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宫女倾后宫:公主心计》 第1章 http://.biquxs.info/

“恨吗?是这份深切的恨意支撑你活下去,还是为了你的弟弟而活下去?” 邪魅无情的笑意,在司徒紫玉俊朗的脸庞上勾勒出冷酷的弧度,低头看着脚下湿漉漉的曼妙娇躯。 “恨不得杀死朕,却是一直不敢表露你对朕的恨意吧?这张脸的背后,是怎样的一张脸?朕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是不想轻易揭开这个秘密,因为朕要给你一个机会,只是你罔顾君恩,不曾把握朕给你的机会。” 庄绮蝶抬头望着面前那张令所有男人嫉妒,女人痴迷的脸庞,冷笑在唇角飘起。 是的,他给了她太多的机会,却是羞辱和折磨的机会,每一次,在她的心底,增添无尽伤痛和仇恨,但是她却不敢表露一丝,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她甚至不敢,在脸上稍微表现出一点的幽怨,无论他如何折磨她,她只能默默地承受,卑微地侍候着。 “为了什么活下去吗?这个答案,皇上早该明白吧?” 司徒紫玉冷笑:“朕想听你亲口说。” “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此刻庄绮蝶的脸上,没有了素日的谨慎和敬畏,仍然是趴伏在他的脚下,却不再卑微,抬起美到极点的脸庞,漆黑的眸子中满是冷漠。 “被朕看破,连装模作样也不肯了吗?庄绮蝶,盈国的仙蝶公主,朕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不想再日日面对你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我是何模样,对皇上而言有何不同吗?” 唇角紧紧地抿起,刚毅的线条是司徒紫玉从不曾看到的,她素日小心谨慎,卑微而恭顺,无论他如何羞辱她,对待她,她总是会跪伏在他的脚下,连怨恨的神情都从来没有过。 多少次,他看到她偷看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带着某种痴迷和沉思。 伸手,捏住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娇美容颜,低头冷笑:“那自然是不同的,至少在床榻上,这张美丽的脸,会令朕更有兴趣些,愉悦些。而你,朕的奴婢,取悦朕是你该做的事情。” “我取悦皇上已经太多,但是从来没有让皇上欢愉过,或者唯有在折磨羞辱我时,皇上才会有片刻些微的欢愉。” “大胆,你敢如此对朕说话,在朕的面前自称‘我’,庄绮蝶,忘记你的身份了吗?” “呵呵……” 庄绮蝶轻笑,身上的疼痛如何能比得上心中的疼痛,身上有斑斑点点青紫的淤痕,有新,有旧。 似乎她从侍候他那日开始,身上的伤痕就从来没有断过,她已经习惯。 “想逃走吗?从朕的身边逃走?” “想,做梦都想。” 庄绮蝶直白地回答,脸上毫无惧色。 司徒紫玉瞳孔收缩,这已经不是素日他所熟悉的那个奴婢,待罪侍候他的奴婢。她的忍耐,原来也有尽头。 “不装模作样,如今你的身份败露,连虚伪的表情都不肯有了吗?” 司徒紫玉一把将脚的娇躯扔到床榻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第2章 国灭杀子 http://.biquxs.info/

“公主殿下,赶快换衣服吧,玄国已经攻破了都城,就要入宫了。” 侍婢敏儿慌乱地跑了进来,稚嫩清秀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惶恐,手里拿着一套陈旧的宫女服装。 “都城被攻破了?” 庄绮蝶起身,站在绣楼上从窗口向外凝望,看到远近一片混乱,宫中的婢女和太监们很多怀中背后塞了包袱,似乎想逃跑。 都城一旦被破,禁宫被攻破是当然的,连高大的城墙都不能阻挡玄国的铁骑大军,小小的皇宫如何能阻止。 “公主,请公主赶紧换了宫女的服装,跟奴婢逃出去吧。” “父皇呢?” “不知道,定然已经让侍卫保护,准备逃出去了。” 庄绮蝶摇摇头,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是不会逃出去的,死也要死这里,死的像一个国君。逃出去,只能做一个亡国之君,他的父亲死也会选择死在龙椅上。 一抹讥诮的笑,在唇角展现,是的,她的父亲,盈国的国君,便是这样一个人。 她没有换衣服,而是跑了出去,她想看看,此时她的父亲,盈国的国君会如何对待即将攻入京都的玄国大军,是否还能保持平静,更希望父皇可以派人护送弟弟逃出去。 “公主,公主快回来换衣服。” 敏儿跺着脚追了出去,周围都是纷乱的人,看到了庄绮蝶甚至连日常的礼仪也顾不得,大部分的人如同没有看到她一般,匆匆忙忙地跑。 庄绮蝶冷眼看着这些无头苍蝇一般到处跑的人,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该跑到什么地方去,只是毫无目的地带着日常积攒,或者是趁机从后宫偷的东西到处奔跑。 她向金銮殿跑了过去,因为她知道,此时她的父皇,盈国的国君应该是在金銮殿上。 “杀,都给朕杀了,不能留下她们让她们给朕丢脸!” 威严无情的声音满是杀意,庄绮蝶冷笑,她听出这是她父皇的声音。也唯有她的父皇,才能在此时还发出如此威严毫无感情的命令。 “啊!不要,皇上饶命……” 宫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求饶的声音,匆忙奔跑的人,都灰溜溜地趁没有人注意,跑回自己的房间中。 盈国国君磐石,乃是一个铁腕国君,冷酷无情在没有做皇帝时就已经名闻遐迩。积威之下,没有人敢触怒这位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的皇上。 没有做皇上之前,被封为磐石王,后来继位后,便一直被如此称呼。 殷红的血,染红了青色的砖地,渗入青砖之中,把青砖染成了艳红的色彩,格外艳丽。几十颗人头落地,宫中顿时静了很多。 “踏、踏、踏……” 侍卫们巡视禁宫的脚步声,沉重地响起,如同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看到磐石帝仍然驻留在后宫,后宫静寂下来,一些嫔妃和下人被无情斩杀后,是恐怖的寂静。 “父皇……” “皇上……” “国已破,都城也破,你们留下来何用?你乃是朕的妃子,不能被玄国的人侮辱,自裁吧。” “皇上……” 声音中带着颤抖和绝望,庄绮蝶看到父皇如今最为宠爱的丽妃,如梨花带雨。 庄绮蝶抬头看了看,原来此处是丽妃所住的宫苑,磐石帝没有在金銮殿,竟然到了这里。她有些不解,以她的估计,此时磐石帝应该是留在金銮殿,做最后的抵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她知道这位父皇的性格,会这样做,也一定是这样做。 “我尊贵的父皇,为何来到这里?” 满腹狐疑地藏身在树丛后,看着眼前的一幕,侍卫们搜寻不法的下人和嫔妃,凡是见到身上有包袱的人,无论品级高低,一律挥刀斩杀。 “啊!饶命……” 惊呼和哀嚎,不时响起,只是大多数只叫出了一半,便戈然而止。 庄绮蝶撇撇嘴,明知磐石帝是如何铁血,这些人敢在此时想逃跑背叛磐石帝,不等玄国的大军攻进来,这些人就会被磐石帝斩杀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可以逃掉。 “皇上,求皇上饶命。” 丽妃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看上去楚楚动人,就连庄绮蝶也不得不承认,丽妃的确是丽质天生。正是为此,才被她的父皇封为丽妃。 “父皇,父皇,如今都城已经被攻破,父皇为何还在此处?请父皇带着儿臣等逃走吧!” 说话的是磐石帝素日最喜欢丰德公主和丽妃的儿子,十五皇子,这些人都是磐石帝最为宠爱的人。 庄绮蝶相信,如果不是盈国有今日,早晚她的父皇会把太子之位,传给十五皇子这个小屁孩。 “朕的嫔妃,不容受辱有失国体,来人送丽妃一程。” 有两个侍卫过来,手中持着白绫不由分说,便把白绫套在了丽妃的雪白如玉的脖颈上。 “皇……” 丽妃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舌头吐了出来,被侍卫用白绫紧紧地勒住了脖颈。 丰德公主吓得双脚发软,跪在地上瘫倒在地,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已经被吓傻了。 十五皇子今年才五岁,看到这一幕大哭起来,磐石帝一把捂住了十五皇子的嘴,哭声被堵住。 庄绮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侍卫们从她身边走过,谁也没有过来,他们都认得这位不得宠的公主,而庄绮蝶的手中和身上,也没有任何包袱,因此侍卫们漠然地走了过去。 她看到磐石帝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一只大手捏住了十五皇子的脖颈,微微一用力。 “咔嚓……” 轻微的声音,落在庄绮蝶的耳中,却是格外刺耳。那位曾经让她嫉妒万分,最被她父皇宠爱的十五皇子,最有希望的未来储君,便毫无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什么也不知道地死在最宠爱他的父皇手中。 磐石帝走到丰德公主的面前:“皇家的人,有皇家的死法,要有尊严,不当流血。你是自缢,还是让父皇派人送你一程?” “父……皇……” 丰德公主瞪大眼睛,惊惶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你不该生于帝王家,朕不会看着自己的嫔妃和儿女,遭受玄国司徒紫玉那小儿的侮辱,辱没了先人。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朕便送你一程吧。” 磐石帝伸出手,捏住了丰德公主娇柔的脖颈,又是如刚才一般细微几不可闻的颈骨碎裂的声音传出。 丰德大瞪着难以置信,恐惧的眼睛,如同一个做坏了的布娃娃一般,头颅和脖颈扭曲分离,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斜斜地倒在地上死去。 庄绮蝶浑身发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素来知道父皇的心狠手辣,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在一瞬间,便杀死了最为宠爱的三个人。 看着地下那些尸体,磐石帝命令侍卫杀死作乱想逃跑的嫔妃和下人,她可以理解,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父皇竟然狠辣无情到这种地步,不仅命人活活勒死了丽妃,还亲手杀死了最为宠爱的亲生儿女。 “谁叫你们生于帝王之家,若是太平之时,你们自然得享尊荣,只是国破之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与其让司徒紫玉小儿侮辱你们,莫如让你们死的有我盈国皇家的尊严!” 庄绮蝶悄悄地撤身后退,她知道不能被自己的父皇发现,否则定会赐她有皇家尊严的死法。 她不过是个不得宠,几乎被遗忘的公主,素日净受讥嘲和欺负了,可没有享受过多少公主的尊荣,也不需要什么有盈国皇家尊严的死法。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幼弟,只有七岁唯一的亲弟弟,也如十五皇子一般被杀死。 悄无声息地退后,飞快地向回跑回去。 “公主。” 敏儿手中还拿着那套陈旧的宫女服装,急忙递给庄绮蝶:“公主赶快换上吧,想必玄国的大军很快就会入宫了,到时要是发现公主,定不会放过公主。玄国的皇上可是说过,要把盈国的皇族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庄绮蝶的身体再一次颤抖了一下,她早已经听说过玄国皇帝的狠辣,比她的父皇不遑多让。 曾经因为把守凤城的守将是皇族,又不肯投降,城破之日尽屠城中所有官员一家大小,不曾放过一个。那位守将的一家,鸡犬不留。 “皇帝都是如此心狠手辣,没有人心。” “敏儿,看到我弟弟了吗?” “奴婢让十二皇子呆在宫苑中,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派了人盯着十二殿下呢。” “敏儿,你听我说,你这样……” 庄绮蝶凑到敏儿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敏儿瞪大眼睛,身体颤抖起来。 “敏儿,听明白了吗?一定要办好,十二皇子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我去办件事情很快就回来,我们在预定的地点见面,你一定要把东西准备好,把十二皇子带过去。” “是,奴婢一定办好此事,请公主殿下放心。” 敏儿的声音颤抖着,=急忙扭身踉踉跄跄地向回飞快地跑。她一下子跌倒在地,急忙爬起来继续向庄绮蝶的宫苑跑。 庄绮蝶飞快地向自己父皇的寝宫跑了过去,她避过侍卫和其他人,悄悄地接近磐石帝的寝宫。 “我不能死,因为我要保护好弟弟,我和我弟弟都不能死!” “蝶儿,逸辰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他安然无……” 一张惨白如同凋谢梨花般的脸,出现在眼前,那是她母妃临死之前,最后的一句交代,只是这句话也没有说完,饮恨而亡。 她的母妃,是被赐以黄金酒而死,所谓的黄金酒,是盈国赐后宫有品级的嫔妃和皇家人独用的毒酒。喝了黄金酒,便会不流一滴血,很快死亡。 白玉为杯,黄金为酒,金色的液体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光彩流动间,美丽的窒息。喝了黄金酒,也会很快窒息而亡,死前极其痛苦,幸好这痛苦极为短暂。 只有皇家的人,才有如此尊贵的死法,黄金酒难得,并不是谁都可以喝下。 盈国曾经有一位大臣,被赐予黄金酒而死,死前还深以为荣。 庄绮蝶粉润诱人的微微撇了一下嘴,死就是死,尊贵和卑微的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死亡。她宁愿卑微的活着,也不愿意去要什么所谓尊贵的皇家人死法。 “轰隆隆……” 都城在颤抖,禁宫也在颤抖,庄绮蝶的脸色也变了,那就是传说中的红衣大炮的威力吧。 这声音,为何如此近?不是说都城已经被攻破了吗?玄国还用开炮吗? 刚才没有得到敏儿禀报时,这红衣大炮的炮声,便一直在响个不停,让她怀疑玄国的国君,是想把盈国的都城夷为平地。 如今,这声音却似乎近在咫尺,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 “不好,这声音明明就是响在皇宫的正门,难道玄国的大军已经到了禁宫?也好,如此父皇便没有时间搜寻我和弟弟,我和弟弟也有了偷生的机会。” 偷偷进入磐石帝的寝宫,平日这里禁卫森严,她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进入的。但是如今玄国的红衣大炮已经架到了皇宫的大门前,宫中再一次乱了起来,就连那些侍卫们,也慌乱起来。 见没有人注意,寝宫空空荡荡,庄绮蝶急忙跳墙进入,潜入寝宫之中。她是来偷一样可以保住她和弟弟的性命的东西。 轻车熟路地进入,这里以前她也曾经来过多次,只是近年来再没有机会进入。 她记得,那东西便应该在父皇的床头,一个密封的机关中。她也是小时候淘气,偷偷地藏到父皇的床下,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走到床头,轻轻地扭动床脚一个龙头,谁也不会想到,磐石帝把东西藏在床脚,别人只会注意床头和其他地方。 机关打开,床脚有一处中空,里面露出一角黄绫。 庄绮蝶一把将黄绫拿了出来,四四方方的一个东西被包裹在黄绫之中。 她打开黄绫,一块淡紫色的御玺出现在黄绫之中,御玺之上有九条龙盘踞在一起,下面是方形的御玺。精美小巧,只有大半个拳头大小,但是却是用一块极其罕有的紫色玉石精工雕刻。 “司徒紫玉,记得刚才父皇就是如此称呼玄国的国君的,真是巧合,这玉玺也是一块罕有的紫玉,莫非真是天意?” 庄绮蝶就是来偷御玺的,这玉玺便是日后她用来保命的宝贝,等玄国的大军攻破皇宫后,她想用此物来换弟弟和自己的命。 盈国的九龙紫玉御玺,乃是稀有的宝物,三国皆知此御玺的难得和珍贵。 她听说玄国大军进攻盈国后,曾经传言让她父皇献出九龙紫御玺,便可以息兵,但是作为一国之君,如果献出了御玺,磐石帝还用做什么皇帝,定会成为三国的笑柄。 玄国的皇帝便说了一句话:“那朕便亲自去取吧。” “他真的亲自来取九龙紫御玺了,只是这东西,还是让我先来保管吧。否则以父皇的性情,定会在最后毁了此物。既然是他想毁掉的废物,我还是废物利用,留着救弟弟和我自己的命吧!” 庄绮蝶把御玺藏在怀中,顺着大树爬出磐石帝的寝宫,此时隐隐可以听到马蹄踩踏大地的声音和厮杀声,她知道玄国的大军已经进入后宫,很快会占领后宫。 “父皇一定会先来此处取御玺,我要赶紧跑,把御玺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不能带在身上。” 跑出寝宫,回到自己的宫苑中,把御玺藏好,换了一套陈旧的宫女服装,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拿出个东西涂抹在脸上,重新跑了出去。 她是想去和敏儿和弟弟汇合,但是想了想,又跑向了寝宫,此时宫中乱成一团,宫女和太监们又开始向宫外逃跑,侍卫们也都去抵御敌军,顾不得其他。 没有人去注意庄绮蝶,原本羊脂美玉般的脸,此时多了一块紫色的印记,仿佛是天生的胎记,难看地印在半边脸上,破坏了原来的完美。 为了避免被玄国的军兵侮辱,她用了这种准备了很久的手段,遮掩自己的容颜。 脸上再抹了些灰尘,头发弄乱,看上去便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宫女了,发育还不曾完全的身体,她想也不会引起玄国-军兵的任何兴趣。 “皇上,请皇上出宫,臣保皇上离开都城。” 庄绮蝶冷笑,这时想逃走恐怕已经没有可能了,若是在城没有被破时,或者刚刚被破时还是有可能的。 “不,朕不会离开这里,朕要亲眼看看,司徒紫玉小儿如今有多么威风。朕便是死,也要有帝王的尊严。” 磐石帝向前方走去,脸上带着说不出的震怒,他已经发现玉玺不见了,只是此时不是追查此事的时候。 庄绮蝶明白,她的父皇去的方向是金銮殿,鬼使神差地,她悄悄地绕路跑了过去,一路飞奔,如今玄国的大军已经攻破皇宫,想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她想寻找其他的机会。 想到磐石帝要被杀死,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想亲眼看到,她高贵的父皇,死的时候,是否还能保有高傲的帝王尊严。 “面对死亡时,他是否会后悔没有逃走?” 庄绮蝶跑到空无一人的金銮殿上,顺着窗棂和柱子爬到了房梁上,擦干净房梁,坐了下来,让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第3章 血色禁宫 http://.biquxs.info/

庄绮蝶坐在房梁上想着如何能保全弟弟和自己的性命,她此时不去和弟弟汇合,而是到这里来看她父皇最后所谓皇家有尊严的死法,并不是好奇心太盛,而是另有打算。 “杀,都给朕杀了!” 磐石帝眸子血红,提着剑从外面走了进来,剑尖上鲜血滴落。 庄绮蝶的目光,落在龙椅上,她打赌磐石帝一定会坐到龙椅上,等待玄国的大军到达此地。然后,表示出最后盈国帝王的尊严。 果然,磐石帝坐到了龙椅之上:“去给朕把宫中所有的嫔妃都杀了,还有朕的那些子女,不要忘记十二皇子和仙蝶公主,把他们都杀了,让他们死的像皇族人,有尊严地死去!” “遵旨。” 寥落的回应,从殿角传出,但是那个人没有下去,而是抬起头望着磐石帝:“皇上,禁宫已经被红衣大炮击破,玄国的大军进入皇宫,很快就会到此地了。” “朕知道,罗峰,为朕办好这最后一件事吧,勿要让朕死后也感到羞辱。办好此事,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和太子一起投降玄国,朕不会怪你们的。” 罗峰单膝跪倒:“臣愿随皇上一起去,誓死效忠皇上。” 磐石帝摇摇头:“朕实在不忍杀死太子,你留下这条命,继续守护太子吧。去吧,去为朕办好最后一件事,这里有朕一个人就足够了。” “臣遵旨。” 罗峰向殿外退去,庄绮蝶看着罗峰落寞孤独的身影,他是奉旨去杀他们姐弟二人的。 但是,她对罗峰恨不起来,有些复杂地望着罗峰离去的身影,若说这后宫中,还有谁肯对她不求回报的好,也就是这位深得她父皇宠信的侍卫统领罗峰。 “他奉旨去杀我和弟弟,他会下手吗?或者是暗中保护我们,放了我们?他一定会这样做的,罗峰,你可要尽力保护好我弟弟。” 空空荡荡的金銮殿中,只剩下磐石帝一个人,磐石帝用雪白的丝帕擦拭宝剑上的血迹,似乎并不在意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庄绮蝶从房梁上俯视自己的父皇,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看他,往昔,她只能用仰视的目光,跪在地上看他。 只是在刚才的一瞬间,磐石帝的白发骤然增加了很多,显出几分老态。 “是谁?是谁拿走了朕的镇国至宝,拿走此物,是想干什么?” 磐石帝微微闭上眼睛,在心中想着,到底是谁,能知道他藏御玺的隐秘地方,把御玺偷走。 “国将破,还要御玺何用,?朕只是不甘心,把御玺留给司徒小儿。司徒小儿,想不到,昔日,你说过的话,竟然会变成现实,要是知道如此,当初朕便该杀了你!” “你现在杀,也还不迟!” 周围迅速跑过一队侍卫,悄无声息。一道紫色的身影,从金銮殿外缓缓地走了进来,就在他进来的一霎那,连阳光也失却了灿烂,被他的光彩所遮掩。 庄绮蝶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目光凝注在那道紫色的身影上。 阳光下,司徒紫玉的头发略带紫色,在微风拂动下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拂过他薄薄微微扬起的唇。 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透出难言的尊贵之气,全无半分散漫,直似神明降世。 那一双眼睛让庄绮蝶想起冬季星空中最璀璨明亮的寒星,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寒意和犀利,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是星眸。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抹额上镶嵌了一块龙形的紫玉,彰显出他尊贵不可言的身份。 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抬起,庄绮蝶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此人左右,心跳随着他手指的抬起加快。 “经年不见,别来无恙,朕是来践约的。当年朕说过的话,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语气淡淡的,却是透出说不出的高傲,带着俯视的味道。庄绮蝶蓦然发现,此人的眸子中,带着一抹淡淡奇异的紫色,就仿佛他额头的紫玉一般,更衬托出他天神一般的气质,高贵的风度。 “司徒紫玉,你终于来了,朕在此地等你很久了。” “朕来亲自送你一程。” 司徒紫玉走到金銮殿中间,带着寒意的眸子盯住了磐石帝:“你有两个选择,活着或者如你所言,有帝王尊严地死去。” “哈哈哈……” 磐石帝大笑:“可惜,你想得到的东西,最后也休想得到。” “朕给你一个机会,跪在朕的面前认罪求饶,朕便留你一命,亦可留你子女一命。” 庄绮蝶微微撇嘴,只能说司徒紫玉太不了解磐石帝了,磐石帝是宁愿坐在龙椅上死,也不肯做亡国之君的。 一抹冷冽讥诮的笑意,在司徒紫玉薄薄诱人的唇边,勾勒出令人心颤的弧度:“朕想,你是宁愿亲手杀死你的嫔妃和子女,选择死的像个帝王。朕很想看看,当真正的死亡就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的手是否会颤抖。” 磐石帝望着面前桌案上的一杯酒,醇香在空气中飘荡,耀眼美丽的金色,在杯中荡漾。 庄绮蝶的心在微微地颤抖,又是黄金酒,只是这次这杯黄金酒,是她父皇给自己准备的。她也很好奇,昔日都是看着父皇赐给别人黄金酒,或者赐死。当直面死亡时,端起这杯黄金酒,父皇的手是否会颤抖。 她默默盯着父皇面前的黄金酒,国已破,家必亡,她只能忍耐再忍耐,除此之外再做不了什么。 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年轻君王,俊朗的容颜令人不敢直视,带着天生的威仪,浑身散发出肃杀的气息。 庄绮蝶盯着司徒紫玉天神般的容颜,目光幽深如无尽的黑夜,恨,却是无奈。 司徒紫玉显然也看到了磐石帝桌案上摆放的黄金酒,唇角讥诮的笑意更浓,他很想看看,当端起素日赐给别人美丽到窒息的黄金酒时,磐石帝的手,是否会颤抖。 磐石帝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昔日威严的脸庞皱纹堆磊,目光黯淡颇有英雄迟暮的味道。 磐石帝瞪视眼前的酒杯,白玉为杯,黄金为酒,最为尊贵香醇,美丽的黄金酒,这是他昔日赐给皇族和够品级的嫔妃们,有皇家尊严死法的东西。 飘荡的醇香中,隐藏死亡的狞笑,美丽的黄金液体,是死神最后的礼物。 他伸手,抓住了白玉杯,金黄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轻轻地荡漾,星星点点的金色,如同金子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芒,耀眼生辉。 磐石帝眯起眼,似乎被这死亡的光线刺疼了眼睛。 司徒紫玉的目光,仍然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凝视在磐石帝的手上,他在看,磐石帝的手是否会颤抖,是否会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庄绮蝶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凝视着父皇的脸和手。 她承认自己不想死,畏惧死亡,却不为此感到羞愧。因为她早已经有了宁愿卑微地活着,对盈国皇家尊严之死不屑一顾的觉悟。 黄金酒在她的眼中,很可笑,可笑到一定的程度。 小小的白玉杯,似乎有千斤重,磐石帝感觉到手中一小杯黄金酒,是如此沉重,似乎再也无力举起酒杯,把这杯自己多年珍藏的黄金酒,一饮而尽。 “此酒,埋于金莲树下五十年,从朕降生时便埋了下去,今日方取出。” 磐石帝有些苦涩地说着,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在说给别人听。 庄绮蝶唇角牵动,似乎在抽筋,盈国每一个皇族,出生后都会埋下一小坛黄金酒。酒坛只有拳头大小,因为黄金酒难得,一杯足以致命。 大殿上,一片寂静,只有司徒紫玉寒星般的眸子,俯视着磐石帝。 “好酒,记得昔日,你也曾用此酒赐给朕,今日此酒可是有些苦涩吗?想必你还没有尝过黄金酒的味道,但是朕可以告诉你,黄金酒是什么味道。” 磐石帝抬起头看着司徒紫玉,目光中有说不出的意味:“你不曾喝过此酒,如何会知道此酒的味道。” “因为,替朕喝下此酒的人,告诉了朕此酒的味道。” 司徒紫玉脸庞冷峻如寒冬的一块冰,没有丝毫温度,略带紫色的眸子隐隐闪过一抹浓重的伤痛,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一幕幕令他痛彻心腑的回忆,令他的心抽搐般疼痛。 司徒紫玉眼中深切伤痛,让庄绮蝶感觉到在这位暴君的心中,隐藏了太多的伤痛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看样子父皇和他以前是认得的,还有恩怨,只是我深居后宫,不曾知道此事。” 她有些好奇,想听司徒紫玉和磐石帝再多说些话,从中得知二人昔日的恩怨。 “启禀皇上,罗峰请降,绑缚盈国太子、皇子以及公主数人,请求皇上恩准纳降。” 庄绮蝶的心再一次抽紧,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兆,伸长了脖颈向殿外看去,她是在看,她的弟弟是否会在罗峰献出的人中。 “看起来,如果人太少,你可能会嫌不够排场,那么朕便让你这位最后的帝王,死前的排场大一些吧。” 司徒紫玉冷冽地笑,庄绮蝶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可以冷到冰封的温度,一个男人的笑,可以比太阳更加耀眼,却是令她的心,沉到最底升起无尽寒意。 第一眼看到他从远处走来,便带着令她不敢直视的威压,令她心神都在颤抖。即便是在以冷酷无情闻名的父王面前,她也不曾有这种感觉。 殿外押进来些人,为首一人,身上穿着银色的软甲,剑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闪动着光芒,正是磐石帝最为宠信的侍卫统领罗峰。 罗峰进入大殿,向司徒紫玉跪了下去:“罪臣罗峰归降来迟,请皇上恕罪,罪臣万死尤轻。” 罗峰深深地拜了下去,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匍匐于地。 庄绮蝶心中一寒,若是罗峰都归降了,还有谁会忠于磐石帝,忠于盈国? 随后,一些人被推了进来,昔日的皇子公主,神情狼狈,脸上满是惶恐,战栗着纷纷跪倒在地。 “罪臣庄天佑,叩见皇上,归降来迟,请皇上恕罪。” 当先跪下的一人,正是太子庄天佑,一进大殿便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 他本是娇生惯养,出生时身子就弱,因此起名天佑。若不是因为他是嫡出,磐石帝也不会把他立为太子。 身后的众人,只得在太子的身后,在门口跪了下来,有些人无法进门,便跪在门外,一直铺到台阶的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 庄绮蝶伸长脖子向外看去,她在看,这里面是否有敏儿和她的弟弟庄逸辰。 众人跪伏在地上,有些人已经被挤到台阶下,她只能看到门外的几人,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和敏儿,心中微微一松。 “罗峰,你是真心归降朕,还是在想着日后寻找机会刺杀朕为你的君主报仇?” 司徒紫玉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罗峰,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庄绮蝶身体一颤,几乎从房梁上掉落下来,急忙用双手抱住房梁。 “罪臣不敢,罪臣自知罪该万死,若蒙皇上不杀,愿为皇上效力,万死不辞。只求皇上天恩浩荡,赦免归降的太子等人,为庄氏留下一脉。” “你们都进来,让你们的皇上好好瞧瞧你们,也算是你们为你们盈国国君,送最后一程。” 庄天佑颤巍巍地抬起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磐石帝,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看到了桌案上的白玉杯,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罗峰叹口气,向司徒紫玉拜道:“请皇上恕罪,容臣带他们进来。” 见司徒紫玉微微点头,他起身一把扶住太子,把太子向前拖到了大殿的前方,放在司徒紫玉面前。 “父……皇……” “耻辱,奇耻大辱,朕就不该立你为太子。” 磐石帝眼中满是痛色,他宁愿看到挺直身躯的儿子,也不愿意看到吓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儿子。 后面的人,随着跪爬了进来,庄绮蝶紧张地向后面看去,一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心蓦然就是一沉。 在人群的后面,敏儿赫然在内,她紧紧把一个孩子护在身后,找了一个最不惹人注目的角落跪了下来,忐忑不安地向四周偷看。 那个孩子,正是她的弟弟,年仅七岁的十二皇子庄逸辰。 庄绮蝶知道,到了这里,再不可能逃走,刚才那些玄国的将士个个身上带着无尽的杀气,早已经把周围包围。 隐隐的喊杀声,哀嚎声,从外面传来,玄国的大军仍然没有停止屠杀。 庄绮蝶回头向父皇的脸上看去,在那张僵硬保持高傲的脸上,隐隐看到肌肉在微微抖动。磐石帝低着头,不知道是看在桌案上还没有端起来的酒,还是在看跪伏在地上的众人,她在房梁上,看不清父皇眼睛中有什么。 “也好,若是在外面给乱军杀了,还不如在这里。他们已经归降,希望玄国的皇帝不会赶尽杀绝。” 罗峰再次回到司徒紫玉面前跪下,深深地低下头:“罪臣恭候皇上赐罪。” “你有何罪?” “臣昔日冒犯天威,罪无可恕。” “原来你还记得朕。” “皇上是令人难忘的人,臣屡次冒犯冲撞皇上,罪该万死,只求皇上皇恩浩荡,饶了这些人,为庄氏留下一脉,罪臣死而无怨。” 司徒紫玉缓缓地在金銮殿踱步,不回答罗峰的话。 罗峰重重地磕头,落在金銮殿的石板地上,砰砰做响:“罪臣已经命皇宫中所有的侍卫和将士归降,请皇上开恩,饶过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定当为皇上效死。” 司徒紫玉走到磐石帝的桌案前,盯着磐石帝:“你的手为何在颤抖?可是这黄金酒太过沉重,你老的连一杯黄金酒都端不起来了吗?” 磐石帝的手微微一抖,白玉杯中黄金色的酒液剧烈的波动起来,有几滴溢出杯子,落在桌案上,金色耀眼的刺目。 “哈哈哈……” 司徒紫玉大笑,但是一双略带紫色的眸子中,却是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鄙夷和冷漠,看得庄绮蝶紧紧咬住牙关。 片刻,磐石帝顿显老态,挺直的脊背竟然有些弯曲起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他恨,恨太子没有盈国皇家的气概,更恨,为何手中的酒杯如此沉重。 “看起来,你想放弃皇家最为有尊严的死法,那朕便让你流尽鲜血而死吧!” 一道寒光闪过,两柄剑刺入磐石帝的左右肩头,把磐石帝钉在了龙椅之上。殷红的血,顺着磐石帝的肩头流下。 庄绮蝶心蓦然抽紧,紧紧地抓住房梁。 三国的旧例,皇族一律赐不流血而死,只有犯了叛逆的大罪,才会不赐予这种死法。大臣若是赐不流血而死,亦是君王莫大的恩德。 因为,灵魂在血液中,只有不流血而死,才能让灵魂不飘散,有轮回的机会,若是流血,便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罗峰赫然起身,几步来到司徒紫玉的身后,司徒紫玉没有动,用后背对着罗峰。罗峰握紧双拳,脸色发青。 第4章 帝王之死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微微抬头,眸子中精光闪过,仿佛寒冬雪山之巅熠熠生辉的冰雪,矗立如同让人仰望的山岳。 庄绮蝶的心顿然抽紧,虽然司徒紫玉不曾回头,用自己的后背对着罗峰,但是那巨大的威压,即便是她身在房梁上,仍然透不过气,有窒息的感觉。 “怦怦、怦怦……” 心在剧烈地跳动,刚才司徒紫玉出手用两柄短剑刺入她父皇的肩头,她竟然连司徒紫玉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仿佛他从来没有动过,那两柄短剑,本就一直把磐石帝钉在龙椅上。 她相信,如果罗峰再向前一步,抽出肋下的宝剑,绝对会死在司徒紫玉的手中。 殷红的血,不停地涌出,不疾不徐染红了明黄的皇袍。 “帝王的血,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父王,到在最后的关头,你还是犹豫了,舍不得死。现在可好,你的死活却不由自主,也再难保持所谓帝王皇族的尊严死去。” 她该恨她的父王,但是此刻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罗峰再向前迈了一步,被司徒紫玉的气势所慑,心中一阵战栗。 “噗通……” 罗峰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以头叩地:“求皇上开恩,恩准罪臣亲手送旧主最后一程。” 响亮的磕头声,在金銮殿中回响,罗峰的额头上已经满是血迹,但是他仍然在重重地磕头。 “罗爱卿何必心急,庄至德看看你的这些儿女,朕便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挑选一个。来人,点燃半支香,庄至德,若是在香燃尽时,你还没有选择好,休怪朕心狠手辣。” 大殿中顿时一片冷肃,片刻后响起低泣的声音。 “来人,把哭泣出声的人都拉下去处死。” 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从人群中揪出些哭泣的人,不由分说堵住了嘴,便拖了下去。庄绮蝶看到,被拖出去的人中,有她的兄弟姐妹。 金銮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罗峰跪伏在地上,手几乎插近金銮殿地面的石板中,他不敢动,也不敢求情。玄国新君司徒紫玉的狠辣和暴虐,在三国中鼎鼎大名。 他担心,若是有何异动或者求情,会葬送更多的性命。 “庄至德,怎么?你还没有想好吗?有尊严像帝王一样死去,为何你不敢饮下黄金酒?为何你要犹豫?朕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跪在朕脚下称臣求饶,臣便饶你一命,让你颐养天年。” 磐石帝的嘴角微微抽搐,多少年来,再没有敢直呼他的名字,如今他的名字便在这个年轻的帝王口中,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称呼。 他的目光黯淡,从跪伏在金銮殿的众人身上扫过,一线血脉,他该留下谁? 皇子和公主们,都用惊恐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每一个都是他的骨肉,但是,他只能选择一个,他的目光越过公主,落在几位皇子身上。 庄绮蝶的心揪紧,她知道父皇不会去看一眼那些公主,在他的眼中,那些公主还是死了的好,以免丢尽盈国皇室的脸面。 磐石帝的目光在几位皇子身上掠过,心中犹豫不决,太子太过柔弱,其他几位皇子,年幼的年幼,不成才的不成才,他该选择谁? 剧痛,从肩头传来,令他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看着自己的血不断涌出,苦笑涌上脸庞,他本来是要罗峰只留下太子,把其余的公主和皇子都杀掉,用皇家有尊严的死法处死。 如今将死,他看着跪在金銮殿上的凤子龙孙,竟然很难做出抉择。 他扭头看了半支香一眼,再度把目光落在几位皇子的身上:“皇族的人有皇族的尊严,不要在死亡面前忘记你们高贵的血统。朕的女儿们,取出朕为你们准备多年的黄金酒,自行了断吧。” “庄至德,公主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朕是不会杀她们的,也不会允许她们死,还是想想,你希望谁活下去吧!” 磐石帝的身体一振,狠狠地盯着司徒紫玉:“你好狠!” “是你教我的,与其让你派人杀死她们,朕至少让她们活着。你猜,她们是愿意选择继续活下去,还是愿意有尊严的死去?” 一抹残忍的笑,在司徒紫玉棱角分明的唇边勾勒出诱人的弧度, 司徒紫玉回头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众人:“曾经盈国的公主们,你们有两个选择,从这里走出去,朕可以保留你们的性命,或者选择如你们父皇所言,有尊严的死。香燃尽时,留在金銮殿上的,便等待死吧。” 极度安静的片刻后,金銮殿上响起微弱的脚步声,庄绮蝶看到自己的几位姐妹,低着头慌乱地起身退出了大殿。 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虽然彼此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平日里来往也很少,其中甚至有人经常欺凌她姐弟,但是毕竟是姐妹,她也不希望看到她们死去。 “奴婢和下人都退出去吧。” 敏儿蓦然抬起头,紧紧地拉住了身边的十二皇子庄逸辰,罗峰抬起头来,以目示意,让敏儿退下。 此时,跪在大殿中,也只有五位皇子了。 “庄至德,你还没有想好吗?” “司徒紫玉,朕知道你想杀了他们,不留下一个人,但是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磐石帝艰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位皇子,脸上出现挣扎之色,这五位皇子,最大的已经有三十岁,最小的便是十二皇子,才只有七岁,本来最小的应该是十五皇子,但是已经被他杀掉,另外几位皇子和公主,也被他用黄金酒赐死。 “司徒紫玉,你要如何才肯留下朕的五个儿子,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已经向你请降,为何你要赶尽杀绝。” “哈哈哈……” 幽冷的笑声,宛如来自清冷的天际,司徒紫玉虽然在笑,但是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司徒紫玉比太阳更耀眼的脸庞上,一双眼闪耀出雪山顶峰般的寒光,修长的身材傲然挺立:“当初,朕和朕的兄长,不过是你盈国的质子,你为何不肯放过?赐黄金酒与我?我兄长抢去替我喝下,你又几次三番派人杀我,可曾想过今日?” 一瞬间,磐石帝尽显老态,咬牙不语,到了如今,司徒紫玉肯留下盈国一线血脉,已经极为难得。 “五位皇儿,朕只能留下你们其中的一个,其余的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便在朕的面前,饮下为你们酿制封存已久的黄金酒去吧。” 半支香,眼看已经燃尽,磐石帝的目光终于落在太子的身上,毕竟这是他亲自立为太子的儿子,他最爱的儿子,皇后嫡出。 庄绮蝶的心顿然抽紧,她不能让父皇说出要留下谁,那样恐怕便再无机会。 “慢着,或者皇上想听听我的意见。” 庄绮蝶在房梁上坐了起来,双脚吊在房梁下微微晃荡着,她压抑住心中的恐惧和慌乱,用平静的目光看向司徒紫玉。 蓦然听得这个声音,司徒紫玉一怔,抬眼向房梁上看去。 普通而陈旧的宫女服装,勾勒出一个窈窕的娇躯,身上没有任何首饰,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胸前随风飘扬。 本来应该是娇美的脸庞上,赫然有一块紫色的胎记,印在右边脸上,破坏了原来的完美。几道灰尘蒙蔽了她的容颜,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 她的眼睛,会令人忘记她脸上的胎记,只看到她一双沉静如夜空的眸子。 “你是什么人?” “奴婢幻蝶,乃是宫中的宫女,或者皇上想听听奴婢的意见。” 他看着这个女子,她的眸子中隐藏着惶恐,甚至不敢直视他,但是稚嫩的脸庞上仍然保持着难得的平静。 “朕为何要听一个奴婢所言?” “九龙紫御玺。” 庄绮蝶没有废话,她相信这一句话已经足够,不知道为何,她感觉那九龙紫御玺,对司徒紫玉来说似乎非常重要,因此她想,司徒紫玉或者可以因为这个御玺,允许她提出要求,留下弟弟的性命。 清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几位兄弟,若是其中她只能选择留下一个,毫不犹豫,她只会选择自己的弟弟庄逸辰。 一道紫色的身影,飞舞而至,从金銮殿外透进的阳光,笼罩在司徒紫玉的身上,在光辉中,司徒紫玉宛如天神降临到人间。 庄绮蝶眯起眼,凝视着飞舞而至的身影,紫色的龙袍上,金丝绣制的龙在飞腾,似乎要破衣而出。 身体一轻,已经飞舞在空中,这种感觉,就是她梦想已久的飞翔,宛如翩翩蝴蝶,如此自由轻盈。 “噗通……” 身体酸痛,被重重地摔落在地,庄绮蝶瞪大了惊愕的眼睛,正对上司徒紫玉冰冷的眸子。 “说,有什么目的?敢欺瞒朕,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庄绮蝶急忙垂下眼睑,掩饰眼睛中的慌乱,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奴婢叩见皇上,奴婢只是听说皇上喜欢九龙紫御玺,担心此宝物被损坏,因此藏了起来,等皇上到来献给皇上。” “你,你……” 磐石帝瞪大眼睛看着庄绮蝶:“大胆贱婢,你竟然敢偷朕的御玺。” 庄绮蝶低垂着头,不让磐石帝看到自己的脸,唯恐会被父皇认出来,她把带着紫色印记的侧脸对着磐石帝。 “若是御玺在皇上手中,恐怕皇上会把御玺摔碎,不让任何人得到吧?” “哼,朕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得到此物,九龙紫御玺,天下只有此唯一的宝物,集天地之灵气,只属于盈国,属于朕,朕去何处,九龙紫御玺便当在何处大胆奴婢,你是何人?敢偷盗盈国之国宝,献于敌国?” “与其让九龙紫御玺毁掉,不如让它物尽其用,宝物有灵,毁之可惜,当为其选择明主。” 司徒紫玉面带戏谑地看着磐石帝:“可惜如今九龙紫御玺不在你的手中,宝物有灵,当择明主。幻蝶,朕会赏赐你的。” “多谢皇上,奴婢谢皇上的赏赐,奴婢请皇上不要诛杀几位皇子和诸位降臣,善待降臣,停息杀戮。” 司徒紫玉的眼睛眯了起来,射出危险的弧度:“你为何不替你自己请求好处?刚才你有机会向朕要富贵荣华,自由、府邸、金银珠宝和封赏,甚至可以要求做朕的妃子。” 庄绮蝶抬头直直地看着司徒紫玉身上紫色的龙袍,她深深地拜了下去:“奴婢自知陋颜,不敢异想天开,皇上天人之姿凤姿龙表,奴婢蒲柳之姿,只求皇上饶恕降臣,饶恕几位皇子和几位公主,善待他们。如今,盈国已经是皇上的天下,他们亦是皇上的臣子。” 司徒紫玉没有说话,沉重的威压令庄绮蝶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匍匐在地,忐忑不安地等候司徒紫玉吩咐。 她有信心,司徒紫玉绝对会为了九龙紫御玺,暂时放过几个无关轻重,对他不能构成威胁的皇子,因为,司徒紫玉想杀这些人,以后有很多机会。 “想不到,盈国的皇宫中,还有如此大胆聪慧的奴婢,庄至德,你以为如何?” 磐石帝脸色惨白,失血过多,他感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天意,此乃天意!” 磐石帝无神的目光看着跪伏在司徒紫玉面前的庄绮蝶:“你过来,让朕好好看看,是如何一个聪慧的奴婢。” 从庄绮蝶娇脆清冷的语调中,他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接近死亡,他的感觉分外敏感。汗水浸透了龙袍,忍受着疼痛和耻辱。 庄绮蝶跪伏在地上没有动。 “你的皇上在叫你过去,你为何不动?” 司徒紫玉目光中闪过兴趣,这个看上去普通而有些脏兮兮的小宫女,引起了他的兴趣和好奇心。 “从奴婢跪在这里起,奴婢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上,奴婢只听从皇上的吩咐。” “起来。” 庄绮蝶缓缓地起身,恭谨地垂头站立在司徒紫玉面前。 “你今年多大?” “回禀皇上,奴婢今年十五岁。” “过去让你的旧主子看看,送你的旧主子最后一程吧。” 庄绮蝶不想转身,但是在司徒紫玉冰封般的眸子下,艰难万分,却不得不转过身去。 5 磐石帝的眸子蓦然收缩,即便是不经常见面,那声音,那双眸子,他如何会不认得,这个自称奴婢的宫女,就是他的女儿,仙蝶公主庄绮蝶。 “皇上,他们都是皇上的儿子,国破非几位皇子的罪过。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皇上如今也不希望几位皇子平白死去,为皇上陪葬吧?” 一双幽深清冷的眸子,带着些许讥诮和复杂意味看着磐石帝,这是她的父皇,是赐死她母妃的人,让他们在后宫倍受欺凌冷落的父亲。 “你……” “是奴婢偷偷拿了皇上的九龙紫御玺,既然皇上已经不能再保护此宝物,宝物有灵,便让奴婢替宝物选择明主,用此物为皇上换取后代血脉的延续吧。” 庄绮蝶娇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漆黑的眸子却毫无畏惧坚定地望着磐石帝,目光复杂,面前的人即将死去,血不断涌出,如此刺目。 他毕竟是她的父皇,威风一世的磐石大帝,铁腕的皇上。 她不忍,看他如此屈辱地被钉在龙椅之上,流尽鲜血而死。 鲜血和灵魂在一起,若是流尽了鲜血,灵魂就会飘散,连轮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磐石帝叹息一声,目光中现出一丝温柔,眼前装扮成奴婢的,毕竟是他曾经也痛爱过的女儿,而看到她目光中的坚毅和隐隐伤痛,他知道如果他逼她,她会做出如何的选择。 微微闭上眼睛,缓缓地道:“朕也曾征战沙场,平生杀的人太多,对朕而言,流尽鲜血而死,是最好最高贵的方法。这杯黄金酒,并不是朕为自己的准备,朕只有用鲜血,才能清洗罪孽,忘记前尘往事去轮回投胎。” 庄绮蝶目光中露出钦佩之色,此时她才明白父皇为何没有饮下黄金酒,因为对在战场上征战过,屠杀太多人的人来说,只有用自己的鲜血清洗罪孽,才能以最洁净的灵魂投胎轮回。 罗峰用惊诧的目光看着庄绮蝶,感觉面前这个宫女似乎很熟悉,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宫女。 目光望向磐石帝,罗峰脸上出现痛苦之色,他回身向司徒紫玉磕头:“皇上,求皇上允许罪臣送旧主上路。” “还是让朕送他最后一程,免你弑君之名。” 森寒的声音,仿佛不是人间所有,庄绮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直到司徒紫玉晶亮的眸子看过来,她才急忙低下头。 “谢皇上。” 罗峰抬起头,英俊的脸被额头流下的鲜血弄的血迹斑斑,额头青紫的伤口仍然向外渗出鲜血。 司徒紫玉来到磐石帝面前:“朕来送你上路,你还有何遗言?” 磐石帝摇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罗司徒紫玉伸手抽出磐石帝双肩的宝剑,反手刺入磐石帝的心脏,蓦然抽出,鲜血泉涌般喷出。 磐石帝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司徒紫玉露出一抹衰弱无力的笑意:“多谢!” 第5章 假扮宫女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他背对着庄绮蝶,无尽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油然生出匍匐在地膜拜的心理。 殷红的鲜血从磐石帝的身上泊泊流出,刺目的血,在阳光下波动,红的刺目。 “请圣上恩准罪臣收旧主的遗体。” “准。” “罪臣叩谢圣上隆恩。” 罗峰再度大礼拜谢已毕,起身走到磐石帝面前,把磐石帝的遗体抱起,向金銮殿的后方走去。 庄绮蝶心中隐隐做疼,那个人,无论对她的母妃做过什么,如何冷落他们姐弟,毕竟是她的父皇,不由自主跟在后面,她想最后送他一程。 手腕一紧,剧痛从手腕处传出,扭头看去,一双犀利寒星般的眸子,正盯着她。 “想上何处去?” “皇上,奴婢毕竟也曾经是盈国后宫中的宫女,想最后送旧主一程,请皇上恩准。” “你是何人?为何要送他?若是要送,跪在此地的人,哪一个不比你更有资格?” 冰寒散发无尽威仪的目光,令庄绮蝶垂下眼睑,微微低下头,面对皇上抬头直视,乃是大不敬之罪。 “皇上可是答应饶过他们了吗?” 目光落在拜伏在金銮殿上的五个兄弟身上,就在刚才,那几个哭泣被拉出去处死的人中,有她的兄弟姐妹,也有奴婢。 “在死亡面前,可没有王公贵族和奴婢之分,同样的死,大大有违父皇所谓有皇家尊严的死法啊。” 伤痛惶恐化作淡笑,在唇边勾勒出美妙诱人的弧度,看着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几个兄弟,她一个女子尚且没有如此害怕,他们怕什么? “你好像并不怕朕?” 下巴一疼,被司徒紫玉用手指捏住抬了起来,一张带着紫色印记,满是灰尘花猫般的小脸,便不由自主抬了起来。 庄绮蝶垂着眼睑:“幻蝶不过是个宫女,皇上乃是当世的大英豪,岂会为难一个小小的宫女。” “好一张巧嘴。” 司徒紫玉紧紧地抓住庄绮蝶,这个稚嫩的小宫女,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虽然她年纪不大,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陈旧有些褪色的宫女服装,脸上还有紫色的印记,不太能看出本来的面目,但是身上散发出的特异气质,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叫幻蝶,是何处的宫女?” “奴婢只是入宫不久的打杂宫女,听闻皇上攻破京都,担心九龙紫御玺会被破坏,因此私下藏了起来,准备献给皇上。” 虽然垂下了眼睑,仍然可以感觉到,司徒紫玉剑锋般的目光,如芒在背。似乎在这位玄国皇帝的目光中,她没有秘密可言,完全是透明的。 这样的感觉和压力,即便是在她父皇面前,也不曾有过。 她手心中浸出冷汗,眼睛盯着跪伏在地上的庄逸辰,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她的弟弟,决不能让唯一的亲弟弟被杀死。 蓦然抬眼,望向司徒紫玉,那一刻,司徒紫玉看到满天璀璨的星光,已经落入眼前这个小宫女的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庄绮蝶隐藏心底的伤痛和惶恐,看着司徒紫玉道“皇上,请恕奴婢直言,皇上不满足于灭了盈国吧?皇上英明神武,又引进了红衣大炮这等利器,必然是想让天下一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吧?” 一抹笑意在司徒紫玉唇边弯起,虽然是在笑,在庄绮蝶的眼中,司徒紫玉的笑毫无温度,带着令人心寒的意味。 “自古为帝王者,当有容人之量,杀降不祥,若是皇上留他们一命,天下无不称颂皇上的宽厚仁德,必然倾心归附。他们不过是亡国之人,皇上可是担心他们对皇上构成什么威胁吗” “幻蝶,小宫女吗?听你说话有如此有见识不像是个奴婢。” “启禀皇上,在后宫中呆的时间稍长,奴婢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嘶啦……” 司徒紫玉忽然从庄绮蝶的衣袖上扯下一块,庄绮蝶一惊,惊惧从眸子中闪过。司徒紫玉玩味地看着手中的小宫女,他能看出她心中隐藏的惶恐,但是她却是在稚嫩的脸上,保持着并不完美的平静。 伸手用扯下的一块布,从庄绮蝶的脸上擦过,他在期待,灰尘拭去,明珠出土。然而,擦拭掉庄绮蝶脸上的灰尘,那块蝴蝶形状的紫色印记仍然在,如明珠蒙尘,鲜花落于污泥之中。 鹅蛋脸触手生温,温润柔滑如美玉,可惜的是,脸上的肤色晦暗,加上那块紫色巴掌大的印记,使得这个小宫女看上去有些丑陋。 再一次看了看庄绮蝶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一眼,感觉此刻这个小宫女的容貌,和这双眼睛极不相配。 他放开了手,此时早已经有人把龙椅和金銮殿打扫干净,有人在龙椅上铺上了崭新的锦垫。 司徒紫玉缓缓地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俯视金銮殿。不时有人前来禀报,五位皇子仍然跪伏在地上,恭候发落。 “幻蝶,九龙紫御玺,现在何处?” “启禀皇上,奴婢把御玺藏在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恳请皇上大开天恩,饶过诸位皇子和公主,善待他们。” 一道电光从司徒紫玉的眸子中射出,逼视着庄绮蝶:“小宫女,你是在和朕讲条件吗?” 庄绮蝶迎视司徒紫玉的目光,她想避开,但是她不能,手在袖口中微微地颤抖,此刻她和弟弟的命,便握在她的手中。 她缓缓地在龙书案前跪倒,挺直了身子,跪的笔直,用诚挚恳切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 “奴婢不敢,请皇上大开天恩,天下必然归心。如今这盈国,已经是皇上的领土,盈国的所有人,都是皇上的臣子。奴婢恳请皇上开恩,让皇上的臣子,留下性命为皇上效忠吧。” “罪臣求皇上开恩,手下留情,罪臣愿以命代之。” 罗峰此时也回到金銮殿,草草地包扎了伤口,跪倒在地跪爬到龙书案前,向上磕头。 庄绮蝶深深地拜了下去,以头触地。 “皇上,请皇上开恩,既然皇上连后宫的奴婢和太监都饶过了,便请皇上大开天恩,饶几位殿下和公主不死,皇上的宽宏仁德,必将天下皆知。” 庄绮蝶重重地以头叩地,为了让弟弟活下去,她只有忍隐。 “想不到盈国的后宫中,竟然有如此忠烈的奴婢,罗峰,你可认识这个叫幻蝶的小宫女吗?” “启禀皇上,罪臣不认识,宫中的宫女众多,臣乃是侍卫统领,对宫女并不熟悉。” 司徒紫玉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庄绮蝶规规矩矩地匍匐在地,恭候司徒紫玉的旨意。 庄绮蝶盯着眼前金銮殿的地面,地面上隐隐还有血迹,淡淡的血腥气息钻入鼻孔,她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是她父皇的血,染红了金銮殿。 “罗统领乃是重臣,平日护卫皇上事务繁忙,当然不会认识一个小宫女了。何况奴婢只是个小杂役,平时多在深宫之内。” 清冷如粼粼秋波之声,这声音落入罗峰的耳中,竟然是那般的熟悉,不由得微微侧目向身旁的小宫女望了过去。 他只能看到她的秀发,还有脸上一抹浓重的紫色印记。 “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只是为何我刚才多番寻找,都没有找到她?” “殷红晨,你带这个小宫女,去把九龙紫御玺拿过来。” “臣遵旨,小宫女,走吧。” “皇上,请皇上赦免几位殿下和公主,赦免所有降臣。” “你是在威胁朕吗?” 司徒紫玉冷漠地看着庄绮蝶,九龙紫御玺,是他必须得到的东西,但是这个奴婢的要挟之意,却是令他心中升起杀意。 “不敢,奴婢请皇上开恩。” 司徒紫玉俯视庄绮蝶,庄绮蝶抬头,目光中带着坚持。九龙紫御玺,可能是唯一和玄国暴君谈条件,令他饶过所有降臣的东西。 大殿中一片静默,司徒紫玉良久开口道:“幻蝶,你想好了,要为他们求情,而不是为你自己请求什么吗?” “是,奴婢想好了。” “哼……” 一声冷哼,重重地击打在庄绮蝶的心中,司徒紫玉的暴虐和残忍,无情和毒辣,早已经在盈国家喻户晓。她不敢确定,司徒紫玉一定会为了九龙紫御玺,答应她的条件,但是她却已经别无选择。 “朕准你所求,去把九龙紫御玺进献上来。” “奴婢遵旨。” 庄绮蝶跟在玄国侍卫统领殷红晨的身后走了出去。 “御玺在何处?” “请大人跟我来。” 此人也是个清秀的男子,但是看过司徒紫玉那般的男子,再看殷红晨,便不会惊讶了。 庄绮蝶快步向自己的宫苑走去,目光从四面扫过,此时禁宫恢复了平静,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荡。脚下的土地,不时呈现出紫红色,她知道,那是用鲜血染就。 一队队玄国的士兵,把守各处,还有人在行走奔忙。 不少盈国后宫中的奴婢和太监,跪在地上,敬候发落。那些人身体微微地颤抖,不敢出一声。 “杀戮停止了吗?” 庄绮蝶呢喃了一声,刚才她不明白,罗峰为何绑缚了她的弟弟,献给玄国的皇帝。以为罗峰是为了免罪邀功,可是看到旁边堆积如山,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尸体,她才明白,或许罗峰把庄逸辰献给司徒紫玉,才是为了保住了庄逸辰的命。 “这里大部分的人,可是庄至德那老家伙派人下的手,还真是铁腕无情。” “大人的部下,也没有少杀吧?” “盈国拼死抵抗,弟兄们心中有气,总要发泄一下。等一会,宫中的嫔妃和宫女,皇上便会赏赐给弟兄们,算你聪明,藏了御玺。” 庄绮蝶心中一沉,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亲耳从殷红晨的口中听到,心还是颤抖。手在袖口中微微地战栗起来,心中不是没有惶恐,但是为了弟弟,为了活下去,她不能害怕。 “幻蝶,很美的名字,可惜了脸上有这个印记,不然也是个小美人。” 庄绮蝶低垂着头,早已经听说上次在凤城,因为守将是皇族中人,又拼死抵抗不肯投降。城破之后,司徒紫玉命部下杀光了所有守城的将士,以及他们的家人,把女子充做军妓,那些女子大多数被折磨至死。 如今,皇宫中的嫔妃和女子,恐怕也难逃此劫。 她忽然间便明白了,为何父皇会在城破后,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还有宠爱的嫔妃,更命令罗峰去处死所有的嫔妃和公主,以及其他皇子。 “父皇是不想让他们受辱,屈辱地活着,可惜父皇最后还是没有如愿。最后临死之前,父皇是后悔了杀死了几位皇子吧?最后,父皇还是希望几位皇子能活下来的吧?” 殷红晨侧目看着庄绮蝶,唇边勾勒出冷酷的弧度:“小宫女,你的胆子很大,我很久没有见过谁敢那样威胁皇上。小宫女,不如就跟了本将军,以后侍候本将军吧。” 手被殷红晨抓住,她挣扎了两下,殷红晨铁掌的力度,令得她明白,挣脱是不可能的。 纤纤玉指,没有丝毫瑕疵,宛如用最好的羊脂美玉雕就,在阳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泽。 入手,柔若无骨,细密的纹理透出粉红色,指尖纤纤,指甲上染着奇异的粉蓝色,而不是常见的红色或者粉色。 “好一双美手。” 殷红晨把庄绮蝶的手握在手中把玩:“不想你容貌丑陋,却是有一双如此美手。” “大人还是自重的好,请放开我的手。” “哈哈……” 殷红晨玩味地冷笑:“小宫女,能侍候本将军乃是你的福分,你竟然敢拒绝本将军。” “大人忘记了,如今我是皇上看中人,将军应该如何做,不需我提醒。” 殷红晨的手松开,感觉到手心的柔滑消失,有些失落,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意,看着庄绮蝶:“小宫女,就你这副模样,皇上也会看中你?等回到金銮殿,我向皇上说一声,皇上便会把你赐给我。” 5 “将军,敢和我打个赌吗?” “打什么赌?” “就赌皇上不会把我赐给你,而是把我留下,如果将军输了,以后要为我做一件事,不得推脱。” “小丫头倒是奸猾,若是你输了,本将军有何好处?” “这皇宫中的宝物,可不只是只有九龙紫御玺,不知道将军想要什么?夜明珠、琉璃九龙杯、或者是其他?” “小丫头,你想害死本将军?” “呵呵,将军也有害怕的时候,若是我输了,也可以为将军做一件事。” 殷红晨有些好笑地看着庄绮蝶:“你一个奴婢,本将军有何事情需要你做?” “将军,须知若是将军输了,我便会留住皇上身边。焉知日后,将军没有用我的时候?” “巧言令色的小丫头,本将军倒是越来越对你感兴趣了,走吧,先把九龙紫御玺给皇上送去。早就听说了这样宝物,还不曾见过。” “将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要忘记你我今日之约。” 庄绮蝶嘴角翘起,眸子中波光流动,心中有个预感,司徒紫玉定会把她留在身边,不会送给任何人。 “请将军在此稍候。” “怎么,小丫头还想玩什么花样?” “将军何必担心,此地都是将军的部下,还怕我一个小丫头跑了不成?” “快去快回,莫让皇上等候。” “还不曾请教将军的大名和官职,日后我若是想请将军还赌约,如何找将军?” “小丫头,若是皇上留下你,日后我们有很多相见的机会。我乃是玄国侍卫统领殷红晨,小丫头可曾听说过本将军的大名?” “血色之晨!” 庄绮蝶的眸子中闪过讶异之色,看着殷红晨那张清秀的面庞,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极为秀雅的男子,竟然是大名鼎鼎嗜血好杀,有“血色之晨”之称的殷红晨。 殷红晨,玄国侍卫统领,在司徒紫玉没有继位前,便一直跟随司徒紫玉。容貌清秀颇似书生,实则勇武好杀,喜欢在清晨出兵,兵刃不染血从不空回。 给无数个清晨,染上了血色,因此人称“血色之晨”,乃是玄国有名的大将。 “不想你这个小丫头,也知道本将军的大名。” “久仰将军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请将军稍后片刻。” 庄绮蝶靠在房门上,身上满是冷汗,里衣的袖口,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湿透。 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平静稳定下来,算计着,如果取出九龙紫御玺后,该如何做。 取出九龙紫御玺乃是必然,要用这个宝物换取他们姐弟的生命,只是即便是如今司徒紫玉答应饶过所有降臣,不等于日后不会找理由下手。 “我该如何做?” 庄绮蝶沉思了片刻,缓缓地取出九龙紫御玺捧在手中:“司徒紫玉,他应该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应该并非恶毒小气之辈,是有帝王胸襟和风度的人。他没有让罗峰亲手送父皇上路,而是亲自动手,从中便可见一斑。” 第6章 辰国质子 http://.biquxs.info/

一处树荫下,横排着一些尸体,皆是衣着锦绣,带着珍贵耀眼的首饰。这些人静静地躺在树荫下,诡异地排列,似乎已经熟睡过去。 这些人都曾经是皇族,盈国的皇子、公主、嫔妃,如今却如同路边饿殍一般,随意地被拖到一边,摆放在那里供人观赏。 其中有一具娇小玲珑的尸体,排列在几个女子之中,那几个女子,都是昔日盈国的公主。旁边的尸体,不是皇子便是嫔妃,皆是盈国的皇族中人。 那具尸体,身上穿的,赫然是庄绮蝶换下来的衣服,身上和头上的饰品一样不缺,甚至连代表皇家的玉佩,也挂在脖颈上。 只是那具尸体的脸被破坏了,被砍了几刀,难以辨认出原来的模样。 禁宫被攻破的前后,先是磐石帝命令侍卫在皇宫内大肆杀戮,其后乱军中,被杀死的宫女和嫔妃不知道有多少,因此如此惨状并不出奇。 看到此处,庄绮蝶低垂下头:“这副血淋淋模糊的模样,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身材也差不多,带着仙蝶公主的标记,应该没有人会认出,这具尸体不是我吧?” 庄绮蝶换了陈旧的宫女服后,她特意找到了一个被杀死的小宫女,把自己的衣服和饰品,包括象征仙蝶公主的饰品给换了上去,让这个被杀死的小宫女冒充自己。 如此一来,她,盈国的仙蝶公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她便可以用小宫女的身份,继续生存下去。 “你确定只有这些了吗?” “奴……才……” 清脆如同欢快的琴音,带着男性的魅力和些许稚嫩,仿佛毫无重量一般,有着天真的味道。 “这样啊。” 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深沉的不见底,秀逸的双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 姣美的脸庞上带着天真,令人有惊鸿一瞥的心动。 冰蓝色的袍服上,却是隐隐有龙纹,衣服上有龙纹,那是皇族,直系皇族才能穿的服装。 庄绮蝶也有片刻的失神,那个少年的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仿佛是一个天真毫无心机的少年。 若不是他轻轻地一挥手,手决断地作出一个斩杀的手势,随后那个跪伏在地上回话的太监,便被侍卫一刀斩下了头,庄绮蝶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稚嫩天真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狠辣的心肠。 血,从腔子里喷出,宛如一朵凄美的红花,转瞬间凋谢,落在草地上。碧绿色的草,被染成鲜红。 庄绮蝶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颤抖着,此时此刻,才明白国破家亡后,他们的命尚不如草芥,如此的轻贱,和被称之为贱婢的后宫奴婢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能死,我的弟弟更不能死,我要保护我的弟弟,看着他长大!” 庄绮蝶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刺入手心,抑制心中的恐慌和紧张。盯着不远处那张冠玉般美少年的脸,忽然感觉这张脸是如此可怕。 一抹天真的笑,在美少年的唇边勾勒出弧度,明亮的眸子中带着漫不经心,修长的手是死神的召唤。 旁边堆积的尸体更多,跪伏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都匍匐在地,浑身颤抖。 一股腥臊的味道弥漫,庄绮蝶微微蹙眉,知道一定是有人吓得尿了裤子。挺起胸膛,她虽然要用尽所有的办法活下去,但是如果别无选择,她绝不会死的如此卑微耻辱。 “小丫头,害怕了吧。” 殷红晨用兴趣十足的目光看着眼前稚嫩的庄绮蝶,这个丑陋小宫女引起他的兴趣,不由得摇摇头。从来不曾对陌生人有过如此的心情,不过是个小宫女,他为何会在意? “统领大人,他是谁?是玄国的哪位殿下?” “他不是玄国人,乃是辰国的质子,九殿下辰凤瑶。” 庄绮蝶默然,目光从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辰国九殿下身上收了回来,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个不能得罪的人。 “既然是辰国的质子,为何在此?” “皇上命他处理后宫的这些人,他一直跟随皇上征战到此,皇上是想让他多增加见识。” 殷红晨有些奇怪,平日自己也不如此善谈,如何对这个小丫头的提问,都予以回答? “多谢大人赐教。” “走吧。” 庄绮蝶再度回头看了辰风瑶一眼,此人不仅面貌姣好如女子,就连名字也颇为女性化。 “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蓦然在心底生出如此荒谬的想法,紧紧跟上殷红晨的脚步,红色的披风随风飘扬,不知道是原本就是红色,还是沾染了太多盈国将士的鲜血。 “小丫头,记住一件事,永远不要违背皇上的旨意,更不要妄想威胁皇上,和皇上讲条件。” 临近金銮殿,殷红晨回头,唇弯起,脸上似笑非笑,目中却是毫无笑意,在庄绮蝶的脸上一扫而过,抬头望着天空。 红色的披风下,红色的铠甲,火红色的战袍,衬托出殷红晨清秀飘逸的脸庞,形成极大的反差,在阳光下有慑人的魅力。 “血色之晨”,这位看上去有几分文弱,有着一张秀雅脸庞的男子,浑身却是隐隐散发出令人心寒的气息。 “多谢大人赐教,幻蝶感激不尽。” 屈膝,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交叠在一起。左手放于腰间,右手压左手,交叠双腿下蹲,微微躬身低头,目不斜视,是为女子之礼。 殷红晨转身,进入金銮殿单膝跪地:“臣参见皇上,回来复命。” “平身。” 庄绮蝶跪倒:“奴婢参见皇上,御玺取回来了。” “先站到一旁。” 古代女子不经常下跪,因为头上多带首饰,裙裾飘飘,下跪不便,因此若不是拜见必须跪的长辈和必须的礼仪,多是用刚才庄绮蝶的礼节。 金銮殿上,五位皇子已经退到一边,静默地跪伏在角落里,以头触地,谁也不敢妄动。一条小命捏在玄国皇帝司徒紫玉的手中,都是战战兢兢,听得庄绮蝶的声音,心中生出一线希望。 他们都盼着庄绮蝶拿出九龙紫御玺,可以换回他们的命。 不时有人进入大殿回禀,殷红晨也奉命下去处理事情,临走前,鬼使神差地,不知道为何,竟然又看了庄绮蝶一眼。 一双明亮的眸子,宛如满天的星辰已经落入她的眼中,殷红晨不由得脚步停顿,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庄绮蝶低下头,把目光移开,他才醒悟过来,恭谨地退出金銮殿。 庄绮蝶立在金銮殿的一角,默然偷看司徒紫玉,倾听那些人回报,把那些人的官职和姓名,暗暗地记在心中。 “臣启皇上,此乃是旧时宫中账册,虽然可能有些出入,但是可以暂时使用,待重新查点造册,再核对缺失。” 罗峰此时手中捧了不少东西,有很多帐薄,还有钥匙等物走了进来跪倒在地。 “很好,平身吧,你去带人重新查点所有财物,登记造册。” 罗峰领命,扭头看了庄绮蝶一眼,对这个陌生的小宫女,仍然有熟悉的感觉。微微摇摇头,他怎么可能认识这个丑陋并不起眼的小宫女。 “幻蝶,你去挑几个伶俐没有异心的宫女,去给朕安排寝宫,安排好后回来。” “遵旨。” 庄绮蝶有些疑惑,本来以为回来后,司徒紫玉会立刻让她交出九龙紫御玺,却是没有想到,司徒紫玉连问也没有问一句。 几位盈国的公主,还有宫女和奴婢们,都跪在金銮殿外的空地上,忐忑不安地等待发落。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哭泣出声,即便是哭泣,也是偷偷地无声地落泪。 就在刚才,几位皇子连同公主,还有奴婢们,便因为在金銮殿中哭泣,引起玄国皇帝不满,被拖出去斩杀。 殷红的血,还未曾干涸,那些昔日的金枝玉叶,便如被秋天被收割的麦子般,连全尸也没有得到。 庄绮蝶走到这些人面前,眼睛中闪过些许怜悯,低声叫过敏儿等三人:“敏儿、可儿、亭儿,你们起来跟我来。” 这三人本是仙蝶苑中的侍婢,也是庄绮蝶比较信任,最熟悉的几个侍婢,因此她叫了三人。 三人有些疑惑,她们在金銮殿上见过庄绮蝶,但是却没有人能认出昔日的仙蝶公主。 “皇上命我找几个人,去为皇上收拾寝宫,你们三人随我去吧。” 听得庄绮蝶如此说,其他的人抬起头,脸上满是哀肯之色,庄绮蝶扭过头,不忍心去看。这些人里,还有她的姐妹,但是她能信任的人,却只有敏儿三人。 敏儿三人急忙起身,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跪的太久,腿脚早已经麻木了。 她们急忙揉着腿脚活动血脉,过了片刻才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向缓慢走向远处的庄绮蝶追了过去。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您?” 敏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庄绮蝶,不知怎地,看着这个丑陋的小宫女,竟然有熟悉的感觉。 “叫我幻蝶即可,不要多问多说,好好做事。” 庄绮蝶在内心叹息,其他的人她管不了那么多,只是自己身边的人,定要想方设法保护她们周全。 庄绮蝶扭头看着敏儿三人:“那些嫔妃和宫女们,会被赏赐给有功的大将,那是幸运的,或许可以成为那些大将的小妾或者婢女。更多的会赐给军卒,充作军妓。” 刚才,她听到殷红晨如此说时,心是颤抖的,此刻对敏儿三人说出来,神色却是平静无比。 这是个必然的结局,她改变不了什么,左右不了什么,只能看着。甚至连她和弟弟的性命,也捏在玄国皇帝司徒紫玉的手中,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敏儿几人脸上现出畏惧惶恐之色,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玄国皇帝的残酷和狠辣,还有凤城的种种传说,她们不是没有听说过。 盈国对外征战时,也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劫掠女子充作军妓。这些女子,大多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折磨而死。 “我们该如何是好?” 可儿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被抓起来充做军妓,还不如死了的好。 “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命,讨得玄国皇帝的欢喜,才能免除充作军妓的命运。如今,我们唯一要做的,是小心侍候玄国皇帝,忘记过去的身份,小心侍候着。” “一切,听从幻蝶姑娘吩咐。” 庄绮蝶收拾完寝宫,把敏儿三人留了下来,吩咐她们准备食物和酒水,恭候司徒紫玉的到来,转身向金銮殿走去。 金銮殿中,司徒紫玉正在忙碌,处理军机要务,庄绮蝶被吩咐在金銮殿外守候。 夕阳西下,血般的夕阳,映照得皇宫涂上了一片血色。 刺目的红色,让庄绮蝶低下了头,远处还隐隐可以见到斑驳的血迹,那些公主和奴婢们,仍然跪伏在金銮殿外的空地上,身体簌簌发抖。 “好累的一天,你是哪里的宫女?” 清脆稚嫩的声音在庄绮蝶的耳边响起,冰蓝色带着隐隐龙纹的袍服,出现在庄绮蝶的眼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美少年,此刻已经靠近了她,离她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 此刻离的近了,庄绮蝶才发现,辰凤瑶冰蓝色的袍服上,隐隐有血迹和尘土,看起来他一直忙碌到现在,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 “奴婢幻蝶,拜见殿下。” 庄绮蝶屈膝深深地躬身,膝盖和身体弯曲的程度,表示敬重的程度。 深深地屈膝弯腰,她就是感觉千万不要小看此人,更不能得罪这个少年。 辰凤瑶看着行礼的这个小宫女,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站立?” “回殿下,奴婢在此恭候圣上召唤。” “如此说,你如今已经侍候玄国的皇上了吗?” “是,承蒙圣上不弃。” 5 “呵呵……” 辰凤瑶没心没肺天真地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幻蝶。” 庄绮蝶尽量少说话,低着头仍然保持行礼的姿势,刚才辰凤瑶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堆积的尸体中,血色夕阳下那个绝美妖孽的少年,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何必多礼,我不过是辰国送到玄国的质子,和你同病相怜呢。以后便互相多多照应,如今你在皇上身边,也许日后我还要求你办事。” 庄绮蝶起身,垂头道:“不敢当殿下如此说。” 此时辰风瑶才发现,站立在面前的小宫女甚为丑陋,虽然身材曼妙动人,那张脸可是实在不敢恭维。 “难道司徒紫玉有什么奇怪的趣味?不然为何会看上如此丑陋的小宫女?” 他在心中如此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天真纯洁起来,抬手托起了庄绮蝶的下巴。 她眸子眼波微微流动,连阳光也为之失色,漆黑幽深的眸子宛如夜空,璀璨的星辰,便在她的眼底。 这一刻,令人忘记了她的容貌、年龄、晦暗的脸庞和一切,被那幽深的眸子所吸引。 庄绮蝶退后一步,挣脱了辰凤瑶的手。 辰凤瑶人畜无害地笑了起来:“皇上为何选中让你侍候,告诉我好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天真的味道,但是庄绮蝶却是不会被面前这个美少年所迷惑,那树荫下,谈笑间挥手让盈国后宫中尸横遍野的少年,为何可以有如此天真无害的笑容,魅惑的容颜下,隐藏一颗无情的心。 “殿下询问,奴婢敢不回禀,是因为九龙紫御玺。” “哦,那东西在你手中?” “是。” 辰凤瑶的眸子转动,看着庄绮蝶,原来这个小宫女的容貌虽然不咋地,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你想用九龙紫御玺换取皇上的恩宠,留在皇上身边侍候,希望皇上封你为妃吗?” “奴婢容貌丑陋蒲柳之姿,如何能配得上皇上,奴婢只求皇上能赦免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有所有的降臣,允许奴婢继续侍候旧主。” “你的旧主是谁呢?” 辰凤瑶的目光,从跪伏在地上和金銮殿中的皇子公主身上扫过,脸上满是天真和好奇之色。 若是不了解辰风瑶,看到他这副模样,定会以为,这位美少年是个没有心机城府的大孩子而已。 庄绮蝶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凝注在辰凤瑶的眼睛上:“奴婢想请教殿下一事,还请殿下赐教。” 看着那张稚嫩天真无害的脸,她知道不该如此无礼地直视辰国的九殿下,但是她不能不如此做,因为她要看他说的话,是否有虚假。 “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自然是英明神武,天纵奇才,睿智……” 望着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辰凤瑶再说不出那样敷衍的话,她的那双眼睛会令人忘记她的年龄、容貌和身份。 “皇上明察秋毫,你尊奉皇上之意,莫要自以为是。他是皇上,你只是个卑微的奴婢!” 第7章 初次侍浴 http://.biquxs.info/

不多时,辰凤瑶被召进金銮殿,庄绮蝶略略地沉思片刻,抽身向后方走去。片刻后,她悄然从金銮殿的后方无声无息走入金銮殿,低头向司徒紫玉走去。 虽然不曾抬头,却是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锁定了她,随即身上一轻,那目光收回,身上的压力大减。 “请皇上用参汤。” 躬身行礼轻轻地把参汤放在龙书案上,躬身行礼退下,眼睛的余光扫过司徒紫玉俊朗无伦的脸庞,发现在司徒紫玉的脸上,有隐隐的倦色。 司徒紫玉端起参汤,入手还是温热,显然是特意热了送过来的,这个胆大的小宫女倒是有心。 参汤中有一柄银勺,司徒紫玉很满意,这个小宫女的确细心,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用银勺表示参汤中没有毒。 缓缓地喝了口参汤,温热的参汤入口,滋润了口舌,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呵呵,皇上,这个小丫头倒是胆大心细,臣很喜欢……” 殷红晨斜目看着庄绮蝶,想起和庄绮蝶的赌约,脸上露出笑意。那笑意落在庄绮蝶的眼中,分明就是狐狸的笑。 “你说的不错,是很胆大心细,朕也很喜欢,便留她在朕身边侍候好了。” 殷红晨咽了口唾液,眸子波动笑道:“正是,皇上连日征战劳累,身边正缺少如此细心体贴的小丫头侍候。” 庄绮蝶抬头,眸子中露出一抹笑意,看了殷红晨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去。 一碗参汤,司徒紫玉很快便喝完了,继续处理事情。 庄绮蝶悄然退下,再次上来时,已经换了一碗百合莲子羹,放在龙书案上退下,顺手把空的参汤碗收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站立在一旁的辰风瑶,用兴趣十足的目光看着庄绮蝶,感觉这个小宫女并不简单。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想必诸位爱卿也累了,也罢,幻蝶,你把九龙紫御玺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庄绮蝶走到龙椅旁边,恭谨地跪倒在地:“奴婢恭喜皇上,皇上英明神武,一统天下。” 深深地行三拜九叩之大礼,手中拿着九龙紫御玺,缓缓地打开黄绫,双手把九龙紫御玺举过头顶,有些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庄绮蝶回眸看着跪在几位皇子最后面的弟弟庄逸辰,他幼小的身体匍匐在地,目光却是在偷偷四处扫视,寻找着什么。 她心中一暖,明白弟弟是在找她。 她想起殷红晨和辰风瑶的话,手微微颤抖着,把九龙紫御玺举过头顶。当举起后,手忽然间便稳定了下来。 司徒紫玉没有立即伸手,目光却是落在九龙紫御玺上,精美玲珑的九龙紫御玺,便在那双羊脂白玉般的青葱玉手中。 抬手,拿起九龙紫御玺,如今此物便是他的了。目光掠过那双纤纤玉手,柔滑如美玉,没有丝毫瑕疵。 司徒紫玉举起手中的九龙紫御玺。 “皇上英明神武,一统天下!” 群臣跪伏在地,行三拜九叩大礼,司徒紫玉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初春的阳光般耀眼。 “都平身吧。” 司徒紫玉看着匍匐拜于地的群臣,心中不是没有得意和骄傲,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是有隐隐的痛。 “哥哥,你竟然没有看到这一幕,没有看到今天。今天的一切,本来该是你的,大哥……” 手悄然握紧,紧紧抓住手中的九龙紫御玺,脸上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他没有看跪伏在脚边的庄绮蝶,早已经知道这个小宫女并不简单,但是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不值得他太费心。 “皇上天威所至,无不归附,奴婢恳请皇上开恩,善待降臣,则天下无不称颂圣德,争相归附。奴婢恳请皇上开恩,恩准奴婢继续侍候旧主。” “你的旧主又是谁?” 庄绮蝶微微抬头,侧目向跪在角落的弟弟庄逸辰看过去:“奴婢曾经侍候过十二殿下,十二殿下于奴婢有恩,请皇上恩准奴婢跟随十二殿下。” “幻蝶,不要忘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十二殿下,他们亦是朕的臣子。而你,是朕的奴婢,明白吗?” 她想说什么,却是瞥见殷红晨似笑非笑的脸,眸子中的警告之意。辰凤瑶唇边天真的笑意,秋水般寒冷的眼神。 急忙拜了下去:“奴婢谢圣上。” “罗峰,这些昔日的皇子公主,你看管起来吧,今日便到此,都下去休息吧。” 司徒紫玉起身,群臣跪倒磕头相送,庄绮蝶急忙起身,扭头望去,却是看到辰凤瑶笑着微微点头示意。 紧紧跟随在司徒紫玉的身后,引领司徒紫玉到昔日磐石帝的寝宫中去休息。 “皇上驾到。” 一声稚嫩的呼喝,敏儿等人急忙跑了出来,跪伏在地。 侍卫随着司徒紫玉进寝宫,在各处把守,这里早已经检查过,派了侍卫严密把守。 司徒紫玉迈步进寝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目光从寝宫扫过,这里终于被他踩在脚下。 站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什么,庄绮蝶不由得楞了片刻。 “怎么,连侍候朕更衣也不会吗?” 庄绮蝶醒悟过来,她本是公主,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并不受宠,还经常受得宠兄弟姐妹的讥笑和欺负,但是毕竟也是金枝玉叶,身边并不缺少侍候的人。 “奴婢侍候皇上更衣。” 敏儿急忙跑了过来,伸手想替司徒紫玉更衣。 “噗通……” 司徒紫玉一挥手,敏儿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急忙爬了起来,跪伏在地,浑身战栗不已。 可儿和亭儿刚想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如何是好,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敏儿。 庄绮蝶急忙趋步走到司徒紫玉的身边,伸手脱掉司徒紫玉的披风,示意可儿过来接过去挂好。 司徒紫玉的身材修长,她尚未发育完全,只到司徒紫玉的胸口。 抬手,解开司徒紫玉的龙袍,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软甲,解开软甲,一件件递给旁边的可儿和亭儿。 “给皇上准备晚膳,沏茶。” 庄绮蝶在脑海中回忆,昔日那些下人是如何侍候她父皇,侍候她母妃和她的。脱下染满了尘土的征袍和软甲,她早已经吩咐过,给司徒紫玉准备好沐浴的水和新的衣服。 “皇上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用膳?” “那就一边沐浴,一边用膳吧。” 司徒紫玉淡淡地说了一句,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 “敏儿,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吗?” “是,都已经准备好了,请皇上沐浴。” 司徒紫玉走向敏儿引领的房间,却发现庄绮蝶落后没有跟上来,没有回头,伸手一把抓起庄绮蝶,带着庄绮蝶进入沐浴的房间。 “如何侍候朕,还需要朕教你吗?” 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小宫女,为何他一定要她服侍他?外面那三个宫女,可是比这个小宫女漂亮多了。 吸气,再吸气,深深地吸气,好吧,她只是个没有地位和自由的小奴婢。 看着小宫女的晦暗的肤色涨的通红,司徒紫玉的心情大好起来,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感觉这个小宫女的脸后面,还有另外一张该是令人惊叹,美丽绝伦的脸。 手紧握,指甲刺入手心,这位皇上想干什么,为什么一定抓住她不放? “人家只是个稚嫩的,丑陋的小宫女好不好,外面可是有三个大美女在啊。司徒紫玉,你的眼睛有没有用啊?” 在心中呐喊,却是不得不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手在颤抖,解开了司徒紫玉的外衣。 “都出去吧,此地有幻蝶侍候即可。” “奴婢遵旨。” 敏儿急忙退了出去,还是离这位喜怒无常残酷的皇帝远一点的好,她们此刻只期望,能侍候好玄国的皇上,免除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的命运。 “敏儿,快些给皇上送晚膳过来,皇上征战一天,早已经饿了。” 如此吩咐着,她只是不想一个人留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中,哪怕是有人在旁边看着也好啊。 最后一件衣服解开,露出白皙健美的胸肌,心在剧烈地跳动,抖动的如同狂风中柔弱的树叶。 其实她的手也在颤抖,还是第一次,如今近距离地看一个男子的身体,她宛如木偶。脸早已经红如桃花,大瞪着眼睛。 看着她绷紧的脸,紧紧咬牙大瞪的眼睛,似乎只看到了她的眼睛,再没有其他。 一抹戏谑的笑,在唇边勾勒出浅淡诱人的弧度,这个小宫女,应该是第一次侍候主子沐浴,或者是第一次侍候男子沐浴吧。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鼓起的腮,不由得好笑,他有如此可怕吗? 很期待下一步,看到她会如何做,此刻不过是露出胸腹,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吧。他的上半身还不曾全部露出,裤子还没有脱。 “快些。” 他好笑地看着她抖动的手,怀疑今天的沐浴是否还能完成,一直绷紧的神经,却忽然轻松了下来。 “奴婢……遵旨……” 娇脆动听的音调,因为颤抖,飘出诱人的意味。 最后一件上衣剥落,宽肩,细密的纹理如同美玉,几块腹肌优美地微微隆起。蕴含无穷力量,令人赞叹。 指尖不经意间,便从司徒紫玉的胸肌上掠过,不由得又是一阵颤抖。 “冷静,要冷静,不过是侍候男人沐浴,又不是侍寝……” 脸却是更红了起来,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任凭他容貌俊朗如天神般的男子,她这个发育没有完全丑陋的小宫女,却是没有兴趣侍寝。 “啊!” 低声惊呼,衣服剥落的一瞬间,身上陈旧和新留下的伤痕,横亘在健美的肌肉上,破坏了完美。 庄绮蝶心中一惊,看着司徒紫玉身上左一道右一道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前胸,后背,肋下,多处伤口交错。 有些极淡,几乎难以发现,有些很深,很长,可想而知,当时司徒紫玉受伤极重。 “他不是玄国的皇上吗?没有当皇上之前,应该是皇子,如何会弄得满身伤痕?会很疼吗?” 庄绮蝶的手指有些颤抖地触摸到一道从后背横亘到肋下的伤口:“若是再深些,可能就没有今日的玄国国君了吧?” 美妙的感觉,从肌肤上传入身体,柔滑的指尖滑过,竟然是那般的舒适,令得身心放松。 司徒紫玉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庄绮蝶的手滑过他的伤口,唇边戏谑的笑意更深。 或许,她并不满足做一个卑微的小宫女,想得到他的恩宠,做他的妃子? 腰带已经有些松动,裤子垂落在胯部,露出修长的腰肢。极好的身材,宽肩细腰,完美的比例。 虽然身上有不少伤痕,但是,那些伤痕不仅丝毫无损司徒紫玉的天神风姿,却是令得他更充满了男人的魅力。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钻入鼻孔,更多陌生奇妙的男人气息,龙涎香,只有皇帝才能用的东西,珍贵无比。 可能是经过了太多的征战,那香气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男人的气息浓重。那种味道,让庄绮蝶想起阳光下松针的味道,带着暖意和清芳的气息,却是没有丝毫柔婉的感觉,原来,这才是男人真正的味道。 “没有侍候过男人吗?不知道如何侍候朕沐浴吗?幻蝶,你这个奴婢不甚合格。” 一阵寒意从庄绮蝶的耳边掠过,司徒紫玉贴近了她,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她想后退,却是身体僵直不敢动。 不合格的奴婢,可能就会被送去充作军妓吧?或者好些,赐给某个臣子,但是她不想,只想暂时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 对她而言,能在短期内留在司徒紫玉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也可以为弟弟尽心力。 “是,奴婢会做好的。” 单膝跪在地上,抱住司徒紫玉的脚,脱掉司徒紫玉的战靴和袜子。 司徒紫玉迈步进入浴池之中,这浴池,是专门为皇帝所建造,引来汤山温泉之水,四季温热。 庄绮蝶大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温泉中那个天神般的男子,脱掉衣服的司徒紫玉,褪去了天神的光环,带着几分邪魅气息。 晶莹的水珠,从柔滑的肌肤上滚落,一路滚过健美隆起的肌肉。 知道不应该如此看,但是却不由自主,看了过去。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一个男子。原来如此矫健,充满了力与美。 “他已经留我在他身边,以后可能还要侍候他沐浴。还是一次看够,习惯了吧,不然下次侍候不好,可能会惹怒他。想不到他的外表如天神一般,却有一颗恶魔般的心。” 想到惹怒司徒紫玉的结果,不由得寒意从心底升起,知道在这位玄国皇帝的眼中,盈国昔日尊贵的龙子公主,连根草也不如,可以随时拖出去像杀狗一样杀掉。 “幻蝶。” 司徒紫玉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隐隐透露出怒意和威慑。 “下来侍候朕。” 犀利的眸子,正对上茫然无辜幽深的黑眸,灯光摇曳中,宛如一波清澈的山泉,闪耀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她的黑眸,她灵动美丽的大眼睛,会令得人忘记她的容貌,她脸上的印记和晦暗的肌肤。 “过来,侍候朕沐浴。” 语气中没有了怒意,脸上戏谑的笑意令得司徒紫玉有些邪魅,霍然从温泉水池中起身,一把拉过庄绮蝶。 身上一阵温热,温泉的水,侵透了她的衣服,无孔不入地钻入衣服之中。 “啊!” 她惊叫一声,另外一只手护住了前胸。 “叫什么?侍候朕沐浴。” 司徒紫玉不舍地松开手,这个小宫女手和脖颈的肌肤细腻温润如美玉,偏偏容貌如此不堪。 看着她紧蹙的秀眉,发现她的双眉很美,弯弯如上弦月,有如初春细细的柳叶。她的眼睛也极美,尤其是那漆黑的眸子,宛如夜空,落满了星光。 转过身,把后背对着庄绮蝶,庄绮蝶楞了一瞬。 “启禀皇上,奴婢给皇上送晚膳过来了。” “进来。” 敏儿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把晚膳送了过来。 庄绮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进来了,扭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敏儿,悄悄地用手比划着,让敏儿解除她的尴尬。 敏儿偷眼看了看司徒紫玉,见他背对着自己,也不敢说话,把托盘放在浴池边,用手比划,让庄绮蝶为司徒紫玉搓背。 “你退下吧。” “奴婢遵旨。” 敏儿无奈地摇摇头,又悄悄地对庄绮蝶坐了几个手势示意,起身退了出去。 好吧,怎么洗澡来着,试试吧,开始动手动脚。 第8章 公主为婢 http://.biquxs.info/

汉白玉的地面,彰显富贵荣华,同样汉白玉的温泉池,雾气氤氲,带着温泉特有的味道。 花色繁复的棚顶,向中间聚拢,中间是一个色彩艳丽的藻井,蟠龙藻井在八角井上设一圆井,当中为一突雕蟠龙,垂首衔珠,称为龙井。华贵的藻井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蟠龙图案。 温泉浴室中点燃了二十四盏琉璃灯,光彩流动透过淡淡的气雾,更显迷离。 墙壁上,镶嵌着一面琉璃照壁,从琉璃照壁上,反映出温泉和迷离的灯光,散发出奇幻波动的光彩。 这里,是只专属于帝王沐浴的地方,从数十里外的汤山引入温泉,偶尔才有极为得宠的嫔妃,会被赐在此地沐浴,那是后宫嫔妃最大的荣宠。 这里虽然就在皇宫中,庄绮蝶却是第一次来,平时她沐浴只是在自己的寝宫之中,没有如此大的排场。 淡淡的龙涎香冒着袅袅白烟,清雅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在温泉浴室中飘荡。 庄绮蝶压抑心中的紧张和不安,举起手不甘地放在司徒紫玉的后背上搓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侍候司徒紫玉沐浴,但是从敏儿刚才的手势中,也明白要为为司徒紫玉清晰。 指尖颤抖着碰触司徒紫玉的肌肤,柔滑的皮肤下,手感极好的肌肉,蕴含力量,从她指尖滑过。 脸上发烧,心跳的更加厉害起来,眼前的人,是玄国的皇上,在盈国人心目中恶魔和死神的代名词,她的命运和生死,就捏在他的指尖。 感受背后手指的颤抖,知道那个小宫女是紧张的,唇边的笑意更深。这个小宫女看起来可能真的是入宫不太久,或者一直在做杂役,没有分配到哪个宫中,因此没有侍候主子的经验。 “可是,为何她能找到九龙紫御玺,并且悄无声息地把九龙紫御玺偷走藏起来?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杂役可以做到的事情。” 留下她,不仅是因为九龙紫御玺,更因为感觉到这个小宫女并不简单。她的镇定和大胆,令他欣赏,更想看庄绮蝶到底有什么背景。 “如果她只是个小宫女,该用九龙紫御玺为自己谋好处,而不是求朕饶过盈国昔日的皇子和公主吧?或者,她是个忠心耿耿的小宫女?” 颤抖的手,从身体滑过,司徒紫玉绷紧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身体泡在温泉中,多日的疲惫得到缓解,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短暂的轻松。 “皇上,请先用膳吧,不然一会饭菜就凉了。” 庄绮蝶侧目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摆放在温泉边的饭菜,如果可以,侍候他吃饭,可比侍候他沐浴要好多了。 “嗯,那就先侍候朕用膳吧。” 如蒙大赦,庄绮蝶手脚并用,爬出了温泉,身上的衣服尽被温泉浸透,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其实,她今年才十四岁,多说了一岁,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双雪山顶峰般的眸子,盯住了庄绮蝶,湿透的衣服下,曲线玲珑优美。 司徒紫玉兴趣十足地看着庄绮蝶,发现若是忽略她的脸,这身姿还真是说不出的美妙动人。 庄绮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衣服被温泉湿透,跪坐在温泉边,小心翼翼地侍候司徒紫玉用膳。 微微地低着头,目光落在司徒紫玉的唇上,薄薄的唇微微翘起,似乎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她不敢抬头直视,更不想去看司徒紫玉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而奴婢敢直视皇上,乃是大不敬之罪。 谨守礼仪,拼命在想昔日皇宫的下人们,在主子面前的礼仪和一举一动,她如今只是个小宫女,他的奴婢,而且是待罪的奴婢。 国破家亡,她是被他俘虏的奴婢,要谨守奴婢的本分,不能引起他人怀疑。 “仙蝶公主庄绮蝶已经死了,我只是皇宫中一个卑微的奴婢幻蝶。” 看着眼前诱人的红唇轻轻地蠕动,宛如一道美丽的风景,他的唇很薄,是否说明他的残酷无情? 此刻他唇角微微翘起,宛如上弦月,优美的弧度令她失神。 “下来侍候朕沐浴,朕自己吃。” 有些紧张惊惶起来,还要到温泉中去侍候他吗?可以说不吗? 大瞪的眼睛,蓦然就对上了司徒紫玉玩味的目光,此时他的目光中,少了些寒意,更多的是某种莫名的意味。 急忙低下头,如此抬头直视皇上,是极为失礼的。低下头,却发现湿透的衣服勾勒出优美的曲线,脸色不由得一白。 难怪他刚才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咬牙跳入温泉之中,绕到了司徒紫玉的身后,这样至少不用把自己暴露在他的眼中。 手从司徒紫玉的后背和手臂滑过,就当他是婴儿好了,她在给婴儿洗澡。 近距离的触摸,阳光下松针般的味道更加浓郁,手滑过司徒紫玉的,奇妙的感觉在指尖流动,却是到不了她的心底。 司徒紫玉抬起腿,把腿放在台阶上。 庄绮蝶忿然地斜瞪着司徒紫玉的后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身材好到令人赞叹,狠狠地瞪,反正司徒紫玉是背对着她。 好歹,她也是盈国的公主,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蓦然,狠狠瞪视的目光,对上了司徒紫玉略带寒意的眸子,犀利如剑,明亮如星。 低头,急忙低头,刚才那般恶狠狠地直视皇上,已经是死罪。 “幻蝶,你不愿意侍候朕痛恨朕,还为何要想方设法留在朕的身边?” 毫无温度的话,宛如一根冰凌,刺入了她的心。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恨自己不争气,侍候不好皇上。请皇上恕罪,奴婢是第一次侍候主子沐浴,恨自己笨手笨脚,深恐皇上怪罪。” 眼睛一片氤氲,她有资格痛恨他吗? 或许,她是应该痛恨他的,因为他灭了她的国,亲手杀死她的父兄,还抓她做奴婢。 但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痛恨。 刚才恶狠狠地瞪视他,也是因为他让她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浑身湿透还要侍候男子沐浴。 内心的深处,还余留有公主的自尊和骄傲。 一只修长略有些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力度不大,却是让她不得不直视司徒紫玉。 “我只是后宫的一个小宫女,一个杂役和奴婢。” 在心中如此警示自己,抬起眼,略带氤氲雾气的眼,对上他的眼。似乎在他的眼中,她是完全透明的,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不要让朕发现你骗朕,朕平生最恨的,便是被欺瞒!” 手中的力度蓦然加大,勒住了修长的脖颈,触手生温,柔滑的肌肤握在手心。微微甩手,庄绮蝶被甩了出去,摔倒在台阶上。 汉白玉台阶,令得她浑身疼痛,腰正好撞击在台阶上,后背也撞击在台阶上。骨头似乎都已经断裂开来,前所未有的疼痛在身体中弥漫。 幸好,台阶在水里,水缓解了部分力量,她没有受什么伤。 急忙从台阶上爬起来,退后跪倒在台阶上:“奴婢知罪,请皇上息怒,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候好皇上。” “朕不想听你的说辞,用行动对朕说吧。” 懒洋洋地坐到了台阶上,斜靠在水池的墙壁上,继续用膳。 庄绮蝶咬牙起身,重新走到司徒紫玉的身边,深深地低着头,告诉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得自己只是他一个卑贱的奴婢,不能再有那样的表情,更要忘记,自己公主的身份。 拼命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小时候,婢女是如何侍候自己沐浴的,学着一点点地做了出来。 泡在温泉中,多日的劳累和疲乏,的确得到了缓解。 “你入宫多久了?” “回禀皇上,奴婢入宫两年了。” “你如何知道九龙紫御玺在何处?” “奴婢曾经在先帝的寝宫做过事,无意中发现的,听说京都被皇上攻破,担心先帝会摔碎宝物,便偷偷地藏了起来。” “你倒是有心,为何不替你自己要求什么?而是求朕放过盈国昔日的皇子和公主?” “幻蝶只是个奴婢,私藏御玺也没有恶意,想着献给皇上,只求皇上宽仁善待几位皇子和公主。至于奴婢,蒙皇上不弃,能侍候皇上乃是奴婢的荣幸。” “想留在朕的身边侍候朕?” 司徒紫玉玩味地淡笑,看着跪在台阶上,把他的腿放在腿上捶打的小宫女。 “是,奴婢愿意侍候皇上。” 她在内心中叹息,这是唯一可以得知他心意,保护弟弟庄逸辰的办法了。 司徒紫玉起身,晶莹的水珠从修长的身躯上滑落,庄绮蝶失神地看着他的背影。 “侍候朕更衣。” 庄绮蝶急忙从温泉中爬了出来,身上的水不停地流下,急忙用白绸擦拭干净手,挽起袖子。 拿过事先备好崭新的衣服,给司徒紫玉披在身上,却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给司徒紫玉换好衣服,已经是满身大汗,脖颈还在隐隐做疼,后背痛疼不止。 司徒紫玉伸手,捏住庄绮蝶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用目光逼视她。看到她在微微的颤抖,脸上带着敬畏,满意地放开了手。 “想留在朕的身边侍候,不被送到军营去,就要有做奴婢的样子。要记得,你如今是朕的奴婢,盈国已经灭亡,如今只有玄国。” “是,奴婢明白,奴婢是皇上的奴婢。” “换了衣服出来侍候朕。” 紫色的龙袍在眼前消失,抬头,凝望那道身影消失在温泉的门口,不由得双脚发软,缓缓地坐到地上。 终于过了一关,以后还有多少关要过? 紧紧握住手,指甲刺入手心,是的,如今的她,再不是昔日盈国的公主,一个亡国公主,只能用奴婢的身份活下去。 “再艰难我也要活下去,为了枉死的母妃,为了弟弟,为了我自己。” 起身,脱掉身上的衣服,迈步进入温泉。第一步便从此处开始吧,匆匆地沐浴了片刻,换了宫女的服装从温泉中走了出来。 寝宫的角落中,有侍卫把守,幽冷的目光令她忌惮。 “庄绮蝶,从现在开始,仙蝶公主已经死了。你只是幻蝶,后宫的一个小姑娘,玄国皇帝的奴婢!” 挺胸抬头,前面的道路纵然布满荆棘,她也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幻蝶姑娘,快些,皇上叫你过去呢。” 亭儿忧心忡忡地走了过来:“幻蝶姑娘,你说皇上会留下我们吗?以后会如何处置我们?” “小心侍候便是,忘记以前的身份吧,如今我们是玄国皇帝的奴婢,一定要记得这一点。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的,见机行事。” “是,好像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娘,但是却没有印象。” 庄绮蝶淡笑了一下,快步走入寝宫:“奴婢参见皇上。” 手中端着刚刚沏好的茶,走到桌案旁边倒入茶杯之中:“这是今年新进宫的雪山银毫,请皇上尝尝。此茶能明目去火,润喉清燥。” 在两个茶杯中,各倒了半杯,再折到一起,拿起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重新在刚才倒出半杯茶的茶杯中,倒入多半杯茶,恭谨地送到司徒紫玉的面前。 用两个茶杯各倒半杯茶再合在一起喝下,是为了表示茶水和茶杯干净无毒。 5 皇宫中,送给皇上的饮食,都要先经过检查,还要有专门的人试吃后,才能呈给皇上,以免其中出什么差错。 如今皇宫乱成一团,太监和宫女们都不知道被如何处置了,也没有专门试毒的人,因此庄绮蝶只能自己如此做了。 清香在寝宫内飘荡,司徒紫玉斜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浅浅地喝了一口:“你找来的宫女,是那个宫的?” “回皇上,她们都是昔日仙蝶苑侍候仙蝶公主的侍女,素日备受冷落,性子娴静。” 司徒紫玉手中拿着一本帐薄,没有抬眼继续看,庄绮蝶站在一边恭候吩咐,默然无声。 “启禀皇上,臣罗峰求见。” “进来。” 罗峰迈步进入,他已经换了衣服,头上也用一条抹额遮掩了额头的伤口。 “臣参见皇上。” 跪倒行礼,目光从庄绮蝶的脸上扫过,每次见到这个丑陋的小宫女,总是有熟悉的感觉。但是不可能见过她,否则容貌如此有特点的小宫女,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起来吧。” “谢皇上。” 罗峰起身:“启禀皇上,几位殿下和公主已经暂时都安排到东宫,恭候皇上发落。” 司徒紫玉没有回答,仍然在看手中的东西。 房间中静的可怕,罗峰恭谨地站立在旁边,再一次偷眼看庄绮蝶。庄绮蝶深深地低着头,用带着紫色印记的脸对着罗峰。 她担心罗峰会看出什么,她的父皇磐石帝临死前,终于认出了她。 罗峰低下头躬身再道:“请皇上开恩,把旧日侍候殿下和公主的奴婢,拨过去照顾着,以免有失。” “一人派两个奴婢去照应,此事你去找辰凤瑶要人,后宫的人都是他登记造册安排。” “谢皇上,臣告退。” 罗峰躬身退出,庄绮蝶的心放了下来,既然司徒紫玉答应了罗峰,派奴婢去照顾那些兄弟姐妹,那么是不会杀他们了。 她偷眼看了看司徒紫玉的脸,向前躬身道:“皇上,奴婢恳请皇上,让敏儿过去侍候十二殿下。诸位殿下中,十二殿下的年纪最小,敏儿乃是昔日侍候仙蝶公主的侍女,过去也好多有照应。” “你倒是对庄逸辰很上心。” “是,奴婢受过十二殿下的恩,如今皇上既然赦免了他们的死罪,若是他们再出什么事,外面只怕是会有闲言碎语。仙蝶公主乃是十二殿下的亲姐姐,她的侍女定会用心照顾十二殿下。” “准。” “谢皇上隆恩,皇上身边侍候的人太少,奴婢再挑几个人过来侍候皇上吧。” “不必了。” 司徒紫玉头也没有抬,庄绮蝶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敏儿,你过来一下。” 敏儿急忙走了过来施礼:“幻蝶姑娘有什么吩咐?” 虽然她们同是囚徒,如今都是玄国皇帝的奴婢,但是庄绮蝶救了她们,让她们免于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又看到司徒紫玉似乎对庄绮蝶的态度不同,因此很是恭敬。 “敏儿,让你去照顾十二殿下可好?” 第9章 深夜噩梦 http://.biquxs.info/

“幻蝶,过来侍候朕就寝。” 庄绮蝶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再次为司徒紫玉更衣,心中仍然有着紧张。得知已经有部分宫女被送到军中,充作了军妓,心中的寒意更深。 国破家亡,兄弟姐妹流离失所,她只能尽力保住自己,保住弟弟。而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无疑才能做到这些。 手忽然间便稳定下来,她再不是盈国的公主,深宫的金枝玉叶。或许,她从来都不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公主。 深宫十四年,她见过太多的龌龊,母妃的死,那些嫔妃们的死,后宫的争斗和暗流,早已经让她心智过早成熟。 没有娘的孩子,总是比别的孩子懂事更早,更明白如何才能生存,活的更好。 脱下外衣,内里是月白色的里衣,隐隐闪动龙纹。从从里到外的衣着都是崭新的,皇帝总是有许多不曾上身的新衣服。 司徒紫玉在金銮殿处理事务时,她便吩咐可儿几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想活下去,想活的好些,就要用心些,侍候好这位以冷酷、狠辣、无情、睿智、勇武等等著称的玄国皇上。 屈膝单膝跪在龙榻前,把司徒紫玉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脱下鞋子。 司徒紫玉把腿放到床榻上,的确是有些累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双重的疲乏,终于可以在今夜好好休息一下。 自进犯盈国以来,要对付盈国和辰国双方的合兵,心神都太过疲惫。 但是,他终于实践了昔日的诺言,把盈国踩在了脚下,亲手杀死了磐石帝庄至德。 心中是有着骄傲和满足的,但是还不太满足,他的心,并非到此为此,还有辰国。 “辰国,等着吧,早晚辰国也是朕的国土!” 司徒紫玉唇角弯起,庄绮蝶失神地看着,他的笑与众不同,似乎从来不到眼底。此刻那放松的一笑,竟然那般迷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很好的说法,这个小宫女果然并不简单。” 他是知道她不简单的,因此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看她露出马脚。 是想为旧主报仇?还是想借九龙紫御玺攀龙附凤?或者,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此时,他还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无疑是聪明的,知道用九龙紫御玺和他讲条件。他喜欢聪明的女子,但是不要太小聪明,误人误己。 “皇上连日劳累,奴婢熄了灯,皇上请安歇吧。奴婢会在外间守候,皇上有何吩咐随时侍候。” 见司徒紫玉没有回答,熄灭了灯悄然退下,走到外间,可儿和亭儿怔忪不安地站立在外面。 “可儿,亭儿,如今敏儿走了,我们几个便劳累些吧。每天夜里留一个人在外间侍候着,我们三个人轮换。” “一切听从幻蝶姑娘的吩咐,要不是姑娘,我们几人恐怕早已经被送到军营中,充作军妓了。” 二人脸上出现惊惧之色,听到消息,后宫不少宫女被送进了军营,那是暗无天日的地方。 谁都知道,被送入军营充做军妓的女子,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日夜被无数军卒折磨,直到油尽灯枯而死。 她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到那种地步,但是被玄国俘虏后,连生死也不能自主。 “都小心侍候着吧,侍候皇上高兴了,才能保我们平安。” “幻蝶姑娘,怎么以前没有在宫中见过你,姑娘对我们姐妹似乎很熟悉?” “不要想这些没有用的了,以前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只要知道,我做什么总是为了你们好便是。” “是,多谢幻蝶姑娘,奴婢一切听从姑娘的吩咐。” “幻蝶姑娘,你说我们日后会如何?” “可能暂时会留在皇上身边侍候吧,以后的事情,再看吧。” 庄绮蝶感觉浑身酸痛,被摔倒在台阶上的疼痛还没有消失,有些地方已经破了。脖颈也火辣辣地疼痛。 可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庄绮蝶脖颈上红色的印记:“幻蝶姑娘也要小心侍候着,这是药膏,姑娘记得涂抹上。” 庄绮蝶伸手接过药膏:“你有心了,可儿,今夜我在这里侍候,你们下去休息吧。” “姑娘还是去休息吧,奴婢也睡不着,便在这里侍候吧。” 庄绮蝶想了想,司徒紫玉连日征战,应该十分疲乏了,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点点头走了出去。 在偏殿找了个房间钻了进去,好在这里本是磐石帝的寝宫,房间中一切应用之物俱全。没有了后宫那么多的下人,寝宫中显得空荡起来,她和亭儿各自找了一个房间休息。 躺在床榻上,她同样睡不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磐石帝亲手杀死嫔妃、公主、皇子,血流金銮殿的惨状,不由自主地涌现。本来一直战战兢兢地想着如何保住自己和弟弟的命,如今这桩心事放下,空闲了下来,白天发生的事情便涌上心头。 “我该怎么办?” 如此在心中问着自己,闭着眼睛养神,在心中筹划如何侍候好司徒紫玉,赢得皇上的欢心,换取自己和弟弟的安全。 可能是今日经历了太多,身体和精神双重的疲惫,让庄绮蝶不知不觉很快睡了过去。 “啊!” 丽妃脸色青紫,血红的舌头伸出老长,眼睛凸出如金鱼,狰狞恐怖的脸失去了昔日的娇媚。双手伸出,长长的指甲血红。 “咔嚓……” 轻微的声音中,十五皇子的头颅诡异地扭曲了一周,脸转到后背,阴森地对着她笑。殷红的血,从十五皇子的唇边不断地涌出。 “小贱人,你得意了吧?” 十五皇子仍然在笑,脖颈一圈圈地转动,仿佛一个陀螺。 “还我九龙紫御玺……” 悠长的呼唤,凄迷的雾,竟然是鲜红的血色,笼罩着所有的地方。 庄绮蝶紧紧握住手,血色的雾中什么也看不清,走了两步,脚下黏稠无比。蹲下用手一摸,抬起手,满手鲜血。 地面的血越来越多,她已经站在血海之中,极目望去,血海,血雾无边无际。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血红中升起,踏破了迷雾,手中拎着宝剑,一步步向庄绮蝶走了过来。 “踏、踏、踏……” 一步步仿佛是踩在她的心上,心为之碎裂,那声音如此沉重,压抑得让她想狂吼出来。 “谁?是谁?” “还我九龙紫御玺……” 僵硬毫无生气的声音,在血色迷雾中飘荡,高大的身影渐近。 明黄的龙袍,此刻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一条条血红色的龙,张牙舞爪,狰狞恐怖地舞动爪子,血色的眸子瞪视着她。 不由得退了几步,游目四顾,到处是血海和血色迷雾。 “还我九龙紫御玺……” “父皇,是你!” 庄绮蝶挺直了身躯,终于看清楚了,高大的身影就是她的父皇磐石帝,双肩上不断有鲜血涌去,染红了龙袍。 “滴滴答答……” 血一滴滴落入血海中,血海翻腾着。 不由得一阵恶心,捂住了嘴巴,看着磐石帝肩头的两个洞。 “是你?果然是你,是你偷了朕的九龙紫御玺。” 威严的脸庞此刻扭曲起来,狰狞如恶鬼,实际上此刻在庄绮蝶的眼中,磐石帝已经是恶鬼,一个从血海中爬起来的恶鬼。 缓缓地后退,她不想死,还要保护弟弟。 “父皇,九龙紫御玺不过是个死物,若是能用一个死物换你儿女的性命,那是值得的。何况,父皇既然想毁掉御玺,不如用来换人的性命。” “还我九龙紫御玺!” 磐石帝抬手用剑指着庄绮蝶。 庄绮蝶冷笑:“父皇,想杀了我吗?就如同赐死我母妃一样?可惜我不是我母妃,也不想要有尊严的皇家死法。”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不孝女!” 磐石帝张开嘴,满嘴鲜红,阴森地笑着,一步步向她追了过来。 “我不欠你什么,相反,你欠我的。盈国已经不存在了,灭亡了,你的盈国灭亡了!” “不,朕是盈国的皇帝,盈国不会灭亡,朕在一天,盈国就不会灭亡。” “父皇低头看看你自己,你已经死了,流尽鲜血而死。就在你死之前,在你眼前,盈国灭亡了,是亡在你的手中。” 如此说时,心中隐隐有快意,快意中却有深邃的忧伤。 是的,她恨她的父皇,非常恨。 因为她的父皇,唯一疼爱他们的母妃被赐死,她和弟弟变成孤儿,在后宫艰难地生存,倍受欺凌。 但是,他毕竟是她的父皇,她的父亲。 彼时,她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杀死在眼前。 磐石帝瞪大眼睛,茫然地停下脚步,呆滞地站立在血海中:“朕死了?盈国灭亡了?是亡在朕的手中?” “是的,你还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子和女儿们,盈国灭亡了,不存在了。” “当啷……” 磐石帝手中的剑掉落,痛苦地抓住自己的衣襟:“不可能,不可能……” 他疯狂地叫喊着,血海翻涌起来,无数血红色的恶鬼从血海下伸出血红的利爪,对庄绮蝶露出邪恶的笑。 丽妃、十五皇子、丰德公主…… 庄绮蝶浑身冷汗津津而下,抓紧了被子蓦然惊醒,才发现周围一片黑暗,有瞬间的迷茫,意识到不过是个噩梦。 白天的血腥杀戮,给她的印象太深刻,虽然在深宫中不是没有见过杀人和被杀,但是后宫的争斗多在暗处,很少会如此血淋淋地。 暗害和赐死,也大多不会流血,而昨日,血色的皇宫注定要永远铭刻在她稚嫩的心底。 窗棂透出一线曙光,天色已经微亮,知道再不可能睡着,于是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出房间。 “可儿,昨夜如何?” “幻蝶姑娘,没有什么事情,皇上睡的很安稳,还没有起来。” 寝宫中,同样有侍卫角落中静静地把守,庄绮蝶松了一口气,最艰难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从今天起,她将以奴婢的身份留在这里。 “你听着点,我去叫亭儿给皇上准备早膳。” “是,姑娘请去。” 庄绮蝶走出寝宫,深深地呼吸早晨的新鲜空气,皇宫还是原来的皇宫,只是如今物是人非,静悄悄地没有往日的忙碌。 血腥气息早已经消散,清晨的风带来花草的清香,心却是更加沉重。 “风住尘香花已落,夕阳似血稠。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无泪流,闻说玉溪春尚在,也拟荡轻舟,只恐玉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轻声吟颂,一时间不由得痴了,望着熟悉的宫殿楼阁,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国已破,家何在? “小丫头,在想什么?是在想我吗?” 扭头便看到殷红晨翘起的唇角,伸手抓过她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起来。清秀的脸上带着探寻,眸子却是带着些许清冷。 退后,把头发从殷红晨的手中抽出,屈膝躬身:“统领大人早,皇上还没有起。” “应该已经起了。” 殷红晨笑眯眯地看着她,如同看到有趣猎物的狐狸。 “幻蝶姑娘,皇上起来了,让你过去侍候。” 可儿的呼唤,把她从狐狸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急忙快步进入寝宫给司徒紫玉请安,侍候更衣。 司徒紫玉和殷红晨一起用了早饭,便匆匆地离去,直到中午才回到寝宫。 午饭后,便再度离开,庄绮蝶明白,刚刚攻破盈国,司徒紫玉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很晚司徒紫玉才回来,此时只有亭儿还在守候着,庄绮蝶已经下去休息了。 “幻蝶在何处?” 亭儿的身躯在微微地颤抖,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幻蝶姑娘下去休息了,今夜是奴婢侍候皇上,皇上可要用膳?” “不必,给朕沏茶。” 亭儿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在她的眼中,这位玄国的皇帝,和天神无异。 夜深沉,月过中天,一张惨白如凋谢梨花般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白玉杯,黄金酒,金波流动美丽的颜色和光芒,醇香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 娥眉凤目,本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举起黄金酒一饮而尽。 “蝶儿,逸辰便交给了……” “母妃!” 庄绮蝶的母妃,本也是曾经受过帝王宠爱的妃子,冠绝后宫。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美,给她带去的只有灾祸和死亡。 在后宫的争斗中,没有失败,只有死亡,因为失败便意味着死亡。 昔日美艳无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失去了生气和灵动。大瞪的眼睛不甘地凝望房顶,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衣袍。 “母妃……” 庄绮蝶拼力想夺下母妃手中的黄金酒,为什么要死,不要死! 酒杯落地,碎裂成一片片,如凋谢的梨花。 彼时,她只有九岁,却已经历了这些,人生中最惨痛的事情。牙牙学语的弟弟,才不过两岁,差一点就步她母妃的后尘,被人暗害至死。 她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抓住弟弟,无论用什么办法,用什么手段,她要生存下去,带着她的弟弟生存下去。 “弟弟……” 眼见弟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碎屑,引来虫子,那些虫子吃掉便立时倒毙。 她惊慌失措,她只有九岁,母妃刚刚离开他们姐弟。 从马桶中舀出粪汁,给弟弟灌了下去,幸好,吃的不多,解救也很及时,弟弟的命终于保住了。 但是庄逸辰在床上躺了数日,痊愈后瘦弱不堪。 从那时起,她瞪大了眼睛,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所有的人。每时每刻都把弟弟带在身边,须臾不离。别人送来的东西不吃,不碰。 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护弟弟,不得不强颜欢笑故作天真,讨好害死自己母妃的皇后。 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手心满是汗珠,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就如昨日一般。 五年多,她经历了太多,姐弟二人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幸好,他们纵然被冷落,总是皇家的血脉,别人动手也不能不多考虑考虑,不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低头,看着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这双手也不干净了。偷来九龙紫御玺,换取自己和弟弟的性命,她算是卖国求荣,还是不忠不孝? “我要活下去,保护我弟弟长大,母妃,你在天有灵保佑我和弟弟吧” 起身穿衣,天色还没有亮,但是她已经没有睡意,亲手去准备早膳,现在应该讨好的,是那位玄国的皇帝。 燕窝鹿肉羹,是昨夜便开始熬好了,再隔水蒸热,百合莲子粥却是早就泡得,慢火熬制起来。 多年来,早已经学会了做饭,只是为了防止毒从口入,留得性命在。 仙蝶苑自己设了厨房,不从御膳房取食,免得提心吊胆。甚至连仙蝶苑中的花草都变成了蔬菜之类,她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做饭,以公主之尊,自己安排饮食。 若是去御膳房,她也会亲自盯着,或者派妥当的人盯着。后来嫌麻烦,便回禀了磐石帝,得到恩准自己设了厨房。 平日里无事,便跟着学了不少,如今宫中一片混乱,皇帝的寝宫中原本有小厨房,只是如今没有人操持,材料却是齐全的。 第10章 前途未卜 http://.biquxs.info/

两天两夜便在忙碌和忧虑中度过,这两日留给庄绮蝶的印记,比以往十四年还要多,还要深刻。 “幻蝶姑娘,听说那些太监们,都被派去做苦役,修建城墙和宫墙去了。” 可儿心惊胆战,俏丽的脸蛋在炉火掩映中明灭,眸子里满是惊慌之色。她不过是后宫的奴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怎能不担心。 “是啊,听说又有一批宫女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其中还有昔日皇上的嫔妃……” 亭儿的声音越来越低,皇上的嫔妃,在昔日是多么尊贵,高高在上只侍候皇上的女子,竟然被送到军中,千人踩,万人骑,何等的不堪。 庄绮蝶脸色微微一变,宫女会被送去军营充作军妓,她早就知道,却是没有想到连嫔妃们也逃不过去。 “难怪……,要亲手杀了那些嫔妃,还命罗峰把宫中的嫔妃都杀死……” 她心中如此想着,不知道多久,在心中再不肯称呼磐石帝为父皇,纵然在表面不得不如此称呼,却只是敷衍。 她不愿称呼那个赐死了她母妃,让她姐弟二人备受冷落,小小年纪在后宫挣扎,几度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人为“父皇”。 只是,再如何恨,他都已经死了。 “很多宫女和嫔妃,被赏赐给那些将军们了。” “不要多说多问,少要去关心这些,小心侍候着,莫要惹怒皇上。我等的性命和一切,便在皇上手中,其他也不需我多说,你二人在后宫多年,应该明白如何做。” 可儿和亭儿低下头,良久才抬起头:“幻蝶姑娘,日后我们会怎么样?” “一切小心谨慎吧,但愿日后可以有个机会,你们日后想如何?” “唉,我们只是奴婢,如何由得自己。我家中虽然还有父母,但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庄绮蝶默然,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皇上真是俊朗,让人不敢直视,犹如天神一般。不知道皇上有多少妃子,有没有立皇后。” 可儿有些花痴起来,几次见到司徒紫玉,明明想好好偷看他,但是却被他的风姿和荣光所震慑,不敢去偷看。 惊鸿一瞥的印象,朦胧而美好,仿佛只记得,他身材修长,容颜威严不可侵犯。 面对他时,她心如鹿撞,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偶然间偷看一眼,却也只是看到他的身躯和手,不敢再去多看。 “是啊,皇上威仪无伦,我都不敢去看。好在幻蝶姑娘胆子大,能和皇上说上话,皇上似乎也只要姑娘侍候呢。” “可能是因为我生得丑吧。” 庄绮蝶在内心叹气,如今皇宫中都是玄国的侍卫,昔日的下人们死的死,走的走。唯一还被扣押在皇宫中的,也只有几位兄弟姐妹了。 五位皇子,其中最小的,便是她的弟弟庄逸辰。 三位公主,都比她要大,如今她是盈国最小的公主。 冷笑,一抹冷冽的笑在唇边勾勒出讥诮的弧度,最后将死的时刻,她那位“好父皇”,还是后悔了的,后悔杀死了太多儿女。 “昔日熙熙攘攘热闹的后宫,如今冷清的如同坟墓,原来十数位皇子,十数位公主,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个了。” 庄绮蝶的话,令可儿和亭儿的身体一颤,是的,昔日的金枝玉叶,如今也不过是阶下囚,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相比起来,她们二人算是幸运了,还能够完好无损地留在此地。 “幻蝶姑娘,你好像一点也不怕?你不怕皇上吗?” 怕?怕吗? 她是怕的,毕竟她才只有十四岁多,还不到十五岁。 她怕,怕弟弟出事,怕自己会受到羞辱,怕那位有着一双比剑更犀利,比冬夜寒星更明亮眼睛的皇上。 但是,怕有用吗? “怕,有用吗?” 如此轻轻地回了一句,如今两天过去,应该开始习惯了吧。好在司徒紫玉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每日忙于处理国务,没有时间和精力理睬她们。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能有多久? 端起茶,向金銮殿的方向走去,无论如何,她还是要侍候那位皇上,讨他的欢心。无关乎忠孝节义,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弟弟的命。 悄然来到金銮殿的后面,没有人阻拦她,显然司徒紫玉可能早就有吩咐。 感觉到那些侍卫们的眼睛,匆匆在她的脸上一瞥,或者可惜,或者是厌烦,这样正好,她本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无声无息地把茶把递给金銮殿外的侍卫:“此乃是给皇上润喉的茶,请你给皇上送进去。” “皇上有旨,你可以直接送进去。” 庄绮蝶停了片刻,昨日她也曾过来端茶送水,却都是侍卫们接过去,送了进去的。 从金銮殿的侧门绕了进去,目光从金銮殿上扫过,司徒紫玉正在处理什么事情,金銮殿中有不少臣子。 目光微微一顿,其中有不少似乎应该是昔日盈国的臣子,虽然那些人她并不认得,但是从衣着上,可以看出点什么。 一直被冷落,深居在后宫,除了宫中的侍卫和侍卫统领,她并不认识朝中的大臣。 默默地屈膝躬身施礼,把茶水端到龙书案上放下,缓缓地躬身后退。 “鲁翔,你的女儿也在后宫吧?” 庄绮蝶脚步一顿,虽然她不认识朝中的大臣,但是名字和官职还是知道的。 鲁翔,盈国昔日的御史大夫,官高职显,也曾经名扬一时,乃是盈国的名臣。鲁翔的女儿,乃是后宫的嫔妃,分位甚高,但是并不如何得宠。 庄绮蝶忽然间想起昨日和司徒紫玉说的话,那时她曾经言道,后宫的嫔妃和宫女们,多有是盈国官员臣子的女子,请司徒紫玉斟酌,毕竟这些官员,不可能都杀掉,有些已经归降,还要用。 当时她说的极为委婉,虽然不能改变许多宫女被送进军营的事实,但是她总想多做些什么。 记得当时,司徒紫玉寒星般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让她手心满是冷汗。 后来也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如司徒紫玉这样的人,还用她提醒什么吗? 出兵盈国,是司徒紫玉多年前的心愿,也是他曾经的誓言,要把盈国踩在脚下,划入玄国的版图。 预先布置了五年,其后再用了五年,多番征战,才终于得偿所愿。 其间的种种艰难,自不必说,出兵盈国后不久,便要面对盈国和辰国的联合。所谓唇亡齿寒,玄国、盈国、辰国三分天下,一旦盈国灭亡,均衡之势被打破,便会出现无可选择的问题。 盈国灭亡,天下将只剩下玄国和辰国,辰国的国力和兵力,本就不如玄国,多年的互相交战中,更是屡次败北,不然也不会把九皇子,送到玄国做质子。 面对盈国和辰国的联合,十年年中,他耗费了多少心力,才终于达到梦想。 庄绮蝶的话,在他的心中引起波澜,早就感觉这个小宫女并不简单,果然如此,竟然有如此见地。 在心中的确是斟酌了很久,是的,他不能杀尽盈国人,也不能杀尽盈国的大臣。人才,还是要用的,因为如今的盈国已经灭亡,划归玄国版图。 看着桌案上整理出来的花名册,后宫的嫔妃和宫女,如今都在花名册上,从品级到家世,清清楚楚。 当然,还有太监的花名册和品级,以及辰凤瑶从这些人嘴里掏出的秘密。 眸子中露出满意,辰凤瑶的年纪虽然小,办事却是十分得利,并非不知好歹的人。被送入军营充作军妓的嫔妃和宫女,只是那些没有家世,或者家族已经消亡的人。 而那些还有利用价值的嫔妃和宫女,却是仍然拘禁了起来,等候处理。 鲁翔跪倒在地,如今盈国已亡,身为昔日盈国的大臣,他不过是个文官,又能如何? 祖祖辈辈在朝为官,乃是官宦世家,根就在这里,即使他不怕死,愿意做忠臣为磐石帝尽忠,但是满族数百人的性命,便捏在他的手中。 谁不知,这两日盈国京都吉泰血流成河,某些官员们全家被抄斩灭门,男子杀头,女子充做军妓。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心都在颤抖,面对玄国的皇帝司徒紫玉,心中有无限敬畏。 “臣恳请皇上大开天恩,恩准臣接小女回家。” 心中惴惴不安,两日来,听说已经有不少宫女被送入军营中,充作军妓,今日一早更听说连后宫的一些嫔妃,也被送到军营中,更有不少宫女和嫔妃,被赐给有功的将士。 自己的女儿如今如何,他不知道,只能祈求尚未遭遇厄运。否则,他又能如何,为了全族的命运,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儿,便舍生忘死。 “起来吧。” 司徒紫玉脸上带着温和之意:“只要诸位爱卿尽心竭力效忠朕,朕当然会为诸位爱卿着想,诸位爱卿在后宫的亲眷,朕都已经吩咐善待。” 盈国归降的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赞叹皇上睿智英明。 虽然说一个女子可能算不得什么,送入皇宫的女子,更是一入禁宫深似海,再难相见,但是心中毕竟是牵挂的。 司徒紫玉的脸上带着微笑,眸子却是犀利胜过刀剑,宛如雪山顶峰高傲冷冽的目光,缓缓地从盈国大臣们的脸上扫过。 “如今只有玄国,诸位爱卿也都是朕的臣子,只要无异心,朕便一视同仁。” 盈国归降的臣子跪倒在地,齐声称颂拜谢,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诸位爱卿不必担忧,朕知道诸位爱卿都很挂念家人,罗峰,你带他们下去和后宫的家人团聚叙话,也免他们牵挂。” 群臣叩谢,称颂司徒紫玉圣明宽仁。 随着罗峰走了出去,几个臣子落在后面,低声交谈:“皇上是何意?为何不把我等的家人交还,却是恩准我等可以去探望。” “想必皇上令我等探望入宫的家人,是为了安我等之心,或许皇上是想留下那些人,继续在后宫侍候皇上。毕竟,这些女子已经入宫,如今先帝驾崩,她们便该算是皇上的人了。” “未必,皇上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如何会要先帝留下的女子。若是那些女子不曾被宠幸过,还有希望,但是我听闻,留下不曾被送入军营中的女子,大多是被先帝宠幸过的嫔妃。” 一时间,人心惶惶,都知道司徒紫玉是如何骄傲的人,绝不会留下昔日磐石帝的女人,但是没有下旨允许家人接回去,却不知道是何意。 一抹深沉的笑意在唇边勾勒出诱惑的弧度,目光所至之处,群臣无不低头屏息,恭候圣旨。 即便是在玄国大将和臣子的心目中,他们的皇上,也是如同天神般。 “怎么样,你们挑好没有?若是自己没有合意的,便是给汝等的兄弟亲属挑几个也是好的,这两日不是挑花眼了吧?” 群臣轻笑,这两日皇上让他们去看那些被留下来的嫔妃和宫女,允许他们和那些嫔妃宫女搭话,从中挑选合意的女子。 “红晨,眼光莫要太高了,不过是挑几个侍候的女子,还如此游移不定。如此多的美人,便没有一个能让你看上眼的吗?” 殷红晨轻笑,清秀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只是在庄绮蝶的眼中,那笑意只是浮现在殷红晨的表面。 “皇上还说臣的眼光高,如此的美人,可没有一个能令皇上多看一眼呢。” “朕要女人,也不会从这里挑选,何况朕后宫中可不缺美人。” “臣难道一定要挑一个吗?” 殷红晨笑得意味深长,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露出狐狸般的微笑:“既然如此,臣看好了几个女子,请皇上恩准。” “准了。” 司徒紫玉根本没有去问殷红晨看上了谁,要几个女子,在他的眼中,能被殷红晨挑中的女子,那是福气。 “辰凤瑶,你去把他们挑选好的女子记录下来,呈给朕看。” “臣遵旨,皇上也太偏心了,竟然没有臣的份儿,真是白白地给人做嫁衣裳啊!” 辰凤瑶俊美到男女难辨的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宛如一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 5 庄绮蝶冷眼相看,悄然站立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虽然她本不必在此地侍候,严格说来,她一个后宫的奴婢,在金銮殿中听朝议,乃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此时有谁会注意她,隐没在墙角的阴影中,她恨不得可以化身为柱子,让所有的人都无视。 本来,在皇上身边侍候的应该是太监,但是司徒紫玉没有用盈国一个太监,所有的太监,除了极少数几个,都被充作苦役,去修建被红衣大炮毁坏的城墙和宫墙。 血洗吉泰,并未针对平民,而是针对拼死抵抗的盈国将士和死忠的大臣,并未波及到平民。 司徒紫玉深知,想得民心,需要安抚民众,让这些民众在内心中感受到,他这个皇上比磐石帝更好。 将士对平民秋毫无犯,也没有因为磐石帝拼死抵抗,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旨意而迁怒黎民百姓。但是被损坏的城墙和宫墙还是要修建起来,因此便强迫后宫的太监,还有被俘虏的盈国将士充作苦役。 昨日司徒紫玉在金銮殿处理国事,她便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昨日她并未进入金銮殿,自然也不能在金銮殿外面或者侧廊中停留,却是不如今日这般明了。 “他是想把后宫的女子许配给手下的大将和臣子,如此一来,不仅可以令玄国的臣子感激不尽,更会让昔日盈国的大臣和玄国结成姻亲,从此骨肉相连再难分开。好计谋,果然心机深沉,不愧为一代名君。” 早已经听说过司徒紫玉的大名,但是今日她才略见端倪,心中更加戒惧,深恐骗不过这位皇上。 辰凤瑶一脸幽怨,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得不到夫君宠爱的怨妇,雌雄难辨秀美的脸,在庄绮蝶眼中有些妖孽,不由得暗暗在心中说了一句:“小狐狸精。” 幽深的眸子从群臣的脸上扫过,把群臣的表情和眼光收入眼底,有人撇撇嘴,表示出不屑和轻蔑,也有人不置可否,唇角却是略带一丝鄙夷。还有的人带着莫名的意味,似乎是颇感兴趣,又似乎是被那小狐狸精所迷。 不得不承认,辰凤瑶是她见过最为美貌的男子,比绝色女子也不遑多让,甚至还犹有过之。 再一次暗中猜测着,这位辰国的质子,是不是女扮男装,但是想到他在御花园中的淡定和残忍,似乎不是一个女子所具备的。 辰凤瑶的目光却是没有去注意群臣,带着莫名笑意的眸子,从庄绮蝶的脸上扫过,留下一抹笑意。 对辰凤瑶,她是有好感的,这位陌生的九殿下,曾经提醒过她,点拨过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辰凤瑶对她并无恶意。 “或许,真的是因为同病相怜吧,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不过是被抓住的奴婢,他虽然是质子,却仍然贵为皇子。” “各位大人请早啊,否则美人都被统领大人挑走,可不要找我算账。” 殷红晨脸上一直带着淡笑,没有回答。 第11章 金銮殿上 http://.biquxs.info/

