上。 就连长风无忌等人也是退开,一同出手。 事态的严重程度已经超乎想象,没人能想到,余淮安有如此惊人的实力。 就算四位长老亲至,一同出手启动护山大阵,也没能第一时间将其镇压,反而有种即将落败的感觉。 当然,六人心中最不平静的是,先前交手,他们都认为余淮安仗着诡异的身法和手段压制了他们。 但现在,他们莫不觉得这个想法极其可笑,余淮安是在让着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想杀了他们,恐怕只在一瞬之间。 随着所有人一同出手,那四象神兽虚影越发凝实,仿佛真实所在,确确实实有生命。 那东方青龙已不再是雷龙,而是一条通体青黑,鳞片闪烁奇异光泽,鼻口喷霞吐息,恐怖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南方位,一只火红大鸟展翅间,炽热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要焚灭一切。 西方位,咆哮不停响彻,那是一只通体银白的硕大老虎,张口见,獠牙森森,爆发寒光,一身王霸之气不言而喻。 北方位,那是一头蛇缠龟的奇异生物,看似动作缓慢,可其双眼中幽光闪烁,玄冥之气缠身,使其周围温度极速下降。 随着所有人一同发力,四大长老当即暴喝一声,并指向前指出。 “诛!” 旋即,四象虚影带着滔天威势,一同向着中间直冲而去。 而身处中央的余淮安竖剑于身前,飞剑悬停在他身侧,他脸色平静,嘴角轻动。 “我主人间杀伐,此剑可斩天仙,亦可斩人间不平!” 余淮安突然出剑,只是向着正前方挥出一剑。 可剑落,并不止一剑,而是四剑。 那势如破竹的剑刃斩向四方,似乎在那一瞬,余淮安就已经斩出四剑。 猩红血刃所过之处,势不可挡,如果是先前那雷龙,只是一剑便可让其烟消云散。 就是如此强横的一剑,却只是让四象虚影停顿了一下,身形更加虚幻了,可并未阻止它们的脚步。 “护山大阵果然不同凡响,但也有端倪所在。” 余淮安动了别的心思,竟没有再出剑,而是掏出一面镜子。 “不知道对护山大阵能否起作用……” 那竟是余淮安之前使用过的明月镜,想将四象虚影映照其中。 余淮安高抛明月镜,可明月镜刚照应四兽便镜面碎裂,当场炸开。 余淮安一点不意外,也不心疼,他早知是这个结果,只是想尝试一番。 明月镜能承受掌控之人三分之二的力量,并反弹回去,亦可倒映现实虚幻。 可这大阵,令余淮安都感到无比凝重,对付起来很是吃力,显然已经强过了他。 再说那四象虚影,虽不是真实的,但给余淮安的压迫一点不少,这四象要是放在六合,那相当于人间帝皇,绝对不可触犯了存在。 “无法复制,那收了呢?” 余淮安百个心眼,又掏出之前使用过的破瓷琉璃盏,想将整个大阵收入囊中。 可琉璃盏本就破碎,被余淮安扔出去,起了一点作用,但作用不大,很快也炸开。 在这生死关头,余淮安还这般玩闹,并非他有恃无恐,而是余淮安出一剑后,竟发现这四兽虚影有所不同。 其中最强的并非主导位的青龙,而是那南方位的朱雀,这让余淮安费解。 其余三象虽威压强势恐怖,可余淮安在出一剑后便有所察觉,青龙白虎玄武,徒有其形,不具其神,似乎只是装腔作势,作为填补。 而真正给余淮安带来压迫的只有朱雀,仿佛自己就真的在面对一头远古大凶,在面对一头传说圣兽。 为了验证猜想,余淮安才如此作为,可损失两件法宝,余淮安也不得其解,没有找到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手验证。” 望着已经冲到近前的四象,余淮安身形突然原地消失,在下一瞬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四象扑了个空,转身又向着余淮安扑来。 “青龙,本就不存于世,真龙不显,世间妖族,最多就蛟龙走江,玄武更是没有实物,几乎只存在传说,那就从你俩开始。” 余淮安操控飞剑,斩向那条青龙,与此同时,余淮安猛然转身,消失在原地,刹那出现在玄武身后,一剑斩去玄武背上那蛇头。 蛇头被斩去后,玄武顿然消失,化作精纯的灵气,回到那圆盘。 而那位长老手势变动,玄武再次出现,并无变化,和先前一样。 “果然如此吗?” 余淮安似乎明白了什么,将目光放在那位长老身上,身形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第215章 斩朱雀,张子冲出现 那名长老顿感不妙,这外门四象阵虽是护山大阵,可其真正杀力并不算顶尖。 而其中三象相当于所有人将力量灌输至阵法,从而使阵法虚构出三象虚影,说白了只是换种方式来进行攻击。 但朱雀不同,朱雀并非虚影,而是有一丝真正的朱雀之力在,这才让四象阵发出不俗的杀力。 而且内门中还有一个,那才是真正的四象阵,据说四象都有专门的长老镇守,只有仙宗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施展。 这位年轻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问题所在,怎能不让人惊讶? 余淮安身形一闪而逝,不可捕捉,在阵中来去自如,一瞬出现在那长老身后,抬腿就是横扫出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那长老腹部,竟将长老整个人踢出更远处。 余淮安还想乘胜追击,可四象已至,他不得不出手抵挡。 在侧身躲避白虎一爪后,余淮安震碎诛仙,使其随随意四射出去,随后后抬手一握。 那无数碎片顿时穿透青龙身躯,重新凝聚,飞斩而回,自后方将白虎一分为二。 一连斩去两道虚影,诛仙刚落入余淮安手中,那横空的朱雀收翅横斩而来,鲜红羽毛燃烧烈焰,竟比刀刃还锋利。 余淮安双指一收,所有飞剑倒回,阻挡在他身前,同时,余淮安持诛仙横挡。 砰! 飞剑一瞬被镇开坠落,那鲜红羽翅斩在诛仙之上,使余淮安手臂当场痉挛,而且面部的灼烧感剧烈,仿佛置身火炉。 无比霸道的力量险些让余淮安招架不住,使他犹如一个流星,极速下坠,一头撞在那阵法光幕上后才稳住身形。 并当场咳出一口血来。 “奇怪,其余三象都不足为惧,为何唯独这朱雀强得离谱?” 余淮安始终想不明白,不说别的,这头朱雀,才是余淮安真正的大麻烦。 朱雀速度极快,反应敏捷,一个疏忽可能就会身陷险地。 望着鸣叫不停,展翅继续追来的朱雀,余淮安双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强。” 余淮安舒展全身,一把抓起肩头血月捏在手心,就那么静静的望着。 朱雀转瞬即至,还是同样的杀招,只不过这次是闭合双翅,竖直斩来。 “起!” 余淮安低喝,手中血气极速暴涨扩大,转眼之间竟放大了数十倍,将余淮安挡在其后。 轰隆—— 朱雀一击如约而至,使整个血月震荡,可并未破坏血月一丝一毫,被硬生生挡住。 余淮安纵身一跃,快速来到朱雀头顶,持剑重重斩下一剑。 锋芒的剑气直斩朱雀头颅,可并未将其斩下,但也使其身躯坠落,砸向地面。 而就是这么胜券在握的一击,余淮安以为必将朱雀斩杀,可朱雀坠地后,竟又重新站起身,欲要再次展翅横空。 余淮安神色一凝,二话不说,落下一脚踩在血月之上,带动血月一同砸下。 轰隆—— 整个地面剧震,出现无数龟裂。 刚起身展翅的朱雀直接被砸入地面,而且随着余淮安手心一握。 血月流露出丝丝缕缕血气,将朱雀全身缠绕,使其无法动弹。 余淮安相信,这朱雀并非真实,但为何有如此霸道的力量还不得而知,相信这个护山大阵有秘密所在。 “我倒要看看,你这畜牲能接我几剑?” 余淮安双指并拢,由上而下做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诛仙颤鸣不已,竟从中窜出一抹白光,洗刷掉原本的血色。 余淮安眼神一顿,突然停止动作,他是要发动攻势,彻底斩去朱雀,可诛仙竟不受他控制。 余淮安惊愕的眼神中,鲜红如血的诛仙眨眼间灿白无比,没有一丝杀气存在,全部龟缩在内,似乎是被什么强制压制住。 而诛仙竟如同飞剑,脱离余淮安掌控,自由飞窜出去,所爆发出的,是一股极其纯粹的剑意。 那股剑气…… 余淮安熟悉,是一线城云烟楼时,白瑾的那缕剑气。 融入到诛仙后,将诛仙改变,自那以后,余淮安每次动用诛仙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受,说不明。 但那缕剑气余淮安没有再感受过,余淮安以为早被诛仙融合吸食了,如今竟再次出现,而且那剑气,似乎强盛了不少。 压制了诛仙原有的意识,主导了剑身掌控权。 “白……” 余淮安轻语,竟短暂失了神,他仿佛看见,那诛仙并非自主飞舞,而是被一人握在手中,在舞剑。 诛仙似乎有所感应,轻轻颤鸣,在做出回应。 可余淮安还想说什么,诛仙气息突然暴涨,似乎是怒了,对着挣扎的朱雀当头斩下。 一道白光呼啸而过,竟直接让朱雀尸首分离,当场散开。 朱雀炸开的刹那,四位长老身后圆盘皆是同时碎裂,砰然炸开,莫不吐血后退。 那将余淮安围困的法阵光幕也随之散去。 而诛仙,斩首朱雀后,竟对血月微微撬动,像是在挑衅,随后飞回,落入余淮安手中。 余淮安神色木讷,望着手中诛仙褪却银白,重新被猩红替代。 那缕剑气奇存在诛仙内,并没有消散,反而在壮大,这是余淮安的第一个念头。 他日,可能那身形还会出现。 余淮安心怀激动,“你说的帮我,难道是……” 余淮安猜到了什么,眼神中像是有了色彩。 可还不等余淮安兴奋,他突然眉头一挑,感受到什么,猛然转过身去。 只见那上空,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人,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在俯视余淮安。 那面目…… 竟和张秋儿很是相似,只不过这人眉眼倒竖,不威自怒,无形中,已将威严扩散。 “张子冲!” 余淮安下意识反应,来人是张秋的父亲,那内门中的长老,更是铸炉境大修。 他什么时候到来,余淮安竟丝毫未察觉。 而且,极远处,还有数道虹光破空而来,那都是内门的人,个个气息雄厚,不是张向四人所能比拟的。 张子冲二话没说,抬手间,捏出法印,向下拍出一掌。 旋即,余淮安头顶赫然出现一个流动圆盘,竟也是和护山大阵挂钩。 余淮安心头大感不妙,手掌一握,牵动地面血月,向上猛砸而去。 可张子冲不给余淮安这个机会,在余淮安动手的一瞬,张子冲再次拍出一掌,打在那圆盘之上。 圆盘刹那间落下,在余淮安还未引动血月时,就已撞向他身。 并带动一同下坠。 第216章 逃走,部署计划 轰隆一声巨响。 猝不及防之下,余淮安被压圆盘压着,直砸地面,竟直接砸出一个大坑来。 烟尘中,余淮安半跪在地,不断咳血。 他竟被一击重创,若不是血袍加诛仙一同抵御,恐怕他已垂死,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该死!” 余淮安一把擦拭掉嘴角血迹,快速站起身,同时唤回血月和飞剑。 上空,张子冲神色意外,竟还能站起来? 要知道,他是在出其不意下出的手,而且还得到法阵的加持,杀力已非他本来的境界。 可如此一击下,就算他未出全力,对方也不应该这么快就站起身才对。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此人身上有护身法宝。 “哼,倒是小觑了,还以为是何方神圣扰得我仙宗鸡犬不宁,原来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张子冲冷哼一声,向前一招手,那四位长老破碎的圆盘突然都在向着他汇聚,在其身后凝聚为一个更大的圆盘。 而那圆盘之中,朱雀的身影再次出现,紧接着是青龙,白虎…… 而四象气息比先前更为强悍,尤其是那朱雀,一出来似乎就对余淮安带着仇恨,疯狂展翅。 非之前四位长老所能比。 这时,木眠儿等人找到机会,一瞬上前来,出现在余淮安身前。 苏语嫣手中摄魂铃早已捏在手心,而木眠儿,手中无物,只是那不起眼的翠绿耳环,隐隐闪烁奇光。 一旁,阿吉抖了抖身子,似要大干一场。 樊婷婷也是跑到余淮安身前,将他扶起。 “大哥哥,你没事吧?” 余淮安轻摇头,看向上空,四象重现,而且他们四周又开始涌动光彩,不出意外,阵法光幕即将出现。 而这次笼罩的,将是他们所有人,而主持法阵的,也将换成内门长老张子冲,以及正在赶来的其他内门强者。 可以说,余淮安等人在不动用最后底牌的情况下毫无胜算。 “别动手,快走!” 余淮安急忙喝止,他怕几人动手,被阵法再次困住,那时,他们就真的很难再脱困。 “此阵玄妙,你们不是对手,内门强者赶来,相当于举全宗之力诛杀我们,在法阵再次形成之前,快走。” 苏语嫣等人回头看,当看见余淮安满是凝重的神色,以及自己周围光华涌动时,她们明白了。 不过多浪费一分一秒,三人皆是身形化虹,拔地而起,冲向远方。 而余淮安紧随其后,一把抓住樊婷婷,转身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团血气,转瞬消失。 张子冲刚抬手,准备压下,见几人逃走,他只是收回手,撤去四象,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他目光望向几人逃走的方向,似乎在打其他主意。 那方向……并非下山的方向。 这时,内门数位长老以及众多弟子赶来。 这些长老中,竟有两名铸炉境大修,三名合一境。 其余众多弟子中,多数都是五境,甚至有的处在巅峰,即将迈入中五境,四境之人都在少数。 当然,这只是内门一小部分,包括外门出现的弟子也非全部。 一个庞大的仙宗底蕴深得可怕,其弟子也数不胜数,除了那些新弟子外,多数老弟子都在为了考试进山历练。 只有少数胜券在握的,或者彻底放弃的停留在仙宗内。 “张长老,为何不乘胜追击,将其留下?” 有内门长老追问,同样看向远方。 后面赶到的人几乎没看清逃走的几人长什么样,只知来人实力强横,并非等闲之辈。 张子冲不言语,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方才,感受外门传来的动静,作为内门长老,他得一探究竟。 只是刚来,便发现外门启动护山大阵对付的竟是一个少年。 但张子冲从其气息判断,那人绝非一个少年那么简单,便直接出手,以做试探。 “多亏兄长及时赶来,不然,我等还奈何不得他。” 张向来到张子冲身侧,微微施礼,当然,这只是在外人眼里,他得顾身份。 “那人是谁?青福山方圆内,似乎没听说有这号人物,其实力不弱,拼尽全力下,可能不输于我。”张子冲淡淡道。 张子冲很是纳闷,刚才出手试探,虽算得上是偷袭,可他也大概看出来余淮安的实力。 单人力抗四象阵,受他一击而不倒,足以说明,那少年深不可测,六境可能都低估了。 关键是,之前那惊人的剑气,短暂的爆发出剑仙威势,被张子冲捕捉,也是此人发出的。 到底是何人?张子冲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魔宗高人,伪装身份前来试探? 张子冲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张向无法回答,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之前他敢说,那是因为在场的全是外门的人。 谁不知他张向护短,很是疼爱侄女张秋儿,看不得其受点委屈。 再说,他贵为外门执事,根本不怕。 但现在,内门来人,来的几位长老身份都不低,是追随掌门陆仙人的元老级人物,他不敢多说什么,怕横生事端,给张子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目前这种关键时期,最是忌讳。 见张向不答,张子冲心领神会,知道其中必有隐秘,便对着其他长老开口。 “诸位长老也看见了,此人实力强横,并非独自一人,其手段也是诡异至极。 近日,邪门魔宗安分的不正常,而仙宗处于入门考试的关键,此人多半是魔宗派来的高人,前来试探。 而他们逃走的方向就足以说明一切。 幸好,我在其体内留下青福印,就算他还在青福山地界内,气息便无法隐藏。 诸位长老可跟着青福印的气息乘胜追击,打探其来历,看看是否真为魔宗之人。 而我,须回内门,召集长老从长计议,或许,可以借着入门考试的幌子,来一场梦中捉鳖。 而到时,我会提出,将内门四象阵搬出,以假乱真,让魔宗有来无回,彻底除去祸患。” 几位内门长老包括外门几位长老都是作揖一礼。 “张长老高明,那我等,便寻着踪迹,去看看究竟。” 说完,数位长老驾虹远去,那些内门弟子紧随其后,一同消失在天际。 张子冲望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随后转身,看向下方众多新弟子。 “此事可传扬出去,最好让邪门魔宗的人知晓,仙宗护山大阵已被破,而入门考试将选择在三日后进行。” 说完,张子冲看向张向,“带着秋儿随我来一趟。” 第217章 内门情况,张子冲的底牌 外门一处优雅僻静之地,张子冲负手走在最前方。 张向欲言又止,还是忍住了不说,紧随其后。 只有一脸委屈的张秋儿,双手交握在腹前,解释道:“爹,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女孩,那人非要多管闲事,还当众羞辱我。 我是想报复他,我何错之有?” 张子冲突然止步,转过身来,肃穆的脸庞顿时让张秋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张子冲平缓道:“这事内门不少人已知晓,为何就我不知?内门定罪其为魔宗之人?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事?” 张向急忙解释,“兄长息怒,秋儿被辱之事,内门确实有不少人知晓,毕竟那是发生在山下的事,瞒不住。 但至于兄长为何不知,那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告知,就被这事给耽搁。 兄长你也知道,秋儿脾气娇惯,说起疼爱,相比于兄长,我自愧不如。 秋儿受辱,那人自投罗网,我只能如此。” 张子冲无奈一叹,“我知道,你们都想帮我,幸好那人手段和魔宗一般无二,若是不然,这事谁来兜底? 掌门虽不知情况,但内门中,有话语权的可不只有我一人,你们可曾考虑过后果?” 张向两人不说话了。 张子冲突然上前,很是溺爱的抚摸了一下张秋儿的脑袋,语气柔和道:“秋儿,爹知你心有不服,可你要记住,爹并非一手遮天,事事都能帮到你,明白吗?” 张秋儿不点头,也不说话,显然又在撒脾气了。 “这里没外人,你做这副表情给谁看?”张子冲深感无奈,谁叫他有这么一个女儿呢,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得顶着不是。 “放心吧,那人逃不掉,他是魔宗之人,爹会光明正大的将其手刃,若不是,爹也能为秋儿出口恶气。” 张秋儿指着自己的脸,气愤道:“爹,可看见了?山下当众羞辱我,仙宗众目睽睽之下,他竟还在针对我。 这口恶气不出,女儿心境不稳,恐怕无法安心修行了。” 张子冲点了一下张秋儿额头,苦笑道:“就你事多,你也不看看,这些年来,你捅了多少篓子出来? 不过,青福印是仙宗独门秘术,除内部人不可化解,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爹也能寻到他,为秋儿一雪前耻。” “我就知道,爹最好了。”张秋儿露出笑容,只要张子冲答应,张秋儿就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困难的事。 这时,张向开口道:“兄长,内门现在情况如何了?” 张子冲突然恢复正色,沉声回道:“很不妙,掌门早就生死一线,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可如今过去这么久,竟还不死透。 内门中已分成好几派,有的想自立为掌门,当真不自量力。 目前能对我造成威胁的唯有闭关中的杜景清,听闻,杜景清即将破开瓶颈出关,不知消息真假。 只不过,他真若破关而出,我正好给他准备一份大礼。 借着入门考试的幌子,只要邪门魔宗趁虚而入,那我便有十成的把握让杜景清就此永远消失。 去往洞天的机会千载难逢,不可能就这么便宜了杜景清,他到底得到了什么也不得而知,我会让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徒作嫁衣罢了。” 张向闻言一惊,“兄长有此把握,莫非……” “不错。”张子冲点头,“青福仙宗乃老掌门一手创立。老掌门惊才绝艳,机遇不少。 生前曾之身入六合闯荡,最后安然而归,还带回一朱雀后裔的真羽和一簇神火。 内门四象阵就是由此得来,以真羽奠定,并非青龙为首,而是朱雀为首,幻化其余三象。 那真羽如今已经在我手中,相当于整个四象阵都在我掌控之中。 只要得到最后那簇神火,青福仙宗迟早是我囊中之物,只不过那神火下落不明,有可能在掌门手上,也有可能在杜景清手上。 二者皆有可能。” 张向闻之一喜,激动道:“青福仙宗两大镇山之宝,如今有一样在我们手中,相当于一半仙宗都在我们手里。 这样一来,只要仙宗大乱,对抗魔宗邪门无闲暇,我们便可里应外合,杀了掌门,同时解决了杜景清,神火迟早是我们的。” 两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只有张秋儿听懂了一点,但没完全听懂。 ……… 青福山占地面积广袤,青福仙宗只占据其三分之一。 之外都是延绵无尽的山脉,同时,仙宗地域之外,便是邪门魔宗的地域。 逃遁的几人一路破空,快到极致。 可余淮安的速度渐渐跟不上几人,在半途中不断咳血,受了不轻的伤。 “大哥哥……” 樊婷婷无比担忧,她仰着头,望着面色不好的余淮安,他额头上,竟又多了几束白发。 “没事,并无大碍,青福仙宗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乘胜追击,我们……我们……” 余淮安话还没说完,他神色突然一阵恍惚,一身血气瞬间褪去,竟在半空就带着樊婷婷坠落,陷入昏迷中。 没办法,余淮安在被四象阵压制中,强行透支使用血月提升实力,虽没有直接代价,可血月力量太过霸道。 能使余淮安发挥出不属于自己的实力,甚至能比肩六七境的强者。 可奈何余淮安的底子才武道二境,刚破入三境,肉身太脆弱,无法承受过多的力量。 加上被张子冲偷袭一掌,如今连血月都无法维持,被打回原形,陷入昏迷之中。 而且余淮安每次使用血月提升实力,对自己都有不小的创伤。 这一路来,余淮安使用过数次,虽刚开始只是有些虚弱,并未发现不对劲,可次数越多,余淮安这才察觉自身的异常。 不知为何,随着次数的增加,一旦动用血月,余淮安的神志就会迷糊,表现得极其漠然,似乎对一切都没有感情。 他的眼里只会有杀意,无穷无尽的杀意,那是无法控制的,动用血月后,余淮安就想杀人, 也只有杀了人,余淮安才会清醒些。 余淮安也始终记得少倾在青峡所说过的话。 有朝一日,余淮安很有可能会变成这世间最大的灾祸,会产生无止境的杀戮。 余淮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一切都是血月导致的,也是余淮安现在不敢轻易动用血月的缘故。 但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余淮安身处其中便无法置身之外。 ………… 第218章 处境,缘由 不知过了多久,余淮安迷迷糊糊,脑海数个影子始终挥之不去。 似乎都想告诉他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 一个是知晓天地大秘的月老,一个是与其关联的白瑾,还有一个余淮安极其想念之人。 “天上人间,奉我为主,人间星薪火不能断,你是继承者,记住你是继承者,你走之路,会比我更加长远。” “我会等你,等你到来,与你相见,更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左右……” “小安,不管你做什么,娘都会支持你,如果累了,就回家看看,看看娘……” 余淮安头痛欲裂,不同的呼唤声不断在他脑海中响起。 突然之间,余淮安猛然坐起身,面色发白,不断大口喘气,而他的额头,已满是汗珠。 余淮安左右观望,映入眼帘的第一眼就是他身旁,樊婷婷手中拿着一张手绢,刚抬起手来,似乎是在给余淮安擦汗。 而樊婷婷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来,满是激动道:“大哥哥,你终于醒了。” 余淮安望向四周,四周幽暗,全是岩壁,有滴水声不断传来,显然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而他自己,不知被谁脱去上身,裸露着肌肤。 最为显眼的是,余淮安胸口之上,赫然留下一个掌印,竟无法消退。 “我睡了多久?她们人呢?” 樊婷婷不见外的凑上来,替余淮安擦拭掉额头汗珠,稚声道:“大哥哥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这段时间里,那群坏人一直穷追不舍,木姐姐就让我们先走,她去引开那群坏人。 而苏姐姐将我们安置在这里后,便出去查寻找一些有用的药材,替大哥哥疗伤。” 闻言,余淮安当即就要穿衣起身,“不行,她不会是对手,她这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大哥哥你别动。”樊婷婷突然拉住余淮安,急忙道:“木姐姐已回来过一次了,她没事,只是现在和阿吉哥哥出去探查周围情况是否安全。” 余淮安一愣,回来了? 仙宗之人不可能放弃才对,自己昏睡,这是大好的机会。 樊婷婷接着道:“大哥哥不用担心的,木姐姐离开后,那群坏人分开追我们,而自我们逃入这里后,他们突然就不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追了?”余淮安不解,两女带着他们逃遁,按道理应该很快就会被追上。 除非,有什么是仙宗忌惮的,不敢贸然闯入。 “也好,既然目前暂时安全,我得尽快恢复,这里危险不知,我们恐难有自保之力。” 余淮安也没多想,他不会放过这短暂的机会,要尽快恢复,这样才能应对突发状况。 当即,余淮安盘腿而坐,调息恢复。 樊婷婷就在一旁望着,时不时往火堆里加柴火,显得有些无聊。 但又实在耐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余淮安胸口上的掌印,小声道:“大哥哥,这应该很疼吧……” 余淮安闭眼,不为所动,只是嘴角轻动,淡声道:“不疼。” 樊婷婷欲言又止,神色委屈,缩了回去,“大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婷儿? 大哥哥不喜欢婷儿哪一点,可以说出来,婷儿可以改,直到大哥哥喜欢为止。” 余淮安睁开眼,望着樊婷婷,不说话。 “主人不是不喜欢你,他是没办法喜欢你明白吗?”突然,那洞口处传来阿吉的声音。 三人一同回来了。 阿吉将手中药材放在一旁,继续道:“对于主人而言,牵绊越多,他前进的阻力就越大,这是必然的。 简单来说就是,主人在意的人越多,那做任何事都会顾及其他,无法顺心随意而为,得考虑后果,得在意他人安危。 除非都有一定自保的手段。” 樊婷婷看向余淮安,埋下头,“这样吗?那婷儿要变强,不需要保护,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你们了?” 阿吉轻声一笑,“变强岂是一朝一夕?你还是太单纯了。亏得是遇见我们,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像你这样的,指定吃大亏,被卖了都不知道。” 余淮安放弃调息,看向三人,“我们现在处境如何?” 几人围坐火堆旁,随着余淮安发问,便不再讨论其他,直入正题。 苏语嫣轻声回答,“很不妙。”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张子冲出手要是再狠一点,伤及你的肺腑心脉,你恐怕早一命呜呼了。”木眠儿白眼,怎么看余淮安像没那么一回事似的。 “我心中有数,不必操心。”余淮安是真不在意自身问题。 “谁操心你啊,我们探查过了,仙宗放弃追击我们,是因为我们出了仙宗地域范围,进入了邪门区域。 合欢女修可不是泛泛之辈,个个很跟个狐狸精似的,仙宗自然忌惮,不敢贸然闯入,只得留下部分人悄悄潜入,其余的早滚回去了。” 余淮安点头,“血月诡异,被仙宗认定为魔宗不见怪,可张子冲等,想置我于死地,那他们可就打错算盘了。 相比之下,我们进入合欢仙宗的地盘,倒更为安全一些。 对了,你们谁把我衣服脱了?”余淮安突然问道,想伸手,先把衣服给穿好。 “我脱的,希望你不要见外,你伤势过重,尤其是胸前那一掌,为了更好的给你治疗,只能褪去外衣。 但那掌印怪异,始终不消,我们还在想办法。”苏语嫣回答。 最先她们商量着,让阿吉做的,可那小鬼精得很,二话不说就跑了,说是出去外面守着。 余淮安没有多想,穿好衣物后,道:“张子冲留手了,这掌印中蕴含秘力,不伤我,也不消散,想必有原因,可以先不管。” 这时,阿吉开口了,“主人,我们都不明白,在仙宗外门时,你为何自废武道,而先前从她们观察来看。 你体内真气散去,算是走到尽头,无法在凝聚,但又有一股气息在你体内流窜,似乎替代了武道真气,属实搞不懂。” 余淮安轻笑一声,摘下葫芦,大口的灌酒,直到喝足后,这才缓缓道:“可能你们会认为我愚蠢。 但从与血月亲和,为我所用时开始,我便在潜移默化中深受血月影响。 我走的路已偏离了轨道,剑气不纯,武道更不纯,如此下去,可能以后我任何一道都到达不了绝巅。 而和祁梦春交手时,我便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祁梦春入四境不久,实力不足以当场杀死我,刚刚好。 由她作为外力出手,毁掉我一身武运,包括那极为不易才凝聚而来的真气。 故而破后而立,在真气散去时,由血月中诞生的精纯杀气作为代替,便不需要练习拳法,追求拳意。 只要杀意够盛,够强,我的实力自然不说,会随之提升,简单来说,杀意越强,我的实力就越强。 很明显,我赌对了。” 第219章 计划,修养 余淮安话是这么说,可他明白,月老暗中帮助了他,不然,杀气怎么可能当做真气来使用呢? 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 而余淮安现在,走武道境界,却和武道不相关,是纯粹杀道。 “原来如此。” 三人都是默默点头,果然,离谱的事只能发生在余淮安身上。 换作别人,想都不敢想这么想。 当然,跟着余淮安这么久,她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要是走正常路子,那还是余淮安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待在这里休养生息等杜景清出关,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阿吉提问。 他们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很尴尬,仙宗容不得他们,若是肆意出去,还有可能撞见合欢仙宗的人。 当真进退两难。 余淮安沉默片刻,道:“那枫树山神说过,内门复杂,都在觊觎掌门之位。 这个关键节点可能就在掌门,或者杜景清身上,一个群龙无首的仙宗,可不止内部人觊觎,合欢魔门等也在觊觎。 大乱只是迟早的事,必有一次大清算。 只是仙宗的倚仗是护山大阵,我领教过,此阵另有玄机,而且张子冲出手,那阵法更加玄乎。 四象神兽虽是幻化,可强横之处毋庸置疑,尤其是那朱雀,极其不简单,给我的感觉就真的是一头远古大凶。 我尝试过,损失两件法宝还是没能弄明白。 我有预感,青福仙宗不会是表面看似这么简单,我们既得罪了,就不可能畏首畏尾,任他欺负。” 阿吉像是明白了什么,道:“主人的意思是我们杀回去,打他个天翻地覆,重新整顿仙宗上下?” 余淮安摇头否决,“并非,那些事是杜景清的,不归我们管,当然,在他出关之前,我们也可以帮他做一些事。 光凭我们之力,恐难撼动仙宗底蕴,可若是不止我们呢?” 几人当场沉默,都明白余淮安的意思。 苏语嫣轻语道:“可如此一来,我们就逃脱不了邪门魔宗身份,无疑是与虎谋皮,很大可能被反咬一口。” 木眠儿轻笑,“那可不一定,我倒是很赞同他的,不为什么,堂堂正派仙宗,却如此是非不分,那它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披着狼皮就不一定是恶狼,我们又何尝不是换一种方式惩奸除恶呢?” “不错!”余淮安点头,“我们处在合欢仙宗的地域,两宗一门之间,兵戈不断,然而并没有一方被吞噬。 这足矣说明,不管是合欢仙宗还是地狱魔门,整体实力是完全不输青福仙宗的。 我们上门自然很危险,可能比在青福仙宗还危险,这一点我明白,但别忘了,我有底牌在,对付这种仙门势力绰绰有余。 只是敌人实力尚不足上五境地仙,还不足以让我动用手段,他们还没那个资格。” “那我们的倚仗是什么,主人你可是负伤在身,不可能再随意动用力量,你看,你头上白发不知多了多少。” 余淮安满脸不在意,只要不是对生命的致命威胁,他都不看在眼里。 “我并未说现在就动身,最起码也要等我有所恢复,不至于落入他人手中,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倚仗不是,可别忘记了,多难曾和我们约定,在青福山相聚。 想来,以他的实力,很快就会来到青福山,也必然会听闻我们的事,前来寻我们。” 木眠儿神色一顿,手撑大腿,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那和尚了,他若是来,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他和我们有关联,必然会牵扯其中,到时,他不出手都不行,会强行与我们绑在一条船上。” 几人谈论中,樊婷婷一言不语,蜷缩在一旁,就望着他们,似乎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完全格格不入。 很有一种被孤立在外的味道。 余淮安撇头,感受到樊婷婷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样子,便不再讨论下去,而是伸手招了招,露出柔色。 “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樊婷婷没有应声,可身体却很老实,挪动了过去,坐在余淮安身旁,这才露出一对小酒窝出来。 苏语嫣想了想,抬起手来,她手心出现一股柔力,焕发光彩。 “眠儿近日似乎达到了瓶颈,只需一个契机便能入中五境,青峡之后,我也不曾怠慢,如今也快四境圆满了。 你如今废去武道,以杀气破三境界壮魂,但太过虚浮,并不稳定,加上负伤在身。 若是神魂得到一定滋补,壮大起来,甚至不输肉身,以魂养气,以身养魂,那你的实力,绝非目前所能衡量。 而自从眠儿传我养魂之术后,我一直在练习,潜移默化的滋养神魂,从而壮大。 依我看,今夜就由我和眠儿轮流对你进行养魂,同时助你疗伤。 阿吉负责守着外面,小婷儿便帮忙把那些药草捣碎,用于外敷。” 余淮安点头,并未拒绝,其余几人也不反对,很是赞成。 毕竟余淮安是他们中的一把手,可不能出事,反而越强越好。 樊婷婷难得的笑容满面,很是高兴,重重点头答应。 几人分工明确,阿吉是鬼物,夜间对他来说就是绝佳的修炼环境,便在洞口守着。 而苏语嫣作为第一轮,对余淮安进行养魂,这种术法玄乎,施展此术消耗巨大,轮流来确实是十全十美的法子。 当她感到乏力了,便换木眠儿上场,苏语嫣趁机快速恢复调息,以做下一轮。 循环往复,一夜未眠。 这一夜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怀疑。 当然,阿吉何其敏锐,有发现青福仙宗弟子的气息,不过并未接近他们,而是始终停留在一个方向,像是在等待驻足。 而樊婷婷在后半夜就耐不住眼皮沉重,在一旁安心的睡了过去。 次日拂晓时分,天空鱼白通亮,夜色隐去,山川大地,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淡淡迷雾之中。 一处山腰间天然石洞口,一袭黑影身形挺拔,独享清风,披风随风舞动,额间秀发,黑中带白,不断吹打着脸颊。 余淮安闭着眼,细细感受周围一切,哪怕明眼不看,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周围一切。 不远处,一片落叶悄然从树梢掉落,余淮安莫名睁开眼,看向那个方向,在他眼中,那落叶是如此缓慢。 嗖! 突兀间,余淮安身形消失了,下一秒竟又出现在原地,他缓缓摊开手掌,手心中,赫然是那未曾落地的枯叶。 余淮安突然握住,再次摊手,那枯叶已然化作齑粉,随风而去。 “晨曦间,果然是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之时。” 余淮安自言自语,心情舒畅。 而当他转身,那洞口,樊婷婷早已醒来,在望着他。 “何不多睡一会儿?”余淮安笑问,他早知樊婷婷在身后。 樊婷婷神秘兮兮的走上前去,将藏在身后的小手伸了出来,那细嫩的掌心中,是三颗红扑扑的小果。 “喏,给大哥哥的,婷儿昨日摘的,保存得很好,还新鲜着呢!” 第220章 合欢掌门 余淮安很是诧异,给他留的? 本想着拒绝的,可看见樊婷婷那天真浪漫的笑容后,他犹豫了。 最后,他接下了,但只接下一颗,笑道:“谢谢!” 余淮安轻放嘴里,不由得抬手抚摸了一下樊婷婷脑袋。 “很甜…” 当然,不止果子很甜,他心里也很甜。 樊婷婷双眼双眼眯成一条缝,很是害羞,伸出的手还未收回,道:“还有呢,都是大哥哥的。” 余淮安轻笑一声,“我只要一颗,剩下的,你自己吃。” “婷儿吃过了,是专门给大哥哥的,婷儿不要。”樊婷婷摇头,坚决要全部给余淮安。 余淮安脸上略感无奈,“小小年纪,谁教你撒谎的,你若吃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这晨曦间的山川大地。” “真的吗?”樊婷婷大眼中满是期待,但她还在犹豫。 余淮安嗯了一声。 樊婷婷犹豫再三后,只拿起一颗咬在嘴里,“婷儿吃一颗,大哥哥再吃一颗。” 无奈之下,余淮安拿起最后的一颗放在嘴里,随后拉住樊婷婷的手。 “抓紧我。” 余淮安带着樊婷婷纵身一跃,身体极速下坠,落入山下。 却在下一瞬,脚踩虹光,掠过树梢,翱翔在山川之中。 樊婷婷没有丝毫胆怯,飞行对她来说,并非第一次体验。 她只是望着脚下,那并非红光,而是一柄碎剑。 “喔!” “飞喽飞喽!” 樊婷婷高兴的大呼。 被余淮安拉住,站在其身后。 余淮安侧过头,嘴角一翘,突然并指一勾。 诛仙顿时扶摇直上,带着两人穿过层层迷雾,直达云端,望见那天际涌出的第一抹阳光。 而且,竟有白鹤在傲游,与他们平行,在鸣啼。 下方,山川彼此起伏,延绵不绝,一切尽收眼底,似喷薄霞光,氤氲流转,瑞气笼罩,宛如仙境般,美不胜收。 樊婷婷感受清风拂面,是真的开心,好似一只飞鸟,不断摇摆着另一只手,望着余淮安的侧颜。 “大哥哥,快看哪里,有瀑布,还有那边……” ……… 余淮安不知的是,一处遥远的山头之上,有一位芊芊女子,单手撑着油纸伞,在望着天。 这位女子容貌惊世,身姿婀娜,美眸中,有一束红光在遨游,而她的嘴角也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掌门,晨间花露已尽数采集,足以供掌门沐浴。” 女子身后,不知何时到来一人,同是女子,样貌姿色都不差。 被称为掌门的女子没有说话,依旧望天。 而身后那女子斗胆开口了一句,“掌门每月都会以晨间花露沐浴一次,若是那人擅自闯入我合欢仙宗地域,扰了掌门兴致,我这就去将其抹杀。” 只是余淮安相距遥远,并不知,他和范婷婷的一举一动,已在合欢仙宗掌门的注视之中。 合欢掌门突然转头,盯了一眼女子,那女子顿时颔首后退。 “属下知错。” 合欢掌门收起油纸伞,轻语道:“我说过,不要称我为掌门,我只是代掌门,若没事的话,就先行退去吧。 我还想再看会儿。” 那女子重重一礼后,默默后退,不再打扰。 难得的清静下来,合欢掌门继续望天。“长大了,真的很像她,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自言自语中,合欢掌门像是陷入了回忆,无比的自责,又无比的懊悔。 紧接着,掌门又自言道:“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 那人以一己之力抵抗青福仙宗,如今传遍青福山,魔宗已在全力寻找此人,你跟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你。 隐姓埋名多年,哪怕日子艰苦,受欺受辱,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一但你出现在魔宗视野中,那我就更对不起姐姐的在天之灵…… 所以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踏上山来,好在这里是合欢的地盘,不至于被发现。” 掌门说着奇怪的话,突然踏出一步,化作霞光,冲向高空,她去往的方向,正是余淮安两人遨游的方向。 天空中,云海上,樊婷婷从未有如此开心过,似有一种犹豫未尽,不想结束的神色。 “大哥哥,下次还有机会带婷儿遨游天地吗?这里很美,可婷儿还想看更美,更远的地方。” 余淮安侧脸一笑,“会有的,有朝一日,你也能如此。” “可婷儿不想一个人看,婷儿想和大哥哥一起看,好不好嘛?” 余淮安没接话了,拉着樊婷婷突然俯冲而下,“抓稳了,我们该回去了。” 就在余淮安打算回程时,他突然如临大敌,一把将樊婷婷护在身后,爆发出无比凌厉的气息。 且那血气不断充斥激荡,血月在一瞬升空。 余淮安拉着樊婷婷脚踩血月,停留在原地,诛仙回到他手中,望着一个方向。 “来者何人?” 极速而来的霞光中,赫然飘荡出一道曼妙的身影,且不说一语,当即出手,隔空一掌拍来。 竟使周边云海雾霾当场向着两边极速退散。 余淮安冷哼一声,持剑猛斩而下。 轰隆—— 双方之间,云海翻涌沸腾,如天雷炸响,瞬间消散,出现一大片空缺。 来人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隔着数百米,望着这方,且撑开了油纸伞,就那么站立在高空。 她发丝随风飘荡,裙摆舞动,雪白的肌肤在裙下若隐若现,尤为动人。 女子轻笑道:“实力不错,难怪让青福仙宗吃瘪,可你并非魔宗之人。” 余淮安一脸警惕,这人好强,虽没有太多气息释放出来,可给余淮安的压迫,完全不输张子冲多少,更是更强。 而且,这人身上,竟有一股清香飘散,很是好闻。 “合欢仙宗的人?” 余淮安一眼看出来人身份,他们出现在合欢仙宗的地盘,青福仙宗强者是不敢贸然闯入寻人的。 那只有一个解释,是合欢强者,方才带着樊婷婷遨游,就已被盯上。 只是据了解,合欢仙宗的宗门位置,并不在方圆百里之内,怎么可能出现这等修为高深莫测的强者? 而且刚才一击,那女子似乎不是想置人于死地,反而是留有余力的试探。 那女子莞尔一笑,“小公子不必紧张,我是合欢人没错,只是想来见一见你,同时也带走一个人。 当然,不会和你们闹冲突,你们也尽管在合欢地域避险,合欢弟子不会为难你们,如何?” 余淮安的警惕丝毫不减,这女子竟是一人来此,并没有其他随脚之人。 “你想要带走谁?我要是不愿会如何?” 女子捂嘴一笑,“小公子说笑了,不会如何,嗯……我合欢仙宗全为女修,且修行特殊,想必小公子清楚。 顶多让你失去抵抗能力,一并将你带回,赏我宗门弟子采阳补阴,增助修为。” 说着,女子扭动了一下妩媚的身姿,脸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笑意,随后又正色道。 “而我要带走的人,对小公子来说不是很重要,便是那小女孩,樊婷婷。” 第221章 楚薰,认亲? “樊婷婷?” 余淮安无比意外的看向身后有些害怕,紧紧攥着披风的樊婷婷。 难道那女子看出樊婷婷天赋异禀,又同为女性,想收入门下? “呵,据我所知,青福山三方之间,关系微妙,魔门与仙宗之间形同水火,势不两立。 而合欢卡在中间,亦正亦邪,不知姑娘来此,是正又是邪呢? 想带走樊婷婷又是为了什么?” 余淮安接连发问,警惕不曾减少。 轻易将樊婷婷交于陌生人,还是不知好坏的人手中,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对方若是想强来,余淮安少有把握能安全带着樊婷婷撤走。 他们现在距离山洞太远,估计苏语嫣等人无法感应。 但这里突然出现修为高深莫测的强者,只要与其交手,拖住片刻,传出动静来。 相信苏语嫣等人会很快赶来,只要她们带着樊婷婷,余淮安就能全力出手。 哪怕对方修为高,余淮安也从未惧怕过。 女子向前走来,身姿曼妙,尽显魅惑。 “小公子现在还能与我好好说话,你说我是好是坏呢? 我带走她,只是因为我比你更有实力保护她,而且她与我有不可斩断的关系在,但具体是什么,抱歉,我无法告知。” 余淮安冷笑一声,横剑于身前,气势再次陡然上升。 “这么说来,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想带走我身边的人,你觉得可能吗?” 女子将距离缩短至五十米后再次停了下来,笑道:“我奉劝小公子一句,别自讨没趣。 你若拼命,我还真有些棘手,毕竟能破四象大阵,可不简单呢。 但我想强行带走她,你阻止不了我。” 余淮安二话不说,神色一凝,瞬息之间出剑,且一把将樊婷婷推开。 樊婷婷身形突然下坠,竟掉落到血月之中漂浮,被其保护。 而余淮安剑出,身形原地消失,在刹那间出现在女子身前。 女子轻蔑一笑,将油纸伞挡在身前。 看似普通的一把伞,竟硬生生挡住余淮安一击,而伞没受丝毫损坏,反而激荡起层层涟漪,焕发出光泽来。 “都说了别自讨没趣,还偏偏不信。” 女子脸上带着玩味,将油纸伞随手扔出,油纸伞顿然间来到余淮安头顶,开始旋转起来。 而余淮安神色一怔,竟有些眼花缭乱,眼神模糊,无法看清眼前。 女子一步踏出,便来到余淮安身侧,她随意伸手划过余淮安脸颊。 “我不会杀你的,放心。” 说着,女子竟直接绕过余淮安,一步来到血月前,而油纸伞稳稳落入其手。 “好诡异的月亮。”女子惊异,转动油纸伞,想以此分割血月。 油纸伞是她的法器之一,威力绝伦,就算破开一些中五境大修的防御,也是相当轻松。 可油纸伞刚接触到血月的一瞬间,血月突然血光大盛,涌出无数血气,竟将女子震开至数十米之外。 女子闷哼一声,更加诧异了,她差点被伤到,还是那诡异月亮的被动防御之下。 而且女子在血月爆发血光的一刹那,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竟她心颤。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恐怖?” 女子不敢在贸然尝试,但不用想都知道,那少年小小年纪就能拥有不俗的力量,还能破开仙宗大阵,想来倚仗就是这个了。 远处的余淮安回过神来,抬手一握,血月顿时砸向女子,被女子轻易躲开后,回到余淮安身后。 “不管你有多强,但今日,想要带走她,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余淮安眼神散发杀意,竟在吸收四周血气于一身,全部向他一人聚拢。 女子双眼微眯,突然摆手,“罢了罢了,不打了,你也用不着真的拼命。 我无意与你为敌,但带走她是必然的,一时间我难以阐述,但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希望你能明白。” 余淮安不曾停下,杀意越发炽盛,喝道:“不可能。” 女子轻叹一口气,突然收起了油纸伞,“很多事,你不会明白,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你觉得我会害她?” 听到亲人的那一刻,余淮安突然愣神,停止了下来。 他身后的血月不觉间散去,樊婷婷掉落出来,被余淮安一把拉住。 身在血月中,两人的谈话,樊婷婷并未听见。 先前还没怎么注意,但这时,余淮安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樊婷婷竟和那女子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眉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哥哥,你没受伤吧?”樊婷婷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口就满是担心,怕余淮安并未痊愈,伤上加伤。 “黎老头曾说过,你是被救下……”余淮突然回忆起黎老头说过的话。 樊婷婷当初是被一位女子带着,坠落在地,被那面馆掌柜救下。 只是这些年来,掌柜也在打听,始终无果,没人前来认领,这才放心收养。 突然间,远处有虹光而来,眨眼间就抵达这里。 苏语嫣等人闻声而来,停留在女子四方,将她给围住。 个个爆发出不俗的气息,似要一言不合就开打。 女子左右望了望,神色无波动,轻笑道:“想来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语,我的身份也不妨告诉你们。 在下合欢仙宗代理掌门,楚薰。” 苏语嫣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她们本来在等余淮安回来,可感受到远处有强大气息波动。 且那气息并不属于青福仙宗。 三人就知道,余淮安遇见麻烦了,便极速赶来。 而感受到血月的气息后,她们更加确定。 只是一来,对方就坦明身份,还是合欢仙宗掌门…… 只是从代理两字就能明白,这女子并非真正掌门,而是另有其人。 楚薰坦明身份后,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此人太过诡异,若不是全然了解魔宗上下,恐怕我都会误以为是魔宗之人。 而那两小姑娘,气势不弱,倒挺像我宗之人。 至于那小孩……竟是鬼物,能从容行走光天化日之下的鬼物,其来历必然不凡。 这几人来恐有大来历,听说数月前,往南一带,有九色雷云现世,更有血气滔天,剑名引来禁忌的仙剑。 前阵子一线城更有剑仙斩天,据消息,都和一行人有挂钩,莫非……” 楚薰隐隐猜测到了什么,青福山消息并不闭塞,听说过很多大消息。 一联想到,楚薰嘴角不可察的勾勒了一下。 “我没必要骗你们,你们若还是不相信,可随我回宗,我大可证明还你们看。 而她,确实与我是血亲,我知道一切,更知道,她本名并非如此,应是我宗圣女,苒儿。 苒儿,在你记忆中或许没有我的影子,更没有你娘的影子,只因你当年太小,但不可否认,你应叫我一声……小姨。” 第222章 合欢仙宗 不止余淮安等人愣住了,樊婷婷也愣住了,全都呆呆的望着楚薰。 “小姨?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阿吉惊呆了,感觉世界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就算楚薰真是樊婷婷亲人,那么十多年来,她为何不曾探望樊婷婷一眼? 而且就是在山下,反而让樊婷婷吃尽苦头,受尽委屈。 这是哪门子的亲人?关键还是一方势力的强者。 樊婷婷没有说话,她是不可能承认她有任何亲人的,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任何亲人。 余淮安收敛了气息,不知道该说什么,信还是不信,就算他一个外人,就觉得这个事情太过突兀。 楚薰接着道:“想来你们都有困惑,她就在山脚,为何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将她接去宗门。 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们若不带她上山,可能我会一直如此,会让苒儿一直当个普通人,起码能活下去。 可是你们擅作主张,将她带走,如今还成为众矢之的,无疑是害了她,我便不得不出现,将她带走。” 木眠儿脑袋疼,不由得道:“既然如此,随着小婷儿长大,她的样貌等会越发像生母,这很难不让人引起怀疑。” 楚薰脸上多多少少有些苦涩。“我当然想过,就算如今来看,不说她娘,和我都极其相似,尤其是那眉宇,那双眼…… 但大乱在即,我会想办法手刃掉仇人,可能我自己都很难活下去,至少能为她除却威胁,也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 几人莫不听的迷糊,一头雾水。 “你怎么看?”余淮安转头问向身后的樊婷婷。 樊婷婷沉默了,随后才低语起来,“婷儿没有亲人,大哥哥,不要送走婷儿。” 余淮安又看向楚薰,无声胜有声,似乎在说,你也听见了。 楚薰向前走去,道:“苒儿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太过正常,你们可以随我回宗,我再细细讲来。 如今魔门在到处寻找你们的踪迹,苒儿不能暴露在魔门视野中,就算这里是合欢的地域,也不算真正安全。 只有回到宗门,魔宗才不敢肆意妄为,会投鼠忌器。你们也大可放心,我若有恶意,你们一个都走不掉不是吗?” 余淮安轻点头,他们的目的就是去合欢仙宗,如今遇见掌门,还闹出这么个事来。 余淮安也想弄明白,随着楚薰去往合欢仙宗,还少了许多麻烦。 “你们怎么想?”余淮安以心声传达几人,询问意见。 “依我看,不如顺势而为,这楚薰能是大好人我是不太信,不过随她一路和我们自己入合欢并不冲突。”木眠儿回答,和余淮想一块去了。 苏语嫣亦是轻点头,“开打,我们只有四成把握,可能还更低,若小婷儿认亲,寻到亲母,想来也是好事。” “你们都表态了,那我没什么说的,直觉告诉我,这一路不会太坦荡,这女人心机深沉,恐怕另有打算,我们小心为妙。” 阿吉无所谓,能顺利就尽量顺利吧。 “你们商量好没?把我晾这儿说悄悄话,可是很不礼貌的。”楚薰催促,显然几人同意与不同意,她都有把握将樊婷婷带走。 “也罢。”余淮安笑道,“那就随楚掌门走一趟,但丑话说前头,楚掌门若是敢耍什么花样,可得想清楚了先,我等也不是随着能玩捏的软柿子。 青福仙宗我等都不曾惧怕,更何况是你合欢仙宗呢?” 楚薰眼角划过一抹异色,很快恢复正常,“那是自然,合欢仙宗被认为邪门,可宗门弟子中,并无邪恶之辈。 苒儿,到我身边来。” 楚薰对着樊婷婷招手,可樊婷婷抓得更紧了,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 楚薰一笑,没强求,“那请随我移步吧。” 最后,楚薰特意望了一眼樊婷婷,笑着转身,一挥袖纱,化作霞光离去。 苏语嫣几人聚拢到一起,你望我我望你,个个都不吱声。 余淮安伸手拉住樊婷婷,“走吧,看看怎么个事。” 前方的楚薰回望了一眼,笑意浓郁,不怀好意。 几人御风而行,越过数座山脉,不久便看见,远处一山隘间,有一平坦之地,高楼耸立,看似虽没有青福仙宗外门大。 可这里,有亭有湖,美丽程度非青福仙宗所能及。 而且,远远便能望见,合欢仙宗内,遍地都是一种深红色的鲜花,开满整个仙宗。 隔着距离,余淮安等人就闻到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很是令人陶醉,竟能使人恍惚,睡意绵绵。 “小心,这香味有古怪。”余淮安以心声提醒了一句,悄然提气,将自己和樊婷婷笼罩,不再去闻那香味。 可除了余淮安在,其他人都只觉得香,并未察觉其他异常,更没有受到影响,包括樊婷婷也是。 而这香味竟和楚薰身上的味道相同,显然常年受熏陶,合欢弟子个个都散发清香,让人痴迷。 楚薰到此放下速度,只是一挥袖,那些清香缓慢褪去,不再散发出来。 “抱歉,青福仙宗有护山大阵,我合欢仙宗自然也有手段。 这种花,名温情花,作用我就不多说了,对于女子而言,此花作用不大,顶多装饰,但对于男子而言,那就是妙不可言之物。” 余淮安点头,没说什么,阿吉是鬼物,同样不受影响。 而且那香味弥漫整个仙宗上下,只要楚薰有心,余淮安的处境就会很不妙,防不胜防。 好在身边有人不受影响,要是余淮安独自一人,他是万万不敢来的,恐怕被吃的苦头都不剩。 这哪里是仙宗,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余淮安为了保险起见,散发出些许杀气,使血月处在半激活状态,避免发生意外。 楚薰望了余淮安一眼,嘴角一笑,“还挺聪明。”便继续向前。 楚薰并未带着几人降落在仙宗外围大门处,而是越过层层阁楼,直往最里面。 途中,有经过一处露天水池,里面竟铺满了那忘忧花瓣,其中还有不少合欢弟子在戏水打闹。 她们个个秀发湿透,只在水面露出香肩。 突然间,她们莫不抬头往上看去。 “唉,掌门回来了,天还未亮,掌门不是带人出去采集晨曦花露吗?怎么还带了人回来?” “不可妄自揣度掌门的心思,青福仙宗传出的消息还没听说吗?所以莫要多管。 哪怕是带了男子来到合欢仙宗,也不是我们可以胡乱来的,大家切记行事注意分寸。” 第233章 温情——绝情 余淮安一路俯视下方,都不禁感叹,“合欢,不愧是美女云集之地,也是不少男人向往之地。 可往往越是美好的地方,越是处处充满着危机。” 本以为楚薰会带着几人去往那合欢正殿,不曾想,竟带着几人绕过正殿,去往后方一处偏僻宫殿。 那宫殿不算堂皇,算得上普通,甚至没有外围的一些楼阁有气势。 除了别致,以及殿外有个美不胜收的花园外,真说不出有何优点。 楚薰身形下降,落于殿外花园之中。 余淮安等人紧随其后。 花园里,有一雅亭,亭中桌上,杯中有甘露在冒着热气。 楚薰转身望着几人,“几位可稍做休息,茶水已准备好,大可不必拘束,这里是我的寝宫,除了花儿外,无人来此。 待我沐浴更衣后,再来做解释,化去几位心头困惑。” 说完,楚薰转身就走入殿内,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唉,这女人怎么回事,就把我们晾在这儿了?不知道来者是客吗?”阿吉顿时不乐意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余淮安几人反而异常冷静。 余淮安望着四周道:“楚薰绝不会只带走婷婷那般简单,似乎对我们也另有图谋。” 木眠儿蹲下身,望着周边,除了少数花草,其余的竟也是那温情花。 “我似乎在书上见过这种花,但具体是什么,我记不起来了,好像很危险。” “大哥哥,你会将婷儿交出去吗?”一旁,樊婷婷鼓足了勇气开口。 “婷儿从小无依无靠,掌柜不会袒护婷儿,但能给婷儿一口饱饭,婷儿就跟感激了。 婷儿也从未抱怨过,直到遇见大哥哥,婷儿知道,大哥哥表面对婷儿漠不关心,实则也很在意婷儿的对不对? 余淮安神念探查四周,随后看向樊婷婷,道:“你若愿意认亲,我乐见其成,倘若你不愿意,那我不会将你留在合欢。” 轻拍了樊婷婷额头一下后,余淮安向前走出两步。 “务必小心,四周有场域,疑是不俗的法阵,将这里保护起来,在楚薰回来之前,我们都必须打起十分精神,随时准备应变。” 最平静还属苏语嫣,她来到木眠儿身旁,同样望着遍地绽放的温情花,轻声道。 “花分两面,上可为药,下可为毒,似有柔情风流万丈,亦有绝情漠不生情。 我在离疆城曾见识过一种丹药,一药可分两种,催情丹,绝情丹。” “没错,我记起来了,就是这么记载的,可这种花,阴盛阳衰,极难生长,存活条件也极为苛刻。 不曾想,这里竟然遍地都是,恐怕也只有合欢这种全是女修的宗门能做到了。”木眠儿恍然道。 苏语嫣轻点头,“不错,想来合欢修炼的法门也和这大有关系,而楚薰沐浴更衣多半是个幌子,实则是在暗中考察我们,在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其目的不纯。” 余淮安侧耳听着,不由得也蹲下身去,嘀咕着,“真有这么神奇?难怪,哪怕我以杀气阻挡,但先前吸入的清香依旧让我心头火热,逐渐躁动……” 余淮安望着那鲜红似火的花朵,伸出手去,想将其摘下。 而几人不知道是。 殿内,一处满是绸纱遮挡的浴池之中,楚薰褪去衣物,靠在其内。 竟还浇起水花和花瓣,自锁骨处淋浴而下。 而那浴水,并非普通水,而是辛苦收集而来的晨曦花露,浸泡温情花瓣。 其用作妙不可言,不仅可以养身驻颜,在其中沐浴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这也是楚薰每月必须用晨曦花露沐浴的原因,沐浴一次,相当于修炼数月。 “掌…代掌门,既然带他们回宗,又为何置他们于不管,这里可是你的寝宫,花园里的每一束花,更是你亲手栽种,容不得践踏。” 浴池旁,站着一位女子,正是之前那位女子,也是楚薰口中所说的花儿。 楚薰撩起秀发,笑出声,“花儿,你随我最久,我和姐姐之间,可有不同之处?” 花儿如实回答,“花儿不敢评判。” 楚薰摇头,“我姐姐优柔寡断,心地善良,以至于让自己陷入死地,而我,和她如出一辙,并没有不同之处。 但她的例子,是我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教训。 而这群人,敢挑衅青福仙宗,来历更为不凡,之前听闻的消息,多半就是他们。 想为姐姐报仇,以我之力,尚且不足,他们相当于一柄双刃剑,可助我一臂之力,当然也挺危险。 我没有选择,只能铤而走险,魔宗蠢蠢欲动,那事虽没追究,可过去这么多年,那人不会忘记。 只是他们能不能为我所用,我需要考察。” 花儿点头,仍有不解,“那圣女呢?代掌门的一片苦心,如今付之东流,恐怕瞒不住了。” 楚薰略微感叹,“结局无法改变,她是姐姐的孩子,相信她知晓事由后,不会怪我。 而我最后若侥幸活下来,会将所有亏欠姐姐的,以及这些年来对她的不管不顾,一并补偿回来。” 说着,楚薰纤细的胳膊浮出水面,曲指轻轻一点。 她胸前的水面,花瓣散开,涟漪不断,竟倒映出一片场景来,正是在外等候的余淮安等人。 而画面中,余淮安正打算摘下身前的一束温情花。 见到这一幕,楚薰不禁玩味一笑,“能当做我合欢仙宗的护宗之物,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只会激起男人的欲望。” 而殿外,余淮安一把将那束温情花摘下,捏在手心。 而这束花的芳香顿时荡然无存。 “当真是奇怪。”余淮安细细观察,可突然间,他猛的起身倒退,一把将手中温情花甩开。 整个人如遭雷击,面色一瞬苍白起来,仿佛承受了什么。 余淮安这个突兀的举动顿时惹来几人的目光,纷纷上前来,看向余淮安的手。 余淮安手臂不断颤抖,竟在他的掌心上,出现无数血点,像是被小针扎破,别无二致。 而被余淮安扔出的鲜红温情花,竟刹那间由红转变为蓝色,诡异至极。 余淮安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小小的一束花,竟然扎手,而且那种疼痛直入心房。 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又伴随着剧烈的灼烧感的强烈疼痛,使他整只右手臂都麻木起来,逐渐感知不到了。 殿内,楚薰清楚的望见这一幕,不由得轻笑起来,“哎呀,这下可遭了,忘记提醒他们了,这温情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绝情花!” 第224章 绝情毒,大乱前昔 “是良药也是剧毒,可不要随意乱碰我的东西,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楚薰似笑非笑的望着那一幕。 身后,花儿若有所思,道:“代掌门,温情花于我们而言,有助于修行,但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不定时侵泡浴池。 在满是温情花瓣的池水中加入纯阳之物,以此来中和药性,化去心中欲望。 但最好的办法就是与男子双修,达成阴阳调和,效果比上泡浴池好上百倍不止,更能快速增长修为。” 楚薰突然转头,看向花儿,“花儿,可记得我宗的第一条禁忌?” 花儿顿时神色惶恐,急忙道:“当然记得,擅敢私下双修者,将废去一身修为,除去合欢身份,仍入绝情花中,欲望大发而不给满足,丧失理智,受万蚁噬心之痛,直到剧毒攻心,死去。 可花儿并不是那个意思,花儿想说的是,温情又名绝情,对于女性而言,有利有弊。 但那少年,先前吸入温情花香,现在又受绝情之毒,其后果到底是怎样?” 楚薰回过头,“记得就好,切莫有此想法,姐姐的例子还不能吸取教训吗? 至于他,哼哼哼,一束绝情花毒而已,应该尚且能承受吧,或者有办法化去呢? 花毒,不仅会受噬心之痛,还易暴怒,无情,陷入癫狂之中,无法自拔。 不过,想要化去,除了自杀解脱外,便只有吸入更多的温情花香,或者凭借强大的修为压制,我很期待,他会如何选择呢?” 殿外,余淮安的那只胳膊已毫无知觉,青筋暴起。 “不要乱碰那花。” 余淮安提醒,旋即,左手双指快速点在胳膊数个穴位之上,随后双指发力,缓慢自肩头处划下。 可以看见,余淮安额头已经出现细汗,神色很是痛苦,那种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直到余淮安双指划到手腕时他才停下,而他掌心中那无数红点,竟渗透出漆黑的血珠。 而那血珠,刚出现就消散了,化作血气淡去,那胳膊,恢复了不少。 余淮安当即盘腿而坐,双手掐印,便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放于腹前的双掌中托着的,是一轮小血月,熠熠生辉,焕发光芒,将余淮安笼罩在内。 他在调动体内杀气,以那股替代武道真气的纯粹血气,来清理掉体内残毒。 很快,余淮安神色便恢复从容,闭眼入定。 与此同时,相隔遥远的青福仙宗内。 前去追击余淮安等人的仙家长老以及弟子们,已全数返回。 内门大殿中,上十位长老个个面色沉重。 而作为外门执事的张向,也被唤入内门,一同商议。 长老们分两排站立,左边一排,以张子冲为首。 而右边一排,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道:“此事并不周全,依我看,还是等杜景清出关再做定论。” 张子冲冷哼一声,“刘长老,青福印显示,那几人去了合欢,做不得假。 合欢与我们平起平坐,那护山绝情花更是让人头疼,甚至完全不逊色于我宗四象阵法。 我宗威严何在,竟沦落到一个小辈上门叫嚣吗?” 这时,有内门长老发话了,“张长老的话,我不苟同,张长老如此针对那几人,无非就是想为你女儿打抱不平,打算以牙还牙。 就算那几人真是邪门魔宗之人又如何,我堂堂正派仙宗还会惧怕不成? 依我看,倒不如趁机赶快立新掌门,重振我仙宗雄风,让邪门魔宗看看,我仙宗百年底蕴,可不是空穴来风。” 那白发老者一挥拂袖,冷言道:“笑话,掌门尚在恢复中,说不定已经痊愈,尔等却在觊觎掌门之位。 就不怕事后问罪,惹来杀身之祸吗? 就算立掌门,尔等也别想抱有幻想,当属于掌门亲传,杜景清的。” 张子冲冷笑一声,“诸位莫不是忘了,掌门曾嘱托,宗门内外一切事物,由杜景清决断。 而今他尚在闭关,当有我来决断,其次才是刘长老,各位可有反对,有不服者,大可站出来。” 说话间,张子冲全身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令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颤,不自觉倒退一步。 没人敢说话,包括白发老者刘长老。 掌门陆仙人确实这么说过。 而内门中,大多长老都处在六境七境。 唯有张子冲和刘长老是老牌铸炉境大修。 而且,听说张子冲已到关键地步,万事俱备,即将准备冲击八境化缘。 而刘长老,虽也是铸炉圆满境,且多年了,但一直处在瓶颈,始终无法跨越,完全没有触及到八境门槛,没有一点突破的头绪和契机。 如果张子冲真迈入了八境,那将力压他一头,无法再被制约,要知道,掌门陆仙人也才化缘境。 张子冲随眼一望,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便冷哼道:“不管是否因为那几人,青福仙宗和邪门魔宗之间,必有一战,青福山也只能容一家。 但具体是哪一家,得看各自的实力。 明日,入门考试正常进行,所有内门长老,包括四境以上的弟子都移步外门,在旁观摩。 同时,放出掌门已陨,神火再现的消息,我不信邪门魔宗会坐的住。 我今日将闭关破境,已有完全准备,待我入化缘,会持朱雀羽亲自前往,布下四象。 让所有觊觎者,有来无回! 若没其他事,诸位大可随意离去,以做准备,这将是关乎青福山格局的大事,也关乎仙宗存亡,无人能置身事外。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破境,我只需一晚,一晚便足矣。” 说完,张子冲转身离去,张向也随之离去,要给张子冲护法。 原地,众多长老们沉默不语,个个神色不一。 刘长老眼神混浊,少有色彩,“杜景被掌门寄予你厚望,你也莫要让他失望才是。 青福仙宗百年基业,名震九黎,极为不易,我曾亲眼见证,怎能又看着它毁于一旦?” 刘长老傻笑着,很是无奈的笑着,如今和他阅历差不多的,恐怕也只有掌门陆仙人,以及外门山神了。 可如今,掌门生死不知,山神修为大损,无人问津,刘长老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他转身默默的离开,背影佝偻,略显凄凉。 许多长老也在感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他张子冲有底气,还不是因为掌控了老掌门之物,朱雀羽。 想来他一夜破境,也是靠着朱雀羽。 这明显是要我们站队啊,稍不注意,选错了,那可就惨喽……” 第225章 画中楚玲,樊婷婷真实身份 合欢仙宗内,见余淮安气息恢复平稳后,几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若是换作别人,恐怕现在已经陷入癫狂,六亲不认。 可余淮安不同,区区绝情之毒,还奈何不得他。 若血月连这点毒都解决不了,那也不配成为月老的本命法器。 几人也不敢擅自乱动,这里的一草一物都充满着危险,而楚薰却没提醒一句,显然居心不良。 不久,楚薰重新穿好衣物走了出来,她一头湿发披肩,竟是光着脚丫。 “抱歉了,让你们久等了。” 还未走到近前,楚薰身上就散发出一股更为浓郁的香味,令人陶醉。 苏语嫣等人转过身,都没给好脸色,个个防备无比。 “好歹你也是一掌门,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加害我们,你作何解释?”阿吉喝问,很打脑壳。 怎么女人都一副德行,心机深沉得很。 楚薰捂着嘴,轻声一笑,“我没说吗?一进仙宗我可就提醒过了,温情花是合欢仙宗护宗之物,岂会简单。 是你们自己马虎,还怪到我身上来了。” 说罢,楚薰看向余淮安,神色动容。 余淮安已经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果然,还是小觑了。” 余淮安望向楚薰,露出笑意,“楚掌门言重了,是我不小心,怪不得谁。 只不过,这温情花暗藏玄机,可否为我解惑?” 楚薰随意在身边摘下一朵,那温情花也瞬间变了颜色,可对她所无用。 “实不相瞒,花名温情又名绝情,且相冲突又相容。 我宗弟子的修炼和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大多认为,合欢女子极具妩媚,如同狐狸精。 这便是温情的用作,男人,又有哪个经得住诱惑呢? 相反,绝情也是我们致命的弱点,同时也是我们最后的手段。 我宗女子,受其温情熏陶,相当于将欲望一次次压缩,虽有化去的办法,可始终有残留。 一但受绝情引发,将是灭顶的灾难,性欲会被无限放大,会丧失理智,六亲不认,还伴随着噬心之痛。 会无限的发泄,哪怕满足也于事无补,会遭情毒攻心而亡。 当然,这只针对我宗弟子,只因和我们修炼有关,小公子方才感受过噬心之痛,当只其厉害之处。 可小公子没有激发欲望,那是因为你并未修炼我宗功法。 至于我。”说到这儿,楚薰顿了一下。 “我每月会以晨间花露沐浴一次,而今日亦是如此,晨曦花露极难采集,过了一个时辰便会无效。 所以我才会对几位不管不顾,先行沐浴。 刚出浴,绝情毒自然对于没有太大作用,但还有一点,那就是我本身修为便能压制住部分。 但若沾染太多,我也是万万不敢的。” 几人是真没想到,楚薰会一并说出来,毫不忌讳。 木眠儿不由得道:“楚掌门告诉我们合欢的弱点,难道就不怕吗?” 楚薰轻笑,“有何惧之?几位应当明白,青福名门正派,却对几位大打出手,而我合欢乃邪门。 可实地里,好坏自可分辨,相信几位也心中有数,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鬼才信,你分明有意图,还说得如此好听。”阿吉撇嘴的一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怪异。 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楚薰笑而不语,站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道:“总之,在我合欢,你们切莫乱动就好。 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楚薰转身,缓步走向殿内。 余淮几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楚薰那么奇怪呢? 并未多想,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楚薰,几人一路来到楚薰的沐浴之地。 花儿早早等候,一语不发。 楚薰绕过浴池,径直来到一处墙壁之上。 那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卷,竟是楚薰自己,栩栩如生,犹如绝美真仙。 她抬手轻触,而那画卷突然涌出光彩,楚薰的手就那么伸了进去。 她转过头,“随我来。花儿,你守在此,任何人不得打扰。” 说完,楚薰就那么走入画卷内,消失了踪影。 余淮安几人相视一眼,个个神色微动。 这画卷不凡,和当初李尔的那幅画卷有同曲异工之处,当是一样的,画卷内别有洞天。 几人先后走入画卷。 先后消失。 花儿独守浴池旁,不知在想什么。 “向来,掌门都是独自一人进入,那画也是掌门绝对的禁忌,不容他人染指。 就连我,也只是观看,从未进入过,如今却带着外人进入。 显然是因为圣女,而掌门,依旧对那事身怀愧疚,无法忘怀……” 入了画卷后,余淮安几人下一秒来到一个遍地花开的世界。 这里,除了蓝天白云,就是满地艳花,清香四溢,美轮美奂,简直让人流连忘返。 余淮安大为震惊,他还是第一次入画卷中,窥探另外一番天地,果然玄之又玄,无法阐述。 而苏语嫣两女,神色呆滞,彻底被吸引了。 就连樊婷婷,也是不由自主的上前走出一步,微微张大嘴巴。 那前方,是无尽的花海,花海中央,有一张独一无二的花床。 花床之上,平静的躺着一名女子,双手静放腹前。 竟和楚薰一模一样,简直难以分辨。 若不是服饰不同,几人都会以为,有两个楚薰。 显然,那人不是,那人已死去,没有了生机,但肌肤依旧晶莹,很是红润。 那舒展的眉头,那微闭的艳唇,简直让人怀疑,那人没有死去,只是在甜睡,似乎她还有呼吸。 不难猜测,应是这幅画卷有着神奇的威力,能保持尸首不腐,永远的维持下去,只是想救回一个死透了的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楚薰很是出神的望着前方,虽背对着几人,可还是被几人捕捉到,她脸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楚薰轻声开口了。 “你们知道,我为何只是代掌门吗? 因为你们所看见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掌门。 她也是我的姐姐,楚玲。” 闻言,余淮安几人心头震动,合欢掌门居然有两人,还是难以分辨的一对姐妹? 楚薰微微平复情绪后,转过身。 “不必意外,我和姐姐是双生子。” 楚薰坦白,笑望樊婷婷,柔声道:“苒儿的母亲……正是我的姐姐楚玲。 当年发生了太多事,而樊婷婷这个名字,并非你的真名,你小时候那肚兜上的名字,是我故意为之。 我姐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带你去见那个人,不听我劝阻,执意如此。 我本来可以救下你,带你走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恰逢有人寻来,便故意放下肚兜。 确认你被救下后,才带着姐姐离去。 想以此让你脱离掉合欢的身份,避免杀身之祸,做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 如今你长大了,回到了这里,那便逃不掉。 苒儿,你原本的名字并非樊婷婷,而是你娘给你取的,名楚苒……” 第226章 昔年 楚薰满是愧疚,返回来,想拉住樊婷婷。 这次,樊婷婷没有躲避,因为她的目光,始终放在那早已死去的楚玲身上。 不知为何,当她忘见楚玲全貌,尤其是那张脸后。 樊婷婷莫名的难过,心中无比的闷痛,很想哭出来,似乎有什么,始终在牵动着她的心绪。 楚薰轻轻揉搓着樊婷婷的小手,“我和姐姐同根相连,不分彼此。 苒儿,你流淌的是她的血脉,也是我的血脉。 哪怕我们对你有所亏欠,置你于不管不顾,但于情于理,你得叫姐姐一声娘亲,叫我一声小姨。 是我们对不起你。” 樊婷婷神色呆滞,双眼已经模糊,可她开不了口。 楚薰没有强求,她也知道这太过急切,樊婷婷幼小的心灵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 “随小姨上前来,好好看看你娘。”楚薰拉着樊婷婷向着花床走去。 余淮安等人没组织,没说一句话。 他们皆是沉默。 樊婷婷的生母,早已死去…… 可能在当年坠地后,就已然是奄奄一息。 走到一半,楚薰突然转头,“你们也可上前来。” 余淮安轻点头,但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继续等待着。 楚薰拉着樊婷婷来到花床边,这才松开手,看向闭眼平躺的楚玲,轻声道:“姐姐,苒儿来看你了,如今她已经长大了,很像你,也像我。 可你当初要是听我的,我若全力阻止,何至于此?你当真狠心抛弃你的女儿?就那么托付给我了。” 说着,楚薰闷笑一声,“或许你会说,‘妹妹,我们不分彼此,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儿,你在,我便放心。’ 没人比我了解你,你总是这样。 但姐姐你错了,我也做出了选择,如今苒儿回来,那便没有余地,我不会照顾她,因为我的下场可有可能和你一样。 不过你放心,有更合适的人会照顾苒儿,若我成功活下来,那再另说,会好好补偿苒儿。” 樊婷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摸楚玲的脸颊,她无比难过,泪水模糊,想喊出一个字来。 可她似有万般阻拦,始终无法开口。 这时,余淮安几人上前,在距离花床五米之外停步。 距离拉近了,余淮安意外发现,楚玲右胸口那白皙的肌肤上,竟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掌印。 而且血气蔓延,似蜘蛛网般蔓延到脖颈位置。 那便是楚玲的致命伤,至今未曾消散。 余淮安内心再次震动,究竟是何人,竟也是修炼的血杀一道,和他极其相似。 只不过,余淮安发现,那血印残余的气息并不纯粹,很是驳杂,当是以修为弥补了这一缺点。 “楚掌门,她……”余淮安发问,很想知道一切原因。 楚薰望了一眼樊婷婷,任由她抚摸着楚玲的脸庞,后退到余淮安几人的位置。 “合欢本是我和姐姐一手创立,不过数十年,我和姐姐并非生于这里,自遥远的地方而来并带来了外来物,温情花种,便在此开宗立派。 在短时间内扶摇直上,成为不输原本正魔两大势力门派的第三大势力。 且招收了众多志同道合的弟子,一同撑起了合欢仙宗。 那段时间,宗内人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只为修行,不会参与两大势力之间的矛盾。 只是仙宗成立不久,修炼路径还不完善,许多弟子无法调和压制欲望,便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与男子双修。 不管是正魔两大门派,还是山下常人都有。 这也导致了许多人因此而死,许多人便对合欢弟子避而远之,称其为邪门。 而自那之后,青福仙宗便以除魔卫道为由,不断对我宗进行打压,将我们与魔宗一概并论。 那时,魔宗也落井下石,对我们出手,抓我宗弟子做乐,毫无人性可言,但凡落入魔宗之手,下场都极其凄惨,无一人存活。 我和姐姐便做出决定,由我带着部分弟子对抗仙宗,姐姐带领部分对抗魔宗。 可惜,我们不敌,损伤惨重,我姐姐更是多日未曾归来。” ……… 说着,楚薰再次陷入昔年回忆之中。 当年,合欢不敌两大势力,楚薰负伤归来,以手段让整个合欢宗上下的温情花开为绝情。 并以阵法加持,使整个合欢都笼罩在绝情毒之中,让所有弟子龟缩在内。 可楚玲迟迟不归,让楚薰无比担忧,怕出现意外,准备把事情交托给花儿后,独自出宗去寻。 就在数日后,楚薰把所有事情交代完,确保万无一失,准备出宗时。 楚玲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了。 她浑身是伤,头发散乱,神色古怪,独自一人回宗后,不言一语,来到寝宫就褪去外衣,泡入浴池。 楚薰跟上,她感觉得到,楚玲大有不同,怕出了什么状况,难道是一人险死逃生?其余弟子都丧命了。 可当楚薰跟着来到浴池,看见眼前一幕时,她呆若木鸡,竟在一瞬脑袋空白。 楚玲一身伤,很多是被伤,还有不少伤是…… 有抓痕,有淤青…… 楚薰顿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便当场发问。 “姐姐,你……” 楚玲闭着眼,双手泡在水中紧握,不知指甲已嵌入手心,渗出血来,染红了池水。 “妹妹,我……我犯了禁忌,没能做到以身作则。” 当楚玲亲口说出时,楚薰如遭雷击,当场后退两步。 “魔宗的强大远非我们所猜想,我与魔宗掌门秦镇风交手,完全不敌…… 反被其镇压,天不由我,不曾想关键之时出了问题,温情突然发作,无法压制,被……” 楚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很懊悔,作为一宗掌门,这种自取其辱的事竟发生在她身上。 而且对方还是罪不可恕的魔宗宗主,秦镇风。 秦镇风没有杀她,而是放她回来,但楚玲自己已无法原谅自己,想当场自刎。 可想到楚薰,想到合欢,她得回来,不能一死了之。 她还有妹妹,还有一手经营,那来之不易的仙宗,更有众多弟子。 楚薰不语,站立许久,只是到最后,她蓦然转身。 “事既已发生,姐姐你好生修养,我去替你杀了他。” “妹妹!”楚玲当即叫住,“我都不是对手,你又怎能力敌? 都知合欢你我乃双生子,觊觎我们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我自食其果,你若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主动再给秦镇风投怀送抱?” 第227章 秦镇风 自那以后,魔宗竟不再对合欢动手,只剩仙宗依然在打压。 可合欢受绝情毒笼罩,仙宗有人不信邪,强闯而入,却自食其果,当场殒命。 知其厉害之处后,仙宗也毫无办法,只得眼睁睁望着合欢休养生息,再次壮大起来。 自那之后,合欢弟子再无出宗之人,全都在苦修。 楚玲也自那之后变得默默寡言,像是变了一个人,更加拼命的修炼。 而知晓自身短板后,两姐妹一同钻研,改善了修炼路径,减少了更多温情的困扰,可以用外物沐浴调和。 时间一晃而逝,随着合欢壮大,再有无数新弟子入宗,合欢超过以往。 两姐妹也一同破镜迈入铸炉,便不再惧怕,不再闭宗,重新显露。 仙宗魔门心怀忌惮,收敛了不少,彻底承认了合欢的存在。 合欢也彻底有了和两大势力叫板的资本,敢光明正大招收弟子,谁敢欺负,那就是要上门讨要说法的。 只是,一向横行无忌的魔宗竟安分了不少,其宗主秦镇风更是少有消息传出,更没来找合欢麻烦。 这让人挺意外。 直到数月后,楚玲察觉到自身异常,竟怀有身孕…… 而楚玲刚察觉时,便找到了妹妹楚薰,想施法祛除。 可楚薰阻止了。 楚薰还记得,当时楚玲情绪激动,斩钉截铁,势必要祛除胎儿,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如此。 “姐姐,你疯了,秦镇风罪无可恕,可孩子是无辜的,她是流淌有魔宗血脉不错。 可她也流淌有我们的血脉,她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心头肉,你怎么能忍心?” 在楚薰的安抚下,楚玲逐渐冷静了下来,便打算生下孩子。 随着她们性,和魔宗没有任何关系存在。 一年后,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孩子诞生了。 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 楚薰也记得,孩子出生后,举宗欢庆,就连楚玲自己也无比高兴。 并取名为楚苒,为合欢小圣女。 小楚苒自吃奶开始,逐渐会发声,越发受合欢上下喜爱。 楚玲楚薰两姐妹更是疼爱无比,视为掌中宝。 楚玲之前的沉默寡言也随着孩子的到来一扫而空,满是慈爱,整天陪伴在小楚苒身边。 直到一天,楚玲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带着孩子找到楚薰,竟要去魔宗。 想当着秦镇风的面,彻底斩去关系,孩子不属于秦镇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她楚玲的孩子。 楚薰只认为她姐姐疯了,何必多此一举,她们迟早会找秦镇风清算,没必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避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可楚玲不听劝阻,执意如此。 “妹妹,苒儿毕竟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是她的父亲,我必须尽早斩断这层关系。 不然以后随着苒儿长大,若秦镇风突然到来,想将苒儿带走,带去魔宗,仗着是苒儿父亲这层关系,我们可有办法?” 楚薰犹豫了,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秦镇风若知晓楚玲生了孩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能母子俩都会陷入危险,这是她最不想看见的。 毕竟小楚苒刚降临人间不久,不容出现任何意外。 “妹妹,你好好想想,我们现在足以自保,我希望苒儿无忧无虑长大,不再牵扯其中,我又怎么能让苒儿陷入危险呢? 现在,她就是我的全部,斩断关系后,我决定,不让她修我宗功法,再者,你若不放心,你可随我一同。 你做外应,若有危险,我们也能应对,不让苒儿受到一丝伤害。” 楚薰犹豫,她总有不好的预感,可她们若一同前去,联手之下安全退走,当没什么大问题。 孩子与秦镇风的关系,能尽早斩断还是尽早的好。 最终,两姐妹一同带着孩子去往魔宗。 楚薰在外等候,应对变故,楚玲也带着孩子只身入了魔宗。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薰始终等不到楚玲出来,越发焦急,便打算闯进去。 魔宗并没有什么护山大阵,可镇守的弟子却不少。 奇怪的是,楚薰都准备一路杀进去,可那些弟子并未阻拦,也不动手,任由楚薰进入。 楚薰没有多想,她多耽搁一分,楚玲母子就会多一分危险。 她放开了速度,直入魔宗大殿。 却发现楚玲母子安然无恙,在争论。 而大殿最上方,坐着一名面色英俊,威严赫赫的的男子。 此人正是秦镇风。 “我此来,只是想告诉你,孩子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也休要打苒儿休息,不然我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自爆,也要和你同归于尽。”楚玲放下狠话,眼中尽是杀机。 而秦镇风笑而不语,望着闯进来的楚薰。 “哼,双生子,果然一模一样,连气息都难以分辨。 你们一同来我魔宗大殿,就不怕有来无回?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 “魔头,休要在那里狐假虎威,你占我姐姐便宜,迟早我们会将你手刃。 而苒儿,和你不占半点关系。”楚薰尖声道,并拉着楚玲,转身就要走。 “姐姐,话已带到,不必争论,我们走。” 可两人刚想出大殿,所有魔宗人全都围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秦镇风站起身,一步步向下走来,“想走?岂会那么容易,既然送上门,那就别走了。 我是孩子的父亲,孩子也应当留在我魔宗,我给你们选择,要不留下孩子,要不你们留下。” 楚薰神色一凝,二话没说,当即出手,一掌震退前方人后,两姐妹带着孩子一同冲出大殿,化作霞光就要离去。 殿内,秦镇风冷笑,“想从我手中逃走?哼。” 秦镇风身形一闪而逝,刹那出现在半空,拦在两人前方。 两人止步,眉头一挑,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们都已迈入铸炉境,如今感受到秦镇风的气息,依旧像在面对一座巍峨大山,无法跨越。 她们都疏忽了一个问题,她们有所成长,秦镇风自然不可能原地踏步,早已远超她们,跨入了化缘境。 秦镇风抬手一抓,猝不及防之下,楚玲怀中孩子顿时脱离她,向着秦镇风而去。 