斑驳的阳光洒在金銮殿的门口,这里既陌生又熟悉,昔日她只能远远地仰望金碧辉煌的殿堂,却是难以入内。 这里,是只属于皇帝的地方,彰显帝王的尊贵和高不可攀。 如今,这里坐的仍然是帝王,只是已经不是过去那位帝王。 清澈如山泉的目光从金銮殿群臣的脸上扫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站在此地,看朝臣们朝拜,皇帝处理朝政。 悄然把每个人的样貌和官职记在心中,或许日后便可以派上用场,侧目看着司徒紫玉,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和俊朗容颜,仍然让她为之目眩神迷。 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又想起初次侍候他沐浴的情形,手紧紧在袖口中握紧。 司徒紫玉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温热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烫,却有着微烫的温度。处理了一会事情,已经是口干舌燥,因此很快便把茶喝光了。 有人悄然到了他身边,屈膝躬身,目不斜视重新为他把茶斟上后退。 司徒紫玉目光在庄绮蝶的身上扫了一眼,这个小宫女甚为心细,最重要的是很有胆气,并不像其他盈国人那般,见到他便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可儿和亭儿,每一次见到他,都是匍匐跪伏在地,连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更不用说敢偷看他了。而这个有趣的小宫女,却是经常不经意地观察他,甚至敢和他直视。 “很有趣的奴婢,安排很周到细心,朕再多看看吧。” 入手,茶杯带着微烫的温度,司徒紫玉唇边带着一抹笑意,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此时留在金銮殿上的,都是玄国的臣子,也是和他一路征战到此的心腹大将和臣子。 目光中露出温和,落在下面一位大将身上:“瑞安,伤势如何了?不必强撑着,刚刚休息了两日便来上朝,可是为了争先去挑选美人吗?也不必如此着急,朕命辰凤瑶先把美人给你留下来便是。” 群臣轻笑,知道是皇上在开玩笑,纷纷逢迎,笑谈了几句。 “皇上说笑了,臣对这里的美人没有兴趣,皇上若是能免了这个差事,臣感激不尽。” 一人坐在下面,群臣中也只有这人被赐了座位,斜靠在椅背上,大刺刺地坐着,并未像其他被皇帝赐座的臣子那般,半边屁股挨着椅子,诚惶诚恐的模样。 庄绮蝶早已经注意到此人,据她所知,三国的金銮殿上,从不会赐坐给臣子,那乃是莫大的荣宠。当然并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能在金銮殿有个座位的,无不是权倾朝野,令皇帝忌惮的人。 脸色略有些苍白,缺乏血色的脸本是健康的深麦色,如今略有些晦暗。眉如卧蚕,目如苍鹰,脸上线条棱角分明,如同刀削一般,那双眼睛令人不敢直视,带着大将军的威仪和久经沙场的煞气。 他身上穿着武将的官袍,却是没有如其他武将那般,带着盔甲或者穿着软甲。 “为何会赐座与他,虽则此人乃是玄国的勇将,声名赫赫,却没有到赐座的地步。” 贺瑞安,玄国车骑大将军,有勇有谋,声名赫赫乃是有名的大将。出征盈国,此人功劳极高,多次立下不世战功,以致令盈国将士闻名丧胆,甚至连交战也不敢。 庄绮蝶的目光,从贺瑞安的脸上落在他的手上,双手粗糙布满老茧,骨节凸出手掌粗大,不知道这双手,染了多少盈国将士的血。 骨肉均匀,浑身肌肉累累虬结,没有一丝赘肉,透出彪悍的气息。 鹰般的目光蓦然向她扫了过来,却是没有停留,一扫而过。 只是被他的目光一扫,便如身在千刀万刃之间,手心中已经满是冷汗,却是倔强地没有回避。 目光过去,浑身竟然轻松无比,巨大的压力令得庄绮蝶心生戒惧,果然不愧为当世名将,目光竟然如此犀利具有威压。 此刻贺瑞安有些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似乎并不以为如此有些无礼,对皇上不敬,脸上露出淡漠笑意:“既然九殿下如此幽怨,担心白白给人做嫁衣裳,皇上赐臣的美人,不如便转赠给九殿下吧。九殿下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好好先挑选才是。” 辰凤瑶向贺瑞安斜了一眼,看上去倒似抛了一个媚眼一般,人畜无害地笑着:“我可不敢要大将军的美人,还是让我多活几天吧,这赐给大将军的美人,可是皇上要钦定的。” 司徒紫玉笑道:“辰凤瑶你把朕挑选出来的那些女子名册,给瑞安看看,有没有他中意的。” 贺瑞安不动声色地道:“没有,若是皇上的赏赐,臣收了便是。” “既然没有瑞安中意的,那便算了,一会儿你们自行去找辰凤瑶吧。” 群臣轻笑,他们并不在乎多收个美人,何况昔日盈国皇宫中的美人,当然都是难得的美女,他们早有人看中了其中的美人,有了皇上的旨意,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收到府中,何况他们也明白皇上的意思,是用这样的方法,令得昔日盈国的大臣,不生出异心。 “幻蝶。” 庄绮蝶急忙上前屈膝躬身施礼:“奴婢在。” “御医中谁的医术最为高明,对外伤最拿手?” “启禀皇上,内医正罗书博昔日多随先帝出征,乃是御医中治疗外伤的好手。” “此人现在何处?” 一名文职官员上前禀报:“启禀皇上,此人现在应该是闲在家中。” “此人可靠吗?会否为朕的爱将用心诊治?” 庄绮蝶知道是在问自己,恭谨地低头道:“此人性情耿直,不善逢迎,因此虽然跟随先帝多年,官职却一直没有提升。若是他答应为皇上的爱将诊治,自然会尽心,只怕他不愿。” “你说该用何方法,让他为朕的爱将诊治?” 庄绮蝶用眼角看了贺瑞安一眼,从开始司徒紫玉问她御医中谁治疗外伤拿手,还有刚才对贺瑞安说的那几句话,便明白定是这位大将军伤势严重,却强自支撑过来上朝听命。 她该如何说?那人的双手,可是染满了盈国将士的血。 庄绮蝶的目光再次和贺瑞安的目光对上,贺瑞安的眸子微微呈现出琥珀色,并不是很大,似乎是因为伤势严重,大半时间眯了起来。 但是从微眯的眸子中,却是射出一抹雄鹰般的锐利的光芒,直达人心,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过这双眼睛。 收回目光,感受到司徒紫玉的目光就注视着自己:“罗书博对先帝忠心耿耿,昔日的几位殿下和公主,如今承蒙皇上恩典,尚留在后宫。想必,他也是想过去探望,为旧主诊治的。” 看着恭谨地在自己面前施礼的小宫女,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来人,召罗书博觐见。” “皇上,大将军伤势想必不轻,如今大将军身边没有得力的人照顾颇为不便,毕竟男子照顾不周,手脚不知轻重。奴婢愿意去为大将军挑选两个奴婢,侍候大将军。” 司徒紫玉对贺瑞安笑道:“瑞安,你看朕身边的奴婢,比朕想得还要周到。如此甚好,朕看可儿和亭儿就不错,人也算安稳老实,便暂时派她二人去吧。” “是,只是把她二人派走,皇上身边便没有人侍候了,奴婢再去为皇上挑选几个人侍候吧。” “挑选就不必了,辰凤瑶,你去把三位公主送过来交给幻蝶调教,以后便留下来侍候朕。” 庄绮蝶的心狠狠地颤抖起来,公主,那可是盈国昔日的公主,如今要和她一样,沦为玄国皇帝的奴婢了吗? 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露出异样的表情,低头垂目悄然退下,让平静和淡漠代替所有的表情。 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她是自愿装扮成小宫女,却是和那仅剩的三位公主不同。 “不知道皇上是何意,为何要她三人过来充作奴婢,贴身侍候于他。难道,皇上早已经看出我的真身,知道我是假扮宫女了吗?” “不可能,我已经找了被杀死的小宫女冒充我,没有人会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何况,我目前的模样,连敏儿几人都认不出,其他的人更不可能认出我。” “皇上,如此恐怕并不适宜,既然皇上已经恩准他们归降,如今充入后宫做奴婢,会引起非议。” “朕会担心什么非议,既然庄至德抵死不肯归降,拼死抵抗,令朕的将士损失惨重,朕留下他们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须知,若不是朕,她们早就被庄至德杀死了。侍候朕,乃是她们的荣幸。” 殷红晨轻笑:“正是,能侍候皇上,乃是她们的荣宠。虽然昔日她们贵为公主,奈何庄至德那老鬼,断送了自己不说,还断送了子女。若是庄至德肯早归降皇上,如今皇上自然会善待他的子女。” 庄绮蝶的心中一寒,早在攻破都城吉泰之前,玄国便多次劝降,可惜磐石帝如何会听从。开始玄国劝降时,磐石帝一连斩杀了玄国三位使臣,惹怒了司徒紫玉,否则吉泰城破后,司徒紫玉也不会血洗吉泰城,更一怒之下便杀死了数位皇子和公主。 4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早就该知道盈国已经保不住了,却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不肯归降,却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更连累了自己的子女。如今,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日后必定艰难。” 庄绮蝶低下头,司徒紫玉要把她昔日的三位姐姐交给她调教,日后姐妹相对,该是何等尴尬。 向大殿外看了一眼,日将至中天,要到午饭时间了。 “皇上,奴婢下去为皇上准备午膳,把可儿和亭儿带过来。” 躬身退下,抬起头,对上了殷红晨和辰凤瑶的目光,唇角微微翘起,算是笑了一下,转身从侧廊退了出去。 回到寝宫时,可儿和亭儿,已经把午膳准备好了,见到庄绮蝶回来,急忙招手:“幻蝶姑娘,一早就过去侍候,一定累了,快过来喝点茶,先用饭吧。过会皇上回来,你就没有时间了。” 庄绮蝶点点头,坐下来和二人一起用饭,却是没有说出要送她二人走的话,知道若是此刻说出,她二人必定连午饭也吃不好了。 用完饭,抬头看着二人:“可儿,亭儿,你们二人可曾想过,日后该如何?” “唉,能如何呢?我等不过是阶下囚,本来就是奴婢,如今仍然是奴婢。只是昔日公主殿下待我们极好,从来不当做奴婢看待,如今能保住性命没有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已经很好,还哪里敢想太多。” “我记得你二人,一个十八岁,一个有二十岁了,民间如此年纪的女子,都已经出阁甚至有儿女了。” 可儿和亭儿的脸色一红,低下头道:“姑娘取笑了,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二人久在宫中侍候,也是玲珑剔透的人,见庄绮蝶如此问,心知必定不是无故,定有原因在其中。 “今日皇上要给车骑大将军贺瑞安找两个贴身侍候的奴婢,贺将军身受重伤,因此需要有人照料。皇上吩咐让你二人过去侍候,贺将军乃是当世名将,我见他为人应该是颇为正直,又不好美色,你二人好生侍候,日后或许有个好的安身之地。” 可儿脸色忽青忽白:“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车骑大将军贺瑞安?听说他杀人如麻,手下从不留人性命。” 亭儿满脸惧色:“是又能如何,皇上的旨意谁敢违背。” 庄绮蝶淡笑:“你二人不必如此,我今日见了贺将军本人,传说多半不实。以我看,他不愧为当世名将,性格稳重不好女色,你二人去了尽心侍候,比留在这里要好的多。” “奴婢愚钝,不明白姑娘的意思,还请姑娘赐教。” 虽然同为奴婢,但是可儿和亭儿对这个比她们小了好几岁的小宫女十分尊敬,不说她们的性命是被庄绮蝶所救,便是平日表现出来的镇定和智慧,也令她们把这个小宫女当做了主心骨。 “你们日后便是能留下来,仍然是后宫的奴婢,何况我们都是盈国人。若是去侍候大将军,便不同了。” 5 庄绮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点了一句,相信这二人一定是明白的。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一会下朝,便带你们过去拜见大将军,把你二人托付给大将军。日后需记得,你们乃是大将军身边的侍婢,精心侍候,自然有安身立命之地。” “多谢幻蝶姑娘。” 二人跪倒拜谢,庄绮蝶把二人扶起:“你二人日后有个好归宿,我也省却一份心事,一切小心在意,事事要以大将军为重。” “幻蝶姑娘,你日后该如何?” 二人心中可惜,这位幻蝶姑娘身形窈窕,知书达理,兼又睿智,只可惜生了这样一副容貌,否则定可得到皇上的宠爱,或者找到良人。 庄绮蝶明白二人心中的想法,淡笑道:“就不必为我操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二人以后互相扶持,一定要如亲姐妹一般。须知,日后唯有你二人才可以彼此信任,万万不可生分了。” “是,我二人定当如亲姐妹一般,不敢忘记姑娘的大恩和吩咐。” “走吧。” 带着二人走到金銮殿外,恭候皇上下朝,片刻后便见群臣走了出来。有人抬着椅子,把贺瑞安从金銮殿里抬了出来。 庄绮蝶才明白,贺瑞安之所以得皇上在金銮殿上赐座,应该是已经没有站立的能力,或者是伤势太重,不能站立朝堂。如今看起来,连走路也是不能了。 远远看到,罗书博紧紧跟随在贺瑞安身后,急忙带着可儿和亭儿二人走了过去。 屈膝、躬身、弯腰、低头:“幻蝶拜见大将军。” 贺瑞安靠在椅子上,看了庄绮蝶一眼:“起来吧。” 后面可儿和亭儿,被贺瑞安的目光淡淡一扫,双腿发软,早已经跪倒在地。 “大将军,这是可儿,她是亭儿,日后便侍候大将军了。她们本来是仙蝶苑中侍候仙蝶公主的侍婢,性子娴静,日后便托付给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善待。” 贺瑞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多看了庄绮蝶两眼,庄绮蝶向前两步,把手中的一个小包裹放到贺瑞安的腿上,后退一步抬头微笑。 “大将军,此乃是后宫中一些珍贵的药物,大将军可以让罗大人辨认,告知用法,幻蝶敬祝大将军早日康复。” “多谢。” 庄绮蝶规矩而标准地施礼:“幻蝶告退。” 可儿和亭儿颤声拜见,贺瑞安命二人起来,庄绮蝶转身快步向寝宫走了回去,皇上下朝,如今寝宫就只有她一个人,要赶紧回去侍候着。 “皇上会不会把我也赐给某个人?” 好笑地摇摇头,估计就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皇上要是把她赐给谁,那人准要做噩梦。 “可能,也就殷红晨敢要我吧?” 不由自主露出笑意,遥望红墙碧瓦,笑意淡去,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景物依旧,斑驳的血迹也清洗干净,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第12章 三个麻烦 http://.biquxs.info/

“幻蝶,我奉旨送来三个奴婢给你调教。” 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庄绮蝶正在收拾东西,想着尽快收拾好,到前面侍候着。她倒不是侍候人有瘾,而是希望多知道些事情。 留在空荡荡的寝宫中,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人也不能接触,心是空的。前途未卜,多知道些事情,总归是有好处的。 例如今日在金銮殿上,便得知皇上要让玄国的大臣和昔日盈国的大臣结成姻亲,不得不佩服司徒紫玉的手段,这是最快,最为稳妥,收拢人心让盈国大臣们安定的办法。 推荐罗书博为贺瑞安治疗,是因为她明知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御医中谁擅长治疗什么病。 正好借此机会,提出了皇子和公主的事,也有试探皇上的意思,看司徒紫玉要如何处置昔日的兄弟姐妹。 心中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既然罗书博答应给贺瑞安治疗,显然是得到了皇上的允诺,肯善待几位兄弟。她最担心的,还是庄逸辰,想着敏儿已经被派了过去,应该会好些。 听得这个声音,不由得蹙眉,三位姐姐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要说侍候人了,就是没有人侍候,估计也活不下去。 “要如何调教她们?真是会给我找麻烦,那几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会干什么?不是给我找几个姑奶奶,让我侍候着吧!” 但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背,也只能走了出来,正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辰凤瑶。 一如月夜寒江般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幽冷,从她脸上扫过。 “幻蝶,今个儿脸色不错。” 屈膝躬身行礼:“拜见九殿下,怎敢劳动九殿下大驾,不过是送几个奴婢,九殿下吩咐谁不能送过来。” “呵呵,我是想喝一杯你沏的茶,今天皇上喝的时候,我就馋了。” 辰凤瑶调皮地笑着,宛如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带着烂漫的天真,说话也十分随和,并未因为自己皇子的身份,对她一个奴婢便摆架子。 “殿下若是不嫌弃,便请进来喝杯茶吧。” 早已经知道此人不能得罪,何况有之前的点拨之情,也在唇边荡出淡笑,侧身请辰凤瑶走了进来。 本来,皇宫中是不允许大臣和太监以外的男子到处走,更不用居住了,但是如今的皇宫,却是住满了将士和侍卫,辰凤瑶也住在皇宫之中。 辰凤瑶毫不客气,自来熟地坐了下来,斜靠在椅子上。 “你们三个过来,拜见幻蝶姑娘,以后你们要听从幻蝶姑娘的吩咐,皇上有旨,把你们三人交给幻蝶姑娘调教,日后好好侍候皇上。” 庄绮蝶目光从三位昔日的姐姐身上扫过,她们仍然穿着公主的服装,身上和头上的饰品却是不见了,人人都是泫然欲泣,目中含泪,委屈的不得了。 辰凤瑶的目光一扫,三人身体都是一颤,急忙屈膝躬身行礼:“见过幻蝶姑娘。” 庄绮蝶感慨万千,这在过去,只有她给她们行礼的份儿,还要听她们的冷嘲热讽。如今天翻地覆,三位昔日高贵的公主,也不得不低下头,向她一个奴婢行礼,不敢表示出丝毫不满。 “那边有几个房间,你们三人是愿意分开住还是住一起随意,下去换上衣服再出来。这身衣服,可不适合侍候皇上。” 三人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泪痕,手在微微地颤抖,却是偷眼看了辰凤瑶一眼。在辰凤瑶带着寒意的目光中,躬身退下。 一抹清幽的笑意,在唇边荡漾,昔日的公主又能如何?不过是来侍候皇上,有如此委屈吗?和被送进军营的宫女和嫔妃们比,算是幸运的了。 拨红炭火,把滚开的水倒入茶壶中,把茶壶中的水倒出,这是洗茶。洗茶后,第二次沏茶的水才能喝。 端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水果,摆放在桌案上,不能得罪的人不仅是不要得罪,更要讨好。 虽然不用着痕迹的示好和故意讨好,但是尽心便是了,想必皇子也不会缺少人讨好。 神情淡淡地,不冷不热,把茶放在辰凤瑶的手边:“此乃是雪山银毫,极为难得的茶,自来也只进贡给皇上,请殿下品尝。还有这几样点心,是奴婢带着人亲手所制,水果到没有什么,是从园子里刚刚摘下来的。” “你有心了,难怪皇上要留你在身边侍候,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殿下过奖了,奴婢粗陋不堪,皇上也只是因为奴婢献了九龙紫御玺,才留下奴婢侍候的。” “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辰凤瑶看着庄绮蝶,总是感觉这个小宫女并不简单,见过太多的人,还从来没有在盈国的后宫,见过如此平静胆大的女子。 那日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情,他听说了,心中对庄绮蝶有着好奇。 “幻蝶姑娘入宫多久了?” “两年了。” 庄绮蝶没有坐下,毕竟她如今的身份是奴婢,怎么能和皇子坐在一起,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在手里喝。 “坐吧,此地又没有别人,皇上已经上朝去处理国事了,不用拘礼。” 辰凤瑶天真地笑,如同一个毫无心机,天真未凿的大孩子。 这样的笑落在庄绮蝶的眼中,分明就是小狐狸精的笑,心中的警惕性更高,面对这位九殿下,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和疏忽。 “多谢殿下。” 没有再客气,便在下首坐了下来,默默地喝茶。 “你原来在宫中侍候哪位主子?” “奴婢只是个杂役,没有分配给哪一宫。” 说自己是个杂役,便难以查明身份,宫中的杂役等级是最低的,没有人会去注意。杂役多半是来自穷苦人家的子女,在后宫可能一直也只能做些杂务,永无出头之日。 想着,自己如今的容貌,说是杂役是最合适的,一个小宫女,杂役没有人会特意去查她的身份。即便是有人查,宫中死了那么多人,查也查不清楚。 “殿下请尝尝这槐花糕,是奴婢亲手所制,香软清淡,不知道是否合殿下的口味。” 把一盘半透明的玉色花型糕点,向辰凤瑶的手边推了推:“此乃是用槐米和槐花,藕粉精制,槐花味道清香甘甜,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开窍去火之功效,本来就甜,因此其中并未再加糖。” 辰凤瑶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果然甜软可口,清淡适宜,不由得笑道:“果然好手艺,你不会是在御膳房做事情吧。” “也在御膳房做过杂役,杂役自然是什么都做的。” 辰凤瑶拿起一块递给庄绮蝶:“你也吃一块吧,味道真不错,令我想起家乡,想起母亲亲手所做糕点的味道。” 庄绮蝶伸手接过,淡笑看着辰凤瑶,这位殿下虽然是万万不可得罪的人,但是却没有司徒紫玉和贺瑞安那般的威压,令人心中不安,而是让人如沐春风,生不出半点戒惧防备之意。 或者,也算是同病相怜,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她和他,都是玄国的阶下囚,一个是质子,一个沦为奴婢。 纤纤玉手没有一丝瑕疵,在阳光下透出晶莹剔透的美,宛如羊脂白玉,细腻的让人想握在手中。 似乎是不经意间,让自己的手在庄绮蝶的手上滑过,看着她的手微微缩回,却并没有惊惶和羞涩,坦然地从自己的手中接过槐花糕放到唇边。 粉嫩的唇,如乍开的桃花,带着一抹娇艳的红,那般诱人。 忽略她脸上的紫色印记和晦暗的肤色,不得不说,她是很美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如月夜下粼粼的波,映出满天的星光,让人不舍得移开。 “殿下近日多有忙碌,定然是很辛苦。” “也不算什么,总比什么事都没有的好。” 辰凤瑶斜靠在椅子上,兴趣十足地饮茶品尝糕点,唇角噙着一抹孩子气的笑意。 庄绮蝶却是不敢把他当孩子看,也不想转弯抹角开口问道:“几位殿下可都好吗?” “自然是好的,反正都活着。” 口气是那般的漫不经心,并未把昔日盈国的皇子放在心上,看着庄绮蝶笑道:“我可以多照应他一些,只是你要如何谢我呢?” 他在看,庄绮蝶是否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否会和不了解他的人一般,把他当做天真无用的质子。 眼睛里还有一双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他的心,从初次相见,她对他的态度和言语,便和以往所见的人都不同。 他不知,他所知道的初见,不是初见。 彼时,他淡笑定生死,树荫下轻言浅笑,美艳绝伦带来死亡,衬托他的是满地殷红,早已经落入她眼中心底。 “九殿下的大恩大德,幻蝶铭记于心,容当后报。若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幻蝶定当尽力。” 没有拜谢,亦没有多余的话语,他那般七窍玲珑的人,自然是明白她在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辰凤瑶笑的更加灿烂,望着她美丽的眼睛,素来能看透人心,今日却是看不透她的心。 琼枝公主庄承惠,今年十八岁,本应该已经出嫁,却是因为身子弱,体弱多病,因此耽误下来,在皇宫中调养。 巴掌大的娇小无暇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柔弱,宛如娇柔的温室花朵,禁不起风吹雨打。 肌肤白到几乎透明,娇怯怯地站立在最后面,半边身子躲在妹妹羽瑶公主的背后,弱不禁风。杨柳细腰不堪一握,尖削的下巴透出几分红颜薄命的味道,纤细的身体只略略比庄绮蝶高了一点,却是比两个妹妹都玲珑的多。 庄绮蝶淡淡地看着三个姐姐,三个姐姐中,也就是琼枝公主不大肯欺负她,大概是没有那样的精力吧,但是也曾经为难过她姐弟,跟随别人看她的笑话。 三个人都已经换了普通宫女的服装,羽瑶公主正在忿忿不平地用力拽身上陈旧的宫女服。 知道三位好姐姐要来,庄绮蝶特意事先准备了几套陈旧的宫女服,都是从其他房间中翻出来的,为她们准备好。 “衣不新不穿,食不精不尝,非金玉不饰,昔日高贵的公主,换了陈旧的宫女服,看上去和后宫的奴婢也没有什么区别。” 辰凤瑶没心没肺地笑,羽瑶公主低下头,眸子中满是恨意,却是不敢出声,用力把衣襟在手中绞动。 羽瑶公主庄灵芙,有一双美丽的黛眉,如同描画过一般,漆黑浓郁,圆圆的大眼睛中却是透出几分骄纵。 庄绮蝶冷笑,素日来这位大她两岁的好姐姐,可是没有少“照顾”他们姐弟二人,有一次把她推到深秋的池水中,差一点淹死。 站在庄灵芙身旁的,是清平公主庄寄筠,眼珠转动着低下头,故作柔弱惊惶之色。 柳眉细目,颇有几分仕女图的古典美,肌肤更是白的如同羊脂美玉,身材却是在三人最出挑的,纤腰秀腿,如风中翠竹,颇为引人注目。 一抹莫名的笑意在唇角翘起,装吧,任凭她们如何装模作样,在她的眼中,却是透明的。她们的爱好和脾气,甚至那一点小心眼,都瞒不过她。 或者,有这样三个再了解不过的人在身边,倒是好事。 “院子不干净,你们三个先把院子清扫干净,免得皇上回来不高兴。” 不想多理睬三人,昔日把她踩在脚下是三位受宠公主,如今也和她一样,只是卑贱的奴婢,要听从她的安排。 “本公主岂能做此等下贱之事。” 羽瑶公主恨恨地瞪视庄绮蝶,这个丑陋的小丫头是谁?怎么敢和皇子一起坐,还吩咐她持如此贱役? “呵呵……” 庄绮蝶轻笑,侧目看着辰凤瑶:“九殿下,您说这三位公主要是摆架子,不愿意侍候皇上,该如何是好呢?” 辰凤瑶轻笑,笑得毫无心机:“什么公主?哪里有公主?皇上可还没有子女,哪里会有公主。至于这三人,不过是皇上钦点的奴婢,能侍候皇上那是她们的荣幸。怎么?莫非你们三人,不愿意侍候皇上吗?” 5 庄绮蝶也笑,笑得意味深长:“九殿下对这里不熟悉,请让奴婢为殿下介绍,这位如弱柳扶风般的美人,便是昔日盈国的琼枝公主。这位在她前面的美人,便是羽瑶公主,而最后这位,便是昔日先帝极为宠爱的清平公主。” 辰凤瑶冷冽的目光从三人身上缓缓地游过,三人心中一颤,琼枝公主更是娇躯轻颤。 两日来,负责看押她们的是罗峰,但是负责审问她们的便是辰凤瑶。昔日身边的侍婢和太监,一个个便被这个貌似天真的殿下带走,再没有回来。 虽然辰凤瑶并未如何难为她们,但是从罗峰的告诫中,早已经知道这位九殿下,辰国的质子是个嗜血好杀的人,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便是她们,亦曾要接受他的审问,跪在地上的羞辱,还有那些当着她们的面,被处罚的奴婢,让她们明白,她们早已经不再是公主,而盈国也不存在了。 “想活命,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吧,不要哭闹,更不要惹怒皇上,也不能惹怒九殿下。几位公主殿下,臣所能告诉几位殿下的,只有这么多。” 罗峰的劝告言犹在耳,羽瑶公主和清平公主不甘心地紧握双手,深深地低下头。 “只怕是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调教不好几位公主殿下,不然九殿下您另外给几个人让奴婢调教吧。” “公主殿下”四个字,说的分外重,庄绮蝶向辰凤瑶递了一个眼色,看着三位姐姐狼狈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她们三个可是皇上钦点的,可不能轻易就换,当然,若是她们不愿意留在此地,皇上言道也不必勉强。” “若是几位公主不愿意留在此地侍候皇上,该送到何处呢?” “今日又有一批宫女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既然她们不愿意留在此地,那便去军营吧,要自由的多。” 辰凤瑶笑的如同一只抓到小母鸡的小狐狸,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庄绮蝶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暂时忘记了诸多烦恼担忧。 琼枝公主脸色惨白:“我们愿意侍候皇上,能侍候皇上,乃是我等的荣幸。” 三人的身体在颤抖,被送入军营充作军妓,真是生不如死了。 幽冷的目光盯住三人,无论以前有过什么恩怨,毕竟这三人也和她血脉相连。 “你们要记住,如今你们不再是公主,只是皇上的奴婢,若是不自爱,没有人能保住你们的命。以后在皇上面前,要自称奴婢,跪拜,今日便先去扫干净院子。” 羽瑶公主目光散乱,犹自不甘心,清平公主用手拉住羽瑶公主,拉着二人退了下去。 “以后要不省心了,小蝶儿。” 庄绮蝶轻声道:“昔日金枝玉叶女,落魄着旧衣,素手扫庭院,玉颜廖落泪依依。旧时宫殿换新主,笙歌已远去,国破家何在?人前无语入梦里。殿下,可是想起了辰国吗?” “人前无语入梦里……” 辰凤瑶轻声吟颂,一时间凝望辰国的方向,默然无语。 第13章 公主被打 http://.biquxs.info/

泪落,不知道是尘土迷了眼,还是伤心国破家亡,沦为奴婢。 玉手细嫩如初出土的春笋,何曾做过如此粗活,不过扫了几下,细嫩的手便被扫帚划出血痕。 滴滴泪,不间断,听得刚才庄绮蝶吟颂的词,心中更加悲伤自怜。昔日金枝玉叶,洒下幽怨寥落珠泪。 娥眉紧蹙泪依依,说不出的动人,令人怜惜。 可惜,辰国的九殿下辰凤瑶脸上仍然带着没心少肺的笑,眸子中兴趣十足,端着茶水欣赏美人落泪。 琼枝公主三人拿起扫帚,低头打扫庭院,羽瑶公主愤愤地用力扬起灰尘,清平公主默然在一个角落扫来扫去。 庄绮蝶紧蹙娥眉,这三人哪里是干活的主,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人侍候惯了的。要留这三个人在此地,恐怕不仅什么都干不好,还会惹出一堆的麻烦。 “殿下,有劳殿下再给奴婢两个人吧,您看,她们一时间恐怕也上不了手,就奴婢一个人,可是侍候不好皇上。” “小蝶儿想要谁呢?或者是我随便给你挑两个?” “若是可以,奴婢想要痕儿和忘儿两个,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有劳殿下。” “小事,小蝶儿不必如此客气。” 看着笨手笨脚,满腹怨气的三个人,辰凤瑶也叹气,淡淡道:“若是她们还如此不知好歹,谁也救不了她们。你枉费心机用九龙紫御玺给她们换来活路,可惜人家并不领情。” “奴婢不用谁领情。” 三个人的身体一颤,她们没有勇气去死,因此未曾饮下黄金酒,在金銮殿上选择了活下去。 听得辰凤瑶的话,三人的头更低,在金銮殿上没有选择有皇家尊严的死去,如今更没有勇气。明白再不是昔日的金枝玉叶,紧紧抓住手中的扫帚,想起那日在金銮殿中的玄国皇帝,更是心寒。 “我还有事。” 辰凤瑶起身,毕竟此地乃是皇上的寝宫,虽然并无别人,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不妥之事,但是逗留太久毕竟不好。 庄绮蝶把一个食盒双手递给辰凤瑶:“难得九殿下赏脸,喜欢吃奴婢做的糕点,这点糕点就请殿下带回去慢慢地品尝吧。里面还有点茶,望殿下莫要嫌弃。” 辰凤瑶伸手接过,庄绮蝶用极低的声音道:“有劳殿下把食盒下面的东西,转交给十二殿下。” 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过食盒转身离开。 “寄筠,你跟我来。” 清平公主庄寄筠柳眉微微一挑,若是在昔日,她定会刻薄地惩治这个小丫头,公主的名讳,是她一个奴婢可以叫的吗? 唇角紧紧抿起,手悄然握紧,露出不甘和忍耐。 把庄寄筠的表情收入眼底,庄绮蝶没有多说,起身向寝宫内走了过去。 庄寄筠只得放下手中的扫帚,跟随在庄绮蝶身后。 “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活下去吗?” “还请幻蝶姑娘赐教。” 微微咬牙说出这句话,心中是无尽的屈辱。 庄寄筠比庄承惠和庄灵芙的心机要深,素日也多是她出馊主意,捉弄欺负庄绮蝶姐弟。 庄绮蝶看着昔日高傲的清平公主,如今也不得不在她的面前的低下头,心中隐隐有一丝快意,更多的是感慨。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中仍然端着茶杯,看着垂首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姐姐。 “想死,很容易,上吊、投河、服毒、吞金、喝黄金酒,随便那样都可以。想活,就要忘记你过去的身份,如今你不再是清平公主,盈国也灭亡了。你只是侍候皇上的奴婢,若是行事不当,没有人能救你。” “是。” 庄寄筠咬牙应声,低着头看着翘起腿,在眼前晃动的脚尖。 “如今,只有奴婢寄筠,再没有清平公主,以后好自为之。把皇上的寝宫收拾干净,昨日皇上换下衣服拿去清洗干净晾晒。” “幻蝶姑娘,我不会做这些事。” “不会做也看过,把房间中的所有地方擦干净,摆放整齐。一会我会教你洗衣服的,如果连这些都学不会,如何留在此地侍候皇上?” “是。” 深深地低下头,恨不得掐死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但是想起金銮殿上曾经见过的玄国皇帝,不由得心神不宁。 “别惹怒皇上,否则你想死都不能。” 庄绮蝶起身离开,走到院子里:“承惠你跟我来。” 庄承惠泫然欲泣,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庄灵芙。 “你叫我六姐何事?” 庄灵芙瞪大眼睛,狠狠地瞪视庄绮蝶:“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敢称呼我六姐和九妹的名讳,大胆?” 清冷的目光如秋夜寒波,粼粼生出无尽寒意,庄绮蝶微微撇嘴:“庄灵芙,盈国已经灭亡,磐石帝已经被杀死,你还要摆公主的臭架子吗?在我面前摆到没有什么,若是在皇上面前也如此,你便是想死,也不能够。” “你……” 庄灵芙紧紧握住手中的扫帚,身体在颤抖,举起扫帚便想打庄绮蝶。 “来人,这个奴婢敢以下犯上,拉下去鞭挞二十。” 两个侍卫过来一把抓住举起扫帚向庄绮蝶打过去的庄灵芙,庄绮蝶冷冷地没有动。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庄灵芙如何能挣扎出来,两个侍卫也不多说,把庄灵芙按在旁边的石台上,一人用绳子把庄灵芙绑在石台上,另外一个人便褪下庄灵芙的裤子。 “念她初犯,便用树枝代替鞭子吧,有劳二位。” “姑娘不必客气,我早已经闲的难受,就让我先来侍候公主殿下吧。” “哎,说好了,你打十下,我打十下,这好差事可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得去。” “别,你们也得给哥几个留点,一人五下吧。” 旁边有几个侍卫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他们早已经得到皇上的吩咐,平时庄绮蝶若是要他们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过分,便要遵从。 想到可以亲手打公主,人人都是兴奋不已,最后一数,一人一下还有人轮不上。 庄灵芙的身体颤抖的如同狂风中枝头的树叶,大叫着:“你们敢,放开我,我是公主……” “打!” 庄绮蝶冷淡地说了一声。 庄承惠双脚发软,已经坐在地上:“不要,不可以。” 她低声地呢喃,泪如雨下,满脸惶恐地看着如狼似虎的侍卫们。 “啪……” 一声清脆,庄灵芙大叫了一声,双手紧紧地抓住石凳,汗水顿时从脸上流下。 从未尝过这种痛苦和羞辱,贵为公主,又是磐石帝素来宠爱的女儿,生性骄纵的她,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何时有人敢冒犯她。 “小丫头,贱婢,你不得好死……,啊……” 叫骂声变成了惨叫,一人一鞭子,虽然手中拿的是树枝,但是侍卫们却是格外起劲,亲手打公主,这可是极为难得,日后可以拿出去向同僚们吹嘘一番,因此谁也不肯错过。 树枝被抽断了,有人从树上再折了一根树枝,兴高采烈地继续。 “幻蝶姑娘,以后有这种好事,可一定要早说。” 漠然看着树枝抽打出一条条殷红的血痕,心中有些微的快意,曾几何时,庄灵芙也曾用手中的鞭子,抽打在她和弟弟的身上。 不是她小气想报仇,若不是不好好教训庄灵芙一次,日后无法管束这三位还头脑昏沉,把自己当做公主的金枝玉叶。 何况,这次的教训,可以让庄灵芙明白如今的形势,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 “算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若是在皇上面前如此无礼冲撞,你就不是挨一顿鞭子了事了。” “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啊……” “停。” 庄绮蝶无奈地看着还在站排的侍卫们:“各位,如此下去会把她打死的,可就无法向皇上交代了。” 侍卫们悻悻然地停下了手,意犹未尽:“姑娘,这妞可够不知道好歹的,下次教训就早吩咐下来。” “庄灵芙,如今可知道错了吗?” 庄灵芙软瘫地趴伏在石凳上没有说话,庄绮蝶疑惑地伸手把庄灵芙的脸扭了过来,扭曲的脸没有了刚才的跋扈和嚣张,也失去了平日的俏丽,苍白扭曲着,满是痛苦,竟然已经昏了过去。 痛苦是她从未经受过的,而那屈辱,才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 金枝玉叶的公主,不仅在粗鄙的武夫面前露出皮肤,还被鞭挞,庄灵芙又气又急,加上难耐的痛苦,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一个侍卫拿了水,泼到庄灵芙的脸上,冰凉的井水让庄灵芙幽幽醒转。 “啊!” 痛苦地呻吟着,发现自己还被绑在石凳上,入目是一双寒意闪动的眸子,宛如天上最明亮的星辰一般。 “庄灵芙,可知错?” 丑陋的脸,毫无表情,那目光似乎可以直透她内心,令她不敢直视。 “我……” “想好再回答,要自称奴婢。” 一句话,狠狠地砸碎了高傲的心,屈辱的泪流下。 “八妹,八妹你怎么样?” 庄承惠从地上爬了过来,跪在庄绮蝶面前:“姑娘,请幻蝶姑娘饶了奴婢的八妹吧,八妹她知错了,日后一定遵从姑娘的吩咐,再不敢了。八妹,快向幻蝶姑娘认错吧。” 紧紧地抓住庄灵芙的手,指甲刺入庄灵芙的手心,提醒她想活下去,不受屈辱就要低头。 不甘心,极度地不甘心,但是剧痛和屈辱让庄灵芙明白,她再不是昔日高贵的公主,只是个任人宰割的奴婢。 庄寄筠也呆呆地在旁边看了半响,跑了过来抓住庄灵芙的手,暗中向庄灵芙示意:“幻蝶姑娘,灵芙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姑娘大人大量,灵芙年轻无知,还请姑娘担待几分。” “年轻无知,记得她已经十六岁了,还比我大两岁。我可以担待,皇上面前谁给你们担待?” “灵芙,还不认错。” 庄寄筠狠狠地掐了庄灵芙一把,耳语道:“你想被送到军营中去吗?” “是,奴婢……,知错……” 语声几不可闻,屈辱的泪不停地落下。 “你二人把她先扶到房间里,给她上药包扎后立即出来,庄灵芙,给你休息的时间,明天若是再如此骄纵无礼,便让九殿下派人代替你吧。” 不想为这三个笨蛋操心,难道她们不明白,如今处于什么境地,怎么还敢以公主自居。 她只是不想,看到她们被折磨,被送入军营,或者惨死。即便是昔日有些恩怨,如今和国破家亡比起来,又能算什么。 不错,她是恨她们的,恨她们不顾姐妹兄弟的情意,欺负她们姐弟,羞辱、欺负、鞭挞、辱骂。 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她们死,给她们个教训,也只是希望她们明白,如今连盈国都已经灭亡了,哪里还有什么公主。 就如她,已经是玄国皇帝的奴婢,要跪伏在他的脚下,卑微地侍候,是为了活下去。 “想活下去,就忘记过去的身份,以奴婢的身份侍候好皇上,否则……” 庄绮蝶没有说下去,三位姐姐不是愚蠢的人,她也不想和她们接近。 让二人为庄灵芙敷药包扎好伤口,便让庄承惠去厨房收拾东西,教庄寄筠如何洗衣服。一个下午,便浪费在昔日两位姐姐的身上,连金銮殿都没有去上,心中郁闷已极。 如此折腾忙碌了一番,才在下朝时把晚膳做了出来,她只负责给司徒紫玉做饭,顺便带出几个人的简单饭菜。 至于其他的人,自然有军中的人做饭,不用她去管。 用心给司徒紫玉做饭,也是为了讨好这位皇上,毕竟她和弟弟的小命,还捏在司徒紫玉的手中。 “皇上下朝。” 侍卫的呼喊声传来。 庄绮蝶早已经带着庄承惠、庄寄筠、庄灵芙在寝宫外面恭候,侍卫们跪倒一片,一道紫色的身影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和光芒,从院子中走过来。 “奴婢恭迎皇上。” 跪倒施礼,身后庄承惠、庄寄筠、庄灵芙三人,早已经跪伏在地,浑身颤抖。 5 司徒紫玉看也没有看四人一眼,步入寝宫之中,庄绮蝶随后起身,亦步亦趋地跟随进入。 为司徒紫玉脱下外衣,换上软拖鞋,拿过温热的丝巾,给司徒紫玉擦脸。 如此便不可避免地对上司徒紫玉的脸,如今和可儿二人学了两日,她这个奴婢也算是有模有样起来。 俊朗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剑眉润泽如水底的青苔,带着一抹幽冷。棱角分明的脸,俊朗到令人无法直视,心跳加剧。 微微闭着眼,如此令庄绮蝶的心平静了许多,不睁眼的司徒紫玉少了些许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慵懒的如一条沉睡的龙。 轻轻地擦过司徒紫玉的俊脸,踮起脚尖,司徒紫玉的身材修长,她只到司徒紫玉的胸口,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看清楚司徒紫玉的脸。 仰视这位皇上,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观察他的容颜。 脸不甚白皙,可能是因为连日征战,带着她几位兄弟所没有的刚毅,呈现出浅淡的麦色。硬朗的线条如花岗岩一般,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宛如一尊从神案上被搬下来的神像,带着令人膜拜的威仪。 蓦然,两道精光从司徒紫玉的眼中射出,落在她的眼睛中。 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还是如此霸道,如阳光下雪山顶峰的寒,让人不敢直视。 低下头,退后奉上香茶:“皇上请用茶。” “把她们三个人带过来。” “是。” 走到门口,示意让三人进来,跪伏在地上的三人,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庄灵芙双腿发软,几乎便站立不稳。 其余二人搀扶着庄灵芙,三人进入寝宫不敢抬头,前行几步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抬起头来。” 三人身体不停地颤抖,金銮殿那日发生的事情,她们都已经知道了。初次见司徒紫玉,便从心底生出无限敬畏之心。 此时三人匍匐,以额触地,身体在战栗,似乎可以感觉到司徒紫玉犀利的目光,就在她们的后背上,冷汗浸出。 支撑着挺直了身子,微微抬起头。 庄寄筠微微咬牙,脸上浮现娇媚之色,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眼波流动,偷眼向司徒紫玉看了过去。 两道犀利胜过刀剑,寒入冬夜月光下雪峰顶的积雪,让庄寄筠蓦然一颤,浑身被冷汗浸透,吓的低下头去。 庄承惠如弱柳扶风,娇弱不胜,虽然不敢抬眼去司徒紫玉,却是摆出娇怯怯的模样。就连庄灵芙,也不敢露出痛苦之色,勉强忍住痛苦。 庄绮蝶漠然看着三人,三人都精心梳妆打扮过,描眉画鬓,唇若涂朱,眉若裁成,脸若桃花。 “知道的是奴婢参见皇上,不知道还以为是选美。” 她丝毫不看好这三位好姐姐的手段,心中暗道:“皇上可不是没有见过美色,后宫中也不知道有多少美人,就凭你们三个,想赢得皇上的欢心,那是不可能的。他绝不会要玄国的公主,做他的女人。” 第14章 君心难测 http://.biquxs.info/

庄承惠姐妹显然也早已经想明白了如今的处境,若是想活下去,而且想活的好,便是邀得新帝的恩宠。 无论她们心中如何的不甘和仇恨,都不敢表露出来,被送来侍候新君,该如何做是很明显的。 “庄承惠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庄灵芙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庄寄筠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三人再拜,行三拜九叩大礼,重新跪在地上,挺直了身躯,力图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庄绮蝶不动声色地站在司徒紫玉身边,再添上茶水,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她们也终于低下头,肯用心来讨好了吗? “幻蝶,你可曾调教过她们了吗?” “皇上,她们是今日下午才送过来的,这三位昔日都是金枝玉叶,可不是那么好调教的。” “无妨,既然到了朕这里,若是不听从话,便送到军营中便是。” 司徒紫玉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温度,带着幽冷浸骨的寒,没有多看三个人一眼,懒散地眯起眼斜靠在椅子上。 “皇上,这是奴婢亲手做的槐花藕粉糕,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开窍去火之功效,皇上尝尝合不合口味。” “侍候朕尝尝。” 他邪魅地看了庄绮蝶一眼,唇边带着莫名笑意。 庄绮蝶娥眉微微耸动了两下,她是自找的,何必为了讨好皇上说这句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无奈,拿起一块槐花糕,递到司徒紫玉的唇边,用另外一只手在下面接着,以免碎屑掉落在司徒紫玉的身上。 张嘴,咬了一口,清香满口。 “不错,赏。” 庄绮蝶淡笑屈膝躬身施礼:“谢皇上赏赐,不知道皇上要赏赐奴婢什么?” “你想要什么?” 司徒紫玉微闭双目,咀嚼口中的槐花糕,庄绮蝶有些好笑,此时的司徒紫玉多了几分人味,少了些慑人的威仪。 “奴婢恳请皇上开恩,让奴婢去探望几位殿下。” 一抹冷冽的目光从司徒紫玉的眼睛中射出,庄绮蝶垂下眼睑,保持施礼的姿势,默然垂头。 目光转移,落在跪在地上的三人身上,三人身体一颤,正在偷看司徒紫玉,迎上那目光,不由得都深深地低下头,匍匐在地。 “你们日后听从幻蝶的吩咐,若是不愿意留在此地,也可以回去。” “奴婢……愿意留在此地侍候皇上。” 三人心惊胆战,回去,回哪里去? 她们既没有勇气死,更不想被送到军营中充作军妓,昔日凤城被攻破,那位皇族宗室守将家的女子,都被送入军营,折磨至死。 知道这位皇上说的出来,是做的出来的,两日来看到不少宫女和嫔妃们被送走,从罗峰的口中得知,都是被送入军营中,充作军妓了。 身体软瘫在地,直到司徒紫玉让她们退下,她们双脚发软,却是无法站立起来,不得不勉强支撑着,向后跪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退出寝宫。 一抹幽冷在唇角翘起,这只是开始啊,三位好姐姐。 一阵剧痛从庄绮蝶手腕传出,身体一个倾斜,被迫靠在司徒紫玉的身上。一股淡淡阳光下松针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钻入她的鼻孔。 不敢动,不敢挣扎,垂下眼睑,这位容颜俊朗无匹的皇上,不会是有特别的爱好,对她这张丑陋的容颜格外感兴趣吧? 抬眼,正对上他审视的犀利目光,耀眼的容颜令人顿生自惭形秽的念头。那双眼睛,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在他的目光下,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奴婢只是想去探望几位殿下,若是惹皇上不快,还请皇上恕罪。” 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巴掌大小的蝴蝶型紫色印记,占据了半边脸庞,晦暗的肤色显露出病态的蜡黄。 但是总是感觉不对,他为何总感觉在这张脸的背后,还有一张另外的脸? 因为这张脸,是如此的不合理,如云的秀发,滑过手背,丝绸一般蹭过他的脸。从脖颈处,赫然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种风光。 细腻雪白的脖颈,优雅修长,宛如白天鹅,透出润滑玉一般的质感。 但是,从脖颈向上,脸部的肌肤便晦暗无光起来,蜡黄的脸,鸭蛋脸肌肤细腻若上好的丝绸,触手生温,有吹弹可破的质感。若是不去看,只是用手碰触,那种感觉令人心怡。 但是仔细看,这张脸却是令人不愿意多看一眼。 柳眉若削,目如秋水,满天的星辰,便在她眼底。 五官无不优美已极,但是却被紫色的印记和晦暗姜黄的肤色所破坏,宛如大病未愈一般。 淡淡的馨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香气。 没有一点脂粉的痕迹。 “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朕说吗?” 逼视跌倒在怀中的小宫女,她刚才竟然敢迎视他的目光,好大胆的小宫女。 唇翘起危险的弧度,仿佛是在笑,却笑的没有一点温度,冷冽如冰泉。 “皇上想让奴婢对皇上说什么?” 探寻地抬眼再度看向他,她只是个丑陋的小宫女,甚至连一朵野花的装饰都没有。 他若是想要女人,外面就有三位风情各异,精心装扮了恭候他青睐的大美人。不然,听说后宫中还扣押着不少的美人,不用对她这个发育未曾完全的小丫头有什么企图吧? “为何对他念念不忘,是想给他做侍妾吗?” 庄绮蝶哭笑不得,她是庄逸辰的亲姐姐,能不关心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吗? “奴婢陋颜,没有这样的念头,只是昔日十二殿下对奴婢有恩,知恩不报枉自为人,奴婢因此想去探望殿下,还请皇上开恩。 仍然是不肯死心,手腕的剧痛不算什么,只要能去看弟弟,看到他安好,便是手腕断了也没有什么。 司徒紫玉的手,从她脸和脖颈上滑过,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他没有说她想做谁的侍妾,想去看谁,但是她却自己说出了庄逸辰,到底还是太嫩。 司徒紫玉一甩手,庄绮蝶跌倒在地,急忙起身跪在司徒紫玉脚边,窥视到他的喜怒无常,不知道此刻他是何意。 不敢怠慢,恭谨地跪在他脚边,只希望没有触怒他,低头看着他的脚尖,繁复的龙纹缭绕,金色的龙盘踞在他的拖鞋之上,只是一双拖鞋,也做工如此精致。 “盈国的败亡,是否就败亡在如此的奢靡之上?” 她幽冷地俯视司徒紫玉的鞋子:“皇上可要用膳,奴婢去为皇上准备晚膳。” “你是想探望五个人,还是只有庄逸辰?” “皇上若能恩准奴婢探望十二殿下,便是莫大恩德,奴婢不敢有奢望。” 探望其他的哥哥,她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唯一牵挂不能放心的,便是幼弟。 “准了,晚饭后你可以过去。” 庄绮蝶欣喜莫名,以为不会得到允许,听得司徒紫玉如此说,急忙磕头:“多谢皇上隆恩,奴婢去给皇上端晚膳。” 起身,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他注意到她脸上初次流露出的欢欣。 “到底是个小丫头,太嫩了,想隐瞒朕,朕便看着吧。” 莫名的笑意在唇角翘起,心情大好起来,看着她忙碌地把东西端上来,后面跟着畏畏缩缩的庄寄筠,小心翼翼地学着庄绮蝶的样子,把杯盘摆放好。 “皇上请用膳。” 庄绮蝶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用筷子在每一样食物中夹了一点,放在一个小盘子上,张口吃了下去。 看着她粉红的唇,一张一合,如同花悄然开放,有炫目的美。 如芙蓉在风中摇曳,花瓣张合,偶尔露出雪白的牙齿,竟然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 心中怔忪不安,当他的目光直视时,她的心在颤抖,在战栗。 筷子是银制的,勺子也是,但是每一次,她仍然会先把每一样食物都品尝一次,纵然这些食物,是她亲手所做,此地侍卫严密把守,但是她仍然要如此,表示食物干净,让他放心食用。 司徒紫玉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等候庄绮蝶喂他吃饭,这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不必担心有美人诱惑他,也不必担心食物有毒,这个小宫女想刺杀他。 喜欢看她偶尔在眉间眼底流露出的些微表情,喜欢看她的纤纤素手,完美如玉雕,胃口也随之大好。 她的动作似乎熟练了许多,渐渐习惯侍候主子了吧。 目光扫过站立在一边,犹如木偶般的庄寄筠,是个美人,但是他却毫无兴趣。相比起来,他对这个丑陋的小宫女,更多兴趣。 “可以了,撤下去吧。” 庄绮蝶松了一口气,终于侍候完暴君了,可以轻松片刻。 “来人。” 一个侍卫急忙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你带幻蝶去见辰凤瑶,让她去探望庄逸辰,一个时辰内回来。” 庄绮蝶大喜,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暴君开恩了。急忙躬身谢过,也顾不得把桌案上的东西撤下去,轻快地跑了出去。 “到底是个小丫头,还没有长大。” 莫名的笑意在唇边荡漾,看着她时,心中不知不觉生出莫名的滋味。只喜欢让她服侍他,纵然她手法青涩,刚开始时笨手笨脚。 但是,他就是喜欢看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稚嫩表情,还有装的很辛苦的样子。 看她故作镇静,装作淡漠恭谨,但是有时趁他不注意时的咬牙切齿,绞着手指,瞪大眼睛,那表情是那般的灵活生动。 那时,他才会想到,她还是只是个大孩子。 十五岁及笄,女子满十五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为及笄,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可以婚配或者订婚。 虽然不是说十五岁一定要嫁人,但是到了十五岁,至少便该定下人家了,否则会让人耻笑。而十五岁出嫁的女子,也多的是。 他注意到,她还没有及笄,头发是散落的,还没有梳起,应该是还没有到十五岁的生日。 “收拾下去吧。” 起身斜靠在床榻上,拿起奏折看起来,灯光有些暗,若是在往时,那个小丫头定会过来把灯光挑明,多拿两盏灯过来。 侧目看向庄寄筠,庄寄筠正手忙脚乱地把桌案上的东西叠起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灯光的问题。 “把灯挑亮,多拿两盏灯过来。” “当啷……” 一个杯子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白色的瓷片飞溅。 庄寄筠吓得急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皇上恕罪。” 手脚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他连正眼也没有看过她,昔日自负的容貌和智谋,在此地毫无用处。 “朕的吩咐没有听到吗?” 剑眉微微上挑,目光收了回来,懒得再看庄寄筠一眼,哪怕是用斜眼看,也懒得再看。 跪在地上匍匐愣怔了片刻,才想起皇上的吩咐,急忙爬了起来,不敢再慌张,却是由不得不慌张。颤抖着拿了一盏灯,放在床头的桌案上,再拿过一盏,不敢抬头去看,小心翼翼唯恐再出错。 泪将落,手颤抖,沦落到如此不堪。 早已经忘记了,皇上吩咐把灯挑明,急匆匆地端起几个盘子退了下去,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去做扫院子的粗活,也不愿意再多在此地停留一刻。 那慑人的目光,神般的威仪,在她的父皇身上也未曾感受过,心一直在颤抖,在那目光下如被浸在秋日寒冷的水中。 直到走入厨房,心才算稳定下来,想到还要进入寝宫,浑身酸软无力。 “妹妹,你怎么了?” 庄承惠脸色苍白,看着一下子坐倒在凳子上的庄寄筠:“可是被皇上责怪了吗?” 庄寄筠摇摇头,不责怪压力已经如此大,要是责怪,还不魂飞魄散。 彼时,在金銮殿上,偷眼看到他双剑刺入父皇肩头,其后几位哭泣的兄弟姐妹,便被拖下去斩杀。她几乎晕厥过去,只怕那样的事情,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如何是好?” 庄承惠泪落,看着自己粉嫩的手,如今已经有了几道血痕,那是干活留下的。 庄绮蝶收拾了些糕点食物,衣服等应用之物,虽然说知道弟弟不一定缺这些,总是放心不下,要带上才安心。毕竟庄逸辰才只有七岁,还是个孩子,不会照顾自己。 跟着侍卫前往,她平日虽然可以随意出入寝宫,还可以去金銮殿送茶,但是其他的地方,都有侍卫把守,是不允许她进入的。 “九殿下在何处?我奉旨带幻蝶来见九殿下。” “稍候。”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遮住了房屋和光线,此时的天色已经有暗,太阳落下,月亮尚未升起。 浓密的树荫,显得此地有些阴森寥落,这里本是昔日的冷宫,如今却被用来关押几位皇子。 “九殿下让你们进去。” 侍卫迈步进入房间,躬身施礼:“见过九殿下,奉皇上旨意,带幻蝶姑娘来探望十二殿下。” 庄绮蝶屈膝施礼:“拜见九殿下,还请九殿下行个方便。” 在外人面前,对辰凤瑶保持着应当的礼仪和生疏,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辰凤瑶有密切的交往。 一张天真的笑颜出现在眼前,辰凤瑶笑得在她眼中,仍然如同小狐狸精。 “既然是皇上的圣旨,幻蝶姑娘请跟我来。” 跟在辰凤瑶的身后,出了房间,踏入后面的院落,后面的院落更加寂寥阴翳,透出几分败落。 一道熟悉的身影,仰望天空,矗立在院落中,似乎有说不出的孤独。 “罗大人,站在此处可是感怀忧思吗?” 罗峰回身,躬身施礼:“见过九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皇上有旨,让幻蝶姑娘来探望十二殿下,就不劳罗大人了。幻蝶,那便是十二殿下的房间,罗大人,不如到我的房间中喝杯茶如何。” 罗峰深深地看着庄绮蝶,又是那样的感觉,熟悉的感觉,只是从这个小宫女的脸上,却是找不到一点印象。 庄绮蝶默然侧身站立在辰凤瑶的身后,没有和罗峰打招呼,她是担心罗峰会认出她。 听得辰凤瑶指出了弟弟的房间,绕过了二人,径直向房间走了过去。 “慢……” 庄绮蝶脚步略略停顿,没有回头,微微侧身用眼角余光看着罗峰。 “你是何人?为何要见十二殿下?” 辰凤瑶伸手挽住罗峰的手臂:“罗大人,这个小丫头乃是后宫的宫女,昔日十二殿下对她有恩,因此讨得皇上的欢喜,恩赐她来见旧主。此等小事就不用去操心了,不如我二人一起喝茶,我那里有从皇上那儿偷来的好茶,大人你可不要说出去。” 拉住罗峰向院落外面走去,罗峰犹豫着,只好随着辰凤瑶走了出去。 轻轻地在房门上敲了两下,房门打开。 “幻蝶姑娘,姑娘怎么来了?” 敏儿惊讶地叫了出来,急忙让开道路:“姑娘请进。” “我是来探望十二殿下的,殿下何在?” 一个小小的身影,矗立在窗前,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没有说话看着她。 “敏儿,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看着,我有话对十二殿下说。” 第15章 咫尺天涯 http://.biquxs.info/

庄逸辰默默地看着庄绮蝶,看的很仔细,却是没有说话。 他不认识这个丑陋到极有特点的宫女,但是常年在宫中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小小年纪倒是磨练出了一份沉稳和忍隐。 从敏儿的口中,听说这个叫幻蝶的宫女,虽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并无恶意。 先是送来敏儿照顾自己,后来又托付辰凤瑶照应他,今日下午,还收到辰凤瑶替这个宫女送过来的食物和珍贵的药。 “多谢,虽然我并不认识你,但是你几番的照应,我甚为感激。不知道你是何处的宫女,谢谢你来探望我。” 庄绮蝶眸子中泛起泪花,颤声道:“奴婢见过十二殿下。” 她如此说,却是没有行礼,缓缓地走到庄逸辰的面前:“殿下可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每日饮食可好?” “能活着就很好,我记得那日是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拿出九龙紫御玺,想必如今我早已经死了。” 拉起庄逸辰的手,细细地看着,确认没有受伤,才略略地放下心来。 庄逸辰深深地看着庄绮蝶:“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不可能,如果见过你,我一定会有印象。你的眼睛,你……” 血脉相连,庄逸辰蓦然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看着庄绮蝶,张大嘴巴。 庄绮蝶急忙施礼:“殿下自然是不记得了,奴婢刚进宫时,殿下对奴婢有恩。奴婢乃是幻蝶,不过是昔日皇宫中的一个小宫女。” “幻蝶?” 庄逸辰疑惑地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宫女,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此人和他应该是极其亲密,但是确定从未见过。 若有若无幽素之香缭绕,是他最为熟悉,那特别的味道,如此安心舒适,多少次便在这样的香气中度过惶恐的漫漫长夜。 如今,带着一抹冷的香,便从这个丑陋的宫女身上散发出来,令他惊惶不安的心,立时安定了下来。 仿佛找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由自主靠近了庄绮蝶,扑入她的怀抱。 深深地呼吸这香,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偏偏给他熟悉亲切的感觉。 “姐姐……” 那样的香,那样的眼神,几度入梦。 两日来,一直在煎熬中度过,白天故作镇静,晚上却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却经历了太多。 刚刚牙牙学语,便失去了母亲,那日得知姐姐被杀,立时便昏了过去,醒过来后便一直浑浑噩噩,茫然无措。 若不是还有罗峰照应着,早已经倒下去了,心中的悲伤,却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殿下,奴婢是幻蝶,殿下日后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有事要多听敏儿的话,奴婢把敏儿送到你身边,也是为了有人可以照顾你。” “不是姐姐吗?” 庄逸辰失落地抬起头,是了,不是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有一张美绝的脸,令得后宫多少人嫉妒。那是曾经令他的父皇,称之为倾国倾城的貌。 庄绮蝶扬声道:“殿下,这乃是奴婢亲手做的糕点,还有昔日殿下用的东西,奴婢特地给殿下送来,望殿下以后保重。” 神思飘渺,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以为姐姐回来了。 “姐姐,你在何处?” 泪落,坚持了太久,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姐姐庄绮蝶。那个从小如同母亲一样的姐姐,把他带大,保护他。 “姐姐,她真的死了吗?” 紧紧抓住庄绮蝶的手,用哀肯的目光看着:“告诉我,姐姐没有死,没有死……” 哽咽,深深地低下头,他不想让人看到流泪,看到他软弱。 多少次,在后宫被欺辱,甚至几度和死神擦肩而过,他学会了不哭泣,不做声。因为姐姐说过,哭是无用而软弱的,要笑对一切,哪怕是艰难痛苦。 “殿下,不要哭。” 庄绮蝶蹲了下来,温柔地拭去弟弟脸上的泪痕,她不是狠心,而是这个秘密关系到她姐弟二人的生死存亡,她不能说出来。 直视弟弟,他还太小,只有七岁,所有的一切,还是让她来背负吧。 姐弟相拥,泪如雨下,相依为命多年,如今想见一面也难。庄逸辰心中的郁闷和悲伤,在见到庄绮蝶后释放了出来,尽情地无声哭泣。 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是那熟悉的眼神和身上令他安心的幽冷之香,令他想起了姐姐,把这个陌生的宫女当做了姐姐。 “殿下,就尽情地哭这一次吧,以后记得不要哭了。” “我不哭,姐姐说过,我哭的越伤心,对手就会越高兴。” 狠狠地一把擦掉了泪水,扭过头去,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奴婢面前如此失态,庄逸辰有些不好意思。 “你很像我的姐姐。” 庄绮蝶几乎落泪,她本来就是他的姐姐,唯一的亲姐姐。 只是,她不能落泪,甚至不能说出这个秘密。 “那以后殿下便把奴婢当做姐姐吧,只是奴婢陋颜,如何能和公主殿下比。如今公主殿下已经去了,以后殿下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紧紧地抱住弟弟:“殿下以后有事多去找罗峰,和那几位殿下疏远些,莫要和他们来往。凡事多和敏儿商量,不能解决的事情,就请罗峰出出主意。” 庄逸辰默然低头,挣脱了庄绮蝶的怀抱,退后两步转过身来:“多谢你救了我,还把敏儿送到我身边来照顾我。”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庄逸辰已经冷静了下来,不想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暴露出内心的情绪。 虽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只有善意,但是如今他还能相信谁。 彼时,在金銮殿上,当司徒紫玉说磐石帝只能选择一个皇子活下去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是了,他只是个弃子,被抛弃冷落的皇子,比起得宠的奴婢尚且不如。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国破家亡,境遇也不会更糟糕多少,至少如今他不必担心有人暗害。 “可能,她想救的未必是我,我只不过是借了运气。” 庄逸辰默默侧身对着庄绮蝶,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他年纪虽然小,但是身在后宫,又是一直被冷落,几经生死,自幼便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因此心智远比年纪要成熟的多。 刚才,只是因为连日的惶恐和孤独,还有伤心姐姐的死,乍见庄绮蝶,几乎把庄绮蝶当做了自己的姐姐,才一时间失态。 “请殿下一定要记住一件事,若是只能保一个人不死,奴婢拼命也会保住你的命。其他的几位殿下死活,奴婢不会放在心上,殿下你却是不同。” 庄逸辰低下头,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如翩然断翅的蝴蝶,令庄绮蝶神伤,几乎就想再一次把庄逸辰抱入怀中。 继承了母妃的美貌和父皇的轮廓,秀美中带着些许硬朗,年纪虽然小,容貌却已经极为出众。 只是身子瘦弱,那是昔日被下毒后,留下了些微的后遗症,一直没有得到太好的治疗,因此不曾恢复。 心一阵疼痛,她这个姐姐不合格,一直就没有治好弟弟的病。看着他神色憔悴显露出青白色,脸上犹自有泪痕,却已经隐藏起所有的情绪,平淡地和她保持距离。 听得庄绮蝶的话,庄逸辰心中震动,本来以为,她用九龙紫御玺是想救下几位皇子,他不过是适逢其会,是其中之一。 “为何?” 轻轻地问了一句,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不去轻易相信任何人,否则他们姐弟二人活不到如今。 庄绮蝶再度拉住庄逸辰的手:“因为殿下才是我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唯一的人!” 抬眼,望进庄绮蝶眼,那双眼睛令得他再次失神。 那是姐姐的眼睛,如深秋月夜下的波,粼粼映出满天璀璨的星辰。是令他安心熟悉的味道,从不曾远离。 不敢相信,一直便不敢相信,姐姐已经死了,就那样死了,离开了他。 伸手,一把紧紧地抓住庄绮蝶的衣袖:“姐姐她没有死,对吗?” 试探着,她脸庞的轮廓,那双眼睛,还有那味道。他多么希望她能告诉他,她便是他的姐姐。容貌他不在乎,哪怕姐姐变得再丑陋,也是他最爱,最值得信赖的姐姐。 “殿下,仙蝶公主已经去了,这世上再没有仙蝶公主!” 咬牙从唇缝中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心如刀割,她是否太过残忍,要对七岁的弟弟,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将会令得他们姐弟二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仙蝶公主死了,浴血重生的,是小宫女幻蝶,她将默默守护庄逸辰,直到他长大成人。 手松开,无力地滑落,目中有泪。 转身,背对着庄绮蝶,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的泪。从很小时,他的泪,只有姐姐能看到,如今姐姐去了,以后便不要再流泪了吧。 如他,昔日盈国被遗忘抛弃的皇子,如今的阶下囚,已经没有资格流泪。 在金銮殿上,跪伏在地上时,是有些许畏惧的,但是若能和姐姐一起去死,又有何惧。 庄绮蝶走到窗子边,向外看了看,敏儿和另外一个侍婢站在院门口,院子中没有人。 “就你们几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吗?” “是,罗峰说几位皇子都是如此,互相不允许通消息。我这里还好,有敏儿照顾着,九殿下又送来了以前侍候我的灵儿,罗峰也很照顾我,就是九殿下,对我也很温和。” 侧身站在光线中,柔和的光线下,单薄的身影令庄绮蝶心疼。 “有不明白的事情,你可以去问九殿下,请他给你出主意。要记住,九殿下的话一定要听,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千万要恭敬,不可有丝毫得罪。若是有什么急事,可以请九殿下传话给我,但是不要轻易求他。” “那位九殿下,听闻是辰国的质子,为何你如此信任他?” 庄绮蝶抚摸庄逸辰的头:“就因为他是辰国的质子,才略微可以信任,算是同病相怜吧。只是我们的境遇更加不堪,如今乃是阶下囚。” “罗峰呢?” 庄绮蝶略微犹豫了片刻:“殿下,虽然罗峰把你绑了起来,献给皇上,但是奴婢想,他是保全殿下的性命。毕竟乱军之中,殿下的安全难以保证,而逃出皇宫也是不可能的。殿下日后要多罗峰多客气些,听从他的意见。” 庄逸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该相信这个宫女多少,可以确认,他从未见过她,但是能感觉到,她是一心为他着想的。 “我听说皇上残暴嗜杀,凤城的事情我一直不能忘记,你在皇上身边,我甚是担忧,不如你求皇上让你过来侍候我,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用试探的语气淡淡说出这番话,无论她是谁,怀有什么目的,若是留在自己的身边,便可以略见端倪。 庄绮蝶笑了,伸出手为庄逸辰整理衣服:“殿下长大了,如此我也放心了,殿下不必疑虑,奴婢便是自己的命不要,也一定会保殿下安然无恙。皇上不会放我走,请殿下放心吧,奴婢如此丑陋,皇上不会有兴趣的。” 不知道为何,心中蓦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是不会放手的,不会对她放手的。 “皇上为人如何?对你可好?” “其实皇上雄才伟略,残暴狠辣也只是对敌人罢了,对自己的爱将可是十分关心爱护。” 庄逸辰幽冷的目光看着庄绮蝶:“你好像很崇拜皇上?” 庄绮蝶叹气道:“殿下不必疑心奴婢,奴婢也不多说,日后殿下自然会明白。奴婢只是担心……” 停顿了下来,她不想多说,毕竟弟弟还小,她不想让弟弟担心。 庄绮蝶在脸上展露温柔的笑颜:“皇上其实人还算不错,我不太会侍候人,皇上从来不挑剔的。何况皇上国事繁忙,早晨上朝,中午才回来用膳,下午多半还要上朝处理国事,或者到御书房处理国事,也很少看到他。” “哦。” 庄逸辰目光闪动,垂下眼睑,心中是恨的,有无尽的恨意,因为那个暴君,他唯一的姐姐离开了他。 5 短短的两三日,却是如此的漫长,等待和煎熬中,心怀忐忑,每一刻都是那样漫长和揪心。 彼时,在金銮殿上,短暂的相见,弟弟不知道她是谁。 从未想过,如此快能再次相见,看到弟弟虽然悲伤,但是安然无恙,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对司徒紫玉了解太少,提出那样的要求,并未想到会得到允许。也曾想过,是否要求的太过分,那样的要求,是否已经触怒皇上。 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只想抓住这个机会,纵然不能得到允许,会触怒皇上,她也不惜一试。 不想,皇上竟然恩准,那一刻心中的感激是真切的。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雄才伟略勤勉的君主,每日从天色微亮便起床,一直忙碌到天色暗黑,披星戴月。 不由得再次想起,他脸上隐隐透露出的疲惫,刚刚拿下盈国,事务繁多。今日在金銮殿上,看到他不停地处理各种事务,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当皇帝真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这个丑陋的宫女用九龙紫御玺救了他,费心把敏儿送过来,还托辰凤瑶给他送来食物和珍贵的药。 如果不是她太过丑陋,他会以为,她是想攀龙附凤。 但是,在金銮殿上惊鸿一瞥,那位玄国的皇帝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顿生自惭形秽的念头。 那威仪和高贵,令人不由自主,想跪伏在地上膜拜。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是如此丑到有特点的一个小宫女,或者,只有昔日的姐姐,才能配得上那位皇上。 好笑地摇摇头,在他的心中,一直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姐姐,或许,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但是他的姐姐,却已经香消玉殒。 “姐姐,她真的已经……” 再说不下去,若是那日在金銮殿上就知道姐姐已经死了。他何必还那般委屈求全,跪伏在地上,谨小慎微。 姐姐已经去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这里为什么? “姐姐一个人一定很孤独。” 被送到冷宫幽禁后,才得知姐姐的死,那时他便也想一起去了。 可是罗峰的一句话,让他犹豫起来。 “臣看,那遗体不像是仙蝶公主,公主素日机警睿智,如何便会被轻易杀死。殿下要小心好好保重,臣总感觉公主还在人间。” 是的,就是为了这句话,他才支撑着活着,再艰难也要活着。 庄绮蝶的心一颤,把庄逸辰搂入怀中:“殿下,只有殿下好好的活着,才能对得起公主,才能不负公主的期望。” “你见过我姐姐?可知她如今……” 不敢问,不敢再问,唯恐那结局他无法接受。 “公主她,就在殿下的心中,只要殿下的心中有公主,公主便一直陪伴在殿下的身边,不会远离。” 无尽的黑夜,他得知姐姐的死,绝望笼罩了他,那时他虽然还活着,心却是空荡荡的。 不能接受,相依为命母亲般的姐姐,就如此去了。 第16章 不能相认 http://.biquxs.info/

庄逸辰修长的睫毛抖动,眼睛微微眨动,暴露心中的不安和悲伤。 没有人对庄逸辰比庄绮蝶更加熟悉,她以姐代母职,一手把弟弟带大。知道弟弟如此模样,便是心中极度不安和惶惑。 心不由得一疼,他才七岁,其他的皇子如弟弟这个年纪,还只知道淘气和撒娇,他却是已经经历了数次生死,如今又经历了国破家亡,被软禁在冷宫之中。 他是害怕的吧?孤独伤心的吧? 他以为她死了,身边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这两日他的脸色更不好,单薄的身子能否承载那太大的变故,和痛彻心腑的悲伤? “殿下,你还小,只要记得以后忘记自己的身份就好,你不是一直说,还不如生在普通人家,做个平民百姓吗?从今以后,便可以如此了,忘记盈国,忘记你曾经是皇子,做一个普通人吧。” 庄逸辰沉默片刻,露出笑容:“是啊,可以做个普通人了,或者是可以的吧。” “记住一件事,你是玄国的臣民,忘记过去吧。” 抬眼看着庄绮蝶,这个宫女的话和态度有些无礼,亲切中带着警示和些微无礼。宫中的奴婢,是不可能自称“我”,称呼皇子“你”的。 想看出什么,那张脸让他有熟悉亲切的感觉,但是变化太多。 有些东西没有变,那双明亮的眼睛,那味道…… 还有那清脆低柔的声音,宛如古筝上流动的音调,缓缓地滋润了他惶恐孤寂的心。 可以忘记吗? 庄绮蝶苦笑,曾经的过去,不管过去了多久,都早已经深深铭刻在心里,如何能忘记。 只是她不想让年幼的弟弟,在心里留下阴影和创伤。 “若是要承受,便让我来承受一切吧,从此后,但愿弟弟可以有一个轻松的童年,不必再胆战心惊,不必再受苦。” 望着庄逸辰俊秀的小脸,这是她要用所有,要不择手段去保护的人,她唯一的亲弟弟。 “或者,做一个普通人对弟弟是最好的,后宫的争斗和倾轧,留给弟弟的童年是无尽的痛苦和阴暗。盈国虽然灭亡了,但是于我而言,未必是坏事,终于可以脱离那无休止的暗害,以后也不必时时提防。如今,应该没有人再想害死弟弟,我也算可以稍微安心。” 担心吗? 她还是担心的,这两日,总是在噩梦中醒来,吉泰城被攻破后皇宫中发生的一幕幕,太过惊心动魄,注定会永远留在她的记忆中。 只是,她一个人担心就好,不能让幼弟担心,他还太小。 “我听说司徒紫玉残暴狠辣,杀人如麻,我很是替你担心……” 一句话没有说完,嘴已经被一只纤纤素手堵住,庄绮蝶的脸上满是忧色。 “大胆,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称呼皇上的名讳。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更好。私下或者公开的场合,要一样保持对皇上的敬畏,明白吗?” 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弟弟还是太小了,这样的话如果被别人听到,她的苦心便白费了。 “你到底是谁?” 庄逸辰心神不安地看着庄绮蝶,在没有搞清楚庄绮蝶的确实身份之前,他仍然对庄绮蝶保持着一定的戒备心,若不是感觉此人给他熟悉亲切,先是用九龙紫御玺救了他,后来又把敏儿派过来侍候,他定不会如此信任庄绮蝶。 尤其庄绮蝶说的那几句话,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人活,她会选择他,要用生命守护他,让庄逸辰很感动。 “殿下小心些是没有错的,但是殿下无需疑虑,我对殿下的心,和殿下的姐姐没有分别。如今我在皇上身边侍候,很难和殿下相见,日后殿下一切要小心谨慎,尤其要对皇上保持敬畏之心,不可轻忽。” “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倒是你,在皇上的身边侍候,要千万小心。” “罗峰说我那三位好姐姐,被送到皇上身边去做奴婢了,你可曾见到她们?” “见到了,今天还教训了庄灵芙,打了她二十树枝。她们还没有放下昔日公主的臭架子,如此下去,早晚要吃大亏。” “不要多管闲事,平日里她们可没有少耍威风欺负,管她们死活干什么?千万莫要因为她们惹怒皇上,那可是不值。” 一抹宠溺的笑意在庄绮蝶唇边勾勒出温柔的弧度:“我只是提点她们一下,让她们清醒点,不过看起来她们会很恨我。算了,不提她们,各安天命吧。你也要记得,不要和那几位皇子去亲近,离他们越远越好。” “我明白,姐姐早就说过了,离他们越近,死的越惨。” “听说宫中的宫女和嫔妃,很多都被送到军营中去了。便是仅剩下的三位公主,如今也被皇上充为奴婢,说不定哪一天便被送到军营或者赐死。你该知道,皇上是如何痛恨盈国皇族,你千万要记得,如今盈国已经灭亡不存在了,我们已经是玄国的臣民。” “也没有什么,只是姐姐她……” 庄逸辰的眼眶红了,心中最放不下的,仍然是姐姐。 凝注面前丑陋的宫女,这个宫女给他姐姐的感觉,那感觉不会错,但是明明不一样。 一个是昔日皇宫中以美貌著称的金枝玉叶,一个是丑陋令人不想多看一眼的奴婢。 但是,他仍然不错眼珠地看着庄绮蝶,从这个宫女的身上,看到了太多昔日姐姐的影子。 总是有一种感觉,姐姐没有死,姐弟连心,听说姐姐已经被杀,死在乱军中,心中是空荡荡的,但是却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不相信姐姐已经死了,姐姐是那么聪明机灵的人,怎么会死? 他都没有死,姐姐怎么可以死? 眼前的这个宫女,是姐姐吗?是姐姐假扮的宫女,还是…… “我想,你的姐姐一定一直在看着你,关心着你,无论她在何处,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殿下,忘记过去,忘记自己的身份,好好的活着。” “我会的,我还能看到姐姐吗?” 抬头,漆黑的眸子如深沉的夜,无尽的黑。 “只要殿下好好活着,会的!” 她给了弟弟一个朦胧的希望,或者这样才能让弟弟有信心,更好的活下去。 朦胧的光线中,单薄的身影在地上摇曳出长长的影子,纤细得令人担忧。 尖削的下巴,带着女孩儿的秀美,却是和辰凤瑶妖孽的俊美不同,带着些许倔强和硬朗。脸色青白,眼窝深陷,修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如同折断翅膀的蝴蝶,无力而又无奈。 一阵心伤心痛,紧紧地握住了弟弟的手。 “殿下最近身子还好吗?殿下的旧疾,一直就没有治愈过,我托九殿下给殿下带来的东西,殿下可知道如何用吗?” “知道,写的很清楚。” 抬眼,幽深无尽的黑望着庄绮蝶,她是如何知道他的旧疾,又是从何处,找到那些珍贵的药物送过来的? 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却是不知道从何问起,该不该问出来。 担心失望,唯一的希望变成失望,担心从她口中,说出来姐姐真的已经去了。 紧紧抿住唇,抓住她的那句话,好好活着,日后有机会和姐姐相见。如今,也唯有这个渺茫的希望,支撑他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了。 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幼弟,他更成熟更坚强了,没有娘的孩子,总是比其他的孩子成熟的更早。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早已经令他们有着超过年龄太多的成熟。 “如今国破家亡,殿下只需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即便是他日能和那几位殿下见面,也万万不可和他们亲近,听他们的话。” “我怎会和他们亲近,听从他们的话早晚会被他们害死,我明白的,你放心吧。” “有不能决定和特别为难的事情,可以去请教九殿下,小事可以去找罗峰。只是想必罗峰不会久留在此地,多和九殿下交往没有坏处,九殿下此人,并不简单。”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我想,皇上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吧,还是要回克天城去。皇上应该会把你们一起带回去,安排在克天城中。日后若是到了克天城,你就闭门读书,多读点书总是好的,其他的事情不去问,也不要和几位殿下来往。” “那我还能看到你吗?” 庄逸辰毕竟才七岁,对庄绮蝶十分依赖,在心底,隐隐把这个丑陋的宫女,当做了姐姐。或许,他就是期望,此人是姐姐。 虽然他比其他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很多,心智都要完善,但是还是小。 “怕了吗?” 庄逸辰挺起胸膛:“我不怕,我已经就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 “是啊,殿下的姐姐一定好想早些看到那一天,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保护好自己。记得,我们是玄国的臣子,忘记过去的一切吧。” 明知,那所有的一切不可能忘记,早已经深深铭刻在心底。 却只能,选择强行埋葬遗忘,唯有如此,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幻蝶姐姐,皇上会杀了我们吗?”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有我在,我们会活下去,比他们活的更好。” 庄逸辰不做声了,默默地依偎在庄绮蝶的怀抱中,贪婪地呼吸庄绮蝶身上的幽淡香气,那香气令他安心。 那香气幽冷如山谷的兰,深秋的桂,寒冬的梅,却是都不像,令他安心的味道。从小,便在这香软的怀抱中入睡。因为这特别熟悉的香气,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吧,或许,她便真的是姐姐。 “幻蝶姐姐,你是如何想到去偷九龙紫御玺的?” “未雨绸缪,想活下去,那九龙紫御玺是唯一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放心吧,我献出了九龙紫御玺,皇上既然在那日没有杀了我们,便不会再杀我们了。” “罗峰,可以信任吗?” “暂时是可以的,只是他已经归降了皇上,有些时候还是要小心在意些。毕竟,不知道他跟哪位殿下的关系更好。” “那位辰国的九殿下,你是如何认识的?我看幻蝶姐姐很信任他。” “以后不要叫我姐姐,无论是在私下,还是公开的场合,我会称呼你十二殿下,你要叫我幻蝶。” “幻蝶,很美的名字。” “等奴婢找个机会,让御医好好过来为你诊脉,最好是能……” 庄绮蝶说不下去了,年深日久,是否还能清除身体的余毒,治愈好弟弟。 想起弟弟的身体,心中的恨,如藤蔓一般,蔓延到每一个角落。伸展,伸展,无孔不入,脸庞微微颤抖起来,紧紧地咬住牙。 那恨意,在心里生长了太久,压抑了太久,一直只是幼苗。 如今,幼苗疯狂地伸展,再没有什么可以压抑,宛如春天的蔷薇,爬满了栏杆和墙壁,蓬勃出尖利的刺。 若不是父皇的冷落和淡漠,若不是后宫那些嫔妃们的暗害,他们姐弟,如何会如此艰难。 若不是那一年,她故意吃了有毒的东西,毒发摔倒在父皇的面前,可能也活不到现在吧。 用这样的方法,终于让磐石帝想起,还有两个被遗忘的儿女,日子才好了些,恩准她在仙蝶苑有了小厨房,派了几个下人过去。 但是,随之便是更长久的遗忘,或者不是没有遗忘,只是不想再想起。 恨吗? 是的,非常恨! 恨意随着时间增长,她学厨艺,为了给弟弟做好吃的,增加营养。 她读医书,为了辨明各种药物和毒物,为了给弟弟治病。 御医,只在她故意在磐石帝毒发时,来过一次。但是她让御医为弟弟诊治,御医叹息良久,留下了方子和一些药物,但是按照那方子,她竟然找不齐药来治疗弟弟。 趁着这两日的乱,她在昔日磐石帝的寝宫和其他地方,找出不少珍贵的药物和东西,把其中一些托付辰凤瑶给弟弟送了过来,还送了车骑大将军贺瑞安一些。 “幻蝶姑娘,时间到了,九殿下过来催促。” 敏儿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庄绮蝶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殿下,奴婢告辞了,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请九殿下通知奴婢。” 5 庄逸辰紧紧地抓住庄绮蝶的手,目光中满是失落,庄绮蝶微微蹙眉。 紫青的印记,赫然从皓腕上露了出来,淤青的痕迹宛然便是指印。 “这是……” 庄逸辰的心狠狠地一颤,因为素日备受冷落,别人的一点好,一点恩德,他都会记在心中。 已经把这个宫女当做姐姐般,低头看着庄绮蝶手腕上的痕迹,那痕迹还是簇新的。 “幻蝶,这……” 庄绮蝶急忙抽回手腕,袖子落下,遮盖了手腕上的痕迹。 “是我不小心干活时弄的,无妨。” 庄逸辰没有说话,纵然知道是谁弄的又能如何? 昔日他是被遗忘,该死掉的皇子,如今是阶下囚,朝不保夕。 “殿下,奴婢告退了,殿下好好将养身体。” 退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再回头。能有这一个时辰的相聚,已经是太难得,如果可以用手腕的淤痕换来一个时辰的相聚,她愿意天天把手腕放在司徒紫玉手中。 清冷的月光斑驳地在地上跳动,微风吹拂过树梢,点点的银光如流萤。 绯色的袍服,隐隐有银色的龙纹,月华映照在他身上,宛如从天而降的金童,又似月中的嫦娥,扮作了男装,到人间游戏。 比月光更清冷的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九殿下,奴婢多谢九殿下。” “小蝶儿,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对我说谢字,因为,我是要连本带利都收回来的。” 他在笑,笑的一如小狐狸精,令人失神。 “九殿下,冷宫阴寒,九殿下连日劳累,奴婢看,当让御医好好为殿下诊治一番。” 辰凤瑶有些不解,但是目光一转,看到庄逸辰站在房门中,默然看着此处。 “却不知,我这病,该请哪位御医来看。” “听闻皇上隆恩,恩准罗书博到此地探望殿下们,必然可以为殿下推荐一位好御医。” “夜色已深,你该回去了。” 庄绮蝶本想再次谢过辰凤瑶,但是想到刚才辰凤瑶的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展颜一笑,施礼后从辰凤瑶的身边走过,轻声留下了一句话。 “幻蝶定不负殿下。” 看着她裙裾飘摇,清风般飘过,如风中摇曳的莲花,背影美的令人失神。 只是一个背影,已经如此令人难忘,宛如月中的仙子,不经意间坠落凡尘。飘然远去,留下一抹幽冷的香,香入骨髓,幽淡却是经久不散,仿佛一直就在唇边。 “庄逸辰见过九殿下,多谢九殿下的照拂。” 庄逸辰走了出来,得体地向辰凤瑶施礼,神色淡淡的。 “十二殿下客气了。” 辰凤瑶还礼,对这位最为年幼的十二殿下,还是另眼相看的。 “却不知,我如此对庄逸辰,是为了他和其他皇子的不同,还是为了她?” “以后还请九殿下多多赐教,逸辰不再打扰了,夜已深,殿下早些安歇。” “十二殿下也请早些休息。” 惶恐,两日来,在昔日盈国几位皇子的脸上,言语中看过太多,却是唯独没有在这个最年幼的殿下脸上,言语中看到过。 第17章 别惹暴君 http://.biquxs.info/

庄绮蝶回到寝宫时,司徒紫玉还没有休息,在灯光下看奏折。 桌案上,奏折摆放的整整齐齐,斜靠在床榻上,保持这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盈国刚刚被灭,辰国刚刚消停,国内的事情一大堆,盈国也需要安抚。 战事仍然没有结束,虽然盈国的都城吉泰被攻破,磐石帝也被杀死,但是某些盈国的顽固势力,仍然在拼死抵抗。 只是,如今的战事,不再需要他御驾亲征。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处理,毕竟那些人,早晚也是他的囊中之物,跑不了的。 吉泰一旦被攻破,磐石帝身死,那些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辰国从吉泰被攻破后,便息兵观望,因为盈国的毁灭,辰国如今是心惊胆战,唯恐他挟大胜之威,进兵辰国。 “这些没有见识的家伙,朕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出兵辰国,首要是让盈地安稳下来。辰国,朕会给你们时间的,不用太久。” 灯光蓦然明亮了起来,不用去看,也知道定是那个丑陋的小宫女回来了。 没有打扰他,悄然地把灯光挑明,移动了桌案上的灯光,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被批复好扔在桌案上的奏折,被一双纤纤素手收拾起来,整齐地放到另外一张桌子上。 眼角的余光看过去,灯光下她的容颜更加丑陋暗淡,宛如一块陈旧,被染上污渍的木板,让人不想多看一眼。 但是她的脸上,隐隐透出欢喜,秀逸的双眉间,涌动不曾见到过的神情。 “你的十二殿下可安好?” “多谢皇上垂询,十二殿下安好。” 屈膝躬身行礼:“多谢皇上隆恩,夜色已深,请皇上早些安歇吧。” “你送给贺瑞安的药很不错。” 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没有问她那些珍贵的药,是从何而来。 “是奴婢在这里和其他宫苑中寻找到的,是昔日先帝和嫔妃们的私藏,自然都是极品。奴婢收起了一些,留给皇上日后用。” “你很有心。” “奴婢只是对皇宫比较熟悉。” 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从庄绮蝶的身上扫过,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幽深的弧度。 “此乃是朕的令牌,持此令牌,你可以在后宫随意行走。除了一些禁地外,如有所需,可以让侍卫们给你拿过来。” 反手拿出一块银色的令牌,幽深的眸子看着庄绮蝶,第一日,这个小宫女就趁乱到了几个宫殿中,用他的名义搜刮了一些东西。这两日一直如此,但是毕竟那些侍卫们有自己的职责,如今她再想到处乱跑,却是没有那般自由了。 庄绮蝶心中一喜,有了这块令牌,她就可以随意在皇宫中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或者,可以找到能解除治疗弟弟旧疾的药物,即便是没有,也可以搜集许多珍贵的药物和某些宝物。 躬身施礼,伸手去接令牌。 “多谢皇上隆恩。” 手被一只修长粗糙的手抓住,心怦怦狂跳起来,却是不敢挣扎,面前的人,是一国至尊。 入手,是柔若无骨温润,纤纤玉手小巧修长,青葱般的手指,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如美玉般的光泽,令人想彻夜爱抚。 袖落下,露出一段莹白皓腕,赫然有五道青紫的淤痕,被印在她纤细柔美的手腕上。 司徒紫玉楞了一下,这淤痕是谁给她留下的? 心中微微有怒意,谁敢伤害他身边的奴婢?虽然这个奴婢,乃是昔日盈国的小宫女,但是如今却是在他身边侍候。 目光幽冷如冬夜月下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积雪,透出幽寒的光。 “这是如何弄的?” 手指轻轻地抚过她皓腕淤痕,这指印,如此的妥帖。 抬眼,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司徒紫玉,不会如此快便忘记了吧,这淤痕,不正是他给她印上去的吗? 只是,要如何回答? “皇上没有感觉很熟悉吗?” 她唇角翘起,露出一抹淡笑,若是用几道淤痕便可以换和弟弟相见一面,她心中是感激的,也是愿意的。 手腕一紧,剧痛从手腕上传来,随之感觉到司徒紫玉的手腕微微用力一甩。 “噗通……” 被摔倒在地,幸好并不很重,但是却从中感到了帝王的喜怒无常和不可稍有违逆。 庄绮蝶爬起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奴婢知罪。” “你有什么罪?” 庄绮蝶默然,她有什么罪? 只要他发怒或者不快,她便有罪。 “奴婢不知好歹,惹皇上不快。” “知道就好。” 司徒紫玉的目光移回到奏折上,似乎隐约地回忆起,她皓腕上的淤痕,应该就是他亲手所留。微微思考了片刻,记起刚才在晚膳时,她要求去看庄逸辰,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感觉用力,不想却留下淤痕,好嫩的手腕。” 神思重新回到奏折上,留在寝宫的奏折,都是些不甚重要的,重要也无妨,这个小宫女又能去传信给谁? 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凝注眼前的地面。 华贵繁复的花纹,深红色的地毯上,布满了充满异域风情的花纹,听闻这地毯乃是从海外遥远的国度运送过来,漂洋过海,经历了风暴。 一寸地毯一寸金,唯一的好处便是,摔倒在上面,不会感觉太疼,也不会轻易摔伤。 跪在上面,不会太冷硬,有着柔软的温度和绵软。 “有买地毯的银两,还不如去购置那红衣大炮,也不至于有今日惨败。” 不由得苦笑,她一个稚嫩的女子都能想到此点,父皇和朝中的大臣们,未必想不到此点吧? 若不是借红衣大炮之利,玄国也不可能在辰国和盈国的联合下,如此快便一路势如破竹,一直长驱直入直达都城吉泰,更用了三天便攻破吉泰,打了磐石帝一个措手不及。 手指抚摸上地毯,从繁复细密的花纹上滑过,指尖轻轻地在花纹上反复描画。 也只有皇帝和皇后的寝宫中,才有如此奢侈的地毯,她素来少见,今日却是可以细细地感受这奢靡。 没有皇上的话,不能起来,便只好继续跪在这里。 “以后说话行事,更要倍加小心,面前这位皇上,可是以残暴、狠辣、冷酷、勇武、阴沉、诡诈……,而闻名的君主。” 掰着手指头,细数听说中司徒紫玉的代名词,长长的一串,是这位玄国帝王的传奇。 “反正,想过的好一点,不要动辄得咎,便小心再小心吧。” 一处花纹,反复描绘了数十遍,闭上眼睛也可以描绘出来。再去描绘另外一处花纹,细密的柔软,从指尖滑过,双腿酸麻。 悄悄地活动了两下腿脚,抬眼向司徒紫玉看过去。 灯光下,俊朗的侧脸被一抹阴影覆盖,修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灯光掩映下微微泛出金色,犹如蝴蝶翩然华丽的翅。 棱角分明的脸,如同石雕一般,透出硬朗和淡淡的倦意。 灯光下的他,仍然带着天然的威仪和逼人的贵气,王者风度和天神般的荣耀。 司徒紫玉的俊朗和辰凤瑶妖孽雌雄难辨的秀美不同,和殷红晨清秀的俊逸不同,他的容颜如炽烈的太阳般耀眼,却是独独属于男子。 即便是深夜的灯光下,也如夜空中的皓月,一眼望去,满天的星辰只是暗淡渺小的衬托,令人心摇神驰。 庄绮蝶久久地凝望,忘记了低头,忘记了如此直视君王,乃是大不敬,该杀的罪。 修长的手,略有些粗糙,那是常年手握兵器所留下。早已经听说过,司徒紫玉是马背上的皇帝,据说武功也是不错。 眼角看到她晶莹的指尖,在地毯的花纹上一遍遍地描画,仿佛无聊之极,又似乎兴趣盎然,却是没有待罪奴婢该有的恭谨和畏怯。 秀发垂落,如一匹上好的丝绸,在灯光下泛出柔和的光芒。 纤细玲珑的身体,曼妙的身姿纵然还年幼,有些青涩,却是如枝头初红的水蜜桃,带着诱人的颜色和味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那般大胆地直视他,大概是以为他在用心看奏折,早已经忘记忽略了还有她跪在地上。 一双剪水双瞳,满天的星辰尽落在她的眼底,灯光下粼粼的波,如夕阳下一池春水。 看到她的眼睛,便会忘记一切,容貌、印记、晦暗的肤色,都已经远去,唯有那双澄澈的眼睛。 “看够了吗?” 司徒紫玉唇角翘起,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若是没有看够,朕允许你过来仔细看。” “怦怦……” 月婵娟心狂跳,急忙低下头,以为他在看奏折,没有注意她观察他,不想被他发现,如此无礼地直视。 就凭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敢如此直视帝王,已经是死罪。 “夜色深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请皇上早些安歇吧。” 没有请罪,不想因此获罪,装傻是最好的。故作担忧地,用柔婉的语调提醒皇上该安歇了,或者可以让他忘记,她刚才的大不敬。 “也好,过来侍候朕安歇。” 从地上爬起,双脚和双腿早已经酸麻,不能起身。 用力揉着腿脚,却在眼角看到他唇角莫名的翘起,低下头,再次用力揉捏了几下,勉强用手支撑爬起。 侍候皇上脱衣睡下,腿脚还是酸麻的,缓缓地熄灭了灯,只在角落中留下灯烛,透出暗淡朦胧的光。 走出寝宫,迎着夜的微风,这两日皇上睡下夜里便不会再起来。虽然如此,她和可儿三人,仍然每夜会留下一个人,恭候在寝宫的外室。 如今,她只剩下一个人,那三位好姐姐是指望不上的,因此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明日,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今夜要好好休息。 “幻蝶,茶。” 睡到后半夜,忽然咽干口渴,淡淡地叫了一声,但是却没有听到回音。 “皇上有何吩咐?” 是男子的声音,寝宫中的侍卫,这两日,纵然那个小宫女不在,也有人在寝宫外间侍候着,听到些微声音便会出声问询。 “幻蝶在何处?” “启禀皇上,今夜没有侍婢在外面侍候,皇上是要喝茶吗?” 侍卫急忙走进,倒了杯茶递给司徒紫玉。 入手清凉,记得两日来,从来还没有喝过凉茶,无论何时,那送过来的茶,总是带着温热的温度。 即便不是热茶,也会带着微温,如今却是透出几分凉意。 懒散地喝了一口,这凉茶便是没有温热的茶喝着舒服,只得挥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寝宫中无论何时,都有贴身的侍卫把守,纵然是夜里侍婢在旁边侍候,也有人监视。 似乎不过两三日,已经习惯了被那个小宫女侍候,妥帖而细心,渐渐有了奴婢的模样。 再次躺下睡去,不过是一个丑陋的小宫女,若不是看在九龙紫御玺的份儿上,他甚至不会去看她一眼,如今的兴趣,却是日渐浓郁起来,却不自知。 “当、当、当……” “起床,起来准备侍候皇上。” 淡漠娇脆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因为害怕,也因为庄灵芙受伤,三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面,好在房间够大,本来就有一张大床,再加了一张床,尽够她们三个人一起睡。 朦胧地抬眼,窗棂还有些幽暗,隐隐可以见到一抹微光。 “天还没有亮,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庄灵芙不满地嘀咕着,庄承惠低声道:“八妹不要多说了,免得再被人抓住把柄,赶紧起来吧。” 庄承惠下地点燃了灯,开始穿衣服:“想必幻蝶姑娘早已经起来了,还是快些吧。” “这么早,皇上怎么会起来,真是……” 庄灵芙仍然低声地嘀咕,不敢大声,昨夜也没有睡多少,双眼朦胧,微微一动更是疼。 细皮嫩肉,如何遭受过这般折磨,只感觉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 “我已经受伤了,如何能去侍候皇上,九妹,你给我请个假吧。” 庄寄筠斜眼看了庄承惠一眼,二人同父异母,平日也有勾心斗角,一个是皇后的嫡女,一个是宠妃的爱女。 她浅淡而有深沉地笑了笑:“这,还是八姐自己去向幻蝶姑娘请假吧,只怕我的话,没有用。” 起身穿衣,自来都是有人侍候她们穿衣,如今自己穿,还真是不习惯。 5 庄灵芙气滞,浓眉微挑,又带出了昔日骄纵的脾气:“不过是让九妹你给我请假,便如此推脱,你在怕什么?” “我怕落得和八姐一样的下场。” 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好在不是昔日繁复华丽的公主服,只是简单的宫女装束,把外衣披在身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不再理睬庄灵芙。 早已经知道这位好姐姐的臭脾气,她不想离庄灵芙太近,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被她连累。 如今已经沦为奴婢,她还不想死,想凭借自己的容貌和计谋,得到皇上的青睐。 只是看昨天的意思,那位皇上对她们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她有信心。毕竟在姐妹中,容貌也是出色的,虽然比不上昔日那位备受冷落的十二妹仙蝶公主,但是她还有计谋。 “还是另外找个房间的好,和她们住在一起,也许哪一天便会被她们二人连累。” 清晨,一抹鱼肚白在天空渐渐的放大,微凉的风带着一抹寒意,一片落叶飘落。 “已经是初秋了。” 望着那飘落的黄叶,无限惆怅寂寥涌上心头,几日前,她还是金枝玉叶,身着华丽繁复的公主服,身边有无数奴婢侍候。 身为皇后的嫡女,自然是备受娇宠,却是没有想到,一朝沦为奴婢。 自怜自伤地哀怨,愣怔地缓缓向寝宫走了过去,要抓住一切机会,多见皇上几次。哪怕是,每一次见到皇上,身体和内心都会颤抖畏惧。 但是,她只有抓住这样的机会,才能脱离目前的窘境。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长身玉立,正从寝宫中走出,身后庄绮蝶亦步亦趋跟出。 月白色的箭袖紧身衣,银色龙纹缭绕,祥云翻卷。腰间是一条金带,二龙戏珠,紧窄的衣服,勾勒出修长健美的身材,头上没有带帝王的冠冕,只是梳起髻,金冠束发,显露出别样的英武之气。 仍然不敢抬眼去看他的容颜,站在晨光中,他如同一轮初生的太阳,带着万丈光芒。 “恭送皇上。” 庄绮蝶为司徒紫玉披上明黄的披风,躬身施礼。 隐隐感觉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庄寄筠的腿一软,不由得跪在了地上,深深地低下头。 月白色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没有片刻的停顿,只看到他的靴子踏过。 一步步,宛如踏在她的心上,若是能有如此夫婿,夫复何求! 豆蔻年华,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想过自己的夫婿是谁,是何等模样。如今,却是跪伏在此地,恭送天神般的他。 而他,从不肯看她一眼。 不曾想,他贵为一国之君,却是起的如此早。 “寄筠,把寝宫收拾干净,昨日皇上换下的衣服鞋袜,清洗干净。” 语声仍然是那般娇脆淡漠,没有丝毫情绪在内,庄寄筠很想大喊一声,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不做? 但是,她只是低着头默然走入寝宫,什么也没有说。 她们不可以随意出入,只能在寝宫和自己的院落进出,而她,却是可以随意出入。 第18章 小狐狸精 http://.biquxs.info/

一树绯色的芙蓉,花开正在浓艳,芙蓉又名拒霜花,花期在秋季,傲霜凌寒,艳丽多姿。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便是说芙蓉花。 此刻,在浓艳的芙蓉花下,站立着一位少年。秋香色的袍服上,隐隐显露出细小的龙纹,彰显出他尊贵的身份。 修长的身材,虽然身量还没有长足,已经是长身玉立,银冠束发,更衬托出他俊美无伦的容颜。 站立在浓研的芙蓉花下,那一树绯红的芙蓉,颜色尽失,暗淡无光。 最是那一转头的风采,迷了秋韵,迷了人眼。 月夜下寒江般的眸子,此刻却如春水般温柔,只是眸子的深处,隐隐有一抹莫名的意味。 庄绮蝶也微微的一怔,这个少年的美,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庄承惠和庄灵芙也走了出来,见到那芙蓉树下的少年,都愣怔在那里,痴痴地看着,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一切。 “九殿下早安,请殿下入内宽坐。” 庄绮蝶前行几步,屈膝躬身施礼,脸上带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见过多少人为自己失神,偏偏这个丑陋的小宫女,并不会为他的容颜所惑,从初次相见,便不曾有过异样。 “小丫头,我把你要的人带过来了,你如何谢我?” “殿下想让奴婢如何谢呢?” 庄绮蝶笑道:“料到殿下今日定然过来,早已经备好茶和点心,请殿下品评一二。” 目光转过辰凤瑶身后,他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深深地低着头,正是她想要的忘儿和痕儿,都是昔日仙蝶苑中的侍婢,而这二人一个善于烹饪,一个精于女红。 “你们二人去见过幻蝶姑娘,以后诸事听从幻蝶姑娘的吩咐。” “奴婢见过幻蝶姑娘。” 二人过来屈膝躬身行礼,不知道这位丑陋的小宫女,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辰凤瑶告诉她们,若不是幻蝶特意点名要了她们,她们早已经被送到军中,充作军妓了,因此对庄绮蝶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把辰凤瑶迎了进来,想到过些时候,皇上便会回来,也不好让辰凤瑶到自己的院落去,便让辰凤瑶进入前殿之中。 把庄承惠三人叫了过来:“痕儿,忘儿,这三人也是侍候皇上的奴婢,和你们一样。” 二人抬眼,正看到脸上带着隐隐忿然的三位公主,吓得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她们乃是仙蝶苑的侍婢,平日身份低微,又是侍候被遗忘冷落的皇子和公主,因此多被羞辱责罚。乍见昔日经常喝斥欺负她们的三位公主,心中戒惧。 “你们三人,从今天开始,多和痕儿和忘儿学习如何侍候主子,给你们几天的时间,若是偷懒或者不好好学习,便跟随九殿下回去吧,此地,可是不留无用之人。” 语声清冷,幽冷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掠过。 “公主……” 痕儿和忘儿低声叫了出来,不知道是否该上前行礼,偷眼看着庄绮蝶。 “此地哪里有什么公主?不得妄言,只有奴婢琼枝、羽瑶、清平三人,日后便如此称呼她三人。你三人,过来见过痕儿和忘儿,以后她二人负责教你们如何侍候主子。” 三人低头,屈辱的泪在眼眶中转动,却是不敢轻易落下。 昔日尊贵的公主,如今要向旧日的奴婢行礼,听命于她们。 “见过痕儿、忘儿姑娘。” 痕儿和忘儿尴尬地急忙屈膝躬身还礼,礼数却是比三个人更深,她们仍然不能忘记这三人的身份。 “痕儿,你带着清平,主要教她收拾房间洗衣服。忘儿,你带着琼枝,主要教她做膳食,至于羽瑶,你便跟着我吧。日常,你二人每日教会她们两三样东西,你们三人若是学不会,我责罚时莫要辩解。” 不想多说,知道三人对痕儿和忘儿定然不服,但是,她不会去责罚痕儿和忘儿,就是要为难她们三人。 并不是有意的为难,庄绮蝶承认有恨,但是如今都已经沦为奴婢,生死都不能自主,要由主子来决定的卑微存在,若是不能让她们明白如今的处境,死都不能。 看着庄灵芙,心中恨意难平,庄灵芙,羽瑶公主,乃是后宫最受宠贵妃的亲女,平日也是她多次欺辱她姐弟。 想到弟弟中的毒,便有贵妃的恩赐,城破之日,贵妃便被赐死,如今那恨意,便迁延到庄灵芙的身上,第一个给了这位骄纵的公主一个下马威。 “不服吗?恨吗?” 一抹幽冷的笑意在唇边勾勒出冷冽的弧度:“想活下去,就记得你们奴婢的身份吧,否则……” 不必再说,也不想多说,指了两个房间给痕儿和忘儿:“那里有两个房间,你们是愿意住一起,或者分开住随你们,赶紧去安顿了出来。” 二人急忙躬身退了下去,互相看了一眼,进入到一个房间里面。 庄绮蝶转身进入前殿:“殿下恕罪,先在此地用些茶水点心,容奴婢安顿好她们。” “小蝶儿,无人之时,不用如此客气。” “奴婢失陪片刻,殿下请慢慢用。” 下去安排好一切,有忘儿在,膳食便不用太操心了,吩咐几人该做什么,让痕儿带着清平去收拾寝宫。 琼枝、羽瑶、清平,本是她三人昔日的公主封号,如今却被用来当做名字称呼,却是奴婢的名字。 那堪这般羞辱,每一次听到那名称,羞辱、悔恨、忿然便在心底升起。 把三个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有什么,不过是个名号,如今她亦是如此,改名丢姓,成为奴婢。 或者,还是因为心底的恨意,故意如此做的吧。 只是,相比她们给予她姐弟的,又能算什么? 淡漠地走开,把事情安排好后,要去稍稍陪辰凤瑶片刻。 “请殿下恕罪,多有怠慢了。” 手一翻,露出一个精致的玉瓶:“此乃是玉脂膏,可令肌肤白皙细腻,借花献佛,便献给殿下润手用吧。” 玉脂膏,珍贵之极,昔日便是得宠的嫔妃,也难得有一瓶。 庄绮蝶见辰凤瑶容颜美艳,平日又极为注意修饰,定是极为爱惜自己容貌,平常的东西也送不出手,便把从皇后寝宫中偷偷搜刮过来的玉脂膏拿了出来。 辰凤瑶眼睛一亮,如何会不知道玉脂膏,只是那东西太过稀有珍贵,听闻是用上好的冰玉,和南海深海的珍珠,磨成细粉,配以珍贵药物调合而成。 他虽然是皇子,但是毕竟是送到玄国的质子,虽然司徒紫玉待他甚为宽厚,但是毕竟身份尴尬,此等珍贵之物,却是弄不到。 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爱惜,或者,也只有这容貌,才是最耀眼,上天赋予他的财富。虽然,他从不以为,自己只有容貌。 但是对上天的赐予,他还是要好好把握,不会因为自己是质子,是被辰国所抛弃的皇子而自暴自弃。 艳丽无匹的容颜,如清晨阳光霞彩下的水波,潋滟流离,不可方物。 此刻他的眸子少了月夜寒江的冷艳,多了几分柔和,如一波春水,可以溺死所有的人。 只,除了庄绮蝶。 唇边带着一抹浅淡的笑,目光中毫无波澜,淡淡扫过辰凤瑶,又端上了一盘糕点:“此乃是玫瑰糕,殿下尝尝如何,和槐花糕截然不同呢。” 绯红色的糕点,晶莹剔透,带着半透明的质感,却是红的如此鲜艳夺目,未曾入口,一股浓洌的香气已经扑鼻,宛然有玫瑰花的瓣和模样,精致玲珑带着让人不忍下口的瑰丽。 “殿下,玫瑰花也可入药,归肝、脾经。性味甘、微苦,温。可调理血气,美白养颜,理气和血、舒肝解郁、补血养气。久用可令肌肤细腻白皙,味美可口。” “一块点心也做的如此精致美丽,小丫头,其实我跟你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皇上对此并不挑剔,依我看,给皇上吃冷馒头或者槐花糕,玫瑰糕,在皇上的口中,恐怕味道并无差别,皇上是不会注意的。” 庄绮蝶笑,这个说法好奇怪,馒头和玫瑰糕的区别,不要说看,闻一下瞎子也能闻出来。 “虽然皇上对饮食并不特别挑剔,但是做奴婢侍候皇上的,怎可轻忽,当然是要注意营养和色香味,补养皇上的龙体。” “朕的口味,在你眼中,便如此不堪吗?”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本来侍卫是应该事先出声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没有通报,因此辰凤瑶和庄绮蝶正相对而笑。 听得这个清朗如罄的声音,辰凤瑶的脸色发白,私下非议君王,又是如此诽谤皇上,脸不由得变成了苦瓜。 庄绮蝶看在眼中,暗暗好笑,想必皇上是不会因此见罪的,否则这只小狐狸精,也不敢私下如此说。 “臣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辰凤瑶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撩衣跪倒在地,刚刚诽谤了皇上,不得不恭敬起来。 见辰凤瑶跪倒在地,庄绮蝶也不能不跪倒,司徒紫玉大步走了进来。庄绮蝶急忙起身接过披风,挂在一边。 司徒紫玉坐了下来,庄绮蝶上茶,接过,微烫的茶正是合适,恰到好处的温度,入口微烫,却是不会太烫。 顺手拿起一块绯红色的玫瑰糕,浓郁的香气钻入鼻孔,食欲顿生,咬了一口,齿颊生香,果然好味道。 “辰凤瑶,你好大的胆子,敢私下诽谤朕,该当何罪?” 庄绮蝶偷眼看司徒紫玉,俊朗的脸上微微有汗,看不出喜怒,玉石雕就般没有表情。只有眸子中,带着一抹莫名的意味。 拿过温热的手巾,轻轻地为司徒紫玉拭去脸上的微汗,猜测一早司徒紫玉大概是出去练武了,也仅是猜测,因为每日早晨他出去回来,脸上和脖颈中,都会有汗迹。 手巾也带着温热,从脸上到脖颈擦过,顿觉清爽了很多。 默然退到一边,幸好她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她一个奴婢若是说了辰凤瑶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足够赐死了。 辰凤瑶此时急忙转过身来,对着司徒紫玉跪好,抬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道:“皇上,可怜臣一大早便担心没有人侍候皇上,过来侍候皇上,还送来两个伶俐的奴婢,臣对皇上的心,天日可表啊。” 看到辰凤瑶秀美楚楚可怜的脸,庄绮蝶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小狐狸精,变脸挺快,有演戏的天分。” 心中诽谤辰凤瑶,低着头,做足奴婢的本分,看小狐狸精表演下去,也想看看,素日被传暴虐狠酷的玄国皇上,是如何一个人。 “辰凤瑶,朕看你是太闲了,闲到无事在奴婢的面前私下诽谤朕。朕的品味,便如你所言那般不堪吗?” 声音如玉落地,珠走玉盘,罄鸣一般,带着穿透力和说不出的明朗,缭乱了少女芳心。 辰凤瑶脸上露出没心没肺天真的笑,庄绮蝶怀疑,如今他怎么还能笑出来,就刚才的那几句话,足以令皇上狠狠惩处他一番了。 他,不过是辰国送到玄国的质子,便是死了,辰国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玄国灭了盈国,声势大振,辰国已经送来贺礼,派人前来道贺,似乎全然忘记了,曾经和盈国前后夹击,联合对抗玄国。 因此,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辰凤瑶死了,也只是随便需要一个借口便足以。 “皇上,臣是肺腑之言啊!” 辰凤瑶瞪大漂亮勾魂的眼睛,脸上全是天真之色:“皇上素来节俭,食宿与臣子将士在一起,食不求精,烩不求细。想前几日,皇上还和将士一起啃冷馒头,即便是玄国的皇宫中,饮食也是简朴,避免奢侈,因此臣才有此言。” 美少年神色一肃:“想皇上,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刺盈君,了却昔日事。皇上雄才伟略,志在天下,岂会着意于小小的饮食,为此费心。此臣之肺腑之言,望皇上明鉴。” 舌绽莲花也不过如此,庄绮蝶瞪大眼睛看着辰凤瑶,小狐狸精还真没有叫错,如此妖孽的少年,不会是皇上和他…… 5 娇艳如花,只是花如何有如此灵动的表情,辰凤瑶卖力地表演,丝毫没有顾忌。 庄绮蝶低下头,不敢再想下去,帝王和贵族宠爱豢养娈童并非奇怪之事,如辰凤瑶如此绝美的少年,司徒紫玉出征也要带在身边,还委以重任,难免她会如此想。 何况,一个辰国的质子,却是一直跟在司徒紫玉身边,可以在皇宫中随意行动,甚至到皇上的寝宫中来,她不能再想。 如他这般的美少年,男女通杀,想必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和闺阁少女,为他痴迷。 本来,他是辰国的质子,不是玄国的臣子,无须对司徒紫玉称臣,只需自称“外臣”,即可,但是,他却一直以“臣”自称,似乎忘记了他本来的身份。 司徒紫玉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去看跪在脚下的辰凤瑶:“好茶,玫瑰糕的味道也不错,今天你沏的是什么茶?” “启禀皇上,乃是杞菊绿雪,奴婢见皇上今早声音略有嘶哑,此茶可明目养肾,去火生津,润喉止渴。” “去备早膳吧。” “是。” 庄绮蝶退下,偷偷地对辰凤瑶做了个鬼脸。 “皇上,臣可以起来了吗?臣知罪,以后不敢胡言乱语了,就罚臣陪皇上用早膳吧。“ “你是嫌军中的饭菜不好,到朕这里蹭饭当朕不知吗?起来吧。” 辰凤瑶嬉皮笑脸地爬了起来:“臣这小小一点心思,也瞒不过皇上,臣不就是喜好美食,若不是到皇上这里,哪能吃到如此精致美味的点心。” 不多时,庄绮蝶带着忘儿和琼枝把早膳摆了上来,站在一边侍候着。见辰凤瑶也坐到桌案边,不由得微微诧异。 “小丫头,本殿是来蹭饭的,好好侍候着。” 第一次听得辰凤瑶如此自称,总算是有了点皇子的样子,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衣服上的龙纹,此人经常会让她忘记他的身份。 示意忘儿过去侍候着,自己侍候皇上,清平在一边学着。 “当啷……” 清脆的一声,司徒紫玉重重地把碗摔在桌案上,脸色冷厉起来。 庄绮蝶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日早晨乃是荷叶粳米粥,还有几样膳食。有忘儿在,那荷叶粥也是她亲手熬制,不会有什么问题。 忘儿已经吓得跪伏在地,清平也随之跪倒,唯有庄绮蝶,还愣怔地站在司徒紫玉身边。 目光从荷叶粥的碗中掠过,一只苍蝇赫然便在其中,而司徒紫玉刚刚喝下一口。 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手腕一阵剧痛,被司徒紫玉捏在手中,幽寒的目光如冰雪,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意,令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战栗起来。 紧紧抿着唇,无论是谁做的,她都要负责。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脸顿时红肿起来,跪下,直挺挺地跪下,抬头垂下眼睑,不敢躲闪,侧过脸等待下一个耳光。 司徒紫玉抬脚,一脚过去,她的身体轻盈地飘起,掠过地面。 第19章 祸起萧墙 http://.biquxs.info/

“哗啦……” 杂乱的声音中,娇柔的身体撞击在后面的椅子上,再度撞击到墙壁上,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这里乃是前殿,地上并无地毯,而是坚硬的石板。 疼痛弥漫,不知道身体何处摔破撞伤,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有片刻的停顿和无力。 庄绮蝶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便咬住牙,担心会更惹怒皇上,支撑着从地上翻身跪伏在地。 “奴婢罪该万死。” 没有辩解,深深低下头,以额触地,心中却是翻过了无数的念头。 荷叶粳米粥,是她亲手泡的米,放在锅中熬制,只是刚才招待辰凤瑶,侍候司徒紫玉更衣,因此盛粥和把粥端上来的,并不是她。 “问题应该就出在盛粥的人身上,只有盛粥时,才能做这样的手脚。会是谁?” 微微抬眼,目光从跪在桌案旁边的忘儿和清平身上扫过,定格在清平的身上。 “忘儿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只有清平和羽瑶二人才有可以,是她们中的哪一个?” 低下头,再次以额触地:“是奴婢的失职,罪该万死,恭请皇上赐罚。” 一抹殷红从嘴角缓缓地流下,不敢去擦,伸出舌尖微微舔了舔,这血带着咸腥的气息,还有些许的温热。 辰凤瑶默然坐在椅子上,目光从司徒紫玉和庄绮蝶的身上扫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微微低下头沉默着。 “大胆贱婢,竟然敢如此!” 语声中带着深冬的寒意,庄绮蝶的心一颤,只是今日的疏忽,足以构成死罪。 “我的心,还是太软了,念在国破家亡,同是姐妹一脉,提醒她们,善意对待她们,但是,却招致如此大祸。庄绮蝶,莫要忘记,母妃是如何死的,你和弟弟,这些年遭受了多少羞辱,经历了几番生死!” 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她发誓,若是这次能逃过一劫,再不会心软不会手下留情。 因为她的手下留情,只会给她们机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砰砰……” 以头叩地,砰砰有声,不敢多言,更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罚自己。生死,皆在皇上一念之间,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丑陋的奴婢,在皇上的眼中,蝼蚁般的存在。 疼痛在额头蔓延,青肿了吗? 只要能活下去,青肿破裂算什么,她不能死! “幻蝶,朕是对你太宽容了。” 幽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纵然低着头,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隆恩,奴婢铭刻于心,都是奴婢一时疏忽,没有侍候好皇上,请皇上赐罚。” 犀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欣赏,她没有辩解,也没有推脱,算是很有担当。 他如何不知,并不是她的过错,粥中的苍蝇,绝不是她所放。 看着远处墙角纤细的身体,怜惜吗?或者有一丝,只有微微的一丝,因此他不会杀死她。死是很容易,他要她活着,艰难地活着,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艰难,她宁愿活着。 “过来。” 庄绮蝶微微抬头,跪爬到司徒紫玉的脚下,盯住他的脚尖。繁复精美的龙纹,在靴子上盘踞,精致的鹿皮靴,柔软而舒适。 胸口隐隐做疼,闷的难受,刚才的一脚并不轻,此刻每一次的呼吸,胸口都会闷痛。 但是,心却是放了下来,隐隐明白,皇上是不会杀她的。因为刚才的一脚,他若是想杀了她,便可以再用力些,一脚足以踢死她。 低头,恭谨地匍匐在他脚下,或者还是要处罚的,只要不死,无论何样的惩罚,她都能忍受。 “把这碗粥,喝下去。” 抬头,正对上司徒紫玉冬夜寒星般的目光,冬夜东方有星辰,名天狼,蓝白光芒如极地冰雪,幽寒无极,一眼可见。 他的眸子,便如那天上最亮,最幽寒的天狼星,带着俯视的冷傲,帝王的尊贵,令人膜拜在地,不敢直视。 微微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粥上,苍蝇仍然在碗中。 她神情淡漠,若是喝下这碗粥可以免除一死,免除处罚,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何况,圣旨不可违背。 抬手,端起桌案上被司徒紫玉喝了一口的粥,幽寒的目光从清平身上扫过,今日她所遭受的屈辱和生死间的一徘徊,足以成为前车之鉴。 低头深深拜了下去:“谢皇上赏赐。” 手不再抖,既然皇上让她喝了这粥,便不会再杀她。 因何不杀她,她不知道,也不想多问,只要可以活着便好。 拿起勺子,粥只是微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热度,喝着恰到好处。 硕大的苍蝇,赫然在目,忽然间便有些恶心,反胃想呕吐。 闭目,忍住呕吐,此时呕吐出来,很可能会惹怒皇上,送掉小命。已经如此,万万不能再有一点触怒,伴君如伴虎,她深知这个道理。 这是他,给她的一个机会,必须抓住。 一口一口把粥喝了下去,不知道那苍蝇是否已经入口,不敢咀嚼,只是木然地把碗中最后一口粥,喝了下去。 胃在剧烈地抽搐,把碗轻轻地放在桌案上,低下头重新匍匐在他脚下。 “奴婢谢皇上隆恩。” 司徒紫玉没有说话,低头用膳,辰凤瑶也默然低头跟随。 三个人跪伏在地,不敢起来,也不敢出声,庄绮蝶掏出手帕,缓缓地拭去唇边的血痕,微微抬眼,忽然向庄寄筠展颜一笑。 庄寄筠的心,狠狠地一颤:“不是我……” 刚刚叫出声,便明白御前失仪,急忙匍匐在地:“奴婢……” “爬到外面跪着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起来。” 羞辱,无尽的羞辱,是挺身而起,只求一死?还是遵旨,跪爬出去? 庄寄筠的身体颤抖不止,泪落,眼角掠过庄绮蝶唇角翘起的淡漠鄙夷笑意,她怎么还能笑出来? 一点点跪爬退出前殿,退到台阶下,跪伏在地上,泪落如雨。 低着头,泪水打湿了眼前的地面,恨意从心底升起。 “辰凤瑶,此事查明回禀朕。” “臣遵旨。” 司徒紫玉起身,转身走向内室,辰凤瑶躬身相送,走到庄绮蝶面前用脚尖碰了碰她,示意她跟上前去,侍候皇上更衣。 庄绮蝶把一口粥吐在手帕上,硕大的苍蝇赫然就在这口粥中,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攥在手中,起身站了起来。 脸红肿不堪,唇角破裂,犹自有血丝从唇角渗出。 辰凤瑶暗中抓住庄绮蝶的手,把她手中包裹苍蝇的手帕拿到自己的手中,凤目中隐含忧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的样子,让庄绮蝶感觉到他有什么秘密在隐藏,或者是想提醒她什么。但是此时却是没有时间去想,急忙快步走入内室,侍候司徒紫玉更衣。 进到寝宫中,司徒紫玉正在自己解开衣带,急忙趋步上前,伸手去为司徒紫玉解开衣带。 手被抓住,手腕处传来剧痛,司徒紫玉修长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窒息的感觉从脖颈出传出,咽喉发痒,想咳嗽,却是发不出声音来。脸色潮红起来,心疯狂地跳动,无力的感觉开始蔓延。 “就要死了吗?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一瞬间,眸子暗淡起来,闪过忧伤和些许惶恐,面对死亡,不能淡然处之,她最担心的是幼弟。 咬牙显露出倔强神色,如果一定要死,就死的不要那么卑微懦弱,只是答应弟弟的话,不能再实现了,弟弟再看不到她。 脸色青了起来,头脑昏沉,却是勉强让唇角翘起。 死,不要落泪,即便是死,也要翘起唇角,带着那抹幽冷的笑意。 呼吸顿时畅快起来,趴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浑身无力,再不能站起,他的脚尖就在眼前,可以感受他俯视幽寒的目光。 他是主子,是一国之君,她的生死,就在他的指尖滑过。 刚才,她以为定是要死了,却终于死里逃生。此刻分外感受到生命的珍贵,脖颈火辣辣地做疼。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翻身跪倒在他的脚边:“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 “你的命是朕的,就如你的人是朕的,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朕。” “是,奴婢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奴婢乃是皇上的奴婢。” 声音微弱而有些嘶哑,刚才,在死亡线上的挣扎,并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并不如何畏惧。 “以你待罪之身,好生侍候朕吧。” 司徒紫玉脱下外衣,庄绮蝶急忙站了起来,双脚还有些发软,手仍然在微微地颤抖,侍候着司徒紫玉更换上朝的衣服,带上帝王的冠冕。 转身,目光深邃,从庄绮蝶的脸上扫过,再无片刻停留,迈步走了出去。 “恭送皇上。” 双脚一软,跪在地上,微微喘息着,目送司徒紫玉离开。 他临离开时的那一眼,仿佛一根尖刺,刺入了她的内心。似乎,她的秘密,早已经被他看透,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她的身体如风中的飘摇的黄叶,战栗不止,直到现在,后怕涌上心头。 一双修长青葱般的玉手,拿着一块湿的手巾,递到她面前。 伸手接过,没有抬头去看,知道拥有如此一双美手的人,定是小狐狸精。 彻骨的凉意,从手巾上传入指尖,顿时清醒起来。应该是特意用刚从井中的水浸过,因此才会有如此的凉意。 贴在脸上,肿胀的痛疼,顿时好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 “小蝶儿,清醒些了吗?” 波光流离的眸子中,带着莫名的深意,蹲在地上看着她,唇角仍然带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说不出的深沉,似乎有些怜悯,又似乎想用眼睛对她说些什么。 “起来吧。” 辰凤瑶伸出手,把庄绮蝶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幽深如一汪潭水般的眸子中,蕴含了太多太多,让她看不透,看不明白。 “清醒了就好,就该知道以后该如何做,心软只会害死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是,奴婢多谢殿下赐教。” 屈膝行礼,是从心给他行礼道谢,她不过是一个待罪的奴婢,而他乃是辰国的九殿下,彼此身份悬殊,但是他却一再点拨她,照应她。 “为什么九殿下会对我如此?当然不会是为了我的容貌,如今我如此丑陋。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殿下要如何处理此事?” “找出做这件事的人,交给皇上处置。” “羽瑶和清平,定是她二人中的一个所为。” “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吗?” 唇角翘起,勾勒出迷人的弧度,那一刻,他有颠倒众生的美。 庄绮蝶的心中一动,留下这三位好姐姐,日后还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但是,她不知道辰凤瑶的心意到底如何。 毕竟,彼此也只是有几次的交集,辰凤瑶心底的想法,她不清楚。 “也许是二人合谋,痕儿带着琼枝收拾寝宫,因此不可能是她二人。忘儿带着羽瑶和清平在御膳房,因此只能是羽瑶和清平。” “为何不是忘儿?小蝶儿,你还是太嫩了。” 辰凤瑶转身,向外走去:“出来吧,我奉皇上的旨意查明此事,自然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你也是其中之一,焉知不是你所为。” “殿下说的是。” 本来想分辨,但是品味辰凤瑶的语气,若处理此事的不是辰凤瑶,有谁会相信,一定不是她所为? 外面,忘儿、清平和羽瑶,都已经跪在外面石板地上,匍匐在地恭候处置。 辰凤瑶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庄绮蝶搬过一把椅子,放在辰凤瑶身后:“殿下请坐。” 辰凤瑶以目示意,让幻蝶也和三人跪在一起。 庄绮蝶走到台阶下,在忘儿身边跪了下来,微微低下头。 “奉皇上旨意,本殿查明今日是谁把污秽之物,放在皇上的粥中。” 一块手帕摔落在地上,手帕散开,污渍中有一个硕大的苍蝇,赫然在目。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此刻的辰凤瑶,眸子如月夜下的寒江,带着浸冷的寒,唇角却是仍然带着一抹狐媚的笑意。 “闭嘴。” 辰凤瑶淡淡地说了一句,羽瑶却是忽然抬起头:“殿下,一定是幻蝶那个贱婢,我看见是她亲手端了给皇上预备的粥。” “来人,掌嘴二十。” 语气仍然淡淡的,唇边那一抹令人失神的笑,仍然在。 旁边两个侍卫过来,一个抓住庄灵芙的双手,反背在背后,一把揪起她的头发,使她的脸仰起。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脸颊顿时青肿起来,血从唇角流下。 庄灵芙想挣扎,却是被侍卫有力的手紧紧按住挣扎不得,哀声叫喊中,侍卫的手不留情地落下。 昔日如花容颜,如今惨淡零落,一道道青紫的淤痕,令得她俏丽动人的脸肿胀不堪,脸庞扭曲,失去了往日的靓丽。 庄绮蝶冷眼看着,目光一扫而过,落在辰凤瑶身上。因为要谨守礼仪,不能抬头去看,只是看着他腰间的明黄丝带。 皇子,虽然不能穿明黄的衣袍,却是可以饰以明黄的丝带,彰显尊贵的身份。而衣服上的龙纹,要比帝王小的多,只是四爪。 帝王袍服上的龙,多用金线绣制,乃是五爪,云纹亦有区别。 暗暗猜测,皇上为何对这个辰国的质子,颇为宠信,甚至肯赐同桌用餐。而在皇上的面前,辰凤瑶的态度也比较随意,如同一位得宠的臣子般。 诸多颇为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辰凤瑶去办,如看守审问几位皇子和公主,如此重大的事,也是交给了他。 “皇上为何如此宠信重用于他,毕竟他乃是辰国的质子,早晚是要回到辰国的。如他这般的质子,应该是留在玄国的都城克天,而不是带在身边。 出征盈国,带在身边的,应该是有用之臣,值得信任的大臣和将军,而不是这个妖孽的美少年。 从他的手,看不出他是练武之人。 “或许,皇上是看上了他的头脑,只是如此培养一个辰国的质子,莫非是为了……” 想到惊心处,汗不由得渗出,若是那样,司徒紫玉的心机未免过于深沉可怕。未雨绸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十年磨一剑,是说他为了灭盈国,准备了十年了吗? 庄灵芙匍匐在地,庄绮蝶并不忌惮这个鲁莽骄纵的羽瑶公主,她更忌惮的,是清平公主庄寄筠,那个总是充满心机的九姐。 三个人的身体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再没有人敢做声。 此时,辰凤瑶绝美的脸,在她们眼中如此可怕,可能这位殿下的一句话,就足以要她们的命。 忘儿身体战栗,早已经见识过这位殿下的狠辣无情,比别人更多一分的了解。 在御花园中,他翩然如仙,却是收割了一条条人命。 “本殿莫问,休要多言。” “是。” 四个同声作答,深深地低下头。 “忘儿,你说是谁做的?” “回殿下,当时奴婢端的是糕点,幻蝶姑娘却是一直在侍候皇上和殿下。” 第20章 身为罪婢 http://.biquxs.info/

辰凤瑶微微垂下眼睑,俯视跪在地上的几人,心中分析,刚才庄绮蝶的话很对。痕儿带着琼枝收拾皇上的寝宫,因此没有机会接触膳食,也不可能把苍蝇放进去。 如此,就剩下庄绮蝶、忘儿、羽瑶和清平四人,但是他不认为是庄绮蝶所做,因为庄绮蝶既没有如此做的必要,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故意激怒皇上。 睫毛抬起,如花瓣嫣然绽开,美的惊人,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心醉神迷。 只是如今,跪伏在地上的四个人,都是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辰凤瑶。 “你说的不错,当时幻蝶在前殿之中侍候皇上,因此也没有机会把苍蝇放在粥中,如此说来,也只有二位昔日盈国的公主,才有嫌疑了?能否告诉本殿,是你们二人谁做的,或者是你二人同谋呢?” “殿下,忘儿和奴婢二人一起准备膳食,而粥却是幻蝶姑娘事先便熬制的。因此,也不能说只有奴婢二人有嫌疑,还请殿下明察。” “本殿当然会令汝等心服口服,那苍蝇本殿看过,若是熬制粥时便在其中,必定是早已经熟透,翅膀和身体粘在一起。而那苍蝇翅膀展开,分明是后放入粥中。何况,如果粥中早就有苍蝇,汝等盛粥之时没有发现,也是故意为之。” 清平不敢再出言,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绝美的殿下,观察的如此细致。 “粥是谁盛的?给皇上的粥,又是谁端上去的?幻蝶,你详细回禀。” 庄绮蝶挺直身躯,微微低着头:“回禀殿下,奴婢不知道粥是谁所盛,但是呈给皇上的粥,乃是奴婢从羽瑶的手中接过来,呈给皇上的。只是奴婢接过粥后,便直接呈献给皇上,不可能有机会把苍蝇放入其中,请殿下明察。” “你是何时从羽瑶的手中把粥接过去的?为何羽瑶不自己把粥呈献给皇上?” “当时羽瑶说这些食物乃是给皇上的,一向是奴婢侍候皇上进膳,因此奴婢就接了过来。那时奴婢刚刚到达御膳房后,羽瑶便对奴婢言道,那托盘中的食物,是给皇上预备的。” “羽瑶,可是如此?” 辰凤瑶幽寒的目光落在羽瑶的身上,此时羽瑶脸颊青紫红肿,已经走了样,看上去不忍目睹。 殷红的血,不停地从羽瑶的唇角流下,她深深地低着头,用手帕捂住嘴角,泪不争气地从脸上滑落。 听得辰凤瑶如此问,吓得急忙磕头,以头触道:“殿下明鉴,奴婢怎么敢如此做,不是奴婢做的。” “哦,那是谁做的?幻蝶从你手中接过食物,和忘儿、清平同时把食物端进前殿,其间她不可能有机会把苍蝇放入粥中。” 羽瑶忽然间想起什么,蓦然抬眼瞪视清平:“九妹,是你做的吧?那些食物是你盛的,放在我旁边,说是给皇上预备的食物,让我交给幻蝶。殿下,是清平准备的食物,一定是她,是她把苍蝇放进去的!” 羽瑶的眼中,满是恨意,她恨,恨自己为何要沦落到如今的田地。恨,恨自己为何没有勇气饮下黄金酒,有尊严地死去。 只是如今,她再也没有死的勇气,跪在地上,扭头狠狠地瞪视身边的清平,手紧紧地握住,一定是这个狐狸精,利用了她,想用此招让幻蝶获罪。而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追究起来,她却是要背黑锅。 “是你,一定是你……” 羽瑶心中的憋屈和郁闷,再难以压制,今早让清平替自己请假,就被她拒绝。平日仗着她是皇后的嫡女,因此总是想压她们一头。 手伸出,尖利的指甲飞快地挠上了清平的脸,清平没有防备,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痕。 清平急忙抬手阻止羽瑶,二人滚倒在地上,你揪她的头发,她抓你的脸。昔日盈国二位高贵的公主,如今却如同泼妇一般,也不管地上的尘土,旁边还有人围观,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和风度。 一抹揶揄的笑,在唇边翘起,庄绮蝶轻轻地扯了扯忘儿,示意让忘儿离二人远些。 她向旁边挪动,离开二人一段距离重新跪了下来,忘儿急忙也跟随过去,跪在庄绮蝶的身边,深深地低下头去。 庄绮蝶微微抬眼,向辰凤瑶看了过去,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柔和的光线中,他的容颜耀眼而艳丽无匹。 幽幽的眸子中寒波粼粼,唇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笑意,那笑意落在眼中,便令她心生忌惮之意。典型的小狐狸精笑容,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笑意,颇有兴致地看着羽瑶和清平二人在地上打在一处。 “混蛋,滚开!” 白皙如玉的脸上,赫然有几道血痕,血水渗了出来,浑身尘土看上去颇为狼狈。清平如今娇媚的面容,不复原来的动人,咬牙狠狠地连踢带打,抓乱了羽瑶的头发。 羽瑶的形象更惨,脸颊肿胀青紫,唇角破裂血仍然在渗出,头发显然也乱成一团,更被清平揪掉了几缕。 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狠狠地向清平踢了过去。 真要动起手来,显然羽瑶略胜一筹,但是清平下手却是直向羽瑶的要害。 辰凤瑶眸子中现出戏谑之色,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也不去阻止,兴致盎然地看着二位公主泼妇一般打在一处。 目光转动,正对上庄绮蝶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更浓。庄绮蝶深深地看了辰凤瑶一眼,微微垂下眼睑,毕竟直视皇子,乃是不敬之举。虽然辰凤瑶从未因此怪罪过她,但是在如今周围还有侍卫在,她不能不谨慎一些。 “小贱人,你平日便倚仗是皇后的嫡女,处处要压我一头。如今你不过也只是个奴婢,想陷害幻蝶你为何不自己出手,却是让我替你背黑锅?” “胡说,你头昏了,我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二人气喘吁吁地纠缠着,旁边侍卫们脸上满是戏谑鄙夷,笑站在一边观看。 忘儿畏怯地伸手抓住庄绮蝶的衣袖,不安地侧头看着庄绮蝶:“幻蝶姑娘,她们……” “不要多言,此事殿下自会处置,安静恭候便是。” “是。” 忘儿急忙松手,偷眼看了辰凤瑶一眼,却是急忙羞涩地低下头,那般秀美绝伦的少年,从第一眼看到他时,便心如鹿撞,却是明知彼此的身份相差太多。 他找到她时,她以为会被送进军营,跪伏在他脚下苦苦地哀求,却是被他告知,要她过来侍候皇上,只要好好侍候皇上,日后便会有好的出路。 看到了痕儿,心才稍微安定了下来,毕竟二人昔日便在一同做事,如今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再次偷眼看着辰凤瑶,从这个方向望过去,他全身被笼罩在淡淡的阳光中,有令人无法直视,耀眼的美。 一个男人,如何可以美到如此? 不由得自惭形秽,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少年,还是一位皇子,若是能跟在他的身边侍候他,哪怕是只做一个奴婢,也是心甘情愿。 庄绮蝶侧目看到了忘儿望着辰凤瑶的目光,那目光中满是痴迷和沉醉,那般的热切,仰慕之意十分明显。心不由得微微一沉,那位皇子,却不是忘儿这种人该爱上的。 那是一只标准的小狐狸精,虽然年幼,却是心机深沉,手段毒辣,擅于察言观色。一位质子,竟然可以得到玄国皇帝的宠信和重用,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她怀疑这位绝美的少年,可能是司徒紫玉的男宠。 不由得在心底微微地叹气,如司徒紫玉那般有男子气度,天神般的男人,如何会喜欢一个少年? 只是抬眼看他,美艳不可方物,不要说女子,便是男子也是会为之目眩神迷,爱上这位少年吧? 幸好,他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一国的皇子,因此纵然有人觊觎他的美色,也要忌惮几分。何况,他既然是玄国皇上宠信的人,有谁还敢对他动别样的心思。 “啪、啪、啪……” 辰凤瑶鼓掌,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有魅惑至极的风韵,周围的侍卫们,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流露出热切之色。 “很精彩,为何不继续?” 羽瑶和清平闹了一顿,都是狼狈不堪,此时停了下来互相狠狠地瞪视。 听得辰凤瑶如此说,想起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又是在何处,急忙翻身跪伏在地。 清平磕头道:“请殿下恕罪,奴婢失礼让殿下见笑,此事并非奴婢所做。想那苍蝇,我们四人皆有机会放入粥中,若是事先便把苍蝇准备好,谁都可以趁人不备放入粥中。无论是幻蝶姑娘,或者忘儿,以及奴婢和羽瑶,都是有嫌疑的,还请殿下公断。” 一番话,重新把火点燃,她便是不想放过一个人,更不会自己背负这个罪名。 心中暗恨,若不是那个猪脑的羽瑶,她何至于如此狼狈不堪,成为别人的笑柄。 羽瑶心中颤抖,知道这罪可大可小,此时也急忙附和清平的话。 “哈哈……” 辰凤瑶笑的美艳妖媚,他的笑令人心动不已,颇有扑上去把他扑倒抱入怀中的冲动。周围的侍卫们,脸顿时涨红起来。 此等绝美的少年,会令得别人忘记他的身份,只想拥有他。 “说的好!” 辰凤瑶脸上的笑容收起,月夜下寒江般的目光从周围侍卫们的脸上扫过,那些侍卫蓦然清醒过来,急忙都低下头,恭谨地垂首侍立在周围。 他们很清楚,虽然他们乃是皇上身边的近卫,但是这位殿下,却也不是他们可以得罪,敢失礼的。 羽瑶和清平抬头看到辰凤瑶满是寒意的眸子,唇边的浅笑,不由得心生戒惧,急忙低下头去。 “清平,可是还以为你是公主吗?当本殿是你可以欺瞒的人吗?得罪欺瞒本殿的人,本殿会让你明白,该付出何等的代价。那代价,足以令你终生悔恨,直至死去!” 语调带着没有温度的寒意,如深秋的霜般,让二人微微战栗。 辰凤瑶的美,一如他的狠辣和无情,谈笑间杀人,没有一丝异样。 她们不是没有见识过,这位绝美的少年,是如何处置宫中的太监和婢女,而她们,如今也只是后宫中的两个奴婢而已,任凭宰割和处置的存在。 清平以头触地,心中满是戒惧:“奴婢不敢,奴婢所言皆是实情。” 她仍然不肯死心,心中还念念不忘,自己乃是盈国的公主,皇上和皇后的嫡女。 “本殿宽仁,便再给你二人一个机会,说出实情。羽瑶,清平,你二人还有何话说?” “殿下,不是我,我不知道此事!” 羽瑶急忙抬头喊了出来,却是迎上辰凤瑶冷冽的目光,不由得身体一颤,深深地低下头去。 “敢在本殿面前自称‘我’,好大胆的贱婢,敢在本殿面前胡言乱语,意图欺瞒本殿,把她二人拉下去,鞭挞二十,让她二人清醒。” “遵命。” 侍卫们不由分说,上来便把二人拖了下去,二人哀声求饶,侍卫们听得心烦,堵住了二人的嘴。退下中衣,绑在石凳上拿起鞭子便鞭挞起来。 二人何曾受过如此苦楚和羞辱,都是珠泪涟涟,却是呼叫不得。尤其是羽瑶,前日被鞭挞了二十,如今这一番苦楚,却是再难禁受。 辰凤瑶却是用的真正鞭子,没有丝毫留情,慵懒娇媚地靠在椅子上,连看也懒得看二人一眼。 “真是麻烦,早知道就该送进军营去。” 轻声嘀咕了一句,目光落在仍然跪在一边的庄绮蝶和忘儿身上:“你二人起来吧。” “多谢殿下。” 二人起身,庄绮蝶略略犹豫了片刻,目光向后面望去,却是看到痕儿和琼枝,也听到了声音,正躲在墙角处向外偷看。 琼枝的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目光和她碰在一处,急忙低下头去。 5 一抹浓重的寒意,在庄绮蝶的眸子中闪现,这昔日的三位好姐姐,昨日刚刚到了此地,今日便弄出这许多事情来。若是留下一个,日后还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 她们弄出什么事被治罪,她并不怜惜,却是担心会连累自己和弟弟。 “羽瑶和清平两个不安分,那琼枝,却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最好便是让她们都离开这里,我也免得为此操心费神。” “啪、啪、啪……” 鞭子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二人都紧紧地抓住石凳,咬住口中的布帛。汗水,不停地从头上流下。 钻心的疼痛,还有被羞辱在众多人面前,让她们恨极。 她们不反思自己做过的事情,却是更恨庄绮蝶和辰凤瑶等人。 二十下尚未抽完,二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被凉水泼醒了过来后,再次鞭挞,直到完成了数目侍卫们才把二人从石凳上解了绑绳,拖到辰凤瑶的面前扔在地上。 “跪好!” 一声断喝,令二人急忙支撑着匍匐在地,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剧痛令她们冷汗浸透了衣襟,提上的中衣,转眼间便被血浸透。 “如何?这滋味不错吧?可是明白你们的身份了吗?” 二人额头触地,已经没有力量支撑起身体,浑身酸痛。匍匐在地上,不停地战栗,如深秋风中的虫子一般。 “可曾想起该如何对本殿回禀了吗?” “禀殿下,不是奴婢做的!” 清平咬紧了牙关,不能承认,不承认还有机会,若是承认了,可能会被处死。金銮殿上,皇上处死皇子和公主,也只是一句话,就因为那些皇子和公主哭泣出声。 羽瑶昏昏沉沉地趴伏在地上,几乎没有力气说话,第二次被鞭挞,肌肤糜烂不堪,伤痕累累,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冰凉的井水从头上流下,若不是这凉意,她已经再次昏迷过去。宁愿是昏迷过去,也免得如此痛苦不堪,被羞辱至此。 “好硬的嘴!” 辰凤瑶笑了,没有想到清平的嘴硬到如此,被鞭挞后仍然不肯承认苍蝇是她所放。 “如此说来,羽瑶,那苍蝇乃是你放的了?” 羽瑶身体匍匐在地,几乎是趴伏在地面上,已经无力抬头,额头碰触在地面上。 “殿下说如何便是如何吧,奴婢说的话殿下既然不信,奴婢也无话可说。” 或者死了也是一种轻松吧,如今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折磨和羞辱。羽瑶素来心高气傲,母妃乃是后宫极为得宠的贵妃,本身也是磐石帝素来宠爱骄纵的女儿,沦落到如今地步,她已经没有精神去辩解什么了。 一阵阵昏迷的感觉涌上脑海,如今的她,活着不如死去。 只是如今,她的死活却是不由自主了,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第一次,在心中悔恨,没有在禁宫被攻破时选择饮下黄金酒。 第21章 合谋获罪 http://.biquxs.info/

辰凤瑶轻笑,既不生气也不恼怒,看着匍匐在地的二人轻笑。 “真是不识时务,本来给了你二人机会,若是好好侍候皇上,言行谨慎,未必不能安然。竟然敢冒犯天威,此罪不可赦。便是你二人咬紧了牙关,不肯认罪,本殿便拿你二人无奈何了吗?” “奴婢不敢有此想法,殿下要如何处置奴婢,奴婢也只有承受。然而,就如殿下所言,冒犯天威的大罪,奴婢没有做过,岂能承认。” 清平的身体虽然在不停在颤抖,却是仍然不肯承认。 “殿下,请恕奴婢直言,若是有心,那苍蝇谁都有可能事先预备好,放在粥中,为何殿下便一定要认准,是奴婢二人所为?” “来人,掌嘴二十。” 讥诮的笑意在唇边荡漾,勾勒出如上弦月般诱惑的弧度,真是不死心的人,更看不清形式。如今,可不是她们可以胡乱分辨的时候。身为贱婢,而且是待罪之身,谁有时间和心情,去听她二人狡辩。 响亮的耳光,打在清平的脸上,一个侍卫紧紧地从背后抓住清平的双臂,揪住她的头发,使她的脸仰了起来,不能移动。 另外一个侍卫,举起手毫无怜惜地打在那张娇媚粉嫩的娇靥上。 脸顿时便肿胀起来,青紫的手指印宛然可见,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泪不由自主落下,到了此时才后悔自作聪明,却是做了蠢事,纵然皇上出手处罚了那个丑陋的小宫女,但是她遭受的惩罚,远远比那个丑陋的小宫女要重的多。 那时看到皇上一掌扇在庄绮蝶的脸上,一脚把她踢了出去,心中是有快意的。 让她一个贱婢敢对金枝玉叶呼来喝去,甚至责罚她们,她就是想看到庄绮蝶被处罚,甚至被处死。 然而,如今她终于后悔了,为何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把自己也牵连了进去。 “啊,不要,饶了奴婢吧……” 侍卫停下手,向辰凤瑶躬身施礼后退下。 庄绮蝶悄然为辰凤瑶端上茶,退身垂首侍立在一侧。 辰凤瑶低头浅浅地喝了一口茶:“好茶,都说聪明不过帝王家,看起来也不尽然。若是还想不清楚,就休怪本殿心狠了。” “殿下若是用刑强逼,奴婢也不得不承认。” 清平抬起头,浮肿有些狰狞的脸,抬起来看着辰凤瑶。 接触到辰凤瑶带着寒意和威慑的眸子,不由得低下头,还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还想赌下去,不肯承认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的身边,羽瑶已经再一次昏迷了过去,趴伏在地上。 “不服吗?” 辰凤瑶秀美的脸庞上,冷冽的笑意让人心寒。 “奴婢不敢。” “让本殿来指点你吧,忘儿本来就是后宫的奴婢,是本殿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不必被送到军营中,充作军妓,到此地来侍候皇上,因此她没有必要,也没有那样大胆,敢冒犯天威。” 忘儿急忙跪在辰凤瑶脚下:“殿下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定当尽心侍候好皇上,听从殿下吩咐。” 清平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庄绮蝶的脸上,就不明白了,如此丑陋不堪入目的小宫女,为何皇上便偏偏要她侍候,而眼前的这位殿下,似乎也对她很好。 自负容颜也是娇媚动人,更是公主的身份,要比这个小宫女高贵美丽百倍。因此她不甘心,不愿意做一个贱婢,被这个昔日盈国后宫的小宫女辖制,呼来喝去。她想攀龙附凤,想引起司徒紫玉的注意,只要能成为皇上的嫔妃,即便是分位低,那也是主子,日后便有机会。 她想过,自己身为公主,是配得上玄国皇上的。 虽然,在他的面前,她从不敢抬头去看,更被他的荣光和威仪震慑,有自卑的心理。然而,她毕竟是公主,盈国的公主,美貌青春。 只是,他的目光,从不曾为她停留。 “想问本殿,为何不是幻蝶吗?” “愚蠢!” 辰凤瑶低头喝茶,半响才缓缓地地抬头:“似你如此愚昧之辈,本殿也懒得再多说,只问你,肯不肯认罪?” “奴婢……” 清平的心在颤抖,该如何说?她该承认吗? 不敢抬头去看辰凤瑶满是寒意可以看透她心的目光,即便是他那冷冽的话,也如一根根的冰凌,刺入她的心,令她的心防破裂。 “来人,脱光她的衣服。” 语气淡漠的如同是随意说了一句普通的话,却是石破天惊,就连庄绮蝶也抬眼愣怔地看着辰凤瑶。 两个侍卫笑着走了过来:“今日真是过瘾,不仅亲手打了公主,还可以看看公主的身子有多美。可惜了这张小脸,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把这妞,赐给弟兄们享受。” 一个侍卫走到清平的身前,一把抓住清平的衣领。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嘶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衣襟被扯裂。 另外一个也一把撕裂了清平的衣服,露出浑圆的肩头。 “不要,不要,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泪如雨下,辰凤瑶微微摆手,两个侍卫躬身退了下去。 清平匍匐在地,无声地低泣。她还不曾忘记,在金銮殿上,就因为有皇子和公主哭泣出声,便被拖出去处死了。 当时,琼枝也在哭泣,却是没有出声,因此逃过了一劫。 如今,虽然面前的人不是皇上,而是辰凤瑶,她同样不敢出声哭泣。在她心中,辰凤瑶的冷酷无情,并不比皇上更差。 “肯承认了就好,说吧,你是如何做的,为何要如此做?” “是,是我做的,我恨。我乃是盈国皇室嫡出的公主,为何要沦为奴婢?更要听从昔日后宫一个小宫女的差遣?是我把苍蝇故意放在粥中,因为素来是幻蝶侍候皇上,皇上发现后,必然迁怒于她,处罚于她。” “你和羽瑶身为阶下囚,皇上仁厚,留汝等性命,汝等不思回报,反而合谋,陷害幻蝶,冒犯天威,如今可知罪?” 羽瑶可怜兮兮地昏迷倒地,哪里听得到辰凤瑶的话,因此也无从分辨。 清平侧目看了羽瑶一眼,记恨刚才羽瑶挠破了她的脸,而且知道辰凤瑶既然如此说,便是认定了她二人合谋,到底有何深意,却是也不再去多想。既然已经承认了此罪,想起平日羽瑶在她面前的骄纵和无礼,也不甘心看着羽瑶过的比她好。 “是,殿下明察秋毫,就是我二人合谋。” 到了如今,已经认罪,也唯有听凭处置了。 “把她二人带下去,关押起来。” 辰凤瑶一声吩咐,侍卫把二人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多谢殿下明察,还奴婢清白。” 庄绮蝶躬身施礼,心中是感激的,辰凤瑶有意说羽瑶和清平合谋,日后身边没有了这二人,也少花许多心思,更不用再时刻堤防。 “忘儿,你下去吧。” 忘儿施礼退下,辰凤瑶看了庄绮蝶片刻:“虽然此事乃是羽瑶和清平合谋,冒犯天威,然则你乃是此地主事之人,未能侍候好皇上,让手下的奴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也有过失。” 庄绮蝶缓缓地跪倒在地:“是,奴婢知罪,请殿下处罚。” “便罚你跪在此地,恭候皇上回来吧。” 辰凤瑶起身,从庄绮蝶身边走过,停顿,抬头仰望晴空。 “聪明莫过帝王家,你以为如何?” “殿下说的是。” “皇上英明神武,睿智天生,明察秋毫,你可知道吗?” “奴婢知道,皇上乃是当世不世出的明主英才,奴婢当尽心竭力,侍候好皇上。” 辰凤瑶默然站立片刻,似乎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留下一道莫名深沉的目光,便甩袖离去。 庄绮蝶扭头望着他美妙多姿的身影离去,回味刚才辰凤瑶的话,却是感觉到话中有话,只是想不出,他到底想说什么。 静默地低下头,伸手支撑在地面上,减轻双腿的压力。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腿开始酸痛难耐,膝盖火辣辣地疼痛。 跪在石板地面,时间久了,如蚂蚁在爬,酸麻胀痛。膝盖越来越疼,却是不能动,也不能起来。 偷偷地微微活动了下双腿和膝盖,却是引来更深的酸痛,手指在地上乱画,只盼皇上早点下朝回来,也可以免除她的痛苦。 太阳照耀在身上,开始热了起来,微微的细汗从身上冒出,初秋的太阳,仍然毒辣的很。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腿失去了知觉,匍匐在地,头脑昏沉。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她已经不再去注意时间,昏昏欲睡地匍匐在地上。或者,就这样睡过去也可以。 只是,却是睡不着,双腿出不时传出难耐的滋味。 侧过头,看了一眼太阳,终于到了日近中天的时候。 “幻蝶姑娘,中午可是要为皇上准备午膳?” 忘儿悄悄地走了过来,把一杯茶放在庄绮蝶面前。 庄绮蝶急忙端起茶喝了一口,把中午该准备什么吩咐了下去:“记住,不要让琼枝插手皇上的饮食,我可是不想再弄出今日的事情。让痕儿帮你弄,吩咐琼枝去清洗衣服,打扫庭院。” “是,我明白,幻蝶姑娘不必担心。多谢幻蝶姑娘,九殿下言道,乃是幻蝶姑娘点名把我和痕儿要过来的,不然我和痕儿,定然会被送到军营中充作军妓了。日后我和痕儿,定当听从姑娘的吩咐,好好做事。” “那是最好,有你和痕儿在,我便放心了,去吧,皇上就快回来了。” “是。” 庄绮蝶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杯递给忘儿,忘儿下去准备午饭。 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是睡着了吗? 司徒紫玉缓步走入庭院,目光落在跪伏在地上的庄绮蝶身上,辰凤瑶已经向他禀报过此事。 脚步走过庄绮蝶的身边,有一瞬间的停顿,却是立即走了过去。 庄绮蝶睁眼,几乎以为是错觉,他的脚步,怎么可能为她而停留。 “恭迎皇上下朝。” 她急忙出声喊了一句,略略抬头看向他的背影,他却是没有片刻停留,也没有回答,径直走了进去。 心中在想,要不要起来,跟进去侍候他更衣用饭,却是因为没有他的吩咐,只能继续跪在原地。 伸手揉腿,估计一会儿又站不起来了,急忙扬声喊道:“痕儿,痕儿,皇上下朝了,去侍候皇上更衣,给皇上端茶过去。” “是。” 远远的,痕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多时,痕儿走了过来:“幻蝶姑娘,我先进去侍候皇上了。” “去吧。” 垂头丧气地深深埋下头,继续趴伏在地上,这个姿势虽然难看,却是可以减少双腿承受的体重,稍微轻松一点。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请用茶。” 痕儿惴惴不安地进入寝宫,跪倒磕头,不敢抬头去看,只在眼角看到一道紫色的身影。起身,把茶放在桌案上,伸手去替司徒紫玉更衣。 司徒紫玉推开了痕儿,痕儿急忙退后,躬身垂首侍立在侧,不明白皇上是想做什么,为何不让她侍候更衣。 “让幻蝶进来侍候朕,日后更衣沐浴等事,汝等不必侍候。” “是,奴婢告退。” 巨大的压力令痕儿心中更加慌张,即便是没有看到皇上的脸,无形的压力也令她想快些逃离此地。 刚才伸出的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面前这位帝王的威慑力太大,她不敢想象,那位看上去年纪很小,稚嫩青涩的宫女幻蝶,是如何敢靠近皇上,侍候皇上更衣沐浴的。 脸不由得微微红了起来,心中敬畏,却是有更多的好奇和敬慕之意。只是远远地看他的侧面,已经刺伤了她的眼睛,令她手足无措。 多少次,想抬头看皇上一眼,却是只敢在远处,偷看而已。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进去侍候,皇上还吩咐,日后更衣沐浴,都只用姑娘侍候,不准我们插手。” 5 月婵娟娥眉轻蹙,痕儿的话令她暗叹。 她只是个丑陋的小宫女好不好,放着后宫那么多美艳的宫女不用,就是眼前也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奴婢可以用,为何一定要用她? 更衣和沐浴以后只用她,如此,是不是还要侍候皇上沐浴? 记得上次她逃过了一次,把可儿派了过去侍候他沐浴,自己却是溜走了。不想也不敢面对温泉中的他,那样的他令她脸红心跳。 只是后来回来后,可儿说皇上没有用人侍候,把可儿赶了出去,自己沐浴更衣。 心中惶惶然,唯恐皇上会怪罪,但是可能是因为他太忙,便把这件小事给忘记了,并未提起。但是,她不可能总是溜走,尤其今日皇上已经下旨,以后更衣沐浴,都由她一个人侍候。 急忙坐在地上,用手揉着双腿,站不起来,也不能走路,双腿不是自己的一般。 痕儿蹲了下来,伸手替庄绮蝶揉着双腿:“痕儿多谢幻蝶姑娘相救,若不是姑娘点名要了我和忘儿,我们可能已经被折磨至死。只是痕儿似乎不曾见过姑娘,却是不知道姑娘如何认得我和忘儿?” “你们如何知道,是我要了你们?” “是九殿下告诉我们的。” 庄绮蝶心中一动,原来是他故意说的,他如此做,必定是想让痕儿和忘儿感激她,如此她日后身边便有了两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只是看在仙蝶公主和十二殿下的份上,你们也不必多问,我总是为了你们好。悉心在此地好生侍候皇上,日后必然有活路,其他的我也不必多说,你二人在皇宫多年,心中有数。” “是,我二人定当遵从姑娘的吩咐,不敢有丝毫违背。” 痕儿感激地看着庄绮蝶,如今不必在终日惶惶然,看着身边昔日的同伴,被一个个带走,送入军营之中。有的,便被拖到旁边不远处的宫殿,供那些侍卫们玩乐淫辱。 隐隐地,可以听到同伴们的哀嚎和求饶的声音不时入耳。 心中无比慌乱恐惧,只担心有一日,也会和身边的同伴一样,被那些玄国的军卒折磨凌辱,不能反抗。 想到会有无数男人碰触她们清白的躯体,尽情的羞辱,便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她们却是连死也不能死,被绑缚在偏僻的冷宫中,日夜都有人看守。 只有吃饭或者每日固定的时间,才会让她们活动片刻,便立即绑缚起来。 直到,辰凤瑶再次过来,她和忘儿浑身颤抖,这位美少年,便是她们心目中的恶魔,每一次不是带走同伴送去给军卒们羞辱折磨,便是带走人的性命。 这次,他却是点名要了她二人,言道皇上身边的幻蝶指名要她们二人,让她们过去仔细侍候皇上,日后定会有一条退路和活路。 因此,痕儿和忘儿二人,对庄绮蝶心中是感激的,只是见到庄绮蝶后,却是发现并不认识这个丑陋的小宫女。 但是,她二人还是很钦佩庄绮蝶,敢面对皇上,进退有度没有丝毫慌乱。 第22章 死亡阴影 http://.biquxs.info/

庄绮蝶走入寝宫,微微抬眼看去,司徒紫玉坐在椅子上喝茶。今日她没有时间去给司徒紫玉送茶,可能他已经渴了,一杯茶很快便喝完。 急忙上前把茶水斟上,退后跪在他脚下:“奴婢请罪,都是奴婢的疏忽,没有侍候好皇上,请皇上恕罪。” “用膳。” 司徒紫玉微微闭目,只从棱角分明的唇边,吐出了两个字。 庄绮蝶急忙起身:“是,奴婢立即吩咐下去。” 转身走到门口,看到痕儿还站在外间侍候着,低声吩咐痕儿去把饭菜端上来。 回到司徒紫玉的身边,十二旒玉冕,冕皆广七寸,长尺二寸,前圆后方,朱绿里,玄上,前垂四寸,后垂三寸,系珍珠为十二旒,以其绶彩色为缨。 明珠十二串,在额头上摇曳,半遮住眸子,流离柔和的珠光闪耀,映得司徒紫玉脸上光影明灭,有令人停止呼吸的俊朗和威仪。 她走到司徒紫玉的身后,伸手摘下他头顶的皇冠,拿过温热的手巾,轻轻地为他擦拭干净如岩石般的容颜。 他的肤色并不白皙,而是带着淡淡的麦色,细腻如玉,线条分明充满阳刚之气和男子的俊朗。 司徒紫玉的手,懒散地搭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养神,从早晨便上朝,一直到了中午才回来,下午还要上朝或者在御书房处理国事,的确有点疲惫。 出征盈国以来,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盈国尚未安稳,事务繁多,他每夜都要处理国事,批阅奏折到深夜才能休息。 蹲在司徒紫玉的身边,伸手拿起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掌中布满茧子,略有些粗糙。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用手巾仔细地擦拭干净。 此时痕儿和忘儿,已经把午膳端了上来,战战兢兢地放在旁边的桌案上,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司徒紫玉的衣角。 二人把饭菜放好,退后恭立在旁边,不敢有丝毫动静。 庄绮蝶微微挥手,知道二人见到司徒紫玉紧张畏怯,于是示意让二人退了下去。 “皇上,请用膳。” 司徒紫玉起身,她急忙伸手脱下司徒紫玉身上的外衣,挂在衣架上。 默然侍候司徒紫玉用膳,二人都是默不作声,司徒紫玉没有用她喂,而是低头自己吃着饭菜。 很快他便用完了饭菜,转身走到龙榻旁边坐了下来。 庄绮蝶单膝跪在他脚下,把司徒紫玉的脚抬起,放在自己膝盖上,脱掉鞋子,把脚放在龙榻上。 闭目躺在龙榻上,午间有片刻休息时间,司徒紫玉不想浪费这有限的时间,因此每日中午他都会在龙榻上休息片刻。 “半个时辰后叫朕。” “是。” 庄绮蝶轻轻地退后,把桌子上的东西轻手轻脚地收拾下去,交给恭候在门外的二人拿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 “那姑娘你何时去用饭,我二人等姑娘一起用饭。” “我一会儿便去。” 庄绮蝶的声音很轻,回到寝宫中,给司徒紫玉身上盖了薄被,低头看了片刻。 庄绮蝶轻轻地放下帐幔,遮挡住光线,一片阴影覆盖了司徒紫玉。此时的他,褪去了过于耀眼的光彩,有着常人的疲惫和倦意。 润泽的双眉,如寒潭中的青苔,带着一抹湿意的冷亮之色。修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形成一片阴影,脸部的线条放松显得柔和了一些。 即便是如此,闭目养神躺在龙榻上的他,仍然满身的贵气,浑身散发出无形的煞气。那是久经沙场,杀伐太多而染上的煞气和杀气,无意中便流露了出来。 也正是他身上这般的气息,令人敬畏不已,有跪伏在他脚下参拜的念头。 并没有什么恨意,即便是今日被责罚,却也因此免除了日后的麻烦,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是不然,谁知如此下去,羽瑶和清平会生出些什么事来。 “他也会累,会疲倦,会伤心疼痛的吧?他也是个人,那时,他在金銮殿上的神伤,却不知是为了谁?” 恍然回忆,他金銮殿上逼问磐石帝,眸子中闪过的浓重悲伤,只是不知道那个令他那般凄伤的人,到底是何等样人。 转身走了出去,痕儿和忘儿都还没有吃饭,在等候她一起用饭。 “幻蝶姑娘,快请过来一起用饭吧。” 二人站了起来,琼枝却是不在,不知道在何处。 “琼枝为何不在?” 幻蝶有些头痛,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个祸患,不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琼枝能否吸取教训,不再生出事端,好生安稳地在此做事。 只是她不敢轻忽,经过此次的事情,明白自己还是太轻视了别人,太多粗心大意。 “一定要谨慎啊,幸好此次,只是在粥中放了一只苍蝇,如果是下毒的话,即便不毒死皇上,也是必死的大罪。此次皇上没有追究下去,已经是极大的恩典,若是放在父皇身上,必定会杀死在场的婢女。” 不由得一阵阵心寒,即便是司徒紫玉杀死她们几个人,也很正常,毕竟天威难测,如此冲撞冒犯皇上,本就是死罪。 当时,心中是极为慌乱畏惧的,因为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因为弟弟。 “总算是逃过一劫,以后必须要小心在意了,不能再有疏忽大意的地方。下一次却不见得有如此好运,能再逃过一劫了。” “痕儿,忘儿,以后皇上的膳食你二人千万要当心,如今我们三个人唇齿相依,只有互相依靠,把皇上侍候好才有活路。原来我找来侍候皇上的,本是敏儿、可儿和亭儿三人,如今皇上恩典,让敏儿去侍候十二殿下,可儿和亭儿去侍候车骑大将军,也算是有了着落。” “幻蝶姑娘对摘星苑的人很熟悉,不仅认得敏儿她们,还认得我们。姑娘请放心,若不是姑娘把我二人要了过来,如今我们该是被分配给那些侍卫和军兵,沦为军妓了。以后我二人,定当听从姑娘的吩咐,小心侍候皇上。” 二人起身躬身施礼,心中对这位丑陋的小宫女,是很感激的。 “琼枝以后要多加注意和监视,莫要让她接触皇上的膳食,生出事端来。以后,便让她打扫庭院,不要再带她进入皇上的寝宫中去。” “是。” 痕儿好奇地抬头看着幻蝶:“姑娘便不怕皇上吗?我们二人,都不敢抬头去看皇上,一看到皇上的身影,身体就发抖。皇上的天威太盛,如神一般令人不敢直视。而且,皇上容颜我一直都没有敢抬头去看,只是感觉好生俊朗。” “没有什么,习惯就好了。” 庄绮蝶匆匆地吃完饭,回到寝宫中侍候着,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待到了时间叫司徒紫玉起来。 “皇上,该起来了。” 走到龙榻边,轻轻地掀开帐幔,低柔地呼唤司徒紫玉。 “皇上,时辰到了。” 司徒紫玉伸了个懒腰,没有睁开眼睛缓缓地起身,庄绮蝶急忙单膝跪下,先为他穿上靴子。 等司徒紫玉站起身来,拿起外衣侍候着穿上,低声问道:“皇上下午是上朝,还是去御书房处理事务?” “御书房。” “那皇上便不必带皇冠了,奴婢给皇上带上金冠吧。” 司徒紫玉没有回答,坐了下来,庄绮蝶见他没有反对,便拿起金冠为他带在头上,侧头从镜子中看着他明朗英俊的容颜,有瞬间的失神。 转身,拿起手巾为司徒紫玉擦拭脸庞,献上香茶。 “你一会去御书房侍候着。” “是。” 习惯了她的细心侍候,今日没有人上金銮殿为他送茶,却是有点不习惯起来。 起身,走出寝宫,侍卫们随后跟在后面,护卫司徒紫玉去了御书房。 随后,庄绮蝶备好了茶点,带着去了御书房侍候,到了快晚间的时候,她才匆匆地回来,看忘儿和痕儿,有没有把晚膳预备好。 不多时,司徒紫玉从御书房回到寝宫,御书房离寝宫很近,因此来往十分的方便。 “恭迎皇上。” 三人跪倒施礼,司徒紫玉走进了寝宫,庄绮蝶急忙跟了上去,痕儿留在外间站在门侧侍候着,恭候招呼。 “先侍候朕去沐浴后再用晚膳。” 庄绮蝶低下头,暗暗蹙起娥眉,终于来了吗? “你上次为何不侍候朕沐浴?” 感觉到皇上带着寒意锐利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本来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却原来他一直记在心里。 手腕一阵疼痛,被抓在他手中,想必五道痕迹之上,更增添了几分青紫。 “不愿意侍候朕吗?侍候朕感觉委屈?” 冷冽的语调,如冬夜的寒风,一阵阵寒侵骨髓,心不由得颤抖起来。 急忙跪倒在他脚边,深深地低下头,唯有留在皇上的身边,她才能保全自己,保全弟弟。 “奴婢不敢,皇上英明神武,天纵英才,必将雄霸天下,奴婢能在皇上身边侍候,乃是奴婢的荣幸。” “可知,敢对朕说谎,是何罪吗?” “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若是此言有假,愿皇上赐死。” “侍候朕去沐浴,日后朕沐浴之时,你必须在朕身边侍候!” 温泉中,伸手为司徒紫玉褪去衣衫,随着衣衫滑落,再一次看到他健美结实的胸肌。脸微微地发热,还是不习惯见到男人的身躯,如此近距离地出现在眼前。 阳光下松针的味道,淡淡地带着奇异的清香,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只能退到司徒紫玉的身边,伸手褪下裤子,入目是修长笔直的双/腿,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完美的比例,健美修长的身材,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阳刚的力度和美。 庄绮蝶不由得有些呆滞,愣愣地看着他,细腰宽肩,肌肤光滑,却并非白皙,而是散发出如象牙般的柔和颜色。细密优美的纹理,身上的伤疤更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和男人的味道。 他走入温泉之中,俯身没入水中,站起身来,水珠从他身上滚落,庄绮蝶的目光不由得追随他的身影,脸红心跳,却是移不开目光。 “还没有学会如何侍候朕沐浴吗?” 庄绮蝶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下去,脱掉了身上的外衣,不想再弄得浑身湿透。 知道是无法躲避,只能穿着里衣进入温泉之中,走到司徒紫玉的身后,伸手为他搓背。 “你们盈国的皇宫之中,奴婢就是如此侍候主子沐浴的吗?” “奴婢没有侍候过主子沐浴,皇上是奴婢侍候的第一位主子,也是唯一一个。” 她再不想去侍候别人,也不会去侍候别人,有一种感觉,他不会对她放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看她的时候,目光幽深如寒潭,望不见底。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她的一切,似乎,她在他的面前,从来就没有秘密。 “那么就从今日学会吧。” 司徒紫玉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庄绮蝶头发,狠狠地按到水中。 庄绮蝶大惊,伸手想挣扎,双手被紧紧地抓住,头深深地没入水池中。温热的水,浸没了她的头,入目是白茫茫的水。急忙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一个个气泡从水面下冒到水面之上。 窒息的感觉从胸中升起,温热的水带着滑润之意,紧密地包围了她。 此刻,这难得的温泉水,却是成为杀人的利器,把她的头颅和口鼻,完全包围在其中,没有一丝缝隙。 胸口越来越闷,呼吸越来越紧,紧紧地憋住胸中最后一口气,不敢轻易地吐出。 司徒紫玉的手,宛如铁钳一般有力,抓住了她的头发不肯放松。 最后一口气,从胸中化作一个大气泡,冒出水面。要死了吗?她还不想死。 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如此做,是要杀了她吗? 手脚无力地在水中划动,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抓不住。 抿住嘴唇,再也忍不住了,仍然咬紧牙,死亡的阴影覆盖了她,或许今日就会死在这温泉之中,而她还不知道是何原因。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不由得张开了嘴,喝入了一口水,胸口闷痛。 蓦然,司徒紫玉把她的头,从水面下提了起来露出水面。 死亡的阴影过去,庄绮蝶无力地靠在司徒紫玉的身上,浑身酸软,吐出口中的水,大口地喘息起来。 刚刚呼吸了两口,便再一次被司徒紫玉按住头颅,把她的头颅没入水面下。 又是刚才的那种感觉,直到神思已经有模糊,喝了两口水,才再一次被提了出来。 如此三次,泪水不由自主地从脸上流了下来,并不是她想流泪,而是无法控制。 身体中再没有一丝力气,软软地依靠在司徒紫玉的身上,大口地贪婪呼吸空气,第一次发现,能自由呼吸是如此美好幸福。 “皇上开恩,奴婢知罪。” 不想再一次体验刚才的滋味,一次次从死亡的阴影中逃过,如今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司徒紫玉放手,她摔倒在温泉的台阶上,趴伏在台阶上,尽力抬起头大口地呼吸,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良久,力量才一点一滴地回到了身上,深深地低下头,跪伏在台阶上。 “知道该如何侍候朕了吗?” “是,奴婢愚钝,请皇上息怒。” 起身,再一次来到司徒紫玉的身边,不敢抬头去看,也不敢低头去看,因为低头,就会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只能把目光定格在他胸前。伸手,小心翼翼地侍候。 “嘶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庄绮蝶的衣襟被撕开,精工绣制的花纹露出来。 “啊!” 她想后退,却是被司徒紫玉逼在温泉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用身躯逼紧她,她只到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 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堪称是冰肌玉骨,细腻如上好的丝绸,触手生温,极好的手感。 庄绮蝶身体在微微地战栗:“皇上,奴婢侍候皇上沐浴。” 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位容貌俊朗威仪如天神一般的皇上,不会是有特别的爱好,喜欢丑女吧? 她的肌肤如此柔滑,但是为何有那样的一张脸? 幽深冷冽的笑意,邪魅地在唇角勾勒出诱人弧度,他错过什么了吗? 脸上,开始有几滴深色的颜色随水珠滴落,伸手从庄绮蝶的脸上滑过,有一抹白腻,露出来。 手下微微用力,庄绮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撕裂,肌肤大片露在外。 司徒紫玉一甩手,衣服从庄绮蝶身上飞起落在温泉的边沿,修长雪白的双/臂和肩/头展现在他眼前,细密优美的纹理,如同精美的花纹一般。她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如落水的蝴蝶般无奈地抖动翅膀,一滴水珠从她睫毛上滑落,在水池中留下一片涟漪。 不敢反抗,也不敢动,即便是皇上要宠幸她,要了她,她也只能顺从。 司徒紫玉唇角露出戏谑邪魅的笑意,手从庄绮蝶背后滑过。 第23章 温泉暖意 http://.biquxs.info/

后宫所有的女子,无论是有品级的嫔妃,还是最卑贱的奴婢,都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女人。若是皇帝想要那个女子,乃是那个女子的荣宠,要跪伏拜谢皇上的宠幸。 后宫的女子,有谁不想得到皇帝的宠幸,成为皇上的女人。 上百个,甚至几百个女人,却是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只有邀得圣宠,她们才能有出头之日,才能有机会得到册封。若是能怀上皇帝的龙种,才能母凭子贵,在后宫站稳脚跟。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抗拒皇上的恩宠,那乃是死罪,不仅自己要承受君王的处罚,家族亦会因此获罪。 只要皇上想要,她们便该跪伏在皇上的脚下,诚惶诚恐地拜谢,心中满是感恩和庆幸,自动褪下衣服承幸。 后宫,想承受皇上的雨露,何其艰难,很多嫔妃和宫女,终其一生,直到老死,也见不到皇上一面。寂寞深宫,埋葬多少女子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漫漫长夜,是多少女子的不眠之夜。 不要说一个奴婢,便是皇后,也不敢抗拒皇上的宠幸。 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滑落,如带露的荷花,清丽出尘中带着难言的美和诱人。 此时的月婵娟,感受到司徒紫玉粗糙修长的手指,从她肌肤上滑落,奇妙而陌生的感觉,令得她的娇躯不由自主微微战栗起来。 眼睛微微眨动,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也不敢低头,因为一低头,便会看到不该看的。 庄绮蝶脸上发烧,傻傻地被司徒紫玉抵在温泉的汉白玉的墙壁上,看着他靠近,靠近,再靠近…… 她眼睛蓦然瞪大,他不会要在温泉中把她要了吧? 第一次接触男人,弟弟不能算是男人吧,庄逸辰才七岁,对庄绮蝶而言,只是个孩子。 看着怀中被束缚在墙壁上的少女,每一分每一寸都是那般的美妙,眉如翠羽,肌如凝脂,齿如瓠犀,手如柔荑。脸衬桃花,秋波湛湛吐露万分娇羞不安,微微战栗尽显柔弱无助。 她的肌肤,令人如触温玉,滑腻的感觉入手,令得他不想停下。 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了,他是个健康的男人,强壮而健康的男人。 “朕后宫的奴婢,侍候朕沐浴,身上都是什么都不穿的。” 邪魅笑意在唇边展现。 庄绮蝶羞意如红霞,畏怯地用双手尽力抵在司徒紫玉的胸前:“奴婢侍候皇上沐浴。” 她的手柔若无骨,触摸肌肤的感觉那般美妙,令他从心底发出无声的颤音。眸子再次从她小花猫一般的脸颊上扫过,好个小贱婢,果然是用了药,遮盖原本白腻如玉的肌/肤和容颜。 但是他注意到,她的脸上姜黄的晦暗虽然已经被水洗掉了一些,因为刚才几次被他按到水面下浸泡,因此露出原本的玉白的肤色。 只是,那块蝴蝶型巴掌大的印记,却是没有丝毫波动,仍然黯淡地留在她的脸庞上,令得那张如花娇靥,凭空失色良多。 她,只是他脚下一个卑微的奴婢,他若是想要她,乃是她的荣宠。 感受到她的畏怯和羞意,如此诱人,令得他不想放手。 伸手,捏住了庄绮蝶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庄绮蝶抬眼,正对上司徒紫玉满是探究的眸子。 急忙垂下眼睑,她敢反抗,敢推拒吗? 即便是反抗和推拒,她也不可能逃过,如他,马背上的皇帝,不是她一个娇弱女子能拒绝的。当初,决定归顺,被他留在身边,不是就已经做好今日的准备了吗? 无助的眼神,令他心中一软。 看到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准备接受他的恩宠,不敢反抗。 水珠从她脸上落下,不知道是水珠,还是泪珠。 司徒紫玉松开了手,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庄绮蝶:“以后,便如此侍候朕沐浴,就从今日开始。” 声音带着低沉的暗哑,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 庄绮蝶愕然地睁开眼睛,瞪视司徒紫玉的后背,终于躲过去了吗? 就在刚才,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他宠幸的准备,虽然心中不愿,不甘,但是不敢抗拒。因为他是皇上,而她,只是他脚下一个贱婢,待罪的奴婢。 “是,奴婢遵旨。” 心在剧烈地跳动,急忙深深地呼吸,令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小心翼翼地侍候他沐浴,不敢再有一丝轻忽,刚才几番被按在水面之下,品尝死亡的味道,原来死亡是那种滋味。 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对她,最后又为何饶了她一命,只是这一次,更让她明白,她这个卑贱奴婢的小命,就捏在他的指尖。 水从司徒紫玉身上滑落,让庄绮蝶想起中流砥柱,但是她却没有心情去欣赏,刚才死亡的阴影,仍然令她的颤抖不已。 浑身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分每一寸都透出力与美,上次匆匆一瞥,庄绮蝶没有敢多看,更没有仔细去看。今日,才算是仔细地看司徒紫玉。 常年练武的身体,浑身肌肉紧绷,勾勒出一块块健美的线条。 庄绮蝶默然垂下头,脸上神色淡漠平静,刚刚从死亡中逃脱,对司徒紫玉更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他的喜怒无常,如今才不过露出冰山一角,她却已经难以承受。 阳光下淡淡松针的味道钻入鼻孔,以后要经常如此侍候他沐浴了吗? 想到他说过的话,玄国后宫的奴婢,侍候他沐浴,都是不着寸缕,不由得更是羞怯。毕竟,她还只是个少女,清白的女儿身,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并不了解多少。 司徒紫玉静静地趴伏在台阶上,浸没在水中,后背对着庄绮蝶。有些疲乏,头枕在玉枕上露出水面。 见司徒紫玉用后背对着自己,紧张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细心地侍候着,不想再有任何的差错,受到他的处罚。 “刚才,他为何要那般折磨我,几乎将我溺死在温泉之中?” 满腹疑惑,还是想不明白,司徒紫玉为何要那样对待她。 “莫非,是因为苍蝇事件,他余怒未息?” 更加谨慎小心起来,若是因为那件事的余波,到现在皇上还不曾息怒,几乎溺死她,如此说来,日后若是再有些微过错,难免被重重处罚。 昔日在盈国的后宫,见多了刻薄喜怒无常的主子,重重处罚奴婢,甚至令奴婢不堪处罚而暴毙的事情。后宫中的奴婢,如她一般的小宫女,性命都捏在主子的手中,可以随意处死。 磐石帝素日威严冷酷,犯了过错的奴婢和太监,被磐石帝处死的,也不在少数。 身在后宫,见多后宫的龌龊和残酷,她和弟弟身为皇子公主,尚且难以自保,几经生死,何况那些奴婢。 “庄绮蝶,莫要忘记,如今你只是待罪奴婢的身份!” 良久,庄绮蝶才发现,司徒紫玉竟然在温泉中睡了过去,温泉水滑温暖,令人从心底生出懒洋洋的感觉,就想趴伏在温泉中睡上一觉。 庄绮蝶知道,忘儿和痕儿,必定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只是没有皇上的吩咐,她们也不敢过来骚扰。 从温泉中爬了出来,擦干身上的水渍,好歹披上了外衣走到门口。果然看到痕儿就侍候在浴室的外面,不时向温泉浴室中张望。 “幻蝶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见到幻蝶站在温泉的门口,急忙快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庄绮蝶身上,急忙低下头了去。 庄绮蝶身上衣衫不整,还带着些许水渍,痕儿的脸立时红了起来。 “皇上睡着了,晚膳先不必管了,你先去给我拿一套衣服过来,连同里衣一起拿过来。做完这件事,你和忘儿先去吃饭,用完饭你们二人中过来一个,到这里侍候着。” “是。” 痕儿不敢多看,不敢多想,心中却是满是好奇,这位如此丑陋的小宫女,难道和皇上之间…… 这种事情,不是她该问,该想的。知道的越少,活的时间越长。 “皇上那般俊朗威严,如天神一般的风姿,想不到会喜欢幻蝶姑娘。只是,刚才似乎见到幻蝶姑娘的脸,有些不同,有熟悉的感觉。” 匆匆一瞥间没有敢多看,似乎见到幻蝶姑娘的脸,和往日有所不同,只是没有敢抬头多看,只是有个极其模糊的印象。 庄绮蝶走到琉璃照壁之前,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还带着水渍。更重要的,是脸上露出了几道白腻的肌肤,姜黄大半褪去,如小花猫般的脸,令人生疑,隐隐透出几分昔日的风采。 急忙重新把脸上的颜色涂抹均匀,令得整张脸重新恢复晦暗无光的姜黄的肤色。 “怦怦、怦怦……” 心在剧烈地跳动,刚才这副模样,可是被皇上见到了吗? 想到司徒紫玉幽寒明亮的目光,似乎她的一切,在他的面前,早已经全部暴露无遗。不敢再想下去,今日因为粥中,被人放了一只苍蝇进去,便险些身死。若是敢欺瞒皇上,便是朝中的重臣,也是不赦的死罪,就不用说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了。 急忙整理好衣服,回到浴室的门口,目光从司徒紫玉的身上掠过。 司徒紫玉仍然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似乎睡的正香,侧脸正对着她。睡熟的司徒紫玉,褪去了耀眼的光环,少了几分令人不敢直视的肃杀威仪,多了几分倦意。 他神情放松,在温泉柔滑温暖的水中,终于放松了身心,躺在台阶上,水淹没了身体睡了过去。 痕儿给庄绮蝶拿来了内外全套的宫女服,这次她终于抬眼向庄绮蝶脸上看了过去,仍然是昔日那张带着晦暗肤色的脸庞,巴掌大小的蝴蝶型紫色印记,并无什么不同。 “难道是我刚才看错了?” 痕儿把衣服放到庄绮蝶手中,微微垂下眼睑,刚才熟悉的感觉仍然在。 趁着司徒紫玉睡觉,庄绮蝶干脆重新脱掉了外衣,钻入温泉之中。 这在昔日,是不可能的,她没有可能在磐石帝专用的温泉之中。 “想不到我成为奴婢后,反而有了可以在此地沐浴的机会,真是好笑。” 清洗干净后,便静静地靠在温泉的台阶上,等待司徒紫玉醒来。 良久,司徒紫玉翻了个身,感觉温润的水包裹了自己。 庄绮蝶一直在留意司徒紫玉的一举一动,不想司徒紫玉突然翻身,正面暴露在她眼前。 瞪大了眼睛,明知不该去看,却是不由得想看。 “看够了吗?” 略带低沉充满磁性的语调,令得庄绮蝶几乎从温泉中跳了出来。 司徒紫玉懒洋洋地睁开眼,刚才她的偷看,已经落入他眼底。只是当时看她的表情有趣,便没有打断,索性便让她看个清楚。 “看够了,就过来侍候朕更衣吧。” 庄绮蝶急忙走了过去,随着司徒紫玉走出温泉,拿过浴巾侍候擦干,为他更衣。 “快些出来侍候朕用膳。” 迈步走出温泉浴室,司徒紫玉抻了个懒腰,沐浴泡了一段时间,又在温泉中睡了片刻,此时精神很充沛。 “皇上。” 痕儿侍候在门外,见司徒紫玉走了出来,急忙跪倒在地。 “传膳。” “是。” 庄绮蝶匆匆换上衣服,快步从温泉浴室走了出来,侍候司徒紫玉用膳。 庄绮蝶侍候在寝宫之中,铺好了床铺,为司徒紫玉脱掉衣服。司徒紫玉躺在龙榻上,忽然感觉到龙榻如此空荡,缺少一个人陪伴。 不由得抬眼看向庄绮蝶。温泉的一幕幕,重新出现在他眼前,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含羞的神情,还有他睡着时,偷看他的目光和表情。 她的脸,重新恢复了晦暗的颜色,望而令人生厌。 只是如今,他已经知道,在这张脸的后面,另有一张如玉胜花的娇颜。伸手,把庄绮蝶拉到了龙榻之上。 第24章 从未恨过 http://.biquxs.info/

庄绮蝶跌倒在龙榻之上,想起在温泉中的一幕,脸上发烧,眸子中涌出羞怯和慌乱的青涩。 皇上的宠幸,她不敢抗拒,抗拒也是无用。连盈国尽被他收入掌心,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僵硬地趴伏在司徒紫玉的身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由得脸红心跳。 如此俊朗的男子,贵为天子,有哪个女子会不想成为他的女人,但是她不想。 她只想,低调地做一个奴婢,日后可以离开这位暴君的身边。她只想,能有机会可以去过自己平静的日子,看着弟弟平安长大。 皇上的女人,不是好做的,而她如今只是个丑陋的小奴婢。 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瞪大了眼睛却是不敢去看司徒紫玉。静默地趴伏在司徒紫玉的身边,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为何总是要把目光,定格在他胸口? 身体紧紧地贴在司徒紫玉的胸口,可以倾听到他的心跳,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她最担心的,是她的秘密他是否已经发现些许。 “皇上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在温泉中,他是否发现了,我脸上涂抹的颜色,遮盖了原来的容颜?” 终于抬眼,侧目偷看他脸上的神色,却发现他闭着眼睛,正在闭目养神。 “以后想看朕,不必偷偷地看,若是想看何处,不妨自己爬过来看。” 一句话,令得庄绮蝶的脸,热到烫手的地步,却是真的抬眼正视上司徒紫玉脸。 “奴婢遵旨。” 心道:“这可是皇上你的圣旨,以后可不能怪我无礼,从此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仰望他了?” 司徒紫玉仍然闭着眼睛:“朕好看吗?” “皇上英武非凡,如天神降世,有令人不敢直视的荣光。” “那日,在金銮殿的房梁上,你是侧目还是直视了朕?” “初见皇上,恍惚如见天神从天而降,荣光耀眼。奴婢在房梁上,自然是偷看皇上了。” 司徒紫玉轻笑:“恨朕吧?” “奴婢不敢。” “是不敢,心中还是恨。” “奴婢不恨皇上,从未恨过皇上。” 庄绮蝶清澈如山泉般的眸子,望着司徒紫玉,司徒紫玉眯着眼睛看她。二人的目光对视,庄绮蝶没有回避,淡然地笑道:“奴婢为何要恨皇上?” 司徒紫玉搂住庄绮蝶的纤腰:“朕责罚你,刚才那般责罚你,你便没有丝毫恨朕?朕让你恨,你会恨朕的。” “皇上希望奴婢恨皇上?” 庄绮蝶有些好奇,为何司徒紫玉会说此言? 司徒紫玉没有回答,手臂收紧,把庄绮蝶的娇躯拉入怀中,嗅着她身上那抹冷香。那味道令他安心,怀中有了温香软玉,不由得起了某种奇妙的反应。 硬邦邦昂扬挺立,直抵在庄绮蝶的小/腹上,庄绮蝶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今夜皇上是否要吃了她。 司徒紫玉有些烦躁起来,他是皇上,往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为何一定要把这个丑陋的小宫女抱入怀中? 如兰、如莲、如桂、如麝、如梅…… 幽幽冷香,带着特别的味道钻入司徒紫玉的鼻孔,令他不由得为之沉醉。该要了她吗?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如此犹豫过,所有的女人,都柔顺地想得到他的宠幸。 但是,他感到了庄绮蝶的紧张和畏怯,她是敬畏他的,平日侍候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虽然手法尚很青涩,却是胜在肯用心,细心周到。 能感觉到,她是用了心在侍候他,并非是被逼迫或者无奈。 嗅着那抹冷香,心中的烦躁之意忽然便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怀中纤细的娇躯提醒他,她还只是个未曾及笄的少女。 要了她,她是不敢抗拒的,娇躯僵硬地依偎在她怀中,眼神中有羞怯和敬畏,隐藏心底的不安。 没有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把她的娇躯搂在怀中,她身上的味道,还有她青涩的表情令他安心。一抹冷光从眸子中闪过,若是在此时要了她,必定会令她在心底痛恨他吧? 唇角翘起,一抹冷酷笑意勾勒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弧度,不过是个少女,他想要就要了,一个奴婢而已,为何要想如此多。 “愿意做朕的女人吗?” 话一出口,无法收回,他何曾问过哪个女人,是否愿意。只是心里也明白,她们是求之不得,想成为他的女人。 心中略有懊悔,却是期望得到肯定的回答,手臂更收紧了一些。纤腰如此不堪一握的轻盈纤细,心不由得收了收,他不想去宠幸一个青涩的少女,至少,应该养到她及笄才是。 庄绮蝶斟酌着词句,说不想,没有那个胆量,冒犯天威抗拒恩宠乃是死罪。 说愿意,心中明明没有那种想法,对他,心中的敬畏更多,他是皇上,她是奴婢,而她只想安静地做好奴婢的本分。 不想,成为他后宫无数女人中的一个,也不想,日后她的儿女,如她一般,生活在龌龊残酷的皇宫中。更不想,和他无数的女人去争风吃醋,日夜独守空房,却是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能侍候皇上,乃是奴婢的荣幸,这天下的女子,有谁不是皇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司徒紫玉冷笑,她是不愿意成为他女人的吧,宁愿用药涂了面,成为丑陋的小宫女,也不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他也没有想过,要给她名分和地位,目光幽暗起来。 庄绮蝶话出口,惴惴不安地望着司徒紫玉,见司徒紫玉似乎已经困倦,不敢轻动。 “噗通……” 身体被从龙榻上扔了下去,重重地摔落在地,幸好寝宫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庄绮蝶再一次感觉,父皇购置这地毯,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急忙翻身爬起,跪伏在龙榻之前:“请皇上息怒,奴婢该死。” “敢抗拒朕的恩宠吗?” “奴婢不敢。” “朕赐你同榻,贱婢安敢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奴婢怎敢出言无状冲撞皇上。” 眸子如雪山之巅,万年冰雪的寒,犀利如出鞘的利剑,此时的司徒紫玉肃杀帝王之威,令得庄绮蝶的娇躯不由得从内心的深处,微微地战栗起来。 跪伏在龙榻下,以头触地,不明白为何今日从苍蝇事件后,皇上便更加喜怒无常,动辄得咎起来。 只是天威本就难测,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也只能无声地承受。 “还敢在朕的面前狡辩。” 愠怒地俯视跪伏在脚下的小宫女,她以为他没有看到,她用药涂抹的脸吗?今日在温泉中,看到她脸上的药被清洗掉落,那时心中竟然生出杀意。 早已经怀疑她的脸是用了药,只是懒得去理睬,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小宫女,他脚下如尘土一般的奴婢,何必去在意。 可能,她只是想保住一条命而已,在皇宫被攻破后,她如此做,也只是为了避免被侮辱,用药遮盖原本娇俏的容颜,有情可原。 看在她柔顺地献出了九龙紫御玺,还有初见时和其他女人的不同,对她生出兴趣,留她在身边。 但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欺瞒他,犯下欺君之罪。 而她,已经如此做了,并且在今日无意间暴露真容后,再度用药涂抹了如玉娇颜,是想以此躲过他的宠幸,不愿意做他的女人吗? 见过多少女子,不曾有过那个女子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对他避之如虎。 所有的女人,见到他,心便会交给他,纵然对他敬畏有加,却是愿意拜伏在他的脚下,成为他的女人。 唯有她,盈国一个待罪的小宫女,今日敢三番五次欺君罔上,更婉然推拒他的恩宠。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请皇上息怒。” 庄绮蝶心提了起来,皇上是看到她的脸了吧?已经发觉她是欺君,就凭此点,足以定她的死罪。 匍匐在地,恭候皇上的处罚,只希望皇上不至因此赐死。 “奴婢陋颜,不敢以蒲柳之姿,在龙榻上侍奉皇上。” 低头,头已经无处可低,额头碰触到地毯,感受地毯的柔软。心中有畏怯,深深的惶恐。 指尖在地毯厚厚的绒毛中,微微地颤抖起来,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奴婢再不敢了,求皇上恕罪。” 以头触地,用力磕在地上:“求皇上留奴婢继续侍候皇上吧,奴婢定百倍的用心侍候皇上。” “如此说,你以前便是不曾用心侍候朕。” “奴婢怎敢不用心侍候皇上,请皇上明察,都是奴婢年幼愚钝,惹怒了皇上,求皇上念在奴婢还未曾到及笄之年,饶恕奴婢,让奴婢将功折罪。” 司徒紫玉斜斜地躺在龙榻上,看着娇躯微微战栗的庄绮蝶,唇边忽然绽开一抹邪魅而冷冽的笑意。 或者,留下她,也是有趣的事情,看她的恨意何时能暴露出来。 “脱了衣服,过来侍寝。” 一句话,令得庄绮蝶呆滞,皇上真的要宠幸她? 抬眼,正碰触到司徒紫玉幽寒的眸子,急忙低下头去。 手抬起,放在衣襟上,庄绮蝶挺直了身躯,直挺挺地跪在龙榻之前,君王的宠幸谁敢抗拒? 明知侍候在皇上的身边,早晚是要有这样一天的,如何能避免。用奇药,令得脸上生出一块紫色瘢痕,再用药涂抹了脸,扮作如此丑陋,便是为了避免让皇上宠幸。 只是没有想到,玄国的皇上竟然是如此一位容颜俊朗,威仪如天神般的男子,而这个男子,却是要让她这个丑陋不堪入目的小宫女,侍寝! 即便是不抬头,也如芒在背,皇上的威仪连久经沙场的大将也战战兢兢,何况是她。 一点点地解衣襟,暗中在心中祈求皇上会改变主意,后宫有的是美貌的宫女,皇上何必一定要强迫她侍寝。 玲珑的曲线尽显曼妙,庄绮蝶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体欺三冬之雪,夺人眼目,每一分每一寸都散发出青春美妙的气息。 司徒紫玉的眼神清明冷冽,却是没有丝毫因此而失去理智,虽然身体的某些的反应背叛了理智,但是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男人。 不知道曾见过多少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会要女人,却是不会对女人动心。动情不动心,一时情动要了谁,却是从来不会让任何女人驻留在他心中。 多情而无情,其实他从不曾多情,因此何谈无情。 肌肤如雪,却是比雪多了一份冷香温暖气息。 “看起来,朕真的该有女人了。” 司徒紫玉目光中露出些许戏谑之色,看到了她的挣扎,也看到了她的羞怯。她的内心定被羞辱所折磨,恨他了吗? 恨吧,若是她活下去,就要带着那恨意活下去,以后那无尽的恨意,会一直陪伴她。 有怜惜吗? 不肯承认,在内心的深处,心底是有些微怜惜的。 只是,他从不会放过敢欺瞒他,在他面前耍花样的任何人。 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耍小花样了,从金銮殿上的花样开始,她一直在隐瞒什么。而君主,是不能允许臣下对他有所欺瞒,更不能允许身边的奴婢如此。 庄绮蝶的内心挣扎、犹豫、羞辱…… 深深地垂下眼睑,不敢稍稍抬眼去看皇上,却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 咬牙,违背圣旨,乃是不赦的死罪,如她这般卑微的奴婢,死都不会留下一点的声息。 深深地呼吸,让紊乱羞辱的心平静下来,少女总会成为妇人,被皇上看到,总比被送到军营,让无数男人羞辱要好的多。 如他那样的男子,贵为一国之君,风华卓越,定是有无数的女子为他动情痴迷吧。 她,一个小小卑微的奴婢,被皇上宠幸,侍寝在龙榻,在别的女人眼中,定是极大的荣宠,虽然她从心底不愿。 跪在地上,咬牙,紧紧地闭上眼睛,手滑落,中衣滑落。 若是能做皇上的女人,该是她的荣宠,别无选择。 中衣颤抖着向下滑落,一分一寸,慢的令人焦虑。 冬夜寒星般的眸子,略带戏谑看着最后一件中衣,从她双/腿滑落,能感受她深深羞耻的滋味,无奈无助的屈从。 萋萋芳草中,隐约有什么被他错过,修长笔直双/腿,中间插不进一根手指。 庄绮蝶深深拜伏于地,把娇躯覆盖遮掩起来,如此虽然羞辱不堪,总比用正面对着司徒紫玉要好些。 紧紧握紧手,指甲刺入手心,疼痛令得她清醒,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不停地战栗,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战栗。 低着头,以额触地,恭候皇上的旨意。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恭候皇上宠幸,做他的女人。后宫的女子,总难免要做皇上的女人,当初选择归顺,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这一刻来临心不由一紧。 脸上满是羞怯和无助,准备承受皇上令她不堪的羞辱和掠夺。 内心的深处,隐隐有什么在波动,还有莫名的畏怯。 初见,她以药涂面,掩饰绝丽容颜,不想让司徒紫玉注意。 彼时,他是高高在上,荣光万丈如同天神般的皇上,灭了盈国的皇上。她,只是跪伏在他脚下,命和一切都被他捏在手中的奴婢,待罪的盈国奴婢。 不敢去多想,也不能去多想,能保住命已经是难得。如他,一国之君,后宫有无数美人,但是其中绝对不应该有她。 “抬起头来。” 语调中带着威严和淡淡的寒意,如秋风从庄绮蝶的娇躯上掠过,缓缓地抬头,无奈地挺直了身躯。 深深垂下眼睑,不敢去看皇上的表情和眼神。 看到她的紧张和羞怯,目光从她娇躯扫过。他见过太多的美人,拥有过无数女子,但是眼前这个丑陋的小宫女,全身如用羊脂美玉雕就,没有一丝瑕疵。 完美的娇躯带着些许的青涩,似枝头初熟的果实,引诱人去采摘品尝,而如今可以尽情采摘品尝的人,是他。 庄绮蝶忽然间抬眼,既然无法躲避,也只能承受。 目光,正对上司徒紫玉略带戏谑寒意的眸子,心沉了下去。 他清明的眼神,却不是一个男子对着一个不着寸缕女子该有的眼神。 “你看了朕,如今也该让朕好好看你。” 一句话,击碎了庄绮蝶的心,他是只因为她看过了他,想用如此的办法来羞辱她,还是真的想让她侍寝? “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暗哑,似乎在抑制什么,庄绮蝶跪爬向前两步,已经到了龙榻之前。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庄绮蝶柔嫩的脸上响起,脸被重力甩得向一侧偏了过去。顿时,五道红肿的指印,在脸上肿胀起来。 一抹殷红,从唇角流出,尚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她的右脸上。 直挺挺地跪直了身躯,卑微地垂下眼睑,挺直了头颅,等待继续的羞辱和责罚。为何,皇上今日屡次无度的责罚,无休止地折磨羞辱她? 只是此话不敢问出,是因为苍蝇事件,还是因为她没有主动去侍寝? 她,只是个深闺女子,盈国的公主,年仅十四岁,真的不懂该如何去侍候男人,为皇上侍寝。 只是,若她不懂,这便是她的罪过。 明白这个道理,唇角紧紧地抿起,勾勒出倔强的弧度。 看着面前本来应该是俏丽的脸,被晦暗的药物所覆盖,司徒紫玉便压抑不住内心的愠怒。似乎很少会对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少女生出如此怒意。 后宫的女人,从没有人有如此荣幸,能得到他亲手处罚,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温泉中的一幕,在脑海中闪过,那时他几乎把她溺毙在温泉之中,却也因此令得她脸上的药物被浸泡掉落,现出原本如玉娇颜。 只是,未曾来得及仔细去看她素日晦暗丑陋的脸后,那张真正的脸,便被她重新遮掩了起来。 “不愿意服侍朕,在龙榻侍寝吗?” 语调冰寒,天下的女子,谁看到他不是想成为他的女人,即便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如他这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在没有做皇帝之前,便惹了无数女子的相思和倾心。 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奴婢,敢有此不敬之心,敢不想侍候他,为他侍寝。被皇上看上的奴婢,能在龙榻侍寝,她该匍匐在他的脚下,从心底拜谢感激。 “奴婢不敢,能服侍皇上乃是奴婢莫大的荣幸,只是奴婢愚钝,不曾被教过,不知道该如何服侍皇上。” 这是实话,后宫的女子,入宫后,都会受到专门的训练,包括宫中的礼仪,繁琐的各项事务。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侍候皇上。 后宫的女子,只有一个最大的职责,便是用心,用各种手段和技巧侍候好皇上。 她们会被专门培训房/中术,用来在皇上宠幸她们时,可以更好地在床榻上侍候皇上,让皇上愉悦。 但是,庄绮蝶乃是公主,自然不曾被教授过如此羞人的技巧,十四岁的她,在后宫见到的男人,大多是太监,还有她的皇兄和御弟们。而磐石帝,她的父皇,经常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司徒紫玉目光一寒,果然如此,真的是如此。 “据朕所知,盈国的后宫,被选入后宫的女子,也是要教授各项礼仪,还有如何侍候皇上,取悦皇上的技巧。难道,你便会例外?” “启禀皇上,是如此。” 脸色潮红,深深地低下头,提到某种只是为了侍候皇上,在床地之间取悦皇上的技巧,她的脸羞红欲滴。 “被选入后宫的嫔妃和宫女,都是要学习各种礼仪,如何侍候皇上的。只是,奴婢并非被选人后宫,而是被卖入此地。入宫后,便一直做杂役,因此也没有人来教奴婢这些。平日里,奴婢也很少能见到主子们的面,都是杂役居住做事的地方。如奴婢之陋颜,大概是后宫的女官,以为奴婢不可能有机会去侍候皇上和皇子,因此没有人来理睬奴婢。” 谎言从口中吐出,这是她筹谋已久的谎言,便在刚才皇上让她侍寝之时,便已经想好了这些话,此时说出,心却仍然在颤抖,唯恐躲不过那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忽然之间,辰凤瑶所言的话,便在脑海中掠过,皇上英明神武,明察秋毫。她的一切,她的谎言和遮掩,真的可以瞒过皇上吗? 即便是瞒过了,以后便要在无尽的谎言和欺瞒中度过,战战兢兢,唯恐会犯下欺君之罪。 只是,她更不能说实话,暴露自己盈国仙蝶公主的身份,那样会死的更惨。不,是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羽瑶和清平,她们会被如何处置?” 蓦然间便想起了二人,她二人是会被处死,还是被送入军营,做最为悲惨耻辱的军妓? 心中一寒,若是处死,对二人也是一种莫大的恩赐了,就担心她们连求死都不能,日夜被折磨羞辱。 那样,真是生不如死。 她身体不由得深深地颤栗,匍匐在地,额头碰触到地面:“奴婢愚钝,奴婢知罪,没有侍候好皇上,求皇上饶恕。皇上,请皇上开恩,允许奴婢去找几个能侍候好皇上美人过来侍候。” 心中期待,皇上看在她还是一个未曾及笄发育成熟的少女,一个青涩小宫女的份儿上,肯放过她,另外选美人过来侍寝。 盈国的冷宫中,还有不少昔日磐石帝的嫔妃和宫女,她相信那些女人,都十分愿意尽心尽力地来爬上皇上的龙榻,用尽手段侍寝,邀得皇上的恩宠。 脖颈蓦然一紧,被修长的大手捏在手中,窒息的感觉,就如同在温泉中一般。那般恐怖无助的滋味,却是她不想再品尝的。 死亡的阴影,仍然余留在心底,目光慌乱惶恐,面对暴君,她用什么可以自保? “求皇上息怒,奴婢只是怕侍候不好皇上,令得皇上不能尽兴……” 此言一出,庄绮蝶目光呆滞,如此的话,她也能说出口吗? 司徒紫玉也是一怔,用手感受修长脖颈,那里赫然有几道青紫的印记,正是他给她留下。 一抹邪魅笑意在司徒紫玉唇边展现,如同一条蛰伏在龙榻上不羁的龙。 “不会侍寝吗?担心不知道如何取悦朕,该如何在龙榻上侍候朕吗?”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怕和担忧都是无用,清白已经被他看过,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曾错过,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女人。 “是,奴婢愚钝,不知道该如何侍候皇上。担心侍候不好皇上,会惹怒皇上处罚奴婢。” “朕可以教你。” 暧昧的语调在庄绮蝶的耳边响起,手腕一紧,娇躯已经被拉入他的怀中。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令得耳边痒痒地,生出别样情绪。 眼睛眯起,她颤抖着依偎在他的怀中,表情呆滞。 喜欢看她如此无助柔弱,此时的她,才有小女人的气息。 想到金銮殿的她,那是第一个敢在上面俯视他,直视观察他的女子。初见,她明亮清澈的眸子,如雪山上的冰泉,没有痴迷,没有沉醉,只有深深无尽的黑,和他看不懂的东西。 那时,她跪伏在他的脚下,心中应该是充满了敬畏,却仍然敢他的面前侃侃而谈。 这样的少女,却是初次遇到,以往初次见到他的女子,都战战兢兢连话也说不出来。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在他的面前,也会匍匐在他的脚下,因他的愠怒而战栗不已。 可能就是为此,他留下了这个丑陋的小宫女。 “想做朕的女人吗?” 庄绮蝶没有回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牙齿在舌尖狠狠地咬了下去,不想就如此沦陷,不想如此屈服。 怒意从眸子中升起,还没有那个女人敢,或者是能抗拒他。 甩手,把怀中的娇躯一把扔了出去,他还没有如此不堪,要去如此勉强。 庄绮蝶重重摔落在地上,她应该习惯了吗? 记不清,这是今日第几次被责罚了,心中的恨意升起。只是她恨的,不仅是皇上,更是那两位好姐姐,若不是因为早晨的事情,她何至于受到如此的责罚和羞辱。 翻身跪伏在地上,匍匐以头触地。 不知道如何便惹怒了皇上,不敢去问,也不想去问,若是可以逃过今夜,她宁愿受到责罚。 “不知好歹的贱婢,敢抗拒朕。” 杀意从司徒紫玉身上散发出来。 凛冽的杀意,令得庄绮蝶浑身冒出冷汗,匍匐在地,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即便是险些被司徒紫玉在温泉中溺毙,也没有此刻深深的恐惧。 无边的肃杀之意,把庄绮蝶压制在地面上,止不住微微战栗。 面前龙榻上的那个男人,原来有如此威仪,当时在金銮殿上,只是初见,已经被他的威仪所慑服。 “奴婢……” 语调带着深深的颤音,犹如狂风吹断的琴弦,不想在他的威慑下,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敬畏地匍匐在地,勉强压制心中的情绪和慌乱。 “奴婢不敢抗拒圣上天威,只是奴婢蒲柳之姿,令得皇上不喜。” 她反抗了吗?可怜,她连推拒的勇气也没有,根本连动都没有动啊。 难道,要她狐媚主动地献媚,主动献身吗? 疼痛从舌尖传来,是因为她咬破了舌尖,惹怒了他吗?今夜,她是否能逃过? “哼……” 司徒紫玉冷哼出声,从龙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尚有些温热的茶壶直接把茶壶的嘴放入口中。大口地喝茶,企图熄灭火气。 他贵为一国之君,却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目光不去再看跪伏在地上的娇躯,起身,迈步向寝宫外面走去。 “就如此跪在这里,不得妄动。” 冷漠地看着她不着寸缕地跪伏在脚下,心中有难言的快意,这算是他的报复吗? 庄绮蝶用眼角偷看,看到司徒紫玉走了出去,想去捡起衣服穿上,想起皇上的旨意,终于按捺下心中的想法。若是被皇上发现,她公然违背圣旨,一定会很惨。 “皇上去做什么?” 好奇地扭头看着司徒紫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该如何是好,若是下一次司徒紫玉再要…… 不敢再想,不能再想,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保住自己的命,还有弟弟庄逸辰的命,那才是最重要的。 “庄绮蝶,你要小心了,若是被皇上得知你真正的身份,定会比现在凄惨的多!” 夜如此静谧,孤独地跪伏在寝宫内,唯一的好处,就是身边重重的帐幔,遮掩了她的尴尬。 司徒紫玉走出寝宫,他不想压抑心中的火因为庄绮蝶而升腾再难压抑下去。 身为帝王,想要女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女人从来对他而言,也只是享乐放松的工具。 他的心中,从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驻留,更不会为一个女子而动情。玄国的后宫中,他的女人并不多,群臣皆称颂皇上英明,不好女色。 其实,他只是不想去为女人费心,更不愿为了后宫的事情分心。后宫的嫔妃少,便可以省却太多的心事,那些女人虽然少,却无一不是罕有的美人。 当然,身份和地位也是不可或缺的,他司徒紫玉能有今日,或者其中也不能忽略身边女人家族的助力。 从曾经被抛弃,送到盈国的质子,到其后费尽心机登上玄国的皇位,及至如今,他已经灭了盈国,成为拥有两个大国,天下第一的皇帝。 如今,也只有辰国,只是辰国早晚也是他的掌中之物。 目光从静寂的后宫掠过,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今日被处罚的,昔日盈国的二位公主。 “辰凤瑶把今日被处罚的两个奴婢,关押在何处?” “启禀皇上,就在后边的房间之中。” “带朕前往。” 跟随在侍卫的身后来到寝宫旁边后面的院落,寥落的院落连虫鸣也没有,秋风起,肃杀的寒意带起一片片落叶。 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盈国便如这秋风中的落叶般,已经掌握在他手中。 “启禀皇上,就关押在此处,九殿下说恭候皇上处置。” “你们都下去吧。” 院落门口,以及各处的角落中,侍卫们静默地站立护卫。 房间的门没有锁上,司徒紫玉推开房门,发现房间中一灯如豆,幽暗的光线笼罩在房间中。 两个人躺在地上,手脚尽被紧紧地捆绑束缚,连口中也塞着布条。 低头俯视脚下的两个人,她们也是昔日的金枝玉叶,如今却是被弃如敝履,就如此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 微弱的声音从二人的鼻孔中传出,感觉到似乎有人进来,勉强扭过头来。 愕然见到司徒紫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露出恐惧敬畏之色。微微挣扎,却是浑身疼痛难耐,更无法说话,只能停止了动作。 看着脚下二人浮肿青紫的面庞,司徒紫玉一阵厌恶,转身走了出去。本想让二人侍候他,但是见到二人如今的模样,却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向院落外走了出去,想起还有一位公主如今就侍候在他的寝宫旁边。 “来人,传琼枝来见朕。” 转身向寝宫走了回去,入目是一具玲珑玉白的娇躯,躲避在重重的帐幔之中,如此看去,虚幻而朦胧,有动人心魄的美。 “穿上你的衣服,滚出去跪着。” 一声断喝,庄绮蝶急忙跪爬到龙榻之前,飞快地伸手捡起衣服匆匆地穿在身上:“是,奴婢遵旨,谢皇上不杀之恩。” 庄绮蝶飞快地拜谢,走出了寝宫来到外间,却是正好看到侍卫带着琼枝走了进来。灯影摇曳之下,琼枝更显露出娇柔妩媚之态,低着头,脸色微红,怔忪不安地紧紧抓住衣角。 今天羽瑶和琼枝的下场,令得她心有余悸,明白如今的她们,真的不再是盈国的公主,那个身份,只能令得她们更加尴尬。 沦为奴婢,随意被责罚,甚至可能处死,她们的命,就和昔日后宫的奴婢一样,捏在主子的手中。只是如今她们的主子,乃是灭了盈国的玄国国君。 如此深夜,被皇上召见,心中惴惴不安至极,深恐会因为羽瑶和清平二人而受到连累,她们本是姐妹,被波及降罪也不出奇。 目光不安地在四周偷看,正碰到庄绮蝶幽冷无波的眼神,看到庄绮蝶脸颊上通红肿胀的痕迹。心差一点便停止了跳动,若是那样的处罚,落在她的身上…… 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问什么,低头随着侍卫迈进寝宫之中。 侍卫在门口轻声回禀:“启禀皇上,琼枝带到。” “让她进来。” 侍卫在琼枝背后推了一把,琼枝一个踉跄,进了寝宫之内。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寝宫,却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如此深夜入寝宫之中。 侍卫转身离去,庄绮蝶叹口气,悄然在门外的角落里跪了下来,低下头,侧目向寝宫之中望去,重重的帐幔之中,朦胧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琼枝纤弱的身影跪伏在地面,深深地低下头去。 “奴婢参见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忽然召见琼枝是何意?” 庄绮蝶眯起眼,凛冽的寒意从眸子深处掠过,因为今日清晨的事件,她明白这昔日的三位好姐姐,还是不肯安分,定要继续在后宫把水搅浑。 而她,是那个被波及,一日之间数经生死,被折磨羞辱,至今仍然被责罚跪在此处的人。 脸上和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不能再容忍,只要那三位好姐姐还活着,就可能再给她带去无休止的麻烦。 身上的丝丝的疼痛传出,那羞辱的疼痛,是皇上所留在她身上。 深深的寒意从眸子中散发出来,想活吗? 想活下去,就先要铲除那些不想令她活下去,给她招致来如此责罚和羞辱的人。 “羽瑶,清平,二位好姐姐,不知道经过此事,皇上会如何处置你们?琼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来害我姐弟!” 悄然握紧了手,静静地倾听寝宫内的动静,皇上深夜召见琼枝的理由,她略能想到些。’ 刚才皇上兴致已起,却是不得发泄,他定是想要一个女人侍寝了。 “不可以,不可以让琼枝蒙受圣宠,因而改变如今的身份,否则,我会被她们害死!” “抬起头来。” 略带寒意的语调在寝宫中响起,庄绮蝶可以想象到此时琼枝的娇柔妩媚,那位好姐姐,本就是令人怜惜的美人。 琼枝抬起头,满含敬畏羞怯地抬起头,或许这是个机会,可以攀龙附凤的机会。如此深夜皇上召见,有可能不是找召见,而是召幸。 那位金銮殿上,如同天神般的男子,早已经深深铭刻在她心中。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若是能做他的女人…… 抬头,不敢抬眼,微微垂下眼睑,在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睫毛抖动透露出内心的不安和深深敬畏。即便是如今,她仍然不敢直视他的荣光和威仪。 “过来。” 琼枝向前跪爬几步,来到龙榻之前,明黄的龙榻雕龙绣凤,令得她的心跳动更加快速无法抑制。 “皇上……” 娇媚婉转的语调,目中波光粼粼,微微垂着头,一抹娇红在脸颊上呈现。 司徒紫玉伸出手,一把捏住了琼枝的脸抬了起来,无暇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柔弱,满是楚楚可怜的味道,最是令男人动心。 昔日也曾有人说过,琼枝公主红颜薄命,福泽过于浅薄。 单薄纤细的身体,在微微地战栗,他的目光便让她有想逃离的念头,却是丝毫不敢乱动,任凭司徒紫玉捏住了下巴,还不得不在脸上,在眼底,摆出娇羞意态,以求能邀得皇上的恩宠。 在后宫,唯有得到皇上的恩宠,她才能摆脱奴婢的身份,重新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好一个娇弱的美人。” 司徒紫玉伸手一把将琼枝拉入怀中,低头俯视怀中的人,她太过娇弱,如秋风中的柳枝,有不堪风霜的柔美动人。 没有去问,她是否愿意侍候他,愿意侍寝。 不想废话,今夜,此刻,他只是想要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谁。 但是,他贵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去随意要一个女人,因此他选择了昔日盈国的公主。 琼枝晕生双颊,心中暗喜,她不是庄绮蝶,对男女之事了解甚多,若不是因为身子弱,近两年又和玄国征战不休,磐石帝没有精力顾及到她的事情,早已经该出嫁了。 “嘶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中,一片片衣襟,如蝴蝶般翩然飞落。 “皇上……” 庄绮蝶微微一颤,皇上要了琼枝侍寝吗? 侧耳倾听寝宫里面柔美痛苦的求饶,心中掠过些微的快意,寒波在眸子中荡漾,若是皇上要了琼枝,日后是否她便会成为皇上的女人,有权利来找她很多的麻烦,甚至要了她的小命。 还有羽瑶和清平,她们三个人素日里本就狼狈为奸,是否会因此让那二人,也逃过一劫,联手在此地兴风作浪。 她可以想象到,如果被羽瑶和清平翻身,会是如何一番光景。 那二人,定不会和她善罢甘休,定要把她置于死地而后快。因为此次的事情,虽然是二人挑起,但是受到责罚最重的,却是羽瑶和清平。 “琼枝,你会如何做?是看自己一个人太孤单,要拉上羽瑶和清平为同盟,还是会嫉妒,杜绝她二人的后路?” “皇上,求皇上怜惜。” 纤细的娇躯在司徒紫玉的身下不停地颤抖着,到了及笄之年后,若是定了婚,皇家会有专门的嬷嬷,教导公主男女之事,闺房之乐。 虽然不及后宫嫔妃和宫女,但是琼枝已经明白了男女情事,更已经到了芳华吐露之年。素日,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自己的夫婿是何等模样。 “侍候朕宽衣,这些许小事,还须朕说吗?” 琼枝含羞带惧,伸手羞答答地替司徒紫玉解袍带,侍候他宽衣。 青葱玉手,不停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羞辱还是畏怯,清泪从脸上滑落。 “啪……”一掌打在琼枝脸颊上。 “大胆贱婢,莫非不愿意侍候朕吗?” 司徒紫玉烦躁起来,为何要顾忌那个小宫女的感受? 为何不直接要了她? 如此,面对琼枝,再没有任何耐心和容忍。 寒意从眸子中射出,令得琼枝跪伏在地上,珠泪涟涟落下。感觉到被肃杀之意所笼罩,压抑的气氛令她窒息。 “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太过紧张,请皇上恕罪。” 捏住琼枝的下巴,令她的脸扬起,珍珠般的泪珠,不停地从她脸上滑落,如梨花带雨,清丽中透出几分娇媚。 “奴婢,奴婢还是第一次,求皇上怜惜……” 声音越来越地,娇羞不胜,垂着眼睑不敢抬眼去看皇上,细弱的声音,如琴弦被风拂动的颤音。 司徒紫玉一把将琼枝抓住,扔在龙榻之上。 “幻蝶,进来侍候朕宽衣。” 司徒紫玉的一句话,令得庄绮蝶的心,狠狠地颤抖起来。如此皇上还不肯放过她吗? 急忙起身,不敢有丝毫懈怠,快步走入寝宫来到龙榻之前。 琼枝娇羞不胜,被其他的小宫女看到她和皇上在一起,是如何的不堪和羞恼。 柔媚的眼底,涌上波澜,低下头去想抓住什么。 司徒紫玉的手不容她有所动作,眼睛却看着庄绮蝶。 已经不是第一次为皇上宽衣,连沐浴都侍候了,也不再羞怯生疏,她只想快些为皇上宽衣,赶紧离开。 眼角看到琼枝眼中掠过的波澜和隐藏的恨意,她做过什么?让她如此痛恨? 心沉了下去,决不能留下后患。 若是要选择,后宫所有的人中,她只选择一个人活下去,便是她的弟弟庄逸辰。而所有阻拦她目标,对她姐弟构成危害的后患,从今日的教训后,不会再留下。 庄绮蝶垂下头,从眼角看着琼枝,缓缓地躬身后退。 一抹幽冷的笑意在唇边展现,勾勒出清冷的弧度,看出琼枝已经被皇上所迷,为他沉醉痴迷。 “笨蛋,爱上皇上,为皇上动情,是你的悲哀。红颜薄命,琼枝,你本不该是凡间之人,琼枝岂非是天上的仙葩?” 快步退出寝宫,悄然静立在门口,扭头透过重重的帐幔,朦胧的灯光下,龙榻上人影晃动。 “给朕跪在门外侍候着。” 毫无温度的话,心猛然颤动,还是逃不过吗? 纵然逃过了侍寝,却是要卑微地跪在门外,听他宠幸她昔日的姐姐吗? …… “幻蝶,进来侍候。” 庄绮蝶揉着腿脚,缓缓地扶着墙站了起来,远处的天色微明,原来天已经亮了。活动着双脚,等有了知觉,才步入寝宫之内。 入目,是司徒紫玉不着寸缕在地上昏迷不醒。 庄绮蝶深深地低着头,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从琼枝的身边走过。 庄绮蝶只扫了一眼,便再看不下去,从地上拾起司徒紫玉的衣服。 “蠢材,先侍候朕沐浴。” 司徒紫玉起身,庄绮蝶摇摇头扔掉手中的衣服,拿出一套新的里衣,跟随司徒紫玉走进了浴室。 司徒紫玉只是匆匆忙忙地清洗了一下,天色已经亮了,他也不能再睡,沐浴完要出去晨练,然后上朝。 目送司徒紫玉离开,庄绮蝶暗叹,低头俯视昏迷在地毯上的琼枝,她没有叫其他人,不想被痕儿和忘儿二人,看到琼枝如今的模样。 她也曾经是金枝玉叶,一国的公主,如今却是沦落到这种地步。 “琼枝,莫要忘记他乃是让你国破家亡的人,你想攀龙附凤吗?可惜,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只不过是他复仇的对象罢了。” 庄绮蝶叹息,不能反抗,但是不等于把心交出去,没有羞耻和仇恨。 她把琼枝拖到浴室内,用盆盛了水泼在琼枝的身上,温暖滑润的水,从琼枝的身体上滑落,冲洗掉她身上那些耻辱的痕迹。 火辣辣的疼痛,浑身的骨头散了一般,没有一处不痛。 “醒了就自己穿上衣服。” 庄绮蝶扔下一块干净干燥的浴巾,浴巾落在琼枝的身上,她走了出去,此刻痕儿和忘儿也起来,到了寝宫之内。 她出去的时候,二人已经把寝宫收拾干净,庄绮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一点。 痕儿和忘儿深深地低着头:“幻蝶姑娘早。” 她们不敢抬头去看庄绮蝶,以为昨夜皇上宠幸的人是庄绮蝶。刚才寝宫中的那些痕迹和味道,令她们脸红心跳之余,心有余悸。 她们怕,怕皇上命她们侍寝,临幸她二人。若是如此,她们不能也不敢抗拒。 “打开窗子透透风,点燃龙涎香,琼枝在浴室中,她出来后,让她回去休息吧,若是她走不得,你们二人搀扶她回去。” “是,我们明白,幻蝶姑娘也请去休息片刻吧。” 幻蝶摇摇头:“皇上过一会儿会回来,你二人尽快收拾干净此处,我去歇息片刻。” 双腿双脚僵硬酸痛,庄绮蝶跪了大半夜,又把琼枝拖入浴室,也有些疲惫,回到房间休息。 “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离开此地?哪怕是做一个普通人,也胜过这里百倍。” “骨碌碌……” 车马的声音踏破道路的宁静,大队人马迤逦前行,浩浩荡荡奔向陌生的地方。 庄绮蝶从蒙着纱的车窗看出去,回眸,故国的京都已经朦胧遥远。 朦胧,是因为目中有了晶莹,还是…… 吉泰,那个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就要离开了吗? 从未离开过吉泰,甚至不曾出过皇宫,或许是借了这次的机会,她才能真的好好看一眼这个生长的地方,吉泰的面貌和故国的人。 “想不到也有离开的一天,何时还能会来吗?” 庄绮蝶苦笑,恐怕终其一生,她再不可能回到这个地方。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苦痛和回忆,有她太多的噩梦。 只是如今要离开,永远的离开,她仍然情不自禁要回眸再看一眼。 金碧辉煌的宫殿,早已经望不见,她出宫时,没有回头。 那个桎梏了她十五年的地方,埋葬了她母妃的地方,她但愿永远不必回去。 不是没有一丝的留恋,毕竟她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五年,或者还不到十五年吧,她还没有满十五岁。 但是离开时,她还是没有回头去看,国破家亡,那个地方对于她而言,只有无尽痛苦的回忆和噩梦,她不想再看,也不想有朝一日,可以再回去。 如今回眸,吉泰高大雄伟的城墙,已经模糊不清。 “是的,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庄绮蝶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遥望越来越模糊的吉泰,收回了目光。 宽大的马车中铺了厚厚的锦垫,这马车大的可以和一座房间媲美,宽敞而华丽。皇帝出行的銮舆,本就是如此的舒适。 入目,一张俊朗耀眼的容颜,带着冷酷的棱角和线条,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她是皇上随身的贴身侍婢,因此跟随坐在皇上的銮驾中,随时侍候着。 司徒紫玉必须回到玄国去,哪里还有很多事务等着他。 吉泰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玄国也需要他回去,司徒紫玉在考虑,是把国都迁往吉泰,还是仍然留在玄国。 盈国需要有一个有力度的人坐镇,没有人比他更加合适,但是他不能长期留在吉泰,玄国也缺少不得他。 从侧面看,淡淡的阳光从纱窗中透了过来,柔和朦胧的光线把司徒紫玉笼罩在其中,有天神般的威仪和耀眼。 俊朗的线条如玉石一般,麦色的肌肉透出健康和蕴藏的力度,司徒紫玉身上只穿着薄薄的衣服,衣襟敞开。 庄绮蝶静静地看着半躺在銮驾中的皇上,他是一个令女子脸红心跳,一见钟情的男子。 高贵无上的身份,俊朗耀眼的容颜风姿,她心动了。 一抹幽寒,从眸子深处掠过,这个距离,若是用匕首,会否成功? 浓浓的殷红,在眼前蔓延,那是金銮殿上,她父皇被司徒紫玉双剑插在肩头,殷红的血泊泊的流出。 那一幕,一直缠着她。 庄绮蝶深深地呼吸,转过头去望向窗外,出了吉泰城,外面的景色多变,原野青山,碧水从眼前掠过。自然的景观,还有这同行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都是她第一次看到。 少女的心扉,也是好奇的,目光在大队人马中搜索,寻找弟弟的踪迹。 明白这该有多么困难,不知道弟弟会在那一辆的马车中,后面随行的马车不在少数,她已经寻找多时,却是没有一点端倪。 心中微微地叹口气,要到玄国去了,以后她将在玄国度过漫长的一生吧? 她没有回头再去看皇上,默默地凝望窗外的景色,这般景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女被拘束的心,不由得欢跃起来。 那远处的青山,碧绿的草地,缓缓流过的河水。 那飞鸟,偶尔从远处跑过的小动物,如此鲜活灵动,心渐渐轻松起来,融入这大自然的山水之中。 “水。” 司徒紫玉的一声呼唤,让庄绮蝶收回了目光,急忙倒了一杯茶,送到司徒紫玉的手边。 司徒紫玉接过,茶还带着些微的温度,散发出奇异的香气。每一次都是如此,只要庄绮蝶在他身边侍候,无论何时他想喝茶,那茶都是温热的。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午时到了,大队人马要休息半个时辰后,才会再度上路。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喂马饮水,做饭进食,半个时辰要十分忙碌,才能完成这一切。 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庄绮蝶、痕儿、忘儿、琼枝四个人也在忙碌,为皇上准备饭菜。在宫中就是她们为皇上准备饭菜,如今上路也是如此,总不能让皇上和其他的将士们,一起用饭。 庄绮蝶只是吩咐琼枝捡来干柴生火,不用她插手膳食之事,为避免羽瑶的那件事情再发生,她如今万分小心。 “如果在这饭菜中下毒……” 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也仅仅是一闪而过,每一次做好的饭菜,她都要先在皇上的面前品尝,下毒,除非她想连自己一起毒死。 庄绮蝶向后面望去,她仍然在寻找弟弟的身影,过去了一个月,她再没有见到弟弟,虽然有辰凤瑶时而传递消息,得知弟弟一切安好,陈年积累的毒也缓解了很多,但是她心中如何会不牵挂自己的弟弟。 “小蝶儿,莫非在找我吗?” 一张妖孽俊美无伦的脸,在庄绮蝶的眼前晃动,嬉皮笑脸毫无皇子的模样。 庄绮蝶淡笑,她也发现,只有在皇上或者她的面前,还有某些重臣的面前,辰凤瑶才会如此,对待别人那张俊美的脸上,只有令人痴迷的天真和稚嫩。 “小狐狸精!” 她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躬身施礼:“见过九殿下。” “想见见他吗?” “不知殿下说的是谁?” 辰凤瑶笑得天真迷人,微微摇摇头从庄绮蝶的面前走过。 庄绮蝶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皇上看了一眼,跟上去两步低声道:“殿下,若是被皇上发现……” “等我的消息。” 庄绮蝶把饭菜摆放到司徒紫玉面前时,辰凤瑶已经死皮赖脸地蹭在司徒紫玉旁边站着不肯离开,这只小狐狸精无疑是来蹭饭的。 她发现皇上身边的人,属这只小狐狸精没大没小,最为赖皮,经常会来蹭饭。 其他的大臣们,对司徒紫玉都很敬畏,她有些奇怪,辰凤瑶是辰国的皇子,本应该和司徒紫玉很生分,对皇上敬而远之,为何和皇上如此亲密无间。 “难道,他真的是皇上喜爱的娈童?” 庄绮蝶双颊微微发热,急忙低下头去,把每一样饭菜夹出来一些,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中,拿起银箸吃了下去。 “皇上不介意臣来陪皇上用膳吧,想皇上一个人用膳太孤独,恐怕吃起来也没有味道,还是臣体贴,想着过来陪皇上用膳。” 庄绮蝶微微抬眼,用眼角扫了皇上一眼。 “想吃就吃,偏如此多废话。” 司徒紫玉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神情不冷不热,也没有去看辰凤瑶。 辰凤瑶也不在乎皇上的冷淡,看着司徒紫玉拿起银箸夹菜,才拿起银箸吃了起来。 庄绮蝶躬身退下,既然皇上自己用饭,她无需在此地侍候,这是行军,要尽快用饭收拾好上路。 远远看去,小狐狸精谈笑风生,似乎正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皇上素来冷峻的唇角翘起,露出一抹诱人的笑意。 “可能,小狐狸精真的是皇上喜欢的娈童,否则如何会对他如此宠信纵容?” 她低下头用饭,目光却是没有时刻停留,向周围扫视,寻找弟弟的身影,让她失望的,却是没有看到。 第25章 朱颜改1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带兵班师回朝,带上了盈国昔日的几位皇子和公主,还有在盈国新纳的嫔妃。那些嫔妃,都是原来盈国重臣的家人,或者是女儿,或者是妹妹之类,如此也是为了安抚盈国归降重臣的心。 至于皇族宗室,想到此,庄绮蝶的心,不由得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吉泰城破之日,不仅仅是皇宫被血洗,同样被血洗的,还有各处的王府,所有的皇室宗亲,都遭遇了惨重的杀戮。 昔日郡主和嫔妃侍妾,除了极少数,都被充入军中做军妓。 庄绮蝶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那些曾经高贵的郡主和王妃们,如今还有几个活着?即便是活着,恐怕不如死了的好。 很快,大队人马再度启程前行,直到夜色深沉,才停下来休息。 侍候司徒紫玉安歇后,庄绮蝶走出房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她没有忘记辰凤瑶所言,晚上的约定,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辰凤瑶是否会带她去看弟弟。 毕竟,辰凤瑶是辰国的皇子,在此是质子,需要诸多的顾忌。 她走出帐篷,却是不能离开的太远,周围有侍卫严密把守,她也只能在附近徘徊,等待辰凤瑶的消息。 远处,月光下出现了一个绝美少年,对她勾了勾手指。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故作平静缓缓地走了过去。 旷野的夜,格外幽暗宁静,经过一天的奔波,大队人马大部分都已经睡去休息,只有巡逻和护卫队,在放哨以防意外。 “奴婢见过九殿下。” 庄绮蝶恭谨地躬身施礼,辰凤瑶轻笑:“小蝶儿,深夜寂寞,不如到我的帐篷中叙话吧。” “殿下莫要说笑,奴婢谢过殿下屡次照拂。” “我说过不用你谢,因为我做的一切,日后是要收回利息和本金的,到时候你莫要耍赖就是。” “殿下言重,奴婢怎么敢,殿下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必当尽力报答。” “如此,就进来陪陪我吧。” 辰凤瑶笑的妖孽,靠近了庄绮蝶,庄绮蝶不由得退后几步:“殿下叫奴婢过来,就是为了戏弄奴婢吗?” 她伸出手,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轻轻地放到辰凤瑶的手中:“这是临走前,从宫中带出来的东西,是奴婢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殿下笑纳。” “你倒是滴水不漏,连礼物都准备好了,莫非以为本殿做了点事情,就要向你讨要报酬吗?” “奴婢不敢,只是几样殿下喜欢的点心,留给殿下一路打发时间,算不得什么酬谢。” “半个时辰,不能再多,以免被他人发现,这里乃是我的帐篷,你进去吧。” “谢殿下。” 辰凤瑶掂了掂手里的包裹,这分量,可不是几块点心吧? 他也没有点破,把包裹塞到庄绮蝶的手中,转身离开没入黑暗之中。 庄绮蝶把包裹藏入怀中,步入辰凤瑶的帐篷。 帐篷中灯光下,庄逸辰静静地站立,听到有人掀开帐篷的门走了进来,抬眼看了过去:“幻蝶姐姐,是你。” “十二殿下,一向可好?” 她一把拉住庄逸辰的手,在灯光下细细地打量弟弟的脸色,脸色似乎好了很多,也不似原来那般的单薄。 “我很好,九殿下请了御医为我治疗,如今好了许多。幻蝶姐姐,你如何?” “奴婢很好,十二殿下看到你无碍,身体好转,我就放心了。” “幻蝶姐姐,我们还有机会回来吗?” 庄逸辰知道,是眼前这个丑陋的小宫女,求了辰国的九殿下,才能请来御医为他诊治,而许多药物,正是幻蝶偷偷托了九殿下给他。 “或许可以吧,忘记盈国,忘记你的身份吧。”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惦念,除了姐姐……” 庄逸辰微微蹙眉,稚嫩的脸上满是和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如今没有了庄绮蝶在他身边照顾,他更成熟起来。 “十二殿下,忘记以前所有的一切吧,你如今只是玄国的一个普通人,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殿下不是一直想,和普通人一样读书吗?” “可以吗?” “等到了克天,我求皇上送殿下去书馆,也不必是什么太学或者有名的大书馆。” “若是能那样就好了,幻蝶姐姐,我还能见到我姐姐对吗?” “臣参见皇上。” 辰凤瑶撩衣跪倒在司徒紫玉的床榻之前,深深低下头去。 司徒紫玉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正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辰凤瑶求见,侍卫通禀过,辰凤瑶偷偷带庄绮蝶去和庄逸辰会面,他也知道。 “臣请罪,请皇上赐罚。” “你有何罪?” 司徒紫玉的声音清朗如玉罄,带着穿透的磁性,他待这位辰国的质子,一向很好,好到令人不解。 他也知道,暗中有人传言,辰凤瑶是他喜欢的娈童,因为那张过于妖孽俊美的脸,才能赢得他的宠信。 而这个鬼家伙,却偏偏不知避忌,硬要在众人的面前,表示出和他的忠诚,甚至早已经改口,不称“外臣”,而是以“臣”自称,在他的面前,也从来没有辰国皇子和质子的觉悟,完全把他自己当成了玄国的臣子。 “臣没有禀明皇上,得到皇上的恩准,就带幻蝶去见庄逸辰,请皇上恕罪。”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可是仗着什么,以为朕不会处罚你?” 司徒紫玉终于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辰凤瑶,这张绝美的容颜,令男人和女人都心动,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辰凤瑶心怀不轨,只是鉴于辰凤瑶是他的宠臣,因此不敢表露出来。 想到那些传言,司徒紫玉不由得苦笑,这个鬼灵精,平时故意在群臣的眼皮下,表示对他的亲密,甚至是故意做出某些事情,就是给那些人看,好自保吧。 若是没有那样的传言,说辰凤瑶是他的禁脔,恐怕不知道多少男子和女子,会吃了这只妖孽。 “嘿嘿,皇上,您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处罚臣吧。臣可是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不也是为了皇上您着想吗?” 辰凤瑶很没有形象地向前跪爬了两步,来到司徒紫玉的床榻之前,把一张妖娆带着娇媚笑意的脸,摆到司徒紫玉的眼皮底下,几乎就碰触到司徒紫玉的手。 司徒紫玉好笑地俯视如此魅惑,自荐枕席的辰凤瑶,伸手用修长的手指,勾住了辰凤瑶俊美的下巴。 “皇上……” 辰凤瑶的有一瞬间的僵硬,别人都以为他是皇上的禁脔,深受皇上宠爱的男宠和娈童。 只有他知道不是的,至少皇上从未碰过他一根手指。 他时常在想,皇上如此纵容他,甚至明知他故意在群臣和奴婢的面前,表示对皇上的亲密,造成那些误会,导致谣言四起,却从来没有因此喝斥责怪他,到底是何用意。 若是皇上真的要他,他敢违背吗? 他是辰国的皇子,但是他的小命和一切,就捏在皇上的手指间。 “殿下,你该走了。” 庄绮蝶叹口气,知道弟弟的身体日渐好转,她便放心了,时间过的飞快,她不想为辰凤瑶招惹麻烦。 “幻蝶姐姐,以后不要叫我殿下,就叫我的名字吧,从今以后,再没有十二殿下。” 庄绮蝶见庄逸辰走了出去,把包裹塞入辰凤瑶的被子中,也走了出去。 “小狐狸精,你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帮助我,到底想得到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奴婢,被皇上百般折辱,动辄得咎的奴婢,我能给你什么?” 庄绮蝶回头向辰凤瑶的帐篷看了一眼,那些是她从皇宫中得到的一些珍奇之物,偷偷地藏了起来。 偌大一个皇宫,总有疏漏的地方,她早有准备藏了不少好东西,后来又趁后宫乱,找到不少珍奇的宝物和药物,藏了起来。 离开皇宫,她带了一些在身上,药物可以多带些,哪怕是全带上,也没有什么。毕竟药物只是药物,被皇上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还可以用为皇上调理身体做药膳的借口。 但是那些珍宝,就不能带得太多,被皇上发现,却是无法解释。 盈国已经不存在,那些珍贵的东西,本该是属于皇上所有,恐怕一个偷盗的罪名,足以令她万劫不复。 她送给辰凤瑶的包裹中,的确有几块点心,但是更有几样珍贵的珠宝和药物。 她只是在试探,即便是辰凤瑶把那两样珠宝交给皇上,告发了她,她也可以用这是昔日主子赏赐的借口,推脱过去。 毕竟,宫中的奴婢,侍候主子得到主子的欢心,得到几样较为珍贵的赏赐,乃是很平常的。 “小狐狸精,你会如何做?是暗暗地收下?还是交给皇上以表忠心?” 唇边翘起幽冷的弧度,那只小狐狸精,她看不透,看不懂。 “安排我和弟弟见面,这可是在皇上的军营中,皇上会不知道吗?你如此向我示好,是为了什么?或许,那两样东西,可以试探出什么。” 庄绮蝶迈步向皇上的帐篷走了过去,今夜乃是她值夜,要守候在皇上的帐篷中,侍候皇上。 远远地,她就看到痕儿守候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她离开之前,让痕儿在帐篷的门口守候,恭候皇上的吩咐,不知道为何,痕儿离帐篷很远站立在那里。 “痕儿,你为何站在这里?” “幻蝶姑娘,九殿下命我离帐篷远点。” 庄绮蝶眸光一闪:“九殿下在里面?” “是。” 痕儿深深地低下头去,脸色有点红,如此的夜晚,九殿下进入皇上的帐篷半个时辰还没有出来,她不敢想,九殿下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起平日皇上对辰凤瑶的纵容和宠信,即便是说了过分的话,做了不妥当的事情,皇上也从来没有喝斥过一句,对他脸色似乎比别人要柔和些。 而那位妖孽俊美到令她脸红心跳,不敢多看,只敢偷偷去看的九殿下,可是经常会到皇上的寝宫蹭饭什么的,显得和皇上格外亲近。 “不该看的不要看到,不该说的,不要说,你去休息吧。” “是。” 痕儿回眸向帐篷看了一眼,失落地向自己的帐篷走了过去,那位殿下的风姿和容貌,让她连嫉妒的心,都生不起来,因为那绝世风姿和绝美容颜,只令她自愧不如远甚。 帐篷中,司徒紫玉勾住了辰凤瑶尖尖的下颌,正是这尖尖优美的下颌,令辰凤瑶更有几分小狐狸精的潜质。 这还是皇上第二次用手碰触他的身体,跟在皇上身边已经有差不多六年,从九岁就到了玄国,那时他小心谨慎,战战兢兢。 那时,皇上还没有登基,就令辰国不得不送了他过来当质子,以求玄国息兵。 三国中人,谁不知司徒紫玉的冷酷无情和手段的狠辣,他早已经想过,或者到了玄国,他活不长。 但是在辰国,他同样活不长,到玄国去做质子,是他自愿的选择,主动向父皇提出这个请求,因为他明知,若是留在辰国,他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到玄国去做质子,不一定就会死,还有机会活下去。毕竟,他质子的身份,玄国不会太为难他,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玄国也不会杀了他。 彼时,他心中惴惴不安,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只是这条不归路,可能让他有机会活下去。 到了玄国,他低调而恭顺,只求可以活下去,不在乎待遇和讥嘲,也不在乎别人为难。 但是,他的容颜太过出众,注定无论到何处,都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那些权贵们,女人们,狼一般盯着他,都想让他成为他们的入幕之宾。 他想躲开,但是他只是个质子,才九岁,很多事情他不能左右。 辰凤瑶还记得,那时他故作天真纯洁,不通事务甚至装傻,装作有点痴呆,就是为了躲避麻烦。 太子殿下想要他,他逃不得,躲不过,唯一的命运就是被太子殿下侮辱折磨。他或者是有选择的,选择顺从讨好,得到太子的宠爱,如此才能继续活下去。 但是,他不能,他虽然小,却是有傲骨,他是皇子,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是娈童。 那时,他已经决定去死,有尊严地死去,或者是没有尊严的,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一个人,天神般地出现在太子的面前,甚至不屑去看太子一眼,直接浑身伤痕的他带走。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司徒紫玉,才知道正是这位王爷,亲自领兵打败了辰国,让辰国不得不送一位质子到玄国。 他并不恨,若不是如此,他恐怕早已经死掉。 司徒紫玉亲手抱着他,用自己身上的披风包裹他,就如此把他抱离禁宫,到了王府。 那时,他以为,这位王爷不过也是看中了他的容貌,要故意和太子争夺他而已。何况,他就本就是他的战利品,最有资格要他的,正是司徒紫玉。 次日,太子被送到宗人府圈禁,这是谁都没有想到。 一个月后,太子被废,司徒紫玉被立为诸君,巨大的变化,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包括他在内。 那时,辰凤瑶更绝望,因为他知道,当了太子后的司徒紫玉,再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司徒紫玉那时在朝野上的声望,还有手中的权利,已经一时无两,就连皇上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何况他手握重兵,皇上此时无力回天,只能在众多朝臣们的劝谏下,立司徒紫玉为储君。 身为储君,却是把持朝中大权,那时的司徒紫玉,已经开始架空皇上。 辰凤瑶因此绝望,他生长帝王家,为了避祸自请到玄国做质子,只是为了逃过一死。 他并不天真,更不呆傻,否则也不会小小年纪,想到来玄国做质子,以此躲避大祸。只是到了玄国,仍然逃不过,躲不开,最终还是落到司徒紫玉的手中。 怕,非常的怕,无望和无助的情绪,深深地令他窒息。 新太子的冷酷无情,骁勇狠辣,在辰国尽人皆知,凡是敢于违抗他的,只有一个结果,凄惨地死去,或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每天都生活在绝望和畏惧中,却是每天在脸上展现灿烂天真的笑容,他不能表露出他的恐惧。 幸好,新太子很忙,忙到忘记了他。 辰凤瑶就如此住在东宫,日复一日,有最好的医药和御医为他治疗,他更加紧张畏惧。为何太子要给他最好的医药,最好的御医,甚至吩咐不得让他留下伤痕? 美丽也是一种罪过,他的美就是最大的罪过,自幼就是。兄弟间都会因为他的容颜,而生出不轨之心,何况是仇敌。 唯一的好处,就是再没有人敢来骚扰他,如此平静的生活却是极为难得,他宁愿被太子遗忘在这里,再不会有人记起他。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必须向太子去拜谢,拜谢太子的救命之恩。 只是,再见时,太子司徒紫玉已经登基为帝,而他这个不伦不类的质子,仍然留在皇宫深处。 直到有一日,他无意间听到下人在议论,他是皇上的禁脔,宠爱的娈童,当时他浑身发抖,一步也走不动,瘫软在地。 辰凤瑶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几次求见太子,都因为太子没有时间并未见他。如今太子登基当了皇上,他作为质子,是要去参加皇上的登基大典,参拜恭贺的。 直到皇上登基大典之后,他才在金銮殿再一次见到了皇上,按照礼仪参拜后,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皇上已经登基,他身为质子留在皇宫不妥,该放他回去。 彼时,他跪伏在丹墀下仰望,他如天神一般,威仪四射高高在上,让他敬畏不已。 “那时我总在想,若是皇上要我侍寝,想要了我,我是否敢宁死不从。只怕是皇上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我想死都难!” 辰凤瑶苦笑,抬眼看着司徒紫玉,他跪在床榻前,下颌被司徒紫玉用手指勾住。 快六年了,这是皇上第二次用手指碰触到他的肌肤,他的心,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纵然几乎是时时跟随在皇上的身边,他对皇上,仍然有无限敬畏。平日故作亲近,甚至故意经常逗留在皇宫中,只是为了自保。 快六年的时间,辰凤瑶就是如此利用皇上的纵容,造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事实,他是皇上的禁脔,是皇上宠信恩宠不衰的娈童。 他知道那些朝臣们是如何的鄙夷他,也知道若不是如此,他早已经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 后宫的嫔妃们恨他,朝臣们鄙视他,这一切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想继续活下去。 从皇上登基后,经常会把一些小事情交给他,这并不符合规矩。他是质子,是辰国的质子,皇上本不该如此,但是他宁愿如此。 “你想留在朕的身边,想保护自己,就要有让朕看得上的本事。” 辰凤瑶还记得,在朝拜恭贺皇上之后,他特意留了下来,在皇上退朝后求见皇上,拜谢当初救命之恩,皇上曾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当时他不是很明白皇上的意思,以为皇上看上了他的容貌,也有意要了他。 记得,他当时惶恐畏惧,跪伏在皇上的脚下浑身战栗不已。 面对前太子的嚣张跋扈和鞭挞,他都不曾畏惧,做了死的准备,但是当时面对皇上,他从内心敬畏,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抗拒之意。 从那时起,皇上开始交给他一些细微的事情去做,他都尽力做好。外人的面前,他只是凭借妖孽俊美的一张脸,赢得了圣宠。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装傻,扮作花瓶,唯独不敢在皇上面前装。 如今面对皇上那双犀利胜过刀剑,寒洌如星的眸子,他不由得垂下眼睑,恭顺地挺直了身躯。 “皇上知道多少?恐怕没有一点可以隐瞒过皇上,这几年来的谣传,皇上不会不知道,但是皇上为何一直没有解释过,和我疏远过,反而纵容我故意和皇上亲近,在皇上身边逗留?” “你隐瞒朕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情吧?” 司徒紫玉脸色平静无波,唇边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这只小狐狸精,是他看着长大的,越来越妖孽,越来越有心机,却是从不曾在他面前用过心机。 “皇上,臣焉敢在皇上面前,有丝毫隐瞒,臣做的哪一件事情,皇上会不知道。” “五年前,你在朕面前自称‘臣’,其后一直如此,可是忘记了你的身份吗?” 辰凤瑶抬眼,目光中满是诚挚和感激:“皇上,臣宁愿忘记身份,永远侍奉皇上,为皇上尽忠。” “若是朕放你回辰国呢?” “皇上,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辰凤瑶想拜下去,但是他的下颌被是司徒紫玉勾在手指间,却是不敢轻动。 “皇上待臣天高地厚之恩,臣惟愿留在皇上身边侍奉,为皇上尽忠,不愿再回到辰国,望求皇上明鉴。” “无论朕要你做什么,你都宁愿留下,不愿意回去吗?” 辰凤瑶笑了,笑得妖娆魅惑,尽显小狐狸精的本色,大胆地直视司徒紫玉:“臣是皇上的臣子,臣的命和一切,都是皇上所赐,皇上有旨,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徒紫玉也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这只小狐狸精在他身边已经快六年,他如何会不清楚小狐狸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敢连他都利用的人,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这只小狐狸精了。 “让你爬到朕的床榻上侍寝,你也愿意?” 辰凤瑶仍然在笑,司徒紫玉收回手,他却是伸手握住了司徒紫玉的手:“只要皇上您要,那是臣的荣幸。” “哦,既然如此,你就自己上来吧。” 司徒紫玉心中暗笑,忽然想好好整治这只小狐狸精一番,五年多,他背负宠爱娈童的罪名,虽然那些大臣们从不敢明言,但是被小狐狸精利用的滋味,令他不快。 每一次明知小狐狸精的心思,但是他却没有点破,看着辰凤瑶尽情地表演,表演给所有人看,似乎圣宠不衰,他夜夜都离不开这只小狐狸精。 无论到何处,他总是喜欢带着他,或者说,他总是喜欢跟着他。 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小狐狸精也有分寸,不会因此骄纵得意,更不会因此失去本分和恭谨。 辰凤瑶抬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跟随在皇上身边太久,他也算是最了解司徒紫玉的一个人。 直到如今,他仍然看不透皇上,不明白皇上为何对他如此纵容宠信,对他这般的好。他只知道,皇上不是因为他的美色,因为皇上从不曾有过要他的意思,而是渐渐把交给他的事情,变得更多,更重要,似乎是在有意培养他。 辰凤瑶尽情地学习,观察,他不愿意做一个美丽无用的花瓶,而是愿意用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为皇上效力,报答皇上的救命之德,知遇之恩。 “皇上,您就别戏弄臣了,臣知罪,请皇上赐罚。” 辰凤瑶老老实实地磕头,砰砰做响,几年来的利用,皇上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点破纵容了他。 “皇上,饶了臣吧,臣以后不敢了。” “敢利用朕自保,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情吗?” 辰凤瑶抬起头,陪着笑脸:“那也是皇上仁德,臣感激不尽,皇上待臣的恩德,臣铭刻五内。” 辰凤瑶的话,出自内心,他对司徒紫玉的感激和敬畏,是真心实意。 曾经以为,皇上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上的只是他绝美的外表,狐媚的容颜。 但是,几年来,皇上着意栽培他,给他找了老师教授各种学问,和皇上一起进学练武,只是他生来没有练武的天赋,也不太喜欢练武,因此就专注于学习其他的知识。 几年来,皇上渐渐重用他,而他如今也可以独当一面,众人再看他的眼光,带着深深的忌惮。 “皇上一直看重的,是臣的才华和对皇上的忠诚,而不是臣的容貌。” “皇上,难道皇上真的一直喜欢臣?想要臣爬上皇上的床榻,侍候皇上吗?” 辰凤瑶死皮赖脸。 “滚蛋。” 司徒紫玉伸脚把踹,唇边带着无奈的笑意,他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把辰凤瑶踹了下去。 这只小狐狸精不喜欢练武,因此练武时总偷懒,他也不去拘束,任凭他偷懒。 辰凤瑶的心,立时安定下来,皇上果然对他没有那种意思,他终于可以完全地安心。 如今的他,风姿卓越,远胜几年前,身高也到了司徒紫玉的胸口。几年来司徒紫玉没有碰过他,也没有对他表示出有那种意思,但是他仍然不甚安心,因为司徒紫玉对他已经不是好,而是有些纵容和娇宠了。 “皇上,这几年让皇上圣誉有损,臣知罪。” “哼,你还知道吗?朕以为,你要继续装傻,圣誉,朕还有什么圣誉吗?” 辰凤瑶有些尴尬,他有意利用皇上挡箭,虽然皇上从未怪罪点破,甚至由着他的性子胡闹,但是那份从不曾表露出的浓浓关爱,令他不能不感激。 这也是为何,他从五年前,就自称“臣”,而不是“外臣”,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皇上的臣子,愿意留在玄国。 “臣罪该万死,跟随皇上六年,这六年是臣最为值得回忆的时光。皇上,您不会真的要把臣撵走吧?” 辰凤瑶抬眼间,已经是泪水盈盈,死死地咬住牙,不让泪水落下。 司徒紫玉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辰凤瑶,这几年,他待辰凤瑶已经如兄弟一般。只是辰凤瑶终不是他的兄弟,也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更是辰国的皇子。 君臣仍然有别,但是他待辰凤瑶,已经超出了君臣很多。 辰凤瑶有今日的成就和才学,是他一手培养,一手造就。 “皇上,难道臣就如此无能,侍奉了皇上六年,都不能让皇上留臣在皇上身边?哪怕是派臣到最边远,最穷苦的地方,臣也当尽心尽力,为皇上效忠,绝无二意,求皇上不要送臣回去,有皇上的地方,就是臣的家。” 辰凤瑶扑到床榻下,抱住司徒紫玉的手臂,哀恳地望着皇上。 “六年……” 司徒紫玉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落在辰凤瑶狐媚魅惑的脸上,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抚地了一下辰凤瑶的秀发。 “是,臣已经侍候皇上六年了,臣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若是皇上不愿意再看到臣,就求皇上把臣发配到任意的地方都好,只是莫要把臣送到辰国去。” “辰凤瑶,你已经不是孩子。” “臣就是,就是……” 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流泪,纵然是在六年前被送到玄国当质子,他也不曾流泪。 “皇上……,您不要臣了?” 海棠带露,辰凤瑶此时的美,动人心魄。 “起来吧。” “不,皇上若是要送臣走,臣宁愿死在皇上面前。” “大胆,你敢在朕面前如此说话,是想威胁朕吗?” 辰凤瑶死死地抱住司徒紫玉的手臂:“大不了就是一死,皇上干脆赐臣一死吧。” 司徒紫玉无奈,当初救他,或者是因为一时的怜悯,同病相怜的境遇,他才出手救了辰凤瑶。其后纵容辰凤瑶用他做挡箭牌,也是出于这种心态,只是近六年的时光,辰凤瑶在他的眼中,已经不是当初的可怜的陌生孩子,而是他的心腹臣子。 “敢如此威胁朕的,你是第一个。” 司徒紫玉语气淡漠,毫无波动令人心寒,辰凤瑶却是毫不在乎仍然紧紧抱住皇上的手臂。 “若是不能留下,我宁愿一死,又什么好怕,能死在皇上的手中,也算是无憾。” 辰凤瑶抬起泪眼,倔强地仰望司徒紫玉,却是再看不清司徒紫玉的容颜。 一块丝帕重重地落在他脸上:“走开,擦干眼泪鼻涕。” 司徒紫玉手微微一甩,辰凤瑶摔倒在地,他不甘心地抬手握住丝帕擦着眼泪:“皇上,求皇上别送臣去辰国,让臣留下来为皇上尽忠。” “玄国和辰国开战,你如何为朕尽忠?” 司徒紫玉目光冷漠,盯着辰凤瑶。 “臣是玄国的臣子,是皇上的臣子。” 辰凤瑶深深低下头,额头碰触地面拜伏在地,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玄国和辰国会开战,而他身为辰国的皇子,该如何做。 或许,从六年前,离开辰国的时候,他就不再是辰国人。而六年前在克天发生的事情,他的命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眼前这位皇上。 “六年,你学会了很多,学的很快。” “都是皇上所赐,臣也偷懒,每次练武学习武功,臣都会偷懒。” 司徒紫玉轻笑:“辰国的皇上最近身体不适,储君病亡,还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臣是皇上的臣子,辰国的事情,和臣无关。” 辰凤瑶不动心,不动声色,他是真的不想回辰国,宁愿留在玄国做一个普通的臣子。 “这样的机会,你不想把握吗?回去好好想想,不要现在就答复朕。” “是,臣遵旨,谢皇上隆恩。” 辰凤瑶起身,走到水盆边洗净了脸退了出去。 “殿下,多谢殿下,请殿下早些安歇。” 庄绮蝶注意到,辰凤瑶的眼睛微微红肿,她低下头垂下眼睑,深深躬身施礼。 第26章 朱颜改2 http://.biquxs.info/