楚玲神色大变,“苒儿!” 顷刻间,两人一同出手,气息激荡,阻止了秦镇风。 “姐姐,你带着苒儿先走,我来拖住她。” 楚薰一把抱住孩子,送回楚玲怀里,竟一把推开楚玲,只身杀向秦镇风。 第228章 血魔功 楚玲万般犹豫,她怎么能抛弃妹妹独自离去呢,但为了怀中孩子,她还是一咬牙,转身冲向远方。 楚薰全力出手,毫不保留,完全拖住了秦镇风。 可秦镇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施展出诡异的功法,血气飘荡,出手凌厉至极,竟真的想置楚薰于死地。 那样子,很像修了邪功走火入魔,彻底丧失了理智。 几番交手下来,楚薰便已受了不轻的伤,开始选择边战边退,不断咳血。 轰隆! 秦镇风单手捏印,向前镇压,一掌将楚薰震退至数丈外。 楚薰在关键时刻祭出油纸伞,阻挡了绝大部分攻击。 哪怕如此,她还是身形摇晃,当场咳出一大口血来。 秦镇风没有再出手,挥动拂袖,一瞬千里,追向楚玲。 “不好!” 楚薰哪怕负伤,她也不留余力,全力追赶而去。 现在的秦镇风就算她们两人一同联手,也很难力敌,不知他修了何种功法,实力暴涨,毫不留情。 似乎已经影响了他的心智,若是让他追上。 楚玲带着孩子,无法全力出手,下场可想而知。 可负伤在身的楚薰哪怕全力追赶,数息后,便彻底被甩开了,不见秦镇风踪影。 而这时,又有数位魔宗强者赶来,将她给拦下。 楚薰瞬间心急如焚,毫不废话,以伤躯,拼杀好几位魔宗强者。 只是负伤后,她对付几个六境魔修都显得无比吃力,被死死压制,好几次都险些被擒拿。 “楚仙子,你已是强弩之末,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宗主修了血魔功,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还不如现在就放弃抵抗,免去皮肉之苦。” 有人出言嘲讽,已将楚薰视为阶下囚。 楚薰面色冰冷,心头泛起一股热潮,使她全身微颤,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该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难道姐姐当时面对的情况也是如此吗?” 楚薰呼吸渐渐急促,几次毫无保留的出手,加上负伤,她体内气息紊乱,温情翻涌,快无法压制了。 砰! 楚薰当机立断,一掌拍打在自己胸口,力道很重。 而她当即吐出一口心头血。 这一瞬,那种燥热不安的情绪才渐渐退却,可体内紊乱的气息仍在。 “哼!今日就算身死,我也必然拉上你们垫背,让你魔宗元气大伤。” 楚薰下定决心,在她彻底失控时,会毫不犹豫选择自爆,绝不会步了她姐姐的后尘。 那么,她现在便无所顾忌,全力搏杀出去。 楚薰气息突然暴涨,趁着几位魔宗强者疏忽的间隙,她袖口中飞射出数根银丝。 那些银丝飞丝成针,刹那间便贯穿其中一位的喉咙。 而另外几人有所察觉,做出反应,可还是被擦中肩头,射中耳朵,当场血肉炸开。 借此,楚薰飞快向前,自袖口掏出一小瓶,随手给扔了出去。 小瓶在几人身前炸开,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香味。 那是绝情毒香。 吸入的瞬间,几人如遭雷击,原地哀嚎大叫,痛苦不已。 “好好享受吧。”楚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而另一方,楚玲被追上,便不再逃走,而是喝问。 “秦镇风,你这卑鄙小人,如今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你要杀我可以,我绝无怨言,毕竟当初是你饶我一命,不然我早死在了你手里。 现在你要取我性命,我可以不反抗,但请放过孩子一条生路,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 秦镇风不言一语,拧动脑袋,面色狰狞,眼底尽是杀机。 他抬手一握,“诸天血囚,禁锢!” 刹那间,楚玲四方升起一道道血色屏障,将她笼罩。 而血囚形成的一刹那,无数血影脱离出来,来无影去无踪,全都扑向楚玲。 为了保护孩子,楚玲处处受到限制,短时间。 她的背部就被抓破,出现见骨的抓印, 楚玲只得单手抵抗,可那些血影就算被她打散,也会在下一刻重新凝聚出。 很快,楚玲就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浑身是血。 她怀中的孩子尖声哭泣,可孩子完好无损,并未收到一丝伤害。 最后,楚玲乏力,望着怀中孩子,满脸血泪,她抚摸着孩子脸颊,满是愧疚。 “苒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楚玲不再反抗,牢牢将孩子护住,以后背面对那些血影。 可就在这时,那些扑上来的血影突然消失了。 是秦镇风留手了。 他望着满身是血的楚玲,眼神渐渐贪婪,像是久经沙漠,突然看见了清水一般。 “你的血气似乎很美味,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吸食你的血气,榨干你的修为了。” 秦镇风笑容狰狞,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一步来到血囚旁,竟双手施诀,祭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符号,打入血囚之中。 “血祭!” 秦镇风大喝,双手猛然一托。 轰隆一声。 天空突然雷云交加,血色涌动,异象骇人。 而血囚中的楚玲,身体像是在被牵扯,无数血气自她全身伤口涌向血囚中。 流逝的不止她的一身血气,还有一身修为。 而血囚上那诡异的血色符号再现,竟将吸食的血气修为全部灌向秦镇风。 他展开双手,神色贪婪,享受着这舒畅时刻。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产生一丝愉悦感。 血囚中的楚玲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就连怀中孩子也在丢失血气和生命。 “不要……不要!” 这一刻,楚玲真的害怕了,想尽办法想护住孩子,可她无能为力,自己都已是强弩之末。 这时,风雷涌动的天空突然落下了雨点,雨势渐变较大,不过先后间,就宛如倾盆。 楚玲不能眼睁睁望着孩子死去,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爆发出灿烂光晕,将孩子护住。 秦镇风不曾停手,他的贪婪像是无止境,永远无法满足。 嗖—— 砰砰砰! 忽然,一柄油纸伞破空而来,转动间,竟将血囚切出一个缺口。使整个血囚轰然炸开。 而油纸伞漂浮在楚玲母子头顶,将她们护住。 被终止的秦镇风勃然大怒,转头望去,是赶来的楚薰。 他猛然向前跨出,身形一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油纸伞前。 “坏我好事者,当死!” 秦镇风嘴角默念,手掌浮出血光,跳动诡异纹路,猛然拍去。 那油纸伞无法阻挡,当场被震开,出现龟裂。 远处赶来的楚薰一个踉跄,吐出血来,秦镇风一击之下,竟让她本命法器出现破损? 而秦镇风一掌去势不减,直直拍向楚玲怀中孩子。 楚玲当机立断,转变孩子的位置,而那一掌也结结实实打在她胸口之上。 伴随着闷哼,楚玲大口吐血,带着孩子极速下坠,如同一抹流光,转瞬消失在雨幕中。 第229章 楚玲死因,明了 “姐姐!” 楚薰嘶声竭力的喊出,可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她也不管秦镇风,招回油纸伞,顿时俯冲而下,寻着坠落的方向而去。 原地,秦镇风沐浴在大雨之中,望着自己的双手。 或许是被大雨冲刷,让他清醒了不少。 “方才……我的神志又被血魔功影响了……” 秦镇风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方向,许久未曾说话。 他知道,深受血魔掌,是不可能存活的,更何况是重伤的情况下。 而那本是他的孩子,在其掌力下,也很难存活,楚玲在最后一刻虽保护了孩子。 可那一掌距离孩子近在咫尺,可能偏移一分都会落在孩子身上。 他竟在血魔功的影响下,失手杀了母子俩…… 可看他的样子竟没有一丝懊悔,反而在回味方才那美妙的时刻。 那种血气修为灌输身全身的美妙时刻。 “血魔功,能吸食他人血气修为为己用,可谓是修行捷径,若有更多的血气修为…… 可影响心智始终是麻烦事,可能终有一日会自食其果,惨遭反噬,化为疯魔。” 似乎意识到自身的问题,秦镇风闪过一阵后怕。 像他这种修为越是高深的人,越是怕死。 好一会后,秦镇风转身离去。 而本是黄昏时分,天空却大雨倾盆,乌云盖顶,雷光闪烁,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而追去的楚薰四处寻找,终于在一处杂草中发现了楚玲母子。 楚玲将孩子护在怀中,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在。 而孩子同样如此,奄奄一息。 “姐姐……” 楚玲浑身是血,被大雨冲刷,血水流淌。 “妹妹,先……先救苒儿。”楚玲声音微不可闻,在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依旧是孩子。 楚薰泪水夹杂着雨水,在哭泣,但她还是点头,灌输气息进入到孩子体内。 化去孩子体内的血魔气,并渡给她生机,挽回先前所损失的血气生机。 不久,孩子气息恢复,重新大哭起来,而楚薰也瘫软在地。 这时,楚玲突然抓住楚薰的手,露出笑意,“我无怨无悔,只是对不起苒儿。 妹妹,我死后,你就是她娘亲,不为别的,让她活下去就好… 我不希望孩子长大后,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姐姐你别说话,我替你治疗,哪怕今日耗尽我的所有血气生机,也会让你安然无恙。”楚薰摇头,使劲摇头。 可楚玲抓的更紧了,“没用的,我已回天乏术。 我们是双生子,不分彼此,现在,我就将我的所有,一并给你。”楚玲突然发力,一身残余气息修为竟顺着手臂,全涌向楚薰。 楚薰本想阻止,可望见楚玲那坚定的眼神后,她放弃了。 “妹妹,照顾好仙宗…也照顾好她…” 伴随着最后一丝修为气息流逝,楚玲的最后一口气也悄然散去,抓住的手也随之松开。 楚薰泣不成声,抱起孩子,想将母子先带走。 可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动静,是一个人在向着这里寻来。 楚薰当即防备,以为是魔宗人追来了,可细细一观,竟是一个普通人。 楚薰望着怀中孩子,心生一计。 方才,秦镇风的致命一击分明是针对孩子。 而被楚玲接下后,他必然知晓,楚玲没有活路可走,可能断定孩子也随之一同死去。 倘若带着孩子回去,让魔宗知晓孩子还活着,那又会怎样? 不敢确保秦镇风再次杀来,取孩子性命。 一想到这儿,楚薰不敢冒这个险,便将原本留给孩子的肚兜拿出,在上写下另一个名字。 放在孩子身上,把孩子重新放回楚玲怀中,退到暗处等待。 果不其然如她所想,来人见有孩子哭啼后,虽有犹豫,但还是带走了孩子。 而那人感受过楚玲鼻息,确认死去后,只带走了孩子,并没对楚玲打主意。 直到那人带着孩子远去后,楚薰这才出来。 “姐姐对不起,或许只有这样,苒儿才是安全的。” 最后,楚薰带着楚玲,也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之中。 而一晃眼,就已过去十数年之久,当初那孩子,也长大了。 听闻这一段悠长的往事,余淮安等人神色各异,大为所动。 “原来,当年竟发生了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惊天大事……”余淮安唏嘘。 这么说来,合欢屹立至今极为不易,而楚玲胸口的那一不曾消散的血色掌印,应该就是当初秦镇风那一掌。 楚薰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似乎就发生在昨日,一切都是那么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楚薰也深感愧疚,她如果当初极力阻止,不让楚玲带着孩子去魔宗,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她,更没遵守楚玲的嘱托,好好照顾孩子。 楚薰转身向另一边,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这才回身。 “当年,我带姐姐回宗后,秦镇风曾来过几次,但我避而不见,只为下一次见面,有足够的把握杀他。 姐姐将一身全部都赠于我,而我也在数年后,成功破开八境,迈入化缘。 但我知道,还不够,秦镇风魔功诡异,不能以常理度之。” 余淮安点头,确实,那秦镇风修炼的魔宗也是血杀一道,吸食血气修为大同小异,余淮安最为清楚。 只要吸食的够多,他都无需修炼,修为也会快速增长。 阿吉突然道:“那秦镇风如此欺人太甚,如今你也有相当的实力,为何还在等待?” 楚薰微微一笑,“自然是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足以杀他的时机。” “自那以后的往后数年里,我除了拼命修炼,修复破碎的法器外,便是寻找救活姐姐的办法。 好在数月前遇见一位高人,听闻我等遭遇,生出恻隐之心,赐下一幅画卷,且亲手临摹出姐姐的样子,使其画卷不凡,别有洞天。 能保姐姐身体永驻,解决了十数年以来,我每日每夜,消耗大量元气来维持的问题。” 余淮安恍然,墙壁上的那幅画,画的竟是楚玲,难怪难以分辨,被误以为是楚薰自己。 只是那幅画给余淮安莫名的熟悉感,和李尔的那幅太过相似。 余淮安便不由得问道,“敢问赐画之人是何人?” 楚薰摇头,“他并未透露身份,是一个读书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学子。 只不过那位高人教训学子时,曾唤出姓名,叫……叫什么李孝。” 余淮安顿然一惊,果然如此吗?又是卫公。 他竟带着李孝途经青福山。 楚薰继续开口道:“那位高人离去前,曾告诉我,青福仙宗掌门陆仙人手中,有一种神火,来自六合。 能生死人肉白骨,妙用无穷,足矣让人起死回生,脱胎涅盘。” 这时,苏语嫣联想到了什么,惊道:“数月前,陆仙人遭受合欢魔宗的联手陷害,险些身死,最终逃出生天,至今生死不知。 莫非就是………” 第230章 究竟谁在扑网? “不错,我将消息特意告诉魔宗,就是想借他之手,去查探虚实。 果然,秦镇风闻声心动,想法设法的想夺得神火,以此设下陷阱。 而我并非与其联手,只是在外人眼里,见我合欢出手,便以为我们联手了。 我不过是想借着秦镇风的手,试探神火真假,同时也想看看,过了这么多年,秦镇风到底强到了何种地步。 同时,把仙宗以往对我等的打压,一并还回去而已。” 余淮安等人沉默,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火? 当真有这种玩意? “那结果如何?”余淮安问道。 楚薰摇头一笑,“秦镇风魔功大成,今非昔比,手段更加毒辣,已是化缘大圆满境。 而陆仙人,哪怕身负重伤,依旧没展现出神火,而是用过硬的手段,硬生生逃走。 不过我想,那位高人没必要骗我。” 余淮安沉默,若有所思。 卫公高深莫测,最起码也得是上五境打底,他的话,可信度很高,所见识的东西,可能自己等人听都没听过。 只是他既然来到青福山,为何不去仙宗,而是来到合欢。 还把消息告诉楚薰。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楚薰望着楚玲,继续开口道:“我必须得到神火,让姐姐苏醒,我告诉你们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木眠儿想了想,还是有所疑惑,“神火真假尚不得知,如今魔宗也知晓,就算是真的,你想夺神火何其困难?” 楚薰顿了好一会,这才轻声回道:“可能你们还不知,仙宗放出消息,会在明日举行入门考试。 这是个机会,相信魔宗也会坐不住。 到时,青福山必然大乱,三宗兵戈,战乱不休,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将秦镇风手刃。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夺神火,这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倘若我身死,神火是假,那合欢一切随之落幕,但要是真的,你们只要带回神火,救我姐姐,楚薰…感激不尽! 若我捡回一条命,且你们救回了姐姐,我自可无条件答应你们任何要求,哪怕做个贴身丫鬟,我楚薰也绝无怨言。” 余淮安等人没有答应。 如果仙宗真有神火,那和杜景清必然有关系在,这不太好做。 当然,借用一下,当是没有大问题。 这时,樊婷婷退开花床,来到余淮安身边,眼眶红肿,小声道。 “大哥哥,我很难过,不知为何,我想让她醒过来,我有诸多话想问她……” 余淮安思考片刻,道:“帮你未尝不可,只是我们不会只为神火一意孤行,会见机行事。 如果神火和杜景清有联系,那恕我们无能为力,但会为你请求,看能否借来一用。” 楚薰微微点头,“那是极好。 合欢成立以来,唯独不曾讨厌之人,便是陆仙人弟子杜景清,我也想过,神火若真实,和他必有关系。 只是不曾想,你们既和他有关系,那我自不会强求。” 说着,楚薰望向樊婷婷,柔声道:“苒儿,往事你也听见了,是我们对不住你。 我正在努力挽回一切,而今你回来,小姨真心希望你恢复身份,就算不认我们也没关系。 可否淡去化名,用楚苒之名?” 樊婷婷望着余淮安,似乎在问,‘大哥哥,你觉得呢?’ 余淮安看懂了樊婷婷的心思,道:“于情于理,是该用本名,但是否更换,你由心而论,不必在意其他。” 樊婷婷重重点了一下头,又望向楚薰,“容我想想好吗?” 楚薰笑着轻点头,“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 我已将缘由从头到尾告知你们,可还有疑惑,若没有,那我们先行回殿,再细细商讨。” 余淮安点头,“没问题。” 随后,几人随着楚薰,离开画卷,重回现实。 只是几人刚出画卷,花儿就神色焦急的上前来。 “代掌门,你们刚进入不久,魔宗就派人传来密信。” 花儿呈上手中一份密信。 楚薰神色一顿,“魔宗?这个时候……莫非……” 楚薰接下信封,拆开一观。 “青福仙宗入门大比召开在即,相信楚掌门有所耳闻,且就在明日。 听闻最新消息,仙宗内外强者都会齐聚外门,准备给我们扑一张大网。 殊不知,正中我等下怀,如此良机难遇,相信楚掌门也不容错过。 陆仙人生死不明,杜景清尚未出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我秦镇风特邀合欢一同,于明日共临青福仙宗,踏平仙宗,夺得神火,你我共享!” 最后,还有秦镇风的留名。 而一旁,余淮安埋头思索,他们入画卷不过几分钟的样子,为何感觉花儿等待了许久? 难道那画另有玄机,与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 楚薰看完信封后,转身递给了余淮安,道:“果然不出所料,魔宗想找我们联手。” 余淮安打开看了一眼,合欢与魔宗的关系微妙,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一点相信青福仙宗不会不知。 而今,魔宗主动邀请合欢联手,全看楚薰一人决断。 不过她的目的,可就是杀死秦镇风,为楚玲报仇的。 “楚掌门如何看待?”余淮安问道。 楚薰略加思索,“我等的时机也到了,何不答应他们呢,由他们冲锋,我合欢当然也会出力,不过就两个目的。 一是夺取神火,二是让秦镇风葬身青福仙宗。” “如此甚好。”余淮安点头,“张子冲等人可以交给我们来对付,他的所作所为,已让他走上绝路。 但在此之前,若想把握更大,同时斩杀秦镇风,我们还需等一个人,一个不知实力如何的佛家天下行走。” 闻言,楚薰望着余淮安没有说话,但她心中已然不平静。 结识杜景清?杜景清很少出过青福山,只有数月前出过远门。 而楚薰早早猜测过几人身份,那行人的走向是由南往北。 南方唯一能让她想到的地方只有一个,而杜景清远走的目的也是那个地方。 而今又结识佛家天下行走,几人的来历,楚薰多半心中早有落实了。 好一会后,楚薰才微微笑道:“天下行走,两个甲子才会出一人,莫不是惊艳才绝,天赋妖孽之辈。 没想到,小公子竟结识佛家天下行走,当真让我意外啊。 就是不知小公子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都将我合欢秘密告知,小公子若不说点什么,不说我,怕是小公子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吧?” 第231章 果然夜间想法最危险 当晚,合欢弟子们无不紧张无比。 只因大战一触即发,是生是死,可由不得人,她们很多都不过年过二十的妙龄少女。 如此早早夭折,未免太过可惜。 但大势如此,她们不这么做,就要受人欺负,就要抬不起头来。 江湖规矩就是如此,哪怕修行中人也难逃。 月色迷人,晚风簌簌,合欢更加如梦如幻。 一处凉亭之中,余淮安独自饮酒,心事重重,时不时举杯邀明月,共醉! 他要等的人一直不见踪影,难道是失约了? 不对,多难不像是会失约的人,迟迟不来,指定是被耽搁了。 或许被李尔留住了,暂时无法动身来寻找他们。 余淮安静静等待的过程中也在想,过了离疆城,他们的步伐会加快,待京城之事解决后,他首当其冲自然是入中土。 将牌子归还。 至于多难,虽目的都是北方,可路径并不相同。 离开荻花洲后,余淮安是直入中土,而多难的路径是东南沧海州。 而余淮安也犹豫过,中土一行后,是入龙荃报仇还是如何。 可细细想来,蒋士乃天下知名强者,早早迈入上五境,赵守义在其悉心教导下自然也不会弱。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前,去复仇也多半是自取其辱,蒋士那没节操,以大欺小的狗德行余淮安是领教过的。 所以,余淮安至少也要在将士手中有自保之力时,才有底气前去。 而这一次去,他可没有人能救他一命,一切都得靠自己。 没办法,当时夸下豪言壮语,要约战蒋士,这要是败了,他余淮安不用被杀,当场自杀在原地。 所以最好的规划便是,入青萍,将剑送至李静之手里,再入北方。 等回程时,以无敌之姿,强势登临龙荃。 余淮安想入非非,不知不觉间,忽然感受到身后有人。 他猛然转身。 “谁?” “真不好意思,若是打扰了小公子兴致,楚薰给小公子赔个不是。” 来人竟是楚薰,在这深夜里,她还未休息,同样出来转转,结果撞个正着。 余淮安看清楚后,放下警惕,喝酒压压惊,道:“这大半夜的,楚掌门不休息,反倒来此,可是有心事?” 楚薰缓缓坐在余淮安对面,笑意盈盈,“我有没有心事不重要,反倒是小公子你,藏了不少心事。” 余淮安不说话了,就望着她,竟把楚薰看得神色很不自然,将目光转向一方。 “宗内的事我已经交接好,会留下一部分人,而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只是还没机会说出口。 恰好,小公子一人饮酒赏月,我就冒昧开口了。” 余淮安眉头轻蹙,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余淮安干咳一声,不自然道:“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都会答应的。 大乱在即,楚掌门不会有闲心散步游走,若是另有他事,比如温情难控,出门静心,恰好撞见我。 便生出阴阳调和的法子来,想求我帮助,抱歉,我无能为力,并非那种随便的人。 若真是如此,楚掌门另寻他人吧。” 楚薰顿时语塞,神情怪异,就那么望着余淮安。 好一会儿后,才笑出声来。 “小公子这般觉得,莫非是觉得我长得不尽人意?又或者似我这种,还不足以提起小公子的兴趣? 那倒是我强人所难喽?” 余淮安是大惊失色,起身连连后退道,“你不会真是……” 楚薰再次笑出声,“小公子多想了,我想说的是,明日之后,我很大可能回不来,这是早早便预料到的结果。 隐忍多年,哪怕明知生死难料,可我依旧如此,我知道机会难得,错过便再无机会。 我请求小公子的是,要是我能活着回来, 不管能不能复活姐姐,我都要把苒儿留在身边。” “那是自然。”余淮安远远站着,点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当初在山下带走她,也是见她遭遇生出恻隐之心。 便想着,能送她到山上修行,没打算带走她。 如今她身份明了,你又是她的血亲,她留下由你照顾,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楚薰意外了,没想到余淮安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事先谢过了,也感谢小公子对苒儿一直以来的保护。你们的来历和身份我大概知晓, 不管你们在那地方是什么身份,想来出了那地方,都藏着惊为天人的大秘,是我等小小宗派无法相比的。 所以我要是回不来了,那就请你带走苒儿,不管是带在身边还是送她去那地方都行。 而合欢,我会交给花儿。 我相信你,更能看得出苒儿很喜欢你,很想追随你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苒儿本来就命苦,我不希望她再出事,交给你我可放心。” 余淮安沉默了,重回位置坐下,盯着楚薰。 “杀死秦镇风你有多大把握?” “仅凭我一人,三成。但有你们相助,加上仙宗的麻烦,我有七成。” 余淮安再次沉默了,楚薰现在已是八境化缘大修士,竟对同境的秦镇风如此忌惮,可见其强横之处。 “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她能由你照顾,而你还亏欠她不是吗,可别轻易死了。” 余淮安直面拒绝回答,“放心,我会尽心帮助。” 楚薰微微一笑,“你很不一样,真的,我看过无数男子,但似你这般的,少有。 从进入合欢时,我便一直在试探你,还用了些不入眼的小手段,而你,真正让我另眼相看。” 余淮安摇头,“楚掌门言重了。” 楚薰突然俯身贴上前,凑近余淮安,小声道:“那我真要是温情难控,想要与你调和双休,你是会选择拒绝,还是从了我?” 余淮安全身瞬间僵硬,瞳孔放大,一步起身后退,便是数米外去了。 “楚掌门莫要开玩笑了,天色已晚,我便先行回去休息了,楚掌门也早些休息吧!” 余淮安仓皇离去,毫不停留,几步便已消失在楚薰视野之中。 楚薰嘴角微翘,“真经不起挑逗,当真是有趣的一人。 只可惜,怕是没机会成为朋友了,有缘无分,不过苒儿随在他身边,倒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福分。” 楚薰抬头望月,月过中天,月华圣洁,依旧迷人。 “姐姐,你可曾看见?苒儿她有更好的归途,并不属于我们,不应拘束她于这方小小的青福山。 姐姐,明日就是我为你报仇之时,同时也会夺得神火,为你续命重生。 若不然,我会想法设法与秦镇风同归于尽,前来陪你……” 第232章 入门大比,秦镇风如约而至 天刚亮。 青福仙宗外门。 外门广场之上,数十位弟子并肩而立,个个神色振奋,等待大比的开始。 其中,外门六位天骄站在最前方,莫不是负剑身后,收敛气息,静静等待。 “哎你们说,这次大比,会有多少人进入内门?” “在我看来,长风师兄等六人,大多走个过场,其实力早就有了入门资格,应该没多大问题。 其余弟子中,那就不好说了,且看吧。” “你们说,这么多长老和内门师兄都埋伏在这里,魔宗合欢会上当吗?” “这就用不着我们来管,我们凑个人数而已,真要打起来,不得赶紧找个地方先躲着?” 广场边缘台阶之上,无数弟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虽然现在出现的只有外门长老,可内门长老早早便潜伏在四周了。 更有不少内门弟子穿插在外门弟子中,装作看热闹。 “师姐,你就不担心吗?三宗若是打起来,哪怕你是内门弟子,恐怕也难以自保吧?” 有人还壮起胆子,询问一旁的内门弟子。 “哼,杞人忧天罢了,没有实力自保,死了便死了。这种时候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觉得会被什么强者盯上,我可以跟明白的告诉你,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入不了魔宗合欢强者的眼。 就算打起来,面对的大多也是弟子中人,除非你出门没看黄历,被强者稍不注意,当做蚂蚁给拍死。” 交谈间,外门长老张向一步落于广场,气息像涟漪般自他周身扩散开来。 “安静!” 一股压迫顿时充斥着整个广场。 “张执事,他…他竟在短短一夜之间破境入了铸炉境?” 有人惊呼,紧接着所有人一一动容。 昨日张向都还在六境合一,如今却已经七境铸炉,而且气息沉稳,并非像是磕药走的捷径。 这么说来,张子冲很有可能已是八境之列。 昨日之话,他并未吹嘘,而是真正有底气,不仅如此,还让张向破开桎梏。 那朱雀羽当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张向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他不仅得到张子冲的帮助破境,成为外门第一人,还得到许诺,事后让他入内门,为内门长老。 “安静!” 张向再次开口,躁动不安的弟子们一时间纷纷鸦雀无声。 “辰时已到,我在此宣布,入门大比现在开始。 依旧和往常一样,将由内门选出的弟子,与你们比拼。 胜利乃至平手者,可获得入内门的资格。 现在,请内门弟子入场!” 随着张向话音一落,台阶上的人群中,在下一秒越出数人,在上空倒滑出优美的弧度,最后落于广场前方。 张向退场,在一旁背负双手,静待观看。 那出战的内门弟子,刚好六人,和外门六人对立而视,面带笑意。 双方各自抱剑一礼,以表敬意。 长风无忌身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气息隐隐间还要压过长风无忌一头。 长风无忌不言语,一步向前跨出,身形一闪而逝,刺出一剑,当即动手。 一边,落明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师兄,请出先手。” 黄石少有话语,蓄势待发,一出手就是全力,和他前方的那名内门弟子战在一起。 “师妹,还请手下留情。”祁梦春前方,那名男弟子挑眼,显然是在挑衅。 张秋儿早已不在原地,在长风无忌出手的下一刻,她便跟着动手了。 最后,只剩下黎川,与对面笑望他的一名女弟子。 那名女弟子带着别样的神色,道:“其他人都动手了,为何师弟还不动手?可有什么顾虑?” 黎川有心事,当即回过神来,道:“论实力,师姐自然是比我强,可我拼命修炼,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入内门修行。 所以哪怕不敌,我也要尽力一试 那么,师姐,请赐教!” 黎川动手了,动作快如风,凌厉无比。 先后间,六人皆是出手,化为六个战场,相互之间并不干扰,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都难以分出胜负。 那些旁观的弟子们以及还未出场的人莫不啧啧称奇,心头震动。 “长风师兄果然无愧外门弟子第一人,短短时间就已成压制之势,胜负对他来说,恐怕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边也是,祁师姐剑术似乎又有长进,恐怕在内门,也少有人能及。” “张师姐身份特殊,对方那名师姐心有顾忌,显然留有余力,但又不敢过多放水,想来不是赢也得是平局。” “黎川那小子看不出来啊,入门不过两年便锋芒毕露,显露头角,要论真正实力,恐怕六人中,他得跻在前面。” 果然不出所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风无忌便以压倒之势,赢下对局。 相差不大,另一边,祁梦春以青湮剑罡结束了比试。 两人率先退出战场,换作他人上场。 不过就在其余四人快要分出胜负之时。 突然间,远处天空,血光乍现,云海翻涌,传来轰鸣声。 轰隆隆—— 轰隆隆—— 那动静声势浩大,在向着比试场地逼近。 而且,在翻涌的血色云海中,隔着一段距离就会降下一道血色光柱,沿途中。 有山峦被击中,当场四分五裂,轰然坍塌。 山门外,山神化行,佝偻着身子,望着那逼近的浩大声势,叹了口气。 “唉,还是来了,那么就让老夫这残躯,再发挥发挥余热吧。” 山神原地淬炼精气,极致升华,混浊的双眼中激射出两道精芒,在下一秒原地消失。 广场之上,所有人望向天空,正在交手的也不约而同停下手来,齐齐望去。 那动静转眼来到广场上空,与下一刻形成一道巨大血色旋涡,且血色光柱再次落下。 似要把整个外门夷为平地。 张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了吗?来的正好,就怕你们不敢来。” 他移步广场中央,单手撑起,向上一托。 一道光幕顿时拔地而起,将整个外门笼罩在内。 轰隆! 刚形成的光幕一瞬破碎,而张向脚下地面瞬间向下凹陷,以他为中心,地面向着四周龟裂。 “哼,装神弄鬼,秦镇风,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张向对天冷哼,看似若无其事,可他的手却在颤抖。 “哈哈哈哈!” 那旋涡之中,一道黑影缓缓降落,直至最后,凌空在广场上方。 且一股极致的威压席卷而下,让下方所有弟子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甚至有的已经跪倒下去。 第233章 先打起来了? 秦镇风俯瞰下方,如帝临尘,不可触犯。 “如此大费周章等我们来,倒是让你们费心了,不过我等也是有备而来。” 秦镇风第一眼就发现了广场四周潜伏的气息,竟还有一道与他不相上下。不过他并不在意。 张向面色冷漠,眼中带着凝重,他已突破,自认为不会弱于掌门级别多少。 但现在面对后,他发现他错了,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使是他也感受到强大的压迫。 “你魔功大成了?” 张向喝问。 只因多年不见,秦镇风大不相同,不止是气息,他的半张脸都被一种诡异的魔纹覆盖。 且时不时流动血光,骇人至极。 秦镇风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一个方向,眼中不包含一丝情感。 “楚掌门,既然来了,在一旁远观是何意?” “秦宗主说笑了,你快人一步,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抢了你的风头?” 另一边,芳香袭来,竟有无数花瓣汇聚,搭建成一条小路,自远方横跨而来。 花瓣小路上,一位妖娆女子,步伐轻盈,撑着一柄油纸伞,缓步走来,始终面带笑意。 与此同时,女子那方的半边天突然红了起来。 且女子身后突然升起一轮月亮,猩红诡异,竟让那本是明媚的清晨化为红月当空的诡异场景。 慢慢的,那猩红月亮中,缓缓浮现出数道身影,踏月而来,伴随在女子身侧。 余淮安披风猎猎作响,黑帽下,只能看见半张脸。 他抬手一招,那月亮缩小,最终化为一红珠,落于其手消失无踪。 其余几人并无变化,只是余淮安身边多了一位紫裙飘荡的秀丽小女孩。 小女孩双目明亮,睫毛颤动,拉着余淮安的手,她目之所及,是那个远处,同为黑袍的男子。 下方,所有人动容,又是他们,竟同合欢一同前来。 果然不曾冤枉。 “你竟还敢出现,这次,定让你无路可走。” 张秋儿望着那道身影,早已咬牙切齿,满是恨意。 秦镇风意外了,他只身前来,只因宗门内的强者不宜现在出现,众多魔宗四境之上的人都潜伏在仙宗外围,伺机而动。 而楚薰竟只带两人前来,还是两名四境弟子,并无其他合欢弟子。 想必和他的想法略同。 只是,楚薰身边的那黑衣人和两个孩童让他感到陌生。 也正常,秦镇风第一眼就误以为苏语嫣两人是合欢弟子,光是面容与穿着,就让他不得不这么认为。 “不对。”秦镇风忽然眼神一顿。 “他们是……” 秦镇风的目光望向余淮安,这人就是他寻找之人,竟去了合欢,难怪他寻而不得,以为被仙宗背地里抹杀了。 那人秦镇风越看越琢磨不透,境界低到可以忽视的地步,可气息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尤其是方才,那诡异月亮出现时,他竟莫名躁动,心生不安,滋生出恐惧的念头来。 “楚掌门倒是擅长拉帮手,竟抢在我前头,佩服!” 秦镇风淡笑一声,他知道,楚薰一直想杀他,为她姐姐复仇。 秦镇风也从未在意过,不仅是实力方面的不在意,更是对当年之事的不在意,完全没有挂在心上。 他更知道,楚薰虽是化缘大修士,可只要肆无忌惮出手,必遭温情反噬,难以控制。 所以他不惧楚薰,知道楚薰就算耍花样,暗算于他,也会留有余力,用来压制功法的反噬。 目光一一扫过,秦镇风最终看向那最不起眼的小女孩,与其四目相对。 “她……”秦镇风更加意外了,另一个人是鬼物,非同寻常,实力不俗,可以解释。 可这人,竟完完全全是一个常人。 难道有其独特之处,不然,绝不会和那群来历不凡的人混迹在一起。 可越看,秦镇风越发觉得不对劲,那女孩,和他有几分相似,更和楚薰极其相似。 “倒是奇闻趣事,楚掌门何时有了子嗣?”秦镇风忽略了一切,更是忘记了下方有一众仙宗之人,当面发问。 楚薰微微一笑,可笑里藏刀,道:“秦宗主真是忘事,不过也是,毕竟过去那么多年,恐怕秦宗主早已忘却。 她,名楚苒,是我姐姐楚玲的女儿,秦宗主不会忘记我姐姐是谁吧? 是那个被秦宗主趁人之危,亲手杀害的人,就连襁褓婴儿都险些遭了你的毒手。 能对自己的骨肉下狠手,恐怕这天下,也只有秦宗主了。” 闻言,秦镇风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全身皆颤了一下。 下方,仙宗弟子包括张向都是摸不着头脑。 两方不是来针对他们的吗,他们还等着两宗动手,随后开启大阵,将所有人镇杀呢。 怎么现在他们自己就火药味十足,还抖出往事,闹出这么大个乌龙来。 当然,他们也听明白了,那不起眼的小女孩,竟是合欢楚玲之女,更是秦镇风之女。 对于当年之事,仙宗或多或少还是知其一星半点。 “你这是在提醒我?” 秦镇风突然向前走出,一步跨越,就已出现在楚薰等人不远处。 他死死盯着小女孩,目光如炬。 楚薰冷笑,转头看向余淮安,“护好她。” 随后也走向前,“当然是提醒,我受功法限制,不敢全力出手,相信秦宗主也是,修炼魔功对秦宗主影响不小吧? 听说好几次秦宗主修炼入魔,杀了不少自己人,你这种人,是真该死呢。” 秦镇风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给你路你却不想走,本想着多给你合欢一些光阴,和可你自寻死路。 那好,在对付仙宗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之前,我便顺手先解决了你这贱人。” 秦镇风脸上纹路血光隐现,闪动红光,突然抬起手来,对着前方一握。 轰—— 随着秦镇风手掌紧握,那天空突然探出一只血手,铺天盖地,向下压来,将楚薰等人全部覆盖在内。 那血手随之紧握,在原地轰然炸开,化为漫天血雾,始终不消。 “秦镇风,你也不过如此。” 本以为楚薰不反抗,是在托大,可下一秒,她竟自血雾中缓缓走出,丝毫未损。 而秦镇风神色一凝,他目光跳过楚薰,落在后方。 那里,余淮安手托血月,血月膨胀后再度缩小,同时吸纳了周遭所有血雾,使周围顿时清明起来。 关键时刻,余淮安撑开血月,将几人笼罩。 在他面前施展此道?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尽管对方是化缘大圆满修士。 秦镇风笼袖,气息一瞬暴涨,“你的气息比我更纯粹,正愁没有突破契机,而你,将是我迈入九境观海的最大契机。” 秦镇风大吸一口气,脸上再现贪婪神色,他虎躯一震,突然展臂。 双手之上,一簇簇血火燃烧跳动,于下一刻,猛的向前合拍。 一个血色图纹顿时在他前方凝现,下一秒,竟有另一个秦镇风,自图纹中走出,气息丝毫不弱于他本身。 第234章 大战开始 两个秦镇风不分彼此,他以魔功秘法,将阴阳身修至圆满,以至于两身之间,实力并无相差多少。 楚薰动容,“小心,你也在他目标之内。不管神火能不能得到,秦镇风,先杀为妙。” 楚薰一瞬改变了主意,本想着让秦镇风和仙宗争斗,最好两败俱伤,她再补上致命一击。 可楚苒,真的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哪怕当着秦镇风的面。 果然,在听闻楚苒还活着时,秦镇风再次生出杀心,完全不在意那是她的女儿。 而现在,仙宗四处埋伏,他们自己先打起来,恐怕仙宗和她的想法一样,保持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等他们两败俱伤后,再跳出来,一网打尽。 余淮安没有说话,将楚苒推到一边,“阿吉,你的目的就是护她,明白?” 阿吉重重点头,“主人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受到伤害。” 得到阿吉肯定的答复后,余淮安走向前,与楚薰并肩而立。 “秦镇风既然要出手,那就奉陪,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样这中仙宗下怀,你们静观其变。” 余淮安这话是对苏语嫣两人说的。 就算她们要帮忙,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她们很难起到作用,反而会将自己送入危险。 两女也很有自知之明,向后退开,并提醒道。 “你们都小心些。” 余淮安轻点头,望着前方,眉头紧蹙。 妈的,怎么每次麻烦都是这种,实力远超他太多的强悍之人。 他才多少?三境啊。 不过余淮安还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现在胜算多大?” “五五开吧。”楚薰微微笑道,“我只有三成赢面,但加上你后,能对他有所压制,我们联手便能升至五成。” “那就好。”余淮安点头,丝毫不轻视,摊开左掌,让血月浮现。 同时右手中,诛仙悄然凝聚出,剑鸣轻颤,蓄势待发。 “受死!”秦镇风大喝,阴阳身皆是微微曲身,于下一刻轰然极掠向前,快到极致。 砰砰砰! 原地,气息一路爆开,威势惊人。 余淮安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一下头,于下一秒身形消失,化作虹光,正面迎了上去。 砰! 轰隆—— 四道虹光快若奔雷,犹若闪电,已无法看清是如何建的手,在天空不断来回激战。 无比惊人的气息散落,竟令下方不少仙宗弟子额头直冒冷汗,不敢抬头直视。 “短短时间,他竟又强了不少……”祁梦春心颤。 当初败下阵来,她心有不服,但现在,对方的强悍程度,已不是她能比拟的。 少有人知,余淮安面对比自己强太多的人,只能选择动用血月的力量,别无选择。 唯有如此,他才能与那些中五境修士掰手腕,甚至往后靠的化缘境,观海境大修士。 若是不然,余淮安他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张向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以传音术发声。 “兄长,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他们自相残杀,不正合我们意?现在无心顾及其他,正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暗处,没有现身的张子冲回答了。 “不急,且看看,现在若是动手,很有可能会让他们暂时形成联手之势。 还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在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省力些?” “兄长所言极是。” 与此同时,天空刚传出激烈波动时,远处山门位置,有魔宗之人正式攻山,带头的竟是一名铸炉境魔修。 其带领的人中,最低也是四境打底,约莫数十人。 但这并不是全部,还有强者潜伏在仙宗四周,伺机而动。 可这群魔宗修士刚抵达山门,就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落无数枫叶,漫天飞舞。 下一刻,那些枫叶都悬停在半空,不曾坠落,每片叶子都有凌厉气息扩散,散发寒芒。 簌簌! 突然间,那些枫叶好比利刃,削石如泥,全部向着魔宗修士飞射而去。 当即就有血花四溅,有人命丧当场。 “想入山门?可要问问老夫答不答应。”山神出现了,带着瘆人的笑容。 他手中拐杖猛然插入地面,随后大喝一声。 轰! 顿时间,无数根须毫无预兆的破土而出,向着那群魔宗修士生长而去。 那为首的魔宗大修冷哼一声,“区区一头树妖,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只见他虎躯一震,手中赫然出现一柄大戟,那人将大戟抛出,纵身一跃。 再次一把握住,向前挥出一戟。 轰—— 所有的枫叶和根须荡然无存,被一招扫尽。 山神退出数步,咳出血来。 “终究不是巅峰时刻,强行提炼精气就已是在玩命,力不从心喽。” 但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突然破空而至,当场穿透一魔修的胸膛,竟不是实箭,而是幻化而成,使其还没反应过来就命丧当场。 咻咻咻! 紧接着,就是三箭破空而来,势如破竹。 竟有一支,是对准那铸炉境魔修。 其余两箭不曾落空,再次抹杀两人。 而那第三箭,却被那铸炉境魔修手持大戟,一戟化解。 远处,花儿带着合欢弟子到来。 花儿气势如虹,手握青羽玄弓,纵身一跃便已至高空。 她一手托弓,一手拉弦,三支箭矢悄然凝成,已在弦上。 “众弟子听令,凡魔宗弟子,一个不留。” 花儿下达命令,且手掌松开紧绷的箭弦,三支箭矢脱弦而出。 本是对准那铸炉魔修,可那魔修正准备施展手段时,箭矢突然改变方向,直入地面。 连续轰然三声巨响,那地面土石飞溅,出现深坑。 周遭的魔修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当场人仰马翻,纷纷倒飞出去。 “好一个合欢,趁人不备,施以杀手,那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那铸炉境魔修勃然大怒,猛的一跺脚,那地面竟硬生生塌陷下去。 随后他一跃而起,手持大戟,欲准备冲向花儿。 他知道,像这种远程法器,最是难以对付,很难有主导的机会。 但短板也很明显,只要一近身,哪怕对方也是铸炉境,只要被找到机会近身,胜负自然明了。 可那魔修身形刚拔地而起,地面突然又有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将他缠绕,被硬生生拉了回去,还被短暂束缚。 “就是现在。”山神大吼,为花儿找到机会。 花儿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再次拉开弓,而这次,不是三支箭矢,而是七支。 “七星揽梦!” 第235章 两掌便已是致命 另一方,秦镇风以一敌二,还处于大优势之中,似乎只要率先拿下楚薰,这场大战随时都会落下帷幕。 只因余淮安哪怕对秦镇风有所压制,可他并未借用目前能动用血月的全部力量。 是他自身太弱,无法承受更多的力量。 顶多借助血月勉强挡住秦镇风的攻势,可他自己每次都倒退出去数丈,完全处于被动。 而诛仙很难对秦镇风产生实质性伤害,秦镇风各个方面的经验无人能及,每一次都能巧妙避开余淮安的攻击。 从而施展更为猛烈的攻势,让余淮安难以招架。 至于楚薰,倒是打得难解难分,刚开始,谁都不想直接拼命,都想先探探底,再做打算。 再者,仙宗虎视眈眈,他们谁先亮出底牌,谁就是最先出局之人。 反观余淮安节节败退,很是被动。 在不敌的情况下,他唤出飞剑,协同作战,可依旧无法改变他的颓势。 “小子,就这点本事吗?太让我失望了。” 秦镇风大笑不止,已把余淮安当成了掌中玩物。 余淮安的攻击,在他眼里太过拙劣,要不是身外之物不凡,秦镇风不敢大意外,说真的,他真不把余淮安看在眼里。 秦镇风刀枪不入,自体内升腾出一股护身魔气,万法不侵,太过变态。 而余淮安的飞剑完全伤不了他,还未近身,就被其气息给震开。 秦镇风身形一侧,避过余淮安一剑,随意抬腿横扫出去,便将余淮安震退至数丈外,咳出血来。 余淮安抬手抹过嘴角,面无表情,随后抓住披风,竟一把扯开,随手给扔了出去。 他一身血衫彻底显露出来,像是被鲜血染红,格外醒目。 化缘境大修士,余淮安不是第一次面对。 当初面对化骨老人,也没有这般吃力,而且最后化骨老人还强行破境入观海,还不是被余淮安斩杀。 同是邪门歪道,余淮安自认为秦镇风没有强过化骨老人多少,还不如破境强入观海后的化骨老人。 然而他现在不敌,并非他弱了,而是他并非从前。 青峡之时,余淮安气势正盛,并不知血月能影响他,那时也并未真正掌控血月。 刚激活血月时,能毫无顾忌能借用力量,加上诛仙初成,杀力最盛,最纯粹。 两大杀手锏,便能和化骨老人一较高下。 乃至最后,余淮安用那神秘的镇尸棺相辅,才顺利将其击杀。 但现在,不同了。 余淮安不敢毫无节制的使用血月的力量。 他也如同楚薰和秦镇风,要有所保留,不然会被影响,后果难料。 而如今的诛仙,受白瑾影响,化去杀气,变得温顺了。 这便是和当初的差距,也是余淮安不敌的缘故。 “你退走吧,以一敌二,我也尚且能招架。” 楚薰与秦镇风主身对抗一击后,各自退开。 余淮安轻笑,“不必,这么多人看着呢,输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种时候,他竟还开得出玩笑。 余淮安一手掌血月,一手握诛仙,再次扑杀向前。 他虽不敌,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落败。 真要你死我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可余淮安失算了。 他再次攻向秦镇风次身,可那次身露出阴邪的笑容,向后退去。 而退开的主身,竟转变方向,转瞬间与次身合一,阴阳融合。 “你上当了。” 秦镇风冷笑,单手结印,猛然向下一压,他手心跳动出一个诡异的血色符文。 “诸天血囚,禁锢!” 一瞬之间,余淮安便已陷入一个四方囚牢之中,那是一个毫无破绽的血色光幕,收缩中,将余淮安困在其内。 “不好!” 远处,楚薰神色大变。 秦镇风的目标不是她,是余淮安,且使出相同的一招,也是楚薰记忆犹新,心有余悸的一招。 余淮安望着四周,突然发现全身动不了了,像是此处空间,没有他移动的空缺,而且身体忽然沉重万倍,微微向下倾斜匍匐。 “雕虫小技,对付别人尚且可以,但用来对付我,你选错了对象。” 余淮安不慌不忙,不出意外,秦镇风是想吸食他的血气,包括瓦解血月,全部由秦镇风一人吸收。 以此来作为破境的契机。 可他余淮安本就吸食他人血气,只进不出,如今用他的法子来对付他? 只见余淮安手中血月红光暴涨,被他高高举起。 “破!” 余淮安大喝,那血月极速扩张,眨眼间便已达到囚笼大小,还不曾停下。 那囚笼随之膨胀,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被一同撑起,逐渐变形。 秦镇风手臂不断颤抖,微微虚握的五指也随之被撑开,他手心中,那符文跳动的更厉害了。 “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杀之极致是什么。” 余淮安不断发力。 血月红光耀眼。 砰—— 下一刻,囚笼竟真的炸开,四分五裂,荡然无存,像是脆弱不堪的一面玻璃,应声破碎。 秦镇风全身如遭雷击,心神一震。 他手心中,那诡异符文停止跳动,一瞬没入他的手心,使其掌心浮现出那符文的样貌。 秦镇风一步踏出,猛然一掌拍向前,趁着囚笼炸开,血气遮蔽视野的时机。 余淮安心生不安,察觉到危险,可他来不及反应,便只见一血色手掌,拍向他胸口。 噗哧一声,余淮安全身剧震,心脏一瞬停止跳动,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鲜血喷洒在秦镇风手臂之上,竟湮灭了他跳动的血火。 余淮安脑袋空白了一瞬,一切都在淡去,可又在下一瞬突然犀利起来。 他拖住血月的手捏为拳头,对着秦镇风面门当面砸下。 可秦镇风哪能给他还手的机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下一甩动。 余淮安整个人失控了,极速下坠。 而秦镇风紧随其后,丝毫不给余淮安喘息的机会,手臂血火再次焚烧,全力一掌向下拍出。 这一掌,依旧打在余淮安胸口。 恐怖的掌力直接在余淮安身上炸开,余淮安也一瞬失去意识,眨眼间砸入地面,砰然再次炸开。 那地面彻底塌陷,土石飞溅,出现一个巨大凹坑。 余淮安四肢扭曲变形,彻底没了动静,直流嘴角鲜血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哪怕楚薰也没能来得及第一时间伸出援手,太快了。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招招致命。 秦镇风停留原地,嘴角泛起狞笑,“你的一切,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望向上空还在悬浮的巨大血月,眼底尽是贪婪。 秦镇风当即双手浮动,施展血魔功,想以同类气息,得到血月认可,从而炼化。 可他刚动手,那血月就极速缩小,化为一个红点,转瞬间没入余淮安眉心消失了。 ……… 第236章 剑灵? 全场一片噤声,个个神色木讷,望着那巨坑中的身影。 死了? 不会吧? 能让仙宗吃瘪,还能顺利逃走的人,如今在秦镇风手上,竟无法坚持,被当场格杀? “大哥哥……” 上空,樊婷婷捂住嘴巴,不忍直视,心中一颤,无法接受心中预想的结果。 楚薰也慌了神,不应该啊,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斩杀,那也未免太过不堪一击了。 只有阿吉等波澜不惊,相视一眼,无动于衷。 他们三人都知道,余淮安没那么容易死。 就算真的死了,远在洞天中的月老会有所感应,要么出手相助,要么选择他人,放弃余淮安。 从血月主动回到余淮安体内,几人就知道,还没结束,远远没有结束。 所有人无法看见的是,余淮安胸口,原本受张子冲一掌,留下青福印,至今未消。 现在,又被覆盖一层血色掌印,更加触目惊心,那是血魔掌。 “死有余辜,活该,只可惜不是死在我手中。” 暗地里,张秋儿难得的愉悦起来,似乎这几天以来的心中堵塞,在这一刻,全都毛孔大开,全身舒畅。 可突然间,余淮安咳出血来,竟再次睁开了眼。 “真疼啊…” 余淮安想起身,可他手脚扭曲变形,显然已经断了,剧烈的疼痛始终冲刷着他的头脑。 他就那么望着天,在休息。 “如此一击之下,还未死透?低估你了。” 秦镇风诧异无比,他这一掌,可是没有留手的,换作其他五六境的人,可能都会命丧当场。 然而这人,接连承受两掌而不死,怎能不让人意外? 余淮安眼神中,满是血水,顺着眼角躺下。 他盯着那上空中俯视他的身影,嘴角泛起一抹讥笑。 “这样都未能杀死我,你真的很一般。”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中,余淮安先是扭动脖颈,其次是双臂,最后是双脚。 他全身都在咯吱作响,那是他在强行续接断裂的骨骼。 竟在下一刻,他手脚恢复,坐了起来,抬手握住半张脸,笑声越发恐怖。 “你杀不死我,那好,我要杀人了。” 余淮安慢悠悠伸手去摸腰间面具,触摸了几下却只有葫芦,没有其他。 余淮安这才发现,在他砸入地面时,除了身上那些非凡之物,面具早已化为齑粉,荡然无存。 “算了,就这样吧。” 余淮安站起身来,刚起身,却又一个趔趄又倒了回去。 他一脸无奈,只得抬手一招,想换回插在一旁的诛仙。 可随着他招手,诛仙并未回到他手中,而是当场化开。 不是化为碎片,是彻底化为血气,笼罩在原地。 渐渐的,那血气收缩聚拢,竟在最后,化为一人形。 由下而上,慢慢真实,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双鲜红如血的绣鞋,脚踝往上是雪白晶莹的肌肤,再是血裙显露,直到腰间位置。 接着是凸起的胸口,再到脖颈,直至整张脸,整个人全部清晰的出现在原地。 那是一名女子,青丝垂落飘扬,面容惊世,微微挨着双眼。 在她眉心处,有一鲜红的凤尾印。 那张脸,在场的人只有三人见过。 一是余淮安,二是阿吉和苏语嫣。 那张脸,太有辨识度了,和白瑾别无二致,除了略有不同外,余淮安都在一瞬误以为就是白瑾。 但她不是,不仅不是白瑾,还不是那未来白瑾,是诛仙内的那缕剑气,不同于前两者,是新个体。 女子缓缓睁开眼,只在睁眼的一瞬,眼底爆发出惊人的杀意,且一股气息自她周身不断似涟漪般扩散出去。 她睁眼的第一眼,便是看向余淮安,眼中杀意慢慢退却,变得柔和起来,又带着懵懂与迷茫。 似乎一切不知,像刚出生的婴儿。 可余淮安却能清晰感知到,女子在想什么,似乎和他有着某种联系,心意相通,相互知晓一般。 而那血裙女子此时所想,正如余淮安所想,是杀人。 同时也对他自己生出一种保护,似乎女子的诞生,就是为了保护余淮安,为他扫平阻碍,灭杀敌人的。 怎会如此荒唐? 连余淮安自己都搞不懂,这女子到底是诛仙还是那缕剑气。 就在所有人,包括余淮安自己都陷入困惑时,那女子动了。 她缓步走向前,在余淮安身前蹲下,伸出手去。 “起来!” 余淮安被拉起,他拉住女子的手,却觉得握住的不是手,而是剑柄…… “我为你剑,你为我主!” 女子的一句话让余淮安心头剧震,难以置信,“你是……” “我是剑灵,即为诛仙。”女子缓声而答,拉着余淮安转身面对所有人。 女子先是望了天空秦镇风一眼,后者冷哼一声,依旧不挂心上。 只因,那女子气息并不强过他,还在上下虚浮,只有刚出现的那一瞬,有过让他为之凝重的气息。 随后,便在合一至化缘之间徘徊,没有定数。 女子目光转移,看向那众多仙宗弟子。 不断跳过,最终落在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站着两人,一是张秋儿,二是张向。 女子开口了,话语清冷,没有感情,“你,心生杀念,先死!” 话音一浑落,女子并指一划动,张秋儿手中佩剑竟不受控制,自主脱离剑鞘而出,飞绕一圈后,直刺张秋儿眉心。 张秋儿浑身冰冷,只觉得在盯上的一瞬,她如坠冰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眼睁睁望着,自己的佩剑斩向自己,在瞳孔中放大。 “秋儿……” 一旁并未站一起的张向率先反应过来,他以为说的是他,准备对他出手。 他同样心生杀意,可谁曾想,那血裙女子针对的不是他,而是张秋儿。 那剑近在咫尺,就算张向想补救,一切为时已晚,只得倾尽全力,向前一抓,用蛮力,将佩剑控制在张秋儿身前。 效果很显着,佩剑在距离张秋儿眉心一寸,骤然止住,停滞不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张秋儿险些被横杀在此,真是险中又险,还好张向出手及时,不然…… 所有人替张秋儿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无比好奇,这女子到底何方神圣,怎会如此蛮横,想杀谁就杀谁? 见佩剑止住后,张向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无比诧异。 竟这般轻松?他只是下意识这般举动,没想到真止住了佩剑。 血裙女子随之冷哼一声,“藏在暗处畏首畏尾,你是属老鼠的吗? 在我面前故弄玄虚,哼!” 女子双指缓缓划下,动作很慢。 而那本被止住的佩剑竟再次向前,剑尖刺破张秋儿眉心的肌肤,还在一点点深入。 第237章 大阵再起 张向的手不断上下颤抖,无论他使多大力,依旧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望着。 但就在这时,一道外力突然介入,将佩剑砰然震碎。 张秋儿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倒飞出去,最后揽入一人怀中。 那人是突然出现的,毫无预兆,正是张子冲。 “父亲…” 张秋儿彻底心寒,像是被吓傻了,这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往来,她从未有如此害怕过。 张子冲望着怀中女儿,不由得一叹,“今日爹在此,就无人伤得了你。” 说着,张子冲抬手,丝丝缕缕气息涌入张秋儿眉心,那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眨眼间便已恢复如初。 随后,张子冲扶起张秋儿,走了出去。 他既已出现,就代表着仙宗准备的杀手锏,要使用了,也不管时机有没有成熟。 “众长老,起阵!” “今日,要让所有人有来无回。” 张子冲跺脚纵身一跃,一瞬来到上空,他默念口诀,掌心中流动光晕,赫然出现一鲜红如火的艳丽羽毛。 那羽毛一尺多长,每一根细羽都无比艳丽,似火焰在跳动。 且羽毛出现的一刹那,场中温度骤然上升,人人如同置身火炉,燥热难耐。 此物便是青福仙宗至宝之一,被张子冲所掌控的朱雀羽。 张子冲祭出朱雀羽,同时间,广场四方暗处,都有身形拔地而起,一同冲向高空。 竟是十数位长老集聚于此。 可谓是仙宗强者齐出。 “四象阵,起!” 随着张子冲大喝,所有长老包括下方弟子一同发力。 顿时间,整个青福仙宗地动山摇,剧烈摇晃。 而那天空,轰然降下一圆盘,铺天盖地,笼罩而下。 与此同时,整个仙宗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升起光幕,爆发出绚烂的光彩,将所有人罩住。 哪怕相隔遥远,依旧能清晰望见,青福山其中一座巨大山头,光芒万丈,且那天空中的巨大圆盘突然变红,燃烧起来。 火焰蔓延,使四方光幕都遍布火焰,化为一个巨大火焰牢笼。 这便是青福仙宗护山大阵真正的威势。 也是青福仙宗屹立不倒的最大倚仗之一。 此时,远处的山门外,老山神吐出一口瘀血,望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随后抬头望天。 那尸体正是那铸炉境魔修的尸体,被两人联手击杀。 可并未真正将其杀死。 那魔修手段层出不穷,最后不敌,利用秘法,使元神脱离肉身,逃之夭夭。 “朱雀羽已被点燃,大阵已起,老夫的时机,终于也是到了。” 老山神前方不远处,花儿捂住胸口,面色发白,嘴角淌血。 她的肩头猩红一片。 被魔修的大戟刺中,已是不好受。 好在其余魔修全部被清理,但合欢弟子也死去了数人,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合欢虽为女流之宗,可少有贪生怕死之辈,不输其他大门大宗,这是她们的底气所在。 “掌门,花儿已完成嘱托,希望你那边,也不要出现意外。” 老山神望向花儿,笑眯眯道:“小姑娘,你实力不错,多谢合欢相助,铲除魔修。” 花儿冷哼,并不领情,“该做之事罢了,你仙宗也不是好鸟,接下来,你若要出手,你的下场也会和他一样。” 老山神急忙摇头,“莫误会,莫误会,大阵一起,封闭仙宗,现在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 你们要去帮你们掌门也好,另有图谋也好,都请自便。 老夫不会阻拦,还有事未完成,就先走一步了,祝你们好运。” 说着,老山神身形化风,随之淡去,不知所踪。 花儿并未多想,向前一招手。“现在掌门那边是焦点,大家随我去寻神火。” ……… 广场之上,血裙女子望着天上,“有些麻烦,以我目前之力,尚不足以破开。” 她忽然转头,看向余淮安,致歉道:“对不起主人,红献初步诞生灵智,实力有限,还帮不了主人太多。 但红献能看出这阵法的阵心所在,只要废除那人,夺取朱雀羽,法阵自然迎刃而解,不再成型。 他便是阵心所在。” 余淮安没有听见后半段话,喃喃出声,“红献?那是你的名字吗?你是不是她?” 剑灵红献愣了愣,“红献便是我之名,虽不知名从何而来,但我知道,这便是我之名。 至于主人说的她?红献并不知她是谁。 红献是主人诛仙剑中的那缕剑气所成,其余的,一概不知。 如今主人的处境很不妙,主人若是能让红献吸收到庞大的剑意,增强实力,凝实自身,红献便有信心破了这法阵。” 说着,剑灵红献的身躯突然虚幻起来。 “主人,这次强行出来,我无法长久维持人身,所以还请主人拖住一时半会。 红献会想法设法为主人破困局,主……” 话还未说完,剑灵红献的身躯突然消失了,重新化作诛仙剑,漂浮在余淮安身前。 余淮安愣神许久。 此时上空中,秦镇风和楚薰没有再交手,纷纷望着四周,神情凝重。 不愧是护山大阵,名副其实。 只是传闻那缕神火和朱雀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很大可能是一头朱雀后裔的本命之火。 如今,张子冲展现朱雀羽,那么也就是说,神火真的有可能存在,就在青福仙宗内。 “不曾想,青福仙宗掌门陆仙人都没迈入八境化缘,如今你却率先跨入,想必和朱雀羽有关吧?” 秦镇风冷声道,又打起了朱雀羽的注意。 消息中,前几日张子冲出手,还是七境铸炉,这短短时日怎么可能跨入八境。 这不让人起疑都不可能,关键张子冲还掌握神物,这就不得不让人讲两者想到一起去。 “这就不劳秦宗主操心了,我既已跻身八境之列,那就该让秦宗主好好见识见识,我仙宗四象阵真正的恐怖之处。” 张子冲冷笑连连,双手不断结印,随后注入朱雀羽。 顿时间,张子冲身后一头朱雀身形悄然成型,展翅间,发出滋滋闷声,那是空间被焚烧,天地灵气作为燃料的声音。 “南明朱雀,起!” 张子冲大喝,随着他不断加大力度,那朱雀羽飘向那头虚幻的朱雀,最后融了进去。 那朱雀顿时无比狂躁,眼中冒出火焰,扑展双翅,气息瞬间暴涨,就真如一头远古神禽降世。 且朝天鸣啼一声后,展翅横空,扑杀向秦镇风。 与此同时,其他个三个位,亦是出现神禽身形,气息远非之前余淮安面对时。 真要比较,那此时的三头神禽,气息堪比铸炉境。 而那头朱雀,已是化缘境打底,还在不断增长中。 一时间,玄武和白虎很有目的性的奔向楚薰,气势如虹,势不可挡,远远感受就能令人窒息。 而唯有一头青龙,不断翱翔,最后竟俯冲而下,而它的目标,竟不是远处天空中的苏语嫣等人。 而是余淮安。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张向突然收手,右手持剑,左手中悄然出现一个八卦图。 为向着余淮安扑杀而来。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后手,今日谁又能够救得了你。” 第238章 混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余淮安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见他迅速伸手紧紧握住剑柄,然后用力并指一收。 刹那间,四道寒光闪烁的飞剑如闪电般疾驰而至,它们以惊人的速度飞到了余淮安头顶上方,并稳稳地悬停在那里。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着一般。 余只见淮安神色凝重地伸出手指,朝着前方轻轻一点。 刹那间,他头顶的飞剑猛然迸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寒光,犹如闪电划过天际一般,以惊人的速度直奔张向而去。 与此同时,余淮安猛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眼神坚定无比。 他的脚腕迅速扭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冲向那气势汹汹的青龙。 那扶摇直下的青龙不似先前那般笨拙,自口中喷薄出一道雷光后,忽然改变动向,向左横移出去。 同时剧烈摆动尾部,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威势,向着下方抽打过去! 余淮安侧身惊险地避开了雷光的袭击,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青龙那如泰山压卵般的巨尾狠狠击中!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抵挡的恐怖力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再次轰然撞击到地面上。 “力量竟此之前强上数倍不止……” 余淮安手臂微颤,好在诛仙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剩余的也被血色下的法袍阻隔。 如若不然,他恐怕难以承受住,必然再受重创。 余淮安顺着东方位看去,那个方位,有三名长老一同持力,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者。 此人正是仙宗元老级人物,追随过两代掌门的刘长老,刘铮。 而张向,以八卦图护住己身,已然再次杀来,势必要将余淮安格杀当场。 余淮安遥望楚薰两方。 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是秦镇风,魔功再次被压制,甚至不敢正面硬抗,也在找机会近身张子冲。 想先解决这个持阵之人。 “哼,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顾及其他?找死!” 张向冷笑,他祭出八卦图,以剑气引导,向着余淮安全力斩出一剑。 可这时,苏语嫣两人同时来到余淮安身前,一同出手,为其挡下这一剑。 她们随后退好几步,可终究还是挡下了。 “张向交给我俩,你去破阵即可。” 苏语嫣开口。 七境又如何,她们两人联手,还不能与其相抗了? 余淮安点了一下头,“量力而为。” 他纵身一跃,再次来到那高空,余淮安看向那青龙,收起诛仙,双掌共同举月。 二话不说就对着青龙脑袋当面砸下。 青龙哪怕再敏捷,可它庞大的身躯摆在那儿,无法做出有效的规避。 轰然一声,那青龙当场被砸中,身形下坠,被砸得七荤八素,摸不准方向。 余淮安淡笑,一挥手,原地消失,冲向了刘铮。 他再次举动血月,猛然向着那个方向砸去。 刘铮等人是脸色突变,不得不放弃维持阵法的运行,腾出手来抵抗。 他们纷纷祭出法宝,阻挡身前。 可依旧还是大意了,极度膨胀下的血月势如破竹,连同法宝带人一起给撞飞出去。 余淮安找到空子,果不其然,在刘铮等人散开后,那青龙的气势弱了不止一点。 余淮安抓住这个时机,诛仙再现,双指划过剑锋,向前递出一剑。 刹那间,青龙周身毫无预兆的出现无数血色旋涡,从中探出一柄柄剑锋。 于下一秒万剑齐发,全部斩向青龙。 余淮安头都没有回,转身化作血雾原地消散,顷刻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四名长老。 余淮安突兀的出现,让他们猝不及防,还没来的及反应。 就被余淮安一拳一脚给逼退出去,强行断开施法。 这无疑是给楚薰找到了机会,她见白虎气息渐弱,原地施展杀招。 双袖中飞射出无数银丝,贯穿前方,编织成网。 而那些银丝无坚不摧,坚韧度和杀伤力远超想象。 竟直接洞穿白虎身躯,原地砰然炸开。 这下,楚薰可以一心一意对付玄武,并对着余淮安那个方向喊了一句。 “多谢!” 余淮安没有回答,本想着在把玄武一方攻破,可那方早已有所防备,盯着余淮安。 与此同时,下方的苏语嫣两人也在节节败退,面对张向凶猛的攻势很难招架得住,他不得不打消原有的念头,去帮忙。 余淮安唤回飞剑,于他身后组成一个飞剑圆盘,他学以致用,用简略的办法模仿四象阵。 四柄飞剑分别对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果然,圆盘一成型,余淮安就感觉与众不同,飞剑的力气也有所改变。 “去!” 余淮安向下一指点出,飞剑快若奔雷,速度比先前还快上了不少。 刹那加入两女的战斗,一同对付张向,使张向应顾不暇。 而余淮安他自己,便短暂的腾出手来,看向张子冲,酝酿杀招,想解决这个最大的麻烦。 与此同时,花儿等人绕过广场,直入内门,开始四处寻找神火的踪迹。 所有人不知道是,内门后方,一处不起眼的断崖之上,竟隐藏了一个山洞。 而洞口原本被封闭,如今被老山神打开,且走了进去。 洞窟中,少有光亮,但那最里面的位置,却有两团柔光,照亮周围一切。 走近了,那居然是盘坐的两人。 一人白衫上沾染了些许灰尘,似乎许久未曾动过,他面目俊朗,眉头紧蹙,似乎遇见了棘手的事情。 而这男子对方,同是一白衫人,只不过这人面色无血,手抱拂尘,更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而这人拂尘之上,竟有一团蓝白色火焰在跳动。 如果余淮安在这里,他一定大为所动,那拂尘仙人对面的那名男子,正是杜景清。 只不过此时的杜景清气息飘浮不定,似乎正处突破的关键。 老山神脚步无声,悄悄来到这里,最后恭敬一礼,并开口道:“杜仙人,张子冲已持朱雀羽,点燃大阵,欲要诛杀前来之人。 他对神火觊觎已久,而合欢魔宗两方此次大举前来,多半也是为了神火。” 山神说完,便没再说了,而是在一旁默默等待。 好一会后,杜景清眼不睁,口却在动。 “师父他情况很不妙,在洞天得到的机缘,我尚且无法掌控熟练,恰逢破境处于关键,还无法出关。 我们这儿,你无需太过担心,在我出关之前,还请劳烦山神一事。” 老山神颔首,“杜仙人请说。” “旧朋到来拜访,却受到仙宗打压污蔑,他若在这里受到伤害,别说仙宗,整个青福山都无法承受来自洞天的怒火。 所以在我出关前,我希望你能对他施于援手,助他一臂之力,张子冲助主为虐,下场已定。 待我出关,自会清理门户。” 老山神微微一礼,缓步退了出去,“老夫明白!” 第239章 各显神通 必须得承认,秦镇风的战斗力极其强横,在魔功功法的辅助之下,更是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尤其是当他将自己的本命法刀施展出来之后,那恐怖如斯的威势仿佛要撕裂虚空一般,使得他整体的战斗力直接翻倍增长! 这一刻,天地都为之变色,风云也开始翻滚咆哮起来。 众人皆被眼前这震撼的一幕深深地震撼到,皆是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原本还稍显狼狈、居于下风的秦镇风,毫无征兆地取出一把通体猩红如血的长刀。 此刀一现身,便有阵阵血红色雷光缠绕其上,威势骇人之极! 只见秦镇风手握长刀,猛然发力一挥,这一击犹如石破天惊般,竟然硬生生将朱雀的一只翅斩断! 而随着这一刀落下,朱雀的整个身躯都变得有些虚幻透明起来。 然而,这朱雀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散。 只见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朱雀羽瞬间火势暴涨数倍不止! 不仅如此,被斩断的那只翅膀也在须臾之间重新长了出来,完好无损,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看起来,只要这朱雀身上的火焰不熄灭,它就能一直保持这种不死不灭、永不消散的状态。 余淮安观察片刻,也不由得心头震动,秦镇风动真格的了。 不再有所藏拙,全力出手,拼杀朱雀,同时也在寻找近身张子冲的时机。 然而这个时机在余淮安身上,张子冲全力控制朱雀搏杀,很难分心。 只要余淮安想,他便可以接近张子冲,发起袭击。 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秦镇风的战力强得可怕,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不能使秦镇风受创,也能挫挫他的锐气,消耗一下他。 若是他现在出手偷袭张子冲,无疑也是给了秦镇风喘息的机会。 到头来,还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余淮安可不想做出这般蠢事来。 那么,张子冲,他暂时不有所打算。 而整个法阵牢固无比,不仅是众长老合力,还有无数弟子一同出力。 所以让那些弟子退出,法阵有所减弱也说不准。 一想到这儿,余淮安望向下方,身形下坠,施展神通,留下血影,自那些弟子中极速穿插而过。 余淮安所过之处,血气残留,那些弟子也莫名的倒飞出去,虽未身死,但也受了重伤,难以起身。 见形势如此迫急,有不少弟子放弃出力,纷纷杀向余淮安。 可此时的余淮安,岂是他们能面对的?无疑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只见余淮安轻轻一挥手臂,仿佛驱赶蚊虫一般随意自如。 但那惊人的血气却如汹涌澎湃的海浪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这股强大的力量势不可挡,令那些企图对他动手的人瞬间被击飞出去。 他们一个个口吐鲜血,重重地摔倒在地,痛苦不堪,难以再次站立起来。 不过刹那间而已,就遍地哀嚎声。 “休得放肆!” 有人心生胆怯,这不是他们能抗衡的存在,但还是有无畏者奋力杀向前。 其中为首的便是长风无忌五人。 张秋儿还未缓过来,原地木讷,双目无神,娇躯不断颤抖着。 若不是她极力克制着,恐怕早已失禁当场,落得一个天大笑话,颜面尽失的凄惨下场。 五人刹那间将余淮安给围住,余淮安止步,红衣飘荡,竟还摘下葫芦喝了一口酒。 “别不自量力。” 长风无忌眼神冷冽,“今日,只为除魔,哪怕身死,也要让你等旁门左道元气大伤。” 他率先发动攻势,一剑直刺余淮安。 可余淮安抬手间,竟以双指夹住那剑锋,微微震臂,便让长风无忌的手脱离剑柄,连连后退出去。 余淮安随意一扔,那佩剑插入远处,他一步跨出,手持养剑葫芦,当做武器,在下一秒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长风无忌身前。 且振臂一挥,养剑葫芦带着劲风用力击打在长风无忌腹部,随后一闪而逝,拉开距离,出现在其身后数米外。 长风无忌发出沉闷的一声闷哼,遭受击打的腹部当场痉挛,剧烈的疼痛更是让他脸部青筋暴起。 一路倒滑出去,最后跪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 余淮安别好葫芦,负手站立,红衣荡漾。 而他身后,跪在地长风无忌随之扑倒,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或许,你们以为我身负重伤,实力便会大减,可你们错了。” 余淮安再次走向前。 先前,他确实身负重伤,哪怕现在,他的胸口也在隐痛,连心脉都有所损伤。 可这对他来说就是兴奋剂,能激发出更强烈的杀意。 而杀意越盛,他的实力就越强。 前方,祁梦春二话不说,双指划过剑锋,就要使用她的最强一招,想以此来阻挡余淮安的步伐。 可她刚有所动作,余淮安就一步来到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别试图挑战我,因为……会死!” 余淮安手部发力,祁梦春轻哼一声,她手中佩剑随之掉落在地。 “松开我。” 祁梦春咬着牙,她的手腕被捏的生疼。 余淮安淡然一笑,顿时松开,送出一掌,逼退祁梦春。 紧接着,他侧过头,血月在其身后浮现,血气轰然炸开。 将围杀而来的其他三人掀飞出去。 血月悬浮在余淮安身后,带动其一同升空而起。 场中弟子,多数已被余淮安解决,剩下的,余淮安想一口气打断他们。 正当余淮安大放手脚,准备催动血月时。 轰隆—— 突来的想动如同天雷炸响,竟使余淮安都恍惚了一瞬。 当即,余淮安望向天,那里,秦镇风魔气滔天,发出大吼,其身后一具血色法相巍峨矗立,爆发出滔天威势,令四方剧震。 那法相抡动拳头,一拳将朱雀砸向燃烧的光幕之上,发出震天响动。 随后那法相更是手持大刀,冲天而起,一头撞向了天空中那流转的圆盘上。 可以清晰看见,那圆盘火焰刹那熄灭,出现无数龟裂。 下方的张子冲更是吐出一口血,面容狰狞,更加用力。 法相撞击后,虚幻了不少,他手持魔刀,准备在补上一击,彻底粉碎那圆盘。 可张子冲突然停止动作,变换手势,猛然向下一托。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其他,今日就让这外门成为尔等的葬身之地。” 张子冲发狠,像做出了某种决定,随着他双手猛然下脱。 朱雀身形彻底散去,其他神禽兽影也随着散去,全都向着圆汇聚。 那朱雀羽更是漂浮至圆盘中心。 使其化为一个通红火盘,极速坠下,威压盖世,石破天惊。 降落的一瞬,便使下方广场四分五裂,彻底下沉,绝大多数建筑更是在这一刻砰然炸开,无法承受。 那火盘并不是针对法象和秦镇风,而针对的,是下方所有人。 第240章 山神救场 “连自己人都置于不顾了吗?真是讽刺啊!” 余淮安冷笑不已,这多半和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随着不断打断长老弟子施法,法阵威势渐弱,给了秦镇风可乘之机的机会。 仅凭一头朱雀,是很难再压制住秦镇风。 如今秦镇风展现出更加强横的实力,已把目标对准了那圆盘。 张子冲终究还是等不及了。 果不其然,随着燃烧的火盘极速坠下,秦镇风身后那法相彻底淡化下去。 竟硬生生使那法相通体崩裂,红光四射,于下一刻砰然炸开。 秦镇风也如遭雷击,踉跄了一下,身形猛然下坠。 “兄长他这是……” 张向手握八卦图,一招逼退苏语嫣两人后抬头望天。 脸色逐渐骇然,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 秦镇风稳住身形,目光越发冷冽,他右手突然紧握,半边胸口包括胳膊的衣物砰然炸开,露出强健有力的肌肤。 而他半张脸上的诡异纹路顺着脖颈,不断向下蔓延,爬满半边胸口,最后又顺着胳膊流淌而去,直至蔓延半身。 看着属实让人心惊动魄。 接下来,秦镇风的举动更是让人惊骇。 只见他收了魔刀,嘴角默念。 一时间,他那胳膊像是覆盖了一层熔岩,竟鼓胀起来,不断闪烁猩红光泽。 又在一瞬间他睁眼,再次紧握右拳,惊人的气劲自他周身散开,使周围空间都不断震荡起来。 随后秦镇风抬起手,猛然向上一举,伴随着大喝。 他竟想凭一己之力阻止火盘下坠的趋势? 然而,他真的做到了。 随着秦镇风的举动,一只巨大血手在其身后悄然成型,威势惊人,冲天直上,撑住了那火盘。 但也只让火盘停顿了一刻,又在开始缓慢坠下。 而巨大的压力使秦镇风微微曲膝,使他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手。 一同向上撑去。 同时也幻化出另一只血手。 可不止秦镇风一人在抵抗。 不远处,楚薰扔出油纸伞,油纸伞气息流转,形成屏障,随着楚薰手掌微微向上一托。 也在撞向那火盘。 余淮安为之一惊,张子冲不过同境而已,若要相比,是不如秦镇风的。 可他凭借朱雀羽以及法阵的加持,竟压制住了所有人。 余淮安也没袖手旁观,欲准备祭出血月,助其一臂之力。 可当他刚有所动作,他身旁突然飘来一张枫叶,悄然出现一人。 正是老山神。 老山神先是望天,又看向余淮安,“小友,又见面了。” 余淮安惊奇,这个时候山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阻止他? 老山神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也没出手阻止,而是看向另一个方向。 道:“老刘,仙宗如今乌烟瘴气,早已变了风向,你我最清楚不过。 就莫要再随着张子冲助纣为虐了。” 远处,刘铮一愣,倒不是他助纣为虐,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仙宗内,张子冲实力最强,他们怎敢出现分歧,那不是嫌命长,纯纯找死吗? 老山神继续道:“退下吧,你老了,我也老了。 你只需要静观其变,等待人来处理即可。 而我,可责任重大喽。” 说着,老山神深吸一口气,手中拐杖猛然一点,在下一刻身化一棵巨大枫树,拔地而起。 那是一棵光秃秃的老枫树,唯有枝头一张嫩叶摇摇欲坠,似乎是唯一能看见生机的地方。 “老树,你要做什么?” 远处,刘铮大感不妙,急忙喝道。 老枫树不断生长,铺天盖地蔓延出去,且传出一声无力的话语。 “风烛残年,没多少岁月可活,倒不如发挥余热,试图挽回一切。 我本是老掌门带回的一粒种,栽种于青福仙宗。老掌门故去,自然不希望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朱雀羽,同是老掌门带回的神物,我得收回此物。” 老枫树转眼间便已身形百丈,自根部涌出生机,使其枝头长满了绿叶,且在眨眼间变得金光起来。 越发枝繁叶茂。 他在强行调动剩余生机,使其战力恢复当年。 但此后,他也将走向死亡。 “老树,你疯了?”刘铮大喝,想要阻止。 可老枫树已没有了颓势,爆发出盎然的生机,遮天蔽日,漫天金光枫叶,多数已向红色转变。 这才是他当年的样子。 下坠的火盘轰然止步,被百丈枫树拖住,停止下坠趋势,可枫树本身也陷入地面,随之塌陷下去。 那树梢之上,探出无数枝条,无孔不入,缓缓蔓延,将火盘缠绕。 只是火盘火焰跳动,刚接触,无数枝条当场焦黑自燃,被焚烧殆尽。 哪怕如此,依旧有无数新的枝条探出去,直到彻底将火盘包裹住。 而包裹的圆盘中,又有无数枝条探去火盘内,伸向那火焰四射,熊熊燃烧的羽毛。 还是未解触到,无数枝条须臾间化为灰烬。 “想要阻我?凭你?” 不远处,张子冲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他的脸色变得异常狰狞恐怖。 只见他的双手不停地舞动着,周身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动,最终凝聚成一个气息锋芒的圆盘。 张子冲竟然毫不犹豫地催发了青湮剑罡的第二式! 这个招式威力惊人,也是仙宗真正的杀招,少有人知其威力到底如何,只因见识过的人都死了。 随着他的催动,圆盘中猛然激射出无数道锐利剑刃,它们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般倾泻而下,又仿佛一条汹涌澎湃的剑河,咆哮着冲向天空。 这些剑刃相互交织、融合,形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带着凌厉的气势席卷而上,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 最终又在上空再次凝聚,重组。 组成一柄撼天动地的庞大利剑,通体散发寒芒,剑芒闪烁间气息外泄,让人不寒而栗,锋芒无比。 张子冲以手为剑,猛然斩下。 那巨剑,随之斩下,一切无可遁形,仿佛都在在其之下被碾碎。 而那巨剑,是斩向那百丈枫树,要一剑将其拦腰斩断,毁其原身。 “绝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你说得对,挽回,尚有余地。” 远处,刘铮身形一闪而逝,下一刻出现在巨剑之下。 他回望一眼,身躯一震,体内气息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放心做你的事,这边有我,无需分心。” 刘铮气息越发凌盛,他望着当面斩下的巨剑,身形一跃而起,伸出右手,以掌势,带起一片光华,迎面撞了上去。 第241章 山神身陨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天空中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令人难以直视。 远空中那些悬空而立之人纷纷抬起衣袖遮住面容,身形急速后退,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这就是青湮剑罡真正的威力吗? 就连一向沉稳的秦镇风此刻也罕见地流露出骇然之色,如果换成是他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击,恐怕也必须严阵以待、全力以赴。 然而,刘铮只是一名铸炉境的修士而已,他要如何在化缘境强者强力一击下存活下来呢? 又如何能阻挡?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柄巨大的剑……竟然碎裂开来。 没错,就是碎成了无数碎片! 与此同时,一道染满鲜血的身影从半空中坠落而下,显得无比狼狈不堪。 幸运的是,在关键时刻,老枫树的枝条伸展开来,恰好接住了这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这时,有人看清楚了。 刘铮整只胳膊化作血雾,已然不存,半边身子染血,气息微弱。 他用血的代价替老枫树抵御了这一击。 刘铮想说话,可张口的瞬间只有血在涌出。 他笑了。 原来,他一直无法跨越的门槛是缺少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他自己把门给关闭了。 将自己困在樊笼之中,始终无法跨出那一步。 而如今,他窥探到了一束光。 可以看见,受了如此重的伤,刘铮不死已经是烧高香了。 然而他原本微弱的气息竟奇怪的增长起来。 “老刘,恭喜了。” 老枫树传来话语,替刘铮感到高兴,同时也心生感激。 他和刘铮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是为数不多的老朋友。 如今刘铮听他一句劝,在危机时刻能不顾性命为他抗他一击,因此因祸得福,损失一条胳膊的同时,破开了一直笼罩他的迷雾。 老枫树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老朋友,你且歇息,接下来,轮到我了。” 老枫树枝丫垂落,将刘铮稳稳送至地面。 刘铮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他很想帮忙,可奈何受伤严重,哪怕一只脚迈入了八境,也没有多少余力。 “张子冲,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朱雀羽不该落于你手。” 说着,老枫树自根部开始,一团绿光萦绕,顺着枝干,直达顶端。 那是老枫树的神树之心,也是他修炼至今的生命之源,蕴含极其庞大的生命力。 只是如今,那神树之心黯淡,其中蕴含的生命力也即将枯竭。 张子冲不为所动,只是冷笑道:“引火烧身罢了,朱雀羽虽没能炼化,成为我的本命之火。 但长时间以来,我已逐渐熟悉其妙用。 你无非是在自寻死路。” 老枫树不再言语,他祭出神树之心就没有想过留有余地。 引火烧身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别无选择。 只能如此。 只要让张子冲失去朱雀羽,他还能蹦哒才怪。 那神树之心顺着枝条,在接近朱雀羽。 原本那些枝条只要接近,便瞬间焚烧殆尽,化为飞灰。 但随着神树之心的加入,那些枝条在烈火焚烧下,只是枯黄干瘪。 “收!” 只听老枫树传来一声大吼,震耳欲聋。 那神树之心在天空树梢猛然绽放出耀眼的绿光芒,其柔和的生命力附着每一根枝条。 一瞬将朱雀羽包裹,形成一个小圆笼。 还在有无数生机盎然的枝条蔓延向小圆笼,缠绕上去,使其更加牢不可破。 张子冲不慌不忙,也不出手,就那么望着。 其余人也在盯着这一幕。 不管是仙宗人还是外人,都不相信老枫树会成功。 以木克火? 开什么玩笑,哪有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 果不其然,随着小圆笼不断结实,那炽热气息逐渐消弭时。 突然间,整个小圆笼突然起火燃烧,滋滋作响。 且火势渐大,竟顺着圆盘周围枝条,蔓延出去,一瞬之间点燃了整棵枫树。 那高达百丈的巍峨枫树,一瞬化为火树,摇摇欲坠。 但那漫天金红色枫叶附着火焰,使其更加夺目耀眼,仿佛就是一棵沐浴烈火的九天神树,让人震撼。 “虽有遗憾,但也无憾,我的命,终究是走到了尽头了,但终不负使命,完成了最后一步。” 老枫树的根部在消散,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一切不可挽回。 他的垂老之躯,残烛之体,如今得到释放,散于天地,归于尘土。 最后一刻,老枫树没有保护自己,而是将仅剩的生命之源投入到圆笼之中,让自身随火散去。 “老树,你这又是何苦啊!”刘铮想起身,可他无能为力,在地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老朋友,故人凋零,只剩你我,别有所抱怨,该如此。 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还能相见,哪怕机会渺茫,可终归有希望。 先走了… 他乡故土依旧,幸甚!” 自根部开始,再到树干,直到树梢,挺拔的老枫树彻底在烈火中淡去,不复存在。 只有稀疏枯黄无色的叶子随风掉落。 但那最上空,圆笼竟还存在,光华萦绕,无法被焚尽。 反而将朱雀羽牢牢锁住,屏蔽了气息外泄,也断去了与张子冲的联系。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再停留不存在的老枫树,而是看向那火焰熄灭,浑身焦黑,是由无数枝条缠绕而成的小圆笼。 里面有红光闪烁不定,那是被平息下来的朱雀羽。 但所有人无法看见的是,那朱雀羽一旁,有一颗同样焦黑干瘪,毫无生机的种子在漂浮。 老枫树倾尽全力,耗尽生命,以自陨的代价,终究还是成功了。 现在的朱雀羽,已不再受张子冲掌控。 而随着朱雀羽被封锁,法阵圆盘瞬间淡去,四方光幕火焰消失,也在随之淡去。 “当真愚蠢,以生命的代价,最终还不是为他人徒作嫁衣。 如今朱雀羽已是无主之物,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镇风大笑,身形冲天而起,伸手一招,抓向那小圆笼。 张子冲神色一变,身形紧随其后,且剑罡圆盘再次浮现,无数剑刃汇聚成河。 张子冲踏河而行,如滔天海浪般,席卷而去。 “哼,我仙宗之物,岂容他人染指,秦镇风,你是在找死。” 与此同时,楚薰招回油纸伞,姿态婀娜,一挥袖,无数银丝飞射,一瞬将圆笼缠绕住。 向着身前一扯,圆笼顿时朝着她极速而来。 另一方,余淮安踏在血月之上,仗剑而行,飞剑疾驰而至,寒光迸射,化作流光飞旋在他周身,也在向前而去。 第242章 众矢之的 老山神用性命夺下的东西,一瞬成了四方必夺之物。 毫无疑问,谁要是率先得到朱雀羽,谁的战力就会成倍增长。 眼看圆笼就要落入楚薰之手。 突然间,秦镇风魔刀再现,猛然挥刀猛砍而下。 那银丝本是无坚不摧,可就在距离楚薰近在咫尺时。 一道猩红血刃迎面而来,势不可挡。 竟一瞬将所有银丝斩断,圆笼顿时失去方向,向下跌落出去。 秦镇风并未着急去追,而是转过身,又是挥出数刀。 砰砰砰! 那刀光锋芒无比,硬生生将张子冲凝聚的澎湃剑河打散,将其逼退出去。 趁着这个间隙,楚薰原地消失,一瞬而至,抵达圆笼旁,一手拖住。 她抬头凝望,秦镇风收起魔刀,一身魔气好似烈焰燃烧,且澎湃魔气收拢,向他脚部汇聚。 咚! 秦镇风一脚踏出,发出闷响,好似心脏在跳动,且他一脚落下后,脚下出现一个血红阵纹。 气息不断流转,爆发出骇人的威势来。 紧接着是第二脚,第三脚。 秦镇风一脚一阵纹,自第三脚落下后,三个阵纹并联起来,随着秦镇风第四脚落下。 轰—— 一股势在瞬间成形,那惊人的气息令正对着下方的楚薰感到心颤,无比的危险。 秦镇风第四脚落下后,并未再迈步,而是脚腕一拧。 并联而下的阵纹气息相互串通,自内爆发出一道惊天血光,笔直而下。 “接住!” 楚薰脸色惊变,扔起圆笼一掌拍出,将圆笼给送出去,朝着余淮安的方向。 而她自己,已沐浴霞光之中,变得圣洁无比,更像是一丝不挂。 且一阵清香弥漫。 那些霞光好似一个花蕾,将楚薰包裹,缓慢闭合。 轰—— 红光如约而至,势如破竹。 竟一瞬将霞光花蕾击穿散去…… 但除了花蕾外,楚薰还有一层保护。 那红光击穿花蕾,却被油纸伞抵御住。 楚薰轻叱,不断发力,竟显得无比吃力。 砰! 原地红光炸开,楚薰身形下坠数丈,她凝聚自己的法器油纸伞,竟又出现裂纹。 不过还好,总算是挡下了。 楚薰随之擦拭掉嘴角的一抹猩红,心中不平静,她和秦镇风同属一境。 只不过是一人化缘初期,一人化缘大圆满,实力相差竟如此巨大。 一击让她法器出现破损,还伤了她,若是再补上一击,楚薰恐难再有招架之力。 远处,疾驰而来的余淮安顺手接住了圆笼。 他四处观望。 秦镇风目光冷冽,在盯着他,张子冲重新凝聚剑河,也在盯着他。 不止如此。 下方还有张向身形拔地而起,向他冲来。 远处更有众多长老虎视眈眈,似都按耐不住,想出手抢夺。 余淮安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楚掌门,我真的谢谢你,这是要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被狂轰乱炸的对象啊!” 余淮安对着楚薰抱怨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持着圆笼,转身就走,朝着远方疾掠而去。 法阵已消,无法在困住他们,余淮安的第一想法就是跑,跑到空旷之地,避免仙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圆笼在谁手,谁必然会受到其余人都联手攻势,几乎是乱打。 楚苒等,包括苏语嫣两人,可能会遭到波及受伤。 余淮安想另寻一处战场,在仙宗之外的山川大地中,这样一来,他也放的开手脚。 余淮安身形一闪而逝,须臾间就已在极远处。 “想走?” 秦镇风猛地一挥衣袖,随后大踏步向前跨去。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数丈之外,仿佛空间距离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障碍。 与此同时,他全身的皮肤突然变得通红,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这股气息让他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如同闪电般迅猛。 \"血魔霸体!\" 秦镇风怒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 随着这声怒吼,他的上半身肌肉迅速鼓起,不仅如此,他身上的魔纹也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开始疯狂闪烁着光芒。 这些魔纹犹如灵动的小蛇,在他的身体上游走、攀爬。 紧接着,秦镇风单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招。 刹那间,那柄鲜红如血的长刀凭空浮现。 他微微向后仰起身子,双手紧握刀柄,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长刀狠狠地投掷出去。 长刀化作一道红色旋风,带着凌厉的气势,呼啸着飞向远方。 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一路划破长空,疾驰而去,对准了余淮安。 与此同时,张子冲身形如风,一掌向前拍出。 顿时间,在他周身形成的剑河破涛汹涌,划分为两股滔天巨浪,又形如两条水蛟,咆哮而前。 不止如此,张向以及众多长老身化虹光,一同追上余淮安。 楚薰愣愣出神,不由得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怕是做错了事,让余淮安陷入险地。 “莫要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楚薰愧疚不已,她本想将圆笼抛向余淮安,随后再来回抛,戏耍他人的。 没曾想,余淮安不跟她玩这套,带着圆笼就跑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远处,余淮安察觉到大危险,蓦然回首,随之一个侧身横移出去。 只差分毫。 那疾驰而来的魔刀破竹,与余淮安擦肩而过,去势不减,猛然插入极远处一座山头。 轰隆—— 那座巍峨大山当即炸开,四分五裂,碎石四溅。 “好险!” 余淮安一阵心悸,这要是落在他身上,还真是致命。 果然宝贝拿在手中很是烫手啊。 可不等余淮安过多反应,左右两方,那剑河化成的水蛟如约而至。 来势汹汹,对着他当头撞来。 “没完没了是吧?” 余淮安想骂娘,还真是看得起他,什么大杀招都往他身上砸。 来不及多想,余淮安将圆笼收入袖中,大手一挥,血月升空。 余淮安纵身遁入其中,规避杀招。 锵锵锵! 那水蛟自两面撞上血月,那无数锐利剑气,使其血月震荡,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何时?”秦镇风赶到近前,杀意爆升,沐浴血火,无比骇人。 他抬起手,随之紧握。 远处那炸开的山头废墟中,一抹猩红血光极掠而回,威势不减先前。 笔直而回,直刺血月。 血月这一刻的无敌防御竟没用了,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开始不稳。 余淮安是额头直冒冷汗。 别这样啊,别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无法发挥血月的全部力量这是事实。 但这种危急关头,突然就不给力了。 第243章 围杀,以一敌众 又或许是因为余淮安一开始就在催动血月。 直到现在,忘记了反噬问题,导致使用过度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可他自己都不在意自身的问题,血月竟比他还要娇气。 其实到现在,余淮安自己都快忘了,随着他不停催动血月,他头上,白发已肉眼可见。 而且还在增多,似乎即将老去,丧失生机。 可现在并非他主动出手,是别人强势出手,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以看见,有剑气渗入血月,在余淮安身上划出血痕,无声无息。 而且那魔刀也在缓缓融入血月,刀尖在缓慢接近余淮安的眉心。 这时要是他放弃抵抗,毫无疑问会陷入万劫不复,当场殒命。 不远处,秦镇风和张子冲都是面色微惊,心头震动。 这月亮的防御能力当真强悍,同时抵挡住他们两名化缘大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不破。 恐怕其稀罕程度不输朱雀羽多少,甚至还要远超之。 秦镇风更是一早便盯上了血月,现在朱雀羽又落入余淮安之手。 这对他来说简直一石二鸟。 所以他比谁都想当场手刃余淮安,夺其宝物。 余淮安发狠,加大力度释放血月的力量,哪怕远超他能掌控,余淮安也毫不犹豫。 生死存亡之际,他只能一拼,殊死一搏。 “啊…” 余淮安大吼,随着血月力量的不断释放,余淮安双目也随之猩红起来。 他全身宛如被撕裂,每一寸肌肤都伴随着剧烈疼痛,比之前感受到绝情毒还要疼痛百倍。 赶来的楚薰想出手帮忙,可奈何被张向以及其他长老给缠住,暂时无法抽身。 “他快撑不住了,我们去帮他。” 苏语嫣两人在负伤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奔赴而去,想替余淮安解围,哪怕绵薄之力毫不起用。 苏语嫣是早在心中默认了这个弟弟,更不希望眼睁睁望着其被斩杀眼前。 哪怕她知道余淮安还心存芥蒂,可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木眠儿和余淮安等,向来只是利益关系,相互有所用,余淮安死了,对她没好处。 交往以来,木眠儿更是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她自认为,那小子为人不错,值得深交。 安全地带,恢复真名的楚苒眼眶发红,不断哀求。 “不用管我,你快去帮大哥哥,快去啊!” 阿吉不为所动,牢牢抓住这不安分的小丫头。 他望着远方。 那里,赶去的苏语嫣两人还未接近,就被秦镇风一掌逼回,倒退数丈,吐血不止,陷入更严重的伤势中。 “看见了吧,我和她们差不多的,去了也没用。 主人托我好好保护你,我就不能离开你半分,若是你伤到一根汗毛,我可惨了。 再说,别太小看主人了,也别太小看血月,世人无知,并不知真正的大危险,大恐怖是什么。” 最了解余淮安的非阿吉莫属。 之前,他虽未出来,被封印在棺椁中,可自他苏醒开始,便能感知外面一切事物。 自是知道,那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到底有多么恐怖与神秘。 而余淮安一开始就被看中,其不凡之处也颇多。 不然,那老头会好心将自己的本命法器一分为二,交给余淮安,让他拿去送人头,顺便把血月赠送他人? 开什么玩笑。 远处,楚薰被一拖再拖,她终于不再保留,施展全力。 将数位长老瞬间逼退。 “合欢弟子何在?” 楚薰轻叱,面色冷漠,她和余淮安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一分一秒过去,竟没有回应。 楚薰疑惑了,除了花儿她另有安排外,还在仙宗外围区域布置了不少人。 为了的就是应对现在这种棘手时刻。 可为何没有反应? 合欢弟子人数虽不及两大宗,可实力相差并不大。 楚薰安排的人,莫不是精英中的翘楚,天赋卓然,跻身中五境之人。 “哈哈哈!”前方,秦镇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望这方,魔气不减。 “你想求援?自你只身前来我便知晓,多数合欢弟子被你另有安排了。” 楚薰神色一凝。“你什么意思?” 这时,四方山川大地中,忽然有无数气息隐现。 于下一刻拔地而起,一同升向空中,最后并列悬空,出现在秦镇风身后的方向。 竟全是魔宗强者…… 足足二十余人,最低都是五境魔修。 而无合欢一人的踪影。 楚薰大感不妙。 “楚掌门,你莫非以为我秦镇风是傻子不成,明知你想杀我,还不有所采取行动?” 秦镇风大笑道。 “你等待的时机,何尝不是我所等待的时机? 之前任你合欢成长,不过是对绝情花有所忌惮而已,如今你宗强者皆出,你说她们下场如何?” “你……”楚薰一股怒气悄然升腾,原地爆发。“卑鄙小人。” “禀宗主,不辱使命,那些蛰伏的合欢女修,皆被擒拿,不少反抗者已被当场斩杀,其余已被囚禁,等候发落。” 一魔宗修士禀报,他身上有伤,还不轻。 不止他一人,其余魔宗强者也多多少少负伤在身,显然有过激烈交手。 只是之前法阵笼罩,屏蔽一切,楚薰并未发现异常,也未听见动静。 秦镇风淡然一笑,“楚掌门,给你两个选择,你现在就可以与我们动手,与他联手,但你门下弟子的下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 或者你可以选择旁观,不插手,说不定我会网开一面,放你合欢弟子一条生路也说不准。” 楚薰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撑着的油纸伞也在下一瞬爆发出更为惊人的气息。 可随后,楚薰还是松开了手,气息内敛,满是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秦镇风冷哼一声,转过身,望着还在苦苦支撑的余淮安。 这时,张子冲突然发话道:“秦宗主,现在你我想要的东西都在这人身上,那血月诡异非凡,能抵挡你我全力一击,可见不一般。 不如你我联手,先将此月破开,之后宝物归谁所有,我们各凭本事如何?” 张子冲说这话,显然他也明白,光凭他一人之力,是无法破开血月的,而余淮安就能有恃无恐,龟缩在血月之内。 一旦他全力出手,秦镇风很有可能会趁虚而入。 秦镇风冷笑一声,“正有此意,之后宝物所得,各凭本事。” 见秦镇风答应,众多仙宗长老顿时一字排开,围在一端。 而另一端,以秦镇风为首,其余魔宗强者也一字排开。 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将余淮安围困中间。 秦镇风原地虎躯一震,一把抓向脸庞那诡异魔纹,竟硬生生给扒下,而秦镇风的脸刹那恢复原本英俊的容貌。 他以生涩难懂的咒语在激活魔纹…… 另一边,张子冲先是望了一眼对面,随后深吸一口气,头顶剑河澎湃激荡,竟再次凝聚出巨剑,锋芒无比,寒光乍现。 同时间,两方修士也在各自酝酿杀招。 随后更是一同打向中心的血月以及血月中面色狰狞的余淮安。 第244章 临死边缘 “对不住了,我不能置弟子于不顾。” 楚薰咬着唇边,默默收起油纸伞,转过身去。 她自认为余淮安有通天本事,也无法从这么多人的攻击下存活。 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这一幕,她不愿望见,她心中有愧,结果已然注定,只得背过身去。 血月中,余淮安双目猩红,他自是听得见外面的话。 他也不怨谁,人家愿意帮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 更何何况面对这种抉择,换作是他自己,结果也显而易见。 只是余淮安心有不甘,现在已不是把东西交出去就能无事,是对方想杀他。 不想给他活路走。 余淮安能望见,除了四周那眼花缭乱的术法以及各式各样的法宝灵物外。 还有一柄撼天动地的巨大银剑当头斩下,威势无匹。 不止如此,还有那诡异魔纹漂浮向天空,竟引动雷云翻涌,使整个天空彻底黯淡无光。 且那雷云中,红光乍现,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下一秒,轰然一声降下无数血雷。 彻底覆盖向余淮安。 他更是心生无法抵抗的念头,连躲避都做不到。 最后,余淮安恍惚间觉得一切都缓慢了下来,只有他的心跳砰砰作响。 而他的目光也随之移开,穿透那些术法神通,看向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苏语嫣两人捂着胸口,在向着这边奔来,眼中带着惊骇。 更带着决然。 在后,是阿吉,他拽着楚苒,同样面色面带紧张,在望着这边,仿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最后,那是无边的天际,更是遥远的北方。 似乎在某一处,有某一人,也在眺望这方。 余淮安松开了手,使全身放松放下,不再催动血月。 但他的手又不由得抓向腰间养剑葫芦。 余淮安似要扒开葫塞,但心有犹豫,最后还是放弃了。 但他做出了另外一个举动。 余淮安手心乌光涌动,竟有一副棺椁凭空出现在他身前。 他就那么单手抱住棺椁,静静等待。 这里已不是仙宗范围。 但远在仙宗外门的不少弟子都抬头望见。 那远处,光芒万丈,气息惊天动地,彻底将一个红点给淹没,且在下一瞬炸开。 轰隆—— 惊天巨响随之而来。 那里,色彩缤纷,淹没一些有形之物,如同一朵绚丽的烟花炸开,无比夺目,无比耀眼。 紧接着,一股巨浪如同海啸般翻涌而来,所过之处,一切化为乌有。 哪怕相隔遥远,那些弟子也一阵心悸,惊慌倒退,倾尽全力抵挡那袭来的风波。 哪怕如此,他们也身形不稳,如同面对一座巍峨大山当面撞来,被当场给掀飞出去。 拉近了。 阿吉神色大变,施展大神通将楚苒给护住,并带其快速远离。 而在冲向中心的苏语嫣两人,只是闷哼一声,随着巨浪一同倒飞出,不断吐血。 最终坠落,被阿吉接住,带其一同远离。 她们陷入昏迷,但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没人清楚,恐怕已是丢了半条命。 方圆内,山崩地裂,不成样子,没有一座山头能完好无损,接连炸开,被抹去。 大地之上,茂密的丛林被拦腰折断,地面震荡,久久未停。 只是瞬间,这片区域尽显狼藉,没有完好之地。 而中心区域的众强者,以神通护住己身,连连后退,这种术法大杂烩的冲击对他们来说依旧不太好受。 甚至有修为偏弱一点的人不断咳嗽,嘴角流血,倒退足够远后,才恢复调息。 唯有秦镇风和张子冲,以及不远处的楚薰无动于衷,没有后退半步。 最中心,那里虚空碎裂,乱流涌动,残余气息依旧令人惊骇,不敢太过接近。 而早在各种术法炸开的一瞬,就有一道残破血影极速倒掠而下,最终砸向远处一座山体。 使那山体轰然炸开,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浑落,将那影子给掩埋。 许久之后,鸦雀无声。 许多目光看向那被掩埋之处。 那里,毫无动静,有石块染血,有残破血衣留在不远处。 还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裸露在外。 秦镇风等人不言一语,如此都还能存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就算是那上五境地仙,都不敢说自己能毫不还手,在这种攻势下安然无恙。 他们飘荡向前,拉近距离。 秦镇风随手一招,那表面的碎石纷纷散开。 最终出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已不成人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无比凄惨,一身几乎没有完好之处。 其体内更是经脉断绝,骨骼粉碎,已不能用重伤来形容。 那是余淮安。 他趴在棺椁之上,血液早已染红了棺椁。 他身边,诛仙碎开散落各地,飞剑倒插在他周身。 其不远处,还有那滚落出去的圆笼。 只不过,圆笼早已破碎,那不起眼的种子不知掉落何处,还是当场化为了灰烬。 但地上,火红的朱雀羽却散发荧光,使其周围焦黑,开始自燃。 神物不愧是神物,竟完好无损,只是没了之前那炽热的气息,似乎变得极其安分。 没人率先打朱雀羽的消息,个个面色动容,满脸难以置信,仿佛看见鬼一般。 就连秦镇风也是后退了一步,自我怀疑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只因,余淮安的胸口还在起伏,虽然起伏很小,但确确实实是在起伏,是肉眼可见的。 他竟没死? 在如此庞大的攻势下,相当于数十位强者的联手绝杀下,竟还有一口气在? 怎会有如此超脱理解的事? 此时,余淮安确实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那口微弱的气,随时都会断。 按道理,余淮安毫无存活的可能,因为血月在那一刻就已经碎开,有不少攻击都落在了他身上。 但无人知晓的是,血月是余淮安最外的一道屏障,其后还有数道屏障为他化去伤害。 可哪怕如此,他依旧大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随时都有可能将整个人送进去。 此时的余淮安,视野彻底模糊,但身前近距离的东西他勉强还能看清。 他手指微动,有血气在凝聚,最终在其掌心凝聚为一小红月。 可红血出现的刹那再次碎开,血气流散。 血月,这个神秘无比的东西,彻底碎了。 而余淮安趴着的镇尸棺上,竟被打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他的鲜血顺着缝隙不断流入棺内。 而那缝隙中,也有无比阴冷,令人心颤的诡异气息在流动。 第245章 杜景清出关,大恐怖来了 血月碎开后,诛仙作为了余淮安第二道屏障。 如今也碎了,更是如同血月般无法再次凝聚。 余淮安原本没打算用诛仙抵挡,是诛仙自己护主抵挡,似乎是先前出现的那剑灵执意所为。 剑灵归于剑内后,余淮安本来有所感应,能察觉到她那微妙的气息。 可如今,没了。 那无法打开的镇尸棺奇迹般的出现大缝隙,也不是余淮安打开的。 是那庞大的攻击强行打开的,被打开的同时也作为余淮安第三道屏障,替他挡下了不少的攻击。 而余淮安压着的胸口之下,一直被余淮安小心保管,从未离身过的白玉牌,如今也碎了。 碎成了无数块。 余淮安从来不知,白瑾随身携带的白玉牌中,竟藏着她留下的气息。 作为最后的一道屏障,也替余淮安承受了不少伤害,如今已毁。 白玉牌其本身材质不知,也是余淮安最最为重视的东西之一。 如今没了。 余淮安愧疚不已,甚至有些委屈,在满是血水的脸庞上,留下了血泪,可无人发现异常。 随后,余淮安默默的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有如今作为,是受了太多人相助,但他辜负了。 辜负了所有人,也辜负了自己。 他偿还不了。 此时,遥远的南方洞天之中,一轮皎洁明月前,盘腿而坐的月老忽然睁开眼,眺望远方。 “谁这么大勇气,竟把老夫本命法器给打碎了? 这分明是借着那小子打老夫的脸,待老夫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更远处,一座古老巍峨的城关之上,这里剑气凌厉,如寒风呼啸。 其城墙之上更是插满了剑刃,仔细看,竟有气息不凡的利剑上有剑名浮现。 竟有剑仙将手中仙剑留于此,而无人敢打其主意。 在那城关上,一白衣如雪的女子坐在城头,在擦拭手中剑。 女子青丝随风飘荡,姿容惊天下,仿佛不存于世,犹如一绝美画卷,不可方物。 女子擦得尤为仔细,甚至不断抚摸着剑身上的一字剑名。 那是一个‘瑾’字。 这个字很特殊,是她的名,也是剑的名,但却不是她取的。 突然间,女子手指竟被剑锋划破一道口子,可还不等鲜血流出就自愈如初。 女子怔怔出神,随之抬头,明澈的目光眺望远方,宛若星辰灿烂。 她心中莫名一紧,薄唇轻动,“是你吗?” ……… 秦镇风望着气息微弱的余淮安,惊骇的同时,眼底闪过一抹戾色。 “如此都不死,倒是命大,只是可惜了那诡异的法器。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彻底死去,亲手送你上路。” 秦镇风抬手曲指一点。 魔刀凭空浮现,对准了奄奄一息的余淮安,直流而下,要彻底断去余淮安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抹流光疾驰而来,一瞬击中下落的魔刀,使其刀口偏移,插向别处。 秦镇风以及众多强者纷纷转过头,看向一个方向。 下一秒,所有人莫不动容。 秦镇风和张子冲更是眉头一紧,几乎同时开口。 “杜景清?” 远处,一白衫身形踏风而来,面色从容,气息内敛,让人琢磨不透是深是浅。 来人正是杜景清。 他出关了,可并未突破。 老山神身死,余淮安陷入危机,他不得不停止,顶着破境失败,恐一生无法再突破的风险强行出关。 当看见余淮安那副惨样后,杜景清无法再保持从容,神色瞬间犀利起来,一步俯冲而下,来到余淮安身边。 “余小兄弟……” 杜景清蹲下身,仔细一看后,神色越发凝重。 “抱歉,是我来晚了,让你受害,我杜景清难辞其咎。” 杜景清当机立断,手脚麻利,挥手一招,朱雀羽飞回,落于其手。 他将余淮安翻身,摊开右掌心,一缕蓝白色火焰顿时在其掌心内跳动。 “神火?” 所有人见这一幕,莫不倒吸一口凉气。 神火一出现,哪怕他们都感觉炽热无比,是朱雀羽无法比拟的,但气息又极其相似。 这时,不少仙宗长老已心生退意,杜景清的出现,局势就变了,完全不同了。 “兄长…”张向欲言又止,神火,朱雀羽都在杜景清手上,不论这些,单凭杜景清这人,份量就够重。 张子冲双眼微眯,蠢蠢欲动,可他不敢有所作为。 同样的,秦镇风也心生忌惮,没有出手,而是在等,在观察。 这个神一般的人,修行之路不走就不走,一走就是畅通无阻。 只是如今他气息内敛,无法察觉。 不管是秦镇风还是张子冲,他们都在猜测,杜景清是成功突破了还是其他。 如果突破了,那么,他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若不然,那杜景清的出现,同样是自寻死路。 只是一时间两人都难以判断,只能静观其变。 杜景清先是将神火置放在余淮安胸口,随后催动朱雀羽。 顿时间,神火炽盛起来,分出数缕子火,融入余淮安全身,在修复他的伤势。 这时,远处又有来人,是花儿等人。 她们来到楚薰身旁,小声禀报。 “代掌门,我们已寻到神火,若果然如所料,神火就在杜景清手上。 只是我们没有抢夺,他也没把我们怎么样。” 楚薰微微点头,看向下方。“我知道了。 你们回吧,我合欢弟子受害,被魔宗囚禁,你们想办法解救。 这里的事,我来解决。” 花儿也看向下方,“余公子他……” 楚薰打断花儿。“是我对不起他,也是合欢对不起他。我的目的还没达到,不能离去。 花儿,待救出弟子后,就带着她们回宗,不要来寻我,这是命令!” 花儿欲言又止,可看见楚薰那眼神后,她明白了。 “花儿…花儿定不辱使命。”花儿恭敬一礼,带着身后弟子默默离去。 原地,杜景清尽力抢救,想利用神火生死人肉白骨的特性,让余淮安有所恢复。 可随着子火的融入,余淮安全身上下竟流动血气,而他胸膛更是有白光闪烁,那身下棺材缝隙中,有诡异气息流淌,使神火母火摇曳,似在害怕。 那些融入的子火更是在一瞬退回,像是遇见了什么大恐怖。 三道驳杂的气息突然自余淮安身上爆发,竟使杜景清连人带火一同震退出去数十米。 且半跪在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满是惊恐的盯向前方。 那里,余淮安全身血气流淌,向着一个地方汇聚。 最后竟重新凝聚出一血月,而那血月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缓缓走出。 是位老者…… 余淮安胸口的白玉牌碎片也自主漂浮而起,在半空重组,其内有一股惊人剑意爆发。 重组后的白玉牌更是散发耀眼白光,无比夺目。 等白光淡去,那里已然出现一身影,白衣如雪,纤尘不染,手握白玉牌,缓缓落下。 更诡异的是,余淮安身下那棺椁缝隙中,竟伸出一根手指…… 第246章 靠山来了,白瑾一剑 不止杜景清,就连秦镇风等人都惊骇不已,死死的盯着这一幕。 “那是……” 杜景清见多识广,更是去往过洞天,知道一些人的身份。 那血月中走出的模糊老者,虽只是血月中留存的一道分身印迹,可那人不就是那南方洞天的创造者。 身份极其神秘的月老吗? 而降落余淮安身旁的女子,同是白玉牌中留存的印迹,不正是那风华绝代的瑾仙吗? 这两人竟都在余淮安身上留下印迹和一缕分身。 如今器物被毁,分身显露。 后面会发生的事,杜景清想都不敢想,整个人如坠冰窖,原地汗毛倒竖。 至于那棺椁,竟葬有人,而且想要出来,但又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无法现身。 那白瑾分身望着手中白玉牌,破碎的白玉牌已经完好如初,恢复原貌。 紧接着,她又看向满是血水,不成样子的余淮安,眉头随之一挑,绝美的面庞上罕见的出现怒容。 “谁伤你如此?” 身形浮现的月老一身朴素月华袍,他并无任何气息波动。 只是出现后,身后的血月再度破碎开来。 月老神色诧异,盯着白瑾,“你这丫头,怎么哪哪都有你?” 白瑾没有直面回答,她蹲下身去,轻轻点在余淮安眉心处,指尖光华涌动。 她在查看余淮安情况,以方便治疗。 可以她的手段,竟丝毫没有起色。 月老环顾了一眼四周,“许久未曾看过外面的天地了,有多久,不记得了。 还以为是哪路高人与老夫不对付,原来只是一些后辈跳梁。” 说着,月老又看向白瑾,“别费力气了,他不同他人,走我的道,寻常法子自然无用。” 白瑾冷眼一望,冷哼道,“别倚老卖老,他是你选中的人,你是护道者,却让他几乎身死。 你若不行,那你退走,我来护便是。” 月老哟呵一声,放眼如今天底下,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老辈人都没几个,年轻一辈中更是寥寥无几。 这丫头却不把他放在眼里,算是独树一帜了。 “丫头,你虽天生剑骨,天赋异禀,剑道一途几乎没有桎梏,一路顺风顺水。 可你毕竟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太嫩了些。” 白瑾依旧冷哼道:“那你要不要接我一剑试试?” 月老嘴角一抽,捋着胡须,“与前辈说话,可要注意一下你的语气,你可知他背负的是什么? 要是护道者这么好当,老夫大可以为他扫平一切,不让他出离洞天,永久安心发育岂不更好?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事总要自己面对,诸多道理就是如此,好比温室里的花朵,终究抵不住野风一吹。” 白瑾不说话了,继续查看余淮安的伤势,同时伸出手去,拂开他脸颊上带血的头发。 一旁众人面面相觑,这两人到底是何来头?尽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在那里耍嘴皮子。 可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都在默默注视着。 因为两人出现的刹那,他们就感觉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 这时,杜景清踉跄着步伐,缓缓上前。 “月老,瑾仙,杜景清有礼了。 这神火功效非凡,对余小兄弟帮助不小。他是在仙宗的地盘出的事,我难辞其咎。” 杜景清想将神火送出,以此来平息这两位的怒火。 开玩笑,余淮安的身份地位,外人不知,他杜景清还不知了? 这两位超然存在,说不定一气之下,就把青福仙宗百年基业给随手抹去,就此不存于世。 “知道就好。”白瑾冷冷回答,暂时还没那闲工夫问罪。 月老盯着神火,略感意外,“是好东西,只是可惜了,是一头杂血后裔的本命之火。 而并非纯种南明离火。” 杜景清更加恭敬了,“月老说的极是,神火是自六合带回,其来历,了解甚少。” 月老点头,有些欣赏道:“在洞天老夫注意过你,得杨老头青睐,倒是你的福分。 只是这火大可不必,用作不大。”月老摆手。 他是见过纯血神禽朱雀的,其本命之火焚天蒸海,有无尽威能,这不纯正的火,他还看不上。 是真看不上。 余淮安的伤势他自有办法,只是后果嘛,走一步看一步喽。 月老上前一步,抖了抖双手,“让我来,丫头你退一边去。” 白瑾望了一眼,她很看这老头不顺眼,总感觉把余淮安交到他手上不太放心,但还是后知后觉的退开。 让月老接手余淮安后,白瑾这才看向秦镇风等人。 她气质出尘,缓缓升空而起,最后凌驾众人之下,话语冰冷。 “你们是自刎当场,还是由我来动手,你们自行决定。 或许你们也可认为和我有一战之力,大可一起上,也省事些。” 杜景清愣愣无言。 完了,这位瑾仙的脾气还是兜不住,恐怕在场的人都难逃一劫。 更别说后面月老再来上一手。 杜景清满是苦涩,更多的是无奈。 “真是大言不惭,一具分身而已,出口间就要断他人生死,就怕你没那个实力。” 秦镇风冷笑一句,已在蠢蠢欲动,他多少听出了话意,接着道:“就算你本身是那地仙之列。 可分身实力尚不足本身的十之七八,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断我等生死。 是仅凭那张嘴,还是真有实力。” 白瑾冷笑一声。“是吗?那便让你看看,就由你开始!” 说着,白瑾挥手一招。 那碎落一地的诛仙碎片顿时全部漂浮而起,在白瑾手中凝聚,竟也得心应手,毫不违和。 白瑾不说二话,凌空挥斩出一剑,看似平平无奇。 可剑刚落的下一瞬。 锵—— 一声长鸣顿时破开长空,如炸雷声响,响天动地。 紧接着,一道灿白剑光贯穿天地,像是连接天地的一根银白丝线,笔直向前,不可阻挡。 秦镇风一瞬汗毛倒竖,后背发凉,迅猛侧身躲开。 那灿白剑光与秦镇风擦身而过。 秦镇风瞳孔骤然放大,他凝视那剑光,仿佛是凝视着死亡。 那是一种绝对霸道的力量,让他一个化缘境大圆满修士都觉得是在面对死亡。 可见其威势到底恐怖到何种程度。 秦镇风身后有两名魔修可没那么幸运了,来不及躲避,被当场一分为二。 眼中带着惊恐,下一秒身化两半,鲜血淋漓,笔直坠落下去。 而他们的元神,也在一瞬被一分为二,被抹去,完全没有存活的可能。 那剑光去势不减,一瞬没入大地中,消失了。 但下一刻,整片大地轰然一声巨响,众人的心也随之一颤。 在他们惊骇的眼神中,这片山川大地断开了,被一分为二。 整个青福山脉,被一分为二,被一剑斩断。 不仅如此,随之斩断的还有青福山脉常年稳固的山水气运。 第247章 瑾之剑道 秦镇风一阵后怕。 望着那大地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沟壑更是一阵心悸。 “传闻剑仙一剑,劈山断海,摧城开天,易如反掌,果然名不虚传。” 秦镇风心怦怦直跳,可他面色却表现得异常从容。 白瑾不言语,蓄势准备挥砍第二剑。 “且慢!” 突然,秦镇风招手,显然是有话要说。 白瑾停止动作,冷眼望着,“若有遗言,给你三秒诉说。” 秦镇风苦涩一笑,实力强就是说话狂,谁能想,他一个八境大修,如今这么被人看不起。 放眼天下,似他这种强者,走到哪谁不尊敬? 只是荻花凤毛麟角的地仙存在,怎么就刚刚让他碰见了。 别看眼前这女子年轻貌美,风华绝代,指不定就是哪座仙山的老祖宗级别人物。 秦镇风姿态强硬,面对比自己强的人并不恭维。 “阁下实力超群,且剑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相信也是名震天下之人。 那人同是用剑,可剑道不纯,并非与你一途,相信也非你之传承。 不知那人与阁下有何关系?” 秦镇风问出很多,余淮安身怀异宝,他早怀疑了。 只是人性如此,在没亮底之前先亮宝,试问谁不眼馋,谁能按耐得住不动手? 白瑾顿了顿,“你话有些多了,我和他是何关系与你何干?” 秦镇风大笑出声,“哈哈哈!果然,世间唯有剑修心高气傲,同时也有那个资本。 阁下能一剑断山,斩去那虚无缥缈的山水气运,斩我亦不再话下。 但是否真那么容易?就不得而知了。” 秦镇风说这话,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他这是威胁还是妥协? 很难听出话意,说他不怕,秦镇风虽面色从容,可身体老实啊,手脚都还在打颤。 “哼,说完了吗,说完了那就死吧。” 白瑾等秦镇风说完,可有没有在听,鬼知道呢。 她果断斩出第二剑,可剑刚举,下方月老突然一拍大腿,鬼吼大叫的。 “哟,不得了,不得了。” 白瑾顿然再次停止动作,以为出现什么状况了,当即转过身去。 只见月老哪儿是在救治余淮安,反而把余淮安仍一旁,在那用力搬着棺材盖,那是一个脸红。 可不管他如何用力,棺材盖就是纹丝未动。 一旁,杜景清神色古怪,很不自然。 白瑾眉头一蹙,“你在做什么?” “丫头,过来帮忙,这小子把他娘葬在里面,如今怕是要出来了。 若不赶快放他娘出来,把棺材盖好,麻烦就大喽。” 白瑾是一头雾水,这老头在说什么疯话。 “你难道不知我们分身既已现身,时间一到,自会散去,你却在这耽搁时间?” 白瑾是没那个闲工夫管月老,月老不救余淮安无妨。 待她斩去眼前人,自己救便是。 白瑾回过身,“我没功夫听你等闲话,接下来我只出两剑,不死,算你们本事。” 白瑾果断递出一剑,依旧平平无奇,可剑落。 哗啦一声,天幕云海顷刻自两边排开,一道白光迅猛落下,直斩下方。 同时,白瑾又横斩出一剑。 这一剑,与地平行,直面而去。 顿时间,与先前那一剑形成一道十字剑芒。 一剑贯穿东西,一剑贯穿南北。 而这两剑齐出,白瑾可不是想抹杀秦镇风等人那么简单,她更想连整座青福山脉一同毁去。 让这仙家福地就此不存在。 只因,他们伤了余淮安不说,还把她的牌子给打碎了。 秦镇风双手猛然高拍,随后合十胸前。 他一身魔气燃烧,且他不认为他没有一战之力,哪怕对方是剑仙。 只见秦镇风身后血红法相凝聚,缓缓挺拔身躯。 且生出六臂,分别结出不同的手印。 秦镇风仰天大喝,“我并不认为我会在此受到挫败,剑仙又如何?” 同时,张子冲等人也倾尽全力施展神通。 他们不是太过自信,以为能接下这两剑,是他们无法规避。 这两剑对应的是整座青福山,他们不反抗会要了他们的命。 这种时候,谁都无法藏拙,纷纷施展出自己最强的手段。 各种神通术法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 竟比先前的联手一击还要强上不少,个个都在拼命。 十字剑芒如约而至。 最前方秦镇风身后法相轰然崩碎炸开,连同他整个人一起砸入地面,深陷大地,不见身影。 这一剑,破万法。 各种术法神通在其下纷纷消弭,起不到太大作用。 张子冲等更是当场吐血不止,踉跄下坠,双眼布满血丝,眼睁睁望着那剑芒去势不减,来势汹汹,不断接近。 他们自认为的强大,竟在别人眼中是那般弱小。 下方,月老神色凝重,是真的想搬开棺材。 他用力的同时在嘀咕。 “老夫就是想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掉这个祸患,这口镇尸棺,可并非棺材那么简单。” 白瑾两剑出,天地共鸣,剑鸣四起,万物皆匍匐。 这便是她的剑道。 不服天,高于地,归于心,苍生皆颤,万物皆匐,心中有剑,便是唯一。 一剑破万法,一剑断红尘,一剑勿忘我,一剑他心生,更有一剑,是为瑾! 原地,有人大咳血,心中惶恐。 剑未至,人已伤,剑若至,必死亡。 这一剑,必然抹杀所有人,包括不远处的楚薰。 可就在众人在惊天剑芒下像是待宰羔羊,升不起抵抗时。 有一道苍老但有力的话音突兀响起,似远似近,似虚似实。 “五行相生相克,万物流转始终!” 此话音一落,这方天地内,似有秘力流转,在改天换地,强行抽取调动山水气运。 形成一条条有形而无体,有势却无实的龙,不断钻出地面,扶摇直上,直入九天。 最后在天空聚拢,犹如仙云飘荡,久聚而不散,且飘落下一颗颗小雨点,润泽万物,生生不息。 那剑芒竟在雨点的渗入下,悄无声息消失了。 “操控一方山水气运,阴阳家大秘法?” 白瑾微微动容,且看向一方。 那里,不知何时走来一老头,面色枯瘦,带着微笑。 他步履平缓,却一步数里,转瞬来到不远处。 “瑾仙何必动怒,就算略做惩罚,也万万不该拿这方福地撒气啊。 我若不阻拦,瑾仙将所有人杀之后快,为一人解气,可我的大道根本,却毁喽。” 来人白瑾并不认识,就算在场的人也不认识。 唯有远方注视着这一方的外门广场上,有一少年面带惊容,失声喊道。 “爷爷?” 第248章 深藏不露黎老头 如果余淮安见到此人,必然震惊非常。 这竟是山脚下那老头,黎川的爷爷。 “你要拦我?”白瑾凝望那人,这老头老实看似弱不禁风,实则是将气息散于天地,归于山川。 使其看似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暮年老头。 而这种手段,惊呼天人,向来只有阴阳家会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不敢!”黎老头笑意不减,“厌烦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本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 故而融合了这方福地气运之根本,瑾仙此作为,让我无辜受牵连啊。” 白瑾冷眼望之,既是不世高人,又是阴阳家大能,她自己又非本身而来,若闹得不愉快。 这份麻烦终究还是要落在余淮安头上。 她白瑾虽不怕麻烦,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给你阴阳家这个面子,可以不动青福山,可人,我还是要杀的。” 白瑾开口道,且她并指一划,当着黎老头的面,无数剑气咆哮,犹若无形,更像一阵寒风拂去。 那阵风迎面拂去,远处的众人当即神色大变,被这剑风拂面,宛如刮骨,顷刻出现伤口。 而且每一道都直伤根本。 场面一瞬变得血腥不已,众人在剑风笼罩下,瞬间化作血人,伤口遍布,深可见骨。 不少人更是当场作废,奄奄一息,不断坠落下去。 黎老头无奈一叹,只得收了神通,雨点顿时消失,一切恢复如常。 他若不收,那雨点润泽万物,乃山水气运所化,一些外伤能瞬间恢复如初。 不要到头来白瑾以为他不给面子,再闹脾气,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张子冲怒发冲冠,拖着伤躯,转身冲向远方,想逃命。 “兄长,救我,救我!” 张向满是惊骇,他手中八卦图在剑风笼罩下,瞬间化为齑粉炸开。 而他整个人遍体鳞伤,同样被废去根本,在下坠。 他在最后一刻望着逃走的张子冲,已然陷入绝望。 可张子冲自身难保,哪儿还顾得上他。 白瑾淡淡的望着,脸上毫无波动,伸出手,向前一指点去。 她指尖白光迸发,一瞬激射而出,疾驰而去,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张子冲浑身是血,来到外门上空,“秋儿,快走,快……” 他话还未说完,白光顿时穿胸而过,带起一串血花。 张子冲更是心身一颤,胸口的冰凉感一瞬遍布全身上下。 他想说话,却满口血水,猛然一头栽倒下去。 砰然一声,砸向那广场之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远处,张秋儿瞳孔放大,一瞬冲向前,跪倒在其身旁,想抱起,却无从下手。 天空中,楚薰也没有幸免,衣衫褴褛,满是剑伤。 她急忙开口求饶,“前辈,我并未残害于他,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白瑾无所动,她对眼前的人一视同仁,并不生情。 “别杀错人了,她是和我们一同的。” 远处,悄悄带着几人接近的阿吉怯怯喊道,有些害怕这女人。 白瑾冷眼望去,阿吉顿时一个冷颤,咽下一口口水。 白瑾似有犹豫,但最后还是一挥手,让剑风散去。 楚薰心有余悸,大口喘气,很庆幸,庆幸自己和余淮安有关系。 这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同时,她周身再无一人身影,只有她还在,其余人都是坠落大地,生死不知。 不过想想,那剑风能废去根本,这种高度下坠,和一个常人坠崖并无区别,想来存活的可能也不大。 先前还无比嚣张的众人,眨眼间就生死难料。 同时,楚薰也暗自心惊,余淮安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随意出现一人,动辄就是剑仙,七八境大修士在其面前都显得像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再说,那手搬棺材的老头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连续出手,白瑾身形虚幻了不少,她出剑极是最强。 “时间要到了吗?” 白瑾喃喃自语,她停留的时间缩短了。 或许少出两次手,她停留的时间都会多上不少。 她望着手中诛仙,顿感意外,这剑奇特,竟和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似乎和她存在着什么不可言的因果,已是在冥冥中定型,无可避免。 然而,她更能感受到剑里,竟催生出剑灵,只不过剑灵的气息飘忽不定,微弱至极,处在即将消散的边缘。 “我还有一击之力。” 白瑾望向下方,那里是众人坠落的地方,有人没有死,还有气在。 包括最先埋入大地不曾出来的秦镇风。 白瑾若在这时补上一击,所有人必死无疑。 可她想了想,这最后一击的余力,或许另有所用,不必浪费在他人身上。 白瑾一跃而下,来到月老身旁,挑着眉,似乎就要在背后捅月老一剑的味道。 月老后背发凉,察觉到不怀好意,急忙改变一个方向道:“解决了?那就搭把手,帮帮忙。” 白瑾轻哼一声,冷言道:“我没有时间帮你。” 说着,白瑾望天,看向准备离开,去见黎川的黎老头,急忙喝住。 “别急着走,你既融了这方福地的山水气运,那便让我看看阴阳家改天换地的本事。 救他!” 黎老头原地愣神,表面是让他出手救治,可实地里,黎老头算是看明白了。 那瑾仙果然精明,哪怕余淮安对她异常重要,她也没当机立断,用那最后的余力出手救余淮安,反而想多留些时间。 叫他出手,更带着目的。 黎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融了这方福地,说白了,就是要让他消耗自己的大道本源,来成全他人。 且明人不说暗话,他苟到至今,就算孙儿也没告知其真实身份,以为他是个平凡老头。 无非就想脱离阴阳家的束缚,才远道而来,选择在这荻花一隅之地落脚。 他更没传授黎川阴阳家道法,就是不想黎川牵扯进阴阳家的混乱之中。 如今白瑾针对福地出手,而他早早融合了福地气运,这才不得不现身阻拦。 只是他一个阴阳家大能,如何救治他人? 白瑾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他消耗此地的气运,来助余淮安恢复。 换句话说,她想借着黎老头之手,赐予余淮安一份不小的机缘。 黎老头满是苦涩,百个不愿意,消耗福地气运就等同于消耗他的大道本源啊,加上最前白瑾一击,本就重创了福地气运。 如今再消耗,修养数十年也不见得能恢复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 那好,我这最后一击的余力,毁了这方福地还是能做到的。” 说着白瑾就准备要动手。 黎老头大惊,急忙叹气,“罢了罢了,那小兄弟即是瑾仙等重视的人,加上他没食言,对黎川手下留情了。 我便出手救他。” 第249章 没脾气的阴阳家大能,白瑾秘密 杜景清在一旁哭笑不得,天下怎会有这般奇女子。 说实在的,他也挺佩服余淮安的,据他了解,当初在小镇,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杜景清很是好奇,在那短短时日,余淮安是怎么让这天下奇女子瑾仙对他心生好感,产生倾意的。 但杜景清不敢问,那不是要他命吗?恐怕也只有事后,好好找个机会请教请教余淮安了。 只是仙宗众多长老所剩无几,张子冲更是被格杀当场。 往后的青福仙局势如何,杜景清真不敢保证是朝好的方面发展。 但既已发生,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说有的人,是你永远都无法招惹的存在。 一旦触怒,动辄就是大祸临头,血溅当场的结局。 不过还好,那种存在,与他自己是熟识,这让杜景清的心微微好过了一点。 黎老头缓缓落下,磨皮擦痒的,同时也在对月老心生戒备。 他由心而叹,不是他们那老一辈不中用了,而是他们早早落后了。 如今这江湖,这天下,他们的身影都在淡去,随之落幕,被渐渐遗忘。 而如今当属于这辈年轻人崭露头角的时候。 更是年轻一辈的江湖,是年轻一辈的天下。 黎老头站在余淮安身旁,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双手缓缓浮动,有气无力。 可随着他双手浮动,周围天地间,秘力流转,一切都在悄然变化,无声无息。 余淮安的身体也随之自主漂浮而起,他宛如被镶嵌了一道金边,浑身泛起光晕,氤氲流转笼罩。 更有无数小鲸鱼悄然幻化,不断穿透他的身躯,恢复着他的伤势。 这时,阿吉又带着几人悄悄靠近,并把昏迷中的苏语嫣两女给送了出去。 “这儿还有两个,一并让黎老救治了吧,对了,黎老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阿吉说话杀人诛心,让黎老头不断咳嗽,嘴角泛起抽搐。 还真当山水气运不要钱啊?是那地里的大白菜? 可看见白瑾并未反驳后,黎老头神色更加苦涩道:“无妨,无非就是多两人少两人的事,我还没那么小气。 我还就不信,他们能将这方福地气运吃完,把我掏空损失数载寿元不成?” 白瑾瞥了一眼一旁的阿吉,这个小鬼,她之前就有所察觉,倒是不厌眼,只是那打扮,属实太过丢人了。 反观阿吉,趾高气昂,故意和白瑾套近乎,一副很熟的样子。 楚苒面色懵懂,之前的泪水汪汪还残留眼中,她盯着那出尘的女子,竟带着憧憬。 “姐姐,你好生漂亮!” 她第一句话,竟是夸赞。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哪懂得那些,但在楚苒眼中。 这位女子,才是真仙人,山水与其相容,却无法相比,天地为其衬托,才显唯一。 白瑾愣了片刻,她不知这小女孩是谁,但自她出现开始,阿吉便一直护着她。 不难猜测,和余淮安也定有莫大关系才会如此。 白瑾轻抚了一下楚苒额头,转头看向杜景清。 “随我来一下。” 杜景清施礼。 “你也来。”最后,白瑾又看向阿吉,独自走到一边去。 阿吉和杜景清跟上,双双迷糊,很是不解。 到了数十米开外后,白瑾停步,转过身来,望了一眼被治疗的余淮安,这才看向两人。 “之前,受他恩惠,应我随意取剑,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报答,我不是一个很喜欢欠人恩情的人。 便想着将随身白玉牌交与他,并在其中留下一道气息,直到正真性命攸关时,会化作一缕分身,助他逢凶化吉。 我告诉过他,白玉牌不要随意示人,让他妥善保管,最后还给我。 只是没曾想,他不但没有把白玉牌随意挂腰间,反而置放胸口隐秘之处。 这也导致白玉牌触发条件大受影响。” 杜景清点头,很好理解,道:“原来如此,之前瑾仙走得急,而我也身负重伤,在李家调养。 说来惭愧,余小兄弟他来仙宗,本视为座上嘉宾,仙宗当盛情款待。 奈何家师遇变,宗内贼心四起,而我也被阻突破关键,酿成如今局面。 我有愧,仙宗亦有愧,当然,还得多谢瑾仙出手,除去贼心之人。” 白瑾望天,心有顾虑,不知该不该说,再三犹豫下,还是说了出来。 “这些话,本不应该对你们说,可如今也只有你们能听,我希望等他醒来,你们不要告诉他,包括我的出现。” 杜景清点头,“瑾仙但说无妨。” 杜景清为人正直,值得信赖,白瑾倒是觉得可信。 至于这个小鬼…… 阿吉被盯得毛骨悚然,“若涉及主人安危,我也定守口如瓶,不让他知晓。” 白瑾轻哼,“最好是这样,人我杀过不少,鬼嘛,也可试试看。” 阿吉被吓得不轻,急忙道:“我阿吉从来说一不二,剑仙姐姐大可不必对我施展神通,我受不住啊。” 白瑾望着阿吉拍马屁,倒也平静,缓缓道:“初入洞天,也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出远门,有不少人都在注意我的动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好在洞天屏蔽一切天机,不可探查,这才避免了不少人的目光。 原本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逗留一番,但有人前来传讯,告知与我,中土有变,我需得尽快赶回。 这场变故是关于我的,我无法置身事外。 如今困于白帝无法跨出半步,就是在与人周旋拖延。 但我会等他,等他前来,更相信他终有一日会登临白帝,将牌子还我,替我解围。 但在这之前,我得断掉与他的一切联系和撇清瓜葛。” 听到这儿,杜景清不由得眉头紧蹙,“为何?” 他看的出,白瑾说此话时,神色也无比凝重,连她一个大剑仙都难以解决,被卷入其中的事,定是非常棘手的惊天大事。 只是这事为何扯上了余淮安? 阿吉也是一头雾水。“对啊,你遇见棘手的事,和主人有什么关系,非要等他来替你解围?” 白瑾有口难言,神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得杜景清两人也随之古怪起来。 怎么这般神秘兮兮的? 到底什么事?他们是很想知道。 白瑾沉默片刻后,这才道:“有些事,我不便多说,我如此做定有我的原因。 你们只需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我和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将随身白玉牌交与他。 必会给他惹来滔天大祸,是连我也无法倾力阻止的大祸。” 第250章 亏本买卖?不一定 两人面面相觑,先后无言,真有这么严重? 这时,阿吉也不知道是头打铁了还是怎么的,忽然就问道:“话说回来,你和主人到底什么关系?” 白瑾眼神一凛,当即就举起剑来。 阿吉顿时一个跳脚,蹦出去,“对不起,多嘴了,多嘴了。” 杜景清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白瑾看向自己举剑的手,又虚幻了不少,她这才意识到,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便急忙道:“方才出手,耗去多数留存气息,我的话你们记住。 至于他人,你们转告即可,都让那老头背着。 查看他时,意外留意到他养剑葫芦里有少倾的剑气留存,似乎是留下的后手。 你们最好提醒一下他,别和那家伙走得太近。” 杜景清疑惑,并不知所说是谁。 可阿吉更加懵圈了,指着白瑾,“少倾他…他不是……” 话说一半,阿吉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住嘴了。 当初云烟楼外发生的事太过玄妙,可能牵扯很多惊天大秘。 尤其是主人家就在眼前,要是袒露出来,后果难料,阿吉知轻重,便没有说下去了。 白瑾时间所剩无几,也不容多想,继续道:“余淮安他娘亲已经苏醒了,那棺椁神秘,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其中玄妙。 那老头如此重视棺椁,不像作假,稍后你知道什么,最好与他说,避免真出现什么意外来。 至于我,这柄剑内有一股极其亲近的气息,其诞生的剑灵似乎与我有因果。 如今剑灵受损,恐会消散。 我想将我的余力,助剑灵一臂之力,同时也帮他最后一把。” 说着,白瑾周身突然涌动澎湃剑意,宛若实质化,凌厉无比。 杜景清两人不自觉的后退出去,不敢太过接近。 这时,白瑾的身体已经虚幻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她随手将牌子扔出去,被阿吉给接住。 “趁他未醒来之前,将牌子放回去。” 做完这一步,白瑾由下而上,已经在随之散去。 她最后看向余淮安的方向。 他真的变化很大,只是那种变化,似乎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小镇苦命少年了。 白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声音微不可闻。 “我曾来过,见你安好,便放心了,希望你也能早些到来。” 说着,白瑾周身的澎湃剑意一瞬高涨,且顺着她手臂全部涌向诛仙。 锵! 诛仙剑鸣轻颤,尤为响亮,整个剑身都存满光华,绚烂夺目。 且它自行形成一股剑势,将四周笼罩,非先前所能比。 而白瑾,也在这一刻彻底淡去。 这缕身份,就此不在。 不远处,月老忽然停下手,望了一眼这边,又望着黎老头嘿嘿一笑,让黎老头顿时也毛骨悚然起来。 而三人在气运福泽下,伤势都有好转,外伤基本不可见。 可那些气运化作的小鲸鱼刚开始还并无太大消耗,渐渐的,穿过几人身躯,竟不再出来了。 尤其是余淮安,可以看见,无数鲸鱼疯狂向他涌去,一去不返,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贪婪的吸收着那些鲸鱼。 黎老头一瞬苍老了不少,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流逝了数十年寿元…… 黎老头当机立断,停止施法,再要这样下去,他这条老命都要被搭进去。 “嘿,真他娘见鬼了。”黎老头严重自我怀疑,他这个乌鸦嘴把自己给害了。 像山水气运这种东西,一般修士沾染不得,除非上五境第二境,归真境时返璞归真,会选择合道。 但大多都会考虑自己的本命之物,一个地仙的本命之物早已通神,远超仙家重宝,少有人会选择气运这种东西。 只因气运变化莫测,并不受自己掌控,想合道气运,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大道还于天地,气运散,则自身陨。 是无法掌控的变数。 而他自己是个例外,选择青福山这方福地的气运,只因他出自阴阳家,自有手段。 当然更多选择气运的是阴物鬼魅或一方山妖。 中五境以下受一点气运福泽都相当于是一场大机缘,过多反而有害,会损害道行。 严重的更是会直接爆体当场。 而这几人,吸收如此多的气运,还像无事一般, 尤其是余淮安,吸收气运如同吸收天地灵气一般轻松自如。 还真是见鬼了,黎老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状况。 要知道,哪怕他孙子在没跻身中五境前,他都不敢赐下福泽,怕害了黎川。 只是这短暂一刻,这方福地气运便损失三成,如今黎老头什么好处没有,反而丢了寿元,耗去不少本源。 多多少少伤及根本了。 这种赔本买卖,黎老头断然不可能做下去,再说,白瑾可不在了,救到什么程度,还不是由他决定。 舍身成全他人?黎老头可没有头打铁。 他望着外貌几乎恢复如初的三人,更加苦涩了。 “对于我一个并不熟识的人来说,舍弃三成气运本源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便不管了。” 同时,黎老头也在心想,越想越气,他不过是出现阻止别人坏他大道罢了,到头来反被咬一口,做了一次慷慨大好人。 但就这么便宜了他们?黎老头不这么想。 于情于理余淮安等当欠他一个大恩情,是需要偿还的,可以是仙家法宝,也可以是妙符灵丹。 亦可以是一个单纯的人情。 这家伙背景太硬,能让远在中土大地的天下奇女瑾仙留下分身相助,还有那无法看透的神秘老头。 黎老头已经在打主意了,赌对了,那这份恩情可就大了去喽,远超他付出的成本。 这小子如同被一层迷雾罩住,往后如何,同样无法看穿,属实太过神秘,似乎一切天机不在他身上显现。 俗话说得好,赌对了富丽堂皇,赌错了家破人亡。 就在停手后的黎老头想入非非,打算怎么狠狠敲诈余淮安一笔时,嘿嘿直笑的月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传闻人族八洲,阴阳家就占据半壁江山,你为阴阳家响当当的人杰,想必对其祖上了解颇多,定然也习过通幽门的封印之法。” 黎老头神色猛然一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通幽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好像许久未曾听闻有人提起过了。 一看黎老头的反应,月老便知道,这老头多半知晓,便继续道。 “最好少装蒜,数千年前,通幽门本是你阴阳家与道家共同施展的封印之法,如今过去那么多年,那法门阴阳家必还有流传。” 第251章 镇尸棺,通幽门 本来杜景清两人还望着悬停半空,光华涌动的诛仙,深受震撼。 可听见身后月老询问,他们纷纷转过头去。 杜景清一脸不解,更不知月老所说何物。 可阿吉却眉头一挑,像是知道些什么。 黎老头浑身木讷,方才的心里不畅快一瞬忘却,直勾勾的盯着似笑非笑的月老。 “你怎么……不,前辈,方才您说通幽门封印之法?” 黎老头全身茅塞顿开,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先前消耗本源的颓色荡然无存,被一扫而空。 甚至连出口的称呼都改变了。 他本是存活久远的老辈杰出人物,经历过太多仙门兴盛久衰,看过王朝更迭。 如今却叫他人一声前辈。 哪怕现在脱离阴阳家,黎老头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刻在骨子里,流在血里的祖训。 那是被世世代代谨记,更是每一代无数阴阳家传承弟子的使命。 那更是一个无法追溯的古老传说。 相传,在一个极其遥远的时代,是人人可飞升成仙的辉煌时代。 身手了得之人多如牛毛,是一个极其璀璨辉煌的大世。 那个时代诞生的杰出人物更是数不胜数,剑道开创者,武道拓祖等就是诞生在那个时代。 百家老祖,三教传道者也同生那个时代。 极尽辉煌,只是后来莫名消失了,听说都成仙了,打通天路,离开了这座天下,又或者死于那场史无前例的大祸中。 而那时候的天下十四洲,人妖两族本一家共存,和睦相处,不分你我。 除此之外,在天下极南之地,有一条哪怕真仙也无法跨越的河流,隔断了天下,更阻挡了许多无畏者的脚步。 莫不让人望而生却,知难而退。 而那极其神秘的河流对岸,似有另一番天地。 有盖世人物联手渡河,想一探究竟,最终一去不返,只有一道残念归来。 无人知其残念主人是谁,只因为这道残念只带回了两个字便就此消散。 而这两字,便是…… 忘川—— 也被称为仙陨之地,是天下的阴暗面,也是岁月中的倒影。 而除非大能力者,能强行渡河外,只有唯一途径能去往那天下的阴暗面。 便是通幽门,有人说它是一扇门,更有人说它是天下的一个缺口,并无统一说法。 少有人知,它其实是一副棺椁。 哪怕黎老头也不知传说的通幽门具体是何物。 只知道,那通幽门是大患,是那个辉煌时代的终结者,让那极度璀璨的仙古时代彻底葬去。 让那个时代从岁月中抹去,无人知晓那神秘之地发现以后发生了什么。 竟使那个时代的盖世人杰成为一段传说。 只知道最后是由阴阳家老祖和道家传道者一同将其封印,并世世代代流传封印之法,就怕哪天通幽门再次敞开。 大祸降临。 如今却有人提及,莫非是知晓缘由亦或者是那个时代存活下后代? 月老见黎老头迟迟不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便看向阿吉。 “小鬼,你又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让老夫听听。” 阿吉哑然,只顾着摇头,好一会后才吞吞吐吐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老人家就别为难我了。” 月老笑而不语,似乎一眼就把阿吉给看穿了。 这个小鬼知道一些,但不多,他的身份,或许也只有月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那段尘封的古老传说并不全面。 少有人只知道,是由道家和阴阳家封印,实则,是有人让两家如此做。 而那人,是第一个发现那通幽门,且去过忘川深处,最后全身而退的人,且将那不是门的通幽门炼化为己用。 而今,余淮安他娘亲葬入其中,被他的心血喂养,全然苏醒。 不但如此,余淮安的心血还使那古老封印有所松动,大门就要打开。 这东西月老是没多少法子,这东西不是他的。 “算了。”血月突然摆手,他如今实力尚未恢复,创造洞天,且元气大伤下和蒋士一战,至今还在修养。 更何况这只是他的一缕气息化作的分身。 不等黎老头说话,月老突然有所动作,一会拂袖,带着镇尸棺连同黎老头一同消失原地,不知所踪。 阿吉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觉得待在白瑾身边比待在这老头身边好上千百倍。 杜景清不说话,望着前方,似有惊喜,也有疑惑。 阿吉不明所以,顺着看去,这才发现,余淮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平躺在地,无比的平静。 “主人他何时醒来的?” 杜景清摇头,他同样在疑惑。 杜景清刚想发话,余淮安突然开口了,“她就这么走了吗?难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杜景清两人面面相觑,后者挠头笑道:“主人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可感觉好些? 对了,你说的是月老吗?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大哥哥,你真是担心死婷儿了,”楚苒拉着嗓子,跑向前,一把抱住余淮安。 她恢复了身份,可言语暂时无法做出改变。 余淮安缓缓坐起身,气色好上不少,全身焕然一新,可他的气息并不稳定,似乎并未完全恢复。 他轻笑,揉了一下楚苒的脑袋,“不必担心,我没事。” 说着,余淮安看向两人。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在一开始。” 余淮安一招手,诛仙飞回,落入手中,光芒瞬间内敛。 “牌子呢?” 余淮安又伸出手去。 这时,阿吉两人才明白余淮安说的是谁。 阿吉老老实实的将牌子递出去,还在试探性发问。 “主人你全听见了?” 余淮安点头,“黎老头出手时,我便陷入一种奇妙状态,被强行从鬼门关拉回来,便能听见你们说话。 只是未能提前睁眼,见她一面。” 阿吉还是疑惑,“可我们明明走很远了啊?” 本以为余淮安会发怒怪罪,可谁知他只是轻抚着诛仙,异常的平静。 “你走时说的家乡变故,可并未说是你遇见了麻烦。 是因我而起?还是你有难言之隐? 那好,你既等待,我必然全力赶赴。” 余淮安又抚摸着白玉牌,重新放入怀中,这才起身。 却在起身的刹那,险些摔倒,踉跄好几步后才被楚苒拉住,这才稳住身形。 “余小兄弟,你刚有所恢复,切莫乱动为好。”杜景清好心提醒,同时也满怀愧意。 “无妨,方才听你们说,我娘苏醒了? 这一天,我仿佛等了很久很久,月老带着镇尸棺去了哪里? 我不放心他,我要亲眼望着我娘归来。” 余淮安向前走去,他能感知到月老的方向,因为血月的联系。 月老并未离去,还在青福山境内,可能只是想找个安静方便之地。 “大哥哥,带我一起。” 楚苒拉着余淮安,一同向前走去。 可走出数米不到,远处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一处被剑光劈裂开的巨大缝隙中,竟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 四人包括远处不敢靠近的楚薰莫不是向着声源处看去。 那里,除了鲜血淋漓的手,紧接着是一头带血,散乱披落的头发,再是一张骇人至极,满是伤口血迹的脸。 直到整个人出现在地平线。 那是。 秦镇风?被一剑陷入垂死,如今直到白瑾月老等离去,这才敢出来。 第252章 情发? “化缘一境,我早已臻至化境,毫无瑕疵可言,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可如今,被一朝毁去。” 秦镇风满是自嘲,满是不甘。 一击之下未死,他并不心存侥幸,只会觉得技不如人罢了。 风靡一时,令这方圆无数人为之胆寒的一代魔宗宗主,更是那抬手便可掌控他人生死的化缘境大修。 此时却显得极其狼狈。 他那引以为傲的血魔功化作的魔纹,已不在他身上,被一剑兵解,更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那可是秦镇风辛辛苦苦凝聚而来,不知吸收了多少血气,杀了多少人才有如此成就的。 为此,他还不惜血祭了不少宗内人。 眼下,他的心血毁于一旦,带来的魔宗强者更是无一存活。 只是,秦镇风并不后悔,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时,他就没想过后悔,更是早早预料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当然,这并不是他所有的底牌。 远处,杜景清突然走到余淮安前面,“余小兄弟休息便可,接下来的事,大可放心交给我来做。” 余淮安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是强弩之末,尚未恢复完全,想出手恐怕困难。 只是秦镇风让他陷入危难,联手绝杀,这口恶气,不得不出,更需要百倍偿还回去。 但想了想,这个出手的机会,有更为合适人。 那人并非杜景清。 “楚掌门,先前之事先不论,你不是想给你姐姐复仇吗?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楚薰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余淮安,微微颔首。 “多谢!” 言罢,楚薰拖着伤躯,直冲而下,毫不犹豫的施展出手段,一瞬袭向秦镇风。 秦镇风此时很难再是楚薰的对手,楚薰虽也被伤,可白瑾收手及时,并未伤她太多根本。 前后不过数息,秦镇风就被光霞淹没,两人的身影都不可见,唯有秦镇风凄惨的怒吼不断。 依稀可以看见,那光霞中一只手臂被斩断,带着鲜血掉落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秦镇风整个人,披头散发。 被楚薰一掌摁住头颅,猛然砸入地面,在向前一掷。 秦镇风头插大地,撞破一路土石,留下一道人形凹坑。 他的手臂被楚薰硬生生扯断,鲜血不断喷涌。 哪怕如此,楚薰依旧不解气,袖中银丝飞射,贯穿秦镇风全身,将他拖起,像是被束缚在蛛网上的猎物一般,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 楚薰大步向前,不言一语,抬手间,那银丝绷直,似要将秦镇风分尸。 巨大的拉扯力让秦镇风苦不堪言,不断咆哮,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 “你的命很大,那就好。” 楚薰终于是说话了,唯一怕的就是秦镇风经不起玩弄,提前死去。 秦镇风面目狰狞,双眼通红,可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知道吗?你姐姐的滋味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同为双生子,不知当时你可有心身感应,那滋味如何?是否也令你全身愉悦?欲仙欲死?” 楚薰全身猛然一颤。 “哈哈哈,积攒已久的欲望,你极度渴望得到释放。 那是你合欢所有人的弱点,绝情亦有情,相生相克,我比你更了解你宗的缺陷。” 秦镇风说话让人琢磨不透,更不知他为何这般说,单纯激怒楚薰? 可那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加速秦镇风的死亡,难道他是想要一个痛快故意如此说的? 其实,秦镇风对仙宗合欢了解透彻,仙宗四象阵,合欢绝情花,无一例外。 更知道合欢绝情的一些秘密所在。 秦镇风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响彻四野。 而他被贯穿全身的伤口中,流出鲜血,顺着银丝流淌,一瞬将银丝都染红。 楚薰并未被怒气冲昏头脑,反而一瞬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镇风另有目的。 银丝其名冰蚕丝,是楚薰的五行本命物之一,来历更是不凡。 那些鲜血浸染银丝,竟利用本命物与楚薰无法斩断的关键,传导一幅幅画面在楚薰脑海里。 那是……那是她姐姐楚玲被辱的画面…… 原本气势凛然的楚薰却在下一瞬捂着脑袋踉跄后退出去,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在暴怒的同时,似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在爆发,使她全身微颤,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她这是?”余淮安不明所以,本以为楚薰要结束那段往日恩怨,却突然变做这副模样。 楚苒紧拉着余淮安,不知为何,她生起一股担忧,“大哥哥,她怎么了?” 余淮安不明,“我们都看着,她不会出现状况。” 杜景清陷入沉思,似乎看明白了,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合欢修炼法我有所了解,不合理,放眼天下,恐怕少有人能修炼。 更是以灵植绝情花钻研出专门针对女子的特殊修炼之法。 师父曾提及,合欢女修手段莫测,但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所在,随着她们深度修炼此法,体质也会随之改变。 使她们看似和寻常女修并无差异,可实地里,她们更像身处荒漠,早已饥渴难耐的人。 若是突然望见了水,会怎样?” 余淮安几人听明白了些,但又不明白。 杜景清也看出几人还是不太明确,便简单了说。 “秦镇风并非激怒楚薰,他是想激发楚薰压抑已久的情愫,这可是相当致命的,当然,是针对楚薰来说。” 果不其然,杜景清话落片刻,楚薰额头就满是汗珠,面色绯红,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这都能行?”余淮安眼神惊奇,怀疑自己所看到的。 秦镇风三言两语就能让楚薰的温情发作?会有这么神? 应该是不大可能的,楚薰再说也是化缘境大修士,就算全力出手,不再压制,也不应该被秦镇风两句话就给点燃,突然爆发出来。 温情难控,那是事实,可楚薰这个样子,更像是受到刺激,从而激发温情。 其实几人都不知,秦镇风可不止通过银丝把往日那一短暂的记忆画面传导给楚薰。 而他使用了手段,让自身血液顺着银丝流淌,传导的更是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仿佛当初受害的并非楚薰的姐姐楚玲。 仿佛就是她自己。 第253章 双双后手 “卑鄙!” 楚薰全身犹如万只蚂蚁在爬,内心更是无比燥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不断冲刷着她的头脑。 可哪怕如此,她依旧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让那些杂乱的情绪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秦镇风眼看楚薰受到影响,更加放声大笑起来。 “贱人,你还在克制什么?欲望,无尽的欲望,终究会让你丧失理智。 沦得和你姐姐一个下场。” “住嘴!”楚薰怒声呵斥,抬手猛然一握。 顿时间,无数冰刃悄然遍布她周身,不断散发凌厉的寒气。 且那些冰刃一瞬刺入秦镇风全身上下,在他身上炸开血花。 同一时间,楚薰收回银丝,后退好几步后原地盘坐,全力压制那爆发的温情。 秦镇风自由落体,趴在地面不断咳血,可他依旧在放声大笑。 “当真以为这样就落幕了?” 秦镇风全身经脉已然断裂,如同一个残废,连起身都做不到。 “楚薰废了他,却不让他死,是还想折磨?”余淮安喃喃,倒也没插手的意思。 楚薰最后一击,废了秦镇风一身经脉,就算秦镇风还有手段,也不足为惧。 他现在宛如一个废人,只能趴在地,还有什么忌惮的? 反观楚薰的情况很不妙。 她突然吐出一口血来,显然极力压制下,受到了反噬,最终还是未能压制住,瘫软在地,不断喘气颤抖。 余淮安等察觉不妙后,一同上前。 “可还好?” 余淮安问道。 可几人还未接近,楚薰就急忙喝住,“别过来,我……我……” 显然楚薰还在极力克制,不想犯下如同她姐姐一样的过错。 “或许我可以帮到你。”杜景清开口道,想上前,一同出手帮助压制。 可楚薰还是摇头,“没用的,情愫攻心,唯有释放或者一死,没想到,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楚薰抬起头,眼眶湿热,楚楚动人。 可很明显,她不会远第一种,就算有人愿意舍身,她也不愿。 那么唯有以死解脱。 只是在死前,她还有事要做。 就是有一人必须死在她前头。 楚薰缓缓站起身,“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对吧?” 她的话不知是对谁说的,几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楚薰望向楚苒,嫣然一笑,“苒儿,这便是你娘不愿让你习合欢功法的缘故,代价真的很大。 你走的路,不会有我们的身影,会有其他人陪你走。” 说着,楚薰抬起手,手掌寒气漂浮蔓延。 而她的掌心,也随之凝聚一片洁白的冰花。 “其实,除了合欢修炼法以外,我和姐姐都有其他的修炼法,源于出生地,几乎不弱那些仙家宗门的传承法。 只是我和姐姐离开出生地,独自闯荡时,便已脱离了原有身份势力,自立门户。 自然也将原有的修炼法忘却,研发新的修炼法。” 余淮安一脸困惑,“你可从未提过这些。” 楚薰轻描一笑,“那是因为往事清零,不愿再提,我和姐姐只是青福山合欢仙宗的开宗者。” 说罢,楚薰咬着唇边沉默了一瞬,绯红的脸颊颜色更深了。 “这冰花其名北离冰心。在五行物中尤为罕见,更是不世之宝。 它本是姐姐的,可她并未炼化,转让与我,而我…也没炼化,选择了冰蚕丝。 它代表着一种身份,是袅袅州北离宫真传之宝。 或许,它会是苒儿修炼之路的最佳铺垫,这北离冰心不仅有零度之域,冰封千里之威,更有北离宫传承之法。 只是暂时还不能给苒儿,我还有用。” 楚薰望着掌心冰花,像是被拉回了以往。 那是一片皑皑白雪之地,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她们本是双生子,更是天赋绝顶,深受北离宫主青睐。 早早便将镇宫之物种于其中一人体内,想从两人之中选出一人,作为下任宫主继承人选……… 那是一段悲伤的往事,差点害死了两姐妹的其中一人。 楚薰没再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想也没用。 她手掌悄然紧握,将冰花握住。 而那冰花竟化作数缕寒气,一瞬没入楚薰胸口。 将她那颗乱跳的心刹那冻住。 楚薰也随之吐出一口寒气,脸上红润退却。 她利用北离冰心,强行冻住己身,压制温情。 这才缓步向前。 可她的嘴角也随之流露出一抹殷红,显然如此做,她付出极大的代价。 余淮安几人就那么望着她擦肩而过,缓慢走了出去。 而一旁,秦镇风如同一只蛆虫般,挪动身体,在不远处将身体翻了过来,面向天空,散发冷笑。 连他竟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楚薰体内还藏着如此重宝,瞒过了所有人。 望着走来的楚薰,秦镇风笑得更加阴森恐怖。 他声音嘶哑道:“可不止你有秘密,也不止你有后手。 真当我会任你宰割?” 秦镇风突然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竟能动了? 这时几人才发现,秦镇风的右手血气流淌,断裂的经脉并未恢复,而是用他那诡异的魔功,暂时恢复了手臂的行动能力。 “那又如何?你一样可以死了,下地狱给我姐姐赔罪。” 楚薰每走一步,原地都会凝聚成冰,还在不断扩散,以至于她周身数米内都在冻结成冰。 寒冽的气息不断向着秦镇风逼去。 “那就试试看,看看是你棋高一筹还是我。” 秦镇风大喝,猛然抬起手,成爪状,一瞬抓向自己胸口。 血腥的一幕发生了。 秦镇风竟一爪穿透自己的胸膛,随后一掏。 竟把他自己的心给掏了出来。 还在跳动,在滴血。 而秦镇风自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笑得越发瘆人。 楚薰都被这一幕给唬住,停步原地。 砰—— 突然间,秦镇风一把捏爆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血腥味一瞬弥漫出去,令人作呕。 那心脏爆开,无数鲜血飞溅出去。 可那些鲜血并未落地。 而是飞溅出的下一瞬化作无数血气,漂向秦镇风口鼻。 而秦镇风整个人都被一层血光笼罩,缓缓漂浮而起,在空中正身。 随着那些血气不断进入他的口鼻,秦镇风手脚也随之恢复行动。 而他的气息也在一瞬暴涨,竟有突破之势,强过先前。 “以血为引,以身为炉,以我之魂,血祭万灵!” 第254章 秦镇风后手 须臾间,秦镇风模样大变。 他眉目倒竖,黑发飘扬,且一股无比骇人的气势迎面扩散出来。 那心脏化作的气血全部没入秦镇风口鼻,随之而来的,是四方血气。 那些死去的魔宗强者,仙宗强者,莫不从尸体中漂浮出丝丝缕缕血气。 在天空上方汇聚。 就连远方外门中,躺在张秋儿怀中的张子冲亦未能幸免。 他的伤口处,血气流逝,尸体跟着一瞬老去。 似乎只要血气流尽时,他便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 “不要……不要!” 张秋儿泣不成声。 想极力阻止,可她改变不了什么,只得抱得更紧了。 亦有未去死的人,同样在流逝血气。 包括那胸膛被一尖锐石锥贯穿胸膛的张向。 他也没有死,反而捡回一条命。 现在,他的血气也在流逝。 可张向动不了一点,只能眼睁睁望着。 他很是后悔,他本不应该这样落幕。 包括张子冲。 他们还有更强劲的手段未使用,那便是两兄弟成名已久的融合技。 可奈何一切为时已晚,根本没有给他们施展的机会。 如今张子冲率先死去,更是没有机会了。 而他自己,能否活着都很难说。 他们的一切,到头来反而便宜了秦镇风。 真是讽刺啊。 那些血气在天空凝聚,搅动风云,更是出现成片的异象。 余淮安等都大为所动。 连他们体内都在躁动难安,似乎气血不受控制,就要离体而出。 楚薰没有说话,神色微微凝重。 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让秦镇风完成血祭。 楚薰动手了,她猛然挥动双袖。 双袖中,无数冰蚕丝飞射,无孔不入,极速编织向前。 且受到北离冰心影响,那些冰蚕丝所过之处,一路炸开冰花,将前路冰封。 那上空汇聚的气血笼罩方圆,在压下,使这一地带一瞬黯淡下来。 且那气血在飞速向着秦镇风,被吸入。 秦镇风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不等那些气血到来,便率先动身。 身影原地消失,身法诡异莫测,不断闪烁躲避冰蚕丝。 这一刻,秦镇风宛若没有受伤一般,太过敏捷,甚至不输全盛时期的他。 秦镇风招手,魔刀出现在他手中,短暂蓄势,秦镇风猛然向前掷出。 魔刀带着凌厉无匹的气息,一路炸开血气,所过之处,编织的冰蚕丝瞬间崩断开来。 而秦镇风也刹那消失原地,紧随魔刀,一同冲向楚薰。 楚薰双手速速结印,那冰蚕丝在她身前凝结。 可魔刀锋芒太盛,完全无法阻挡。 一瞬便破开那凝结的冰蚕丝。 而最后被楚薰侧身躲过。 她身后,魔刀插入大地,砰然炸开,刀身直入大地不可见。 楚薰心惊不已,转过头的瞬间,秦镇风已然出现在她身前。 且一把掐住楚薰脖颈。 “如此状态下的我,足矣杀你八百回!” 秦镇风露出森然笑容,比厉鬼还可怕万倍。 而这时,天空中的血气终是落下部分,没入秦镇风体内。 而他的气息还在增长不停。 似乎即将破境,成为那九境观海大修。 哪怕被掐住脖颈,楚薰也依旧面不改色。 可以看见,她在笑。 且全身上下白雾弥漫,竟使周围温度一瞬断崖式下跌。 有石块悄无声息崩碎,有花草一瞬僵硬。 而一股极致寒冷的气息,竟顺着秦镇风手臂蔓延出去,迅速开始结冰,在往整个胳膊以及肩头处蔓延出去。 秦镇风冷哼一声,猛然一震臂,那些结冰一瞬碎开。 且随着他不断发力,楚薰爆发出的寒意竟被压制下去。 “雕虫小技!” 秦镇风眼光犀利,突然抬起另一手,一掌拍向楚薰那高高凸起的胸口之上。 且猛然往后一吸。 楚薰随之闷哼一声,嘴角殷红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而随着秦镇风掌心一吸,楚薰胸口处,不仅有气血离体,还有寒气漂浮。 最后,那北离冰心竟缓缓自她胸口处浮现而出,即将落入秦镇风手里。 而楚薰动弹不得,她的气息被压制得死死的,丝毫提不起来,更别说还手反抗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余淮安不顾自己尚未恢复,强行动手,抬手猛然一抓。 楚薰身体顿时后倾出去。 那漂浮出的冰心一瞬再度没入楚薰胸口。 一股更为凛冽的气息突然爆开,使得秦镇风都往后退出几步,松开了楚薰。 这时,杜景清也动身了,他贴地向前,并指一划,远处天空,一抹流光倒掠而来。 