辰凤瑶没有说话,没有心情说话,刚才皇上的话让他的心很乱,也不想被人发现他的失态,红肿的眼睛,匆忙地没入黑暗之中。 司徒紫玉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出来,庄绮蝶默然望着辰凤瑶消失的背影,却是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到皇上出来。 微微转眸间,才发生周围跪倒一片,抬眼正对上司徒紫玉寒洌的眸子,急忙跪了下去。 “进来侍候朕安歇。” “是。” 庄绮蝶急忙起身,跟随在司徒紫玉的身后进入帐篷。 辰凤瑶回到自己的帐篷之中,心乱如麻,他想过,是否有朝一日,能回到辰国去。但是当这个机会到来时,他却是没有一点犹疑,要留在玄国,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而不是回去。 质子,唯一的前途和盼望,就是希望回到自己的国家,可以继续做高贵的皇子,而不是在其他国家当人质。 质子,就是送到其他国家的人质,若是两国交恶或者开战,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质子。 辰凤瑶却是没有这种担心,他相信皇上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培养他,不是为了杀死他。 皇上从来不说什么,也没有表示出对他的特别,但是当他第一次有意在人前表示和皇上的亲密,第一次有意逗留在皇宫甚至寝宫时,皇上仍然没有表示。 给他找了老师教授各种学问,派他做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渐渐把事务加重。他努力学习做事,只是想让皇上知道,他不是废物。 到玄国后,他一直装傻当废物,但是那样恐怕不仅不能自保,还会失去皇上的保护。 他明白,如果可以令众人错觉,他是皇上的禁脔,就再不会有人敢骚扰他。司徒紫玉在玄国,是至高无上令行禁止的皇上,他的铁腕和冷酷,同样令朝臣们战战兢兢。 但是,他不知道如此做,是否会触怒天颜,更不知道,皇上如此宽容他,善待他,是否真的要让他做禁脔。 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一条不归路,赌一次,用自己的性命赌一次。 他赢了,赢得皇上的器重和纵容,他能感觉到,皇上早已经看透他的把戏和故意给人造成的错觉,但是却从来点破,也没有让他收敛注意。 到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他是皇上的禁脔爱宠,圣宠不衰。就连辰国,也几次和他暗通消息,意图让他在皇上的枕边吹风,左右皇上的决定。 辰凤瑶苦笑,知道他和皇上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清白如白纸的,恐怕只有皇上和他二人。 那些书信,他原封不动地上交给皇上,甚至没有拆开去看。 “辰国,辰国……” 辰凤瑶呆呆地做在床榻上:“辰国,难道我一定要回去吗?虽然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但是我不想回去。皇上是何意?” “来人。” 辰凤瑶轻声叫了一声,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进来,他的身边也有几个当初从辰国带来的人,其中有他的心腹。 “参见殿下。” “辰国那边最近送来了什么消息?” “禀殿下,没有新的消息,储君的人选尚未定下。” “殿下,如今是回到辰国最好的时机,殿下如今文武双全,在玄国也磨练了这许多年,有足够的资格登上储君之位。” “殿下,臣愿万死,护送殿下暗中逃离玄国,回到辰国夺取储君之位。” 辰凤瑶淡淡一笑:“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即便是平安到达辰国,我凭什么夺取储君的位置?” “殿下在玄国忍辱负重,做质子多年,也曾几次为辰国谋取利益,这已经足够。何况以殿下如今的才华,连玄国皇上都重用殿下,皇上也不会不考虑这些。” “最好是能取得玄国皇上的援助,则殿下储君之位,唾手可得。” “皇上如何会帮助殿下做储君,我看玄国恐怕很快就对辰国宣战。” “殿下,事不宜迟,臣想这一路一定并不平静,定会有盈国的余孽偷袭。趁此机会,臣等可以护送殿下逃离,奔赴辰国。” “你们都能想到的事情,以为皇上会想不到吗?皇上早已经让我布置了圈套,引诱逆贼上钩。” “殿下,那是最好,若是如此,殿下可以趁布置的机会,寻个最佳时机逃走。” “你们就如此着急,让本殿回去送死吗?” “噗通……” 几个人跪倒在地,神色沉重:“殿下,这个机会难遇,若是回到克天,殿下想离开就难了。” “谁说我想离开?” “殿下,殿下身为辰国皇子,在玄国忍辱负重许多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辰国,夺取本应该属于殿下的位置吗?” “什么位置是属于我的?若不是本殿当初离开辰国到玄国做质子,恐怕早已经死了。” “殿下,难道殿下就宁愿留在玄国,继续过如此羞辱的日子,不肯回到辰国一搏吗?” “本殿过了如何羞辱的日子,你们倒是说出来让本殿听听。” 辰凤瑶脸上带着一抹莫名笑意,即便是身边的这些心腹,也以为他是皇上的禁脔。 “殿下,臣等无能,令殿下受辱,臣等该死。”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你们莫非忘记了此言?” 四个人脸色微变,重重磕头在地:“殿下,臣等本早该死,奈何殿下如今大业未成,请殿下宽恩,让臣等护送殿下回国,夺取储君大位,殿下登基之日,便是臣等身死之日。” “混蛋!” 辰凤瑶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之上,狠狠地瞪视跪伏在脚下的几人。 几人重重以头叩地,砰砰有声,心中的屈辱和隐忍,化作泪水流下。 他们无能无奈,先是眼睁睁看着主子被前太子掳去羞辱,其后更要忍耐当今玄国皇上把主子视作禁脔。 “臣等,罪该万死,只求殿下开恩,让臣等以性命助殿下登上大宝后再死。” “敌袭……” 示警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军营中顿时响起一片嘈杂的声音,将士们匆忙起来迎敌。 “殿下,今夜乃是极好的机会,逃离此地前去不远就是三江,从三江可以直达辰国,请殿下不要再犹豫了,跟随臣等走吧。” 夏鹏向另外三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他早已经和其他三个人商议好,若是辰凤瑶犹豫不决,他们就用强带辰凤瑶走。 “你们早已经商议好了是吗?无论本殿愿意与否,都要把本殿带回去,献给你们的主子请功受赏。” 另外两个人已经抓住辰凤瑶的手臂,听了辰凤瑶如此重的话,急忙松手跪在辰凤瑶的脚下:“殿下,臣等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殿下,望求殿下明鉴。” “殿下,请恕臣无礼,若是殿下要怪罪,等离了此地,请殿下赐臣一死便是。” 夏鹏起身,目光坚毅看向辰凤瑶。 辰凤瑶妖娆一笑:“想走何必逃走,皇上本就要送我回辰国,由皇上派人送回去,和本殿自己逃回去,其中区别,你们不会不清楚吧?” “什么?皇上要送殿下回国,这,这不可能。” “你们谁能猜透皇上的想法,我在皇上身边六年,尚且看不透皇上,何况是你们?” “皇上送殿下回国,有何条件?” “没有条件,是本殿不愿意回去。” “殿下,您……殿下为何不愿意回去?难道殿下真的爱,爱上了……” 辰凤瑶狐媚的眸子中射出两道寒光,夏鹏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这几年他们都看到皇上对主子的纵容和宠信,栽培和爱护,只是以为皇上被主子的美色所迷,因此才如此。 “别人乱说没有什么,你们几个混蛋,也有如此诛心的想法,可恨!” 辰凤瑶抬脚,向几个人踢了过去,四个人不敢躲闪,被辰凤瑶踢倒在地。他们急忙爬起来重新跪倒请罪,再不敢多言。 “皇上对本殿恩深义重,皇上从未碰过本殿身体,待本殿若父兄一般。以往那些,也只是本殿为了自保,才故意为之,承蒙皇上胸襟似海,不曾见罪。前两日,皇上已经透露口风,今夜更提出,要送本殿回辰国。” “你们听,外面杂而不乱,莫非你们以为,皇上的禁卫军是吃稀饭的,连几个小毛贼都对付不了吗?” “殿下,臣等知罪,敢问殿下为何不愿意回国?” “本殿,为何要愿意回去?” 辰凤瑶深深地叹息,我但愿可以永远不必回去,你们去给本殿好生看着盈国那几个皇子,夏鹏,若有差池,为你是问。“ “殿下,皇上真有意送殿下回国吗?” “皇上向来言出不二,莫非你怀疑本殿敷衍你们?” “臣不敢,臣遵命。” 夏鹏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人退了出去,商议片刻决定先看看形势,探听皇上的口风再做商议。 “十二弟,十二弟,有人前来营救我们,快些出来跟我们走。” 帐篷后面,有人在低声呼唤。 庄逸辰并未睡着,却是没有回答那呼唤,他听出是他的好皇兄,在帐篷之外呼唤他,也早已经听到外面的乱。 修长的睫毛垂下,微微抖动暴露出内心的不安,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一位皇兄。 他的目光在帐篷中扫视,帐篷中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只有床榻之下,才可以勉强隐藏。 敏儿紧张地站了起来,庄逸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招手让敏儿低下头,低声说了几句,低头钻入敏儿的床榻之下。 “十二弟,是我,我是五哥,如今有人前来接应我们,我们趁乱逃出去吧。” “五皇子,十二殿下不在帐篷之中,刚才听到外面纷乱,十二殿下出去查看没有回来。” 帐篷的门一挑,一个人走了进来,目光在帐篷中扫视了一番。 “奴婢参见五殿下。” 敏儿躬身屈膝行礼。 五皇子左右看了一眼,不信地道:“十二弟年幼无知,你如何让他一个人出去查看?” “十二殿下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是跟随罗峰大人一同出去,五殿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夜乃是极好的机会,有人前来营救接应我等,十二弟果然不在吗?” 五皇子忽然弯腰低头,向庄逸辰的床铺下看了看,床铺之下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尴尬地直起身体,没有和敏儿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敏儿紧张地走到门口张望,看着外面往来不绝的官兵,一步也不敢走出帐篷。 玄国的将士似乎毫无防备,因此很快被偷袭的人冲入军营之中,军营顿时大乱起来。 “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敏儿,低声,你去帐篷周围查看,是否有异样。” 敏儿急忙走了出去,在帐篷的周围巡视了一周匆匆地回到帐篷之中:“十二殿下,并无异样,军营中大乱,到处都是将士,正在交战。但是奴婢发现,好像有人隐藏在暗中,奴婢不敢走远查看。” 庄逸辰仍然躲在敏儿的床下,低声道:“若是有人过来找我,我若是不做声,你就说我被罗峰带走了。” “是,奴婢记得。” “殿下,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留在帐篷之中不要出去,也不要乱跑,应该没有事情。” 庄逸辰的眼睛不安地眨动,他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危险,但是以他想来,司徒紫玉能如此顺利攻破盈国的都城,回国所带的侍卫和兵卒,必定都是精锐,不会轻易被击溃。 无论情况如何,在这样情况不明中,他不想冒险,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早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危机,潜意识中,知道趋避利害。 这也是为何,刚才五皇子前来叫他,他躲了起来,不肯跟五皇子走的原因。 他自知年幼无力,若是跟随那几位好皇兄离开此地,若是遇到紧急的情况和危险,那些兄长们,会第一个扔下他,不会有人管他的死活。 相比之下,留在帐篷中,反而要安全一些。 “幻蝶姐姐不知道如何?若是她在,她会如何选择?” 庄逸辰到底只有七岁,心中惶恐不已,保持难得的冷静躲在床榻下,让敏儿注意外面的消息。他是担心,有人再来找他,要带他逃走。 “连盈国都不存在了,有谁会来营救我们?纵然有些忠于的盈国的人,也不会成什么大气候。若是不能逃脱被抓住,或者在乱军之中,性命堪忧。” 庄逸辰在床榻之下沉思,这个浅显的道理,就连他都可以想到,为何他的几位皇兄,还如此急迫地要逃走? “你们能逃出去吗?若是逃不掉被抓到……” 庄逸辰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想起初次见到皇上的场面,父皇双肩上的剑,殷红长流的血,被处死的几位皇子和公主,不由得从心底发寒。 “但愿你们可以逃走,莫要被抓住才好,否则皇上定不会饶过你们。皇上本就痛恨庄家的人,这个机会绝不会错过。” 他心中蓦然一颤,莫非今日的事情,乃是一个圈套,皇上故意设下这个圈套,要杀死他们几个人? 想到此处,身体不由得蜷缩成一团,躲在床榻下的角落。 “十二殿下……” 罗峰一把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楞了一下焦虑地问道:“敏儿,十二殿下何在?” 敏儿低头躬身行礼,偷偷地向床榻之下看了过去。 “罗大哥,我在这里,刚才五哥过来找我,要带我逃走,我就躲到床榻之下了。” 庄逸辰有些微的尴尬,毕竟他是皇子,却藏在侍婢的床榻之下,颇为不雅。 罗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殿下没有离开就好。” 庄逸辰从床下爬了出来,拍打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罗峰,直到如今,他不知道该信任罗峰,还是该恨罗峰。 罗峰平日十分照顾他们姐弟,心中对罗峰长久积累的好感和信任,胜过了在金銮殿看到的一幕。 罗峰看着庄逸辰问道:“五殿下来找过殿下,要让殿下跟他一起逃走?” “是的,我听到他在帐篷外面呼唤我,就躲到敏儿的床下,让敏儿告诉他,我被你带走了。” “殿下睿智。” 罗峰重新审视这个柔弱的孩子,他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决定藏在侍婢的床下,而不是趁乱逃走,这份镇定和心机,远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 “他们能逃出去吗?” 罗峰微微叹息没有回答,他得知有人偷袭的消息,就立即赶到此处,就是为了看庄逸辰是否安好。 “殿下还是跟在我的身边吧,以免有意外。” “罗大哥,你要带我逃出去吗?” 庄逸辰微微垂下眼睑,心中暗自算计,若是罗峰如此说,他该如何应对。 “他们是逃不出去的。” 罗峰微微摇头,伸手按住庄逸辰瘦弱的肩头:“无论何时,莫要存在侥幸的心理,殿下请跟我来吧。” 庄逸辰放下心来回头对敏儿道:“你不要乱跑,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若是有危险,就躲到床下去。” “是殿下,请殿下小心。” 罗峰拉住庄逸辰的手走了出去,把庄逸辰带在身边才算安心。 “殿下为何不跟随五殿下逃走?” 他有些奇怪,今夜军营中大乱,若是不知道内情,必定以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想逃出去。 “我只是个孩子,乱军之中危险,不如留在原地不动。何况我想,皇上不会没有防备和对策,前来偷袭的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殿下如此睿智,分析明确,以后我就可以多加放心了。殿下千万记得,无论何种情况下,都要三思而后行,莫要冲动就好。” “罗大哥,多谢你一直照顾我们姐弟,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十二殿下,请罗大哥叫我的名字吧。” “如此也好。” 罗峰眸色深沉,看了庄逸辰一眼,他是看在她的份儿上,才会如此照顾他吧,或者心底对这个懂事早熟柔弱的孩子,也有一份怜惜。 罗峰上了马,在周围巡视,他把庄逸辰放在怀中,他的任务并不重,只是过来巡视各位皇子的动静,却是不得惊动几位皇子,也不得去干涉那些皇子的行动,只在暗处看着。 他见到五皇子离开,匆匆过来时,看到庄逸辰躲了起来才算放心。 “罗大人,五皇子和七皇子离开,其余的皇子仍然在帐篷中。” “暗中监视。” “是。” 罗峰轻叹,抬头向天空望去,敌人可以偷袭冲入军营,他猜测本是皇上的计策,用他来监视几位盈国的皇子,应该同样是一个计策。 他不敢轻举妄动,一个疏忽就是万劫不复,他唯一的希望,就可以守护几位皇子的安全。 但是若哪位皇子有异心和异动,也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他最重视的就是前太子和如今怀中的庄逸辰。 “你见过幻蝶,可曾感觉她熟悉?” 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丑陋的小宫女,为何对她,总是有熟悉的感觉? “是有熟悉的感觉,但是我以前不曾见过她,她对我很好,还托九殿下找来御医为我诊治。” “你有没有感觉她像一个人?” 庄逸辰心中一动,却是没有回头去看罗峰,难道罗峰的心中,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早已经感觉幻蝶像他的姐姐,只是二人容貌相差太多,他又曾听闻姐姐已经在乱军之中被杀死,因此心中留有一线希望,却是不敢希望太多。 “今夜是皇上的计谋吗?” 他岔开话题,无论幻蝶是谁,他都不想让幻蝶有危险。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军中忙而不乱,来往规矩严明,皇上坐镇中军。我想,有人前来偷袭,皇上事先不会一点都不知道,毕竟皇上用兵如神。” 罗峰不想多言,不知道暗中是否也有人监视他,就如他在暗中监视那几位皇子一般。他不能做什么,把庄逸辰带在身边,已经是出格的行为,若是再做其他,会触怒皇上。 “我想也是如此。” “殿下长大了。” 罗峰感叹,连七岁的庄逸辰都可以想明白的事情,那几位皇子,如何就想不明白?他想去提醒他们,但是他的部下,是皇上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监视下。 庄绮蝶不安地从帐篷的门边向外凝望,她最为担心的人,就是弟弟。 外面军兵不时走过,马蹄声踏破了夜的宁静,喊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帐篷的周围,有凝立不动如山的兵卒看守,而就在刚才,皇上也下旨,她们不得出帐篷一步。 刀枪映出月的寒,令庄绮蝶的心也寒到底,向远处凝望,却是不知道那一座帐篷,才属于弟弟。 “弟弟,你可莫要乱跑才好,安静地在帐篷中。” “罗将军。” 辰凤瑶的目光,在罗峰的怀中不停地打转,他骑在马上,月光下,远处浓重的血腥气息,不断飘了过来,更衬托这个少年的风姿。 “九殿下有何吩咐?” 罗峰在马背上抱拳,对这个妖孽的少年,他一直保持一定的礼仪,猜不透辰凤瑶在玄国,到底是什么地位,或许是皇上的宠爱的…… 他不想再想下去,无论辰凤瑶是皇上的什么人,他以辰国皇子的身份,得到皇上的器重和宠信,这已经足够。 “罗将军,你如此把庄逸辰带在身边,不太合适啊。” 罗峰剑眉微微一挑,微笑道:“多谢殿下提醒,事后末将会去向皇上请罪,庄逸辰年纪幼小,末将是担心他在乱军之中他有意外。” “把他交给我吧。” 罗峰犹豫了片刻问道:“请问九殿下,意欲把他带到何处?” “最安全的地方是何处,罗兄不会不知。” 罗峰向中央的巨大的帐篷望了一眼,从马背上提起庄逸辰,放在了辰凤瑶的马背上。 “有九殿下维护你安全,你可以放心。” “多谢九殿下,多谢罗将军。” 庄逸辰在辰凤瑶的面前,不再称呼罗峰为大哥,而是客气地用疏离的语气称呼。 罗峰向辰凤瑶抱拳:“如今就有劳九殿下,末将去巡查军营。” “会骑马吗?” “殿下,我不会骑马。” “也是,你怎么可能会骑马,苦了我,还要抱着你!” 庄逸辰不由得唇角微微抽筋,他对这位妖孽的九殿下,只有感激和敬意,却是没有其他。听到辰凤瑶此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辰凤瑶轻笑,招手叫过一个手下:“你去把庄公子,送到皇上的侍婢身边,交给幻蝶。” “是,遵命。” 一条大汉一把拎起庄逸辰,如同拎一只小鸡一般,把庄逸辰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催马离开。 庄逸辰听得辰凤瑶把他送到幻蝶那里,不由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今夜算是逃过。 “弟弟!” 庄绮蝶捂住唇,几乎叫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大汉带过来的庄逸辰。 “幻蝶,九殿下命把此人交给你。” “是,遵命。” 庄绮蝶急忙走出帐篷,大汉拎起庄逸辰扔到了地上,庄逸辰摔倒在地,庄绮蝶急忙上前扶起弟弟:“殿下,你怎么样?” “幻蝶姐姐,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不要再叫我殿下。” “是,先进来吧。” 她拉住弟弟的手走进帐篷之中。 “殿下,奴婢拜见殿下。” “再没有什么殿下,你们也不必如此多礼。” 庄绮蝶沉吟片刻道:“以后就称呼公子吧,不要再提殿下二字。” “是。” 庄绮蝶和痕儿四个人一个帐篷,琼枝抬起眼向庄逸辰看了一眼,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庄绮蝶幽寒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去。 她被皇上宠幸以后,地位身份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然是奴婢,每日要做同样的事情,归庄绮蝶安排管理。 而从那次以后,皇上连看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你就在我的床榻上休息吧。” 庄绮蝶把弟弟拉到自己的床榻之上,那种令庄逸辰熟悉安心的味道,再一次钻入鼻孔之中,他不由自主坐了下来。 “幻蝶姐姐,我刚才还在担心你。” “我没有事,此地乃是中军,皇上就在那边的帐篷中,不会有事的。我一直在担心你,唯恐你那里出事。” 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弱了下来。 琼枝忽然从床榻上起身,走到门口掀起门帘向外了过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望着远处那座巨大的帐篷。 身体的疼痛和伤痕已经消失,但是那夜的耻辱,却深深留在她的心底。 “一夜欢爱,皇上可是已经忘记?” 痴痴地凝望远处巨大的帐篷,肌肤上似乎还余留着他手掌的气息和温度。 每一次的疼痛和羞辱,都深深铭刻在心底。 彼时她和皇上是那般的接近,近到可以在咫尺的距离内,仰视他天神一般的容颜。 或者就是那时,她第一次如此接近皇上,正视皇上的容颜。虽然她不敢多看,但是即便是偷看,也足以把那张俊朗到令她心颤的容颜,铭刻在心底。 在那夜,她看到幻蝶时,心中只有嫉妒,深深的嫉妒。 昏迷清醒之后,那夜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在心底。但是此后,即便是那般的羞辱和痛苦不堪,也再不曾有过。 她只是一个奴婢,卑贱的奴婢,只能在远处仰望他的高贵。 心,中了魔障,只想可以接近皇上,哪怕是再一次被羞辱痛苦地昏迷过去。 身上每分每寸都有皇上的气息,午夜梦回,那种滋味,令她辗转反侧。 庄绮蝶淡漠地向琼枝看了一眼,一夜的痛苦和羞辱,不仅没有让那位好姐姐清醒,反而更加痴迷。 “皇上的无情和狠辣,你承受不起,如此痴迷受伤的只能是你。” 她在心中如此低语,不想提醒琼枝,那痴情的凝望和期盼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样的琼枝,谁也无法让她醒悟,只有最后重重受伤,或者可以醒悟。 “幻蝶姐姐,会是谁偷袭军营?” “无论是谁,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五哥逃走了,说是有人接应。” 庄逸辰凑到庄绮蝶的耳边,低低地耳语了几句。 庄绮蝶握住弟弟的手,蓦然收紧,幸好弟弟聪明没有跟随五皇子离开,她欣慰地看着弟弟:“你长大了。” “姐姐不知道在何处,我会保护好自己,日后我还能看到姐姐不是吗?” 庄逸辰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庄绮蝶,庄绮蝶微笑点头,不想也不能令弟弟失望,或者如此才能给弟弟继续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我想,我会再看到姐姐的……” 庄逸辰抬眼看着庄绮蝶,幽深漆黑的眸子中,闪闪波动着什么。 熟悉的味道,那一抹冷香就在鼻端萦绕,若有若无,却是如此的令他安心。 熟悉的眼睛,就如满天的星辰,已经在她的眼底,无尽的幽深和黑,正如此刻的夜空,璀璨的星辰,在她的眼中闪动。 “你真的长大了,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些许。” 心不由一疼,他才七岁,却是成熟的如同十七岁,或许许多十七岁的男子,也没有弟弟成熟。 “外面安静了许多。” 修长的睫毛翩然抖动,如无助蝴蝶的翅,不安地抖动着。 庄绮蝶心中剧痛,弟弟就是她的心病,是她的软肋,是她的所有。 马蹄声渐渐远去,庄绮蝶侧耳倾听,那马蹄声似乎离开了军营,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地方。 一夜无眠,天色就在动荡和杀戮中露出一线曙色。 “唉……” 琼枝无奈而幽怨地叹息,还是没有见到皇上,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庄逸辰侧身躺在庄绮蝶的床榻上,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紧闭的眼睛上睫毛仍然在不安地抖动。 可能是因为太过疲惫,可能是因为一路劳顿,柔弱的他,已经睡了过去,只是睡的并不安稳。 “圣上有命,命庄逸辰觐见。” 外面一声呼喝,庄绮蝶不由得就是一惊,急忙推醒了弟弟,她走到帐篷门口看着传旨的人,想问什么,却是不敢问出口。 “可要奴婢们去侍候皇上?” “不必,汝等不得擅自离开帐篷,违令者杀无赦。” 庄逸辰走到门口,对庄绮蝶笑了一下,低声道:“幻蝶姐姐放心。” 他迈步走了出去,庄绮蝶满眼都是担忧之色,望着弟弟向皇上的帐篷中走了过去。 “但愿不会有事,弟弟拒绝了五哥逃走的建议,皇上纵然要责怪,也不会太过为难一个七岁的孩子才是。” 担忧地凝望远处皇上的帐篷,她无法到帐篷中去,只能在原地凝望。 庄逸辰进入帐篷中之时,帐篷中的地面上,已经跪着两个人,正是前太子庄天佑和四皇子。 五皇子和七皇子却是不在。 庄逸辰低着头,撩衣跪倒在两位哥哥的身后,他不想和他们并排跪在一起。 “臣参见皇上。” 庄逸辰低声参拜,恭谨地跪倒磕头后深深低下头。 司徒紫玉半响没有说话,帐篷中的气氛沉重而压抑,肃杀如山,如芒在背。冷汗浸透了衣衫,三个额头碰触地面,前太子和四皇子的身体微微战栗起来。 “昨夜有人里应外合作乱,你们几人有何话说?” 前太子急忙磕头道:“启禀皇上,昨夜之事,臣毫无所知,一直在帐篷之中不曾出去。恳请皇上明鉴,臣等一直跟随皇上一路行进,如何有机会和外面的人联系。” “何用汝等自行联系,汝等的手下,自然会替汝等联系,意图作乱谋反刺王杀驾。” 几人的身体不由得狠狠一颤,如此罪名,他们如何承受的起,惶恐无地。金銮殿的一幕,一直铭刻在他们的心中。 如今他们的性命,是捡回来的,若不是那个丑陋的小宫女,用九龙紫御玺换取皇上饶恕,留下他们一条命,他们如何能活到此刻。 庄逸辰紧紧咬住唇,决不能让幻蝶姐姐的苦心,就如此白费。 他抬头向皇上看过去,可能昨夜的事情,就是皇上的计谋,要用如此的手段,彻底杀尽盈国的皇子,不留下一个。 想到此处,身体不由得战栗,寒到心底。 “臣请皇上明鉴,臣自幼体弱多病,一直隐居深宫养病。臣的身边,也是后宫的婢女侍候,从不曾有机会和外面的人和朝臣接触。臣跟随皇上一路到玄国,臣和身边的侍婢,都不认识外人,请皇上明鉴。” 司徒紫玉微微垂下眼睑,向庄逸辰看了过去,不想这位年幼的皇子,竟然有如此胆色,说话条理清晰反驳他的话。 庄逸辰恭谨地低着头,目光落在司徒紫玉紫色的龙袍上。 “启禀皇上,逃走的两位皇子已经被抓了回来。” “噗通……” 两个人从帐篷门口被扔到地上,浑身颤抖,身上满是尘土草屑,狼狈不堪。 庄逸辰微微侧目看了过去,正是五皇子和七皇子二人,身上还有伤痕和血迹,脸色死一般的青白。 “皇上……” 二人颤声哀呼,爬着翻身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皇上恕罪,臣知罪,臣再不敢了,求皇上开恩。” “砰砰……” 沉闷的磕头声,在帐篷中回荡,五皇子和七皇子战栗不能自已。此时此刻,他们也明白,逃跑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绝望从心底升起,后悔不该逃走,不该存在侥幸的心理。 庄逸辰默默低头不再去看二位哥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幸好他躲了起来没有跟随五哥逃走,否则此刻如此狼狈的人中,也会有他一个。 “你们有何罪,朕如何不知道?” 司徒紫玉冷峻的容颜上带着戏谑的笑意,那笑意落在庄逸辰的眼中,如此冷漠残酷,令他心狠狠颤抖起来。 “皇上,非是臣有心逃走,臣是被迫的,望求皇上明鉴。” 五皇子此刻眼珠微微转动,磕头哀声道:“皇上,有人夤夜之间潜入臣的帐篷,趁臣不备,挟持臣离开帐篷而去。臣蒙皇上恩典饶臣不死,臣如何会有异心,皇上,臣是被劫走的,身不由己啊。” “是啊,皇上,望求皇上明鉴,臣等二人,都是被贼寇挟持而去,万万没有逃走的意思,幸得皇上运筹帷幄之中,救臣等脱离险境。” 七皇子见五皇子如此说,也急忙顺口编造谎言,期望可以敷衍隐瞒过去。 司徒紫玉不由得放声大笑,笑意森寒。 “庄逸辰,你说你的两位兄长,此言可信吗?” 帐篷中几位皇子的目光,都落在庄逸辰的身上,不明白皇上为何要问最为年幼的弟弟。 庄逸辰的心沉了下去,无论如何,那两个人,也是他的兄长,平日纵然待他不好,他也不想他们有意外。 “抬起头来看着朕。” 庄逸辰抬头,正迎是司徒紫玉冬夜寒星的明眸,在那双眼睛下,他无所遁形。 “朕问你的话,没有听到吗?” 庄逸辰垂下眼睑,没有侧目去看其他人,满嘴苦涩:“臣……” 第27章 朱颜改3 http://.biquxs.info/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鞭挞之声,在耳边响起,随着鞭子的飞舞,一点点殷红飞溅,如盛开的红梅一般凄美。 转瞬间,红梅凋谢,溅落在泥土和草地上,转眼间周围尽是斑斑点点的红,触目惊心。 “啊,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凄惨悲鸣不绝于耳,在众人的耳中回荡。 庄天佑和四皇子脸色惨白,浑身战栗不止,双脚发软几乎站不稳坐了下去。 庄逸辰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陷入在地面之下,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而不会跌倒。 紧紧地咬牙抿住嘴唇,昔日的皇子,高贵的皇子,如今浑身上下只有一条中衣,哀呼声中,鞭子一下下用力抽打,没有丝毫怜惜。 随着每一下鞭挞,都发出痛苦难以压抑的惨叫和求饶之声,这声音在军中远远地传了出去,久久回荡不息。 不远处,一堆堆的尸体,被抛入旁边的沟壑中,无需费力处理,就那般轻贱地,被扔到沟壑中。 很快,沟壑的某处被尸体填满,好在沟壑虽然不是很深,却是很长,尽可以处理这些尸体。 庄逸辰不安地眨动眼睛,看着那昔日盈国的将士,那些人他并不认识,从刚才皇上的话语中,得知那些人是盈国不肯归降的将领,意图趁司徒紫玉回国半路刺杀司徒紫玉,营救几位皇子,意图东山再起。 柔弱的身体在摇晃颤抖,他的心中是畏惧的,满是惶恐和绝望。 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鲜血和尸体,面前两位皇兄被重重羞辱责罚。 身边还有四道责备的目光,满是厌恶和戒备,和他拉开了距离,冷冷地看着他。 那是庄天佑和四皇子的目光,因为就在刚才,他坦白了五皇子曾经找过他,要带他逃走的事情。 不是他心狠,要出卖昔日的兄长,这件事情他想皇上本就应该知道,无法隐瞒过去。何况罗峰也知道此事,暗中告诉过他,五皇子和七皇子趁乱出逃,皇上有如何会不知道。 他向帐篷看了一眼,那位皇上,应该早已经有预谋,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和计谋,而五皇子和七皇子,就是沉不住气,进入圈套的两个人。 “皇上这是要借此,杀尽我庄家人吗?” 庄逸辰幼小的身体摇晃了起来,深深低下头避开两位皇兄可以杀人的目光。 他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和那两位皇兄接近,如此也好,可以从此后和那两位皇兄疏远。 皇上命他们前来观刑,杀鸡儆猴,那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他有些奇怪,以皇上的冷酷和残暴,为何不直接杀死二位皇兄,而是只用鞭挞来惩罚? “已经杀死了那么多的人,再杀两个皇上也不会眨眼,何况他们还是庄家人。” 他有些看不透皇上的意思,唇角暗暗翘起,溢出讥诮的笑意。 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脸色青白,他闭上眼睛。他年幼是如此小,一直病弱不堪,若是被这一幕刺激昏迷过去,也是正常。 躺倒在地上时,他的脸色满是惊恐和不安,蜷缩着身体,静默地躺在草地之上。 “弟弟……” 庄绮蝶在心中暗暗呼叫了一声,几步跑了过去,伸手把弟弟抱入怀中。 她们也奉旨到皇上的帐篷之外观刑,琼枝脸色惨白,不敢去看行刑的场面,用双手堵住耳朵,却是偷偷地看着皇上帐篷的门,只希望皇上可以出来,能看到那张令她心跳却又心惊难忘的身影。 “公子……” 庄绮蝶低声呼唤,神色中满是焦虑,皇上命她们观刑,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不敢离开,只能把弟弟抱在怀中。但是庄逸辰太重了,她难以抱住,只能坐在地上,把弟弟抱在怀中,以免受凉。 庄逸辰不忍这位宫女姐姐如此焦虑,暗暗用手在庄绮蝶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庄绮蝶楞了一下,立即明白庄逸辰是在装昏,心中不由得大定,仍然坐在地上,把庄逸辰抱在怀中,放在自己的双腿上。 “臣辰凤瑶求见皇上。” 辰凤瑶翩然而至,潇洒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走到帐篷的门口躬身求见。 帐篷的门被掀开,辰凤瑶回眸向庄绮蝶看了过来,露出妖娆笑意转身进入帐篷。心中眼中,只有那个丑陋的小宫女,灿烂而明亮的眸子,在他心底跳动。 “臣参见皇上。” “说吧。” 司徒紫玉脸色平静,靠在椅子上看着这位妖孽妩媚已极的少年,六年来,他在他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日益妖孽深沉。 “启禀皇上,贼寇已极肃清,全军尽墨。” 罗峰的心不由得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如此快,偷袭的将士们,就全军尽墨了吗? 他低下头,深深地低下头,不敢流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 “罗峰,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司徒紫玉忽然转过目光,看着罗峰问了一句。 “听凭皇上处置。” 罗峰眼中有深深的痛,他不敢敷衍皇上,却是也不想看着昔日的袍泽,或者盈国为数不多尚不肯归降,忠于先皇的人,就如此被杀。 但是他不能做什么,敢刺王杀驾,偷袭皇上的军营,乃是死罪。 皇上的无情和冷酷,他早已经知道,和盈国之间太深的仇怨,注定皇上下手更会无情。 “皇上……” 罗峰撩衣跪倒:“恳请皇上开恩,那些军卒们只是受命行事,请皇上法外施恩。” “受命行事,受谁的命?他们要的,是朕的命!” 罗峰低头匍匐于地,重重磕头道:“恳请皇上开恩,罚他们为苦役赎罪。” “罗峰,你以为该如何处置他们?” 司徒紫玉唇角翘起幽冷的弧度,略带讥诮之意看着罗峰,昨夜的事情,罗峰还算没有让他失望,留这个人在身边,他有他的深意。 他明白罗峰如此卑微委曲求全,言行谨慎是为了什么,但是看着罗峰如今的模样,心中却隐隐有快意。 看他跪伏在他的脚下磕头哀求,苦苦请罪,或者留下他,每日看着他跪伏在脚下朝拜,谨小慎微地侍候,远比杀死此人有趣的多。 不杀五皇子和七皇子,也是这个原因,他不会让那两个人,轻易的死去,定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为何没有早些死。 “臣不敢妄言,但求皇上开恩,那些军卒们受皇上恩典,定感激皇上的仁德,不会再背叛皇上。” “仁德……,多年以前,仁德就已经远离朕的心,就在盈国的那夜,朕看着他在朕的怀中痛苦窒息,那时,朕就发誓,心中再不会有丝毫的仁德和慈悲。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必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罗峰的心一寒,寒入骨髓,昔日的事情,赫然从心底的深处涌了上来。 想不到,原来昔年的事情,在这位皇上的心中,留下的是如此深邃长久的痛楚。 “臣万死犹轻!” 罗峰额头碰触地面,心在不停地颤抖,他如何可以期望,昔年的事情皇上会忘记。 那样的事情,即便是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会忘记,一定会铭心刻骨,等待每一个可以复仇的机会。 而若是有如此的机会,他不会放过,就如皇上此刻所言一般,要让所有和这件事关联的人,都付出沉重的代价。 “先皇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国破家亡,身死名裂。却是不知皇上要几位皇子和公主,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莫非皇上到如今还没有杀了我,是因为让我死,太过便宜了我,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心沉了下去,他不是没有想过,国亡臣死。 奈何,他还不能死,为了先皇临死之前的嘱托,为了守护最后几位皇子的安全,他只能忍辱负重,继续活下去。 “即便是如此卑微屈辱,我也只能活下去,哪怕是有一线的机会,我也要活下去,守护几位皇子。” 明知,昔年的事情,也有他一份,他逃不掉,避不过,只能跪伏在皇上的脚下请罪,听凭皇上处罚。 皇上的语调中那深邃而压抑的痛苦和恨意,令他的心战栗,或者死才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不必日日战战兢兢,不知道皇上会在何时,用何等的手段报复。 “万死犹轻,万死犹轻……” 司徒紫玉重复了几句,寒洌地道:“你有几条命?你能死一万次吗?” 罗峰的心更寒,他相信如果可以,面前的皇上,会让他死一万次。 低头不语,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消除昔年的仇怨。而那仇怨已经太深,深到让皇上在十多年后,提起想起,还恨如骨髓。 “凡是有官职者,一律五马分尸,为首者万刮凌迟。其余的人,罚到玄国去入苦役营,终身服苦役。” “谢皇上隆恩。” 罗峰重重磕头,至少那些普通的军卒,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为他们留下一线希望。 “罗峰,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给他们感激你的机会。” 罗峰满嘴苦涩,若是他去处理此事,不会得到丝毫的感激,只会令那些人,痛恨到想咬死他,寝皮食肉。 但是他不能违背圣旨,抗旨不尊,乃是死罪。 他不怕死,却是不能死。 “臣遵旨。” “罗峰护驾有功,击退贼寇,活擒贼首,赐封为御前将军之职,随侍护驾在朕身边听用。” 罗峰赫然抬头,却迎上司徒紫玉犀利冷寒的眸子,如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积雪一般。 他急忙低下头去,紧紧地咬牙。 皇上如此故意为之,分明是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地,让他成为盈国的公敌。 他明白,一旦这道圣旨发布,整个盈国,都会视他为仇人,恨不得杀了他。他必定会在一夜间,骂名不止,令盈国上下辱骂不止,令其他国家的人,鄙视他。 “臣……” 他想推辞,但是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明白,皇上若是有意如此,岂是他可以违背的。 “臣谢主隆恩。” 他磕头拜谢,心中满是苦涩难言,千古贼子罪臣,叛逆之人的罪名,恐怕是再也难以逃掉。 “你去处理此事吧,辰凤瑶,把朕的旨意昭告天下。罗峰活擒意欲作乱刺王杀驾的原盈国五皇子和七皇子,生擒贼首,剿灭叛逆有功,克日加封为御前将军,忠勇侯之位,赏赐千金,原景王府,赐罗峰为候府。再赐昔日盈国后宫中的宫娥十名,钦赐任选盈地大臣千金为妻,即刻昭告天下。” “是,臣遵旨。” 辰凤瑶笑得妖娆无比,转身抱拳向罗峰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不知道侯爷看上了哪家的千金,本殿当亲自为侯爷提亲。” 罗峰的拳头在袖口中握紧,好一会才抱拳躬身回礼,脸上的肌肉绷紧:“卑职多谢殿下,不敢有劳殿下费心。” 屈辱煎熬内心,却是必须忍耐,一时的冲动或许可以消除这一切,但是先皇的嘱托,他如何可以违背。 “为了先皇的重托,为了……” 他痛苦地用力咬住舌尖,让疼痛和血腥在口中弥漫,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一刻,他有拔剑刺杀司徒紫玉的冲动,若是在如此的距离,骤然拔剑行刺…… 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一闪,死死地纠缠住他的心。 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发白,目光不由得从眼角向司徒紫玉看过去。 淡漠的目光正盯着他,在那样的目光下,似乎他的一切秘密,都已经暴露在司徒紫玉的眼中。 不由得低下头,在脸上摆出恭谨的神色,司徒紫玉的武功和他的狠辣残暴同样有名,他没有一点的把握可以成功。 若是司徒紫玉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皇上,或者他可以冒险一试,但是对方的武功丝毫不弱于他,他失去了冒险的勇气。 冲动从心中退去,罗峰再度躬身施礼:“臣领旨告退。” 后退躬身出了帐篷的门,罗峰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衣襟被冷汗浸透。 鞭挞之声入耳,他不去再多看一眼,如此难得才留下了性命,这两位皇子不知道珍惜,他也无能为力。好在还有三位王子中,他要为活着的人负责,而不是为那两个愚蠢的人去做什么。 何况,他什么也做不了。 “皇上,罗峰居心叵测,对皇上有杀心。” 辰凤瑶眸子深处闪过浓重的寒意,他不会允许有人对皇上不利,皇上对他恩深义重。 “哦,何以见得?” 司徒紫玉笑着问了一句。 “皇上留罗峰在身边,臣唯恐会养虎为患,请皇上三思。” 辰凤瑶没有多言,他相信皇上早已经看出罗峰的心思,他只是要提醒皇上。 “无妨,朕给他机会。” “皇上,昨夜的游戏结束,是立即启程,还是原地休息?” “准备启程,朕很期待,还会有人前来偷袭。” “经过这一次的失败,谁还敢轻易前来,不然臣出去勾几个笨蛋?” 辰凤瑶怜惜地抬手抚摸自己的肌肤,娇媚的容颜,向司徒紫玉抛了一个媚眼:“就凭臣卓绝的风姿,还怕几个笨蛋上钩吗?” 司徒紫玉唇角翘起,这只小狐狸精,又来这一套,看到左右心腹深深低下头的头颅,脸上强忍扭曲的线条和表情,他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这只小狐狸精,恐怕是留不得了。 “滚!” “皇上您别这么狠心啊,臣好歹昨夜也为皇上您,操劳了一夜,到此刻还没有休息吃饭,您看,臣的眼圈都黑了……” “唉,皇上您息怒,臣马上就滚出去。” 辰凤瑶脚下滑溜地跑出帐篷外,忽然又掀开帐篷露出一张笑容灿烂妩媚的娇颜:“皇上,臣命人为皇上准备早膳吧。” 司徒紫玉双眸微微眯起,辰凤瑶的手不由得一颤,门帘掉落,他退了几步抹着额头的汗。 “皇上的威压是越来越重。” 尖削的下巴微微摇动,脸上露出幽怨的神情,令帐篷外的众人,集体呆滞地看着辰凤瑶。 “九殿下……” 娇柔的声音,如风拨动古筝的声音,如此动听令他动心的声音,似乎只有那个小丫头才有。 他扭过头,露出最为魅惑的笑意,眼中波光闪动,皇上不动心不奇怪,为何连这个丑陋到极有特点,地位身份卑微的小丫头,也不把他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放在眼中? 醉芙蓉在晨风中带露摇曳,曼陀罗绽放吐露芳华,春绿了大地。 他的笑,绝杀世上所有人,唯独不包括她。 庄绮蝶唇角微微抽搐,小狐狸精那是标准的狐媚的笑。 “难怪皇上会喜欢他……”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就连庄绮蝶,在这一刻,也怀疑小狐狸精就是皇上的禁脔和娈童。 但是她心中隐隐感觉,事情并不如此简单,因为司徒紫玉攻破紫禁城后,她日夜不离侍候皇上,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小狐狸精有什么。 皇上在她的面前,不必刻意隐瞒,反而是那只小狐狸精,一向故作和皇上亲近。 “可是小狐狸精,也没有对皇上做过过分的动作,只是表情态度上,会令人感觉,他和皇上之间有什么。难道,这也是他的计谋,皇上不会不懂,为何要纵容他?” 庄绮蝶低下头,不再去看辰凤瑶,她此刻感觉到,召唤辰凤瑶是最大的错误。 “那个,小狐狸精,你就当没有看到我,也没有听到我叫你就好。” 庄绮蝶发誓,以后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再去多看辰凤瑶一眼。 辰凤瑶飘摇地向庄绮蝶走了过来,庄绮蝶盯着辰凤瑶的脚尖,暗暗祈祷辰凤瑶可以立即滚远点,千万不要走到她面前。 “小蝶儿,你叫我有事情吗?” 辰凤瑶笑的温柔体贴:“地上凉,赶紧起来吧。” 他伸出手,纤纤玉手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几乎透明。 无数道森寒、嫉妒、哀怨、不甘…… 等等情绪的目光,汇集到庄绮蝶的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庄绮蝶相信,她已经被大卸八块。 “没有,九殿下听错了吧。” 庄绮蝶否认,躲开辰凤瑶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辰凤瑶的关心,让九殿下,皇上的宠臣或者禁脔扶她起来,她还想多活几天。 辰凤瑶却是毫不介意,这个小丫头果然有趣啊。 他抬眼向皇上的帐篷看了一眼,可惜,这个小丫头是皇上的人,他也只敢稍稍地逗弄一下,不敢太过分。 “来人,去给庄公子拿一把椅子过来。” 众人楞了片刻,没有人动。 “痕儿。” 庄绮蝶叫了一声,痕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痕儿拿来一把椅子,辰凤瑶示意手下把庄逸辰从庄绮蝶的怀中抱了起来,放在椅子上。 庄绮蝶揉着双腿,她的双腿麻木,一时间无法站起来,只能继续坐在地上。 痕儿和忘儿急忙过来把庄绮蝶搀扶起来。 庄绮蝶低着头,一眼也不想多看辰凤瑶,勉强支撑着向辰凤瑶躬身施礼。 “小蝶儿,还有什么事吗?有事你说话。” 辰凤瑶态度体贴,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庄绮蝶一阵恶寒,这只小狐狸精,果然惹不得。 “九殿下,不敢当九殿下如此垂询,奴婢们该去为皇上准备早膳,不知道可否离开此地?” “去吧,多准备点。” 庄绮蝶的唇间再度微微抽动,这只小狐狸精,绝对是想再一次蹭饭。 马车附近,低低压抑的声音,不绝于耳,沉重拖沓的脚步声,如此压抑沉闷。 庄逸辰从车窗中望了出去,不远处,五皇子和七皇子,浑身血迹,上半身,满是鞭痕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他们二人手上带着镣铐,艰难地靠双脚在军兵之间行走,步履踉踉跄跄。 “噗通……” 七皇子一个倾斜,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 七皇子凄厉地哀呼,身上的伤口因为跌掉而裂开,殷红的血从伤口中涌出。 他艰难地在地上抬起头,无助地用哀求的目光向四周看去。 周围是玄国将士们冰冷戏谑的目光,嘲笑的眼神。 庄逸辰微微蹙眉,五皇子和七皇子身上的鞭挞伤已经很重,再如此命他们带伤步行,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他们的身上,只是草草地涂抹了止血愈合的药物,就连包扎都没有。 中衣早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苍蝇等虫子,嗅到了血腥的气息,一路围绕二人打转,如何也不肯离开。 庄逸辰的心狠狠地颤抖起来,目光中露出悲悯之色。 蓦然,四道满是恨意和阴森的目光,锁定了他。 他抬眼望了过去,七皇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和五皇子二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公子,不要看了。” 敏儿脸上满是不忍之色,见到二人眼中的狠戾,不由得身体一颤,把窗棂上的纱放了下来。 庄逸辰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心事和表情,都隐藏在眼皮下面。 “啪……” “快走,蠢猪……” 喝骂声不时从外面传入马车之中,他们几位皇子的马车,相距并不远,而马车外面,就是那两位被处罚的皇子,一路随同在他们的马车旁边,用双脚丈量地面。 两位皇子,何曾走过如此多的路,受过这种折磨。 伤痛不断地传入体内,他们看着另外一路坐在马车上的三位兄弟,第一次后悔,为何要趁乱想逃出去。 如今他们也明白,那本就是皇上的计谋,是个圈套。 悔悟太迟,他们已经没有退路,要承受结果。 双脚有千斤沉重,已经抬不起,脚上早已经起了水泡,水泡被磨破出血,再磨出新的水泡。 每一次跌倒,若是不能尽快爬起来继续上路,就会有人用马鞭鞭挞他们。 马鞭鞭挞人,本身就是羞辱,即便是行刑,用的鞭子也是专用的刑具,而不是马鞭。 三国之中,唯有故意羞辱人,才会用马鞭去鞭挞处罚。 马车中,一双漆黑隐隐波动的眸子,从车窗的缝隙中,悄然看着外面的一幕。 “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承受多久?皇上的手段果然狠辣,不杀死他们,却是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用这种方法,折磨他们到死吗?” 庄绮蝶默默地坐在马车之中,对面的司徒紫玉,慵懒地半躺在马车中,一条腿放在她的腿上,她正在为皇上捶腿按摩。 目光从马车外收回,两位娇生惯养的兄长,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一缕柔和的阳光,从纱窗中透了进来,照映在司徒紫玉的脸上。 冷峻的线条,因为此刻的放松和慵懒,现出几分人情味。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地翘起。可能是因为昨夜的劳累,司徒紫玉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庄绮蝶放轻了力度,放缓了动作,眸子凝望司徒紫玉那张令人怦然心动,如同天神一般耀人眼的容颜。 她承认,司徒紫玉是一位极其少见的美男子,令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为之逊色。 “那只小狐狸精……” 她微微摇头,相比起来,她更愿意看司徒紫玉如此有男人气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太过妖孽狐媚的少年。 神思不由得飘荡,眼前朦胧起来,过往的每一幕,都在心间流淌。 外面的景色再美丽,她却是再没有心情去欣赏,目光一直落在司徒紫玉的脸上,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已经透过司徒紫玉的脸,看向遥远的地方。 手腕上蓦然传来一阵力道,身体不由自主地扑到司徒紫玉的怀中,那种淡淡的,阳光下松针的味道,钻入鼻孔之中。 她深深地低下头,不敢挣扎抗拒,马车之外就有两个活生生的榜样。 “看够了吗?” “朕说过,想看你可以爬过来仔细地看,朕的容颜是否太过英俊,让你每一次都看到呆滞?” “是,皇上俊朗如同天神,奴婢情不自禁就被皇上的风姿所迷惑。” 没有请罪,直视皇上的罪,她承担不起。若是比起来,还不如说几句奉承的语言,消除皇上的怒意。 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纤腰,让她有窒息的感觉,每一次和皇上在一起,都有这种感觉。 她怀疑,早晚有一天,她会因为窒息而死。 “喜欢朕是吗?想做朕的女人吗?” 司徒紫玉凑近了庄绮蝶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令庄绮蝶晦暗的脸上蓦然有些微的潮红发烫。 她尽力扭开头,想躲避如此。 司徒紫玉的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如此用力。 她的头被抬起,目光不由自主对上司徒紫玉的目光,她急忙垂下眼睑,发誓再不去偷偷或者明目张胆地,看这位莫测的皇上。 “既然想看,为何如今不看?” “皇上的威仪令奴婢不敢看。” 二人的脸,只有数寸的距离,司徒紫玉伸手,手指缓缓地的从庄绮蝶的唇上掠过,那般柔嫩细滑的感觉,似乎从未体验过。 一次次用手指描画那红菱般的唇,诱人如初熟的樱桃,粉嫩的润泽,让他想深深品味其中的甘美。 温香软玉满怀,这种感觉极好,一抹若有若无的冷香,在鼻端萦绕,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香气。 如梅、似兰、仿佛是莲花,又仿佛是…… 他分辨不出,带着一抹幽冷的寒意,却因为那寒意更加诱人,让他难以拒绝。 深深地把头埋在庄绮蝶的颈间呼吸,这种味道,冷中带着寒洌,香中带着清高…… “是什么香?” 庄绮蝶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问她身上的香气。 “奴婢不知。” 她天生身上便带着这股奇异的冷香,无论用什么香囊遮盖,也难以遮盖着冷香的味道。 她不想说,此乃是天生形成,记得她的母妃说过,永远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直到她遇到可以托付一生,深爱愿意用性命保护她的男人。 那种带着幽寒的冷香,会令男人为她疯狂,痴迷沉醉,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味道,她却是从来不知。 “留在朕的身边,不就是想得到朕的恩宠,做朕的女人吗?” “奴婢不敢有如此的想法,奴婢蒲柳之姿,只但愿可以做皇上的奴婢,侍候皇上。” “不想吗?” 司徒紫玉的唇,在庄绮蝶的耳边喷出温热的呼吸,让庄绮蝶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看,你很想要,很想求朕要了你。” “奴婢不敢攀龙附凤,但求做皇上的奴婢,奴婢身份低微,不配承受皇上的恩宠。” 她拼命向后背躲避,窒息的感觉从腰间传出,剧痛也从腰间传出。 那有力的手臂,似乎要把她纤细的腰勒断,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皇上,求皇上饶了奴婢……” “说,想做朕的女人。” 邪魅的语调,在耳边低语,带着蛊惑的味道。 一瞬间,在庄绮蝶的脑海中,出现的却是辰凤瑶那张狐媚的容颜,还有魅惑的笑意。 “奴婢……” 她痛苦地扭头,想躲过那呼吸,双手支撑在司徒紫玉的胸前,用力推拒。 但是司徒紫玉的力量,岂是她可以推拒躲避,两个人紧密地贴在一起。 “是在用如此的手段,魅惑朕,求朕要了你吗?” 司徒紫玉唇边邪魅戏谑的笑意更浓,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她的手心下是什么吗? 庄绮蝶的手,如同被烫了一下般,急忙缩了回去。 “奴婢知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挣扎着,想挣脱司徒紫玉的怀抱,她宁愿跪在他脚下,也不愿意就如此被他轻薄。 从他的目光中,她只看到了戏谑和讥诮,还隐隐的有某种深邃的恨意。 是的,恨意,幽深如同寒潭,隐藏在他的眼底深处。 “砰……” 身体飞了出去,可惜马车太小,重重地撞击在马车坚固的车壁上,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 庄绮蝶不由得咬牙闭眼,咸腥的气息在唇间回荡,舌尖被咬破,她才能勉强压抑下即将出口的痛呼。 她不想被后面的弟弟听到她的痛呼,为她担心。 翻身跪了下去,宁愿如此,也不愿意被皇上宠幸。 司徒紫玉伸手一把抓住庄绮蝶,这个贱婢,凭什么敢一再拒绝他的恩宠,敢挣扎反抗? 盯着她那张丑陋令人生厌的脸,他不想再看这张脸一眼。 反手把庄绮蝶的身体转了过来,后背对着她,玲珑曼妙的曲线,收入眼底。薄薄的衣裙下,那妖娆的身材还带着青涩的味道和气息,却正是如此青涩的气息,令他怦然心动。 丝绸般的肌肤隐隐闪动柔和的光泽,触手生温,温润如玉。 如此晶莹剔透的肌肤,让他期待,在那张晦暗丑陋的脸下,有让他惊喜的存在。 庄绮蝶大惊失色,咬住唇趴伏,被司徒紫玉放在腿上。 奴婢,她是奴婢,待罪的贱婢,可以随意处死送人的存在。 羞辱在心底涌动,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眼底那袭紫色的龙袍,和龙袍上飞腾探爪的金龙。 金线绣制的龙,如此狰狞恐怖,让她的心寒到骨髓之中。 她想说不要,想挣扎…… “该死,想不到昔日盈国的皇子,如今变成了一条癞皮狗,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大人,该如何处置?” “饶,饶命……” 低微的呼声,在马车后响起,两位皇子凄切的惨叫,让司徒紫玉唇边的笑意更浓。 “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求诸位……” “走不动就砍了他们的手脚去喂野狗。” 幽冷冰封的温度,从司徒紫玉的口中吐出,大手覆盖上眼前雪白的浑圆。 庄绮蝶的身体不由得一颤,喂狗,昔日的皇子,如此卑微不堪,心沉陷到绝望的深潭。 第28章 朱颜改4 http://.biquxs.info/

“想看看吗?“ 司徒紫玉忽然问了一句,把庄绮蝶从腿上提了起来,把她的头颅按在车窗之上。 目光透过薄薄的纱帘,看到外面的地面上,两位昔日的皇兄,浑身血迹,伤口迸裂开来,血水不停地从身上滴答落在地面之上。 被涂抹过药的伤口,那些药都已经掉落的差不多,被汗水冲开。中衣几乎尽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嗡嗡嗡…” 苍蝇和昆虫在二人的周围打转,片刻也不肯安闲,不停地有苍蝇和昆虫落在伤口上,二人无力地挥动手臂。 听到司徒紫玉的话,二人战栗不已。 “嚓啷……” 刀剑的寒光,映得阳光异样的幽寒起来,落在二人的眼中,二人的眸子中,满是绝望。 “哈哈……” 周围的将士们,嚣张而得意地大笑,看着昔日高贵的皇子,如同狗一般,趴伏在地下,趴伏在他们的脚下。 “哒哒哒……” 一员战将催马缓缓地向二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狞笑:“砍掉手脚固然好,但是骨头在马蹄下碎裂的声音,也非常的美妙。弟兄们,想听听皇子的骨头,碎裂时的声音有什么不同吗?” “想,想听,踩死他们,踩断他们的骨头。” 众人高声呼喝,庄绮蝶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 她看出,两位皇兄支持不了多久,他们的体能和忍耐力,决心已经消耗殆尽。如今用威胁的手段,还可以激发他们的潜力,让他们起来继续走下去。 但是,最终用不了多久,他们将如同一条死狗般,躺在路边再难以起来。那时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们再不可能有丝毫的力气起来。 热度从背后和传入,羞辱无奈的感觉,令她不由得紧紧地咬住唇。 血腥的滋味入口,丝丝的疼痛,令她的手握紧。指甲刺入手心,反抗无用,她也不敢太过分地抗拒。否则,她很可能会和此刻外面的两个人一样,被抛尸荒野。 “皇上,饶命,饶……啊……” 二人急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在马蹄即将踩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身体从马蹄下滚了出去,翻身起来艰难地迈步继续前行。 他们二人也明白,以他们身上的伤和状态,必定坚持不了就多久直到最后在地上爬也爬不动。但是他们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如此继续地煎熬,直到耗尽最后的力量。 剧痛从身体传入体内,眼前已经朦胧。 庄绮蝶死死地咬住唇,双手紧紧地抓住中衣。 柔和的光线从她的肌肤上透了出来,粉白吹弹可破,不想那张晦暗丑陋的脸背后,她身上的肌肤和线条,如此完美。 手指轻轻地在滑腻的肌肤上而过,他俯身凑近庄绮蝶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在庄绮蝶的耳边不停地喷出。 “幻蝶,感觉如何,可是想求朕要了你吗?你献出九龙紫玉玺,苦心留在朕的身边,不就是想做朕的女人吗?” “启禀皇上,奴婢不敢有如此的想法,奴婢陋颜,蒲柳之质,如何会有如此僭越的想法。奴婢的身份低微,能侍候皇上已经是大幸,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 “不想吗?” “是。” 司徒紫玉的眸色深沉,闪出浓重的寒意,在庄绮蝶的脖颈上滑过,那种感觉令得庄绮蝶的身躯战栗不止。 “有哪个女人不想得到朕的宠幸,就如昔日盈国的公主,也是如此。做了朕的女人,是你的荣幸。” “是,奴婢陋颜,皇上天人之姿,奴婢不敢有如此的想法。” “留在朕的身边,是何用心?” “奴婢只是后宫的奴婢,皇上让奴婢留在皇上的身边,奴婢岂敢不遵。若是皇上看奴婢愚钝,容颜丑陋,请皇上开恩,把奴婢赐予旧主便是。” 一滴清泪,从眼中缓缓地滴落,温热的大手在翘臀腰间的爱抚,如火一般令她感觉到烫。 不能反抗,不敢反抗,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为了弟弟,幼弟才七岁,她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在世间。 早已经放弃了抗拒,在当初留下的时候,留在皇上身边的时候,她本想借着丑陋的容颜,晦暗无光的脸,让皇上对她失去兴趣,不会临幸她。 但是她不知道为何,皇上总是对她兴趣十足,一次次的动辄得咎,多次的处罚斥责,就在那夜,她险些便被皇上临幸。代替她的,是她昔日的姐姐琼枝。 记得,她永远记得,在事后,皇上命她赐给琼枝一碗药,可以保证不会让琼枝怀孕,怀上龙种的药。 “琼枝怀孕,庄逸辰死!” 皇上冰封般的话语,让她的心寒入骨髓,为了弟弟,她不能让琼枝怀孕。其实她也明白,皇上是绝对不会让盈国的公主,庄家的女人,怀上龙种的。 琼枝那怨恨毒辣的眼神,她也永远不会忘记,纵然那是皇上的旨意,但是她恨的,只有她,绝对不是皇上。 “琼枝,我的好姐姐,你已经被皇上迷住。岂不知,皇上对你永远不会有情,你对他的迷恋越深,受伤就会越重。” “幻蝶,给你一个选择,自动宽衣解带,求朕要了你。否则,就下去和你昔日的主子,一起去双脚丈量土地吧。” 司徒紫玉终于放开了手,抖手把庄绮蝶扔在脚下,一双寒眸没有丝毫的温度,冷冷地盯着庄绮蝶。 他想看看,在这个小宫女的心中,是命重要,还是贞洁重要。 她该明白,侍候皇上的所有女人,无论是嫔妃还是奴婢,都是属于皇上的女人。只要皇上想要,她们就该跪伏在他的脚下拜谢,满心感激。 庄绮蝶跌倒在地,晶莹剔透的肌肤,在淡淡的阳光下更透出几分晶莹和玉白。 她狼狈地提上了中衣,跪伏在司徒紫玉的脚下整理衣服。 司徒紫玉的眼中闪出冷意,她没有自动褪下衣服,并无想承幸的意思。那么说,她是宁愿跟随在那两位皇子的身后去走路,也不愿意承幸自动宽衣解带侍候他了。 “好一个贱婢!” 司徒紫玉冷斥了一声,伸手一把抓住庄绮蝶,掀开车帘,把庄绮蝶从马车上扔了出去。 “噗通……” 庄绮蝶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浑身剧痛,幸好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否则她怀疑这一下足以要了她的命。 她来不及想其他,回眸向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弟弟的马车就在后面不远处,她不想被弟弟看到如今狼狈的样子,让他担忧。 顾不得跌破的肌肤,身上的剧痛,她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了几下,随即快步向前走了过去。 她只想离弟弟的马车远一些,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马匹、马车和将士们的身前,让弟弟看不到她的狼狈。 迅速地走到两位皇子的前面,隐藏躲开了后面马车的视线,她不知道,后面马车上的弟弟,是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只能希望没有被弟弟看到。 没有回头,不想去看昔日两位皇兄的惨状,随着大队迈步向前走去。 “皇上会如何对待前太子?对待弟弟?日后他是否也会用什么手段,设下一个个圈套,让前太子,让弟弟钻进去?若是如此,莫非他是想杀尽庄家的人,一个也不肯放过?” 庄绮蝶疑虑重重,仔细回想,或者当时皇上为了九龙紫玉玺放过几位皇子和公主,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他乃是皇上,何时想处死他们,或者设计让他们犯错,都容易的很。难怪他那般容易,就放过了几位皇子和公主,定是想在日后,慢慢的折磨他们到死! 她回眸深深地向司徒紫玉的马车看了一眼,那位喜怒无常的皇上,在人前总是一副冷峻的模样。 唯独对她,总是要给她难堪,令她一次次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日子和生活,我还能忍受多久?” 她的目光,越过司徒紫玉的銮驾,落在后面。那后面有她最为在意的人,她的弟弟。 道路没有止境一般的漫长,她生活在深宫之中,从来没有走过如此长的路。随着时间过去,汗水浸透了衣衫,不停地从额头身上涌出。脚步渐渐沉重缓慢起来,速度也慢了下来。 身后不时传出有人跌倒的声音,随即就是玄国将士们的讥嘲和笑声,夹带几句调侃。 她没有回头,怕是一回头,她也没有勇气走下去。 銮驾的里面,一双幽深无尽的眸子,闪耀出高贵的紫色,不时落在庄绮蝶的身上。 “幻蝶,看你能坚持多久,或者不久以后,你就会自动爬到朕的銮驾上,求朕饶了你。” 庄绮蝶暗暗算计着时间,观察天色,此时此刻,她只希望天色尽快地黑下来,好可以停下来休息宿营。 渐渐地,她落在了銮驾的旁边,目光不由得向后面看了过去,或者她该再落后些,到弟弟的马车后面,那样弟弟就看不到了。 此时她最担心的,是弟弟会忽然从车窗看出来,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满身满脸的尘土,她的脚步更慢,想落在弟弟马车的后面,以免被弟弟看到。 一双冰封般的眸子,带着远方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寒,仿佛没有一丝的温暖和人的味道。 她不知道,为何一双眼睛会给她如此的感觉,只是看一眼,就足以令她寒入骨髓。 放慢了脚步,不想在他那般冷酷的目光下显示自己的柔弱和狼狈,更不会主动去爬上銮驾,求他的饶恕。 因为她明白,那样的结果,是要用自身的屈辱,自动宽衣解带求着他要了她,卑微地承幸才能躲过今日的一劫。她更明白,即便是躲过今日,她也不可能每日都躲过。 她已经沦为奴婢,如今唯有身子还是清白的,没有被仇人得到。若是可以,她想保有自己的清白。 即便他是皇上,她也不想把清白失给他。 幽寒从眸子的深处涌出,低下头,把所有的表情和眼色,都隐藏在眼底。无论她有多么恨,都不会让皇上发现丝毫。 恨吗? 是的,她恨,非常的恨。 那恨意就如带刺的藤蔓,丝丝刺入她的内心,留下无数伤痕,越来越紧,越来越深,让她的心破碎伤痛。 或者今日她心底的恨,已经不同,父皇的死,让她对父皇的恨意减轻了些。毕竟去恨一个死人,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磐石帝的惨死,令她心底也升起些许的怜悯和哀痛,毕竟他是她的父皇,她唯一的父亲。纵然母妃的死,一直是她心底最难言的痛,从不敢去碰及,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痛。 “弟弟,只要你安好,什么苦痛姐姐都可以忍受。” 波光流离的美眸,只是一眼的风情,醉了无数人。 车窗中伸出的手,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仿佛透明一般。迎着阳光看去,如青葱,如玉笋,令人想握在手中,细细地欣赏。 庄绮蝶没有去看那双美到极点,毫无瑕疵的玉手,盯着那双玉手中的水壶。 无数人的目光,落在车窗上,落在那双完美的玉手上。 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深沉的不见底,唇像初熟的樱桃般粉嫩,秀逸的双眉泛起柔柔的涟漪。诱人的唇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 白皙的皮肤烘托着淡淡粉红色的唇,娇媚的脸庞上带着天真的笑意,令人有惊鸿一瞥的心动。 那张妖孽狐媚的脸,下巴尖削,更透出几分狐媚的味道,加上此刻那张脸上故意露出的魅惑笑意,会迷倒所有的人。 庄绮蝶一把从辰凤瑶的手中拿过水壶,喝了几口水。 “慢点喝。” 缓缓一口口地喝着水,干涸的唇舌得到了滋润,立时好了许多。 “多谢殿下。” 庄绮蝶屈膝弯腰,恭敬地行了个礼,把水壶中的水全部喝了下去,放回辰凤瑶的手中。 她的目光中略带担忧,向前方皇上的銮驾看了一眼。她是在担心,这一幕看到的人太多,会有人在皇上的面前说些什么,对辰凤瑶不利。 “无需担心,皇上不会因这些许小事责备我。” “那么皇上会因为什么责备殿下?” 庄绮蝶回眸看着辰凤瑶,每一次看到他的容颜,那绝世的风姿,她不是没有目眩神迷的感觉。但是和皇上比起来,他那种魅惑的美,已经没有了性别的界限。 但是她同样明白,绝美的背后,就是死亡和阴毒。 就如同她父皇的宠冠三千的那位丽妃一般,有着一张绝世容颜,心肠却也是绝顶的毒辣。她的母妃,就是因为丽妃被赐予黄金酒而死。 “丽妃……” 她的手不由得悄然握紧,她曾经恨她入骨,只是那张昔日的绝美容颜,后宫丽人,也早已经化作尘土。连同她的儿子在一起,都早已经化为白骨,不复存在了。 纵然对她有再多的恨意,也都该随着他们母子的死,烟消云散。 毕竟她的下场也极为凄惨,被素来宠爱她的人,她的夫君和君主亲自处死。甚至就连她的儿子,也没有被放过,可能是怕她太过寂寞。她的好父皇,被丽妃的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一同送了过去陪他的宠妃。 “都过去了,向前看。” 辰凤瑶微笑着轻声说了一句。 庄绮蝶的目中满是感激之意,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和皇上是什么关系,都不能影响她对他的感激和敬意。 “多谢殿下。” 她不想多言,附近的耳目众多,在这种时候和辰凤瑶说太多的话,不是好事。对辰凤瑶,对她都可能是祸患。 再一次放慢了脚步,和辰凤瑶拉开距离。 他波光潋滟的眸子闪闪,似乎想说什么,其中的深意让她看不透。 “九殿下的恩德,我会一直记在心中,只希望异日可以有机会,报答他的恩德。” 明知彼此的身份悬殊,他是皇子是殿下,是辰国的九皇子。 她是奴婢,是待罪之身,如此卑微,连性命都随时不保。 她不知道,他为何对她如此好,从初见看到她丑陋的容颜时,就一再暗中提点。 这份情谊和恩德,她只能默默地记在心中,还记得他的话,不需要她说谢谢,因为他的恩惠都不是免费,会从她这里要回报酬。 她从来不以为,她能帮助他什么。 她是奴婢,动辄得咎的奴婢,有什么可以报答他,回报他的机会? “辰凤瑶……” 唇边翘起一抹幽冷的笑意,走路吗?用这种方法折磨她,想让她如此容易就屈服吗? 疼痛从脚底传出,她知道一定是脚被磨出了水泡,只是在行路之间,周围都是人,她也无法处理。只能继续地走下去,让水泡被磨破,感受疼痛的滋味。 双腿酸痛,脚步越来越沉重,却是没有停下来。一步一步,坚实地踏在地上。 “幻蝶姑娘,会不会很累?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喉?” 车窗之中,一双妩媚的眼波,盈盈地看着她。 琼枝,那位昔日的好姐姐,被皇上临幸过一次,生出痴心妄想的女子。此刻她正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她,手中拿着水壶看着她。 庄绮蝶忽然就笑了出来,脸上满是讥诮的笑意,何必呢? 她从来并没有得罪过她,纵然是那夜,她也把爬上龙榻,被皇上临幸的机会,让给了她。至于那碗药,她只是奉命行事,若是她不喝,丢掉的可能不是怀孕的机会,而是一条性命。 “你敢把水拿给我喝吗?若是不敢,就不必摆出如此的嘴脸,莫要忘记你如今的身份。” 琼枝的脸色微变,她是什么身份? 她的身份再不堪,也是昔日盈国的公主,高贵的公主,比她这个丑陋的奴婢,不知道高了多少。 “你……” “你什么?还在以为你是公主吗?若是如此,你就不该忘记,是谁灭了你的国,杀了你的父皇和兄妹。若不是如此,你如今也不过是奴婢的身份,而且还是待罪之身。” “大胆!” 琼枝秀眉轻扬,呵斥了一句,目光却是不安地从四周扫过。 两位皇兄的下场,她不是没有看到,心在颤抖不安,却是总以为,皇上会对她不同,会对她网开一面。 “怎么?你敢把水给我吗?是不是以为皇上对你不同?想看看你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吗?” 琼枝在犹豫,她想再一次得到皇上的宠幸,甚至想做皇上身边的女人。哪怕明知她不是他的唯一,而是无数中的一个,她也想去试试。 试过可能会失败,但是不试就没有机会。 一路之上,从车窗中看到了两位皇兄的下场,她的心在颤抖。他不想和他们一样,有朝一日会落得那般的下场。 哪怕只是做他无数女人中的一个,可以偶尔见到他,她便心满意足。 庄绮蝶的话,如一根根尖刺,刺入她的内心。 她是盈国的公主,她的国是被皇上所灭,她的父兄是被皇上所杀。就如这个丑陋的小宫女所言,她应该恨他,深深的恨他,甚至应该想方设法去杀了他。 但是,为何她的心中,只有轻微的恨意? 甚至连这轻微的恨意,也因为那夜而改变,即便是一碗不孕的药,也令她对他没有多少恨意。 琼枝的脸庞微微扭曲起来,她能如何?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背井离乡,远离家乡故国。她唯有紧紧地抓住皇上,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否则,她独自一人,该如何在异国生存下去? 心中有深深的恐惧,一路上内心中被恐惧和不安折磨,失落地等待,期盼一次次落空,却是只能遥望他的身影。 两位皇子的下场,更令琼枝不安,似乎在他们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下场。她不想落得那般的下场,而是想恢复昔日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可以更高贵。 不是没有想过,她的想法是否太过虚幻,两位姐妹的下场,也是同样的凄惨。她甚至不知道,那两位姐妹如今落得什么下场。 她不敢去问,不敢去提,唯恐也会落得那般的下场。 庄绮蝶却是不想给琼枝犹豫的机会,冷笑看着她:“不敢吗?担心看到真相你承受不了吗?你在怕什么?我知道,你在怕皇上的心中,从来没有你。” “我怕什么,无论如何,我和你的身份不同。你不过是一个贱婢,卖国投敌用九龙紫玉玺保住一条贱命的贱婢而已。” 琼枝的话恶毒起来,娇媚的脸上带出阴毒,妩媚的眼波中此刻满是嫉恨。 她恨,为何她那般丑陋的贱婢,可以和皇上坐在銮驾上,日夜陪伴在皇上的身边。 她恨,为何皇上偏偏对她不同,喜欢让她随身侍候,甚至侍浴。 她不止一次恶毒地想过,可能从那夜之后,这个贱婢就利用这些机会,夺得了皇上的宠爱,因此皇上才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再不曾临幸她。 看着眼前贱婢的手,她的容颜并不是如何的丑陋,仔细看去,带着异样的清秀。只是因为那块手掌大小的紫色蝴蝶形印记,破坏了她的脸。加之晦暗的肤色,姜黄的脸上没有丝毫光彩,似乎有大病在身。 但是,她窈窕曼妙的身姿,行走坐卧的韵味,却是那般独特,令人忽视了她的脸。 尤其是她的眼睛,幽深漆黑如无尽的夜,而璀璨的星辰,就在她的眼底。 看着她的眼睛,会忘记她的容貌和身份,深深地沉陷其中。 “你不该忘记,你的命,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你们的命,正是我这个小小的贱婢,用了九龙紫玉玺换回来的!” 庄绮蝶在心中暗叹,琼枝已经被蒙蔽了双眼,怎么点也是不会清醒的。 她只能用如此的方法,提醒她,她的命是谁换回来的。 琼枝哑然无语,也明白若不是那日这个小宫女在金銮殿上用九龙紫玉玺换回他们的命,他们可能和其他的凤子龙孙一般,被杀死在金銮殿外。 然而,她的心中却是从来没有感激,从来没有过。 只有嫉恨,深深的恨。 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何要如此痛恨这个丑陋的小宫女,在最紧急,最关键的时刻,救了他们性命的小宫女。 “就是,莫要忘记,若不是幻蝶姑娘用九龙紫玉玺换取了你们的性命。你们这些凤子龙孙,岂能活到如今。你们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如何还如此对待幻蝶姑娘。” 忘儿冷冷地看着琼枝,不客气地说了几句。 痕儿脸上也带着讥诮的笑意:“幻蝶姑娘真是多此一举,完全可以用九龙紫玉玺给自己换取些什么。想必若是幻蝶姑娘要求皇上赐予身份、宅第、金银等物,皇上一定会重赐。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至今还沦落到奴婢的身份,没有得到别人的感激不说,恐怕是有些人的心中,还暗暗地嫉恨幻蝶姑娘呢。” 平日琼枝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也很少和她们说话交往。 那夜被皇上临幸后,更是趾高气扬起来,甚至暗地以皇上的嫔妃自居起来,动辄让她们二人侍候。 庄绮蝶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让她们二人不必去理睬琼枝,仍然一如既往地安排琼枝做事。 琼枝也曾反对,但是幻蝶的一句话,就把琼枝打回了原形。 她让琼枝去向皇上要个名分,也好让她们知道该如何侍候,否则就安心做好奴婢的本分。御前就是她们四个人在侍候,琼枝不做事反而要她们侍候,庄绮蝶可是懒得去侍候,惯琼枝的毛病。 琼枝如何敢去面对皇上,问皇上赐给她什么身份。 庄绮蝶甚至当着皇上的面,亲口问了出来,该给琼枝什么样的名分和身份。 司徒紫玉只是淡淡地说道,琼枝的身份一如既往,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由幻蝶安排她做什么。若是做的不好,也不必留在御前。 琼枝还记得,当时她抬眼满眼的愕然不信,却是被皇上幽寒的目光,冻僵了身体,深深地低下头去。 原来,无论发生过什么,她的身份仍然是他脚下,一个最为卑微的奴婢。 庄绮蝶对忘儿和痕儿微微示意,让她们不必多言,从二人的目光中,她看出担忧。但是她不想二人惹上麻烦。 辰凤瑶可以公然给她水喝,但是如果二人如此做,必定会被皇上处罚。毕竟身份不同,在皇上的心中重量也不同。 忘儿和痕儿也在犹豫,手中拿着水壶,不知道是否该递给庄绮蝶。她们不忍心看庄绮蝶如此被折磨,但是也明白,很可能把手中的水递了出去,她们可能会死。 那位皇上的冷酷和狠辣,没有人不知道,她们不知道如此做,会令那位皇上如何动怒。 “我不渴,刚刚喝过水。” 脚步再度放慢,讥诮的眼神掠过琼枝柔媚的脸,若是她再不醒,谁也救不了她。 就如她的那两位皇兄一般,若是肯安分点,在昨夜不趁乱逃跑,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琼枝紧紧地咬牙,想把手中的水递出去,但是目光却落在后面那两个身上血迹斑斑的人身上。 “或者如此,我真的可以试探出,皇上心中是否有我。也许,会因此引起皇上的注意……” 她蓦然把手伸出车窗,看着庄绮蝶阴沉地笑了笑:“如你所愿。” 庄绮蝶冷声问道:“你想好了?” “少废话,快拿去。” “你会后悔的。” “不必废话,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 庄绮蝶伸手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拿在手中,脚步更慢,渐渐落在后面。好在后面有大队人马,她也不用担心会被甩掉。 “恐怕我就是想被甩掉,也是不可能吧?” 天色微微地暗了下来,庄绮蝶明白,夜晚即将到来,很快就可以停下来休息了。她只要坚持下去,坚持到宿营,就算是熬了过去。 “噗通……” 身后不远处,两位皇子再一次摔倒,此刻两个人是互相搀扶,否则只靠一个人,已经难以走下去。 她默然看着昔日的两位皇兄,眼底涌起怜悯,然而,她也只能用如此的眼神看着他们,却是不能帮他们。 二人抬起头,唇干裂开来,口干舌燥,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水壶。 庄绮蝶的手微微一紧,她该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他们,让他们解除一时的干渴,继续熬下去吗? 明知他们二人,绝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她却是不忍看到他们如此被折磨。纵然昔日他们和她姐弟之间有不睦,甚至有仇怨,但是在这一刻,看着眼前两个遍体鳞伤,体力消耗殆尽,目光中只有无尽绝望的二人,她的心,还是柔软起来。 悄然松手,手中的水壶落在地上,就落在二人面前不远。 二人互相重重地推了对方一把,同时向地上的水壶扑了过去,昔日矜持而高贵的王子,此刻眼眸血红。他们互相推着对方,意图独占那壶清水。 庄绮蝶不由得摇摇头,为何此时他们二人还不能同舟共济,还不如她一个女子? 他们难道不明白,皇上绝不会放过他们,必定最后会折磨他们到死。 只是一壶清水,就令他们暴露出最隐晦的私心,心底最丑恶的地方。他们本是亲生的兄弟,一奶同胞的兄弟,为了独得那壶水,可以坚持的久一些,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拼搏。 明知,若是独得那壶清水,就可以多支持一段时间,而另外一个得不到水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他们就是把如此残酷的惨剧,摆在庄绮蝶的面前。 刚才还在互相扶持的兄弟,如今怒目横眉以对,只想一脚踹死对方。可惜的是,他们都已经没有力量,只能无力地推开地方,向那壶清水爬了过去。 没有人阻止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静默地观看,就连远处銮驾之上,司徒紫玉也在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幕。 “哈哈……” 轻蔑讥诮的笑,在周围回荡,并不大,却是刺入庄绮蝶的心。 她蹲了下来,伸手拿起水壶,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二人。 “争什么呢?忘记你们的身份了吗?就是死,你们也该死的有个样子。即便不像皇子,也该像一个男人。” 二人沉重地喘息着,抬头望着庄绮蝶,他们总感觉到那双幽深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疲惫已极,思想却是清晰起来,愣愣地看着庄绮蝶。 “不要争了,你们本是亲兄弟,一奶同胞,既然选择一起走,那么无论何时,是生是死,就该在一起。莫非,你们身为皇子,身为男儿,还不如我一个女子吗?” 二人愣住,停下手趴伏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庄绮蝶把水壶拿了起来,放在七皇子的唇边:“你先喝,喝一半,另外一半留给你的兄长。” 七皇子的目光中,闪出狠厉之色,庄绮蝶幽寒的眼神看着他:“不要让我,让一个女子和奴婢看不起你,七皇子,素日你的大度和贤良,就都忘记了吗?” “我……” 七皇子声音嘶哑,苦笑了一下,如今还需要大度和贤良? 只是他也不敢做什么,体力已经耗尽,他们二人就如同干涸的两条鱼,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庄绮蝶把水喂给七皇子喝了一半,另外一半喂五皇子喝了下去。 大队人马带着鄙夷的目光,从他们的周围走过,唯有他们仍然留在原地。 那些马车也停了下来,庄绮蝶注意到,无论有多少人走过,在两位皇子的身边,始终有一队精兵,默默地守候在周围,冰冷带着杀意的目光,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才有的眼神。 她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是玄国将士,因为昨夜的偷袭。他们的同伴和亲人,可能永远地留在了盈国的土地上。 他们痛恨盈国人,尤其是皇子和公主。 “但是,若不是你们踏上盈国的土地,本不必发生这些事情。盈国已经不存在了,总是会有不甘心投降盈国的人,想利用这个机会来刺杀反抗吧? 她抬头忙仍然地凝望远方,这里还是属于盈国的地盘。 她不由得苦笑,哪里还有什么盈国,这里应该早已经属于玄国。 周围的山和水,还带着故乡的味道,她知道,再过三日,便会踏入属于玄国的土地。那时想逃走,恐怕是更加艰难了。 “我能逃走吗?若是有逃走的机会,我能逃走吗?” 回眸望去,不远处弟弟的马车映入眼帘,她不能,即便是要逃走,她也要带着唯一的弟弟。 “琼枝,皇上有旨,让你觐见。” 琼枝娇媚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她猜测刚才庄绮蝶为何会被皇上从马车中扔了出来,应该是因为她再一次触怒了皇上,抗拒皇上的恩宠吧。 这对她而言,是最好的机会,可以再一次赢得皇上的恩宠,或者这一次,她不会那般的青涩不堪,会令皇上欢悦,给她一个名分。 “等我有了名分,一定要把这个丑陋的小宫女调到身边来侍候,好好教她懂得规矩!” 庄绮蝶没有回头,眸色冷了起来,恐怕很快那位好姐姐,就会尝到从天上落到尘埃的滋味。 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只是一种直觉,或者是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多少了解那位皇上的心思,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折磨羞辱庄家人的机会。 “噗通……” 第29章 朱颜改5 http://.biquxs.info/

“啊……” 一声娇媚的痛呼,从司徒紫玉的马车旁边传了出来,众人的目光转移过去,即刻就低下头或者转过头,把视线移开。 衣衫半敞,露出胸前大片的白腻,一抹粉色的抹胸,边缘倾斜,两个凸起的浑圆露出半边。 小巧玲珑不足一握,绯色的肌肤上赫然有几道青紫的淤青痕迹,更增添了几分娇媚可怜。 梨花带雨的娇靥,晶莹的泪珠在脸上滚落,柔弱的媚态和美,令人动心。 一抹抹的殷红,从浅粉色的衣衫上弥漫开来,摔落在马车之下,身上多处摔伤擦伤。 初秋的天气还很热,琼枝身上的衣服穿的很少,因为是在马车之中,也没有必要穿的过多。薄薄的衣料被擦破,连同粉嫩的肌肤也一样被擦破,丝丝的血痕渗了出来。 琼枝不甘心地抬起头,向司徒紫玉的马车看了过去,珠泪一滴滴从脸上滚落。 巨大的反差令她无法承受,愕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妩媚的眼波,正迎上司徒紫玉冰寒犀利的眼神。 “用你的双脚走路,若是跟不上,就贬谪到军营中去做军妓!” 比司徒紫玉眼神更为寒冷的,是他的话语,如果说他的眼神是冬季,他的话就如三九的寒冰一般,令琼枝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上……” 她就地跪伏在地,急忙用双手抓住衣襟,她抓的很紧。 “没有听懂朕的话吗?或者你已经迫不及待,此刻就想去做军妓?” “不,不要,皇上……” “启程。“ “咕噜噜……” 马车启动的声音,如此沉重,每一下似乎都是压在琼枝的心头。 疼痛,身上的疼痛不算什么,心碎裂剧痛的滋味,令她颤抖的如同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 她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的銮驾远去。 她终于也登上了皇上的銮驾,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就在皇上的銮驾中,皇上再一次宠幸了她。 还没有来得及庆幸被皇上注意到她,终于登上銮驾,刚刚在心中暗暗得意欢喜,冒险给了幻蝶一壶清水,却是换得登上皇上的銮驾伴驾。 司徒紫玉不是在宠幸一个女人,而是在复仇。 “我真是不在意皇上你那样对待的我,可是为什么?” 泪珠不断地落了下去,一双幽深的黑眸,盯住了她。 她抬眼看了过去,马车的车窗中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稚嫩的脸庞秀美中带着些许硬朗,年纪虽然小,容貌却已经极为出众。 从那张脸的线条上,仔细地看,能够看出隐隐一点磐石帝的痕迹,只是更加清秀俊美。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弱和儒雅之气。年纪虽然小,却是俊秀的令人心疼。 一双漆黑的眸子无尽的黑,似乎暗夜一般,几乎看不到光亮,令人沉陷其中,顿然生出几分心悸。 琼枝认得,正是她们平日没有少欺负嘲笑的十二弟庄逸辰。只是如今该被嘲笑的是她,而那个在她们心目早就该死掉的庄逸辰,稳稳地坐在马车中,一双幽寒的眸子毫无一丝怜惜和情意,冷冷地看着她,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那个曾经被她们如何欺负讥嘲,都不肯低头,也不肯流泪出声的孩子,今日给她的感觉,竟然是如此可怕心悸。 她不由得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庄逸辰的眼睛。 幸好很快庄逸辰的马车就走过了她跌倒的地方,没有人过来扶她一把,也没有人过来安慰她。 大队的人马,就如同她不存在一般,从她的身边走过。或者偶热有几道不堪的目光,偷偷地从她的身上扫过,却是只能让她紧紧捂住已经碎裂的衣襟,不敢抬头去看。 羞辱,无尽的羞辱,她贵为盈国的公主,想不到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那些昔日卑贱的军卒和下人们观看。 一件衣袍披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抓住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令琼枝不由得热泪盈眶,这个时候,是谁雪中送炭? “莫非是皇上回心转意,派人来迎接我回到銮驾之中? 她抬起头,入目是一双同样幽深无尽黑的眼眸,只是这双眼眸之中,有璀璨的星辰在其中,亮的令她不敢直视。 “是你?” “不想死,不想被送入军中做军妓,就起来走吧。没有人能帮你救你,只有你自己才能救自己。” 庄绮蝶的声音略带嘶哑,脚步沉重地从琼枝身边走了过去,她说的做的已经够多。无论她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总是盈国的公主,她的姐姐,她不能如此看着她,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堪。 琼枝羞愧地不敢抬头,心中却是疑惑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莫名的一闪,那双漆黑的眼眸,和之前马车上的庄逸辰是何其相似? “难道?” 她回眸向那个丑陋的小宫女,再一次给她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令她心惊。 “不可能,一定是我看错了,怎么可能?庄绮蝶早已经死了,我还曾经被带去指认她的遗体。何况仙蝶公主乃是盈国最有名的美人,她那般的丑陋,脸上的肌肤晦暗无光,如何可以和庄绮蝶相比?” 琼枝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上的疼痛令她浑身细汗,想起刚才皇上的话,不由得颤抖不已。 她紧紧地抓紧庄绮蝶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把暴露的娇躯掩盖起来,回眸再看,前方的那个丑陋小宫女,身上的外衣已经披在她的身上,只穿着内里的衬裙和短衣,就如此继续前行。 心中有些许的惭愧,不想在这种时候,雪中送炭的竟然是她。 心中那个奇怪的念头,让她想追上庄绮蝶,好好看看那张脸,看看那个丑陋的小宫女。 她刚刚想起来,似乎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那个小宫女,更不曾仔细地去看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今日她的那双眼眸,却是令她想第一次正视她的脸,看清楚她的模样。 脚步踉跄地向前追了过去,身上的疼痛让她不敢走的太快,每一个动作都是令她倒吸一口凉气,抽搐的肌肉让她浑身被汗水浸透。 同样是第一次如此用双脚行路,望着漫长没有止境的道路,心中不由得生出绝望。望着前面那个玲珑的身影,心中仅存的一点的感激,很快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嫉恨。 她恨,因为她的话,她才会如此冒险给了她水。 若是不然,此刻她该是安稳悠闲地坐在马车之中,如何需要这般劳累,用双脚走路。 “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因此受罪,被皇上斥责处罚。若是真的被送入军营……” 琼枝不敢再想下去,那种结果她连想也不敢想,没有死的勇气,但是那样的羞辱,更令她的心沉陷在无尽的寒潭之中。 遥遥地凝望远处的銮驾,那位天神般的皇上,曾经离她如此的近,又是如此的遥远。 光线渐渐地幽暗起来,给了每个人心中希望。 庄绮蝶回眸看去,她从来没有期望可以让琼枝感激她,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去做,就如同她给五皇子和七皇子喝水一般。 有一个兵卒悄悄地靠近她,暗中趁人不备,把腰间的水壶拿下来递给她。 “是九殿下给你的。” 那个兵卒低低地声音说了一句,把水壶塞入庄绮蝶的手中,即刻离开。庄绮蝶把那个小小的水壶,藏入了衣袖之中,装作擦汗喝了几口。 “天就要黑了,可以休息的时间要到了,庄绮蝶,再坚持一会,只需要一会儿就好。” 终于,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庄绮蝶疲惫不堪地走到忘儿和痕儿的马车边缘,就在下马车踩的脚凳上坐了下来。 忘儿急忙把水递了过去,痕儿早已经准备好了衣服,披在了庄绮蝶的身上。 “我不会感激你的,都是你害的我如此。” 良久,琼枝才走了过来,她本来就体弱多病,这一番的折磨,令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魔鬼般的嫣红。 她甩手把庄绮蝶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扔在了庄绮蝶的面前,艰难地爬上马车,钻入马车之中。 “幻蝶姑娘,以后不要可怜这种人。” 庄绮蝶苦笑着微微摇头,她怎么可以不理睬,无论曾经多么的恨过,如何冷谈疏远,他们终是她的兄弟姐妹。 即便不是如此,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肌肤,那般的不堪。 “皇上定是不会再碰她了,那般对待她,恐怕日后不送入军中,也要贬谪为贱役,去操持杂役了吧?” 几日过后,司徒紫玉的大军,终于踏上了玄国的土地。 庄绮蝶回眸凝望原来玄国和盈国的交界处,踏过这道界限,从此以后她的一生,可能就要在玄国度过。 “进还是不进?” 抬头凝望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眼前的就是玄国的皇宫,一旦进入,可能就是一生。 只是哪里有她犹豫的份儿,进或者不进,她的心愿都不能做主,只有跟随在皇上的身后进入。 “皇上,恭喜皇上灭了盈国。” “吾皇天纵奇才,英武无双,攻克盈国,竟不世之奇功伟业。我玄国大幸,天下大幸……” “臣等恭迎皇上凯旋归来……” 歌功颂德的话,不绝于耳,在耳边渐渐地远去,她们被先送入皇宫。 心中不是没有惶惑,毕竟这里乃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她只是个卑微的奴婢,不知道会如何安排她。 有人把她们带了下去,安排休息更衣,熟悉皇宫的规矩。 这一天,她难得地休息,入夜,一路的疲惫是满身心的倦意,深深的倦意却是让她难以入睡,凝望异国他乡的夜空,在这个初入玄国皇宫的夜晚,庄绮蝶失眠。 休息熟悉了三日,她便再一次被招到了御前侍候。 庄绮蝶宁愿在深宫做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奴婢,低调地生存,但是皇上的旨意,她如何敢违背。 “玄国的皇宫中不晓得有多少奴婢,为何皇上还要继续用我这个盈国的奴婢?” 满心的疑惑,却是不能不去。 “若是可以离皇上远一些,该有多好,本来以为到了玄国的后宫,我这样一个丑陋的小宫女,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想皇上还是不肯放过我。他不肯放过庄家的人也就罢了,何苦一再来为难我这个小宫女?” 跟随引导她的女官进入御书房,司徒紫玉俊朗的身影正坐书案之后,专心地看着奏折 离开了太久,国内的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最近几日非常的繁忙,每天都是深夜才能休息。 脸上带出些许的疲惫,似乎很多年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常年的劳累,心和身体的劳累,终于在灭了盈国回到故土后,发作出来。 “奴婢参见皇上。” 庄绮蝶跪在书案之前,低头深深拜了下去,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 良久,司徒紫玉都没有出声,庄绮蝶只能继续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去看。 “奴婢参见皇上。” “茶。” 庄绮蝶楞了一下,急忙起身走到桌案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是凉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她微微皱眉,喝凉茶对身体不好,她一向不会喝凉茶。在盈国的后宫侍候司徒紫玉时,她也从不曾让司徒紫玉喝一口凉茶。 “请皇上稍候片刻。” 庄绮蝶游目四顾,对玄国的皇宫并不熟悉,一切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御书房内外一片静肃,一个人影也没有,连侍候的人也看不到,只有在御书房外面的远处,才有侍卫站立。 “不必,先给朕喝一杯茶。” 庄绮蝶急忙把手中的凉茶递给司徒紫玉,不明白为何在玄国的后宫中,这位冷酷的皇上,连一个贴心的侍婢都没有。 “皇上,喝凉茶对皇上的龙体不好,奴婢对此地又不熟悉,却不知还有谁侍候皇上,也好引领奴婢熟悉此地,侍候好皇上。” 司徒紫玉抬头看着庄绮蝶,心中有很多的想法,她本身是盈国人,做了他的侍婢后,动辄得咎,为何还要如此关心他,连一杯茶是凉是热,也如此的在意。 庄绮蝶微微低着头,恭谨地站立在一侧。 “还是你带着原来的那两个侍婢,侍候朕吧。” “皇上,只有奴婢三人,恐怕侍候不好皇上呢,御前的侍婢,至少也要多用几个人才是。” “你们不必去管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在朕身边侍候便是,四个人也足够,过一会朕会再找个人,和你们三人在一起。” “是,奴婢遵旨。” 庄绮蝶不再多问,既然皇上要留她们在身边侍候,或者不是坏事。若是分配到其他的主子嫔妃身边,以她们的身份,很可能会被排斥为难,甚至会被害死。 玄国对她而言,太过陌生,陌生到令她心中生出不安的意味。 毕竟在司徒紫玉的身边,这位皇上是她们所熟悉的,纵然会经常处罚她,却是不会去为难忘儿和痕儿。庄绮蝶宁愿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过如此动荡不安的日子。 因为如此,她能听到弟弟消息,甚至见到弟弟的机会会多一些。 “若是被送到其他的地方,恐怕我再也不能见到弟弟,听到弟弟的消息。如此也好,留在皇上的身边,纵然没有机会见到弟弟,也可以经常听到弟弟的消息吧。” 心中还有一个期盼,可以经常见到辰凤瑶,从辰凤瑶的口中得知弟弟如何。 “奴婢参见皇上。” 忘儿和痕儿一起到来,走了进来跪倒磕头。 庄绮蝶脸上现出真切的笑容,见到忘儿和痕儿,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起来吧。” 忘儿和痕儿起身抬头也看到了庄绮蝶,也露出笑意,心中安定下来。 不多时,有一个侍婢走了进来。 “奴婢碧翎参见皇上。” “起,幻蝶,以后有什么事问碧翎即可。碧翎,以后你们都归幻蝶安排,切记留在朕的身边切勿生事,用心侍候好朕,做好事情乃是你的本分。等过得两年,放你出去,或者赐给良人,也是你的造化。” “是,奴婢遵旨。” 庄绮蝶向碧翎看了过去,这个侍婢圆圆的脸上带着些许憨厚,一双眼睛也不甚机灵,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主儿,不是那种喜欢生事的人。 她心中仍然有些疑惑,在玄国的后宫,本应该让玄国的奴婢主事,留在皇上身边贴身侍候,不该用她和忘儿三人,,更不该让她主事。 忘儿和痕儿放下心来,既然仍然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主事的人又是幻蝶,她们也不必担忧什么。 庄绮蝶也不多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她照办便是,既然仍然是她主事,也不必太过担忧什么。心中虽然疑惑为何皇上会如此安排,也不便问出来。 琼枝和那几位好姐姐的是如何安置,皇上不说,她也不想多问。或者从此以后,声息不通,此后可以互相不再来往,也算是可以相安无事。 心中不是一点不想知道她们的下落,但是她不会用心去打探,她们的下落如何,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最令她忧心的,是弟弟的下落和安置。 五皇子和七皇子在前来玄国的道路上,最后活生生地累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大睁着双眼永远地休息。 令她微微安心的是,他们是死在原来属于盈国的土地上,没有客死异乡他国。 一连数日,熟悉了玄国的后宫,主要是熟悉寝宫和御书房这些地方,她们日常也只是侍候在这两个地方。 至于金銮殿,庄绮蝶再不曾去过,远远地在高处凝望过那个金碧辉煌,权力最为集中的地方,却是再没有机会如在盈国时,可以去到那个地方。 到了玄国,后宫中有太监在金銮殿上侍候,侍婢是不得到前面去的,只能留在后宫。 庄绮蝶有些失落,身在幽深的后宫,她该如何才能探听到弟弟的消息? 辰凤瑶也不曾再见过,他也没有如在盈国时,在后宫居住,经常到后宫来觐见皇上。 明知一切都已经改变,玄国的皇宫和盈国的后宫已经大大不同,是真正的入了深宫,再难如在盈国时,可以到处随意去查看。 “哎呦,听说皇上回来就撤了所有的侍婢,换了从盈国带回来的侍婢呢。却是不知道,那盈国的奴婢,都是如何美丽伶俐的人儿。” 庄绮蝶的心微微地一沉,在玄国几日,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玄国的事情。这一次皇上把从盈国纳的妃子,统统都带到了玄国。她明白那些嫔妃,就是变相的人质,利用她们来牵制远在盈国的大臣们。 而玄国的后宫中,却是要空荡许多,司徒紫玉正如辰凤瑶所言,生活中极其节俭简单,当了几年的皇上,后宫却是空白得令人不解,甚至连个皇后也没有。 她听闻司徒紫玉是立过皇后,但是那位皇后不久后就病逝,随之皇后的家族也没落。此后,司徒紫玉再不曾立后。 大臣们的劝谏,司徒紫玉置若罔闻,庄绮蝶暗暗在心中猜测,皇上应该是不想立后,因为此时的皇上,已经不需要借助谁的力量才能坐稳皇上的位置。 她急忙迎了出去,带着忘儿几个人迎出了寝宫。 一抹绯色的衣袂映入眼帘,绯色的烟纱裙清新典雅绣了大朵金色的芙蓉花,让人眼前一亮。 肩头上轻披着粉色的纱,露出肩头,一朵灿烂的芙蓉正在胸口,更显出几分娇媚动人。如雪玉肌如刚剥壳的鸡蛋般白皙,三千墨黑青丝用一只七窍玲珑簪浅浅绾起,刘海遮住了额头。 一双琥珀色的的眸子带着几分妖媚,皮肤白皙的几乎快透明,窈窕的身姿如风摆轻柳,自然流露出一番韵味。 看对方的装饰,她不曾看得出对方的身份,侧目向身边的碧翎看了一眼,示意碧翎点出对方的身份。 “奴婢拜见婕妤娘娘。” 碧翎娇憨却并不傻,明白庄绮蝶的意思,急忙跪了下去磕头。 庄绮蝶几人没有说话,跟着碧翎一起拜了下去才低声道:“奴婢拜见婕妤娘娘。” 柳丝乃是玄国后宫中的一位婕妤,今日趁着皇上上朝,到此地来,乃是特意过来看看,能被皇上留在身边的那几个盈国奴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玄国的后宫此时都已经知道此事,后宫中的嫔妃本就寥寥可数,连奴婢也没有多少,她们如何会不因为此事而紧张万分。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是如何聪敏伶俐的人儿,能让皇上挂心。” 庄绮蝶并不紧张,后宫的争权夺宠她见过太多,她的母妃就是一个牺牲品。而以她如今的容颜,根本就无需担心,会引起玄国后宫嫔妃们的嫉妒,也就不用忧虑,会有人想暗害她。 “娘娘过奖了,奴婢陋颜,恐怕会吓坏了娘娘。” “哦,陋颜吗?抬头让我看看,是怎么样的一副陋颜。” “奴婢容貌丑陋,还请婕妤娘娘莫要受惊。” 庄绮蝶微微地抬起头,垂下眼睑,柳丝的目光也只落在庄绮蝶的身上,另外几个侍婢都落后两步跪拜下去,她便明白此人便是皇上几个侍婢中的主事人。 入目是一张晦暗的脸庞,脸型很好,眉眼五官也没有不妥当难看的地方,但是脸颊上那块巴掌大小的紫色蝴蝶型的印记,把她本来的清秀破坏殆尽。而那晦暗大病在身的脸色,更是看上一眼,便惹人生厌,不想再多看一眼。“ “啊!” 柳丝没有想到,会看到如此一张丑陋令人生厌的脸,不由得心中吃惊,几乎后退。 皇上的身边怎么会留下如此丑陋的一个奴婢?而且看上去年纪也不大,难道这就是皇上从盈国带回来,赢得皇上欢心的侍婢吗? 她心中翻江倒海,想过各种原因和结果,后宫的猜测纷纭,不想亲眼得见,果然是一个如此丑陋到极有特点的奴婢。 “都起来吧。” 柳丝被身后的侍婢扶住,平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让几个人起来。目光向庄绮蝶身后的两个侍婢看了过去,那两个侍婢的容貌倒是非常的清秀,但也只是清秀而已,和玄国后宫中的嫔妃无法相比。 她的心微微地放了下去,猜不透皇上的用意。、 “你就是幻蝶?” “是,奴婢幻蝶,容颜丑陋让婕妤娘娘见笑。” “我看也不是如何伶俐的人儿,你是如何侍候皇上,赢得了皇上的欢心,留你在身边侍候的?” 她想来,既然这几个侍婢的容貌并不出众,尤其是这个幻蝶,听闻在盈国就是她主事儿,一直侍候在皇上的身边,那么很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心机深沉才能得到皇上的欢心。 “皇上不会是带兵征战太久,因而才会饥不择食,连这般丑陋的小宫女也肯要了吧?” 明知不可能是如此的理由,皇上带兵征战,一路攻城略地,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怎么可能会缺少女人。而盈国的都城被攻破后,就连昔日盈国的公主,也被抓了起来。 盈国的后宫中,应该不缺少美人才是,听闻盈国的皇帝好色,身边收集了不少美貌的嫔妃,而那位被称之为盈国最为美丽的公主,仙蝶公主就在盈国的后宫之中。 即便是这个丑陋小宫女身边的那两个侍婢,模样也算不错,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皇上的心思她们猜测了太久,却是谁也难以猜到,她才亲自出马,过来看这位幻蝶和另外两个侍婢,到底是如何美丽娇媚动人的美人儿。 一见之下,不是失望,是非常失望。 “婕妤娘娘明见万里,奴婢本就是个极其丑陋没有什么本事的人,能被皇上留在身边,可能是皇上不想被美色所迷,能够专心处理国事,才把奴婢几人留了下来。” 柳丝点点头,也只能是这样的原因了吧,她笑了起来,靠近幻蝶道:“能入了皇上的眼,必然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令皇上遣散了原来的侍婢,把你们留了下来不是?” “奴婢愚钝,皇上的意思奴婢也不懂。” 庄绮蝶不想多说,她们是皇上身边的侍婢,即便是后宫的嫔妃,也不敢轻易在她们的身上打什么注意。若是因此触怒了皇上,失去皇上的恩宠,她想这样的事情,玄国后宫的嫔妃们,也是不敢去试验的。 “连昔日的公主,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都被皇上送入掖庭做了苦役,你若是没有点本事,凭什么留在皇上的身边?” “婕妤娘娘,奴婢确实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当初在皇宫之中收藏了九龙紫玉玺,因此才能被皇上留了下来。可能是皇上见奴婢容颜丑陋,心中有怜悯之意,加之奴婢尽心侍候,皇上才会把奴婢留在身边。” “原来如此,你如何会拿到九龙紫玉玺的?” “奴婢乃是无意间见到先帝把九龙紫玉玺放的地方,就暗中收了起来,其后皇上攻破禁宫,奴婢就把九龙紫玉玺献给了皇上。” 柳丝眸色一深,这些她却是不知道,只是听说皇上回来后就遣散了原来在身边侍候的几个侍婢,而是用了昔日在盈国侍候的侍婢替换原来的侍婢。 她此来,也只是想看看,这几个侍婢有何特别的地方,却不想甚为失望。 再问了忘儿和痕儿几句,得知几个人原来不过是盈国后宫不受宠,不被人注意的奴婢,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她也不好太过为难。本意是给几个盈国的侍婢一个下马威,此刻见了几人毫无威胁的模样,也没有了如此的心情,唯恐会被皇上见怪,随意赐了几样东西,便回身离开了寝宫。 庄绮蝶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放下了许多,看起来如今的这幅容颜,还是一个抵挡嫉恨暗害的利器。 灯光下,修长的睫毛形成一片阴影,覆盖在那犀利幽冷的眼睛之上,专注批复奏折的司徒紫玉,在灯光下退去了几分威严冷峻,增添了几分疲倦。 正是那几分疲倦,让司徒紫玉有了几分的人情味,优美硬朗的线条,在灯光下更是俊朗令人着迷。 庄绮蝶默默地凝注司徒紫玉的脸庞,幽深的目光中看不透她的表情,似乎有几分是痴迷沉醉,还有几分是欣赏。 “忘记朕说过的话吗?” 失神之间,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经搂住了她的纤腰,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令她慌张。 “朕不是说过,你想看可爬到朕的身边来看吗?” “奴婢……,是看皇上太过劳累,皇上连日来休息的都是如此晚,恐怕对皇上的龙体不妥,请皇上早些安歇才是。” “你是在心疼朕吗?” 司徒紫玉深潭般的眸子,盯住了庄绮蝶,这个小宫女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几次都抗拒了他的恩宠,却是偏偏在暗中多次凝视他,她的眼神似乎是爱慕,又似乎有他看不清的东西在其中。 “愿意在朕的身边侍候朕吗?” “能侍候皇上,是奴婢的荣幸。” 她微微垂下眼睑,这里是玄国的后宫,皇上想要宠幸女子,想必后宫的女子和嫔妃们,都会趋之若鹜,何必再来对她如此丑陋的一个奴婢,动手动脚? “说的也是,若是不留在朕的身边,你如何可以得到庄逸辰的消息,看到庄逸辰呢?”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一惊,原来皇上他早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身边? “皇上,庄公子还好吗?” 听得皇上如此说,她便也开口问了一句,既然隐瞒不过,不如就名正言顺地问了出来,也免得日日不安,牵挂在心头。 “想知道吗?” 司徒紫玉的唇边挂起一抹邪魅略带戏谑的笑意,她当初显出九龙紫玉玺的本意,就该是为了庄逸辰,只是为了庄逸辰。 “请皇上赐告。” “想知道这件事,就要用你的秘密来换取,否则朕可以保证,你永远不会得到庄逸辰的消息,也休想见到他。” “奴婢有什么秘密让皇上感兴趣吗?若是有,奴婢岂敢不说,又如何敢用此和皇上换取什么。” 抬眼,无尽的黑在眸子中,望着司徒紫玉那张俊朗略带冷意的脸庞,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容颜仍然如此的耀眼,有令她不能直视的感觉。 “没有秘密可以让朕感兴趣吗? “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有什么秘密能令皇上感兴趣?” 司徒紫玉的眸子中兴趣十足,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吗?她宁愿用如此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忘却过去的一切吗? 手指在庄绮蝶的脖颈肌肤上滑过,那种滑润细腻,令他不愿意放手。然而看到她的脸,他就会失去所有的兴趣,再提不起多少的兴趣要她。 “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为何几次三番,我从皇上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他已经看透了我所有的秘密?为何他会如此的问?还有辰凤瑶几次提点于我,难道真的是我太过大意,忘记了什么?” 她苦苦地思索,想探索其中被遗漏的环节,找出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冷汗浸透衣衫,若是皇上早已经得知她的秘密,那是极其可怕的。 “侍候朕沐浴安歇。” 司徒紫玉的手从庄绮蝶的娇躯上滑落,向浴池走了过去。 庄绮蝶侍候司徒紫玉退去所有的衣衫,露出精壮健美的躯体,她已经习惯如此侍候皇上,不会再过于羞涩不安。 司徒紫玉的身体没入浴池之中,庄绮蝶到屏风的后面,换上了侍浴的短袍。 司徒紫玉躺在汉白玉的台阶上,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娇躯蓦然被一双大手搂入怀中,二人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司徒紫玉的腰间只围着一块白色的绸布,其余的地方都露在外面。 优美的线条,被健美的肌肉所勾勒,蕴藏无穷的力量。 “还想用什么蹩脚的借口,抗拒朕的恩宠吗?” 庄绮蝶无力地趴伏在司徒紫玉的身上,她敢抗拒,能够抗拒吗? 奴婢的身份,让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如果不想死,她只能承受。然而即便她不畏死,在这位皇上的手中,又如何会有她反抗的余地。 身体蓦然一沉,毫无征兆就被按在水中,一个个气泡从口中吐出,直到感觉到那种恐怖的窒息感觉,深深地抓住了她。 第30章 朱颜改6 http://.biquxs.info/

巴掌大的无暇脸蛋,吹弹可破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无有一处不美,水池中的水,洗净了她脸上的晦暗姜黄的肤色,露出玉白细腻的肌肤。 樱唇凤眼,鬓发如云,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神秘而魅惑。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增添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可能是因为在长期被隐蔽在后面,没有风吹日晒,那种剔透的晶莹,如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呈现在司徒紫玉的眼前。 她的那张脸后面,果然还有一张令他期待了太久的脸,绝美冷淡,美的不似人间所有,冷的如同远处山顶的积雪。 她的眸子中,再没有丝毫的痴迷和沉醉,无尽幽深地不见底。 “好美的一张脸。” 被洗掉了的药水,纵然还留有那个紫色的蝴蝶型印记,却是不能遮掩她绝美无伦的容颜。 如雪山的雪莲,隐隐透出一抹幽寒,若有若无之冷香,钻入司徒紫玉的鼻孔。温泉浴室之中,也有床榻,方便皇上在浴室中宠幸妃子。 如今庄绮蝶的娇躯,身上只有一袭已经破裂的浴袍。 她并无太多的羞涩和不安,毕竟不是第一次,而此时,她明白,她再也逃不过。 一直以来苦苦隐瞒的身份,用假身份代替原来是如此的可笑,可能皇上早已经得知她真正的身份,因此才会留下她在他的身边,那般无止境地折磨羞辱她。 微微地闭上眼睛,不想承幸,却是再难以反抗。 “是任命了,还是在期待得到朕的宠幸?” “皇上要做什么,我能抗拒吗?” “大胆!” 司徒紫玉一甩手,庄绮蝶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已经习惯也应该习惯。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立即爬起来跪下,而是抬起头,用有幽寒漆黑的眸子,盯住了司徒紫玉。 司徒紫玉好整以暇地坐了起来,俯视脚下的庄绮蝶,冷笑在唇边翘起魅惑幽冷的弧度,如此诱人魅惑。 “庄绮蝶,仙蝶公主,如今在朕的面前,还有何话好说吗?” 庄绮蝶默然无语,身份暴露,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等待即将到来的折磨和羞辱,而她在当初决定咸淳九龙紫玉玺之后,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忘记自己的身份,该在朕的面前持有如何的态度和礼仪了吗?” 幽幽地笑,纵然她再柔顺卑微,也不能让他多一点怜惜的温度,那冰封的冷酷,本就他的本性,要带她进幽寒的地狱。 “皇上会在意吗?” “庄逸辰!” 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沉重地砸在庄绮蝶的心头,让她的娇躯为之颤抖不已。 是的,他总是轻易地可以一下抓住她的要害,让她不得不低头。 庄逸辰,她的弟弟就是她的要害,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不在乎被皇上折磨羞辱,但是却不能不在乎弟弟。 苦笑,心头满是苦涩,只要弟弟还在皇上的手中,她就不能不低头,不能不恭顺。为了弟弟,她已经忍受了如此之久,不在乎用卑微屈辱的奴婢身份,继续忍受下去。 她只要弟弟安好,就已经足够。 “皇上……” 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惶恐的心。 司徒紫玉唇边的笑意更加自信冷峻,高傲地俯视脚下的绝美少女,若是她的脸上没有那块蝴蝶型的紫色印记,会更美丽。 只是他不想就如此结束,而是要她彻底拜伏在他的脚下,被他征服,就如以前一般,没有丝毫反抗和不恭。 “奴婢知罪,请皇上宽宥。” 庄绮蝶翻身跪伏在司徒紫玉的脚下,深深地低下头,额头碰触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她重重地磕头,用如此卑微的态度和诚意,表示自己的决心。 “幻蝶,记起你的身份和该做的事情了吗?” “是,奴婢谢皇上赐教。” 她深深地用额头触地,感受地面的冰冷,一切都不会改变,她仍然是他脚下一个卑微的奴婢,如此而已。 “哈哈……” 嚣张而高傲的大笑,在浴室中回荡,庄绮蝶重重地咬住唇,血腥的味道入口。该清醒了,早就该明白,皇上得知她真正的身份太久,只是不曾点破。辰凤瑶的话,皇上的态度,此时想起来,她才真正的明白。 是她,一直是她在欺骗自己,怎么可能隐瞒过去。 皇上只要按图索骥,清查后宫的所有人,按照花名册去一点点,一个个人地细查,就会发现,她这个奴婢是多余的人,是盈国后宫不存在的人。 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愿意如此去想,也因为太多的事情,心已经乱,没有想到太深的地方。 “奴婢知罪,罪该万死,请皇上开恩,奴婢此后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尽心侍候皇上。奴婢如今,只是皇上的奴婢的而已,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是玄国的臣子和奴婢,请皇上明鉴。” “庄绮蝶,如今你只是幻蝶,是朕身边的一个侍婢。庄逸辰只是朕的臣子,你们的生命和一切,都捏在朕的手中。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就该知道从此刻开始,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侍候朕,邀得朕的宠幸。” “是,奴婢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朕不想面对你如此的一张脸,令朕不快如此之久,用你最美的容貌和风情,来求得朕的恩宠,求朕要了你吧。” 司徒紫玉起身,不再去看拜伏在脚下的庄绮蝶,向寝宫走了过去。 庄绮蝶的娇躯,战栗不止,深切的悲哀和无助,令她眼前一片黑暗。 “是奴婢遵旨。” 良久,她才回应了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换回自己的衣服,从浴室走了出去。 “皇上……” 她跪伏在龙榻之前:“奴婢的东西都在房间之中,请皇上恩准奴婢回去一趟,即刻前来侍候皇上。” “不要让朕等待太久。” 灯光下的司徒紫玉,带着异样的邪魅,唇角的笑意令庄绮蝶不敢多看一眼,。 她起身躬身退了出去,屈辱深深地在内心,面对让她国破家亡,羞辱折磨了她如此久的仇人,她竟然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弟弟,只要弟弟安好,我还有什么奢求?你不是早已经做好了如此的准备,随时承受皇上的临幸和一切吗?” 不敢多想,不能多想,这一天终于到来,就展现在面前时,内心之中还是有如此多的不甘心和不情愿。 “奴婢参见皇上。” “抬头。” 庄绮蝶抬头仰面,微微垂下眼睑,光滑的脸颊上,已经没有了那块紫色的蝴蝶型印记,羊脂白玉般的肌肤,在灯光下吹弹可破,晶莹如玉。 司徒紫玉有片刻的失神,不由得伸出手去。 触手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他满意地眯起眼,如此的她,美艳不可方物,美到极点,冷艳动人。 “不知道该如何邀得朕的恩宠,求朕要了你吗?” 庄绮蝶的脸,蓦然热了起来,一抹粉晕涌上脸颊。 “那么就让朕告诉你一件事,最美的你,是身无寸缕的你。在朕的面前,尽情展现你的美,你的美只能为朕绽放,让朕独自欣赏。” 庄绮蝶缓缓地抬手,解开衣带,冰蓝色的衣裙,更衬托出她的出尘风姿。肌肤在冰蓝色衣裙下,如同冰玉一般,在灯光下闪动柔和的光泽,透出晶莹的魅惑。 他斜靠在龙榻之上,冷眼看着庄绮蝶的每一个动作,青涩而羞涩,和他后宫那些迫不及待要爬上他龙榻的女人完全不同。 他知道,她是不情愿的,若不是为了她的弟弟,她是宁愿顶着一张丑陋的脸,默默无闻地做一个奴婢的吧? “朕的魅力,难道在她的面前就毫无用处吗?” 他的俊朗,那张冷峻的面容,曾经是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情人,玄国的女子,有多少人想嫁给他,爬上他的龙榻。 “皇上……” 庄绮蝶跪了下去,低头用额头碰触地面:“求皇上要了奴婢吧。” 每一个字,从口中吐出,却仿佛一柄柄尖利的刀,刺入内心。即便是要承幸,她也要如此卑微地,求着他要了她。 “诚意不是很够。” 司徒紫玉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让庄绮蝶紧紧地咬住了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让她忍住了无尽的屈辱。 既然一定要有这一天,她何必去恐惧害怕,必须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若是如此可以换取弟弟的平安,让弟弟长大成人,那么如此的屈辱,又能算是什么?我只当是被野兽咬了一口,庄绮蝶,迎接必须到来的一切吧。” 跪爬向前几步,来到龙榻之前,再度重重磕头:“皇上,求皇上饶恕奴婢年轻无知,屡次冒犯天威,一切都是奴婢不知好歹,求皇上要了奴婢。” “为何不爬上来,用你的美丽和娇躯来诱惑朕,让朕欣赏你的美?可是在害羞吗?” 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羞辱,血淋淋地揭开她唯一的遮羞布。 是的,她早已经给皇上看过,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皇上看过太多次。 跪爬攀附在龙榻的边缘,上去后,她就不再是昔日的她。 “朕的龙榻,有如此难爬吗?” “奴婢愚钝,皇上恕罪。” 真的好艰难,比高高巍峨的雪山更艰难,却是不能不爬上去。 从司徒紫玉的脚下爬上了龙榻,仍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跪伏在司徒紫玉的脚下。 “皇上……” 她要求上多少次?皇上才肯要了她? 明明不想,不愿意如此,却是不得不如此卑微屈辱地,用这般的哀求,不是为了求皇上要她,而是为了弟弟。 “看起来,你该去好好学习,如何侍候朕,如何在朕的面前献媚,让朕满意。朕忘记了,你是高贵的公主,如何会学过这些,或许朕该送你到女官处,好生地学习一番。” 无情的话语,冰棱一般刺入庄绮蝶的心,她不想那般的不堪,更明白若是被后宫的嫔妃们,得知她被皇上宠幸,得知她真正的容貌和身份,那该是多么大的麻烦。 “或者,你该去先学习一番,再回来侍候朕吧。如此的你,却是令朕不能满意,没有什么兴趣。看看你,一张脸蛋很美,但是身材就不怎么样了,还不曾发育成熟,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让朕如何要了你?” “皇上,奴婢愚钝,奴婢年幼无知,求皇上恕罪。” 想躲过今夜,虽然不可能每一夜都躲过去,但是只想躲过今夜。 默默地跪伏在司徒紫玉的脚下,她真的不想多做什么,或许是不会,或许是不愿。 “想知道朕的嫔妃们,是如何侍候朕的吗?” “她们要身无寸缕地进朕的寝宫,从朕的脚下爬过来,用各种的手段邀宠,直到朕肯要了她们。” 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在盈国的后宫中也曾听闻过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只是到了她的头上,她慌张无措,也不屑如此。 “太学要招生了。” 司徒紫玉的一句话,令庄绮蝶不由得抬起头来,眼中已经隐隐有盈盈的波光,那是泪,她却是不愿意让那泪,让那屈辱的泪流下。 “皇上,求皇上开恩,大开天恩。” “求朕什么呢?为何朕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庄绮蝶忽然笑了,笑的妖娆而魅惑:“奴婢求皇上,莫要让庄逸辰进太学,送他去个普通的学馆学习就好。恳请皇上开恩,奴婢不胜感激涕零。” 太学乃是玄国的最高学府,选聘学优德劭的者任教授。招收学生,随教授学习。太学的课程以通经致用为主,学生分经受业,经考试及格,任用为政府官吏。 太学以《诗》、《书》、《礼》、《易》、《春秋》等经典为教材。 太学生从官员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但是没有一定的背景,想进太学极难,一般太学中的子弟,也皆是官宦人家的公子,甚至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少有来自民间。 庄绮蝶之所以不想让弟弟进太学,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庄逸辰是亡国的皇子,如果进了太学,很可能会被其他的玄国贵族官宦子弟嘲笑讥讽,她不想弟弟如此年幼,便在那样的环境中进学。 因此她宁愿把弟弟送到某个普通的学馆去,和平民百姓的子弟一起进学。虽然进太学会学到更多的学识,将来的机会也要大,一般从太学出来的学生,都会被采用,可以做官或者入翰林院。 她却是没有如此的想法,只希望弟弟可以安好地生活,学习一些知识即可。 以庄逸辰的身份,不适合也不可能在玄国为官,皇上也不会任用一个亡国的皇子。 深深地俯身下去,向前再度跪爬贴到司徒紫玉的身边,肌肤的碰触和摩擦,让庄绮蝶的战栗不止。 “这就算是诚意了吗?” 邪魅而略带讥诮的笑意,令得司徒紫玉的脸庞有异样的魅力,此刻的他褪去天神般的光环,有着平常人的一面,只是那邪魅落在庄绮蝶的眼中,何异于是魔鬼的微笑。 别无选择,唯有求他要了她,把少女的清白献上,才能保住弟弟。 “求皇上要了奴婢……” 颤抖的声音带着令人怜惜的味道,微微眨动的眼睛,修长的睫毛翩然如蝴蝶的翅,令人心伤。 “皇上,求皇上要了奴婢吧。” 有过很多女人,他从来不缺少女人,却是不会为了女人耗费太多的精力和精神。而后宫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用尽心力,想耗费他的精力和精神。 从即位以来,后宫从盈满到渐渐空荡起来,最近三年来,他再不曾纳一个女子入宫。 他太忙,甚至许多的时候,一连十数日,都不会召幸一个女子。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需要用纳女人来稳定自己的地位,让太多的大臣和深闺少女失望。 喜欢听她娇柔的声音,带着一抹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说求他要了她,那样的声音是如此美妙。 司徒紫玉翻身,他喜欢用如此俯视的角度,占据主动的地位,看着身下的女人沦陷。 本想长久一些,羞辱她折磨她,看着她一次次拜伏在他的脚下苦苦地哀求他要了她。喜欢这样对待她,心中会有快意,只是为何在快意中,会有一丝不忍和他不愿意承认的怜惜?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不该正是在她的身上,索取昔日仇恨的利息,用羞辱折磨她的手段,平息心中多年的仇怨吗? 手不由得重了起来,看到她爬过来,褪去身上最后的束缚,再不去管想看她一次次地苦苦哀求后的失望和羞辱的表情,这一刻,他只想拥有她。 “为何不开口?说,朕喜欢听你开口。” “是,皇上,求皇上要了奴婢……” 颤抖的语调,呢喃而轻微,悠长的颤音在寝宫中回荡,余音绕梁。 幽冷的眼神中隐隐有两簇火苗在颤动,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低声恭顺地道:“求皇上要了奴婢,求皇上……轻些……” 庄绮蝶说完这句话,不由得抿紧了唇,她的哀求有用吗? “皇上应该就是要折磨羞辱我,如何会放轻力度,恐怕他不活生生地撕裂我,是不会罢休的吧?” “很快你会求朕要你,求朕给你。” 司徒紫玉邪魅地如是说,大手的力度却是放轻,肌肤上传来的感觉不再是一阵阵不断的疼痛,而是多了某种异样的奇妙感觉。 庄绮蝶绝望地轻呼。 “不?朕不喜欢听这个字,你不知道该对朕说什么吗?你不是该卑微地求朕要了你,之后拜谢朕的恩宠吗?” “是,求,求……” “说!” 明知已经沦陷,陌生美妙的感觉中,夹杂着丝丝的疼痛,让她眩晕,头脑一片空白。 “皇上……” “求皇上……” 唯一残存的理智,让她明白,今日她必须让皇上要了她,献上自己,换取弟弟的平安无事和进学。 “留在皇上的身边,我已经无法逃过,总有一日会被皇上夺取身子。既然无法逃过,也只能承受如此的结果。或者……” 看着她倔强而坚毅的表情,红肿遍布牙齿痕迹的唇舌,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一阵疼痛掠过。 “她不过是庄至德的女儿,朕何必怜惜她,心痛她。她如今不过是朕的一个奴婢,朕要了她的身子,是对她的恩典。” “如此也不肯向朕求饶吗?或者是朕心中还存着一丝的怜悯,没有让你真正品尝到痛苦的滋味?” 看着她咬牙,几乎把玉佩咬碎,却是不肯开口向他求饶,怒火在心中升起。 第31章 朱颜改7 http://.biquxs.info/

他最终拥有了她,唯独没有他想要的苦苦哀求。 任凭他要了她几次,一次次尽情冷酷的掠夺撕裂,她只有承受,咬牙承受,不肯出口求饶。 将龙榻上的人抱了起来,温香软玉在怀,伸手捏住庄绮蝶的下巴,把她口中咬的玉佩取了出来,玉佩已经碎裂成为两半,雪白的丝帕尽被染成了红色。 司徒紫玉抱起庄绮蝶步入浴室,就如此走入浴室之中。 “皇上……” 外面传来轻微的呼唤。 “闭嘴!” 外面回归了寂静,司徒紫玉回眸看了一眼,低声道:“进来收拾干净,不得令任何人知道此事。” “是,奴才遵旨。” 何玉庭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皇上英挺的背影,抱着那个侍婢进浴室,在他的记忆中,侍候皇上多年,从皇上还是一个皇子,一个质子之时,他就侍候在皇上的身边,却是从未见过,皇上对一个女子如此残酷,却又是如此的怜惜。 司徒紫玉入温泉之中,让温泉的水,洗涤去二人身上的痕迹和汗水。 无力地靠在司徒紫玉的手臂之上,依偎在他的怀中。 “以往素日她的柔顺恭谨,都是装出来的吧?那样看着朕,平日的谨慎关心,时而关注朕的目光,也都是假的吧?” “她应该十分的痛恨朕,恨到想亲手杀死朕,毒害朕吧?在真正的情感和铭心刻骨的仇恨外,带上假面具,掩盖绝美容颜的同时,也掩盖起真正的情绪和恨意。若不是为了她的弟弟庄逸辰,她会如何做?” 明知她该是痛恨他的,是他灭了她的国,亡了她的家,在她的眼前亲手杀死她的父皇,处死她的兄弟姐妹。 心底却是在期待,她以往的关心,细心和偶尔凝注他的目光,那目光中的沉醉和欣赏,是出自她的真心实意。 抱起庄绮蝶,把曼妙的娇躯放在台阶之上,把她的头抱在手臂之上,让她的身体沉没在水中,头部露在外面。 “玉庭。”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何玉庭站立在浴室的门外,隔着珠帘问了一句。 皇上今日的行为有些反常,本来临幸一个侍婢不算什么,但是皇上对那个从盈国带回来的丑陋奴婢,态度格外的不同。 贵为皇上,却是亲自抱着一个奴婢去温泉沐浴,刚才匆匆一瞥间,他已经看到那个奴婢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一头秀发遮掩了她丑陋的容颜,那身子却是美的惊人。 寝宫朕龙榻上的血痕,令他心惊。 “她应该是第一次承幸,如何可以承受皇上的勇猛和如此无度的索取。” 他微微地在心中叹息,看不懂皇上的意思,是喜欢这个丑陋的小宫女,还是想折磨羞辱她。 他带着身边两个心腹的小太监,让他们把龙榻收拾干净,管好自己的嘴巴。皇上有旨意不得令任何人得知今日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泄露半句。 命小太监收好了元帕,那是被皇上临幸过的证据,对一个奴婢而言,是极其珍贵重要的。 “去拿一些止血消肿的药膏过来给朕。” “是,皇上。” 何玉庭微微犹豫片刻,本想再问一句,终于没有问出来,走开招手叫过小太监,找出药膏拿到手中。 “皇上,奴才把药膏给皇上送进去。” “进来吧。” 司徒紫玉随手抓过一块白色的绸布,将绸布盖在庄绮蝶的娇躯之上,甚至连那张脸也没有露出来。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庄绮蝶那张绝美动人的容颜,即便是身边最为心腹的人,也不想让他看到。 何玉庭走到浴池的边缘,躬身把药膏放在司徒紫玉的手中,目光从白绸上扫过,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明显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个丑陋的小宫女,他退出浴室,放下了浴室的帘子,静静地守护在外面。 不多时,皇上抱着那个全身连同脸都被包裹在白绸中的奴婢走入寝宫。 “你们都退下吧。” 司徒紫玉把庄绮蝶放在收拾干净的龙榻之上,伸手拉过被褥,给庄绮蝶盖在身上。 “皇上,是留还是不留?” “不留!” 淡漠的语调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何玉庭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震,这两个字他听过太多次,为何这一次会有这种感觉? “是,奴才遵旨,是否把这个侍婢抬下去处理?”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通常是不会留的,哪怕是嫔妃,听到最多的,也是这两个字,令她们绝望无助的两个字。 皇上至今还没有子嗣,而皇上似乎也不想要子嗣。 这件事令朝野掀起轩然大波,劝谏和进谏不绝如缕,但是皇上的心就如同铁石所做,从来不会因此动心。 “皇上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吗?所以至今都不肯要一个子嗣,也不让一个嫔妃和后宫的女子,为皇上孕育龙种。” “不留”,本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是一个奴婢,而且还是盈国的奴婢,皇上万万不会令这个盈国的奴婢,怀上龙种。 一个奴婢的身份,也不足以为皇上孕育龙种,为玄国留下后嗣。 “什么?” 司徒紫玉疑惑了一下,立即就反应了过来,何玉庭所言的处理,就是在嫔妃或者宫女被他临幸后,若是不留,就要拉下去用各种手段处理,令那个承幸的女子,绝对不会怀孕。 所谓的手段,无外乎几种,一是,太监会采用推拿术,推拿被皇上临幸过女子的穴位。 二是,喝“凉药”。“凉药”是一种含有麝香成分的汤药,这种汤药不仅可以达到避子的效果,而且还有堕胎的功能。 三是,赐予无子汤,这种无子汤一旦喝下,可能会终身不孕,若不是必要,后宫也不会采用赐予无子汤的方法,让嫔妃彻底断绝生育的功能。 “不必,不需记录则可。” 司徒紫玉淡淡地说了一句,何玉庭急忙躬身:“奴才遵旨,皇上,天色就要亮了,皇上休息片刻吧。” “今日停止早朝,就说朕累了,想休息一日。” 何玉庭的脸上,终于露出诧异之色,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年节假日,皇上从不曾会耽误早朝,当然带兵出征不能算。 为了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丑陋的奴婢而停了早朝,这还是第一次。 他没有多言,躬身答应了一声,向寝宫的外面退了出去。 “玉庭,不必让人进来侍候,你守在外面就是。” “是,奴才遵命。” 司徒紫玉疲惫地上了龙榻,把庄绮蝶搂入怀中,或者可以在这个时刻,让温香软玉在怀,睡上一个好觉,偷得半日闲。 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毫无热度说了两个字“不留”,庄绮蝶的唇边带出一抹幽冷的笑意,翘起魅惑的弧度。 即便是“留”,她也有办法“不留”,她绝不会为那个暴君孕育子嗣和后代。 司徒紫玉低头看到庄绮蝶略带旖旎粉晕的脸颊,唇边带着一抹冷意的淡笑,她是清醒了吗? 刚才在浴池中,他已经按住了她的穴道,力求不会留下一丝一毫,再用清水洗涤,想必她是不会因为半夜的索取,而怀上他的孩子吧? 心中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何不让她,让这个昔日盈国的公主,怀上他的龙种? 这个想法在司徒紫玉的唇边,勾勒出邪魅的弧度,手臂一紧,带着一抹冷香的娇躯,立即紧紧地贴在他的肌肤之上。 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的缝隙,肌肤相亲,身上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如此幽冷的笑意,她在想什么?莫非从今日起,她仍然会带上原来的面具,留在朕的身边,做那个体贴细心,恭谨柔顺的奴婢吗?” “面具,不错就是面具,为何朕不给她带上一个面具,如此她的美丽,只能为朕一个人绽放。” 沉沉地睡去,丝丝的疼痛也不能让庄绮蝶清醒过来,在昏迷中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令庄绮蝶清醒过来,微微地动了动。 浑身是疼痛,无处不在。 耳中听到了一声声音,转头看了过去,她蜷缩在龙榻之上,宛如一个婴儿般。紧蹙的秀眉,她正在忍受难言的疼痛和折磨。 心中不由得柔软了一瞬,他是否太过了? 入目是明黄,耀眼的明黄,令她讨厌的明黄。 侧目看去,却是看到一抹淡淡的紫色,那是床边放下的帐幔,带着一抹浪漫的色彩。 其余的地方都是明黄,身上的锦被绣制的金色龙纹入目,令得庄绮蝶不由得大惊失色。 游目四顾,她竟然还躺在龙榻之上,身上盖着皇上的锦被,身下是皇上的龙榻。她急忙起身,却是发现锦被下的娇躯,不着寸缕。 急忙伸手紧紧地用锦被裹住娇躯,昨夜的一切涌上脑海,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清纯的少女,昨夜在暴君无度的索取间,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一双幽深略带紫色高贵的眸子,正盯着她,帐幔被掀开一道缝隙,司徒紫玉英挺俊朗的身影,带着耀眼的光环,毫无情绪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 “皇上……” 裹紧身上的锦被,翻身跪在龙榻之上:“请皇上恕罪,奴婢即刻就离开龙榻。” 一双大手抓住了庄绮蝶身上的锦被,她想用力抓住,抬眼却是碰触到司徒紫玉无情的眸子,冷得让她心寒。 手不由得一松,锦被从身上被掀开,曼妙的娇躯就如此坦露在皇上的眼中。 白日的阳光,从窗棂中透了出来,透过帐篷把她的娇躯笼罩在其中。 低头,深深地低头拜伏在龙榻之上,优美的曲线,娇躯的肌肤恢复了原来的玉白,青紫痛藤蔓般的淤痕,更是怵目惊心。 斑斑点点的紫红,如盛开的花朵,遍布她的娇躯。如此的她令他怜惜。 “抬起头来。” 司徒紫玉的眸色深沉,从庄绮蝶优美的曲线上扫过,心中不由得一疼,她身上遍布的伤痕,让他明白昨夜他有多么邪魅,伤她有多深。 一把将娇躯搂入怀中。 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不由自主地在司徒紫玉的怀中战栗,唯恐皇上会再一次地要她。 她已经无法承受,但是若是皇上想要,她也只能默默地承受。 感受到怀中娇躯的僵硬,司徒紫玉剑眉一挑,到了如今,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吗? 一把将怀中的娇躯,扔到了龙榻之下,庄绮蝶身无寸缕地跌倒在龙榻之下。 她翻身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下头,额头碰触地面,眼前就是皇上的脚尖。半夜的无度索取,她仍然是他脚下一个卑微不堪的奴婢。 “以后没有朕的旨意,这个就永远带在你的脸上,不得取下来。” 一个银色的面具,带着冰冷的温度,闪动幽寒的光泽,落在庄绮蝶的面前。她伸手拿了起来,带着些微的柔韧,心中明白,以后陪伴她的,将不再是那张丑陋的容颜,而是这个冰冷的面具。 带在脸上如此贴切,幽寒深入肌肤,仿佛这个面具已经和她的肌肤融为一体。 看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在她的脸上如此贴切,遮掩了她绝美动人的容颜,如此的她,竟然会令人有心悸的感觉。 整张脸全部被覆盖在银色的面具下面,唯独露出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在银色面具的衬托下,如此诡异神秘,带着令人想探索的美丽。 红肿不堪的唇,也露在外面,司徒紫玉微微蹙眉,只是一双露出的眸子,已经令人能感受她的美丽。 一块黄纱飘落,落在庄绮蝶的脸上,蒙住了她下半部的脸。 她幽幽地一笑,皇上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她那红肿的唇,让别人知道,她被皇上临幸的事实吧? “不留!” 还记得凌晨朦胧中,听到的那两个无情的音符,在心头回荡,从不曾远去。 “这个不留,应该是双重的不留吧,不留龙种,也不留记录。就如同昨夜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我仍然是幻蝶,是皇上的奴婢,不会因为昨夜而改变什么。” “下去。” 庄绮蝶急忙起身,发现衣服早已经放在床头,她伸手拿过衣服,在司徒紫玉犀利的目光下,手微微颤抖着把衣服向身上穿。 不敢请皇上出去,也不敢走出帐幔,唯恐被别人看到她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匆忙地把衣服穿在身上,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奴婢告退。” 她躬身向帐幔外退了出去,每走一步都是令她倒吸冷气的剧痛。 走出寝宫,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却是令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也照不到她的身上。 心完全地沉陷在无望的黑暗之中,失身给让她国破家亡的仇敌,动辄得咎不停折磨羞辱她的仇人,她却是不能在脸上,在眼睛中,表露出丝毫的仇恨和不甘。 “也许这样也好,这张面具足以遮盖我所有的恨意,总有一天……” 苦笑,她能做什么?她只是奴婢,玄国皇上一个卑微默默无闻的奴婢。 “弟弟不知道如何了?皇上是否会再设下什么圈套,让剩余的三位皇子去重蹈覆辙,进入他的圈套最后自寻死路?” 她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些,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死,在她的心头留下一道深深的伤。 不是伤心和伤痛,或许是有一点的,但是更多的,是深深的担忧和恐惧。她怕,怕皇上利用有些人或者某些机会,就如在盈国一般,利用偷袭的盈国将士,设下一个完美的圈套,让弟弟钻进去。 “弟弟他太小了,纵然聪明伶俐,稳重冷静,但是才仅仅七岁,若是面对无穷无尽的圈套和计谋,他是否也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皇上应该有很多办法,可以名正言顺地处死剩余的几位的皇子,首选应该就是前太子吧?毕竟他身上背负着太子的名义,是复国最好的人选。太子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念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让她心寒。 “你,你……” 忘儿伸手指着幻蝶,愕然地看着她。 三个侍婢都一副见鬼的表情,若不是在寝宫附近,是在青天白日之间,她们几乎就想转身逃走。 对面这位脸上带着幽冷银色面具的女子,面具背后的那双寒眸,让她们的双腿发软。 “忘儿,痕儿,碧翎,是我,我是幻蝶。” “幻蝶姑娘,你,你……” “皇上嫌我太过丑陋,赐了这个面具给我遮掩陋颜,不碍事的。你们去吧,去侍候皇上。” “是。” 三个人疑惑地向寝宫走了过去,今天有些不对劲,她们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从一早总管大人就吩咐她们不必去侍候皇上,直到过了午时,她们也不曾被允许进入寝宫。 而幻蝶,她们一直没有看到幻蝶,直到午后过了小半,才看到幻蝶带着一副奇诡的银色面具,出现在寝宫之外。 她们不敢问也不能问,默默地走进寝宫之中,恭候皇上的吩咐,随时侍候着。 跟随在皇上的身边,什么事情都不能去问,好奇心太大,知道的太多,只会让她们死的更快。 忘儿和痕儿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有担忧的神色,她们和庄绮蝶同是盈国人,平日相处很好,又是被庄绮蝶所救,因此对庄绮蝶有着感激和关心。 碧翎默然地低垂着头,她什么也不想知道,只能好好地侍候皇上两年,被放出去或者赐给某位良人,也算是终身有托。 至于爬上皇上的龙榻,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想法,凭她的容貌和才情,皇上是不会看在眼中的。而留在后宫,只是无尽无望的等待,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冰蓝色的衣裙,临波飘摇,如风中凌波的仙子,似从湖水中升起一般,带着清丽难言超尘脱俗的味道。 秀发在风中飞扬,窈窕的身姿渐渐丰满起来,从那夜过后,似乎她成熟了很多,连身体也极快地发育到成熟的地步。 篮子中采摘了许多了新鲜的莲蓬,还有几朵莲花,受皇上之命前来采摘莲子,折取莲花回去。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离开寝宫和御书房的机会。 “幻蝶姑娘,差不多够了吧?” “嗯,回去吧。” 遥望远方,神思飘荡,过去了一个月,到玄国有一个月之久了,从未再见过弟弟,也没有得到弟弟的消息。 “哟,这是谁啊?怎么一副鬼样子?” 娇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绯色的衣裙飘摇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婢。 “是柳婕妤,又遇到她了,这个不省事的……” 碧翎微微蹙眉说了半句,急忙停顿下来低下头去。 “奴婢拜见婕妤娘娘。” 二人跪了下去,恭谨地磕头。 “碧翎,你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啊?怎么我没有见过?” “婕妤娘娘,奴婢是幻蝶,是御前侍婢,拜见过婕妤娘娘一次。” “幻蝶,为何弄成如此一副鬼样子?吓得我啊,心一个劲的乱跳,你吓了我倒没有什么,若是惊了别的贵人,贵妃那些娘娘,可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婕妤娘娘,奴婢因为容颜丑陋,因此才带了这个面具以免惊扰了其他人。奴婢平时也只是在寝宫和御书房走动,轻易也不会见到后宫的娘娘们。” “你们今日到此,又是为何?” 庄绮蝶的眸色一深,太巧了,实在是太巧,平日她只在寝宫和御书房之间走动,皇上也一直不曾临幸哪座宫苑,因此她在玄国的后宫中,也只认得柳丝这一位婕妤娘娘。 但是今日她出来采摘莲子和莲花,不想没有多少时间,就惊动了这位曾经到寝宫去过一次的婕妤娘娘。她还记得,这位婕妤娘娘话里话外地提点她们要守规矩,知道本分,莫要有攀龙附凤的妄念。 “婕妤娘娘,奴婢是奉了圣命,到此采摘些新鲜的莲子和莲花回去。皇上还在等着的,请娘娘允许奴婢告退。” 柳丝低头看着庄绮蝶,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似乎在那张幽寒银色的面具下面隐藏着什么。 “会隐藏着什么呢?” “抬起头来。” 庄绮蝶抬头,微微垂下眼睑,对方是婕妤娘娘,她只是侍婢。虽然说御前侍婢的身份很特殊,后宫的主子们,轻易不会为难甚至会示好。但是毕竟身份有别,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婢。 “好好儿的,为什么带这个劳什子的鬼面具,让人心里发慌?你的陋颜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快快地把这个鬼东西摘下来,我看了心里就不舒服呢。” 庄绮蝶没有动,这张面具的下面,就是她真实的,绝美无伦的那张脸。 她不能让除了皇上以外的人,看到她真实的面貌,不仅是因为那是皇上的旨意,更是明白,若是被玄国后宫的嫔妃知道了她真实的面容,会给她带去多么大的麻烦。 而那种麻烦,很可能会波及弟弟,让他们万劫不复。 “婕妤娘娘,奴婢容颜丑陋,才用面具遮掩,以免让皇上看了不快。请婕妤娘娘恕罪,容许奴婢告退。” “大胆贱婢,敢违背娘娘的命令,莫非是以为在皇上的身边侍候,就可以对娘娘无礼吗?娘娘命你摘下面具,诸多的推脱,对娘娘无礼违背主子的命令,可知是何罪吗?” 庄绮蝶淡淡地侧头,避开柳丝身边一个侍婢伸过来的手,抬手挡住了对方的手。 “婕妤娘娘,奴婢脸上的面具,是皇上赐的,让奴婢不得摘下。婕妤娘娘也曾见过奴婢的陋颜,须知奴婢也有藏拙之意,请婕妤娘娘明鉴。” “皇上所赐的面具?” 柳丝笑的妖娆:“这盈国的一个奴婢,都是如此的伶俐大胆,我身边的人儿,竟然是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呢。难怪皇上会留了你在身边主事儿,对你还真是不同呢。” “婕妤娘娘过奖,奴婢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奴婢而已,不值得娘娘如此挂心。” “你说说,皇上回到玄国皇宫已经有一个月了,一次也不曾进哪位嫔妃的宫苑。我也不曾听闻,皇上曾召幸过哪位嫔妃或者奴婢。你就在皇上的身边侍候,可是皇上暗中召幸了哪个狐媚子吗?” “婕妤娘娘,皇上每日忙碌到深夜才休息,不曾召幸过谁。” “那就奇怪了,皇上可不是没有精力的人,素来虽然少有召幸嫔妃,但是也不会如此之久,都不召幸个女子。莫非是你们几个狐媚子,把皇上给迷住了,狐媚君王,让皇上忘记了后宫中的嫔妃们?” “婕妤娘娘言重,奴婢们都是愚笨的人,容貌平平,又没有什么才情,如何可以入得皇上的眼。皇上刚刚回到玄国不久,国务繁忙,没有时间召幸娘娘们,也是有的。” “不可能,素来皇上再忙碌,也不会如此久,都不召幸个女人陪伴片刻。你们几个,都是盈国的人,一直在皇上的身边侍候,恐怕早已经被皇上临幸过了吧?” “婕妤娘娘多虑,奴婢们只是侍候皇上而已,皇上如何会看得上奴婢们。远着有盈国的几位公主,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后宫之中的美人无数,就是婕妤娘娘,那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 柳丝听了庄绮蝶的这话,脸色微微缓和了一点,看着庄绮蝶脸上的那张银色面具,仍然是心中不快。只有一个念头,想再一次看看银色面具下面的那张脸。 “真的是如此吗?” “奴婢如何敢欺瞒娘娘。” “不敢欺瞒吗?很好,碧翎,把你的守宫砂给我看看。” 碧翎急忙挽起衣袖,露出手臂臂弯出的一点殷红,正是守宫砂赫然在目。 柳丝放了心,回眸盯住了庄绮蝶:“你的守宫砂何在?” 庄绮蝶的心一沉,在柳丝让碧翎露出守宫砂时,就暗暗地向碧翎递了一个眼色,示意碧翎回去送信给皇上。 她不知道碧翎能否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也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线的希望。 今日,她不能让柳丝看到她的面貌,无论如何都不能。 目光向湖水望了过去,若是逼不得已,她也只能跳入湖水之中。此刻已经是秋季,湖水寒冷,湖面上已经没有几支莲花,满满地结满了莲蓬。 “婕妤娘娘,奴婢没有守宫砂。” “哈哈……” 柳丝笑得令人心寒,虽然在笑,妩媚的眼波中却是连一点笑意也没有,冷冷地盯住了庄绮蝶。 “能侍候在皇上的身边,首要就是身子干净,你丑陋也就罢了,如何连守宫砂也没有?” 庄绮蝶暗中回眸严厉地向碧翎再度递了一个眼色。 碧翎蓦然跳了起来,转身就向寝宫跑了回去,她并不傻,明白若是请命,柳丝定不会让她离开回去报信。 庄绮蝶的眼神,让她明白发生了大事,而心中也隐隐猜测,这位幻蝶姑娘,恐怕早已经是皇上龙榻上被宠幸了多次的爱宠。 多少次,是她独自在夜里侍候皇上,甚至皇上临时就赶走了她们,换了幻蝶在夜里侍候。 多少次,清晨之时,天色还没有亮的时候,她悄然离开皇上的寝宫,回到房间中一睡不起,直到午后才会起身。 她们另外三个人,都心中有数,却是谁也不敢提起。 “大胆贱婢,给我抓住碧翎好好地教训她,让她明白规矩,知道谁才是主子。” 庄绮蝶起身拦住了去追赶碧翎的侍婢,幽寒的眸子盯着柳丝:“婕妤娘娘何必和我们这样卑微的侍婢一般见识,计较些什么呢?奴婢并不是婕妤娘娘的敌人和对手,奴婢的身份,也永远不会改变。” 柳丝气得冷笑:“贱婢,不要以为侍候了皇上几日,就可以登天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狐媚的手段,爬上了皇上的龙榻,今日我倒是要好好地看看,你这个贱婢有什么本事,迷惑得皇上不入后宫。” 柳丝伸出手,一把向庄绮蝶的脸上抓了过去。 “婕妤娘娘!” 庄绮蝶高声呵斥了一句:“婕妤娘娘要想清楚,这面具可是皇上所赐,不得摘下!” 第32章 朱颜改8 http://.biquxs.info/

柳丝妩媚的脸上,忽然显出些许狰狞嫉恨之色,冷笑着道:“好一个贱婢,你不过是一个亡国的贱婢,怎么敢和我如此说话。今日若是不好好教给你一点规矩,你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她心中有诡异的感觉,总感觉那张面具的下面,有着令她惊讶不明的东西。 庄绮蝶向后退去,想靠近湖水,哪怕是跳到湖里,也要躲避柳丝掀开她的面具。 两个侍婢紧紧地抓住了庄绮蝶的双臂,另外几个侍婢把庄绮蝶紧紧地围绕在中间。 “大胆小贱人,如何敢违背娘娘的命令,还不把你脸上那个鬼东西,赶紧摘下来!” 庄绮蝶用力挣扎,奈何身边的人太多,挣扎中衣衫被撕裂,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那一瞬间的风情,如冰雪相映,在阳光下的一抹冷香,令柳丝的心中更加不安。她身姿的曼妙,那刚才在暗处观看,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如风摆绿柳,韵味天成的美妙,如何会有那般一张丑陋的脸? “莫非是故意在脸上弄了什么东西,装作丑陋不堪的模样,好迷惑骗过后宫的所有人,却是早已经暗暗独得皇上的宠幸?” 想到此处,柳丝的心,如被油煎一般,嫉恨如一条毒蛇。 自负妩媚动人,却是极少得到皇上的宠幸,而每一次后的“不留”,那冷酷冰封的两个字,断绝了她所有的希望。即便是如此,她也唯有苦苦地等待,日夜等待,期盼可以见到皇上一面。 深深地恨,恨这个卑贱的奴婢,可以天天见到皇上,甚至有可能经常会被皇上宠幸。 “抓紧她,让我看看,这副鬼面具下,是如何美丽狐媚的一张脸,迷惑了皇上。敢迷惑皇上,贱婢,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你的身份。等过一会,送你去掖庭做一辈子的苦役,也算是对你的恩典。” 几个侍婢紧紧地抓住庄绮蝶,庄绮蝶微微抬起头不再挣扎。 幽寒的深,如冬天的夜,无尽的黑,一抹冷光就在她的眼底,令柳丝浑身发冷。不想一个奴婢的眼神,竟然会让她心悸。 “婕妤娘娘,你想好了吗?婕妤娘娘真的要摘掉奴婢的面具,看看奴婢的脸吗?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这个面具是皇上赐予奴婢带上,没有皇上的旨意婕妤娘娘擅自摘掉,你会后悔的。”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庄绮蝶的脸上,庄绮蝶的头一歪,殷红从唇角流出。 唇边仍然带着那抹幽寒的笑意,她微微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因为刚才一偏头间,似乎看到一抹紫色从远处飘了过来。 她想,皇上也是不愿意让她的身份暴露,被别人所知道,那么她只需要再等待片刻即可。 柳丝不想等待,她一刻也等不得。 她伸手捏住庄绮蝶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缓缓地覆盖上庄绮蝶的脸庞,蓦然一把,将庄绮蝶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一双妩媚的眼波,猛然间满是寒意和嫉恨,嫉妒地盯着庄绮蝶的脸。 一张娇靥胜似奇葩如花似玉,眉如轻烟,横卧如远山。粉润的口似樱桃,云鬓高耸,兰偑低缀,腰细款款不盈一握。 投足如风摆细柳,举手似雏燕凌空,绝美的脸上带着一层冰霜。身如轻燕,玲珑有致娇如杨柳迎风,直令后宫粉黛失颜色。 绝美,以柳丝在后宫停留了如此之久,似乎也不曾见过如此美的女子。 她的美清丽出尘,飘然若仙,如凌波仙子,欲乘风踏波而去,令人一望之下,顿然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 她越是美,越是清高,柳丝的心中越是恨。 长长尖利的指尖,缓缓地从那张玉一般温润的脸颊上掠过,触手的感觉,让她嫉妒的发狂,只想一把挠破这张脸,毁了这绝美的容颜。 “贱婢,怕了吗?” 几个抓住庄绮蝶的侍婢,看到庄绮蝶的脸,不由得一惊,手竟然松了开来。 高贵绝美的风姿,不似一个奴婢该有,奴婢纵然有如此绝美的风姿,也不会有如此的仪态和气质。 庄绮蝶猛力挣脱了几个侍婢,向后退了几步,唇边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婕妤娘娘,如今看到了奴婢的真容,又能如何呢?何必自寻烦恼,我不会和婕妤娘娘争什么。” “贱婢,果然如此,敢用狐媚的手段,凭借一张脸蛋去迷惑皇上。如此大罪,该死!” 娇媚的语调中,带着恨意和狠辣,长长的指甲在空中飞舞,她只想一把毁了眼前的脸,让她再不复这般的美丽。 “婕妤娘娘冷静些,你是想抓破我的脸吗?恐怕这还不够,或者你想把我扔进这湖中,让我溺毙。”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贱婢,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你这种狐媚迷惑皇上的贱婢,你的死,不会兴起一点的波澜。,莫要以为皇上临幸了你,你就高人一等。来人,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抓破她的脸,用金钗划上几道,扔到湖里去!” 柳丝一步步逼近,庄绮蝶一步步后退,唇角勾勒出一抹异样揶揄的弧度。 若是可以死,倒也省事,但是那位皇上,是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的。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动,柳丝不由得大怒:“你们这些小蹄子,没有听到……” 回眸间,她才看到,几个侍婢早已经跪了下去,恭谨地额头触地拜伏在地上。 一道紫色的身影,龙袍上绣制五爪金色巨龙,俊朗的身影,背对着阳光,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 甚至看不清他俊朗的容颜,只在光线中感觉到他的威仪和高贵,不由得生出膜拜之心。 “皇上……” 柳丝大惊失色,急忙跪了下去,深深地低下头眼珠转动了几下:“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这个贱婢冒犯臣妾,对臣妾无礼,臣妾刚才是想教训她懂得规矩。” 良久,司徒紫玉一声不吭。 柳丝说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 庄绮蝶也跪了下去,伸手从地上捡起银色的面具,那银色的面具不知道是何物所制,柔韧异常,竟然没有破裂之处。 “奴婢参见皇上。” 她伸手把面具重新带上,才转过身来低头拜了下去。 如此一来,只有柳丝几个人看到了她的真容,而她身后的那些人,却并不曾看到她的模样。 “朕看,是你不懂得规矩吧?朕说过,后宫的嫔妃和奴婢,不得随意进入朕的寝宫和御书房,前些时,你去了朕的寝宫。朕身边的人,也是你可以轻易动,甚至处死的吗?” 柳丝的娇躯不由得一颤,微微抬头道:“皇上,这个贱婢无礼,冲撞冒犯臣妾。臣妾是皇上的妃子,她不过是一个卑微贱婢,如何敢冒犯臣妾。她目中无人,如何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候,况且她是盈国人,恐怕对皇上不怀好意。臣妾……” “闭嘴!” 冷声的呵斥声音并不大,却是令得柳丝不敢再多说一句,暗暗用嫉妒仇恨的目光盯住庄绮蝶。 “玉庭。” “奴才在。” “柳婕妤冒犯天威,目无君王,就地用白绫赐死。这些奴婢,一并就地赐死!” 一句话,几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如此被定了死罪。 柳丝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那张似乎熟悉又陌生的俊朗容颜,那线条带着冰封的温度,让她浑身发抖。 “皇上……” “幻蝶,还没有玩够吗?” “是,奴婢即刻就回去,奴婢告退。” 庄绮蝶起身,拿起装满了荷花和莲蓬的篮子,躬身退了下去,深深地看了柳丝一眼,同时也在司徒紫玉的背影上看了一眼。 她没有想到,只是如此的小事,皇上就赐死了这几个人,但是她并不想说什么,更不想为柳丝求情。 不说她一个奴婢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为谁求情,她也明白,若是今日留下了这几人,日后这几个人定会想方设法要害死她。而若是被后宫的那些女人得知她的真容,被皇上宠幸的事实,她也活不了多久。 远远地走了开去,那里几个人的命运,不是她可以左右,就如她自己的命运,也无法自己左右一般。 “皇上,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柳丝向司徒紫玉跪爬了过去,心中满是惶恐畏惧,她不该太过嫉妒一个奴婢,只是那个绝美的奴婢,真的令她深深感受到威胁。 司徒紫玉转身,迈步扬长离去,不再回头多看一眼,后宫的女子,没有一个可以走入他的心,让他的目光为之停留。 “玉庭,干净点。” “是,奴才遵旨。” 何玉庭向远处那道几乎消失在视线中的冰蓝色身影看了一眼,以后要小心些,莫要去为难动那个奴婢,虽然她只是一个奴婢的身份,被皇上临幸后,也不曾给过任何的名分,甚至每一次都不会记录。但是,却因为面具被柳婕妤摘掉,皇上就赐死了在场看到她面容的所有人。 他暗暗地庆幸,幸好不曾见过那位侍婢真正的容颜。 他的心中有些奇怪,幻蝶平日的容颜让人望而生厌不想多看一眼,如何会因为柳婕妤摘掉面具,皇上就赐死了一位婕妤娘娘,还有在场的几个侍婢? 他总感觉,或者如今那位幻蝶姑娘的面容,已经不同,只是他不敢多想。 “小子们,下手利落点,先送她们几个上路吧。” 几个太监走了过来,他们都是宫内的执刑之人,平日没有少处死人,自然是轻车熟路。 没有太多的费力,用一条绳索或者腰带,不过片刻,便把几个奴婢给活生生地勒死在当地。随即他们把尸体拖了下去,交给其他人处理。 何玉庭走到仍然跪在地上发呆,目光呆滞绝望的柳丝面前,微微俯身微笑看着柳丝:“婕妤娘娘,奴才送婕妤娘娘上路,娘娘是自行上路,还是让奴婢助娘娘一臂之力呢?” “何玉庭,你,你敢!” “皇上的旨意,谁敢违背?婕妤娘娘,你的好奇心太重了,皇上身边的猫儿狗儿,你们也该敬重几分,何况是入了皇上眼的人。婕妤娘娘,可是还有什么遗言吗?若是没有,奴才就送婕妤娘娘上路,祝娘娘及早投胎富贵人家,莫要再入深宫。” “她,她是谁?” 柳丝仰起头,无力站起,惶恐地看着何玉庭。 “婕妤娘娘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她,她到底是谁?何总管,我是将死之人,总管就不能让我死一个明白吗?” 何玉庭目光淡漠,后宫的生生死死来来去去,他看的太多,早已经心中麻木。何况,纵然他想回答柳丝的话,但是他也不知道庄绮蝶真正的身份,又如何回答? “奴才送婕妤娘娘上路,婕妤娘娘若是如此执着,不如去地府问吧。” 柳丝一把抓住何玉庭的衣袖,低低地狞笑起来,一张妩媚的脸灰白无光。 “她是祸水,是真正的祸水,见到她的那张脸,我就知道她是祸水。皇上何时被一个女人如此迷惑过?凡是见到那张脸的男人,都逃不过……” 何玉庭一把捂住柳丝的嘴,不该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他也不能再听下去,这是可以令人致死的秘密,只能让这个疯狂的女人,带到地下去。 他一挥手,有两个人从背后抓住柳丝,另外一个人把白绫套上柳丝修长的脖颈,他抓住柳丝的头发,使得柳丝的头高高地昂起,狠狠地勒了下去。 柳丝的眼睛凸出,脸色青紫起来。 何玉庭站起身来,转身凝望远处。 “总管大人,都已经办妥了。” “带下去处理。” “是总管大人。” 尸体被拖了下去,后宫几条人命的消失,如此悄然无波,却是暗流汹涌。 “幻蝶,茶。” 一碗温热的冰糖莲子羹,送到了司徒紫玉的手心:“皇上,是用刚刚采摘的莲子熬制的,皇上尝尝。” 司徒紫玉微微一笑,从那夜后,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她仍然一如既往地恭顺,体贴入微地关心她。茶永远是温热的,偶尔她也会亲自带领另外几个侍婢,给他做些食物。 只是还是有什么改变了,她不再如昔日一般总是看他,低着头谨守奴婢的本分。偶热她的目光会凝望窗棂之外的远方,神思飘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幻蝶,朕不喜欢吃甜食,难道你忘记了?” 如此的神思不属,莫非是想起了她的弟弟庄逸辰,在为弟弟担心吗?他故意不提起,而她也不曾问起。 他知道,她的心中,必定是惦记牵挂庄逸辰的,但是因为他不说,她也不能多问。她的倔强和如此的恭谨,却是令他的心中有些微的不舒服,宁愿她可以直接地开口问出来,或者求他,让她去见弟弟一面。 “是皇上,奴婢不曾忘记,只是奴婢这几日见皇上咽喉嘶哑,就用了冰糖和莲子,请皇上用些,可以消除火气润喉。其中还加了点菊花,不仅可以明目,还可以清咽。” 司徒紫玉低头喝了一口,不是很甜,微微地有些甜意,入口软滑香浓,带着清香的味道。 “若是你侍候的好,朕也不会上火。” 庄绮蝶的脸蓦然发烫,从那夜后,司徒紫玉多次要了她,而每一次,都会让她疲惫到连床都几乎爬不下去。 “今夜你侍候朕。” “是,奴婢遵旨。” 皇上临幸她,在寝宫已经不算是秘密,至少那位大总管和他身边的心腹是知道的,就是忘儿三个人,也心中有数,只是她们谁也不肯提起。 “幻蝶姑娘,有什么吩咐?” “碧翎,谢谢你。” 庄绮蝶伸手握住碧翎的手,无论这个碧翎是玄国人还是盈国人,那日若不是她拼死跑了回来,找来皇上救下她,可能她会被柳丝毁容扔到湖水中溺毙。 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一个金镯子从手心落到碧翎的手腕上,碧翎急忙缩手:“幻蝶姑娘,可不敢要姑娘您的东西,不过是些许小事,姑娘何必放在心上。” 她从没有让她们和她姐妹相称,也知道忘儿三个人,私下以姐妹相称的,唯独对她,她们都称呼她为幻蝶姑娘,而她也不曾提起,要和她们姐妹相称。 如今被皇上临幸后,她们对她的恭敬更深重了几分。 “碧翎,不值什么的,留着做嫁妆吧,等你出嫁或者被皇上放出去,再送你其他的嫁妆。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多谢你那日救了我。” 明白礼物不可以一次送太多,不时的一些小小礼物和恩惠,足以令这几个侍婢对她生出好感,纵然不会交心,也会在关键的时刻维护她。 碧翎在庄绮蝶的心中,和忘儿二人又是不同,毕竟忘儿和痕儿她很熟悉,这位碧翎却是陌生的多。 “那就多谢幻蝶姑娘了。” 碧翎微微躬身行礼道谢,庄绮蝶淡笑,但是银色的面具,却是隐藏了她所有的表情。 “最近有什么奇闻异事没有?” 庄绮蝶很少会出寝宫,总是在寝宫以及御书房安静地等待,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那位暴君回来,心中期待的却是一丝半点弟弟的消息,或者可以看到那只小狐狸精辰凤瑶。 “小狐狸精好久没有入宫,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怅然若失,日日经常可以看到时,也没有什么,如今一个多月不见,心中几番思量,却是不能问,也不得一见。 碧翎是玄国人,倒是经常出入各处,平时有什么出外的事情,也是碧翎带着痕儿和忘儿前去。庄绮蝶不想露面,宁愿自己禁足在这里,低调而安静,她不想惹一点的麻烦。 如今脸上带着一个诡异的银色面具,若是被人看到,更是会生出事儿来。 “听说贺大将军,已经可以走了呢,盈国的那位御医医术挺高明的,大将军重伤不能行走,已经有两个多月,如今可以行走,真是令人高兴。” 碧翎娇憨的圆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一双不大的眼睛,满是兴奋和期盼。 庄绮蝶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突,莫非这位碧翎姑娘,暗恋上那位车骑大将军了吗? “也是,贺瑞安将军英武不凡,年纪又不大,或者是碧翎在后宫见过他几次,被大将军的风采所迷,也是正常。” “唉,只是听说皇上在盈国时,就赐了两个宫女给大将军,定然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 碧翎提起这件事,脸上满是失落,那位大将军地位极高,又是皇上的宠臣,她一个奴婢,能远远看上一眼已经是极为难得。若是能靠近说上几句话,就足够她偷偷乐上一个月。 “或者如今在皇上的身边侍候,见到大将军的机会能多一点吧?” 碧翎心中如此想着,伸手拉住庄绮蝶的衣袖:“幻蝶姑娘,您说皇上赐给大将军的两个宫女,是不是很美?” “容貌不是最重要的,那两个宫女的容貌,也并非是千娇百媚,不过是中人之姿。大将军如今可曾痊愈了吗?” “听说还没有,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刚刚可以走路,还不能骑马呢。”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大将军身体向来强健,既然已经可以走路,想必不久后就可以披上戎装骑马征战。” “姑娘见过大将军?” “在盈地拜见过大将军几次,大将军风采,真是令人难忘。只是当时大将军只能坐在椅子上,虽然如此,一见之下,也是令人心折不已。” “幻蝶姑娘,你见过大将军,当时大将军的伤一定很重吧?” 盈盈的已经有些许的晶莹,碧翎的眼中几乎落泪,庄绮蝶不由得暗叹,又是一个痴情的小儿女。那位车骑大将军,常年带兵征战,名动天下,地位在玄国极高,恐怕从不曾把如此一个小宫女,看在眼中,放在心中。 “似乎是双腿受伤,如今大将军已经可以走路,想必过几天你就可以亲眼见到大将军,到时不如去亲自问安的好。” “大将军很久都不曾入宫觐见皇上了。” 碧翎的眼波中闪过兴奋和期盼,却又隐隐地有失落。 “呵呵,大将军以前就极少在下朝的时候,前来觐见皇上。倒是那位辰国的九殿下,差不多隔两天就要来觐见皇上,蹭饭吃呢。” “九殿下最近也好久不曾入宫,以前九殿下也是隔几天就会入宫向皇上问安,这皇上还赐了九殿下腰牌,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一沉,果然,皇上对那位小狐狸精有些不同。一个辰国的质子,被如此善待重用已经是异数,何况是赐予腰牌随时出入寝宫,这已经大大地违逆了规矩。 “莫非他真的是皇上的禁脔。” “我想,最近九殿下恐怕就会入宫来见皇上,从来没有如此久,九殿下都不进宫的道理。听闻辰国如今内乱,几位皇子都在争夺皇位。” 庄绮蝶的眸子不由得一亮,心中却是失落,若是辰国有如此的变故,想必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若是如此,辰凤瑶应该会来觐见皇上,他是会求皇上放他回去争夺皇位,还是会请求皇上其他的事情?皇上是会考虑放辰凤瑶回去,从而用辰凤瑶控制辰国,还是会借此事出兵得利?” 心中一瞬间翻转了无数的念头,辰凤瑶会如何做?皇上会如何做?她还是看不透。 那位小狐狸精的心思,就如皇上的心思一般,令人难以看懂。 但是她明白,皇上定不会放过如此的大好机会,会趁机从中渔利。 “莫非皇上辛辛苦苦培养了辰凤瑶这么多年,对他如此厚待,就是为了今日吗?” 心中一寒,想起辰凤瑶的话“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刺盈君,了却昔日事。” “那是说,皇上为了灭盈国,为了杀父皇,酝酿准备了十年吗?若是如此,皇上养了辰凤瑶六年,待之如此亲厚,莫非就是为了辰国?辰国若是有皇位之争,皇上就可利用辰凤瑶从中渔利,若是没有,皇上也该有其他的准备,定会让辰国因为皇位闹起来吧?” “九殿下会入宫吗?” 她的心中,早已经开始期盼再次见到那只小狐狸精,只是这样的话,不能对皇上说出来,只能暗暗地藏在心底。 “应该会吧,听闻皇上有意送九殿下回辰国去,诸位大臣也请求皇上送九殿下回辰国,去争夺辰国的皇位。” 庄绮蝶眸色深沉,果然如此,皇上原来已经有意把辰凤瑶送回辰国,只是若那只小狐狸精一旦回到辰国,就该是鱼游大海,凤飞九天,皇上凭什么再控制他? “哦,碧翎真是消息灵通,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轻轻地赞了碧翎一句,时常的小恩惠和表示出赞美,这位碧翎早已经对她言听计从,心中好感甚深,同时也对她的智谋钦佩不已。不然,那日碧翎也不会冒死就忽然起身跑回寝宫,给皇上送信救了她。 “我和大将军也算是有点旧交,为大将军治病的御医,还是我推荐给大将军的呢。” 碧翎双眼不由得放光,手紧紧地抓住庄绮蝶的衣袖:“幻蝶姑娘和大将军很熟悉吗?” 庄绮蝶心中微微叹息,熟悉是算不上吧,她也只和那位大将军说过几次话,见面倒是见过很多次。如果算见面的话,几乎每一天在金銮殿上,她都可以见到贺瑞安,这样的话,也算熟悉吧。 “以前在盈地,倒是天天可以见到大将军,也向大将军问安多次。” “盈地”,那遥远的故国,已经变成了“盈地”不再是“盈国”,而她也很谨慎地,不能再提起“盈国”两个字。 其他的人,如碧翎等人可以说“盈国”,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盈国人,不能念念不忘不忘故国。如今那个“盈国”,只是玄国的“盈地”,属于玄国的版图。 “那大将军可是喜欢那皇上所赐的那两位侍婢吗?皇上赐给大将军两个宫女,是何用意?” 碧翎眼波闪闪,带着哀求之色看着庄绮蝶,唯恐会从庄绮蝶的口中,吐出什么令她失望的话来。 “当时大将军行动不便,身边没有人侍候太不方便,皇上念此,便赐了两个侍婢给大将军,照顾大将军的日常起居,也没有其他的用意。大将军胸怀清风高岗一般,你何须如此担心。” 碧翎的脸不由得一红,忸怩地道:“我一个奴婢,需要担心什么了,大将军的身边,还会缺少人侍候嘛。” 心中有失落,那位赫赫有名的车骑大将军,玄国的侯爵,如今已经被晋封为公爵,地位更是显赫。 “大将军身边侍候的人再多,对大将军如碧翎一般关心在意的,也未必有呢。” 庄绮蝶轻笑,碧翎的脸红如桃花,想跑开离去却是舍不得,想着庄绮蝶的话,和大将军很是熟悉,连给大将军治疗好重伤的御医,都是这位姑娘向皇上推荐的。 她心中隐隐地有期盼,毕竟她乃是奴婢的身份,又是个女儿家,不能对贺瑞安表示出什么。 碧翎是希望通过庄绮蝶,向贺瑞安暗示点什么,哪怕只是留在贺瑞安的身边做一个侍婢,也就于愿足矣。 她没有太多的奢求,只求可以留在那位大将军的身边,可以亲自照顾他,经常看到他。 “幻蝶姑娘……” 碧翎低下头,羞涩地眨动眼睛,听闻贺瑞安在征战盈国时身受重伤,她的心几乎就要跳了出来,那段日子每一天她都是生活在绝望和灰暗中,唯一的期盼,就是听到贺瑞安安好的消息。 每时每刻心都在被那个身在异国的大将军所牵动,心疼心伤却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或者是从那次大将军救下了她,救了她的命,亲自俯身扶起了她,扶起她一个卑微的奴婢,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已经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中。 不求什么,只求可以侍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安好。 只求可以为他端茶递水,照顾他,看着他就好。 直到后来听说贺瑞安不能走路,只能卧床不起,即便是上朝,也是着人用椅子抬去上朝见皇上。 彼时,她的心中一阵阵地绞痛,若是可以,她宁愿以身相替,代替他受伤痛苦,甚至代替他去死。 “大将军在盈地受伤的消息传来,想必你日夜牵挂不安,如今大将军安然回来,你若是不让大将军明白你的心意,错过了可能就是一生。” 碧翎的手在袖口悄然握紧,微微咬牙抬眼坚定地看着庄绮蝶:“幻蝶姑娘,我的命是大将军所救,若不是大将军好心,救了我又求皇上安置我在御前,我如何能活到今日。碧翎别无所求,只求可以一生留在大将军的身边,做一个奴婢侍候大将军,于愿足矣。” 庄绮蝶的目中有羡慕,这个少女的想法是如此的单纯坚定,为了心爱的人,宁愿以奴婢如此卑微的身份,只求可以留在心爱人的身边。 她同样是情愿以奴婢的身份留在此地,只是她心中可以如此铭心刻骨的人,又该是谁? 或者,皇上早已经是她铭心刻骨的人,只是那种是刻骨的仇恨。 “幻蝶姑娘,求你……” 碧翎褪下手上庄绮蝶刚刚送给她的金镯子,放到庄绮蝶的手中,恳求地道:“幻蝶姑娘,我只是一个奴婢,手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请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这是干什么,我送给你的东西,岂会收回。碧翎,此事我若是见到大将军,会替你说起。我们相处一场,我当然是想看到你有个好的归宿,想到以后你可能就要离开去了大将军的身边,虽然是替你高兴,心中却是难舍呢。” “幻蝶姑娘,我也知道不合适,但是我侍候皇上不久,身边真的没有可以拿出手的东西送给姑娘,请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碧翎不安地低下头,她素来只是玄国后宫一个卑微的奴婢,家中也是因为贫困,才把她送入皇宫。她侍候皇上不久,因此真的没有可以拿出手的东西,身边几样值钱的东西,还都是庄绮蝶送给她的。 “这话就见外了,碧翎,此事我一定会在大将军的面前为你美言,只是大将军的心意如何,不是我所能得知。想必大将军得知你一番美意,也该不会让你失望才是。此事,就当是我送给碧翎你的礼物吧,也是我们相处的一场的情分。” “多谢幻蝶姑娘,姑娘的好心美意,碧翎永不敢忘。” 碧翎深深地屈膝躬身低头,向庄绮蝶施礼,庄绮蝶笑着把金镯子重新套在碧翎的手中。 “启禀皇上,辰凤瑶求见皇上。” 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从身边飞速掠过,一瞬间的风情,却是令红叶秋光失色。 “九殿下……” 二人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还未曾躬身施礼,辰凤瑶已经飞步到了御书房的门外,让庄绮蝶不得不感叹,这位小狐狸精果然很嚣张,就如此也没有用任何人通报,自行就闯了进来。 “这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就该拿下治罪,至少也要呵斥一番的吧?” 她侧目向那道令人沉醉痴迷的身影望了过去,冰蓝色的身影,上面绣制银色的龙纹,彰显出他身份的尊贵。 辰凤瑶疾步跑到御书房的门口,终于停住脚步站在御书房的门外,绝美妖媚的脸上,带着一抹跑步后的潮红,令人失神的美和妩媚。 “臣,辰凤瑶求见皇上。” 辰凤瑶没有敢闯进御书房,躬身施礼在门外说了一句,低头恭候司徒紫玉的吩咐,他终是不敢在皇上没有吩咐之前,就闯入御书房中。 别人都道他是皇上的禁脔,备受皇上纵容宠爱,即便是失礼失言,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皇上也从不会见罪,就当没有看到,圣宠常年不衰,圣眷多年如一日。 他从不是皇上的禁脔,皇上待他的亲厚,已如兄弟一般。 御书房中没有声息,辰凤瑶等了片刻,心中不耐焦虑不安,不由得再次提声求见:“皇上,辰凤瑶求见皇上,臣求见皇上,请皇上赐见。” 庄绮蝶走开几步,站在角落中静静地望着辰凤瑶,此时那只小狐狸精妩媚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焦虑和哀伤,还有期盼和隐痛。 “是什么让他如此焦虑哀伤?他的心中,又有着如何的疼痛?” 也曾在碧翎的口中,得知了辰凤瑶的过往,甚至得知了皇上昔日在盈国的过往。 “皇上如此厚待辰凤瑶,莫非就是因为以前皇上在盈国做质子之时,备受欺凌,几乎死在我父皇的手中?只是如此还不够吧?皇上既然有意送他回辰国,想必这个棋子,也是他多年培养来,用在今日的吧?” 庄绮蝶心中不由得为辰凤瑶哀伤,无论皇上的用意是什么,他在玄国的六年,在皇上身边的六年,应该就是这位九殿下十几年中,最为安宁的六年吧。 “若是他回到辰国,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他可能在那般的勾心斗角中,最后安然得胜脱出吗?” 她的心中满是担忧,为了那只小狐狸精担忧。明知他的心机深沉,狡诈和冷酷,手腕非凡,但是仍然会为他如此深深地担忧。 “皇上,臣跪求皇上赐见。” 辰凤瑶撩衣跪倒在御书房的门外,深深地低下头去。 “皇上,臣跪求皇上赐见。” 辰凤瑶抬起头,望着御书房的门,门不曾关闭,只有一道珠帘遮住了里面的一切。 他抬手,手在微微地颤抖,只要一伸手,他就可以掀开珠帘,闯入御书房,不会有人阻拦。 第33章 朱颜改9 http://.biquxs.info/

“闭嘴!当朕听不到你几次三番的鬼叫吗?” 司徒紫玉终于开口,语气中略带愠怒,敢于闯入到此地,还在他的御书房外大喊大叫,几次三番求见的,也唯独只有辰凤瑶这个小子。 他那是求见吗?分明就是带着威胁的意味,让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还没有人敢如此在他的面前嚣张无礼,其他的臣子便是再有如何紧急的事情,也不敢私自闯入到御书房的院落中,只能在院子外恭候。这般几乎就要闯入他御书房的,也只有这只小狐狸精。 同样的,在司徒紫玉的心中,辰凤瑶也是一只天生的小狐狸精。 “莫非小狐狸精是喜欢皇上?那么皇上是否喜欢他,皇上和小狐狸精之间,到底有是怎么样的关系?” 庄绮蝶靠在柱子上,把身影隐藏在阴影之中,默默地凝视跪伏在御书房门外的身影。 那只小狐狸精绝对是故意的,竟然就拜伏在御书房的门口,让别人谁也休想进去,里面的人,也休想出来。 “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精,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心中有隐隐的担忧,他就要回辰国去,此后再也看不到他那张妩媚脸庞,那双月夜下寒江一般的明眸,那般妖娆的笑容了吗? 再也听不到他的贫嘴和关心,从他的口中得知弟弟的消息,甚至在这只小狐狸精嚣张安排下,见上弟弟一面了吗? 心在疼痛,为何疼痛? 心在失落,为何失落? 是为了见不到他而失落,为了他即将回到辰国面对残酷的争斗,生死只是一瞬间而疼痛吗? 是为了他走后,她听不到弟弟的消息,有难时,没有人帮助她,关心她而失落吗? “庄绮蝶,你在想什么?他是皇子,是辰国的九殿下,即便是回去,也有可能在争位中脱颖而出,最终登上辰国九五之尊的皇位。以他的聪明才智,若是皇子明里暗里地助他,他是最后的胜利者,必定是。那样,他以后就不必寄人篱下,可以做一国之君了。如此,对他而言,不是最好的吗?” 那样的他,不必再忍受屈辱,可以高高在上,而她愿意看到他那般高贵地坐在最上面的位置,接受臣民的朝拜。 “辰凤瑶,九殿下,小狐狸精,我祝愿你可以最后登上那个位置,做一国之君,从此以后没有人敢直视你,都要拜伏在你的脚下向你朝拜。我祝愿你,在不必为了容貌所烦恼,以后你的容貌和妖媚,只能令所有人仰慕,而不是用那般低俗不堪的目光看着你。” 庄绮蝶在心中为辰凤瑶暗暗祈祷,或者如今,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为他祈祷吧。 “皇上,请皇上息怒,恕臣冒犯天威,皇上,恳请皇上赐见,臣,臣不愿意回去。” “滚,给朕滚远点,莫要让朕看到你。” 御书房中,传出司徒紫玉略带怒意的呵斥,如此呵斥辰凤瑶,庄绮蝶还是第一次见到。 无法想象此刻在御书房中的那位暴君,脸上是如何的表情,是否已经露出了杀人的目光。 她暗暗为辰凤瑶担心,担心辰凤瑶此举会触怒皇上,被皇上处罚。 “皇上,臣知罪,请皇上赐罚,请皇上重重处罚臣吧。” 辰凤瑶深深低头,额头触地,他宁愿接受皇上的处罚,也不愿意被送回辰国。 “为何他宁愿被处罚,不惜如此触怒皇上也不愿意回辰国去?我以为,他会求皇上放他回辰国,甚至会不惜逃跑回去,但是……” 庄绮蝶一双眸子中满是沉思之色,默默地看着辰凤瑶,这只小狐狸精,她越来越看不透。几次三番应该就是想提醒她,皇上早已经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让她不必隐瞒,向皇上请罪坦白的吧。 只是,纵然他被皇上纵容宠信,也是绝不敢把这种话明着对她说出来。 当时她满心的疑惑,却是没有想如此深,此刻想起来,辰凤瑶多次的提点,就是这个意思。 “皇上,求皇上赐见,砰砰……” 辰凤瑶以头叩地,砰砰有声,沉重的磕头声,在御书房的门外不停地回荡,一声声如砸在庄绮蝶心上。 那般白如玉的额头,如今该是青紫了吧? “滚,来人,把辰凤瑶给朕拖出去,不得入宫。” “是,奴才遵命。” 辰凤瑶急了,霍然起身瞪视周围几个扑过来的太监:“谁敢动本殿?” 几个太监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素来知道皇上对这位殿下的纵容娇宠,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向来不会因为任何事,哪怕是重重的呵斥上一句。 就连这些常年侍候在皇上身边的人,也几乎就要以为,这位辰国的九殿下,是皇上的禁脔。 但是他们同样疑惑,并未看到皇上宠幸过这位绝美的少年,若是皇上宠幸过谁,他们日夜不离地侍候在皇上的身边,至少应该知道点端倪。 “大胆!辰凤瑶,你想造反吗?” 辰凤瑶咬牙,伸手掀开了御书房的珠帘,几步就闯了进去。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目光凝注在御书房的珠帘上。她几乎就想也闯进去,但是她的脚刚刚抬起,就落回原地。 那位皇上和殿下之间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奴婢可以参与的。 “臣参见皇上,皇上……” 御书房中的声音,庄绮蝶已经听不到,刚才辰凤瑶高声她才可以隐隐听到,但是这里离御书房的距离,若不是高声的呵斥,她是不可能听到什么的。 辰凤瑶进入御书房就跪倒在地,向前跪爬了两步,抬头看向司徒紫玉。 司徒紫玉英挺俊朗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意,一双眸子犀利地盯住了辰凤瑶:“辰凤瑶,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闯入朕的御书房,该当何罪?” 说完这句话,司徒紫玉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冷峻,低头俯视辰凤瑶。 “皇上,臣知罪,臣罪该万死,求皇上重重处罚臣吧。” 辰凤瑶没有低头,微微地垂下眼睑,发怒的司徒紫玉他不怕,最令他敬畏的,就是如今平静冷淡的皇上。 “处罚,你还会怕朕的处罚吗?依仗朕平日对你的纵容,就敢如此冒犯朕的天威,可是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 “臣不敢有如此的想法,只是皇上若是要杀臣,臣又怎么敢劳烦皇上费心下手,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就自行抹脖子便是。君要臣死,臣如何敢不死。” “哼,说说看,你该承受如何的处罚?” “臣罪该万死,皇上若是舍不得杀了臣,就请皇上重重地处罚臣,鞭挞,杖刑,板子,刑具那么多,要不皇上您一样一样地在臣身上试用。臣罔顾皇上美意,违背圣意,私闯御书房,冒犯天威,就该多用几样刑具,也好让臣受到教训。这还不能算,然后皇上再把臣打入天牢,让臣在天牢思过才是。” 司徒紫玉哭笑不得,这只小狐狸精,分明是预先就打好了主意,若是求见不成,就是闯也要闯了进来。 他是不怕也不在乎受处罚,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被送回辰国。 “就如此不想回辰国吗?” 司徒紫玉无奈地问了一句。 “皇上,臣是皇上的臣子,侍奉皇上已经有六年,求皇上留下臣吧。臣一向为皇上做事,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尽心竭力,求皇上看着臣几年来,不算让皇上失望的情分上,留臣在玄国吧。臣愿一生为皇上效犬马之劳,终生侍奉皇上。” 辰凤瑶抬眼,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司徒紫玉,幽怨而坚定。 他向前跪爬两步,一把抱住司徒紫玉:“皇上为何一定要送臣回去,难道臣对皇上不忠吗?皇上,任凭皇上如何处罚贬谪臣,臣都愿意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候。” “贬谪你为庶民,你也仍然要留下吗?” “是,臣就赖在玄国了,哪怕是做个庶民,哪怕是被皇上用十大酷刑再打入天牢,臣也不离开。” 司徒紫玉唇边翘起一抹幽深的弧度,有些无奈地看着抱着自己腿,用一张妩媚脸庞在上面蹭来蹭去的小狐狸精,心中不由得有柔软。 “皇上,没有臣陪伴皇上,谁陪皇上用膳?谁陪皇上说话?谁陪皇上解闷儿呢?这一个月臣都没有入宫,皇上也不肯见臣,难道就没有一点的不习惯吗?” “没有。” 辰凤瑶颓丧地撇撇嘴:“皇上说话不用如此坦白吧?” “你就贫吧,朕看你还能在朕的面前贫几日,想求着朕处罚你,好让你有机会和借口留在玄国,想求朕把你打入天牢,你的那点小心思,还要在朕的面前卖弄吗?” “皇上,您就不能装糊涂吗?臣就是想着被皇上处罚了,受了重刑伤重病重的话,皇上您心里一怜惜,臣就不用回辰国了不是。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思,皇上也要看破,臣还活不活了?” “滚开,离朕远点。” “皇上……” “六年来,朕为你担的恶名还不够吗?人人都道你是朕的禁脔,你说说看,何时你求过朕的宠幸?” 司徒紫玉抬脚,一脚把辰凤瑶踹到一边,这只小狐狸精到了此刻,还在表演宠臣的戏码,让他哭笑不得。 辰凤瑶好整以暇地重新整理衣服跪好:“可是皇上也没有要宠幸臣的意思不是,皇上您想要您就说,皇上想要臣敢不从吗?皇上您不说,臣怎么知道皇上想要?可怜臣邀宠六年,献媚六年,都不能邀得皇上一回眸,臣真是失败。要不,今天皇上就要了臣吧。” “滚出去!” 司徒紫玉重重一拍桌案,他想要辰凤瑶,也不会等到现在,他对男人没有兴趣,这只小狐狸精绝对是故意恶心他。 “给朕滚出去,否则朕一脚踢死你。” “是,臣这就滚出去。” 辰凤瑶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滚远点,去给朕到院门口跪着去。” “是,臣遵旨。” 辰凤瑶也不敢再抬头用幽怨的眼神看司徒紫玉了,恭谨地退了出去,走到院门外跪了下来。 “你们出来吧。” “臣等参见皇上。” 后面出来几个人,疾步走到司徒紫玉的面前跪了下来,同时重重磕头在地:“臣等拜谢皇上大恩大德,皇上隆恩,臣等万死难报。” 为首跪在地上的一人,正是辰凤瑶的心腹侍卫夏鹏,他用力重重磕响头在地,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时重重地磕头。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原来他们的主子九殿下辰凤瑶,从来不是皇上的禁脔,也从来没有皇上玷污羞辱过。六年来的谣言,都是皇上为主子担了虚名,只是为了保护主子,让任何人都不敢对主子生出羞辱的心,有不堪的举动。 他们心中惭愧,夏鹏低声道:“皇上,臣等惭愧无地,多年来误会皇上,冒犯天威。不想皇上厚恩如此,臣等就是万死,也不足以报皇上大恩于万一,请皇上恕宥,臣等向皇上请罪,恳请皇上宽宥一二。此后皇上但有吩咐,臣等为皇上万死不辞。” “起来吧。” 几个人都没有起来,脸上满是惭愧感激之色,心中对司徒紫玉的恨意和鄙视,此刻都变成了真正的敬意和钦佩。 平时他们在司徒紫玉面前毕恭毕敬,只是在表面而已,心中没有多少敬意,反而因为主子是皇上的禁脔,恨不得把司徒紫玉碎尸万段。 然而他们也很无奈,明白若是没有皇上的庇护和宠信,主子在玄国难以立足。 “起吧。” “谢皇上不杀之恩,不罪之德,九殿下的事情,还求皇上下旨,送殿下回辰国。” 几个人再次重重地磕头,本以为是皇上不肯送主子回去,却原来主子宁愿受刑,宁愿被打入天牢甚至贬谪为庶民,也不愿意回辰国。 “你们起来退下吧,辰凤瑶会回去的,朕也会助他一臂之力,让辰国储君的位置非他莫属。朕会就此事向辰国施压,派兵送辰凤瑶回辰国。” “皇上……” 夏鹏目中有泪,再度以头重重叩地:“皇上天恩,殿下必将铭记于心,臣等必将以死相报。” “以死相报就不必了,侍候好你的主子接即可,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 夏鹏几人从后面退了下去,有人带他们从后面离开,没有被辰凤瑶看到。 司徒紫玉不由得微微摇头,今日如此做也是无奈,好让夏鹏等人明白,辰凤瑶从来不是他的禁脔,而他也不曾和辰凤瑶有其他令人想过的那些关系。 “奴婢拜见九殿下。” 庄绮蝶手中拿着厚厚的锦垫,跪了下来,递给辰凤瑶。 辰凤瑶抬头一笑,令得庄绮蝶也不由得为之失神。 “殿下一向可好?” “小蝶儿,还是你心疼我,知道我跪的辛苦,给我拿来垫子,最近好吗?” “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殿下要回辰国去了吗?” “我不想回去,若是回去,就再也看不到小蝶儿了。” “奴婢可没有什么本事,让殿下不回去,殿下难道就想留在玄国做一辈子的臣子?” “那不是很好,可以经常看到小蝶儿呢。” “是为了看到奴婢,还是为了看到皇上?” “都是一样,看到皇上就看到你,看到你就看到皇上。” 辰凤瑶接过锦垫,放在膝盖下面舒服地叹口气:“还是跪在垫子上舒服多了,小蝶儿,别忘记一会儿给我送杯茶,加几块点心就更好了。“ “奴婢想,皇上不会让殿下在这里跪很久的,也不会留下殿下在玄国。” 辰凤瑶叹息笑道:“我明知皇上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却还是跪在这里,是不是很愚蠢。” “殿下会做愚蠢的事情吗?” 庄绮蝶用一双明眸看着辰凤瑶,微笑着,皇上是什么性情,连她都知道几分,何况是这位侍候了皇上,在皇上身边六年的小狐狸精。 “他如此无礼,恐怕除了真正不想回辰国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殿下就要离开此地,以后想见殿下就难如登天,殿下可是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吗?” “一会儿给我送杯你亲手泡的香茶,你亲手制作的点心最好。” “殿下可曾还记得奴婢说过的话?” “什么话?小蝶儿对我说过那么多的话,却不知指的那一句?” “奴婢说过,永不负殿下,只是奴婢的身份低微,如今在皇上的身边侍候,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殿下。这件礼物,就是为殿下送行吧,可能殿下离开时,奴婢没有福分为殿下送行。” 庄绮蝶伸手,袖口中有一块黑色的玄铁符。 “玄铁蛟符!” 辰凤瑶的眸色一深,玄铁蛟符,此符乃是昔日盈国皇上所有的秘密兵符,只是听说过,却是没有见过。 据传玄铁蛟符是盈国皇上暗中埋伏的一支精兵,只接受玄铁蛟符的指挥,认符不认人。只是这只神秘的队伍在何处?有多少人?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从来没有人知道。 “正是此物,奴婢也唯有此物才能拿得出手送给殿下,此物殿下回国后,必定可以对殿下有所助益。” “为何要送给我?你不是应该把此物留给前盈国的太子,或者是十二公子吗?” “殿下应该早已经得知奴婢的身份了吧?只可笑,殿下几番的提点,奴婢竟然没有明白殿下的深意。” “皇上揭破你的身份了?” “是,奴婢今日把此符送给殿下,只有一事相托,请殿下一定俯允。” “是想让我暗中安排你的弟弟离开玄国吧?” “殿下睿智。” “此物不是该留给十二公子吗?或者此物可以对十二公子的助益更多,让十二公子异日可以恢复盈国基业。” “殿下可知庄逸辰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说说看。” “逸者,逃跑、安闲、安乐、隐遁、放任,不受拘束。母妃当初为幼弟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可以远离权力纷争,过安逸的日子。奴婢的想法亦是如此,不敢多劳殿下,只求殿下暗中把他安排到一个悠闲安逸的地方,可以如普通百姓一般进学生活即可。” 辰凤瑶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庄绮蝶,却是没有伸手去接玄铁蛟符。 “我也不想被卷进权力争斗,只想留在玄国逍遥呢。何况你可能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把庄逸辰送入了太学,给他找了最好的老师教导。”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就是一沉,却是没有怒意和不甘,只有无尽的寒意在心底涌动。 为了求皇上善待弟弟,不把弟弟送入太学,她不惜跪爬到龙榻,苦苦哀求献上清白,皇上却仍然置若罔闻,对她的哀求和清白不屑一顾,把弟弟送入太学。 眸子中涌动寒意,弟弟在太学可曾被人欺负讥嘲? 入太学的学生,要在十二岁以上,而她的弟弟庄逸辰才只有勉强八岁。 她不担心弟弟不够聪明,也不担心弟弟年幼不懂事,若是和十几岁的少年比起来,这些弟弟都不差。唯一不同的是身份,那个盈国亡国皇子的身份,有多么的尴尬,只有她才明白。 “不必担心太多,一切安好,十二公子很聪明懂事。“ “多谢殿下告知此事。” 庄绮蝶低头看着手中的玄铁蛟符,这一枚蛟符也是偷偷从父皇的寝宫中偷了出来,只是她不曾献给皇上。 “此符,可以调动三万精兵,不多,却是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当日玄铁蛟符可以调动的潜蛟军在都城……。潜蛟军就潜伏在安城和历城两地,而且潜蛟军不是一支明面上的军队,而是遍布各行各业。” “我听闻过潜蛟军的大名,若是你持有此符,可以令潜蛟军把十二公子带走,如此胜过求我。“ “不,我不能也不想,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们会用弟弟的名义起兵复国。而我只想让弟弟平安地度过一生,不再卷入任何纷争之中。潜蛟军是我对殿下恩德的报答,也是请殿下让我的弟弟,可以改换名字,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辰国生活。” 辰凤瑶仍然没有去接那枚玄铁蛟符,眸色深沉地凝望庄绮蝶笑道:“小蝶儿,可能我就要永远离开玄国了,还不曾见过盈国最美的公主,仙蝶公主的真容呢。” 庄绮蝶缓缓地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一张绝美娇柔的脸庞,清丽出尘的美,令得辰凤瑶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早已经猜到那张曾经晦暗丑陋的脸下面,是一张绝代佳人的脸,但是此刻见到,才明白想象还是不够。 她的美令人无法描述,每一个看到她面容和曼妙身姿的男人,都无法拒绝她的美丽,想拥有她。 冷傲如雪莲,娇美如牡丹,清丽如兰。 只是今日的她,已经有所不同。 辰凤瑶的心微微一沉,想必皇上点破了她的身份,也宠幸了她,如今她该是属于皇上的女人,和他越来越远,再难回到初见。 “若人生只如初见……” 他微微摇头,眸色中流露出深切的忧伤。 庄绮蝶把银色的面具缓缓地覆盖在脸上:“殿下是在盈国被灭后,第二个看到我真容的男人,殿下最终还是会回到辰国的。这枚玄铁蛟符,殿下请收好,若是殿下日后无用,可以随时还给我。” 她不由分说,把手中的玄铁蛟符塞入辰凤瑶膝盖下的垫子下面。 “辰凤瑶,皇上召你觐见。” 庄绮蝶一笑:“奴婢谨在此,祝愿殿下一帆风顺,马到功成,早日登基。奴婢无论在何处,都会为殿下祈祷平安康健,万事如意。” 辰凤瑶不经意地从垫子的下面拿起了玄铁蛟符,起身微微一笑:“小蝶儿,但愿还有机会见到你。“ 庄绮蝶转身离去,或者今日和辰凤瑶的对话,皇上会处罚她,但是得到了弟弟的消息,她已经不在乎皇上如何处罚她。 什么样的处罚,也抵不上让她跪爬上龙榻,一次次被他邪魅无度地索取,直到她筋疲力尽,浑身酸痛,几乎连龙榻也爬不下。 “臣参见皇上。” 辰凤瑶步入御书房,撩衣下拜。 司徒紫玉伸手握住辰凤瑶的手臂,温和地看着辰凤瑶:“又不是在朝堂,也不必如此多礼,平日也不见你对朕如此恭敬。” “皇上,臣何时敢对皇上有丝毫的不恭敬?” “回辰国势在必行,回去吧,你将是未来辰国的国君,日后也不必再对朕称臣。” 辰凤瑶抬眼看着司徒紫玉,缓缓地跪了下去:“皇上,无论臣在何处,臣是什么身份地位,在皇上的面前,永远是皇上的臣子,永远跪拜皇上。” 司徒紫玉难得地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中有说不出的感伤,清亮的目光盯着辰凤瑶,却又似乎没有在看辰凤瑶,或者是透过辰凤瑶在看某个人。 “朕会给辰国送去国书,言明派兵送你回到辰国,用最盛大的仪式和礼仪,用送皇子和储君的名义,将你一路送回到辰国的都城宁安。辰国的边境,朕会驻扎三十万大军。” “皇上……” “辰国的国内和都城,都已经潜伏下玄国的密探和臣子,朕派一万精兵随你回到辰国,此后这些人就是你贴身的护卫队,他们只遵从你的吩咐,不会接受其他人的命令。何时你不需要他们,可以遣他们回到玄国。” “皇上,臣明白了,皇上既然要如此,臣定当遵从皇上的吩咐,把辰国献给皇上。” 司徒紫玉微笑摇头,俯身弯腰伸手扶起辰凤瑶:“凤瑶,六年了,到如今,还不肯叫朕一声兄长吗?” “皇上……” “辰国是你,必须是你的,朕会用一切的力量,让辰国落在你的手中。只要你是辰国国君一天,辰国就安然无恙,朕也将和辰国成为友邦。若辰国的国君不是你,那么辰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朕想,这样的条件,你的父皇不会拒绝吧?” “皇上,臣……” 辰凤瑶一双美眸中,满是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滚落。 “小狐狸精,还有什么不满意吗?如此的条件,朕不会让你有危险,更不会给你那些兄弟害你的机会,你还不肯回去吗?是不是还想着如何爬上朕的龙榻,求着朕要了你?” 辰凤瑶不由得失笑,握住司徒紫玉的手臂:“皇兄,大哥……” 他再度跪在司徒紫玉的脚下,深深地拜了下去:“皇兄,臣弟叩见皇兄。” 司徒紫玉伸手把辰凤瑶从脚下拉起:“朕,玄国皇帝的御弟,难道还没有资格做辰国的储君,辰国的皇上吗?” “臣弟多谢皇兄恩典,无论何时,臣弟都是皇上的臣子,永不会改变。” “得了,小狐狸精,不要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用不了多久,你就是辰国的皇上,不再是任何人的臣子。做了国君,还是要保持你如此狐媚的模样吗?” “噗嗤……” 辰凤瑶脸上带泪,却是笑了出来:“皇兄,那时臣弟要那些欺负过臣弟,对臣弟安了不堪心思的那些人,跪在臣弟的脚下,摆出一副狐媚的样儿,让臣弟看看他们的嘴脸。” 司徒紫玉大笑,拍着辰凤瑶的肩头,目光深处是深邃的忧伤和隐痛。 面前的这个少年,总是会让他想起,在当初的盈国,替他喝下那杯磐石帝赐给他的黄金酒的兄长。 那是他心中永远最深的痛,替他喝下黄金酒的兄长,是他的皇兄,也是暗中从玄国到盈国探望他的五哥。 不是他亲生的兄长,只是庶出的一位皇子,被她的母妃抚养长大,却是对他一向比父皇更关爱。 他的皇兄担忧他的安危,不惜以皇子之尊,偷偷从玄国到了盈国,陪伴在他的身边,只是用侍从的名义保护他的安全。 “若是玄国必须有一位皇子喝下这杯皇上所赐的黄金酒,那么我,玄国的五皇子宁王,也该足够有资格,替本王的幼弟,喝下这杯皇上所赐的美酒。” 言犹在耳,他的双臂被人抓住,紧紧地咬住唇,任凭血腥在口中弥漫。 “五哥,不要,皇兄,不要喝,给我……” 那位长兄,如父的长兄,毫无犹豫地把磐石帝赐予的黄金酒,一饮而尽。 手中代表他地位和身份的王玺落在尘埃,宁王,玄国的宁王,被封为王的皇子,他本可以用闲散王爷的身份,在玄国享受荣华。因为他从不会争皇位,在诸位皇子中谦和大度,不会威胁任何人。 但是,宁王司徒尔雅,因为要替他喝下黄金酒,被磐石帝冷嘲一个卑微的侍从没有资格喝皇家的黄金酒。 宁王取出可以证明身份的王玺,从容大笑袒露身份,引起盈国君臣震惊。 磐石帝冷笑,既然是皇子的身份,又是玄国的宁王,是有资格喝黄金酒,但是谁都知道,美丽昂贵的黄金酒,带来的是死亡,窒息的死亡。 司徒尔雅饮尽黄金酒,司徒紫玉想阻止,但是他的双臂被紧紧反背在身后,跪在地上,只能尽力仰起头,看着兄长把窒息死亡的黄金酒,全部喝了下去。 兄长是替他而死,否则今日就没有他这位玄国的皇上。盈国灭掉,心中的恨意却是没有丝毫减弱,伤痛更深。 他的兄长,再无法看到他今日的成就,看着万人在他的脚下朝拜。 透过辰凤瑶俊美的脸,他似乎看到了昔日的皇兄和自己,不由得苦笑。一向待辰凤瑶就如昔日兄长待他差不多吧,或者他也只是想听这只小狐狸精,叫他一声皇兄,缅怀过去。 “凤瑶,皇兄的安排,你可满意?” “一切听凭皇兄安排,若是可以选择,臣弟仍然想留在皇兄的身边。” “去准备吧,国书很快就送到辰国,朕会让辰国满朝的文武,前来迎接你的。未来的辰国皇帝,有点皇帝的样子,莫要再如今日一般。” “在皇兄的面前,我何时都是如此。” “明日朕会昭告天下,和你结为兄弟,赐封你为……,静王。” 辰凤瑶心中一震,静王,此乃是司徒紫玉登基前被封王的称号,如今却是赐予了他,是极大的荣耀,也是向天下,向辰国表明皇上对他的宠信和关爱。 如此的安排,边境三十万大军压境,一万精兵的护卫队,大队人马护送回到辰国。国书预先传达辰国,若辰国的储君不是他,边境的大军会立即压境。 辰凤瑶笑,笑得妖娆,恐怕辰国此时已经是风雨欲来,而他矗立在风雨的中心。 因为这风雨,是为了他所掀起。 “恐怕辰国上下,会说皇上是为了宠爱,不惜倾国之兵,倾国之力,为了一个禁脔登基而开路。只是你们说什么,对于我而言,都将成为过去,而我最终会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虽然,我从未想过要坐在那里,但是,既然有人要坐,为何不能是我?” “臣弟拜谢皇兄隆恩,一切遵从皇兄的旨意行事。” “下去准备吧,记得再过十日,就是你的诞辰,朕为你庆生后,亲自送你离开克天回归故国。” “皇上,六年过去,如今臣弟就要离开,皇兄会否有一丝不舍?” 辰凤瑶调笑,或者这是最后一次和这位有大恩于他的皇上调笑了吧,从此以后,他是静王,玄国的静王,而不必顶着皇上禁脔的名义,再那般活下去。 司徒紫玉沉默良久,轻轻地在辰凤瑶的肩头的拍了拍:“好好治理你的辰国吧,此后的数十年,朕也会把所有的精力,用来治理玄国。玄国和辰国,朕在位,你在位,便无战事。” “是,臣弟遵旨。” 辰凤瑶跪倒行三拜九叩之大礼,抬眼满是孺慕之情,司徒紫玉于他,真如兄长一般。 六年中,司徒紫玉用他的地位和能力,为辰凤瑶矗立了一座令他仰望的丰碑,同时也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可以在学习成长直到今日。 六年中,若是没有司徒紫玉,他早已经死去,化作白骨,或者被人圈禁为禁脔,度过屈辱不堪的岁月。对司徒紫玉,辰凤瑶是真心钦佩感激,而想留在玄国,也不是虚情假意。 他不愿意再回到那个令他伤心的故国,那里留下他无尽痛苦的回忆和伤痛,而在司徒紫玉身边的六年,他才真正安宁度过了一段属于他的美好时光。 回眸凝望,最终还是要离开。 “殿下要离开了吧?” 庄绮蝶站在院落之外,躬身施礼。 “是,我十天后离开。” “记得十天之后,就是殿下的诞辰,不知道该送殿下什么礼物好。” “那就多做点我爱吃的东西,送给我一路慢慢的享用吧。” “恭喜殿下即将回到故国,恐怕他日再得拜见殿下,奴婢要改个称呼呢。” “你现在就改吧,皇上已经加封我为静王,和我结为兄弟。此次我回去,也是以皇上御弟的身份,回去辰国要那储君的位置。” “储君不是殿下最后的位置,而是那个最高的位置,必将属于殿下。” “或许吧,虽然不是我最初的选择,但是为何不可以改变?” “奴婢预先恭喜王爷,愿王爷早日得偿所愿。” “小蝶儿……” 辰凤瑶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转身离去。 庄绮蝶久久凝望,不愿意收回目光。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苦笑,没有可能,一切都不会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腰间一紧,一支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束缚住她的纤腰。 “皇上……” 在此地,唯一会如此做,敢如此做的,也只有那位心中令她铭心刻骨的暴君。 “还没有看够吗?舍不得辰凤瑶离开?” “奴婢只是在想,何时可以见到奴婢的弟弟。” “想见为何不来求朕?” “奴婢求皇上开恩,让奴婢见弟弟一面,奴婢不胜感激涕零。” 第34章 朱颜改10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眸子中紫色一闪,唇角翘起邪魅的弧度,靠近庄绮蝶的耳边,将温热的呼吸喷在庄绮蝶的耳朵上。 “如此求,诚意不够,想好该如何求朕,晚上过来求吧。记住,你的心中只能想着朕,只能有朕。那只小狐狸精,不是你该去迷惑的。” “皇上,奴婢日夜铭心刻骨,想的都是皇上,时时刻刻不曾忘记。” “哦,如何想?想杀了朕,还是想着如何爬上朕的龙榻?” 邪魅的笑容和语调,就在耳边回响,庄绮蝶的脸上发烧。 不愿意和司徒紫玉靠近,被他如此搂入怀中,但是每一次身体的背叛,那种美妙奇异的滋味,却是令她会在龙榻上,在他的身下沦陷。 “想好如何求朕了吗?” 庄绮蝶脸上发烧,因为被银色面具遮掩,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一双眸子睫毛颤动,如即将凋谢的花瓣。 眼睑微微遮盖了眼中的表情,一抹寒意在眼中涌动。 每一次的承幸,不是她想要,但是每一次她却是要跪在他的脚下求他要了她。 “这一次,不过又是想羞辱折磨我,让跪在你脚下苦苦哀求你要了我。不过是再多一次的卑微和羞辱,让我跪爬上你的龙榻,取悦于你。或者已经不算什么,不是第一次那般令我无法承受。若是可以见到弟弟,这半个月来受到的羞辱,也只是增加我对你的恨意。” 心在挣扎,眼底流露出绝望和厌倦,对未来的绝望,是因为这日复一日的无度索取和羞辱。 厌倦,早已经厌倦了如此卑微恭顺,深深的忧伤无望,无助,如落在沼泽之中,无法拔足。 “是否也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不知羞耻的奴婢,习惯了如此的卑微哀求,习惯了跪伏在他的脚下,再没有尊严和心底仅存的骄傲?” 眸子深处,一片死寂,看不到希望。 司徒紫玉伸手勾起庄绮蝶的下巴,低头看了进去,曾经那般明亮的璀璨,如今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年仅十五岁的她,一双眸子如经历了百年的沧桑。 “朕忽然想起,或者白日也不错,朕尚未试过在白日在龙榻上好好看你。” 成功地看到她死水般的眸子波动起来,一抹幽寒带着隐隐的愠怒和羞辱,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司徒紫玉偏偏将庄绮蝶的下巴再勾起,让她的脸面对自己的眼睛,不得不看着自己。 庄绮蝶闭上眼睛,默默地承受,依偎在司徒紫玉的怀中,阳光下淡淡的松针味道钻入鼻孔,这种味道还是如此好闻,不似真的松树那般强烈,而是掺杂了一股龙涎香的味道,悠远而宁静。 唇上一热,庄绮蝶有些慌乱,平时侍寝再如何的羞辱,跪爬到他的脚下,宽衣解带不着寸缕地献上娇躯,也都是在暗室之中,有黑夜的遮掩。 如今却是就在御书房的院落外,周围还有侍卫和下人。 想推拒,却是不敢拒绝,如今的她,若是可以承受已经是他天大的恩德。 每一次,她如何的不愿,却是要跪爬到他的脚下,哀求他的恩宠。 无情的掠夺和倾轧,霸道的索取。 眼睛微微张开一线,无助地向周围望去,好在周围的人,都早已经跪伏在地,深深地低着头,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来看。 “给你片刻的时间,到御书房来邀宠,今日侍候朕满意,明日,你就可以看到你的弟弟。” 压力终于从唇上撤了下去,身前一空,宁静的清芬远去,只留下一道紫色高贵的背影。 庄绮蝶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周围的人缓缓地起身,仍然低着头,他们的眼睛已瞎掉,耳朵已经变聋,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侍候在皇上的身边,他们知道什么该去看,什么看到也是没有看到。 脚步有千斤重,却是不得不向御书房一步步地移动。 “弟弟……” 思念和牵挂,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弟弟如今才八岁,就被皇上送入太学,他如何会怎么样?” 最担心的,就是弟弟被人欺负,被讥嘲排挤,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弟弟安好。 恨意在心中升腾蔓延,刺藤不断地生长,心中的痛令她脸色苍白。 “难道皇上想在御书房中就要了我?” 想到此处,庄绮蝶脸上发烧,站在御书房前半响不敢迈步。 “幻蝶,还不赶快进去。” 何玉庭走了出来,眼神深沉无波,平静地对庄绮蝶说了一句。 皇上刚才回来,就命所有人退下,离御书房远点,唇边带着的那抹邪魅笑意,让他有些不懂。如今看到庄绮蝶犹豫不决地呆立在御书房外,心中豁然开朗起来,明白皇上在等谁。 “是,奴婢遵命。” 低头,在何玉庭淡漠的目光中步入御书房,心中的慌乱难言,她该如何才能让那位暴君满意,换取明日见弟弟一面的机会? “奴婢参见皇上。” 进房门几步后就跪了下来,目光盯住不远处的鞋尖,心中一片悲凉莫名,却是清晰起来。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同样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想清楚了吗?” 司徒紫玉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唇边勾勒出邪魅诱人的弧度,这个小丫头,可能在白日放得开? “皇上要在这里?” “这里很好,朕想换个地方,或者会更有趣。” 纤纤玉指在阳光下透出晶莹剔透的美,修长的手指解了衣襟,庄绮蝶缓缓地起身,伸手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妖娆的笑容。 十足学足了小狐狸精的一切,就连那眼波中的妩媚,也因此盈盈地动人。 她没有看司徒紫玉,目光似乎落在遥远的地方,唇翘起,神秘而幽冷的笑意,令她的容颜更加诱人。 她的美,会令他失神沉醉,在这一刻,忘记自己和她的身份,只想拥有她。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够。” 淡淡地说了一句,眸色深沉无尽,如此说只是为了看到她脸上羞辱不甘的表情,却是不得不忍受。明明不想得到他的宠幸,却是不得不一次次跪爬到他的脚下,他的龙榻哀求他要了她。 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哀痛,他真的就要如此一次次的折磨她吗? 为何?每一次的最后释放后,心总是空荡荡的,抽搐般的疼痛? “皇上,要如何才能让皇上满意呢?” “想要吗?想求朕要了你吗?” “是,求皇上要了奴婢吧。” “享受吧,朕会令你难忘,永远也忘不了朕!” “皇上在奴婢的心中,早已经铭心刻骨,哦……” 事后,二人拥在竹榻上,直到庄绮蝶的呼吸渐渐平稳,在司徒紫玉的怀中几乎就要睡了过去。 “皇上……” 庄绮蝶在舌尖上咬了一口,让疲惫不堪的自己清醒过来:“皇上,奴婢求皇上开恩,让奴婢见弟弟一面。” 良久没有得到回音,庄绮蝶的心沉陷下去,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取悦皇上的手段,如今皇上只要说一句她侍候的不好,不曾让皇上满意,一切就会化作乌有。 “准。” 司徒紫玉松开手,冷冷地起身。 “谢皇上恩典。“ 庄绮蝶不敢多言,勉强支撑着起身拿起衣服侍候司徒紫玉穿在身上,用丝巾为司徒紫玉擦拭干净。 她侍候司徒紫玉穿好衣服,匆忙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好躬身:“皇上,奴婢告退。” 司徒紫玉看着手中的奏折没有说话,庄绮蝶躬身退下。 “是为了庄逸辰,都是为了庄逸辰!” 奏折被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所作的一切,不是因为爱他,为他倾倒,甚至不是为了他的地位,想得到他的恩宠做他的嫔妃。 “若不是为了你的弟弟,你会如何?无论你是为了什么,你都只能是朕的女人,时刻侍候在朕的身边。朕想要,你就要自动跪在朕的面前献上娇躯,主动地承幸!” 手在袖口中握紧,眼前满是刚才那曼妙的娇躯,魅惑的风情。那眼中的深情,有多少是真实? “你在这里等着,记住,只有半个时辰。” 庄绮蝶头上戴着傻帽,连同脸都遮盖在纱帽之中,连眼睛都没有露在外面。 “是,有劳总管大人。” 庄绮蝶躬身施礼,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进旁边的房间之中。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庄绮蝶回头看去,庄逸辰身上穿着太学学子的浅蓝色服装,从外面走了进来。 “十二公子。” “你是……” 庄逸辰抬眼看着庄绮蝶,幽深的眸子无尽的黑,平静中略带疑问。 “是我,幻蝶。” 庄绮蝶摘掉了纱帽,露出戴着银色面具的脸,上前想拉住庄逸辰的手。 庄逸辰退后两步避开庄绮蝶的手,庄绮蝶尴尬地停住脚步,凝视庄逸辰片刻才问道:“十二公子在这里进学,可如何?” 庄逸辰沉默了片刻:“幻蝶姐姐为何戴着这种面具,我几乎认不出幻蝶姐姐。” “也没有什么,我容颜丑陋,因而用面具遮挡陋颜。一个多月不见,十二公子和我疏远了呢。” 庄逸辰微微一笑,笑容中露出纯真稚嫩,眼底却是毫无笑意,淡漠得令庄绮蝶心惊。 “幻蝶姐姐还好吗?在皇上身边侍候,一切可如意?” “还好,十二公子在此地进学,一切可顺利?有没有什么缺失?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一切安好。” 二人相对默默无言片刻,庄绮蝶心中暗叹,不明白为何再次见面,弟弟和她疏远了很多。虽然弟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弟弟对她十分亲密。 “十二公子,可曾在这里遇到不便?” “不曾,皇上恩典,让我在这里进学,还给我安排了名师,一切安好。” 庄绮蝶的目光在庄逸辰的身上扫过,不肯放过一个地方,似乎没有看到什么不妥,但是她心中总是隐隐感觉到,弟弟不同了。 “如果可以离开,可以到远方去做一个普通人,你愿意离开吗?” “皇上隆恩,让我在太学进学,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岂能再有其他的想法。” “那两位公子,如今安好吗?” “不知道,我和他们并无往来,每日居住在太学之中,也不外出。” 庄绮蝶蹲了下来,在庄逸辰的面前看着庄逸辰,庄逸辰再度避开,淡漠地道:“幻蝶姐姐见我有事吗?若是无事,我回去读书了,还有功课不曾做完。” 庄绮蝶蓦然起身,一把抓住庄逸辰的手腕,庄逸辰想挣脱,庄绮蝶用力抓住,看到弟弟的眉峰蹙紧,似有隐痛一般。 她抬手向弟弟袖子中望了过去,伸手要翻开弟弟的袖口。 “不,不要,放开本公子,请你自重。” 庄绮蝶不由庄逸辰挣扎,强硬地按住庄逸辰,翻开了衣袖。 衣袖下露出细嫩的手臂,手腕上方手臂之上,满是青紫的痕迹,就如她身上的那些淤痕一般,甚至有的地方被白布包裹在里面。 她把庄逸辰按在座位上,打开了被包扎的地方,看到有的地方,还有丝丝的血痕和伤口。 “若是有机会离开,到遥远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你愿意吗?” 她没有问庄逸辰手臂上的伤痕是从何而来,只是靠近庄逸辰的耳边,低声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有的选择吗?我能离开吗?” 庄绮蝶伸手去解庄逸辰的衣襟,庄逸辰死死地抓住衣襟,不让庄绮蝶去解。 “给姐姐看看。” “看了,不如不看,没有什么的,只是皮肉之伤。” 庄绮蝶紧紧地咬牙,一把将弟弟抱入怀中,原来不是弟弟有意和她疏远,只是不想被她发现身上的伤痕,让她担心。 唇贴在弟弟的耳边:“会有人来带你离开,若是那人拿出你母亲留给你们的遗物,你就跟他走,听从他们的安排。” “不,我不离开。” 庄逸辰坚定地说了一句,眸子中露出深切的悲伤:“我要留在这里等着姐姐。” “离开后,你才能看到你的姐姐,不要忘记,那遗物你的母亲留下一个,分成了两半,你和你姐姐一人一半。” “你是谁?你是如何知道的?” 庄逸辰伸手向庄绮蝶脸上的面具抓了过去,庄绮蝶按住庄逸辰的手:“相信我,跟着带了那样遗物的人走,不久之后,你会得到自由,可以如普通人一样生活,还有机会见到你姐姐。留在这里,你不仅会死,也见不到你的姐姐。” 庄逸辰松手,默然看了庄绮蝶片刻:“让我如何相信你?” “逸辰,逸者,逃跑、安闲、安乐、隐遁、放任,不受拘束。你不会忘记,你母妃为你取这个名字的含义吧?” “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的事情,知道的如此多?” “是仙蝶公主告诉我的,公主安排我照顾你,在适当的时机,让你离开玄国。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名字的含义,不要被别人左右蛊惑,去做危险的事情。忘记以前的一切,忘记你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人,过安逸的一生。” “我姐姐,她好吗?” “还好,她在远方等你。” “我明白了,谢谢幻蝶姐姐。” “逸辰,只要你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幻蝶姐姐,我很害怕。” 庄逸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毕竟他只是个刚刚到了八岁的孩子,在庄绮蝶的怀中,露出内心之中的惶恐不安。 “出了什么事?” “我听说,前太子暗中勾结盈地的逆贼,意图谋反复国,已经被抓了起来。被这件事牵连的人,不计其数。还听说,盈地血流成河,皇上驻扎在盈地的大军,杀了很多人。” “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是太学中的那些人讲的,他们都是玄国的官宦子弟,知道许多事情。” “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庄绮蝶紧紧地抱住弟弟,感觉到弟弟身体的战栗,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她的心中,同样被不安和惶恐紧紧地抓住,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此的快,令她措手不及。 早就知道皇上不会放过前太子,那个人纵然再无能软弱,但是顶着前盈国太子的身份,无论他是否安分,总会有人不想不肯放过他。 盈国的旧人,都想用前盈国太子的身份,企图带走他回到盈国登高一呼,利用太子的身份恢复盈国。 玄国的人,也会时时刻刻地盯着庄天佑,想彻底除掉这个眼中钉。一旦庄天佑一死,盈地的人,再起兵就是叛乱,没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义。 她想,仅剩下的另外一位皇子,也逃不过,定然会在庄天佑被除掉后,也步入庄天佑的后尘。 恐惧深深地抓着她的心,心在不停地颤抖,她最怕的事情如此快速就到来。那两位皇子被除掉后,仅剩下的弟弟,盈国最后的皇子,必将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皇上的心病。 她明白,弟弟可以进入太学,就是皇上先用如此的办法软禁了弟弟,让别人没有接触弟弟的机会。也因为庄逸辰太过年幼,才能活到如今。 “不要怕,有我在,很快你就能离开这里,很快。” 庄绮蝶目光中满是坚毅,她必须尽快让弟弟离开,否则很可能会来不及。 “我必须见到小狐狸精一次,但是我如何才能见到他呢?” 庄绮蝶心中焦虑万分,却是没有一点办法,她身在深宫之中,想见到辰凤瑶太难。只有在辰凤瑶入宫时,才能有机会见到辰凤瑶,但是若是皇上有意不肯让她见到辰凤瑶,即便是辰凤瑶入宫,她也休想见到。 出来一次,身边必定有皇上身边的人跟随,而她在玄国后宫人生地不熟,也无法给辰凤瑶送信。 “你在此地,可能和外面通消息吗?” 庄逸辰微微摇头:“不能,我无法离开这里,也不能随意和人来往。身边有人监视我,我就住在老师的院落中,平日只有上学时,才能从那些太学的学生中,得知一些消息。” “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没有什么。” 庄逸辰低下头,眸子中闪过寒意,冷冷地道:“不算什么,我还活着。” 辛酸的话,让庄绮蝶泪落如雨,即便是司徒紫玉面前那般屈辱不堪,无情掠夺撕裂,她也不曾如此落泪。却是因为弟弟的一句话,平静淡然的态度,泪情不自禁地纷纷落下。 “你的身体和中的毒……” 不敢问下去,不敢想下去,这便是昔日皇子和公主的下场。 一个被禁闭在深宫,做卑微的奴婢,夜夜的无度索取,还需她跪伏在他的脚下自动宽衣解带,哀求献上娇躯。 一个被圈禁在太学,备受欺凌,遍体鳞伤。 “弟弟他,才八岁,只有八岁啊!他的身体本来就弱,如何可以承受得住?若是如此下去,恐怕没有几日,就会被虐待致死。” “十二公子,你在这里稍候。” 庄绮蝶走了出去,不远处,何玉庭坐在庭院的阴凉中饮茶,偶尔抬头向她这里望上一眼。 她走到何玉庭的面前跪了下去,如今已经沦落到,要对一个太监下跪哀求的地步。只要是为了弟弟,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幻蝶姑娘这是做什么,请起。” 何玉庭伸手示意庄绮蝶起来,对这位奇异的奴婢,他不敢轻忽,是皇上夜夜宠幸不绝的人。 早已经看出,皇上纵然是折磨羞辱她,对她的态度,也是和对其他的女人不同。而能独占皇上恩宠如此之久的女人,眼前的女子,还是第一个。 脑海中又回响起柳丝临死前的话“祸水”,怎样的一个女子,才会引起柳丝那样千娇百媚的女子那般的嫉妒,和那样的话语? “总管大人,奴婢恳请总管大人开恩,若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不敢多言一句。若这不是皇上的意思,奴婢恳请总管大人稍微过问一句。” 何玉庭微笑伸手扶住庄绮蝶的手臂:“有什么事起来说吧,咱家可不敢受姑娘如此大礼。” 庄绮蝶垂泪,晶莹的泪珠如珍珠一般在银色的面具上滚落:“大总管,十二公子他年仅八岁,还是个孩子,自由体弱多病,若是如此被处罚下去,恐怕活不过几日。总管大人,若是皇上的恩典,奴婢愿意加倍代替十二公子承受。恳请总管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奴婢纵然做牛做马,也感激皇上和总管大人的恩德。” 何玉庭脸色一肃:“十二公子?姑娘在此稍候片刻。” 他起身进入房间,庄绮蝶无助地跪在地上,泪如雨落下,她不知道,辰凤瑶何时才会接走庄逸辰,而庄逸辰是否有命等到那一天。 “十二公子,咱家见过十二公子。” 何玉庭抱拳,庄逸辰急忙抱拳躬身施礼:“不敢当,学生拜见总管大人。” 对皇上身边的红人,皇宫的大总管何玉庭,他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和失礼,也不想提及以前的身份,只是用太学学生的身份,向何玉庭深深施礼。 “十二公子,可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吗?” 庄逸辰紧紧地抿住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所受的屈辱,难道不是皇上的授意吗? 何玉庭望着庄逸辰苍白柔弱的脸庞,这个俊美的孩子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平静和坚忍,也有着一双幽深得令他都看不透的眸子。 “十二公子有什么隐情,尽管对咱家说,皇上把公子送到此处,却不是让公子受委屈的。” “总管大人恕罪,学生不敢多言,想皇上隆恩深重,送学生到此进学,一切都是学生的不好。”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庄逸辰苍白的稚嫩的小脸上,显出不正常的病态和虚弱,白的几乎透明。 “总管大人请看。” 庄绮蝶随后也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轻轻地拉住庄逸辰的衣袖,挽起庄逸辰两条手臂的衣袖,泪已经没有,只有幽寒在眸子深处涌动。 伤痕累累的手臂,就如此呈现在何玉庭的面前,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庄逸辰飞快地抽回手臂,放下衣袖遮盖住伤痕,低下头一语不发。 “咱家知道了。” 何玉庭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转身走了出去,庄绮蝶想查看弟弟身上其他的地方有无伤痕,庄逸辰坚持不让。 明白弟弟是不想令自己担心,但是如今得知弟弟身上遍布伤痕,不查看更是放心不下。 “不让我看,我会更担心,逸辰,给姐姐看看。” 庄逸辰的手一松,心头一软,目光柔和满是亲情。面前的女子,总是给他姐姐的感觉,那种感觉不会错。 他不敢问,唯恐会失望。 衣襟被揭开,胸前也有好几处的新旧伤痕,有地地方青紫肿胀。 门被推开,何玉庭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入目就看到庄逸辰累累伤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庄逸辰见有人进来,急忙拉上衣襟,低下头去。 “拜见总管大人。” 二人同时躬身施礼,何玉庭微微点头:“何太医,你为十二公子仔细诊治上药,千万仔细着。” “是,请总管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尽心为十二公子诊治。” “幻蝶姑娘,先出去等候片刻。” “是,奴婢告退。” 庄绮蝶躬身施礼退了下去,这位夜夜被皇上宠幸的侍婢,无论是皇上宠幸之前,还是在之后,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 在他的面前,不卑不亢,不会失礼,也不会卑躬屈膝地讨好,态度总是淡淡地带着该有的敬意和礼仪。对皇上也是差不多的态度,纵然是跪在地上,他总是感觉她的头虽然低下,心却是高傲的。 有些许的欣赏,也有些许的怜悯好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观察。 庄逸辰的心中惶恐不安,今日上药诊治包扎,明日是否会受更重的伤,更重的凌辱? 他忽然掩上了衣襟,转身向何玉庭跪了下去。 为了可以活下去,可以看到姐姐,他不在乎过去的身份,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面对玄国后宫的大总管,他只是以一个太学学生的身份,一个孩子的身份去求他。 “总管大人,恳请总管大人莫要为学生治疗,就当什么都不曾见到吧。学生拜谢总管大人的恩德,不敢有劳总管大人费心。” 何玉庭急忙伸手扶起庄逸辰,对方毕竟是前盈国皇子的身份,向他跪拜出乎他的意料。 “十二公子请起,咱家可受不起十二公子如此大礼,公子无需担心什么,如此的事情,咱家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公子放心便是。” 庄逸辰见何玉庭如此说,心中也安稳下来,大总管的话,可不会平白承诺,若是说,必定会办到。 良久,何玉庭留下了御医走了出来。 庄绮蝶焦虑地在廊下徘徊不止,见何玉庭走了出去,急忙上前见礼,关心则乱,弟弟身上的伤,令她乱了方寸。 “幻蝶姑娘请放心,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那位御医会每日过来为十二公子诊治,此事咱家会处理妥当,不会再有如此的事情发生。” “多谢总管大人厚德,奴婢拜谢。” 庄绮蝶跪了下去,为了弟弟的安危,她不在乎屡次向何玉庭跪拜。 何玉庭一把托住庄绮蝶的手臂,没有让庄绮蝶拜下去,他总感觉这位姑娘的身份有什么隐秘。 第35章 朱颜改11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的怒意在心中蔓延,俊朗的脸冷峻结满冰霜,幽寒的笑意在唇边展现。 “竟然敢如此,看起来朝堂也该清理一番,太学更是该好好整理清肃,玉庭,这件事查明了吗?” “是,奴才已经查明,全部情况就是如此。” 司徒紫玉微微眯起眼,眸子中闪过浓重的寒意,不想送庄绮蝶去见庄逸辰一面,竟然弄出这种事情来。 “送庄逸辰去太学,朕是否操之过急,或者真的应该送他去普通的学馆?但是,若不是如此,如何可以令庄逸辰远离盈地的某些有心人,远离庄天佑等人?朕的本意,是让他可以安静地在太学中学习,不想却是弄出如此的事情来。” “皇上本是一番美意,只是那些下面的人,罔顾君恩擅自行事,让皇上的美意被人误解。” 司徒紫玉心中愠怒难以表达,这件事情必定会令庄绮蝶对他产生误会,以为是他暗中安排,令庄逸辰受苦。 寒意和肃杀之气,在御书房中升腾,何玉庭浑身冷汗,深深低下头去,心中满是敬畏。 “皇上,幻蝶那边……” “不必理睬,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何玉庭心中暗暗叹息,早该知道皇上不屑于解释,何况是对一个奴婢解释。 “幻蝶在外面恭候皇上皇上吩咐。” 司徒紫玉沉默良久:“让她照常侍候着便是。” “是,奴才遵旨。” “去颁布朕的旨意吧。” “是,十二公子那边,皇上看如何安排?” “把他交给付老头去单独教,原来为他诊治的盈地御医,安排每日为他诊治,不得懈怠。” “是,奴才遵旨。” 何玉庭躬身退了下去。 庄绮蝶站立在御书房外,遥望远处,脸上已经没有泪,心中只有恨。 恨意在心中攀援,司徒紫玉再如何对待她,她也可以不放在心中,可以忍耐。但是如此对待她的弟弟,那恨意更深入心底,刺到令她的心,抽搐般的疼痛。 “如何才能见到辰凤瑶,说明此事,拜求他尽早带走弟弟呢?” 她的目光落在碧翎的身上,但是很快就收了回来,碧翎到底是玄国人,若是此事被皇上得知,她被怪罪没有什么。连累了辰凤瑶,导致弟弟的事情出了意外,才是最大的麻烦。 “也许,几日后小狐狸精的诞辰,可以最后见他一面。只是那时太过仓促,不知道他是否来得及安排?” 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只能等待。 “幻蝶,进去侍候着吧,那件事情……” “是,多谢总管大人。” 何玉庭摇摇头,主子的心思,他最好莫要多说多问,做好主子吩咐的事儿就好。 “奴婢参见皇上。” 平静的眸子如一波深潭,波澜不兴,她不想问什么,心早已经冷。 “起吧。“ 起身走到角落静静地侍候,碧翎也随着她退到角落中侍候着。 一连过去了三日,庄绮蝶的心中焦虑不安,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辰凤瑶不入宫,她也和辰凤瑶联系不上。 “启禀皇上,静王求见。” 正在御书房侍候的庄绮蝶,听到这声音,眸子不由得亮了起来,她深深低着头,把目光隐藏在下面,不让任何人看到。 司徒紫玉正躺在竹榻之上休息,这一声呼唤甚是轻微,没有惊动司徒紫玉。 庄绮蝶急忙走了出去,低低地道:“休要高声,皇上正在休息,请静王稍候片刻,莫要惊扰皇上。” 回禀的太监急忙躬身退了下去,惊扰皇上的罪不轻,他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庄绮蝶随着走了出去,就看到院门处,那位绝美的少年,一身绯色的衣袍,上绣银色龙纹。风采翩翩地矗立在那里,如一树盛开的海棠般。 “奴婢拜见王爷。” 如今的辰凤瑶,身上多了几分高贵的威仪,少了素日的几分妖媚动人,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却是令人一望而下有些心悸。 庄绮蝶跪了下去,如今身份不同,辰凤瑶不再是质子的身份,是玄国的静王,皇上的御弟。是辰国的储君,未来的皇上。 “起吧。” 辰凤瑶没有多言,庄绮蝶仍然是拜了下去后才起身:“启禀王爷,皇上正在休息,请王爷先到旁边的房间休息片刻等待,奴婢给王爷沏茶。” “也好。” 辰凤瑶走入御书房旁边的房间,庄绮蝶亲手端上香茶,左右看了一眼,附近没有人,低低地声音道:“王爷,奴婢弟弟那件事情,王爷可否尽快安排?” “就如此着急吗?他在太学进学,你何必如此焦急。” 庄绮蝶眸子一暗,抬眼看着辰凤瑶轻声地道:“前两日奴婢去看过他,他遍体鳞伤,若是王爷不及早安排,奴婢担心,他等不了多久恐怕就会性命休矣。前太子庄天佑被下入牢狱,牵连了盈地许多人,这件事情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竟然有此事?庄天佑的事情本王知道,十二公子的事情……” 庄绮蝶飞快地把手中的一物,塞入辰凤瑶的手中,借着躬身之际轻声快速道:“王爷可派人拿着此物接走他,一切就拜托王爷,奴婢永不忘王爷大德。” 她不敢多做停留,也不能多说。 辰凤瑶微笑:“放心,有我。” 庄绮蝶躬身扬声道:“请王爷在此稍候,皇上醒来,奴婢立即回禀王爷。” 她躬身退了出去,回到御书房盯着竹榻上那张带着疲倦之意的俊朗容颜,眸子中闪过浓重的杀意。 低下头,深深地低头,手在袖口中握紧,指甲刺入手心。若不是如此,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下手,去刺杀这个暴君。 玄国向辰国递交国书,言明玄国国君,和辰国的九殿下辰凤瑶结为兄弟,封辰凤瑶为静王,不日将举行盛大的仪式,为辰凤瑶祝寿后派遣大军卫队,送辰凤瑶回辰国继承储君之位。 国书很嚣张,言明若是辰国的皇上,不将辰凤瑶立为储君,则边境的三十万大兵,立即攻入辰国的边境,讨伐辰国和盈国狼狈为奸,前后夹击玄国之仇。 国书中也说明,未来辰凤瑶继承辰国大统,玄国和辰国结为友邦,互助互利,边疆在辰凤瑶即位期间,绝无战事。 辰国被玄国胁迫威逼,辰国的皇上此时此刻,才正视那位被他扔到玄国六年之久的九儿子。 各种传言,辰国不是不知道,只是都不愿意提起,而辰凤瑶在辰国是皇家的耻辱,因此人们都选择将他遗忘。 尤其是皇族中人,将辰凤瑶引以为耻,以为辰凤瑶被玄国皇帝圈禁为禁脔,丢尽了皇族中人和辰国的脸面,因此更是不肯提起。 然而玄国的这封国书,在辰国却是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前太子的病逝,储君之争火热。 辰国的皇上年迈体衰,已经是风烛残年,因而登上储君的位置,离皇位只是一步之遥。 就在辰国皇位争夺最激烈的时候,辰国皇上犹豫不决之时,玄国的国书,就如一记重击,在辰国掀起轩然大波,令辰国朝野上下,愤慨不已,骂声一片。 骂是骂,没有人敢轻视玄国的国书,就连辰国的皇上,也不得不慎重地对待。 他慎重对待的,不是玄国的国书,而是驻扎在辰国和玄国边境的,玄国三十万大军,还有玄国皇帝的态度。 斟酌考虑良久,众人都明白玄国的皇帝态度和决心,无论辰国如何反应,玄国举行盛大的仪式派遣大队人马送辰凤瑶回国,势在必行,绝不容他们违背。 而随之在辰凤瑶的身后,就是几十万的精兵,玄国皇帝鹰一般目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辰国。 现在的玄国国力和兵力,都远胜辰国,盈国灭亡后,辰国更是独木难支,不是玄国的对手。内斗不止,皇位之争尚未落定尘埃,国内纷乱,更不能和玄国的对敌。 辰国的皇上也明白,很可能送辰凤瑶回辰国,就是一个借口,想用如此的借口,出兵进攻辰国,灭掉辰国。 “皇上,请皇上早做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是皇上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 辰国的皇上辰东明躺在龙榻之上,衰弱无力,浑身有如骷髅一般,脸色晦暗,双目无光。 “你说司徒紫玉是何用意?” “皇上,臣以为,司徒紫玉用意是想利用九殿下控制辰国。” “凤瑶那个孩子,你以为如何?” “臣启禀皇上,九殿下六年之前亲自向皇上请旨到玄国做质子,分明就是避祸自保之举。那时九殿下不过八岁,就有如此的决心和智谋,可见九殿下非凡之处。其后,在玄国得到当今皇上的庇护和宠信,加以培养重用,如今九殿下能令司徒紫玉倾全国兵力国力,助殿下回国继承储君之位,可见殿下果然非常人也。” “那些传言,对小九很不利,这几年对小九的观察,你看他堪继承辰国的大统吗?” “奉皇上旨意,暗中监督观察九殿下,这两年殿下备受司徒紫重用,处事手段多变,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以臣愚见,九殿下既然能得到司徒紫玉的如此支持,继承辰国大统,无人比九殿下更为合适。” “只是……” “皇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九殿下能忍人之不能忍,非凡之人也。” 辰东明沉吟良久:“传朕的旨意,立辰凤瑶为储君,迎接他回国,让他立即来见朕最后一面。” “是,臣遵旨,皇上,其余几位皇子……” 辰东明叹气,良久道:“派人带朕的密旨去迎接凤瑶回来,这道旨意不得宣布,一切等凤瑶回到此地,再宣布这道旨意。” “皇上英明。” 盛大的宴会,美酒笙歌,是玄国几年来,继司徒紫玉即位后,最为盛大的仪式,为静王辰凤瑶庆贺生辰后,皇上亲自送御弟辰凤瑶出玄国的都城克天,回到辰国。 衣鬓飘香,歌舞升平,群臣和诸位有品级的嫔妃,都出席了这次的仪式。 辰凤瑶就坐在司徒紫玉的身边,嘴角噙着一抹幽深的笑意,带着令人看不透的表情。 无论坐在下方的那些人如何看,他们对辰凤瑶却是再不能,也不敢用那般不堪暧昧的眼神,恭敬有加。 司徒紫玉的座位离辰凤瑶只有数尺,表示了对这位御弟的亲厚,不时转头和辰凤瑶说笑。 庄绮蝶脸上蒙着轻纱,安静地站在一边,目光悄然落在辰凤瑶的身上。 那只小狐狸精,如今身上散发出高贵的气息,风姿卓越中隐隐带出不可侵犯的些许威仪,有了一位王爷所初步具备的风度。 “将来他必定可以做一位令人仰望膜拜的皇上,成为辰国英主,只是不知道这只小狐狸精,和皇上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又用什么巨大的代价,换取了这一切?” 辰凤瑶微微回眸,目光掠过庄绮蝶,眼波微微一闪,庄绮蝶目光一亮,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 她想,也是这个时候最为合适,辰凤瑶不会在离开玄国之前动手,那样的变数太多。 “那只小狐狸精,想必已经做出了安排,等他远离玄国之时,或者在离开玄国都城以后才会动手。却是不知道,弟弟他,能否平安地离开?” 心中又太多的牵挂,若是可以,多么希望可以守在弟弟的身边。但是为了弟弟的安全,她只能安排弟弟远离克天,到异国他乡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或者我该再去见弟弟一面,可能这就是最后的一面。” 这几日,司徒紫玉没有让她侍寝,她也不想去侍寝,总是尽量少在司徒紫玉的面前露面。从太学回来以后,她表面恭谨照旧,但是知道和原来更不同。 “皇上也该明白我如今的心情吧?所以几日来,他不曾勉强我侍寝,只是为了见弟弟,我难道又要那般屈辱地求他?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吗?” 无奈,无助,她唯一拥有的,可能只有打动皇上的美貌,其他的都不足道尔。 “臣弟谢皇兄隆恩。” 辰凤瑶起身走到司徒紫玉的桌案面前,跪倒朝拜,亲手斟酒敬献。 司徒紫玉离座亲手扶起辰凤瑶,二人碰杯一饮而尽,庄绮蝶的心中就是一动,深深垂下头去。 “幻蝶姑娘,看,是大将军。” 碧翎的目光在众人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贺瑞安,皇上的右边,最上首坐着的,正是贺瑞安,沉默安稳地坐在那里。 碧翎脸上满是雀跃之情,痴痴地凝望那个令她铭心刻骨的身影。 盛宴从早晨开始,午时结束,司徒紫玉亲自带领文武一直送出克天城,送到克天十里外才停了下来。 辰凤瑶和司徒紫玉同坐在銮驾之上,无上的荣耀环绕着他,他感慨万千,不想身为质子,因为避祸才到玄国做质子,还可以如此荣耀地衣锦还乡。 “御弟,朕就送你到此,辰国皇上已经答应立你为储君,想必你到达辰国边境之前,就可以接到密旨。去吧,在辰国,你可以大展拳脚,那里,将是成为登上最高位置的地方。” “皇兄,皇兄对臣弟的大恩,臣弟用言语无法表达,唯有拜谢皇兄的恩德,待异日臣弟登基,必亲自前来朝拜,拜谢皇兄大恩。” “不必,异日,你为辰国之君,再到玄国朝拜,并不合适。朕会在玄国看着你走到最高的位置,放出异彩。” 辰凤瑶离开銮驾,撩衣向司徒紫玉行三拜九叩之大礼,告别而去。 司徒紫玉凝望良久,那只小狐狸精终于离开了,辰国必会是他兴风作浪的所在,他相信那个少年,能把握住他给予他的助力,把辰国握在手中。 “去吧,小狐狸精,可能此一去,你我没有再见的机会,朕知道,你终究会走到这一步,做到这些。” “王爷,离辰国的边境还有三日的路程。” 辰凤瑶唇边露出妖娆的笑意,还有三天就要到辰国了吗? “走吧,陪我去办一件事情。” 步入安城,他的身边只带了几十人,还有不少人暗中保护着他。虽然擅自离开大队,但是护送他的卫队并无人反对,只是派出了精锐随同护卫。 他们受司徒紫玉的旨意,绝对服从也只服从辰凤瑶的命令。 “千红阁,好名字,进去看看。” 辰凤瑶略略地化妆,只是如论如何都难以改变他绝世的风姿,惹来无数少女火热的目光。 千红阁,安城最大最好的青楼,夏鹏微微犹豫着:“主子,这种地方……” 辰凤瑶眸色一寒,夏鹏急忙低下头不敢多言,从主子被封为静王后,就有了极大的变化,说话做事再不是平日那般妖媚的样子,令他心中的敬畏更深。 “哎呀公子,这位公子真是绝代风姿,公子爷,您请。” 老鸨急忙迎上来,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这位公子爷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辰凤瑶的手中,把玄铁蛟符来回把玩,寒波般的眸子,盯住了老鸨的眼睛。 千红阁,庄绮蝶告诉过他,可以试试到安城的千红阁来和潜蛟军联系。辰凤瑶心中有着疑惑,为何要到青楼中来联系潜蛟军? 老鸨的脸上仍然带着灿烂老奸巨猾的笑意,但是在看到辰凤瑶手中把玩的玄铁蛟符后,瞳孔蓦然收缩,眸子中满是讶异和敬畏之色。 “公子爷,您这边请。” 辰凤瑶满意地收起手中的玄铁蛟符,这枚玄铁蛟符不过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看上去丝毫也不起眼,即便是普通人看到了,也不会多看一眼。唯有认识这块玄铁蛟符的人,才会有老鸨那样的反应。 老鸨躬身恭敬地把辰凤瑶亲自带到后面,引到一个幽静院落的房间之中。 “属下拜见主子,不知主子驾临,请主子恕罪。” 老鸨跪倒恭谨地磕头,脸上再没有丝毫的媚笑,一派严肃敬畏之色。 辰凤瑶坐在上面,淡然道:“起吧。” 老鸨躬身站了起来:“主子请在此地稍候,属下立即去请主事的人过来拜见主子,不知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去吧。” 老鸨躬身退了下去,不多时,门外传来回禀的声音:“属下求见公子。” 辰凤瑶示意,夏鹏道:“进来。” 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抬头向辰凤瑶看了一眼,躬身施礼:“属下寇封拜见公子,敢情公子将玄铁蛟符给属下一观。” 辰凤瑶也明白事关重大,将手中的玄铁蛟符扔了出去,寇封一把接住蛟符,只是看了一眼便撩衣跪了下去。 “属下寇封参见主子,请主子恕罪。” 他双手把手中的玄铁蛟符举过头顶,夏鹏伸手拿了过来,躬身递给辰凤瑶。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却不是普通的金银可以相比,玄铁蛟符的分量比金子更加沉重,不是普通的凡铁可以冒充。 寇封深深拜了下去,额头触地:“属下失礼,请主子恕罪。” “你在潜蛟军是何职位?” 寇封急忙再拜:“属下潜蛟军左卫寇封,参见主子,听凭主子吩咐。” 认符不认人,无论是谁持有玄铁蛟符,都将是潜蛟军的主子,是他们必须效命遵从命令的主子。 虽然他们的真正的主子,该是盈国的磐石帝,但是皇帝不可能亲自持着玄铁蛟符到安城来,只能派人持有此符命令他们。 “左卫?” 辰凤瑶叹气,对潜蛟军了解的太少,而今日带来不多的部下到安城暗中会见潜蛟军,和潜蛟军联系,也是很冒险的举动。 毕竟他不是盈国的皇子,甚至不是盈国人,而是辰国储君的身份。就在五天前,他接到了辰国皇帝,他父皇的密旨,密旨立他为储君,待辰国皇帝驾崩后,他就是辰国的国君。 为此,他必须未雨绸缪,事先做好各种安排,而联系潜蛟军,也是为了日后回到辰国坐稳储君的位置,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做好准备。 一句“千红阁”,引起了辰凤瑶的好奇心和注意,他想看看,把秘密的驻地放在一个青楼中的潜蛟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有什么样的能力。 “启禀主子,潜蛟军最高的首领乃是大都督,大都督以下有四卫,前后左右四卫,属下不才,是左卫之职。” 辰凤瑶眼中闪过一抹幽寒,若是按照寇封的说法,大都督下面就是四卫的职位最高,这位潜蛟军中尊贵的左卫大人,在青楼出现,是何道理? “起吧。” “谢主子。” 寇封缓缓地起身,仍然低头躬身,目光却是抬起向辰凤瑶望了过去。 刚才一进门,已经仔细地打量过这位俊美过分的少年,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容颜俊秀妩媚到令人会以为他是女子的程度。 但是寇封知道,对面上座的少年绝不是一个女子,犀利的目光早已经看到少年修长优雅如天鹅般玉颈上,隐隐的喉结。 很明显,这位少年主子的年纪,应该比看上去要小,装饰改扮的痕迹,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对视,是一双月夜下寒江般的眸子,波光盈盈亮的刺入内心,唇角淡漠的笑意,隐隐透出贵气。 寇封的心不由得微微一跳,急忙垂下眼睑,竟然有些不敢对视那双美丽眸子中的目光。 “给我说说潜蛟军的详细情况。” “是,主子,属下冒昧,还没有请教如何称呼主子,主子又是何人。” 辰凤瑶眸色一寒,寇封迎上辰凤瑶的目光,急忙低头躬身:“属下失礼,请主子恕罪。” “我是谁,你说说看。” 寇封的心再度一跳,辰凤瑶目光盯住寇封,千红阁,一个青楼是潜蛟军的秘密驻地,接头的地点。很诡异,这种诡异让他在回辰国之前,不得不来此一次。 “主子,属下不敢平白猜测。” “辰国有何动静?” “启禀主子,辰国几位皇子正在明争暗斗,意图夺取储君的位置。辰国的皇上病入膏肓,命不久长,因此谁能夺得储君的位置,就可以一举登上九五之尊的龙椅。” “就是这些吗?” 辰凤瑶端起茶,若只是这些消息,他何须去问这位左卫。 寇封躬身施礼:“主子,主子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 “辰国的前太子是如何死的?” 寇封低低地回禀,辰凤瑶问一个问题,就会得到极其详细甚至隐秘的答案,而有些消息,令他十分诧异。 “潜蛟军,各行各业都有,仙蝶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辰凤瑶沉思良久,想到此刻就在千红阁中,目光不由得一亮,难道潜蛟军并不是一支单纯的奇兵,而是涉及了各行各业,到各国的中心和重要的地方埋伏下密探,打探消息? 若是如此,对他的作用,可是远胜几万雄兵。 “主子,请主子在此休息,属下即刻通知大都督前来拜见主子。” “潜蛟军的大都督在何处?” “启禀主子,属下不知,属下被派遣出去办事刚刚到此,还不曾回去拜见大都督。听闻大都督带人出去办事,如今不在安城。” “潜蛟军的总部,就在安城吗?” “是。” “你去通知大都督吧,看他在何处,若是不便回来,我走一趟也好。” “是,主子还有何吩咐?可是要属下安排几个女子侍候主子?” 辰凤瑶脸不由得微微发热,冷哼了一声:“不必。” “是,属下即刻去安排主子的住宿,主子可是要住在此处吗?” “不,我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主子,属下安排主子在安城的八方客栈住下如何?那里乃是安城最好最大的客栈,属下派几个人随侍在主子的身边,主子有什么吩咐,他们会随时通知属下。” “也好,就如此吧。” 再谈了片刻,对潜蛟军的了解仍然不多,寇封虽然是有问必答,也仅限于各国的消息和隐秘。甚至就连辰国的太子的死因,也不是外面传说中的病死,而是病中被下了虎狼药而毙命。 某些极其隐秘的消息,就连辰凤瑶也是第一次得知,对潜蛟军更是势在必得。 然而,涉及到潜蛟军的隐秘,寇封便语焉不详,甚至连那位大都督的身份,也多有避忌。 辰凤瑶也没有追问,知道潜蛟军的一切的事务,是要那位大都督才能做主,他只有见到那位大都督,得到他的认可和效忠,认他为主子,才能把潜蛟军掌握在手中。 “克天盈国的几位皇子,有什么消息?” “回禀主子,前太子被下入天牢,牵连甚广,盈地因为此案被波及的旧臣不计其数。四皇子闭门不出,自行禁足在府邸,不见任何人以求避祸。十二皇子被皇上送入太学,在太学进学,听闻颇受了些苦楚,也因此等于被软禁在太学,可以保一时平安。其余的三位公主,被送入掖庭,终生不得见天日,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克天也有潜蛟军的人吗?” “是,克天如此重要的地方,乃是玄国的都城,有潜蛟军的密探打探各方的消息。” “这些消息,回报给谁?盈国的皇上已经驾崩,如今你们的主子又是谁?” “回禀主子,以前这些消息送回到盈国的都城,回禀皇上。如今皇上驾崩,谁持有玄铁蛟符,谁就是潜蛟军的主子,主子就是属下等的主子。” 辰凤瑶轻笑,娇艳的笑容令寇封不由得失神,却是因着那双眸子中的冷意和唇边笑意的淡漠,不得不低下头去。 “主子?恐怕你左卫大人,也不曾把我真正当做你的主子吧?” 寇封撩衣跪倒:“属下不敢,主子持有玄铁蛟符,自然就是属下的主子,主子但有吩咐,属下无有不从。” “何时可以和大都督联系上?” 辰凤瑶知道,最终可以做主的,只有潜蛟军的那位大都督。若是不见到那人,他始终无法把潜蛟军收到手中。 此刻,他迫不及待要掌握这支诡异的潜蛟军,把玩手中的玄铁蛟符:“仙蝶,你果然不负我,送了我一样利器,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中。庄逸辰的事情,我不会负你,定会让你安心。” “寇封,如今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寇封跪在辰凤瑶的面前,这位少年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隐隐有令他心折的气度。 他低头俯身拜了下去:“请主子吩咐,属下必定完成。” “我要你安全把庄逸辰接出来,送到此地,可有什么问题?” “是,属下必定办到。” 辰凤瑶沉默片刻才开口:“此事关系重大,你有多少的把握,可以把庄逸辰安然带到此地?” “请主子放心,主子既然吩咐下来,属下必定把十二殿下,安然带到主子的面前。” 辰凤瑶从怀中掏出一物:“接着,派人去带庄逸辰时,让他看此物,他才会和你的人走。记住,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必须保庄逸辰平安到此,安置下来回禀于我。” “是,属下遵命。” 辰凤瑶离开大队,悄然行进,暗中用玄铁蛟符联系上了潜蛟军,同时也利用大队护送掩人耳目,避过有些人的探查,在安城的潜蛟军中,得知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八方客栈,辰凤瑶在八方客栈一连停留了三天,却是仍然没有得到潜蛟军大都督的一点消息,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虑起来。 若是不能尽快掌握潜蛟军,回到辰国,他知道要面对什么。 “纵然有皇上的国书,父皇也有密旨立我为储君,还有万人精锐的护卫队,但是远远没有如此容易。我离开辰国太久,我离开之时只有八岁,离开已经有六年多。” “太子殿下,还要在此等待吗?皇上病情沉重,太子殿下应该尽早回到辰国,坐稳太子的位置。” 夏鹏既然心中焦虑,太子一连在这个安城停留了三日,除了随意游逛出入千红阁那个青楼几次,就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 “六年,我已经离开六年多,在辰国我没有一点根基。皇宫中没有可以支持我的人,朝堂中,那些大臣们,早已经各自有了主子,谁会愿意向我一个刚刚回到辰国的皇子,曾经的质子效忠?” “太子有皇上的密旨,名正言顺,如今又是玄国皇上的御弟,玄国的静王,谅那些人也不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涉及皇位,没有人会退缩,在玄国他们不敢动我,一旦回去,我们就要面对各种明里暗里的算计和暗害。争皇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败了只有死路一条,退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殿下,您留在安城有何用意?请太子殿下恕臣冒昧,望太子殿下赐教。” “留下最好,可以看清楚许多事情,夏鹏,你该知道我到安城的用意。潜蛟军不是一般的军队,他们竟然知道那么多的秘密。那日,你在千红阁也听到,若是我可以把潜蛟军收为己用,那么必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太子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但是如今太子殿下还留恋在安城,此地乃是玄国的地盘,虽然靠近辰国边境,太子殿下派潜蛟军去暗中接十二殿下出来,此事若是被皇上得知……” 夏鹏撩衣跪倒:“太子爷,请太子爷三思,及早进入辰国边境,以确保太子安全。” 辰凤瑶妖娆地笑:“夏鹏,我在玄国的地盘上,才是最安全的。你休要忘记,去暗中接走庄逸辰的人,乃是盈国昔日的旧部,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即便是皇上知道此事追查起来,和我有何关系?我留在玄国的边境,也可以让皇上解除对我的疑虑。” “前有盈地的旧部和庄天佑联系在前,那么盈地的旧部劫走庄逸辰,也是正常。我若是操之过急回到辰国,不仅会引起皇上的怀疑,我也会有危险。在玄国,辰国的人必然不敢下手,也没有太多的机会下手。而回到辰国,那里可是他们的地盘。” “太子殿下英明,臣愚钝远不及也。” 辰凤瑶伸手扶起夏鹏,拍了拍夏鹏的肩头:“夏鹏,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从我到玄国做质子就一路相随,生死不离。这六年苦了你,苦了你们几人,很快辰国就是属于我的,你们都是我的股肱重臣。” “太子殿下,臣只但愿殿下早日登基,别无所求。这些年臣看着殿下几经生死,艰难走过来,有今日,臣不胜……” 夏鹏落泪,辰凤瑶微笑:“都过去了不是吗?夏鹏,以后我们会在最高的位置上,看着昔日加害我们,为难我们的人,跪在我们的脚下。那样的日子不远了,很快就会到来。目前最为紧要的,就是把这只潜蛟军掌握在手中,必然是我极大的助力。” “太子殿下,臣只是担心,潜蛟军恐怕不是如此好掌握。” “无妨,不必着急。我们等在这里,可以安排许多的事情,也可以看清楚辰国的形势,还可以给很多人机会,来向本王表示出效忠的诚意。为何要急于回去?让我的那几位好皇兄,在威胁没有到来之前,好好争斗不是很好吗?” 妖娆笑意在辰凤瑶脸上展现,他不回去,就要悠闲地在此地,看着几位皇兄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臣明白了,太子殿下睿智。” 夏鹏终于明白了辰凤瑶的意思,脸上满是钦佩的神色,欣慰地看着从小带大的少年。 他的主子,终于成长为一个富有心计,手段多变的皇子,够资格做辰国的储君。此刻,他的智慧和心计,已经远不及主子,眼光也远没有主子那般的远大。 明白从今以后,他不需多筹谋什么,只需要遵从主子的命令,尽力保护主子,执行主子的命令即可。 “太子殿下,可要请寇封过来一趟?” 辰凤瑶沉思片刻摇摇头,留在安城,他不曾闲着,一个个安排早已经布置了下去。 身边昔日的旧部,只留下寥寥的数人,其余的人都已经先后派回辰国,去为他铺路。而司徒紫玉在辰国的力量,也早已经开始运作,为他登上储君之位,为了继承皇位铺路。 第36章 朱颜改12 http://.biquxs.info/