那是他的佩剑,受到召唤,一路破空而至。 阿吉也没闲着,他猛然一拍地面,无数阴源之气顺着地面,向着秦镇风靠近。 在临近秦镇风时,突然幻化成数个黑影,破土而出,扑杀向秦镇风。 那佩剑疾驰而来,已至秦镇风身后。 而杜景清,默念口诀,暗自催动朱雀羽,且让神火遍布手掌,倾力向前递出一掌。 一时间,秦镇风受到四面夹击,恐难招架。 可这时,又有部分气血被他吸收。 秦镇风面色发狠,虎躯随之一震,气血原地爆开。 一瞬将阿吉分出的阴影震散。 而后,秦镇风手掌往上一托。 砰! 先前插入别处的魔刀,此时自他身后破土而出,直面迎向杜景清的佩剑。 与此同时,秦镇风手臂气血顺着血管流通,仿佛魔纹再现,跳动红光。 他同样递出一掌,与杜景清对轰一掌。 眨眼间而已,秦镇风就化解了危机。 而他纹丝未动,杜景清反而倒退出数十米,嘴角殷红再现。 秦镇风不言一语,身形一闪而逝,直直冲向楚薰。 楚薰倒退中,被余淮安接住,单手撑住其后背。 可还不等余淮安问候,秦镇风就已然到来,咬着楚薰不放。 余淮安心头一紧,“走!” 他一把将楚薰给推开,阿吉的反应极快,抓住楚苒,一瞬避开。 而余淮安他自己,却是没有动。 余淮安一把紧握诛仙,迎面递出一剑。 可他剑还未彻底出,秦镇风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以为我的目标是她?你错了,我的目标是你。” 秦镇风手腕一拧,余淮安的整条胳膊顿时扭曲变形,骨骼断裂声响起,而衣袖也顺着他手腕处不断炸开,直到整条胳膊一同露出来。 余淮安不吭一声,咬着牙,另一只手一招,诛仙再次落入其手,要一剑刺入秦镇风胸膛,终结他的性命。 可秦镇风不给他这个机会,当即松开手,倾力打出数掌,掌掌震耳欲聋。 且在最后,秦镇风一跃而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余淮安胸膛上。 余淮安当即吐血不止,整个人飞掠倒退,撞入后方远处一巨大石块。 那石块轰然炸裂,尘土震荡,一瞬将余淮安淹没不可见。 第255章 吞噬血月,疯了 秦镇风还想乘胜追击,他最想杀的,是余淮安。 白瑾出剑,让他几乎垂死,这份怨气,他只能放在余淮安身上。 他后手已出,加上白瑾月老等不世强者退走,这里,便再次化作他的主场。 他将无人能及,要一一报复。 “剑气……破空!” 不远处,杜景清一跃而起,冲向高空,单手一招。 佩剑飞掠而回,在他身后一字排开,化作数柄。 随着杜景清一指点出。 那些剑刃,迅猛而去。 秦镇风大步向前,并未回头,只是招手一挥。 那些剑刃距离他身后半寸,纷纷停止不前。 砰—— 紧随着,秦镇风掌心一握,那些剑刃应声炸开,无法伤其分毫。 杜景清持剑下落,无比惊骇。 秦镇风的实力……跨入了九境观海? 要知道,杜景清他本身处于铸炉境,却不输八境修士。 如今,他的攻势,竟被秦镇风轻易化解。 那种压迫,杜景清曾感受过。 是在小镇时。 他力敌皇后娘娘身边的两名铸炉境大修而不落下风。 却在关键时,被江怀宁身边的那位九境观海大修士金婆婆偷袭,这才重伤昏迷。 而此时秦镇风的气息,丝毫不弱当时的金婆婆。 这时,相对平静后,许多外门弟子御剑而来,在安全区域观望。 他们莫不倒吸一口凉气。 此处,一片狼藉,山崩地裂。 而那魔头秦镇风,竟还有如此强横的手段,在最后绝地翻盘。 黎川也来了,他在寻找他爷爷的下落。 而祁梦春等,暗自心惊不已。 连杜景清都不是秦镇风的对手? 秦镇风气势一往无前,还在大步而去。 可忽然间,前方烟尘中,红光一闪而逝,数道猩红剑光突兀袭来。 不但让秦镇风止步,还将他逼退出去数步。 虽被秦镇风轻松避过,可那剑光的气息……竟不弱于他多少。 秦镇风面不改色,原地站定,并没多少意外。 他自是知道余淮安还有后手,可能还不止一个。 那烟尘久久不散。 旋即,一道血红身形缓缓走出,她并没腾出手,而是抱着重伤的余淮安。 那是……之前短暂出现过的血裙女子。 亦是诛仙剑灵红献。 她的身躯更加凝实了,气息也更加强大了,但这一切原因都归功于白瑾。 “主人,红献在此,就无人敢伤你一分一毫。” 女子红献望着怀中余淮安,神色复杂。 白瑾助她,让她知道了很多,也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来历。 她的身份太过复杂,既是余淮安手中剑灵,又是因白瑾而生。 且和白瑾太过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她更是白瑾分出的一缕剑气化身,以剑灵的方式,守在余淮安身边。 只是那个分出剑气化身的白瑾,并非先前出现的白瑾。 这一切很矛盾,红献自身也不是很明。 她只知道,她的出现,是为了守护,助他杀尽一切敌。 这便已是她存在的目的,更是她被加上的一种使命。 当然,她的使命不止要护余淮安周全,更要护着一段美好的往事。 余淮安同样望着红献,似有话要说。 他飞退时,红献忽然间的出现,护住了他,替他化解了全部力量。 两人就那么对望良久,似乎都忘记了如今的情势如何。 红献顿感不自然,将余淮安放下,随后走向前。 “主人,你可在一旁休息,红献替你杀了他。” 可余淮安忽然拉住了他,轻摇了一下头,“不必了,无需你来动手。” 红献欲言又止,可到底,她还是退下了。 但她会时刻关注,随时准备出手。 余淮安望着退后的红献,轻言道:“稍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切莫插手,明白吗?” 余淮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让红献心生不安。 她急忙道:“不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受伤,那是我无法容忍之事,我存在意义……” 不等红献把话说完,余淮安就走了出去。 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随后盯着秦镇风,“伤我至此,足矣让你死千百回了,接下来,会让你见到,你引以为傲的手段在我面前,是多么的拙劣。” 或许在外人耳中,余淮安这话太过滑稽。 他是负伤之躯,气息与秦镇风完全不持平,光凭他想独战破后而立的秦镇风,谈何容易? 可秦镇风并不认为余淮安夸大其词,而是冷笑一声。 “拭目以待。” 秦镇风虽重视,可在他眼里,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他又何必抢那短暂的时间呢。 再说,天空笼罩的气血已经全部降下,即将没入他体内,他又有何惧之? 反而他倒要看看,这人的倚仗,除了那些强大存在撑腰外,到底还有什么。 余淮安不再说话,自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这是他有史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几乎死去。 出手之人越是嚣张,他反而就越平静。 “哈哈哈……” 可忽然间,余淮安笑了,那笑声尖锐至极,无比瘆人。 他抓住衣领,用力一扒,将半边胸膛露出来。 那之前连受两掌的血色掌印,早已淡去,就连那残留的青福印,也早就不见,不知何时被化解。 秦镇风目光一凝。 血魔掌,他只对三人出过此掌。 一是仙宗掌门陆仙人,二是楚玲。 余淮安是第三人。 这几乎是无解的掌法,极其狠毒,就连陆仙人,也无法化解,只能利用神火吊命。 如今,对这人竟然无效? “你是如何做到的?” 余淮安不给答复,他抬起手来,手心中小血月浮现,极度不稳定,一出现就遍布裂纹,即将碎开。 “想知道?那就看好了。” 余淮安猛然用力一握,那小红血砰然碎裂炸开。 可这次炸开,血气并未散去,而是顺着余淮安手腕蔓延出去,像一条条灵动的血色小蛇,不断攀爬。 余淮安整个人一抽,瞳孔瞬间放大,像是承受了莫大痛苦,神色在刹那狰狞起来。 他不断摇头,似乎有数个余淮安来回重叠分开,诡异至极。 同样的手法?余淮安这是在学秦镇风? “学以致用?哼,倒是有几分样子,只可惜,你并未习练过血魔功。” 余淮安尖声大笑,此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哈哈哈……是吗?血气可不是你这么吸食的,要像…这样!” 余淮安已经疯了,单手抱头,彻底疯了。 秦镇风却笑不出来,在他看来,余淮安不是疯了。 他那是理智被侵蚀的表现……是连秦镇风自己都异常恐惧,不敢过多施展血魔功的缘故。 怕的就是某一天理智丧失,化作六亲不认的疯魔。 可这人,偏偏要这么做。 还不止如此,本来已经炸开的血月,一瞬再次凝聚,极度膨胀下,再次炸开。 而这次扩散的血气,犹如实质化,每一缕都带着无尽的杀伐之气,带着无尽的戾气。 横扫出的风波时使秦镇风都不由得倒滑出去,满是骇然的盯着前方。 那是…… 那是血月蕴含的本源血气,似乎每一缕都来自一名强大存在。 秦镇风更是在血气中望见,有无法仰望的影子,其中,光是那影子散发出的气息,就让秦镇风抬不起头来。 余淮安整个人后仰,任由那些血气灌入他全身。 而他的头发也在一瞬散开,凌乱飞扬,且在一瞬全部变白,彻底化为一头白发,尤为恐怖。 余淮安还在怒吼,捏紧拳头,他周身的血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还不够…还不够!!” 第256章 血月来历 只在这一瞬,本来是向着秦镇风落下的气血,却突然转变了方向,向着余淮安笼罩而去。 而余淮安本人,已缓缓升腾而起,漂浮上空。 他满头白发随风乱舞,双手紧紧捂着脸颊。 在升空的一刹那,整片天空须臾间就被染红。 数股红色飓风悄然成行,由地面直达天空,搅动风云,隆隆作鸣。 这一刻,风云为之色变,整片青福山区域的天空,彻底变了。 气血弥漫,异象骇人。 轰隆隆—— 动静不止如此。 那红色飓风使天空扭曲,形成数个庞大旋涡。 其中,血色雷光闪烁。 有散雷顺着飓风落下,劈向这方大地。 任何山川土木在其下都瞬间崩碎,化为齑粉。 身处飓风之间的余淮安,那捂住脸颊的手,缓缓松开。 那张俊俏的脸并无多少变化,却在睁眼的一瞬间。 他的眼眸中迸发出一道血光。 嚓! 前方天地间,一道红线顿时裂开,不断扩大。 远处,山峦一瞬接连炸开,山河破碎,草木枯萎。 只是那个方向,是魔宗的地域。 这一幕无不让人触目惊心,感到心悸。 光是气息就毁天灭地,令所有人窒息。 如果说破后而立的秦镇风气势无匹,犹如一座盖世魔尊。 那么此时的余淮安,非秦镇风所能比,非要形容,恐怕只有一个词能契合。 那就是…魔神! 不远处,那些好奇心重的仙宗弟子,这时已然无法御剑悬空,纷纷落了下去。 他们莫不胸口剧痛,难以呼吸,还感觉自身气血狂躁无比,已然脱离自身,在向着那白发身影飘去。 秦镇风所在位置更是瞬间塌陷,使他当场跪倒下去,全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 有一股威势已然降落在他身上。 秦镇风满脸骇然,难以置信,怒吼着想起身,可在下一秒更加深入大地,还保持跪倒的姿势。 那本是受他血祭而笼罩的气血,却不受他控制,被余淮安抢了去。 不仅如此,连他自身的血气都在流逝…… “那是……” 秦镇风无法言语,奋力抬头,仰望那如同魔神降临般的身影。 那人身后,似有血海澎湃,尸骨成山,伏尸万里的骇人景象。 躲起来的阿吉像是见了鬼一般,拉着樊婷婷就跑。 “遭了遭了,主人断敢尝试将血月吞噬,融入己身,殊不知,血月早被月老施加一道道封印。 那都是极其古老的纯粹气血本源啊,要死人了,再不走,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 阿吉是真的怕了,怕等会余淮安一巴掌下来,连同他们一起给打死在这儿。 “走啊,还愣着干嘛,不要命啦?” 阿吉急忙喝道,因为一旁,还有楚薰愣愣出神,在望着天空中那道身影。 此时更远处一座山头,被月老强行拉着一同研究镇尸棺的黎老头,知晓棺椁就是通幽门后,本来无比凝重,在尝试将棺中人放出后再将其封印。 哪怕之前秦镇风造成的动静都没有影响到他。 可他忽然抬头,望向远处那炸开的红光裂缝,又猛然转头。 看见那毁天灭地的异象后,黎老头随之心颤,一个激灵就要转身跑路,嘴里还惊慌念叨。 “哎哟,此地不宜久留,不宜久留,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刚准备跑路,就被月老一把给摁住肩头。 月老笑呵呵的望着黎老头,“慌什么慌,若是无法成功,你也别想走了,明白?” 黎老头是苦涩至极,哭笑不得,“前辈,你这不是要我命吗?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安心封印?” 月老不说话,望着余淮安那个方向,眨了眨眼。 “嘶~没想到误打误撞让他提前融合了,是好是坏还很难说得清。” 月老也不免有些头疼,血月本是他的本命法器,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只是那血月可不止法器那么简单。 那是连他都为之头疼的东西,并非一开始就存在。 那是昔年仙古末代的大战,月老作为天下参战者中的一员,手刃太多强大存在。 其中不缺乏自天漏中降临,自称为真仙的恐怖存在。 更有忘川之畔,横渡而来的阴煞鬼神以及原本天下的叛乱者。 原本,月老本命法器只有明月,普照万世,可随着他伏尸百万,杀戮过于重,导致本身受到影响。 那些强大存在哪怕被格杀,可本源气血不消,依旧有无穷威势,是为祸患。 月老便利用本命法器明月,将那些气血全部收纳,留下一丝清明。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明月被侵蚀,变得不纯,还极容易影响心智。 月老本身就肩负杀道,深知后果如何,便急中生智,将那气血分离,施加一道道封印。 将其慢慢炼化,为另一轮月。 那血月威猛无尽,蕴含的不仅有仙古众强的纯粹气血,还有阴煞戾气,甚至要超过明月。 可杀力无穷的同时也带着了无尽隐患,若是使用不当,将会拉使用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哪怕迄今为止,月老也未将其全部炼化,使其温顺。 余淮安的存在至关重要,影响着天下,需得执掌人间杀伐,而血月再合适不过。 月老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自己既然无法全部炼化,那就交由余淮安来。 让他天下历练的同时,一步步炼化血月为己用,可如今,倒是被拔苗助长了。 月老自己也疏忽了一个问题,为了更好的让余淮安逐步挖掘血月的力量,所以施加的封印并不稳固。 如今被秦镇风等人联手打破,全释放了出来。 不过,月老并未有插手的意思,反而想让余淮安自己承受。 他如今的实力太过渺小,若能掌控,提前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能否掌控,还真说不准,当然针对现在的余淮安来说是无比困难的。 但总有一丝机会不是。 若最后,余淮安的理智彻底被侵蚀,月老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大不了使用手段,强行抽离出来,从头再来罢了。 “或许,除了那丫头外,他娘是关键……”月老嘀咕着,想到了什么,忽然看向黎老头。 “给你个任务,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刻之内,必须让他娘现身,要是做不到,嘿!” 面对月老的威胁,黎老头满脸苦涩,但不敢有任何反驳,只得唉声叹气。 “既如此,那就倾力一试,至于把握,我只敢保证在三成左右。” 第257章 手段层出不穷 天空中的余淮安面色由狰狞逐渐从容下来。 他身处飓风中央,立于天地间,仿佛就是那唯一。 血衣随风飘荡,猎猎作响,一头白发更是随风乱舞。 那一双猩红的眸子不断飘散血气,就连呼吸间也亦是如此。 此时的余淮安,完全变了一个人,神情毫无波动,仿佛对这天地无法产生一丝情感,极度漠然。 就连他那裸露的右臂膀,都闪烁着猩红光泽,被气血紧密包裹。 红献眼皮直跳,不知为何,她自身的杀意暴涨,似乎受到影响,想要大开杀戒,屠戮一方。 秦镇风咳血,单纯是被那股气势压的,而且那离他而去的气血留下的痛感,仿佛抽丝剥茧般难忍。 “这怎么可能…” 秦镇风大骇,他感受不到余淮安此时的境界,因为他的境界没有增长,还处于原地。 只是那气血的杀气太过凌盛,太过纯粹,已至于无法用境界来衡量。 哪怕是个常人,一但承受了这股纯粹的气血,随意出手间都可以毁天灭地。 其恐怖程度,远超想象。 那是气血的极致,更是杀伐的尽头,但这不正是秦镇风所追求的吗? 他自认为靠着血魔功最后能达到如此地步,差的只是时间。 但如今见识到了才知道,什么引以为傲的血魔功,在真正的极致杀伐气血下,是那么的不堪入眼。 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笑话,就真的太过拙劣,连山寨版都算不上。 可他秦镇风不服啊,为什么他极尽所能,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偏偏要出现在别人身上,还要在他眼前展现? 想变得更强,立于绝巅之上,执掌缘生灭,这有何过错? 那个人为何就不能是他? 如今哪怕他血魔功大成,且以血祭入了观海,却依旧在他人脚下抬不起头来,生死被别人捏在手中。 凭什么? 秦镇风受过寄人篱下的生活,那是一段极其阴暗的过往,他更是一个不入眼的小魔修。 哪怕做事不顺,被别人看不顺眼,都会随之丢掉性命。 但自那以后,秦镇风就暗自发誓。 一定要变强,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强到世人只能仰望,触不可及的地步。 更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仙途。 如今他已跨出一大步,从一个小魔修变成一代人人闻风丧胆的魔宗宗主。 他更是相信,凭借血魔功,十年之内,他能入地仙之列。 眼看崛起在即,他怎能甘愿倒下? “不,为此我付出太多,没人能阻挡我的脚步,没有人!” 秦镇风大喝,竟顶着巨大压力站了起来。 “啊…” 秦镇风猛然一声怒吼,展开双臂。 他上身黑衣砰然炸开,乍眼望去,那每一寸肌肤都健而有力。 但他那胸膛却尤为惊心,赫然留下一个血洞,只是那血洞没有滴血,而秦镇风也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似乎他只是一副躯壳,丢失心脏于他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秦镇风抬起头,满目狰狞。 他的腹部,涌现血光,且有一串不大的人头珠串漂浮而出。 那是秦镇风温养气府中的本命物,更是由他亲手祭炼而成,并非先天灵物。 那人头珠串一出现,一股腐朽之气就扑面而来,极度令人作呕。 远处,杜景清还沉浸在震撼与惊恐之中。 但望见秦镇风有所动作,祭出本命物时,杜景清神色不禁再次动容。 “传闻,秦镇风的生涯并不坦荡,好几次几乎身死,受尽屈辱,甚至为了活命,钻过别人胯下。 只是后来,他不知从何得来一部血魔功法,实力瞬间暴涨,从一介不入眼的小魔修短短数月就坐到副宗主的位置。 不久后更是将原宗主手刃,当场摘取头颅,死相极其凄惨。 而秦镇风利用血魔秘法,将头颅炼化,后来连续斩杀四位魔宗高手,将其头颅一同炼化,穿成串,作为本命物。 而这本命物诡异非常,几乎没人见过威势如何。” 杜景清很难置信,一个人为炼制的本命物都能发挥如此威势来,几乎不弱于一些先天灵物多少。 可见秦镇风的手段到底有多么恐怖。 秦镇风望着眼前漂浮的手串,伸出手去,直接戴上。 一瞬间,他的整条手臂迅速干瘪下去,只剩皮包骨头,被那人头骨串刹那吸干。 而那人头骨串每个头颅都眼冒幽光,似乎活了过来,跳动起绿光,蔓延出去,直至秦镇风整条手臂都燃烧起来。 秦镇风忍受剧痛,挥手一招。 魔刀转瞬出现,被其一把抓住。 秦镇风的气息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不再有气血流动,反而浑身散发腐朽的味道。 而天空降下的威压竟短暂对他失去效用。 “当真以为血魔功就是我的全部底牌?”秦镇风话音沉闷,也像变了一个人般。 且那绿光顺着他的手臂,也蔓延至魔刀全身,使魔刀气息跟着一瞬诡异起来,不断散发幽森寒光,跳动绿色火焰。 “我主修血魔功,只因相比之下,此功法不算太过有伤天和。 殊不知,血魔功只属上卷,还有一下卷,为腐尸法。 今日,我就要摘取你的头颅,作为本命物最佳的替换品。” 秦镇风干瘪的手腕一拧,整个人猛然拔地而起,直冲向天。 他竟只身闯入血色飓风中,持刀对准余淮安当面砍去。 余淮安白发飞扬,并无所动,只在最后一瞬,他转过头,看了过去。 那迎面而来的魔刀顿时在他眉心半寸停顿,无法再向前一分一毫。 秦镇风扭动刀身,身体也随之扭动起来,随后抽回魔刀,刹那消失。 在下一刻,四方皆出现一个秦镇风,毫无死角的对着余淮安当面砍下。 这时,余淮安动了,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落下。 砰—— 一道气血直接炸开,向着四周扩散。 而四面而来的秦镇风应声接连炸开,最后只留下一道真身。 且那道真身持刀挡在身前,一瞬倒退出去,险些被卷入飓风之中。 秦镇风深知,哪怕手段再出,他依旧不是对手。 余淮安直到现在还未还手,一旦还手,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那么,唯有再度变强,不然他连伤到余淮安都无比困难。 当即,秦镇风嘴角默念,随后咬破手指,一指点在人头珠串上。 轰—— 那人头珠串剧烈震动,使秦镇风也随之一颤,他那健而有力的上身瞬间干瘪下去,再无血肉可言,面色也一瞬苍老下去。 而魔刀,绿火一瞬之间炽盛起来,发出滋滋闷响,不断焚烧。 且绿色火光直冲天际,使本来猩红一片的天空顿时出现一片幽绿。 秦镇风吐出一口血来,可他不说二话,一跃而起,去往更高处。 随后掷出魔刀,用他手腕上的人头珠串擦过刀身,响彻起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响。 秦镇风双掌猛然合拍,合指向下一指。 那魔刀裹挟漫天绿火幽光,化作通天巨刃,伴随着炸雷声响,笔直落下。 余淮安同样不言语,面色冷漠,毫无波澜。 他摊开手掌,掌心凝聚出一小红点,血光四射,无比炽盛夺目。 他手掌猛然上托,竟要徒手去接那通天巨刃? 第258章 理智丧失 锵—— 一声无比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彻。 那裹挟漫天绿光的通天巨刃骤然止住。 而余淮安的身影猛然下坠数丈。 可他高高举起的手却未曾落下半分,竟真被他徒手接下。 有无数气血在向着余淮安手心汇入。 余淮安伸张的五指一紧,于下一刻收合半握。 咔咔咔! 那巨刃发出颤声,一瞬遍布裂纹,在下一秒仍然炸碎。 余淮安身形一闪而逝,原地消失不见。 巨刃炸碎后,秦镇风如遭雷击,手腕上的人头骨串直接断裂散开。 秦镇风眼神一紧,刚转过头,他身后就站着一人,白发飘扬,面无表情,且伸手握拳对着他。 秦镇风一把抓住散开的骨串,在手中捏为粉末,随后迅猛出拳。 可他拳还未至,余淮安只是轻描淡写的伸出一指。 噗! 只在转瞬之间而已,一道细微血光迸发,直直穿透秦镇风身体,没入远空。 秦镇风不吭一声,拳势不停。 如此近的距离,他哪怕负伤,也要以伤换伤,因为这是唯一靠近的机会。 “吼!” 秦镇风发出怒吼,被捏在手心的骨串粉末爆出威势,覆盖住拳头,势如破竹,要一拳打爆眼前人的头颅。 “渺如蝼蚁,死!” 余淮安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可带着无比冷漠,摄人心骨,令人发寒。 余淮安抬起手,以掌接拳,一把抓住秦镇风迅猛的一拳。 在被握住的一瞬,秦镇风的拳势顿然消弭,就连那似绿火跳动般的气息也刹那全无。 秦镇风大惊失色,他全然施展腐尸法,只要有所接触,都会被腐蚀殆尽。 然而余淮安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竟安然无恙。 当是他手掌上流动的气血,散发出的气息极具沧桑古老,令他的腐尸法都避而远之。 余淮安已经在还手了。 他手部微微动力,秦镇风整只手臂都砰然炸开,化作飞灰。 秦镇风发出惨叫,动天彻地,太过响亮。 且他被一股气息震得向后倒去,完全不受控制。 余淮安嘴角泛起狞笑,在这时轰然递出一拳。 直击秦镇风胸膛。 砰—— 气血在秦镇风胸口炸开,使他整个胸膛都随之塌陷下去,不成样子。 恐怕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都被彻底打碎。 秦镇风倒掠坠下。 余淮安显然不满足,向前跨出一步,再次伸手一握。 顿时间,四方血色飓风不再原地停留,开始变动,全围着秦镇风而去,刹那将他淹没其中。 依稀可以看见,秦镇风下坠的身体在融入飓风的刹那,就已被绞碎开来,什么都不曾留下,随着飓风散去。 被彻底吞噬殆尽。 四股飓风融合,成为一股,最后随着余淮安落下的手一同消失。 这一刻,天地终于平静下来,但目之所及,山川大地破碎,天降血色,宛如末世来临般恐怖。 余淮安一人高空凌立,身影显得无比伟岸。 这一刻,不管是还在傻眼的仙宗弟子,还是未曾缓过来的杜景清等,亦或者像被定身原地的红献,莫不万分心悸,一阵后怕。 秦镇风手段尽出,出尽底牌,加上他那刚破境的恐怖修为,再以血祭,腐蚀自身再次强行提升。 恐怕斩杀数个张子冲都不在话下,可即便这样,却在变化后的余淮安手中撑不过几个回合。 也就是说,血月彻底爆发的恐怖气血,让余淮安在赤手空拳下,从三境实力大跳跃。 能挥手抹杀一位观海境大修。 说明白一点,爆发后的血月,至少让余淮安拥有了地仙的实力,恐怕还说少了。 可是,余淮安的情况貌似有点不太对劲,他竟望着下方,猩红的双眼中,满是杀意。 “糟糕,主人他不会想把我们一起的抹了吧?” 阿吉大感不妙,那眼神,是凌驾众生之上,极度漠视的眼神,仿佛在俯视蝼蚁一般。 偏偏想什么来什么,余淮安突然又动了。 他再次踏出一步,缓缓摊开手掌,高高举起,随后一掌向下压去。 轰隆—— 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震动,一股惊天威势直面落下,仿佛整个天都要落下来了,要将所有人碾为齑粉。 所有人莫不神色大变,被锁定住,想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着那股威势降下。 “主人,你看清楚一点,是我们啊!”阿吉大吼,他的自身阴源之气竟然退散,可能还不等那一掌落下。 他就要先灰飞烟灭了。 “到我这里来,我能感应,他现在心智已乱,眼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意。 恐怕只要出现在他眼中,都要出手杀之。” 红献自身也动不了,但她突然在下一刻身化诛仙,破除压制,扩散出一股剑势,将所有人笼罩住。 纵然如此,那股剑势也在须臾间破碎开来,重新化为剑灵之身坠地。 “主人,你若就此迷失,那你还如何去见她?你明知她在等你!” 坠地的红献高声喊道。气息力度不稳定,她隐隐间有冲动,即将杀戮成性。 上空的余淮安突然一顿,血红眼神中仿佛有了一丝理智,落下的气息也骤然止住。 他疯狂摇头,异常痛苦,仿佛并不想这样做,可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更是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杀。 光光眼前所有人,杀尽天下所有人。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一丝清明。 “杀,只有杀戮才是快乐的。” “世间没有人值得信赖,都是自私自利,死有余辜,你还在犹豫什么。” …… 有无数道声音在余淮安头脑中响起,使他头痛欲裂,原地抱头大吼。 “想想你之前的命,想想你母亲的死,想想你所有的憋屈以及忍受,你甘心如此?” “力量,你现在有无穷的力量,何不杀戮?杀了这人,破了这天,你便是唯一的主宰!” 余淮安抱着头,收回了气势,在挣扎,他的理智在反抗那些远古气血中残留的影子。 “不,我有守护之人,亦有守护我之人,我不能如此。” 余淮安极度痛苦,原地发狂,气血乱涌,好似汹涌的海浪,不断翻打出去。 可就在余淮安理智挣扎时,他整个人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血海之中,不断下沉。 而他周身,不仅有无数指责谩骂声,还出现无数画面。 “短命鬼,你就该死,一切都是活该,你娘是贱人,你更是短命鬼,果然应了老祖宗传下的话。” “你永远比不过我,如今是,往后也是,只能注定被人踩在脚下。” “苏玥你个无耻的贱人,不知跟哪个男人生下的野种,更是个短命鬼,一看就是遭到报应了,难怪苏家抛弃你,留下你一人。 是怕被你连累,同样遭到报应。” 第259章 明月出,打不死的小强? 那是昔日的一幕幕,有同龄人的看不起,也有街坊邻居的当面唾骂。 再从余淮安内心的最深处来挖掘怒火,挖掘仇恨,点燃他的杀意。 而余淮安还在反抗的理智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沦陷,彻底被杀意侵蚀。 “天若负我,那我必负天下!” 余淮安放下了手,直立起身子,神情再无变化。 他缓步向前走去,一刹那间,竟自走出三个余淮安,分别走向不同的方向。 且每一个余淮安无法辨别真假,无论是气息还是其他。 其中一人,俯冲而下,目标是下方的红献等人。 有一人侧飞而去,气势如虹,那个方向,是仙宗弟子。 最后一人,平直走去,去往了别处,那里仿佛有着什么吸引着他。 远处,那些仙宗弟子如临大敌,顿时间四散而逃,不敢再停留半刻。 下方,红献立于众人身前,心中产生分歧,她既想阻拦,但又有一种莫名冲动,想化身诛仙,归于余淮安,要一同杀戮。 那直去的余淮安三两步就消失了,不知所踪。 轰—— 就在两个余淮安临近两方时。 另外一个方向,轰然传出一声巨响。 有一道身影倒掠而回,有一股气势冲天而起,竟直接将那漫天气血逼退。 那倒掠而回的身影是那直去的余淮安,像是遇见了什么,被逼退回来。 “哟嘿!翅膀硬了就敢对我动手?” 在余淮安飞速倒退回来的同时,那远处一位老者跨步而来,一瞬数里,眨眼就已来到近前。 他毫不犹豫,对着前方一挥拂袖,天地顿时一阵狂风四起,再次将余淮安给掀飞出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余淮安都突然消失了踪影。化作气血回归余淮安本身。 月老本来不准备插手的,他想看余淮安的理智能挣扎到何时,是否能控制那些气血,使自己清明。 可不曾想,短短时间,余淮安就彻底被侵蚀,还冲着镇尸棺而去,要准备动手,更带着某种目的。 月老二话不说,当场出手镇压。 那些古老气血的主人,原本就是被他斩杀,如今还想在他面前掀起风浪? “抽离!” 趁着余淮安倒飞,血月突然伸手一抓。 那些气血尽都在朝着月老手心汇聚。 他想将余淮安体内融合的气血强行抽离出来,重新凝聚血月,再度施加封印。 可余淮安哪能任他抽离。 倒飞的余淮安一瞬止住,站稳脚跟,一头白发乱舞,他挥手一招。 “剑来!” 顿时间,下方的红献神色一惊,不由自主的身化剑身,笔直冲天而上,被余淮安一把抓住。 余淮安不废话,果断递出两剑。 诛仙在手,他的气息又变了,变的极具锋芒,竟引动周身气血。 每一剑落下都犹如惊雷乍响,哗啦一声破空而去。 “区区气血也敢造次?倒怕是忘了老夫是谁。” 月老冷喝,竟随意一抓,将远处一座不高的山头连根拔起,当面给抛了出去。 砰—— 那山头被剑气击中,顿时遍布血色裂纹,砰然炸为齑粉。 而月老此时一步跨向前,双指捻着一小明珠,随手向前一扔。 那小明珠散发着皎洁光辉,于空中一瞬放大无数倍,无比圣洁明亮,竟是一轮圆月。 月辉洒落,普照大地,无比神圣。 月老祭出明月,向前镇压。 那漫天气血像是遇见劲敌,一瞬间四散开来,极速朝着余淮安汇聚,像是怕被那明月光辉照耀到一般。 余淮安还在出剑,越发迅猛,越发凌厉。 那不管他斩出在锋芒的剑气,在接近明月时,都悄无声息消失了。 那明月的诡异程度,丝毫不输血月多少。 月老身在明月之后,一同向前,无比轻松,毫不费力。 少数人知道,血负两面,同为月老本命法器。 可没有人知道,在炼化血月之前,月老的本命物想来只有一个,而且凭借此物无敌,让天下天上为之胆寒。 更没人知道,那皎洁的明月到底蕴含了多么恐怖的杀力。 是一件无缺的本命物,身具五行,一物便足矣。 天空,余淮安出手凌厉,显然颇有压力,在疯狂出手的同时不断后退出去,哪怕被侵蚀理智也不敢让明月太过接近他。 而受到虚惊一场的众人莫不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位大佬在就好,相信制服余淮安没有太大问题。 咔嚓! 可就在众人看得入神之时,一处没人关注的方向突然裂开一条缝。紧接着遁出一个人影来。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 那遁出的人全身干瘪,身形扭曲,极度骇人,就连面庞也不似常人,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可那身残破的黑衣却太过显眼。 那是…秦镇风的黑袍? 此人是秦镇风? 他还没死? 不可能,先前明明已经被绞杀,化为了飞灰,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实。 可这人分明就是秦镇风。 秦镇风出现的刹那,望了一眼天,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他在最后一刻,被卷入飓风中时,就利用腐尸法,腐蚀自身,来了一手金蝉脱壳。 那化为飞灰的身影,是他的外壳,而他的真身,在那一刻就倾力破开空间,遁入了其中,这才逃过一劫。 如今,哪怕余淮安被高人出手压制,没注意到这边,秦镇风也不敢丝毫有停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把命保住才是重中之重。 秦镇风出现不过数息,他就一跃冲向远方,速度快到极致,甚至不惜全力施展功法赶路。 可他还未离开视线,一朵冰花就突然在他前方炸开。 冰花炸开后,四周温度骤然下降,开始飘落起飞雪。 而炸开的原地,赫然出现一道身影,正是楚薰。 秦镇风止步,没有考虑动手,转变方向继续逃跑。 杜景清等傻眼了。 他们这才发现,方才还在身边的楚薰,早就不见了踪影,何时消失的都不知。 “想走?你走不掉了。” 楚薰面色决然,施展出一种她从未施展过的功法秘术。 秦镇风手段尽出,早是强弩之末,如今未死,也没剩多少力气了,可谓是绝杀的最好时机。 楚薰双手掐诀,尖声喝道:“零度之花,极寒之域。” 逃跑的秦镇风一瞬全身僵硬,竟自脚下迅速结冰,眨眼间整个人都化作一个冰雕立于原地。 楚薰极速向前,祭出油纸伞,却未打开,以伞为剑,直刺而去。 砰—— 那冰雕碎了,被油纸伞一瞬刺破炸开,而伞尖,顺着秦镇风胸膛,穿透而过,自后背而出。 “你早该死了。” 楚薰扭动油纸伞,想彻底断去秦镇风的一切生机。 秦镇风面色一紧,气血干涸的他流不出血了。 他的气息在快速削弱下去,眼看就要感受不到了。 可突然间,秦镇风一把抓住楚薰双手,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想杀我?那就陪我一起死!” 第260章 终结秦镇风,门开 楚薰洁白如玉的手,眨眼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且趋势极快。 她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逝,被腐蚀。 可楚薰不吭一声,也不松手。 秦镇风深知自己的处境,眼看逃走无恙,索性鱼死网破,大不了同归于尽,拉上更多人垫背。 “吼!” 秦镇风猛然大吼,死拉着楚薰不放手。 他口中喷薄出一股浓郁的腐蚀气息,且一身后背骨头缓缓蠕动,好似一张鬼脸。 呲啦一声。 秦镇风那柄魔刀,突然凝聚而来,受到控制,一路向前。 秦镇风不躲避,楚薰也不曾躲避,双双控制着对方。 那势如破竹的魔刀一路无阻,气势惊人,转瞬即逝。 在空中带起血花,一箭双雕。 那魔刀先从秦镇风后背穿过,穿透楚薰胸膛,去势不减。 楚薰全身一颤,低下头去,她胸膛出现一道细微的伤口,还不曾流血,但嘴角却先流淌出来。 秦镇风神色毫无变化,因为他的气息接近全无,哪怕魔刀是他本命法器,伤及自身,也不是一点伤害没有。 “给我去死!” 楚薰突然轻喝出声,爆发出所有力量,将油纸伞推送出去。 她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那股寒意顺着楚薰双手,涌向秦镇风。 而四周飘落的雪花突然停顿半空,仿佛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嗖嗖嗖! 下一刻,那些飘零的雪花好比锋芒剑刃,直射而来,不断洞穿秦镇风全身上下。 且那些雪花没入秦镇风体内刹那消失,而秦镇风被击中的部位一瞬结冰冻结。 不过眨眼间而已,秦镇风整个人再次被冻住,化为冰雕。 楚薰抽回手,却突然袭来一阵无力感,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双手,枯瘦如柴,比年迈老妪还严重,像是光阴一瞬在她身上流过。 一瞬就陷入了暮年,即将死去一般。 且她的胸口这才出现一片猩红,将衣裙染红。 楚薰向后踉跄退去,好几步后才勉强稳住身形,不让自己下坠。 她抬起头,望着那冻住的秦镇风,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抬起那仿佛千斤重的手臂。 这本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在楚薰眼里,却显得无比吃力,用尽了全力才将那生机尽失的手臂抬起。 “我死而无憾,而你,万死难恕!” 楚薰咬着牙,声音竟有些沙哑,她那高高抬起的手臂寒流涌动,在向着她手心汇入。 随着楚薰倾尽全力一握。 砰然一声,那人形冰雕炸开了。 炸成无数碎冰散落,秦镇风更是被肢解,如同那些碎冰一样渺小不可察。 这一次,秦镇风没有了侥幸的机会,更没有第二次金蝉脱壳的机会。 是真的炸开了。 连同受创虚弱的元神也没能保住,一同炸开,再也不可能出现。 楚薰沐浴在碎冰中,神色释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一刻,她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感觉,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姐姐,你可曾看见? 你向来护着我,舍弃一切成全我,可是姐姐你知道吗,我又何尝不是?” 楚薰嘴角微动,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十多年来,楚薰饱受煎熬,痛苦至极,支撑她到现在的是。 楚玲的遗嘱,楚玲的心血,楚玲的孩子…… 可惜,她最终还是未能全部完成。 “咳…” 楚薰咳嗽,满嘴血水涌出,她还保持着释然的笑容,却无法在控制自己,缓慢向后倒去。 自天空坠下,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了。 楚薰缓缓展开双手,最后闭上了眼。 而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始终都是两个小女孩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刻,以及两个少女独自远出闯荡,慢慢长大…… 此时另一边,余淮安杀意冲天,越挫越勇,竟让月老都险些吃瘪,栽在这小子身上。 而月老无法全力出手,怕伤了余淮安根本,只得一步步来。 余淮安丢失本心,可聪明还在,他不让明月接近自己,疯狂出手,有意避开月老,想对其他人出手。 轰隆—— 天地轰鸣,大地震颤不已。 月老找到机会,掌控明月,将余淮安手中诛仙震退,脱离他手中。 当机立断,月老果断出手,利用明月,对着余淮安当头砸下。 当场让余淮安七荤八素,气血四散,猛然坠地,深陷大地中。 使那大地都为之塌陷,出现一个巨形凹坑。 本以为这一击,足够让余淮安喝一壶的了,可谁知,烟尘中,余淮安顿时再次冲天。 竟毫无损伤,在那歪头狞笑。 那是兴奋,全身气血更加活跃了,仿佛被点燃,越发强盛起来。 月老深感头疼,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制服才是。 这才刚出手片刻,他的身影就开始虚幻了,要是在持续下去,他消散了,而余淮安就真成祸患了。 “小子,你若无法找回本心,执意沦陷下去,那就莫怪老夫出手不知轻重了。” 月老喝道,已经在酝酿手段,哪怕伤了余淮安,也要率先将那气血压制住。 余淮安不言语,笑声癫狂,大步而来,一拳递出,直击明月。 砰然一声将明月连同月老一同逼退出去。 月老脸有些发黑,也不再过多废话,当即施展法诀,准备展现神通。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爆发出一股气息来,伴随着响彻云霄的凄厉嘶吼。 顿时间,那个方向乌云滔天,遮天蔽日,有一股令人心悸,极其不适的气息扩散而来。 哪怕准备出手月老也眉头一挑,猛然转过头去。 余淮安也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方向。 阿吉心身一颤,呆若木鸡,神色惶恐。 其余人莫不原地发抖,而前去接住楚薰的杜景清也在接住楚薰的刹那飞快倒回,顿感后背发凉,在那一秒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远处天空的乌云中,有一棺椁若隐若现,整个棺身震荡不已。 咔——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更是使所有人心头一颤,皆是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发生大恐怖的一般感到害怕。 那是棺椁发出的一道声音。 而原本就被打开一道缝隙的棺门竟动了,那缝隙在变大。 棺椁要打开了。 其打开方式更是不同,不是平移侧移打开,而是像一道门一样,在缓缓打开。 咔—— 咔咔—— 又是接连两道声响。 那棺门,彻底打开。 其中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但棺门打开的一瞬,天空雷鸣四起,响彻云霄,异象频发。 那宛如深渊的漆黑棺内,更有鬼哭狼嚎声,也有浪花拍打声,阵阵袭来。 第261章 苏玥复苏 “还真打开了?”月老震惊无比,同时眼中满是凝重与忌惮。 那玩意,他很清楚到底多危险,里面有着什么大恐怖。 那扇棺门内,连接的是另一片世界,是忘川,更是那天下的阴暗面,九幽之地。 那是一个令远古大能者都喋血,有去无回的地方。 更是仙古消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月老是亲自领教过的。 但唯一敢确定的是,那棺椁不是被黎老头打开的,他还没那个能力。 是自己打开的,又或者受到先前余淮安的影响,这时才彻底打开。 使那九幽之地连通了这天下六合四海八荒。 若是黎老头无法施展封印之法,那么,祸患由此开始,而今天下要再次遭到终结。 都不需天上真仙降临,不需要哪些岁月中的存在苏醒,这一世,便要再次形成一个轮回。 余淮安猩红的双眼黯淡了不少,他愣愣出神,似乎那扇门中,有让他为之忌惮的东西存在。 更让他狂暴的气血一瞬之间安分了不少。 余淮安自己也深感不明,他既忌惮,又有激动。 仿佛那东西有利于他,又有害于他。 一处山头,黎老头原地傻眼,瑟瑟发抖,“通幽门……通幽门打开了……” 他话语哆嗦,异常害怕。 祖宗中,通幽门是禁忌,不得开启,不然天下即将生灵涂炭。 可他并未做什么,只是想着如何在放出里面人的同时,快速将其封印住。 而门竟将他震退,自主升天打开了? 此时,天下间,不止人族八洲,就连六合,都有地仙以上存在莫名生出预感,抬头望天。 “是大世走到到来了吗?” “近一年里,频频发生诡异之事,都来自那荻花洲,究竟是盛世到来,还是大乱到来?” “是…那扇门,时隔数千年,竟出现了?看来这世间,要乱了……” 有人查看天机,有人推算未来,更有人把目光放在的那南方荻花洲。 而这一系列,除了地仙以上的存在,其余修士一概不知。 只能听风就是雨,以为那荻花洲又出现大机缘了。 如今传闻之事,都是来自荻花,难道那荻花洲即将超越中土,成为天下最大的焦点? 青福山脉中,月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同时在做打算。 此事要是不可控,那他必须的亲身前来,将祸患解决。 余淮安原地站立,白发随风舞动,像是在等待。 还有一人不正常,那就是阿吉,棺门打开的那一刻,似乎唤醒了他某些记忆。 所有人也都在等待,屏住呼吸,将目光抛向那乌云中的棺椁上。 天地间,除了风雷好奇厉鬼嘶吼的声音,便再无其他。 前后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那棺椁没有动静,没有人出来,也没发生什么事。 但众人的警惕之心不曾减少,反而更加心悸了,呼吸都随之沉重起来。 咚…咚…咚—— 突然间,那棺椁又发出动静,好似心跳声,又像脚步声,仿佛近在咫尺。 毫无预兆,一只手突然自那漆黑棺内伸了出来,抓住棺边。 那手纤细修长,是女子的手。 所有人莫不心头一紧,不自觉后退一步。 真有人出来?会是谁?那棺中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在注视中,一只脚缓缓探了出来,出现在这片天地中。 那是,淡蓝色裙摆…… 丢失本心的余淮安在看见这一幕时,心头一震,竟睁大了双眼。 他的眼中,不再全是杀意。 那裙摆……是那么的熟悉。 曾是他亲手挑选,在西巷纺织铺购买的。 是为他娘购买的。 没人比他更熟悉。 余淮安全身微颤,向前走出一步,猩红的眼中有期待。 那脚探出来之后,身形缓缓浮现出来。 她在走出,走向这片天地,从阴暗无光的地方走向光明。 那真是一位女子,蓝裙飘荡,发丝舞动,闭着眼,面色从容,生得极美。 只是,这位女子气质大有不同,不带任何凌厉气息,她出现后,身上残留的诡异气息尽数退散,不再停留。 自带一种柔和,仿佛从不会生怒,极其亲和。 那女子眉头颤动,要睁眼。 而她的样貌,竟和丢失本心的余淮安太过相似,就连和不曾醒来的苏语嫣也有几分神似。 杜景清大惊失色,仿佛看见鬼一般,脱口而出,“苏…苏……” 月老眯着眼,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自是知道这女子是谁。 正是余淮安娘亲,苏玥。 当初余淮安和阿吉将苏玥葬入镇尸棺,月老都看在眼里。 只是如今苏玥的变化太大,死而复苏,脱离常人。 已和阿吉一样,为鬼物,只是看不出任何不同常人之处,唯有气息。 苏玥的气息竟和五境修士相差无几。 阿吉刚出现时,也同为五境。 这棺椁…… 月老若有所思,知道些秘密,也知道苏玥为何化作鬼物,还拥有五境修为的原因。 镇尸棺,通幽门,葬入其中,实则是让苏玥去往了忘川之后的九幽之地,从而脱胎换骨。 以鬼物之身,再回天下。 苏玥睁眼了,眼眸明澈,带着些许茫然。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生前,就仿佛是睡了一场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 “娘…” 余淮安彻底呆在原地,全身颤抖,伸出手去。 在见到苏玥本人的刹那,余淮安早已沦陷的本心,竟一瞬清明起来。 他眼中血色在退却,一身戾气也在消散。 “她不是你娘,你娘早死了,你见过她的尸体不是吗?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理,她是鬼物,是幻化的鬼物。” “杀了她!” “杀了她!!” “只要杀了她,便无人在能阻你。你难道不想拥有力量?” “杀了她之后,吸收那门内的气息,你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就在余淮安刚有所清醒时,那些声音又出现了,要吞噬他,吞噬他的本心。 余淮安的双眼一瞬又红了起来,戾气暴涨,杀意冲天,原地大吼。 “快杀了她。” “你不杀她,她会杀了你,你没有亲人,能陪伴你的只有永无止境的杀戮。” 余淮安痛苦至极,头痛欲裂,竟捏紧拳头,一拳一拳砸在自己胸口,以此来发泄。 即便口吐鲜血,他也不曾停下,杀意,气血,戾气依旧在暴涨。 苏玥睁开眼,第一眼便是望见那不远处,一身血红,白发乱舞,杀意滔天,在不断捶打自己的余淮安。 “小…小安!” 苏玥开口了,且向前走去,那声音带着穿透力,直击余淮安内心。 余淮安顿然住手,抬起头望去,便只见苏玥饱含泪水,双眼湿润,在奔来。 那是他娘,那声音余淮安一生无法忘记,是那么的亲切。 “娘…” 余淮安咳血,咬着牙,眼中杀意宛若实质化,在喷薄,可他依旧还是喊了出来。 可就在苏玥脚步加快,想离开门时,那门中忽然伸出另一只枯败,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苏玥,在往里拽。 “不!不要!” 余淮安猛然起身,一瞬闪身向前,挥手一招,唤回诛仙,向着门,向着那血淋淋的手,猛然斩出一剑。 第262章 阴神,关门 当! 那势如破竹的剑光直面斩去,一瞬将那血手截断,去势不减,没入门中。 最后竟传出一声钟响。 尤为诡异。 那门后有存在出手,想带回苏玥。 余淮安怒发冲冠,杀意倾泻而出,大步冲向前。 眼看余淮安就要来到苏玥近前,可就在这时,那门中又探出一只手来。 但这次,不是抓走苏玥,是向着余淮安探来。 那只手无限放大,仿佛只手就能摘下日月星辰。 且不断流淌诡异气息,枯败的手上长满了红毛,无比瘆人。 余淮安并未停止脚步,依旧大步向前,仗剑而行,果断出手。 数剑落下,那手被肢解,化作无数块。 可刹那间,那手开始重组,一瞬恢复过来,向着余淮安拍出。 余淮安猝不及防之下被掀飞出去。 他无法伤到那手,不仅可以断肢重生,还拥有着地仙以上的恐怖实力,让余淮安有些难以招架。 可余淮安哪会惧怕,再次冲向那手,气势一往无前。 要救下女子,救下他娘。 “区区地刹阴神,如此试探,未免太过肆意妄为了些。” 月老无法坐以待毙,迎上那手,祭出明月,当即将那红毛血手震碎,当场爆开。 而那手,再次炸开后,竟没有再凝聚,反而那棺门内响起一道凄厉的嘶吼,像是异常愤怒。 紧接着,有更为惊骇的气息传出,有存在想要横渡而来,出现在这方天地。 月老冷笑,先是望了一眼余淮安,又看向那门。 “呵,想要出来?若老夫真身在此,挥手便可灭杀尔等货色,不过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月老算是看明白了,这通幽门并未完全打开。 不然也不会有杂碎出手试探,应该横渡而来,直接出现在这片天地的。 那手的主人,本身实力在元婴境,实属地仙,但在月老眼里,依旧是太弱了。 属于小鱼小虾,真正的庞然大物,已然在蠢蠢欲动,想借这小鱼小虾的试探,知道门打开的程度能否容纳他们通过。 只不过,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月老趁着那存在还在出现之前,一步向前跨出,掌明月,要强行关门。 是直接用蛮力关门。 且他挥手一抓,将苏玥拉了过来,与他擦身而过,独自冲向那棺门。 余淮安也在冲来,可见苏玥扑来后,放弃了前进,一把将其接住。 月老来到门前止步,将明月化开,遍布他的掌心,一掌拍在那棺门之上。 随后一用力,要徒手关门。 吱~ 那棺门振动不已,竟真的被徒手撼动,在缓慢闭合。 可速度太过缓慢,可能还不等他彻底关上,里面的存在就要先行跨越而来。 “五德终始,阴阳谓道!” 就在这时,黎老头亦冲向高空,出口高呼,催动法诀。 那是阴阳家流传下来的封印之法,以天地之力,阴阳之机,使乾坤流转,加以封印。 可以看见,此处天地,顿然轰鸣不止,一切都快速流转,山川之中,花草树木枯萎又繁荣。 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他以剩下的山水气运相辅,以掌中天地之力,扭转阴阳,凝结为印,打在棺身之上。 顿时间,整个棺身之上纹路闪烁,倒映出一个个法印来,相互流转,组成一个大法印。 那关门的速度快了起来,眨眼可见。 月老回过头,为之震惊。 按道理来说,黎老头境界并不属于顶尖,封印之法哪怕熟记于心,想封印全开的通幽门难度依旧不小。 可如今,却如此容易。 当然他有出力,不然,光凭封印之法,还是难以将门关闭,毕竟法不全。 可就在关门还有一尺距离时,那门内,又伸出手来。 而这双手,不是虚幻,是实体,整只手臂鲜血淋漓,长满红毛。 在抓住棺壁,想借力使身体挣脱出来。 可他手臂刚出现,被日光照耀,竟立即冒起青烟,在被灼烧。 坚持了一瞬,那手臂退了回去,在门内发出怒吼,震耳欲聋。 “可恶,阴身无法渡通幽。” 砰! 棺门也在这一刻关上,再次严丝合缝。 棺内,不再有动静传来,且棺门关上的一瞬,天地乌云刹那散去,变得清明起来,只有那猩红气血,久聚不散。 棺椁平静下来,不再有异常,但棺上的法印还在不断闪烁。 月老微微松了口气。黎老头原地大喘气,双手扶着膝盖,气色难看至极。 “嗯……好在及时,不过此棺留在他身上,终究还是不放心。” 月老当机立断,想把平静下来的棺椁收起,不让余淮安持有。 可他让动,那镇尸棺一颤,竟嗖了一声化作乌光,转瞬没入余淮安胸口,就那么消失了。 月老嘴角抽搐,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黎老头还未缓过来,可谓是吃力不讨好,现身受这罪干嘛? 消耗三成气运替他人治疗不说,如今催动封印之法,引天地之力,借山水气运。 如今此方山水气运被抽干了,百年都不见得能恢复过来。 好在气运龙脉尚未伤及根本,总有机会恢复。 但他自己,不仅损失的大把寿元,还损失了修为,是真的憋屈。 不过黎老头从未幽怨,而是一阵后怕,暗自庆幸。 “多谢前辈出手,我才能勉强施加封印。 不过封印不全,缺少了道家封印之法,亏得前辈相助,有所补全。 不过凭此,通幽门开启只是迟早问题,这封印,顶多维持一年半载。” 月老身形多了几分虚幻,他陷入沉思,看向不远处紧紧相拥的母子俩。 “门因他而来,祸也当由他来背,一年半载足矣,他若能在这世间里让道家出手,加固封印,那么便无后顾之忧。 若是不然,那便好好享受最后这一年半载的安逸时光,等着大祸降临。” 黎老头叹气,满是苦涩,“我已不是阴阳家的人,可事关通幽门,事关祖训,不得不出手。 这已然坏了规矩,若有必要,去中土寻阴阳家主事人,或许另有转机。” 黎老头缓缓转过身,他的实力,在阴阳家虽然受看,有一定份量。 可真正比起来,依旧有大人物远超他,而且比比皆是。天下从不缺天才俊杰,更何况是阴阳家这种古老大家呢? 黎老头迈开步伐,缓缓走去,他要去见黎川,告知一些隐瞒已久的真相。 可他嘴里还在念叨。 “事已至此,危机暂时化解,我也竭尽所能出手,前辈莫要再为难于我了。 一身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今日之事,无法隐瞒,必然传达八洲天下。 而我,藏匿已久,怕是藏不住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但在来之前,我还有些事未做。” 第263章 有情 被抱在怀中的苏玥双眼模糊,她抬起手,轻抚着那脸颊,在微微颤抖,满是心疼。 那是她儿子,长大了不少,也变化了不少。 那是她的一块心头肉,更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意义。 苏玥止不住流泪,她儿子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让她都心生陌生。 “小安,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苦吧?都是娘不好……” 苏玥心中绞痛,话语颤抖,更有无比的自责。 余淮安木然,全身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呆呆望着怀中人。 虽有刺骨的冷气袭来,可他依旧感觉温暖,是无比的温暖。 仿佛是他依偎在女子怀中,有此,便觉得天下在无难事,心中再无困惑,无比的温馨,无比的幸福。 这一刻,余淮安的心忽然明澈起来,被一丝温暖点燃光亮,驱散了心中笼罩的迷雾,让他看的更加清晰了。 “娘!” 余淮安嘴角微动,喊出声,是如此清亮。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充满戾气杀意,变得柔和下来。 他清清楚楚感受到她娘的温度,在抚摸他。 他怀中的,是他心中那个永远第一漂亮的女子啊,没有之一。 “娘!” 余淮安再次出声,有激动,有委屈,更多的是难以想象,感觉不真实。 他抱得更紧了,将头贴在苏玥怀中,闭上了眼。 余淮安没有出声,但他流泪了。 这是他出离小镇后第一次流泪,如此失态。 当那泪水划过他脸颊流至嘴边时,余淮安尝到了味道。 是甜的。 苏玥也紧紧抱着,不断抚摸着余淮安脑袋。 “娘在,一直都在。” 苏玥心疼不已,她比谁都了解她儿子,哪怕被欺负,被打的遍体鳞伤时,也从未在她面前哭过。 可如今,无法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哭了。 当然,在苏玥眼里,哪怕余淮安长大,彻底长大,不需要她的呵护了,也依旧是个孩子。 永远是个孩子。 是她的孩子。 远远看去,母子俩就那么紧紧拥抱着,无声胜有声,似乎只要这么抱着,双方就将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倾诉了一遍。 而余淮安的一身狂暴气血,在平静下来,周围天地间充斥的气血也再向他汇入龟缩,流入四肢百骸,归于平静。 月老轻叹,也露出一抹笑意,“天下灯火万盏,哪怕身处无尽深渊,无法自拔。 也终归阻挡不住母子连心一刹,那种力量,源自人间,无法被磨灭,超出天理之外。” 这便是人间独有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摧天,断忘川,破九幽。 下方,阿吉竟也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揩了一把脸,喃喃道:“或许对主人来说,这一刻便已胜过天下所有。 最强的力量,莫过于此,源于心扉,藏于平凡。” 杜景清将楚薰放置,抬起头,“有情便有心,修行之路,无不披荆斩棘,但唯有情之一关,始终难度。 男女之情亦是有情,母爱之情更是为有情,天地有情,众生有情,天下人间何愁不强大?” 很难察觉的是,一旁的楚苒虽也在望天,可她默不作声,似有心事。 她看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楚薰,心中更是万分难受。 “娘…” 楚苒在轻声重复那个字,那个字对她来说很是生涩,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喊过。 楚苒被天空那一幕触动。 她也有娘的,更是见过,可是,她娘…… 楚苒一步步走向前,脸上满是忧伤,眼中泪水打转。 她来到楚薰身旁,蹲下身去,鼓起勇气抓住那干瘪带血的手。 再看向神色憔悴,已不再漂亮的楚苒。 她在努力,也想喊出什么。 可楚苒张口又闭合,难以开口。 楚薰突然反手抓住楚苒的手,但又怕吓到楚苒,动作很轻。 她同样在笑。 “苒儿,没…没关系的。” 楚薰干瘪的手早已失去润滑,很粗糙,可楚苒并未躲避。 楚苒唇齿轻动,声音微不可闻,但还是被楚薰听在耳中。 “小…小姨!” 楚薰心神一震,仿佛回光返照般,在颤抖,却止不住的咳出血来。 但她不顾及自己的情况,“苒儿,你刚才叫我什么,能否再叫一声,大声些。” “小姨!” 这一次,楚薰听得很清楚。 她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我们的苒儿,她没有怪我们,她出口喊我了。” 可笑着笑着,楚薰又哭泣了起来。 “对不起苒儿,小姨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楚苒使劲摇头,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失声道:“小姨你别说话了,你会没事的。 苒儿从来就没怪过你们,从来都没有。 这位大哥哥,你能救救她吗?我求求你救救她!” 楚苒眼看楚薰情况不太妙,开口哀求一旁的杜景清。 希望他能出手救治,不让楚薰死去。 楚苒无法接受她娘的死,更无法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位小姨,更是她唯一的亲人死去。 “只要你能救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杜景清轻微一叹,不知从何说起。 楚薰的情况太过严重,几乎命悬一线回天乏术了。 可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为了楚薰耗费神火,杜景清在想值不值得。 神火生死人肉白骨,妙不可言,为仙宗重宝,为了一个外人耗去,他不敢做这个决定。 再说,神火他还有大用,他师父还等着神火续命。 就在楚苒还在不断哀求时,楚薰拉得更紧了,她摇头。 “苒儿,小姨下场如此,是必然的结果,小姨也不后悔。 因为替你娘报了仇。 小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小姨死后,你可以随他们走,也可以去寻花儿。 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你的身份超然,不仅是青福合欢掌门楚玲之女,更是袅袅州北离宫……” 说到一半,楚薰没有说完,想了想,还是不让孩子背负她们所背负的东西,被执掌命运。 楚苒依旧使劲摇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小姨你离开我。” 楚薰笑容灿烂,充满着不舍,这时光太过短暂,可只要听见那声称呼,她便心满意足了。 “苒儿,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它本是你的。” 楚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抬起,轻轻点在楚苒眉心上。 随着她指尖光芒一闪,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楚苒眉心中。 在楚苒眉心出现一个冰心烙印,一闪而逝。 楚薰将那北离冰心抽离,输送至楚苒身上。 楚苒顿时一愣,原地僵硬,像是被定住了,殊不知,楚薰的手,已悄然滑落下去。 第264章 楚薰身死,三魂锁命 等楚苒回过神来时,楚薰最后一丝气息已然散去。 她维持到现在,全由北离冰心护住心脉,可一旦抽离,她即刻死去。 “小姨…” “小姨!” 楚苒失声哭泣,扑在楚薰怀里,使她也沾上血迹。 可楚苒毫不在意,使劲摇晃着楚薰的身体。 “小姨,你说话,你说话啊…” “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一时间,此方天地间,只响彻着一个女孩的哭泣声,久久回荡,充满凄凉。 杜景清欲言又止,有些于心不忍,可他真做不了这个决定,他师父的命,还在他手中。 上空,退却气血戾气的余淮安似有无尽话要说,他白发凌乱,血衣破损,抬起头来。 可他刚要开口,身体却在一瞬间焕发血光,遍布裂纹,蔓延全身各处。 好似一个瓷器,即将破碎。 “咳!” 余淮安咳出一口血,松开苏玥,后退出去,已然站立不稳,跪倒下去。 那些裂纹还在扩散,血光越发炽盛,在加快裂纹扩张。 “连我也要死了吗?” 余淮安望向己身,已无完好之处,似乎下一秒,他就要碎开,不存于世。 “小安!”苏玥心中悸动,一把扶住余淮安,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阴源之气灌输出去。 余淮安抬手阻止了,他保持笑容,“娘,离开小镇后,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见到你。 苍天不负,娘安然回来,可我没有时间了。” 苏玥慌了神,彻底慌了神,“不,一定有办法,娘哪怕再死一次,也绝不会让你在有事。” 苏玥不顾一切,要献出自己的所有阴源,来助余淮安恢复,哪怕就此消散。 这时,月老走了过来,“没用的,你的阴源对他不起作用。 你过通幽,归于这方天地,没有受到排斥,就应该庆幸,是门有意让你通过,顺利来到一方天地。 物随主人心想,并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如若不然,你便会像那想强行横渡而来的阴神般,受到排斥,哪怕通过门,也无法长久立足这方天地。” 苏玥神色急切,“月老,您神通广大,恳请月老帮助小安化解危难。” 月老看向余淮安,眼神肃穆,道:“那些远古气血,岂会是一个弱小之躯能容纳的? 就算是我,也不敢如此尝试,而是选择炼化为月,作为外物使用。 你这自身为容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先前你能安然无恙,那是因为你的心智已被占据,不再是主导,加上气血倾泻释放。 那些气血自然不会舍得让这副身躯受损。 如今你一灯既明,找回本心,压制住气血的同时可有想过,你原有的实力体魄,可能承受那庞大的气血之力?” 余淮安苦笑,他何尝不知,只是他癫狂时,可不会想这些。 “可有办法?” 月老沉思,“有。” 余淮安原地盘坐,将一身气血引导至一处,想以此来压制镇压。 “说说看。”余淮安开口询问。 苏玥在一旁担忧不已,全然不知,她后脖颈上,浮现出了一个诡异图案来,一闪而逝,就连月老也没发现异常。 月老犹豫片刻后,回答,“天下修士,就好比一个熔炉,熔炼自身,熔炼万物,熔炼天地。最终海纳百川,包罗万象。 而武夫以激发自身极限为主,讲究以力破万法。 而你不同,你走了另一条路,不同于两种修炼大道。 你自废来之不易的武道,显然是不可能再走这条路。 就算杨老头曾赠你部分命气,可命气不全。” 余淮安的情况不乐观,裂纹扩张速度肉眼可见,眼看就要彻底碎开。 月老五指一张,指尖出现三枚银白透亮的银针。 随着他挥手,三枚银针分别刺入余淮安腹部,胸口以及眉心。 银针刺入后,余淮安全身猛然一震,可以看见,余淮安身上那些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此为三魂锁命钉,能为你压制气血的同时,锁定你的三魂。” 余淮安久久未回神,已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虽然没有太大痛感,可他刚刚破三境所得的神识千里已然消失。 如今可查范围大打折扣,落差太大。 而且他的实力不再虚浮,回归原本境界,已然无法感受气血的存在。 哪怕有意调动,依旧没有动静。 月老望着满是疑惑的余淮安,笑道:“不必意外,那些气血中残存有某些人的意识,始终无法祛除,除非彻底炼化。 若是让你肉身承受,只会落得爆体的下场,那些意识不容小觑,想侵占你的肉身。 唯有将它们钉入你神魂之中,同时将你的神魂也钉住,一同绑在你的命格之上,处于同一境界。 以此,你可反其道而行之,用神魂将它们吸食,壮大自身神魂。” 余淮安依旧不解,“照你这么说,我需要利用神魂消磨它们的意识,化为毫无驳杂的纯粹气血? 可这样一来,你何尝不是限制了我?” 余淮安疑惑道,听是听懂了些,可没有了气血,他就是三境实力,往后再要遇见秦镇风这等存在,那么只有等死。 月老呵呵大笑,“愚钝,三魂锁命钉并不属于人间之物,它不会伤害己身,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没有了逆天本事。 不过你若想原地爆体,老夫可以替你取出,如此宝贝,用在你身上,老夫也怕浪费。” 余淮安站起身,却一瞬下坠,好在月老一托手,他这才停留原地。 真回原本实力了,连御空都做不到。 余淮安还想说什么,月老突然抬手阻止,“老夫有话单独对你说,换个地方。” 余淮安愣了愣,看向他娘,“娘,你不必担心,你儿子我不会有事。 有这老头在,天不会塌,稍后再和娘好好说说话。” 月老是差点一个趔趄,咳嗽不止。 苏玥更是哭笑不得,她儿子怎么又变样了。 不过,这才是她认识的余淮安,是那个总让她不放心的儿子。 苏玥重重点头,余淮安的鬼话,她是一点不相信,就会在她面前逞强,来哄骗她。 其实不管余淮安现在状况如何,他都不会在意,只有高兴。 从没有过的高兴,一直以来的心结,也在这一刻全然解开。 之前他多显冷漠,不苟言笑,大多就是因为心事。 如今他娘回来,一切便不再重要了,而他也豁然开朗起来。 但真实的余淮安是不是这个样子,不少人知道。 只是,在苏玥面前,他不能表现出那副样子来。 “可以,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未曾处理,需要耽搁一下。” 余淮安看向下方,看向那个哭泣的女孩,缓缓漂浮了下去。 第265章 救人二选一 几人一同落下,来到地面。 苏玥望着周围破碎的大地一阵心惊,这里之前到底经历的一场怎样惨烈的大战可想而知。 这里又是何地,她一眼陌生,但心中知晓,这里已不是在小镇之中了。 就连周围不少人,她也一样陌生。 余淮安还没来得及介绍,缓步来到楚苒身后,望着气息全无的楚薰,也是一阵叹息。 之前,他也有注意到这边,只可惜那时的他,没有余力阻止,他连控制自己都很难做到。 余淮安蹲下身,轻拍了一下楚苒后背。 楚苒泪眼模糊,“大哥哥,你能救她的对不对?” 余淮安欲言又止,他是有能力。 只是镇尸棺被暂时封印,决不能再被打开,不然别说楚薰,连死去多年的楚玲,他也能一同救活过来。 月老似乎看出余淮安有这方面的心思,提醒道:“小子,老夫劝你不要再动棺椁,老夫无法带走它,更无法从你体内拿出。 今日你娘能安然回来,你占据多数原因,你若是想以此救他人,放出来的,恐怕就不是她们了。 再者,今日若不是有那阴阳家老头,后果不堪设想,你见识过那存在的实力。 而在门内,那种存在还说不上话。” 余淮安沉默,随后才道:“我知轻重。” 余淮安不会做这种傻事,就连气血容纳自身,余淮安也是迫不得已。 不然像先前那种情况,若是月老不在,不等棺内大恐怖出来,他本身就是大恐怖,要灭杀所有人,而无一人能阻止。 “大哥哥……”楚苒抽泣不止,让人心疼。 余淮安很是无奈,又不想看见楚苒这么伤心下去,只得看向杜景清。 杜景清眼皮一跳,“余小兄弟,神火能生死人肉白骨没错,可神火一直是师父的续命之物。 为了收回朱雀羽,我短暂将其取出,没了神火,师父他可就难保了啊。” 余淮安深感头疼,道:“你师父陆仙人是被两宗联手所伤,究竟是怎样的伤势至今未曾恢复,只得利用神火续命?” 杜景清摇头,“我并不全知,当初我恰好去往小镇,最后没能和余小兄弟告别就率先离去的原因就是如此。 我的青玉福牌中传来波动,便知道是师父出了问题,等赶回时,便已是如此。 不过据我观察来看,师父他的致命伤是血魔掌,而且深入骨髓,蔓延全身。” 余淮安疑惑至极,“神火功效如此大,还不能化解?” 杜景清一脸苦笑,“月老都说了,神火并非纯种神禽朱雀的本命之火,只是一杂血后裔的伴生火。 效果也并非传说那般夸张。 像秦镇风,无非就是想夺神火,中和体内气血,炼就传说中的不生不灭体。 而楚薰,她的执着无非就是想利用神火来救回楚玲。 可他们都错了,太过高估神火,不生不灭体,传说需要六合凰族本命火方可有机会。 而楚玲,十多年前就被秦镇风所杀,神魂早已散于天地,哪怕有手段让她玉体不损,可想要救活,比登天还难。” 余淮安若有所思。 月老却接话了,“此话不错,这火虽没有那般神奇,可依旧堪比神药,从鬼门关救人尚不在话下。 她神魂皆在,想要救回她不无可能,只是火乃消耗品。用完就没有了。” 杜景清点头,“月老说的极是,师父他危在旦夕,可并未消耗神火,只是想利用神火疗伤,只是效果并不大。” 余淮安埋头不语,神火疗伤都没有起色,那陆仙人的伤可见不一般。 想来,陆仙人也不想一次把神火消耗,用来治疗他的伤势,这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 “不如这样,单是血魔掌的话,我有办法化解,月老更有办法。 如果我们能让陆仙人的伤势好转,那神火就给楚薰用,如若不然,那便不强求。” 余淮安说道,他不想太过为难杜景清,毕竟神火是仙宗的,而非杜景清一人的。 实在不行,另想他法,终究束手无策的话,也只能顺应天命了。 杜景清没有拒绝,微微点头一笑,“好,余小兄弟发话,那就如此。” 看见杜景清答应后,楚苒抹着泪,哭声小了。 她很是相信,余淮安只要答应她,那就必然会做到,她是打心底的相信这位认识不久的陌生大哥哥。 也不知为何,只要这位大哥哥发话,楚苒也会觉得,天不会塌。 “谢谢大哥哥!” 余淮安轻微一笑,“先回去等我,稍后便来。” 说着,余淮安看向苏玥,“娘,你也先随他们去吧。” 最后,余淮安才走向别处。 竟让月老显得不自在,怎么倒显得他是个陪衬,毫无话语权呢? 随后,众人离去,去往仙宗。 而此处山川,只留下两道身影,和破碎的大地以及不少尸体。 余淮安找了个合适的凸起处,坐下身,先是整理的自己的衣衫以及头发,随后才缓慢的摘下葫芦。 咕噜咕噜直喝,而这次的酒水,他喝得才是真的痛快。 “你就真不担心你的自身问题。”月老有些看不惯,双手负后,站在余淮安身前。 余淮安也不看他,“三魂锁命钉,既将那些气血与我命格锁定,我虽无法再调动气血,可一些手段还在。 只是没了气血,杀力可见一般,你就不怕我的命不够硬,被你玩死?” 月老呵呵一笑,“你的命够不够硬,老夫多少清楚。 在你离开洞天之前,将血月封印,转嫁你体内。 你可知,老夫为何让你去往北方那云海洞天?” 余淮安抬头,“你不是说那里有一位你的老友,能助我恢复命气? 可现在,我貌似可以不用去了,我既不走武道,也不用修道。” 月老似笑非笑的,“如此答复倒是在意料之内。 你娘归来,你自身手段也不弱,北行之路对你来说便可有可无,顶多京城复仇,在去往中土见那丫头。 不过你大可放心,三魂锁命钉锁住的是你命格,在有限期内,你若无法破开锁命,将那气血融合吸食。 那你,多半会被反客为主,反被气血吞噬,丧失自我,成为那些气血操控的行尸走肉。” 余淮安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像个煤炭一样发黑。“什么意思?” 月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血月给你,当老夫是好心人? 这么些年,老夫都未曾全部炼化,当然不是不能炼化,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只能交给你小子来做。 少一桩烦心事的同时成全你,而让你北行补全命气,同样是帮你。 命气补全,你便可炼化五行本命物,以身为炉,从而炼化血月中的气血。” 第266章 命劫,秘闻 余淮安半信半疑,“五行本命物对我或许并不重要,不过本命物向来拥有不俗的威力,我倒是不见外多几样护身之物。” 月老深呼吸一口气,很想吐槽。 你还缺护身之物?至今尚未拿出的东西就多达十数件。 余淮安盯着月老,“你不会以为我东西很多吧?” “不然呢?”月老反问。 余淮安笑出声来,“盒子里或许宝物数不胜数,可它并不受我掌控。 且每年抠搜得要死,才吐出一样来。 除却棺材飞剑这些用处比较大的,其中最好的,送出过两件,销毁了两件,剩下的也屈指可数。 如今我娘回归,她的护身之物当然是最好的,红献最适合不过。” 月老翻白眼,懒得跟这小子斤斤计较。“你或许对这十多年来的苦命,对我抱有意见。 同龄人之中,天赋比你好的有,比你差的也有。 你命中有四劫,小镇是一次。 白瑾出手帮你,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你可曾知,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四次是什么时候?” 余淮安满不在意,“管他什么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有什么好怕的?” 月老忽然正色起来,望起了天空,“不妨告诉你,第二命劫,就与那丫头有关。 第三次命劫嘛,与你的身世有关,你回头可以问问你娘,说不定能知道什么。 至于第四命劫,则是与这天下有关。” 余淮安收起了嬉皮笑脸,盯着月老不说话了。 月老眼神时而混浊,时而明清,像是勾起了某些回忆。 “你难道从未怀疑过?多宝盒为何出现在你身上?而老夫为何选择你,让你作为洞天之主,远游北方?” 余淮安正色道:“你不告诉我,不明显就是不想让我提前知道不是吗?” 月老轻声一叹,“让你去往北方,不仅仅是让你补全命气,炼化血月,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你收服云海洞天那人。” “他很重要,很强?”余淮安反问,来了不少兴趣。 “你说呢?”月老恢复笑容,但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他接着说到,“你的一路,老夫多少知晓一二。 两柄仙剑受血月影响,合而为一,被你命名诛仙,迎来雷云降世。 一线城,少倾破天而去,一去不回,其中缘由,你比老夫更清楚不是?” 余淮安满头疑惑,“这和收服有何关系?” “有,当然有。”月老神色肃穆,不像开玩笑。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或许那一天会提前到来也说不准,所以你得尽快。 那人曾是仙古时代遗留强者,与我熟识,乃化道人。” “化道人?”余淮安重复,“即是熟识,何需我来辛苦跑一趟,你传句话不就完了?” 月老摇头,“他并非人族也非妖族,得由于亲自来才行。” 余淮安越听越糊涂了,更加不解。 月老难得的与余淮安说这么多话,也不急躁,慢慢解释,为的就是想让余淮安明白,去完成,还是尽快的完成。 “仙古时期,人间大繁荣,万物共存,而那时候的天下人间,称为四海,六合,八荒。 四海分别为北海,沧海州外的沧海,青萍州外的无妄海,以及死海,也就是无法横渡的忘川河。 六合也就是如今的妖族六合,名字并未改变。 而八荒,就是人族八州。 三海之内,皆为海族,个个天生神通,强大无比,和妖族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化道人,身处北海之上的云海洞天,在仙古时,有个称呼,北海之主。 人族以命气修炼,妖族以血脉修炼,海族天生修炼体,你的命气一事,除了渡气,便唯有海族有办法。” 余淮安神色动容,这老头竟然知道这么多秘闻,还是如今天下早被掩埋的秘闻。 难道月老也是仙古遗留之人?存在至今? 不过一听后,余淮安脑子里更是闪过一个问题,不由得问道。 “三海之内皆海族,不是四海吗?” 月老解释道:“死海除外,不管三族还是其他,触及必死,毫无例外。 除非你实力通天,顶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强渡,否则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通过一个特殊通道。 也就是你那副镇尸棺,原名通幽门。” 余淮安沉默,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还是太过渺小了。 一个小小荻花洲,余淮安就已觉得无边无际,光是飞行跨洲,起码也得数月,可见仙古时的天下之大。 大道无边。 余淮安一时间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 怀疑他到底是谁。 第一次命劫想必就是小镇乱葬岗一战。 第二次事关白瑾,余淮安也能理解,毕竟未来白瑾都曾出现,与他对话。 第三次竟是关于他的身世,他到底是何身世,余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问他娘,难道是关于他亲生父亲的? 可苏玥向来对余淮安的父亲只字不提,仿佛就没有这个人。 至于第四次,和天下相连,难道是他最终还是入了疯魔,成为了天下大患?或是其他? 余淮安搞不明白。 月老突然说这么多让他脑袋很是混乱。 见余淮安满脸愁容后,月老笑了,像是得逞的样子,道:“所以你按照老夫的路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不会出现太大波折。 你也不用怀疑老夫,若你往后将北海之主化道人收服,自可明了我的身份,以及我这么做的意图。” 余淮安急忙抬手,“等等,让我缓缓,收服北海之主等同于收服海族。 以后你是不是还让我去六合,把妖族一起给收了?” 月老笑而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余淮安当即一拍大腿不干了,“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去,跟闹着玩似的,站着说话一点不腰疼。 合着就是,还在去一趟忘川,把整个天下都收了。” 月老抖了抖袖,“倒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忘川九幽之地,你有那个能力,自然是去得。 至于六合,去不去也在你,和你第三命劫相关,你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老夫也没非让你去。” 余淮安站起身,将一头白发固定,气冲冲道:“看见了吗?拜你所赐,我是在拿命给你玩。” 月老不去看,背过身去迈开步伐,一步步走去,也不回头。 “你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该告诉你的老夫一一都告诉了,你自己做决定。 当然,也提醒一下你。 多宝盒的上一任主人和通幽门上一任主人是同一人,同时也是仙古第一人,同是天下第一人。 它们既选择了你,你的路,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去走,你的终点在哪也只有你清楚。” 第267章 陆仙人入魔? 沉默良久,余淮安也起身跟上,还特意走在了月老前面。 “唉,要我说,月老你就是太看得起我了,张口闭口就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但我命,始终由我。” 余淮安双手搭在后脑,一副挺悠闲的样子,走过时,还不忘踢飞脚边的石子。 月老笑了,他看的出,余淮安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很让人头疼。 可做事嘛,很少有马虎的时候。 或许,他会对其他事不感兴趣,不想去做。 但只要牵扯到在在意的人,那么,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指定往死里干,一点不含糊。 “佛家有天下行走,儒家亦是如此,而我,代表的是什么? 我自己,还是那天下芸芸众生?” 月老不做答,随意开口,“随你,你想代表什么就是什么,代表妖族都没问题。” 不过思来想去,月老还是得提醒一下余淮安,怕这小子忘事。 “记住,三魂锁命钉非凡物,一但入体禁锢命格,就只得靠自己。 如今你的三魂已锁,想要获得力量,就得想办法吞噬同一境界的气血。 血月里,可不仅仅只有那些大能存在的气血,亦有弱小者的气血,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是不可抗衡的存在。 所以,老夫将下五境存在的气血与你命魂相锁定,中五境存在的气血与地魂相锁定。 而你眉心天魂,锁定的都是上五境存在,也是你必须借助五行本命物炼化的存在。 想来,在你到达北海时,也无法破除天魂锁命钉。 但在此之前,你大可尝试吸食下五境气血,破除命魂锁命钉,循序渐进,你的实力,自然而然会越发强悍。” 余淮安摆手,“少说鬼话,说人话。” 月老知道余淮安有在听,而且很是重视,只是表现得这副样子,无奈一笑。 “别学那丫头,对前辈说话尊敬点,否则要吃大苦头。” “切!”余淮安毫不在意,竟在一旁摘下狗尾巴草含在嘴里。 月老不再向前走,而是一挥袖,顿时冲天而起,直往仙宗,不管他了。 余淮安一惊,这就走了?不带上他? 红献可没有在这里。 余淮安忙着祭出飞剑,双脚一踩,也掠向高空。 以飞剑御剑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关键还是四柄飞剑。 月老不见了踪影,但还有话语传来,在回荡。 “多次出手,老夫时间不多了,且最后随你去看看,勉为其难,助你用那火救命。” ……… 仙宗内门之后的那处隐秘山洞内,杜景清独自一人早早等候。 其余人都被他安顿在内门修养。 月老,余淮安接到杜景清的指引,先后来到山洞。 只见那幽暗的洞内,盘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手抱拂尘,面色平静,似乎许久未曾动过。 以至于身上满是尘土。 这便是仙宗掌门,陆仙人。 陆仙人浑身散发淡淡光晕,全身上下更是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余淮安意外了,他见过同样身中血魔掌的楚玲,可不是这副样子。 那是魔纹蔓延全身,血掌不消,而不是像这种。 “确定你师父是中了血魔掌?”余淮安问道。 陆仙人身上确实有一股浓郁的血魔气,只是和血魔掌的气息有所不同,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本以为杜景清会解释,可谁知他竟也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我赶回仙宗时,师父就已是这副模样。 我想过探查为他救治,可他拒绝了,并交代我,他的事,无需让我太过操心,他自由办法。 只是需要我利用神火来维持他的状态,剩下的就不需要我管,替他护法便可。 恰好我也遇见瓶颈,便一直在洞内,想着替他护法的同时寻求机会突破。” 余淮安若有所思,觉得此事不会太过简单。 陆仙人身负重伤,却不让杜景清出手,也不消耗神火,而是利用神火特性来维持他的状况。 就一直陷入这种濒死的微妙状态,很难不让人起疑。 杜景清接着说道,“期间,我也多次不解,不知师父为何这般,可我不敢擅自动手,便只得一直等候。” 月老突然笑了起来,“一切不过障眼法而已。” 说着,月老抬手一挥,顿时一阵清风拂过。 而陆仙人身上的淡淡光晕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浓郁的凶煞魔气。 而他原本平静的面貌瞬间显得狰狞起来,可见的肌肤上,闪烁流动着血红魔纹,异常触目惊心。 余淮安倒退一步,升起警惕之心,大为动容。 杜景清更是后退好几步出去,大惊失色道:“这是……师父他……” 月老淡笑,“他中血魔掌没错,怪就怪在他中了血魔掌还没死。 魔气侵蚀心脉,而他又在极力抵抗,从而产生了心魔。 神火,不过是他抵抗心魔辅助的手段,也是掩盖他被魔气侵蚀的征兆罢了。 说简单一点,他入魔了。” 杜景清当场否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父他心怀正义,绝不可能让自己堕魔。” 余淮安也在盯着月老,想听进一步的解释。 月老依旧笑容清淡,道:“血魔掌,旁门左道之法,实力不济之人,一掌便死。 有能力抗衡之人,却饱受折磨,遭受一点点被侵蚀之痛。 血魔掌印会永远留存,从而一点点侵蚀中掌之人的心脉,从而诞生心魔,不断骚扰本心,慢慢拉入深渊。 他本是受伤之躯,实力又能与之抗衡,只是他不了解血魔掌罢了。 自以为是,想着靠自己能祛除,却没曾想,一步错,步步错,已到无可挽回之地。” 余淮安沉默,难怪,在陆仙人障眼法消失的一刹,余淮安便感受到一股和秦镇风极其相似的气息。 而当初楚玲,没有被侵蚀,是因为一掌后,楚玲不久便身陨。 月老接着说道,“他一个正道仙宗掌门,按理来说无法忍受自己堕魔,更不可能让他人知晓自身状况。 便利用神火治疗续命的障眼法,屏蔽了自身魔气,让人以为他始终是在自我疗伤,殊不知,他早已败给了心魔,坠入魔道。” 杜景清难以接受,他一向听从陆仙人的话,哪怕心有疑虑,也没敢过多询问和试探。 难道这几月以来,陆仙人真的在利用神火屏蔽自身魔气,还想着以自身之力,对抗心魔? 可就在这时,本来闭眼的陆仙人突然睁开眼,血红的眼底竟是杀意戾气,毫无预兆的,一瞬扑杀向前。 第268章 自我了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都措手不及。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月老,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反应。 然而,血腥的一幕却并未发生。 陆仙人一扑向前,却在最后关头没有施以杀手,而是一把抓住杜景清。 随着他泛红的双手不断用力,指甲也随之嵌入杜景清臂膀肌肤内,不断渗出血来。 杜景清也未躲避,更未反抗。 异常冷静的望着那满脸狰狞,像是要吃人一般的陆仙人。 “师父……” 杜景清轻声开口。 陆仙人使劲摇晃脑袋,异常痛苦,似乎还在极力克制,有一丝明清存在。 余淮安无比警惕,悄然捏紧了双拳,准备随时对陆仙人发动致命一击。 “师父,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杜景清忍受剧痛,依旧无动于衷,任由陆仙人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这时,月老突然向前,一把抓住陆仙人脑袋,用力一摁。 砰! 陆仙人当即跪倒下去,以至于膝盖直接陷入地面。 陆仙人全身一愣,噗的一声,不断吐血。 而那血,竟都漆黑如墨。 “动手吧,他没有了清明,只是本能的反抗而已,与其让他饱受痛苦,还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月老说道,再次一摁。 整个洞窟都随之振动了一下,逐渐出现裂纹。 而陆仙人整个人都呆了在地,垂落着双手,像是被月老摁傻了。 余淮安看向月老,“我入魔,尚且有办法,他是不是也能挽救回来?” 余淮安想帮助陆仙人,只为还去杜景清的恩情。 当初如果不是杜景清舍命相护,他娘早死在皇后娘娘手里了。 虽然最后还是被金婆婆得手。可杜景清尽力了,他自己陷入重伤昏迷。 月老一脸淡然,“血魔掌,盘门左道,而血月里的血气,那是一位位远古大修行者的精血,无法相提并论。 你能回归清明,那是因为你娘,你对你娘的执念有多深,你自己清楚。 不然,想压制你,唤回你的本心,老夫都不见得能轻松做到。 他是由心魔而起,属于自行堕魔,心都没了,如何唤醒?” 余淮安沉默,陆仙人的情况和他貌似真的不太一样。 是完全不一样。 血魔掌太过诡异,其下还有一卷腐尸法,也不知是谁留下的旁门功法,让秦镇风所得,为害一方。 “一定还有办法。”杜景清摇头,不想看见那个结果。 他果断拿出神火与朱雀羽,想借此唤回陆仙人。 月老也不阻止,只是看着他,“你想清楚,神火能维持他的现状,进一步压制他入魔的趋势。 可也仅此而已。 他身中血魔掌,魔由心生,如果早些让你出手,恐怕还有机会。 只是如今,为时已晚,待他完全魔化之时,也就是他殒命之时。” 月老松手,后退出去,陆仙人全然安分了下来。 “你自行决断。” 说完,月老对余淮安使了一个眼神,向外走去。 余淮安心领神会,默默跟上。 想来,接下来,当是杜景清痛苦的时候。 两人离开洞内,杜景清还站在原地,他望着平静下来的陆仙人,已是愧疚至极。 于下一刻猛然跪倒下去,跪在陆仙人身前。 “师父,你为何要如此?” 陆仙人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月老施展手段,让他短暂恢复清明。 “景清,是为师糊涂了,落得如今局面,完全是咎由自取。 是我太过小觑血魔掌了,那位前辈说得对,我太过自傲,放不下正道掌门的面子,想以自身对抗心魔。 从而使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杜景清眼眶红了,“不,会有办法,这香炉不凡,是李家祖传香炉,我一直未曾炼化。 它一定对师父有用,师父现在就将它炼化。” 杜景清拿出一个古朴香炉,那是他从小镇李家得到的,还是李静之亲手给他的,也是杨老头授意的。 陆仙人再次一把抓住杜景清,摇头,“不,那是你的,那是你的机缘。 仙宗历代以来,你是最出色的一人,甚至天赋要超过你师祖,仙宗有你,我大可放心。 仙宗也会在你的带领下,达到从未有过的鼎盛,不再是荻花尽知,而是天下尽知。” 杜景清流泪,嘴角颤抖不已,他也是第一次如此失态。 他自幼在仙宗长大,陆仙人传他道法,授他剑术,教他做人的道理。 就好比亲生父亲,而杜景清更是从来都把陆仙人当做父亲。 陆仙人的清明像是即将到头了,神色逐渐又狰狞起来,他咬着牙。 “魔宗罪该万死,理应自青福山祛除,而合欢,仙宗有愧合欢,以正道为由,不断打压。 不过往后,仙宗在你手里,为师相信你能处理好两宗关系。” 杜景清听得心中绞痛,但没有开口答应。 “师父…” “来吧,景清,动手吧,杀了为师,给为师一个痛快。” 杜景清摇头,“师父,我又岂能对你动手?” “快!”陆仙人大吼,全身发抖,像是要控制不住了,眉眼倒竖,异常骇人。 “为师现在不是什么陆仙人,更不是仙宗掌门,是一个入魔之人,动手,快动手!” 杜景清内心挣扎不已,难以做出决断来。 “好,你不动手,那为师自己来。”陆仙人突然一把推开杜景清,拾起地面拂尘。 他双指划过拂尘,原本垂落的拂尘顿时直立起来,如同一柄利刃。 不说二话,陆仙人手持拂尘,猛然刺入自己胸膛,直到穿胸而过。 这时,陆仙人平静了下来,神色释然,望着前方。 “为师能有你这么个弟子,甚是欣慰!” 陆仙人的身体在一点点散去。 杜景清跪着向前,“不,师父,师父!” 他伸手向前抓去,却只抓到掉落下的拂尘。 陆仙人,自我了结,散于天地。 …… 山洞外,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眺望山川,月老望着这处山川大地,意味深长。 “老夫也要走了。” 忽然,月老看向余淮安,“留在血月中的影子只有这一道,你就别想打主意了,况且,血月散去,何时能凝聚,就看你何时能破开锁命钉,成功融合那些气血了。” 余淮安点点头,“明白。” 月老捋着胡须一笑,“你的路还有很长,之前你也听见了。 棺材封印维持不了太久,也就意味着,在有限时间内,你必须去往中土,寻找道家天宗的人帮忙,加固封印。” 余淮安撇嘴,不发声。 这可难办了,当初接手符箓时,可答应过岑真人,要炸了龙虎山山头的。 如今却有求人家,倒挺矛盾的。 月老笑呵呵的,“对了,忘记告诉你,洞天基本已经稳固,而在洞天内,你留下的两头六合大妖,先后突破第十境,金丹境。” 余淮安一惊,倒也是,当初离开前,旭峰就快突破了,而同为九境观海的邱久突破也正常。 “多谢月老照拂两人,当然,替我多留意一下他们。” 月老大笑,向前走出,一步步走向天空。 “哈哈哈! 总而言之,来日方长,小子,老夫就等着你归来。 走了!” 第269章 本就是一家人 余淮安目送着月老离去,直到身形彻底淡化,就此消失。 而最后,余淮安对着南方微微施礼,由心而道:“谢过月老!”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觉得月老亏欠他,让他这十多年来吃尽苦头。 可说到底,月老又帮助他太多。 尤其是这次,否则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余淮安感受清风,却尤为不自在,那清风中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他捋起一缕白发,放在眼前,神色怅然,就那么望着,久久不回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始终纹丝未动。 直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转过头去。 杜景清出来了,他眼眶还在红润,但并未表现其他异样。 余淮安深知杜景清此时的心情,也没多说,只是问候了一句,“可还好?” 杜景清微微一笑,很勉强,“很糟糕。” 两人对立而视,僵持了一会儿。 杜景清走向前,将神火递出,“这火用不着了,可去救她。” 余淮安没有说话,点点头,他看向杜景清另外一只手中的古朴香炉,微微动容。 他认识这香炉,不正是李静之家里的那只老古董吗? 曾一直放在香火之上,不曾想最终给了杜景清。 杜景清白衣荡漾,与余淮安并肩而立。 “这便是我在小镇得到的机缘,亏得杨掌柜赏识。” 余淮安嗯了一声,掏出一把符箓来。 那都是他之前刻画的破瘴符,一直没有动用,有好几张呢。 虽品相不敢说好,但单凭材质,可以说价值不菲。 “之前你赠我一张保命符箓,这些你留着用。”说着,余淮安又拿出一张崭新的金色符纸,一同递了出去。 “破瘴符用途狭窄,这张全新的,你便自己刻画所需符箓。” 杜景清本想拒绝的,可余淮安一把全塞给了他,笑容灿烂。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那些客套话了,当然,还得感谢你当初舍命护我娘。” 杜景清无奈道:“交人交心,你既是我朋友,我自然鼎力相助。 显而易见,我大赚了不是,破瘴符用途虽狭隘,可光凭材质,足矣兑换好几张保命符箓。”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都在下一秒放声大笑了起来。 …… 仙宗内门,弟子稀疏,大多都去往了外门处理现场,外门残破不堪,想尽快恢复过来,同时也清点一下受伤弟子。 一处僻静的阁楼外,苏玥好几人围坐在一起。 有苏醒过来的苏语嫣两人,也有红献阿吉。 只有楚苒没有出来,一直守在楚薰身旁。 “小瑾姑娘变化属实太大了些,要不是那绝艳面容,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苏玥带着柔和笑容,第一个搭话的竟是红献。 她错把红献认成了白瑾。 红献带着笑意却不知如何回答,尤为不自在。 阿吉坐在一旁,眼珠转动,随后道: “夫人,她可不是那个小瑾,她…… 她是小瑾的妹妹,所以长得像,但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苏玥意外了,妹妹? “难怪如此相像,几乎难以分辨。” 在回仙宗的途中,阿吉便为苏玥一一介绍了,唯独没有介绍红献。 他不知如何说,也怕那个话不多的红献突然砍他一剑。 至于阿吉自己从何而来,他倒是没有隐瞒,毕竟他和苏玥同为鬼物,还是特殊鬼物,阿吉可谓是亲近。 当然,苏玥心中有疑惑,倒也没表现得多震撼。 自青峡时,她便有所复苏,同阿吉一样,能感知棺椁外的一些事物。 还通过特殊方法,帮助过余淮安化解了化骨烟。 几人的来历,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这一路艰辛,你们能陪伴在小安左右,是小安的荣幸,我替小安谢谢你们。” “苏姨客气了,这一路来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让他帮助了我们不少,受之有愧。”木眠儿笑道,很是诧异。 她接着说道:“苏姨人美心善,天下少有,那家伙怎么就没随了苏姨的性子脾气呢,有时候真让人气急败坏。” 阿吉也是抢话,“就是,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娘,那该多好。” 阿吉可是清楚,在小镇,可谓有流传,嘴毒不过谢柔,心善不过苏玥,可恰恰这两人不对付。 就连后辈,余淮安和赵守义同样不对付。 但小镇一枝花可不是浪得虚名,不对,如今应该称为洞天一枝花。 苏玥是哭笑不得,为她儿子能结识这么多朋友而感到欣慰。 几人随后无话不说,给苏玥讲这一路来的经历,包括余淮安的一些糗事等等,就拿余淮安寻乐子。 当然,几人中除了红献话不多外,还有一人未曾说话,那就是苏语嫣。 望着眼前这位如花似玉,尽显柔色的姑姑,苏语嫣内心百感交加,呆呆的望着。 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来,双手紧攥裙边,说了一句:“姑姑,我能单独和你说说话吗?” 苏玥一直都在注意苏语嫣,当初苏家三人一同来到院子,苏玥也注意过这丫头。 她似乎等的就是苏语嫣发话。 “恰好,我也有话想单独对你说。”苏玥笑着站起身,她上前去,竟拉住了苏语嫣的手。 “这边来。” 苏语嫣神色微惊,欲言又止,但还是很老实的迈开步伐,呆呆望着自己被拉住的手。 她的心也在这一刻加快了起来。 阿吉几人望了望,也没打扰,明白的都明白,那是家事,他们外人还是少听为好。 来到不远处,苏玥止步,转过身来,笑望着苏语嫣。 苏语嫣不敢抬头,神色紧张至极,低声道:“姑姑…对…对不起!” 苏玥笑容不减,拉起苏语嫣的双手,“孩子,你也受了不少苦吧?” 苏语嫣蓦然抬头,望着那满是柔和笑容的面庞,彻底不知所措,一瞬木讷住了。 “姑姑你……” “姑姑你不怨我吗?是我害的你,我要是早些说,姑姑你就不会如此了。” 苏语嫣忙着解释,怕苏玥误会了。 可苏玥只是笑着摇头,“我当然知道,我可不是傻子,更是对我娘的消失早有所怀疑。 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而已。” 苏语嫣埋下头,心中有愧,不敢去看,“可是姑姑,我……” 苏玥打断了她,柔声道:“老一辈的恩怨,你们孩子知道的少之又少,更没掺和什么不是吗? 杀我的人不是你,你受人威胁,身不由己,姑姑早也知晓了些,孩子,这怪不得你,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你能随在小安身边,一路走来,他明白,我这个当娘的还不明白吗? 小安那孩子,你不是不知道,你认他这个弟弟,他虽没太多表现,可你应该早有所察觉了。 他啊,没有反驳不是吗? 而今,你叫我一声姑姑,我也未反驳,孩子,你还不明白吗? 尽管苏家不和,有着大仇恨,可我们站在这里,你认小安这个弟弟,认我这个姑姑,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我们,又何尝不是一家人呢?” 苏语嫣缓缓抬头,不由得触动内心,使她双眼模糊。 “姑姑…”苏语嫣笑了,却又像哭了,一瞬向前抱去,投入苏玥怀里。 对啊,她们本就是一家人啊。 这一刻,苏语嫣的心再次暖了起来,那种温暖,她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最早,便是在她娘亲身上才感受过这种温暖,足以让人忘乎所以,深陷其中。 ……… 第270章 起死回生 当暮色降临,山川一片寂静之时。 青福仙宗却吵闹声不断,诸多弟子未曾停歇,一直忙到现在。 而内门一处楼阁之中。 余淮安和杜景清已然回来。 数人一同围站在木床边上,目光皆是看向杜景清。 杜景清则是看向木床之上平躺着的楚薰。 神色尤为凝重。 他沉声道:“神火能否救回她,我没有太大把握,毕竟此等逆天行事一切全看神火功效如何。” 余淮安点点头,“放心做便是,至于成功与否,全看天命。” 说着,余淮安看向站在她一旁,眼眶依旧红肿的楚苒,道:“我们尽力而为。” 楚苒嗯了一声,不哭不闹,静静望着,心中万般祈祷,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杜景清也不多耽搁,释放出神火,以秘法催动,使神火剧烈燃烧,刹那炽盛起来。 竟使整个房间都热浪扑鼻,肌肤感受到一股刺痛。 余淮安等人退后,腾出位置来,不妨碍杜景清施法救人。 明明两人早回来了,可杜景清强行出关,加上负伤,把握很小。 为了使把握大些,他调息恢复用了不少时间,这才耽搁到夜幕降临。 只见杜景清以秘法催动,让火焰漂浮向楚薰,在她胸膛跳动。 随着杜景清双手浮动,那火焰的气息变得温和下来,不再散发炽热气息,原地分开,化作无数子火。 每一簇火苗都在摇晃跳动,永不熄灭,火心为蓝色,外火则为纯白之色,尤为诡异。 杜景清极其认真的控制着,让那些子火缓缓融入楚薰全身。 以神火生生不息,生死人肉白骨的特性,修复着每一处伤势,要重新点燃楚薰熄灭的灵魂之火。 这个过程很是漫长,但杜景清不敢有一丝马虎,否则救人不成,反而引火自焚,可能连楚薰同他一起化为灰烬。 全神贯注下的杜景清很快额头就渗出汗珠,面色发白,显然对他消耗不少。 而楚薰,遍体鳞伤的玉体竟神奇般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便恢复如初,没有一丝痕迹。 慢慢的,她苍白无血的脸,真就缓缓红润了起来。 只是,依旧没有呼吸,心脏并未继续跳动。 显然已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只要集中精力,将楚薰的灵魂之火点燃,以神火温养,补全。 便可以让楚薰起死回生,再续生机。 几人面面相觑,神火生死人肉白骨的说法还真不是吹嘘,虽没有立即让人复活过来,可看这状况,复活恐怕也是时间问题罢了。 然而,就是这最为关键的一步,却耗去足足一个时辰。 楚薰还是未曾变化。 “余小兄弟,过来助我!”杜景清忽然开口,眼看就要力竭。 余淮安不容多想,两步向前,一手扶在杜景清后背,“如何做?” 杜景清用心声告知余淮安催动神火的秘法,被余淮安牢牢记住。 “如此简单?” 余淮安诧异至极,催动神火的秘法并没有余淮安想的那般复杂。 “拜托你了。” 说完,杜景清突然收手,踉跄向后退去,原地坐下就开始运气调息。 杜景清收手的刹那,楚薰体内的那些子火竟浮现而出,想要重新汇聚一起。 余淮安一惊,顿时根据杜景清传输的秘法,向前施展。 顿时间,那些子火又融入了进去,继续修复着楚薰,在点燃她的灵魂之火。 而余淮安触动秘法的一刹,他全身一震,像是有巨大拉扯力在分离着他,使他体内气息极速流逝。 难怪,杜景清如此高深的修为都抵不住,简直像个无底洞般,消耗不是一般的巨大。 才短短维持半炷香的时间,余淮安就开始摇晃起来,浑身力竭感遍布全身。 这时,杜景清也不管自己恢复如何,刹那起身向前,协同余淮安一同出手,并回头喊道。 “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们都回避一下。” 众人也很识趣,连忙退出房间,包括楚苒。 而众人离开不久,楚薰全身就开始有了变化。 她的眉眼颤动了一下,胸口间,竟有了微弱的起伏。 不止如此,她全身衣物竟在这一刻化去,被焚烧殆尽。 一丝不挂,尽显无遗,被一层淡淡光晕包裹。 余淮安两人无法收手回避,这正处关键时刻,只要他们一收手,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可他们都自觉的闭上了眼,更加卖力,想一气呵成,彻底将神火融入楚薰体内,融入她的灵魂之中。 随着两人同时低喝,楚薰的身体缓缓漂浮而起,光晕越发灿烂,最终形成一个光茧。 揽尽光华,无比夺目。 余淮安两人也在这一刻纷纷瘫软下去,相互搀扶着,一同大喘气。 “成功了吗?” “不知。” 两人盯着那光茧,里面有微弱的呼吸声,伴随着砰砰心跳声,越发清晰。 “不管成功与否,我们尽力了,神火也耗去,如此都不行,那我们也束手无策了。”余淮安说道。 两人心领神会,准备回避,等待结果。 可他们刚刚转身,那光茧竟直接碎裂,遍布裂纹。 突然间重新化做光霞充斥四周。 而那光霞中,缓缓落下一道身影,依旧一丝不挂,稳稳降在床上。 且光华一瞬向着那身影汇聚而去,没入她全身上下,就此消失。 而那人,平躺床上,一身肌肤如玉般光滑无瑕。 但她却睁开了眼,眼里无忧无喜,就那么睁开着。 她脸色没有一丝波动,也没一丝气息存在,似乎化作了常人,也不在意自身裸露,就那么一动不动。 “像我这样的人,为何要救?” 开口了,楚薰开口了,第一句话竟是询问。 余淮安两人收回目光,余淮安更是一招手,将被子盖在楚薰身上。 “这话,你应该去问楚苒。” 说完,余淮安连同杜景清一同退走,不再去看,走出房间。 开门的一刹,楚苒便冲门而入,跑了进去。 而外面等候的几人眼光询问,也在等待结果。 杜景清将门关上,略做思索后,开口:“成功了,她醒了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阿吉迫不及待的询问。 “只是她,貌似修为尽失,化作常人了。”余淮安回答。 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 杜景清又说道:“没错,确实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气息,如同常人一般无二,唯一留下的便是命气。 好在她的命气未散,起死回生成功,她可以重活一世,只是要重头再来,从一个常人开始。” 第271章 我做剑灵不亏的,彻夜畅谈 夜色已深,门外的人相继离去,把时间留给楚薰两人。 杜景清还有要事需要处理,简单几句后也告别了余淮安,等明日再叙。 最后,只剩下三人。 余淮安,苏玥和红献。 “娘,先等我一下,我有话对她说,很快。” 苏玥溺爱的抚摸了一下余淮安脑袋,柔和笑着,“去吧,不着急,不着急。” 余淮安不躲避,应了一声,便带着红献来到一旁。 “主人可有话单独对红献交代?” 余淮安望了一眼在等候的苏玥,这才看向红献。 “你虽为剑灵,可和白瑾太过相似,往后,我不会束缚你,你不必化为剑身,除非不得已时。” 红献意味深长的望着余淮安,轻点了一下头,“红献明白。” 余淮安上下打量了一下红献,最后细细盯着红献眉心那鲜红凤尾印看个不停。 红献眼神闪躲,向后退出一步,“主人,红献可有异常?” 余淮安摇头,“没有,只是想着,以后见了白瑾,你俩会不会说话,那又将是怎样一副光景。” 红献神色古怪,道:“我本是由她而生,主人可以把我当做她的一缕化身便可。 若是以后见面会说些什么,红献不知。” 余淮安望着红献,“你怕我?为何后退?” 红献微微颔首,轻声道:“你为我主,红献不敢太过冒失。” 余淮安笑着摆手,“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我这里没有规矩,杀人时,狠狠的杀就是。 对了,你现在的实力如何?” 红献眼神明澈,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化身助我后,稳固在了铸炉境巅峰。 但我为仙剑诛仙之剑灵,本身杀力不止于此,全力出手下,可斩化缘境,伤观海境大修。” 余淮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阿吉既然编了谎言骗了我娘,那你往后不用再称呼我主人。” 红献望着余淮安,微微动容,轻动薄唇,“万万不可。” 余淮安笑道:“本想让阿吉那小鬼也换的,可他改不了口,我娘也知道他的身份,便无所谓。 至于你,往后便叫我…嗯……淮安,或者公子都行,倘若你也无法改口,至少在我娘面前不要叫主人,其余的随便怎么称呼都行。” 红献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余淮安望着红献的神色突然肃穆了起来,沉声道:“你遵从白瑾护我,但往后,我只要你护一人。 小镇的事,我绝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我娘安然回来,有了五境修为,可那还不够。 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一丝伤害,哪怕一丝,你能明白吗。 所以,往后,你便护着我娘,哪怕我身临险境,即将身陨,你也得护着她。 谁要伤他,你便全力斩杀,无论是谁。 这是我对你施加的唯一一道命令。” 红献本想说什么的,可见余淮安那态度后,她没开口。 轻声答应了一声。 余淮安恢复笑容,竟表现得一副奇怪神情盯着红献。 问道:“做我剑灵,可曾有悔?” 红献抬头,与其对视,“不曾!” 余淮安笑了,不由得抬起手,去摸了一下那个鲜红凤尾印,使红献一瞬僵硬,呆若木鸡。 “做我的剑灵,我一向可是很宠的。” 余淮安笑着,与红献擦身而过,走向苏玥。 红献在原地怔怔出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眉心,这才转过身望向那道同是红色的背影。 下一秒,红献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很荣幸!” “当然,我的存在是因你而存在,而我的意义……就是守护你。 现在,多了一个人,如果是她,相信她也会愿意,毕竟,你娘就是……” 红献笑容甜蜜,眼神柔和,或许,她这种柔和,也只针对两个人罢了。 “她不惜耗费代价,逆乱未来,也要将我送出,陪伴守护你的同时,守护那段美好的回忆。 能让她如此,想来那是一段极其美妙,始终无法忘怀的回忆。而我的存在,便是一个见证者。 换句话说,也是在见证我的回忆……” ……… 月挂高空,天地宁静,月光洒落,一片皎洁之色。 高楼之上,无人打扰,一蓝裙女子端坐高楼之上。 在月色的衬托下,极美。 而她的怀中,躺着一红衣身影,那红衣身影任由女子拨弄着他的白发,抚摸着他的脸颊。 “小安,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往娘怀里钻呢?” 苏玥望着怀中的儿子,满是溺爱又深感无奈,同时也心疼无比。 他明明不是这副模样的啊,这才短短数月,就已大变模样。 特别是那头白发,苏玥每次见着,都心中堵塞,心疼不已。 他儿子才多大?只是在她面前还有孩子心。 可在外人面前,那就是另一副面孔了,老气横秋,眼底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一般让人觉得可怕。 一身肃杀之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余淮安静静的闭着眼,“就让我躺一会,我很久没有像这样在你怀里躺过了。” 苏玥一手抚摸着余淮安脸颊,抬头望着月,“小安,娘知道,你一定很累吧?” 苏玥突然问道,不说这一路,往后的路,定然也无比艰辛,苏玥不忍心。 余淮安睁开眼,嘴角一勾,“不累,真的不累,那对我来说反而是种动力,是种不可多得的磨砺。 以前,我只敢砸人家大门,打烂人家房梁,但如今,我不会那样做了。” 余淮安笑容无邪,在苏玥不可察觉之下又有一抹狠色一闪而逝。 “我会杀人,杀掉所有对我,对你们存在威胁,图谋不轨之人。” 余淮安没有说,只是由心而答,又避开了话题,问道。 “娘,打我记事起,就对我父亲没有印象,你也从来只字不提,如今可愿告诉我?” 苏玥顿时愣住了,埋头望着余淮安,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你的父亲他没有什么本事,死在了外边,不提也罢。 小安,答应娘,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去寻找你父亲的下落,打探他的消息,明白吗?” 余淮安答应,可只是表面答应,他知道苏玥在骗他,显然不想让他和他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父亲扯上关系。 第三命劫,余淮安断然可以确定,多半就和此有莫大关系。 只是事到如今,他娘还不肯对他说实话吗? 余淮安也没追问,毕竟母子二人难得这么清闲的在一起说话。 “娘,你恐怕还不知道,姜偶真随着酒娘去了中土,成就恐怕比我都高。 还有你最喜欢的李静之,她也出远门了,被杨掌柜带去了更远的地方,是那正东方的青萍州。 还有小瑾,她也是中土来的,有急事先回去了。 后面的路我已经规划好,一一去见她们,送她们东西。 还有………” 母子俩有说不完的话,彻夜畅谈,往事,途经趣事,往后打算,可谓是一样未曾落下。 话语声不断,笑声不绝,一直坐在高楼之上,直到次日清明。 直到天际尽头的第一抹霞光照射而来,扑洒在两人身上,天地再次被雾霾笼罩,氤氲流转,一切焕然一新。 第272章 寻找双修之人?杜景清不错 烈阳高照,青福仙宗百废待兴。 在杜景清的指导下,仙宗废去了内门外门,统一管理。 但资源的分配,得靠每一位弟子争取,以实力争取,也可救济扶贫,锄强扶弱来赚取。 但凡有心性不正者,一律废去修为,自仙宗除名。 青福山方圆内,唯有两大仙宗,公开招收门派弟子。 合欢仙宗正式得到认可,为女修圣地。 且经过商量,两大仙宗之间,可合理联姻,只要双方愿意,便可成亲,以双修之法,解决合欢修炼问题。 两宗之间,也可合理论道,交流切磋,共同成长。 而合欢仙宗掌门,楚薰转让给了花儿,打算从头再来。 表面上,楚薰不再管理事物,可实地里,花儿依旧承认楚薰是掌门,而她,替楚薰暂时管理仙宗上下事物。 但没人知道的是,一夜过后,张秋儿便不见踪影。 有人说,她亲人死绝,唯独剩下她一人,她失心疯了。 彻夜带着张子冲的尸体,发癫似的苦笑,一路往外跑,不知去了何处。 也有人说,张秋儿无法忍受痛苦,选择陪同她父亲而去。 但具体如何,没人知晓,也没人去关注,只知道,这个人消失了。 恐怕也只有长风无忌等人知晓去向。 “你真的不再继任掌门之位?” 一处凉亭下,余淮安发问,杜景清也在,三人聚在一起。 楚薰换了一身朴素衣裙,经此一事后,她变得平静了,像是与世无争一般。 可哪怕如此,依旧无法遮挡她那迷人的身姿容貌。 楚薰观赏风景,轻声道:“花儿她能做好,我有些累了,便不想去管了。 原本以为,神火无所不能,能救回姐姐,挽回一切。 可如今……” 楚薰神色暗伤,这个机会,她很想给楚玲,可神火无法救回楚玲,反而让她再续一世。 只不过,楚玲肉身不腐,不会缺时间,也不是没有办法相救。 “修为尽失,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有了基础奠定,一切都只不过水到渠成,定远超以往。 而且神火功效流淌我的全身,使我的自愈能力,远超想象。” 说着,楚薰以指尖划破手腕,可还不等血液流淌出来,那伤口转瞬之间就恢复如初。 “我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修为,从而去寻找救回姐姐的办法。” 余淮安若有所思,“你说的莫非是……” 楚薰点头,“神禽朱雀不存,而唯有纯血凰族,而她们的本命火又俗称不死火,作用不是神火所能比的。 我要的,是得到它。 如此都不行,那我必然要去一趟亡者的归宿,将姐姐的三魂拉回来。 所以在我实力足够之后,我会南下,入六合。” 楚薰的这个决定让余淮安和杜景清都是神色一惊。 这个想法可谓是胆大,入六合夺不死火,最后还要渡忘川,闯九幽,只为救一人。 杜景清若有所思,道:“照你这么规划,那在你行动之前,上五境才是门槛。” 楚薰回过头,望着两人,“所以说,我要在最短的时间恢复修为,还要走得更远,如此才能有机会。 至于合欢,我信任花儿。 秦镇风身陨,魔宗多数强者无一存活,,魔宗其余人仓皇而逃,已不足为惧。 好在花儿急时解救我宗被俘之人,我便没什么担心的。 再说,不是还有你吗?以你的为人,想必会照拂合欢的。” 杜景清自愧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要想在十年之内迈入上五境,恐怕不容易。” 楚薰点头,也在为这个问题困扰,楚玲不缺时间,可不代表她不缺时间。 时间越久,想要让楚玲起死回生就越困难。 “所以我要找最快增长修为的办法,当然是正当的,不会为此误入歧途。” 余淮安眼前顿时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既然两宗可以合理联姻,而你又急着恢复修为,何不也寻一个倾心之人,实行双修之法? 以你合欢的修炼之法来看,双修既是最好,最快的办法,能避免功法带来的隐患,也可以带来双赢。” 楚薰微微一笑,“话虽如此,可那个倾心之人由谁来呢?你吗?要是你舍身成全我,我倒是乐见其成。” 余淮安急忙摆手,“这种时候就少开玩笑了,这里的事情已了,我最多停留几日,便会继续启程,去往离疆城。 不过嘛,合适人选也不是没有,杜兄就很不错不是? 无论是修为境界,为人处世,还是容貌长相,都可谓是上等。” 不约而同的,余淮安和楚薰的目光都落在了杜景清身上。 这下,可把杜景清看得浑身蚂蚁在爬,顿感不自在。 支支吾吾道:“余小兄弟也莫要拿我开玩笑,男女之事,我唯实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余淮安倒是觉得两人天作之合,彼此都在青福山,相互了解定然不少。 便笑道:“人家楚薰都没反对,杜兄,你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们年龄相差无几,原本修为也差距不大,若事成,倒不失为青福山流传的一段佳话。” 楚薰笑而不语,在盯着杜景清看,似乎也在打主意。 杜景清一脸尴尬,只得随口编出个理由来。 “差点忘记了,刘长老重伤突破,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望他。 你们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杜景清急匆匆就离去了,头也不敢回。 余淮安摇头一笑,“没想到杜兄也有窘迫的时候,倒是少见。 不过话说回来,楚薰你真的对杜兄没有一点意思?恐怕不可能吧?” 楚薰笑望余淮安,“余公子也太操心了吧?” “那倒没有。”余淮安尬笑,“只是觉得,你们倒是般配,何不尝试一下呢?” 楚薰拒绝回答,喝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说起来,楚薰对杜景清没有一点感觉那是假的。 青福仙宗唯一能让楚薰感到好感的,也只有杜景清一人了。 从打压合欢时,楚薰对抗的就是仙宗,而杜景清不但有意阻止宗内人,还没对合欢人出手,故意放走合欢弟子。 从那时开始,楚薰便一直留意这人。 “楚苒呢,你怎么打算?”余淮安突然把楚薰的思绪拉回。 楚薰微微笑着,“她不能跟着我,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之前就说过,我要是死了,她就跟着你,我是死了,虽然被你们救回,但她还是得跟着你。 十年,十年之内我势必要迈入上五境,她跟着我,没有太多好处,反而能随着你一路历练。 临走时,让她把姐姐的画卷带上。十年时间,想必你也归来了。 所以我要让你在十年之内,把苒儿完好无损的交给我,也把她娘交给我。” 第273章 临走前,找我的人还真多 两日匆匆而过,仙宗仍未从大战中恢复过来。 而在这风和日丽的一天,却来了一个余淮安本以为不会出现的人,多难。 而多难到来,找到余淮安,只交代了一些事,便匆匆离去了,并未打算和余淮安等人同路。 多难给余淮安传达的消息便是。 原本他能提前到来的,和李尔论道接近尾声,他便准备告别前来青福山。 可余淮安等人离开一线城后,本要被处死的陈飞宇却被人解救。 而且来人身份神秘,身手更是不凡,无人可阻,将陈飞宇从刘府牢狱中解救,并带走。 而那行人离去之时,刚好被回城的多难两人撞见,还动手了。 几番交手下来,那群神秘人竟都是中五境大修士,哪怕多难和李尔一同出手阻拦。 到底还是让那群人带着陈飞宇远遁。 不过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拾到其中一人掉落的身份牌。 那牌子,是宫廷御牌,是来自京城之人。 本以为落幕之事,却牵扯到京城,只要陈飞宇未死,那么此事就还远远未曾结束。 多难来此就是为了提醒余淮安,让他小心些。 陈家多年勾当,在京城也拉拢了不少势力,余淮安要去京城,必不可少还会碰撞。 当然,多难放弃和余淮安同行,也放弃继续天下行走,要回程金陵洲还有一个重大原因。 通幽门的出现,让天大震动,无论三家百教还是诸多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似乎即将预示着有大事发生。 多难收到来自遥远金陵洲的信息,那是佛家大能者,更是他师父以大神通,万里传讯,让他停止行走,立即回归金陵。 而李尔,在多难之前就行动了,先行一步,去追寻卫公的下落。 而今天下,似乎在通幽门出现后,已然变得不平静起来,各方暗流涌动,天下都有所动作。 多难离去后,余淮安找到杜景清说了此事,也打算提前启程,尽快去往离疆城。 因为诸多预兆都显示,大乱即将到来,他们若是不尽快完成这段旅途,恐怕就来不及了。 难怪月老临走前都提醒过他,让他尽快。 仙宗,余淮安把准备离去的消息告知楚薰,让楚薰将楚苒带来仙宗,好启程。 其实,余淮安起先还是拒绝楚薰的,不想把楚苒带着一路。 可奈何楚薰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和杜景清说了什么,让杜景清也来当说客。 这下好了,原本余淮安还打算,楚苒身份不明的话,把她交给杜景清,现在全部都揽在他一人身上了。 而就在余淮安等待楚苒被带来时,又有人找上了他。 是阴阳家黎老头带着黎川找上了他。 一处池塘边,黎老头望着一脸悠闲的余淮安,笑个不停。 “看小兄弟这气色,想来之前的伤势已无大碍。 可惜喽,老头子我却栽了一个跟头,一摔就是摔了半条命出去。你说惨不惨?” 余淮安望着黎老头,便知道这老头带着目的而来,只是轻微一笑。 “黎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旁人。” 黎老头眼前一亮,笑容更加浓郁了,道:“大战落幕,可青福山这方气运却损坏得不成样子。 先前当大好人,在你们身上耗去不少,如今一年半载怕是难以恢复。 好在根本并未损伤多少,只要根本还在,总有恢复之时。 只是怕没命活到气运恢复之时,我曾融道这方山水气运,气运大损,我的修为便大损。 加上通幽门现世,各方目光都纷纷看向青福山,我更是无法藏匿。 这不,带着孙子前来,只为保命,请小兄弟行个方便不是。” 余淮安很是意外的盯着黎老头,“你怕阴阳家找上门,找你清算一些新仇旧账?” 黎老头神色微微紧张,望了一眼孙儿,沉闷道:“算是,也不是,总而言之,有人要是找到青福山来。 首当其中遭殃的必然是我。我无法坐以待毙,在山水气运恢复过来之前,起码得保全自己,让自己率先恢复过来。” 余淮安眉头微皱,回问道:“你大可继续躲起来,以黎老你的手段,想找到你,恐怕不容易。 何来让我行方便一说?” 黎老头沉默了片刻,一脸叹息道:“我以山水气运为你们疗伤,等同于赐予了一场不小的机缘。 按理来说,你们应当心存感激,欠我一份恩情的,那气运可是无价之物,你说呢,洞天之主?” 余淮安一瞬明了,干笑一声,淡然道:“黎老算法神通,既然知道了我的来历,想来让我行方便就是想去洞天修养的同时避避难。” 黎老头笑的难看,“先前无法看穿你的来路,更摸不清你的往后走向。 瑾仙如此护你更是让我意外不已,那时我便有所怀疑。 恰好封印通幽门时,你被气血影响,我略施手段便看出了些。 洞天不比福地,一切浑然天成,妙处多多,可闲杂人等想入洞天,难如登天,哪怕上五境地仙,也是如此。 当然,这也是洞天之主一句话的事。” 余淮安笑而不语,黎老头能合道这方山水气运,最起码也是十二境,归真境地仙。 还是阴阳家杰出人物,若能有所用,余淮安当然不介意。 “让你们去不是不可以,但……” 黎老头心领神会,笑道:“明白,山水气运自然不能跟洞天机缘相比,只要小兄弟一句话。 日后要是用得着我这老头子的地方,也定当竭尽所能出一把手,大可放心。” 余淮安微微一笑,“黎老言重了,你们自然去得,到时知会月老一声便可。” 黎老头笑容满面,“有小兄弟这句话便足矣。” 这时黎川也抱拳向前,“余兄,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黎川是个直性子之人,余兄身份超然,我不敢高攀,但要是说起,与余兄交手一事来说,就值得我炫耀。” 余淮安摆手一笑,“不用那么客套,你骨骼清奇,根骨不错,必有大作为。” 黎川汗颜道:“不敢当,余兄谬赞了。” 黎老头还想说什么,可他忽然察觉还有人来,便没有多说。 只是对着余淮安微微施礼,“看来找小兄弟的人可不少,既然小兄弟答应了,那我们爷孙就不过多打扰了。” 余淮安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望着黎老头爷孙俩悄然自他面前消失踪影。 而前方,缓缓走来一道曼妙身形,负剑在后,似乎有所犹豫和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一步步向着余淮安走来。 这人更让余淮安诧异,竟是祁梦春。 第274章 都想去洞天?告别离开。 望着来人,余淮安转过身去,面对平静池面,微风拂动他的白发,余淮安微微闭上眼。 “有事?” 祁梦春在距离余淮安五米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她沉默不语。 片刻后,轻声道:“输给你,不丢人,但我还是不服气。” 余淮安侧头望了一眼,淡然一笑,“所以你前来,是想再和我比试一二?” 祁梦春摇头,“并非,之前多谢手下留情。” 余淮安转过身,望着她,“大可不必,我本来就没有对你们心生杀意,张秋儿除外。 我要是想杀你们,又岂会困难?” 祁梦春不发声,隔了片刻后,她向前一步,道:“仙宗在整顿中,长风无忌等先后离去,张秋儿不知所踪。 如今黎川也随他爷爷暂时离去,外门六人,如今只剩下了我和落明澈。 不过那家伙整日唠叨不停,也惹人心烦。 我已向杜掌门提出请求,准许我下山历练,他已经同意了。” 余淮安面色平静,道:“那是好事,只是为何来与我说?” 祁梦春欲言又止,略做挣扎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此次下山,用时需要很久,会一路南下,去见证有大剑仙破天的一线城,去经历势力混乱,杀伐不止的青峡之地。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希望有幸见证那南端升空高挂的璃月洞天。 我在杜掌门口中听见了你的身份来历。” 余淮安一点不意外,转身趴在栏杆上,慢悠悠道:“你也想去洞天?可以你的实力,入不了门。” 祁梦春上前,直视着余淮安,“所以我来找你。” 余淮安笑出声,“怎么?我还成为你们入洞天的开门人了?” “可你不同意,无人可以入内。” 见余淮安不说话,祁梦春又急忙道:“我不敢安居在内,我没那个资格,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 只是想停留一段时日,见一见此生都不曾见,不敢想的。 当然,像我们这种连资格都不曾具有的人,想入内,也只是你这个洞天之主一句话的事。 有朝一日,我无需你开口,会凭借自身实力入内,但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余淮安静静听着,眨动双眼,道:“你是想随着黎川去吧? 你对他有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只是那小子貌似不懂你的心意。” 祁梦春顿了顿,倒也没反驳,“是又如何?你若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不是?” 余淮安摆手,“罢了,他爷孙俩刚走,你若追的上,随他们去也无妨。 他们往后是否安居洞天还是未知数,但你要是修炼有成,想入洞天安居修炼,可不是白吃白喝。 自身实力强大的同时,需要听命于我,替我做事才行。” 祁梦春微微颔首,露出一抹微笑,道:“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但想让我听命于你,你的实力自然是得让我臣服。 那便…后会有期!” 祁梦春准备离去,但临走前,她没由来的说了一句,“光凭自身实力的你,或许还真不是我对手。” 说完,祁梦春这才离去。 余淮安脸色拉了下来,心中一瞬不痛快了起来。 “哟,没想到余公子还是慷慨之人,这么容易就答应别人。 殊不知,入洞天的机会难求,就算是地仙也得拉下面子。” 祁梦春前脚一走,就又传来一道打趣声。 余淮安转过身,全然一笑,“你们若想去,随时去得。” 是楚薰带着楚苒来了,还有杜景清陪同。 而看楚薰的样子,似乎有所恢复,气息有所漂浮,处于刚开辟命宫时的气息阶段。 短短两天而已,楚薰便重新开辟命宫,这个速度足以用恐怖来形容。 “真不打算多留几日?我们还没对杯饮酒,酩酊大醉呢?”杜景清笑着上前,一把拍在余淮安肩头。 余淮安挑眉,摊了摊手,“两日而已,看你们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啊?怕是没少秉烛卧谈,相互交心吧?” 杜景清笑而不语,楚薰则是上前来,“少牙尖嘴利,天下有哪个洞天之主似你这般?” 楚苒怀中抱着一幅画卷,那是刻画有楚玲,楚玲更是养在其中的神奇画卷,被楚苒带上了。 只要她想,随时都可入画内,见她娘亲。 “大哥哥,谢谢你!” 余淮安望着几人,恢复正色道:“既然楚苒送来了,那我们也该离去了。 杜兄突破被耽搁,楚薰又急着恢复修为,你们大可去洞天。 杜兄熟门熟路,对小镇和月老也不陌生,没人会阻拦你们。” 杜景清点头,“如此大好机会,我可不会错失。”杜景清望着余淮安,似有话要说,可最后,他只是郑重道。 “保重,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楚薰瞪眼,警告道:“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将苒儿毫发无损的带回,否则,我饶不了你。” 余淮安无奈笑道:“我无法做出保证,但会尽力而为,毕竟旅途艰辛,风云难测,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你们可别光顾着谈情说爱忘了修炼,尽早突破地仙,也好来洞天为我撑撑面,我正缺人手。 若有必要,等我回来时,再喝上你们的一杯喜酒。” 余淮安也拍了杜景清一下肩头,“杜兄你可得努努力,玫瑰虽艳,可它刺手啊。” 说着,余淮安拉着楚苒,迈步向前走去,不回头,但还在招手。 “他们已经在等我了,你们不必相送。 杜兄,酒先欠着,他日,我们在痛饮,必然得是酒娘酿制的神仙酒才行。” 望着余淮安的背影,杜景清摇头一笑,“其日再见,恐怕你的地步令我等都要仰望。 不过这场酒,值得我等待。” “小姨,不用担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大哥哥对我很好的。”楚薰向前走着,头却向后望着,满是不舍。 楚薰同样不舍,背过身擦了一下眼,这才转过身,露出笑容。 “苒儿,你也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娘亲,记得多跟她说说话,也跟着你大哥哥好好学本领,小姨…小姨会照顾好自己的。” 杜景清微微叹气,看向楚薰,“放心吧,她跟在余小兄弟身边才是对的,她的安全,余小兄弟会保证。 我相信他,也请你相信我。” 楚薰眼眶湿润了起来,望着逐渐远去,还在对着她不断挥手的楚苒,轻声嗯了一声,同样在挥着手。 远处,早已收拾好,就等楚苒到来的众人整装待发,一同跟在余淮安身后。 余淮安最后回望了一眼杜景清两人那个方向,又将目光看向仙宗。 “青福山,我还会再来的,时间不会太久。 那么,现在出发,目的离疆城!” 第275章 前往离疆 徒步离开青福山后,众人继续踏入去往离疆城的官道,走了许久。 这一路,结伴而行的人纵然有人离去,少了霓裳,多难,少倾,可也多了几人。 楚苒的加入,让阿吉不再寂寞,可谓是同龄人最有话题。 哪怕楚苒不想听他叽叽喳喳,可阿吉总有说不完的话。 扬言自己有多厉害,多神秘,一拳下去,能打死好几头牛,跟着他混指定吃不了亏,还要罩着楚苒。 红献安静走在余淮安右侧,静静的听着几人谈笑。 苏玥在余淮安左侧,她一直望着两个孩子,时常被逗笑。 “沿此关道,最多两日路程,我们就算进入离疆城范围了。 江家,这笔账,是时候找他们清算了。” 余淮安淡淡道,这是他北行目的之一。 江家供奉金婆婆,背地里暗自出手,杀害了苏玥,这笔仇,余淮安无法忘记。 尽管苏玥现在归来了,可余淮安依旧怀恨在心,如果没有镇尸棺呢?那他娘可能就永远无法回来,就此天人永隔。 还有江怀宁这个罪魁祸首,身为江家少主,却如此小肚鸡肠,心狠手辣,死有余辜。 余淮安手刃了他,那么和江家的碰撞便必不可少。 江家这个在离疆城深根蒂固的大家族,族中强者数不胜数,更别提其他供奉存在。 光是一个金婆婆就属于观海境大修,可想而知,江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有多恐怖。 不过余淮安并不胆怯,凭他的力量是无法撼动,加上红献和所有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纯纯和找死无异。 但可别忘了,除却江家,还有一个高氏以及陈氏。 那个皆是武夫,其家主更是九境大宗师的氏族,族中更是有不下五位客卿供奉的离疆第一氏族。 便是余淮安的倚仗,高升离去前对余淮安说的话,余淮安没有忘记。 此去离疆城,余淮安首先要去找的就是高升。 “小安,你想替娘报仇的心娘能理解,更不会阻止你,但你要记住,切莫伤及无辜知道吗?” 苏玥轻声提醒,她很了解他儿子,为了护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小镇时是如此,离开后更是如此。 但凡背后辱骂苏玥一句,只要被余淮安听见,那事后必然要来找麻烦。 余淮安露出笑容,答应得好,“我明白,娘你就放心好了。” 余淮安内心中可没有这么想,江家不是什么好鸟,族中又岂会有省油的灯? 怜悯别人,可在别人眼中,只要对方实力超过自己,那对方可不会考虑什么无辜。 苏玥心地善良余淮安也知道,可他的心,早已没有了善良一说。 江怀宁身为少主,更是见过世面的,可为了利益,哪怕像苏玥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他可有想过放过? 到头来不一样吩咐金婆婆将其残忍杀害? 余淮安可不会怜悯江家,已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江家这个庞然大物连根拔起,就此抹除。 必要时,余淮安更不会吝啬,哪怕消耗葫芦里的一缕剑气,浪费一次机会,余淮安也要将这个仇家抹去。 苏玥望着余淮安,悄然拉起了他的手,柔和道:“江家的事,娘不会拦你,可苏家的事,让娘自己来。 苏浩已死,可我那舅舅苏洪,一切因他而起,当年恐怕就是他一手造就,杀害了我娘,就此畏罪潜逃,不敢面对我。 当然语嫣丫头也有一半立场。” 苏语嫣平静道:“姑姑,他们的死活我不掺和,在他们眼中,不管是爷爷苏洪还是哥哥苏哲,他们一直以来,想的不过是利用我罢了。 除了我娘,我对他们生不出感情,我娘死后,原本我就没有亲人了,可现在有你们。 你们的立场便是我的立场。” 余淮安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便笑道:“我们都想远了,这不还没到离疆城不是? 北罗浮,南离疆,既为九黎两大城,想必有不少名胜古迹等吸引人的地方。 你自小出生在离疆,为我们讲讲,离疆可有好玩的地方?” 本来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阿吉,忽然听到玩,便不再烦楚苒,一个劲的往余淮安那里靠。 “玩?”苏语嫣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显然还沉浸在昔日痛苦之中。 余淮安点点头,“此去离疆,可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机会难得,不好好游玩一番,岂不遗憾?” 余淮安计算过,虽然他们加快速度,想尽快抵达北方。 可到达离疆城后,有仙家飞舟横渡云霄,直往京城,最多也就几日时间就能抵达。 而自京城后,还能乘坐飞舟去往中土,顶多了算,跨洲而行,算数月时间。 总体下来,从离开小镇开始,顶多一年时间,余淮安就能抵达中土,而北行的路程也随之完成三分之一。 当然,这还是毛算,细算下来,离疆,京城这些地方自然可以多停留一些时日。 本来余淮安也打算在青福山多停留些时间的,可他报仇心切,想尽快抵达离疆,了却部分心事。 “对啊,快说说,离疆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定然比一线城要多得多,提前给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准备准备。”阿吉迫不及待道,没少打主意。 “也是,我虽从罗浮城逃出,途经离疆城,可为了躲避京城的追杀,并在在离疆城驻足停留太久,也不甚熟悉。”木眠儿也是好奇道。 苏语嫣顿了片刻,回想了一下,“似烟花酒楼这种地方倒是不少,离疆同一线城一样,修士常人混杂。 耳目众多,朝廷人也不少,城中不缺乏武道大宗师和中五境修士。 在离疆城内,神仙钱必不可少,银钱虽也能用,不过多数地方,一两枚神仙钱就能解决的事。 用银钱换算的话,那就是海量,性价比并不高。” 余淮安点头,他倒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他身上的神仙钱多达数百枚,这一路来很少用。 至于银钱嘛,被阿吉收了起来,还剩不少,离疆一行,应该不差钱。 就算差,余淮安也毫不担心,大不了卖些东西出去,他那些宝贝,定然价值连城,值不少神仙钱。 苏语嫣接着说道:“城中趣事颇多,难以记住,有三族会比,外人也能参与,听说奖励丰厚,是由三家共同掏钱组织的,京城也在扶持。 还有南城洗剑池,北城养身塘,中城玲珑阁等,都是无数修士武夫常去之地。 当然,还有周边仙家福地玉阳山以及烟霞山,还有一个古老福地遗址,藏有大机缘。 名为涝山古剑遗址,相传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剑修门派……” 第276章 初入离疆,大事挺多 “唉,听说了吗,原本大比还有一月有余才举行的,如今却提前了,这是为何?”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都是因为昭阳公主。 听说昭阳公主游玩至此,打算择日乘坐渡口飞舟回京,这不,三族听闻公主要来参加大比,可时机不待。 所以三族就将大比之日提前了,公主何时入城,大比便会在次日开始举行。” “我自江家那儿得到消息,听说公主就要在今日抵达离疆。” “那不是就能大饱眼福了吗,咱们九黎昭阳公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文武双全,倾国倾城呐。” “离疆城近年来可不太平啊,尤其是这几月间。前一阵子南方洞天升空,天下震动,引来无数人。 江家,高氏都有所动作,听说江家少主江怀宁带着一位观海境供奉前往,却一去不回。 据小道消息,两人都死在了外面,不知何人所为,江家可是憋着一肚子火呢。” “这算什么,没听说吗,前阵子京城大变,文士向往之地春潮宫搬离了,听说是有外乡大剑仙出手,要一剑毁去国学春潮宫。 那剑气不消,悬挂春潮宫之上,随时都可能落下,皇帝陛下已让所有学士撤离,春潮宫暂时废去。” “你还别说,听说都是皇后娘娘惹的祸,招惹了强大剑仙,怒对京城出手,前不久,皇后娘娘回京,陛下大怒,已将皇后娘娘打入冷宫,等待发落,不知是真是假。” “依我看多半是真,昭阳公主原本游玩,此来离疆,准备结束旅途回京,多半也是为了此事。” “最近怪事频频,怕是要乱了,你我凡夫俗子,能活一天,就多活一天,起码活得快活不是?” “走了,不说了,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 初来乍到,刚步入离疆城的余淮安几人,无意间就听闻如此大事,倒是令人意外。 人来人往的宽阔游市上,人多眼杂,余淮安几人并未惹来太多注意,顶多被当做奇怪的路人多望几眼。 或者有好色之徒,不怀好意的盯着几位女子观望不停。 也不怪,大比提前召开,许多散修武夫慕名而来,只求丰厚奖励,来离疆城的人也越发多。 所以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太过正常。 “没想到初来离疆,便牵扯到京城之事,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余淮安缓缓道,一行人行走在游市中。 “离疆乃九黎大城,驻守的朝廷人不少,有此消息传出不奇怪,不过京城变故,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是怎么一回事?”苏语嫣一脸困惑。 据她所知,皇帝柳长松深爱皇后娘娘上官燕,理应不会如此才对。 再者,那大剑仙是何人?竟敢对京城动手,还让皇帝陛下被迫废去春潮宫,驱散所有学士。 这在苏语嫣眼里,就如同听了一个笑话,觉得天方夜谭。 京城高手众多,一个大剑仙可无法威胁至此。 余淮安望着周边热闹非凡的集市,低语道:“我也挺奇怪,皇后娘娘回京,在我预料之内,可后面的也让我困惑。” 余淮安不解,京城的秘密太多,说它变故,可又派出神秘人,去往一线城救人,这又是皇帝所为还是皇后所为? 不过想找到突破口,知晓更多秘密,或许这个昭阳公主就是关键。 “关于昭阳公主,你了解多少?”余淮安问向苏语嫣。 苏语嫣沉默片刻,道:“不甚了解,不过九黎皇帝,共有三名子嗣。 大皇子你认识,便是那刘亦淳,这昭阳公主名为柳昭阳,还有一个三皇子,名为柳亦薪。 不过柳昭阳和柳亦薪都不是皇后上官燕所生,是另一位妃子,其余的我便不知了。” 余淮安点点头,如果能掌控这个柳昭阳,或许去往京城时,面对整个京城就不会那么棘手了。 不过想来,公主不会太傻,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到底如何,也只有见了那位公主,从其口中打探到消息才知晓。 “离疆城,果然盛大,这才刚进城,光路过之人,就有不少高手。”余淮安望着周边,被深深震撼到,不愧是九黎大城。 也是唯一一个南方设有仙家飞舟渡口的大城。 果然不同凡响。 “我一直待在小镇,从未见过如此繁华之场景……”苏玥目光太过容易被吸引,这种光景,她第一次感受。 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很是拘束的样子。 “这里是西城,也是三大氏族中陈氏所在地,我们要去高氏的话,得经很长一段距离,去往南城。”苏语嫣解释道,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楚苒目光怯怯的,好奇的张望四方,惹来阿吉一顿嘲笑。 “哈哈哈,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楚苒不理他,自顾自看自己的,却忽然间,目光被吸引在一处。 那里,有许多和她相差无几的孩子围聚在一起,围在一个摊子旁,个个锦衣玉囊,一看就是哪家的少爷小姐。 “糖油果子喽,卖糖油果子喽!”恰好,那摊子老板又在叫喊,同时手脚麻利,抽出好几串递给那些少爷小姐。 那些少爷小姐双手分别拿着一串,这才欢笑着离去。 “想吃?”余淮安止步,望着楚苒。 楚苒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想……” 余淮安微微一笑,“想吃就去买,阿吉,你带着她去。” 闻言,楚苒露出一抹喜色,“谢谢大哥哥。” 阿吉却是一脸不情愿,“就你事多,就你想吃。” 可阿吉还是老实带着楚苒横穿街道,小跑到对面去。 苏玥望着两个孩子,无奈一笑,又看向余淮安,“小安,楚苒她性子软弱,她既跟了你,你好生待她才是。 离开了楚薰,她便把我们当做亲人了。” 余淮安回笑道:“知道了娘。” 苏玥微微一叹,“我挺喜欢那小丫头的,你顺便嘱咐阿吉一声,别老是欺负她。 还有,我们初来乍到,你可别到处惹事,除了必要的事外,你给我老实点。” 余淮安似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笑嘻嘻的,在苏玥面前,他更像个听话的孩子。 这时,阿吉给楚苒买了两串,在横穿街道回来。 可就在半途,楚苒还在兴高采烈时,前方人群中突然传来马蹄声,且伴随着大吼。 “驾!驾!! 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 紧接着,路上的人纷纷快速退让,甚至有的人来不及避让,被当场给撞飞开来。 而刚处于道路中央的阿吉和楚薰,回头见便只见一辆马车快速奔来,速度不减,已至近前,无法躲避。 而那赶车马夫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用鞭不断抽打着马匹,横冲直撞,完全不管道路之上的行人。 “丫头小心!” 阿吉反应极快,把跑在他前面的楚薰向后一拽,顿时将楚苒拉回。 而他本身就站在路中央,眯着眼,盯着那撞来的马车。 “喻~” 阿吉不避不让,那马夫终究变了脸色,紧拉马绳,使马身瞬间直立起来,马车后仰出去,随后又落下。 被拉回的楚苒摔倒在地,她白嫩的双手被磨破皮,刚买的糖油果子更是滚落一地。 楚苒没有哭,只是站起身来,不拍灰尘,也不看伤口,反而去捡滚落出去的糖油果子。 第277章 不简单的女子。 阿吉冷眼望去,竟当场看得那马夫当场汗毛倒竖。 “丫头,你没事吧?” 阿吉转过身去,只见楚苒满脸委屈,还在拾起地面的糖油果子。 “掉了就不要了。” 阿吉想过去,可这时,那魁梧马夫怒发冲冠,一跃下马,高举手中那马鞭,就是向前抽打而去。 “哪来的熊孩子,找死吗?” 马鞭挥动,在空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鸣,这一鞭要是下去,常人必然落得个皮开肉绽的下场。 啪! 马鞭挥舞落下。 皮开肉绽的一幕并未出现。 魁梧汉子神色一凝,猛然看向前。 他的马鞭被突如其来的余淮安徒手给接住,且不管他如何用力抽回,余淮安就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又来一个找死之人。” 汉子一脸怒意,他本是一个常人,只是体格健壮,有超乎常人的力气,当是练家子。 “发生了何事?” 这时,马车内也传出一道询问,是女声,且话音平淡。 “并无大事,只是有不长眼的人拦路罢了,待我教训一二后,便可继续前往。” 马车内没有再说话,不再有任何声音传来。 余淮安看向走过来的楚苒,“可疼?” 楚苒听见余淮的问候,顿时泪水打转,嗯了一声,心里委屈至极。 阿吉倒是有些尴尬,“我不拉你,你命就没了,不能怪我。” 余淮安谁也没有怪罪,只是抚摸了一下楚苒的小脑袋,道:“到她们身边去。” 等楚苒和阿吉去到几人身边后,余淮安这才看向那马夫。 “如此蛮横行事,置他人安危于不顾,你说你该不该死?” 话音一落,余淮安手腕猛然一用力,向后拖拽。 下一秒竟连鞭带人一同高抛而起,砸向一旁,使那汉子面部着地,摔得个七荤八素,滚出去好几米远才停下。 而他的牙也当场磕断几颗,在地面留下血印,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一幕可把周围旁观人吓得不轻。 能在城中横冲直撞,不管不顾而行的马车,一看就是有大背景在。 这年少竟当面出手惩戒,怕是危矣。 不少人都在此时替余淮安捏一把冷汗,这年头,好人可不太好做了。 动辄就是引火上身啊。 余淮安冷眼看向马车,那冰冷的目光使马儿都原地不安分,不断踏步,发出鸣声来。 “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哪怕阁下地位超然,可行事不计后果,总有自己沦落的一天。” 那马车内传出一声轻笑,“公子这就把事情怪在我身上了?” “难道不应该吗?”余淮安反问,语气针锋相对。 “或者,你要出来对手下人打抱不平,对我施压出手,没关系,尽管来便是。” “哈哈哈,公子教训得极是,可公子可知我是谁,惹怒我会有什么后果? 哪怕是我有错在先,着急赶路,手下人气焰嚣张,出言不逊,到底还是应该由我来管教。 公子却出手狠辣,直接废了他,当着主人的面打狗,也得看看主人的脸色不是?公子觉得可对?” 余淮安冷笑不已,“管教不严,放狗咬人,被人随手打杀了,不是理所应当吗? 好在她伤得并不重,只是磨破了皮,洒了一地糖油果子,如若不然,我可就不是打狗那么简单了。” 马车内沉默,似乎不止一人的样子,有细语声在交谈。 听得并不清楚。 片刻后,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了车帘,且探出半个头来。 是位女子,眉眼如凤,两鬓之间,别有一对精致发箍,只是面庞被青纱遮挡,难以看清。 那女子盯着余淮安望,白发红衣,竟自带一身肃杀之气。 女子明亮的眼眸中带着诧异。 “我记住你了,但我赶时间,不想与你过多纠缠。” 说完,女子退回脑袋,而马车在无人驱使下,缓慢向前走去,果断抛弃了汉子马夫。 余淮安退让开,目光盯着马车,心生疑惑。 方才,四目相对之时,那女子并没有太多杀意,似乎只是在看感兴趣之事一般。 而且那女子有气息波动,虽然有意在屏蔽,但还是被余淮安捕捉到。 不会比祁梦春弱,很大可能处在五境之间。 可是既然为不弱的修士,而且看打扮,不会是寻常修士,为何驱车马夫会是一个常人? 这是余淮安最为不解的地方。 路旁,望着马车离去,苏玥松了一口气,是真怕余淮安不计后果,再次出手,惹来麻烦。 好在余淮安并未如此,而那马车内的女子想必也不想太过出风头,忍了下来。。 当然,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既惩戒了马夫,又没有和主人彻底翻脸,闹出风波成为众矢之的。 不然,恐怕几人刚入城,就已被江家和苏洪注意到了。 “疼不疼啊?让苏姨看看。”苏玥拉起楚苒的手,轻轻抚摸着。 而楚苒手上的伤,竟转瞬愈合,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走,苏姨带你重新去买。” “谢谢苏姨!不疼了。” 一大一小,都露出笑容,打算再去买两串。 原地,余淮安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而平躺在地的马夫,已然陷入昏厥,被一摔摔成了废人,就那么躺在地上,人来人往,却没一人生出可怜,反而在小声唾骂,朝他吐口水。 “主人,那人不简单。” 红献上前来,小声提醒了一句。 余淮安点头,“连你也觉得她不简单吗?” 几人不知的是,远去的马车内,有三人,一位锦衣老者和两名女子。 “公主,方才为何阻拦?那马夫虽是我们为了掩人耳目,随意找的人。 那人也有些意思,可实力到底还是弱了,他敢出言不逊,顶撞公主,老夫抬手便可废了他。”老者不解道。 “就是,公主千金之躯,身在离疆,谁敢不言听计从?三大氏族都不敢如此与公主说话,公主为何还要让着他?” 之前探头那女子身旁,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生得乖巧,与女子气质大不相同。 那被称呼为公主的女子轻轻笑道:“这一路有林老相护,自然可以行事无忌。 那人还当面出手顶撞,想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底气,说不准就带着通天背景。 离疆人多眼杂,南方各路修行者和武夫都齐聚于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打算回京,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好。 再者,林老不是不知我此次参加大比的目的,此次三族大比非同以往,脱颖而出之人,不再是奖励其他。 是一个可以进入涝山古剑福地遗址的机会,若在回京前在此地获得机缘,那再好不过。 所以此次大比非同小可,周围仙家福地也都会参与,不容错过。 太子之位的争夺,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也要尽尽绵薄之力才是。” 第278章 离疆分布,神秘涝山 几人继续朝着南城高氏的方向而去,途中,遇见什么稀奇的事物,几人也会驻足观望。 一路游玩,不少花钱,可花的都是银钱。 “语嫣,离疆城势力分布大抵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部分吗? 可听你说,东城是混合之地,外来修士居多,西城是陈氏所在,南城就是高氏,北城江氏。 而那中城,除却尤为特殊的玲珑阁之外,大多驻守的是朝廷人物。” 行走中,木眠儿不由得好奇开口。 “确实是这样,西城各种需求基本一应俱全,全都归功于陈氏的合理掌控。”苏语嫣解释着。 “江氏所在的北城,附属苏氏,其管辖内,有闻名的洗剑池,只要给足神仙钱便可以对外开放。 那个地方是江家财产来源的本根所在,因为大多剑胚都可在其内浸泡洗练,可以提升剑胚品质,因此得名。” “是任何剑胚都可以?”余淮安惊道,要是这么说来,这个洗剑池还当真逆天,尤其对剑修来说。 苏语嫣摇头,“并非,普通仙家剑胚当然可以提升品质,增强杀力,但介于仙剑之下。 品质过高的剑胚顶多受其温养,锋芒更盛而已,那洗剑池是江氏曾经在涝山所得的一块磨剑石,品质相当高。 江氏便生出想法,物尽其用,将磨剑石泡入池水中,久而久之,竟使整个池塘都大为改变。 池水也附着洗练磨剑效果,而且效果极佳。 有传闻,有一位剑仙曾来过离疆,将手中仙剑扔入剑池侵泡半月,而那仙剑其名落青。” “落青?青峡仙剑?”余淮安神色一惊,难以相信。 苏语嫣莞尔一笑,“落青之名,早在九黎风靡一时,乃至整个荻花洲, 听说那落青持有者,还是出自于荻花洲的一位女子剑仙。” 余淮安点头不语,似在思考,荻花洲地域辽阔,九黎王朝也才占据五分之一而已。 那女子剑仙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准就是出身在九黎。 忽然间,余淮安莫名转头看向红献,打起了主意,道:“那仙剑落青都可浸泡半月,洗剑池又刚好是江氏的,要不你也去泡泡? 就当洗个澡也行。” 红献望着余淮安神色怪异,但又碍在人多,她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轻轻点头回应。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苏玥拍了一下余淮安,瞪了一眼。 “玩笑话,玩笑话。”余淮安有些尴尬的挠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关于红献本身是诛仙剑灵的事,余淮安一直瞒着的,恰逢阿吉编了谎言,余淮安也只能顺势而为。 只是,他不知的是,苏玥有所猜测了,倒也没拆穿。 “南城养身塘呢,又是什么玩意?”余淮安岔开话题,继续问道。 苏语嫣依旧笑着解释,“顾名思义,同洗剑池差不多,只是养身塘专门针对武夫,能养身洗髓,排除杂质,增强体格。 我了解的也不多,养身塘是高氏自主研究出的,貌似是用某种特殊药液提炼,灌入池塘而成。 不过想入养身塘侵泡,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是自身得是武夫,二是得通过高氏重重考验才行,相当困难,外人成功的例子少之又少。” 余淮安点着头,又打起了养身塘的主意,想必向高升提出这个请求不会太过分。 而他经过血气影响一事,自身最短板的就是肉身强度,一二境还说得过去。 可三境体魄和同境武夫相比下来,差距不小。 “中城玲珑阁的话,太过神秘,旁人无从得知,只知晓,玲珑阁会不定期进行拍卖,论道会友,同时也是离疆最大最负有盛名的酒楼。 有人猜测过,玲珑阁很大可能就是朝廷的势力,以另一种方式驻守离疆,制衡三大氏族。 当然,每一次三族大比的举行都会在中城。” 一听到酒楼,余淮安更来兴趣了,酒楼酒楼,定然有一款最盛名的酒。 这一路来,余淮安尝过不少酒,除了小镇酒娘的桂花酿之外,余淮安喝得最多的便是清河郡的百花酿。 如今一听离疆最负盛名的酒楼,余淮安不免有些期待,能有一款令他回味无穷的酒水。 聊着聊着,几人已经步入南城范围。 从未主动开口说话的红献这时却开口问了,而令她最感兴趣的只有一个。 “那福地遗址涝山古剑呢,你知道多少?” 一听红献问起,几人都看向苏语嫣,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很重视。 苏语嫣沉默了片刻,道:“所知甚少,不过玉阳山和烟霞山可能会知道得多一些。 传闻,那是一个古老剑派,出过剑仙,经久不衰,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朝化为废土,成为遗迹。 就连曾经那古剑派之人,也一一不见了踪影。 不过涝山古剑福地虽不复以往,可依旧有办法进入福地中寻求机缘。 而这个办法,就是被三大氏族所掌控着。” “进入福地?”余淮安疑惑,进入福地还需要什么办法吗? 苏语嫣正色起来,“涝山不同青福山和玉阳山等福地,可直接走入其内,它好似洞天一般,自成一界,不是想入内就能入内的。 也正因如此,涝山才吸引了多数人前来,加上江氏曾在涝山获得一枚磨剑石,更是给涝山增添了一副神秘色彩。 是蕴藏大机缘的宝藏福地。” ……… 与此同时的南城一处简朴大堂之中,一位神色肃穆的蓝衫男子正在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此人正是高升,他的气息如同一头蛟龙蛰伏,只是此时却一脸忧愁。 “家主,家主!” 突然,有人快步来到大堂,同样是位男子,身强体壮,异于常人。 来人刚入大堂便抱拳半跪道:“家主,昭阳公主已入城,只是她有意掩去身份,我等并不敢过多关注。 不过昭阳公主的去向,并非北城江氏,也非西城陈氏。” 高氏背负双手,闻言后眉头更是紧锁了起来,低语道:“不是北城不是西城,那她断然不可能去往东城。 那么,除了我南城,她最可能去的就是中城。” 来人男子想了想,继续开口道:“家主,江氏近几个月太过安分,哪怕少主江怀宁命丧他乡,更是损失一位观海境供奉,他们竟也无动于衷。 他们……” 高升突然抬手打断男子说话,“江怀宁之事,不可再提,此事牵扯甚大,最好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说着,高氏转过身去,依旧在嘀咕。 “江怀宁被那位所杀,而按照路程,他应该快到离疆城了,江氏,呵,那位洞主如可够你们喝一壶的。 不过江家如此稳得住,很难不让人起疑,或许是有比江怀宁身死还要重大的事。 如此看来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比的奖励,进入涝山的机会,昭阳公主也为此事而来。 江家,这次你们又会打什么算盘?” 第279章 大比规矩,高氏迎接 “家主,既然公主到了离疆,那么按照约定,原本定在下月的大比,将会在明日举行。” 男人恭言道。 “朝廷更是尤为重视。公主掩去身份,想必不会明面代表朝廷,而朝廷会派出其他人参与,也必然会得到一个进入古福地的机会。 如此一来,朝廷还会夺取至少一个机会,玲珑阁两个打底,江氏陈氏各两个打底,加上我高氏的两个。 东城自然也得给出两个机会。 算下来,一个入福地的机会顶多带两,那么最终入福地的人就多达三十余人。” 高氏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人数机会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大比的规矩,参与之人和进入福地之人都规定在了下五境。 换而言之,中五境乃至更高者都无法参与,只能作为旁观者。一切关键都锁定在了后辈精英。 而他们,间接代表了三大氏族,或朝廷等。” 显然,高升在为此事犯难,决定性因素在后辈身上。 想要入福地就得先过了大比,争取机会,虽然说的是十二个机会,平分两个。 可实际里,机会却是有能者得之,就好比,可能有的后辈出众,能争取数个机会,有的则是一个没有。 这就会导致一个局面,争取两个机会以上,能进入福地的人数就至少在六人以上。 前辈不能插手,不得入福地,那么,不为人知的福地里,人数多的必然会对人数少的赶尽杀绝,抢夺机缘。 所以想在福地获得最大好处,唯有派出后辈最强精英,争取更多的机会。 而其他势力想必也是这么想的。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没人会不知道。 再者,不用想都知道,不管是派出大比,还是进入福地的人,实力都必然卡在极限,最低都是五境。 所以入福地后,人数少和人数多,谁占优势显而易见。 “高木,将我高氏符合要求的后辈都召集起来,我有话对他们交代。” 那名为高木的男子重重一点头,“家主请稍等,我这就去。” 高木离去后,高升面色忧愁。 涝山古剑福地,不让中五境修士前去,是因为怕打得忘乎所以,把原本残破的福地遗址彻底打烂,就此不存。 但下五境出手就不需要考虑这些,哪怕舍生忘死搏杀,也不会对福地造成太大影响。 且各大势力如此执着,只有一个原因。 有传闻,那涝山古剑派曾经出过的剑仙,最后陨落在了福地内。 仙剑被封存福地遗址中。 还有就是那古剑派的无上剑道传承,绝世剑术,任谁来都会觊觎眼馋。 而此时,高氏大门之外,来了一众奇怪之人。 “几位且留步,若是想入养身塘,抱歉,近日养身塘不对外开放,还请择日再来。” 来人正是余淮安一行人。 只不过他们刚想入门,便被一男子拦住,且开口提醒道。 那男子身材壮实,衣着朴素,面相憨厚,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却是一名武道四境的纯粹武夫。 男子第一眼便认为几人是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来高氏无非就一个目的,泡养身塘。 但看几人的样子,没人是纯粹武夫,所以男子当面给几人拦下了。 不过养身塘暂时不对外开放是真。 余淮安面带笑容,略感意外。 不愧是一族皆是纯粹武夫的大氏族,光是看门的人都是四境纯粹武夫,可见底蕴之深厚。 “这位兄台,我们不是冲着养身塘而来,敢问高氏家主可在,劳烦通报一声。 就说璃月余淮安前来,望见他一面。” 那四境武夫愣了愣,璃月余淮安?他没听过这号人物。 不过一来就找高氏家主,不是相识就是有求于高氏,但不管是什么,男子都不敢有所担待。 “几位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知家主。” 男子抱拳,转身就走入大门,快步离去。 而正在大堂中不断思索的高升,背对着门,先后不过几分钟,就听闻脚步传来。 便转过身去,以为是高木回来了。 可见来人后,更是一阵诧异,还不等他开口询问,那四境武夫便火急火燎道:“禀家主,门外有人找你。 说是什么璃月余淮安。” 高氏先是一愣,紧接着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什么?谁找我?” “璃月余淮安!”男子重复了一遍。 高氏虎躯一震,名字可能有巧合,可璃月这个名字,他只在一个地方听见过。 那便是南方洞天之名。 是他来了。 高氏忽然一喜,大步向前,“快去通知高木,让他立即放下手头所有事,带人随我去迎接。 必须要快,如要怠慢了,族法伺候!” 高升大笑着,三两步就消失了踪影,似乎先前所有的疑虑困惑在这时都烟消云散,被抛之脑后。 那男子懵逼在原地。 家主这等反应……哪怕是昭阳公主大驾光临,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吧? 那余淮安到底何方神圣,竟能让高升如此振奋,看反应,那名为余淮安的少年貌似身份地位高得可怕。 高到让一个九境大宗师,哪怕整个大氏族都得放下脸面,出去迎接。 男子倒一口凉气,感到一阵后怕,他差点就酿成大错,把这辈子给葬送了。 还好他并没有以势压人,出言不逊,只是有意提醒了一句。 男子擦掉了额头冒出的冷汗,也快步离去,要通知高氏上下,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不然族法伺候可不是开玩笑的。 高氏大门口,余淮安等人神情自若的等待着。 高氏庭院紧密相连,占地面积极广,可这附近的游人却极少,几乎不可见。 若不是苏语嫣带路,几人也很难找到这里来,只因高氏不喜张扬,做事低调,不似其他势力一般。 修建府邸太过随意,要不是那高氏匾额高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那个偏僻别院呢。 与一个大氏族完全不相像,但只限于从外观望,或许里面大不相同也说不准。 等待片刻后,余淮安闲来无事,就在苏玥面前低语,说起了他与高升是如何认识的。 还多亏了小镇郑师。 “余兄弟,让你久等了!” 忽然间,一道豪迈粗犷的话音自高氏大门内响起。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去。 只见,一蓝衫壮实男子挂着浓郁的笑意,大步而来,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而他身后,竟跟随了一众人,乍眼一看,男男女女起码也得二十往上走。 最重要的,那些人无不气息雄厚,最低都是五境往上的纯粹武夫。 第280章 高氏会谈 “哎呀,终于是等到了这一天,余兄弟别来无恙啊,经久不见,这变化可不止一星半点啊。 连我都差些没认出来。” 高氏向来如此,应该说是武夫都向来豪迈。 他几步向前,就对余淮安展开拥抱,可谓是一点不显生疏。 余淮安同样露出笑意,也不避让,道:“高前辈别来无恙!” 高升顿时松开余淮安,拉着脸,“余兄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当初当着郑师的面都说了,咱们平辈相论,这声前辈可让我折寿啊。” 余淮安倒也不计较,“那我称呼高家主可妥?” “余兄弟自便,只要不是前辈,我高升都听得惯。”高升上下打量了一眼余淮安,暗自心惊。 当初见余淮安时,他还未入武道,但身上武运浓郁,貌似不是他本身的。 想来,正式入武道也不是太大难事。 可如今数月时间而已,余淮安的气息便已是天差地别。 境界处在三境圆满,可气息隐隐有四境炼神的气息。 而且其气息中,血气与杀伐之气并存,竟让他都感觉到一股冷意,太过不寻常。 “余兄弟这成长速度,当真令我等汗颜。”高升惊叹道,目光随之移开,自众人身上一一看过。 “这位想必就是余兄弟的母亲苏玥了,高某在洞天有幸听过,如今得见,倒是人如其言,并无半分虚言。” 高升夸赞道,同时也挺惊讶。 小镇发生的事,他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略有耳闻,就是不知余淮安用了什么办法,让一个死去的人再次活生生的出现。 而且从一个常人蜕变。 只是高氏并未发现苏玥有不寻常之处,也未一眼看出苏玥化作了鬼物。 他只察觉苏玥气息不弱,完全内敛,同样带着冷意和一丝诡异。 但看向阿吉时,高氏一眼便认出阿吉是鬼物,但也没多说什么。 主要是余淮安一行人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奇怪才是奇怪。 “高家主过誉了。”苏玥微微笑着,颔首示意。 高升依旧大笑着,“余兄弟有个好娘亲,相反过来,苏夫人同样有个好儿子,令人羡慕。” 高升最后看向红献时,目光最为长久,这女子……是白…… 不对,气息不同。 高氏虽好奇,但不敢多问。 余淮安看向高升身后众人,动容道:“高家主这阵仗倒是把我吓得不轻,其实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高氏一摇头,否决道:“余兄弟这是哪里话?我说过,有朝一日你若来离疆,必然为我高氏座上嘉宾。 只是余兄弟来的仓促,我知晓得并不急时,否则排面可不止如此,必然率领我高氏弟子前往城前迎接才是。” 余淮安顿感受宠若惊,如今知晓他身份的人,莫不以礼相待,不敢怠慢。 要是放在以前,不说这种大宗师强者,就算一个下五境的修道之人,也不会把余淮安看在眼里。 余淮安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受人尊敬,要不就是自己实力足够强横,要不就是背景后台够硬。 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交谈期间,后方高氏众人也在打量前方,个个疑惑不解,大为震撼。 他们得知消息时,还以为来了一个世外高人,上五境地仙才能让高氏如此隆重。 可不曾想,来者竟是一位白发红衣翩翩少年郎。 不过看高升对那少年的态度,恐怕都远超对待上五境地仙时的态度。 因为身为九境大宗师的高升,相比下来,其实力就不弱修道十一境的地仙。 “余兄弟来的凑巧,都别站着了,来,快随我入内。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今日,必然要好好把酒言欢一场。” 高升还未诸多话未吐,可门外总归不是说话的地,便邀请余淮安等人入院内,再慢慢道来。 傍晚的高氏大堂宴会之上,人不多,但在场的人无不是在高氏,乃至整个离疆都说得上话,道得出名的人物。 除了一个老辈人物在,年轻一辈的天骄自然也不可少。 宴会左右分隔。 左方上位,高氏独坐,其次下去便是高氏供奉,长老,最后才是一众年轻人。 右方上位,余淮安独坐一席,苏玥与楚苒坐一起。 往后便是红献与阿吉,苏语嫣和木眠儿。 阿吉入座后一言不语,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真不想和红献待一块,太受约束了。 不敢乱说话,连东西都不敢乱吃,他不怕白瑾,可这女子可不是白瑾,每次见那眼神就像要杀人般。 唯独对余淮安和苏玥有柔色。 高升也不是个受规矩约束的人,他坐姿豪迈,直接抓起酒坛子高举起来。 “余兄弟,在我这儿可别见外,尽管怎么舒坦怎么来就是了,你们也是,喝个尽兴,吃个痛快,一切管够!” 余淮安端起酒杯,与高氏隔空对碰,笑道:“高家主如此盛情款待,反而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 高升痛饮,揩了一把嘴,摆手大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余兄弟几人远道而来,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况且我的武道之路,也受余兄弟开口点拨,方有通悟,郑师都对余兄弟如此看重,认可所说之话。 我高升自然也是如此,当然我也是个重情之人,你我虽算不上熟识,但余兄弟,值得我深交。” 余淮安随之一饮而尽,当初他因为拳谱上的一句话请教郑师,偶然让高升有所悟。 高升对此念念不忘正常,但还不至于他如此放下脸面。 主要的还是余淮安的身份,郑师都对他客客气气,以平辈相论,可见对余淮安身份的重视。 高升一手夹菜,一手抱酒,姿态豪迈,忽然问起。 “余兄弟北上一行我晓得些,可此来离疆,除了是必经之路外,余兄弟当有一件非做不可之事。 不知余兄弟对此事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余淮安脸上异色一闪而逝,很快恢复正常。 高升如此之快就入正题了? 不过也好,他来此的目的,不就是想让高氏帮忙吗?不然以他的力量,想撼动江家怕是有些困难。 “实不相瞒,准备没有,但底气却有。” 高升神色微微郑重起来,疑惑道:“余兄弟此话何意?” 余淮安把玩着手中酒杯,缓缓开了口:“江氏,从打我娘注意点那一刻开始就已有了取死之道。 用我自己的力量确实难以撼动,这是事实。 但他们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大可借用不属于我的力量,让偌大一个江氏,就此消失,从此不存。” 第281章 开门见山,愿意出力 这话听在高升耳中,使他心神都随之一震,半晌不言一语,彻底陷入沉默。 但听在其他高氏族人耳中,却显得有些滑稽,觉得多多少少说大话了。 持续到现在,他们多少对余淮安的身份知道了些。 洞天之主这个身份确实让他们震撼,还是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但明白人都知道,多半是退位让贤才让这位少年继承的主位。 需知,一处洞天之主,只是怕地仙都没有太大资格担任,唯有那最后的一二境,乃至那传说二境恐怕有才资格,有那个实力说话。 再者,江氏可不是什么小氏族,族中天骄无数,中五境供奉也超过五指之数,更别说那江氏家主,已是地仙之列。 况且,听闻江氏还有一位祖辈未曾坐化,存活至今,不知真假。 若是真的,再怎么说也是地仙中都极其恐怖的存在,岂会是说抹去就抹去的? 就算是十一归真境,乃至十二天演境都不敢说这话。 但这少年却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仅凭那空虚有的身份?还是真有那个手段? 不让人耻笑都难。 但高升却深信此话,不知为何,他从余淮安眼里看见了自信,那是一种尽在把握的自信。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余淮安真藏着不为人知的外力。 又或许是那洞天月老留下的手段。 真要是月老,高升到觉得余淮安说这话并无太大吹嘘,区区江氏,恐怕在那神秘的月老眼里,真不受看。 换句话说,余淮安若真能抹去江氏,那么高氏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良久之后,高升正色道:“离疆向来有朝廷的干涉,在不断制衡三大氏族,三大氏族之间也行同水火,各自心怀鬼胎。 余兄弟打算对江氏动手的话,我高氏若帮得上忙,尽管开口便是,我高氏定然竭尽所能。” 余淮安淡然一笑,但也不谦虚,“高氏还真能帮得上忙,但高家主放心,明人不说暗话。 我需要高氏出力,自然也不会让高氏白白出力,更不会让高氏当炮灰,这一点高家主请放心。” 闻言,高氏再次举起酒坛,笑道:“余兄弟这是哪里话,说起来,离疆形势严峻,相互僵持,需要一个突破口。 也是在给朝廷示一次威,离疆虽是九黎版图内尤为重要的大城,可并不代表城中一切都是朝廷的。 他们干预的太多了,已让人不喜。 当然,如今余兄弟到来,更与江氏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便是突破口。 实不相瞒,我也想借余兄弟之手,搓搓江氏锐气,最好让他们元气大伤。” 余淮安会心一笑,端起酒杯回应,“高家主性情豪迈,不藏着掖着,与高家主谈话就是痛快,不用拐弯抹角。 只是动手的时机我还没考虑好,毕竟对江氏熟悉程度并不高。” 高升埋头沉默片刻,在思索,随后又看向余淮安,“余兄弟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 “哦~”余淮安眉头一扬,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高升站起身来,恢复笑意,道:“在告诉余兄弟前,先让余兄弟认识认识我高氏在座之人。” 高氏指向下方席位,那是供奉长老席位,介绍道:“我高氏二把手高木,御风境纯粹武夫。” 余淮安顺着看去,那长相与高升神似的壮实男子,竟是七境武夫。 高升又指向高木一旁的一位偏瘦男子,“这位是高辰飞,同为七境,辰飞不管族中事物,但对江陈两氏的熟悉程度,没人比他更熟悉。” 余淮安神色微动,对方那身材体型完全不像武夫的中年人,竟也是七境武夫,而且从高升的话来看。 那武夫高辰飞多半是暗中观察两氏的中重要人物。 