“不要焦虑,我们安心在此地等待即可,大队人马驻扎,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在此地。有些事情不能急,潜蛟军也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和利益,他们最终会做出选择。我想,潜蛟军不会不知道我是谁,那位大都督会见我的。” “太子殿下,潜蛟军的首领若是已经得知太子爷的身份,他会如何做?太子殿下把十二殿下接来此地,又是何意?” “你可知这枚蛟符我是从何处得来?” 夏鹏在辰凤瑶最初拿出玄铁蛟符也是十分的诧异,不知道这枚神秘的玄铁蛟符,属于盈国磐石帝的兵符,如何会落到主子的手中。 “这枚兵符乃是有人送给我,用来交换庄逸辰的安然。” “太子爷,若是十二殿下到了此地,那潜蛟军……” “无妨,庄逸辰不会留在安城,何况他只是个孩子,而把他托付给我的人,只想他可以做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远离权力纷争。等他到了此地,暗中安排他去辰国,先安置在妥当安全的地方,换个名字安顿下来。” 夏鹏的心放下一些,既然主子有如此的把握,而蛟符是别人以此来交换,说起来还是他的主子占了大便宜。 “太子殿下,那位潜蛟军的大都督,会否向太子效忠。” “即便不会,也可以达成协议,和潜蛟军合作。不过当然是最好令潜蛟军为我效忠,以后必定是极大的助力。” “主子,寇封求见。” 辰凤瑶秀眉微微一挑,他等的时间可是够久,已经在安城等了数日,那位大都督却是没有任何的说法和消息,就把他这位玄国的王爷,辰国的太子爷,一直晾在了这儿。 “让他进来。” 寇封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属下参见主子。” “免。” 寇封挺直了身躯,低头抱拳:“主子,大都督已经得到主子到来的消息,但是大都督身有要事,不能前来拜见主子,还请主子恕罪。” “大都督此刻在何处?” 辰凤瑶淡笑,不是没有想到,那位大都督会给他一个下马威。毕竟如今情况不同,他是辰国皇子的身份,玄国静王的身份,无论哪个身份,都很难得到潜蛟军的认可。 “大都督在连城。” “既然是如此,带我到连城去见大都督。” “是,属下即刻安排,不知道主子准备何时启程?” “立即启程。” 辰凤瑶起身,连城没有安城大,只是一个小城,但是却处于玄国、辰国、盈地的三国交界之地。 来往都有三国的客商和各类人物,纷杂而有些凌乱,因为盈国已经被灭,此时的连城有些动荡不安,更是纷乱。 “连城应该是一个最好最合适的地方,夏鹏,先派人过去,我们随后就到。” “是主子。” 夏鹏因为辰凤瑶的身边有潜蛟军派来的护卫,因此在他们的面前,一向称呼辰凤瑶为“主子”而不是“太子殿下”。 “大都督,持有玄铁蛟符的人已经进入连城。” “可曾查探清楚他的身份?” “回禀大都督,乃是辰国的九殿下辰凤瑶,如今护送辰凤瑶的大队人马,就驻扎在陵城,一直停顿没有动静。辰国传言,辰凤瑶名不正言不顺,在辰国没有根基,只是因为是玄国皇上的禁脔,才得到玄国皇上的支持,不敢踏入辰国。“ “果然是他,玄铁蛟符是如何到了他的手中?” 座位上是一位身形瘦削修长,三十多岁的人,浑身没有任何的气息,靠在椅子上沉思。 剑眉下是一双深沉的眸子,没有杀气也没有威仪,看上去有些平淡,若不是此时他坐在房间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地上跪着禀报的人,会令人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问题也只是在心中自问,不曾说出来。 “传寇封来见我。” “是,遵命。” 回禀的人缓缓地起身,躬身退了出去,房间中悄无声息,左右有两个人静默地垂首恭立,一声不吭。 “你们看,辰凤瑶手持玄铁蛟符,到安城有何用意?” “大都督,先帝生前有旨意,谁持有玄铁蛟符,谁就是潜蛟军的主人。只是想不到,玄铁蛟符会落入辰凤瑶的手中,属下等本以为,此符会在某位皇子,或者前太子的手中。” “查的消息如何?就连九龙紫玉玺都能落在一个奴婢的手中,献给了司徒紫玉,何况是一枚兵符。” “大都督,九龙紫玉玺是盈国后宫中一个丑陋的宫女,叫做幻蝶的宫女献给司徒紫玉,用来换取几位皇子和公主的性命。如今这位幻蝶,被司徒紫玉带到玄国,留在身边侍候,是司徒紫玉身边的御前侍婢主事之人。” “幻蝶,最后查探到什么?” “不曾,盈国的后宫,没有查到这个奴婢的一点消息。” “不存在的人吗?” 大都督微微闭上眼睛沉思了良久,房间恢复一片静默,站立在左右的右卫和后卫,互相看了一眼。 那位叫做幻蝶的奴婢,他们已经调查了很久,但是最终却是没有任何的结果,仿佛那个丑陋的小宫女,是凭空在盈国的皇宫中冒了出来。 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是冒充假扮做盈国后宫的奴婢,本身应该有另外的身份。二是,她是有心人安排的一枚棋子,却是不知道那个有心人是谁,是何用意。 “属下寇封求见大都督。” “进来。” 寇封迈步走了进来,撩衣跪倒:“寇封拜见大都督。” “起吧。” “谢大都督。” 寇封缓缓地起身,垂首站立在原地恭候大都督吩咐。 “十二殿下的事情,办的如何?” “回禀大都督,十二殿下已经离开了克天,再有几日,就可以送到此地。” “很好,克天那边有何动静?” “十二殿下失踪的事情,司徒紫玉已经得知,正在抓紧缉拿,如今各地搜查严密。” “司徒紫玉对十二殿下,为何如此重视?” “属下不知。” 大都督沉思片刻问道:“辰凤瑶已经到了吗?” “是,属下接到大都督的命令,先行一步前来拜见,辰凤瑶已经进入连城,属下已经安排他在八方客栈休息。” “几日的观察,你看此人如何?” “大都督,属下看不透此人,此人虽然年幼,却是心机深沉镇定,留在安城五日,他不急不躁。他把身边原来的辰国部下,都已经安排回到辰国,想必是要这些人先行安排。据闻,辰国皇上有密旨给辰凤瑶,只是不知道密旨上写了些什么。” “应该就是立他为储君吧,玄国的压力很大,辰东明恐怕承受不住。何况若是选择储君,辰凤瑶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辰国已经等不得,辰东明也等不得。” “是,大都督,辰凤瑶此人,如何对待?” “请他明天来见我。” “是。” “前卫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 辰凤瑶以本来面目随着寇封来到那位潜蛟军大都督的所在地,他知道无法隐瞒过去,也不想有所隐瞒。 一路坐在马车中,以此躲过某些有些人的眼睛,马车直接进入院落才停了下来,辰凤瑶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侍卫跟随,他没有带太多的人,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避免引起潜蛟军的忌惮。 “殿下请。” 寇封没有再称呼他为“主子”,而是以“殿下”这样的敬称来称呼辰凤瑶,辰凤瑶微微点头,从寇封的称呼中,猜测着那位潜蛟军大都督的心意。 “凭借一块玄铁蛟符,恐怕不能顺利接手潜蛟军,磐石帝驾崩,前太子庄天佑身陷囹圄,潜蛟军大都督的心意很难猜测。” 跟随寇封来到大厅外,大厅之外已经站定三个人,和寇封分为左右迎接他的到来。 “见过殿下,殿下请。” 辰凤瑶没有去看四个人,知道这四个人一定就是潜蛟军中的前后左右四卫,目光向门里看了过去,那位大都督竟然都不曾亲自迎接出来,可见在那位大都督的心目,玄铁蛟符的约束力堪忧。 妖娆的笑意在脸上展现,他迈步走了进去,一人从座位才起身走了出来。 “我是该称呼殿下,还是称呼王爷?” 二人互相打量着,辰凤瑶抱拳轻笑:“在玄国本王是静王,在辰国本殿是太子。” 一句话点明了他的双重身份,同样示以诚意,表露已经是辰国太子的身份。如此双重的身份,都要令这位大都督仔细斟酌考虑一番。 辰凤瑶的手中,把玩着那枚蛟符,波光潋滟的目光盯在大都督的眼睛中。 很平常的一个人,身上甚至看不出在寇封身上可以看出感觉到的精悍气息,平静而淡定地站在他的面前,即便是见了他,也只是在眸子的深处,闪过一抹惊艳,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样的一个人,他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能坐上潜蛟军第一把交椅,令四卫臣服,统帅潜蛟军的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磐石帝驾崩后,盈国灭亡后,此人还能令潜蛟军上下一心遵从他的号令,并未因为盈国的灭亡,潜蛟军就四分五裂,一如既往地运作,甚至可以得到各国隐秘的消息,这位大都督令他产生了十分的兴趣。 “辰凤瑶有幸得见大都督。“ “欧也风见过殿下。” 潜蛟军的大都督欧也风的目光在玄铁蛟符上掠过,再度躬身深深一礼:“欧也风拜见符主。” 辰凤瑶用玩味的目光看着欧也风,这位大都督没有称呼他“主子”而是“符主”,这其中有什么意思? “欧都督,我想今日可以开门见山,我到此地来的目的,大都督不会不明白,却不知大都督有何见教?” “殿下请坐。” 欧也风伸手请辰凤瑶在客座上坐了下来,此刻的房间中,只有两个主客分开的座位,四卫走了进来,垂首在两旁站立。 辰凤瑶微笑:“持有玄铁蛟符的人,就是潜蛟军的主人,潜蛟军见蛟符当遵从持有此符主人的命令,莫非是我记错了吗?” 欧也风神色平静,不怒不喜轻声道:“殿下没有记错,某不知殿下从何处得到此符,只是殿下既非玄国皇子,也不是玄国之人。某身系潜蛟军数万性命,在此纷乱之际,不能不谨慎些,为手下数万弟兄着想。” “大都督想知道什么,本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殿下将得到此符的过往,告知欧某。” “此符乃是盈国的皇族交与我,告知我玄铁蛟符的一切,让本殿持有蛟符到安城的千红阁。其余的事情,因为没有机会,那个人并未多做说明。” “殿下命潜蛟军从克天城把十二殿下劫走,意欲何为?” “交与本殿蛟符的人,要求本殿为她做一件事情,安排十二殿下到辰国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远离权力纷争,保他可以安逸地度过一生。” 欧也风沉默片刻才道:“殿下言道,此符乃是盈国的皇族交给殿下,却不知是哪位?请殿下言明,此人的身份和用意。” “她的身份,本殿不便说明,她的用意,就是把此符送给本殿,另外就是托付了十二殿下的事情给本殿。” “请殿下海涵,本来殿下持有玄铁蛟符,当为潜蛟军的主人,某也该带领潜蛟军效忠殿下。奈何,如今情况不同,先皇驾崩,盈国已经荡然无存,潜蛟军不必再拘泥于原来的旨意。” 辰凤瑶没有失望,把玩着手中的蛟符,这种情况这几日他已经想到,这位大都督晾了他几日,他如何会一点也猜测不到此人的想法。 “大都督,然则大都督有何想法?潜蛟军本是盈国的军队,受命磐石帝,盈国灭亡,大都督以为,当今皇上会允许有这样一支军队,而且还是涉及到各行各业,在玄国各地刺探密报军情的潜蛟军存在吗?” “潜蛟军不是一支正统意义上的军队,无论是谁想彻底清除潜蛟军,都不是容易的事,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潜蛟军的隐秘,也不是司徒紫玉可以清楚的,就连盈国的皇族,纵然知道潜蛟军的存在,却是不了解潜蛟军到底是何等的存在。” “殿下想用此来威胁潜蛟军,不足取耳。” 欧也风神色淡然,辰凤瑶笑容妖娆,二人互相较量。 “皇上的手段,想必大都督不会不清楚,若是皇上真的有意清除潜蛟军,潜蛟军将在盈地,在各地不复存在。本殿想,以前有磐石帝的资助和扶助,潜蛟军才能存在,日后潜蛟军如何生存下去?” “千红阁只是潜蛟军的一处产业,潜蛟军在盈地,在玄国甚至辰国,都有产业。这些产业在何处,是什么产业,唯有在下才清楚。而凭借这些,潜蛟军足以立足。” “大都督是要弃军从商,做一个安善良民吗?若是如此,本殿也无话好说,却是不知道,前太子对潜蛟军的事情,又知道多少。这枚蛟符,本该是在前太子的手中,可惜先帝来不及把蛟符交给太子。若是有盈国的皇族,手持蛟符到此,是否大都督一如今日的对待,也是这般的说法?” 欧也风脸上并无尴尬之处,他既然如此决定,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不会因为辰凤瑶的几句话,就轻易改变初衷。 他起身抱拳躬身一礼,深深弯腰后缓缓地直起身体:“殿下恕罪,某昔日向先帝发誓效忠,承诺持有玄铁蛟符者,当是潜蛟军的主人,某当效忠持有蛟符之人。然则,先帝驾崩,此誓言某思谋良久,难以履行。” “大都督果然非常人也,立誓尚可违背。” 欧也风脸色微微尴尬,抬眼望着辰凤瑶:“某身为潜蛟军首领,不能不为几万部下着想。殿下今日持蛟符到此,尚请敢问殿下,意欲用此符,命潜蛟军作何事情?” “本殿不知道,原来持符到此,还要说明这些。” “因为此刻持符之人是殿下,某不得不问清楚。” “若是此符在十二殿下的手中,却是不知道大都督有什么说法?” “这……” 欧也风沉吟片刻才道:“那又不同,十二殿下乃是盈国皇族,先帝骨血。只是若想用潜蛟军复国,潜蛟军并无多少力量,不足以如此,某不想令几万弟兄,平白送死。昔日盈国都城吉泰危急,先帝亦不曾派人持蛟符到此命我等效命,就是为此。” 辰凤瑶此时才明白,原来庄绮蝶对潜蛟军了解也甚少,可能只是从磐石帝的口中,偶尔听到一句半句。 他有些好奇,那位仙蝶公主偷偷地拿了九龙紫玉玺也就罢了,是为了保住弟弟和她自己的性命。但是是何时偷盗了蛟符,更一直隐藏起来,直到他要离开玄国,才用蛟符交换弟弟的安全。 “本殿亦当对大都督开诚布公,此符乃是盈国皇族亲手送给本殿,大都督是否履行当日的约定,遵从先帝旨意,本殿亦不能勉强。然则,她既然把蛟符送给了本殿,就是愿意把调遣命令潜蛟军的权利交与本殿。” 辰凤瑶忽然笑道:“蛟符在本殿的手中,总比在前太子或者其他皇子的手中要好,此点大都督当明白。本殿既不想为盈国复国,亦不想借十二殿下做什么,只是想回到辰国,得到本殿该得到的东西。” 欧也风的目光在四卫的身上扫了一眼:“殿下想借潜蛟军,坐稳太子的位置,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本殿想,潜蛟军的事情,盈国前太子不会不知道。皇上的手段,大都督不会不清楚,而前太子的性情,大都督也很清楚。潜蛟军前途堪忧,若是此事被皇上得知,潜蛟军还能存在多久?” 欧也风淡然道:“有劳殿下费心,莫非殿下有何高见?还请殿下赐教。” 辰凤瑶眸色深沉,一股威压和高贵的气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本殿乃是玄国皇上御赐的静王,结为兄弟的御弟,是辰国的太子,此乃是辰国皇上的密诏。” 辰凤瑶把手中的密诏放在欧也风的眼前,欧也风拿过仔细看过,重新放在辰凤瑶的面前。 辰凤瑶把密诏收了起来,把密诏给欧也风看,是表示他的诚意,也是为了安欧也风的心。 “大都督不是以为,潜蛟军的事情,可以瞒过皇上吧?但是,若潜蛟军是本殿所有,本殿可以保证,皇上不会再追究此事。本殿也可以保证,日后潜蛟军一如既往,可以继续存在。” 欧也风沉思,辰凤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明白司徒紫玉如今对潜蛟军未曾动手,不是潜蛟军的存在司徒紫玉毫无所知,也不是司徒紫玉有仁慈之心。 潜蛟军如此的心腹大患,司徒紫玉绝不会放过,而太子庄天佑,绝对知道潜蛟军许多的秘密。 他多次想过,潜蛟军的未来和前途在何方,该如何才能保住潜蛟军。 “殿下想把潜蛟军收为己用,在下想请教,日后殿下如何对待潜蛟军。” 辰凤瑶站起身来,俊美妖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冷肃的脸庞,幽寒的眸子带着令人心悸不敢直视的威仪,再无往日的妩媚动人。 欧也风也站起身来,面对这位少年,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绝不要得罪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不能轻视他,对他无礼。 “他日后必定会成为一位非凡的帝王,能以辰国质子的身份,得到玄国皇上如此厚待,回到辰国。未来的辰国,必定是他的天下。而有玄国在背后支持,有那份国书在,两国几十年中交好互通有无,司徒紫玉到底是何意?” “只要你效忠本殿,潜蛟军效忠本殿,日后就是本殿的股肱之臣,绝无亏待,本殿当待汝等以心腹视之。” 辰凤瑶把手中的玄铁蛟符抛了几下:“若不愿,本殿亦不会勉强,如此这枚兵符已是废铁,本殿留下也是无用,不如就还给大都督。” 他把手中的蛟符扔向欧也风,欧也风动容,伸手一把接住。沉重的玄铁蛟符令他几乎拿不稳,心头不由得就是一沉。 “殿下,却不知殿下答应了玄国皇上什么条件,才能得到如此大的助力,回到辰国?” “没有任何条件,或许大都督可以认为,皇上是被本殿的美色所迷!” 寒江的眸子,带着无尽寒意肃杀,遥望远处,粉润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漠的笑意,令人心悸心惊。 “臣不敢,太子殿下恕罪。” 欧也风撩衣缓缓地跪下,深深拜了下去:“臣欧也风,参见太子殿下,臣知罪,请太子殿下赐罚。” 周围的四卫同时跪伏在地,欧也风额头触地,低沉的声音恭谨地道:“太子殿下,臣愿为太子殿下效犬马之劳,绝不敢有二心。此符,请太子殿下收好,臣冒犯太子殿下,听凭太子殿下赐罚。” 辰凤瑶没有伸手接蛟符,任凭欧也风双手把蛟符举过头顶,冷笑道:“想清楚了吗?果真愿意效忠本殿?本殿的身边,可不会留下一个口是心非,心怀不轨的人。” 欧也风重重磕头在地:“臣不敢,臣当绝对遵从太子的殿下的谕旨,绝不敢有丝毫违背,更不会对太子殿下有异心。臣立誓效忠太子殿下,潜蛟军数万人,和臣同样绝对效忠殿下,请殿下明鉴。” “绝对忠诚,你做得到吗?” 辰凤瑶轻笑,低头看着欧也风。 欧也风抬头,直视辰凤瑶的目光:“太子殿下此后就是臣的主人,臣立誓效忠殿下,不敢违背誓言。臣冒犯太子殿下,多有无礼,愿接受殿下处罚。” 辰凤瑶沉默片刻,才缓缓地道:“既是如此,就先对本殿说明,潜蛟军的构成和优势,有何特别之处。“ “是,太子殿下容禀,潜蛟军实则是个集情报、暗杀、间谍于一身,擅于在暗中行事。若是刺探隐秘的情报,或者离间君臣,臣子之间,刺杀突袭,乃是潜蛟军的长处。若是用在杀敌攻城略地,潜蛟军却是没有如此的专长。” 辰凤瑶听了此言,心中却是大喜,他回辰国争夺皇位,不需要雄兵助阵,却是正需要这样的助力。 皇位之争,并非征战杀伐,他最缺少的,就是辰国的国内,没有属于他的势力。后宫他的母妃早已经被人害死,朝中大臣和他没有交好者。 在玄国做了六年多的质子,辰国对于他而言,比玄国要陌生的多。 朝臣们的支持,无疑是一大助力,而他作为一个即将回国的质子,顶着玄国皇上宠臣禁脔的名义,不仅皇族会排斥他,那些朝臣们,定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手中父皇的密诏,其余就是玄国的助力。 “要登上辰国的龙椅,还是要靠我来出力才是,我不能让皇兄失望,而潜蛟军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辰凤瑶看着跪在脚下的欧也风,若是此人真心效忠于他自然是好,他最为担心的,就是欧也风的心并非如他所言,愿意一心效忠于他,一切遵从他的命令。 “无妨,无论他是什么心思,我此刻最需要潜蛟军的助力。若是他言出挚诚最好,即便不是如此,我也要在日后彻底收服此人为我所用才是。” 辰凤瑶想到此处,温言道:“都起来吧。” 他伸手去搀扶欧也风,欧也风双手把玄铁蛟符举过头顶:“太子殿下,此符请太子殿下收好,凭此符,太子殿下可以随意调遣潜蛟军。” “若是没有此符,本殿就无法命令潜蛟军吗?” “太子殿下如今是潜蛟军的主人,殿下一句吩咐,臣定当尽心竭力。有无此符,太子殿下都是潜蛟军的主人,只是殿下刚刚来到此地,潜蛟军还不知道殿下已经做了潜蛟军的主人。臣愚见,此事不宜宣扬,暗中行事,对潜殿下助益更多。而殿下日后回到辰国,亦可凭借此符,吩咐潜伏在辰国的潜蛟军为殿下做事。” “大都督有何安排?” 辰凤瑶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光芒,欧也风低着头却是没有看到。 “臣听凭太子殿下差遣,自当跟随在太子殿下的身边,随时保护殿下,恭候殿下的吩咐。” 辰凤瑶满意地点点头,深深看了欧也风一眼,既然此人肯如此,那是有很大的诚意。欧也风若是不肯跟他走,那就是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他要多加戒备。 “那就有劳大都督了。” 欧也风撩衣跪倒,低头拜了下去:“主子,臣不敢当主子如此称呼,愧煞臣也。还请主子直呼臣的名字,臣冒犯主子,在此向主子请罪。” 辰凤瑶没有阻止,任凭欧也风重重磕头在地,刚才的冒犯,他心中不是没有丝毫的不快,也借此查看欧也风对他的态度,到底是否肯尽臣子的本分。 “起吧。” “谢主子。” 欧也风没有起身,仍然拜伏在辰凤瑶的脚下,低声道:“臣罪该万死,请主子赐罚。” “将功折罪吧。” “臣谢主子恩典。” 欧也风见辰凤瑶如此说,才缓缓站起身来,不敢再落座,使了个眼色,四卫急忙把另外一个座位撤掉,把辰凤瑶坐过的座位摆放在正中。 辰凤瑶坐了下来,欧也风和四卫垂首恭立在两侧。 “欧也风,先把辰国的事情,尤其是几位皇子的资料,各位大臣的资料,以及皇位之争的情况,详细写下来交给本殿。” “是,这些早已经备好,请殿下垂览。” 欧也风把早已经整理准备好的资料,呈了上去。 决定投靠辰凤瑶,是他想了很久,和部下多番商议的结果,但是他也要先观察辰凤瑶是否值得潜蛟军投靠。几日的观察,加之收集以往辰凤瑶的情报。今日再见到辰凤瑶本人,还有辰国皇上的密诏,他才最终决定效忠辰凤瑶,带领潜蛟军臣服。 一旦如此决定,他明白以辰凤瑶的身份地位,日后必定会登上辰国九五之尊的位置,如何还敢讨价还价提什么要求和条件,只有一心辅佐这位太子爷登基,潜蛟军才有出路。 因此对待辰凤瑶,欧也风恭谨异常。 “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潜蛟军几万弟兄还有他们的家属,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手上。我需要小心谨慎,不能失手,必须助太子殿下登基,如此我潜蛟军才能有一条后路。” 欧也风开始的试探,也是为了潜蛟军,辰凤瑶心中明白,因此不会过于责备。 “殿下,如今是否该离开此地?” “不急,欧也风,看起来你早有准备,这些资料很详细。” 辰凤瑶再一次深深地看着欧也风,他想要的一切,此刻就都在他的手中。各种资料,皇室的,皇子的,朝臣的,就连他父亲大概还有多少时日可以拖延,宫中嫔妃们的情况,也都历历在目。 这样详细而有条理的资料,可不是一时就可以准备妥当。 “臣听闻主子要回到辰国,臣想主子或者会经过此地,因此臣最近加紧收集辰国的情况,整理出来。” 辰凤瑶有些诧异,再一次审视这位看上去很平常的潜蛟军大都督,果然是个难得人才,难怪磐石帝会把潜蛟军交给此人。 他想欧也风开始时抓紧收集辰国的资料,整理出来不是能想到他会持玄铁蛟符到此,而是另有筹谋才对。 “想用这些东西,和本殿换取什么?” “臣不敢,主子所需,臣自当尽力为主子取来。” 欧也风本意是想用这些和辰凤瑶换取利益,但是如今辰凤瑶是他的主子,他再不敢有如此的念头。 辰凤瑶妖娆地笑,有了这些,知己知彼,他就有更大的把握,可以把辰国收入囊中。 “主子,以臣愚见,主子可以先在安城或者陵城停留。” “正合我意,本殿不急于回去。” 辰凤瑶的唇角,露出标准小狐狸精的笑意,他为何要急于回去?让他的几位好皇兄,以为他不敢回去,示人以弱,是他的强项。 “你说本殿为何不回去?” 辰凤瑶开始考较欧也风,从而了解这位未来的股肱之臣,到底有多少的才能和潜力。 “主子,此刻辰国皇位之争正在激烈,皇上的密诏只有主子知道,那几位皇子尚且不知。如此,可以让他们争夺,前太子的死乃是意外,他是皇位的第一个牺牲品。臣想,以后的争夺中,必然还会前仆后继。” “说下去。” 辰凤瑶看了夏鹏一眼,夏鹏对他的忠心毋庸置疑,但是头脑就简单的多,也只能做一个武夫。他的身边,却是需要头脑清晰,有心机的人为他出谋划策。 “主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几位皇子的争斗,必会更加惨烈,而主子可以等时机恰当之时,回去收拾残局,也免得再多费力。主子留在此地,几位皇子还有朝臣们,定然以为主子是不敢回去。” “欧也风,皇上病入膏肓,病情沉重。此刻主子不及早赶回去,若是皇上有意外,置主子于何地?你如此说,可是有不明的用意,对主子有不臣之心吗?或者你暗中另有阴谋,不想让主子及早以储君身份,回到辰国?” “臣一心为主子着想,请主子明鉴。” 欧也风躬身向辰凤瑶失礼,懒得多去搭理夏鹏,在他的眼中,这位也只能用于冲锋陷阵。 “夏鹏,住口,不得无礼。” “是。” 夏鹏无奈,不敢再多言,只能愤愤然地瞪视欧也风,他不相信欧也风会真心效忠辰凤瑶。 “欧也风,你继续说吧。” “主子,臣之愚见,主人示人以弱,必定会让几位皇子和朝臣,以为主子懦弱不堪重用,轻视主子。主子正可以此以退为进,暗中行事。主子此刻回去,暴露储君的身份和皇上密诏,诸位皇子就会一同针对主子。主子一天不回去,他们便会争斗不息。” “好计谋,欧也风,日后你当是本殿的左膀右臂。” 辰凤瑶大笑,不想这位潜蛟军的大都督,竟然是一位以智谋取胜的人,而不是赳赳武夫。 他并不了解欧也风,欧也风的武功和智谋同样出众,只是他更精于智谋,也更喜欢用智谋去取得胜利。 辰凤瑶不急,他有时间来了解这位新收服的潜蛟军首领,也有时间来观察他的行为,是否值得他信赖。 “本殿准备即刻回陵城,欧也风,你何去何从?” “臣一切遵从主子吩咐,跟随主子回陵城,臣此时还不宜在主子的身边露面,臣会陵城另外找个地方,随时恭候主子吩咐。” 辰凤瑶收获良多,心情非常的好,带着欧也风等人离开连城,返回陵城。 “主子,您如此相信那个欧也风,莫要忘记他乃是盈国人。连昔日的主子都可以不管,任凭几位皇子和公主在玄国受罪身陷囹圄,此人不可信。” 辰凤瑶微微摇头,夏鹏是好臣子,忠心耿耿,但是绝不是一个商议大事的人。 “夏鹏,本殿知道该如何做,回辰国,少不了欧也风的助力。此人有大才,至于对本殿是否忠心,且看着就是。” “主子英明,臣只担心主子被此人欺瞒。”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见我被谁欺瞒过吗?” 夏鹏即刻就闭上嘴不再说话,主子虽然年幼,自来只有主子算计别人,欺瞒别人,耍的别人团团转,他何须担心太多。 “启禀主子,十二殿下已经到了连城,请主子示下。” 辰凤瑶不由得一惊,潜蛟军的实力可见一斑,能从玄国的都城克天把庄逸辰劫走,一路在追缉严查之下,带到此地,果然不凡。 “你看把他安置到什么地方合适?” 辰凤瑶有点头疼,他如此做颇为对不起司徒紫玉,但是又不忍拒绝庄绮蝶的哀求。何况玄铁蛟符,也是他不能拒绝的东西。 “请主子示下。” 第37章 朱颜改13 http://.biquxs.info/

欧也风看不透这位主子把庄逸辰解救出来的想法,因此也不敢多言。 辰凤瑶不想亲自去处理此事,和此事的关联太大,日后不好和司徒紫玉交代。 “交给欧也风,若是他有其他的想法,或者被有心人知道此事……” 修长的睫毛垂下,翩然如蝴蝶的翅,波光潋滟的眸光,从睫毛下闪出,不经意地看着欧也风。对欧也风的臣服,他心中不是没有疑虑,对方毕竟是盈国人,是曾经效忠盈国的潜蛟军大都督。 “他如此选择,或许是为了潜蛟军着想,或许还有其他的想法。庄逸辰到了此地,他的心中有怎样的想法?是果然要一心效忠于我,助我登上皇位,或者是想从中渔利,有着恢复盈国正统的想法?” 辰凤瑶轻笑,无论欧也风是什么想法,都要先竭尽全力助他登上辰国九五之尊的位置,才能谈到其他。 “等我登上皇位,即便你是想借助我辰国的力量,也要看我是否愿意。而若是你想复国,何异于痴人说梦。” 想到此处,辰凤瑶笑问:“依你之见,庄逸辰之事,该如何处置?” “臣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 “此事,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让庄逸辰可以如普通人一般的进学,他的身份也要改变,姓氏虽然不可更改,名字却是要更改。你久在此地,看辰国何地适合庄逸辰隐居?” “既然是要如普通人一般,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还有什么地方比辰国的都城更加合适。何况,若是放到太远的地方,主子也难以放心。” “都城,此时却是不适于安排他到都城去。” “主子,若是如此,臣看不如就安排到丰城去,那里离都城不远,又不是交通要道,相对安静的多。” 辰凤瑶沉思片刻,丰城离辰国的都城宁远不是很远,便于照顾庄逸辰,得知庄逸辰的消息,而丰城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不算繁华,也并非交通要道,很是适合庄逸辰到那里去。 “也好,潜蛟军在丰城也有人吗?” “是,丰城有个落脚地,是用来给潜蛟军落脚休息的地方。” “庄逸辰安排到丰城,请他改换名字,此事务必安排妥当。安排好后,切勿令潜蛟军之人得知他的身份。” “是。” “庄逸辰的身边,还没有人照顾吧?” “是,主子,跟随侍候十二殿下的人,没有带出来。” “你准备如何安排?” “照顾十二殿下的人,请主子安排就是。” 辰凤瑶沉思片刻,淡淡道:“你有无合适的人安排?” 欧也风想了想:“主子,不如找两个可靠老实的人,收养了十二殿下,如此也好掩人耳目,十二殿下也有人在身边照顾。” “如此甚好,此事你去安排。” “是,臣遵旨。” 欧也风对待辰凤瑶的态度,已经和对待君主没有两样。 辰凤瑶没有去见庄逸辰,甚至没有让庄逸辰得知,是他派人把庄逸辰救到了此地。庄逸辰只是在连城停留了一日,就即刻启程,在潜蛟军的护送下,一路进入辰国。 “启禀主子,十二公子已经进入辰国,一切顺利。” 夏鹏躬身施礼,此刻还不宜称呼辰凤瑶为太子殿下,密诏尚未公布,而辰凤瑶不准备公布。 他要在最为紧要的时刻,才会公布这道密诏,而当这道密诏公布之时,就是他坐定储君之位,甚至登基之时。 没有把握,未能掌握局势之前,他是不会透露这道密诏内容的。即便如此,辰凤瑶也明白,密诏的事情,必定已经是谣传纷纭。此事不关他,辰国的皇上,为了给他造出声势,也会提前暗中把此事传播出去。 谣传,也仅是谣传而已,辰国的皇上不会公开承认此事,皇上的沉默,大臣们的猜测,民间的谣传,足以令几位争夺皇位热火朝天的皇子,更要加急行动。 密诏无论有否,此事不论真假,都是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再浇上油,让那火烧的更旺,诸皇子的心更焦虑,被架在火上炙烤。 辰凤瑶只需要安静地留在玄国的边境,坐收渔人之利,观望即可。 “殿下,皇上龙体不安,风雨飘摇,殿下宜尽快赶回辰国,以免耽误大事。” 来给辰凤瑶送密诏的胡言,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辰凤瑶赶紧回国去见辰东明一面,好可以随时宣布密诏,继承皇位。 “殿下,太子殿下,臣恳请殿下立即回国。皇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就盼着殿下可以尽快回去,主持大局。臣当尽力,为殿下铺路,暗中找那些大臣,向殿下效忠。” “你凭什么让那些大臣向本王效忠?” “殿下,殿下的手中有皇上的密诏,殿下就是辰国名正言顺的储君,那些臣子们,得知皇上有密诏立殿下为太子,必定向太子效忠。” “未必。” 辰凤瑶悠闲地坐了下来,丝毫也没有焦虑之意。 “殿下,然则殿下何意,请太子殿下赐教。臣愚钝,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此刻,本王不想回去。” “太子,臣求求太子了,若是太子爷再拖延下去,恐怕皇上身体有变,到时太子的地位,就很难说了。若是被其他的皇子,趁机夺取了皇位,太子爷再想把皇位夺回来,就难上万分。” 胡言向前跪爬几步,抱住辰凤瑶的双脚:“太子爷,求太子爷立即回辰国。” “此事再议。” 辰凤瑶起身,胡言紧紧抱住辰凤瑶的双脚不肯松开。 “太子殿下,臣恳请殿下立即回宁远,臣明白太子爷的意思,是想坐山观虎斗,看几位皇子争夺皇位,互相消耗。但是太子爷留在玄国,离宁远太过遥远,若是有什么变化,太子爷难以兼顾。臣愚见,太子爷可以暗中回到辰国,隐匿在宁远城中,如此不仅可以左右局势,还可以未雨绸缪。” “本王会回去的,只是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太子爷,您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日之内,本王必然回去。” “十日,只怕皇上等不到太子殿下。” “父皇会等的。” 有一种感觉,那个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他的父皇,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回去。只要他没有回去,那位皇上便不会死,也不甘心死。 “本王已经等了十几年,父皇如何会连这十日也不等,除非,有人意欲谋害,他会一直等到我回去。” “太子殿下……” “此事就如此定了,本王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晚回去一天,多一分把握。” “是,臣遵旨,只求太子殿下,务必在十日内启程回国。” “放心,本王会的。” 欧也风装扮成普通的兵卒,来见辰凤瑶,他本就面貌普通,因此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穿上普通士卒的衣服,看上去他就是无数士卒中的一个。 “臣参见主子。” “起吧。” “主子,都已经安排下去,宁远有消息,皇上的龙体越来越虚弱,经常陷入半昏迷之中,已经无法处理朝政。” “朝政如今是谁掌握?” “是右相和龙虎大将军掌握,一文一武,把持朝政和军权。“ “我那几位好皇兄,有何动静?“ “启禀主子,皇上给主子送来密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辰国,几位皇子和群臣诸多猜疑。此事皇上因为神智不清,因此无法明言,而几位顾命大臣,也是三缄其口不肯多说一句。“ “朝中知道此事细情的不多,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他们倾向于谁?” “右相和大将军,不偏不倚,几位皇子都想拉拢二人,他们二人老奸巨猾,不肯吐露口风,和所有的皇子都是不远不近,不曾明确表示过支持哪位皇子。” “他们也不知道父皇下了密诏给我,若是他们得知此事确实,不知道会是什么态度。” “主子,臣已经命人监视他们二人的动向,有风吹草动,绝逃不过臣的眼睛。” “书信已经送了过去,就看他们的态度,他们二人的态度,至关重要。若是他们奉旨支持我,我就可以顺利继承皇位,反之,我回去就是送死。” “请主子放心,臣必定保护主子的平安,主子,是时候回去辰国了。” “你都安排妥当了吗?” “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主子可以暗中回到宁远。至于此地的事情,还需要主子布置好,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主子仍然在玄国边境。” 辰凤瑶沉思片刻才道:“克天有何消息?皇上那边,有没有什么旨意和行动?” “克天一切平静,两位皇子一位被斩首,一位被终生监禁。” “那几位公主,可有消息?” “三位公主,一位自杀,一位病死,一位疯癫。” 辰凤瑶想再问什么,却终于没有问出口,他是想问庄绮蝶的消息,一直不曾忘记那个绝美而智慧的少女,坚忍不拔的她。 只是他明白,若是问了出来,反而会让人怀疑。他以辰国太子的身份,去过问一个盈国的奴婢,多有不妥。 “小蝶儿,但愿你安好,恐怕今生再见无期,我也只有祝愿你,可以安然无恙。你的弟弟,我会照顾好他,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遥望玄国都城,那里有一个令他挂怀的女子,只是注定他们二人的缘分太浅,也只能有几次的交集。 “皇兄,希望你可以珍惜她,好好对待她,须知一错过,可能就是一生。莫要等到失去,你才明白失去了什么。” 暗叹,他只能遥思,默默在心中相思,那般滋味,苦涩中回味甜蜜,无奈却是刻骨。 初见,他不知她的身份,却是被丑陋的她所吸引。 及至他得知了她的身份,总想从她丑陋的脸上,找到她真正的影子。 见到她的真容,才明白他的想象和猜测,还是离她的美丽灵动太远。 是何时,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动了他的心? 是何时,她的忧愁快乐,身世未来,令他忧心忡忡? “主子,何时可以启程,臣好预先安排妥当。” “这里需要有一个人冒充我,而且不能被人看破才好。” “只要玄国的将领们不泄露此事,臣可以安排一个人,到此顶替主子。” “也好,此事你尽快安排妥当,然后我们启程。” “主子,今夜臣就安排妥当,明日清晨天色不亮先离开军营,然后出城去辰国。” “就如此吧,你安排是什么人来代替我?” “晚上臣带来,主子看看是否满意。” 晚上,月凉如水,几个兵卒被带到辰凤瑶的房间之中。 欧也风施礼已毕,命身后的一个人露出真容:“主子,您看此人如何?” 辰凤瑶抬眼望去,一张娇媚容颜,春水般的眼波,柔媚令人难以移开目光。吹弹可破的娇靥上带着一抹冷艳,绯色的衣袍,衬托出她如玉般的肌肤。 “是个女子?” 一瞬间,辰凤瑶有些失神,此人并不是很像他,要找到一个像他的人也很难。毕竟他的风采,他的绝美和狐媚,就连女子也少有人能及。 “是主子,想找到一个男子顶替主子太难,主子风采卓绝,臣也只能暂时找个女子来冒充主子。只要主子托病不出,除了几个明白此事的人,不见其他人,也不会暴露。” “和我倒是有三分相似,也只能如此。” “主子托病,对外就言染了风寒,谅也没有人敢闯入主子的房间来探查。” “我已经都安排妥当,除了主将外,无人知道此事,她不出去露面,绝不会暴露身份。只要安心留在院落中,尽量少出房间,就不会暴露身份。我留下的人,会时刻注意,等我那边可以公开身份,她就可以离开。” “是,一切遵从主子的吩咐。” “如此,即刻启程,今夜就离开此地。” “遵旨。” 欧也风带人保护辰凤瑶,一直出城向辰国的边境一路赶了过去,辰凤瑶随身带了数十精锐保护,其他的人散布在周围,随时注意动向,暗中保护辰凤瑶。 欧也风的潜蛟军,只是保护辰凤瑶的一部分,辰凤瑶随身带着司徒紫玉给他的精锐,这些精锐的唯一目的,就保护辰凤瑶的安全,也只听从辰凤瑶的指挥。 一万精兵,已经先后派遣暗中潜伏进入辰国,为辰凤瑶开辟出一条通道,保证辰凤瑶可以安然暗中直达宁远。 “主子,一路的住宿路线,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主子还有何吩咐?” 欧也风恭谨地询问,虽然都已经安排好,他心中也清楚,辰凤瑶对他的信任是有限度的,不会绝对的信任,因此他诸事都要先问辰凤瑶的意思,看辰凤瑶有什么安排。 “一切就按照你的安排行事吧。” 辰凤瑶在此时不必担心欧也风会出卖他或者背叛他,毕竟在他坐上龙椅之前,此人都会尽力协助他。即便欧也风有所求,也要等他坐稳了皇位,才能谈及其他。 “是,臣遵旨。” 辰凤瑶扮作了女子,一路从辰国的边境长驱直入,向辰国的都城宁远进发。 他赌的就是,没有人会想到,以他皇子之尊,太子之身份,会肯如此屈辱地扮作一个女子,一路到辰国来。 而玄国边境,那个顶替辰凤瑶的女子,用重病在身的借口,不见任何人。 辰国传言,九殿下辰凤瑶,因为忧心而病重,染了风寒命不久长,病情极重,留在玄国养病。这样的谣言,和辰凤瑶身怀密诏,被皇上立为太子的谣言,同时在辰国流传。 矛盾的流言,令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真相是什么。 几位皇子忌惮辰凤瑶的同时,加紧争夺皇位,皇上仍然神志不清,谁也不见。守卫皇上寝宫的,是皇上的御林军,只遵从皇上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觐见。 几位皇子既见不到皇上,也不知道皇上的病情如何,只能自行倾轧争夺,争取朝臣们的支持。 大臣们天天上表,要求皇上立即立下储君,而群臣之首的右相和大将军,也多次敦促皇上,下旨立储君,以安群臣之心,安天下之心。 由此,几位皇子推测,皇上并无密诏给辰凤瑶,而辰凤瑶迟迟不敢回国,一直逗留在玄国的边境,也令几位皇子,以为辰凤瑶名不正言不顺,因此才不敢回国争夺皇位。 他们以为,辰凤瑶若是握有皇上的密诏,必然会尽快回国,表明储君的身份,以求可以借此登上皇位。 辰凤瑶的示弱,取得了第一步效果,也令皇权之争,进入如火如荼的境地。他病重的消息,传入宁远,几位皇子和支持皇子的各位大臣,抚额庆幸。他们庆幸皇位缺少了一个有力的对手,皇位不会落在辰凤瑶那个辰国皇室耻辱之人的身上。 在辰国的人心目之中,辰凤瑶仍然是司徒紫玉的禁脔,凭借美色侍奉君王,才赢得司徒紫玉的援助,本人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不堪重用。 “诸位看,辰凤瑶一直不敢回来,是何用意?” “殿下,这还用多想,想他不过是妖孽,凭借一张狐媚的脸蛋取悦了玄国皇上。辰凤瑶要德无德,要才无才,名不正言不顺,名声扫地之人,如何敢回来争夺皇位。“ “正是,虽然玄国递来国书,还派大兵压境,但是皇上岂肯向玄国屈服,若是把皇位交与辰凤瑶,何异于把辰国双手奉献给司徒紫玉。” “辰凤瑶在玄国多年,能得到玄国皇上的宠信重用,恐怕也不是好对付的人。” “此言非也,想辰凤瑶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六年前得到玄国皇上宠爱,也才只有八岁多而已,那时他不过是幼童,有何本事能得到玄国皇上的宠爱,一直留在身边视为禁脔?” 众人纷纷评论,大半都是以为,辰凤瑶只是凭借美色迷惑了司徒紫玉。 “臣听闻,九殿下在玄国颇有几分手段,做事也有些心机,不可不防。” “有什么本事?也不过是依仗皇上的宠爱和支持,才能做出几件事情。恐怕那些事情,是皇上早已经安排妥当,安在他的身上,也好给他地位和权力。” “如今之计,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赢得群臣的支持,尤其是右相大人和大将军的支持,那么皇位就不必担心。” “皇上一直神智不清,连几位皇子也不肯召见,其中是否有诈?” 群臣议论猜疑之中,辰凤瑶在欧也风的安排下,悄然进入宁远城。 再一次踏入宁远城,一切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六年多之前比,更繁华了些,物是人非。 离开时,他年仅八岁,回来时,他已经十五岁,近七年的时光,是在玄国度过,他十五年的岁月中,竟然有一半的时间,是留在了玄国。 “我终于回来了!” 从车窗望了出去,辰凤瑶感慨万千,如此的宁远,他甚至没有时间和机会,好好的看一眼。 离去时,他走的太过匆忙,只想尽快离开宁远,以免被害。在宁远没有停留片刻,一路奔行离开宁远,日夜奔行,直到进入了玄国,他才敢停下来休息两日。 当初宁远在他的印象中极淡,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也可能是因为急于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因此他也只是从车窗的缝隙中,看了宁远几眼。 “欧也风。” “臣在,主子有何吩咐?” “缓缓地绕宁远城走一周,我要好好看看宁远城。” “是。” 马车在宁远城中,缓缓地前行,走过无数街道,辰凤瑶从车窗之中默默地凝望外面,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十五年中,有一半生活在这里。 陌生是因为,他从未如今日一般,可以仔细地看过宁远。 以往在宫中没有机会出来,不曾见过宁远是什么样子,离开时匆匆而过,如今才有机会,仔细地看他的故乡。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夏鹏催马走了过来,靠近马车,脸上有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都安排好了吗?” “是,臣都已经安排妥当。” “你先去吧,免得被人认出你。” “是,臣告退。” 夏鹏急忙离开,欧也风和几十个人,明里暗里跟随在辰凤瑶的马车旁边,犀利的目光从四周扫过。 前后都由暗哨,先行走过,辰凤瑶的马车随后走过。 “欧也风,回去吧,我有的是时间,以后好好看宁远。” “是主子。” 马车驶入一个幽静的院落,从外表看,似乎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府邸,没有丝毫可以引人怀疑之处。 “主子,请下车休息。” 辰凤瑶从马车上下来,目光在院落扫过,早已经有明哨暗哨,在各处布置防备,一个院落中,有不下百人驻守在各个岗位。 他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严密的守卫,有人想进来无疑是痴人说梦。 “臣参见太子殿下。” 夏鹏带着辰凤瑶昔日身边的几个,迎到院子的门口跪下大礼参拜。 “起吧。” 辰凤瑶迈步进入府邸,夏鹏亲手把茶呈上。 “太子殿下,已经安排妥当,请太子殿下即刻入宫觐见皇上。” “此时就去,好快。” “皇上有旨意,请殿下回来即刻入宫觐见。” “不是让本太子,就如此觐见吧?” “当然不是,太子殿下要暗中进入宫中觐见皇上,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主子,臣为主子改扮一下,扮作侍卫入宫如何?” 欧也风问了一句,辰凤瑶点点头:“就如此吧。” 羊脂白玉般的脸,被涂抹成麦色,显出健康和英武之气。眉毛被描画的浓黑些,用剪下的头发,在双腮沾上络腮胡子,看上去顿时老了十岁,也毫无辰凤瑶魅惑的风情。 唯有那双眸子,仍然是月夜下秋波般的动人,只是带着一抹深寒,颇有了几分侍卫的英武彪悍之气。 就是辰凤瑶的身姿窈窕纤细,和武士的彪悍有些不像,欧也风在辰凤瑶的衣服下塞入棉花,使得辰凤瑶的胸肌和身体显得强壮一些,再用盔甲罩在辰凤瑶的外面,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漏洞。 “主子,您看如何?” 欧也风用镜子给辰凤瑶看,辰凤瑶从镜子中看到一个颇有几分粗豪英武的大汉,只是个子矮了一点,点点头笑道:“欧也风,不想你还有如此的本事,可以易容改变,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主子满意就好,只是主子要小心些,轻易不要开口,主子的声音……” 欧也风没有继续说下去,辰凤瑶的声音清越稚嫩,很容易被人识破。 “我明白,走吧。” “主子,臣陪同主子一同前往。” 辰凤瑶看了欧也风片刻,没有想到欧也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想不透欧也风的用意,是想亲自保护他,还是想入宫有其他的想法? “主子,臣带两个人,亲自保护主子入宫。” “也好,给他们换上侍卫的服装,这就走吧。” 辰凤瑶暗中给夏鹏递了个眼色,无论欧也风想做什么,还是带他入宫的好,如此也可以看出欧也风的用心。 有皇上御赐的腰牌,加上他们身上穿着御林军近侍的服装,因此很快就进入皇宫。 “主子,这里就是皇上的寝宫,请主子稍候片刻。” 夏鹏走了过去,有人迎了过来,犀利如剑的目光,在辰凤瑶等人的身上,不断地扫视,意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哪位是九殿下?” 那人虽然如此问了一句,目光却是落在辰凤瑶的脸上,辰凤瑶在众人保护之中,他一眼就看出辰凤瑶的身份不同。 只是多年未曾见面,辰凤瑶又装扮成如此的模样,风行也认不出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辰凤瑶。 “风行,大概你是忘记了本殿的样子吧?” 清越而动听,柔和低沉的声音,传入风行的耳中,他再度仔细地看了几眼。 辰凤瑶伸手,一个玉玺被他放在手心,每一个皇子,都有属于他们的一个玉玺,代表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同时也是用于下令的印玺。 “臣拜见九殿下,请殿下恕罪,恕臣眼拙,不曾认出殿下。” 风行急忙趋步向前,撩衣跪倒磕头。 辰凤瑶伸手去搀扶风行,风行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立即就想到如此十分的无礼,冷汗不由得从头上渗出,急忙深深拜了下去。 “臣风行,拜见九殿下。” 他拜伏于地,希望可以避过刚才的失礼,辰凤瑶的手微微一停顿,秋波般的眸子,闪过浓重寒意。 原来此次回来,这些人心中,仍然把他视为司徒紫玉的禁脔,甚至不愿意被他的手触及。 风行心中忐忑不安,虽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是也听说密诏的事情。而此刻辰凤瑶突如其来的出现,皇上有旨意私下召见辰凤瑶,他也明白,那密诏的事情,可能不是谣传。 “殿下,皇上在寝宫等候多时,请殿下觐见。” 辰凤瑶的手,微微前伸,几乎碰触到风行的衣袖,却是终于没有碰到,他浅笑道:“风都督,起来吧。” 风行急忙趁机起身,躬身退后,伸手请辰凤瑶进入寝宫。 欧也风和另外一个侍卫,紧紧地跟在辰凤瑶的身后,另外还有两个侍卫,也一步不离地跟上。 “殿下,皇上命殿下单独觐见。” 欧也风神色不动,冷冷地看着风行,辰凤瑶淡笑,唇角翘起幽寒的弧度:“风都督,他们乃是本太子的近身侍卫,须臾不离,莫非你想阻止他们进入保护本太子吗?” 风行身子一震,果然如此,辰凤瑶怀有密诏,这一句话既是向他表明身份,也是要试探他的态度。 他急忙撩衣重新跪了下去:“臣不敢,不知是太子殿下驾临,臣多有失礼,请太子殿下恕宥。” 匍匐于地,心潮翻涌,皇上真的要把储君的位置,把皇位交给这位妖孽的九殿下吗? 听说过太多的谣传,而今日见到化妆改扮的九殿下,只是一双眸子,便已经令他失神,不敢想象,那个昔日粉妆玉琢,金童般的九殿下,如今出落到何等俊美的地步。 传言中的辰凤瑶,不仅美,美的妖孽狐媚,人称天下第一妖孽少年。 他明白,若是皇上已经下了密诏,此事再无更改,这位九殿下,今日是太子爷的身份,不久之后就是辰国的一国至尊。 不敢有丝毫的无礼,他深深拜伏在地,为刚才的失礼而流出冷汗。 君王的怒意,他承担不起,只有希望辰凤瑶不会记恨在心。 “风行,记得你统帅御林军,已经有好几年了吧?” “是,太子殿下离开时,臣还籍籍无名。” “你如今身为御林军的大都督,深受父皇宠信,身系辰国安危,皇城安危,可明白父皇对你的期望?” “臣受皇上多年大恩,当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不敢有负皇上恩德。” “本太子今日回来,此事只有你知道。” 辰凤瑶步步紧逼,若是连风行他都不能收复,那么也遑论争夺皇位。御林军负责禁宫安全,乃是皇上身边最为得力信任的军队,同时也负责禁宫和皇城的守卫。 只有得到风行的效忠,他才有更大的把握,把禁宫和皇城掌握在手中,他的皇位,才能坐稳。 “抬起头来。” 风行缓缓地抬头,目光望向辰凤瑶,分别七年,七年前他也不曾注意过这位多灾多难,不受宠爱太过年幼的皇子。 寒洌的眸子,如冬夜的夜空的寒星,闪动令人心悸的幽寒。犀利的目光,令风行心中一颤。 七年后,那位俊美的少年归来,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仪和肃杀之气。虽然他仍然有些青涩稚嫩,却是令风行隐隐感觉到,这位太子爷不是等闲之辈。 可以暗中进入宁远,从玄国一路到此,都没有被发现,到如今他也只知道,辰凤瑶病重在玄国边境养病。直到刚才,皇上亲自下旨,命他亲自来迎接辰凤瑶,他才惊闻,辰凤瑶已经入宫。 二人目光相对,是较量也是试探,今日辰凤瑶入宫,其他人都可以隐瞒过去,唯有这位御林军大都督,是隐瞒不过去的,因此风行的态度,至关重要。 “太子殿下,臣乃是辰国的臣子,当为太子殿下效力。” 辰凤瑶并不满意,冷冷地盯着风行,风行的话中有诚意,但是还不够。 他一步一步逼近,风行忽然之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那压力随着辰凤瑶的脚步逼近,几乎令他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他不相信,一个以色侍人的禁脔,一个锦衣玉食的宠臣和皇子,身上会有如此大的威压。 “太子殿下……” 风行有些惶恐,毕竟如今身份不同,辰凤瑶不再是那个不得宠,几乎被害死,无法自保的少年,而是辰国的储君,是临危受命的太子爷。 “皇上只是在拖延时间,难道皇上就是一直在等太子从玄国归来吗?” 冷汗,不停地从风行的身上渗出。 “风行,你忠于谁?你的主子,又是谁?” 杀意从辰凤瑶的身上散发出来,他不是想杀风行,而是要令风行明白,若风行三心二意,他不会容情。 “太子殿下,臣效忠太子殿下,太子爷是臣的主人,是臣的君主。臣立誓,永远效忠太子殿下,听凭太子爷差遣,若有二心,让臣死无葬身之地!” 风行举手向天发誓,重重磕头在地,发出响亮的声音,连向辰凤瑶磕了三个响头。 “记住你今日的话。” “臣不敢忘记,请太子殿下吩咐。” “守在门外,没有本太子的旨意,不得令任何人进来。” “是,臣遵旨。” 辰凤瑶转身,风姿卓越进入寝宫,风行眼睁睁看着辰凤瑶带着身边的几个近卫进入,再不敢去阻拦。 他缓缓地起身,苦笑亲自守在寝宫的门外,周围都是他的心腹,最为信任的心腹,即便是那些心腹,也把守在远处,听不到他和辰凤瑶之间的对话。 “殿下请进,皇上等候已久。” 一个老太监,站在门口跪了下去磕头。 辰凤瑶没有去看,迈步进入寝宫,欧也风犀利的目光从寝宫之中扫过,手一直放在剑柄之上。 一股浓重的药味,从寝宫中散发出来,空荡荡的寝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唯有龙榻上,躺着一个衰弱骨瘦如柴的老者,晦暗期盼的目光,向门口望了过来。 太监走出门前,顺手关闭了房门,阴沉沉的寝宫,即便是白日,也有些阴暗。 欧也风一个眼色,另外一个侍卫迅速地在寝宫搜寻了一周,向欧也风点点头,四个人把守在寝宫的四处,门口和窗户,被四个人严密监视起来。 “凤瑶,你终于回来了,朕几乎以为,等不到你回来。” 辰东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骷髅般的手,带着晦暗的颜色,颓败而死亡的气息,从辰东明的身上散发出来。 辰凤瑶缓缓地摘下化妆,脱掉身上的铠甲,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衣服,走到水盆旁边,清洗掉脸上的痕迹,露出本来面目。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不徐不疾,也没有给辰东明见礼,仿佛寝宫之中,就没有辰东明这个人一般。 直到他整理好仪容,才缓步走到龙榻之前。 “凤瑶,还在恨父皇吗?” 辰东明叹气,即便是叹气,也是那般的无力。 “朕知道,你一直深恨朕,只是如今朕已经将归天,你仍然要对父皇,保持如此的恨意吗?” “我该恨父皇什么?恨父皇对我的死活置之不理,还是恨父皇送我到玄国做质子?” 辰凤瑶没有施礼,站在龙榻之前看着龙榻上的老人,他已经如骷髅一般,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死气。 “你该早些回来。” “父皇会等我的,不是吗?” 辰凤瑶嚣张而肆意地笑,早已经得知,他的父皇不是很快会死,风中之烛也可以支持,只是那痛苦,令辰东明生不如死。 故意迟些归来,不仅是为了布置得到皇位,也是为了让辰东明多痛苦几日。 第38章 朱颜改14 http://.biquxs.info/

辰东明无力地笑,可以看出这位稚嫩的儿子,已经有了太大的不同,浑身散发出身为上位者的气息。 “凤瑶,你是朕的儿子,永远是朕的儿子。朕纵然亏欠你太多,如今也弥补了你。“ “哦,父皇有心了,还记得我,我还以为,父皇早已经把我这个九儿子,给忘记了。” 粉润的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的父皇是要弥补他吗? 若不是玄国重兵压境,若不是玄国的国书,还有此刻辰国的皇位之乱,玄国对他的鼎力支持,以及形式所迫,他不相信他的父皇,还会想起他。 “凤瑶,不要和父皇怄气了,父皇的时间不多,若不是要等你回来,朕恐怕已经归天。朕苦苦煎熬等待,忍受万般的痛苦,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 “父皇有何吩咐?” “朕的密诏,你该已经拿到。” “那又如何?宁远的形势如何,我想父皇你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就凭一纸密诏,父皇以为,皇位就被所有的臣子,还有父皇那些好儿子,送到我的面前吗?” “凤瑶,你变了很多,已经有了几分帝王的气息。但是,还不够,你还差很远。” “我什么也不差,父皇,相信我,纵然只有这一纸密诏,那个皇位也是我的。即便是没有,皇位仍然是我的。” “你有如此大的把握,凭什么?” “不凭什么,父皇也不必怀疑,我可以做到!” 辰凤瑶身躯笔直,站在辰东明的面前,绝美娇媚的脸上,因着那份自信和寒意,令人不敢直视。 辰东明久久凝视辰凤瑶,忽然他笑了起来:“朕没有看错你,也没有选择错,你有了什么安排?” “十月初五,右相深夜召见心腹,十月初六,午夜父皇召见右相和龙虎大将军,十月初七,三皇子进香为父皇祈福遇刺,十月初七晚间……” 一件件事道来,就如亲见,甚至连辰东明何时用药,都从辰凤瑶的口中说了出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想知道就知道。” “凤瑶,想坐那个位置吧?” “那个位置,必定是我的,从我离开克天那天开始,那个位置,就只能是我的。” 辰凤瑶妖娆地笑,弯腰低头凑近辰东明:“可知道如今宁远城中,有我多少人吗?” 辰东明喘息着,脸庞扭曲紧紧地抓住被褥,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汗水如雨般,从他额头渗出。 辰凤瑶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丝毫的怜悯哀痛,就如辰东明只是一个死人,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或者一根草般。 明黄色显得如此晦暗,再不复高贵和尊崇,辰东明如躺在枯草中的尸体,若不是他口中还有沉重而急促的喘息,会令人以为,他不过是一具骷髅 “凤瑶,你的心够做帝王。” “自然。” “如此,让我们父子,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朕的时日也该结束,这种痛苦,朕已经不想再忍受下去。你归来之时,就该是朕大行之时。” “父皇还不能死,我还需要你继续活下去。” 淡漠的眸子,比冬夜的寒星更冷,冰棱更寒。 他的父皇,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死去,他不过才刚刚看到父皇的些微痛苦,可知那肉身的痛苦,又如何能和他心中痛苦相比? “你如今才回来,在玄国的边境拖延了半个多月,就是为了让朕多受些痛苦吧?” “父皇怎么可以如此想?儿臣不回来,也是因为要布置妥当,以免让父皇你费心,后悔选择儿臣做储君。” “你既然都已经安排妥当,还需要朕继续痛苦下去吗?”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父皇去安排,如此儿臣也可以省许多的事情。何况,父皇您也不想,让宁远乱起来,让朝堂乱起来吧?既然父皇做出了选择,就该表示出诚意,除非父皇还留了一手,另有合适的儿子想代替儿臣。” 辰东明沉思不语,他想看看,辰凤瑶可以做到何种的地步,在边境,辰凤瑶的安排和反应,没有让他失望。 回到宁远,他想再多看看,这个继承人是否合格。 纵然有了密诏,他也要最后再确定。 皇位关系到辰国的未来,百年大业,他不能不慎重再慎重。选择辰凤瑶,本是无奈之举,他有些不情愿,若不是玄国强硬的态度,几十万大军压境,加之考虑到辰凤瑶有能力让玄国付出这许多,他真的已经要忘记了在玄国做人质的这个儿子。 “凤瑶,你也是朕的儿子,朕既然如此决定,当然就要给你最大的助力。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朕几个问题,不得有隐瞒谎言。” “父皇,儿臣不需要对你说谎,即便流尽皇家宗室的血,儿臣也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辰凤瑶笑,笑意冷到令辰东明心寒。 “朕问你,你答应了司徒紫玉什么条件,他会如此助你?” 他不想问辰凤瑶和司徒紫玉之间的关系,虽然那件事同样如骨鲠在喉,但是他不想问,也不能问。 “无条件。” 辰凤瑶笑道:“或许父皇可以认为,玄国的皇上,我的那位皇兄,是被儿臣的美色迷惑,因而愿意倾全国的兵力和财力,助儿臣拿到皇位。” “朕要听的,是真话。” “无条件,就如国书所言一般,再无其他。” 辰东明沉吟良久露出虚弱苍老之态:“想不到司徒紫玉竟然会肯出如此大的力量,倾国力助你登基。凤瑶,须知辰国乃是祖宗基业,绝不容许外人觊觎。朕不明白,为何司徒紫玉肯无条件助你。” “六年多来,在玄国,在皇兄身边度过的日子,才是我十多年来最为安宁的日子。恐怕,那也将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味再也寻不得的宁静安逸岁月。” “你……” 辰东明长叹,良久他才道:“辰国交到你的手中,你就是辰国的国君,父皇不求你可以开疆拓土,只要你可以在有生之年,守住辰国这份基业,父皇九泉之下也瞑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有生之年,将和玄国永远交好,而辰国也必定会在我的手中壮大,比你更强。” 辰东明晦暗的眼睛中,闪出一道烁烁的精光,此刻的他,令人忘记了他病弱的身体,即将油尽灯灭的衰弱,爆发出帝王威仪。 “好,好,好!” 辰东明连道了三个好字,辰凤瑶的表现,让他满意。不仅仅是因为辰凤瑶的豪言壮语,而是因为辰凤瑶的行事,先是坐山观虎斗在玄国边境示弱,其后托病暗中回到宁远。 从辰凤瑶的话语之中,他也明白辰凤瑶在宁远早已经做了太多的安排,而此次他回来,对皇位是势在必得。 那密诏无论有否,辰凤瑶流尽皇室宗亲的血,也要坐上皇位。 冷酷无情、铁腕凉薄、心机深沉,未雨绸缪,这一切已经具备了一个帝王,一个合格帝王的一切条件。只要假以时日,他相信这个曾经被他抛弃,被他所不看好的儿子,必定是一位英主。 “很好,你已经具备了一位帝王最必要的,帝王不能有情,更不能心软。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朕只希望,你莫要流尽皇家的血。” “那就要看,父皇的那几位好儿子,是否知机。” “能留就留吧,身为皇子,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奈,这些你懂。” “儿臣想要什么,何须多言,父皇该明白儿臣想要什么。若是不想宁远血流成河,不想流尽皇室宗亲的血,父皇就交出你的所有吧。” “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辰东明仍然没有肯定地答应什么,而是要辰凤瑶说出计划。 “一万精兵我不可能全部带到宁远,如此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只带了三千人进入宁远,而这些人,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他的精兵,分布在宁远之外,随时候命。” “不够。” 辰东明双眼紧闭,无力地回了一句。 “夺皇位控制禁宫是不够,要父皇的几位皇子死,甚至不需动用这些力量,我就可以做到。” “说下去。” “潜蛟军在我手中,我想控制禁宫,也不是不可能。边境一旦起兵,我想,朝臣中很多就会向我倾倒。而暗中控制某些大臣,也不是难事。” 辰凤瑶侃侃而谈,明白要最后让辰东明交出所有的权力,仍然需要展示出他的能力和实力。玄国本是他最大的助力,而拥有了潜蛟军的他,此时更有优势。 长谈良久,辰东明才满意地睁开眼睛:“好,朕给你想要的一切,都出来吧。” 龙榻之后的地面被掀开,几个人走了出来。 欧也风不由得就是一愣,他巡视了寝宫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寝宫的外面也不曾放过,不想有人竟然藏在地下,被他所忽略。 他急忙闪身到了辰凤瑶的身边,握住肋下的宝剑,犀利的目光落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几个老者,其中只有一个令他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其余几个脚步沉重,呼吸混乱,不足令他正视。 那个被他所注视的人,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只是一瞬间,就把目光落在辰凤瑶的身上。 “臣等参见皇上。” 几个人跪倒在地,恭谨地磕头。 “去把风行也叫进来吧。” “是。” 有一个老者,起身向门口走了过去,欧也风一个示意,站在门口的侍卫扬声呼唤风行觐见。 风行迈步走了进来,趋步到龙榻之前跪了下来,和几个老者跪在一起。 “都起来吧,还不见过太子。” 众人转身撩衣向辰凤瑶跪倒:“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恭迎太子还朝。” “右相,龙虎大将军……” 辰凤瑶一个个点名,唇翘起一抹幽寒,顾命大臣啊,这些人就是辰国的顾命大臣,辅佐他登基的助力。 “平身。” “谢太子殿下。” 几个人缓缓地起身,站立在龙榻的左右,辰凤瑶仍然站立在龙榻之前,欧也风站在辰凤瑶身边不远处。 “朕的密诏,就在太子辰凤瑶的手中,诸位爱卿对朕忠心耿耿,为了辰国呕心沥血,如今朕即将大行,意欲让太子辰凤瑶继承大统,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等遵从皇上旨意,定当辅佐太子登基。” “朕把辰国,把太子交给诸位爱卿,去吧,向太子宣誓效忠。就如当初对朕一般,把诸位爱卿给予朕的忠诚,给予朕的继承人吧。” “是,臣等遵旨。” 几位顾命大臣,重新向辰凤瑶跪倒下拜,立誓效忠辰凤瑶,辅佐辰凤瑶即位。三国中的大臣,尤其是某些特殊的大臣以及皇上临终之前托孤的顾命大臣,是必须向皇上或者未来的皇上,立誓效忠的。 等群臣立誓后,辰凤瑶的心才安稳下来,松了一口气,这次入宫觐见很顺利,得到辰东明交与的全部权力,朝中几位要紧大臣的效忠,他登基便要顺利很多。 “诸位爱卿,我当与诸位爱卿,共同使辰国更加兴盛繁荣,与诸位爱卿,共享富贵荣华。” “谢太子殿下。” 辰凤瑶伸手,目光中带着淡漠的寒意,从每一位大臣的脸上扫过。 群臣也在窥视辰凤瑶的目光和神情,虽然说辰凤瑶刚才的表现,令他们满意,但是辰凤瑶不知道,是否在在这些人的心中,也会和刚才风行的表现一般,视他为司徒紫玉的禁脔,靠美色迷惑君王求生的人。 风行深深低下头去,不敢去看辰凤瑶,不久之后,这位容貌俊美狐媚的少年,就是他的君主。 辰凤瑶目光中淡漠的寒意,隐隐从身上散发出的威仪,令群臣感受一位新的帝王,正在崛起。 辰凤瑶第一个搀扶的,就是右相,右相恭谨地顺着辰凤瑶的搀扶起身拜谢。 其余几位大臣,无论心中是如何的想法,此刻在辰凤瑶的面前,也都恭谨顺从。 辰凤瑶的手,碰触到龙虎大将军的手臂,微微向上抬起。 龙虎大将军抬眼望向辰凤瑶,二人目光相对,龙虎大将军的目光深沉无波,沉寂如死水一般,连一丝精光也看不见。 辰凤瑶的眸子如月夜寒江,粼粼生寒,无尽的寒凉淡漠。 龙虎大将军躬身谢过,微微退后。 其余还有四位大臣,被辰凤瑶亲手搀扶起来,最后一个就是风行。风行惶恐恭谨,低头谢过退到了一边。 “凤瑶,过来。” 辰凤瑶缓步走到龙榻之前,撩衣跪倒在龙之前,在几位顾命大臣的面前,他不能如刚才那般的随意无礼。 “儿臣恭聆父皇训示。” “起来吧,不必装模作样,要如何行事,你说吧。” 辰凤瑶缓缓地起身,知道这是最后一道考验,权力交给了他,就看他是否能运用好手中所有的权力。 “我需要几日的时间,从今日起,此时起,你们按照我的吩咐行事。” “是,臣等一切遵从太子殿下的旨意。” 寝宫中,一道道命令从辰凤瑶的口中传达出去,一个个计划和安排,在寝宫之中敲定。 辰凤瑶走出寝宫之时,手中拿着辰国的至宝皇帝的御玺,有了御玺在手,他便可以用皇上的名义,传达旨意。而从此刻开始,他也将留在皇宫行事,直到那些安排一步步的就位。 “当、当、当……” 低沉的钟声,从皇宫中响起,哀伤而沉闷,传遍了整个宁远城。 皇子们大惊失色,群臣震惊,百姓呆立。 “皇上驾崩……” “皇上驾崩!” 怀疑、惊讶、喊叫…… 各种表情和情绪,不断在宁远蔓延开来,就在皇宫的丧钟响起时,几位皇子的府邸,已经被控制起来。没有太多的动作,有些只是在府邸之中暗中行事,有的府邸中被禁闭不得出入。 所有的皇子即便是赶到皇宫,也没有人阻拦,直接就到了寝宫拜祭先帝的遗体。 此时,他们所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父皇是否留下了遗诏。皇位残酷的争夺后,能活到现在的,不是依附了某位皇子,就是对皇位毫无争夺之意,或者无缘皇位低调的皇子。 各位皇子在第一时间,都直奔禁宫而去,遗诏是他们所最为关心的问题。 即便不是如此,听到皇宫中的丧钟之声,人人都是心中不安,惶惑无助。至今皇上仍然没有立下储君,各种谣言更是令所有的人,都看不透皇上的心意。 如今皇上驾崩,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早已经留下了遗诏,而唯一的继承人,就在遗诏之中。 无论有否希望继承皇位,所有的人都想尽快知道,储君是哪位皇子。 皇子们想知道的是,未来的皇上是谁。 大臣们想知道的是,未来的主子是是哪位。 皇子们刚刚离开府邸,府邸就被监视或者控制,而各位皇子的势力,也被暗中控制起来。 大臣们同样,禁宫之中早已经层层叠叠地被包围起来,隐藏的御林军把整个皇宫,把宁远早已经控制在手中。 就在皇宫中丧钟传出的一瞬间,宁远的城门,也被关闭起来,使得宁远城,成为一座禁严的城市。此举本是辰凤瑶早已经安排妥当,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直到他可以控制左右局势,把皇子控制在手中,大臣们也拜伏承认他的皇位为止。 一万精锐,早已经事先就进入宁远城,同样的,潜蛟军也安排就绪,事先多日的安排,直到如今辰东明才能安静地长眠,换取的就是今日的必胜。 寝宫之中,辰东明的遗体,被放置在龙榻之上,等待各位皇子最后来参拜,见先帝最后一面。 哭泣之声,哀鸣之声,响彻皇宫。 唯有一个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哀切之色,也不见一滴泪痕。 辰凤瑶绝美妖孽的脸,带着冰封的温度,冷漠而肃杀,在后面悄然望着寝宫中哭泣的皇子们。 只有几位大臣跪在后面,其余的臣子没有资格进入寝宫,只能跪伏在寝宫之外悲泣。 “父皇,父皇可曾有遗诏留下?” 一番哭泣后,终于有人问出这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皇上遗诏,要在诸位皇子和群臣的面前公布,请诸位皇子先行接旨。” 右相起身,面对几位皇子和顾命大臣扬声。 “请右相宣布先帝遗诏。” “有请九殿下,宣布先帝遗诏。” 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不是说那位九殿下,在玄国的边境重病不起,卧床养病吗? 众位皇子的心中,生出不祥的预兆,只是此时右相宣布,周围的御林军侍卫森严,他们也只能先看事态的发展再说。 辰凤瑶一身白袍,从后面走了出来,遗诏高高地举在手中。 “先帝遗诏,各位皇子大臣听旨。” 辰凤瑶打开遗诏,宣读遗诏。 随着最后一声,立九皇子为储君,朕大行之后继承大统的话音落地,寝宫中静肃已极,可以听到群臣和皇子的呼吸之声。 旨意令所有的皇子都呆若木鸡。 “不,不可能,父皇不可能留下如此的遗诏。” 一位皇子先行起身反对,提出质疑,其余的皇子,有的也提出疑问,有的默默无语跪在地上看着辰凤瑶和群臣的神色。 “静!” 龙虎大将军的一句话,令寝宫重新静了下来。 “此乃是先帝遗诏,是右相,臣,以及在场的各位大人,在先帝面前亲眼所见,先帝册封臣等为顾命大臣,辅佐太子殿下登基。各位皇子,汝等亦是辰国的臣子,先帝骨血,当遵从先帝旨意,尽孝尽忠,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几位皇子神色各异,不忿、惊诧、阴沉…… 有六位顾命大臣在,证明遗诏的真实性,辰凤瑶骤然的出现,令几位皇子乱了心神。此时他们左右游目四顾,也明白在六位重臣的面前,这遗诏的真实性不容他们质疑。 “奉先帝遗诏,九皇子辰凤瑶为储君,不日登基继承大统。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六位大臣大礼参拜,几位皇子无论心中如何不甘,在此时也不敢公然反对,只能也跪了下来参拜太子殿下。 虽然是兄弟,但是此刻在辰凤瑶的面前,他们乃是辰凤瑶的臣子,首先是臣子,其后才能轮兄弟之情。 几位皇子偷偷互相看了几眼,这位自幼就离开辰国的九皇子,和他们之间素来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 何况,在皇位之争中,又怎么会有什么兄弟之情。 “平身,先为父皇发丧,右相,父皇病逝,我心乱如麻,发丧之事,就有劳右相多多操劳。” “臣遵旨,请太子殿下放心,臣定当安排妥当。” 十月二十五,辰国皇上驾崩,立九皇子辰凤瑶为储君,操办出丧祭拜事宜,需要在先帝停灵七日之后,辰凤瑶才能正式即位。 这期间,辰凤瑶可以用太子储君的身份,行使和皇上同样的权利。 群臣得知先帝的旨意,人人心中震惊不止,他们见到辰凤瑶,才得知辰凤瑶早已经暗中返回了辰国都城。 之前就有先帝密诏立辰凤瑶为储君的传言,六位顾命大臣的证明,辰凤瑶的皇位,指日可待。 辰凤瑶也不想赶尽杀绝,为了避免生出事端,控制几位皇子软禁在皇宫之中为先帝守灵,如此一来,群臣也说不出什么。 他是想等到发丧之后,登基称帝,再放几位皇子离去。一旦他登基,那几位皇子再敢生事,就是谋反的大罪,那时他不会再放过。而此时的软禁,也是希望不要在皇位之争中,再多流血。 “太子殿下,几位皇子暗中和外面沟通,图谋不轨。” “看住便是,让他们来往传递消息吧,这种事阻止不了,我也不能永远软禁他们。” 辰凤瑶冷笑,机会只能给一次,而几位皇兄若是不想要这机会,他怎好去阻止。 欧也风一直默默地跟随在辰凤瑶的身边,不多言也不说什么,随时恭候辰凤瑶的吩咐。 “欧也风,几位皇子的府邸,还有跟他们暗中来往的大臣,都已经控制监视起来了吗?” “是太子殿下,臣都已经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监视控制了起来。” “丰城如何?” “一切安好。” “你很好。” 辰凤瑶满意地点点头,在他离开玄国边境一路之上,直到如今,欧也风的表现可圈可点,无论他想到没有想到,欧也风都已经做出令他满意的安排。 “多谢太子殿下,能为太子殿下效劳,是臣的荣幸。” 辰凤瑶看了欧也风片刻,欧也风的低调和恭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许多他不曾想到的事情,欧也风都安排的极为妥当。 “我就快登基称帝,你想做什么官?” 欧也风撩衣跪倒:“臣只但愿为皇上效忠尽力,不求高官厚禄,唯求皇上恩准,令潜蛟军可以进入辰国,把总部转移到辰国,成为皇上的部下臣子。” 辰凤瑶有些意外,潜蛟军到底有多大的实力,他至今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想知道的消息,欧也风会第一时间送到他的手中,他想监视控制谁,欧也风也会很快办到。 “你是潜蛟军的大都督,我登基以后,你乃是我最大的功臣之一,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对你,我不想费心去猜测。在我的面前,你也无需玩弄心机,有什么就明言,如此最好。“ “臣不敢隐瞒,更不敢在皇上面前玩弄心机,臣皆是肺腑之言,请皇上明鉴。“ “我还不曾登基,你如此称呼不妥。” 欧也风抬头微笑:“皇上,也不过是几日之后的事情,臣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欧也风行三拜九叩大礼,其余在场的诸人,都是辰凤瑶的心腹,一同和欧也风一般,拜倒向辰凤瑶行三拜九叩,叩拜皇上的大礼。 “胡闹。” 辰凤瑶轻声呵斥了一句。 “皇上,就让臣等,先恭贺皇上参拜皇上吧。” 辰凤瑶也只有笑了笑:“平身吧。” 众人起身,欧也风没有起身,仍然跪在辰凤瑶的脚下。 “欧也风,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你有什么话就对我名言,勿要令我猜测你的用心。我愿意给你权力和信任,你不要辜负。” “皇上,臣拜谢皇上隆恩,不敢辜负皇上恩德。臣早已经立誓效忠皇上,一切遵从皇上的吩咐,即便是潜蛟军,皇上登基即位后,臣也当全部交到皇上的手中。” “潜蛟军,仍然由你统帅,安心为我做事便是,卿等不负朕,朕亦不会负卿等。” 欧也风脸上现出感动之色,深深拜了下去:“谢皇上恩典。” 七日之后,登基大典,辰凤瑶带领群臣祭拜祖庙天地,正式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安,帝号为宣恩。 “宣恩”,玄国恩德不忘之意,为避讳,因此为“宣恩”。 大典过后,群臣恢复了早朝,第一件事,辰凤瑶就是送国书到玄国,向司徒紫玉表示敬意问安。 群臣上奏折,请辰凤瑶尽快立皇后,以免后宫无主空虚,同时启奏在辰国选秀,以安排后宫嫔妃之位,避免后宫空虚。 对此,辰凤瑶借口为先帝守孝三年,专心处理朝政而推脱,不肯选秀也不肯立皇后,令大臣们十分的失望。只是辰凤瑶为先帝守孝的借口,十分的堂皇令他们无法逼迫。 辰凤瑶对选秀和立皇后,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想在刚刚登基之时,就找一堆的麻烦放到后宫之中。 大臣们的想法,他不是不明白,但是他想渐渐把权利收回到手中,而不是在后宫安排嫔妃,令某位或者几位大臣的权势更重。 他深深的明白,一个遥远的钓饵,远比眼前的利益更诱人,而皇后的位置,就是最诱人的钓饵。 几位皇兄仍然觊觎皇位,不肯安稳,朝中的大臣们欺负他年轻没有背景和后台,加之此前的种种传闻,因而对他诸多不满不敬。 至今,宁远都城,仍然传言他是司徒紫玉的禁脔,刚刚登基就向玄国示好,以弟的身份送去国书,派大臣向玄国朝拜。对此,辰凤瑶不以为然,他能有今日,几乎全部是拜司徒紫玉所赐,若不知感恩,妄为人也。 “皇上,即便皇上如今不成婚,要为先帝守孝,也该先定下皇后和几宫的人选,如此对皇上也有利。” 右相出言进谏,御书房中,只有几位顾命大臣被辰凤瑶召见,有太多的黑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如今他只能重用几位辅佐他登基的几位顾命大臣,至少短期内,他还离不开这几位重臣的辅佐。 “你家中有适龄的女子吗?” 辰凤瑶看着右相,如果要选皇后和几位分位高的嫔妃,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几位大臣家中的适龄女子。 这是第一步,先稳定朝堂,坐稳皇上的位置,才能谈及其他。玄国给他的助力,也只能到此为止,留下的一万精兵,可以作为他皇宫的近卫,保护他的安全,却是不足以成大事。 一旦坐上了龙椅,其余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再难以借助玄国的力量。而他有着属于他的骄傲,不想借助玄国太多力量。 他明白,走到如今,他能所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皇上,臣老矣,家中也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侍候皇上,两个孙女早已经嫁人。” 右相揣摩着这位年轻皇上的心思,他得知辰凤瑶被立为储君之后,就先行把两个适龄的孙女儿,嫁了出去。 他身为右相,若是再把孙女嫁给皇上,让皇上立他的孙女为皇后,皇上不会拒绝,只能被迫答应。但是他深知,右相的位置已经够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再想把持后宫,只会令皇上生出杀意。 先帝宠信重用,这位年轻帝王的心,他还不曾揣摩明白,也不想太明白。他已经年迈,只想等辰凤瑶坐稳皇上的位置后,就告老还乡,也算是荣华富贵一生,完美结束。 如此,可以保有家族的荣耀和尊荣,为后人留一条退路。 皇上也会念他忠心知机,给他的后人和家族一条更宽的路,作为辰国多年的宰相,他不想在最后将近古稀之年,还因为获罪波及家族,留下余恨。 辰凤瑶对右相也比较满意,这只老狐狸事事留有余地,果然聪明。 他转眸看向另外几位大臣:“卿等家中,有适龄女子要入宫吗?” 辰凤瑶妖娆的笑,只是那笑意中带着淡漠和莫名的意味,审视的目光从几位重臣的脸上扫过。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她还好吗?庄逸辰被我派人接了出来,皇兄会否因此迁怒于她?她在玄国,还平安吗?” 心中,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倔强而又睿智的少女,满心中都是她的倩影。再也装不下别人,他不能想象,还有什么样的少女,可以和她相比。 “不愿相思,相思令人忧,对月遥望,欲语还休。空对情愁,情愁谁人知,清风拂过,相思入骨。想忘记却忘不掉,为何我总是会想起她?” 能做辰国顾命大臣的几位重臣,常年在朝堂官场打滚,早已经都是老油条,他们虽然想把家中的女儿孙女送入后宫,甚至希望可以被立为皇后,但是也不能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 辰凤瑶和他们之间太过生疏,离开辰国近七年的时间,君臣之间说话都是十分的谨慎。 辰凤瑶要顾虑到没有几位重臣的协助,他无法一步步掌握朝政和辰国。 几位大臣的顾虑更多,短短的一段时间中,这位以美色闻名天下的年轻幼主,给他们的印象就如初见般深刻,而且越来越深刻。 冷静心机深沉,手段多变不拘一格,辰凤瑶在玄国多年被司徒紫玉精心调教培养,学到的许多东西,在辰国初露端倪。 司徒紫玉一直把辰凤瑶留在身边,辰凤瑶为了自保,为了避免他人的觊觎,也有意和司徒紫玉亲近,经常出入相随。如此一来,司徒紫玉处理国事朝政,他日日在旁边观看学习。 辰凤瑶稍稍年长后,司徒紫玉也经常用朝政去考较他,把一些细微的事务交给他处理。 随着年纪增长,能力的增长,他渐渐成为司徒紫玉的得力助手,开始为司徒紫玉效力,进入了玄国的朝堂,正式为司徒紫玉处理各种事务。 此举,本来颇引起玄国朝臣的非议,但是作为一个铁腕冷血的君王,司徒紫玉所决定的事情,没有人敢一味反对。 六年多的时间,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做事,回到辰国后,在潜蛟军的协助下,他的才华初露头角。 处理朝政井井有条,一步步走上了权力的最巅峰,他如今手中的权力不算太重,朝臣们仍然采取观望的态度,而六位顾命大臣,也各自有太多太重的权力,不愿意轻易交出来。 辰凤瑶也为此,不愿意选几位重臣家中的女子,为他的嫔妃,让外戚专权。 他也明白,不能太过拒绝,毕竟想最后控制辰国,真正把辰国握在手中,还需要几位大臣的助力。 “几位爱卿,朕刚刚回到辰国,诸事多有陌生,还要依靠几位爱卿用心出力。皇后和嫔妃的人选,也不必着急,几位爱卿乃是国之重臣,无论是否和朕结为姻亲,都将是辰国的柱石,朕缺少不得。朕刚刚才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年纪尚小,等一年后再议此事也不迟。” 几位大臣也都明白皇上的想法,鉴于辰凤瑶在外一直有是玄国皇上禁脔,靠美色迷惑君王的名声,他们内心中也不是很情愿把家中的女儿孙女,送入皇宫。 只是在利益和权力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这些让路,家族中的几个女儿和孙女,不算是什么,即便辰凤瑶有断袖之癖,他们也不会太在意。 甚至已经有的大臣,暗中开始试探辰凤瑶,有意无意地带一些容貌俊美的男子在辰凤瑶的面前露面。 辰凤瑶冷眼旁观,心中的怒意和杀机隐藏在心中,不做声地看着那些大臣们表演。 “皇上,启禀皇上,三皇子偷偷出城。” 第39章 朱颜改15 http://.biquxs.info/

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花瓣一般,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曼妙的娇躯上滑落,如珍珠一般动人。 水中的肌肤,更透出几分晶莹剔透的美丽和娇柔,水中莲花盛开,带露矗立水中。 灵动绝美的娇靥,仍然是如此魅惑令人难忘,一双剪水双瞳,粼粼泛出秋波的寒洌。娇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冷意和高傲,却是因为那冷意和高傲,而衬托出她的魅力。 “弟弟,你如今到了何处,可是还好吗?” 幽冷的笑意,在粉润的唇边勾勒出讥诮的弧度,弟弟的离开,令她的心悬了起来。担心弟弟的安危,是否可以顺利离开玄国到达辰国,不敢想象,若是弟弟被抓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庄天佑已经死去,另外一位皇子,也被拘禁在天牢之中,恐怕是终生难以再见天日。我的那几位好姐姐,不知道如今是什么下场,想必也不会太好。送入掖庭,终生做苦工,比死更不堪,她们必然无法忍受。” 庄绮蝶并不知道琼枝几个人如今的情况,两位皇子的事情,也是道听途说,从被皇上召见的大臣们口中,以及碧翎的口中得知。 至于琼枝她们的事情,她不想问,而碧翎也不敢说。 “弟弟,希望你可以顺利到达辰国,辰凤瑶,辰国的太子爷,多谢你为我做了这件事情,但愿你可以顺利继承皇位,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 眼前,出现了小狐狸精那张狐媚绝美的脸,那个妖孽的少年,终于回到了辰国的广阔天地,她有一种预感,小狐狸精定然会在辰国,大展手脚成为一代英主。 手指从司徒紫玉健美的身躯滑过,庄逸辰的离开,她是从和庄逸辰所约定的一个消息中得知。 她曾经告诉过庄逸辰,若是可以离开克天,就在天空放起几只蝴蝶纸鸢,把逃走的消息用如此方式传递给她。 就在前几日,她看到在天空,就在皇宫之外,有几只蝴蝶风筝飘荡起来,其中一只纸鸢,还落在皇宫之内。 那种特别的花纹,正是她和庄逸辰所约定好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含义。看到那纸鸢,庄绮蝶的心立时就松了下来,随即悬了起来。 毕竟要从克天离开,一路到辰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相信司徒紫玉知道这件事情后,必定会派人到处搜寻追杀缉拿,不会有丝毫的遗漏。 “皇上一直没有提这件事,大概还以为,我不知道吧?” 浴池之中,庄绮蝶默默地侍候司徒紫玉沐浴,一直以来,侍浴就是她专职要做的事情,而司徒紫玉也不肯用别人。从那日她见过庄逸辰后,司徒紫玉一直没有要她,而她也有些抗拒和司徒紫玉靠近。 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的娇躯,重重地揽入怀中。 庄绮蝶娇躯微微一颤,垂下眼睑,皇上想要,她无法抗拒,弱女子的她,在皇上的面前,就如老虎利爪下的一只小白兔,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不想对朕说些什么吗?” “皇上要奴婢对皇上说什么?” “比如,你该求着朕要了你,爬上朕的龙榻侍寝。这一段时间,你故意避开朕,以为朕不知道吗?“ “皇上,奴婢是皇上的奴婢,如何敢避开皇上,又如何能避开皇上?” “牙尖嘴利,不如就说说,前几日的蝴蝶纸鸢,庄绮蝶,仙蝶公主,你该知道了吧?” “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庄绮蝶深深垂下眼睑,恭顺地低头回答。 下巴被捏紧,头不得不抬起来迎上司徒紫玉的目光,二人目光相对,庄绮蝶眸子深沉无波,事到如今,弟弟无论是否能逃出去,都已经无法挽回。 “庄逸辰的事情,你是想对朕说不知道吗?” “不敢欺瞒皇上,我是知道一点的。” 庄绮蝶傲然抬起头,或者如今,她宁愿被送入掖庭,终身不见天日在掖庭受苦,做最苦最累的活,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 “呵……” 司徒紫玉冷笑,幽寒的目光在庄绮蝶曼妙玲珑的曲线上不停地扫视。 庄绮蝶的娇躯微微地颤抖起来。 她不想如此,却是无法控制,想躲避被逼在浴池的墙壁之上,深深陷在司徒紫玉的怀中。 “没有想朕,想求朕要了你吗?” 庄绮蝶幽冷而没有温度的目光,和司徒紫玉对视,她无法抗拒,唯有用如此的眼神,表达心中的不满。 “皇上,奴婢不想,皇上三宫六院,奴婢身份低微不适合为皇上侍寝。” “如今,连装模作样也不肯,你就如此确定,庄逸辰能逃过朕的追踪吗?” “结果有何不同?” 庄绮蝶冷笑,幽寒的弧度令粉润的唇如盛开的桃花般诱人,闪动柔和的光泽,令司徒紫玉想含如口中品尝。 他想要,她就不能拒绝。 肌肤相亲,在水池中摩擦出一串串无形的火花,奇妙而愉悦的感觉,令庄绮蝶想推开司徒紫玉,想逃走。 她被紧紧地抵在水池的墙壁之上,没有退路。 挣扎着,反抗着,推拒着,落在司徒紫玉的眼中,却如同献媚邀宠,令他更加兴奋起来。 “你会想要的,朕会让你求朕要你。” 想要她,只想每天都要了她。 庄逸辰的离开,让他感觉到某种危机,似乎不久之后,她会不再属于她,会永远的离开他。 这种感觉,让司徒紫玉不舒服,他不允许她离开,不能让她离开。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要留在他的身边,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女人。 “想要吗?” “不,不,不……” 庄绮蝶嘶声大叫,却是离不了司徒紫玉的魔爪,无助而绝望,浑身无力。 痛苦和羞辱,深深的恨意,令她无法控制,从咽喉的深处,发出低沉的哀鸣。 “说,你是朕的女人!” 咬牙,紧紧地咬牙,血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难道我的一生,都要如此被他所困,留在他的身边,再不能离开吗?” 她不想,不要,宁愿远远地逃离,但是也明白,想从玄国的皇宫逃走,何异于痴人说梦。 心是向往自由的,想和弟弟团聚,可以守护在弟弟的身边,照顾保护弟弟。 身是被禁锢的,皇宫这个金丝笼,把她困在此地。 她就如折翅的蝴蝶,飞不出禁宫的高墙。 “或许,我能有机会逃出去吗?” 绝望中,还留有一丝的希望,想从皇宫逃出去,想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司徒紫玉。 她不想报仇,也不想复国,只想安静地过平淡而宁静的日子。 “庄绮蝶,在想什么?想逃走吗?” “想。” 两簇火苗在司徒紫玉的眼中点燃,她就如此的想离开,想逃离他的身边吗? 给了她太多的宠爱,独宠于她,后宫嫔妃空守在后宫,他极少进入后宫,也极少会召幸嫔妃。 “你逃不掉,你只能留在这里做朕的女人,朕的奴婢。你永远是朕的奴婢,要拜伏在朕的面前。” 一次次的索取,在她的肌肤上留下他太多的印记,绯色的痕迹在玉白的肌肤上蔓延,红色的吻痕如一个个果实,点缀在全身上下。 从刚才他点破庄逸辰逃走之事后,她的脸上再没有卑微恭谨,只有隐隐的高傲和寒洌。 “庄逸辰逃走,她就无所顾忌,对朕也不必如以前一般,摆出一副恭谨柔顺的奴婢嘴脸吗?” 心是疼的,不想庄逸辰竟然会逃走。 “是谁带走了庄逸辰?至今没有找到庄逸辰,谁有如此大的能力?把庄逸辰带出克天,还能躲过层层关卡?他们会把庄逸辰,带到何处去?此事,和庄绮蝶有何关系?” 他总怀疑,是庄绮蝶用了什么手段,找人把庄逸辰劫走,带出辰国。 “是去了盈地,还是其他的地方?” 司徒紫玉眯起眼,搂紧怀中的娇躯,感受肌肤的细腻和美妙。 “会是谁?难道是他吗?” 他想了很久,庄绮蝶接触到的人及其有限,身在玄国的深宫,此地也没有庄绮蝶认识熟悉的人,唯有两个人庄绮蝶才熟悉。 一个就是前盈国的侍卫统领罗峰,另外一个,就是小狐狸精辰凤瑶。 “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吗?” 不愿意凭空猜测,早已经派人去调查,罗峰一直很低调,前段时间告病休假在家。 他明白,罗峰是不想惹麻烦,也不想为他效力。当初归降,只是为了给庄家留一线血脉,庄天佑被打入天牢之后,罗峰就告病休假。 如今,盈国的皇子,只有一个被监禁起来,庄逸辰逃跑,是司徒紫玉极大的心病。 庄逸辰毕竟是皇子,盈国的皇子,若是有人用庄逸辰来做文章,对玄国是极大的隐患。他开始问自己,是否太过心软,被庄绮蝶所迷惑,才放松了对庄逸辰的监视。 若是当初就把庄逸辰关起来,软禁或者圈禁,那么庄逸辰不可能有逃跑的机会。 “罗峰,会是他吗?若是他,他该和庄逸辰一同消失才对。若不是他,辰凤瑶……” 司徒紫玉不愿意去怀疑辰凤瑶,而没有确实的证据,他更不想去问辰凤瑶。 清晨,庄绮蝶悠悠醒转时,司徒紫玉已经离开,她用锦被紧紧地裹紧了自己。 羞辱的感觉,仍然深深地在心中。 下朝归来,司徒紫玉目光扫过,没有看到庄绮蝶。 “幻蝶在何处?” “皇上,奴婢立即去叫幻蝶姑娘过来侍候皇上。” 庄绮蝶进入寝宫,司徒紫玉目光阴沉盯着走进来躬身施礼的庄绮蝶。 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遮掩了她所有的表情,淡漠的目光平静。深深的垂下眼睑,低头走到角落中站住。 “都退下吧。” 众人退下,司徒紫玉盯着庄绮蝶,半响二人无言,庄绮蝶感受到司徒紫玉如芒在背的目光,却是不肯抬眼去看司徒紫玉。 被强迫,被羞辱,一次又一次,她发誓绝不会再跪伏在他的脚下,求他要她。绝不会再主动爬上他的龙榻,即便是他要,也只有强迫才能得到她。 “想看看你昔日的几位姐姐,如今如何吗?” “不想,她们如何,都是皇上所赐,和奴婢并无关系。” “你们是姐妹,血脉相连。” “奴婢只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 “玉庭。” “奴才在。” “带幻蝶去掖庭,让她看看掖庭,看昔日三位盈国公主的下场。” “是,奴才遵旨,幻蝶姑娘,请吧。” 庄绮蝶抬眼,幽深冷漠的眼神从司徒紫玉的脸上扫过,不过是让她看看,昔日的三位姐姐,如今凄惨的模样,掖庭的可怕。 掖庭,是偌大后宫的一部分。进了掖庭就是进入了皇宫中的后宫。有一名大太监统一管理掖庭,这太监的官位就是掖庭令。 住在掖庭的女人分为两部分,一是女战俘,二是卖身的女子。但是卖身的女子的身份要比女战俘高。 在女战俘中还包括那些犯官的女眷,她们这些人充入掖庭就是为了给后宫的嫔妃做杂役,几乎没有出头之日,更不要说什么服役期结束,她们终生都在掖庭,不会被放出来。 她们也不会被派去侍候皇亲贵族,卑贱的掖庭女是没有资格侍候贵人的。卖身的民间女子,也大多来自贫困低贱的家庭,若果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可以离开掖庭,令住其宫中。但是如果一辈子都没遇到过皇上,那就一辈子在掖庭也出不去了。 庄绮蝶没有多言,司徒紫玉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左右改变。 她转身走了出去,跟在何玉庭的身后,到了如今,还有什么令她害怕的事情,她的软肋,庄逸辰已经逃离,她什么也不在乎。 看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神色平静淡漠地走了出去,甚至没有给他躬身施礼。 臣子和下人,在他的面前,是要躬身退出门口,才能转身离去的。 她就如此在他的面前,傲然转身而去。 有一种感觉,有一天,她会如此离去,远离他。 这种感觉,令司徒紫玉手在袖口之中悄然握紧,不能允许她离开他,她必须属于他。 “庄绮蝶,你只能属于朕,永远做朕的奴婢!” 阴森的气息,沉闷地从掖庭散发出来,阳光到了掖庭,似乎也晦暗起来,带出丝丝的寒意。 偌大的掖庭,少有人声,每个人都在忙碌,在默默地做事,偶尔传出的几声呵斥辱骂,传入庄绮蝶的耳中,如此令人心悸。 空气吩咐也凝滞起来,不肯流动,风也在掖庭停住了脚步。 掖庭的人,目光阴暗而晦涩,从眼睑下偷看何玉庭和庄绮蝶。 银色的面具,在阴翳的阳光下闪动幽寒的光泽,那些人低着头,从远处偷看庄绮蝶。那样的目光,令庄绮蝶从心底生出寒意,如果要留在这里一辈子,会令人发疯。 “这里,就是掖庭杂役苦工的所在,皆是犯罪官员家中的女子,被没入宫中永为贱婢。” 何玉庭低低地说了几句,给庄绮蝶介绍掖庭。 “大总管,奴才拜见大总管,这是哪阵香风,竟然把大总管刮到此地?” 一个中年的太监,趋步走了过来跪倒磕头,恭谨中带着谄媚的神色,目光从何玉庭身后的庄绮蝶身上扫过。 “大总管,您今儿怎么有空到这贱地来?奴才这儿还有点好茶,请大总管品尝品尝,大总管今儿,是送人过来的吗?一个奴婢罢了,也敢劳动大总管的大驾,您可是有日子没有到掖庭来了。” “这位幻蝶姑娘,乃是皇上身边的御前随侍。” 何玉庭微笑,喜欢这种被人恭敬献媚的感觉,享受被人跪拜巴结的快乐。他是皇宫的大总管,皇上面前的红人,即便是嫔妃主子们,对他也有三分的客气。 “哎呀,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原来是幻蝶姑娘,咱家见过姑娘。咱家见识浅薄,姑娘请不要见怪才好。” 庄绮蝶眸子中满是冷傲,如今她对司徒紫玉都没有多少敬意,不肯保持原来的恭顺,对一个掖庭的太监,如何会施礼。 “这位就是掖庭令。” “大总管,您今儿到掖庭来,有什么吩咐?若是有什么吩咐,召唤奴才前去即可,何用劳动大总管的大驾?” “皇上吩咐,让咱家带着幻蝶姑娘到处走走,咱家想,这掖庭幻蝶姑娘恐怕还不曾来过,就带着幻蝶姑娘到此随便走走。” 掖庭令目光在何玉庭和庄绮蝶之间扫了几眼,也弄不清是什么情况。本来他以为,是何玉庭送个奴婢过来到掖庭受苦,他也看出庄绮蝶身上穿的衣服,乃是御前随侍的服装。 “大总管,不知道你要带幻蝶姑娘看什么,奴才给大总管您带路吧。掖庭也没有什么好看,这里更是罪人的所在地,勿要惊扰到幻蝶姑娘才好。” “前些时,送来的那三个奴婢,盈国的琼枝、羽瑶、还有清平三人,如今安在?” 庄绮蝶的心,微微波动起来,听到这三个公主的封号,那是昔日盈国给三位公主的封号,其后便用封号做了三位公主的名字来称呼,却是沦为奴婢的身份。 那样的用曾经公主尊贵的封号去称呼沦为奴婢的三人,对于三人而言,是极大的折磨和羞辱。 每一次,听到那样才称呼,她们都会从心底涌出深切的凄伤痛苦,深深的羞辱。掖庭的阴森冷酷,掖庭的人绝望而悲哀,冷血而漠然。 庄绮蝶不曾进入过掖庭,也感受到了那种沉闷的哀切。 “皇上让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昔日三位姐姐的凄惨吧。岂不知,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能让我动心,除了弟弟外,再没有让我牵挂的事情。她们如何,和我无关,我本不想知道,既然一定要让我看,那边冷眼旁观便是。” “大总管,琼枝病重而亡,羽瑶前几日自杀身死,尸体已经处理。清平如今,已经疯癫了。” “哦,清平在何在?” “就在那边。” 掖庭令的手向不远处指了过去,庄绮蝶的目光,不由得随着掖庭令的手,看了过去。 阴暗的角落中,一个人蜷缩在角落之中,蓬头垢面趴伏在角落之中。若不是她偶尔还动一下,庄绮蝶几乎就要以为,她是个死人。 身上的衣服,破碎成一条条,随风飘扬,浑身上下的衣服,满是尘土和草屑。 心,仿佛被什么拨动,说不动心,看到角落中那个死人般的女子,庄绮蝶的心,还是颤动起来。她没有走过去,目光一直就盯着那个被称之为清平的女子。 “那就是清平公主,昔日的清平公主吗?” “是大总管,好在她也很安静,因此就一直随她去了。大总管,清平该如何处置,还请大总管示下。” 本来一个疯癫的奴婢,不值得请大总管费心,只是清平的身份,让掖庭令也不敢轻易处置,只能留着,派人监视照料,等待皇上的吩咐。若清平不是公主,早就被暗中处理掉。 掖庭,不留没有用的人,老弱病残,在掖庭是活不下去的。 适者生存,在掖庭中格外的如此,只有那些身体强壮,不会胡思乱想的人,才能更长久地在掖庭活下去。一旦得了重大的疾病,疯癫或者残废,很快就在掖庭消失。 忙忙碌碌的人,从四周走过,不时投来阴翳的目光。 庄绮蝶孤独地站立在何玉庭的身边,给何玉庭的感觉,却是离他很远很远,仿佛她遗世而独立,遥远地站在山巅。 “难怪皇上独宠于她,这般的气质和风姿,后宫的嫔妃们,却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她的容貌……” 蓦然,柳丝临终之前的话,在何玉庭的耳边响起,他眸色一深,能令柳丝那般善妒的人,也会为她的容颜惊讶嫉妒,说出那样的话,他不能想象,在那银色的面具之下,是如何令人惊艳绝美的一张脸庞。 “把她带过来。” “是。” 掖庭令命两个人,从角落把清平给拖了出来。 “呵呵……” 清平挥舞着双手,脸上满是尘土,遮盖了她原来的面容。 她呆滞地任凭两个人把她从角落拖了出来,脸上满是傻笑。 两个人把清平拖到何玉庭的面前,扔在何玉庭的脚下,跪倒磕头:“奴才拜见大总管。“ “起吧。” 清平仰头看着何玉庭:“嘎嘎……” 傻笑声诡异地在掖庭飘荡,何玉庭冷淡地俯视坐在地上傻笑的清平公主。 昔日金枝玉叶,如今的疯癫之人,也曾是天家女,却轮到如此地步。手指上隐隐有血迹,身上也带着细微的血痕。一张娇媚的容颜,透出呆滞,明媚的双眸,也满是晦暗迷茫之色。 庄绮蝶以为,她不会再因为什么事动心,但是在见到清平以后,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动容,目光中有哀悯。 琼枝和羽瑶的死,同样触动了她的心,就在刚才听到二人的死讯,一个病死,一个自杀,她的心还是为之一颤。及至见到清平,那种深切的无奈和忧伤,绝望涌上心头。 冷冷地垂下眼睑,遮盖住眼中的神情,让眼睛恢复了冷漠无波。 “若这就是皇上想令我看到的,想警告于我,让我如昔日一般那样的卑微,跪伏在他脚下,哀求他要了我。还想让我,主动爬上他的龙榻,未免就失算了。” 心在颤抖,掖庭,阴森而冷漠的掖庭,绝望而荒芜的掖庭。 阴森的是掖庭的气氛,冷漠的是掖庭人的心,绝望是掖庭贱婢的代名词,荒芜的是每个人的心。 曾经熟悉的容颜,妩媚的眼神,变得如此陌生。 生死相隔,有再多的仇恨和过往,她们都已经用生命为代价,消除了所有的一切。 就如当初的磐石帝,在他流血时,她的心也会颤抖,也会有些微的疼痛和怜悯。 “血脉相连!” 想起司徒紫玉说过的话,正是血脉相连,彼此身体中,流动的是同样的血脉,同样的命运,同样是天家女。 庄绮蝶微微抬头,凝望湛蓝的天空,白云远去,她是否可以如白云一般,也越过高高的宫墙离开? 袖口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刺入手心,唯有如此,她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淡漠在眼中展现。 掖庭令偷看何玉庭和庄绮蝶的神情,猜测着不敢出言。 何玉庭侧目看着庄绮蝶,她眸子中的淡漠和冷静,令他看不透。 一个少女,面对这一切,不该如此的冷静淡漠。她也是盈国人,也是盈国的公主,如今他已经得知庄绮蝶的真正身份。同为盈国公主,三位姐姐的下场,他以为会令她动容,会令她畏惧。 遗世而独立,她如一支雪莲,盛开在掖庭,仿佛已经远去。 “大总管,还要我看什么?” 何玉庭没有回答,转身向掖庭外走了出去。 庄绮蝶转身,无情地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不敢去想,若是把她丢在掖庭,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同样幽深漆黑的目光,同样淡漠无波的眼神,唯有庄绮蝶才知道,她的心在一直颤抖,在疼痛。 只是,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展露自己的柔弱,宁愿用冷漠封闭她的心,如此对峙。 她再不必,那般恭谨柔顺,她是盈国的仙蝶公主,有着属于她的骄傲。 “去了一趟掖庭,更不知礼了吗?” 隐隐的风暴,在司徒紫玉的眸子中酝酿,果然,没有了庄逸辰,她连最低的敬意,对皇上的礼仪都欠奉。 庄绮蝶唇角翘起,讥诮地直视司徒紫玉,只不过是没有跪下磕头,没有摆出素日柔顺的模样,他就如此恼怒。他对她那般的羞辱折磨,她尚且要忍受,这又能算什么? “皇上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告退,奴婢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转身离去,不想在暴君的面前,暴露出丝毫的柔弱。 司徒紫玉眯起眼,两道危险的弧度注视庄绮蝶的倩影:“朕说让你走了吗?你越来越不知礼,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无礼。” 庄绮蝶没有回答,向门口走了出去,娇躯在微微地战栗,她深恐多留一刻,就会暴露出她的软弱和深切的悲伤绝望。 没有走出门外,她的娇躯就跌倒在司徒紫玉的脚下,这一刻,她再难以压抑情绪,趴伏在地上,不停地微微战栗起来。 绝望而无助,凄伤茫然,她的路在何处? 颤抖如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手狠狠地插向地面,因为过于用力指甲折断,十指连心,剧痛从指尖向身体蔓延。 “你……” 司徒紫玉心头一震,她深沉的哀伤和绝望,是如此的明显。 他伤了她,伤的太多太重,只是他也无法控制。明明每一次都不想伤了她,还是伤她如此之深。 “你满意了吗?” 庄绮蝶抬头,无法遮掩的狼狈和哀痛,就如此展现在他的面前。冷笑,唯有用冷笑,遮掩心中的软弱。 第40章 朱颜改16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伸手,想把庄绮蝶从地上拉起来,手却是停顿在半空。 地上那个绝美的女子,是仇敌的女儿,折磨她羞辱她,要了她,逼迫她跪爬到他的脚下求他要她,都只是为了复仇,为了发泄心中的恨意。 多少次,他如此告诉自己,但是每一次,为何会从心底,对她生出深深的怜惜和难以舍弃? “朕只是要永远把她留在朕的身边,好长久地可以折磨她羞辱她,以报复庄至德曾经给予朕的折磨和痛苦,杀死朕兄长的深仇大恨。” 这样的理由,他告诉自己太多次,而每一次,也只有用如此的理由,才能令他的心不再软弱,不会去太多的怜惜她。 每一次,相拥入眠,那种美妙的感觉,温馨的滋味,是从何时开始,令他的心沉沦难以舍弃? “不,不是的,朕只是为了复仇。朕从未怜惜过她,喜欢过她,她是庄至德的女儿,朕仇人的后代。朕一次次要了她,只是要复仇令她痛苦不堪。兄长,朕的兄长,无论朕做什么,兄长再无法回来!” 痛苦在司徒紫玉的眸子深处涌动,每一次想到代替他喝下黄金酒而死的兄长,他的心都会痛苦不能抑制,抽搐般的剧痛。 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纵然他已经拥有天下,是一国之君,即便是他已经灭了盈国,几乎杀尽了盈国的皇族,也不能令他的兄长再复活。 “兄长,他甚至不能看到我如今登基,看到我灭了盈国……” 深邃的痛苦,在心中刻骨铭心,每一次想起,纵然是多年以后,那种痛苦仍然如此清晰。 一切,仿佛就在昨日,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司徒紫玉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每一次贪恋她的怀抱,深深呼吸她的味道,都会令他感觉,对不起昔日的兄长。 司徒尔雅的死,就如一根尖刺,多年来深入他的心底,不停地搅动,让他时时刻刻不敢忘记盈国带给他的屈辱和恨。 为此,他付出了太多,为了得到皇位,回国后,他同样让玄国的皇室,血流成河。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只能属于他,为了可以登上皇位,起兵征伐盈国,最终灭掉盈国。 “大哥……” 司徒尔雅不是大皇子,但是在他的心中,司徒尔雅永远是他的大哥。 庄绮蝶盯着司徒紫玉的手,他是要拉她一把吗? 可笑,把她重重地摔倒在地,然后再拉起她,以为她会因此感激他吗? 她宁愿如此跌倒在地,也不愿意被司徒紫玉的手,碰触到分毫。 咫尺就是天涯,此刻二人目光相对,深刻地感受到这含义。 庄绮蝶缓缓地起身,转身走了出去,司徒紫玉没有再阻拦,看着她战栗着,踉跄地走了出去。 “噗通……” 庄绮蝶浑身颤抖无力,脚下一软,跌倒在门外。 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司徒紫玉几步走到门口,却是站立在门口,不知道是否该出去搀扶她。 何时? 他的心已经开始改变? 目光被她左右,心为她所牵动,她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引起他的注意。那样的他,已经不是他。 “玉庭。” “奴才在。” 司徒紫玉呼唤一声,再没有开口,转身走了回去,不想看到她狼狈而软弱的模样,也不想去搀扶她,因为他的心,不能因为她而软弱。 他是皇上,玄国的皇上,盈国的皇族,都是他的死敌。 “兄长,我曾经在大哥的墓前发誓,必定要灭掉盈国所有的皇族,杀尽庄家之人。我如何可以,为了一个女子,盈国的公主,就违背我的誓言?” 心是矛盾的,手悄然握紧,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他无法杀了她,曾经冷酷无情,稳定从不软弱的手,此刻面对庄绮蝶,他几次三番,犹豫不决,终是无法下手去杀了她。 明知,她的存在,就是他的软弱。 多少次狠心想送庄绮蝶也进入掖庭,和琼枝几人一起去过苦难暗无天日的日子,做一辈子的苦工。但是,他终是狠不下那个心,甚至因为庄绮蝶的关系,也没有把琼枝等人,送入军营做军妓。 每次想到这些,司徒紫玉的心中就会更加痛苦。 明知,留她在身边,会让他沦陷,越来越想每天看到她,不想让她离开他。 只是,没有她的日子和夜晚,孤寂而冷清。 那几个故意疏远她的夜晚,他心绪不宁,想见到她,想要她。克制,直到心绪烦乱难以控制。 曾经,他悄然地站立在窗前,凝望她的房间,甚至想进入她的房间,看看她。只是看看她的睡去的容颜,是否安宁。 她蹙紧的秀眉,是他心中的痛,她绝望的眼神,让他的心抽搐。 是何时? 为了她而如此丧失了原则,软弱了心? 何玉庭听到皇上召唤,走到门口,却是没有听到皇上再出言说什么。目光落到庄绮蝶的身上,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要他把庄绮蝶送回房间。 “皇上对女子,可不曾如此体贴过。” 何玉庭伸手扶起庄绮蝶,痕儿和忘儿也急忙走了过来。 “你二人搀扶幻蝶姑娘回去休息。” 痕儿和忘儿不敢多问,搀扶着庄绮蝶回到房间低声地问道:“幻蝶姑娘,你怎么了?要不要找医女过来,或者请总管大人请御医过来看看?” 庄绮蝶摇摇头:“我没有事儿,休息片刻就好,你们去侍候皇上吧,让我一个人休息就好。” 庄绮蝶趴伏在床榻之上,不想被二人看到她的软弱,她的惶恐绝望无助。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涌出,湿润了被子。 痕儿和忘儿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庄绮蝶怎么了,也不好多问,她们还要侍候皇上,只能先离开。 “幻蝶姑娘,你先休息片刻,过一会儿我们再过来看你。” 庄绮蝶没有说话,趴伏在被褥之上,紧紧地握住双手。 二人退了出去,泪水不断从庄绮蝶的眼中涌出,肩膀颤抖,无声地抽泣起来。 从盈国亡国之后,这是庄绮蝶第一次哭泣,无助而悲伤,绝望而茫然。为了弟弟,担心弟弟是否可以顺利逃出玄国。为了几位兄弟姐妹,死的死,疯癫的疯癫,被幽禁的幽禁。 如今,也唯有她和弟弟,算是安然无恙,但是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又能过多久? 庄逸辰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她不相信司徒紫玉会再一次放过庄逸辰。 “弟弟,但愿老天有眼,保佑弟弟可以顺利逃出玄国,辰凤瑶,你会安排好我弟弟对吗?我会是什么下场?” 身体不停地颤抖,不是没有畏惧,只是把不安和畏惧,深深地藏在心底。 她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暴露出她的惶恐不安,茫然无助。尤其是在司徒紫玉的面前,她宁愿用伪装的卑微和恭顺来掩盖真正的情绪,甚至装作被皇上的俊朗才华所迷,经常故意用痴迷沉醉的目光去看司徒紫玉。 她只是为了迷惑司徒紫玉,让司徒紫玉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宫女,对高贵的皇上,也会和别人一样倾心爱上皇上。 如今,她再不必装模作样,摆出那副连她看了也会作呕的表情。 从带上银色面具开始,她就不需要如在盈国一般,辛苦地每时每刻注意脸上的表情。 或者在她的心中,银色面具是司徒紫玉给予她的羞辱和烙印,是她心中的最痛。。 “司徒紫玉……” 低低的话,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心中的恨意,从不曾消失淡去。随着每一次的折磨和羞辱,倍增起来。 就是那日,他逼迫她跪爬到他的脚下,献上了她的清白,从此被他打下了烙印。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需要用银色的面具遮盖绝美的娇颜,只把美丽在他一个人面前呈现。 每一次,看到脸上的银色的面具,她的心都会颤抖,抽搐般的疼痛。 一切,从那天带上银色面具开始,一切就不同了。 “我恨你,恨你到永远,虽然我不能复仇,也不能杀了你,但是,我会让你永远记得我对你的恨。司徒紫玉,此恨,不死不休!” “皇上,辰凤瑶已经继承皇位,登上了辰国皇上的宝座。” 司徒紫玉坐在金銮殿,接受群臣朝拜后处理政事,辰凤瑶的消息,一个个从辰国传了回去。从辰凤瑶托病暗中去了宁远,他就知道,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必定属于辰凤瑶。 “庄逸辰还是没有消息吗?” “是,臣无能,请皇上赐罚。” 殷红晨撩衣跪倒,向司徒紫玉请罪。 “罗峰在干什么?” “启禀皇上,罗峰告假养病,闭门不出。” “他有何异动?” “启禀皇上,从庄天佑被打入天牢之后,罗峰就闭门不出告假养病,一直没有出过府邸。” “他的病很重啊。” 司徒紫玉冷笑,罗峰在当初,也曾参与为难他羞辱他,是庄至德的死忠。罗峰归降,他一直不相信,明白罗峰只是为了保全几位皇子,为庄家留下一线血脉。 庄天佑被动打入天牢,罗峰便开始装病休养不出,低调的背后,到底是在酝酿什么,或者是真的安心听天由命,谁也不清楚。 只是,罗峰没有异动,他也不好降罪处罚,只能听凭罗峰告病休养在家。 “是,罗峰最近病情很重,已经换了好几个御医去为罗峰诊治,却是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 “可曾查出,是谁如此大胆,劫走了庄逸辰?” “启禀皇上,臣查到有一批神秘的人,他们暗中劫走庄逸辰。这些人早有预谋,安排好了逃跑的路线,一路布下很多埋伏和踪迹,故意引诱追踪的人走上错误的道路。他们分成几条路潜逃,每一条路的后面,再有几条不同的线索,令人难以追踪到他们的踪迹。” “各路的哨卡严密盘查,虽然有所发现,但是最终没有追踪到庄逸辰。臣愚见,或者他们最后是走了水路,臣已经命人快马传讯,在边境严密搜寻,如今尚无消息传来。” 司徒紫玉沉思片刻吩咐退朝。 “殷红晨,皇上命你到御书房觐见。” 殷红晨急忙向御书房走了过去,进入御书房施礼。 “红晨,庄逸辰被人从太学如此轻易就救了出去,此事你有何话说?” 殷红晨急忙跪倒:“臣知罪,请皇上赐罚,皆是臣疏忽无能。” 司徒紫玉沉默,殷红晨深深低头拜伏在地,庄逸辰在克天被救走,他身为禁卫军大都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盈国归来后,他被加封为禁卫军大都督,乃是司徒紫玉的重臣。 “如今还是没有丝毫的线索吗?” “启禀皇上,臣怀疑,或者是盈地的潜蛟军所为。臣听闻,磐石帝的潜蛟军,一向行踪神秘。或者是他们,见庄天佑被打入天牢,另外一个皇子也被幽禁,无法救出二人。因此他们就把目标定在庄逸辰的身上,救了最为容易救走的庄逸辰。” “潜蛟军,有何线索如此说?” “庄逸辰被救走的前后,克天并无大批可疑人进入和活动的迹象,而庄逸辰逃走之后的一切安排,都有条不紊。虽然追查到一些线索和人,但是那些人一旦暴露,不是逃走就是自尽,不留下丝毫的线索。臣想,如此周密的布置,若是盈地的臣子,难以安排的如此周详。” 司徒紫玉点点头:“正是如此,若在克天没有熟知情况的人,事先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万难救走庄逸辰。依你之见,这些人会把庄逸辰带到何处?” “臣愚见,首选应该就是盈地,盈地的人如此费心安排,臣以为,若是他们想利用庄逸辰谋逆,必然会带庄逸辰回到盈地,一呼百诺,表明庄逸辰的身份,号召盈地的人起兵。” 司徒紫玉沉默片刻才道:“若是如此,乃是自行取死之道,朕倒希望他们会如此做。盈地一直不肯安分守己,而如今庄家的人,也唯有庄逸辰是他们的希望。若他们利用庄逸辰起兵,正好给朕机会,彻底剿灭乱党,令他们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皇上英明,臣请旨带兵,剿灭此辈。” “起吧,若是真如此,你就带兵前去,也好将功折罪。“ “是,臣遵旨,谢皇上恩典。” “暗中派人打探,务必要得知庄逸辰的确切消息,朕能抓他第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 “是,臣遵旨。” “辰凤瑶那边,有什么异样?” “一切顺利,他已经登基称帝,如今几位皇子仍然不肯死心,意图谋反夺取皇位。臣听闻,辰凤瑶的手下,有很多能人,在进入辰国之前,已经把局势控制在手中。” “能人?他手下,有什么能人?” 司徒紫玉沉思,辰凤瑶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一直就留在玄国在他身边做事。他安排了一万精兵给辰凤瑶,也安排了一些得力的人,跟随辰凤瑶去做事,但是显然,有些情况和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是些什么人?” “辰凤瑶进入辰国之前,乔装改扮去过安城,其后在安城似乎秘密会见了某些神秘人。其后,便有几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一直跟随在辰凤瑶的身边,回到军中后,那几个人也一直跟随在辰凤瑶的身边。” “可曾查明,是些什么人吗?” “启禀皇上,臣一直派人在查,只是唯恐打草惊蛇,没有过大的举动。” “不急,慢慢的探查明白,安城和连城,多多留心。那些人,不可能就如此消失,或许,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潜蛟军。连城乃是三国交界之地,安城地处辰国和盈地的边界,离玄国也不远。这些地方,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皇上看此事该如何安排?” “就交给当地的郡守去处理此事最为妥当,你也秘密派人驻扎,查明那些人的意图和身份,不要惊动他们就是。若真的是盈地的潜蛟军,他们被辰凤瑶所用,那么庄逸辰……” “皇上,此事何不向辰凤瑶问明?” 司徒紫玉摇摇头,有些事情不能去问,若是那只小狐狸精愿意说,自然会说明。若是他主动去问,有些不妥。 “启禀皇上,辰国派出使臣送来国书,朝拜皇上。” 司徒紫玉微笑,那只小狐狸精,还是没有忘记他过去的恩德,刚刚即位就派了重臣来朝拜递交国书。 随着国书之后是一封私人书信,书信上仍然自称臣弟,尊称他为皇兄。 书信中,辰凤瑶说明了潜蛟军的事情,只是没有说的太详细,保证潜蛟军以后将效忠于他,不会再为盈地,为庄家的人做任何事情。 庄逸辰的事情,辰凤瑶没有提及。 司徒紫玉心中仍然有着疑惑,但是却不能问出来,庄逸辰的事情,始终就是他的心病。若有庄逸辰在,他相信庄绮蝶仍然会一如既往,用恭谨柔顺的奴婢态度对待他。 最近一段时间,庄绮蝶托病告假,他也没有过问。 “或者,朕该让离开朕的身边,如此下去,朕可是在意她了吗?” 每个夜晚,孤寂的夜晚,他独自孤枕难眠,不想有这种感觉。是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期待看到她,时刻可以看到她? “玉庭。” “奴才在。” 何玉庭躬身靠前,恭候司徒紫玉的吩咐。 “幻蝶安在?” “启禀皇上,幻蝶姑娘身体不适,向奴才告假几日。皇上可是要幻蝶姑娘过来侍候?” 司徒紫玉沉吟着,从未如此犹豫过,要把她送走,离开他的身边吗? 这样的想法,令他的心失落疼痛,不想也不愿。 “送她到何处去?朕独宠于她,如今后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离开朕的身边,只怕她会遇到暗害,难以保全。若是留下,她罔顾君恩,对朕不恭,朕要如何处置于她?” “朕为何要在意她,担心她被人所害?她是死也好,是活也好,朕不是该无动于衷吗?” 折磨她,羞辱她,禁锢她,只有他才能动她,想到庄绮蝶会被别人所伤害,他的心便拒绝。 “可曾召人诊治?” “也没有什么大碍,奴才看幻蝶姑娘是心力交瘁,情绪抑郁因此不适。也召了御医诊治,御医说无妨,服药调养几日,心胸舒畅自然很快就好转。” “如此,就让她休息几日吧。” “是,奴才遵旨。” “玉庭,幻蝶若是离开朕的身边,会如何?” 司徒紫玉凝望远处,后宫从不是宁静的地方,只是因为忌惮他的威严铁腕,那些嫔妃们不敢做出过分的事情。 若不是柳丝的事情,给了后宫的嫔妃们一个警告,此后庄绮蝶的日子,也不可能过的如此平静无波。 “皇上,如今幻蝶姑娘已经站在风口浪尖,若是离了皇上的身边,没有皇上的庇护,恐怕很难有好日子过。” 何玉庭偷看司徒紫玉的神色,猜测主子的用意,主子的用意,他还是猜不透,看不明。以为皇上已经离不开那位曾经的前盈国公主,不想皇上会问出这样的话。 “受苦,没有好日子过,她会死吗?” “或者会吧。” 后宫的残酷,从不在明处,有朝一日死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司徒紫玉再度沉思良久,才道:“让她三日后过来侍候着。” “是,奴才遵旨。” 庄绮蝶傲然抬头走进寝宫,再一次进入寝宫,没有卑微和恭谨,她傲然地挺直了身躯,抬头进入。 辰凤瑶登基的消息,玄国尽人皆知,从碧翎、忘儿和痕儿的口中,得知了许多辰凤瑶和辰国的消息。而此时,离庄逸辰逃离克天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弟弟应该已经到了辰国,想必如今他平安无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若是如此,我不必再忍耐什么,纵然是死,我也该有我的骄傲。只是弟弟,姐姐曾经答应过你的事情,恐怕是做不到了。或者,你再没有机会,可以看到姐姐。” 感伤深深地在心中,她从来都是一个有傲骨的女子,即便是在盈国被遗忘,被欺负,仙蝶公主,盈国最美丽的公主,也是傲骨铮铮。 太多的无奈,让她隐藏起不适宜的傲气,却是不等于,她会为了求生卑微到那种地步。 一切的卑微,只是为了弟弟,当庄逸辰不再是她的软肋,没有人再可以逼迫她接受那般的屈辱。 司徒紫玉抬眼,目光逼视庄绮蝶。 他的目光,仍然会让她感到巨大的压力和威严,只是她不会再从内心中颤抖畏惧。 平静无波的眸子,微微垂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司徒紫玉的面前。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不恭谨卑微,也不会故意触怒这位暴君。 早已经想清楚,明白司徒紫玉不会给庄家留下一个人,一线血脉。 她是庄家人,是盈国的仙蝶公主,磐石帝的女儿。 “皇上应该同样不会留下我吧?五皇子和七皇子因为暗中勾结叛党意图谋反被折磨致死。前太子庄天佑先是被打入天牢,安上了勾结盈地乱党谋反的罪名,最后被斩杀。四皇子,一直自行在府邸禁足不出,也被幽禁起来,至今死活不知。” 深深的忧伤在心中,想过以后的命运,前途一片渺茫。 直到那些事发生,去了掖庭后,得知琼枝三个人命运后,她才明白,当初用九龙紫玉玺换取的,也不过是这些人暂时的喘息。 她无悔,她庆幸,因为如此短暂的喘息,是有价值的。庄逸辰成功出逃,就是最大的补偿。 “庄绮蝶,到如今见到朕,不知行礼了吗?” “有何区别?” 庄绮蝶冷笑,恭谨柔顺亦不能自保,不能令这位冷酷的暴君,生出一丝怜悯宽容的心。既然如此,她何必要保持原来的卑微恭谨。 若是没有那夜,若她还只是原来的她,或者还可以继续保有奴婢的身份侍候他。但是,从身份暴露后,从他逼迫她跪爬到他脚下苦苦哀求后,就不同。 司徒紫玉收回目光,曾经深情的凝视痴情的遥望,深夜中那多情而沉醉的目光,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她的心中,看是从来没有过他吗? 恭谨和柔顺,谦卑和深情,可都是虚假? “你是朕的贴身随侍,要记得你的本分。“ “是皇上。” 庄绮蝶站到角落之中,冷眼看着司徒紫玉,再没有昔日多情而痴迷的目光,她的眸子中只有无尽的淡漠和清冷。 司徒紫玉忽然之间就烦躁起来,心绪不宁地无法再看奏折。 他起身向门外走了过去,冷声道:“庄绮蝶,跟上。” 庄绮蝶跟在司徒紫玉的身后走出寝宫,侍婢和奴仆们急忙跟随在司徒紫玉的身后。司徒紫玉向后宫走了过去,这还是他回国之后,为数不多几次进入后宫的一次,尤其是在夜晚。 “她心中有朕还是丝毫也没有过朕?昔日的柔情和顺从,只是为了庄逸辰吗?” 矛盾,既希望庄绮蝶的心中有他,也希望不在意庄绮蝶的心。 “既然她对朕是如此的态度,朕就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样。” “皇上……” 走过一路,见到司徒紫玉的人都跪了下去,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远去的皇上。 司徒紫玉走过后宫的一个个宫苑,目光从每一个宫苑扫过,却是不想在任何一处驻足。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娇滴滴的语声在司徒紫玉的耳边响起,一个身着玉色衣裙的女子,跪在地上拜了下去。 “抬起头来。” 司徒紫玉仍然心绪不宁,因着身后庄绮蝶的态度而愠怒着。 “是,皇上,您可是有日子不曾到后宫中了。” 女子抬起头,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透出无限娇弱令人怜惜的美,如梨花般清丽中带着些许的妩媚,摇曳生姿。玉白的衣裙一头青丝衬托出她柔美的容颜,带着三分的病态,七分的娇弱。 这样的女子,最容易激起男子的怜惜之心,却又是希望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折磨。 “起吧。” 女子缓缓地起身,靠近司徒紫玉微笑,眉梢眼底隐隐透出魅惑的风情。不想在此地见到皇上,她在不远处看到那一抹紫色,和紫色中耀眼的金色龙纹,就知道必然是皇上驾临。 匆忙跑了过来,等候在前方,等待皇上经过。 她在赌,赌皇上会驾临她的宫苑,宠幸于她。无论结果如何,她必须一试。 见到司徒紫玉一面不容易,想得到皇上的宠幸,更是见艰难。 几年来,司徒紫玉多半亲自领兵在外征伐盈国,即便是还朝,也少有宠幸嫔妃。 司徒紫玉沉默不语,灵妃靠近司徒紫玉温柔地微笑:“皇上,臣妾的宫苑就在前方不远,请皇上到臣妾的宫苑喝杯茶休息片刻吧。如今,臣妾的宫苑中菊花开的正是茂盛,臣妾特意命人种植了异种的紫色菊花,想必皇上会喜欢。” “也好。” 灵妃大喜,急忙伸手挽住了司徒紫玉的手臂,娇躯贴在司徒紫玉的身体上,亲密地引领司徒紫玉向她的宫苑走了过去。 一路之上,有消息灵通的嫔妃得知,再想引起司徒紫玉的注意,却是迟了些,只能恨恨地看着灵妃带司徒紫玉离开。 灵妃的分位甚高,是妃子位中的一人,在后宫比灵妃分位高的嫔妃不多,也是因此,灵妃才敢如此大胆。 “皇上,您看这异种的菊花,开的多么茂盛,恐怕是得知皇上驾临,因此才会如此呢。” 院落之中,果然盛开一片紫色的异种菊花,碗口大小的菊花开的正是茂盛。紫云飘摇,迎风送来清新的味道,绿叶衬托之下,傲然迎霜挺立。 庄绮蝶的目光淡漠地从菊花上掠过,已经到了秋末的季节,她一向知道司徒紫玉喜欢紫色,素来衣服也是紫色居多。明知这位嫔妃,定是知道司徒紫玉的喜好,故意培植了紫色的异种菊花来取悦皇上。 “很美。” 司徒紫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灵妃的娇美的脸上扫过,手指抬起,轻柔地触摸灵妃的娇靥。 灵妃大喜,皇上当着众多侍婢下人的面前,这般宠爱少有。 她温柔似水的目光,凝注在司徒紫玉的脸上,皇上的俊朗,皇上的冷峻同样让她着迷。 早已经看到了皇上身后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知道那个女子,就是御前主事儿的那个幻蝶,皇上从盈地带回来的奴婢。 她同样知道,柳丝是为了什么被处死,悄然地处理掉,甚至牵连了家人。 目光很快就从庄绮蝶的身上收回,落在司徒紫玉的身上,不过是一个奴婢,纵然得宠,至今也不曾讨得一个分位,仍然是奴婢的身份,她不必在皇上的面前分神。 不是不嫉妒,心早已经被嫉恨充满,只是皇上身边的人,她不能动也不敢动。柳丝的事情发生后,再没有人敢打这个幻蝶的主意,和争宠比起来,性命若是不在,还拿什么去争宠? 司徒紫玉伸手搂住灵妃,不堪一握的轻盈,如清风拂柳一般。灵妃的娇躯,主动地贴上司徒紫玉的怀抱,娇笑盈盈。 “爱妃比菊花更美。” 灵妃的身子离地而起,被司徒紫玉抱入怀中,司徒紫玉就如此抱着灵妃进入房间之中。 从眼角向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庄绮蝶幽寒淡漠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波动。 “幻蝶,进来侍候着。” “是皇上。” 庄绮蝶冷笑,他是想让她看到他宠幸嫔妃吗? “岂不知,你宠幸多少嫔妃,哪怕是夜夜笙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但愿你可以从今以后,不必再来强迫我,羞辱我。” “皇上,这是菊花茶,是臣妾亲手泡制的呢,皇上请品尝。” 灵妃的目光,轻轻地从庄绮蝶的脸上扫过,这个女子的容貌如何不知道,但是那秋水盈盈的剪水双瞳,窈窕曼妙的身姿,足以令她风姿卓越不凡。 尤其是那种冷傲的眼神,给她的感觉,就是冷艳到极点。而那种冷,不是装出来,而是隐藏在眼神的深处。 “难怪皇上会独宠她,这样的一双美眸,优美的身姿,后宫的嫔妃们少有能比。尤其是她的气质和那份冷艳,定会深深吸引皇上。可惜的是,皇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注定不能让皇上停留太久。她也一样,如今皇上可能就是对她厌倦,否则也不会到我这里来还带着她。” 灵妃也在猜测司徒紫玉的意思,若是对那个幻蝶好,就不会到后宫宠幸嫔妃仍然带着她。 “难道是她冒犯了皇上,皇上特意做给她看的吗?” 灵妃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若是如此,皇上还是在意幻蝶的,而据她所知,皇上从未如此在意过谁。 “皇上,这菊花茶味道如何?” “臣妾可是加入了枸杞子和双花,有明目去火,强腰壮肾的功效呢。” “不错。” 司徒紫玉把灵妃抱在怀中,让灵妃坐在他的双腿之上,淡淡地看着灵妃,从眼角偶尔看庄绮蝶一眼。 庄绮蝶站在角落之中,宛如幽灵一般,微微垂头盯着地面不去多看司徒紫玉和灵妃一眼。 灵妃手下的奴婢,在旁边侍候着。 “皇上,夜深风寒,皇上不如就在臣妾这里休息吧。皇上,你闻闻,臣妾身上的味道好闻吗?” 幽香从灵妃的身上钻入司徒紫玉的鼻孔之中,他忽然之间就想起了庄绮蝶身上的那种奇异香气,冷香魅惑,令他不时会想起,无法抗拒。 从灵妃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令司徒紫玉忽然厌烦起来,后宫的嫔妃宫女们,总是变幻身上的香气,费尽心机地引诱他。 而她的身上,永远是一种不变的味道,让他熟悉起来不愿意改变。 那若有若无的冷香幽素,时时在他的心头萦绕,心绪更加烦乱起来。 灵妃身上的味道,让他的心绪更厌烦,那种俗媚的香气,更让他想起庄绮蝶身上带着寒洌的清香。 如兰、似莲、近梅,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却是自然而带着一抹天然的冷,淡而悠远,经久不散。 他想起,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庄绮蝶,她身上就是那样的味道,而每一次沐浴欢爱后,总是因为那一抹冷香而令人安心,驱除了其他的气味。 “她沐浴后,那种香味也不曾减弱,仿佛是与生俱来一般。莫非,她的身上,真的是天生就带有香气?” 仙蝶公主,出生时满室飘香,引来无数美丽的蝴蝶,因此被册封为仙蝶公主。体香,与生俱来,只是有人以为,是庄绮蝶的母妃故意为之,从来没有人以为,她身上的体香是天生。 司徒紫玉低头,唇缓缓地向灵妃柔嫩的樱唇覆盖上去,灵妃惊喜莫名,凑上自己的唇,司徒紫玉微微偏头,灵妃的唇,吻上他的脸颊。 眼角中,庄绮蝶眸光清冷无波,淡漠的眼波令他心中暗暗愠怒。 “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吗?即便是朕当着她的面前,宠幸其他的女人,她也不会难过吗?” 司徒紫玉眯起眼,两道危险的目光,从他眼底射出。 一把抱起灵妃走入后堂,将灵妃扔在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上去。 “幻蝶,过来侍候朕更衣。” 他不相信,若是让庄绮蝶侍候他更衣,看到他和灵妃在床榻之上的一幕,庄绮蝶仍然会那般的冷淡平静。 庄绮蝶犹豫了片刻缓缓地向房间走了过去。 “皇上,何须用一个奴婢侍候皇上,臣妾侍候皇上宽衣就是。” “有奴婢在,何用爱妃多劳,就让那个奴婢,侍候朕和爱妃宽衣便是。” 床榻之上,灵妃衣襟半敞。 第41章 朱颜改17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走进门口的庄绮蝶,她停顿了片刻,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冷眼旁观看着榻之上的二人,如此让她怎么为司徒紫玉宽衣? 明知皇上是要折辱于她,是忍受还是反抗? 庄绮蝶冷笑,若是皇上都不介意被她看到,她何必去计较。能不死继续活着,只是因为心中还有唯一的希望,见到弟弟。 “活着就有希望,或者有朝一日,我可以逃出皇宫,见到弟弟。若是今生还有机会见到逸辰,我也就没有遗憾。无论如何,若是没有太过分的羞辱和强迫,便继续忍耐下去就是。就当在看一场戏,一天天地拖延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庄绮蝶伸手,为司徒紫玉脱掉了外袍,那外袍本就几乎要全部掉落。 将手中的衣袍挂了起来。 “你先侍候灵妃更衣。” “是。” 庄绮蝶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低头趋步走到床榻近前,伸手去给灵妃脱衣服。 “大胆奴婢,见了本娘娘还不施礼,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灵妃柳眉倒竖,毕竟她的身份不同,乃是妃位,当着一个奴婢的面前如此狼狈…… 虽然后宫中,皇上同时临幸几个女人很平常,甚至也会让嫔妃贴身的侍婢和嫔妃一同侍寝,但是庄绮蝶毕竟不是灵妃贴身的奴婢,她如何可以忍受。 挥手,向庄绮蝶的脸上重重地抽了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落在庄绮蝶的脸颊之上,庄绮蝶没有躲闪,她本可以躲闪,但是灵妃的无礼和嚣张,让她不想躲闪,同时也想试探司徒紫玉的底线。 司徒紫玉羞辱于她,她不能明着抗拒,但是也可以使用些许的心机。 若是灵妃不动声色,此事反而不好办,她希望的就是灵妃这一掌。 银色面具,因为灵妃的力度和修长的指甲,被从庄绮蝶的脸上带落,一张绝美冷艳的娇靥,就如此呈现在灵妃的眼前。 灵妃的手举起还想给庄绮蝶重重几个耳光,想起这个卑贱的侍婢,一连一个多月,都独得皇上的恩宠,她心中的嫉恨就再也难以控制。 看到司徒紫玉到了榻之上,仍然要庄绮蝶进来侍候,分明就是给她难堪,她也是仗着身份,妃位的娘娘地位极高,只要她没有太伤害到庄绮蝶,她相信皇上也不会处罚她。 这样做,也是为了试探皇上的心意,看皇上对庄绮蝶的态度。 灵动幽寒的眸子,深邃无底,冷淡地看着灵妃。 灵妃高高举起的手,难以落下也忘记了放下,就停顿在半空中。 想过多少次,那张银色面具下该有着一张如何令人神魂飘荡,色授魂与的一张脸,但是当那张绝伦的娇靥骤然展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是被震的呆住。 这样的美,她从未见过,没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息。 清丽若仙,她绝丽的姿容,浑然天成,仿佛是用了一快美玉雕就。难描难画的眉目,粉润的唇,唇角翘起的那抹幽冷笑意,都令灵妃呆滞。 庄绮蝶微微弯腰从床榻上拾起银色的面具,缓缓地后退。 司徒紫玉眯起眼,两道危险的弧度勾勒出森寒的气息。 折磨和羞辱,都只能是他去做,不能允许别人动她。但是就在刚才,就在他的眼前,庄绮蝶被灵妃如此羞辱,伤了那张令他心动的娇美容颜。 红肿的痕迹,留在羊脂白玉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没有丝毫减去她的美,反而更因此诱人令人怜惜。 庄绮蝶抬手,把银色的面具重新覆盖在脸上。 “皇上,奴婢愚笨侍候不好娘娘,还是请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婢过来侍候皇上和娘娘吧,奴婢告退。” 不等司徒紫玉发话,她转身傲然离开,言语虽然没有缺失,态度却是有些冷傲无礼。 “好,很好,灵妃,你很好。” 肃杀森寒的气息,从司徒紫玉的身上散发出来,他一把抓住走向房门的庄绮蝶,拖着庄绮蝶搂入怀中。 “侍候朕穿好衣服。” 语气中带着冰封的温度,没有丝毫暖意,令室内的空气,顿然进入寒冬。 庄绮蝶拿过龙袍披在司徒紫玉的身上,低头专心地替司徒紫玉整理好衣服,没有再去看灵妃一眼。 灵妃浑身颤抖,跪伏在床榻之上:“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的,皇上……” 她抬头用楚楚可怜的目光,哀求地向司徒紫玉望了过去,正迎上司徒紫玉犀利满是杀意的目光。 灵妃吓得急忙低头拜伏在床榻之上,司徒紫玉却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皇上,奴婢告退。” 庄绮蝶为司徒紫玉整理好衣服,转身退了出去,司徒紫玉没有再阻拦。 “皇上,求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什么也没有看到。” 灵妃浑身颤抖,早已经听闻,柳丝就是因为为难庄绮蝶,硬要摘掉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看到庄绮蝶的模样而死。 后宫流传,那个从盈地被皇上带回来的奴婢,有一张狐媚已极,魅惑到令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脸。原来的丑陋,只是虚假为了遮人耳目。真正的容颜,是红颜祸水般的狐媚动人。 同样,也有一个留言,谁看到了幻蝶真正的脸,谁就要死。 司徒紫玉不说话,灵妃更加畏惧,从床榻上滑落在地。 “皇上,求皇上开恩,念在臣妾是无意,怜悯臣妾侍候皇上多年的份儿上,饶恕臣妾吧。臣妾不会说,绝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朕一直相信,活人,尤其是女人,是不可能保守任何秘密的。你不该有太重的好奇心,更不该僭越去动朕身边的人。” “皇上,不,不要……” 脖颈处一阵剧痛,窒息的感觉从咽喉传入,灵妃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 渐渐,那目光变得恐惧而绝望,哀求地望着司徒紫玉。 司徒紫玉眸色森寒,不见丝毫的怜悯,手指力度加大。 “咔嚓……” 细微的声音,从司徒紫玉的手下传了出来,为了避免灵妃过于痛苦,他捏碎了灵妃的喉管,灵妃不甘心地瞪大凸出的眼珠,瞳孔扩散变得茫然。 尸体,倒在地上,司徒紫玉走到水盆前净手,用白色的丝巾缓缓地将手擦拭干净。心中的愠怒难以言喻,还是第一次亲手杀死了他的嫔妃,而昔日这种事,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庄绮蝶,你竟然敢公然向朕挑衅,是凭了什么?” 庄绮蝶刚刚走出门外,就听到身后房门之内,那细微而刺耳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是那日国破之日,都城被攻破后,在暗处亲眼看到父皇用手扭断了爱子的脖颈,所发出的声音。 细微到难以听到,刺耳到直传入她的内心,那日的一切,涌上心头。 血色中的禁宫,满眼都是殷红,无论是昔日的皇子金枝玉叶,还是奴婢,血同样是热的,是红的。 双脚一软,庄绮蝶不由得靠在柱子上才能站稳身体,那日的噩梦,从不曾远离。至今,她仍然会经常在午夜,被噩梦所惊醒,浑身冷汗不能从噩梦中自拔。 她才十五岁,仅仅十五岁。 苦笑,可能不会有几个人记得,她已经过了十五岁。 那日,辰凤瑶的诞辰,也同样是她的诞辰,只是盛宴中的笙歌轻歌曼舞,都不属于她,也没有人知道,那日同样是她的诞辰。 “真巧啊,想不到和小狐狸精是同年同日所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那把龙椅,他坐的可稳当吗?” 冷汗从身上浸出,不想只是因为灵妃见到了她的容颜,皇上就毫无犹豫地,亲手杀死了那个娇弱妩媚的女子。 “说起来,是我害死了你,或者我是有心的,但是若不是你一定要动手羞辱于我,何至于如此?” 不敢回眸,那声轻微的死亡声音,是她心中永远的噩梦。 “皇上果然冷酷无情,暴虐嗜杀,连侍候他多年的嫔妃,他都不会手下留情,不肯给她一条活路,何况是我?没有杀死我,只是他还不曾羞辱折磨够吧?” 庄绮蝶靠在柱子上,弯下腰蹲了下去,若不是身后还有柱子,她再也站立不住。 当时为了尽快准备安置好弟弟,为了去偷九龙紫玉玺,她顾不得惊惧惶恐,事后的每一夜都是在噩梦中度过。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那噩梦纠缠不休。 司徒紫玉迈步走出门口,就看到庄绮蝶额头满是冷汗,无力地靠在柱子上蹲在地上,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双眼紧闭,浑身微微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司徒紫玉一把将庄绮蝶从地上拉起到怀中,用胸膛为庄绮蝶依靠,感觉到她不停地战栗,想起刚才杀死灵妃,可能已经被她发现。 “她是害怕了吗?” 手臂有力地搂住庄绮蝶的纤腰,凑近庄绮蝶的耳边:“害怕了吗?畏惧朕会杀死你吗?” 一抹讥诮的弧度在唇边勾勒,粉润的唇在银色的面具下格外诱人。 她笑,笑的幽寒没有温度,她不想死,也不至于怕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只是昔日的血色禁宫,曾经的噩梦太过深刻,至今无法祛除。 “皇上,若是皇上肯现在就杀了我,是我的解脱。” 语调中带着颤音,也带着讥诮,她从来不怕被他杀死,若是可以,宁愿有尊严的死去,而不是继续如昔日一般,被百般折辱,动辄得咎。 司徒紫玉的脸色冷峻,她一句话便可以左右他的心情,令他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心绪,更烦乱起来。 “看看你,已经站不直了,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害怕就说出来吧,求朕饶你一命。” “不会的,我不会求皇上的,皇上若是想杀,就杀了我吧。” 庄绮蝶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的无力让她站不直,只能依靠在司徒紫玉的怀中。如此的亲密和依偎,令人误解令她感觉到耻辱。 “如此的不怕死吗?若是如此不怕死,你为何不自尽?” “生命是可贵的,是母亲受尽苦难留给我唯一的财富,我不会轻易抛弃,但是也不会为了活下去,就苟延残喘。” “呵……” 司徒紫玉冷笑:“如今的你,也有了天家女的觉悟,想有尊严的死吗?朕记得,你为了活下去,是什么都肯做,什么都可以抛弃的。” “是吗?” 庄绮蝶淡漠地问了一句,想站直身体。 司徒紫玉不由分说,一把将庄绮蝶抱了起来,就如此抱着庄绮蝶走出后宫。 有嫔妃一直在盯着灵妃的宫苑,见皇上出来,就想上前搭讪献媚,但是看到司徒紫玉冷峻的脸,犀利威严的眼神,竟然没有人敢上前。 “啊!” 惊叫从身后的宫苑传了出来,庄绮蝶挣扎道:“请皇上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 “不想让朕在这里就要了你,就给朕老实点,好好在朕怀中呆着。” 庄绮蝶咬牙,向周围看了一眼,发现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的司徒紫玉,没有人敢靠近。 她不敢再动,司徒紫玉的话,绝不是虚言,这位冷酷的暴君说得出就做得出。 一直回到寝宫,司徒紫玉才把庄绮蝶重重地扔到龙榻之上。 庄绮蝶早已经恢复过来,飞快地从龙榻上跳了下去。 “当初你求着跪爬到朕的龙榻之上时,也不见你如此着急,今日,你如此急迫,可是想求朕要了你?” “不想,皇上三宫六院美人无数,奴婢蒲柳之质,就不奉陪了。奴婢告退,请皇上早些安歇。” 手腕被紧紧地抓住,司徒紫玉冷冷地盯着庄绮蝶 “做下了这样的事情,你就想走吗?” “我做了什么?”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故意让脸上的面具落下来,被灵妃看到你的真容吗?” “是吗?奴婢怎么敢?皇上此言,让奴婢不胜惶恐。” 庄绮蝶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惶恐,只有淡漠。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庄逸辰逃走,你再没有顾忌了是吗?” “是,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弟弟,他逃离皇上的魔爪,我还需要顾忌什么吗?若不是灵妃要处罚我,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因为灵妃的死,就心怀愧疚。” “当然,你当然没有愧疚,杀死灵妃的是朕,你很得意吧?” “谈不上得意失意,灵妃是皇上的女人,生死由皇上决定。” “你同样是朕的女人,生死也由朕决定。” “未必,若是我一心求死,皇上就能阻止吗?” 庄绮蝶冷笑,司徒紫玉抬手掀开银色的面具,露出庄绮蝶无伦的娇美。 手指缓缓地从细腻滑润的肌肤上掠过,那冷香钻入鼻孔,他的心忽然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伸手,把庄绮蝶紧紧地搂入怀中,吻上庄绮蝶的耳边:“你舍不得死,你还想见到你的弟弟,得知他安好的消息。” 庄绮蝶苦笑,她的心思,总是被他一眼就看透。 “我如今,不是那么珍惜这条命,生死哪个更痛苦,皇上比我更清楚。” “你死不了,也不能死,朕不允许你死,你就要活着。否则,朕不介意用千万条性命,为你陪葬。” “皇上要杀多少人,和我有何干系?皇上杀人越多,身上的罪孽也越深重,我是不会把皇上的罪孽,放在自己身上的。” “不在意吗?和你无关吗?” “有关吗?” “罗峰的性命,也和你无关吗?四皇子的性命,也和你无关吗?还有清平,这些人若是你都不在意,那么敏儿、可儿,亭儿几个奴婢,你也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寒意,从司徒紫玉的唇边吐出,浸透她的心。 原来,她还有把柄在他的手中,没有了庄逸辰,还有那些人。别人她可以不去管,甚至可以不去理睬四皇子的死活,但是敏儿几个人,她万万难以不去理睬。 “怎么?动心了吗?那几个奴婢和罗峰,四皇子,在你的心中,谁的命更重些?敏儿几个人,一直就是你仙蝶公主的侍婢,或者你这个曾经的主子,并不在意她们的死活。如此,朕也不必顾忌,明日就把她们送入军营吧。” 庄绮蝶咬牙,想说不可,但是也知道,若是她如此说了,就等于认输,恐怕再也没有抬头的余地,仍然要如昔日一般,过着屈辱卑微的日子。 “皇上,就如皇上所言,就连我的性命和一切,都捏在皇上的手中。我只是奴婢的身份,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决定,又能左右什么?只是,我可以答应皇上的,也只是继续活着,不会轻易去死。” 司徒紫玉冷笑:“你以为就如此简单?” “不然,皇上就把我一起送入军营吧!” 决绝,毫无余地的决绝,她在赌,赌司徒紫玉不会如此做。 心中有些微的明悟,若是皇上能狠下心,就不会在今日她的真容被灵妃看到后,毫无犹豫地出手亲自杀死灵妃。毕竟,灵妃不是奴婢,而是身份高贵的妃子,朝中也有家人为官,如此做会给司徒紫玉带来极大的麻烦。 她乐于看到司徒紫玉有麻烦,不介意被司徒紫玉多带到后宫几次,搅得玄国后宫不宁。 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为了司徒紫玉,只是为了报复。 “皇上,想折辱我,让我看到你宠幸后宫的嫔妃,看着你们来羞辱我吗?如此,我想你后宫中的那些嫔妃们,也未必肯安分。只要她们不安分,就会生出事端。而我,会在其中推波助澜,让皇上的后宫热闹些。” 司徒紫玉的眼睛,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她竟然如此挑衅,让他送她到军营去。 “你真的想让朕送你去军营吗?” 司徒紫玉一步步逼近,犀利的目光带着寒意和锐利,幽冷的寒芒在眸子中闪烁。 “是,我宁愿被皇上送入军营,也不愿意被皇上屡次用其他人来威胁于我。” 司徒紫玉一把捏住庄绮蝶的脖颈,细嫩的脖颈在他手中如一支娇弱的花,随时可以折断。 庄绮蝶毫无畏惧之色,冷漠的目光盯着司徒紫玉。 国仇家恨,他们之间注定有太深无可化解的仇恨,或者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幽深的目光无尽的黑,如夜空般,眸子中是璀璨的星光,寝宫中暗淡的只能看到庄绮蝶眼中的寒芒。 似带着些许的解脱,深处涌动绝望和深邃的哀伤,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她安静而淡然。脖颈上的手,渐渐地收紧,呼吸困难起来,玉白的娇靥上,涌上一抹魔鬼般的嫣红。 秋风染红了霜叶,绽放最后的美丽芳华,那美丽是因为即将凋谢。 手一点点地收紧,感受着手掌之中的温暖柔滑,呼吸的脉动就在手心跳动,因为用力,那跳动更贴紧手心。一下一下,吩咐从他的手心只传入内心,每一下都拨动他的心弦。 “该死!” 司徒紫玉低声地骂了一句,发现还是无法收紧手的力度,就这样把庄绮蝶掐死。 看着手掌中那个娇弱绝美的女子,清丽如仙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哀求,只有茫然和些许的解脱。 如花娇靥上,因涌上的一抹潮红,而显露出异样的风华。 庄绮蝶张开嘴,想喘息却是不能,疼痛从脖颈传入体内,这样不是第一次,她不知道是否会是最后一次。 每一次带给她的,不仅是绝望,也是羞辱。 司徒紫玉的手,不由得松开,不想看到她如此的狼狈和娇弱,心忽然间抽搐般的疼痛。 “朕怎么了?” “难道朕还是在意她的吗?” 无奈地看着从手掌中瘫软倒向地面的她,醒悟之时,那具娇躯已经在他的怀抱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就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庄绮蝶,没有让庄绮蝶摔倒在地上。 庄绮蝶大张着嘴。 “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停地战栗,刚才死亡离她如此接近,就在刹那间,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 唇角翘起,勾勒出讥诮的弧度,每一次她都以为会死掉,不想最终还是没有,如此从死到生,往复的折磨,是否她已经该习惯? “皇上他为何不杀死我?他可是还没有折磨够我吗?” 浑身无力,依靠在司徒紫玉的身上,男人的气息和那种特有的,阳光下松针淡淡的味道,钻入庄绮蝶的鼻孔。 司徒紫玉抬手把庄绮蝶一把抱起,横在怀中离开地面,庄绮蝶腾空而起,软弱无力地靠在司徒紫玉的怀中冷笑。目光幽寒而淡漠,看着眼前这位俊朗威严如天神般的皇上。 脸上的潮红为她平添了几分娇媚。 她的淡漠清冷,她的讥诮倔强,让他想要她,听她在他身下哀求不止。 “庄绮蝶,你逃不掉也死不了,刚才你挑起了朕的火,此刻就要承受朕的恩宠,用来补偿你的罪。” 庄绮蝶不语,逃不掉躲不开,他想要,她只能默默承受。 衣衫破裂的声音,在寝宫中回荡,破裂的衣服之中。 庄绮蝶闭上眼睛,紧紧地闭眼咬牙,双手的指甲刺入手心。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每一次想要,不需去看她的意愿。 她只能属于他,在每天,每个夜晚。 “朕想要,你就要承受朕的恩宠!你是朕的女人,朕的奴婢!” 疲惫深深让庄绮蝶毫无反抗的精力,紧紧地闭着眼睛,任凭司徒紫玉一次次无度索取。就如他所言,他想要,她只能承受。 “这样的屈辱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从心底生出倦怠之意,绝望,深深的绝望和迷茫,前途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或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忘记所有,感受这片刻的欢愉,即便如此短暂,令她感到羞辱无助,也唯有如此,才能令绷紧的神经放松。 良久,庄绮蝶已经分不清过去了多久,夜色深沉,她疲惫的连眼睛也睁不开,浑身酸软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瘫软在龙榻之上。 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浓重地在空气中飘荡,若是还能动,她会立即去浴池,把身上清洗干净。 司徒紫玉终于停了下来,浑身大汗。 释放之后,他放松地躺在龙榻之上,把庄绮蝶的娇躯搂入怀中。那抹冷香的味道更浓洌。 司徒紫玉发现浑身香汗的庄绮蝶,果然是浑身的香汗,身上的冷香带出一抹温度,更浓郁诱人起来。 伸手在庄绮蝶香汗淋漓的娇躯触摸,放在鼻端嗅了嗅,果然那汗水就是冷香的味道。 庄绮蝶朦胧之间睡了过去,她太过疲倦,无法承受司徒紫玉如此邪魅无度的索取。 司徒紫玉抱起庄绮蝶走入浴池,随后有人进来收拾干净龙榻寝宫,点燃了龙涎香。 温泉水滑洗凝脂,总是看不够她的美,品尝不够她的滋味。 “朕为何会如此?” 司徒紫玉紧握双拳,总是会情不自禁,却每一次都会伤了她。情不自禁令他痛苦,不该对仇人的女儿有这样的情意。 伤了她,心更痛,仿佛是伤害了他自己。 修长的睫毛不安地微微抖动,暴露她内心的不安,可能是因为太累,也可能是因为温泉的水如此细滑温暖,她已经睡了过去。 良久,司徒紫玉抱起庄绮蝶走了出去,,冷峻的脸上带出些微的迷茫。 “何必去想那么多?她还在朕的身边,是属于朕的女人,唯有朕才能要的起她。从今日开始,朕也不必犹豫,想要便要了她就是。” 清晨第一缕曙色从窗棂透进窗棂不久,司徒紫玉就醒了过来,悄然从庄绮蝶的头下抽出手臂,悄然起身。 有人早已经恭候在门外,细心地聆听寝宫中的动静,听到细微的声音就急忙走了进来侍候。她们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早晨,悄无声息地侍候司徒紫玉更衣上朝。 帐幔中,隐约可以看到还有一个女子睡在龙榻之上,那已经违背了规矩。 嫔妃侍寝也不可以留在皇上的寝宫,奴婢就更不用说,少有会被皇上拉上龙榻侍寝,多半是在其他的地方侍候承幸,之后也是不留,没有机会为皇上孕育子嗣。 皇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皇上所有,是皇上的女人,嫔妃和奴婢同样如此。 因此无论何时何地,皇上想临幸谁,被皇上看中的女子,都求之不得,自动宽衣解带服侍皇上,拜谢皇上的恩宠。 忘儿和痕儿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位幻蝶姑娘在皇上的龙榻之上侍寝,而每一次,都是如此。 皇上悄然起身更衣上朝,不会去打扰庄绮蝶,也命任何人不得打扰。 寝宫中侍候皇上的人,也无人不知皇上对这位幻蝶姑娘的恩宠罕见。 忘儿和痕儿二人低头退了出去,站立在门外静静地守候,等待庄绮蝶醒来进去侍候,在她们的眼中,庄绮蝶与主子无异,而她得到的恩宠,远胜于后宫的任何一位嫔妃主子。 日子就如此无望地度过,每一次司徒紫玉想要庄绮蝶,不会再压抑控制,几乎每一夜,他都要庄绮蝶侍寝。 “呕……” 饭桌之上的几道菜,香气扑鼻,那种味道如此诱人,但是庄绮蝶闻了,勉强吃了几口,却是一阵恶心反胃,几乎就吐了出来。 “幻蝶姑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吗?” 忘儿几个人急忙询问,虽然如今仍然同是奴婢的身份,但是她们从未得到过皇上的恩宠,因此在她们三个人的心中,庄绮蝶早晚是主子。 “没有什么,可能是胃着凉了。” 庄绮蝶起身离开饭桌,喝了几口清水才舒服了一点,她再没有胃口吃一点东西,倦怠地回到房间中休息。 “幻蝶姑娘,我给姑娘做了点清淡的粥,姑娘多少吃一点吧。可是要传御医过来,为姑娘诊治?” “不必,可能是最近心绪烦乱夜里着凉所致,没有要紧的,我休息片刻就好。有劳你送来粥,放下吧,我不想用。” “姑娘,你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也没有什么,只是有些疲倦反胃,休息一会自然会好。” 痕儿把粥端到庄绮蝶床榻边的桌案上,托盘里还放着两个清淡的小菜。 “姑娘多少用点吧,不然身子可吃不消,姑娘不会是有喜了吧?” 庄绮蝶蓦然一惊,怎么会? 第42章 朱颜改18 http://.biquxs.info/

痕儿面带微笑,在她看来庄绮蝶身怀有孕乃是极大的喜事,若是能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从此以后就可以在玄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有了依靠和寄托。 痕儿和忘儿,仍然不知道庄绮蝶的身份,因此看到庄绮蝶被司徒紫玉宠幸,心中是替庄绮蝶高兴的。 “不会吧?” 庄绮蝶犹疑地问了一句,她可是不想怀孕,更不想为司徒紫玉生孩子。与她而言,每一次她都会私下处理一番或者在事先服用药物,就是为了不会怀孕。 只是,再万全的准备,也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何况最近司徒紫玉每夜要她侍寝,很多时候她事后再服用药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我看姑娘的反应就像是,只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娘知道我一向负责饮食,以前没有侍候仙蝶公主之前,我也曾侍候过其他的主子。那些主子有喜的症状,和姑娘很相似。” “不,不可能的。” 庄绮蝶烦恼不胜,她可不想怀孕,何况这个孩子还是仇敌的种。 “也是,说不定姑娘是因为身体不适,夜里着凉所致。” 一句话,让庄绮蝶的脸红了起来。 虽然不是有意,但是落在庄绮蝶的耳中,也是够让她难堪了。 她被司徒紫玉临幸的事情,在玄国的后宫中不是秘密,尤其是跟在皇上身边侍候的这些人,有谁还不知道皇上独宠她,夜夜让她侍寝的事情。 那些下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开始不同起来,要客气了许多甚至带着讨好的意味。 后宫中早已经传言皇上独宠她,只是摄于司徒紫玉的威严和冷酷,没有嫔妃敢到寝宫来找庄绮蝶的母妃。 柳丝的死,给后宫的嫔妃一个警告,因此那些嫔妃们,更不敢做什么。 及至灵妃被掐死,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在后宫中流传开来。而灵妃是司徒紫玉亲手掐死的说法,更令所有的嫔妃和皇宫中的人,噤若寒蝉一般。 灵妃死后,其家族也因此事受到连累,被贬谪罢官者极多。 灵妃的死,罪名是冒犯天威,出手伤了皇上。这样的罪名,令任何人都不敢多言一句。纵然心中有疑惑,谁敢去问司徒紫玉。即便是明知,灵妃的死有诸多蹊跷,涉及内廷后宫,皇上的尊严,一个嫔妃罢了,无人去多问一句。 皇宫中的女人,巴不得少了一个竞争的对手,朝廷的大臣们,也不好插手皇上的家事。 灵妃的死,泛起的波澜,在湖面下荡起涟漪。 此事另外有其他的传言,说司徒紫玉掐死灵妃,是因为灵妃得罪了皇上的身边的随侍幻蝶,更强迫摘下了幻蝶脸上的银色面具,看到了幻蝶的真正面目,因此皇上恼怒之下,亲手掐死了灵妃。 银色面具是玄国后宫的禁忌,幻蝶是皇上最为宠爱,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侍婢。 身份虽然低微,夜夜被留宿在皇上的寝宫侍寝,足以令后宫所有的女子,都从内心嫉妒到发狂的地步。只是经过了灵妃的事情,没有人敢对庄绮蝶再做什么。 庄绮蝶平日不出皇上的寝宫,而皇上的寝宫和御书房这两个地方,司徒紫玉早有旨意,若是不得传召,任何一位嫔妃和奴婢,也不得进入,否则杀无赦。 在有人试水被杀后,后宫的嫔妃和奴婢们,再没有人敢没有旨意就进入司徒紫玉的寝宫和御书房,因此只要庄绮蝶不出去,她们也没有机会暗害庄绮蝶。 心中的嫉恨再深,也没有命重要,因此庄绮蝶除了被司徒紫玉折磨羞辱外,其余的时候,她过的很平静。 “怀孕?” “不,我不能,不能怀孕更不能为他生下孩子。我决不能给让我国破家亡,折辱无度,夺取我清白之躯的玄国皇上,生下孩子。” 指甲刺入手心,痕儿的话,让庄绮蝶心乱如麻。 “幻蝶姑娘,此事重大,若是皇上得知定然欣喜非常。不如我去找个御医过来,为姑娘你诊脉看看是否有了身孕吧。即便不是,也好尽早诊断出姑娘到底是什么病,对症下药治疗才是。” “不,痕儿,不要。” 庄绮蝶一般握住痕儿的手,力度让痕儿不由得蹙紧秀眉:“幻蝶姑娘,不要紧张,有皇上在,皇上定然会命令御医好生为姑娘你诊治进补。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想必皇上很快就会晋封姑娘,痕儿在这里先恭喜姑娘了。” “不,不是的,痕儿你万万不可乱说。我没有怀孕,我只是昨夜喝了凉茶,可能是因此才会胃痛不舒服。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去说,若是惊动了皇上和后宫的主子们,对你我可没有半点的好处。” “幻蝶姑娘,我明白轻重,这件事我绝不会对其他人说,只是私下告诉姑娘。姑娘,我还是请个御医过来,给姑娘你诊脉看看吧。” “不,不用了,只是胃着凉而已,喝点热粥就会好。痕儿,此事千万不得和任何人提起,就是和忘儿、碧翎也不能提起。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夜里喝了凉茶因此胃部不适即可。” 庄绮蝶还有些不放心,端起痕儿送来的粥喝了几口笑道:“喝了你送来的热粥,感觉好多了,痕儿,不要紧的,我休息片刻就好,多谢你。” “幻蝶姑娘言重了,若不是当初姑娘救了我,我早已经被送入军营之中折磨至死了。姑娘的恩德,痕儿不敢忘记,看到姑娘被皇上宠爱,也替姑娘高兴呢。姑娘,皇上宠爱你已经有一段时日,也该有动静了。” “怎么可能呢,每次皇上都没有留,不会的,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好。皇上如何会让一个盈国的奴婢,为皇上孕育子嗣。若我真的有孕,恐怕就是我的死期。痕儿,其中轻重,想必你是明白的。” 痕儿身体不由得微微发抖,在盈国的皇宫中侍候了多年,她如何会不明白后宫的残酷,皇上的无情。 听了庄绮蝶的话,痕儿意识到事情的重大,心中的欣喜也荡然无存。 她是真的会为了庄绮蝶身怀有孕而欢喜,但是若皇上每次都不留,而她们仍然是盈国奴婢待罪之身的身份,自然是不便为皇上孕育龙种。 轻了,可能是堕胎下药,重了,就可能是处死。 痕儿的脸,立时煞白,在玄国的这一段日子,几乎就要忘记了本来的身份。不是遗忘,而是不想过多的想起。 她不过是个奴婢,在盈国也好,玄国也好,都没有什么不同。至少如今在玄国,她是皇上身边的御前随侍,身份和地位比以前要高出很多,轻易也没有人敢欺凌于她。 明知可能一辈子就要留在玄国的后宫之中,可能如此的结果对她而言,是极好的。 毕竟,她和忘儿,都是出自贫民的家庭,进入宫中之后,若不是得到皇上的宠幸,只能做奴婢到年纪才能被放出去。 放出去和不放出去,对她们二人而言,并无太大的期盼。若是出去,以她们的家世,也未必就有什么好结果。 被带到玄国之后,她们二人更是没有了其他想法,身为盈国奴婢,她们是待罪之身,没有可能被放出皇宫,留在皇宫一辈子,若是能有御前随侍这样的身份,以后的结果要好很多。 庄绮蝶的话提醒了痕儿,让痕儿想到,一个盈国的奴婢,可能得到皇上的宠幸,但是皇上绝不可能让一个盈国卑贱的奴婢,为皇上孕育子嗣。 “是幻蝶姑娘,痕儿明白了,痕儿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可是姑娘,若姑娘真的有孕,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只是有胃口着凉有些不适,喝了点热粥已经好了很多。痕儿,这是在玄国后宫,你又是侍候皇上的人,以后行动言语要多加谨慎才是。” “是,痕儿明白,请姑娘放心就是,姑娘你在此休息片刻,我出去了。” 痕儿走了出去,再没有召御医过来为庄绮蝶诊治的心思。 “痕儿,幻蝶姑娘怎么样?可是好些了吗?” 忘儿走了过来询问,对庄绮蝶她们同样有、感激之情,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安然,全是拜庄绮蝶所赐。 也听说过太多盈国皇宫那些女子们的凄惨遭遇,在军营中自杀的,被折磨至死的。相比起来,她们的幸运已经太多,不仅活的很好,如今是皇上身边的随侍,地位也是比一般的宫女要高出太多。 “没有什么大碍,是昨夜喝了凉茶因此胃痛不适。” “不是有孕了吗?” 忘儿有点失望,她也希望庄绮蝶有孕,可以在玄国的皇宫中有个份位,如此一来,她们二人的地位也可以更稳定些。 “嘘,忘儿,千万不可乱说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祸患不远。” “我看幻蝶姑娘的情况,也像是有了身孕呢,你们想,皇上一直就只用幻蝶姑娘侍候,素来留宿在寝宫侍寝,这时日可是不短了。” 碧翎没心没肺地接了一句,痕儿脸色大变语气微微严厉起来:“碧翎,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说,此等大事,焉能随意就说出口。幻蝶姑娘只是昨夜口渴喝了凉茶所致,并无其他的不适。” 碧翎也知道事关重大,轻声道:“这不是也没有别人吗?就我们三个人,幻蝶姑娘平日对我们照应有加,若是她能怀上皇上的龙种,这以后在玄国后宫,也有个地位不是。” “没有的事情,幻蝶姑娘只是着凉,刚才了喝热粥已经好了很多。碧翎,忘儿,此事不要再提起才好。否则不仅我们麻烦,就是幻蝶姑娘,也有麻烦。” “明白了,我们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痕儿,你看是否让御医过来看看。” 本来奴婢有病,顶多是招来医女诊治,御医是不会为一个奴婢诊治的。但是御前随侍的身份不同,御医们是很乐意过来效劳的。而且庄绮蝶的身份虽然是奴婢,却是皇上独宠的女人,御医更是巴不得有机会巴结庄绮蝶。 “不必了,幻蝶姑娘想静心休息片刻,等等看,若是没有什么严重好转最好,若是有情况也可以随时传御医过来。” 庄绮蝶站在窗棂之前,听到痕儿几个人的低语,心中更乱。 “不是的,不会的,一定是我的胃犯了什么毛病,绝不会是有孕。” 虽然如此说,心中到底是慌乱的,不能确定终是难以放心。 “我该怎么办?” 庄绮蝶双手紧紧地搅动,痕儿的话,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井水之中,搅动乱了她的心。 “若真的是有孕?我该怎么办?” “呕……” 一阵恶心,刚才勉强喝了几口痕儿送来的粥,不想刚刚片刻就反胃想吐。 “这种症状和表现,难道我是真的怀孕了吗?” 庄绮蝶不安地在房间中徘徊,她最为担心的,就是会真的怀孕。但是没有召御医过来诊脉,她也不能确定。召御医,她不敢如此冒险,若是真的有孕,御医诊断后便再也不能隐瞒下去。 “此事,我需要再观察几日,若不是过几日反胃呕吐的症状,该会减轻些。我先服用药物看看效果。” 找出一些药物服用了下去,她只希望是一场虚惊,不过是胃真的着凉所致。 “但愿不会是有孕,千万不可以!” 庄绮蝶看着房间中的药物,她一个人单独有个房间,和痕儿忘儿几个人分开,这是司徒紫玉的恩赐,也方便她做些什么。 药物仍然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药物,都放在各处。 其中就有可以永远不会怀孕的药物,这种药物在后宫永远不会少。 庄绮蝶从来没有敢用那种药物,虽然用那样的药,会永远免除后患,但是她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心中隐隐还有期盼,未来可以做母亲,因此她服用的,都是临时性可以导致不孕的药物。 “还有堕胎的药物,若真的是……” 庄绮蝶拿起可以堕胎的药物,这种药在后宫当然也是必备的,本来她以为,服用这种药物不是难事,但是拿出来在手中,却是前所未有地犹豫起来。 “也罢,我也未必就是有孕,若过几天还是如此,要想个办法确定一下才是。这药,先留着吧。” 庄绮蝶托病身体不适,不想去侍候司徒紫玉,更不想侍寝。她真的开始担心,是有孕了。 独自躺在床榻之上,凝望窗外的明月,同样的明月,同样深沉的夜,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她躺在玄国皇宫的床榻上,望不见故国。 “恐怕我这一生,再难以有回去的机会了吧?” 苦笑,故国已经没有她可以牵挂惦念的人和东西,那个曾经生活了近十五年的地方,留下的也是太多痛苦的回忆。或者对于她而言,人在何处,家就在何处吧。 “不知道弟弟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辰国,生活的如何?我有生之年,只希望有机会可以再见到弟弟,于愿足矣!” “想家了?” 一个黑影矗立在窗前,遮挡了庄绮蝶的目光。 庄绮蝶没有抬眼去看,那个熟悉的声音和身影,只能属于司徒紫玉。 “皇上,夜深风凉,皇上该去休息了。” “听说你病了?” “是,我身体不适,不能侍候皇上,请皇上恕罪。” “这里只有朕,朕记得在没有人的时候,你说话从来不会如此客气。” “我只是累了,身体不适想休息。” 司徒紫玉没有点燃灯,回身走到窗口向外凝望:“想家了吗?想回去看看吗?” “家?” 庄绮蝶苦笑,她有家吗? 盈国的皇宫,从来不是她的家,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把盈国的皇宫当做自己的家。 那个地方,只有无尽的噩梦和痛苦的回忆,离开与她而言,是轻松,是解脱,她不想再回去。 “夜深风凉,你身体不适为何还要在深夜开着窗户?” 司徒紫玉抬手关上窗户,庄绮蝶深深地呼吸,她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月色,呼吸新鲜而寒洌的空气。 “有何不适?” “也没有什么,只是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着凉所致,休息几日就可以。” 司徒紫玉走到床榻之前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庄绮蝶的手,庄绮蝶的手微微收缩却是没有再动。明知在司徒紫玉的面前,无论司徒紫玉想做什么,她只能承受,反抗是自取其辱,因此她也只能任凭司徒紫玉如何。 “你的手很凉。” 温暖的大手,把庄绮蝶的手包围在里面,温度从司徒紫玉的手中传了出来,进入庄绮蝶的手中。 庄绮蝶微微闭上眼睛:“皇上,天色不早,皇上明日还有早朝,请皇上早些去休息吧。” 不想看到司徒紫玉,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安宁片刻。 不想,一夜不曾去侍候他,他就径直到了她的房间。 “你是在赶朕离开吗?” 司徒紫玉愠怒,还没有一个女子,敢出言或者在表情有丝毫的不耐,赶他快些离开。那些女子,想方设法就是为了留住他。 “我身体不适,皇上在一个奴婢的房间也多有不妥。” 她淡漠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他来或者不来,她同样不在意。或者她是宁愿他不来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淡漠,没有惊喜和期待,反而带出些许的不耐。 “庄绮蝶,朕看朕是太过宠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呵……” 庄绮蝶冷笑:“皇上,奴婢怎么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即便这身份不是奴婢想要,但是却无法改变。”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仙蝶公主这个身份,宁愿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可以过平淡宁静的日子。 只是,从她出生一切就都已经早已注定,包括她今日的命运。 “庄绮蝶,这里所有的一切,玄国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朕,你也一样。” “皇上,难道奴婢身体不适想休息片刻,也要求皇上恩准吗?” “不适,很好。” 司徒紫玉手的力度加大,重重握住庄绮蝶的手,疼痛从手上传入体内,庄绮蝶淡漠地闭着眼睛,任凭司徒紫玉把她的手握的生疼。 “来人!” “是皇上,奴才在。” “传御医过来。” “不,不要。” 庄绮蝶无奈地睁开眼睛:“皇上,我只是有些疲倦胃部不适,不需要召御医前来诊断。给我两日,让我休息两日可好?” “你是在求朕吗?” “是,奴婢求皇上,请皇上开恩,恩准奴婢休息两日。” 庄绮蝶微微撇嘴,难道一定要逼迫她说求他,他才会满意吗? “就给你三日的时间,只有三日,三日后朕要看到你精力充沛地过来侍候朕。” “是,奴婢遵旨,请皇上早些去休息吧。” 司徒紫玉在庄绮蝶的身边就躺了下来:“朕今夜就睡在这儿。” “皇上,这多有不妥。“ “有何不妥?” 庄绮蝶懒得多言,明白司徒紫玉所决定的事情,必定就不会改变。她只能将向床榻里面动了一些,转过身去给了司徒紫玉一个后背。 司徒紫玉也没有计较,伸手手臂抱住庄绮蝶,庄绮蝶无奈地一动不动,装作疲惫睡去。 清晨她醒来时,床榻的另外一边,已经是空荡荡的,唯有那淡淡的清香味道,证明司徒紫玉昨夜曾经在此留宿。 “一个皇上,还要和我争一张床,亏他想得出来。我就是想睡个好觉,也如此艰难!” “如果我今夜睡在痕儿她们的房间中,是否可以有一个宁静的夜晚?” 庄绮蝶无奈了,原来独自一个人房间,也有诸多不便。难道是皇上当初赐给她一个人单独一个房间,就是为了方便深夜造访吗? 好在昨夜,司徒紫玉不曾再要她。 “今夜我就去睡痕儿她们的房间,皇上总不好意思去痕儿她们的房间吧?” 晚上,庄绮蝶去了碧翎的房间,因为痕儿和忘儿两个人一个房间,而碧翎也和她一样,是一个人独自一个房间。 深夜,朦胧之中,身体腾空而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看到满天的星光璀璨,银月如钩。 “我是在做梦吗?” “就当你在做梦吧。” 庄绮蝶咬牙,发觉在司徒紫玉的怀中,被司徒紫玉从碧翎的房间中抱了出去。 “哦,离开了朕的龙榻,可是睡不安枕吗?不然为何你连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摸到了碧翎的房间去?” 庄绮蝶回眸,看到碧翎正抬头呆滞地跪在门口,望着她。 她脸色一红,咬牙不语。 “如此,朕就开恩,赐你到朕的龙榻上去安歇吧。” “皇上,奴婢身体不适,不能侍寝,皇上若是想要,就请皇上从后宫召幸嫔妃吧。” 司徒紫玉冷冷地俯视怀中的庄绮蝶:“闭嘴,敢再多言,朕就在这儿要了你。” 一阵秋风吹来,庄绮蝶的娇躯哆嗦了两下,好冷啊,冬天到了吗? 她忽然之间就想尽快进寝宫,也免得在月光星空下丢脸。 司徒紫玉抱着庄绮蝶,在下人跪拜异样的目光中,径直把庄绮蝶抱入寝宫丢到龙榻之上。 “你先睡吧,朕还有事情要处理。” 司徒紫玉把庄绮蝶扔到龙榻之上,便坐到书案之前去批奏折,庄绮蝶睡意朦胧,也懒得去管司徒紫玉如何,转个身用锦被把自己裹到里面睡了过去。 “小丫头,你睡的倒香。” 司徒紫玉看着龙榻上沉睡的庄绮蝶,那一抹冷香引着他离开了书案,过来站在龙榻之前看庄绮蝶睡着的模样。 刚才他的的心忽然就烦躁起来,连奏折也批复不下去,而此刻他的心却是安定下来。原来,她不在的时候,会令他的心焦躁,嗅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那抹冷香,心就安定了下来。 龙榻的留下一半的位置,她的娇躯几乎贴在墙壁之上,尽量拉大距离。 司徒紫玉苦笑,她是宁愿回到奴婢的狭小房间休息,也是不愿意在这里的吧?今天她特意去了碧翎的房间,就是要躲开他吧? 伸手宽去身上的衣服,没有喊人进来侍候,悄然吹熄了灯躺到龙榻之上。 那抹冷香的味道更浓了些,从蜷缩在墙壁的曼妙娇躯上飘了出来,司徒紫玉伸出手臂,搂住庄绮蝶的纤腰,把庄绮蝶的娇躯揽到怀中。 一夜就如此,他只是抱着庄绮蝶入眠。 没有她,睡也难以安稳,有了她,睡也不安稳。 清晨的第一缕曙色从窗棂透入,司徒紫玉准时醒来,他的精力更旺盛。悄然起身,外面守候的人,时刻倾听寝宫中的声音,向寝宫中悄然窥视。 忘儿和碧翎见司徒紫玉起身撩开帐幔走了出来,急忙跪倒磕头,侍候司徒紫玉更衣。 龙榻之上的庄绮蝶,仍然在沉睡,丝毫没有被司徒紫玉轻微的动作所惊醒。 午时司徒紫玉下朝回来时,庄绮蝶已经不见,甚至连那抹冷香也嗅不到。 一连三日,庄绮蝶白日在房间足不出户,夜晚必定会陪司徒紫玉同床共枕。 三日后,庄绮蝶也不好再休息,御前随侍就她们四人,她休息一日,其他的三人,就要承担更多的活计侍候皇上。 走进寝宫,清晨令她有说不出的倦怠,朦胧的双眼如晨光中的星辰一般带着朦胧的迷惑。 侍候司徒紫玉上朝不久,何玉庭带着一个侍婢走了进来:“幻蝶,这是皇上吩咐送来的奴婢,以后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候。敏儿,过来见过幻蝶姑娘,以后听从幻蝶姑娘的安排。” “幻蝶姑娘……” 敏儿有些激动,庄绮蝶也有些诧异激动,不想能够再次看到敏儿,想过去一把拉住敏儿的手,毕竟敏儿是她最为贴心的侍婢,二人平日相处极好,和姐妹一般 名义是主仆,实则如姐妹,敏儿一直是庄绮蝶最为信任的心腹。 但是她看到何玉庭就在旁边,想起司徒紫玉曾经用敏儿威胁过她,就不得不压抑下心中的情绪,淡漠地道:“敏儿,既然皇上恩典让你过来侍候,你要多加用心。” “幻蝶姑娘,皇上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她们去做好,以后早晨不用你侍候着。” 庄绮蝶脸上微微发烧,即便是不说,她也已经有好多个清晨,不曾侍候过司徒紫玉更衣上朝。 “知道了。” 庄绮蝶对何玉庭平淡地说了一句,自从得知弟弟逃走之后,她对待司徒紫玉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不会再磕头如仪,恭谨顺从。对何玉庭的态度,淡淡的既不会如过去那般的恭敬,也不会高傲,只是淡漠。 何玉庭看在眼中也没有说过什么,这位幻蝶姑娘的身份,他是为数不多清楚的人之一。 庄绮蝶被皇上宠幸后,对他的态度也一直有礼,但是就从最近开始,他发现这位仙蝶公主,不仅是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即便是对皇上,也诸多的不恭敬,冷淡异常。 本来她以为庄绮蝶的恃宠生骄,但是后来却发现,似乎不是如此。 庄绮蝶对碧翎等人的态度依旧不变,只是对皇上没有了过去的恭谨柔顺,连带对他的礼仪态度也疏忽冷淡起来。 皇上对此似乎有些愠怒,却是一直没有发作,他也发现,若是有外人在,庄绮蝶的言语和态度只是淡漠不会无礼。若是没有外人,庄绮蝶有时言语行为就很过分。 何玉庭也隐隐得知,这一切似乎和逃走的庄逸辰有关,只是皇上不去追究,他更不好多言。 “幻蝶姑娘,想不到还可以再见到你。” “幻蝶姑娘,咱家已经安排敏儿和碧翎同住,其他的姑娘看着安排吧,咱家先去了。” “大总管慢走。” 看何玉庭走了出去离开远去,庄绮蝶才一把握住敏儿的手:“敏儿,你最近可好?为何会来到此地?”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十二公子进入太学之后,我就留在府邸。后来不久,不知道为何,皇上便派人把我带走,其后询问了很多问题就把我一直软禁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今日忽然有人过来,带了我入宫,说是皇上恩典封我御前随侍,侍候皇上。” “从十二公子进入太学后,你可曾有十二公子的消息?” 敏儿神色暗淡摇摇头:“我一个奴婢,如何能得到十二公子的消息,多方打探也无所得。为了避免惹出麻烦,我也不敢轻易太过打探。后来听闻了前,前太子的事情,就更不敢打探。” “哦,如此说来,其后发生的事情,你是半点也不知道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庄绮蝶微微点头:“你不必多问,既然皇上封你为御前随侍,留在御前侍候,你一切小心谨慎便是。无论在何处,都要小心在意保护好自己。” “幻蝶姑娘,再见到姑娘真是高兴,请问姑娘,十二公子如今可好吗?” “十二公子非常好,你就放心吧,你如今只要在意你自己便可。” “听姑娘如此说,我便放心了,若是十二公子安好,我也算是对得起仙蝶公主的嘱托。幻蝶姑娘,可知道亭儿和可儿如何吗?” “她们二人也很好,侍候公爷得到公爷的赏识,两个都留在公爷的身边,被公爷收了房,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庄绮蝶想到可儿和亭儿,心微微地一松,无论如何,二人是贺瑞安的侍妾,虽然身份仍然低,比起奴婢的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贺瑞安身边的女人一向就不多,只有一位正室夫人,一个妾室,而贺瑞安给可儿和亭儿的身份,也是正经的妾室,不是贱妾,如此二人算是国公府的半个小主,凭借如此的身份,就可以安稳地生活下去。 更令庄绮蝶放心的是,可儿和亭儿被贺瑞安收了房,司徒紫玉也不好再拿可儿和亭儿说事,无法用二人来要挟她。 “幻蝶姑娘,多谢幻蝶姑娘告知,幻蝶姑娘有什么吩咐,敏儿一定尽力做到。” 庄绮蝶摇摇头:“你我素不相识,以后你的主子是皇上,只要侍候好皇上便是。后宫的是是非非,你只要不去插足,置身事外就好。一切记得,保护好你自己,其余我也没有什么要吩咐你。” 庄绮蝶松开手,不舍手上的些许温暖,只是为了敏儿好,为了以后司徒紫玉不会用敏儿来威胁她,她只能待敏儿冷淡些。 “是,一切遵从姑娘的吩咐。” “好生侍候皇上几年,若是得到皇上的恩典,也算可以立足。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十二公子,可怜公子才刚刚过了八岁的诞辰,我连给公子庆贺都来不及。” “恐怕是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你为公子祈祷平安健康,吉祥如意,定会让十二公子以后过上平静安逸的日子。” “是,我会日日为仙蝶公主,为十二公主祈祷。” 庄绮蝶的心中一热,这个敏儿,还没有忘记给她祈祷。那种温暖和从心底涌起的情意,让庄绮蝶的眼睛湿润起来。 她转过身装作不经意地收拾东西:“你刚刚到此,可能有所缺失,我有些东西也用不上,就送给你吧。若是有什么缺失,你直接说就是。” “多谢幻蝶姑娘,有劳姑娘费心。” 庄绮蝶收拾了些东西,送敏儿到了碧翎的房间,碧翎见有人过来陪她作伴,也是很高兴。这个娇憨爽直的姑娘,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机。 中午,庄绮蝶带着敏儿和痕儿过去侍候皇上用膳,司徒紫玉斥退了二人,留下庄绮蝶一人侍候。 “你难道不知道,侍候朕用膳,你要先品尝饭菜的味道,试验是否有毒吗?“ 庄绮蝶叹气,试毒这项有专门的太监去做,那不是每一个太监都可以。这个太监要有灵敏的味觉,还要懂得毒药医理才能为皇上试毒。 这两样,她懂得都不算多,为了给弟弟治病,为了自保所研究的医理,用在给皇上试毒上,那是远远不够的。 只是司徒紫玉如此说了,她也只能把饭菜一样样地放到一个小盘子中品尝。 “呕……” 一股肉的香气和油脂的香气,令庄绮蝶胃口翻江倒海一般地翻涌起来,急忙转身,蹲在地上向痰盂中吐了出去。 “你怎么了?” 司徒紫玉亲手端过清水,递到庄绮蝶的手边,庄绮蝶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接过清水漱口。 “来人,传御医。” “不必!” 庄绮蝶急忙阻止:“皇上,奴婢只是胃痛不适,并无大碍,不必劳烦皇上传太医过来。” 第43章 朱颜改19 http://.biquxs.info/

司徒紫玉伸出手指勾起庄绮蝶的下巴,一把摘掉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娇弱清丽如梨花般,略带苍白的娇靥。 “学会了在朕的面前放肆,还诸多的隐瞒,这一次你想隐瞒什么?可知欺瞒朕,该当何罪?” 幽深犀利目光盯着庄绮蝶,司徒紫玉的眼睛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 “皇上,奴婢身份低微,如何敢因为一点点不适,就劳动皇上召御医前来诊治。为了一个奴婢,皇上也不需大动干戈。” 庄绮蝶心中不安,痕儿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回响。 不想被御医来诊断,怕是痕儿的话,会变成现实。 “该如何做,何时轮到你一个奴婢来告诉朕!” 司徒紫玉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庄绮蝶拎了起来,扔到龙榻之上。 庄绮蝶想翻身坐起,迎上司徒紫玉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安静地躺在龙榻上。抬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软弱,看着司徒紫玉柔声道:“皇上,奴婢不过是前两日喝了凉茶,导致胃部不适,也没有什么,请皇上不必召御医过来诊治。” “还是不想说,要隐瞒下去吗?” 司徒紫玉冷冷地盯着庄绮蝶,微微弯腰俯视庄绮蝶:“你在怕什么?担心什么?” 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心在不停地颤抖,身体也在微微地战栗。 是的,她怕,她真的好怕。 她怕会是真的有孕,腹中有了司徒紫玉的孩子。 她怕,怕被司徒紫玉得知这件事情,怕那未知的未来,怕…… 这一刻,深深的恐惧紧紧地抓住了她。 司徒紫玉的目光,落在庄绮蝶的肚子上,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肢,丝毫看不出什么。曼妙玲珑的线条依旧,没有一丝的赘肉。 庄绮蝶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闪动低下头去。 不敢去迎接司徒紫玉犀利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也不敢面对此时的司徒紫玉。 “恐怕他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吧?皇上从来都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我如此掩饰,只会令他的疑心更重。若是我真的身怀有孕,皇上会如何处置我?” 不安令庄绮蝶满心的惶恐,如此的惶恐,就是在国破之时,皇宫被攻破之时,才曾经有过。 “你在害怕,你在怕什么?” “皇上威仪,天下谁不敬畏,何况是奴婢。” “在朕的面前,你最好是有一说一,莫要左顾而言他,诸多的隐瞒。不要以为,你的小聪明,在朕的面前有什么用。” “奴婢不敢。” 庄绮蝶坐了起来,抬眼看着司徒紫玉。 她的眸子无尽的黑,如黑夜一般,两点寒芒在她眸子的深处。 似有淡淡的哀伤和不安,因为极淡,难以觉察。 “朕不想听你言不由衷,诸多隐瞒对你并无好处。” 司徒紫玉的目光,再度落在庄绮蝶的肚子上,他不是不懂人事的男人,有诸多的嫔妃,也曾经看到过嫔妃有孕生子。 “我不知道,我不是御医,但是我不想知道。” 深沉的哀伤和无奈,在庄绮蝶眸子的深处涌动,她低下头去,真的不想知道。因为她的心中,多少已经有了数,应该就是怀孕了吧? 司徒紫玉心中一软,她如此软弱无助的神情,淡而深邃的哀伤,令的心为之一颤。 “莫非她是真的有了朕的孩子吗?” 这个想法,让司徒紫玉的眸子深处,蓦然升腾出一抹欣喜,然而很快,那欣喜就淡了下去,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庄绮蝶的腹部。 他转过身去,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伸手拿起奏折,打开奏折,却是一个字也不曾看下去。 难言莫名的滋味,在心中涌动,他有孩子了吗? 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吗? “朕该如何做?” 司徒紫玉握紧手,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手指上那个黑色的扳指,映入他的眼帘之中。 黑色的扳指,在阳光下闪动温润而幽深的光泽。 墨玉扳指,是司徒尔雅留给司徒紫玉的,是在司徒尔雅替他喝下黄金酒死去后,司徒紫玉从司徒尔雅的手指上取了下来,带在自己的拇指上。让这枚墨玉扳指,时刻提醒他这深仇大恨。 “兄长,大哥……” 手指抚摸上墨玉扳指,温润细滑,带着一抹寒意。 每一次,看到拇指上的这枚墨玉扳指,他的心就抽搐般的剧痛,难以控制从心底涌动的仇恨。 司徒尔雅,他心中的最痛,甚至就是他的母妃被害死时,他的心也没有如此的疼痛。 “朕怎么可以让她生下朕的孩子?” 重重地捏住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司徒尔雅临死前窒息的痛苦。 司徒尔雅笑着夺过黄金酒,大笑着拿出皇子王爷的玉玺表明身份,他意气风发地端过黄金酒,没有丝毫的犹豫一饮而尽。 那样的笑容,他从不曾在兄长的脸上的见过,因为司徒尔雅人如其名,温文尔雅淡泊宁静。 大笑,爽朗而带着狂放,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永远定格在司徒紫玉的心底。 “大哥!” 司徒尔雅,他心目中永远的大哥,唯一承认的大哥和兄长。 “不能,朕不能,不可以……” 手握紧,力度令司徒紫玉也感受到疼痛,然而最痛苦的,是他的心。 多少次,默默凝望怀中那张娇靥,玲珑曼妙的娇躯,呼吸她的味道。那种令他安心的味道,多少次让他沉睡,不愿意松手,因为她,只是因为她。 不想,她果然就有了他的孩子,但是那个孩子…… “皇上,启禀皇上,御医传到。” “宣。” 御医趋步进入寝宫,跪倒磕头。 “过去给她诊脉,小心仔细着。” “是,臣遵旨。” 御医小心翼翼地来到龙榻之前,微微低头:“姑娘,请姑娘伸出手来,小人给姑娘诊脉。” 庄绮蝶的目光向司徒紫玉看了一眼,正迎上司徒紫玉深沉的眸子,她低下头,默默地伸出手。 御医伸手拿出一块丝帕,盖在庄绮蝶的手腕之上。 庄绮蝶抬头凝望远处,躲不过去,终究是要明白到底是否有孕,这件事情,她也想知道。 御医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庄绮蝶的脉腕之上,仔细地诊断,御医也知道庄绮蝶就是御前随侍,深受皇上宠爱的侍婢,可能不久之后,就会被皇上赐予份位,成为后宫的主子。 因此御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但是这脉,御医抬眼看了庄绮蝶一眼。 庄绮蝶的心就是一沉,御医眼底的喜色,是明明白白的,唯有诊断出喜脉,御医才有可能有这样的神色。 心不断地沉陷,还是有了吗?有了他的孩子,仇敌,令她国破家亡仇敌的孩子? 她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平坦的小腹,没有丝毫的显露,仍然和原来一样,只是有什么不同了。似乎可以感觉到,小腹中,体内正在孕育一个新的小生命,而这个小生命来得如此不妥。 庄绮蝶闭上眼睛,该来的终于会来到,她不敢想象若是此事被皇上得知,皇上会是什么表情,会如何对待她。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幻蝶姑娘有喜了。” 御医跪下磕头向司徒紫玉道喜,谁不知幻蝶乃是深受皇上宠爱的女子,如今有了皇上的骨肉,必定会被皇上册封,成为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 “有喜了吗?” 司徒紫玉眸子深沉起来,盯着跪在脚下御医,唇角翘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满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庄绮蝶。 “果然是有了吗?” “是,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御医再拜磕头,心中满是欣喜,这一趟过来,诊断出皇上最为宠爱的侍婢有了身孕,想必皇上会有所赏赐。 “赏,来人,赐他玉如意一对,明珠两颗……” 司徒紫玉开口赏赐,御医满心欢喜磕头拜谢。 “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御医起身,再度微微躬身向庄绮蝶赔笑:“恭喜幻蝶姑娘。” 庄绮蝶眸色深沉,淡漠地没有回答,从司徒紫玉的眼睛中,她看不透皇上的意思,只是她看到,司徒紫玉的眼底,没有丝毫的喜色,那种莫名复杂的目光,深如无底的寒潭,令她的心寒到底。 御医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紫玉用略带玩味的眼神盯着庄绮蝶。 “你想隐瞒的,就是这件事吗?” 庄绮蝶下了龙榻站直身躯,轻轻道:“皇上,我从未想过会如此。” 司徒紫玉沉默,房间中静默到可怕,气氛沉重而压抑,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动幽寒的光泽,闪耀出的寒意,令司徒紫玉眯起眼。 “你该早就明白是如此。” “我不想明白。” 庄绮蝶狠狠地闭眼再睁开,略带戏谑讥诮的目光,盯住了司徒紫玉。 她不相信司徒紫玉会要这个孩子,皇宫中,不是该有的是手段,让她不会有皇上的孩子吗? 她以为,每一次司徒紫玉必然是已经采取了万全的手段。而每次事后,她也会服用药物,只是有几次服药不甚及时,却没有想到,如此细微的疏漏,竟然就会有了孩子。 “皇上是故意的吗?” 庄绮蝶盯着司徒紫玉,若是有孕,该是皇上故意为之吧? “皇上是要用如此的方法,来折磨羞辱我吗?” 司徒紫玉剑眉微微挑起,故意,或者是吧。 彼时,他心中曾经有过犹豫,也曾几次处理过,不令庄绮蝶会有他的种。但是,从何时开始,他放任了? 或者,在他心底的深处,也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矛盾,该要吗? 她的冷漠和不屑,似乎是在嘲笑他,司徒紫玉眼神冷冽起来,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容许有人在他的面前,有如此的眼神。 “是在表达对朕的不满吗?” 司徒紫玉冷笑,庄逸辰的逃跑,令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连最起码的恭敬也不存在,如此无礼地对待他。 “庄绮蝶,忘记你的身份了吧?” “皇上,请皇上赐教,我该是什么身份?” “你不过是朕身边一个卑微的奴婢,待罪之身的奴婢,国破家亡,庄家的余孽!”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尖刺,深深地刺入庄绮蝶的心中。 痛,痛到无法抑制,心在流血,被仇恨死死地纠缠刺伤。那仇恨就如刺藤,满是尖利的刺,深深地刺入庄绮蝶的心中,狠狠地折磨,搅动。 昔日只是为了弟弟,为了自保才那般的卑微羞辱,承受皇上所赐予的一切折辱。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表面上,在眼神中,表达出对皇上的痴情和仰慕。 那些多么的艰难,多少次,她一次次地在镜子中,独自练习给自己看,直到脸上的肌肉僵硬麻木。 “是吗?” 庄绮蝶冷笑,如今她不愿意再承受那样的折辱,或者她不能阻止司徒紫玉的强迫,邪魅索取无度地一次次要了她。 但是在司徒紫玉的面前,她不必再摆出昔日卑微恭顺的态度,或者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那么敢问皇上,要如何处置奴婢呢?” 她的眸子满是冷,淡漠的冷,仿佛他是陌生人。 在她的眸子中,再看不到昔日的深情和凝望,没有了体贴和柔顺,浑身带着尖利的刺,刺疼的是谁? “大胆!” 司徒紫玉冷哼,她越来越大胆,有时已经过分,是在挑衅他的威严吗? “奴婢身体不适,告退。” 庄绮蝶缓缓地转身离去,御医带给她的消息,仍然是有些震撼,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去好好考虑。 “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皇上会如何对待我,怎样处置我腹中的孩子?” 心惶恐起来,未来就在无尽的黑暗中,她看不清,看不明,因此而惶惑惊恐。 不是表面上表露的那么坚强,她也有柔弱的一面,只是从不肯在人前显示。 手抚摸上腹部,这个孩子,不该出现在她的体内,更不该到这个人世来。 “我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你不该出现,你是令我国破家亡仇敌,那个人的孩子,而他同样也不想要你!” 回到房间躺在床榻之上,庄绮蝶呆呆地盯着房顶,太多的心事涌动,无助而惶惑,她该怎么办? 日子就如此一天天地过去,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一点异样。 她怀孕的事情,在玄国的后宫已经不是秘密,每一次看到对面讨好甚至带着谄媚的脸庞,动听的话语,她只会感觉厌烦和焦躁。 或许是因为怀孕,或许是因为不想要这个孩子,矛盾的心让庄绮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却是不得不一再压抑。 她更不愿出门,整天在房间中发呆。 “皇上不是该采取什么手段,拿掉我腹中的孩子吗?” 她在等,等了一个月,却没有等到一点消息,皇上似乎忘记了她,忘记她有孕的事情,既没有再让她去侍候着,也没有再命她侍寝。 在寝宫中,她被皇上所遗忘,多少次,从痕儿等人的口中,听到皇上重新开始召幸后宫的嫔妃,到后宫去宠幸那些妃子。 她的心却不能如昔日一般的平静,小腹仍然平坦如旧,只有御医不时过来为她诊断,却从来不曾给她用药。 “莫非皇上是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庄绮蝶的目光复杂地盯着腹部,此时还看不出什么,腹部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偶尔想起,才会感觉到腹部和平时的不同。 手中的瓷瓶中,就是可以堕胎的药物,这瓶药在她的手中拿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没有勇气真吃下去。 “幻蝶姑娘,胎儿良好,姑娘行动饮食小心在意就好,勿要做激烈的事情和动作。如今情况良好,可是要开些补气安胎的药物吗?” “不,不必。” 庄绮蝶的手一紧,本就早该服用那堕胎的药物,却是一直犹豫到如今。她不需要安胎的药物,不想要这个孩子。 “小人告退。” 御医不敢用对待奴婢的态度对待庄绮蝶,起身退了出去。 “幻蝶姑娘,我煮了汤给您用,如今您感觉如何?” 痕儿悄然走了进来,端着托盘放在庄绮蝶的桌案之上。 “痕儿,谢谢你,服用了你煮的汤水,已经没有多大的反应,好了很多。” 庄绮蝶无奈地望着痕儿特意为她煮的汤,不想喝,但是为了避免呕吐的反应和痛苦,她还是一次次的喝了下去。痕儿煮的汤,的确很有效果,她现在已经不太有什么反应,也很少会呕吐。 “姑娘,你要多加小心才是,有了孩子,不能不当心些。皇上最近不曾召幸姑娘,也是因为姑娘的身子该好生静养,唯恐动了胎气呢。幻蝶姑娘,莫要因此就怏怏不乐,对腹中的孩子可是不好呢。” 庄绮蝶起身走到窗前,痕儿的一片好意,只会令她的心更焦躁不安。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握紧手心的瓷瓶,一直没有服用这药,就是心底有某种想法,那位皇上,会派人给她用药,拿掉她腹中的胎儿。 “说到底,我真的就是在等皇上赐药,拿掉这个孩子吗?恐怕我心底还是有不舍,不忍心就如此让这个孩子,无辜地死掉吧?” 无奈,无助,手中的瓷瓶似有千斤重,一次次的犹豫。等待皇上赐药,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等到皇上的赐药。 打开窗棂,寒洌的空气和清爽的风,从窗外吹拂进来,乱了她的秀发,乱了她的心。 迎着寒风,外面飘起朵朵的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让庄绮蝶蓦然才发现,已经到了寒冬。 “冬天到了,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瞬间在手心中融化,一丝丝的凉意伴随融化在手心的雪花而传入体内。 那种凉意,冬天的寒,就如她此刻的心,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幻蝶姑娘,冬天风寒,姑娘有了身子,该多加小心,不要迎风去吹。如今姑娘该仔细自个的身子才是,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着想。皇上至今膝下无子,若是姑娘为皇上生个小皇子,那是天大的福气……” 痕儿在庄绮蝶的身后用柔和的声音低语,不停地嘀咕,令庄绮蝶忽然间就无法抑制从心底生出的焦躁和恼怒。 她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唯恐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呵斥痕儿,明知痕儿是一片好意,为她着想,却是就压抑不住心中想发泄的念头。 咬牙,紧紧地握住拳头,让指甲刺入手心,让疼痛令她清醒,不能无辜地去迁怒别人,寒了痕儿的心。 “姑娘,您……” 痕儿愕然望着走出门外的庄绮蝶,急忙拿了一件衣服给庄绮蝶披在肩头:“姑娘仔细些,外面风寒,还是进去休养吧。” “痕儿,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雪地中走走。” “是,姑娘小心些脚下,多多当心。” 庄绮蝶没有回头,向前走去,只想在雪地中默默地发泄,让心宁静下来。不是没有觉察到如今的变化,是如何的不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皇上,今儿下雪了,皇上看这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臣妾院子中的几株梅花,前几日开得正好,若是在雪中赏梅,定是极有诗意。皇上,不如今夜就到臣妾的院子中,臣妾准备薄酒,在月下赏梅。如此皇上也可以休息片刻,看皇上都瘦了呢。” 娇柔贴心的语调,寝宫的院落外传了进来,庄绮蝶刚刚走出寝宫,就听到如此令她厌烦的话语。 第一次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寝宫,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她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被御医诊断出有孕后,她就一直不曾再去侍候司徒紫玉,司徒紫玉也没有命令她侍候,或者召幸命她侍寝。 也知道,就在御医诊断她有孕的当夜,司徒紫玉就在寝宫召幸了三位嫔妃,其后每一夜,不是召幸嫔妃到寝宫,就是会去后宫宠幸某位或者多位嫔妃。 庄绮蝶的情绪不稳,沉默寡言和不愿意出房间,落在痕儿几个人眼中,就是在嫉妒皇上召幸其他的嫔妃。 其实她并未在意,司徒紫玉肯放过她,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若不是因为身怀有孕,她会乐于如此被皇上遗忘,被所有人遗忘。 但是腹中不断长大的那个小生命,时刻提醒她,还有一个仇敌的种,就孕育在她的腹中。 “或者……” 庄绮蝶的心不由得一颤,手抚摸上腹部,这个孩子,真的不该来。 她转身,想离开这里,不想看到司徒紫玉,也不想看到后宫的嫔妃,在司徒紫玉面前献媚的样子。 “谁?大胆,谁敢藏匿在暗中偷看皇上和贵妃娘娘?” 庄绮蝶微微蹙眉,加快了脚步想离开,只是漫无目的走,不想也会遇到司徒紫玉在和嫔妃赏雪。 “站住!大胆,见到皇上和贵妃娘娘,不过来行礼还敢逃走,莫非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庄绮蝶停住脚步,也是,她何必躲闪,躲闪也逃不掉。 周围有侍婢和侍卫听到呼喝的声音,围住了庄绮蝶,侍卫们对庄绮蝶很熟悉,见是她退了下去。 侍婢却是不认识庄绮蝶,但是见到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也明白了此刻在暗中窥视的人是谁。 几个侍婢的脸上,显出嫉恨、不屑等等表情。庄绮蝶也没有在暗中偷看,只是刚好走到此处发呆,不想皇上和那位贵妃娘娘,恰好也来到此处。 她默然静立在原地,望着远处雪地上的一道挺拔的明黄身影,还有那绯红色娇躯的身影。 她不想过去,也不能退避,明知那些侍婢是故意的,认出了她想为难羞辱于她。 她不过是奴婢的身份,对方是贵妃,份位算是在玄国差不多最高的嫔妃。 因为如今玄国还没有皇后,因此贵妃就是后宫的主人,份位最高的两个嫔妃之一。 “大胆贱婢,见到皇上和娘娘在此,还不赶紧过去拜见,是什么规矩?” 那个伶牙俐齿的侍婢,趁机呵斥庄绮蝶,眉眼间满是不屑和挑衅之意。她们早已经对庄绮蝶诸多不满,只是平时庄绮蝶在寝宫中从不外出,因此她们也很难寻到庄绮蝶的过错,有机会为难庄绮蝶。 “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如此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喊大叫,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 庄绮蝶挺直了身躯,幽冷的眸子斜了侍婢一眼,同样是奴婢,她们的身份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她乃是御前随侍,在皇宫的宫女中,身份地位是最高的。 其次就是皇后娘娘和贵妃等嫔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呵斥庄绮蝶的侍婢,是贵妃身边的侍婢,身份和地位要比庄绮蝶低。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随侍,就敢依仗在皇上身边侍候,见到皇上贵妃娘娘,也不行礼就想逃走。莫非你是在此,做了什么不敢见人的事吗?” 庄绮蝶微微撇嘴,懒得和一个侍婢计较,明白这个侍婢,不过是借着贵妃的势力,在这里故意如此,为贵妃出气。 后宫的女子,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就会引起后宫所有女人的嫉妒,而她一个奴婢的身份,独占皇上宠爱良久,更是令后宫的所有人,骨鲠在喉。 司徒紫玉没有开口,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他身边那个娇媚的女子,也没有开口,不时侧目看着司徒紫玉的表情。 “奴婢参见皇上,拜见贵妃娘娘。” 庄绮蝶缓缓地躬身施礼,没有下跪,若不是有外人在,就连这个礼,她也懒得行。 “奴婢不打扰皇上和贵妃娘娘赏雪,告退。” 微微躬身后退,不想参与到后宫的争斗之中,她从不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出来想令心绪平静下来,却不想惹出这件事。 周围的人,都跪了下去,唯有司徒紫玉和贵妃站立在雪地之中,再有就是庄绮蝶。 “幻蝶,见到皇上和贵妃娘娘不跪拜,可知御前失礼是何罪?” 跪在地上的侍婢不依不饶地继续挑刺。 “是什么罪,也轮不到你来问。” 庄绮蝶转身,迈步向远处走去,再不回头去看。 “站住!” 身后一声带着冰封寒意的冷喝,令庄绮蝶不得不停顿下脚步,微微回眸看去,司徒紫玉略带紫色的眸子中,犀利肃杀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腹部。 “皇上有何吩咐?” 贵妃娇笑着靠在司徒紫玉的怀中,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双娇媚的凤眼中略带针尖般的寒芒,不经意间从庄绮蝶的身上掠过。 聪明如她,可以做到贵妃的位置,自然不会轻易就为了一个奴婢的失礼多说什么。何况也知道这个侍婢的身份特殊,是碰不得的,她只是想看,在侍婢们的责问下,面对如此无礼一个侍婢,当众给皇上难堪的人,皇上会如何处置。 “见到朕和贵妃娘娘,不知道该持有如何的礼仪吗?” 司徒紫玉心中愠怒,没有人的时候,她无礼过分也就算了,如今在众人的面前还是如此,是依仗他对她太过宽容,这段时间对她过于纵容了吗? “奴婢只是不想打扰皇上和贵妃娘娘赏雪的兴致,为了奴婢,也不值得破坏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兴致。” “跪下!” 庄绮蝶缓缓地跪在雪地之上,看到司徒紫玉眸子中带出了隐藏的怒意,肃杀的气息令她心悸。 此时,她才发现,面对如此的皇上,她的心中仍然有难言的敬畏。 “奴婢知罪,请皇上息怒。” 膝盖下一片冰凉,如此的天气,北风寒入骨髓,若是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是否时间稍长,就会令腹中的胎儿,因此而有意外? “皇上,莫非你不愿意落下把柄,不肯用药拿掉这个孩子,却是要用如此的方法,来结束这个孩子的性命吗?” 没有绝望和悲伤,只有淡淡的讥诮,她同样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 国仇家恨,她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前途会如何。是该为盈国报仇雪恨,还是该为玄国出力效忠? 庄绮蝶垂下头,默默地看着从眼前不断飘落的雪花,寒风一阵阵吹拂过来,寒意令她的心也没有一点暖意。 天地之中一片静默,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对皇上,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敬畏。皇上的狠辣和手段,从来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 良久,膝盖下的冰凉透入肉体中,骨髓中,刺痛起来。 “皇上,看雪越来越大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要早很多呢。臣妾已经吩咐人去收集梅花上的雪,用今年第一场雪,为皇上煮茶。想必此刻,梅花开的正好,外面风寒,皇上请去喝茶赏梅吧。” 贵妃挽起司徒紫玉的手臂,就想带着司徒紫玉离开,从司徒紫玉一直凝望在那个侍婢身上的目光中,她感到了威胁。 在后宫已经有数年,从皇上即位就入宫,被封为贵妃,哪怕是再大的变动,皇后死去,皇后的家族没落被入罪,她的地位一直不曾改变。经历了后宫的风风雨雨,能站到如今,她的聪慧和忍耐,令她的地位和皇上的宠爱,一直不衰。 从不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但是也从不会因为什么变故,地位有所改变。 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她,后宫的女子嫔妃,宫女奴婢,来来往往走过太多,从没有人让她感受到威胁。 如今,那个跪在不远处的女子,一个卑贱的奴婢,从盈国俘获的奴婢,却是带给她巨大的压力。 “皇上待她,果然不同。” “你回去吧。” 司徒紫玉抽出手臂,贵妃的手臂一紧,想保住司徒紫玉,却终于松开。 后宫的女子,从来就没有人可以留住皇上,这一点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她也是一样,若是强行去留,只会令皇上越来越远生厌。 明黄的身影,毫无犹豫地从她的身边的离开,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婢走了过去。 那个侍婢,叫做幻蝶吧? 她就是跪在地上,也给人清高傲然的感觉,就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花,那种超尘脱俗的风姿,没有人可以去比。 她的冷傲,她的淡漠不是假装出来。 “我看得出,她似乎对皇上不在意,不是虚伪的不在意,而是真正的不在意。为何?对这样一个无礼而冷淡的奴婢,皇上如此上心?” 看着司徒紫玉从身边走开,心爱的男人,就因为她的出现而抛弃了她。 跪在地上的侍婢脸上露出忿然之色,盯着庄绮蝶,贵妃微微摇头,不可触怒皇上,前车之鉴就是死掉的柳丝和灵妃。 一抹明黄出现在眼前,庄绮蝶眨眨眼,下巴被勾起,下一刻,她的人已经在司徒紫玉的怀中。 轻盈飘起,双脚离地,被司徒紫玉横抱在怀中。 贵妃的凤眼微微眯起,两道凌厉的眼光,落在司徒紫玉的背后。 从没有人,能让皇上在众人面前如此表露出宠爱,那样的明显。那个侍婢,到底是凭了什么,以奴婢的身份,就赢得皇上如此的宠爱? “跑出来干什么?” 司徒紫玉略带愠怒地俯视怀中的佳人,夜夜召幸嫔妃,不见她有丝毫的不满,不说一句话,不见他,不去侍候他没有一点的嫉妒和哀怨。 “难道在她的心中,就没有朕一点位置,就如此的不在乎朕宠幸多少嫔妃,如何的冷落她吗?” 怒意,不是因为她无礼,而是因为她的躲避,她的冷漠,她的无心。 “出来随意走走,不想打扰皇上和贵妃娘娘赏雪,请皇上继续和贵妃娘娘踏雪赏梅,我该回去了。” 清冷的目光没有看着司徒紫玉,而是凝望远处的天空,在不同的天空下,她的弟弟生活的如何? 难言的思念和牵挂,因为得不到一点消息的惶恐和担忧,深深地揪住庄绮蝶的心。 “哪怕是给我一点的消息,只有一点也好。” “闭嘴!” 司徒紫玉冷哼,怀中的她,竟然要把他推向另外一个女人的怀中,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想拼命留住他,有谁会如此大度冷漠地,把他推到其他女子的怀中? 庄绮蝶轻笑:“皇上,贵妃娘娘还在等皇上。” “很好,你敢挑衅朕,朕会让明白,如此做的代价。” 司徒紫玉迈步抱着庄绮蝶离开,留下一道俊逸的后影,贵妃痴痴的凝望良久。 “贵妃娘娘,还是回去吧,那个贱婢太过分了,敢在贵妃娘娘的面前迷惑皇上。贵妃娘娘,若是如此下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刚才呵斥庄绮蝶的侍婢脸上。 侍婢吓得急忙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落地跪在贵妃的脚下:“娘娘,娘娘息怒。” “来人,把这个无用的东西,送到掖庭去。” “娘娘,娘娘不要啊,求娘娘开恩。” “闭嘴!” 贵妃抬脚一脚重重地踹在侍婢的胸口,因为过于用力,身体不稳几乎跌倒。她身边的侍婢,急忙伸手扶住贵妃。 “带走,给我带走,再敢喊叫就割掉她的舌头!” 侍婢吓得脸色惨白,本想在贵妃娘娘的面前讨好,为难羞辱庄绮蝶,不想却是落得如此的下场。 贵妃的眼中满是寒意,若不是这个愚蠢的侍婢大喊大叫,想必那个幻蝶,就会悄然离去,皇上此时也该和她携手到她的宫苑赏梅喝酒。 她看出庄绮蝶不是有意到此,也想悄然离去,不想被她手下的侍婢,喝破了踪迹,却让皇上抛弃了她,带走了那个侍婢。 “无用的蠢货,没有眼色的东西,若是……” 贵妃恨恨地一跺脚,转身离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老实呆着。” 庄绮蝶挣扎起来,就是不想被司徒紫玉抱在怀中,和司徒紫玉接近。 “很好,想让朕在这里要了你是吗?你已经迫不及待,想邀得朕的恩宠,如此,朕就满足你。” “哧……” 一声裂帛的声音传出,庄绮蝶的衣襟被撕开,她被司徒紫玉抵在一树盛开的梅树下,寒风从破裂的衣襟中刮入。 第44章 朱颜改20 http://.biquxs.info/

一抹晶莹的肌肤,暴露在冰雪之中,几瓣殷红的梅花落下,落在庄绮蝶的衣襟中。艳红的梅花,白玉般的肌肤,美的凄艳而绝望。 庄绮蝶大瞪着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羞辱来的如此迅速。 周围的侍卫,都急忙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头去。 他们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只希望可以离得更远。 雪花飘落,纯白晶莹的雪花,红色的梅花,淡的香气在梅树上飘荡。 庄绮蝶抬头,躲过了司徒紫玉高大的身影,无神的双眼中再没有那种璀璨的星光,呆滞地凝望头顶的红梅。 原来,她如此的卑微不堪,他竟然就要在此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寒风和雪花之中,在所有人的眼中,给她不能承受的羞辱。 没有反抗,明知反抗也是无用,从心底有一种想法,要看看司徒紫玉是否会真的如此做。 绝望而悲哀,深沉地从心底升起,任凭司徒紫玉把她紧紧地抵在树干上。 背后树干粗糙地摩擦她的脊背,因为司徒紫玉的力度而疼痛起来。 雪花和梅花,因为树干的摇曳而纷纷落下,积雪落在庄绮蝶的脖颈中,随即就融化。冰冷的雪水,顺着脖颈流下,渗入衣服之内。 寒意从肌肤传达到心底。 司徒紫玉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太久没有要她,最近一个月,也几乎没有看到她。她有意的躲避,他有意的去忘记。 刚才见到她,雪地中,她轻柔的脚步宛如雪中的仙子,不着痕迹却是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 为何? 只要一见到她,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女人,哪怕身边的女人再多,再美,他的眼中也只有她。 “庄绮蝶!” 大手探入庄绮蝶的衣襟感受那里的心跳和温度。 “你的心在何处?” “我的心,早已经死了。” 庄绮蝶的目光,高高地抬起,不知道是在凝望梅花还是更高的天空。或许,她的内心中,宁愿被他如此羞辱到不堪的地步,会令她的恨意更深。 “你在挑衅,以为朕就拿你没有办法吗?” “皇上的话真是好笑,皇上想怎么样,我能反抗吗?皇上想怎么样,还不是就怎么样。” 司徒紫玉低头,重重咬上庄绮蝶的唇,庄绮蝶也同样不甘示弱,狠狠地咬破了司徒紫玉的唇。二人互相撕咬着,直到嘴里满是血腥的气息。 “不想活了吗?不想活下去,看到你的弟弟吗?” 司徒紫玉恼怒地看着敢伤害他的庄绮蝶,伸手用丝帕拭去唇角的殷红血迹,血不断从他破裂的唇角渗出,疼痛丝丝地传入心头。 “或者是吧。” 庄绮蝶的目光中有太多的绝望。 “你给了小狐狸精什么?” 庄绮蝶的心微微一颤,身体一震,她给辰凤瑶玄铁蛟符是何等的隐秘。她相信辰凤瑶,绝不会对司徒紫玉说出这件事。 “我不懂皇上的话,我不过是一个国破家亡的奴婢,能有什么东西给辰国的国君,又能有什么东西,值得辰国的国君动心。或许,就连我的美貌,都不能打动那只小狐狸精。” “呵……” 司徒紫玉冷笑:“小狐狸精,很妥帖的称呼不是吗?他在朕身边六年多,有时候连朕都有些看不透他。说说看,你和他有着怎样的约定?用什么换取了他的承诺?” “皇上多虑了,我一直就在皇上的身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又如何能瞒过皇上?” “不能吗?潜蛟军是如何到了辰凤瑶的手中?庄逸辰是如何逃走的?” 庄绮蝶的身体再度一震,这些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吗? 她的目光,从梅花上落下,二人目光相对,较量着对视着。 犀利而肃杀,无情而冷酷,司徒紫玉的目光,仍然带着高高在上俯视的威仪,令庄绮蝶不由得垂下眼睑。 他的帝王威仪,多年征战沙场的肃杀之气,仍然会让她感到敬畏不已。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想知道庄逸辰如今生活的如何吗?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一句话,就成功地揪住了庄绮蝶的心,她不知道司徒紫玉知道了多少,而辰凤瑶是否会对司徒紫玉说些什么,承认什么。 她只知道,辰凤瑶和司徒紫玉之间的情谊,已经有六年多,而如今辰凤瑶登基做了辰国的皇帝,也是司徒紫玉一手促成。 “面对皇上,辰凤瑶他会如何做?他对皇上,该有无尽的感激和敬畏之情,若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得知,那么我的弟弟……”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知道,若是司徒紫玉逼迫辰凤瑶交出庄逸辰,该是如何的结果。 “或许,当初我让辰凤瑶带走弟弟,不是最好的结局。我该让弟弟远离玄国和辰国,甚至远离盈国,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只是,他才八岁,若是身边没有人,他一个孩子,该如何到远方去独自生活?” “想知道吗?” 司徒紫玉冷笑,令她肯服软低头的,也只有庄逸辰吧? 有许多事情,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意点破。辰凤瑶得到了潜蛟军,而潜蛟军在庄逸辰逃走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直没有去问辰凤瑶,不等于他没有怀疑,调查了如此之久,也有些消息和端倪。他在等,等辰凤瑶自己说出来,庄绮蝶自己说出来。 “玄铁蛟符,你给小狐狸精的,就是那样东西吧?九龙紫玉玺在你手中,玄铁蛟符也在你手中,还有什么东西在你的手中?” 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任凭血从唇角滴落,不能承认,也不必去承认。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玄铁蛟符和潜蛟军,都已经落入辰凤瑶的手中。 “无论如何,辰凤瑶是不会放弃潜蛟军的,也不会把辰国交给皇上。他如今是九五之尊,辰国的皇上,不再是过去的那只小狐狸精,靠司徒紫玉赐予才能活下去的那个少年。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会变吧?” 深知,每一个坐上龙椅的人,都会改变,变得无情而冷酷,用俯视的眼光,去看自己的大好江山。 她不信,辰凤瑶会因为旧日的情谊,就会双手把辰国奉献给司徒紫玉。那样的辰凤瑶,不是她心目中所知道的小狐狸精。 “看你能倔强到几时,不要以为把庄逸辰送到辰国,就安全无虞。” 庄绮蝶不肯回答,唯恐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什么。 “如今,你该明白,你是朕的女人,你的腹中,已经有了朕的骨肉。或许,朕该给你个份位,或者举行个仪式。你想,辰凤瑶得知朕要大婚的消息,而那个和朕大婚的人是你,朕邀请他前来参加朕的大婚,他是否会尽快到克天来?” “皇上忘记了,皇上只有娶皇后才能大婚。” 庄绮蝶的目光中满是讥诮,她不信就因为她有了司徒紫玉的孩子,司徒紫玉就肯把皇后的位置给她。即便是给,也不是真正的给,而她并不稀罕。 “皇上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吧?过去的仇恨,皇上一直不能忘记不是吗?你恨盈国,恨我的父皇,也痛恨我。那么,这个孩子,你真的想要吗?” 司徒紫玉的手,重重地抚摸庄绮蝶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也是时候,他该要一个孩子了。 只是这个孩子该由谁来孕育,是一个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几年来他的口中,总是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不留”,后嗣是一个大问题,而孕育后嗣的人,选择的不对,无疑会留下极大的弊病。 庄绮蝶低下头,眸子深处涌动浓重的寒意,暗暗地道:“再用力点,用力啊!” 还是狠不下心,服下隐藏的堕胎药,而这个孩子,该由司徒紫玉亲手去拿掉。她宁愿此刻,司徒紫玉可以折磨她,让她痛苦,让腹中的孩子失去。那样,他们之间的仇恨,就更深了一层。 落在她腹部的手,却蓦然轻柔起来,司徒紫玉望着庄绮蝶依旧平坦的腹部,不知道该如何做。 “留下?不留?” 第一次如此的犹豫,这个孩子,他的儿子,玄国未来的储君,不该是由庄家的女子来孕育。 手指蓦然一痛,黑色的墨玉扳指,因为刚才用力,夹住了手指上的肉,因而疼痛起来。 “大哥……” 寒意和深深的恨意,无尽的痛苦,从司徒紫玉的眸子深处涌出。 “噗通……” 庄绮蝶被狠狠地扔在地上,寒风不停地从被撕裂的衣衫中钻了进去,肉体的疼痛,寒风的肆虐,却是令庄绮蝶的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睛中满是嘲笑。 “怎么,下不了手吗?狠辣无情,嗜血好杀如皇上,也会有不忍下手的一天吗?” “庄绮蝶!” 司徒紫玉的眼睛中,有无法抑制的怒意,到了这种时候,这个女人还敢向他挑衅。 “我腹中的孩子,是庄家的,盈国的余孽,皇上为何有不忍之情?” “闭嘴!” 司徒紫玉伸手狠狠掐住庄绮蝶细嫩修长的玉颈,庄绮蝶不由得大张开嘴,拼命地呼吸。 是的,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是庄家人所孕育,但是却是他的骨肉。 “也许是个女孩。” 这样的想法,让司徒紫玉的手微微松开,放手,任凭庄绮蝶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两个月,也该可以诊断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或许是个女孩,如果是个女孩……” 司徒紫玉一把拎起庄绮蝶,夹在肋下一路走回寝宫,周围的侍卫和下人们,见到司徒紫玉远远走过来,肋下夹着衣衫不整的庄绮蝶,都急忙跪倒,深深地低下头去。 回到寝宫,他把庄绮蝶扔到地上,冷声道:“来人,传太医令觐见。” “是,遵旨。” 庄绮蝶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襟,只是被撕裂的衣服,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半个肩头和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 “回去更衣后过来。” 庄绮蝶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心中隐隐有失望,却是松了一口气。胎儿没有被司徒紫玉弄掉,她有些不解。 “传太医令,莫非是要给我用药,打掉这个孩子吗?” 她顾不上去看下人们诧异的目光,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犹豫着是否要到司徒紫玉的寝宫去。她不想去,不想再和司徒紫玉有一点交集,那位喜怒无常暴虐的君王,仍然令她心悸。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立即过去。” 庄绮蝶苦笑,无奈地起身,终究是躲不过的,这里是玄国的皇宫,他是皇上,是主子。 走进寝宫的时候,寝宫中已经有一个人跪在地上。 “参见皇上。” 庄绮蝶微微躬身施礼,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刚才皇上宣召的太医令了,却不知道传太医令来,是为了什么。 “你去给她细细地把脉。” “是,臣遵旨。” 太医令起身,侧目看了庄绮蝶一眼,立即就知道庄绮蝶就是那个得宠的御前侍婢幻蝶。 “姑娘请坐下,伸出手。” 庄绮蝶坐在桌案边,伸手把脉腕放在桌案之上,太医令用一块丝帕蒙在庄绮蝶的手腕上,伸出三根手指,细细地为庄绮蝶把脉。 良久,换了另外一只手再度诊脉后,太医令才把手和丝帕收回。 “启禀皇上,幻蝶姑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切安好。” “幻蝶,你退下吧。” “是。” 庄绮蝶退了下去,心中有着疑虑,却是不能问出来,只能侧耳倾听寝宫中的动静。她走到门外,脚步略略停顿,良久都没有听到寝宫中司徒紫玉说什么。 无奈,她只能离开,寝宫内外已经有人在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她,何玉庭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她,示意让她离开。 “看明白了吗?” “是皇上,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 太医令小心翼翼地微微抬眼,从眼角窥视司徒紫玉的神色,一位小皇子,皇上会高兴吗? 司徒紫玉脸上冷峻没有表情,微微点头道:“赏。” “谢皇上赏赐,臣告退。” 没有从皇上的神情中看到一丝的喜悦,冷峻的脸令人连偷看也不敢,他急忙退了出去。 “男孩!” 司徒紫玉低声重复了一句,心中有欣喜也有苦涩,皇子,他早已经该有皇子,却是迄今为止,也不曾有一个皇子。皇后的死,皇子的死,令他决心,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绝不要皇子。 他不要看着他的后嗣,因为后宫的争斗流产、堕胎,甚至死去。 盈国不灭,不要后嗣,他的誓言和盈国联系在一起,在灭掉盈国之前,为兄长报仇之前,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保护自己的儿子,教育陪伴自己的儿子。 灭盈国,付出了太多的心力、精力、时间、还有国力、财力、兵力,盈国灭掉,玄国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再难以支撑一场巨大的战争。 战争之后,恢复国力,重新建设稳定盈地,令玄国兴盛繁茂起来,是头等大事。 同样,司徒紫玉至今没有子嗣,也该为自己着想,开始考虑子嗣的问题。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极其稳定的环境,不再有战争,兴农耕,兴商业,令荒芜的田地重新郁郁葱葱,让昔日拿着兵器的战士,去耕种。 因此,他一力支持辰凤瑶回到辰国,夺得皇位,以此赢得时间,有几十年的和平,两国的联合和稳定,玄国的国力,就会重新恢复,并且比以前更强大兴盛。 “皇子,朕也该有皇子了,但是……” 司徒紫玉在犹豫,脸色阴沉下来:“庄绮蝶,她该是深恨朕的吧?若非如此,就不会一直苦苦的隐瞒,不肯说明身份。朕灭了她的国,亡了她的家,在她的面前亲手杀死了磐石帝,杀死了她的兄弟姐妹。她恨朕,该是恨不得杀了朕吧?” 心蓦然一阵疼痛,冷汗从额头流下。 “朕这是怎么了?会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盈国庄家的女人而心痛到如此的地步吗?或者是过去的那些日子,连年征战,朕也太累?” 片刻,心才宁静下来,冷汗也褪去。 “大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看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司徒紫玉的脸庞痛苦地扭曲起来。 医女小心翼翼地蹲在床榻之前,为庄绮蝶把脉,从那日太医令为她诊脉后,再来为她把脉的人,就换成了医女而不是御医。 “姑娘的脉相很好,小皇子也很好,只需要注意饮食和适当的活动,保持心情的愉悦平静就好。姑娘情志郁结,心事太重,这对身体,对胎儿都很不好。”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尉采青。” “尉采青,很美的名字,狮舞龙腾争采青,上次来为我诊脉的御医为何没有来,换了你?” “奴婢不知。” 尉采青低下头去,不想多答,知道的越少越好,在皇宫中侍候,处处要言行谨慎。 “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医女,上面如何吩咐,奴婢就如何做,不敢多问。” 尉采青也知道庄绮蝶的身份虽然是侍婢,但是毕竟和普通的侍婢不同,因此她也不敢对庄绮蝶有丝毫的无礼冒犯,急忙解释了几句。 “无妨的,我不过是随意一问,你无需如此的紧张,太医院既是派了你过来,想必你的医术是出类拔萃的。” 庄绮蝶目光柔和,略带笑意语气轻柔,让尉采青的紧张淡了很多。 “是,奴婢在医女的医术中,也算是不错的,才被派过来侍候姑娘。” “怀孕多久能从脉搏中,得知胎儿的男女?” “这个,御医没有告诉过姑娘吗?” “我一直不曾问起,本来男女也无所谓,毕竟都是皇上的骨肉。只是皇上至今没有子嗣,今日她们问起我,我才想起此事。你的医术既然如此好,就为我诊脉看看,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若是皇子,想必皇上也会高兴。” 庄绮蝶随手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镯,伸手拉过尉采青的手,给尉采青带到了手腕之上。 “这,奴婢可不敢要姑娘的东西。” 尉采青急忙要把手腕的玉镯拿下来还给庄绮蝶,庄绮蝶握住尉采青的手腕:“不过是个小玩意儿,这样碧绿通透的颜色,正配你如此皓腕素手,不值什么,就不用推脱了。” “这……” 尉采青不敢挣扎,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要庄绮蝶的东西。 “其实皇上子嗣艰难,无论男女,都是极美的事,就当是个彩头吧。你过来再仔细诊脉,告知我也好心中有数。” 尉采青没有想太多,庄绮蝶眼神柔和清澈,说的话又是句句在理,她也就再一次为庄绮蝶诊脉。 良久,换了一只手再诊脉,尉采青脸上渐渐露出喜色:“姑娘,恭喜姑娘,不,奴婢应该恭喜主子。” 尉采青跪在地上,神色轻松起来,能为第一位给皇上孕育后嗣的主子诊脉,想必日后也会得到不少的好处,身份和地位都能提高。 “是皇子吗?” “是,奴婢诊脉正是位小皇子,恭喜主子。” “不要如此,我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以后不必如此多礼,我也不是什么主子,你这话落在别人的耳中,可是不妥。” “是,奴婢明白,奴婢会注意的。” 尉采青站了起来,皇宫的规矩称呼,可是一点都不能出错,落到有心人的耳中,就是麻烦。 “此事,不要到处宣扬,你知我知就好,也落得一个安生。” 尉采青的心中一震,脸色白了起来,想到后宫中昔日的那些事情,不由得面露惧色。 “你也在太医院很久了,在皇宫侍候了也有几年吧?” “是,奴婢明白,请姑娘放心,此事奴婢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就当没有为姑娘诊脉的事儿。” “你明白就好,去吧。” 庄绮蝶在盈国是公主,自然有一股天生的高贵威仪,令尉采青心中敬服。 “皇子吗?皇上,前几日,你召太医令为我诊脉,就是确定此事吧?为何,你还不肯下手,难道要等这个孩子生出来吗?” 越来越看不透皇上的心意,本以为皇上得知她有孕后,就会立刻用各种方法,拿掉她腹中的孩子,无论那个孩子是男是女,皇上都不会留下。不想一直等到已经又过了一个多月,皇上仍然没有表示。 “后宫中人,也该都知道我有孕的消息。却是不知道,我腹中是皇子的消息,能保密多久。想必,很快后宫中的人,也都会知道此事吧?那么,那些嫔妃们,可是会安然看着我生下龙子吗?” 庄绮蝶蓦然一惊,莫非皇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吗? “好狠,好毒,皇上你的心,果然是冰铁做的。你至今不肯动手,也没有明旨要拿掉我腹中的胎儿,莫非就在等你的嫔妃们,暗中下手除掉这个孩子,你可以置身事外吗?” 冷笑,这又何必,早些拿掉,岂不是对双方都好,免得大家心中不安。 “司徒尔雅,他的死令你耿耿于怀,即便是灭了盈国,杀死了我的父王,诸多的皇子和公主,你心中的恨意,仍然不能稍减吧?” 庄绮蝶望着窗外的一片银白,任凭冷风吹拂,她是盈国最后一位公主,前些时,听闻疯癫的清平,不慎失足摔死。 “是真的摔死了吗?一个疯癫之人你也不肯放过,何况是我。如今,庄家仅剩的,也只有四皇兄和我,还有逃走的弟弟了。只是,弟弟如今在辰国的事情,可是被皇上真的得知了吗?” 无助,身在深宫,辰凤瑶早已经离开玄国,她再难得到庄逸辰的消息。 “还有谁可以给我通传一点消息?告诉如今的局势,盈地的事情,还有辰国的事情,尤其是弟弟的消息?” 蓦然,庄绮蝶想起了一个人。 “对啊,他不还留在玄国,还是玄国的臣子和官员吗?只是,我如何才能见到他?” 庄绮蝶走了出去,找到碧翎几个人闲聊了几句,从几个人的口中了解朝堂和某些轶闻。 “碧翎,上次我已经对大将军提起你的事情,不知道大将军何时会向皇上提起。” 碧翎的脸一红,深深施礼:“多谢幻蝶姑娘,也不急,眼看到年关了。大将军去征讨盈地的叛逆,想必年关之前,也该回来。” “如此我要先恭喜你了,你的好事就快近了呢,我们也该为碧翎准备嫁妆了,你们说是吧?” 几个人笑闹起来,碧翎脸色通红,羞涩地道:“若说准备,倒是我们先该给姑娘你准备小皇子的东西呢。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也没有福分再和姑娘在一起了。” “你如何就知道是位小皇子,不是小公主呢?” 庄绮蝶眸色微微深了起来,这个消息,应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才是。 “连太医令都如此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如今后宫谁不知道姑娘怀的是位小皇子,就连朝臣们,也得知了此事。” 庄绮蝶不由得一惊,前日刚刚从尉采青的口中得知此事,不想如此快,这个消息竟然就从太医令的口中,给传了出去。 “此事定然有蹊跷,若是皇上曾严命不得泄露,太医令万万不敢泄露此事。碧翎说是太医令给传了出去,那么此事就是皇上默许的了。皇上如此做,莫非是真的要坐山观虎斗,看他的嫔妃们暗中下手,害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子吗?” “就是啊,幻蝶姑娘,以后不要出去,安心在这里静养就是。有我们几个的照顾,绝不会让姑娘出一点的意外。我们四个人研究过了,分成两批,不侍候皇上的人,就负责照顾姑娘。” “多谢了,也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我也没有什么,怎好有劳你们如此费心。” 庄绮蝶淡笑,语气有些淡,平时她就是如此,虽然态度柔和,从来没有一句重话,但是在四个人的心中,庄绮蝶和她们是不同的。 同是奴婢时就不同,如今更是不同。 隐隐地,在她们的心中,庄绮蝶自有一股高贵的气度,不是普通的奴婢。 “幻蝶姑娘的身份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无论幻蝶姑娘是什么身份,这总是我们几个人的一点心意。何况,皇上也不会永远让姑娘做侍婢。” 几个人也很奇怪,为何庄绮蝶已经有了身孕,而且传出消息,怀了小皇子,皇上却是不闻不问,也不曾加封。 素日皇上对庄绮蝶的宠爱,她们都是看在眼中,有孕后就调了敏儿过来,也不用庄绮蝶侍候,这该是皇上的恩典。但是皇上一直没有对庄绮蝶怀孕的事,有何加封或者赏赐,就连一句让她们小心照看的话也不曾有过。 仿佛就从来没有庄绮蝶怀孕的事情,令众人都看不透皇上的心思。 也有人猜测,皇上是不想一个盈地的奴婢,怀了皇上的龙种。 但是,一直以来,皇上对庄绮蝶的夜夜宠爱,最近的放纵,还有从庄绮蝶有孕后,每天有御医过来诊脉,这些似乎又是皇上在显示对庄绮蝶的恩宠。 “幻蝶姑娘,若说皇上对姑娘的恩宠,那是后宫独一份的。只是为何到如今,皇上也没有一句话加封姑娘,给姑娘个份位?若是小皇子生下来,姑娘没有个合适的身份,可是很不妥呢。” 敏儿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示意让幻蝶向皇上讨个封赏。‘ 近日庄绮蝶对皇上的冷淡,她们也多少发觉了些,只是不敢轻易说出来。 幻蝶淡笑,毫不在意地查看几个人准备食物,也不回答敏儿的话。 “今天在准备什么?” “在给皇上准备平日每日都准备的汤,姑娘可是想吃些什么吗?” “嗯,给皇上准备的汤,熬制好了吗?” “姑娘吩咐的,我们怎么敢懈怠,每日都是一样的熬制,从来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庄绮蝶微微点头:“皇上勤于国事,这些年又征战沙场,多有劳累,你们熬制汤要仔细点,莫要嫌费事儿。本来这汤,素日是我亲手熬制,如今就累了你们几个。” “看姑娘说的,我们侍候皇上,怎敢不尽心呢。何况这是姑娘对皇上的心意,想必皇上得知,必然是高兴的。” “一点子小事,何用劳动皇上得知。” 庄绮蝶掀开汤看了看:“这每日熬制的汤,皇上可是每日都会用吗?” “是,皇上很喜欢用这汤,要不今日姑娘就亲自给皇上送过去吧。” 庄绮蝶摇摇头:“还是你们送去吧,我有些疲乏,回去休息片刻。” “忘儿,你说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 “姑娘的心思,谁能看透,就连皇上我看都对姑娘有些无奈,我又如何能知道姑娘的心思。” “我看,一会儿我去给皇上送汤时,就告诉皇上,这汤是幻蝶姑娘亲手为皇上熬制准备的,看皇上是什么心意。或许,就可以因此消除皇上和幻蝶之间小误会。” “幻蝶姑娘也是,皇上对她可算是恩宠极深了,为了她还杀了两个嫔妃。听说前几日,为了幻蝶姑娘,贵妃也被皇上冷落,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婢,呵斥了幻蝶姑娘几句,就被送入掖庭了。” “可是,如今幻蝶姑娘有了身孕,为何皇上连个份位也不肯封赏,可是位小皇子呢。” 碧翎叹气,端起汤走了出去,进入寝宫跪倒磕头。 “奴婢参见皇上,请皇上用汤。” “起吧。” 碧翎把汤放在桌案上,掀开了汤,每日她们都会按照庄绮蝶的吩咐,熬制不同的汤,滋补司徒紫玉的身体。 “皇上,趁热喝吧,凉了不好。” “嗯,放着吧。” “皇上,这可是幻蝶姑娘亲手为皇上熬制的,只是幻蝶姑娘熬制汤后,身体精神疲惫去休息,让奴婢给皇上端过来。” 司徒紫玉的目光,离开了手中的奏折,落在热气腾腾的汤之上。 “是她亲手熬制的?” “是啊,其实给皇上的滋补汤水,一直就是幻蝶姑娘亲手熬制,只是近日幻蝶姑娘身子倦怠,才有时命奴婢们代替熬制。但是幻蝶姑娘,可是每天都盯着,说皇上操劳过度,连年征战,要好生补养龙体。” 碧翎一脸娇憨,看着司徒紫玉,她对司徒紫玉虽然敬畏,毕竟是一直在司徒紫玉的身边侍候,多少也清楚皇上的脾气,因此不是十分的畏惧。 “原来如此,放下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碧翎笑着退了下去,因为她看到皇上听到她说这汤,是幻蝶天天亲手所熬制的时候,目光柔和起来。 “亲手熬制……” 司徒紫玉眼睛微微眯起,眸子冷了起来,庄绮蝶给他天天熬制滋补的汤? “庄绮蝶,你想干什么?莫非你就一直在暗害朕,给朕下毒不成?这汤中,到底有什么玄机?这汤朕喝了也有三个月,若是有毒,早该把朕毒死才对。莫非她的心中真的有朕,才一直暗中熬制补汤给朕,却是羞于明言?” “玉庭。” “奴才在。” “传太医令前来。” “是,奴才遵旨。” “带他暗中前来,勿要被别人发觉。” 何玉庭有些不解,却急忙答应退了出去,不多时太医令暗中前来觐见。 “你过来看看,这汤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司徒紫玉命太医令过来查看刚才碧翎端过去的汤水,太医令急忙过去查看,半响后请旨倒了一点出来品尝,良久翻来覆去查看,把汤水从两个汤盅中来回倒了几次,查看汤水中的作料,食材…… “看出什么?” “启禀皇上,臣愚钝,此乃是用枸杞子、党参、黄芪……等,加入乌鸡、猴头等熬制所成,并无异样。服用此汤,滋阴补肾,乃是冬季进补的好汤。” 司徒紫玉沉吟片刻方才问道:“这汤中,可有什么平时少用的药材和食材吗?” 他始终不肯相信,庄绮蝶毫无动作,只是真的如碧翎所说,一心担心他的身体,心疼他才亲手不惜耗费时间和精力,为他熬制滋补的汤。 这若是放在皇宫的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很正常,唯独放在庄绮蝶的身上,便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安。 “启禀皇上,臣对食材不是很精通,这些药物中,也没有不妥之物。至于食材,还请皇上传御膳房的人垂询。” 太医令心中惴惴不安,皇上忽然传召他,让他检查进的汤中有无异样,他不敢妄言,唯恐汤中有不妥,说话万分谨慎。 “此事不可外传。” “是,臣遵旨。” 太医令退下,司徒紫玉盯着汤看了半响,仍然是不能肯定什么。 “若是有问题,朕服用了也有三个月之久,如今并未发觉有何异样,若是没有问题,难道她真的对朕就如此的在意吗?” “来人,传御膳房的厨子过来。” 庄绮蝶站在窗前,从碧翎把汤送入司徒紫玉的寝宫,她就一直站在窗前,从窗棂细微的缝隙中,向外张望。她看到,碧翎退下不久,有一个陌生的身影,虽然身上穿着太监的服饰,却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匆匆地进入皇上的寝宫。 其后,那个人出去后,何玉庭又派人离开,不久后,就有一个陌生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进入寝宫之中。 “碧翎还是那般对皇上说了吗?傻丫头,你是为了我好,岂不知……” “这汤中的食材,可有什么异样?” “启禀皇上,奴才检查的很清楚,并未发觉不妥之处。” “哦,其中可有平日少用的食材和调料吗?” “启禀皇上,奴才不曾发现有如此的食材和调料。” “退下吧。” 司徒紫玉最终没有喝那汤,而是命人暗中喂给了一条狗,但是那条狗用了汤了后,一直很正常,并无出现不妥。 庄绮蝶冷冷地把窗棂关严,转身走回床榻之上:“看起来从明日开始,我也不必费力为皇上进补汤水了!” 冷笑,她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杀意,良久难以入眠。 第45章 朱颜改21 http://.biquxs.info/