介绍完两位高氏内部人后,高升看向偏后一位白胡子老者,道:“这位不是我高氏之人,更不是武夫,是我高氏供奉,实力最强的一位供奉。 名为鹤发童老,是一位金丹境修士。” 余淮安在这一刻终是动容了,金丹境修士? 不止余淮安,红献,木眠儿等也一一动容。 一位金丹境修士的份量,那可是相当重的。 余淮安虽震惊不已,可也才持续一瞬便恢复镇定自若,举起酒杯,“幸会!” 对方三人同样举酒示意,“幸会!” 高升坐下,道:“我高氏强者不止如此,可就目前在城中之人,只有我等三人。 六位供奉,为了牵制南西北城,各自去了一位,中城去了两位,便只剩童老留在高氏。 若我高氏全力打击,江氏想要抵挡还是有些吃力,可朝廷虎视眈眈,便不能那么做。 我要告诉余兄弟的法子便是……大比!” 余淮安甚是疑惑的看向高升,大比?这和他介绍高氏强者有何联系? 高升坦然一笑,“知道余兄弟心怀疑惑。 大比便是突破口,而大比规则不准中五境以上参与。 我想让余兄弟做的便是,江氏中五境以上强者,由我们来对付,而余兄弟只需对付江氏后辈天骄即可。 我一一介绍的原因,只是方便让余兄弟知道,离疆第一氏族,哪怕人手不全,但对付一个江氏还是足够的。 当然,我高氏后辈我会助余兄弟一臂之力。如何?” 余淮安陷入沉默,直接让他对付后辈天骄,而他不需要担心江氏强者,被高氏一手揽下,这可轻松了许多。 可余淮安也看出了,高升目的并非如此,想必还有什么没有说完。 “高家主的意思是让我参加大比,在福地遗址中对江氏出手?” 高升点头大笑,“没错,正是如此,我也不瞒余兄弟,我带着私心。 我们帮余兄弟对付江氏强者,只需要余兄弟另外做一件事便可。” “什么事?”余淮安反问,同时心中泛起冷笑。 果然,想要空手套白狼是不大可能,高升不傻。 而他,还没有让高升不顾一切肝脑涂地帮他的程度。 “机缘,福地遗址中的机缘,我高氏要五成。”高升坦言道。 “大比十二个机会,一个机会可带两人,我可以让一个机会给余兄弟,我高氏后辈实力我是看在眼中的。 不敢说能拿到更多机会,但两个是不在话下的。” 余淮安若有所思起来,福地不让中五境以上参与,也就是说,大比和进入福地的人,修为最高在五境大圆满程度。 拿到一个机会,能带两人,余淮安可以带自己的两人。 但还有一人不在内,那就是红献。 红献是剑灵,可化剑在手,与人数不冲突。 余淮安一想到这儿,只要带着红献,在福地还不乱杀? 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但机会嘛?高家主不用给我。 你们能争取几个机会就争取几个,而我,可代表外乡散修一方参与,夺得机会,如此一来,加上高氏。 我们的人数岂不占尽优势?还怕杀不死江氏天骄,拿不到福地机缘?” 第282章 预备参与天骄 余淮安开门见山道,自西城一路走来,余淮安也从旁人口中得知关于大比的一些规矩。 只是觉得高升说的并不准确。 在离疆大部分人看来,十二个机会并不是定数。 三大氏族,朝廷,玲珑阁,想要稳住两个机会怕是困难。 毕竟狼多肉少,机会的争夺必然激烈非常。 别忘了,十二个机会中,还有仙家福地中的玉阳山,烟霞山的参与。 最终谁家机会最多,很难说得清。 但每个势力争夺一个机会,当没有太大问题。 只是为了和高氏更好的达成合作,余淮安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不用浪费高氏的机会,他自己去争夺,去争夺外乡散修的机会。 如果失败了,再用高氏机会不迟。 高升沉默了一瞬,眼前顿时一亮,道:“此话有理,若余兄弟夺得一个机会,我高氏夺得两个及以上。 那么最终进入福地的人,最少也有九人之多,而那时,江家之人,注定插翅难飞。 但也不难保证其他势力进入福地就拉帮结派,毕竟谁也不傻,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 余兄弟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所以人数优势,我们决不能落后。 只因为我高氏和其他势力之间的关系中规中矩,很难拉拢过来。” 余淮安面不改色,苏玥等人更没有发话。 余淮安怎么决定,他们怎么做就是。 “机缘一事,就按照高家主说的来,五五分成,但在此之前,还请高家主细细为我们讲一讲。 大比的规矩,江氏天骄以及福地遗址的情况等。” 高升一大口酒下肚,来了这醉意,道:“那是自然。 据消息,昭阳公主已去了中城,而大比会场早已准备好,估摸着,会在明日正式举行。 其他势力,余兄弟能不招惹最好莫招惹,毕竟冲突不大,但昭阳公主余兄弟得提防一些。 此人极其不简单,不仅是实力,更是心机。” 余淮安点头,那不巧了,公主和京城挂钩,是余淮安日后的突破口,想要没有交集,恐怕困难。 至于别的势力,余淮安倒是没有太大兴趣。 高升继续道:“大比时,童老,高木,辰飞,我,以及其他五位供奉都会到场。 想来,其他势力的强者也不会缺席。 我高氏参与之人都在场,余兄弟可先熟悉。 高浔,高南丰,高芽芽,他们便是参与大比之人,实力也都是在炼神境大圆满的纯粹武夫。 大比规定在中五境以下,武夫则是在金身境以下。” 余淮安点头,这一点他明白,同境修士与武夫,武夫更胜一筹,剑修除外。 武夫规定在第五境金身境实属正常,出类拔萃的四境武夫,其实力不会弱五境修士多少。 随之,余淮安望向对方席位后方,那里坐着三人,同样在望着他。 名为高浔的是位男子,应该是高辰飞一脉的,体魄和常人无异,眉清目秀,在不释放武道气息的情况下,很难一眼看出此人是一名武夫。 高浔身侧,同样是位男子,当是高南丰,他庄重端坐着,比高浔高出一个头来,神色严肃,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 但气度倒是不错。 最后,那……竟是一少女,身材矮小,还扎着丸子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乍眼一看,似乎大不了楚苒多少岁。 要说高浔不像武夫,那这名为高芽芽的少女,一眼都可以否认是武夫,貌似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女一般。 很难和武夫挂上联系。 但不可否认,这高芽芽人不可貌相,是一名四境大圆满武夫,要是以貌取人,大意轻敌,恐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余淮安失神了片刻,对方那少女高芽芽面色疑惑,随之对他抛了一个鬼脸,这才埋头继续吃着桌上的水果。 余淮安回过神,淡然一笑,站起身来,递出酒杯,“我名余淮安,是一个……三境武夫。” 想了想,余淮安居然这么来了一句,说自己是武夫,但他并没有加纯粹二字,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但高升派出这三人参加大比,显然对这三人寄予厚望,更是认可他们的实力。 高升见余淮安面色带着疑惑,笑而不语。 他选出的这三人,是高氏后辈中最能打的三人,也是最强三人。 尤其是高芽芽,这个连高升都为之头疼的少女,可不是表现这般,会给人大惊喜。 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取机会,再带领其他高氏后辈进入福地。 余淮安坐下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向高升,“那江家呢?后辈实力如何?” 高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下方高辰飞,道:“辰飞,你来说吧。” 高辰飞闻声站起身,脱口而出道:“江家需要注意的无非三人罢了,手段毒辣的江旭,心机奸诈的江怀欣,以及一个理智到让人怀疑的江涛。” 在听闻这三人名字时,坐在余淮安这方的苏语嫣神色顿然一紧,异常凝重,像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难以察觉的举动让余淮安捕捉到了,便断定苏语嫣认识这三人。 而且知道的还不少,事后应该可以问她,了解一些更为详细的信息。 毕竟苏家是依附江家,苏语嫣的娘亲就是江家人,在江家待的时间之久。 余淮安没有多问,依旧点头道:“那大比规则呢,可有需要谨记的?” 高氏迟疑了一瞬,“据我们三大氏族和朝廷提前商量好的。为避免入福地后出现太多不公平。 所以参赛方不得高于三人,一个机会加上自身也不得超过三人,最多也只能争取三个入福地的机会,也就是一个势力顶多能有九人入内。 每个势力都是如此想的,两个机会势在必得,都在争夺那第三机会,一但夺得,那么入福地后,便可占尽先机,领先一头。” 余淮安埋头沉思,如此倒好,避免了一些势力耍手段,夺得四个,甚至五个机会。 真要是这样,那么几大势力必然拼个头破血流,也要抢那更多的机会,只要哪方的机会多,那福地机缘就属于哪方的。 虽然三个机会依旧不太公平,可凭实力争夺的事情,谁也不敢有太多怨言。 俗话说得好,一切好处,有能者得之。 高升继续道:“但也有明确规定,大比上,不限制手段,但不得随意伤人性命,乃大忌。 谁要出手狠毒,至人死亡或者重伤残废,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将受到主持方联手镇压,剥夺机会,连后背势力的参与机会也一并剥夺,不得再参与。 所以余兄弟若上场,还得注意些,莫要下手太重。 但入了福地,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主持方无法干预,几大势力强者更无法干预。 余兄弟想解决江氏后辈天骄,入福地后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283章 合作达成,相互利用 “至于涝山福地,太过久远,存在时间比玉阳山等福地还在久远,无法追溯。 数年前几大势力曾联手进入,那福地自成一方天地,范围极广。 但终究是远古福地,有人猜测,那是洞天破碎后坠落,化成的福地遗址。 经过岁月的洗礼,福地气运早已十不存一,无法支撑太多强大修士进入。 当年,我们只是初入福地遗址外围,便已让福地不稳,险些崩溃。 好在及时退出,但江氏却在外围拾到一枚奇特养剑石,便造就了如今名声赫赫的洗剑池。 由此可见,那福地遗址中机缘不止如此,其中藏有仙剑以及那古剑门的传承。 而自那以后,几大势力皆不敢贸然进入福地,怕那满是机缘的福地一朝化为乌有。 且经过测试,那福地承受的极限就是在中五境以下,期间几大势力都想派人潜入福地,盗取机缘。 可这种事断然不可能发生,势力之间相互警惕,把福地盯得死死的。 谁也没有空子钻。 只是如此持续下去也终究不是办法,就在一年之前,三大氏族和朝廷共同商议,一同将福地入口封印。 谁也无法进入,哪怕地仙也无法用蛮力将其破开,唯有几大势力一同,方可破开封印,放人入内,却一人都不可。 而封印以后,几大势力便商量,在一年后改变大比奖励,把入福地的机会拿出来,也让里面的机缘显世。 可随着昭阳公主到来的消息,朝廷便开始施压,无奈之下,只得将大比提前,以将就昭阳公主,同时提前开启福地入口。” 高升一口气说了不少。 余淮安默默听完,心中一阵荡漾。 这么说来,当初几大势力也未曾深入过福地? “原来如此!” 余淮安明了,也就是说,几大势力只知福地藏有机缘,而不知福地蕴藏的危机。 打算此次大比,派人全面探索,搜刮福地机缘。 只是余淮安向来深信一个道理,危险与机遇并存,更何况是一个世人所不了解的古老福地遗址呢? 那古剑派为何消失无一人存世,如此强大的门派落得个凋零破败的光景。 这一种种迹象都表明,那福地太过神秘与诡异,可能伴着世人所不知的危险。 不过,既与剑有关,传承余淮安不感兴趣,可仙剑嘛……… 倒是可以拿来看看,或许可以从剑中得知原来主人的身份。 不过余淮安算是看出高升的用意了。 他不会不知福地中藏有危险,又怕折损族中天骄。 可只要余淮安答应入福地,高升不惜出动尽数强者与江氏针锋相对,想来是觉得,福地机缘大过一切,值得这样做。 而且余淮安带领高氏天骄入福地,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高升所谓是把赌注押在了余淮安身上。 郑师曾与他说起过余淮安的为人,只要交好,好处自然不少。 但高氏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余淮安一路走来,性情早已有所变化,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 合作达成后,宴会也接近尾声。 随后余淮安和高木几人,包括那三位后辈天骄都有简略的交谈,粗略了解对方。 不久之后,宴会顺利结束,余淮安等人被安排歇息,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前往中城,看看大比是否会在明日举行。 余淮安等人离去后,高氏众人还停留在宴会上。 高升醉意上头,身形摇晃,可他的眼里却无比清明。 这时,鹤发童老以嘶哑的话音开口询问道:“家主,你就如此相信此人?” 高辰飞也是附和,“此人给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不知从何说起。” “气度不错,可实力…便是差了些。”天骄高南丰冷酷开口,依旧面色严肃,很难有波动。 高升拍了一下额头,“莫要小看他,他也是会给人带来惊喜的,而且那种惊喜,必然惊天。 别忘了,南下的种种怪事,种种异象……” 宴会上顿时针落可闻,无一人言语,个个说不上话。 随后,高升起身,抖动了一下双肩,“他越来越神秘了,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其气息虽不强,可总给人不好的预感。 我没有一开始就甘愿帮他,自然是想试探一下,离开洞天后,他能有几分威慑力。 芽芽,你们可要盯好了,他若是带着机缘出了福地,说明他还有威慑力,我高氏助他一臂之力未尝不可。 也可换一次交情。 但他若最后没有出来,死在了里面,来自洞天的怒火,自然也连累不到我们身上。” ……… 高升给几人安排的是一栋单独的别院,无人会来打扰,房间更是由他们自由挑选。 去往别院的路上,余淮安若有所思。 “高升别有用意,他在利用。”红献冷言道,似乎不是余淮安没有表示,她早动手了。 管他九境武夫还是金丹修士,打不打的过另说,打了才知道。 余淮安点头沉声道:“我知道,我在洞天,他们毕恭毕敬,是因为有月老的威慑。 但我出了洞天,他们自然想试探我一二,看看我是否值得他们出手,换来一个交情,好日后来使用。 人心都是如此。” 阿吉倒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主人为何还要答应? 我们对付江氏,不是非得让他高氏出手才能有把握。” 余淮安淡笑一声,“他试探我,我又何尝不是,但高氏并未生出敌意不是? 我答应,他们出手是一个原因,福地遗址是另外一个原因。 那福地让我感兴趣,觉得不简单,当埋藏有秘密,是我们想知道的秘密。” 余淮安也在打主意,那福地遗址牵扯到远古,余淮安第一想到的就是仙古时期。 福地若真是仙古时期存在的鼎盛福地或洞天,那么在其中,余淮安定然能找到这自己想知道的仙古之秘。 “对了,江氏那三人,苏语嫣你知道多少?” 余淮安突然问起,看向苏语嫣。 苏语嫣愣了愣,很是凝重道:“江怀宁虽是少主,可江氏旁支不少。 与江怀宁地位持平的更有不少,这三人便在其中。 江旭,做事不计后果,心狠手辣,实力强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对是一个狠人。 江怀欣,说起来,她是我表姐,同我娘是一脉的,这个人,是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在我的必杀名单之内。 此人心机极深,有用不完的阴谋诡计,极其难缠,实力更是不容小觑。 至于江涛这个人,与我来往极少,从来不多话,但他处理事的方式与众不同,遇见任何事都带着绝对的理智,不会只用蛮力解决。 他的名声,不是来源于实力,是来源于他的脑子。 要说前两人是明面上的危险,得小心提防,但江涛,他是背地里的危险,是最危险的一人。 可能他要杀一个人,都无需动手,更无需面,便可斩杀想杀之人。” 第284章 事前准备 夜里,余淮安独自挑选了一间房,简朴而精致。 除了一张木床以及茶桌,便只剩墙壁上的壁画值得注目一二了。 夜深人静,冷风簌簌作响,余淮安透过窗户,望见外面依旧有灯火还亮着。 显然,大比真要在明日,谁也睡不着,激动的同时都在做万全的准备。 “气血被锁命钉禁锢,我无法调动,短时间内更无法融合吸食气血,破除三魂中的命魂钉。” 余淮安不免有些头疼,盘坐在床,无法闭眼歇息。 无法使用血月中的气血,余淮安就丧失了一个倚仗。 虽然他的倚仗不止一个,但气血是最实用的一个。 也就是说,余淮安在不贸然动用其他倚仗,也能有把握赢下大比,入福地后安然而归。 那么他就必须拥有其他实用的倚仗,而且是越多越好。 “飞剑春来桃花,今朝飞雪只能出其不意,用来杀敌? 诛仙在迫不得已时也不能使用,暴露在人眼前。 正经里的三剑绝技,倒是可以使用,但在不暴露诛仙之前,我还得寻到一柄趁手的利剑。 除此之外,还有……符箓,还有盒子里的仙家法宝。” 余淮安的底牌倒是多,可如何正确利用起来,却是一件头疼的事。 当然,若是一切顺利,最后入福地的人选,余淮安已有了决断。 木眠儿与苏语嫣。 两人实力不弱,木眠儿更是刚好卡在门槛极限,为五境大圆满,距离中五境只有一线之隔。 而苏语嫣,虽为四洞玄境,可她炼化了摄魂铃后,实力绝非四境能比拟,而且受青福地气运福泽后,她已能突破五境了。 可她一直在压制,想将四境的底子彻底打牢固,才破境入阴阳。 至于苏玥三人,余淮安打算留下,托付给高升照料。 高升这人心思并不纯,但余淮安可以笃定的是,给高升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苏玥等做出什么来。 因为他知道的比余淮安还要多。 动了余淮安身边人,那个后果,高升最明白不过。 但一些必要的手段,余淮安还是要留下的,要拿给几人防身,以防万一。 “主人,可需红献分忧?” 忽然间,一道红衣身影悄然出现在余淮安身前,毫无预兆。 余淮安一激灵,猛然抬头望去,见是红献后,松了一口气。 “来的正好,我正好想刻画一些符箓备用,破瘴符送出了些,剩余不多,想必入福地后定能派上用场。 但还不够,我需要更多。 如今随着我的实力提升,能刻画出的符箓种类也多了起来,例如明灯符,困龙符,替身符等,” 红献站在床边,轻声答应,便退开好几步,静静守候着。 余淮安起身下床,来到桌边,一手拿出正经图谱,一手掏出一沓金色符纸,在没有准备笔墨的情况下。 他竟咬破手指,以自身气血刻画,尤为专注。 这是符谱中记载的另一种刻画之法,效用无穷,符箓威能更是提升巨大,但唯一不足的是。 刻画一张完整符箓,不但自身消耗巨大,可能还会一不小心,伤了自身根本,落下不可逆转的损伤。 但余淮安却毫不顾忌,直接选用此种刻画之法来刻画符箓。 红献望得出神,眼神中意味深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可她终是没有说话,默默守在一旁观望着。 时间飞速流逝,余淮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一张符箓刻画下来就已然耗费了他多数精气神,使他面目苍白。 可哪怕如此,余淮安停歇片刻后,依旧继续刻画着,手指血液干涸,就重新咬破。 次日清晨,天还未黑,一切还笼罩在模糊的夜色中。 但天空明月已经悄悄垂落山头,东方天际尽头,依稀可以望见一抹鱼白的出现。 院落房门口,苏玥等人已在门口等候,她们同样一夜未眠,在修炼。 可她们的气色没有一点变化,反而更加精气,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个个精神抖擞。 反复两次敲门后,几人便没再敲了,静静等待。 因为屋内传来了声音,且随后有脚步在靠近。 紧随着,房门打开,红献率先走了出来,她对苏语颔首微微一笑后,便退到后面,站到了一起。 片刻后,余淮安才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出门的一刹,就让门外等候的几人大跌眼镜,面色古怪,你望我我望你。 随后又看向红献,最后才看向余淮安。 只因余淮安面色颓然,毫无精气神可言,就连出门都显得有气无力,眼中更是空洞无神。 就像一夜未曾休息,在做什么耗费精神体力都事一般。 “大哥哥,你没休息好吗?”楚苒望着一副颓态的余淮安,一脸懵。 阿吉更是一捂嘴,不可置信道:“她昨晚什么时候去的主人房间? 你们,你们不会……” 苏语嫣和木眠儿面面相觑,各自干咳一声,显然都想到一块去了,不自然的转过头去。 苏玥望着面色从容的红献,又看向余淮安,摇头一笑。 “你们的事,我插不上嘴,但大比在即,你们也稍微注意一点才是,不养足精神,还做如此耗费精神之事。” 余淮安顿时哑然,面色僵硬,他用气血刻画了一夜的符箓,说得上辛苦。 怎么她们就想到别处去了。 余淮安来不及解释,自怀中掏出不少刻画好的符箓,递给了苏玥。 “娘,你们多想了,这些符箓你留着,以防万一,” 苏玥一顿,意识到自己可能想歪了,连声道:“娘真是糊涂了,不过这些符箓小安你自己留着吧。 进入福地危险不知,多一份手段就多一份保障,娘不希望你有事。” 余淮安很是无奈,他娘总是这样,“娘,你别跟我客气了,我还有,一晚上画了不少,不用担心我,我有把握。” 也不给苏玥拒绝的机会,余淮安一把全塞到苏玥手里。 “阿吉,楚苒就交给你来保护了,不得让她出现意外,明白吗?” 余淮安交代,怕后面没有时间说这些。 阿吉点头,“包在我上身。” 苏玥望着手中符箓,心中升起情绪。 她真不想让余淮安去冒险,可她知道阻止不了。 余淮安成长了不少,苏玥很欣慰,可她想回到以前小镇时,哪怕日子清苦,可母子相依为命,可那种日子对她来说。 很幸福,也很满足。 但苏玥更想的是,她儿子也能出人头地,不再受人看不起,能顶天立地。 第285章 入会场 “余兄弟,倒是巧,我还说来叫你们,不想,你们都起了个大早。” 突然间,高氏推开院门而来。 苏玥忙着将符箓收起,众人皆是转身看看过去。 “唉?余兄弟这气色……” 一进院的高升原本还意外,但见到众人把余淮安围着,而余淮安气色更是不好时,神色忽然古怪了起来。 余淮安没有直面回答,走了出来,从容道:“高家主来的倒是早,看高家主如此匆匆,莫非大比真在今日举行?” 高升也没多想,点了一下头,“没错。” “中城的供奉传来消息,大比的确在今日举行,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前往大比会场。 这不,来得太早怕打扰余兄弟几人休息,但听见院里传出声音,所以才前来看望。” 余淮安一点不意外,昭阳公主昨日进城,今日必然举行大比,但想来消息还没具体通知到四城。 应该是时辰还未到,而这个时间确实太早了些。 只是昨夜一直消耗气血心神,余淮安没有状态,他倒是希望大比能推迟个一两天,如此他也好做充分的准备。 但来都来了,余淮安即使不在状态也要硬着头皮上不是。 “既然大比已经明确在今日,那么早些去往会场了解规矩和参与人,也是件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早早来叫余兄弟等,我族众人已经准备完全,若余兄弟你们还需要准备一番,我们可等候片刻。”高升委婉道。 虽然不知余淮安昨夜发生了什么,可看他睡眼惺忪的颓态,貌似也才刚出门,应该还没有所准备。 余淮安摆手,“不必,无需准备,我们这就可以前去中城大比会场。” 高升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笑道:“那好,余兄弟你们随我来。” 随后在高升的带领下,余淮安众人与高氏众人在大堂汇合。 简单交流后,一同离开高氏,徒步去往中城大比会场。 已进入卯时,天地清明,一切大亮。 一路上,余淮安众人发现,无数人都在去往中城,在向着中城汇聚。 看来,大比是确信无疑了,小道消息逐渐传开,被更多人知晓后,都在往中城赶。 越临近中城,人流越发紧密,约莫一个时辰后,众人才抵达中城。 只因人太多,余淮安等人并未进入大比场地,是根本挤不进去。 而因为高氏名声显着,这一路来,余淮安几人并未和高氏走得太近。 不管是高氏强者还是高氏天骄,在离疆那可是众所周知的。 可余淮安以众生面孔混迹在高氏中,很难不让人怀疑,以为高氏耍手段,另请他人。 所以哪怕人流涌动,余淮安等人也并未太过靠近高氏,毕竟耳目众多。 进入中城范围后,余淮安等更是和高氏直接分开。 高氏可以畅通无阻入大比会场,率先走了进去。 而余淮安等人选择在外围游荡,同时也打听打听消息。 原本高升想要余淮安等人一同的,可被余淮安拒绝了。 高氏作为几大势力之一,大比定然得率先到场。 而余淮安代表的是外乡散修一方,自然可以最后进入,不用去挤破脑袋。 而且,余淮安也发现,来此的修士常人混杂,有人趁着拥挤,在暗自搞小动作。 例如摸人家姑娘屁股啥的。 让受害者生怒,却找不到理由发难。 临近午时,烈阳高挂,余淮安等人一直在外围闲逛,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并没把大比放在心上。 而现在,多数人已经进入会场,人流变得稀疏起来。 一处面馆内,余淮安六人吃着小面,配了一大坛酒,吃得尽兴,喝得痛快。 咚!咚!咚! 忽然间,有擂鼓声响起,其声如雷,不断在中城回响。 “大比开始了,走!” 周边抱有一同想法,等待最后入会场的人听闻鼓声,皆是站起身,神色振奋,快步离去。 余淮安等人依旧不慌不忙,悠闲的吃着菜,喝着酒。 待周围人全部一走而空时,他们这才站起身,慢悠悠走出面馆。 “嘶~忘记问散修一方的所在地了,在如此人山人海的会场,我们想找到散修之地,怕是够呛。” 余淮安走着走着,突然一拍额头,想到了这个问题。 “快些走吧,我们算是最后入内的人了,除了几大势力有特殊位置外,其余随意找位置就行。毕竟我们代表的是外来修士。”苏语嫣笑道。 几人加快脚步入会场。 片刻后,六人来到会场入口,那是一个露天会场,场地足够宽敞,周围还建有高台,供旁人观看。 不过容纳如此多的人,还是显得拥挤。 余淮安走在最前方,刚想入场地,另一个方向突然走出三人,三男一女,脚步急促,率先入了会场。 那唯一的男子是位老者,双手拢在袖中,走在最后。 而为首的那名女子,青纱遮容,双鬓间那对精致发箍尤为显眼。 “是她?” 余淮安顿时止步,感到意外,那三人入会场后很快消失不见。 可那打扮,余淮安记忆犹新,是马车内探出头的那位女子。 不过余淮安也没多想。 想来也是来参加大比的外乡人,一点不奇怪。 随后,六人也入了会场,随意找了个人不太多的高台。 此处高台宽阔,算不上拥挤,可还是站满了人。 而相邻高台,则是东城修士一方。 每处高台,起码也有二百人往上。 整个会场可以说人满为患,在高台之上,能清晰看见下方比试场地,是全方位无死角。 隔着距离,余淮安也发现了,南方高台上,是高氏众人。 以此推测,余淮安看向了北方高台。 那里,应该就是江氏了。 而此时场地中央,擂鼓声顿然停止,而前方一处更高的高台上走出一人。 此人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头戴高帽,长衫之上更刺绣有一幅蟒图。 不用想,此人便是朝廷之人,而那最高台上,也应都是朝廷之人。 “诸位,欢迎来到大比会场,我是中城御史府,李统,代表朝廷作为主持之一,宣告大比的开始。” 那名为李统的高帽官人声响贯彻会场,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使喧闹的会场一瞬安静了下来,不再发出言语之声。 “很抱歉,大比来的及时,并未提前发布消息告知诸位,我再此深表歉意。 但如此仓促必然有其原因所在,我就不便多说了。 那么接下来在大比正式开展之前,我将将大比的具体规则,以及参赛方式告知诸位,也请参与者熟知,提前做好准备,别免得坏了规矩,大家都不好做。” 第286章 新规矩,大比开始 会场中人莫不竖起耳朵,聆听李统的宣告,只有那些打算来看热闹的人,依旧迫不及待,想早早看见天骄争夺,激战的场景。 “此次参与方为朝廷,玲珑阁,玉阳山,烟霞山,三大氏族,东城各势力以及外来修士。” 李统故意将朝廷放在第一位,用意就已经很明显了,甚至排在仙家福地之上。 “大比奖励更换,不同以往,换作入福地遗址的机会,一个机会可带两人,而机会共十二个。 狼多肉少的机会大家都明白,但考虑到福地遗址在离疆范围内,受到几大势力的共同出力维护。 所以经过商量决定,本城几大势力,都可不用参与第一轮比试获得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顿时热闹了起来。 有人觉得不公平,大多人慕名而来,无非就是想入福地得机缘。 如此一来,十二个机会,一下瓜分出去八个,只剩四个争夺的机会。 相当于将竞争的激烈程度直接拉满了。 四方高台围绕,形成一个圆弧,相互接壤,站位紧密。 有大氏族面露不喜,也有大氏族波澜不惊。 不管能争取到多好机会,至少他们有一个了。 当然不喜的人之中,高升就在内。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更是朝廷临时做出的决定。 原本高氏还想争取三个机会,加上余淮安的那个,就是四个,那么一切都是手到擒来。 但朝廷这么一搞,大势力最多就只能拿两个机会。 外乡修士必然会得到一两个。 也就是说,想争取两个机会,那么就得几大势力一同吃一块肉,就看谁吃得下。 原本胜券在握的高升,这时竟没有太大信心了。 这个新规矩还是他们几大势力提前入会场,朝廷告知的,都没有商讨的机会。 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商讨,朝廷先斩后奏,独自把规矩确定后,卡时间告知几大势力。 这也让几大势力敢怒不敢言,眼看大比开展在即,也只能咬牙默认。 不然还能怎么办? 全部公然反抗还好,但就是有势力认同这一做法。 李统继续宣告,“那么可争夺的四个机会,将由外来修士和本城势力争夺,进行抽签淘汰赛。 连胜三场者,可获得一个预订机会,只因外来修士太多,所以被预订的获得者,最终还得与其他预订者争夺那真实机会,胜利者得之。 反过来,本城势力参与者,连胜三场依旧如此,但每个势力只得拥有一个预订名额,最终进行淘汰争夺。 而此次大比,除了不故意致人性命外,无规则,手段不限制。”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沸腾。 这一系列规矩都是朝廷独自安排的,几大势力根本没参与,只是提前被通知而已。 也和之前预想的大有不同,说白了,只要不杀人就行,但受点伤什么的可就无所谓了。 至于多重的伤,那就要看对手的手段如何了。 只要不当场杀了对方都不算破坏规矩。 看来朝廷如此做,是想借着法子挫挫几大势力的锐气,让他们自伤残杀啊。 这一点明白人都看得出来。 大势力中出场的必然是有名的天骄,无手段限制,那就是必然有一方伤残站不起身才算胜利。 是间接削去大势力后辈力量。 废了一个天骄,就算是大势力,想要再培养一个天赋实力相当的天骄,再怎么也得伤筋动骨。 “接下来便是外来修士争取预订名额,想参赛者都可上前,抽签来决定对手来自哪个势力。 也请本城势力做好准备,派出应战弟子。 那么我再次宣布,预订名额争夺赛,现在开始!” 李统话音一落,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外人修士一方,没一人动身。 许多人在这一刻都打消了念头,他们许多人都属于散修,并无门派传承,如何与大势力弟子抗衡? 而且一但被福地机缘冲昏头脑,入场比试,那多半得走着入场,躺着退场,最起码得丢掉半条命。 许久也未曾有人站出来。 而这时,突然有一道身影飞掠而下,稳稳落地。 那是位男子,衣衫飘荡,负剑而立,更是为五境修士,实力足以与大势力天骄扳手腕。 那男子入场后环顾四周,放声大笑。 “修行本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 如此胆小畏首畏尾,谈何修行?还不如早些回家迎娶个婆娘,过上柴米油盐的生活来的实在。” 男子的话有些滑稽,可在场无一人嘲笑,反而都挺佩服此人的勇气与胆识。 男子话音落下不久,上方高台上的李统挥手一招。 男子身前顿时浮现出八团光晕,漂浮不定。 “请做出选择!”李统发言指示。 男子抬头望了一眼上方,淡然一笑,伸出手去指向其中一团光晕。 而随着男子指出,其余光晕顿时消散,被指向的那团光晕也随之化开。 化作一串文字漂浮在男子眼前,闪耀夺目,异常清晰。 东城浮生楼! 东城没有大氏族,门派众多,但为首的便是由不同门派势力组合而成的浮生楼。 楼有七层,每一层都代表着不同门派,楼层高低也决定了门派的实力高低。 对手势力明确后不到片刻,东方高台上掠下一道身影,落在男子对面。 那是一位持刀男子,面色凶恶,长相平庸。 且同样是五境。 “外乡剑修,罗征,请赐教!”负剑男子自报姓名,持剑指向前。 那手中长剑微微颤鸣,抖落下剑气,贴地向前蔓延而出,好似流水外涌。 对方持刀男子刀尖垂落在地,面色凝重,在向前走去,锋利的刀刃在地面留下痕迹,且发出锵锵声响。 “浮生楼四层,刀客封修!” 持刀男子话术简洁,同样报了姓名,是浮生楼第四层的刀修,其原本势力是名为满金堂的势力。 满金堂皆是修刀之人,同样声名赫赫,在离疆有不小的名声。 罗征淡笑一声,“幸会!” 几乎刹那间,罗征一步踏前,手中长剑顿时脱手而出,如同寒风呼啸般,疾驰向前。 与此同时,罗征自袖口中一掏,那是一颗墨绿珠子,被他一手捏爆,化成粉末。 刀客封修不闪躲,面向直面而来的利剑,大喝一声,手腕随之一拧,提刀猛然向前挥砍出去。 那利剑竟被封修一刀劈碎,原地炸开,化作无数碎片,而剑身所带的剑气也随之一瞬消失。 五境剑修如此不堪一击? 不。 封修一瞬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是障眼法,那罗征出手迅猛,看似剑气澎湃,实则都是障眼法。 他根本不是剑修,五境剑修一击,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可就在利剑随着剑气一同炸开时,罗征身形快如闪电,一瞬上前,将手中粉末抛洒而出。 “被看出来了?可惜为时已晚,我根本不是什么剑修,只是学过一两招本领罢了。 我真正的手段……是用毒!” 第287章 不择手段,高芽芽初露锋芒 那粉末顺着风向,直撒封修面门。 顷刻之间,封修的脸部就好像被烫伤,出现脓包。 而他整个人更像如遭雷击般,惨吼倒退,双手捂着脸颊,竟有血水顺着手心流淌出来,且发出刺鼻的恶臭。 “啊……” 痛苦使封修的佩刀脱手落地,他后退两步后向后仰倒,在地不断打滚。 许多人望见这一幕莫不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才有人小声发言。 “他娘的,我还真以为那罗征是一位不弱的剑修,能与浮生楼第四层的满金堂弟子一较高下。 原来都是装腔作势,他根本不是一位剑修。” “亏他还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结果出手如此下三滥。” “话不能这么说,大比的规矩摆在那儿,不取人性命,手段不限制,也没说不能用毒啊。” 许多人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比试就应该堂堂正正,而有人觉得规矩都定了,只要能赢,谁还管那些啊。 场上,罗征并未出手,原地站定,露出笑容,“我可没有破坏规则,谁说我不是剑修?只是学艺不精,对毒钻研更深一些而已。 承让了。” 上方,李统不言语,并无波动,似乎在等,想看看封修还能否站起身。 这时,有满金堂的人闯入场上,将那封修扶起,且语气极其不善而喝问对方。 “解药,这场比试,算我们输。” 罗征淡然一笑,“什么解药?在炼制墨绿毒珠时,我就没想过炼制解药。 顶多导致他面目溃烂,双眼失明,双目失聪,面目全非罢了,不会伤及性命。” “你…”那闯入场上的是一位满金堂主事人,修为很高。 他眉目倒竖,怒发冲冠,眼底尽是杀意。 罗征顿时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你想杀我?大比规矩可不准干预比试,你若因小失大,让浮生楼丧失参与的机会,也丢掉原本属于你们的机会。 那就来,我让你们杀,你敢吗?” 面对罗征的挑衅,那男子后槽牙都差点咬碎,很想冲上去就给那人脑袋打烂。 可他还真不敢。 “哼,你总要为你所说之话付出一些代价,最好祈祷后面几场,你依旧能赢下。” 男子撂下一句话后,带着封修转身就走。 如此拉仇恨,那罗征若就算能赢得一个机会,但他最后能否出得了离疆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罗征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依旧是得意的笑容,像是有恃无恐。 随后他也退出场上,休息片刻,等待他的下一场。 但经此一事,想必后方出场的人,在出手时必然都是手段尽出,不会再讲究什么公平对战了。 面对第一场的比试结果,李统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展开第二场。 由于第一场结束的太快,无疑是给了一些外乡修士勇气。 手段谁没有?就看谁先发制敌,一招制胜了。 李统在宣布第二场开始时,外乡修士这方瞬间就有人出面,来到场中。 是位女子。 那女子赤手空拳,静立场中,等待选择。 而光晕出现后,女子随意指出。 待光晕化开,其要对战的势力也公之于众。 南城高氏! 在看见是高氏后,女子面色变了,变得难看,她的运气未免有些差了。 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高氏武夫,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可还不等她多想,对面就走出一名少女,扎着丸子头,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女子双眼微眯,这是在开玩笑? 原本还在担忧的她瞬间信心倍增,这个少女一看就年岁不大,手段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 “陆雨,请赐教!” 女子报出姓名,同时在酝酿最强杀招。 那少女嘻嘻一笑,竟伸了一个懒腰,软绵绵道:“高氏,高芽芽。” 在高芽芽话音刚落时,那女子陆雨突然动身了。 她没有向前,反而快速向后倒退,拉开距离,没有一丝大意轻敌。 “金风细雨针,去!”陆雨果断施法,五指并拢掐诀。 而她腹部,一枚渺小不可查的细针悄然出现,没入高空。 在下一刻,天空竟下起了小雨,只是那小雨覆盖的面积是赛场。 而且那些小雨削铁如泥,竟在场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针孔。 陆雨是正派修士,没有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她唯有的就是祭出自己的本命之物金风细雨针。 以最强的一击来定胜负。 高芽芽看向高空,眨了眨眼,“这位姐姐,你的本命之水威能不错,可惜还伤不了我。” 高芽芽向前踏出三步,一股无形的气势顿时自她周身升腾而起,如同一个天然防护罩般将高芽芽笼罩在其中。 那是……武运。 极其澎湃精纯的武运。 那些下落的小雨在武运自然形成的防护罩之上悄然消失,化作白雾,连近身都困难,又谈何伤到她呢? “高芽芽的武运……”余淮安死死看向高芽芽周围那武运,太过不同寻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修陆雨见状,轻叱一声,全力施法。 可下一秒,她神色骤变,原地呆愣住。 高芽芽以至她身前,捏拳递出,在距离她腹部一寸距离停下了。 “你输了,这一拳下去,你会死!” 高芽芽收拳,歪头一笑,神态自若的转身离去。 陆雨埋头看向腹部,施法悄然中断,她又望向那依旧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没有言语,更没受到打击。 只是微微颔首,对着前方抱拳,“多谢手下留情。” 陆雨本以为能赢,但人外有人,她终究是低估对方,哪怕境界相当,可实力差距却是很大。 双出手迅猛,但无一人受伤,同样是在短暂一瞬决定胜负,但与前一场的结果大不一样。 女修陆雨转身离去,没有停留,对她来说,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受伤最好,更无缘福地机缘。 上方,一直板着脸的高升终是露出笑容,甚是满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那位名声不如高浔与高南丰的高芽芽,更是从未展现过真实实力,如今一出手,依旧未暴露实力。 却一招让同是五境的陆雨落败,足以让人震撼,投来重视的目光。 第三场,上场的同样是位女子,虽是四境修为,却是外乡修士出场以来第一位纯粹剑修。 而她面抽签结果是西城陈氏。 陈氏出场的人也是位女子,却让一直观看不语的余淮安瞳孔大地震,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陈氏出场女子,不是别人,更不姓陈。 而是出生一线城唐家的大小姐,唐诗咏,一战后带着唐伏尸体不知所踪的唐诗咏。 第288章 唐诗咏,余淮安上场 “是她,她竟来了离疆城?” 余淮安几乎脱口而出,眼见之人绝对不会有错,就是唐诗咏无疑。 她虽换了衣装,气质也大不相同,可那张脸,却是无法做出改变。 显然,苏语嫣等人也认出了唐诗咏,她们虽未亲自加入战场,可当初在云烟楼底,看得尤为清楚。 “当初隔着距离,但还是听见她与唐伏的谈话。唐伏让她走,去寻她母亲一族。 之后她莫名消失在了一线城,没曾想,她竟真去寻她母亲一族。 她如今代表陈氏出战,也就是说,她的母亲是陈氏族人……” 余淮安一瞬联想到了很多,大为吃惊。 唐诗咏和她父亲唐伏一直在一线城发展,不断壮大唐家,成为一线城四大家之一。 而她的母亲,竟是相隔遥远距离的离疆城陈氏,而且她母亲似乎从未去过一线城,更没和她父女二人一同生活。 唐诗咏能出战,说明陈氏接纳了她,还得到重视,让她出场。 显然她母亲不去一线城必有原因所在。 场上,双方已经交手,方才还只是试探,现在已经激烈交锋,手段尽出,打得难解难分,一时间很难看出输赢属于谁。 那剑修女子实力很强,用剑出神入化,不像出自散修,反而像是有传承在。 她虽在四境,可展现出的实力已不止四境,如此天赋,哪怕在离疆也极其出众。 而唐诗咏,短短时日,也从原本的四境修为突破至五境阴阳。 看来,这段时间,唐诗咏的天赋已让陈氏重视,对她栽培有加,在她身上耗费了资源,让她破境,成为重点培养之人。 “主人,她既属于陈氏,那她会不会深记仇恨,对我们怀恨在心,若她知晓主人也来到了离疆城。 挑动陈氏对我们动手,那么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腹背受敌,面对江氏的同时又多了个陈氏。” 阿吉担忧道,觉得不无可能,毕竟她父亲已经死了。 余淮安显然也意识到了,面色凝重道:“很有可能,不过当初她父亲并非为我所杀,是他自行自裁。 我手上,可没粘上多少唐伏的血。” 余淮安也觉得头疼,唐诗咏怎么就突然出现在离疆城了呢。 而他参加了大比,就必须得出场。 不过唯一好的是,他如今模样大变,唐诗咏很有可能认不出来他。 毕竟当初余淮安还是一身白衣黑发,如今却是一身红衣白发。 唯一极具辨识度的恐怕只有脸和腰间悬挂的两个葫芦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下方赛场上,女子剑修渐渐落入下风。 她剑势凶猛,可以四境修为对抗五境,终究是有些吃力。 她若没有最后的手段,恐怕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片刻,女子剑修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味进攻,被唐诗咏找到机会。 一把夺了她的手中剑,被掐住咽喉,动弹不得。 双方交手至今,各自都有轻伤,可那些都并无大碍。 唐诗咏没有下重手,松开了手,还特意拾起掉落的剑,还给了那女子剑修,这才离去。 女子剑修大喘气,几乎力竭了,她在场中站立良久不曾离去。 是心有不服,但又深感无奈。 若不是境界修为的差距,她可以赢下这场比试,双方都没有耍阴招,是堂堂正正的比试。 要是处于同境,她敢确定,要不了多长时间,她会占据上风,拿下胜利。 但光凭借她四境的修为,与五境的唐诗咏交手到现在才落败,也足以证明她的天赋出众。 好一会后,女子剑修才负剑离去。 接连三场比试下来,唯独第三场交手最久,最为激烈。 而三场下来,外乡修士这边三次出场,只有那罗征耍手段赢下了比试,拔得头筹。 许多外乡修士相比上场的三人,自愧不如,觉得差距颇大。 如此都才赢下一场,而那场还是耍阴招,如若不然,失败也是必然的事,毕竟那罗征不是剑修。 而毒虽防不胜防,但聪明人一旦拉开距离,不让近身,那罗征将毫无办法。 想赢一场都如此困难,更别提赢三场获得预订名额,最后还要与脱颖而出的人拼杀,夺取唯一的机会。 这第一关都过不了,更别提后面了。 许多人再次打了退堂鼓,觉得来此,目睹一眼天骄交手,也是不虚此行的一件好事。 不必自讨没趣,上场被秒还失了脸面。 “有请第四场的外乡修士出场!” 李统高呼,一轮接着一轮,不停歇,想尽快确定机会名额,好开启福地。 外乡修士这边,许久没有动静,没人上场。 “这位兄台,方才不是还听你说,你要一举拿下三场连胜吗?如今怎么没动静了?” “要不你去,尽说风凉话,似我这种三流人物,还是不要上去留人现眼的好,好好呆在这儿观看他不好吗?” 许多人你推我我推你,但就是没人敢动身。 “既然无人,那么我就宣布外乡修士预订机会只有罗征一人了,且进入第二轮争夺。” 李统提醒,不想浪费时间。 “且慢!” 忽然一道高声响起。 不管是李统,四方高台,通通看向一个方向。 那些外乡修士更是齐齐转头看向后方。 余淮安发话了,他向前走出一步。 他不想出场太早,可奈何无人出场,他只得作为第四人出场。 “娘,你们在这里等我。”余淮安笑容风轻云淡,似乎一点不放在心上,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 “小安,去福地得机缘的机会固然重要,可你的安全更为重要,答应娘,不可冒险让自己受伤,量力而为明白吗?” “大哥哥,一定要小心啊。” “不限制手段的情况下,对手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心一点。” 苏玥,楚苒,苏语嫣先后提醒,为余淮安担忧道。 余淮安只是一点头,“放心,你们就看好,看我如何赢就是了。” 余淮安头也不回,一步步走下高台。 他一身红衣荡漾,白发随风舞动,缓缓来至场上,抬头望向上党李统的位置,在等待选择。 本以为外乡修士一方无人敢出战,这最后关头却又出来一人。而看那人的模样,竟有一种说不上的诡异。 东方高台之上,高升正襟危坐,看向下方,一旁,回到高台的高芽芽,一脸好奇,也盯着下方那道身影。 西方高台,刚回到高台上的唐诗咏,眼神顿然一紧,死死盯着场中人,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可那人背对着这个方向,背影既带着熟悉又陌生。 而那正中高台上,李统身后不远处的朝廷人之中,一道青纱遮面的女子很难被发现。 她的一双灿烂眼眸带着诧异,也在盯着下方,青纱下的艳唇微微一动。 满是意外道:“是他?” 第289章 对战江氏子弟 虽只有一面之缘,可那身影太过特别,恐怕整个离疆也只此一人。 “公主,他可是令公主感兴趣?” 昭阳公主身旁,那位一直傍身的女子好奇发问。 “有一点,但我更好奇的是,他上场后的表现和实力。” 昭阳公主看不清神色如何,但她眼眸中,却有些期待之色。 “公主,此人确实奇特,说不上的诡异,貌似他体内有什么东西存在,无法看透。 在我看来,他的对手如果实力强过他,而他想取得胜利,那么他必定会显露底牌实力。 相反,要是对手实力不如他,那么他也必定会藏拙,毕竟在进入福地之前,谁也不想提前暴露全部实力。” 昭阳公主身旁那位老者推断道,只要不傻,恐怕都不会提前暴露太多实力。 昭阳公主轻点头,“林老说的是,且看看吧。” 场中,余淮安的出场,吸引了太多目光,他的外貌,就很难不让人注意。 李统不多言语,让出场人抽签。 望着眼前漂浮的光晕,余淮安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选择。 这种抽签方式,全是由李统一人把控的。 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术法手段。 可想而知,李统若想操控抽取到的对应势力,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这对余淮安来说都一样,无论对战哪个势力,他都只要一种结果,那就是取胜。 略有犹豫后,余淮安伸出手,指向最左端的那团光晕。 而待光晕化开后,一串金色文字映入眼帘。 北城江氏! 望着那金光璀璨的四个大字,余淮安眉头一挑。 这是巧合还是…… 如果在出场势力不重复的情况下,当还有两个仙家福地,朝廷以及玲珑阁,加上江氏共五个。 却恰恰抽到了江氏。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接下来的比试,余淮安他断然不可能遵守规矩,要当面杀江氏天骄。 如果是纯属巧合,那么结果还是一样。 只要让他的对手是江氏,那么余淮安绝不会留手。 在看见余淮安抽到的是江氏时,高台上,苏玥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会有这么巧的事? 只在这转瞬之间,苏玥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觉得等会一定会发生不可预料之事。 而苏语嫣则是眺望北方高台江家的方向。 那里有一位男子走了出来,不是江氏三天骄,是另有其人。 而那人离开时露出的空缺中,苏语嫣更是看见了两道令她无法忘怀的身影。 她爷爷苏洪,以及那个靠着在小镇得到的山水图逃命,抛弃她这个妹妹的苏哲。 悄然之间,苏语嫣就攥紧了双拳,眼里满是恨意。 那是她的血亲,却一向只为利用他而在江氏稳固地位,从不顾及她的感受,也从不关爱。 甚至为了使苏哲脱颖而出,不惜一切,不顾她的反对,允诺江怀宁,将她许配给江怀宁做妾。 对待这两位血亲之人,苏语嫣的心早已没有了温度,在别人眼里,她是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更是她哥哥苏哲成长的垫脚石。 她没有自由可言。 在她娘被害死的那一刻,她的心…早就寒了。 场中,余淮安的目光由上而下,看向那迎面走来的男子。 那男子风度翩翩,右手食指中旋转把玩着一柄小巧螺旋飞刃,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男子一步步走来,步履平缓,似乎一点不把对方看在眼里一般。 他来到余淮安前方十数米外的位置停步,将指间飞刃高抛,用左手接住,笑道:“三境武夫? 呵,勇气可嘉,可惜,想出人头地,做出壮举,光勇气可不够,还要有相当的实力。” 余淮安淡淡一笑,笑意冰冷,“怕死吗?” 男子笑容忽然僵硬住,他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杀意,扑面而来。 “我可是抢了你老婆,又或者杀了你亲人?阁下对我的杀意可谓是毫不掩饰啊,又或者是单纯看不惯我?” 男子不解,看对方的眼神,仿佛就像在看死人一般,似乎带着血海深仇。 余淮安轻蔑一笑,向前踏出一步,“或许你真说中了其中一条,我就问你,你怕死吗?” 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断袭来,仿佛置身冷冽寒风中。男子双眼微眯起来,对方是真的想杀他。 可他始终不明白,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莫非真的是看不惯,那也不止于此吧? “是江氏得罪了你?” 男子忽然明白了什么,向后退出一步。 不知为何,他竟感到一股心悸,是来源那股杀意,而对方明明才三境啊,竟能让他感到心悸? 余淮安还在向前逼近,看似他只是在走向前,实则他每一步跨出,杀意都在倾泻,似乎一步一个境界,气势转瞬提升。 “要怪就怪你出自江氏,也怪你面对是我。” “猖狂!”男子怒了,这还未动手,他就已然升出惧意,这何其可笑? 他可是阴阳境修士,在江氏中,也算得上名列前茅。 可如今,他竟被一个三境武夫的话给吓唬住,还心生惧意? “你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男子眼神一冷,顾不上报上姓名,直接动手。 他以术法催动飞刃,要展开攻击。 别看那小小飞刃只是把玩物,实地里,那是男子的本命之物,材质奇特,杀力不俗。 “你…怕死吗?” 可就在男子施法时,他耳边响起一道呓语,男子眼眸一颤,定睛向前看去。 那前方,红衣身影还在,可那身影在一点点淡去,并非本人。 而他身边,余淮安不知何时来到他近前,近距离凝望着他。 男子心身一颤,来不及思考,挽起手臂,手中飞刃脱手而出,抹向余淮安脖颈。 余淮安又岂能坐以待毙,血月化为纯粹气血,被封禁,无法调动使用力量。 可血月原本的一些手段还在,只是没有了气血支持,威能不足十之二三。 好在余淮安以自身气血相辅,才能勉强使用。 余淮安面色冰冷,五指一张,一把拍向男子的剑脸,猛然摁住,向着地面扣去。 砰! 男子一切动作被中断,顿时头朝下,砸向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竟使那地面都随之出现裂纹,凹陷下去。 “江氏吗?报复就由你开始!” 余淮安身体微微弯曲,竟还不打算收手,摁住男子脑袋后手再次一用力,往下一摁。 地面那裂纹扩大出去,男子的脑袋也随之陷入他凹陷的地面中,被死死摁住。 这一刻,四方高台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神色悸动,发出惊呼。 “他要杀江氏子弟?” 余淮安正立起身,他目光冷冽,仰头看向江氏的方向。 他抽回的手,有血在流淌,只是那鲜血,不是他自身的。 第290章 一敌三 苏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就是怕余淮安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复,杀害江氏子弟,不给机会。 显然,余淮安已经这么做了,而且做得彻底,毫不拖泥带水。 江氏高台上,无数江氏子弟发出怒吼,更有老一辈人欲要冲下去。 “大胆,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规矩何在? 李大人,如此行为,你还不管吗?” 李统望着下方,并未开口,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无比担心的苏玥身旁,楚苒捂住了嘴巴,睁大了眼。 阿吉亦是瞠目结舌道:“主人…主人他下手未免有些狠了。” 情绪未曾平复的苏语嫣动容,难以置信余淮安会光明正大对江氏子弟下死手。 红献则是冷眼望着对面江氏,只要对方敢插手,那么,她会在第一时间出手,在这会场大开杀戒,护余淮安周全。 回到陈氏高台的唐诗咏目光微眯,倒不是被余淮安的做所作为震撼到。 而是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虽没有滔天气血,可依旧太过相似。 而且她看清楚了那张脸。 李统身后的方向,昭阳公主微微发愣,很是意外道:“有意思!” 见江氏真有人冲出时,李统忽然发话了。 “大比不限制手段,他并未使用阴险手段,更没一击致命。 旁人若在此时干预大比,后果将和我说的一样。” 此话一出,让有动作的江氏高人停止了动手的想法,原地气愤。 不敢闯入赛场。 高氏那边,高升神色凝重,静待后续。 余淮安望着江氏的方向冷笑,“想动手灭杀我? 江氏大可以直接派出三人与我厮杀,我以一敌三,不用再浪费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余淮安话音响亮,让本来气氛不对劲的会场一瞬再次哗然起来。 那人竟想直接以一敌三? 这是有多看不起江氏? 还是就在公然挑衅江氏? 这时,那头栽地面的江氏子弟爬了起来,他发丝染血,顺着脸颊流淌。 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大笑起来,“好,真是很痛啊,差点就让我凉在地面。” 那男子眼神犀利起来,沐浴鲜血般,恐怖狰狞。 余淮安先发制人,让男子吃了大亏,脑袋都差点被摁烂在地面。 可他毕竟是五境修为,如此就想让他一命呼吁,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余淮安看向那男子,没有着急动手,他也不想提前杀了男子。 他要的……是一打三,在一一绝杀。 “我再此提出请求,江氏可再出两人,三轮比试,我一场解决,以免浪费时间。”余淮安看向李统,竟说出这番话来。 李统有些始料未及,余淮安已经让江氏愤怒,再如此挑衅,那不是在自讨没趣,自寻死路吗? 以一敌三?那不是在给江氏出气的机会? 而这种方式,并未在规矩之内,李统也很难做出决断。 “允他这么做。” 忽然,李统心中响起一道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带着不解。 再三犹豫后,这才看向江氏,“江氏若没意见,可再出两人。” 江氏这边,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个个群情激愤,彻底乱了。 而下一刻,不等回应,有两道身影直接越出高台,落向赛场。 那是一男一女,长相神似,年龄相差不大。 “江峰,一起动手,不要让他立刻死,先废了他,慢慢来。” 到场的两人中,那名男子开口,其本名为江明辉。 而那满头之血,至始至终没有自报姓名的江峰只是冷冷望了一眼。 “不用,我一人便可将他慢慢折磨至死,用不着你们来插手。” 话是这么说,可在江峰动身的刹那,入场的江明辉与那江氏女子同样动手了,一同攻杀向前。 “如此,才正合我意。” 余淮安原地未动,五指伸张又闭合为拳。 一股气息自他周身炸开,扩散出去。 紧接着,他竟毫不躲避,后退一步后,猛然递出一拳。 轰—— 一拳出,余淮安身形顿时横飞出去。 三位五境修士一同出手,余淮安完全无法与之抗衡。 尽管他出拳迅猛,以自身修为倾尽全力递出一拳。 可那拳势瞬间被三人的术法吞没,当场炸开,连同余淮安一起被炸飞出去。 而三人并未因此止步,反而不给喘息机会,再次合杀而来。 余淮安在横飞的途中,一抹流光悄然而至,自他面庞滑过,顿时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流光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乃至更多,直到余淮安周身区域全是。 那是江峰手中把玩的飞刃,出其不备,防不胜防。 灵活程度超过飞剑,余淮安刚有所察觉就被划破脸颊,留下伤痕。 而横飞出去的他重心偏移,很难做出抵抗。 咻咻咻! 那些流光窜动,无法捕捉,来去自由,任意穿梭,却在下一瞬全朝着余淮安激射而来。 要将他洞穿。 余淮安凭借巧妙的身法,单手撑地,再次向后弹跳出去,回避那防不胜防的飞刃。 可哪怕如此,他的胸膛,胳膊,后背依旧出现血痕,被飞刃刺入肌肤,划破红衣。 倒飞数十米后,余淮安双脚稳稳落地,且他身躯一震,不断出拳。 出拳速度快到看不清。 每一拳落下,都会打散一道流光。 一眨眼的功夫,余淮安周身的无数流光全被他打散,而那飞刃本身更是被余淮安一拳震开,嵌入那会场地面卡住。 刚得到喘息的余淮安,还来不及停手歇息。江明辉两人率先而至。 两人心心相印,配合默契,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 他们一同向前拍出一掌,实则融为一掌,力量之强,恐怕杀力已然超过五境范畴。 余淮安还是选择以拳阻挡,以拳来破法。 砰砰砰! 余淮安不断出拳,拳影重叠,无法看清。 可拳掌想触碰的瞬间,余淮安整个人心神一紧,像是受到剧烈了打击,再次向后倒飞出去。 这一次直接退到赛场边缘才停下。 余淮安咳出一口血来,他埋头看向自己发抖的双拳。 他的双臂麻木,直接痉挛,虎口更是崩裂开,不断淌血。 看似,他要输了。 而在外人看来,他是在为自己所说的大话付出代价,是惨痛的代价。 他是真的不敌,一交手就被压制,还负了伤。 对方三人更是没出全力。 由此可见余淮安的下场到底如何。 余淮安抖了抖双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望着对面停止攻势,但还在逼近的江氏三人。 “三境的实力确实有些难了,可是,我不只会用拳。” 余淮安冷笑起来,一点没有挫败迹象。 他目光环顾四方,忽然高声道:“我要再此让江氏大败,敢问,谁可借剑一用?” 第291章 借剑一用,我只出一剑 “主人,我来助你。” 红献发出心声,要上场,以剑身上场。 “不必,我还能应付得过来,在此之前,我们不能暴露太多,尤其是你。”余淮安回应道。 余淮安再次环顾,重复一遍,“谁能借剑一用?” 许久未曾有人回应,没人敢啊。 单凭借剑倒是无所谓,可当着江氏的面借剑就相当于和江氏结下梁子了啊。 但更多人则是好奇,此人年纪轻轻,力抗三人连击而没立刻落败,足矣说明不凡。 可他竟还会用剑? 莫非还是一位剑修? 余淮安等待,得不到回应后无奈看向逼来的三人,叹了口气。 “我是真不想用自己的,因为你们还不配。 算了……” 余淮安低语,想祭出一柄飞剑,先对敌,实在不行再祭出第二柄。 但想让他四剑齐出?对方还没把他逼到那种程度。 “剑,我可以借你,但记得还。” 突然,就在余淮安抓住腰间葫芦,准备催动飞剑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是位女子,且声音来源是李统身后的方向。 余淮安疑惑,抬起头,还不等他看清是谁,一柄青锋剑就自上方窜出,俯冲一段距离后垂落而下。 最后被余淮安一把接住。 余淮安望着手中青峰,剑身银白,异常轻薄,完全感受不到重量,就是一位女子的佩剑。 不过余淮安只是短暂一握,便已察觉不趁手。 “多谢!” 但余淮安还是致谢道,随后看向前方,整个人一瞬俯冲向前,贴地而行。 那青锋剑脱手而出,飞绕在他周身,如同飞剑一般灵活自如。 在临近时,余淮安再次一把握住,一剑递出。 江氏三人相视一眼,还真是剑修,不过是又如何。 剑修的杀力确实不容小觑,可他们是三人,一对一可能还处处于优势,可面对三人,剑就显得单一了。 三人心领神会,各自退让开,退到远处,不打算硬接。 余淮安一剑落空,冷声笑道:“我的剑道并不纯粹,可你们把我想得和其他剑修一样,那可就错了。” 余淮安一跺脚,整个人顿时越向高空,他收敛原有的杀意,单手握剑贴向面门,随后闭上了眼。 奇怪的是,余淮安并未下落,就那么悬浮在空,红衣猎猎,白发舞动。 而他自身,有剑意散出,将他托住不下坠。 那股剑意……极其纯粹,宛若实质化,在他周身漂浮游动 而这时,四方观看的人中,但凡有用剑之人,他们手中的佩剑都在抖动,像是受到影响,极其不安分。 且有一股势,自余淮安脚下成型,笼罩住擂台。 仿佛身在其中,余淮安就是主宰,他人忍不住想要跪拜臣服。 余淮安再次入了那剑仙意境,手中有剑,我便无敌,一切皆可斩。 那是一种超然心境,自从在一线城一战,余淮安受到白瑾与少倾的两股剑意影响,第一次入了那种超然心境。 更是领略到正经记载的三剑绝技的无敌之势,已能使用其中一剑。 而自那以后,余淮安与那心境相隔如薄纸,他的剑道虽远远不够,可心境却能提前迈入。 剑术境界无法达到,可心境到了,我即是剑仙! 这一剑,斩尽! 余淮安凝聚剑势,不断充斥四周,而远处观望的剑修,已是用了手段术法,才让不安分的佩剑平静下来。 “阻止他!”江峰意识到了不对劲。 要说先前他面对余淮安的杀意是惧怕,那么此时他面对余淮安的剑势就是惊恐。 就仿佛余淮安此时的境界已经不再是武道三境,是那上五境仙剑。 这一刻,官人李统色变,三大氏族家主眯起了眼,尤为凝重,更有仙家福地的得道高人站起身,心身皆颤。 江峰大喝,不断掐诀施法,唤回飞刃,一化无数,将他笼罩,身影一瞬拔地而起。 他想以飞刃组成的势对抗余淮安周身落下的澎湃剑势,要近身,打断余淮安冥想,打断他继续凝聚剑势。 江明辉与那女子同样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十指相扣,一前一后,做出奇怪的动作。 江明辉半蹲在地,腾出的左手向前虚抓,一柄大弓缓缓凝实,被他握住。 而他身后的江氏女子,裙摆飘飘,微微向后倾倒,且右手向前一抓。 那无弦大弓顿时崩紧,开始变形,收缩。 而女子手中,一条金色丝线被她拉住,在向后拽动。 大弓转瞬陷入蓄势状态。 随着女子手中金丝不断拉紧,一支金光闪烁的箭矢也随之凝实,爆发出无比锐利锋芒的气息,蓄势待发。 下一瞬,女子悄然松手。 嗖—— 那箭矢顿时带着耀眼的金光,直射向上,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就在这时,余淮安双眼缓缓睁开了,他眼眸清澈,无一丝戾气。 那双眼眸流淌剑气,宛若无尽深渊,在吞精吐月。 又在突然间,余淮安眼神犀利了起来,锋芒乍现,抬起握剑的右手,与肩持平。 “斩……” 余淮安嘴角只是微微张扬,声音却如雷贯耳,好似一声擂鼓,让人心颤。 随着余淮安手与剑齐动,向下斩去。 青峰剑顿时爆发出一声剑鸣,响亮至极。 却在斩出去一瞬间,青峰剑抖动不已,忽然崩碎了,在余淮安手中就化为了齑粉。 是余淮安剑意太过强盛,剑技杀力太过猛烈,而青锋剑品质不足以支撑住。 在出剑的一瞬就碎了,当场化为乌有。 导致余淮安动作彻底落下时,只剩下空手。 但……就在余淮安手落下的一刻。 哗啦一声。 整个天空就像浪花拍打海岸,潮水翻涌倒流一般,发出异响。 且不断充斥笼罩上空的剑势,竟随着一道灿烂白芒,如同一条巨龙俯冲而下,威势滔天。 所有的剑势剑意都随着那白光倾泻而下。 江峰周身飞刃组成的势,一瞬破开,他面目惊骇,无法阻止自己,当头撞向那白芒。 那势如破竹的金色箭矢更是一瞬淡去色彩,还未接近便已然消失全无。 砰! 轰隆—— 整个会场如同遭逢了一场龙拳风,震荡不已,狂风四卷,所有人倒退,站立不稳。 那些散开的剑势使坚固的四方高台都出现龟裂,随时都会坍塌下去。 哪怕高氏这种级别的强者,都被迫使用手段阻挡于波,莫不后退好几步出去。 无数人,包括一些中武境修士,更是如同小鸡仔般,被一瞬掀翻在地。 场中,余淮安漂浮落下,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来,他面色惨白,原地摇晃。 而余淮安前方,能承受中五境全力交手而不损坏的会场擂台在这时赫然出现一道达数十米,宽达一米多宽的剑痕。 剑痕另一边,江峰平躺在地,不成人样,没有了任何动静,他的脖颈更是出现一道细微红线,被一剑斩首。 江峰远处,江明辉左手被硬生生斩断,鲜血淋漓,他没有像江峰一样莽撞,索性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距离死不远了。 江明辉身旁,那江氏女子全身染血,倒在地上,不断吐出血沫子,奄奄一息。 第292章 挑衅,见一个杀一个 一年一度的大比会场从来没有遭过损坏,如今却差些被一分为二? 所有人坐不住了,心神震颤。 那到底是什么怪胎? 原本只是一个三境,却突然间爆发出剑仙的威压来。 还将擂台破坏的不成样子,让观望之人都受到不小的波及。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先出场的江峰……死了。 被一剑斩杀在了擂台之上。 就连那江明辉和江氏女子也情况不妙,随时都可能断气。 “死人了,这下麻烦了。” “破坏规矩不说,江氏实体罢休?” 许多人惶恐道,一脸不可置信,觉得事态严重到超出掌控范围,一发不可收拾。 擂台上,余淮安稳住身形,如此强有力的一击,他也受到不小的波及,被于波重创了。 可他竟还在往前走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擂台。 他还要做什么?难道还要补上一击? 众目睽睽之下,余淮安一步步向前,他望着江氏的方向,露出冷笑,似乎在挑衅。 似乎在说,江氏的人我杀了,你能奈我何? 余淮安绕过江峰,都没有去看一眼,他百般确定,江峰死透了。 江氏那边,不知为何,那些江氏人没有大动作,也不再喧闹。 余淮安来到江明辉身旁,没说二话,抬起脚来,重重踩在江明辉胸膛上。 “咳咳……” 江明辉说不出来话,但随着余淮安发力,他不断咳血,不断抽搐。 最后,余淮安脚部发力,硬生生将江明辉的胸膛给踩塌陷下去。 江明辉也安静了,还在挣扎的动作彻底安分了,只是他怒目睁圆,死不瞑目。 紧接着,余淮安来到那江氏女子身旁。 那江氏女用尽气力坐起身,缓慢爬起来,不断向后倒退道:“不要杀我,我是江氏弟子,你若敢杀……” 不等女子话说完,余淮安一把掐住女子的咽喉,直接拧断,不给说下去的机会。 女子一瞬瘫软下去,就此香消玉殒。 余淮安淡笑,“威胁我?可惜我杀的就是江氏之人。” 比试会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觉得嗓子发干,说不出来话。 要说江峰身死,是那一剑太过强大,江峰技不如人罢了。 但后两人,明明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余淮安还补上后手。 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明显已不是单纯的比试,像是为了杀人而来。 东方高台,高升神色肃穆,尤为凝重,转头对着身边的鹤发童老低声说了一句。 “他面对江氏,我们万万没有想到,既然已杀了人,那我们随时做好准备,江氏若出手镇杀,我们便出手阻拦。 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无用,答应之事,我们自然要做到。” 鹤发童老点头,眯着眼,“估计此事不会闹得太凶,毕竟离疆所有势力齐聚于此。” 江氏那边,到此时还如此镇定,是因为蠢蠢欲动的人都被为首的江氏家主给拦住了。 那是一位雄伟的男子,负身的衣衫上肩负黑白两色。 那代表着江氏家主所修之道,为阴阳二道,此时江氏家主江霸天低头沉思。 在回想江氏得罪过的所有势力,但就是没有那红衣少年的印象,也没看透那少年功法剑技来源何门何派。 其境界更是诡异,身负武道境界,用剑也出神入化,完全捉摸不透。 且如此公然杀人,显然和江氏有过节,江霸天一眼明了,他不敢有所动作的原因就是怕此人来历不小。 需得好好斟酌斟酌。 但背景超过江氏的仇家,江霸天真的想不出有谁。 场中,余淮安微微调息自身,运气恢复,待气色有所恢复后才看向高台。 “李大人,人我已经杀了,规矩我也破了,我没有二话,但预订名额,我已经拿到。 你若是想剥夺我的名额,那么我不做休息,可继续挑战朝廷之人。 当然,你若是碍在规矩,陷入为难,想镇压我,我也无所谓,毕竟我不是卑躬屈膝之人。 大不了今日我四面为敌,为离疆所不容。但我也没什么怕的,江氏人,见一个,我杀一个,就是这么简单。” 余淮安话音响亮,竟然连李统的面子都不给。 李统脸色拉了下来,彻底黑了,意思就是朝廷也管不住他了? 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无所惧怕。 面对这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行为,李统向来只有一个做法,杀鸡儆猴,朝廷不容挑衅。 还不等李统发话,江氏那边,家主江霸天走了出来,俯视下方。 “年轻人,你的胆识与实力在年轻一辈中都屈指可数。 可你想找软柿子捏,怕是找错了人。 我自认为对你没什么印象,和你也没什么过节,但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把我江氏放在眼里,公然挑衅,置我族弟子于死地。 那么今日你想安然离去,怕是没有那个机会。” 可以看见,江霸天双手中,有黑白二气流淌,他在示威,想以此逼迫余淮安道出来历靠山。 余淮安望着江霸天冷笑连连,“你就是江氏家主?可惜了。” “可惜什么?”江霸天不解反问。 “可惜我没有力量可以用,实力不足以杀你,不然你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 江霸天被逗笑,“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余淮安丝毫不给面子,冷声道:“我就把话撂在这儿,江氏子弟,我见一个杀一个。 当然,我要离去,你江氏阻止不了,脚长在我身上,我想走便走,路就在脚下,何处去不得?” 说完,余淮安竟真的转身就走,要退场。 江霸天神色冷了下来。 如此还不把他放眼里,倒是猖狂。 “李大人,你也听见了,不是我有意破坏规矩,他如此挑衅,我却无动于衷,那么我江氏颜面何存? 今日我要留下他,让他付出代价,希望朝廷不要阻拦。 当然,一切后果,我江霸天一人承担。” 江霸天下定决心,势必要斩杀此人,以绝后患。 不管他来历如何,手段有多么强大,但现在他独自一人站在场中,是绝杀的好机会。 先杀,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江霸天一步跨出,转瞬来到上空,他全身突然降下一股威压,顿时将余淮安笼罩,使他动弹不得。 “我说过,杀了我族子弟,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余淮安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倍感吃力。 这股威压他无法抗衡,江霸天的本身实力已是在十一元婴境。 “跪下!” 江霸天大喝,威压像一重重大山叠加,落入余淮安身上。 使他周围地面顿时塌陷变形,更使余淮安双腿微微弯曲,想要匍匐下去,且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李统神色难看,并不打算阻止,那人确实该付出代价。 可这时,他心头再次响起一道声音,令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 “我倒是挺欣赏他的,如此英勇无畏的少年,倒还是第一次见。 或许可以为我所用,李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293章 动他?你试试看 李统看向那不远处青纱遮容的绝艳女子,微微颔首,以心声而答。 “公主,此人胆大妄为,连朝廷都不放在眼里,怕是……” 还不等李统把话说完,他看见那女子目光后,顿时头更低了。 “属下明白!” 昭阳公主身旁,那位林老看向空中的江霸天,意外道:“元婴境?难怪有底气敢不服朝廷,想必那位江氏老祖,必然身处十二境往上。” 昭阳公主没有太多反应,目光看向下方。 “你身后之人还不出来吗?那你可就要没机会了。” 江霸天抬起手,微微压下。 余淮安顿时感到一股泰山压顶的浩瀚气势当头落下。 “江家主,还没得到准许就插手,是把我也没看在眼里吗?” 李统突然发话了,要阻止江霸天发难。 江霸天望向李统,冷哼一声,“李大人,方才他也不把朝廷看在眼里,我为何不能出手? 况且我也说了,此人不可能离去,必杀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江霸天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加大施压。 李统脸色再变,瞬间怒了,直接坦言道:“江霸天,此人你若敢动,那你江氏必然大祸临头。” 江霸天神色意外,疑惑不解。 方才他明明瞧见李统也黑脸了,对余淮安产生杀意,所以他才敢直接动手。 可现在,李统态度突然大转变,不让他动余淮安,这是为何? “李大人,你所说的大祸临头,是指朝廷……还是此人的来历?” 江霸天直接反问,意思很明显。 要不就是李统知晓此人来历,要不就是朝廷想包庇此人。 又或许此人就是朝廷的人,故意惺惺作态,演了一出好戏,为的就是明面上打压江氏。 李统也是一脑子火,可奈何昭阳公主想包庇此人,他只能顺从。 不然江霸天出手斩杀此人,他是乐见其成的。 “这就不需要江家主费心了,至少,你现在动不得。”李统的态度很强硬。 他的实力虽不强,可他代表的是朝廷,足以威慑小小一个江氏。 江霸天面色犹豫了片刻,忽然大笑出声,“我倒是挺欣赏那罗征的。 修行之人,总是畏首畏尾,难成大器,更何况被当面挑衅,族人更是被当面斩杀。 作为一族之主,我岂能袖手旁观,要是换作李大人,想必李大人也会如此。 况且,我已是地仙之境,杀一个人,难道还要争取他人同意,看他人脸色?” 江霸天话意也很明显。势必要出手,谁来都没用。 下方,余淮安面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断咳血。 他紧抓养剑葫。 只要他愿意,江霸天立刻就能被他斩杀,少倾的实力余淮安认可。 杀一位元婴地仙,余淮安也觉得不在话下。 可他觉得可惜,用在江霸天身上是浪费,俗话说得好,杀鸡焉用宰牛刀? “你大可以试试看?”李统脸色阴沉,无比难看。 江霸天要动手,他阻止不了,倘若余淮安被杀,公主怪罪,他一样得死。 这分明不是让他难做吗? “我就要试试看!”江霸天回了一句,心意已决,势必如此。 就在这时,东方高台,高升无法坐视不理,一步步凌空走来,双手负后。 一身九境大宗师的气息尽数散发出。 他每跨出一步,整个会场都随之震颤一下,发出闷响。 整个人覆盖无敌之势,竟比江霸天还凌盛几分。 “江霸天,此人我高氏保了,你若出手,那我可要与你活动活动筋骨了。” 高氏气势如虹,终于走了出来。 他怕余淮安一个支撑不住,直接被那元婴境的威压给震死在那。 与此同时,鹤发童老笑呵呵的也走了出来,并无多大气息流窜。 他在半空如履平地,就那么走了出去。 见此情形,江霸天冷哼一声,“以为我江氏无人吗?” 江霸天话音一落,江氏那边,顿时走出十一人,一字排开。 那是江氏五位供奉以及江氏中的六位极强者。 气息最弱的都处于八境化缘。 高氏耸了耸肩,淡然道:“你要比人多,我高氏可能比不上,但你要比实力,那我高氏不输你江氏,甚至压你江氏一头。” 高升一招手,“既然如此,那就莫要废话,那就打,以为我会怕你?” 高氏那边,高木,高辰飞,加上五位陌生人大步走出。 人数虽少,可高氏这边,气势丝毫不输。 一时间,会场上空火药味十足,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 “完了,没想到那人会引起如此大波,如今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两大势力要是动起手了,莫说会场,整个中城恐怕都会毁于一旦。” 有人惊恐道,想赶快逃离这里,以免等会儿厮杀起来,殃及到他们。 李统擦了一把冷汗,事情已经不可控,他貌似没有太大话语权了。 他回头看向昭阳公主,以心声颤声询问,“公主,这下如何是好?” 昭阳公主面不改色,在看一出好戏,回道:“顺势而为呗,两大势力厮杀起来再好不过,也省的朝廷打压。 不过高氏愿意为他出头,我反而更好奇他的来历了。” 她身旁林老捋着胡须,啧啧道:“他们打不起来,一但动手造成的后果他们再清楚不过,动辄就是殃及全城百姓。 再者,他们要是真动手,我们不会坐视不理,身处中城的玲珑阁更不会坐视不理,周围两个仙家福地也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他们断然不可能打起来。” 林老推断的准确无疑,双方僵持不下,可是动手却很难。 他们这种境界,一动手可不是损城殃民那么简单,还会严重破坏离疆这一带常年稳固的气运。 仙家福地坐拥气运,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必然会阻止。 可林老忽略了一个人,一个他观察至今都没有注意到的人。 不是来自陈氏,也非东城浮云楼。 而是那外乡散修,人影如麻中的一道红影。 那道红影避开前方人,一步步走了出来,其气息飘忽不定。 散发出的冷意让她前方的人不自觉的避让,感到害怕,最终让出一条路。 那是红献。 她红裙飘荡,青丝垂落,额间艳红的凤尾印焕发红光,使其更加鲜明起来。 那眉眼中,不包含一丝柔情,被愤怒取而代之。 本是绝艳之人,亦是吸睛之人,此时却让人心神巨颤,不敢去看,莫名的产生恐惧。 那红色身影,一步步走了出去,是笔直向着江霸天走了过去。 且一道极其冰冷,让人一瞬如坠冰窖的话语传出。 “你敢动他,让他负伤,那我哪怕拼个形神俱灭,不复存在的下场,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就地抹杀于此!” 第294章 四方调解,身份暴露 红献目光极其冷冽,她二话不说,隔着距离,忽然并拢双指,隔空向前一指点出。 嗡~ 一道闪耀夺目的血光一瞬自她指尖迸发,笔直而去。 她竟真的要对江霸天动手,而且毫不顾忌其他,是一来就动手。 只因为,江霸天出手了,让余淮安原地咳血。 高升目光随之一挑,满脸惊容。 这下,僵局怕是要被彻底打破。 江霸天冷哼,抬起手,他手心黑白二气流转,悄无声息将那笔直而来的血色剑气给抹除。 “凭你一个铸炉境就妄想斩杀我?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 江霸天完全没有把红献看在眼里,他们的境界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那就试试看。”红献冷言道,还在动手,不会罢休。 可这时,又有三人来到空中,将两方阻隔。 “诸位,听我一言,你们在此地交手,后果你们不会不明白,那少年下手确实有些过了。 但年轻一辈的比试,收不住手也正常,就算江家主顾忌江氏脸面,也不应如此。” 开口劝阻的是一位红唇齿白的美丽女子,她裙衫舞动,发丝飘扬,尤为动人。 “玉阁主,莫非你玲珑阁也要袒护?”江霸天面不改色,直面反问那女子。 那女子就是中城玲珑阁的阁主玉沁,同时也是位实力深不可测的人,很少有出手过,向来待人温和。 “江家主言重了,我们并非袒护任何一方,玉阁主顾忌中城前来阻拦,我们顾忌此地山水气运前来阻拦,只希望莫要大动干戈为好。” 一位白胡子老者笑颜和悦道,他来自烟霞山。 他接着道:“况且,你们一旦动手,破坏了此地气运,那涝山福地可就危矣。” 江霸天沉默,他倒是没有被冲昏头脑。 先前他不把李统看在眼里,只是心不服朝廷,故而执意如此。 但如今,玲珑阁三方一同现身阻拦,那他们想要动手,恐怕困难。 与此同时,另一位白发老者道:“江家主,换句话说,你的出手又何尝不是以大欺小? 那少年实力强横,那是他的本事,且他本身境界就在那里,做不得假。 但你一个元婴境地仙干预,那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当然,我说此话并没有袒护的意思,只是办法总此问题多不是。” 说话之人是来自玉阳山的得道高人。 玲珑阁玉沁也是点头,轻声道:“后辈的事,可以让后辈解决,入了福地,生死难料,这一点我们都明白。” 玉沁说的很明显了。 只要现在不动手,大动干戈,只要入了福地,江氏大可以让族中天骄来解决。 入福地后,可没人管,一切全凭手段。 三方都开口了,江霸天原地沉默,他若不管不顾,执意动手,那么无疑就是要面对所有势力的联手镇压。 “哼,算你运气好,让你多活几日未尝不可。” 最后,江霸天还是选择妥协,如今局势,他江氏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 江霸天一挥袖,带着江氏众人返回南方高台。 所有人莫不松了一口气。 但红献依旧不依不饶,“伤了他,你还想安然离去?” 她还要动手。 对于红献来说,余淮安就是她的逆鳞,谁也动不得。 只要动了,那她不会顾忌其他,要强势出手,不管对方多强。 可就在红献动手之时,下方余淮安开口了。 “红献……” 且余淮安摇了摇头。 对于红献来说,谁的话她都可以不听,唯独余淮安除外。 见余淮安摇头后,红献顿时停下手,俯冲而下,一步来到余淮安身侧,将他扶住,眼神里,满是担忧。 “他们伤了你,他们就要死!” 余淮安依旧摇头,“现在动手为时尚早了些,我杀了三位天骄,足够了。 后面的,一步步来,不必操之过急,我们走。” 在红献的搀扶下,两人缓慢退场。 而回到高台的江霸天,一直盯着那离去背影,眼里,似乎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没人知道的是,江霸天身后,苏哲万分确认后,低声对着他爷爷苏洪说了些什么, 苏洪听闻后,神色剧变,追问道:“当真?” 苏哲点点头,“不会有假,那葫芦,那张脸,我不会忘记,就是他。 还有那红裙女子,虽气息大有不同,可她那张脸,和一个人别无二致。 那个人,就是杀了金婆婆的那位剑仙……” 闻言,苏洪面色沉重,“他们出来了……” 再三考虑后,苏洪来到江霸天身边,垂头低声说了几句话。 而江霸天原本愤怒的神色顿时加深了几分,同时带着不少意外。 他望了一眼苏洪,苏洪识趣的退下。 “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不明白,他怎会有如此强横的手段,原来是来自那里。 不过,既然来了离疆,还不藏头露尾,如此高调行事,杀我江氏数人。 那么,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 江霸天心中盘算,杀机已起,无论如何,他都要取此人性命。 苏洪异样神色一闪而逝,他只告诉了江霸天余淮安的来处,和杀害金婆婆和江怀宁一事。 可余淮安的具体身份,他没说,只透露了余淮安是那洞天中人。 苏洪一样心怀鬼胎,他知道余淮安来此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江氏。 不过现在余淮安提前暴露在人眼前,那么他何不利用江氏这个庞然大物来对付呢? 同时,苏洪以心声告诉苏哲。 “江怀宁身死,我好不容易才稳固住我们在江氏的地位,绝不容他人破坏。 苏哲,你是不是也应该将你那胳膊往外拐的妹妹给带回来了?” 苏哲显然有些犹豫,倒不是其他,疑惑问道:“爷爷,当初我断然抛弃她独自逃走,而且我们如此待她,想必她早对我们怀恨在心。 想将她重新带回江氏,怕是困难。” 苏洪狠狠瞪了苏哲一眼,“糊涂,你还不明白吗,我为了你能快速崛起,傲视离疆,付出了多少代价? 哪怕将你父亲苏浩也推了出去。 以前,是想绑住江怀宁是少主这层关系,可他命不好,死了。 但你别忘了,倾心语嫣之人,可不止江怀宁一人。 如今三大天骄中的江旭不是早对语嫣生情吗?只是以前江怀宁身坐少主之位,江旭又没有被江霸天太过重视。 但如今不同了,江旭手段毒辣,崛起迅猛,已被列为江氏三天骄之一,足矣说明江霸天对他的重视程度。 他这个人,可比江怀宁狠多了,如同一柄双刃剑,我们得好好利用才是。 所以无论如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语嫣给带回来。” 第295章 机会落定,人选 赛后,余淮安没有停留,是直接离开了中城会场,回到高氏别院中休养。 擂台他更是不想多待一刻,他怕。 他怕会忍不住,不择手段的对江氏出手,哪怕面对江霸天,他也会不留余力。 傍晚,进行了一天的会场比试接近落幕。 主要是余淮安这么一闹,四方不安,后面散修一方出战的人几乎没有。 大多都是几方势力之间的比试,虽一样惨烈,有人身负重伤,但没有再发生有人殒命的例子。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高氏所有人才回到高氏宅院。 而高升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余淮安,告诉他比试结果。 院落里的纳凉亭下,数人围坐,听高升一人开口。 “不出所料,余兄弟所杀三人,只是江氏试探其他势力的预备人选。 事后,江氏三天骄皆已出场,六战四胜,赢下一个机会。 朝廷只出场了一人,三战三胜,获得一个。 最后就是我高氏,同样六战四胜,获得最后一个。 而输的那两场,一个是朝廷,一个是玉阳山。” 闻言,几人神色不一,各自想各自的。 “除却原本的八个机会,你们分别取得三个,那剩下的一个呢?”木眠儿发问。 余淮安却没有想那最后的机会落于谁家,反而问道:“朝廷出场之人是昭阳公主?” 高氏点头,神色异常凝重,“不错,正是她,我们所有势力都低估了她的实力,几乎不弱顶级天骄,有过之而不无及。 她的手段也神秘莫测,难以判断,是个值得重视之人。 只是她不以真面目示人,手段也有藏拙,其真正实力还有待证实。” 说到这儿,高升顿了一下,“当然,借余兄弟青锋剑的也是她,恐怕朝廷已经打起了你们的注意。 至于最后一个机会…… 朝廷和我们简单商议后,给了余兄弟你,毕竟你连斩江氏三人,相当于一战三胜。 而且罗征只赢下两场便以失败告终,还落得个被废的凄惨下场。 散修一方后来更是无人出场,所以那最后的机会非余兄弟莫属。” 说着,高氏也是意外至极,“不过商议之时,江霸天也在场,他竟没有反驳,这让我有些看不透。 想来,他也想让余兄弟得到一个机会,好入福地,随后让江氏三天骄将你抹杀其中。” 余淮安倒没多少意外,沉思片刻后,沉声道:“意料之中。 不过也正中我下怀,谁死,还很难说,我等的,不也是江氏天骄入福地,然后让他们有进无出。 至于昭阳公主……有些事,逃不掉,总要面对,但我还是会警觉,提防那女人。” 高升点头,“如此最好,大比落幕,机会落定,经过商议,会在明日正午十分,让所得机会之人,带上符合要求的两人入福地。 我高氏拥有两个机会,也会分为两队,一队由高芽芽带领,再挑选出族中其他出类拔萃之人。 第二队则是由高浔,高南丰带领,再分配一人,组成三人。 不知余兄弟这边可有定下,提前说明白,入福地后也好有个照应。” 余淮安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木眠儿,苏语嫣三人。” 余淮安只说了三人,但实则他们是四人。 只是高升这人,余淮安还不是完全能信任,带红献一事,他还是不要提前说出来为好。 “嗯…”高氏欲言又止,余淮安所带两人和他想的略有不同。 他以为余淮安会带上五境鬼物阿吉,再加两女中的一人。 但很明显,余淮安有自己的打算,两女的实力,高升依旧不敢有任何轻视。 “也好,既然人员已定,那余兄弟你们早些歇息,做好准备,明日入福地,危险难测,必然不会太顺利。” 知晓了余淮安所带之人后,高升没再多叨扰,告别离去。 他来,主要就是告诉余淮安,谁家机会多,自己高氏入福地的人选,同时也确定余淮安所带之人。 高升离去后,余淮安几人依旧坐着。 “主人,依我看,高氏进入福地后,一定会是机缘为上,我们即是为了机缘,也是为了杀人。 高氏,并非完全能为我们所用,指不定最后两肋插刀,反过来咬我们一口也说不准。 毕竟他们人多,入福地后外人又不知晓情况,指不定我们运气好得到什么,他们就会眼馋,做出什么事来。” 阿吉是个机灵鬼,一时间想到了不少,开始提醒余淮安。 余淮安自然想过这些问题,面对诱惑,亲人都会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合作关系呢。 “一切见机行事,阿吉,你们留在高氏也小心为妙,提防江氏的同时,也多多留意高氏。”余淮安点头道。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苏玥几人留下。 哪怕他给了不少保命手段,可他不在,总不放心。 “大哥哥,一切小心。”楚苒轻声开口,同样担忧。 “好好跟在我娘身边,在我回来之前,别乱跑明白吗?”余淮安柔声一笑。 不知为何,离开青福山后,他反而有点喜欢这丫头了。 “嗯!”楚苒重重点头,很是乖巧。 “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我娘说说话。”最后,余淮安想单独和苏玥相处一会。 因为只要在他娘身边,余淮安就不会惧怕任何事,他娘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会是余淮安内心中源源不断的力量。 几人都是起身离去,留下余淮安母子俩单独相处。 但红献并没有彻底离去,而是在远处等候。 几人回去的途中,一切如常,可苏语嫣像是发觉了什么,抬头看向一个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怎么了?”走在前方的木眠儿发现异常,回头发问。 “没什么,眠儿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来。”苏语嫣像是有心事一般,没有解释太多,急匆匆的就走向另一个方向。 木眠儿眉头紧蹙,也没多想,毕竟这里是高氏,苏语嫣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才是。 当是她心血来潮,又回想起了往事,想独自一人待会儿也说不定。 可苏语嫣并没有留在高氏,急匆匆的就出了高氏大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朦胧的街口中。 直到离开高氏一段距离后,苏语嫣来到一个夜深人静的僻静角落,她驻足观望四周。 突然发声,“唤我为何不现身?是心有愧疚,不敢面对我吗?” 苏语嫣话落片刻,她前方那夜色朦胧的街口尽头,忽然走出一道身影,直直走来。 “妹妹,何来这么大怨气? 于情于理,我是你亲哥哥,我来见你,有何不可?” 第296章 兄妹相见 “我的好妹妹,很长时间不见,你真令为兄刮目相看。” 苏语嫣死死盯着那迎面走来的男子,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唇边发抖。 可她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冷笑一声,“苏哲,你这声妹妹如今我承受不起。 是来杀我?那就让他一同现身吧,用不着藏头露尾。” 苏哲保持着淡笑,一步步靠近苏语嫣,“妹妹,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受待见,让你憎恨?” “难道不是吗?” 苏哲沉默片刻,他见苏语嫣情绪紧绷,倒也没有出手的意思,缓缓道:“说实话,妹妹,你我是这天底下最为近亲之人。 我们又怎会加害于你?” 苏语嫣不说话,胸口起伏不定,这句话让她很是想笑。 亲近就可以无视她的感受,将她当做工具人一般送给他人? 亲近就可以不择手段,陷害她娘? 近亲就可以随意摆布她?当狗一样使唤利用?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亲近,不要也罢。 她想要的亲近是自己陷入危险,会奋不顾身前来相救。 是自己受伤,会关心问候,照顾。 有人比这个亲近更为亲近不是吗? 所以苏语嫣的亲近之人,不是眼前的苏哲,不是她爷爷苏洪。 是另有其人,是她那个不是血亲,却有血缘关系存在的弟弟,更是那个让她感受到母亲一样温暖的姑姑。 从始至今,苏语嫣她只在她娘亲那里快乐过,那是一段无法忘怀的日子。 后来,她活着比死了都难受,每一刻都是折磨。 但自从跟随余淮安北行,一路来到离疆的这段路程。 苏语嫣她开怀笑过,被别人关心照顾过,更关心照顾过别人。 如今,她心系之人是这一路走来之人,不再会是其他。 “妹妹,你也知道,当初离开小镇也是迫不得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有了我们? 爷爷他或许做得有些过激了,但一切还是为了我们好,他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能出人头地,在离疆有一席之地罢了。 苏氏分崩离析,反目成仇,已是不可挽回之事,如今我们刚刚在离疆有起色,你就盼着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苏语嫣嘴角泛起一抹讥讽之色,“不要加上我们,你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也没有盼着你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是盼着你们死,早点死。” 苏哲神色意味深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可能还不明白,当初爷爷替父亲找上母亲,就是想让我们挂上江氏的血缘。 好让我们借着江氏迅速崛起。 但我们又是两人,想一样得到江氏的重视何其困难,就算绑上关系,我们也只是旁支一脉。 但你不同,你身为女子,有太多方便之处,得到江氏直系天骄的青睐,只需委屈一下自己,一切便唾手可得。 而我不同,我需要靠自己来夺得一切,但这对我来说难如登天。 就好比,江旭实力手段何其厉害你是知晓的,但江怀宁身坐少主之位时,他不一样被忽视,没有得到重视。 就更别提我了。 我们只能借用你,你明白吗?” 苏语嫣突然冷笑起来,“苏哲,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还有,你没有资格提母亲。” 苏哲眼看无法劝说,只能走向前,想拉起苏语嫣的手,可被苏语嫣一把躲过。 “妹妹,如今局势不同了,江旭得到重视,成为三天骄之一。 而江霸天立下了规矩,只要谁能在福地获得机缘最多,谁就能身坐少主之位,得到江氏资源的倾斜。 如今我的实力突飞猛进,已跨入阴阳境,不需要用以前的法子来得到江氏重视。 爷爷会想办法让我们进入福地,只要你回来,我们兄妹联手,少主之位,只能是我们的。 而你,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 苏哲本以为这样说苏语嫣会动心,毕竟福地机会稀少,想入内困难无比。 他也知道,余淮安得到了一个机会,但他可以断定,余淮安不会带她,而是带上余淮安自己的人。 因为往事一层层关系,苏哲相信,苏语嫣随着余淮安一路,定然受到威胁,身不由己,想利用她来一一报复。 “为兄知道,这一路来你受了不少苦,受到威胁,有口难言,你现在就可以随我走。” 苏语嫣冷笑不止,完全没有给苏哲好脸色,“苏哲,你多虑了,就算我受到威胁,也好比留在你们身边好过太多。 你也别妄想带我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出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江氏大祸临头,必然覆灭,而你和苏洪,会有人来手刃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好好度过那为数不多的时光而已。 你们好自为之吧,下一次相见,我会毫不犹豫动手。” 一口气说完,苏语嫣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原地,苏哲的脸一瞬拉了下来,阴沉得可怕。 和方才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不是碍在这里还处于高氏范围内,你既出来,就不可能再回去。 看来爷爷说得对,你对我们的怨恨一刻未曾减少,反而在一点点堆积,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苏哲突然间又笑了起来,在这无人之地自言自语。 “或许你还不知道,爷爷为何要加害母亲,一切原因都是因为你苏语嫣。 她本可以早早让我走上更高的地位,得到江氏重视,可她偏偏不。 她对我这个儿子虽也有疼爱,但不足你的十之一二。 她把一切后手都为你准备着,想让你尽早崛起。 凭什么?明明我比你天赋更高,她却如此不公平。” 话至此,苏哲脸上满是狠戾之色,让人心寒。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靠着那幅山水图,我已然突飞猛进,迈入阴阳境,从江氏脱颖而出,让江霸天不得不重视我这个出自旁系之人。 妹妹,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这个哥哥不留情分了。 余淮安……他会彻底葬身福地,注定十死无生,而我,会得到那最大的机缘,有你无你都是一样。 我要将江氏握在手中,乃至整个离疆,整个天下…… 就好好看着吧,你注定会后悔,但那时,我不会给你机会,因为一切都尽在我掌握……” 第297章 入福地 次日清明,虽说是正午十分开启福地入口,可一早,离疆城外,在玉阳山与烟霞山相邻的一片迷雾笼罩的山隘间,早已人满为患。 各大势力早早来此,福地入口也提前开启,等待人员到齐。 望着那山隘间的迷雾笼罩,云海低垂,如同海浪般不断翻涌,无数人作舌,暗自心惊。 那山隘口,那白云迷雾相融,悄然形成一个巨大旋涡,吞噬一切,看不见尽头。 那便是几大势力合力打开的福地入口。 不过光看那气势便知,涝山古仙福地遗址,不会简单。 其中隐藏着什么,至今无人知晓。 但,相信要不了几天,福地遗址的秘密就会被挖掘,被公之于众。 将会被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忽然间,所有人抬头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一道彩虹桥梁搭建而来,铺展开,直接搭向山隘口。 “快看,是玉阳山的人,他们竟来的如此之早。” 那彩虹桥梁之上,一行人缓步而来,个个气势盎然,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身后,是一名年轻负剑女子,姿态肃穆,气质出众。 “是玉阳山陈燕,玉阳山虽没有夺得多余的机会,但若是领头之人是陈燕的话,那可就另说了。 听说她同境尽乎无敌,从未败绩,此次入福地,必然锋芒毕露,脱颖而出啊。” “那可不嘛,陈燕作为玉阳山年轻一辈最具代表之人,也是来自陈氏之人,只是入福地后,很难不让人怀疑,玉阳山会跟陈氏联合起来。” 众人侃侃而谈,目光崇拜,几乎忽视了那带头的中年男子。 玉阳山一行人到达山隘口后,径直走向早早到达,破开封印的发白老头那里。 紧接着,北方天空,数道流光划破长空,笔直而来。 “烟霞山,烟霞山也到了。” 烟霞山是一位中年美妇带领,作为第二批到达的人。 而美妇身后,是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气质出尘,颇有风度。 此人,便是霍灿。 此次入福地的领头人,便是他。 霍灿一来到就笑颜和悦,主动去与陈燕搭话。 两人是熟识,更是一同去往过洞天。 前后相隔不久,又有来人。 来的是三名女子,皆是姿容绝世,姿态婀娜之人。 三人中,为首的一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担的上绝色二字。 她们一来,就去往到玲珑阁阁主玉沁身旁,静静等候。 “是叶依依,玉沁的亲传弟子,她的实力,至今是个迷,有人说她处于四境洞玄,有人说她是阴阳境圆满。 阁主玉沁是离疆第一奇女子,叶依依则是第二,对她倾心之人数不胜数,可以说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子啊。” 有人立即躁动起来,原地惊呼,道出来人中领头人的身份。 “别妄想了,就你我这样的,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就算人家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我们。”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那马车渐行渐近,最后停在众人前方。 马车无人驱使,尤为古怪。 而率先下车的人是位步衣老者,胡须皆白,但丝毫不显颓态。 紧接着,下车的是位看似古灵精怪的女子,一副很是好奇的目光,张望了一眼四周。 随后她掀开车帘。 马车内再次走出一位女子,青纱遮容,虽无法看清全部容貌,可仅凭那眉眼,就短暂让人失神。 瞩目观望。 那青纱女子脚刚落地,提前到达的李统便笑着迎了上来。 “看来,我来的不算早。”女子轻声开口,缓步走向前。 这时,所有人都是鞠身一礼。 “公主!” 李统像条狗一样尾随在昭阳公主身后,笑道:“此时确是不到时刻,但许多势力都已到达。 若是全部到来,那入福地的时刻也会提前些,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昭阳公主不理会李统,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像是在寻找了什么。 最后,她收回目光,嘴角轻动,“还没来吗?” 不多语,昭阳公主和林老等人去到一边歇息等候,除了李统,没人敢去搭话。 只因这位公主性格古怪,很难相处。 期间,昭阳公主实在无聊,也找人谈话,和玲珑阁叶依依,玉阳山陈燕等都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后面一炷香的时间里,江氏,陈氏,浮云楼先后抵达,都提前到来。 直到临近正午时,高氏来了。 高升作为开启封印之人,是最先来的一批人,高氏领头人是高木以及鹤发童老等。 而年轻一辈就六人,为首的是高芽芽,高浔,高南丰。 高氏到来片刻后,远处又走来几道身影,是徒步而来。 那几人一出现,几乎就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那白发少年来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远远就被余淮安三人听见。 “擂台一事,你就杀出威名来了呀。”木眠儿似笑非笑的,隔着距离,就在眺望到来之人。 苏语嫣似有心事,她的目光首先便是看向江氏的方向。 果不其然,江氏两个机会,可进入六人。 其中就有三天骄江旭,江怀欣,江涛,以及两名其他江氏弟子。 还有一位特殊之人,那人同样神色意外的望向这边。 那人是苏哲。 此时的苏哲,心头微微震动,余淮安会带上苏语嫣? 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化解干戈了? 也难怪苏语嫣敢拒绝他,抵御住福地的诱惑,原来她有可以入福地的机会。 不过,那又如何呢? 余淮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眼皮沉重,两个黑眼圈尤为显眼,像是一夜未眠。 实则余淮安真的没休息,他和苏玥相处片刻后就回到房间,继续刻画符箓。 只为确保万无一失,再多给苏玥等人一些的同时,自己也有安全感。 以来应对福地中的潜藏危机,和对付江氏。 余淮安也在审视到来的人,当他望见陈燕和霍灿后,也是震惊非常。 那两人一同走上前,与余淮安打招呼。 “余兄,别来无恙啊,昨日你离开得早,可我目睹了你的威风,可谓是令我等汗颜啊。” 霍灿打心底的佩服,换作别人,谁敢如此? 陈燕露出笑意,“往日,我们入洞天,今日,你我一同入福地,幸甚!” 余淮安抱拳,开玩笑道。“两位别来无恙,福地里面,可要对我手下留情一些啊。” 说话的同时,余淮安也在观察其他人。 当他与那青纱女子四目对视后,余淮安愣住了。 又是她? 而看见女子身边毕恭毕敬的李统后,余淮安果断有了猜测。 原来她就是昭阳公主! 李统看向公主,昭阳公主点了点头,随后李统站了出来,高声道:“既然人已到齐,那么即刻起,可入福地。 规矩不曾改变,一个机会可带两人,修为境界不得越过下五境。” 李统话音一落,有人迫不及待,率先走向那云海旋涡内,一眨眼消失了踪影。 是浮云楼的三人。 玲珑阁紧随其后,再是陈氏。 “余兄,这里的机缘可都是无主之物,先到先得,可别落后了。” 霍灿一笑,转身带着烟霞山两人一同入内。 陈燕点点头,紧随其后。 江氏六人望了一眼这边,都是露出冷笑,似在嘲讽,也走了进去。 “走吧,别落后了。” 高芽芽拍了一下余淮安,也入了云海旋涡中。 最后便只剩下余淮安三人与昭阳公主等人。 “我的剑,你还没还我。” 昭阳公主对着这边说了一句,带着身边女子,两人便走入其中,并未按照机会规定,以三人入内。 余淮安三人相视一眼,作为最后一批,径直走向那云海旋涡。 第298章 涝山古剑福地 余淮安三人最后进入后,那云海旋涡顿时消散,重新归于平静,像是从未有出现过。 而入内的众人,不知去了何处。 “高家主,入福地后虽没有设置时间限制,你不妨可以猜测一二,率先出来的,是哪一方?” 好一会后,江霸天突然开口,面色阴鹜,像是有什么打算,一切胜券在握的样子。 高升淡淡道:“绝不可能是你江氏就对了。” “哈哈哈,也不可能是你高氏,更不可能是那余淮安,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江霸天冷笑,不再说话,原地坐下闭眼打坐等候。 与此同时,另一边,入云海旋涡后,余淮安只觉得周身天地一阵变化,像是走在了光阴长河之中,一切都在飞快倒退。 不过数息时间,他们就踏入另一片土地之上。 前方古树丛生,遮天蔽日,看不到尽头。 更远处,山峦起伏,沟壑万丈,尤为险峻,这种地势,不由得让人惊叹。 也不由得让人怀疑,这片古福地的区域范围,到底有多大。 “根据高升所说,福地里当有古剑派遗址,而机缘就可能藏在其中,但现在目之所及,根本没有什么遗址。 看来我们想寻到遗址,还需要花些功夫。”余淮安自言自语道。 奇怪的是,他们进入后,并不见其他人踪影。 也许提前进入古树林,同样去寻古剑派遗址了。 也有可能每个势力出现的地方不同,他们被传送在福地随意地点。 “在我们寻找到遗址之前,得务必小心江氏的埋伏。”苏语嫣开口提醒。 “你们有没有发现,进入这里后,这方天地的灵气浓郁程度,远超外面,如果这里面有飞禽走兽,那么其修为定然不弱。”木眠儿深呼吸一口气,便发觉到不对劲。 余淮安看向前方的参天古树林,又惊奇的发现,有一串浅浅的脚印步入古树林。 这下,余淮安否定各大势力被传送到任意地点的猜测了。 他们是提前入了古树林。 余淮安沉默片刻,五指微微一张。 他全身突然流动起血光,又一瞬像潮水般退去。 最后顺着余淮安的手臂,在他手心凝聚出一柄剑。 诛仙。 余淮安松开诛仙剑,诛仙剑顿时化开,凝聚为一道身影出现在余淮安身旁。 “红献,你看此地可有异常?”余淮安轻声发问。 红献以诛仙剑状态依附在余淮安身上,顺利进入到福地中。 入福地的最强是阴阳境圆满,而红献本身修为在铸炉境。 可以说,在福地里,余淮安不用惧怕谁,几乎可以横着走。 红献目光看向前方,由近到远,她眉宇间,鲜红凤尾印不断闪烁。 许久之后,她才收回目光,神色竟无比凝重。 “这方天地古怪,说不上来怎么回事,看区域,当不只是福地那般简单。 而且主人你们进入口时,我便发现了。 那入口玄妙,仿佛斗转星移,将入内的人送入这方天地。 一般福地没有这种特别的入口。 唯有一个解释。” 三人都盯着红献,论知晓程度,恐怕红献无人能及。 红献接着说道:“要么就是这方天地原有的势力无比强大,手段足以改天换地,就好比月老,彻底将这方福地改变。 让福地也能拥有地利人和的同时,截取天时,比肩洞天。 又或者,此方天地,原本就是一处洞天,破碎后坠地形成的福地。” 余淮安三人面面相觑。 高升早就说过,有传闻,崂山古剑福地,很有可能就是一处古老洞天。 如果真是洞天,那么此次的机缘可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当然,危险程度也直接拉满。 “而且我有所感应,极远处的北方向,那里有剑气喷薄,很有可能古剑派遗址就在那里。 当然,这里真要是洞天,那么这里的一些原住民,修为可能有中五境中的存在。” 不难看出,红献也不是很确定,一切还需得到证实。 余淮安沉思片刻,“看来我们准备那么多后手是值得的,这里的危险不知,我们要做的就是,遇见突如其来的变故能全身而退,不至于命丧于此。 既然有剑气源自北方,那我们就直往北方,相信其他势力,最后也会来到北方。 我们可以借此设下埋伏,守株待兔,等着江氏到来,也可提前将此地机缘收入囊中。” 达成一致后,几人并未直入古树林,而是贴着古树林边缘,直往北方而去。 几人不知的事,那古树林中,江氏六人并未深入,而就埋伏在了古树林中,等待余淮安几人去内,好一并劫杀。 可他们等待许久,后面进入的势力都入了古树林,就是没有余淮安一行人。 这让他们感到奇怪。 按理来说,进入福地后,必然是要入古树林的。 只因为当初江氏得到的那枚养剑石,就是在林中所得。 所以几大势力想都没想,直接就入林。 可江氏六人等待足足一刻,也不见余淮安等人的踪影。 这让他们严重怀疑,余淮安几人没有入福地,或者知晓他们有埋伏,不打算入林,朝着别的地方去了。 本来精心设计的一场埋伏就此落空,江氏不想落后其他人太多,只得放弃埋伏,深入古树林。 余淮安几人在红献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绕过了古树林,提前来到山势险峻之地。 远远望去,群山万壑相连起伏,却给人带来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感和极致的压抑。 几人一到达这里,仿佛心情就被影响,情绪开始剧烈起伏起来,平白无故生怒,又平白无故生忧。 好在红献以剑气护住几人,这才隔绝了影响。 几人也没有贸然进入,找了个地方歇息平复自身,怕真被影响自身。 而据红献所说,这片区域,日积月累,自然形成一股场域,心性不坚韧者,必然受其影响,很难入内。 当然,距离拉近了,不止红献,就连余淮安三人,也感受到前方远处剑气飘荡,越发惊人。 看来古剑派遗址在那个方向无疑了,应该不会有太大差错。 然而几人不知的是,身在古树林中的几大势力,一路上并不顺利,遇见了不少麻烦。 有人望见林中生有野果,色泽晶莹,灵气充裕,便忍不住摘下浅尝。 结果就是自食其果,身中剧毒,昏迷不醒。 也有人路过时望见一旁的沼泽中,有类似蛟蟒的身影蠕动,一闪而逝,使泥泞飞溅起数米之高。 太过令人触目惊心。 第299章 聪明人都走后面,无路可走 “公主,这一路来太过安静了,况且我们一路缓行,在等那余淮安,可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 怕不是折损在半路,或者临阵脱逃了吧?” 昭阳公主身旁,那女子怯怯开口,她虽然有洞玄境修为,可奈何胆子小,受不得惊吓。 一眼望见古树林幽谧宁静后,不由得生出恐惧之心,生怕下一秒跳出一个什么来。 昭阳公主在这人烟稀少之地,终是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副弹指可破的肌肤,以及一张无瑕的面容。 她睫毛颤动,眸子转动,轻动红唇,“他不会那么简单。 余淮安……这可是令我那母后都为之头疼的人啊,也是目前唯一令京城不得不严重对待的人。 想必她已认出我的身份,那么,我可得好好跟他玩玩才是。 毕竟这么有趣的人,还是我出京城后头一次遇见,不容错过。” “哎呀公主!这里气氛恐怖,荒无人烟,实在瘆人得很,我看得心中膈应。 再说,我们不是要夺机缘吗?再怎么也得把机缘得到手才能和他周旋吧。 别的都最少都是三人打底,而我们就你我二人,寡不敌众,寡不敌众,怕不是要被虎口夺食。” 女子忧心忡忡,实在搞不懂昭阳公主在想什么。 多带个人,把握不是更大些吗?可她偏偏就不这样做。 昭阳公主面色无波,淡然道:“沫儿,你自幼便随在我身边,自是了解我。 只是你那心性,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 昭阳公主显然有些无奈,“很多时候,实力固然重要,但运气也缺一不可,或许你觉得,是我们运气不如他们?又或者实力不如他们?” 女子沫儿急忙摇头摆手,“当然不是,公主给我的安全感不比林老少,只是我们这样走着,不知何时才能穿越这茂密的古树林。” 昭阳公主一笑置之,显然不担心这样的问题,她提前便了解过福地,知晓一二。 福地地域广阔,分为两部分,一为林区,二为山区。 林区藏有不少机缘,危机四伏,可和内部的山区相比,就可见一般了。 而昭阳公主不慌不急的走在最后,无疑就是想让前方之人探路。 至于机缘先到先得,简直就是荒谬,昭阳公主一点不担心先到者就能得到最大的机缘。 忽然间,昭阳公主顿步,看向前方,诧异道:“既然有人和我们是同样的想法,不知是哪方势力,或许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昭阳公主加快脚步,带着沫儿穿越前方一处密林后,几道身影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那是三名女子在休息,相互谈论。 她们似乎也一点不着急。 见到昭阳公主两人走来,那三名女子顿时起身,合手贴腹行礼。 “见过公主!” 昭阳公主更意外了,竟是玲珑阁的三人。 “叶姑娘你们不必拘于礼数,在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唤我昭阳便可。” 昭阳公主也不以身份压人。 在目前所有人中,唯一和她说得上话,也令她感兴趣的,余淮安除外便只有叶依依了。 “叶姑娘三人有心在此歇脚,不忙着寻找机缘,想必和我有着同样的打算。” 叶依依眉眼如画,眼眸中更好似潺潺流水。 她点头轻声回答,“不瞒公主,林区危机四伏,虽不如山区十之一二,但依旧不容小觑。 稍不注意,可能到不了山区便会命丧于此。 目前已有了前车之鉴,我们又怎敢掉以轻心。 只是林路难行,不免有些累了,便停歇片刻。 当然,也如公主所说,林中危机潜藏,难以发现,走在最前面未必就是好,反而走在后面相对安全些。” 昭阳公主露出笑颜,“听叶姑娘所说,是有人遭殃了?” 叶依依摇头一笑,“相当之惨,浮云楼一位阴阳镜天骄误食野果,导致昏迷不醒,口吐白沫不止。 被其余两人带走治疗,能否醒来都难说。 江氏六人,被一头玄蛇缠住,竟难以抗衡,其中两人负伤,最终落荒而逃。 我们走在后面一些的,自然不会跟他们太近,以免顾他们后脚,让他们探探路,我们也好避坑不是?” 昭阳公主淡笑,“如此说来,他们还是有够惨的。 既然我们想法相同,恰好相遇,不如结伴而行如何?遇见麻烦也好应对。” 叶依依笑道:“能与公主同行,荣幸之至!” ……… 此时山区边缘。 余淮安几人平复心绪,不再受影响后,再次起身向前而行。 约莫向前徒步一里有余后,几人再次停下脚步。 只因前方已经无路可走。 他们身处一处断崖边。 脚下,是白云笼罩,深不见底万丈深渊。 不知深度,要是失足跌落,恐怕洞玄以下无法御空的修士都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前方,是陡峭山峦,寸步难行,而且与山崖这边相隔起码得有好几百米之远,想过去,除了御空飞行过去,别无他法。 “奇怪,我们停歇好一刻了,为何还不见他们身影?” 木眠儿奇怪道,按理来说,林区虽然辽阔,但对于一个五境修士来说,想要横渡穿越,也不过片刻时间而已。 可她们歇息许久,仍未见有人跟来,莫非是走错了路? 而前方恰好无路可走,木眠儿不由得朝这方面想。 红献望着前方,埋头沉思道:“我们是寻着剑气的方向而行,应该不会有错。 想必,他们都如同我们一样,没有空御空穿行,选择徒步穿越。 林中危机四伏,只要御空穿行,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会是一些修为不弱的妖兽攻击的首要目标。 他们断然也会想到这一点。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除了飞行,无法渡过这万丈沟壑。” 这时,余淮安蹲下身,自脚下拾起一块石子,随手给弹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石子刚到沟壑上空,竟一瞬笔直落下,没入沟壑云层消失不见。 余淮安惊异,他随意一弹,那石子起码得飞出几百米距离不曾坠落,而如今刚脱手就笔直落下。 这万丈沟壑中有古怪。 “我们不能贸然飞行。”余淮安沉声道,他气血封禁后,没有了御空的能力。 凭借自身修为更是远远不够,可红献在此,他无须担心。 更何况,他还可借助飞剑御剑飞行。 “主人,让我试试。” 红献突然一步向前,纵身一跃,想横渡过去。 可她刚离开断崖边,就如同那石子般,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不由自主的笔直下坠。 下一秒,红献化身诛仙,再次回到崖边,重新化作人身。 红献神色凝重,盯着那万丈沟壑,“无法穿行,哪怕是铸炉境修为都不行。 下面貌似有特殊场域,又或者是禁空法阵。若不是主人与我之间的联系,就算我以剑身想独自回到崖边,都很是吃力。” 第300章 沟壑,埋骨之地? “那意思就是我们无法过去?”余淮安觉得头疼。 难道往日的古剑派之人都不进出的? 红献迟疑片刻,向前走出一步道:“万事都无绝对,天无绝人之路,这绝对不会是一条死路。” 她又在做尝试。 然而这次,红献没有催动修为,只是如常般跨出一步,踏上那虚空之中。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红献并未坠落下去,在她踏出一步时,下方沟壑浮云中,悄然升起一块浮石。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直到形成一条漂浮之路,连接对面。 红献就那么稳稳踩在浮石之上,浮石左右摇晃,但红献身影不动如山。 几人面面相觑,谁这么干的? 明知下方是万丈沟壑,还禁空,坠落必死无疑,谁会壮着胆子尝试走出去? 这分明就是在考验人的胆子。 一但失败,那就是失足千古恨。 红献踏出第二步,踩在第二块浮石上,又踩在第三块,确认能通过后,回过头。 “主人,你们过来吧。” 余淮安想都没想,一步踏上浮石,结果那浮石并没有支撑受力点,摇晃不停。 险些将余淮安给荡出去。 好在红献退回,一把抓住他,这才稳住。 “主人,抓紧我,我在前方开路。” 红献拉住余淮安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余淮安神色尴尬,又不好意思收手,只得厚着脸皮跟在其身后。 苏语嫣和木眠儿相视一眼,会心一笑,先后踏上浮石,向着对岸走去。 不过片刻,她们就远离崖岸,彻底身处沟壑上空。 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有野风吹动,如同厉鬼咆哮,瘆人至极。 那风自沟壑底部吹来,拂过几人脸颊,像是刀刮半生疼,竟还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怎么觉得下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余淮安撇头看向下方,他竟觉得,浮云之下,有什么存在在和他四目对视,在伺机而动? “主人,莫要去看,下方,多半是一处埋骨之地。” 红献淡淡道,她自然也有所发现。 可能是沟壑中存在着某种强大生物,生活在那暗无天日,阴冷无光的底部。 同时,红献以特殊手段将自身气息扩散,笼罩住几人,屏蔽掉他们的气息。 以免被盯上。 整条路约莫五六百米,几人由慢而快,眨眼间便来到过半的位置。 此时,下面刮来的风更大了,吹动浮石剧烈摇晃,使几人跟着一并摇晃起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跌落下去。 “呼…呼…” 野风不断。 红献放慢脚步,裙发随风飘动。 就当她们即将到达对岸,还剩数十块浮石时,前方的浮石竟莫名其妙突然崩碎炸开,一瞬化作了齑粉。 再是第二个,第三个,不断逼近。 红献神色大惊,余淮安几人更是如同鬼上身般愣在原地。 这么玩? “退,快退!” 随着红献慌忙喝道,处在后方的两女转身就飞快退回。 顾不得其他,一步跨出就是数块浮石。 可她们后方连接崖岸的浮石,也在崩碎坠落,一时间只剩中间的。 “我们……无路可走了。” 木眠儿神色慌张,这简直要命。 就来到很突然,谁都没有心理准备。 砰砰砰! 几人只能眼睁睁望着那浮石接连崩碎,越来越近。 而四人挤在了一块浮石上,直到最后,半空只留下一块浮石。 “主人,我带你们过去。” 红献下定决心,要全力破开禁制,带着几人横渡过去。 当然,这对她来说很危险,有可能元气大伤,直接被打回原形,因为有能力设下此处禁制的人,实力远超她现在。 “不可。” 余淮安还想阻止,可红献已经动手了。 她双指微微并拢,准备施展手段,以力破禁制。 可就在这时,她们脚下那块浮石也碎了。 还不等红献施法,她们不约而同的一同朝下坠去,笔直落入沟壑云层,直接被吞噬了身影。 而崖岸,一切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本以为她们至少会摔个半死,但没想到的是,几人一路下坠,在快到达底部之时,一股浮力悄然托住了他们。 并未让几人直接着地,而是缓缓落下,最后毫发无损,平稳落地。 这让几人很是不解。 尤其是红献,她都想以剑身接住几人,可那股浮力来的突然,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让她们坠入沟壑底部,而不伤害她们一般。 这股浮力,即使是红献也没察觉到究竟来自何处,是何人所为,就是凭空出现的。 但唯一敢确定的就是,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浮力。 因为几人刚踏入底部,他们的脚就直接陷入地面,像是被什么拉扯住,想如往常般自然行走都倍感吃力。 那是来自底部的吸力,和那浮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余淮安埋头看向脚下,向前走出一步,竟要使比往常多出数倍的力气才能做到。 而那股浮力,在他们安全着地后就悄然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 “这下面有活着的存在?” 余淮安几乎脱口而出,大感震惊。 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让她们坠入底部。 不然那浮石早不炸晚不炸,偏偏等她们过半后才炸。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臭,脚下还黏糊糊的。” 木眠儿皱着眉头,捏住鼻子,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切勿乱动,有古怪。” 余淮安发声提醒,目光环顾四周。 四周阴暗无光,寒气逼人,不禁令人发抖,但还能勉强看清四周景象。 底部崖壁凹凸不平,但却有上百米之宽,而且那阴暗潮湿的地面,泥土泛红,像是被血液侵染过一样。 不对,就是被鲜血浸染,至今未干。 因为这里的空气中,除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便只剩下尸体腐败散发出的恶臭了。 红献一言不语,死死盯着前方。 余淮安随意看清周围情况后发觉的红献的不对劲。 便顺着目光看去。 结果下一秒,余淮安整个人呆若不鸡,原地作舌,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撼住。 “是有什么吗?” 苏语嫣和木眠儿不解,也顺着看去。 紧接着,她们也目光一滞,当即头皮发麻。 前方远处,更深的地方,满是骸骨,几乎到处都是。 有的还被一些古老服饰包裹,但多数都化作了森森白骨。 还有的骸骨异常巨大,看体型,竟不是人类,更像是……妖兽! 那些骸骨堆积,延绵不绝,延伸到看不见的更深处,到处都是,还有零零散散的残兵断刃。 如此令人发指的一幕,不知是死了多少人,怕是数以万计。 第301章 沟壑尸骸,古剑派之人 “还真是埋骨之地,还是说,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大战?” 余淮安心惊道,一时间,他联想到了很多。 许多猜测都说涝山福地以前是一处洞天,就连红献都如此猜测。 只是破碎后坠地,形成的福地遗址。 可究竟要多么庞大恐怖的力量才能使一个升空的洞天破碎? 如今见到这沟壑底部的遍地尸骸后,余淮安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当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死去如此多的人,还有那些类似妖兽的庞大尸骸该作何解释? 余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主人,当心些,这里充满着诡异不祥,我们身在明处,最好不要相离太远,以免遭遇不测。” 红献终于开口了,满是凝重。 这还是余淮安第一次从红献口中听见如此凝重的话语。 似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也没有把握能护几人周全,一切充满着未知。 余淮安点头,几人也顿时警觉起来。 余淮安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挫了一下,随后扔掉。 他手上,满是血迹。 “这里曾经死伤数以万计,这里的土地寸寸染血,被血液渗透,极尽辉煌的古剑派莫名消失,一人不存。 难道都死在了这里面?是被覆灭的?” 余淮安疑惑道。 或许这里的秘密,他们是第一个发现的。 外人只知福地机缘无数,是曾经辉煌一时的古剑派留下。 但不为人知的是,这里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覆灭了所有人。 余淮安一甩手,他手上的血迹淡去,不再留存。 他抬起头,望向天,上方除了两边崖壁就是云雾。 那云雾不知厚度。 余淮安记得,身处崖畔俯瞰云雾时,目测距离得有好几百米。 而从底部往上看去,那云雾又得好几百米。 在云雾厚度不知的情况下,抛开云雾不谈,这条沟壑就得千米深往上。 加上底部禁制,附加吸力,想要回到崖畔,断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顺着沟壑而行,指望着尽头能有出路。 “看来,我们只能一探究竟了。” 余淮安开口,向前踏步,他动作缓慢,每一步都深陷泥土之中,留下很深的脚印。 而且,他的鞋上,已经被染红。 “我们若是走不出去,也只能在这里等死,与其如此,还不如闯一闯。” 木眠儿无所谓道,只是对这里的环境气味很是反感。 “我从小到大生活离疆城,却从未听说过涝山曾经发生过大战,这里究竟埋藏着什么,我也想知道。” 苏语嫣迈步,但摄魂铃已出现在她手中,严阵以待,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红献走在余淮安身侧,她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也是修为最强的一人,若是有危险,她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余淮安走着走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符箓,以双指夹住,微微发力。 那符箓一瞬开始自燃起来,其火光绚烂,照亮周围一切。 在缓慢燃烧。 “幸好提前有所准备,如今派上用场。 虽然有些奢侈了,但我们别无他物可以用。” 余淮安果断再拿出三张,分别给三人。 符箓的使用方法,不用余淮安教,她们也知晓。 无非就是用灵气激活点燃符箓,激发刻画的符咒威能。 除非一些强大的禁忌符箓需要特殊的催动方法,其余的都再简单不过。 四张符箓一同点燃,整个沟壑底部无所遁形,夜如白昼,一切清晰可见。 当然,她们这么做,奢侈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了。 明灯符用来照亮? 就算顶级仙家势力也不敢如此霍霍,关键那符箓材质还是金色符纸。 而且明灯符不但能驱散周围秽气,还能克制一切与阴物有关的东西。 在这种氛围环境下,明灯符再合适不过。 “不得不说,如此品质的明灯符用来照亮,我还是第一次体验。 要是换成其他材质的符纸,恐怕都坚持不了半刻就会焚烧殆尽,而这金色材质的明灯符,焚烧速度慢到忽略不计。 也不枉费你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刻画出来。” 木眠儿打趣道,明灯符燃烧后,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气味瞬间被驱散,木眠儿的神色好看太多。 余淮安淡淡一笑,“别的不敢说,但符箓……管够,明灯符,我也不知刻画了多少。 反正焚烧殆尽再点燃,循环往复用上几个月不成问题。” 余淮安很有底气,其他宝物,他可能算不上多。 可金色符纸嘛,好几沓,估算一下也有成百上千张。 没办法,盒子一次就给这么多,以前余淮安也不会用,还差点用来擦屁股了。 本来沉重的气氛,一瞬就被两人的话语给打破,变得滑稽起来。 不过片刻,几人就来到那遍地骸骨处。 几人不敢分开太远。 而走在最前方的余淮安突然顿步,望着前方一具骸骨。 他身后,苏语嫣在望着别处,没太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反应过来后,便不好意思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余淮安伸出手,在明灯符的照耀下,眼前一切清晰可见。 那是一具古尸,只剩白骨,但身上还包裹着一件破损的灰色古衣。 那人头颅仰天,颅顶之上留下三个洞窟,太过触目惊心,不难猜测,那就是此人生前的致命伤。 被什么存在洞穿头颅,丧命于此。 这具骸骨身旁,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即便被岁月腐蚀殆尽,依旧无法掩盖那断剑的锋芒。 在散发着凌厉气息,更残留有敌人早已干涸的血迹。 而这具骸骨一旁,有一具更大的骸骨,看那体型构架,像是什么飞禽。 那疑似飞禽的骸骨腹部白骨上,还插着一柄断去的剑尖。 竟和那插地的断剑是同一柄,能完全契合。 “他头上的致命伤,莫非就是被这飞禽类妖兽利爪给洞穿的?而那头妖兽也被此人一剑穿胸,留下另一半断剑,双双殒命于此?” 苏语嫣喃喃猜测,似乎一人对战一头凶禽的震撼场面就在她们面前重演。 关键那人右手指向前,伸出食指,在地面刻画出一串潦草的字迹。 长时间以来,那字迹已经模糊,难以辨别,但细细看,还能勉强猜测出。 当是此人生前最后一刻,心有不甘,留下的遗言之类的。 几人都死死盯着那模糊字迹。 余淮安更是顺口念了出来。 “斩妖于此,我王子阳无愧此生,更无愧剑宗!” 第302章 截留的往日回忆 “王子阳,他是古剑宗之人?” 木眠儿惊呼,第一具骸骨竟就是古剑宗之人,斩杀了妖兽,自己也殒命于此。 “此人生前的修为,恐怕不比我弱多少,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强敌,才会造成如此惨烈一幕?” 红献喃喃,作为一剑之灵,他对剑修,尤其是对剑,有特殊感应。 那锈迹斑斑的断剑,从残余气息,红献就能大概猜测出此人生前的实力。 也就是说,这名为王子阳的剑修,最低是一位铸炉境强大剑修。 却死在了最前方,与妖兽同归于尽。 那么,那头妖兽最起码也得是铸炉境往上走。 余淮安望着那排字迹不言语,只是抖了抖袖,抱拳一礼,以表敬意。 最让余淮安疑惑的是,这沟壑底部虽有上百米之宽,可并不算宽阔。 有一些庞大尸骸就占据数十米。 是他们生前就在此战斗,还是被人埋骨沟壑? 余淮安觉得后者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沟壑底部作为战场的可能性不大,太过局限,看那无数骸骨,若是一同在沟壑出手,此处恐怕要被夷为平地了。 当是他们在其他地方战死,被人以大神通转移到沟壑里,作为埋骨之地。 余淮安继续向前走去,望着两侧都是骸骨,他面色无波的走在中间。 途中,他有看见其他妖兽类的骸骨,而且更有妖兽骸骨腹内,藏着一具人骨。 应该是被生生吞入腹中,随后妖兽又被他人斩杀。 越往里面走,骸骨越多,几乎占满了整个底部。 想继续深入,就必须得踏尸骨而行。 而这里,多数骸骨没有全形,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处。 余淮安还想继续向前。 咔咔! 突然间,他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声响。 余淮安顿住,将脚挪开。 被他踩中的是一节手骨,深陷地面。 随着余淮安一踩,那手骨碎了。 可在明灯符的照耀下,那地面下,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几人围在一起,都是埋头看向地面。 余淮安蹲下身,将那节被踩断的手骨拿起。 直到整个手骨全貌浮出地面后,那闪闪发光的东西竟是一枚戒指。 戴在手骨的食指上。 几人面面相觑,继续盯着那戒指看。 这节手骨是右手,而且指关节细长,当是一位女子。 那手指上的戒指通体翠绿,刻有凤纹。 是一件小巧的仙家器物。 余淮安摘下戒指,放在手心打量,不免好奇有何用途,便以气催动。 随着余淮安催动,那枚翠绿戒指变得晶莹通体,不断绽放光彩,缓缓漂浮起来。 几人不自觉退开,这种老物件可诡异得很,说不定就会发生诡变。 戒指漂浮后,余淮安也大步退开,拉开距离观望。 那戒指光芒突然内敛,释放出一道画面,倒映在半空。 “那是……” 余淮安几人眼神一顿。 那是……戒指主人生前截留下的回忆? 一座巍峨磅礴的大岳之巅,直入云端。 那山巅之上,一株老杏树满树金叶,尤为壮观。 那老杏树下,悬挂着一个秋千,两道背影彼此相依,紧紧靠着,坐于来回荡漾的秋千之上。 那一幕,竟是如此的美好。 女子柔情似水,男子身怀浩然,共看世间。 “师兄,你是剑仙,可有觉得我是累赘?” 女子话音似流水缠绵,在轻声询问,似有些胆怯,依靠在男子肩头,任风吹拂秀发。 “不,此剑名曰共情,剑由我心,倘若有朝一日,我心有变,则剑毁……人亡!” 画面一转,那是一处大殿之中。 女子不知因何事受罚,身上满是血痕,是被鞭打的。 可女子不做任何解释,不言一语,只是望着手心中那一小小玉瓶,嘴角还带着笑容。 “师兄,你是剑仙,我能为你做的,便是拿到这剑心洗髓涎。 哪怕千夫所指,我……无怨言。” 有诸多人怒目相向,出口唾骂指责,可女子就像听不见一般。 更有强大之人,以长鞭继续抽打,毫不留情。 那长鞭是特殊锻造的仙家器物,打人身,伤人心,其痛楚程度会直接放大无数倍,像是被抽丝剥茧,剥皮剜心。 看女子身上的血痕,起码得有数十鞭,可哪怕如此,女子仍不做解释。 “大胆,舒涵,你为我剑宗弟子,当知古剑山乃剑宗圣山,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入。 而你竟还盗取了百年成形,千年化涎的剑心洗髓涎,你可知错?” 那鞭打之人怒喝,鞭打惩戒,可名为舒涵的女子,宁死也不把手中玉瓶交出去。 就在这时,一名白衣男子大步跨入殿内,持手仙剑,不说二话,一剑毁去那不断落下的长鞭。 更使那出鞭之人倒退出去数步。 来人满脸怒意,竟是之前秋千上的那名男子。 也是女子口中心心念念的…剑仙师兄。 男子一把抱起在地的女子,一身气息荡漾而出,使整个大殿都为之震颤。 “谁敢在动她一丝一毫,那我便以此剑,斩之!” “大胆,古尘心,你竟敢以下犯上,包藏祸心。” 男子出言,顿时惹了众怒,许多人纷纷怒视,将其围住。 男子立于人中,身影挺立,垂头望着怀中满是血迹的女子,眼眶顿时通红。 “师兄,是我又连累你了。” “没事,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男子古尘心抬起头,眉目倒竖,平视前方,就那么大步走了过去。 那名为共情的仙剑,飞绕在他身边,谁敢阻挡,就地斩杀,不会念及什么同门之情。 “我要带她走,谁敢拦我,谁又能拦我?” 没一人敢动手,也没一人敢阻拦,纷纷退让开,任由男子将女子带走。 大殿中一片寂静无声,就算那持鞭的掌门人,也不敢言语,更不敢阻拦。 男子古尘心带着女子舒涵,再次来到了那大岳之巅,老杏树下的秋千上。 “师兄,你是剑仙,你需要这剑心洗髓涎。” 女子气息微弱,处于濒死状态,她将手中玉瓶塞到了男子古尘心的怀里。 而女子右手食指上,戴的,正是这枚翠绿戒指,一模一样。 古尘心眼底尽是柔色,将嘴贴向女子耳垂。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都说了我是剑仙,我若想要,自然会去取,你怎么可以这般冒险?” 女子似乎有些累了,平静躺在古尘心怀中,慢慢闭上眼,嘴角轻动。 “因为……你是我的心上良人,我追不上你的脚步,只能尽力让你更加强大。” 第303章 往日回忆,即是真向 古尘心不再说话,任由舒涵在其怀中睡去。 这时他才低声喃喃。 “没有你的存在,强大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古尘心将怀中玉瓶拿起,望着里面收集了大半瓶的剑心洗髓涎。 他神色意味深长。 这东西,是古剑山独产,常年受剑气温养,从而使部分剑气实质化,再经过岁月的洗礼,最终形成这剑心洗髓涎。 这东西价值不可估量,能洗髓全身,脱胎换骨,更能明澈剑心,以身养剑,妙用无穷,可谓是剑修的无价之宝。 如此之多的剑心洗髓涎,恐怕是古剑山千百年来才凝聚而出的。 也难怪那掌门会如此动怒。 若是让他吸收了,假以时日,以剑证道,成为大剑仙指日可待。 可古尘心并不想这么做。 他已入上五境成就剑仙,更是古剑宗有史以来第一位如此年轻的剑仙,惊艳才绝,威震四方。 可要想成为大剑仙,就必须合道,迈入那十二归真境。 以他自身天赋,合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剑心洗髓涎无疑是锦上添花,让他提前到达,还能脱胎换骨更强几分。 可这并不是古尘心想要的。 他迟迟不突破,并不是无法突破,是不想突破。 他若想,向掌门口述,也必然会准许他取上一两滴。 可那就违背了他的初衷了啊。 合道之后,剑心通明,心如明澈,人剑合一。 不想落下缺陷就必须得斩断牵挂,断去情爱,以通明之心证道。 可他早已立下誓言,并给仙剑取名共情。 他日若心有变,则剑毁人亡。 古尘心不想为求大道,舍弃那个满眼都是他,一切为他着想的女子。 修行之人,远离红尘,可连情都不要了,谈何修行? 真要如此,那他古尘心宁愿舍弃通途大道,也不负她。 许久之后,古尘心将那玉瓶封禁,不被感知,悄悄放入了舒涵的戒指当中。 神不知鬼不觉,那么舒涵最后醒来,也不会察觉剑心洗髓涎就在她的戒指当中。 随后,古尘心以损耗修为为代价,施展大手段让舒涵恢复如初。 而且使原本处于合一境的舒涵,连破两境,直达化缘境。 而他自身,从原本的元婴境,连续跌境,跌到了九境观海。 他以仙家神通‘移花接木’,将自身修为渡了一部分给舒涵,自己元气大伤。 望着恢复如初的舒涵,古剑心面色憔悴,出现皱纹。 他将舒涵抱起,一同坐于秋千之上,再次彼此相依。 “你无法追赶我的脚步,那我就等你,退回来等你。 帮你追赶我的脚步。” 第二段画面很长,却到此结束。 余淮安等人深陷其中,受其情绪感染,半天不吱声,气氛无比压抑。 没人觉得古尘心所作所为愚蠢,舍弃自身成全他人。 只因古人有云: “世间唯有痴情不容他人取笑。” 本以为戒指里截留的回忆到此为止,可沉寂了片刻后。 那戒指中又绽放出一段画面。 天塌了。 不对,应该是洞天的天幕破碎了。 大岳摇动,老杏树凋零,那悬挂的秋千已不存。 天空中,有飞禽身影掠过,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山崩地裂。 地面上,有凶兽嘶吼,张开血盆大口,将人活生生吞入腹中。 更有诡异生灵,化作黑气,笼罩方圆地域,有沾染黑气的人,一瞬腐败,化作枯骨。 一切变天了,一切都在奔着毁灭而去。 整个古剑洞天,剑鸣四起,以古剑山为中心,组成大杀阵,斩强敌。 无数弟子殒命,无数强大剑修喋血,大地被染红了。 那破碎的天幕外,还源源不断有外敌入侵,肆意屠戮。 有一强大的女子剑修,风姿绝世,战力无双,她的剑被染红,剑下尸骨累累。 那女子已有剑仙之姿。 可她此时竟只是左手持剑,沐浴鲜血,那右臂,不知被什么存在撕去,使她半边身子染红。 女子覆灭诸多来敌,重伤垂死,她立于众多妖兽尸骸上,抬头望天,留下血泪。 身影摇摇欲坠。 她望着天幕下,以一人之力阻挡众多来敌,早已喋血不敌的一道红衣身影。 不,那本是白衣,却彻底被染红了,有敌人之血,也有他自身的。 女子拼尽力气,嘶声竭力对着天空嘶吼。 “师兄,你是剑仙,你不能死,要守住古剑山。 誓死守住古剑山。 我……我为你开路。” 女子举剑,献祭自身毕生修为,一股浩瀚的气息顺着她手中剑,流淌向那巍峨的古剑山。 各个方向,都有惊天动地的剑鸣声。 他们,同样如此做了。 无数剑气修为,如同海纳百川般,汇聚向那古剑山。 使那古剑山震动,爆发出无量之光,凝聚出一道道巨剑虚影。 威压铺天盖地袭来,使一些妖兽当场发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轰!! 那刚凝聚的虚影还未彻底凝实,有强大存在出手了。 五根手指探来,遮天蔽日,像是要把这方洞天都捏在手心。 那虚影当即破碎,男子更是咳血坠下,落入古剑山之顶的那老杏树下。 那是古尘心,他的修为早恢复了,还有所突破,可他依旧不敌。 他双目血红,望向前方大地。 无数人献祭修为后,还在提剑斩敌,迎来的却是一场血腥到令人发指的屠杀。 有长老被分尸,有弟子被一拳打爆脑袋,更有的心都被掏了出来。 “舒涵……” 古尘心伸出鲜血淋漓的手,向前抓去。 远处大地上,女子心有灵犀,原本她提剑赴死,却在下一秒蓦然转身,回眸一笑。 “师兄,别了。 得一人心,舒涵此生……无憾!” 那女子的身影一瞬被诸多庞大身影淹没,彻底不见。 古尘心眼中全是血丝,这一刻,他比死亡更难受万分。 原地仰天大吼。 “啊……” 所有人都在赴死,毅然决然,拼着残躯。 “古剑传承不灭,哈哈哈,妖龙,这一剑,你如何能不死?” 有一老者,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斩出惊天一剑,撞上了一头数百米长的蛟龙。 那是古剑宗掌门,如今赴死。 “哈哈哈,斩妖于此,我王子阳,无愧剑宗,无愧此生。” 有一年轻剑客,出剑斩妖,剑被折断了,他的头颅更是被洞穿。 但与他对峙的一头凶禽,被拉上一同赴死。 古尘心心头悸动,不断咆哮,可他无法阻止。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以至最后,所有人都没了踪影,遍地尸骸,唯留下他一人。 但诸多妖兽源源不断,彻底将古剑山包围。 古尘心起身,他平静了,无比的平静。 他目光扫视四周,剑仙猛然插地。 轰隆隆! 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在震颤,以古剑山为中心,方圆地域都在塌陷,在移动改变。 有山头一瞬比原先高出不少,古剑山四周,更是出现一条条更不见底的沟壑。 无数鲜血流淌入沟壑中,使那些沟壑焕发红光,彼此相连,最终组成一个阵纹。 古尘心身影升空而起,那庞大的古剑山也随之拔地而起。 这一刻,那些妖兽终于是变了脸色,一股无形的场域已经笼罩住这方圆范围,一切禁空,无法遁空飞行。 无数妖兽如雨般落下,纷纷四散而逃,包括那强大的存在。 古尘心此时身如山岳,直达天际,最后在古剑山的底部,形成一个同样的阵纹。 且当面镇压落下,覆盖一切,一切无所遁形。 “我为剑仙,以古剑山之威,镇妖!” 第304章 舒涵之戒,尸蚕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显然,这已经是截留的最后一段画面,那是古剑宗遭受覆灭之时。 是…妖族! 而且余淮安几人还在画面中看见了阴物鬼魅的踪影。 “古尘心,他最后死了吗?”苏语嫣大受震撼,仿佛就身临其境,在感受那种绝望。 促使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感到心头压抑。 “古剑宗上下剑修皆赴死,包括他的爱人,最后古尘心一人面对诸多存在,以古剑山镇之。 后果难料…真不知成功与否。” 木眠儿喃喃,感到后背发凉,真的太惨烈了。 “他合道了,已入归真境大剑仙。” 红献一句话就道出画面中最后殊死一战时,古尘心的修为境界。 已是破入十二归真境修。 纵然如此,也难敌妖族强大存在,喋血古剑山。 余淮安接住落下的戒指。 恐怕这沟壑里,有一具骸骨就属于舒涵。 “戒指的主人既然是舒涵,还能截留回忆,其主要用作相当于一个存储空间,属于一个仙家方寸之物。 受岁月洗礼,如此都能安然无恙,足以说明戒指的材质不凡。” 说着,余淮安想窥探戒指内,藏有何物。 奇怪的是,戒指并没有禁止,舒涵身陨,被炼化的戒指再度成为了无主之物。 里面的东西依旧保存完好,可随意取出,也可重新炼化。 余淮安先是拿出一张刺绣手绢,那背面是一张鸳鸯图。 而正面,金黄老杏树,树下秋千荡漾,有两道背影相依。 余淮安没有动手绢,原丝不动的放了回去。 戒指中有胭脂水粉,发梳啥的,几乎都是一些日常用品。 被舒涵放在了戒指中,可能是因为方便一些。 最后,余淮安拿出一个小玉瓶,瓶子银白透亮,里面装有大半晶莹透剔的液体。 是剑心洗髓涎。 时至今日,剑心洗髓涎还保存在戒指中,没被舒涵发现。 只是长时间以来,当初古尘心设下的禁制已不存,这才被余淮安察觉到瓶子的存在。 “最后一段画面,舒涵分明已经快突破至元婴地仙境,就差一步,若是得到剑心洗髓涎的帮助,她必然跻身剑仙。” 木眠儿惊道,也就是说,舒涵不知,而古尘心也并未告诉。 或许是时机未到,又或者敌人来的太突然,错过的时机。 余淮安也没有动剑心洗髓涎,依旧给放了回去。 “古尘心若未死,那这戒指对他意义非凡,我们无法占为己有,若古剑宗真的一人不存。 那这剑心洗髓涎自然不能浪费。 在无法确认之前,戒指我们可以带着,但里面的东西却不能动。” 余淮安缓缓道,这相当于就是两个机缘。 一个仙家方寸之物,一个价值无法估量的剑心洗髓涎。 恐怕如今相比下来,光是这两样物品,余淮安等人就领先其他人一头,成为人生赢家了。 “嗯,确实该如此。”红献点头,认可余淮安的做法。 不是任何机缘都可以占为己有,特别是这种意义非凡的东西。 因为它代表着别人一生的意义。 正当余淮安想暂时保管戒指时,红献突然转头看向后方。 “谁?出来!” 几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 当即,他们身后的地面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靠近他们。 又在临近他们是忽然平静下来。 “地下有活着的存在?”余淮安神色一惊。 难道是未死的妖族? 可他并未察觉到任何气息。 红献周身气息弥漫,凝视前方。 下一瞬,她并指点出,前方一处地面直接炸开,尘土飞扬。 砰! 紧接着,一道黑里透红的身影直接破土而出,越起数米之高后砰然落地。 那是……一只蠕动的虫子? 是很大的一只虫子。 “这是什么鬼玩意?” 木眠儿神色一紧,全身汗毛倒竖。 那虫子浑身布满粘液。看着实在令人恶心。 “不,那不是妖族,是尸蚕。” 苏语嫣惊道,她在古书上见过此虫。 不属于妖族,生于阴暗潮湿的埋骨之地,以啃食他人尸骸为生,凶恶至极,攻击性极强。 而且尸蚕是一种毒虫,剧毒无比,一旦沾惹,必死无疑。 “管它是什么,斩了再说。” 红献一步向前,并指一划,一道剑光自她指尖迸发,快如闪电,急掠而去。 竟直接破开那尸蚕的表皮,穿透尸蚕的身体,斩在那石壁之上,砰然炸开。 尸蚕喷溅出绿色的液体,发出凄厉的吼叫。 那些液体洒落在骸骨上,竟使那骸骨瞬间消融,洒在地面,时地面都冒起一股白烟。 可那尸蚕并未死,而是口吐无数血丝,直射而来。 与此同时,在伤到尸蚕的刹那,前方地面多出无数隆起,窜出更多的尸蚕,欲要将几人团团围住,成为它们的血食。 几人巧妙避过血丝。 余淮安急忙大喝,“走,这里的地势对我们很不妙,被牵制就麻烦了。” 毫不犹豫,几人脚下生风,顶着巨大吸力,踏在众多骸骨之上,一路狂奔,只往更深处而去。 红献化身诛仙,在断后,她一剑斩碎石壁,使石壁顿时坍塌,将后方堵住。 这才跟上几人。 可如此无法阻拦那些尸蚕,它们再次没入地面,速度快到出奇。 已把几人看做盘中餐,紧追不放。 “真难缠,我就说,这底部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原来是无数尸蚕。” 余淮安破骂,他们的速度大打折扣,眨眼间就要被追上。 而且一些骸骨成为了他们最大的阻力,不破开就无法前行。 “前方有光亮,那里应该有出路。” 几人位置调换,红献在前方开路,清理阻拦脚步的骸骨。 余淮安则是在后方,望着冲出地面,直直扑来的尸蚕,他毫不犹豫,将手中明灯符给扔了出去。 “见不得光的玩意,这应该是你们的克星。” 效果超出余淮安的想象,那半空的明灯符一瞬剧烈焚烧,火光绚烂。 被全力催动,爆发出威能来。 靠近一些的尸蚕,当即如同被烈火灼烧,不断吼叫,退到远处不敢太过靠近。 余淮安淡笑一声,“敢过来,我就请你们喝壶大的,就怕你们不敢。” 见明灯符快焚烧殆尽后,余淮安不做犹豫,转身就跑。 尽管他符箓众多,可不宜在这里浪费太多。 索性就直接奔着那光亮的地方而去。 第305章 山中大妖? 那光亮是顺着一个洞口传出来的。 且这里貌似已经到尽头了。 前方还隐藏着一个狭小的洞口,应该是别有洞天。 也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几人都没有想太多,直直朝着那洞口冲去。 砰—— 刚入那洞内,四人不约而同的一瞬全部跪倒在地。 是那股吸力,似乎来源就是这里,纵然是红献,也无法直立起身,同样半跪在地。 同时,那股巨大的吸力中,还伴随着一股无法抗衡的威压。 以至于让几人一瞬汗流浃背,在地匍匐。 砰砰砰! 身后,那洞口在坍塌,是身形庞大的尸蚕想强行过来,蠕动身躯,在一点点进入,在破坏洞口。 那长满锋刺獠牙的嘴,粘液连成线的往外流淌。 实在令人恶心。 呼—— 突然间,有一股波动自里面扑面而来,如同一场凛冽大风,使几人神色剧变。 那波动似大风般席卷而来,几人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横飞出去,撞在那石壁上,莫不咳出一口血来,然后坠地不起。 那卡在洞口的尸蚕,像是遇见了什么大恐怖,不再前进,而是拼了命的往后缩。 可它那身形摆在那儿,被彻底卡住,无法缩回身躯。 只得眼睁睁望着那波动横扫而来。 砰然一声! 毫无预兆的,那卡住的尸蚕一瞬炸开,化作脓水四溅。 喷溅在洞口各处,沾粘其上。 就那么爆开了。 更后面,还有尸蚕想入洞口。 可见最先入洞口的那尸蚕爆体后,全都一瞬没入地底,就此消失不见。 跑得比谁都快。 “那是……” 洞口内的余淮安几人,被那波动重创,想起身都难。 便只见更里面,那里有一团柔光。 飘忽不定,时而闪耀夺目,时而黯淡无光。 不对,那是一个人。 那团柔光中是一个人。 而且四方,有堪比手臂大小的铁链穿透柔光,将那团柔光牢牢锁住。 不,应该是洞穿那柔光内的人的四肢,将他锁困在这地底洞窟内。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人?”苏语嫣大惊,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余淮安双手撑地,想站起身,可他脚刚一用力,就传出一道清脆的骨裂声。 时使他紧绷的身体顿时又松懈下去,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他全身骨骼断裂了无数处。 这还只是那柔光散发出的波动,还不是有意攻击。 “主人,切勿乱动,那人……很强,强到翻手足矣灭杀我等。” 红献轻声提醒,她同样受创。 “此人似乎还未醒来,是我们误闯了这里,那柔光给予的提醒,并未有意针对。 此地大危险,我们断然不可向前,可以等那些尸蚕完全退走,我们在离开这里。 千万不要惊扰此人。” 红献异常凝重,这种威压,她敢断定。 是上五境存在,还是偏向后面的几境。 “他是古尘心?”木眠儿背靠石壁,不敢妄动。 在古剑宗中,实力最强之人,当属古尘心。 而他也正好是那上五境地仙,最后更是突破至大剑仙。 难道他没死? 被封锁在这地底之下? 红献摇头,“不确定,以我对对方才的气息波动的感受来看。 多半不是,此人不是剑修。 反而……” 说到这,红献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她凝重的原因就是如此。 如果是古尘心,那还好。 但就怕不是。 几人都是退至洞口石壁边缘,不敢前进,又不敢后退。 余淮安盘坐,运气恢复。 “反而有一股妖气是吗?” 余淮安说了出来,红献无声胜有声。 闻言,木眠儿脸色一瞬煞白起来,支支吾吾道:“是……是当年被镇压的妖族?” 余淮安点头,“应该就是了,最后一段画面显示,古尘心最后以古剑山镇压众妖。 而我们自坠入底部后,一路都是在向北,沟壑也是自北延伸。 这应该就是古剑山拔地而起时形成的地势变化,以大地沟壑为阵纹。 古剑山为阵枢,镇压众妖。” 不知为何,余淮安莫名有所感应,他体内的气血在躁动。 不是被封禁的气血,是他自己的气血,正在被牵动。 苏语嫣两人没有接触过妖族,对其气息陌生也正常。 可他是接触过的,那种气息特别,很容易辨认。 可是,对方散发妖气波动,为何自己会受影响,这是余淮安最为不解的地方。 无数岁月过去,曾经的古剑洞天,早已化为腐朽,破碎坠地成为遗址。 就算古尘心最后没能力杀死大妖,但常年镇压,这头大妖应该早死去了才对。 为何还会爆发如此恐怖的气息波动来? 难道无数岁月过去,曾经被镇压的大妖还没有死? 不管是什么,他们闯入这里,想要活命,远离才是明智之举。 就算对方死了,可那波动,也不是他们能招架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退出这里,去面对那恶心难缠的尸蚕。 最起码余淮安还有不少能克制尸蚕的明灯符,还有不少把握,能逃出生天。 但留在这里,他们是一点把握都没有,谁都不敢保证,下一秒他们还能不能活着。 余淮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三人。 三人也没有犹豫,相比之下,面对尸蚕确实要好对付很多。 索性,在各自恢复不少后,他们便顺着洞口,缓缓后退。 同时目光盯着远处那团柔光,生怕突然有爆发出什么来。 处在最先的木眠儿,她前脚刚迈入洞口。 突然,身后那连接四方的粗壮铁链突然簌簌作响起来,尤为响亮。 几人一瞬汗毛倒竖,僵硬在原地,缓缓将头向后转去。 那铁链振动声越发频繁,而那团柔光也逐渐炽盛起来。 且,有一道极其沉重,像是自上古复苏的呼吸声由远而近。 咚!咚!咚! 更有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响彻在洞内。 每一声,都像是对死亡警钟的敲响,几人的身心也随着那每一次都心跳声颤动。 他们都有所感应,自己被一头上古巨凶盯上了,敢动一下就会灰飞烟灭。 在几人的目光中,那团柔光又黯淡了,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人裸露上半身,肌肉隆起,像是每一寸肌肤都充满着无尽的磅礴力量。 是位男子。 更触目惊心的是,那男子的肌肤上,有一层层黑鳞浮现又消弭,全身更是布满干涸的血迹。 且他手脚都被铁链贯穿,牢牢锁死。 那人一头浓密头发散乱,面色平静,可他那眉宇间的气势,仿佛威压九天,所向披靡般。 他那胸口跳动,口鼻间也随之起伏。 只是他眼还没睁开,嘴却先张开了。 “嗯……熟悉的气血味道,且隐隐有压我一头之势,是……皇之血脉。” 第306章 这位大妖,来自远古 他的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走!” 红献急忙开口,推着几人就往洞口而去。 可她们真能走得掉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整个人都入洞口的木眠儿,突然倒退出来。 撞在几人身上,带动他们一同倒飞回来。 而那洞口,一瞬坍塌,再无出路,彻底被封死。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身后又传来话语。 几人猛然转过身去。 那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神犀利,似有无尽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男子的瞳孔金黄,是竖瞳。 “到我身后来!” 红献当机立断,将几人护在身后,释放开气息,一瞬将几人护住。 她盯着那男子,“阁下,我们无意闯入这里,更无意与阁下为敌。 但阁下若斤斤计较,不肯让我们离去,那么,我当全力护他们周全。” “呵呵呵……” “哈哈哈哈!” 那男子放声大笑,突然紧拉周身铁链,震荡出一层层灰尘,将他整个人拉起,直立起来。 “我被镇压于此上千年,上千年! 一直饱受折磨,吃尽痛苦,被一点点炼化神元,散去修为。 可哪怕如此,依旧无人能杀我。” 男子有些疯狂,发丝乱舞,又突然间平静的盯着前方。 “陪伴我的只有无尽孤独与痛苦,如今却有生人到来,想就此离去,可得问过我答不答应。” 红献面色冷漠,她已做好了死拼的准备。 哪怕她就此消散,无法再化灵,也要务必护余淮安周全,不让他受到伤害。 男子浑身鳞片浮现,突然大吼起来,一身恐怖修为倾泻而出。 他周身铁链簌簌作响,一瞬流露出光芒。 “啊!” 突然间,那男子如遭雷击,浑身抽搐,如同被抽丝剥茧般露出痛苦的神情,一瞬瘫软下去。 他想凭蛮力挣断铁链失败,反而被教训了一顿。 铁链光芒敛去,归于平静。 男子跪在地,大口喘气,面色煞白。 他满脸恨意,仰天大吼,“古尘心,我必要将你碎尸万段,纵然如此我难解我心头之恨。” “啊!” 不远处,看见男子发狂后,红献护着几人默默倒退,拉开距离,想办法离开这地方。 可洞口坍塌,无路可走,他们想出去,得另寻他法。 “呵呵呵……”男子又疯狂大笑起来,抬起他那满目狰狞的脸,盯着红献。 “剑灵?你的气息令我感到不安,不知是哪位八荒大剑仙手中之灵?” 男子像是平静了不少,突然问道。 不过他的话却上几人听不懂。 余淮安在这时神色骤然一惊。 他从月老口中听过,曾经的天下,俗称四海六合八荒。 人族所处就是八荒之地,对应如今八洲。 而这男子出口就是八荒,难不成是远古大妖。 而他又说被囚禁于此千年。 也就是说,古剑洞天破碎一役,已过去千年之久? 红献冷哼一声,面对此人并不胆怯,冷言道:“既看出我之不凡,当知我并非现在这般弱小。 你若动了我们,莫说你,六合妖族,都将承受来自一人的怒火。 虽说她无法一剑毁去整个六合,但将六合大地打得支离破碎,还是做得到的。” “是吗?”男子嘴角泛起讥讽,“你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她的名,或许你并不知,你也不配知道。” 红献此时此景,气势竟丝毫不弱,针锋相对。 “嗯……”男子深吸一口气,再次站起身来,拉动周身铁链。 “八荒之地,能说出如此狂傲之话来,莫非是北方逍遥剑宗?亦或者是中土白帝? 倒是有意思。” 男子心中有了犹豫,既然剑灵出现在这儿,想必那仙剑的主人不会离太远。 随之,男子目光移开红献,落在了余淮安身上,当他看见余淮安面容后,神色一瞬震惊了。 “是你……” “不对,你不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股气血,是来自你?难怪……难怪,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男子见到余淮安后,自言自语说了些难以听懂的话,像是有些振奋。 余淮安疑惑,“你认识我?” 不可能,余淮安当场否定自己的猜想,难道是自己被封禁的气血中有远古大妖,被这男子感应到了? 很有可能,仙古大战,月老镇杀的存在中,不缺乏有妖族强者。 “不管是与不是,待我查看一二便知。” 男子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右手奋力向前一扯,一时间整个洞窟土石掉落,震荡不已。 他竟活生生将右手铁链拉出一大截,忍受剧烈的反噬之痛,让自己的右手有活动的余地。 并且随之向前一抓。 顿时间,一股虚无缥缈的力量扑面而至,直扑余淮安,像是一把抓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前划去。 只在一瞬间,余淮安就来到男子跟前。 男子反而没有掐住他的喉咙,而是呈虚握状,停留在余淮安头顶。 一股气息自他手心落下,流动余淮安全身,时他动弹不得,像是被锁定在了原地。 “主人!” “余淮安!” 红献三人莫不大惊失色,都在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滚开!” 男子只是一个目光,几人都是如遭雷击,捂着脑袋向后倒去,她们的心神在这一刻受到巨大冲击。 男子嘴角一扬,将目光放在余淮安身上。 只是略微感受,他的双眼也随之微微眯起,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 “嗯?” “你的体内,不止一道禁制?” 男子诧异至极,他发现余淮安体内,不仅有封禁气血的锁命钉禁制存在,还有一道。 而那隐藏的禁制,他若马虎一些,很难感应到。 那是,封禁余淮安自身气血的禁制,似乎种在他体内很久了,更像与生俱来一般,实在难以理解。 “呵,有趣!当真有趣!” 男子不顾余淮安是否能承受,也不顾他心神即将受损。 加大力度探查他体内的一切。 当即,更加凝重了。 “好手段,你的命魂,地魂,天魂,三魂都与你的命格相锁。 如此手法,我前所未见,而此做的目的,竟是封禁那些不属于你的气血? 想借此让你与之相融,彻底融合掌控。 而那些气血,我能感受到,那是不属于这一时代的气血,久远到令我都为之颤栗。 那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位竟还存于世?” 第307章 余淮安身怀龙族血脉? 男子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似乎看见了一道人影。 踏尸骨,凌驾血海之上,威临九天。 而那时的他,还只是一头小妖而已,只是隔着无尽距离,瞥见了一眼那道面对天塌的影子。 至此,一生难忘。 那位,是仙古时期便威名赫赫的顶尖强者。 死在他手里的大妖数不胜数,更有来自忘川之畔的神秘存在。 那位,在仙古时有一个名字,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屠。 “你身后是那位存在?” 男子神色直接变了。 可他的行动并未就此停止。 “你可知你的身份?” 男子突然问道。 余淮安痛苦难忍,嘴角渗出一丝血液,全身忍不住在颤抖。 可他仍在强撑着。 “我有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小镇走出的普通人罢了。你要杀我,杀便是了,我的眉头绝不会因此皱一下。” “哈哈哈!”男子大笑,“是吗?你可不是普通人,你可知,你身后除了那位,你还有一个身份。” 说到这儿,男子顿了一下,“可能有意为知,而那位也必然知晓,但他虽任你成长,还做了你的护道人。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可能藏着其他的秘密。” 余淮安完全听不进去了,因为,在男子强大力量流通他全身上下时。 他体内锁住命魂的锁魂钉,碎了。 被封禁的气血在乱涌,一瞬爆发出来,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虽然命魂中封禁的都是一些五境以及之下的气血,可余淮在这一刻,还是如同疯魔一般。 双眼一瞬血红起来,连一头白色发丝也在随着染红。 “哼!” 男子见状,只是微微一按。 刹那间,爆发出的气血一瞬龟缩了起来,被男子用外力,彻底控制在余淮安体内,无法作乱。 余淮安仿佛被神魂剥离,七窍中都在流血。 “你敢动他,你就得死!”红献身化诛仙,气势节节攀升,竟一瞬超越先前以往。 唰的一声,便已一剑斩来。 男子松开余淮安,一掌接住剑光,向后退出几步。 “嗯?” 男子手掌一握,那剑光顿时被他捏碎。 而诛仙气息还在攀升中,自原本的铸炉境直破化缘境,还不曾停下。 “你受他影响?” 男子眼神一惊,意识到了什么。 他窥探余淮安,故意打碎余淮安体内的三魂锁命钉之一的命魂钉,释放出那些气血,又帮他压制在体内。 而受到冲击下的余淮安,境界随之如洪水决堤,从武道三境圆满,一步跨入四境炼神境。 如果不是他将气血压制的及时,恐怕会直接冲入五境金身境,从而受到反噬,被那些释放出的气血占据理智。 而红献,竟受到余淮安突破影响,所处的境界也一瞬破开。 这怎么可能。 除非,她的主人并非其他剑仙,就是眼前的余淮安。 他们早已关联在一起,缔下血契,人死剑毁,一同共生。 而红献化作的诛仙没有再斩出第二剑,而是直往余淮安手中时。 男子确信了。 他再看向余淮安,脸色都变了,不可置信道:“你……你不是剑仙,却手握仙剑,仙剑已化灵,认你为主。 这……这……” 男子脑袋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但他眼前又突然一亮,再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如此做,原因定然就是如此。” 余淮安不断咳血,他以手中诛仙撑地,站立起身,身影摇晃,站都站不稳。 “小子,你姓余,那就没错了,哈哈哈!” “我龙域的手,果然伸得长,布的局,更是深得很呐,哈哈哈!” 男子疯了。 “我就说,你的自身气血,怎么隐隐有压我一头之势,你可能不知,你之血脉,并非人族纯血。” 余淮安难以缓过来,可他听得尤为清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远处,苏语嫣和木眠儿原地懵逼,她们也听不懂。 但她们并不傻,似乎猜到了什么,双双脸色大变,觉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重要,那都不重要了。”男子真的疯了,他想向前,可被铁链捆住,行动有限。 “我六合从古至今,分为六域,各域中,都存在血脉最强,皇之血脉。 而相邻荻花一域,正是我同族血脉,而我之一族中,属于皇之血脉的……是龙族!” 男子异常激动,面色疯狂。 他本是龙域中一头修为极强的蛟族,千年前,受命而来。 因为龙域想要扩张,霸占人族八荒之一的南荒,也就是如今的荻花洲。 可最大的阻力就是南荒中的唯一洞天,古剑洞天。 男子作为领头人,不负龙皇之命,覆灭了洞天,但自己也被镇压于此千年。 可他不明白,龙域强者为何没跟来,没趁机占据蛮荒,反而一点消息没有。 而今,他都快被岁月磨灭,却突然闯来几人,而其中一人,竟藏有龙域血脉。 是真正属于皇之血脉的龙族。 虽被完全封印,只留了一半人族血脉,可他不会感觉错。 因为,他的记忆中,龙域中,那神秘的龙皇和其整个龙族,多半都是这个姓氏。 余—— 而余淮安的长相,像极了一个人。 —————— 已过去两天时间,福地遗址外,各大势力仍未离去。 在等候,等候最先出来之人。 今日依旧如往常,但各大势力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只因,他们在弟子进入之前,都留下了一缕命魂印记,以便感知入内之人的生死祸福。 两天过去,有势力留下的命魂印记消散了。 显然陨落在了里面,所以等候的各大势力面色都不好看,气氛很不对劲。 其中,东城浮云楼一方,陨落了两人,只剩下一人。 陈氏陨落两人,剩一人。 江氏,陨落了两人,还剩四人。 高氏,陨落了一人,还剩五人。 两大仙家福地,各陨落了一人,还剩两人。 唯有玲珑阁与朝廷,无一人陨落。 “恐怕就在近日,入内的人就会归来,就是不知,那余淮安一行人是否命大,还活着。” 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江霸天率先开口。 “呵,江霸天,你未免操心过多了,就算你江氏全陨落里面,他们也不会有太大问题。”高升冷笑,戳人伤口。 “里面情况未知,两位别伤了和气,静等结果便是。”玲珑阁阁主玉沁出言调和。 江霸天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已做好了准备。 恐怕其他势力也做好了准备。 一但谁带着最大机缘出来,必然出手抢夺,会在此地展开大战。 而他江霸天的目的,不止为了抢夺机缘,还要杀人。 若余淮安等人命大出来了,那么他会不顾一切,就地格杀,就连他身后江氏众多强者也都做好了准备。 可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呼啸,一抹白光一瞬而至,停留在众人头顶上空。 所有人莫不抬头望去。 那是一位看似年纪不大的男子,却背着一柄无锋玄铁大剑,怎么看怎么古怪。 但在场的人无不如临大敌,就连一直平静如常的朝廷林老也是面露凝重之色。 “这位道友,不请自来,不知所为何事?” 江霸天出口喝问,所有人也都警觉了起来。 只因,那看似年纪不大的男子,修为深不可测,是一位……剑仙! 男子抱着双手,不曾睁眼望众人一眼,只是淡淡道:“受人所托,前来此地接一个人,同时护他一段路程。” 第308章 唤醒血脉 洞窟内,短暂沉寂了一段时间。 有所缓过来的余淮安原地愣愣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不过,确实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从始至终,余淮安有猜测过。 他那未曾见过一次面的父亲,这个对他来说极其陌生的人。 有可能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常人。 也可能是一个游走世间的小修士,早就死去,尘归尘土归土了。 更有可能是一位修为不弱的大修士,可能是一位地仙。 因为小镇中的地仙实在太多了,让余淮安不难免有这样的怀疑。 但他真的没有想过。 他身怀妖族血脉,他那父亲,并非人族。 “不可能,是你在说谎,是你疯了。” 余淮安原地摇头,他否认这一切事实,只是男子一口言辞,没有任何依据。 他若身怀妖族血脉,月老为何只字不提,白瑾为何没有丝毫察觉。 就连与他紧密相连,不可斩断的剑灵红献,也未曾察觉。 小镇也从未有人说过此事,怀疑过他。 这一切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男子在这时安分了,无比安分,盘坐在了原地,只盯着余淮安看。 “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事实就是事实,无可改变,你就是妖族。 更是那皇族之中的龙族血脉,我无法确定你的父亲是谁。 龙族之中,极其重视传承,看中血脉纯正,少有外族通婚。 你的长相,像极了一个人,我不敢揣测,但我可以肯定,你的父亲,定是龙族直系,乃至高的存在。 因为,你就像是一个布局,被安排在了人族之中。 我虽被久困于此千年,对后世变化不甚了解,但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人,还能拥有如此手段,将你血脉彻底封印之人,在龙族中,也寥寥无几。” “你在说谎,是你在说谎,蛊惑人心,想脱困,空口无凭,我岂能受你蛊惑?” 余淮安站立起,手持诛仙向前走去,白发飞扬,杀意倾斜。 男子只是望着他,摇头一笑,“我只是不解,不解龙族的计谋,不解龙域的下一步计划。 不过,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也算无愧于心。 被困太久,我仅凭一口气,在等,等我龙域之人到来。 倒不是想获得解救,我累了,早在千年前,就被古剑掌门重伤,又被古尘心以剑山压之。 我只是想看一眼,看一眼我龙域的宏图计划,究竟走到了哪里,更想看见那位受人敬仰的龙皇陛下,他的盘算又是什么。 或许就在今日,我就能瞥见一角,一角足矣。” 余淮安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来到男子跟前,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噗!” 男子的胸膛被穿透了,吐出一口血来,可他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反而盯着近在咫尺的余淮安发笑。 “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没有说谎,你像的那个人,正是我龙域的主宰! 我六合妖族,自仙古以来,饱受非议,说是叛徒,确实有不少叛徒,可真正叛除天下的,不是我六合妖族。” 男子满口鲜血,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妖言惑众,你当死!” 余淮安发狠,他不为所动,不管男子如何说,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只见余淮安手腕一拧,剑光伴随着血花,彻底在男子背后炸开。 且去势不减,使后方的石壁也随之炸开,出现一个幽深的大洞。 余淮安的手,抵在了男子胸口,诛仙彻底没入男子胸膛,自他后背穿过。 在不停的吸食着男子的澎湃气血。 男子一双竖瞳骤然放大,可他眉头平展,并无太大波动,只是一张嘴,鲜血疯狂往外涌。 “那么,我就向你证明,你的血脉,到底有多么尊贵!” 男子大笑,一把抓住余淮安的手。 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不断流淌出,顺着余淮安手臂攀爬,蔓延而去。 余淮安想收手,可他一瞬愣在原地,动不了了。 那些心头血,顺着他的肌肤,渗透了进去,融入他的经脉血液之中。 激活了那些原本被男子释放,又被压制禁锢的远古气血。 连同一起,冲向余淮安的心脉,灌入他那跳动的心脏。 这一刻,余淮安一双眼眸彻底睁大,心神剧震,灵魂仿佛都要崩碎。 他的心……停止跳动了。 砰砰砰! 又在下一刻猛然剧烈跳动,犹如阵阵擂鼓。 每一次都让余淮安全身如遭雷击,受到巨大重创,他外表的肌肤,遍布一条条金色纹路。 那是裂纹。 余淮安的身躯在这一刻,要崩碎了,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撑破。 远处,木眠儿两人使劲捂住双耳,面色痛苦。 那心跳声太剧烈了,摄人心神,光是聆听,她们就如同灵魂离体般难忍。 “听见了吗?是复苏的征兆!” 男子撕心竭力的开口,紧抓着余淮安不放手。 他听见了,余淮安体内有一声声龙吟长啸,带着无与伦比的威慑。 余淮安此时的经脉寸寸断裂,骨骼被震碎,而最先崩碎的,就是他那颗跳动的心脏。 但那心脏不是彻底崩碎,是碎掉了表面,更像是碎掉了一层牢不可破的封印禁制。 被一颗崭新的心脏代替。 那颗心脏跳动逐渐平缓下来,比正常时都要缓慢,但每一次跳动,都无比有力,更有一股极其庞大的生命力与纯粹力量。 血液重新自心脏中流淌而出,只不过那血液,不再是原来的血液。 彻底融合了男子的气血与那些下五境的远古气血,与自身气血相融,化为崭新的气血。 那气血灌输余淮安的四肢百骸,带着光泽与活力,红中更带着些许金黄,比原来不知强盛了多少倍。 且随着气血的重新灌输,余淮安碎掉的筋脉开始重组,像是接受了洗礼锤炼,坚韧无比。 再是骨骼,他的全身骨骼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每一块重组的骨,竟都带着龙威。 余淮安整个人光芒焕发,缓缓漂浮起,一声龙吟长啸彻底自他身上爆发出来。 更有一道龙之虚影在他身后诞生,一瞬向上冲去。 竟使整个洞窟震荡起来,出现无数裂纹,掉落下石块,就要坍塌。 男子仰着头,望着那虚影,神色无比虔诚,“龙之血脉,皇之血脉,至高血脉,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血脉,更是我龙域,乃至整个六合的至强血脉!” 这一刻,男子的身影在一点点随光散去。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在仰望,眼底更是在膜拜。 最后,男子彻底消散,只留下四方铁链坠落在地,还带着血迹。 只是男子消散的原地,也留下了一块鳞片,闪烁着幽幽光芒。 那鳞片缓缓漂浮向前,贴在了余淮安胸口,一瞬融入了进去,就此消失不见。 那是,男子最后留下的手段,护心鳞。 第309章 众人抵达,昏迷不醒 “洞窟要塌了。”两女神色大惊,再也顾不上其他。 再不离开,她们就要彻底被掩埋在这里,随着男子一同死去。 可余淮安悬浮在空,她们无法靠近,更无法带走。 怎么办? 她们不可能自己离开,扔下余淮安不管不顾。 可现在情况危急,她们不知该如何做。 “你们先走。” 这时,红献突然现身,出现在原地,望着满身绽放夺目光彩的余淮安,果断叫两女先走。 “可你们怎么办?” 苏语嫣摇头,“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同进入福地,离开自然也要一起,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走,我自有办法带主人离去,我需要你们开路。” 红献开口,不想过多耽搁时间。 苏语嫣犹豫了一瞬,看向余淮安,一咬牙,她选择相信红献。 连同木眠儿一起,冲向那被余淮安一剑破开的大洞口内。 那洞口深度不足以破山,两人便以手段打穿。 红献望着余淮安,神色无比凝重,她自然是知道余淮安发生了何种变化。 只是,这对他来说,是好也是坏。 但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坏事。 也顾不上其他,红献一步跃起,将余淮安揽入怀中,抱着冲入那洞窟。 她双指不断滑动,斩碎无数掉落的碎石,成功没入洞口。 而洞窟也在这一刻,彻底塌陷,不复存在。 ………… 几天过去,一处破败不堪遗址大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那残垣断壁前,一节断裂的柱子倾斜,一旁石堆中,露出半截破损的金字匾额。 只露出两个字来。 古剑! “真该死,费尽千辛万苦,我们总算来到这里了,林区本就是险死还生,山区更是遍布危险,稍不注意就会陨落于此。 古剑宗的传承,我江氏要定了。” 早已杂草丛生的广场,江氏中一男子放出狠话,他面色阴沉,正是江旭。 与他站在一起的右边,是位面色向来平静的男子,他只是望着前方,观察细微之处。 是江氏四人中,最危险的一人,江涛。 一旁,苏哲与一位女子站在一起,苏哲不言语,他身上还有尚未恢复的伤口。 那女子眉眼高挑,藏尽心思,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眼底的邪恶毫不掩饰,是江怀欣。 “笑话,江旭,受损的可不止你江氏,我高氏同样折损两人,如今我们一同来到古剑宗遗址,传承机缘的归属,可不是你江氏说了算。” 高氏这边,高芽芽发话,她看似在所有人中年纪最小,可她的实力没人敢低估。 而高氏,还剩下高芽芽,高南丰,高浔以及一位高氏旁系男子。 “来到此处,大家都不容易,谁又会看着机缘落入别人手中呢?大家各凭本事就好。” 远处,昭阳公主笑了起来,希望两方直接打起来,她也省着力。 她身边,除了沫儿,玲珑阁叶依依与其余两名女子都在。 她们紧密站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来,她们联手了,而且是如今人数最多的一方,一人未损,多达五人。 另一个方向,烟霞山霍灿为首,带着剩余一名弟子和玉阳山陈燕两人站在了一起。 他们同样联手了,两个仙家福地组成一支四人队伍。 剩下一个方向,陈氏唯一剩下一人是唐诗咏。 不过她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一位男子站在她身侧。 是浮云楼一方剩下的唯一一人,两人商量好,暂时联手,成为所有人中人数最少的两人队伍。 “那就各凭本事!”高芽芽附和,没有意见。 江氏一方不说话,显然默认了。 随后几方相互之间都保持着距离,一同向着内部走去。 朝着远处,一座残破古殿走去。 途中,陈燕暗自对唐诗咏传声。 “我本为陈氏之人,如今陈氏只留下你一人,稍后,你若没有打算,可入我们一方。” 唐诗咏斜眼一观,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而众人不知道是,那残破古殿后方那座巍峨大岳之巅,早已枯死的老杏树下,有几道人影在这里。 目睹了下方的一切。 “没想到他们也来到了这里,不过看他们的人数,当折损了不少人出去。”木眠儿喃喃着,没有太多精气神。 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以前时常体验,可都没有这次来的惊心。 苏语嫣回望了一眼后边,红献在那里,“我们不一样不好过不是吗?险些葬身在那地底洞窟之中。 而他,到现在还未醒来。” 老杏树根部,红献身旁,余淮安静静的躺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红献一直在探查他的情况,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余淮安没有大碍,而且比原先强上了不知多少。 但他就是醒不来。 她们顺利逃出地底,打穿地面逃了出来,直接就到了古剑山之下。 余淮安情况未知,她们没有选择入那古殿,反而一路来到这古剑山之巅。 好长时间过去,余淮安的体内的动静消弭了,气血无比强盛,有源源不断的生机充斥着全身上下。 一点问题没有,几乎比几人的状态都要好,可他就是醒不来,也不知为何。 当然,这古剑山之巅,不止她们在这里。 那老杏树另一边,盘坐着一人,他带血的白衣被岁月腐蚀了,面色带着无尽的不甘。 紧闭着眼,咬紧了牙关,仍像活人一样,每一寸肌肤都还带活性。 只是他,并无气息。 只有身旁插地的一柄剑,仍在散发锋芒,无法遮挡。 那是仙剑共情。 那人是古尘心。 几人一来到山巅就发现了他,以为他和那大妖男子一样还活着。 可经过几番测试探查,古剑心并无动静,似乎早已神魂消散于天地间了,死在了千年之前。 只是他成就大剑仙,修为通天,即便死去,尸身也不受岁月侵蚀,在他脸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几人这才放心下来,在想方设法唤醒余淮安。 红献低头望着那张平静的脸,突然咬紧了唇边。 “主人,为何你还不醒来? 答应好的不让你受到伤害,而我……没能做到,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她也不会原谅我。 主人,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 红献万般自责,恨她没有足够的实力,无法阻止,才造就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要是够强,一切皆可斩,那么,一切断然不可能发生。 只是现在她能做什么呢?能做的也只有向上天祈祷罢了。 只是几人殊不知,余淮安不是醒不来,是他体内像是被人留下了什么手脚。 被激发后,让他意识陷入沉迷,而神魂,早已飘荡至千万里之外了。 第310章 昔日光阴 余淮安早已魂游万里,出现在一处不知名,极其陌生的地方。 四周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一场幻境。 而他前方的远处,有一道极其伟岸的身影笔直挺立,双手负在身后,对背着他。 “你……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 余淮安先是望着自己的双手,随后才盯向那模糊的男子身影。 他记得,他分明在洞窟内,全身仿佛要被撕裂,有什么复苏了,在贯彻他的全身上下。 “你不用在意我是谁,关键你得明白你是谁。” 男子没有转头,只是话音已回响在余淮安的耳畔。 “我是谁?” 余淮安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 这时,他竟发现,他的双手浮现了浓密的金色鳞片,仿佛坚不可摧,他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悍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肉身成圣,远超武道突破五境后塑造成的不灭金身。 而且,他的两处额头边,瘙痒难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等他摸去时,竟感受到,自己的额角两边,有凸起,貌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生长出来。 “这是……” 余淮安一瞬木讷在原地。 “这不是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是余淮安,是九黎南部玉鉴镇,是荻花南部璃月洞天中的余淮安!” 那男子转过身,面对着余淮安。 当看清那男子后,余淮安心头如惊雷炸响,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一双金色的瞳孔摄人心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他带着淡淡的微笑,却让人生出感觉,此人世间无人能敌,气宇盖世,如帝临尘,威压九天。 更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无敌气势。 最令人震惊的是,他的长相,和余淮安尤为相像。 那眉眼,那眉眼间的气势,简直如出一辙。 男子缓缓抬起手,微微一翻转。 余淮安只觉得周身光阴快速倒流,场景更是一瞬变化,他就出现在了别处。 那是,那是小镇中。 那是在他家的宅院中。 男子微微笑着,“你是与不是,且看之。” 余淮安顺眼看去,宅院里,他娘苏玥坐在门槛前,面色恬静,在编织入冬时所穿的棉衣。 而此时的苏玥,如花绽放,处于妙龄时期。 肌肤如玉凝结,弹指可破,一手修长的玉手,很是灵活。 “娘?” 余淮安眼神呆住,难以置信,男子逆转了光阴,将他带至苏玥年轻之时? 这是怎样逆天的手段? 余淮安跑了过去,伸出手,想入触摸,却一瞬穿透苏玥的身体。 仿佛苏玥不存在,是透明的一般。 “这……” 余淮安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再回望那男子。 男子笑而不语。 砰砰砰! 突然的一声敲门声,打乱了正在细心编织的苏玥,导致她的手指被戳破,渗出一丝血来。 苏玥浑身一颤,将手指放进嘴里,这才放下手中之物,起身向前。 “谁呀?” 开门后,苏玥望见了一位男子,站在门口,笑望着她。 正是眼前这位男子。 不,应该说是他曾经留在光阴中的影子。 “这位姑娘,途经此地,不知可否讨杯水喝?” 男子很礼貌,话语柔和。 苏玥略带好奇的盯着男子看,似乎是对生面孔感兴趣。 “你是外乡人吗?” “正是!” 苏玥将大门敞开,“进来吧,家里贫寒,只有我一人在。” 心善的苏玥将这位陌生男子领进了宅院中,便跑去一旁的老井中舀水。 “你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小镇虽不如外地繁华富裕,可我们这里丰衣足食,人人过得倒也幸福安康。 尤其是我家这口老井,镇里都说,这井水好,如同琼浆玉液般令人神清气爽。 东巷子里有一间酒铺,里面的酒啊,都是打了我家的井水酿制的,那酒娘更是对其赞不绝口呢。” 听着苏玥的叨叨,男子望着那背影窈窕都女子,似乎对这等常人,也是接触甚少,倒还挺有意思的。 “偌大一栋宅子,为何只有姑娘一人?” 男子好奇问道。 “当然不止我一人,只是我娘她们去相隔遥远的郡城采购去了,需要些时日才能归来。 我们小镇里啊,是严禁随意出入小镇的,是月老说的,镇里人想要出去,都得得到他同意才行。” 苏玥说到这,也觉得奇怪。 她只知道,她娘娘出生时,月老就在小镇里面了,像是永远不会老去一般,一直保持着一副样子。 是个很神秘的人。 所以镇里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敢忤逆。 “哦?月老?” 苏玥打好了水,转身走过来,缓声道:“他说过,我们这个小镇非同一般,会在将来某一日翻天覆地,而镇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得到福泽。 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出离小镇,那就可能回不来了,也将失去了那个资格。 月老德高望重,他的话,我们自然牢记于心,但至于可信度嘛?那就很难说了。” 男子接过水,浅尝一口,下一秒也是赞叹。 他看向那口井,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突然轻笑起来,“原来如此。” 喝完水后,男子起身告别,“多谢姑娘赐水,当真妙不可言。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告别苏玥后,男子离开了宅院,凭空消失在了街角,一瞬出现在小镇上空之中,俯瞰着整个小镇。 他的目标可不是这里,但他细心一观,眉头当即紧锁起来。 小镇中竟藏着不少八荒至强,那些至强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 “原本以为,南荒古剑洞天当是最大的阻碍,不曾想,自家门口才是最大的阻碍。” 正当男子想要离去时,他的前方却出现了一位白袍老者。 与此同时,小镇中,七道流光拔地而起,一瞬升向高空,停滞在他周边,赫然出现七人。 而余淮安这时也随着男子来到高空,望着这一幕。 余淮安不禁看向距离他不远的男子,有些想笑,他自己被包围了。 而且是被月老与小镇七师包围了。 “龙皇,来我人族地域,有何贵干?”月老第一个发言,语气很不善。 被包围的龙皇轻声一笑,“老家伙,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死在了仙古大乱。 没想到,你竟还活着,更没想到,仙古之后,人族中还能出现如此多的至强,倒是我大意了。” 第311章 龙皇之子 “不请自来,若不速速退去,那么我们只能将你送回龙域了。” “与他废什么话,名震六合的龙域龙皇,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敢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哎呀,赶紧把这个不速之客驱逐,我顺便请大家喝神仙酒。” …… 火药味十足。 人妖相见,分外眼红。 没有意外,堂堂一代龙域之主,睥睨八方,气吞山河,有无敌之势。 却在这里吃了瘪,被联手镇压,直接伤了元气,遍身是血。 他们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各种手段好生招呼。 龙皇本人看见这段画面时,也无地自容,原地咳嗽。 “当初确实大意了,这群家伙藏身在这里,我真没想到。 也是我一生当中,最受挫败的一次。” 龙皇话语中带着轻描淡写,对着余淮安开口。 余淮安神色古怪,当然最震惊的是,眼前这人,竟是龙皇。 一族之皇,主宰龙域的最强者。 “你……” 余淮安无以开口,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龙皇一挥手,眼前画面消失,出现一幅新画面,在余淮安眼前流动。 “时间有限,我无法陪你慢慢浏览往日光阴,你看仔细就好。” 余淮安盯着眼前画面。 龙皇被重伤后,坠入小镇中,他负伤之下,竟再次来到祖宅。 找到了苏玥。 稍后相差时间并不大,好生生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浑身是血,眼看就要不时死去。 苏玥没有多想,将龙皇带入了宅中,替他擦拭血迹,以汤药喂养,悉心照顾多日。 两人的情愫也随之诞生。 渐渐熟悉了起来。 龙皇本身只需时日便可恢复,可他竟在祖宅一待就是数月时间。 月老等人自然无法坐以待毙,再次找上了他。 趁着苏玥不在,宅院里,众人再次齐聚,面色不善。 “龙皇,你好歹也是一族至强,要点脸皮不要?” 月老被气的够呛,他们没有对龙皇下杀手,只是惩戒了一下他,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不曾想,龙皇不但没有,反而重新找上了苏家苏玥,两人还好上了。 龙皇也不担心自身的处境,“相比脸皮,你们都不要,我为何要要? 小镇的事,我无意插手破坏,但你们碍在我的身份,心生不安也是情理之中。 再者,小玥已身怀我的血脉,我为何不能留?” 月老是脸都黑了一半,语气极其不善,“哼,你龙域乃至整个六合,血脉强大的女子无数,你龙皇却偏偏在我等眼皮底子下留手段。 当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龙皇不以为然,“既已发生,何必阻拦?” 月老是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苏玥生而平凡,可命不凡,月老天机算尽,最终得出。 仙古之后,天下人间的气数,全都笼罩在了苏玥身上。 准确来说,是苏玥往后的子嗣身上。 仙古第一人,人间第一人化道天下后,所持多宝盒,乃至炼化的通幽门,都出世在这处祖宅之中。 也务必在几年内,苏玥会诞下子嗣,那些东西会随之认主。 是注定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龙皇前来横插一脚,在苏玥体内种下自己的血脉。 你说这是巧合,断然不可能。 这也是月老来此,在此地坐镇的原因之一。 龙皇大笑,“仙古之时,天下四海六合八荒本是一家,我们本就不是生死之敌。 老家伙,你我从仙古大乱中活下来,极为不易,就不必如此斤斤计较。” “滚,当初要不是你妖族出现叛变,何至于此?”月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此话的。 他为了促使这一方小镇化为洞天,一个疏忽,竟让龙皇得逞了。 龙皇突然凝重起来,望着天,道:“我妖族中也不平静,导致千年来,我无法腾出空北上。 此次本想去那古剑洞天一观,不知存在与否,却深陷在这里。” “哼,古剑洞天千年前就被你手下人覆灭了。”月老冷哼着。 龙皇似乎并不在意了,道:“六合之南是什么地方,你比谁都清楚,那个地方活跃了起来,开始蔓延出死气,逐渐吞噬六合一些地域。 临近的青丘一域狐族被迫迁移北上。” 听到这儿,月老等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那个地方……又活跃了吗? 龙皇长叹,“时隔无尽岁月,怕是又要来了,这次,我们又该如何?” 所有人沉默。 龙皇看向远处,突然一笑,“小玥她要回来了。 你们大可放心,我早已在她身上留下禁制,不管往后生下的是男是女,祂的妖族血脉都不会显现,将被自小禁锢,只留下属于人族的血脉。 这下你们可安心了? 我也无法久留于此,六合情况很不乐观,但他日,我还会再来,来看望她,与那未曾谋面的龙皇之子亦或者龙皇之女。 稍后还请告知小玥我的不辞而别,至于我的身份,你们看着办就行。” 说到这儿,龙皇再次望着那远处,“还没尝到她亲手做的糕点……嗯……算了。 诸位,告辞,照顾好我未曾诞生的儿子或女儿,也照顾好她。 尽管被封禁血脉,可祂毕竟是我龙皇的后代,容不得受欺,否则,我龙域可要以势压人了!” 说罢,龙皇的身影化作虹光,冲天而起,一瞬远去不见。 画面到此结束。 余淮安眉头一直深锁着,他目光死死盯着龙皇。 “你骗了我娘,你隐瞒了所有……” “并非。”龙皇摇头,意味深长的望着余淮安,“我并非有意不告诉她我的身份,而是我无法告诉她。 这其中,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很难与你解释清楚。 你只要知道,我自仙古便以拳开天,傲视群雄,而小玥,是第一个令我为之着迷的人。” “可你并非只有我娘。”余淮安冷笑了一声。 这一刻,余淮安一点不看重自己是何身份,是谁的儿子,他想到的,是他娘受到的委屈。 独自一人守在祖宅,把他抚养到大。 而眼前这个人,也先不管他是何身份。 就单凭一个丈夫而言,他就没有资格。 “确实,妖族重视血脉,我膝下子嗣也并非一两人,有负于她,可在我心中,小玥的地位无人可替代。” 龙皇话音平缓,竟有认错的味道,是面对余淮安在认错。 余淮安冷笑声越来越大,“那你可知,我自小到大,受尽欺负,我娘更是受尽冷眼。 小镇中流传的都是她的流言蜚语。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龙皇无言以对,这些,他真不知道,只是平静的望着余淮安。 “算了,不与你说太多,我受寒毒影响,那些都不算什么,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我只想告诉你,你口口声声说我娘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那你可知,她死了,被人杀死在了家中………” 第312章 龙皇知晓事因,醒来 “什么?何时的事,是何人所为?” 龙皇神色一瞬紧绷,大步向前来逼问道。 余淮安冷眼观之,“你手段通天,自己看便知。” 龙皇沉默,随后大手一招,再次逆转光阴,死死盯着眼前一幕。 依旧是在祖宅中。 苏玥不似以前那般如花绽放,可依旧美丽动人,尤其是那身崭新的蓝色衣裙。 她在寻找余淮安的踪影。 一大早,她起来便发现余淮安不见了,去哪儿也不跟她打招呼。 “小安!小安!” 苏语神色焦急,有不好的预感。 恰逢近日小镇异象频发,应了月老的话。 她怕余淮安出现什么意外,被到此的外乡人欺负。 而那时的余淮安,天还未亮,他就独自动身,去乱葬岗赴约了。 正当苏玥想出门寻找时,杜景清出现了,他受余淮安之托,安抚住了苏玥。 哪怕知道皇后娘娘不会善罢甘休,会暗地里下手。 可真不曾想,她是光明正大的动手。 两名暗卫突然出现在祖宅,只为杀苏玥,目的太过明显,杀意毫不掩饰。 好在杜景清实力不弱,力抗两人,将苏玥护住。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第三方的介入,彻底让局势崩盘。 江氏供奉金婆婆的突然到来,一击之下,偷袭重伤了杜景清。 随后将苏玥抹杀在祖宅,转瞬离去。 看到这儿,龙皇拳头悄然捏紧,他不用看下去了,结果已经注定,事情已经发生了,任谁也改变不了。 余淮安平静道:“我娘对你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她也从不告诉我。 若不是镇尸棺的存在,她……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龙皇一瞬大怒。 纵使他不是本人,只是封印余淮安血脉时留下的一缕气息。 可他震怒时,周围光阴都在随之破碎。 “好大的胆子,敢动本皇的人,找死吗?” 余淮安不为所动,他转过身去。 “你又何必动怒?你又能做些什么? 我现在正在复仇,更有那个能力复仇,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多么失败了一个人。 我的身份不重要,我的父亲是谁也不重要,因为我都不会承认。 我只是一个背负仇恨,一路北行的人族修士,与你关系不大。” 龙皇欲言又止,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也早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 可他也身不由己啊。 沉默许久后,龙皇微微叹息,“你教训的是,你也是第一个教训我,我还无法反驳之人。 但小玥给你取名为余,这足以证明一切。 你自小受的苦,寒毒伴身,血脉不全占据绝大部分原因……” 余淮安没有心听这些,他回头,望着龙皇,“你若想去,没人能阻,在我娘遇害之前,洞天来了两名妖族。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为破碎洞天而来。” 龙皇沉吟了,“我自然知晓,可他们并非我龙域之人,受命其他皇族。” “你无法亲身来,可你连派人都做不到吗?”余淮安反问。 龙皇不说话了。 不是他不想,只是他若派人,怕会被月老等当场镇杀了。 小镇那个地方,他龙皇去,都要被围殴一顿,更别提那些小妖了。 “那两人被我收入麾下了,而今,我为洞天之主。” 余淮安在离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对于龙皇来说,别有深意。 古剑山巅,已经昏睡三天的余淮安,一直没有动静。 无论几人用什么办法,就是无法唤醒他。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灰蒙蒙一片。 压抑的气氛,浓密的雨滴,似乎在洗刷着这片曾经染过血的大地。 老杏树早已枯死,没有一张杏叶,无法避雨,好在树干足够大。 能够遮挡住好几人。 树干下,红献将余淮安挪至此处,任由他躺在自己怀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这几天,她没有笑过。 话也没说过。 寥寥几句话,都是对余淮安说的,可是昏睡的余淮安无法听见。 她已诞生出想法,要带着余淮安就地返回,回到洞天,让月老来想办法。 垂头望着那眉头舒展,面色平静的脸庞,红献柔色尽显。 她红唇轻动,话语微不可闻。 “主人,你若不醒来,让我如何面对你娘亲,又让我如何面对她? 为护你而生,如今却护不好你……” 近距离下,红献神色怅然,她没有察觉到。 余淮安的眉头颤动了一下。 “就睡得久了些,怎么你们都担心成这样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 几人一瞬警觉起来,但下一刻又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红献怀中躺着的余淮安。 这家伙睁开了眼,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 “主人!” 红献愣神,下一秒狂喜,身躯忍不住颤抖,胸口更是起伏起来。 余淮安感觉到了什么,直接坐起身来,不再躺在红献怀中。 “你们都还好吧?” “你这家伙,知道你昏睡了多久吗?我们都要担心死了都。” 木眠儿一看见余淮安那若无其事,还精神百倍的样子后,顿时气不打从一处来。 “可算醒来了,真让我们担心了,你再迟些,我们就打算就地返回了。”苏语嫣心头一松,浅浅一笑。 “主人……” 红献双手发抖,忍不住去摸了一下那张脸,似哭似笑,更多的是激动。 余淮安伸了一个懒腰,一身骨骼噼啪作响。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并无大碍,只是去见了一个人,耽搁得久了些。 不然,我早醒了。” 余淮安起身,走了出去,仰着头,沐浴在雨水之中,似乎想让自己静下来。 可他脑海中,方才的画面挥之不去。 “我昏睡了多久?” “光在这里就已经三天了。” 余淮安全身松懈下来,目光望向四周。 “这里……这里是古剑山?” 余淮安意外了,这老杏树和画面中的一模一样,山头场景也几乎一致。 他围着老杏树根部游走,当走到另一边时突然停下,望着前方。 前方边缘处,那雨水中,一道身影盘坐在地,身旁仙剑相伴,略显孤独。 那仙剑之上刻有剑名。 共情。 那盘坐之人亘古永存。 古尘心。 ……… 就在今日,荻花洲南部更远之地,十万大山深处,那是六合中的龙域。 一道无上命名突然在龙域炸开,响彻在每一位龙域妖族的心头。 那道命令,来自龙域的至高主宰,龙皇! 随后,中心地带更有两道龙影拔地而起,搅动风云,伴随着惊雷炸响,一路远去,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那个方向。 是人族八荒。 第313章 没死? “古尘心,他在这里?” 余淮安意外至极,他走向前,靠近古尘心周身五米时。 仙剑共情自然发出一股剑意,将古尘心笼罩,无人可靠近。 “主人,莫要向前,仙剑护主心太强,哪怕主人早早死去,可剑意不灭,会伤到你。” 红献出言提醒。 她们尝试过了,唯有红献能靠近三米之内,再无法寸进一步。 余淮安站立在原地,望着那孤独的背影。 可叹。 一处洞天,鼎盛一世,负名一世,一朝化为腐朽。 可叹,纵有良人在心田,却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双双殒命。 本应双宿双飞,共携白首,可命运使然。 一切不可挽回。 余淮安很难想象,古尘心在最后的绝望与无力。 眼睁睁望着同门惨死,望着爱人死于妖族之手。 他却无能为力,自身难保。 即使修为盖世,是大剑仙,不也落得如此下场。 可归根结底,这竟和余淮安扯上不小关系。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他无法逃避。 余淮安颔首一礼,保持动作良久。 红献三人同样处在雨中,站在他身后。 不多时,苏语嫣率先开口,询问道:“你……” 余淮安转过身来,望着三人,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朝夕相处,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男子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激活了我的血脉。 我身怀妖族血脉不假。” 说着,余淮安抬手一握。 砰! 一股拳劲直接在他手中炸开,让三人后退几步出去。 与此同时,一声龙吟在余淮安体内呼啸,他的双眼更是闪过一抹金色。 一身截然不同的气息爆发出来,使红献三人都如临大敌,感到心颤。 那是血脉气息。 余淮安彻底融合了血脉,还融合了那些远古气血,此时爆发出的是龙族血脉,太过强大了。 三人沉默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余淮安松开手,感受着力量充斥全身,他没有心喜,一步步走出。 “我见过他了,在不曾醒来的这段时间,他就是龙皇。” 余淮安望着天。 月老所说的第三次命劫,与他的身世有关,想来就是如此了。 “龙皇之子,你是龙皇之子,这……”木眠儿有些激动。 对她来说,这都是好处,大大的好处。 “人族中,你是洞天之主,妖族中,你是龙皇之子,岂不是说,天下你都可以横着走?” 余淮安淡淡一笑,“与其如此,我还不不如不要,我想要的,并非如此。” 余淮安的话,只有苏语嫣和红献明白。 “真的很不想承认,可这血脉无法隐藏。 我不想和妖族扯上关系,日后走到哪里,我们遇到的麻烦会更多。 就因为这个血脉。” “可你的实力也一飞冲天了不是吗?” 木眠儿不理解。 拥有这么强硬的后台,换作是她,她高低得用余光看人。 余淮安沉吟半响,“实力倒是强上不少。 血脉激活,如同脱胎换骨,强大的血脉吸收了青福山的气运,融合了血月中的下五境气血。 使我连破两境,按照武道境界来讲,我现在应该是第五境,金身境。 同高芽芽等天骄处于同一境界,可真要比,单凭肉身,我就同境无敌。 这都是血脉赐予我的。” 木眠儿瞠目结舌,也就是说,红献除外,现在余淮安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一人。 其次便是阴阳境的她,再是洞玄境的苏语嫣。 受青福地气运福泽,她已是阴阳境圆满,但身在遗址中,她不敢贸然突破。 怕被此处天地排斥,导致失败。 苏语嫣吸纳了气运,早就能破至阴阳境了,可她们依然在压制,厚薄激发,打牢根基,不急于一时突破。 余淮安微微一笑,看向红献,“你受到的影响也不小。” 红献如实回答,“受主人福泽,我本身修为入了化缘境,假以时日,可破境入观海。” 余淮安点点头,看向下方,以及更远处,“实力我倒是不排斥,身份与我何干? 我不在意,只是,我想知道我娘的意思。 福地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三人一同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木眠儿坦然道:“当初我们在青峡就明说过了,你我合作,共赴京城,你复仇,我救人,一石二鸟。 你变成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得帮我,而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你说是吗?” 苏语嫣发丝拂面,明眸动人,她看向那一头雪白的弟弟。 轻声道:“姑姑亲口对我说过,我们本是一家人。 你是洞天之主也好,龙皇之子也罢,既是一家人,也当是我弟弟。” 余淮安侧眼望着她,嘴角勾勒起,“足矣!” 红献不用说话,她也无需说话,胜过一切。 “几大势力损失惨重,但他们都来到了这里,几天前就进入了古殿中,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木眠儿指着山脚那破败的古殿。 若机缘藏在古殿中,恐怕早落入人手了。 但至今未见有人出来,怕是遇见了麻烦,又或者是其他。 余淮安深呼吸一口气,“来了就好,劫杀江氏天骄,就从此刻开始。 我们走吧,可别去晚了,他们死在了别人手中。” 临走前,余淮安把在沟壑底部得到的戒指放在了古尘心一旁。 随后四人才纵身一跃,笔直冲下山,向往古殿而去。 随着四人离去,被放在古尘心一旁的戒指突然微微发亮起来。 闪烁了一瞬,悄然出现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越发凝实,风姿绝世,发丝飘扬。 如果几人在这,他们定会大吃一惊。 此人竟是千年前就已死去的舒涵。 而她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 不,那不是她本人,是她残留的一丝魂,藏匿在戒指当中。 “师兄,那人身怀龙皇血脉,而我古剑洞天就是受龙皇指使,才遭破碎灭门,你如何看?” 女子舒涵看向那盘坐的背影,轻声询问,就那么走了上去,最后坐在古尘心身侧。 而那本无气息,看似早已经死去的古尘心,此时却睁开了眼,眼中满是沧桑。 他没有死。 只是气息融于古剑山,余淮安几人无法发觉。 准确来说,是古尘心化身大剑仙,跻身归真境,没有合道仙家共情,而是合道了整座古剑山。 他就是古剑山,古剑山恒古永存,他就恒古永存。 “涵儿,那蛟龙已死,他既是龙皇之子,理应出剑斩之。 可他似有不同,我们不必急于一时,就给他们准备一场好戏,就在此看看,他……是否会让我出剑!” 第314章 古尘心未死 古殿前,余淮安四人徒步走着。 那古殿青石崩裂,长满青苔,存在岁月悠久,沐浴在雨中,给人没有安全感。 生怕人进去后,整个古殿就轰然坍塌了。 “看这古殿的规模,应该是古剑宗的主殿,岁月不饶人,可如今依旧屹立不倒。” 余淮安走在最前方,目光正视前方。 古殿大门没有了,但上方匾额还在,而且保存完好,没有被腐蚀。 三个大字更是彰显无上威严。 古剑宗! 即便只是三个没有神韵存在的字,余淮安都觉得,自己双目灼痛。 那是剑宗匾额千百年吸取的剑意,对他的血脉存在敌意。 余淮安不再去看,来到大门之下。 里面空间宽敞,有斑斑血迹,可为何会没有人影存在? 余淮安转过头,看向三人,“你们确定他们进古殿了? 可这里就这么大空间,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 当三人上前一看后,也觉得摸不着头脑。 几大势力的天骄分明就入了古殿,她们亲眼看见的。 但殿里面,就真的一个人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可能,他们明明进来了。”木眠儿不可思议道。 红献亦是点头,“没错,我们亲眼所见,不会有错,这里面应该另有玄机。” 余淮安沉默一瞬,再次看向里面。 “你们可否还记得戒指中的第二段回忆,当时舒涵为了剑心洗髓涎,被剑宗惩罚时。 古尘心前来,那大殿,就是这处大殿。” 余淮安这么一说,三人恍然大悟。 里面虽大不相同,值钱的玩意都没有了,就连宗主宝座都被斩成了两半。 到处都是破败,到处都是血迹。 可大致模样却无法改变。 “这几日来,他们入了大殿就不知所踪,也未曾出去,那就说明,他们还在这里面。 莫非还真另藏玄机?” 余淮安大步走了进去,到了殿中。 他环顾四周,诸多墙壁上除了血迹还有一些刻意留下的经文。 那些经文有关剑道,可并不深奥,只是一些简单的剑道理解。 余淮安往后面看看,却一发不可收拾。 他竟发现,后面的经文越来越深奥了,仿佛给人制造了一种假象。 那是一种无上剑经,是一种剑道传承。 不知不觉间,余淮安脚步随着目光移动,在往一旁走。 而墙壁上的经文,仿佛滋生出某种魔力,让余淮安无法自拔。 被深深吸引了。 余淮安的异常顿时就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她们同样看向墙壁。 奇怪的是,她们竟没有被吸引,那就是一些留存的剑道理解啊,不知余淮安为何看得这么入迷。 红献目光浏览那些经文,眉头随之轻蹙,她发觉了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剑道经文,这是…… 主人,不要再看了!” 当红献反应过来时,一切为时已晚。 那墙壁上的经文突然涌出光芒,如同蝌蚪一般游动起来,在重组。 那是,剑阵! 有人以大手段在墙壁上刻画剑阵,用神鬼莫测的手段将其打乱,看似如同剑道经文一般。 可一旦被吸引之人,则会触发剑阵,开始重组,剑阵显。 那墙壁光芒涌动,好似一张薄纸,开始蠕动。 无法自拔的余淮安伸出手去触摸,整个人却一瞬被吸入进墙壁。 刹那之间而已,墙壁恢复正常,那些经文也随之消失,不再出现。 红献动作慢了半拍,她向前抓去,最后留在手中的只有一块红衣。 被她撕扯下来。 红献眼神一冷,当即出手,以指为剑,挥出数剑斩在那墙壁之上。 轰隆隆! 整个墙壁四分五裂,一瞬坍塌,随之坍塌的还有整座古殿。 红献彻底抓狂,这明显有人故意为之,是谁?会是谁? 在有意针对余淮安,而不对她们下手,到底是谁? 可古殿坍塌,她们无法久留。 红献带着不甘,只好带着苏语嫣两人退出殿外。 望着彻底坍塌成一片废墟的古殿,红献抬高目光,张望四周。 “是谁,给我出来!” 可无人回应,除了沙沙落雨声,再无其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语嫣两人还处于发懵。 红献望着废墟,捏紧了拳头。 “有人未死,故意针对主人。 那墙壁上的剑道经文实则是一剑阵,被故意打乱,让主人入迷。 随后激发剑阵,将主人拉入阵中。 之前进来的众人想必也是入了剑阵,才无一人踪影。 留下手段之人想故意拆散主人和我们,所以并未针对我们,是不想我们入阵。” 听闻红献到来,两人面面相觑,满脸难以置信。 谁留下的手段?是剑宗之人还是妖族之人? 拆散他们后,余淮安就彻底无法和她们取得联系了,就连红献也断去了感应。 除非余淮安能破阵走出,不然他永远不可能出来,被困在阵中。 而几人也无法找到余淮安,因为她们不知余淮安被送去了哪里。 “该死!”红献愤怒至极。 “此人手段莫测,能骗我过我,剑道造诣在现在的我之上,这种返璞归真的剑阵。 此人多半是位归真境大剑仙。” 红献猜测着,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远处的那巍峨古剑山之巅。 苏语嫣两人同样看去。 “是古尘心?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我们在山顶待了数日,这不可能。”木眠儿惊道,觉得太离谱了。 怎么可能会是古尘心。 红献目光冷冽,像是穿透了层层雨幕,落在了山巅之上。 “早该想到,共情设有誓言,剑不但没有毁,怎么可能还会护主? 整个古剑宗,修为处于归真境的大剑仙也唯有你一人。” 红献纵身一跃,身影拔地而起,直冲古剑山巅。 苏语嫣两人愣了愣,只得跟上。 眨眼间,她们再次来到老杏树下。 眼前的一幕,彻底让红献的猜测落实。 “他……他人呢?”木眠儿像见了鬼一样指着前方。 原本古尘心盘坐的位置,什么都没有,他人已经不见了。 那共情插入地面留下的剑口还在。 就连余淮安留下的戒指也一同不见了。 “古尘心他没有死?可我们在这里,他为何没有异动?是在装死?”苏语嫣神色大骇。 这一刻,她们都明白了。 先前古尘心为何没有异动,因为她们和古剑宗无仇恨。 可余淮安醒来后,直接道了出来。 古尘心针对的原因,就是如此,因为他的血脉。 红献望了一眼四周,突然放声,“古尘心,你若敢伤他,定有人会出现斩你,而她的剑道,远非你能及。” 第315章 秘境,剑冢之地 只是一阵恍惚,更被一阵巨大吸力拉扯,余淮安身形忍不住向前倾倒。 刚回过神看清眼前,余淮安就神色剧变,来不及大喊大叫,他就直接跌入悬崖。 扑通一声。 他坠入了底部湍急的河流中,河水冲打着他的身体,冰冷感席卷全身上下。 巨大的冲击力和浪花更是直接将他淹没,一路撞击在锋利的石壁上,余淮安就这么被带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处深潭中,一个脑袋探出来,紧接着吐出大口大口的河水。 余淮安一脸懵逼,望着四周。 这是一处封闭的深潭,暗无天日,只有远处有着地点。 那里,还有一个不大的洞口,里面隐隐有光亮,摇摇曳曳,飘忽不定。 余淮安向着那洞口游去,爬上岸,就那么躺在那里,胸口起伏不定。 仔细看,他的双手有血液流淌,就连身下也是。 剧痛感更是一刻不曾减少。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余淮安目之所及皆是石壁,除了洞口没有其他出路。 他只是被那剑道经文吸引,结果就被拉了进去,刚回过神,就跌落悬崖,掉去河水中,被冲到这儿来。 而且,那河水不凡。 似乎并不只是河水。 更像是冰冷刺骨的刀刃,划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纵使他血脉觉醒,肉身强的可怕,可依旧遍体鳞伤,衣裳内,几乎没有完好之处。 那河水……像是剑气凝聚而成,像是一条剑河! “她们并没走进来……”余淮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闭上眼感受诛仙的存在。 没有动静,完全断开了联系,他在哪儿,他自己都不知道。 余淮安彻底懵逼,几人没进来不说,他和诛仙,和红献之间的联系都不曾有了。 他是死了吗? 不,一定有古怪。 正当余淮安起身,想探查四周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欢迎来到古剑洞天秘境,剑冢之地。 机缘各凭实力,生死也各安天命,你作为最后一个入内的人,我便破例为你开后门,将你送至此处。” “你是谁?红献她们呢?”余淮安当即发问,目光观望四周。 并无任何气息存在,那声音的主人,貌似不在此地。 “我是谁不重要,当我知道你是谁时,本应该一剑杀了你,可看在你没将碧海清心戒占为己有的份上,暂且给你一个机会。” 余淮安猛然一顿,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是古尘心?你没死?” “哈哈哈,剑冢敌视一切妖族,出现必斩之,你能活着走出剑冢,走出秘境再说。” 那声音就此戛然而止,任余淮安如何询问,如何呼唤,再无回应。 这下,余淮安脸直接黑了,仿佛能拧出水来。 “就因为我的身份,便如此针对我?好歹你也是前辈,不可度量如此小才对。 再说,我也没承认我就是妖族啊!” 余淮安百口难辩了,同时也震惊非常,古尘心还活着? 而且知晓了他的身份? 不对,在古剑山他亲口说的,而且古尘心就在一旁,他若没死,听得一清二楚。 这该死的嘴。 余淮安这一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这下可好,本来是奔着机缘和复仇来的,可到头来。 因为那个大妖男子,一切都超出掌控了,龙皇留下的影子,他的身份。 现在被古尘心拉入剑冢秘境,被这方天地针对,可能下一秒就会飞出一把剑,将他给抹杀在这。 仇还没报,他可能就要被乱杀在这秘境之中。 余淮安满是苦涩。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是不是还得谢谢古尘心将他送到这儿来? 良久之后,余淮安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淡然一笑,更是知道古尘心就在看着他。 余淮安先是做了一礼,“前辈,我的身份如何不是我说了算,更不是我能掌控的。 古剑洞天受龙皇之命,派人灭之,与我也有说不清的关系,这一点我承认。 前辈如此对我,我也并无太多怨言。 前辈若真想杀我,我也到不了这儿,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她们不曾进入秘境,还请前辈不要为难她们。 至于我,生死各安天命就各安天命,我无惧。 前辈莫要忘了,说起来我也是名剑修,我也执掌仙剑,区区剑冢,还杀不得我。” “你倒是猖狂,那就拭目以待。” 突然间,有回应了,但是满满的不屑。 余淮安淡淡一笑,“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余淮安径直走向那有微微光亮传出的洞口。 很快消失了踪影。 一处不可知之地,古尘心嗤笑不已,先是望了一眼身旁的舒涵,又看向眼前一道剑气凝聚而成的光幕。 光幕中,赫然显现出余淮安的身影,他正在往更深处而去。 “这小子若不是身份特殊,倒挺适合传承我古剑宗的剑道。 可惜了,他早有自己的剑道,更是身怀妖族血脉,注定无缘。 我要是想要看看,他如何走出去。” 舒涵望着那样貌依旧的男子,轻声道:“师兄,我留下的魂维持不了太久。 我们……终有一别!” 古尘心一把将舒涵揽入怀中,眼神柔和,“不会的,碧海清心戒能留下你的魂,我就能留下你。 无论多困难,我都会找到办法,让你重回我的身边。” “师兄……”舒涵紧紧依偎在古尘心怀里。 她知道,没有这样的办法,她早死了千年之久,能留下一缕魂,全靠着碧海清心戒的作用。 而古尘心,合道了古剑山,最后更是人山合一,他若不斩断,就永远无法出去。 因为他就是古剑山。 秘境中,余淮安走了很久,他顺着光亮而行。 终于,在他都快忘记自己走了多远时,他看见了那团光亮。 是一堆火光。 火光旁,还烘烤着衣裙。 而原本有呓语交谈声,却随着余淮安的到来一瞬戛然而止。 数道目光齐齐望向这边。 气氛瞬间死一样安静。 火堆旁,不止有衣裙,还有女子。 她们早已褪去外衣,全身湿透,坐在一起。 看样子,也是刚来不久。 那惊愕的面孔,余淮安还算熟悉。 不就是玲珑阁叶依依等人,与昭阳公主等人吗? 只因为洞内太过黑暗,加上几人也在谈论目前处境,并未太过注意有人靠近。 就造成了这一幕尴尬场景。 “额……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是我走错路了,打扰了。” 余淮安后退着,也是一脸愕然,有些不知所措,想撤离此地。 可他刚后退两步,数道绚烂的神通术法就直接扑面而来,刹那将他给淹没了。 第316章 精明的昭阳公主 好几日过去,本以为会有人先出来。 可福地遗址入口至今毫无动静。 各大势力之间纷纷有些坐不住了。进入的时间未免太长了。 这一眨眼间,便已过去七日之久。按理来说,应该有人归来了才对。 不过现在福地情况哪怕是他们也不甚清楚。 便商量着,把时间定在半月后,是从入福地时开始计算。 只要半月后仍没有人出来,那么各大势力就是联手打开福地,亲自去查看情况。 天空中,大剑男子始终盘坐虚空,陷入入定冥想状态,从不搭话,也没人与他搭话。 轰隆! 轰隆隆! 突然间,天际雷鸣乍响,光芒万丈,裹挟着无匹的威势,铺天盖地而来。 各大势力纷纷抬头。 男子也睁开了眼,看向那个方向。 那声威浩荡的雷云,滚滚而来,来到福地入口之上,顿时停下。 两道金色旋涡悄然出现,从中降落下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 男子裸露上半身,健壮的骨骼堪比武夫,与众不同的是,男子的肌肤上,流露着一条条金色纹路。 不对,那是血液脉络显化,一股威压更是直逼所有人。 男子身旁,一发丝飘扬,极具冷艳的女子抱着双手,她食指不断敲击着小臂,微微上扬的嘴角更带着戏谑之色。 大剑男子突兀站起身来,眉头深锁,“妖族?” 女子缓步走出,淡裙下,一双极具诱惑的双腿显露,她更是妩媚一笑。 “诸位不必慌张,我们受命而来,前来接一个人。” 突然,女子顿了一下,沉吟道:“嗯…不对,是两个人,同时护他们周全。” 闻言,大剑男子重新盘坐下,闭上眼不再管。 他也是来接人的,只要不冲突,妖族不妖族,与他何干? “接人?” 下面各大势力不明所以。 这已经是第二批人了,还都他娘的是上五境地仙。 都来接人。 会是同一个人吗?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架子?能让上五境地仙前来迎接,并且甘愿做护从。 九黎昭阳公主? 那大剑男子有可能,可这两名妖族断然不可能。 九黎不会与妖族有来往。 叶依依? 玲珑阁向来神秘,不知到底是何来历,可能性更高一些。 有少数人猜测另一人,余淮安。 因为也只有少数知晓,那少年身份地位超然,可是洞天之主啊。 江霸天起了疑虑,这么多高人前来,他若是想动手,怕是会有麻烦。 只不过那又如何,那为了万全的准备,已经派人通知了那位江氏老祖。 那位老祖也表态,会在近日出关,替江氏解忧。 剑冢秘境内,那处洞口中。 余淮安本来狼狈的身影一瞬被术法神通淹没,原地炸开。 久久不曾平息。 “他…死了吗?我们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沫儿小声道,她们自然是看清了来人。 在这个间隙内,她们都把衣服穿好了。 “这怪不得我们,谁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到来。”昭阳公主系好束腰带后,突然意识到。 “不对,他还不能死。” 可前方术法气息混乱,尘土飞扬,什么都看不见。 “咳…咳咳!” 就在这时,烟尘中突然响起咳嗽声,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你们未免下手过于重了些,是真想置我于死地啊,你们也没说你们在这里。” 是余淮安,他无事,走了出来。 只是他一身红衣破损不堪,只留下最里面的一层鲜红法衣。 而且猝不及防之下,余淮安根本来不及防御,全凭肉身扛下了。 他全身如乱麻一般隐隐作痛,可终究扛下了。 余淮安自己也意外非常,他这肉身,有些变态啊。 不多想,余淮安缓慢走向前,他褪去破损的外衣,只留下法衣。 “几位,是在抱歉,但你们二话不说就出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叶依依示意她身旁的两人不要轻举妄动,轻声一笑,“余公子,你的肉身强度,似乎与你本身实力并不匹配。” 可她仔细一感受,瞬间发觉了不对劲。 余淮安体内如同潜藏有一条真龙,一身气息浩瀚无渊,生命气息充盈到无法想象。 而且竟比她们都强上一头。 叶依依大为震惊,“余公子藏得好深呐,短短时间就接连破境,看来所得机缘不小。” 余淮安拱手,谦逊道:“小有所得,不足挂齿。” “公主,这不对啊,明明我们先入的福地,为何他得到偌大机缘,而我们无一所获?”沫儿不满了。 她们一路来此,自林区一路到山区,基本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反而多次陷入陷地,险死还生。 这不,刚入秘境,希望能有所获,刚做歇息,便遇见了余淮安。 昭阳公主淡淡一笑,望着余淮安,“真是缘分,我与余公子,说起来在刚入城时就认识了。” 余淮安没有靠近几人,反而停在不远处,道:“公主殿下隐瞒身份,大比中我未曾得见,何来相识? 我刚来此,无意叨扰,更无意看见你们,所谓狭路相逢,不如就此别过,各走各的路,各夺各的机缘?” 余淮安想走,这几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他好不容易撞见昭阳公主,本想套套话的,但玲珑阁叶依依三人在此,他放弃了。 机会不只有现在。 外人在此,更是不清楚玲珑阁到底何来历,他还是不要贸然的好。 正当余淮安想绕过几人,从一边继续前行时,昭阳公主突然拦在了他前面。 “且慢!” “公主殿下有事?”余淮安发问。 昭阳公主上下打量着他,“这才几日不见,余公子变化不小,实力更是翻倍的增长。 这一路来,我们并未撞见余公子,余公子怕不是另寻蹊径了,而此方秘境,我们入内时也未发现余公子的身影。 如今余公子一人到来,莫非其余两位姑娘没有进入秘境?” 余淮安一愣。 这昭阳公主果然精明。 昭阳公主绕到余淮安身后去,轻笑道:“余公子不必这么紧张,我也是猜测而已,莫非被我说中了。 不过你放心,我们对你并无歹意,秘境入口藏在大殿墙壁之上,我们进来之人都被分开了。 余公子想对付江氏,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合作呢?” 第317章 奇女叶依依 余淮安木然,转过身去,“公主之名,我早有耳闻,不过今日一见,果然非虚。 我是要对付江氏,可为何要与你们联手呢?是我的实力做不到?还是公主殿下有合作的筹码?” 昭昭公主回到沫儿身边。 “余公子对我们很警惕呢,别的不说,你贸然而来,见了我们女子之身,我们不联手将你轰杀在此,就已经是筹码了。” 余淮安失笑道:“公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们晾衣服,可没提前跟我说。 再者,路只有这一条,我不走这走哪儿? 你们又不是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我不认的我跟你说。” 昭昭公主愣了愣,“先前还觉得余公子不错,可真实一见后,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余淮安笑出声,“过誉了。 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告辞!” 昭阳公主眼神一冷,再次拦在他身前,“你越是想离去,我们偏不让你走。” 余淮安面色平静,“留下我,洞里黯淡无光,孤男多女,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 “你想多了,我要是说,我的筹码不止是帮你对付江氏,还帮你对付我母后,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说完,昭阳公主回到一旁坐下,不再阻拦了。 余淮安有些吃惊的望着她,这可是她率先提出来的,自己只字未说。 昭阳公主断然知道些什么,也有可能是京城的消息传到了她耳中,被她得知。 余淮安沉默一瞬,没有说话,直接就过去了,坐在了另一边。 这时,昭阳公主才轻声一笑,望着那一副老实模样的余淮安,“余公子不是想走吗?往那边走,我们不拦你。” 余淮安干笑,“公主殿下哪里话?不过话说回来,我倒希望你是帮我,而不是在利用我。” 当着叶依依等人的面,余淮安也要如此说。 昭阳公主先提道,那他可就不管那么多了,昭阳公主这个人,城府深得可怕,提前打好预防针的好。 叶依依笑而不语,安静的听着。 昭阳公主淡然一笑,“不与余公子打哑语,都是聪明人,但余公子,我可不敢利用。 余公子的来历,我多半清楚,就连你身边的人,我也调查过。” 余淮安一点不意外,盘坐在地,运气疗伤,同时开口道:“此话怎讲?” 昭阳公主犹豫片刻,道:“余公子本人我就先不说了,因为我还看不透你。 至于你身边之人,只得我注意的便是那名为木眠儿的女子。” 听到这儿,余淮安略感诧异,“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昭阳公主淡淡一笑,“她是个有骨气的人,哪怕被满朝寻找追杀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仙舟国皇帝独女,想必她随着余公子一路,也是看上余公子要去往京城,从而和余公子达成交易,救出她的父母吧?” 余淮安沉默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公主殿下。 真是一猜一个准,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事到如今,余淮安隐瞒也没有太大意义,他回道:“是又如何? 既然公主殿下通百事,那么我的目的公主殿下再清楚不过。 而公主殿下想和我达成交易,无非就是想帮三皇子夺太子之位罢了。” 昭阳公主愣了愣,突然失笑起来,“看来余公子对京城之事,了解不少啊。 没错,我就是在帮我皇弟,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拉我那母后上官燕下台。 她如今势微,可权利依旧在手,父皇做的还不够,他下不去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余公子怎会得知?” 余淮安望着叶依依在做答,“九黎曾经有一位着名的铸剑师,公主可还记得,公主小时候,还差些死在他手里。 因此,他也被流放,从此一无所有。” 昭阳公主陷入了回忆,她还没说出口,一旁的沫儿突然发声道:“是吴道子吴大师。” 昭阳公主一瞬反应过来,“余公子见过他?” 余淮安点点头,“不错,不过他如今改名为吴雍。 从而得知,公主与那三皇子才是同胞姐弟,而大皇子柳亦淳并不是。 你们记恨皇后上官燕也是理所当然,我说的可对?” 昭阳公主沉默,不再说话了。 这一刻,她也低估了余淮安。 余淮安望着叶依依,突然改变了话题,“叶姑娘听得如此认真,不知叶姑娘可有不同的看法?” 叶依依美眸眨动,失笑道:“你们之间的事,我闻所未闻,不敢有何见解。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余公子的真实身份,可并非我们所想的那般简单啊。” “哦?愿闻其详!”余淮安平静道,但内心中已然不平静。 他娘的,怎么这些女子一个个心机这么深沉,仿佛在她们眼里,自己就像没有秘密一般。 叶依依此话别有深意。 余淮安听出了味道,说的可不是他洞天之主的身份,她这是在声东击西。 难道自己刚觉醒的血脉被她发觉了? 可自己并未散发自己的血脉气息。 嗯,这个叶依依余淮安也小觑了,怕不是一个天生慧眼的奇女子。 亦或者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依依没有明说,她只此时不宜,便绕开了说。 “余公子这一身伤势可不是我们造成的,倒像是被剑气洗身造成的。 我们先入秘境,并探索了些时日,只是触及到秘境中的法阵,斗转星移,直接被送入这深潭之中。 余公子见我们晾衣,浑身湿透坐在此处烤火,原因就是如此。 可余公子应该不会这么巧,刚好在我们褪衣烤火时就闯入这里。 我们观察过了,此处除了这一个洞口,再无出路,余公子是如何来此的?也是触及了法阵?” 余淮安不知如何回答,看来她们还并不知古尘心还活着。 而秘境,就是古尘心特意开启,将所有人送了进来。 她们触及法阵,多半也是古尘心搞的鬼。 叶依依继续说道:“余公子这一身剑伤,应该不是在外受伤的,因为外面,除了古殿和那座山有剑气留存外,其他地方并没有。 单凭余公子肉身强度而言,那些剑气还不足以如此。 那么只有一个说法,余公子的伤势是在秘境内造成的。 这个秘境连接的是曾经古剑宗的剑冢之地,剑气最为充盈,但问题是余公子和我们并非一路,先后差了不少时间。 你是如何来到深潭,追上我们的?” 余淮安轻笑,“叶姑娘分析的倒是透彻,竟让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依依莞尔一笑,“那些剑气伤余公子至此,想来不是我们能招架的。 即便如此,可余公子的伤势竟在自主治愈,我能感受到,余公子体内,有异常磅礴的生命气息。 那气息……是源自你的血脉之中。 据我所知,就算炼体达到极致的同境武夫,气血都没有像余公子这般浩瀚。 而血脉气息强还强过武夫的,我只能说出一个。 那便是极其重视血脉传承的妖族。” 第318章 海族,人鱼泪 余淮安刹那之间肃穆起来,盯着叶依依不说话,气氛也在刹那间针落可闻,寂静无声。 叶依依嗤笑一声,“余公子何必这样望着我? 公子在不散发血脉气息时,一般人无法察觉,可我能感受到你的血脉。 那是……龙族血脉。 我说的可对?” 昭阳公主同样盯着余淮安,大为所动,神色动容,余淮安竟还藏着如此秘密? 他竟身怀妖族血脉? 不对,之前他并没有,就连林老也未察觉不寻常之处。 那么只能说明,余淮安的血脉之前被隐藏或被用什么手段封印了,是在近日复苏的。 他得到的机缘,莫非就是自身血脉的复苏觉醒? 这一刻,昭阳公主心中重新盘算了起来,想好的计划一瞬全乱了。 她的计划针对的是余淮安洞天之主的身份。 可他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不得不让昭阳公主重新盘算。 妖族,这可是一个沉重的代词。 况且还是皇族之中的龙族。 昭阳公主作为一朝之公主,九黎恰好接壤六合中的龙域。 她自然是知晓诸多秘闻的。 龙族,一个极其强大且团结的种族,血脉之力强大到无法想象,一但血脉复苏,肉身强度可直接堪比武道金身境。 也有流传,龙族,一出生就堪比五境武夫。 余淮安沉默半晌后,沉声道:“叶姑娘慧眼识珠,当真佩服。” 叶依依摇了摇头,“我说出,并不是故意道出余公子的秘密,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三方。 在此之前,我和公主之间就相互坦白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秘密。 而今余公子到来,我们自然也要坦白。不过我想,余公子不会老实的,对吗?” 余淮安当真佩服,同时也对这个叶依依生出浓厚的兴趣来。 “既然如此,那叶姑娘的秘密呢?你要让我来说,我可没那本事。” 叶依依美眸下,不知在想什么,她神色平静,转头望了望身边的两位玲珑阁女子。 这才道:“我的秘密吗?除了我玲珑阁之人,公主殿下两人是第二个知晓的。 如今余公子是第三个。” 余淮安细细听着,果然,藏有大秘密之人不止他一人。 叶依依微微埋头,指向自己的胸口。 “公子可看出来什么来?” 余淮安愕然,顺着看去,当即不自在起来,不断干咳道:“叶姑娘这是干嘛?我可是正经人。” 可他的目光却很老实,都不带眨一下的。 昭阳公主双眼一白,“果然无耻,人家是这个意思吗?” 叶依依神色古怪,急忙解释道:“我想公子误会了,我让你看的并非别处,你也最好别往别处看。” 说着,叶依依胸口上方,洁白的脖颈之下,那里,有一印记浮现,像是与生俱来,更像是一种封印。 余淮安眼神顿然,竟和他的封印有些相似,难道这印记也封印着叶依依什么? 而且同样是心口。 见余淮安目光死死盯着,叶依依急忙将外衣扯来遮住,并转过身去。 “这是海之印,封印的也是我的血脉。” 一句话,彻底证实了余淮安的猜想。 余淮安一瞬明悟,难怪,他不曾催动血脉,散发气息,却依旧被叶依依感受到。 她竟也非人族。 余淮安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海之印……没听过,你是……海族?” 这个种族的名称,余淮安还是从月老口中得知的,天下四海,北海,沧海,无妄海以及九幽忘川死海。 除了死海,其余三海皆为海族,且天赋与生俱来,仙古之后,少有和人族两族接触。 就此销声匿迹,不再出现。 而余淮安北行的目的,就是北海之主化道人。 不曾想,这八荒内陆中的荻花九黎南部,相隔海域万里之遥,竟有一个海族之人。 叶依依回过头,“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没错,正如公子所想,我正是海族之人。 而且是海族中的人鱼一族。 这海之印,封印的就是我的血脉,为了不让人觊觎,我若不显露,纵使归真境以下的地仙,都难以发现。 而我能感受到余公子的血脉,就是因为我们两族殊途同归。” 余淮安有些懵逼,心中仿佛有万马奔腾而过,久久不能平息。 他望着叶依依,喃喃着,“人鱼族?传说中的美人鱼竟真的存在,还就在我眼前?” 望着余淮安吃惊的模样,叶依依失笑起来。 “公子说笑了,相比之下,公子的身份才是惊世骇俗,妖族之中,血脉层次分明。 而公子,可是皇族血脉,单凭这一点,我的身份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人鱼族虽天生丽质,长相出众,可并没有传言那般夸张,只是人鱼之泪,是先天本命之水的不二之物。 所以引来不少人族的觊觎,这也是族中封印我的血脉的主要原因。” 余淮安依旧处于震惊当中,“人鱼之泪……此话怎讲?” 叶依依笑道:“换句话来讲,就好比龙族护心鳞,在人族看来,是本命之金的不二之选,都是先天的。 但人鱼泪略有不同,它有不可缺失的前提条件。” 余淮安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胸口,他的胸口有一股温热流淌,那是护心鳞,只不过并不是他自己的。 是那男子的护心鳞,也并非真正龙族的护心鳞,是蛟族护心鳞。 余淮安仿佛能感受到,即便受上五境一击,他也能凭借护心鳞而不死。 望着余淮安摸向自己的胸口,叶依依嗤笑,“护心鳞是龙族不可缺失之物,一但剥离,将受难以想象的痛楚,犹如刨心般无法忍受。 必然元气大伤,血脉受损,造成不可逆转的大道之伤,那是伤及根本的。 公子也要小心些才是。” 余淮安不是很在意,谁能夺?谁又敢来夺? “叶姑娘既是海族中的人鱼一族,岂不是说,玲珑阁阁主玉沁……” “并非。”叶依依摇头,“阁主对我亦师亦母,如同再造,她是第一个知晓我身份之人,却待我如亲生女儿。” 余淮安点点头,不难看出,叶依依在说此话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对玉沁也没有任何防备,就真是全然相信。 “那叶姑娘所说的前提条件是?”余淮安还是耐不住好奇,好奇那天生奇物,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会让不少人为之疯狂,拼了命的寻找。 叶依依顿了顿,沉吟着:“嗯……这么与公子说吧,人鱼族一般都是眼泪落地化珠,是很值钱的。 而能当做先天本命之水的人鱼泪,是无法化珠的,也被称为无根泪。 需要三滴泪,缺一不可。 一滴情泪。 二滴苦泪。 三滴悔泪。” 第319章 知无不言还是心怀鬼胎? 余淮安听的迷糊,竟这般复杂? 不过泪化珍珠的传闻,他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亲眼所见。 “叶姑娘可曾哭过?” 余淮安的一句话让叶依依愣在原地。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既然珍珠值钱,应该堪比神仙钱才是,我只是好奇,叶姑娘会不会用眼泪来换钱用?” 叶依依神色越发古怪,盯着余淮安不曾说话。 一旁的昭阳公主却率先忍不住笑出声,“这话能从余公子口中说出,真是令我没有想到。 你的关注点就这么奇葩,是掉钱眼里去了吧,不过你应该不差钱才是。” 余淮安原地尴尬,不自然道:“钱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传闻只是听闻,并非眼见。 这不好奇嘛?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亏你说的出来!”昭阳公主上气不接下气,捧着腹,笑声不断。 就连沫儿也是神色古怪,道:“难道余公子不知人鱼泪对于人鱼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余淮安老实摇头,他是真不知。 沫儿解释道:“这么说余公子就明白了,就好比,一个正常女子,会为了差钱去卖身?” 沫儿这么一说,余淮顿时明澈,他无地自容,只得向叶依依道歉。 “抱歉叶姑娘,我无意冒犯,是我孤陋寡闻了。” 叶依依不计较,恢复从容道:“公子客气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我想,这也是许多人好奇的地方。 不过如沫儿所说,人鱼落泪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有的,一生中恐怕也没落泪几次。 而我,更没有。” 余淮安傻笑,作为一个洞天之主,却如此无知,真不是他的过错。 “那叶姑娘所说的三滴泪,可有说法?” 昭阳公主突然拍了一下他,“喂,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刚知晓时,也只是震惊,没想到你的问题比我还多。” 余淮安正色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和海族必有交往,提前了解一些,以免日后被笑话不是。” 昭阳公主撅起嘴,转过头去,不屑道:“切,就不能用个好点的理由来遮挡你的好奇之心? 怎么不说你就是要去海域呢?” 余淮安笑而不语。 叶依依也头一次话这么多,不知为何,她本不想多说的。 可察觉余淮安身怀妖族血脉后,她并不排斥,反而有种亲切之感。 这也是她一直耐心解答的原因。 换作他人,恐怕她都不会多说一句。 叶依依捂嘴轻笑,倒也不失风度,缓缓道:“公子当真有趣。 对于人鱼族而言,一生中只能爱一人,这一滴情泪,方是真爱不可落,许多人鱼族人,一生都无法催生出一滴情泪。 二滴苦泪,需吃尽疾苦。 三滴悔泪,尝遍万悔。 所以无根泪难得的原因就是如此,条件太过苛刻,自古以来出现过的无根泪屈指可数。” 余淮安总算明白了,对于人鱼族来说,想掉眼泪竟比修炼还困难, 也难怪,叶依依风华绝代,惊艳绝世,却无一倾心之人。 不是离疆俊才稀少,是人鱼族难动情。 想打动一人鱼族的真心,恐怕比登临地仙还难。 叶依依身旁的两位女子神色惊讶,微微动容。 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她们与叶依依熟到不能再熟了,叶依依什么性格,她们再清楚不过。 不说男子,一般女子她都不愿多说话。 和她们也是一样。 除了玉沁外,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叶依依说如此多的话,而对方还是一位男子。 余淮安微微颔首,“听叶姑娘一言,受教了。” 叶依依颔首回礼。 直到此时余淮安才明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叶依依的秘密不比他少。 但他同时也意外,叶依依为何愿意和他说这么多? 单凭坦白? 可她说出自己是海族就已经足够了,必定还有其他原因所在。 只是余淮安看不透,完全看不透眼前女子的内心想法。 就这样将自身秘密告诉他人?叶依依怕不会这么愚蠢,明知自己是香饽饽,受到觊觎,断然不会这么做。 余淮安随后沉默住,低着头颅,一脸深思。 难道叶依依也在打他的主意? 不像啊,叶依依在离疆的名声很高,近乎完美,没有吐槽点。 就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才是。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嗯……海族…… 四海中,距离荻花洲最近的是……沧海,其次是无妄海。 她多半是来自沧海。 可她一个人鱼族女子,为何会孤身一人来到内陆,还是远离海域的荻花? 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 不觉间,余淮安微微抬头,看向叶依依,心里头嘀咕着, “叶依依,你身上的秘密不比我少,你所说的,恐怕不完全。” 叶依依笑望着余淮安,她似乎在用眼神做回应。 殊不知,叶依依身为人鱼族,有一项天赋本领。 那就是通心。 这项本领,是与生俱来的,只要她想,任何人的想法心声都无所遁形,全能被她听见。 这也是她敢停留在人族,还深居人族的重要原因之一。 谁对她有非分之想,她都会察觉,要不就是躲避,要不就是永绝后患。 她将身份告诉昭阳公主后,昭阳公主有想法,但很快打消了念头,不然,她也不可能随同昭昭公主一路。 而此时,她窥探了余淮安的心,更听见了他的所有想法与心声。 余淮安再次埋下头,不知为何,他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仿佛在叶依依面前,他没有任何秘密存在。 “是错觉吗?刚才她的眼神…… 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余淮安的思路逐渐混乱了。 而叶依依,始终望着他,保持笑意。 而她的心声,无人听见。 “哼~有察觉吗?龙族血脉,果然强大。 不过,你为何也对我没有想法? 先前的问题只是单纯好奇? 余公子,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原本的气氛逐渐宁静下来,变得颇为古怪。 似乎每一人都在滋生不同的想法。 余淮安枯坐,眉头深锁。 “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定不会像表面这么简单。 她一直望着我,仿佛在一直窥探我,使我不安,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此去北海,和海族交往颇多,她若来自沧海,应该不会冲突才是。 海族互通,北海也有人鱼族,若是能多套些关于海族的秘密,日后面对那北海之主,也好应付。 可看她的样子,对我知无不言,反而让我心慌起来。” 叶依依眨动双眼,神色微微古怪,“猜测我的来处?沧海确实最近,可我并不是。 无妄海海族最多,最庞大,也是综合实力最强的一海,但我也不是。 嗯?你的目的……是去北海? 北海之主……会有这么巧? 嗯……北海之主坐拥云海洞天,是四海中唯一的洞天,而你又是荻花璃月洞天之主…… 不如就让我来看看,揽你…如梦!” 第320章 大梦三千,无始无终(终章) “公子在想什么呢?” 叶依依似笑非笑的望着余淮安,“莫非是帮着什么心事?” 余淮安干笑了一声,抬起头去,四目对望的一瞬间,他只见叶依依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紧接着,一阵昏沉感顿时席卷头脑。 使他一时间昏昏欲睡,意识渐渐模糊下去。 在最后的目光中,余淮安仍是看见,叶依依保持着柔和笑意,人畜无害的样子。 “公子,你可有什么不适?不如暂且歇歇吧,有我们在,你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 余淮安使劲摇头,想让自己清醒,可他那睡意实在上头,仿佛突如其来一般无法阻拦。 只能任凭自己昏睡会下去,再看叶依依时,已经仿佛是数道影子来回重叠。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余淮安的身体顿时倾倒下去,倒在那火堆旁,就此睡去。 叶依依笑意浓郁,就那么望着熟睡过去的余淮安。 昭阳公主神色诧异,盯着叶依依:“你对他使用了人鱼之梦?” 叶依依轻声轻语道:“他或许正需要这样一个梦呢? 人鱼之梦由心而生,因人而异,会在梦中满足所有需求,以及幻想。 揽他入梦,只是想看一看…他梦味以求的,到底是什么。 他内心中深藏着的,又到底是什么,我想公主也一定会很好奇的。” 昭阳公主不说话,叶依依这个人,她也看不透,心机不在她之下,可能还藏得更深也说不定。 只见叶依依轻轻将手搭放在余淮安的胸口上,就那么缓慢的闭上了眼。 ———— 天倾之下,人间陆沉! 山河大地破碎,一切皆是虚妄,一切都是泡影。 无人能幸免。 叶依依入梦的刹那就见着这一幕。 这是…… 不,这不是梦,这是光阴流逝,这是往日还是未来? 叶依依心神剧震,她万万没有想到,余淮安入的不是梦,是直接跌入了光阴中,随着时间流逝,展现出不知过去未来的一幕幕。 天破碎了,有无数道伟岸的身影遮天蔽日,俯瞰整个人间。 整个人间都是战场,整个大地都是尸骸,血液染红了这片天下。 有不知名的存在出现,对人间强势出手,无数人毫无反抗之力。更有无数幽灵般的存在自南边涌来,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所过之处,无人一人能存活。那漆黑雾霾中,枯骨王座凭空出现,其上面坐着一位模糊的人。 身后更是大河滔滔,阴气席卷八方。 中心地带,那最为惨烈的一带,是如今的中土。 大地上,一道血红身影翻手间,惊雷破苍穹,气息直冲云霄。 他周身四柄雪白亮光来去自如,灭杀无数来敌,手持仙剑已经杀疯了。 他身边,一道靓丽的身影如今已经染血,在为他开路,护着他。 那女子风华绝代,惊艳绝世,仿佛不存在这人间。 开路的不止一人。 有一个小鬼,如今已经长大不少,更带着几分英俊。 他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实力更是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一个招手间,无数诡异黑雾驱散,而他独自一人,拦住了那枯骨王座,与其对峙。 另一边,一个男子醉意中大杀四方,口中不断吆喝着:“天地间,何为大自在?我为大自在!” 不远处,一个老头力不从心了,节节败退,却瞪着眼望着这边。 “都去护他了是吧,没见我招架不住了吗?” 无一人回应他,无奈之下,老头只得大笑着,一头撞进了洪流之中,使那大地都为之一颤。 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多少来敌在这一刻炸开,化作血雾。 “往年间,我为屠,如今,照样屠!谁能阻挡?” 不止这一处,更远处还有一条感天动地的金龙扶摇直上,对上了一位强大存在。 却被一拳轰下,砸入那大地中。 轰隆—— 天穹彻底撕裂开,那些不知名强大存在终于动手,朝着那中心地带发出毁天灭地一击。 无数不知名存在出现在天穹之上,缓缓降落至这人间。 那些人漠视一切,宛如众生主宰,要覆灭这天下人间。 有人一抬手,一只无边大手直直探来,覆盖了所有,更有剑光从天而降,直斩大地。 天威浩荡,宛如末日,直逼人间大地。 中心地带的余淮安,爆发出怒吼,将肩头双月抛出。 更是祭出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由这方大地作为根基,以众生之力刻画。 乃苍生符! 由苍生而起,护佑天下苍生。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叶依依猛然睁开眼,额头汗水密布,面色煞白,大口喘气。 “刚才…刚才我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仿佛是我被拉进了梦境…… 他,为何会出现在那旷世大战中?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 叶依依此时是懵逼的,那不是梦,是一节光阴。 是一节昔日光阴的残影。 是破碎往日的再次浮现。 更是记忆的重叠。 “主!八荒那边传来消息,是那位屠前辈传来的消息,八荒璃月洞天之主即将到来。” 叶依依这才发现,她身处云端花床,仿佛睡了很久很久,方才醒来一般。 而她的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滴落,没有化珠,而是一滴泪,被她接在掌心。 叶依依看向一旁禀报的人,原来真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她哪有去往八荒,是亲身入了苍生符,留在了光阴中,体验了一遍人生疾苦,体验了一遍苍生有情,更尝试到了苍生有悔。 而苍生符,出自那位之手,灌溉天下苍生,是她入梦,体验了一遍苍生。 更是以一位上帝般的身份,见证了那位成长的一小段旅程,直到自己与他相见。 苍生方才破解,她……方才醒来。 叶依依恍然一笑,“身为北海之主,更是经历过那场劫难。 却始终无法落下人鱼泪,亏得你帮助,泪终成。 苍生符,果然非同一般,连我都深陷其中去了。 不过有情既无情,有苦方知回甘,有悔方能无悔! 果然厉害呢…” 叶依依将人鱼泪握在手心,突然起身,“他来了,我要去接他,往后,我便以叶依依的身份去往八荒。” ———— 九幽忘川。 满是彼岸花的忘川之地深处,那枯骨王座亘古永存。 其上坐着一位模糊的人。 突然间,这位存在猛坐起来,大叫道:“那…那位又在玩苍生符了? 来人!” 毫无预兆的,一位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王座边,颔首恭敬道:“冥主,有何吩咐?” 男子现出真实容貌,竟是长大后的阿吉。 “仙古一战后,真仙不存,那是因为被那位屠杀殆尽的缘故,但自那以后,那位便有些不正常起来。 闲着无事就玩苍生符,展现昔日光阴倒影,是缅怀过去吗? 还是想体验一次又一次的成长历程? 他一玩,整个天下都得陪他玩啊!” 一旁的黑影一脸错愕。 “冥主,那位不是在之前就玩过一次了吗?这才多久?他一次次体验苍生符,难道不会腻吗?” “住嘴!为了陪他玩,我是一次次杀了我自己啊!我都麻了。 往后九幽就交给你看好了,若不提前封印自己,跑到那盒子中,按时出现在他身边,怕是苍生符轮转要被破啊。 那位要是一个不高兴,你我就算是废了。” 说着,冥主就要消失,可他随之一愣,原地愣住。 “靠!北海之主,你竟跑得比我还快,你急什么啊急? 按理来说,那位得在苍生符中经历到八荒离疆城你才能出现,却跑得比谁都快。 而我,得一开始就得出现啊!” 一阵抱怨,冥主刹那消失原地,就此离去。 ———— 六合龙域。 十万大山中,一处龙殿内。 龙皇望着怀中的人族女子,又是无奈一叹。 “小玥,不是本皇说,你看你那儿子,是真的闲得慌,苍生符不是刚轮转过一次吗?怎么又开始了?” 苏玥笑意不减,白眼道: “怎么?就不是你儿子了? 你不疼,我还疼呢?” 龙皇哪有龙皇的气势,一脸的讨好,什么捶背捏肩揉腿,他是一学就会。 “本皇有说不疼吗?只是他如今天上地下,唯他独一,你也不去劝劝,害得本皇遭罪不是?” 苏玥依旧白眼,“请让你欺瞒他如此之久,迄今为止,小安他啊,对我这个娘亲还不满呢,更别提你这头老龙了。 啧,你下手轻点,弄疼我了。” 龙皇是既无奈又无奈,“小玥,你该回去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苏玥突然宁静,面目动人,丝毫没有老像,她微微坐起身,不再打笑。 “小安他到底在执着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察觉到,他一直在寻找着什么,重返往复,一直不断。 像是始终没有结果,一直深陷苍生符。” “会是因为她吗?仙古一役,剑祖白烁亲手取了她的本源剑道……” 苏玥摇头,“不知,或许是,或许不是,那一次,几乎是死局,任谁都无能为力。 小安他不断逆转苍生符,很有可能就是在寻找破绽。 这次,我希望能有不一样,还有你这条老龙,天下皆在苍生符中,只有你们几个家伙不受影响。 或许这次,你不再隐瞒,早些出现,或许有不同的结局。” 龙皇陷入沉默,随后才道:“真如你所说,那么,可以一试。 北海之主,冥主,他们早早动身,想必不会像以往般,按照命定的轨迹而行。” ———— 天外天,一片虚无中,这里本是真仙所在地,如今却没有一位真仙存在,全都淹没于岁月。 一道白衣身影大步而行,他步履匆匆,却突然停下了。 “不消停了是吧,都躲到了天外天还是逃不掉?” 少倾多多少少有点无奈,他就是不想再入苍生符,选择远遁天外。 如今苍生符再起,他还是逃不掉,要继续轮转,陷入命定的轨迹中。 “嗯……为何我会在此地看见天下的倒影?你到底在重复寻找着什么? 这一次我必然会寻到真相!” ———— 八荒中的南端荻花。 月老处于明月当中,不,他应该叫屠。 猛然间,他睁开眼,无奈一叹, “你……还不曾放弃吗? 消失的不可能再回来,哪怕苍生符保住了那段岁月光阴,可终究无法挽回。 你尝试了无数遍,不一样没有结过? 也罢,再来一次无妨,只不过这次……或许该早告诉你,不会让你沉沦下去。” ———— 中土,白帝城头。 余淮安立于风中,红衣飘荡,万古唯一。 他目光幽幽,看向天边,更看透过往未来,落在昔日光阴中。 他看见了一幕幕。 一个命苦的少年,自小镇挣扎走出,步入天下,行走江湖。 多次险些殒命,也结识了无数好友,走过无数地方。 他看见了,一个少年身处秘境,陷入沉睡。 不,那不是睡,那是坠入光阴,在与现在的他对望。 一个观望过过去自己的一生。 一个观望未来自己的现在。 “你可分得清,谁是真?谁是假?” 余淮安喃喃自语,多次开启苍生符,深陷其中,他都有些模糊了,到底现在是真,还是假。 一阵微风袭来,余淮安轻嗅了一下,微微开口:“你来了?” 一白衣女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余淮安身后,她风华绝代,姿容绝世,宛若不真实。 “我来看你,更有些担心你…” 余淮安转过身去,轻轻将那女子揽入怀中。 “小瑾,有你在,便好!” 余淮安一脸柔色的望着怀中女子,伸出手去抚摸其脸颊。 如白玉般光滑。 白瑾目光微微抬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余淮安突然失笑起来,“过目不忘,牢记心中,天下间,你是红尘白瑾,是那惊艳才绝的奇女子,在我眼里。 你只是小瑾。” 白瑾紧靠在余淮安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无比的安静。 “安,你曾在苍生符里见过苍生,救济苍生,福泽天下,若可以,我只愿你能常伴我左右。 但我知道,我不能如此自私,别再沉沦了,醒来吧… 我知道,安,你更是知道,天下…早已不存在了,这一切,都是你强行挽留的昔日光阴。 一遍又一遍的走,一遍又一遍的寻找,想捞回所有人。” 余淮安用食指抵在白瑾红唇边,可白瑾固执的抓下他的手。 “安,我们败了,天下败了,一切都是泡影,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你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余淮安有些出神,他眼神无光,充满着迷茫。 “小瑾,还记得你允诺我的吗?” 白瑾眸光清明,她没有说话,反抱住余淮安,凑上去,踮起脚,直直吻了上去。 这一刻,天地停止流动,时间静止,光阴只截留下这一段。 这一刻,他才是人间红尘,她才是天上白瑾。 这一刻,才是永恒,才是天荒地老亘古不变。 但却有心声回响天地间。 “一袭白衣与君着,浮生共白首,万古共同舟,即是……安!” “有瑾即有安,只愿……天下有瑾!” 苍生符在这一刻逆转,一切如同泡影般淡去,一切都在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一切都像是在轮回,在重新开始,再次回到起点。 包括深吻着自己的女子…… 转眼之间,余淮安抱着的女子随风而去,没入苍生符。 城头,唯留一道独孤的背影,背对苍生,背对天下。 天地寂静,无一丝嘈杂的声音,更没一丝活气。 是啊,天下早就不存在了,早在仙古就覆灭了。 一切只不过是他倒映的光阴,是他执迷不醒,是他在想方设法捞回所有人。 让那早不复存在的天下,让那早消失岁月长河的故人,一一归来,重新显现。 苍生符逆转,是最后一次重新倒放光阴,照应出来,重新开始。 余淮安向前走去,背影被无限拉长,无比的落寞。 他目光盯着前方,竟有了色彩,变得神采奕奕。 因为他看见了,那苍生符中最后照映出来的倒影,故人一一出现,仿佛一切都回来了,回到了以前…… 无尽绚烂的霞光中,余淮安渐渐消失了,他再一次走入苍生符中的昔日光阴。 再一次从头开,寻找破绽,寻找故人,一一捞回。 ………… 年关将至,大雪纷飞,小镇如常,张红挂彩,一片喜象。 “杀狗啦!杀狗啦!大家伙快来看,那狗终于遭报应啦!!” 突如其来的叫喊,打破了原本宁静的小镇。 东巷子酒铺中,余淮安愣神许久,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恍如隔世。 一切似曾相识,一切又焕然一新。 对面,姜偶真和酒娘姚若都在,喝得脸吧通红,彻底大醉。 “余淮安,你怎么又来了?有些事情你无法改变,就像你那狗,来不及了,它已经死啦!” 姚若趴在桌上,昏沉沉的抬起头,摇摇晃晃,指手画脚的。 “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认吧………” ……………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