盈地一直就不安稳,是司徒紫玉最大的心病,盈地一日不安稳,玄国便一天不能安宁。 大规模的战争没有了,但是小规模的战争,不断地延续,在盈地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盈国被灭,并未让昔日盈国的臣子们就甘于臣服,毫无反抗地接受司徒紫玉把盈国收入版图,成为玄国的地盘。 司徒紫玉从盈地离开前后,盈地的反抗就一直不曾停止过,而当初司徒紫玉以暗中勾结叛臣,意图谋逆之罪处死的庄天佑,也不是空穴来风,毫无原因。 盈地的人,千方百计联系上庄天佑,意图把庄天佑带回盈地,用太子爷的名义,立庄天佑为盈国新君,对抗玄国。 庄天佑并不想那样做,但是两位弟弟的死,令他感受到了危机,担心司徒紫玉最后不会留他一命。 几位公主的遭遇,也令庄天佑时刻都活在恐惧和不安中,每一夜都难以安睡。和盈地的人联系,他怕被人知道,不和盈地的人联系,他也担心难逃一死。 左右为难,优柔寡断,怯懦的庄天佑,既没有能够决然地跟随盈地的旧部一搏,也没有能够断绝和盈地的旧部来往,禁足在府邸安心活下去,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被打入天牢,最后被处死。 司徒紫玉不想留下庄天佑,无论庄天佑如何的怯懦,以太子的名义,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聚集数以万计的兵马,让盈地的战事迁延下去。 放辰凤瑶回到辰国,助辰凤瑶夺得辰国皇帝的位置,亦是司徒紫玉的一个计谋。对辰凤瑶的情谊是确实的,也想看到如昔日和他一般的质子,同样命运的辰凤瑶,最终和他一样,登上辰国皇帝的位置,一呼百诺。 但是,盈地的情况,玄国内部财力和兵力的消耗,同样令司徒紫玉头疼。 和辰凤瑶约定在有生之年两国交好,也是出于此种的考虑,因为玄国在十年内,甚至更久的时间,难以再支持一场庞大的战争。 若是和辰国交战,即便是胜利,也是惨胜,会令玄国倒退若干年,而在几十年中也难以恢复元气。 司徒紫玉并非穷兵黩武的帝王,灭盈国是为了复仇,也是他此生唯一最大的心愿。盈国被灭,尚未安定,他不想和辰国再起刀兵,令玄国的国力空虚。 辰国在玄国攻击盈国时,也曾和盈国联合出兵,对抗玄国,但是当时玄国兵力雄厚,司徒紫玉一心要灭了玄国,而辰国的皇帝辰东明龙体不安,内部皇子之争甚是激烈,因此没有给盈国太大的助力。 放辰凤瑶回到辰国,尽力助辰凤瑶登基,司徒紫玉也深知,辰凤瑶想在辰国要坐稳皇位,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做到的。 辰国和玄国,都需要和平,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恢复元气。 “启禀皇上,盈地多处作乱,征讨灭了一股又是一股。盈地传言皇上已经杀尽了庄家皇族之人,因此对皇上的恨意很深。” 司徒紫玉明白,庄天佑的死定会令盈地的人义愤填膺,但是他不能留下庄天佑,不仅因为庄天佑是盈国前太子,更因为此人摇摆不定,曾经的太子身份,总是会令庄天佑意图复国。 “可有什么异动?” “启禀皇上,贺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剿灭了多股逆贼。殷都督带兵一路追杀,杀敌无数。只是……” 群臣们面面相觑,殷红晨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殷红晨的胜利,是用无数鲜活的生命和血凝成。 一路大军所过之处,坚壁清野,寸草不留。 殷红晨,他带的兵卒,只随身带了几日的粮草,一切的军需物资,粮草所需,皆是取自盈地。以战养战,用夺取的军需物资和粮草,用来击溃敌人。一路所过,无论是叛军还是百姓,都同样的不肯放过。 凡是敢反抗者,死! 殷红晨的大军过后,是一片残垣断壁和无数的尸骨,大地被鲜血所染红。 “启禀皇上,殷红晨手段残忍,激起了盈地极大的不满。如今盈地也是玄国的所属,是皇上的领地,如此下去,恐怕胜利之日,盈地也会变成一片白地。” “皇上,殷红晨不顾百姓生死,为了保证军需粮草供应,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尽为白地,望皇上治殷红晨之罪,以安盈地之民心。” “皇上,贺大将军一路兴仁者之兵,收服多处叛逆。而殷红晨,如此行事已经激起民变,盈地之人听闻殷红晨将到,无不拼死抵抗。” “皇上,殷红晨……” 司徒紫玉一摆手,群臣顿时静默下来,司徒紫玉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和军情冷声道:“五年的战争灭了盈国,诸位爱卿,还以为玄国有多少财力和兵力,去支持迁延不断的战争?” “但是皇上,殷红晨此举,无疑会令盈地的军民,更同仇敌忾拼死反抗,以为皇上是暴君。” “朕在盈地的人心中,本就是暴君,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能让盈地的叛逆,肯低头授首?捷报频传,诸位爱卿只看到这些,可曾看到,这些时日来,为了剿灭盈地的叛逆,玄国付出了多少财力和兵力吗?” 群臣缄默,他们都明白,为了灭盈国,玄国几年来已经付出太大的代价,如今盈地战乱不息,玄国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盈地不安,玄国难安,殷红晨如此行事也是无奈,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带大兵一路长驱直入,令叛匪闻风披靡?最近的捷报,已经有多处不战而降,此乃是殷红晨雷霆手段所致。” 司徒紫玉冷笑,什么叫仁者之兵,兵从无“仁者”之说,兵者乃霸道,乃是残忍血腥之道。 “即便是贺瑞安,又如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有杀戮和警告,就不会有臣服,或者朕也该到盈地去看看,看那些盈地的人,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金銮殿外,雪花飘落,冬季不是兴兵的好季节,但是无奈,盈地的反叛一直就没有停止,而如此的季节兴兵,令百姓们家无余粮。 “若是怜惜盈地的人,玄国的百姓就要承担太多,朕不想令朕的臣民,为盈地人愚蠢的错误而承担太多。该背负骂名的,也不是殷红晨,而应当是朕。” 群臣再度静默。 “皇上,臣以为,可以令四皇子庄致远出面到盈地去,劝说盈地之人,臣服皇上,平息叛乱。虽然庄致远不是太子,但是如今庄家的皇族,也唯有庄致远为长,若是令他出面,或者可以令盈地安静些。何况,庄致远回到盈地,也可以令那些传遍皇上尽杀庄家的谣言破灭。” 司徒紫玉沉吟良久,如今唯一尚在玄国的庄家男子,也唯有被拘禁起来的庄致远,曾经盈国的四皇子。 “也罢,传庄致远觐见。” 退朝后,司徒紫玉传庄致远到御书房觐见。 “幻蝶姑娘,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歇息,千万不可随意走动。” “皇上下朝还没有回来吗?” “皇上的事情,您就别去操心了,皇上到御书房去了,吩咐把午膳也送到御书房去。这不是,我们三个人,正要去御书房侍候着,留下痕儿陪伴侍候姑娘。” “御书房……” 庄绮蝶柔声道:“看看你们,才不过两个多月呢,就把你们几个紧张到如此的模样。我总是闲着,也寂寞的很,多日不曾见过皇上,前些时候因为总是呕吐无力,如今也好了。我也该和你们一起,去侍候皇上分担些才是。” “姑娘,你就饶了我们吧,怎敢再让姑娘你去侍候皇上,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几个就是死上一千次,也难以弥补。” “这话说的,我跟你们过去看看,随意活动活动不碍事的。何况,若是你们几个都走了,我一个人有不妥,更是难办。我就跟着你们去看看,不做什么总是可以的吧?” “可是……” “还有比在皇上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若是我留在此地,说不准就有什么意外发生。虽然皇上有命,但是不怕死的人总是有的。若是有了意外,再杀多少人,也于事无补。” “得,姑娘就是有理,姑娘跟着也可以,但是要小心在意,也不可以做什么。” 敏儿无奈地摇摇头:“幻蝶姑娘说的也有理,就让幻蝶姑娘跟着吧。” 庄绮蝶跟着几个人,四个人把庄绮蝶护在中间,到了御书房,敏儿就让庄绮蝶在御书房的侧间里面坐着,备了热水和炭火,还有点心等。 庄绮蝶苦笑,她倒不像是过来侍候皇上,而是被人侍候的主子。 “皇上,幻蝶姑娘过来侍候着了。” 何玉庭轻声在司徒紫玉耳边说了一句。 司徒紫玉眼波一闪点点头,何玉庭是知道庄绮蝶身份的,因为庄致远奉旨要来觐见,因此何玉庭见庄绮蝶过来,唯恐不妥,就回禀了司徒紫玉。 “皇上,可是要请幻蝶姑娘回去休息吗?” “不必,让她呆着吧。” 司徒紫玉想到,庄绮蝶和庄致远,也有几个月不曾见面,如今或许就是个机会,让庄绮蝶和庄致远见上一面。 “一会儿庄致远过来,让幻蝶带他进来见朕。” “是,奴才遵旨。” “启禀皇上,庄致远奉旨觐见。” 一声通传,令坐在侧间中的庄绮蝶,不由得心就是一紧。 庄家最后一个留在玄国的男子,她昔日的四皇兄,不想今日皇上召了庄致远觐见。 “皇上召见庄致远,是为了什么?” 虽然和庄致远并无感情,素日也极少见过几次,但是毕竟是血脉相连,庄致远是除了庄逸辰外,庄家最后一个男子。 庄绮蝶起身走到门口,从门缝中向外看了过去,还是想看看那位四哥,如今可是安好。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带庄致远到御书房去。” 庄绮蝶一愣,皇上该是有意的,莫非是要恩典让她兄妹见最后一面吗? 这个想法,令庄绮蝶的心一沉,皇上今日忽然召见庄致远,不是为了要杀死庄致远吧? “不,不会的,皇上要想杀庄致远,也无需如此的费力,只要一句话就足矣。今日皇上召见庄致远,难道另有目的?盈地,一定是为了盈地的叛乱,皇上真是连庄家人最后的一丝利用价值,也不肯放过啊。” 冷笑,如今庄致远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前盈国皇子的身份。 “皇上,想用一个庄致远,去堵住盈地万万人的悠悠之口吗?” 庄绮蝶走了出去,既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看,何必偷看。 院门外,一道身影站立,微微佝偻的身形在寒风中低头恭谨地保持着躬身施礼的姿势。 头上,赫然有缕缕的霜发跃入了庄绮蝶的眼帘,庄绮蝶不由得心一酸。 那位四哥,今年才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龄,不想华发早生,头上的发,已经半白。本来肥胖的身躯,也瘦了许多,使得身上的衣服有些过于宽大起来。 一袭简单的蓝色袍服,没有丝毫的饰品,蓝色袍服也是用极其普通的面料所致,毫无过去的华贵奢靡。 她记得,过去这位四皇子,是最喜欢穿着华丽的衣服,佩戴珍贵的饰品,美食、美酒、美女,享受美好的事务,是诸位皇子中最会享受的一位。 如今的庄致远,脸色暗淡,再没有过去分毫的飞扬高贵气息。 “境遇,真能改变一个人,若是在其他的地方见到他,可能我会错过,认不出他就是昔日的四皇子。” “四,公子,请跟我来。” 庄绮蝶的语调柔和起来,唯一幸存在玄国的庄家男人,看着庄致远惴惴不安的神情,眸子中流露出的惶恐畏怯,不由得心中就是一软。 庄致远急忙抱拳:“有劳姑娘。” 看到庄绮蝶脸上的银色面具,庄致远楞了片刻,急忙低下头去,即便是对一个奴婢,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失礼。 “罪臣庄致远,奉召觐见皇上。” 走到御书房的门外,庄致远就跪了下去,恭谨地磕头回禀。 “进来吧。” 庄绮蝶打开房门,掀起了门帘,示意让庄致远进去。 庄致远深深地低着头,起身走入御书房中,也不敢抬头,趋步向前几步,眼角看到一抹明黄,急忙撩衣跪倒:“罪臣庄致远,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的大礼,庄致远恭敬地叩拜已毕匍匐在地。 庄绮蝶关上房门,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出去。 她抬眼向司徒紫玉望了过去,正迎上司徒紫玉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 “给朕倒杯茶。” “是。” 庄绮蝶也不想离开,想留在御书房看看司徒紫玉要做什么。 走了过去倒了杯茶,送到司徒紫玉的手上,司徒紫玉缓缓地喝了一口茶,才冷声道:“庄致远,最近日子过的如何?” “启禀皇上,承蒙皇上恩典,罪臣过的还好。” 匍匐在地,额头碰触地面,庄天佑死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如今皇上忽然召见,他身体不由得战栗不止,唯恐皇上是要赐死于他。 “想回盈地去吗?” “启禀皇上,克天很好,臣愿意永远居住在克天。” “盈地的很多人,在盼望你回去,还有许多人谣传,你已经被朕所杀。” “皇上仁德,承蒙皇上恩典臣才能活到如今,皇上恩德,臣永不敢忘。臣不想回去盈地,皇上明鉴,盈地之前虽然也派人和臣联系,但是臣都及时上奏,不敢有丝毫的异心。” “盈地是你的故国,你的家乡,想必你也是想回去看看的。若是可以得到盈地旧部的支持,或许你可以恢复盈国,登基做皇帝。” “砰砰……” 庄致远重重磕头在地,沉闷的磕头声,在御书房中回响。 “皇上,恳请皇上明鉴,臣愚钝无能之辈,只求可以在克天侍奉皇上,绝不敢有丝毫异心。若臣敢有此念头,叫臣不得好死。” “不想复仇吗?令你国破家亡的,正是朕。” “两国交兵,此乃是天意,臣不过是一个无能之人,归降臣服皇上,皇上英明神武,臣绝无一点不臣之心,若是皇上不信,就请皇上赐臣一死。” “砰砰……” 庄致远用力磕头在地,心中满是畏惧,生死只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幻蝶,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 “皇上,此等大事,岂是奴婢可以插言的。” 跪在地上不停磕响头的庄致远有些诧异,皇上为何要问一个奴婢这种话? “你可也是盈地的人,何妨直言不讳。” “皇上既然有意给四公子一个恩典,想必四公子也不会辜负皇上的美意,四公子,你说呢?” 庄致远心中就是一喜,皇上不想杀他,还要给他什么恩典吗? “皇上,臣一切遵从皇上旨意,愿为皇上效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司徒紫玉深深看了庄绮蝶一眼,若是庄至德的几个儿子,有她如此的睿智和冷静,如何会有今日,可惜,庄家人的聪慧,都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几个儿子皆是不成器。 “起吧。” “谢皇上。” 庄致远缓缓地起身,额头渗出血迹,青紫肿胀一片。 “盈地是你的故土,你最近就回去盈地一趟吧。” “是,请皇上吩咐,臣无有不从。” “几年的战事,令盈地已经田园荒芜,民不聊生。如今有些人不知好歹,仍然要和朕的大军对抗。朕本可以派出大军,扫平盈地,但是不忍百姓为此受刀兵之苦,因此希望可以消弭战事,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是,皇上仁德,此乃是玄国之福,盈地之福。” “你回去后,该如何做可明白吗?” “是,臣定当宣扬皇上的仁德,劝盈地人息兵臣服,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如此最好,若是你有异心,朕也看着。” “噗通……” 庄致远双膝重重落地:“臣绝不敢辜负皇上的恩典,臣无才无德之辈,但愿可以为皇上效忠,稍尽绵薄之力,令盈地恢复安定。只是臣能力有限,唯有尽力而为,望求皇上明鉴。” “你尽力便是,朕也不会因为你尽力没有做到而责怪于你,此事做的好了,朕保你一生无虞。” “谢皇上恩典。” “你此去,一切遵从贺瑞安的吩咐行事即可。” “是,臣遵旨,定当尽力做好此事,谢皇上恩典。” “去吧,明日清晨启程。” “是,臣告退。” 庄致远缓缓地起身,深深弯腰躬身退出御书房。 “幻蝶,你是盈地旧人,就送庄致远出去吧。” “是,谢皇上。” 庄绮蝶跟在庄致远的身后,她其实没有什么话要对庄致远说,因为素来他们姐弟,就和其他的皇子和公主关系很疏远,也极少能见到几位皇子。 皇子们成年后,就会离开皇宫出去居住,因此她和几位成年后的皇子,见面更是稀少。 “多谢幻蝶姑娘,姑娘也是盈地人?” “是的。” “今日幻蝶姑娘的提点,在下谨记,未知姑娘在盈地还有什么亲人,可要在下为姑娘传递消息?” 庄致远不明白皇上让庄绮蝶送他出来的意思,也不知道庄绮蝶的身份,他一直被幽禁,也没有听说过,这位幻蝶姑娘,就是皇上最宠爱的侍婢。 “没有,四公子无需为此操心,为你自己操心就足矣。回去盈地,生死也只在四公子一念之间。” “还请姑娘赐教,在下愚钝,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庄绮蝶冷笑,她已经说的如此明白,皇上的意思也表达得如此明白,若是这位四哥平时上点心,而不是耽于享乐,如何会不明白。 “言尽于此,祝愿四公子一切安好。” 庄绮蝶转身,不再相送,也不想对庄致远多说什么,太陌生。虽然是兄妹,但是她的身份不可泄露,而对庄致远,要比对敏儿那些身边的侍婢更陌生的多,也难以令她信任。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觐见。” 庄绮蝶走进御书房,微微躬身施礼:“参见皇上。”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 司徒紫玉靠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庄绮蝶,心中还是不能释然,那汤的事情,一直就萦绕在他的心头。 不相信如此简单,庄绮蝶是为了他日日费神熬制滋补的汤,但是也不曾从汤水中,发觉什么,至今喝了已经有三个月,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皇上若是没有吩咐,我就告退了。” “启禀皇上,罗峰闯宫求见皇上。” 庄绮蝶的心中一震,罗峰,他终于来了,她等的就是罗峰。如今罗峰是留在玄国,为数不多她熟悉可以有些信赖的人,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罗峰。 她想见到罗峰,从罗峰的口中得知某些消息,同时也期盼着,可以有机会,能从玄国的皇宫,从司徒紫玉身边逃出去。 听到罗峰闯宫的消息,她深深地低下头,不让眼睛中的表情被司徒紫玉看到。 “好,很好,胆子不小,竟然敢闯宫逼迫朕见他。不是病的很重,已经不能下床了吗?放他进来,朕倒是要看看,他见朕有何话说。” “启禀皇上,罗峰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院门外,此刻正在和庄致远说话。” “让他说吧,朕在这里等他。” “是。” 罗峰一路闯入深宫,司徒紫玉下旨放他进入,因此罗峰没有费太多的力气,就来到御书房的院门。 他是听闻庄致远被皇上召见,才不得已闯宫求见,担心唯一的一位皇子,也会被杀掉。 庄天佑被抓,有取死之道,而当时他得知消息后,也扼腕叹息,不可能从天牢去救出庄天佑,若是那样做,他只会陷入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盈地的人,不是没有和他联系过,但是他深居简出,一向不见任何人,就是为了避免嫌疑。他也曾经多次劝告过庄天佑和庄致远,莫要再和盈地的人联系。 皇上必定会在他们的周围,密布眼线,到了克天,和盈地的人再有牵扯,就是取死之道。 他只想为庄家留下一线血脉,庄天佑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皇上的底线,他也无奈,只能闭门不出称病告假。 “四公子。” 罗峰躬身施礼,望着昔日飞扬的庄致远,呈现出几分老态和颓废,不由得眼睛一热。 “罗大人,不想在此可以见到罗大人,罗大人不该如此的鲁莽。” 庄致远叹息,明知罗峰闯宫是为了他,他却是不敢多说什么。 “罗峰受先帝所托,希望能为先帝留下一线血脉,不想几位皇子先后离去。如今,唯有公子还在,罗峰便是一死,也当保公子无虞。” “皇上仁德,赐下恩典,我如今很好。明日我就要去盈地,罗大人也可以放心在此为皇上效力,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有否机会再见。” 庄致远有些哽咽,无法再说下去,也不敢多言。 “罗大人,我先告辞,罗大人好生向皇上请罪,只求皇上宽仁,饶恕大人之罪。” “四公子保重,若是罗峰不死,当向皇上恳求,和公子同去。” 庄致远点点头,也希望有罗峰在身边,身边已经没有人,若是罗峰相随,他心中也会安定许多。 “奴婢告退。” 庄绮蝶微微躬身向御书房外退了出去。 司徒紫玉没有说话,看着庄绮蝶退了出去,暗中使了个眼色,命人盯住了庄绮蝶。 “罪臣罗峰,求见皇上,向皇上请罪。” 罗峰跪在御书房外,闯宫乃是死罪,他此来也是抱了必死之心。若是连最后一个庄家人也保不住,他也没有颜面继续活下去。 良久御书房内也没有传出声音,罗峰直挺挺地跪在御书房外,也没有再开口,明知是皇上故意在处罚他,若只是这等的处罚,是太轻了些。 昔日,他身为磐石帝的侍卫统领,对司徒紫玉也诸多为难之处,而那日制住了司徒紫玉,按司徒紫玉跪在地下,看着司徒尔雅喝下黄金酒的人,就是他的部下。 微微闭目,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本早就该死,就连磐石帝都被司徒紫玉杀死,为何会留下他? “我的生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恐怕庄家最后一个人,我也保不住。皇上,先帝,臣愧对皇上的托付,酒泉之下,也没有面目去见皇上于地下!” 庄绮蝶在侧间看着跪在御书房外的罗峰,她一动不动,明知一定有人暗中在监视她,此时也没有机会和罗峰联系。 “敏儿,我累了,先回去休息。” 庄绮蝶起身,与其留在这里被别人监视,不如离开。 “姑娘,我送您回去。” “也好。” 庄绮蝶在敏儿的搀扶下,离开了御书房。 罗峰见到从御书房的侧间走出两个侍婢,他也没有去留意,只是看到了敏儿,目光才停留了一瞬。 过了好久,御书房中仍然没有一句话,罗峰低头拜了下去:“启禀皇上,罪臣罗峰求见皇上,恳请皇上赐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罚。” 门被打开,一个太监掀开门帘:“皇上传你觐见。” 罗峰起身,腿脚已经麻木,有些艰难地走进御书房中。 “罪臣参见皇上,请皇上赐罚。” 再次跪倒磕头,深深拜了下去,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 “你在朕的面前,还知道磕头请罪吗?” “臣罪该万死,不敢求皇上饶恕。” 罗峰平静地回答,闯宫是死罪,从闯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哼……” 司徒紫玉冷哼了一声,俯视跪在地下的罗峰,从归降以来,此人行事言语谨慎,不曾有丝毫的缺失。前段时间,盈地派人来联系庄天佑等人,也联系了罗峰。 罗峰没有和盈地的人来往,而是避开了这些,深居简出,甚至就一直留在军营中不肯出来,让盈地的人无可奈何。 庄天佑的事情发作被打入天牢之后,罗峰就开始称病告假,闭门不出,也不接待任何人。 罗峰的府邸是他所赐,罗峰府中的人,也是他所安排,因此罗峰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一直到如今,罗峰每日就大半躺在床榻之上,似乎是病的真的很重。庄逸辰逃跑的前后,罗峰也不曾有异动,一直到今日,才忽然闯宫求见。 “你的病,好的真是时候。” “臣知罪,罪该万死。” 罗峰深深匍匐在地,没有辩解,也不想分辨,和闯宫比起来,装病告假不算是什么。 “不再装病了吗?” “是,臣总不能一直病下去,只是前些时候,臣有些不适,因此告假在府中休养。如今臣的病,已经无碍。” “闯宫求见朕,有话就说吧。” “臣冒犯天威,罪该万死,无话可说,听凭皇上赐罚。” “赐罚,你说朕该赐你什么样的处罚?” “臣该死。” 罗峰语调仍然平静,没有丝毫的惶恐之意,或者他早已经该死,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多活了好些时候。 “无话可说吗?” 司徒紫玉微感诧异,罗峰不是该苦苦地哀求,和庄致远同去盈地吗? 无论出于何种的考虑,他相信罗峰都会提出如此的要求,保护庄致远,或者有其他的想法和异心,回到盈地,要比留在玄国的都城都有更多的机会。 在司徒紫玉开来,罗峰就是逃,也要逃离克天,回到盈地去。 他一直在等,等罗峰有异动,但是罗峰就每日留在军营中,左右都是玄国的将士监视,不可能有任何的异动。其后,罗峰就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府邸中同样有安排的监视之人,罗峰也一直真的卧床养病。 病不是真的,养病是真的,罗峰几个月中,除了在军营深居简出,就是回到府邸卧病在床。 “是,罪臣做下如此的事情,闯宫求见皇上,该是死罪,无话可说。” 司徒紫玉沉默片刻冷声道:“知道就好,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罚于你?” “听凭皇上吩咐,罪臣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 “潜蛟军,你跟朕说说潜蛟军的事情。” 罗峰霍然抬头,抬起一半,再度深深低头拜了下去:“是,对潜蛟军,臣所知也不多。素来潜蛟军是由先帝秘密辖制,也不在朝廷的编制之中,潜蛟军的首领,只向先帝效忠,行踪隐秘。” “罗峰,在朕面前,到如今还敢诸多的隐瞒,你抬起头来。” 罗峰缓缓地挺直身躯,抬头低垂眼睑:“臣不敢有所隐瞒,潜蛟军的事情,臣知道的实在是不多。此乃是皇族的秘密,臣因为侍候先帝多年,是侍卫统领,才知道一些。” “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潜蛟军……” 罗峰低声回禀,并未把所知的一切,都全部说出去。他明白,既然皇上问起,必然是对潜蛟军有所知,但是潜蛟军的秘密,皇上也未必就知道多少,因此他也只是捡些不重要的回禀。 “潜蛟军的秘密,不是只有这一点吧?” “潜蛟军的秘密,唯有先帝知道的最为清楚,前太子应该也有所知。臣是统领侍卫,与潜蛟军并无接触。” “哦,是这样吗?” “是。” “罗峰,你好大胆,到了如今还敢在朕的面前,诸多的隐瞒,居心叵测,是想日后可以谋逆吗?” “臣不敢,请皇上明鉴,若是皇上有此怀疑,请皇上赐臣一死。” 罗峰微微低头,表情和语调同样的平静。 “潜蛟军的大都督,不正是你的好友欧也风吗?欧家三代为潜蛟军的大都督,而你和欧家的关系,可要朕说出来吗?” 司徒紫玉靠在椅子上,犀利冰冷的目光满是冰封的温度,他不容有人欺瞒,意图混淆视听。罗峰的隐瞒和敷衍,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罗峰一惊,蓦然间就想到,这些秘密谁能得知。这样的隐秘,也只有逝去的磐石帝和前太子才能知道,不想皇上早已经得知。 “原来如此,定是前太子不堪审问,把潜蛟军和所有的秘密,都该交代了吧?” 失望又失落,他早就该知道,那位太子爷不堪储君的位置。 “哈哈……” 罗峰忽然笑了出来,抬眼直视司徒紫玉:“皇上,很可笑吧,臣苦苦隐瞒的秘密,皇上却是早已经就知道,恐怕太子早已经把一切,都向皇上坦承了吧?庄天佑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臣也没有什么秘密,再可以回禀皇上。” 二人目光相对,罗峰的眸子深处有深切的悲哀,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先帝,为了盈国,为了庄天佑。 司徒紫玉眸子中有一抹高贵慑人的紫色,寒洌的目光如刀,如剑,直可以看透人心。 “如今,臣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皇上是要赐臣一死了吧?” 罗峰眸子深处波动起来,面对如今的司徒紫玉,心中仍然有真正的钦服,对方是胜者,是值得他尊敬的胜利者,是真正的王者。 低头垂下眼睑,反抗毫无意义,司徒紫玉的武功本就极高,何况这里是禁宫,是御书房。 “不想死吗?” “臣罪该万死,若蒙皇上开恩,恳请皇上恩典,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罗峰低头重重磕头在地,匍匐在司徒紫玉的面前。 本不想如此卑微地哀求,生死在国破之日,禁宫被攻破之时,就已经没有多少意义。活到如今,也只是因为仅剩的几位皇子,如今唯有庄致远还在,其余的皇子都凋零。 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呵……” 司徒紫玉冷笑,不想罗峰还哀求他饶命,这样的话和态度,有些可笑。 他素知罗峰不是一怕死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装病,今日又闯宫。 “有什么理由求朕饶你一命?” “罪臣本是万死之罪,愿求皇上恩典,罪臣愿出面劝说盈地军兵归降,平息盈地的战事。虽然臣的能力有限,但是以臣昔日的身份,想必还是可以有些作用的。” 司徒紫玉冷笑:“罗峰,朕以为你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如此为朕效力的。可还记得在盈地的金銮殿上,你在朕的面前,是如何说的吗?” 第46章 朱颜改22 http://.biquxs.info/

罗峰满嘴苦涩,当初在盈国的金銮殿上,捆缚了昔日的太子,诸位皇子和公主,带着所有的侍卫归降,他不曾求皇上饶命,只是恳求皇上肯饶恕诸位皇子。 就连那些公主的死活,他也并未太放在心中,因为他在意的那位公主已经身死。 “当初在金銮殿你归降之时,都不曾求朕饶你一命,到了克天后,装病告假,今日又大胆闯宫,为何要求朕饶你?” “臣是贪生怕死之辈,让皇上见笑。” 罗峰犹豫了片刻,闯宫时就有了死的觉悟,也明知此举万难逃过一死,或者闯宫就是求一死而来。 但是,就在刚才,那个熟悉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侍婢,传说纷纭中的盈地奴婢幻蝶,皇上最为宠爱的侍婢。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改变了他的心意。 “为何会如此?那样熟悉的眼神,幻蝶,幻蝶……” 罗峰蓦然瞪大双眼,双手用力几乎插入了地面之中,也幸好他是匍匐跪在地上,因此极其诧异惊喜的表情,没有被司徒紫玉看到。 但是司徒紫玉看到,罗峰的身躯蓦然微微一颤,随即匍匐得更低。 “臣知罪,昔日臣屡次冒犯天威,实乃是不赦之罪。今日闯宫,在皇上面前诸多隐瞒,欺君罔上,更是万死犹轻。臣本不敢求皇上宽恕,只是如今盈地民不聊生,为了某些人的私利,战事不止。臣不愿看到,盈地再如此下去,也希望盈地的战争可以早日平息,百姓归耕田园,玄国尽快恢复。或者,这是臣的一点私心,恳请皇上开恩,臣必定尽力平息盈地的战事,望求皇上明鉴。” “为了盈地吗?” “是,臣只求皇上恩典,给臣一些时日,让臣将功折罪。臣亦知道,这些许的微薄功劳,不足以弥补昔日臣罪之万一。臣只愿,等盈地战事平息之日,再请皇上赐死。” “这个理由,你以为足够吗?” 司徒紫玉眯起眼,罗峰求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罗峰如此的说辞,似乎也说得过去。 “臣愚钝,请皇上赐教。” “欧也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欧也风武功高强,然而比武功更利害的,是他的头脑。他素来不愿意用武力,而是喜欢用头脑去做事情,皇上既然已经得知潜蛟军的秘密,也该知道,潜蛟军并不足以威胁到玄国什么。” “你可知潜蛟军如今在何处?” “臣听闻,潜蛟军的总部,就在历城和安城两地,欧也风虽然和臣有不凡的交情,还是姻亲,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素日来往极少。欧也风常年在安城和历城两地,臣也难得见到他。” “潜蛟军去辰国了。” 罗峰不由得就是一惊,抬头问道:“潜蛟军归降了辰国吗?” “辰凤瑶收了潜蛟军,如今潜蛟军效忠于辰凤瑶。” “此事臣毫无所知,不过这并不奇怪,以欧也风的为人,很可能会做出此事。他不会带领潜蛟军去复国,只会一心为潜蛟军寻找出路,效忠辰国新君,应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如此吗?不想复国?” “若是潜蛟军想,也不会等到今日,不肯出手带走庄天佑,潜蛟军若是想,应该有可能做到。” “你凭什么就敢说能让盈地的战事平息?或者是想用如此的借口,离开克天回到盈地,有图谋不轨之心?” “皇上,臣立誓绝不会做出背叛谋逆之事,若有此意,让臣骂名千载,尸骨无存。臣若是有此意,早就该联系潜蛟军,请欧也风出手带走庄天佑等几位皇子,也不会坐视那些愚蠢之辈,妄自行事。” 司徒紫玉沉思片刻,罗峰之言也有理,若是罗峰有意复国或者有异心,也不会一直都没有异动,直到庄天佑被打入天牢,赐死的消息传出,罗峰仍然卧床养病,连入宫都不曾。 “皇上,臣只恳请皇上开恩,如今庄家也唯有庄致远还活着,臣恳求皇上,为庄家留下一线血脉。” 罗峰重重磕头,此事他也无奈,庄天佑的死,有其取死之道,若是肯安分点,也不会就被如此快处死。 “起来吧。” 罗峰不起,仍然重重磕头在地。 司徒紫玉伸手拉起罗峰,罗峰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要想保留庄家的一线血脉,唯有哀求皇上的恩典。 “庄致远只要不做愚蠢的事情,朕就保他不死,而庄家,也不是只剩下庄致远一个,还有庄逸辰。” “十二公子,臣以为……” “此事你去问欧也风,他更清楚,庄逸辰在辰国,如今安好的很。还有庄天佑,朕也没有杀死他。” “什么?” 罗峰瞪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庄天佑的死,已经昭告了天下,怎么会没有死? “朕只是幽禁了他,以免给某些人生出什么妄想,你想见他,朕可以命人带你去。” “多谢皇上,不见也罢,活着就好。幽禁或许对庄天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臣误会皇上,请皇上恕罪,皇上隆恩,臣拜谢。” “得了,恐怕你心中恨不得杀了朕。” “臣不敢有此心。” “你要如何去做?如何令盈地的人,肯臣服归降?朕可以告诉你,这是朕给盈地最后的一个机会,若是在一个月后,还有人不肯归降,要对抗朕,朕不惜扫平盈地,让盈地变成一片废墟!” 罗峰大骇,知道司徒紫玉的个性,是说到就会做到的。 “皇上,臣定当尽力,求皇上宽限些时日。” “你有何要求,还是尽早提出的好,其他的废话就不必多说。” “是,臣只求皇上下令,暂时息兵,给臣一点时间,给四公子一点时间。” “你不去盈地吗?” “臣此时不必去盈地,过些时日再看。” “准,朕会下旨息兵十日,十日后若有是毫无动静,就休怪朕无情。” “是,臣告退,谢皇上恩典。” 罗峰撩衣跪倒,叩拜起身退了出去。 “罗大人,请大人跟咱家走。” 何玉庭在门外迎住了罗峰,罗峰抱拳客气地道:“有劳总管,不知道要带罗峰到何处去?” “罗大人随咱家来就是。” 罗峰只好跟在何玉庭的身后,拐弯抹角就到了皇宫某处一处偏僻的所在,罗峰目光一扫,就发觉暗中守卫森严,定是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 他心中蓦然就是一动,想到刚才司徒紫玉说过,庄天佑没有死,被幽禁起来的事情。难道此地,就是幽禁庄天佑的所在? “是了,定然是如此,皇上唯恐我心中有疑虑,因此命何玉庭带我过来亲眼看看。如此也好,便再见太子一次,也好放心。” “罗大人,请进吧,咱家就不奉陪了,也便于罗大人和昔日的旧主叙旧。” “多谢总管。” 罗峰迈步走了进去,院落中一片萧索,冬日的积雪,在阳光下闪动刺目的寒。 罗峰向中间的房间走了过去,有人打开了房间的门,向罗峰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房间中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似乎不曾发觉有人进入房间,仍然闭着眼睛在休息。 苍白的脸,略带皱纹,显露出几分病态和柔弱,正是昔日盈国的太子爷庄天佑。他尚且不知道罗峰的到来,半靠在被褥之上,身上盖着锦被。 罗峰游目四顾,房间中并无缺失,虽然简单,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炉子中的火正在燃烧,释放出暖意。床铺之上的被褥也很妥帖,并无不妥之处。罗峰走入院落时,也曾经看到院落中还有几间房屋,房屋中似乎也有人,应该就是太子昔日从盈国带来的家眷吧。 “殿下,罗峰给殿下见礼。” 罗峰撩衣单膝跪在地上,看着床榻之上的庄天佑。 庄天佑蓦然睁开眼睛,看到罗峰露出惊喜的表情:“罗峰,是你,你如何到这里来了?” “殿下,臣是看望殿下的,殿下可好吗?” 庄天佑急忙下了床榻,伸手把罗峰从地上扶起:“罗峰,如今也没有什么殿下,你也不需如此多礼,若是被人看了去,没有什么好处。庄天佑也已经死了,如今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人,蒙皇上恩典继续活着。” “此乃是皇上恩典,殿下切勿再要罔顾君恩,若是再生出其他事情来,皇上绝不会再留情。臣不曾想到,殿下还能活着。” 罗峰有些激动,紧紧地握住庄天佑的手,看到庄天佑还活着,并没有受到什么苦楚,他的心也终于彻底地放下。 明白,既然皇上没有杀庄天佑,而是暗中拘禁在皇宫之中,那么便也不会再处死庄天佑,庄天佑的后半生,可能就要如此在皇宫之中,或者其他安排好的地方默默无闻的度过了。 在罗峰心中,这样安静的生活,对庄天佑无疑是合适的。 庄天佑从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即便是有机会做皇上,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他缺乏魄力,也缺乏决断力,更适合简单普通人的生活。或者做一位闲散的皇子和王爷,对庄天佑是最合适。但是如今,庄天佑可以活着便足矣。 “在这里,每天看到的就是这个院落,那么几个人,我也不可能再有机会做什么。” 庄天佑心中不是没有失落,被拘禁在此处,衣食不缺,但是毕竟无法和过去的生活相比,而寂寞,那种寂寞已经开始令他烦躁不安。 明知能继续活着,已经是大幸,他叹气。 “殿下,珍惜现在吧,如今殿下不必去忧心任何事,可以和家人团聚,这样的日子,未必不好。殿下的性情,也本就适合悠闲的生活,殿下,莫要因此而烦躁,殿下可以多读书,做些平日喜欢的事情。难得有此闲暇,殿下也无需去学习不喜欢的治国之道,君王策。吟诗作画,红袖添香,何必因此而失落烦躁不安。” 庄天佑目光微微一亮,烦躁的心,因为罗峰的几句话,骤然亮了起来。 “你说的是,正是如此,是我太过执着了。若非我不听你的劝告,暗中和盈地的旧部往来,也不会落到有今日。也罢,是是非非转头空,功名利禄终成尘,我就静下心来,在此地过难得悠闲的日子罢了。也正好就有时间,去看书作画,陪伴她们几个。” “殿下能如此想,罗峰就放心了,殿下如今在此,也无人可以打扰,日后安全臣也可以放心。殿下,可是还有什么缺失之处?” “没有,我所需者,不过是几本书,几支笔,文房四宝罢了,这里都已经备齐,也没有什么缺失。我和几个侍妾,如今还能活下来,已经是皇上天大的恩典。” “殿下如需要什么,吩咐下去,定不会有所缺失。看到殿下安好无恙,臣也就放心了,臣要向殿下告辞,可能以后很难有机会再来看望殿下,只请殿下一切以身子为重,好生在此安心度日。” 罗峰撩衣跪倒,向庄天佑告辞,他有一种感觉,再难以见到这位昔日的太子殿下。 庄天佑急忙扶起罗峰,暗暗叹息,也明白日后再难相见,他被拘禁在这里是极其隐秘的事情,今日皇上让罗峰来见他,已经是极为难得。 “臣告退,殿下多多保重。” 罗峰躬身退了出去,回眸凝望,感慨万千,昔日的皇子太子,如今的阶下囚,被软禁在一个小小的院落中,而在世人的眼中,心中,庄天佑已经是死人。 转身离去,他心事如潮涌,刚才跪在御书房前见到的那个盈国的奴婢,皇上跟前最受宠爱的侍婢,传言已经怀了小皇子的那个女子,真的会是她吗? “公主殿下,会是你吗?真的会是你吗?为何你会在此?难道真的是你?” 罗峰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难以解开,而这些疑惑,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查探。也正是因为今日,御书房前那个侍婢的暗中示意,他才会改变了主意,向司徒紫玉求饶,留下这条性命。 “这件事,需要查明才是,但是我该如何去查明?她是皇上的御前侍婢,我如何才能再见到她,问明这些事情?” 罗峰离开了皇宫,一心在想如何可以制造机会见到庄绮蝶一面,而庄绮蝶也在冥思苦想,怎么样才可能见到罗峰,有机会表明身份。 “幻蝶姑娘,请用汤。” 痕儿端过来一碗汤,庄绮蝶苦笑,她不再去管给皇上熬汤,而痕儿的汤,却是日日不缀地送到。 “痕儿,不必如此费事为我熬制汤了,我如今已经很好。” “姑娘怎可不仔细自个的身子,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小皇子着想啊。” “得痕儿,我怕你了,我喝就是。” 庄绮蝶端过汤喝了几口,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与罗峰联系,通风报信之事。 汤喝了下去,庄绮蝶在房间中徘徊,却是没有想到太好的办法。白日在御书房外向罗峰暗中示意,不知道罗峰是否明白她的暗示,因为不敢做的太明显,她也只是看了罗峰两眼就离去。 “手势,那个手势,他是否明白?是否看到?” “我该如何才能和罗峰联系上,如何把消息送给罗峰?若是早知今日罗峰会来觐见,我就该事先有所准备才是。可惜,不知道下一次,罗峰何时会来觐见。” 蓦然,腹部有些坠痛的感觉,庄绮蝶楞了片刻。 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就在敏儿几个人的精心照料之中,也不曾有过丝毫的不妥。而那堕胎的药物,她始终也没有下决心服用,一直拖延到现在。 眼看,就要快三个月了,庄绮蝶也在着急,担心如此拖延下去,最后真的会把孩子生出来。 坠痛越来越明显,庄绮蝶有些疑惑,目光落在桌案上。桌案之上,还有没有喝完的汤,似乎就是喝了痕儿送来的汤之后,没有多久就开始小腹坠痛起来。 一阵阵的绞痛,从腹部传了出来。 庄绮蝶低下头,一股热流从涌出,阵痛不停抽搐着,使得庄绮蝶的腰弓了起来,浑身无力。 “这是,小产,那汤……” 双腿一软,庄绮蝶跌倒在地上,殷红的血,不停地从双腿之间涌出,瞬间就染红了裙裾,顺着裙裾流到地上。 庄绮蝶不敢怠慢,若是任凭血如此流淌不止,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支撑着爬到床头,拿出了床头的药急忙服用下去。 “来人,来人……” 庄绮蝶高声叫喊,曾经的一瞬间,她几乎就想放弃,想如此流血而死。但是立即就想到,今日刚刚见过的罗峰,想到还没有得到弟弟的消息。她不甘心就如此无声无息的任命,甚至不知道是被谁所害死。 那个人不仅害死了她的孩子,还要害死她。 “幻蝶姑娘,啊!来人啊……” 敏儿听到庄绮蝶的呼唤,急忙推门进来,看到庄绮蝶的模样,不由得惊叫起来,急忙高声呼唤其他人。 “敏儿,你先不要喊叫,过来听我说。” 敏儿跑到庄绮蝶的面前,抱住庄绮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既不敢移动庄绮蝶,也不敢就如此让庄绮蝶坐在血泊之中。 “敏儿,你……” 庄绮蝶在敏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紧紧地握住敏儿的手:“敏儿,此事就靠你了,如此才能查出,是谁对我下手。” “是姑娘,我明白了,可是小皇子……” “幻蝶姑娘,啊,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痕儿也听到庄绮蝶的呼叫,赶了过来,见到满地的血,庄绮蝶的裙裾上满是血迹,不由得大惊失色。 “去传太医过来,另外准备热水,我可能是小产了。” 庄绮蝶扶着敏儿:“扶我到床上去。” “姑娘小心些,痕儿,还不快去回禀皇上,传太医过来。” 浑身发冷,阵痛从腹部不断传出,丝丝的疼痛越来越重,一股股的热流,不时涌出体外。 “敏儿,记住我的话了吗?” “姑娘,您放心吧,姑娘的话我谨记在心呢。” “傻丫头。” 庄绮蝶紧紧握住敏儿的手:“哭什么,不要哭,哭就看不清是谁害我了。” “哎呀,幻蝶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尉采青疾步从外面跑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床前,伸手抚摸上庄绮蝶的脉搏。 “大概是小产吧,你看有事情吗?” 庄绮蝶的眸色深沉起来,看着蹲在床榻之前的尉采青,太巧了,尉采青怎么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正好就到了这里? “奴婢刚才过来,就遇到了痕儿姑娘,说是姑娘您出了事情,让我赶快过来看看。怎么不过就半天的时间,姑娘您就这样儿了?” “是啊,你上午刚刚过来为我诊脉,不想到了傍晚,就会如此。” “奴婢也是因为后宫的主子召奴婢过来诊视,因此才路过此地,就想着先过来看看姑娘您,也顺便带了安胎的药物。前些时姑娘情志郁结,因此奴婢回去配制了些药物,今日正好配制好,就给姑娘拿了过来。不想,就遇到这件事儿。” “若不是如此,恐怕我的性命难保,如今我流血不止,你看该如何是好?” “奴婢就为姑娘止血,这药姑娘快服下去。” 尉采青掏出药来,庄绮蝶伸手接过:“我这里没有热水了,你去给我拿点热水过来吧,我浑身冷的很,你再拿来炭火盆,在房间中点上。” 庄绮蝶浑身颤抖不止,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青白,手也在微微地颤抖。 尉采青犹豫了一下:“姑娘,还是奴婢在这里照看姑娘吧,请这位姑娘去跑一趟。奴婢担心姑娘有什么意外,这位姑娘不懂得医术,恐怕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还是你去吧,她刚才吓坏了,手脚都不知道往何处放。何况,已经是这样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不过是片刻的事情,你拿来就是。” “是。” 尉采青只好起身跑了出去,唯恐不快,一路小跑着就出去了。 庄绮蝶对敏儿使了个眼色,敏儿点点头暗中就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尉采青的行动。 房间中,庄绮蝶仔细地看了看尉采青给她的药,暗中换了自己的药,从表面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却不是原来的药物了。 敏儿很快就回到房间之中,尉采青随后也跑了进来,点燃了炭火,把热水端给庄绮蝶。庄绮蝶让敏儿侍候她把药服用了下去,靠在床头的被褥之上,浑身发冷酸痛,腹中的疼痛仍然没有减轻,越来越重,血不停地涌出。 “怎么会如此?” 一声略带焦虑冷峻的语声,清朗地从门口传了进来。 “皇上,皇上不可入内,幻蝶姑娘小产,房间中污秽,请皇上回避。奴婢在这里,会好好侍候幻蝶姑娘。” 尉采青急忙跑到门口跪了下去,拦住了要进房间的司徒紫玉。 司徒紫玉抬脚一脚将尉采青踹到了一边,疾步走进房间,入目地面上,满是殷红的血,血痕一直拖延到床边。 “幻蝶,怎么会如此?” “皇上不知道吗?奴婢以为,皇上是该知道的。” 庄绮蝶冷漠地看着司徒紫玉,若不是皇上暗中命人下手,怎么会如此? 这一切的一切,该是皇上暗中命人做的才是,不然在寝宫中,谁敢如此大胆,对她下手。即便是那汤中有什么,也绝不是痕儿所为,定是有人暗中行事。 尉采青在此时忽然出现,献上了药,还如此热心,让庄绮蝶更是起疑。 原来为她诊脉的御医被撤换,变成了一个医女,从那时起,她就开始上心注意。 今日,上午尉采青刚刚过来为她诊脉,不想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就在她出事时,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她不相信,尉采青的出现是巧合,而换了尉采青为她诊脉,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徒紫玉眸子深处有焦急和痛苦,听到庄绮蝶的这句话,却是冷了下来。 “皇上,此处污秽,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请皇上回去吧。” 庄绮蝶疲惫而无力,听到心碎裂的声音,这个孩子,最后还是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杀死了。 笑,幽冷地笑,绝望地笑,讥诮而轻蔑地笑。 若就是想用如此的方法折磨她,令她痛不欲生,那么她不愿意在他的面前,展露出软弱和痛苦。 他要她痛苦,她偏要笑出来,笑的灿烂而妖娆。 她眼中的笑意,是极大的讽刺,不断涌出殷红的血,在眼前蔓延,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就连唇是青白起来,如即将凋零的梨花,在微微地颤抖不止。 “你是医女?” 司徒紫玉回头盯着尉采青。 “是,奴婢是医女,给幻蝶姑娘前来送药,不想就正好看到幻蝶姑娘小产。” “情况如何?” 冷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被觉察的急迫,看到那满眼的血,心在沉陷,在疼痛,在颤抖。手在袖口之中,紧紧地握紧。下午的时候,她不还是好好的,生龙活虎地到御书房看他做事吗? 怎么转眼间,她就如凋谢的花一般,那样苍白娇弱,仿佛随时会离开他? 一把握住了庄绮蝶的手,那手没有丝毫的温度,一味的冰凉。 司徒紫玉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看着仍然蔓延着殷红血水的裙裾,被血染红了的床榻怒吼道:“还不过来,她还在流血,若是她有什么事情,你也休想活下去。” 尉采青神色一凛,急忙跪爬到床榻的边缘,伸手掀开了庄绮蝶的裙子,也顾不得皇上还在旁边,就把手伸到庄绮蝶的裤子上,解开了裤子的带子,用剪刀剪开裙裾。 “皇上,请皇上先让开,奴婢也好为幻蝶姑娘诊治。” 司徒紫玉焦虑地盯着满是血迹的被褥,却是毫无办法。 “御医还没有来吗?” “启禀皇上,已经派人速速去传了,请皇上先回避吧,也好让医女处理。” 何玉庭站在房门之外,低头回禀。 司徒紫玉想了想,他留下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令下人们慌神,便紧紧地握了握庄绮蝶的手:“你挺住,一定不会有事的。” 庄绮蝶抿住唇,看着司徒紫玉冷笑,伸手抱住了司徒紫玉的脖颈,把唇凑到司徒紫玉的耳边耳语。 “皇上,如今是如愿了不是吗?孩子,还是被皇上杀死了,如此皇上可安心了吗?或者是,我还没有死,皇上也不能安心?” 松手,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司徒紫玉一眼,在唇边翘起一抹幽冷而妖娆的笑意,她就要笑,纵然浑身战栗不止,也要令那笑容留在唇边,不被他看低。 司徒紫玉狠狠握拳,转身离开,走出房门。 “砰……” 他一拳重重地击打在廊柱之上,廊柱被击破一块,从廊柱上脱落下来。 “玉庭,去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奴才一定查明此事。” 第一次看到皇上如此的愠怒,那眼中的风暴,狂怒的脸色,从未见过。何玉庭的心中就是一寒,不知道此事有何内幕,但是他知道,若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个人必定会死得极为凄惨,甚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痕儿等几个人,一直就留在房间中侍候着,此时尉采青已经剪开了庄绮蝶的裙裾和裤子,用了针灸之术,暂时止住了血。 几个人脸上额头都是汗珠,为庄绮蝶清理身上的血和污秽。 “尉医女,幻蝶姑娘腹中的孩子……” 尉采青摇摇头,为庄绮蝶剪开裤子时,她就看到在庄绮蝶的腿间,有一个红色的血块,是个小小不成形胎儿的形状,还没有成型的胎儿,已经掉落。 庄绮蝶神色幽冷,紧紧地抿住唇,目光盯着房顶。 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本就不该到来的孩子,最终就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而失去了。 神智也渐渐不太清醒起来,因为失血过多,还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 庄绮蝶伸手,敏儿急忙把手放在庄绮蝶的手中,庄绮蝶的手,悄然在敏儿的手心中轻柔地画着,敏儿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惊之色。她急忙低头掩饰了脸上的表情,用锦被紧紧地裹住庄绮蝶的身体。 手指同样在庄绮蝶的手心画了几个字,庄绮蝶微微点头,闭上眼睛陷入昏迷之中。 温热的感觉,从身体传了进去,有些朦胧,她很累,很疲惫,不想睁开眼睛。但是,心中却是有着心事,难以放下,最终是谁下手要害死她的孩子和她? 或者背后是皇上所主使,但是她仍然要弄明白,受命下手的人是谁。 “公主殿下,一切有我,有痕儿她们,您就放心好好休息吧。我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你放心睡吧。” 庄绮蝶终于放心睡了过去。 “玉庭,可曾查明?” “是,奴才已经查到,幻蝶姑娘回来后,痕儿就给她端去了汤。幻蝶姑娘喝了汤之后不久,便流产了。那汤,已经派人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从挑选食材和药物,以及熬制都是痕儿亲手所做。” “那个医女,调查过吗?” “是,奴才也已经在调查,似乎幻蝶姑娘,已经有了安排。” “哦,她安排了什么?” “刚才奴才看到,敏儿拿着什么药,暗中问御医那药性。” “是什么药?” “御医说本是补气养血的药物,可以助血气运行,不可给幻蝶姑娘服用,否则会导致血崩。” “问过那药,是从何处得来吗?” 司徒紫玉语调冰寒,他记得庄绮蝶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药,若是庄绮蝶的药,不会不明白药性,去问御医。 “奴才问过,敏儿说是尉采青那个医女见到幻蝶姑娘流产,就拿了那药给幻蝶姑娘。尉采青,奴才已经留下了她。” “可曾查明,她是因何而流产吗?若不是汤的作用,该是什么原因?” “奴才正在查,或许从尉采青的口中,能审问出什么。” “此事,你去办妥。” “是,奴才即刻就去办。” “她怎么样?” “已经传了御医时刻在旁边侍候观察,已经止血,只是小皇子……” 司徒紫玉低头看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冷声道:“玉庭,不想到了如今,朕想有个孩子,仍然如此的艰难,这皇宫,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是,皇上说的是。” 何玉庭低头,心中暗暗叹息,可怜那个苦命的姑娘,第一个孩子,还是一位小皇子,就如此流产了。 “让御医留下,时刻侍候着,若是她出了丝毫的意外,告诉御医,全家就都把脖子洗干净吧。” “是,奴才已经吩咐过御医,让他小心侍候着,不可再有丝毫的意外。” “如此最好,那个尉采青,去查明她的身份,审问明白。” “是,奴才遵旨。” “砰……” 司徒紫玉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桌案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桌案轰然倒地碎裂开来。 “皇上,请皇上息怒爱惜龙体。” 何玉庭惊惶地跪倒,从未见过皇上如此盛怒无法控制的模样,这样的皇上,令他更是心悸。 “朕贵为皇上,却是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周全,后宫的女人们,可是太过悠闲了吗?此事,背后到底是谁,绝逃不过朕的手心!” “是,皇上息怒,此事定然很快就可查明。” “后宫的那些人,何处有过异动?” “启禀皇上,尉采青言道,是木才人让她入宫诊治的,因为给幻蝶配制了药物,便顺便送了过来。” “是谁让她配制药物?又是谁派了她过来?” “启禀皇上,尉采青在众医女之中,医术最为出色,言行谨慎素来乖巧。因此皇上命太医院改派医女侍候幻蝶姑娘后,便派了尉采青过来侍候。” “去告诉太医院,给朕小心侍候着,若是幻蝶出了意外,太医院也不必存在。” “是,奴才遵旨。” 何玉庭躬身退了下去,不敢去看脸色阴沉到极点的司徒紫玉,印象中,皇上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失态盛怒。 “皇上,您可是不该为了昔日盈国的一位公主,庄家的女子如此失态啊!” 何玉庭走到庄绮蝶的房门之前,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中敏儿急忙起身施礼:“总管大人。” “幻蝶姑娘如何?” “不是很好,昏迷不醒。” “敏儿,是否幻蝶姑娘有所安排?” “是,奴婢不敢隐瞒总管大人,幻蝶姑娘怀疑有人暗中谋害小皇子,连带也要谋害幻蝶姑娘。” “未知幻蝶有何安排?咱家需要做些什么?” “幻蝶姑娘昏迷之前,暗中命奴婢躲藏在房间之中,让任何人都不知道房间中有人。” “幻蝶姑娘,可是在怀疑尉采青医女吗?” “是,尉采青医女出现的实在是太巧,而那药对幻蝶姑娘的身体有害。因此幻蝶想看看,若是房间中无人,会有谁再来下手。” “也好,如此也可以令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心服口服。” 何玉庭微微一笑走了出去,那位公主殿下,果然不是一位平常的女子,也难怪就抓住了皇上的心。 “只是,她乃是庄家的人,和皇上……” 何玉庭摇摇头,不敢去多想。 夜半更深,房间中有着微弱的灯光,碧翎趴伏在床榻之上睡了过去,庄绮蝶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似乎仍然在昏迷不醒。 一个黑影,悄然靠近了庄绮蝶的房间,在门口站立片刻才走了进去。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走进房间的人,赫然就是尉采青。 “幻蝶姑娘,您感觉如何,奴婢过来看看您好些没有。” 房间中没有一点声音,唯有沉睡的二人,幽暗的灯光中,尉采青的脸明灭着,透出几分诡异狠毒之色。 她在床榻前站立了片刻,伸手拿出一根银针,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挣扎,她忽然伸手扶起庄绮蝶的头,手中的银针,向庄绮蝶头顶插了下去。 第47章 朱颜改23 http://.biquxs.info/

“呵……” 一声轻笑,从尉采青的手下传出,银色面具下的人,睁开眼睛,伸手一把握住了尉采青的手腕。 “果然如此,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 尉采青大惊失色,身体颤抖起来,手中的银针掉落在被子上。 床榻上的人坐了起来,逼视着尉采青:“说说,有何仇恨能使你如此三番五次的下手暗害?又是谁命你如此做?” 尉采青想后退,手腕被紧紧地抓住,床榻上的人一脚重重地踢在尉采青的腹部,尉采青弯下腰,床榻上的人下了床,把尉采青的双手反背到身后。 “好好的说出来,免得受苦,否则你的下场,你自己该清楚。” 尉采青紧紧地咬牙,床榻上的人,伸手狠狠地捏住了尉采青的下巴,用力卸了尉采青的下巴。 从尉采青的口中,吐出一颗药丸。 “想死,可是没有如此容易呢。” “你,你不是幻蝶,你是谁?” 一条绳索捆住了尉采青的手腕,床榻上的人掀开了脸上的银色面具,冷笑看着尉采青。 “敏儿,怎么会是你?” “幻蝶姑娘早就知道是你在搞鬼,因此才设下了这个圈套,引你上钩,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 “杀了我吧!” 尉采青脸上的惊惶越加浓重,想服毒自杀,却是被敏儿所看破,原来含在嘴里的毒药,也被拿了出去。如今她是想死也死不成,想到白日皇上脸上的震怒,犀利可以杀人的目光,不由得从心底生出寒意。 若是服毒自杀,不仅可以免除受苦被刑讯逼问,也可以不连累家人。不想,就连这也未能做到。 “想死,可没有如此容易,如今是死是活,不是你说了算。” 尉采青低下头,不再多言。 “敏儿,此人就交给咱家处置吧,一定会审问清楚,就请幻蝶姑娘放心便是。” 门外,传来太监奸细的嗓音,敏儿打开门,外面有两个小太监站在门外:“敏儿姑娘,是总管派我们到此,尉采青那个医女,就交给我们吧。” “既然如此,你们便带她走吧。” 两个小太监把尉采青押了下去,敏儿急忙从床榻之后,把庄绮蝶给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之上。 “敏儿,多亏有你。” 庄绮蝶虚弱无力地握住敏儿的手,唇边仍然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只是那笑意落在敏儿的眼中,就有些苦涩。 “公主,您……” “嘘,不得如此称呼,我的身份,你不可以知道。若是被皇上得知,被其他人得知,会有危险。” “是,您感觉如何?” “没有什么,不过是流产罢了,多少女子经历过呢。死不了的,就如你所言,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 “公……,您好生休养吧,此事总管大人一定会查明的。您是没有看到,皇上那脸色,可是好生吓人。” “也不过拖延着活下去吧,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如此舍不得去死。” “您不要如此想,奴婢看皇上待你还好的。” “都死了,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四皇子,他能活多久?也唯有……” 庄绮蝶闭上了嘴,这里是皇宫内院,唯恐是隔墙有耳,不敢再多言。 敏儿把唇凑到庄绮蝶的耳边耳语:“公主请放心,十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事。” 庄绮蝶点点头,苍白的脸如凋谢的梨花般,没有丝毫的血色。 敏儿心疼地给庄绮蝶盖好被子:“皇上知道您的身份吧?” 庄绮蝶点点头眸子中满是讥诮:“他不让我死,是还没有折磨够我呢,拿掉了我的孩子,下一步不知道是要如何的折磨羞辱于我。也好,那也是他的孩子呢,拿掉也好。” “此事……” 敏儿犹豫了片刻,总感觉这件事情,似乎不是皇上所为,但是其中的事情,皇家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自来,皇家的事情,就不能去看表面,背后的阴谋和计算,是难以预料的。 几位皇子和公主的悲惨遭遇,让敏儿也不敢对庄绮蝶的境遇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只能微微叹气。 “您好生歇息吧,不要去想有的没有的,或许还有机会能见到您想见到的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是吧,敏儿,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庄绮蝶闭上眼睛,很疲惫,没有一点精神,腹部空空荡荡的感觉令她心也空荡起来。只想静静地好好睡觉,再不去管任何事。流产后的安排和思虑,耗尽了她最后的精力。 敏儿熄灭了灯,只留下一盏幽暗的小灯在角落中,静静地坐在床榻之前,她不敢离开,唯恐会再出什么事情。 庄绮蝶把身份告知了敏儿,因此敏儿更是用心起来,日夜不离地守在庄绮蝶的身边,就连皇上的身边,也不去侍候了。 痕儿几个人,便负担了更多的事务,也尽量抽出时间来替换敏儿。敏儿只要稍稍的休息过来,就不离庄绮蝶的左右。 午夜梦回,噩梦多了一个,殷红的血不停地流,从地上一直蔓延到门口,形成了一片血海。 “孩子……孩子……” “来人,来人……” “不,不要……” 庄绮蝶在噩梦中不安冷汗浸透了衣襟,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褥。 冷,无尽的寒冷,寒入骨髓,绝望到极点。 身体忽然间温暖起来,似乎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她紧紧的伸出手,抓住那个怀抱,汲取着那难得的温暖。 身体安定下来,淡淡好闻的香气,仿佛是阳光的味道,风吹过松林的味道。清香带着温暖的气息,寒意从身上渐渐地褪去,情不自禁地贴近了那处温暖的所在,呼吸那令人安心而自然的味道。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身边搂住她,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知道晚上的时候,敏儿通常会在她身边,就躺在另外一张临时在她床脚下搭起的床榻之上,好照料她。 平时晚上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情,她也尽量不去劳烦敏儿。毕竟白日还要做事情,去侍候皇上。何况她如今整日昏昏沉沉,到了晚上多半也是睡梦之中。 被噩梦惊醒,她也默不作声,这样的噩梦,似乎在她十几年的生涯之中,从未断绝过。 清晨,鸟鸣的声音传入耳中,庄绮蝶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暖气在房间中丝丝地飘荡,她伸手。鼻孔中仍然存留着那种温暖的阳光味道,清香而自然的味道。 “难道是他来过?” 庄绮蝶睁开眼,炭火在房间中正红,旁边的床榻之上,敏儿还在沉睡,天色刚刚从窗棂中露出些许的晨光。 房间中,她的床榻上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在。 “怎么可能,一定是我做梦,皇上不会深更半夜跑到我一个侍婢的房间中来,只是那种味道……” 几个夜晚,同样是那种温暖和味道,同样在噩梦中得到安慰,可以沉沉地睡去。她想清醒点,看是否半夜有人过来,但是每一次,都会沉沦在噩梦中,最后在那个似有若无的温暖怀抱中沉睡过去到天明。 因为治疗及时,医药齐备,加之御医精心调治,良医好药,庄绮蝶又正在年轻,恢复也是极快。 几个侍婢,用心照料,每日的汤水之类,从不断绝,敏儿更是恨不得一天到晚在庄绮蝶的身边侍候,因此过了几日,庄绮蝶便可以起来行走活动,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却是始终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因为有银色面具的遮掩,也无人可以看到庄绮蝶的脸色。 “姑娘,尉采青的事情,还没有消息,我问过总管大人一次,总管大人让我莫要去问,我也就不敢再问。” 庄绮蝶道:“傻丫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去问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在皇宫侍候,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事关姑娘的事儿,奴婢怎么能不问。” 庄绮蝶唇角翘起,露出一抹幽冷的笑意:“不必去问,此事我心中有数,以后莫要去做傻事。” “姑娘,可惜了姑娘的第一个孩子,是位小皇子……” 敏儿急忙闭嘴,不敢再说下去,虽然庄绮蝶如今的身份和她一样,是御前随侍,但是在敏儿的心中,庄绮蝶还是她的主子。 “敏儿,此地乃是玄国的后宫,你以后说话做事多加小心吧。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回去侍候皇上,少到我这里来。” “姑娘,您的身子还没有好,奴婢怎么就能离了您的身边。” “无妨,不碍事的,莫要让人疑心。” “唉,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头儿?” “最近,罗峰可曾觐见?” “不曾,您想见罗峰?” “可惜没有办法把消息通给罗峰,如今唯一可以和外界沟通,得知某些消息的人,也唯有罗峰了。” “可是罗大人不进宫觐见皇上,也看不到他,想和罗大人联系,却是有些难办。 “若是你看到罗峰觐见,即刻通知我。” “是,可是罗大人,就值得您信任吗?” “虽然不能尽信,如今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上次他闯宫,就该是为了四公子而来,如此,他的心中,还存着些忠义之心。” “可惜奴婢也没有办法和外面通传消息,否则也可以为您送个信儿,也只有碧翎在此地熟悉。” “不可,万万不可让碧翎得知此事。” “奴婢明白轻重,只是您也曾经帮助过碧翎,给碧翎在贺大将军面前通传过消息。如今,奴婢也可以用个人的身份,请碧翎暗中给罗大人通传消息,是用奴婢的名义。奴婢就言道,对罗大人倾慕已久,如此也不会惹起碧翎的怀疑。” “这,若是被人发现,你的小命不保。” “奴婢的命,本就是您所赐,若是没有您,哪里还有奴婢的小命。能为您做点事儿,奴婢心甘情愿。何况,即便是抓住了,也不过是奴婢私自暗恋罗大人,并不会影响罗大人和您。” “不可,此事我再想想,若是出了差错,你的命就保不住了。没有万全的办法,我是不会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 “也许这几日,罗大人就会前来觐见,奴婢多多留意就是。” “只能如此。” 敏儿从和庄绮蝶谈过之后,便有意多次离开寝宫,只是她乃是盈地的奴婢,玄国后宫中的人,对敏儿等人,便有天然的敌意和嫉妒,因此敏儿也没有能够有什么进展。 “公主殿下,罗峰入宫了。” 庄绮蝶心中一震,敏儿在耳边的一句耳语,令她的娇躯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难得的机会,太难得了,若是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罗峰。 “您可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罗大人吗?您自己不方便出面,就交给奴婢吧。” 庄绮蝶摇摇头,看着敏儿,她是担心敏儿如此做,会因此被处罚。 “奴婢不会亲自交给罗大人的,会让碧翎暗中给罗大人,想必也没有人会去注意碧翎,只是交给罗大人的东西,也莫要让别人看出什么才好。” “只能如此,不必交给罗峰什么,这件东西,你去暗中藏在院子外面的那颗大树的树洞之中就好。” 庄绮蝶把一件东西塞给了敏儿,敏儿急忙走了出去。 庄绮蝶站在房间的窗棂前,透过窗棂向外张望,她看到罗峰匆匆忙忙地进入,走进了寝宫。 一直等到罗峰从寝宫走了出来,她才装作不经意地从房间走了出来,低头向前走了过去。 罗峰看到庄绮蝶,目光不由得一闪,终于又再见到她了。 二人身形交错之间,庄绮蝶的身子一个倾斜,跌倒在地上。 罗峰想伸手,却是看到庄绮蝶以目示意,让他不要动。他站在原地,看着庄绮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庄绮蝶的唇不停地蠕动,重复着几个无声的字。 罗峰静默地盯着庄绮蝶的唇,微微眨动了一下眼睛,就抬头毫无所动地向院门外走了出去。 一直二人之间的距离,都保持数尺遥远,也没有对话和接触。 庄绮蝶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向厨房走了过去。 罗峰走到门外,就看到敏儿从门外走了进来,手指向一颗大树暗中指了一下,让到一边微微躬身。 罗峰也没有说话,装作无意间走过大树的旁边,看到在大树的树洞中,隐约有个东西在里面。衣带无意间被树枝挂住,罗峰解开被树枝挂住的衣带,手飞快地从树洞中取出了那样东西,藏入袖口之中。 “公主,事情办妥了。” 敏儿在庄绮蝶身边说了一句,她看着罗峰经过大树,解开被树枝挂住的衣带,然后树洞中的东西就不见,明白罗峰是拿走了那个东西。 “好!” 庄绮蝶在厨房停留了片刻,喝了碗汤就回到房间。 “罗峰拿到我给他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何时,他才能把想知道的消息,送回来给我。” “幻蝶姑娘,皇上召见。” 碧翎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庄绮蝶,失去了小皇子,这位姑娘的身份和地位…… 庄绮蝶冷笑,那位皇上,是要检验折磨她的成果,看她的痛苦吗? 缓步走进寝宫,司徒紫玉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正在养神。 尉采青已经被暗中处置,而后宫的清洗也在暗中进行,他一向不愿意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猜测女人的心上,也不会为了后宫的女人,费太多的心思。 来了、走了、活着、死了,一切都凭她们自己。 曾经的后宫,争斗不止,他只是冷眼旁观,从不会去参与,而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操劳。 他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让玄国更加强大,兵力更加强盛之上。他的精力,都放在盈国身上。 从十年前回国后,他就一心经营,那时他不过是一个不被注意的皇子,从盈国逃生回来的质子,被人唾弃鄙视。 一步步稳妥地走过来,经历过多少的生死,早在盈国时,就已经开始了暗中的布置,奸细埋伏在盈国,随时探听盈国的动向。同样的,在玄国也安排了奸细,探知朝堂的,皇子们的,大臣们的动向。 密探,经营了有十多年,司徒紫玉的手中,同样有一支隐秘的力量,而这力量,是从他在盈国做质子时,就已经开始经营布置。 多年来,这股隐秘的力量,不断地壮大成长,从几个人到数千人。从盈国到玄国,到辰国。 庄逸辰的出逃虽然成功,潜蛟军的秘密虽然隐秘,却也不是无迹可寻,加之庄天佑说出了所有所知的秘密,潜蛟军的一切,就被司徒紫玉所掌握。 几个月的追查,辰凤瑶的所作所为,潜蛟军的去向,庄逸辰的去向,也明白起来。 只是司徒紫玉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也没有再多过问此事。 毕竟,当初庄逸辰在太学的遭遇,也是他的心病,那个多病身体虚弱的孩子,他不必想伤害他,折磨他,却是不想,最终还是落到那样的结果。 那些妄为的人,虽然被处罚,被处死,但是就如庄绮蝶一般,已经失去的孩子,不会再回来。 他失去的太多,自幼就失去了太多,为了活下去,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为了复仇,他失去的就更多。 多年来,后宫中没有一位嫔妃,再能给他孕育出子嗣,他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在他的心中,灭掉盈国为司徒尔雅复仇,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而当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回头再看,他才明白都失去了什么。 然而他无悔,即便是昔日皇后和未曾出生的皇子被害,即便是多少次,后宫的嫔妃们不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他只是无情地看着。 当初选择的皇后,只是为了坐稳皇位,而后宫的嫔妃们,每一个有孕的,都会遇到意外。他清楚是皇后和皇后的家族所为,要保证皇后第一个生下他的孩子,成为玄国的储君。 只是,他不能去阻止,只能更少去临幸那些嫔妃们,即便是临幸了,也只有无情的两个字“不留”! 与其看着自己的子嗣被害,就不如直接没有,也免得会痛心。 一年,两年,皇后无所出,朝野不安。 他只能让皇后有了他的后嗣,但是他不会让皇后生下这个孩子,在他有意的纵容下,皇后流产,皇后死去。 其后,皇后的家族被治罪,外戚被清理。 那是在他即位后的三年所发生的事情,其后他再不曾选秀,宫中的嫔妃越来越少,凋零而寂寞,但是他看不到。 他的心,仍然在盈国,一心要灭掉盈国。 如今,即位六年,第一次再有了孩子,虽然那个孩子,是由盈国昔日的公主,仇家的女儿所为他孕育,而他也多少次,想过要不要留下,但是一直在犹豫。 不想,就在他的眼皮下,便发生了如此的事情。 他不能容忍,再不能容忍,六年后的今日,他不能再坐视后宫如此的妄为,外戚伸手到他的皇宫之中。 庄绮蝶悄然地站在司徒紫玉面前,此时的他,有些许的疲惫,因而那张冷峻岩石般的脸庞,有着几丝的柔和。 “皇上可是要看看,我如今有多么悲伤软弱吗?可惜,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庄绮蝶甜蜜地笑,没有丝毫的心伤和软弱,仿佛流产从没有过。 司徒紫玉睁开眼睛,她的眸子中没有一丝的暖意,银色的面具反射的光芒,更是带着无尽的寒意。 “你就如此和朕说话吗?” “我说的是实话,不想皇上不喜欢听实话,那么我该如何说?说皇上英明神武,天纵英才,世上无双,如此皇上可愿意听吗?” “过来。” 司徒紫玉伸出手,庄绮蝶站在原地没有动。 “皇上有什么吩咐就明言吧,若是没有吩咐,我就告退。” “过来!” 司徒紫玉的语调中略略带出怒意,庄绮蝶眸子一寒,冷声道:“如此还不能令皇上满意吗?莫非只有我死了,皇上才能满意不成?如此,为何皇上不赐我一死,而是一直留着我?” “大胆!” 在她的面前,他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轻易就可以惹怒他,让他发作。就是一句话语,也许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无法控制想发怒。 庄绮蝶抿紧了唇,冷漠地盯着司徒紫玉:“下一步,皇上是要杀死庄致远了吧?庄致远一死,庄家也没有真正的男人了,如此皇上还是不能满意吗?” “庄逸辰还活着,活的很好,想知道你的弟弟,如今在何处,过的如何吗?” “想与不想,我能做主吗?” 庄逸辰的消息,还是令庄绮蝶动心,唯一的亲人,她的弟弟,如今是在辰国的什么地方? “以为可以隐瞒过朕吗?” 司徒紫玉把桌案上的一封信,扔到地上:“拿去看看,仔细地看看。” 庄绮蝶缓缓弯腰捡起地上的信,打开信,起首的一句话,令她的心立即被揪紧。 “叩拜恭呈皇兄垂鉴,既蒙垂询,略陈固陋,远承皇兄下问,臣弟粗述鄙见,尚希皇兄垂察进而教之……” 书信的最后几句,语气态度更是恭谨异常,“伏惟珍摄,不胜祷企,海天在望,不尽依迟。惟愿皇兄善自保重,至所盼祷,异日臣弟当亲赴皇兄之处,跪伏请罪,不胜惶恐,唯求皇兄见谅恕宥一二。” “臣弟凤瑶,百拜跪禀。” 庄绮蝶的心,蓦然沉了下去,只是看了书信的开头和末尾,已经明白是辰凤瑶回复司徒紫玉的书信,而那书信中的语气,全不是一位国君,辰国的皇帝该有。 就如昔日一般,恭谨而满是敬畏中带着些许的亲密之意,只是如今的书信中,隐隐透露几分的亲情和感激之意。 书信中,坦诚了潜蛟军的事情,也说明庄逸辰就在辰国,是潜蛟军带庄逸辰到了辰国,就此事向司徒紫玉请罪,并且表明日后会亲自来朝见司徒紫玉,当面向司徒紫玉请罪。 此时的辰国,也派出大兵在盈地的边境,用以阻止盈地的叛军作乱,却是没有插足到盈地之中。 辰凤瑶同时在书信中也表示,已经派了大队人马,运送粮草军需,多达上千车,送往盈地交与贺瑞安和殷红晨等人,用以援助玄国平息盈地之乱。 这是辰国能拿出的财力支持,出兵却是不合适的,辰凤瑶也没有想过要出兵协助玄国。 如今辰凤瑶在辰国的皇位,还不是十分的稳妥,因此更多的兵力,是用来保证宁远和他的安全,监视各位皇子,以及心怀不轨的某些人。 辰国出兵也是极其不合适的,因为盈地已经是玄国的版图,属于内乱。辰国此时出兵,颇有趁机渔利的嫌疑,而辰凤瑶也不能坐视不理,因此筹备大量的粮草军需、骏马棉衣等所需物资,源源不断送往盈地玄国大军之中,以求从财力上,协助玄国。 上千辆车的军需物资,只是一部分,正源源不断地送往盈地和玄国,而其后辰凤瑶也表示,会尽力再筹备军需,不惜倾尽辰国的财力。 辰凤瑶的态度,让司徒紫玉颇为满意,他只是一封书信送到,几句问话,辰凤瑶便毫无隐瞒地坦诚了所有的事情。在此之前,辰凤瑶已经几次派人给玄国送来军需,这一次更是几番筹措下,送了上千车的物质和几千匹骏马,几乎就要把辰国的国库,全部给玄国送了过来。 司徒紫玉也明白,刚刚即位不久的辰凤瑶,能拿出如此多的财力和物资,已经是十分艰难。 辰凤瑶的诚意,也从中可见一斑。 庄绮蝶的手在抖动,弟弟到了辰国,仍然是无法逃过皇上的手心。 看着手中的信,那只小狐狸精恭敬感激的态度,诚挚亲密的语气,请罪的诚意,以及不惜倾尽辰国的财力国库,相助玄国的举措,都证明了一件事。 辰凤瑶,在司徒紫玉的面前,仍然以臣子自居,并未因为登上了辰国皇帝的宝座,就忘记过去的恩义。 她相信,如果司徒紫玉要辰凤瑶把庄逸辰送回玄国,恐怕那只小狐狸精,会毫不犹豫地就把庄逸辰给送回来。 “原来,无处可逃吗?” 她不能去责怪辰凤瑶,处于辰凤瑶的地位,不能罔顾司徒紫玉六年多的恩德,而此刻辰凤瑶能坐上辰国皇帝的宝座,也是司徒紫玉的恩赐。 司徒紫玉已经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写了书信去辰国,辰凤瑶又如何再能隐瞒下去。 无助而绝望,纵然费尽了心力,让庄逸辰成功地出逃到了辰国,但是同样逃不出皇上的手心。除非,庄逸辰可以远去海外,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才能逃过司徒紫玉的手心。 “皇上要如何做?” 庄绮蝶抬眼,茫然无措的目光犹疑不定,不知道司徒紫玉会如何做。她明白,辰凤瑶不会为了一个庄逸辰,就敢得罪司徒紫玉,司徒紫玉对他恩深义重,若她是辰凤瑶,也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和司徒紫玉交恶。 “你说朕该如何做?” 庄绮蝶久久没有回答,手不停地颤抖,是的,她怕,一直在司徒紫玉的面,她对他就有深深的敬畏。 纵然他是令她国破家亡的仇敌,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敌人和仇人。 “半年多的折磨和羞辱,以奴婢的身份侍候在皇上的身边,如此若是还不能令皇上的心中恨意减少。那么,盈国已经被灭,我的父皇也被皇上亲手所杀,所有的皇子,如今也唯有两位余存在世间。其他的几位公主,也都被皇上所杀,如此,还是不能令皇上满意吗?” 一步步逼近,盯着司徒紫玉俊朗的脸庞,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智珠在握,成竹在胸。 哪怕是庄逸辰逃到了辰国,同样握在司徒紫玉的手心中,只需要一句话,千辛万苦逃到辰国的庄逸辰,就会被送回来,重新落入司徒紫玉的魔爪中。 看着她走近,娇弱的身躯那般的纤细,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到空中。 昔日明亮璀璨的眸子,多了深切的忧伤和痛,没有了原来的清澈。就在刚才看到书信的一瞬间,她的眸子中满是绝望和无助,茫然无措的模样,那样柔弱,令他的心蓦然被揪紧。 她弱的仿佛没有重量,轻盈的似一只蝴蝶,承载不了如此多的忧伤和痛苦。 “皇上,您要如何才能满意?” 司徒紫玉抬起头,下巴扬起,看上去高不可攀。 “让奴婢有了皇上的孩子,再用各种手段拿掉奴婢的孩子,那个孩子,同样是皇上您的骨肉,难道皇上心中,便没有一丝的怜惜吗?” 痛,心是痛的,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孩子的失去令他心痛,但是最令他心痛难耐的,是她受到的伤害。 留她在身边,一次次的折磨羞辱,是为了复仇,为了报复,但是无论何时,他也不能允许别人去伤害她。 从何时起,他的心开始变化,有了她,为了她而跳动? 从她流产后的每一个夜晚,他悄然走进她的房间,默默地抱着她,安抚祛除她的噩梦,只是他从来没有让她知道。 或许,她不稀罕,也不想要他的安抚。 “皇上,请皇上告诉我,皇上要如何才能满意?莫非,是要奴婢死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心中的恨意才能消失,才能令皇上满意吗?” “你在朕的面前,越来越无礼放肆了。” 司徒紫玉冷冷地看着庄绮蝶,不想在她的面前,暴露出他的感情。那日她的责问,她的怀疑,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噗通……” 庄绮蝶双膝重重落地,跪在司徒紫玉的面前:“皇上,奴婢知罪,若是奴婢的死,能令皇上息怒,肯开恩留下庄逸辰,奴婢愿意在皇上的面前,自裁谢罪。” 司徒紫玉眸色更寒,她居然以为他想她死,要在他的面前以死谢罪。 她为了庄逸辰,才肯给他下跪,用如此恭谨的态度对待他。 若不是如此,哪怕他贵为皇上,也不能令她低头。 “奴婢恳请皇上开恩,庄逸辰不过是孩子,奴婢只希望他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忘记过去的身份。他自幼病弱,中毒伤害了身体,不知道是否能够活到成年,如此一个病弱的孩子,皇上也不肯放过吗?” 望着司徒紫玉冰冷薄薄的唇,无情最是帝王家,她早该明白的,求司徒紫玉有用吗? 就连昔日,她多少次求过父皇,哀求过宫中的嫔妃,求过那些兄弟姐妹,但是都无用,她又如何能去期望,和盈国,和庄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可以因为她的哀求而心软,放过他们? 缓缓地起身,绝望到心灰意冷,或者她本就不该去求他,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我错了,我不该求皇上的,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皇上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亲手杀死,又能有什么能让皇上的心稍微仁慈一些呢?皇上杀自己的骨肉,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庄绮蝶的话,如尖利的刺,刺入司徒紫玉的心中,触动了他心底的痛。 “闭嘴!” “皇上,看看您的手,您的手不仅沾满了无数无辜人的血,也同样沾满了皇上骨肉和妻妾们的血。那是永远洗不掉的,或许皇上至今也没有子嗣,就是上天对皇上的报应。” “你……” 司徒紫玉大怒,她为何要一再触怒他,故意的触怒他? 下一刻,大手已经紧紧地掐住了庄绮蝶修长细嫩的脖颈,手指深深地陷入脖颈之中。 呼吸窒息起来,眼前发黑,无数金色的星星闪烁,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用最后的力量,摘掉了脸上面具,在唇角展现一抹妖娆而解脱的笑意,死了就可以真的解脱,不必去想任何事,算计什么,可以无忧无虑地真正去长眠。 “或许,这样才真的是幸福吧,若是当初就死去,也免得多活了这半年多,受了许多的折辱。” 松手,无力地松手,银色的面具从面前飘落,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母妃。 温馨的笑意在脸上展现。 “母妃,你是来接我的吗?原来死亡也并不可怕,有母妃你陪伴我……” 意识朦胧起来,剧痛已经感觉不到,呼吸远离,她最后还是死在他的手中,恩怨一了百了。 良久,意识回到头脑之中,身体靠在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之中,那种温暖的味道,阳光的味道,风吹过松林的气味…… “我死了吗?” “咳咳……” 剧烈地咳嗽起来,剧痛从脖颈上蔓延开来,原来没有死。 水送到唇边,轻柔地送入她的口中,抬眼,司徒紫玉微微扭过头去,不肯去看她。 “呵呵……” “皇上也有心软不能下手的时候吗?” 司徒紫玉剑眉挑起,这个女人,就不能安分点吗? 刚刚从死亡线上逃了回来,就敢向他挑衅,痛悔,刚才为何会下手如此之重? 只是她的话,触及了他的底线,还有刚刚失去的那个孩子,让他的心格外的焦躁不安。 “皇上为何不掐死我呢?如此皇上也就安心了,再杀死庄致远和庄逸辰,皇上就再也没有仇人了不是吗?虽然皇上的仇人,都已经被皇上杀死,但是斩草除根,皇上一句话,辰凤瑶又怎么敢不把庄逸辰给皇上押送回来呢?” “闭嘴!” 庄绮蝶急促地喘息,却是偏偏不肯闭嘴,那些话刺痛了司徒紫玉的心。 “朕要杀死他们,也会当着你的面,让你看到他们痛苦地死去!” 本不想如此说,但是怒气冲上头顶,司徒紫玉就如此说了出来,说完便生出悔意,却是无法收回。 庄绮蝶的脸色冷了下来,是了,他不肯杀死她,就是还没有折磨够她,要令她生不如死。 “呵……,皇上,亲手杀死儿子的感觉如何?皇上可也会有些微的痛苦吗?” 他冷酷地笑:“你不配有朕的孩子,你一生都是最卑贱的奴婢!” 她妖娆地笑:“恨到深处是遗忘!” 第48章 朱颜改24 http://.biquxs.info/

风中的寒意更深,冬季的风,带着彻骨的寒,却是没有庄绮蝶的心寒。 心早已经寒透,了无生机,寂寥的目光透过车窗,向外面望了过去,这里就是曾经玄国和盈国的交界处,界限早已经没有,再过去就是盈地。 再一次踏上盈地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不想如此快就能重新回到故国家乡。只是如今,那曾经的家乡,对她而言,还有多少的意义。 手中的暖炉,也不能带给她多少的温暖,远处的銮驾,沉重地压在雪地上,嘎吱吱的声音,让她死寂的心忽然间就有些烦躁起来。 抬头望去,远处的山上是一片银白,盈地同样被白雪所覆盖。 寒风从车窗外吹拂进来,庄绮蝶痴痴地凝望远方,盈地,昔日的盈国,她的故国啊。 “姑娘,外面风寒,姑娘的身子刚刚恢复,莫要受凉才好,关上车窗吧。姑娘要看,等停了车马,住了下来再看不迟。” 敏儿伸手关闭了车窗,挡住了车窗外的寒风,马车中只有她和敏儿,但是说话仍然要谨慎。 “回到盈国了。” “是啊,姑娘,其实在何处,对于您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盈地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您牵挂的。” 庄绮蝶靠在马车的被褥上,身体裹在锦被之中,銮驾上不需要她再过去侍候,忘儿和碧翎跟在皇上的身边,痕儿在另外一架马车之上。 又是一个月过去,已经到了深冬,也到了年关。不想,接近年关之时,不是留在玄国安静地度过,而是踏上了昔日故国的土地。 身体恢复了,留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敏儿,记得你在盈地,也没有家人了。” “是,早就没有了,就是有,这一番战乱下来,恐怕也不知道能否存活,反而要牵肠挂肚。” “也是,盈地最近也平静了下来,战事似乎要结束了吧?” “听闻四皇子出面,劝说各方归降,却招致骂名。不过罗峰出面,说明利害,有很多人也就放弃反抗了。毕竟,就连昔日盈国唯一的一位皇子,也出面劝说各方归降,不要再对抗皇上,以免百姓遭受涂炭,受刀兵之苦。因此,也就有很多人放弃了。” “国已灭,何必家再亡,昔日的皇族,尚且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卒心存忠义,他们如此拼命,却是为了谁?” 庄绮蝶苦笑,若是有一位有所作为的皇子,有才华的皇子在盈地号召,也未必就不能有所成就。但是,庄家的人,几位皇子并无成才之人,而都城被攻破的太快,司徒紫玉如从天而降,那些皇子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还在几百里之外的玄国大军,一夜间就围困了都城,而不过是半个时辰,都城就被攻破,势如破竹,来势凶猛。 “前方就是两界山了。” 两界山,玄国和盈国昔日的分界线,曾经矗立在两国之间的分界。 如今,已经全部归属玄国,再没有盈国,只有玄国的盈地。 午间的阳光,映出两界山山顶的寒,白雪覆盖中,那寒意令人心悸。巍峨的两界山,山顶的积雪,让庄绮蝶双眼蓦然疼痛起来。 那是界限,昔日的界限,却已经不在,回首故国,早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 午间休息,众人下了车门,开始饮马做饭,架起了篝火。 庄绮蝶远远地冷眼看着司徒紫玉的銮驾,一道紫色的身影,带着霸视天下的风姿,站在雪地之中,迎风独立凝望远处。 “这里,终究还是成了他的国家,他脚下的土地。” “姑娘,罗峰来了,刚才派了人暗中传讯过来。” “他在何处?” “离此不远,正要过来觐见皇上,派了人过来暗中传讯,看有也没有机会在觐见皇上之前,暗中和姑娘见上一面。” “难。” 庄绮蝶苦笑,身在军营之中,周围皆是大军,想做什么有无数眼睛盯着,想暗中见罗峰,确实太难。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銮驾上,何必一定要暗中见面,既然躲避不过去,何不堂堂正正地去见上一面。 “幻蝶姑娘,皇上命你过去侍候皇上用膳。” 庄绮蝶向銮驾走了过去,每日都是如此,到了用饭的时候,司徒紫玉必然会召她过去侍候。 木然地走了过去,她也不想推却,或者这是不多可以见到罗峰的机会,和外界通消息的机会。 临时搭起了帐篷,帐篷中炭火正旺,司徒紫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盈地的战事终于平息下来,四皇子的出面,劝说盈地人归降,冷了盈地人的心。罗峰的出面,也让许多人明白,再反抗下去,只会给盈地招致更大的祸患。 “启禀皇上,辰国使臣求见皇上。” 司徒紫玉刚刚用完饭,便有人通传,辰国的使臣已经到了此地。他每日让庄绮蝶过来,也不是要庄绮蝶侍候他用膳,而是希望庄绮蝶可以和他一起进食,也可以吃的好些。 “辰国派了谁来?” “皇上何不猜猜?” 帐篷外,一个轻柔略带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熟悉的声音,带些些许柔和磁性,多了几分不羁的味道,少了几分柔媚。 “小狐狸精!” 庄绮蝶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帐篷的门外,那个声音,分明就是辰国此刻的现任国君,贵为一国之君的辰凤瑶。 “凤瑶!” 司徒紫玉显然也不曾想到,会是辰凤瑶亲自过来拜见,分明刚才说是辰国的使臣,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辰国的皇帝御驾到此? 帐篷的门被掀开,一道冰蓝色的身影飘了进来,俊美娇媚无伦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意和威严,少了昔日的魅惑和那种狐狸精诱人的笑意。 他的个子高了很多,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本来比庄绮蝶还矮了点的身材,此刻已经比庄绮蝶高了半头的样子。 衣袍上用银线绣制五爪飞龙,银色的龙纹透出几分,身为帝王的尊贵,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辰凤瑶风姿卓越,一个人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皇兄,臣弟参见皇兄。” 进到帐篷之中,辰凤瑶快步向前几步,撩衣跪了下去,深深低头叩拜。 “你……,凤瑶,想不到你会来。” 司徒紫玉下一刻,已经握住辰凤瑶的手臂,将辰凤瑶从地上拉了起来。 “胡闹,你如今的身份,还用向谁跪拜吗?” 辰凤瑶笑道:“自然是用的,也唯有皇兄才配臣弟跪拜,皇兄不记得臣弟拜别皇兄之时,说过的话吗?” 司徒紫玉淡淡笑道:“你如今身份不同。” “在皇兄面前,臣弟的身份总是和没有什么改变,一辈子都是皇兄的臣弟。皇兄,数月不见,皇兄可是会想臣弟吗?是不是没有臣弟陪伴在皇兄的身边,连吃饭睡觉也不香呢?” 辰凤瑶的一句玩笑话,带着些许亲昵,向司徒紫玉眨眨眼,顿时就令帐篷中的气氛轻松了起来。 “你还是如以前那般,没有多少改变,朕听闻,你在辰国可不是如此。传言在辰国,从你即位后,就是给人一张冰封般的脸。” 辰凤瑶抬手揉了揉脸,苦笑道:“没有办法啊,谁让臣弟风华绝代,太迷人了呢。为了有点帝王的威严,臣弟的脸都快绷僵了。到了皇兄这里,总该可以放松了吧?” 司徒紫玉挽着辰凤瑶的手臂回到座位之上:“坐吧。” 辰凤瑶的目光,从庄绮蝶的脸上一掠而过,二人目光交错,谁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辰凤瑶坐了下来,庄绮蝶才前参见,跪倒在地:“恭喜皇上,参见皇上。“ 她只如此说了两句简单的话。 “起吧。” 辰凤瑶的语调平静,手却是不由自主在袖口中紧握起来,再见,咫尺天涯,她似乎瘦了些,那双明亮的眸子,多了死寂的味道,少了昔日的明朗清澈。 也听说了庄绮蝶的事情,流产,险些丧命,心中有深切的痛,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辰凤瑶的身体,从椅子上直接跪了下去,跪在司徒紫玉的脚下。 “臣弟向皇兄请罪,恳请皇上息怒,臣弟任凭皇兄处罚,罪该万死!” 辰凤瑶深深低头,重重磕头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庄绮蝶心中一惊,原来小狐狸精是来请罪的,是的,也唯有如此,亲自从辰国都城到此地拜见司徒紫玉,才能表达出请罪的诚意。 辰凤瑶的到来,庄绮蝶丝毫也没有想到,虽然曾经看过辰凤瑶的信,也看到辰凤瑶在书信中表示要向皇上当面请罪。 她以为,以如今辰凤瑶的地位,贵为一国之君,又倾尽国库资助玄国出兵平乱,如此诚意已经足够,不需要真的再亲自来拜见司徒紫玉请罪。 站在原地,她娇躯微微颤抖起来,若是皇上开口要辰凤瑶把庄逸辰送回玄国,辰凤瑶如今绝不敢怠慢,定会即刻派人把庄逸辰送回玄国。 “他能亲自到此向皇上请罪,就绝不会留下逸辰,或者,他已经把逸辰带了回来,要献给皇上,以表请罪的诚意。” 司徒紫玉脸色冷峻,低头俯视跪在脚边的辰凤瑶,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辰凤瑶如此做,也出乎司徒紫玉的意料之外,他心中不是没有一点的介意和恼怒,只是辰凤瑶如今身份不同,远在辰国,他也不能因为此事去责怪处罚辰凤瑶。 辰凤瑶如今再不是他的臣子,被送到玄国的质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从辰凤瑶的角度,他所作所为并不算有错,而潜蛟军也是势在必得。 司徒紫玉将此事查出后,便写了一封亲笔书信,派人送到辰国交给辰凤瑶,辰凤瑶随即便回复了那封请罪的书信。 对于昔日的事情,辰凤瑶并无隐瞒,潜蛟军的事情,以及庄逸辰的事情,还有玄铁蛟符是由庄绮蝶的手中送给他。 当一切都明了,接到司徒紫玉书信时,辰凤瑶就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无法隐瞒,而昔日的那位盈国太子爷,也应该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之前潜蛟军的事情,他已经送去书信对司徒紫玉略作说明,这封书信,也只是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是辰国的皇上,一国之君,何必向我请罪。” 司徒紫玉的语气淡漠,没有怒意和责备。 “皇兄还是在生臣弟的气吗?” 辰凤瑶抬头望向司徒紫玉,司徒紫玉只是俯视着他不开口。 “皇兄,求皇兄息怒,一切都是臣弟的过错,辜负了皇兄的隆恩。若是皇兄您还在生气,让臣弟真是惶恐无地,唯有恳求皇兄恕宥一二。” 辰凤瑶低头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碰触地面。 “庄逸辰在何处?” “在辰国的丰城,臣弟安排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改换了名字,如今在学馆进学。” “此事,你做的好!” “啪……” 司徒紫玉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想起罗峰的话,若是潜蛟军出手,未必就不能把太子庄天佑带走。 果然,潜蛟军出手不凡,从玄国的都城克天,带走了庄逸辰,一路直出了玄国,安全到达辰国。 “皇兄,臣弟知罪。” 辰凤瑶匍匐在司徒紫玉的脚下,声音中满是沉痛之意:“皇兄待臣弟天高地厚之恩,臣弟辜负皇兄隆恩,为了小利就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每每思及至此,臣弟惶恐不安,难以安枕,愧对皇兄。但求皇兄息怒,如今臣弟前来请罪,就请皇兄重重处罚。” “你如今是辰国的皇上,谁还能处罚你?” “皇兄,在皇兄的面前,臣弟永远是皇兄的臣子,愿受皇兄处罚。皇兄,您就莫要再发怒了,臣弟这不是跪在您的面前,恭候皇兄您处罚嘛。” 辰凤瑶不怕死地抬起头,向前就跪爬了一步,抱住了司徒紫玉的大腿:“皇兄,您就如此忍心处罚臣弟吗?数月不见,皇兄不念着臣弟,臣弟可是时时刻刻想着皇兄您。” “闭嘴!” 司徒紫玉瞪视辰凤瑶,这只小狐狸精,又来这套。 “皇兄,臣弟对皇兄您的思念之情,如滔滔三江之水……” 辰凤瑶嘴皮子很溜地,一套话就不绝如缕地说了出来,就连站在旁边的庄绮蝶,也感觉肉麻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为何就连皇上身边的亲随,也认为小狐狸精是皇上的禁脔了。 “你退下吧。” 司徒紫玉斜了庄绮蝶一眼,庄绮蝶急忙躬身退了出去,心慌意乱地站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皇上或者会让小狐狸精把弟弟送回玄国吧?若是那样,我该如何是好?难道,我又要回到过去,过那种不得不卑微恭顺,承受无度羞辱的日子去吗?” 手在袖口中握紧,不甘心也不想再回到过去,在脸上和眼睛中,对仇敌摆出深情,那般卑微屈辱地活着。 “皇兄,您就如此的狠心,一点都不念着臣弟吗?” 辰凤瑶抬眼,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唇角满是小狐狸精的魅惑的笑意,高高地翘起了唇角。 不知道为何,一见到司徒紫玉,他就恢复了原来小狐狸精的魅惑模样,忍不住就要在司徒紫玉面前,表演老一套的煽情戏码。 “滚,给朕滚出去!” 司徒紫玉唇角微微抽搐,六年多被别人说成宠幸辰凤瑶,好男风,他容易吗? 现在小狐狸精都是皇上了,还来这一套。 “皇兄,您要是不心疼臣弟,这大冬天的,臣弟可是不远千里一路鞍马劳顿地刚刚到了皇上这儿。您就忍心,让臣弟出去跪在冰天雪地之中吗?” 司徒紫玉抬脚,辰凤瑶跳了起来向帐篷外跑了出去:“皇兄,您要是忍心,臣弟就去帐篷外面跪着,恭候皇兄您息怒。” “皇上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纵然是庄家的人,皇上又何必为了我,如此枉费心机?即便是他要复仇,要杀尽庄家的人,大可把我杀死,为何……” “幻蝶姑娘,此地风寒,姑娘还是回到马车中吧。” 敏儿走了过来,把狐裘披在庄绮蝶的身上。 “哪里来的狐裘?” “是皇上赐给公主的,皇上对公主可是很上心的,公主病中的那几日,皇上夜夜过来探望公主,却是不肯让公主知道。” “什么?” “公主,皇上对公主的情意,公主该如何对待呢?唉,偏偏……” 敏儿叹气,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这般的仇恨,要让公主如何去面对皇上的情意? “你说他夜夜过来看我?” “是,奴婢亲眼所见,只是皇上不让奴婢惊动公主,奴婢也没有敢告诉公主。” “为何?” 庄绮蝶抬头凝望天空,若是他对她有情,为何要如此三番五次地折磨羞辱她?若是无情,为何那几夜,夜夜搂着她入睡,把她从噩梦中救了出来? 回眸向司徒紫玉的帐篷望了过去,侍卫重重的把守下,辰凤瑶忽然从帐篷中跑了出来,跪在帐篷之外。 庄绮蝶瞪大眼睛,在帐篷中跪拜司徒紫玉也就算了,辰凤瑶到底是辰国的皇上,就如此的不顾身份,仍然如昔日一般,跪在帐篷之外请罪吗? “却不知小狐狸精如何惹怒了皇上,让皇上把他赶了出去,只是如此不妥吧?他是皇上,是辰国的皇上啊!”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帐篷的门被掀开,司徒紫玉一把将辰凤瑶从帐篷的外面,提起来揪进了帐篷。 侍卫们瞪大眼睛,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皇兄,还是舍不得让臣弟大冷天,冰天雪地地跪在外面吧?” 司徒紫玉无奈了,昔日小狐狸精还有点忌惮,如今当了皇上,在他的面前是更无赖了。 “有点皇上的样子吧。” “当皇上很累啊,好不容易到了皇兄您这儿,就让臣弟轻松片刻吧。何况在皇兄的面前,臣弟又怎么敢想着在辰国的身份。” “你做下这些好事,心里何曾有过朕,当朕是你的皇兄。” “皇兄,庄逸辰也挺可怜的,臣弟也是不想他出了什么事儿,最后皇兄为难不是。臣弟如此做,也是为了皇兄您着想,免得皇兄为此事费心。至于潜蛟军的事情,皇兄您也该知道,潜蛟军是不会归降皇上的,他们立誓效忠磐石帝,绝不可能为皇上所用。其实吧,为臣弟所用,和被皇兄所用,有什么差别呢?” “闭嘴!” 司徒紫玉横了辰凤瑶一眼,什么叫没有差别,他怎么就和这只小狐狸精没有差别了? “皇兄,皇兄和臣弟谁跟谁啊,是不是这话?” 辰凤瑶一个劲套近乎,就差靠在司徒紫玉的怀中了,坐在司徒紫玉的身边,扭着身子使劲靠近司徒紫玉。 “离朕远点。” 司徒紫玉无奈了,对这只小狐狸精,素来是太纵容了些。 辰凤瑶嘻嘻一笑,身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皇兄还在生臣弟的气吗?” “你如今也是辰国的皇上了,怎么敢就冒险到这里来,如此的不爱惜自个,不顾身份,朕平日对你的教诲,都是白费了。” 司徒紫玉的眸子深处,有些许宠溺的意味,目光神情柔和起来,看着辰凤瑶。这个少年,是他一手栽培起来,就如他的兄弟一般。 目光不由得落在拇指上,墨玉扳指发出柔和的光芒,司徒紫玉叹气 “皇兄,臣弟不亲自来拜见皇兄,向皇兄请罪,心中总是不安。此事不对皇兄说明,只恐怕皇兄以为臣弟忘本。何况,臣弟此来,也不是就心血来潮,潜蛟军在盈地的网,也该收了。日后盈地平安,潜蛟军也将彻底从盈地撤走。” “此次盈地的叛乱,也有劳你如此费心,盈地的潜蛟军撤走,那么克天的潜蛟军,玄国的潜蛟军呢?” “嘿嘿……” 辰凤瑶尴尬地笑:“皇兄,这些本是以前磐石帝的安排,可不关臣弟什么事儿,皇兄莫要怪罪臣弟才好。” “你敢到这里来见朕,就吃定了朕不会怪罪你,把你这位辰国的皇上,给扣留下来吗?” “那正好啊,臣弟以后就可以常伴皇兄身边。” 辰凤瑶的语气和神情中,没有丝毫的担心,既然敢来,就肯定司徒紫玉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跟了司徒紫玉六年多,对司徒紫玉的性情,是最清楚不过。 表面冷峻无情,好杀残酷的君王,实则心中也有柔情,对他的这六年,用坚实的身影和皇上的身份,保护他六年,精心栽培他六年,为他遮风挡雨六年多。 “皇兄,您太累了,盈地之乱平息,您也该好好休息,想想后嗣的事情。” 辰凤瑶关心地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司徒紫玉。 “为你自己操心吧,皇位还没有坐稳,就敢跑到盈地来,你不该做这样的事情。” “臣弟不出来,那些人怎么会肆无忌惮呢?” 辰凤瑶露出标准小狐狸精的笑意,此次出来到盈地,不仅是为了见司徒紫玉请罪,解释那些事情,也是为了盈地的安定,令潜蛟军在暗中行事,暗中相助让盈地安宁下来。 “欧也风随你来了吧?” “是,什么也瞒不过皇兄,庄逸辰,就让他先在臣弟那里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吧。如此,也可以令仙蝶公主对皇兄的恨意,减轻一些。” “哼,朕岂会在意她的恨,让她恨吧。令她国破家亡,她岂能不恨朕。何况,前些时候……” 司徒紫玉微微叹息,在辰凤瑶的面前,他也无需太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只小狐狸精是为数不多最了解他的人。 “皇兄,何必呢?既然皇兄放不开,为何不好好待她?” “凤瑶,你喜欢仙蝶公主?” 辰凤瑶苦笑,从不用想起,因为时时刻刻不能忘记,但是她毕竟已经是司徒紫玉的女人,咫尺天涯,相望都不能,何况是相守。也唯有在遥远的辰国,祝愿她可以过的好。 “皇兄,这么多年,臣弟还不曾见过皇兄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皇兄何必为了昔日的仇恨,一直就放不下呢?盈国已经被灭,庄家的人,如今也只剩下三个,皇兄如此心中不快,想必宁王殿下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皇上如此自苦。” “闭嘴,不要提朕的大哥。” 司徒紫玉痛苦地闭上眼睛,每一次想起司徒尔雅,心都会抽搐般的疼痛,他心底永远不能碰触的疼痛,铭心刻骨。 汗水从额头流出,身体在微微地战栗,疼痛从胸口开始弥漫开来,脸色苍白。 “皇兄,皇兄您这是怎么了?” 辰凤瑶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司徒紫玉的手高声叫道:“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几个侍卫闪电般冲了进来,手握紧了肋下的剑,看到司徒紫玉紧蹙剑眉,脸色苍白,辰凤瑶蹲在司徒紫玉的面前,慌乱地握住司徒紫玉的手腕。 “去,传御医过来,皇上龙体不适。” “朕……,无事,不要声张,暗中传御医过来。” 司徒紫玉紧紧抓住辰凤瑶的手,痛苦从胸口传了出来,浑身无力,冷汗浸透了衣襟。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 “莫非是那汤?” 司徒紫玉的脸冷了下来,以前从未有过如此的情况,从上个月第一次发作,当时以为是思念痛心大哥所致,其后又有过一次,就是庄绮蝶流产后,他也是如此的痛苦。 当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因为庄绮蝶遇害流产,皇子未能保住,心疼庄绮蝶和流产的孩子,因此才会如此。 不想,今日蓦然又再一次病发,却是比前两次更加严重起来。 “皇兄,皇兄您忍住。” 辰凤瑶用力捏住司徒紫玉的户口,跪在司徒紫玉面前,伸手用丝帕拭去司徒紫玉额头的汗珠。 “死不了。” 司徒紫玉咬牙说出这两个字,眸子中一片冰寒,若是那汤的问题,还真是费了她太多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拖延了如此久,才开始发作。 御医很快就赶到了帐篷之中,给司徒紫玉诊脉。 庄绮蝶冷眼看着御医被召进帐篷,别人不知道那是御医,她如何会不认识,心中一动,知道定是司徒紫玉的病发作了。 “谁害了谁?谁又折磨了谁?司徒紫玉,如今也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是如何的。此后,这病,这痛,会陪伴你一生,即便不能害死你,也会令你明白,你不是没有心的人,你的心,也会痛!” 转身离去,日日用心熬制滋补的汤,那汤中,每日加入不同的东西,服用一次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但是,每一次加入的东西都不同,只有服用多次后,才会互相克制,因而起了作用。 她不笨,不会公然在汤中放有毒或者很快发作的药物,而大多是用了食物和药物配伍。这种法子,是她从一本古籍中无意间看到,也是第一次使用,不知道效果如何。 “如今看起来,那古籍说的不假,长期如此服用这样的食物,果然会犯病。只是不知道,仅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否就能要了他的命。皇上,您如此苦苦的相逼,不肯放过庄逸辰,是要永远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吗?” 冷笑,如今他也该发现,那汤中真的是有问题吧? “恐怕是隐瞒不过去了,我岂能等他来折磨我,羞辱我。我是仙蝶公主,盈国的仙蝶公主,是庄绮蝶!” “敏儿,马车上有我的东西,你给我看好了,若是……” 庄绮蝶闭上了嘴,不能告诉敏儿太多,或者是时候去了,即便是去,也是死在盈国的土地之上。 这里,已经是盈国的土地,过了两界山。 目光从四周扫过,她该选择如何的死法? 远处,就是三江水,离她不过数十米的距离,三江,汇集了三条大江在此,因此称之为三江。 三江,横贯盈国、玄国、辰国,通过三国的土地。 “三江啊,三国的母亲河,或者,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庄绮蝶缓缓地向三江走了过去,也没有人阻拦她,看到她脸上的银色面具,众人都知道,这个侍婢,就是皇上如今最为宠爱的侍婢。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庄绮蝶和主子无异。 “公主,您要到何处去?” “我想看看三江,还是第一次离三江如此的近,若是错过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 寒冷的江水,在远处咆哮而过,若是在如此的冬季,跳到三江之中,她不会游泳,想必很快就被冻死淹死吧? “奴婢也是第一次看到三江呢,就陪公主过去看看吧。” 庄绮蝶唇边满是笑容,一步步走到三江的边缘,即便是死,也有昔日最亲近的敏儿在身边呢。‘ “可惜,我最终也没有能够看到逸辰,若是能再见逸辰一面……” “公主,十二殿下必然安好,公主不是说十二殿下,如今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吗?” “是的,他在辰国,或许将来你有机会见到他吧。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他绝望。” “公主殿下,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公主想吩咐什么?” 敏儿的心中,忽然就生出极度不安的感觉,伸手想抓住庄绮蝶的手腕,将庄绮蝶带离三江边缘。 “公主,回去吧,江边的风大风寒。” 庄绮蝶疾步走到三江中,三江的边缘结了冰,但是此处乃是三江交汇之地,水流湍急,因而三江中间,经年也是不会结冰的。 三江边缘的冰,也不是很稳固,庄绮蝶疾步向三江的中心跑了过去。 “公主,不要,您要干什么?” 脚下的冰越来越薄,踏上去就会碎裂,一道道裂纹从脚下向三江的中心延伸。 “公主,不要吓奴婢,您快回来。” 敏儿急忙追赶过去。 “敏儿,不要再走过来了,傻丫头,这里的冰薄,可承受不住两个人。” 敏儿心惊胆战地看着脚下冰层不断延伸的裂缝,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咔咔……” 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了出来,敏儿焦急地伸出手:“公主,有话好说,您快回来,不要再向前去了。” “敏儿,那个人,是令我国破家亡的仇敌,他三番五次地羞辱我,折磨我。我当初是为了弟弟,才忍受下去。他强行夺取了我的清白之身,故意让我有了身孕,最后又狠心让人暗中下药,堕去我腹中的孩子。就连我,也险些被害死。” “公主,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您过来听奴婢细细跟您说。“ “知道吗敏儿?逸辰是我求辰凤瑶带去辰国的,但是即便是到了辰国,也逃不过皇上的手心。今日,你看到了吧,辰凤瑶亲自来拜见皇上,向皇上请罪。” 庄绮蝶一步步向后退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松手把面具向敏儿扔了过去。 “拿着吧敏儿,给皇上送去,告诉皇上他永远不必再痛恨庄家的人,痛恨我了。刚才,就在帐篷中,我亲眼看到辰国的皇上,辰凤瑶跪伏在他的面前请罪,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让逸辰死,甚至是生不如死。” “公主,奴婢求您回来吧。” 敏儿跪在冰面上,无助地抓住银色的面具,哀求地望着庄绮蝶。 “公主,您不是说过,活着就有希望吗?” “敏儿,不同的,我是庄家人,是盈国的公主,皇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庄家的人。因为宁王,宁王是被父皇赐了黄金酒而死,其实当时父皇是把黄金酒赐给皇上,宁王代替皇上喝下黄金酒。这仇太深,皇上发誓要杀尽庄家人。” “公主,不会的,皇上绝不会杀您的。求您好好想想,皇上对您是不同的。” “一直他就用逸辰来威胁我,逼迫我,甚至要我跪爬到他的脚下,求着他要了我。哈哈……,不必了,以后再不会了。敏儿,真的就该在当初,有尊严的死去。” “公主,不是的,皇上是喜欢您的。” 转身,庄绮蝶义无反顾地走向三江的中心:“敏儿,马车我的包裹中,有留给皇上的信,你给他送去吧,敏儿,若是可能,替我照顾逸辰吧。” “公主,求您不要,求您回来……” 敏儿向前扑了过去。 “咔咔……” 连续的冰层断裂的声音,从敏儿的脚下传了出来。 庄绮蝶回眸妖娆一笑:“傻丫头,回去吧,再过来你也会死。我走了,永远可以长眠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有噩梦。可惜,本是想逃走的,但是没有机会,皇上他再也不能用逸辰来威胁我了。” “公主,公主,求你……” 敏儿趴在冰面上,向庄绮蝶爬了过去,冰面断裂的声音不断从敏儿身体下传了出来,敏儿也不去管。 寒洌的水,从冰面的裂缝中涌出,瞬间湿透了庄绮蝶的鞋子。寒意从脚面传入,庄绮蝶忽然间笑得更加灿烂。 原来死,是如此的容易,死就可以遗忘所有的一切,包括仇恨吧? “仙蝶,你敢,你给朕回来!” 远处,司徒紫玉捂着胸口跑了过来,辰凤瑶满脸焦急地跟在司徒紫玉的身后。 庄绮蝶冷笑,连皇上也来为她送行了吗? “不想有两位皇上为我送行,这场面可是太大了些吧?可惜,你再不能阻止我做什么,尤其是死。皇上纵然再霸道,再尊贵,也不能阻止一个求死的人去死!” 幽冷的语调,从冰面上传到远处,辰凤瑶伸出手,脸上满是焦急痛惜之色。 “仙蝶,不要,快回来。” “小狐狸精,对不起,谢谢你。其实我明白你的难处,真的谢谢你。” 脚下的水,不断涌出,越来越汹涌,已经没了庄绮蝶的脚面。 庄绮蝶转身,向深处走出,脚下的冰层沉没,水已经没到庄绮蝶的膝盖。 司徒紫玉脸色惨白,冷汗浸透浑身的衣服,脚步踉跄起来,伸手望着庄绮蝶:“回来,仙蝶你不要如此,你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恨到深处是遗忘,司徒紫玉,我会忘记你的!” 庄绮蝶缓缓地回眸妖娆一笑,身体向水中沉没下去。 第49章 朱颜改25 http://.biquxs.info/

“仙蝶……” 辰凤瑶目眦欲裂,高声哀呼,身形飞快地向三江中间冲了过去。 “噗通……” 司徒紫玉一个倾斜,就在庄绮蝶的身体没入冰块和寒冷的三江之中之时,跌倒在地,再一步也走不动。 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和身上流出,浸透了他的衣襟,脸色苍白,剧痛从胸口不断地蔓延,浑身无力抽搐般的疼痛,令他再没有一点力气,眼前发黑。 “仙蝶……” 无力地睁大眼睛向三江中望了过去:“救她,必须救她……” 辰凤瑶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为何当初不肯好好的习武,若是有司徒紫玉那样的轻功和武功,未必就不能及时把庄绮蝶救回来。 跑上冰面,冰面之下,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子的一点倩影,冰冷的江水,不断地从冰层的裂缝中涌出。 敏儿的衣衫尽被冰水浸透,浑身哆嗦着,手中只有一只鞋子,最后的关头,她抓住了庄绮蝶的脚,但是庄绮蝶扔下了一只鞋子,消失在三江之中。 敏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身边的冰块,眼睁睁地看着庄绮蝶迅速地被咆哮的三江水卷走,身体一大半在冰水之中。碎裂的冰块,不时从身边掠过,她拼命向没有碎裂的冰层上爬。 回眸,眼中满是泪水,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抓住了庄绮蝶,就想如此也随着庄绮蝶一起去了。 但是庄绮蝶最后说的几句话,令她不能那样做。 “公主……” 绝望而悲哀的泪水,从脸上滑落,不停地滑落。 “皇上,请皇上不要冲动,臣等会去救她们的。” 一个人,在辰凤瑶的身后,一把紧紧地把辰凤瑶抱住,不让辰凤瑶再向前去。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而刺耳的断裂声,裂缝在不断地扩大蔓延。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朕!” “皇上,您去了也于事无补,臣已经派人过去救她们了。皇上乃是万金之体,请皇上不要涉险。” “混蛋,放开朕,不然朕杀了你!快放开朕,你,你知道她是谁吗?仙蝶,仙蝶公主啊!” “臣知道,刚才皇上已经喊了几遍公主的称号。” 欧也风脸上一片冷静,丝毫没有惊慌悲伤之色,有不少的军卒已经从冰面靠近了庄绮蝶落水的地方,有些兵卒冒险下到冰寒的三江之中,寻找庄绮蝶的踪迹。 敏儿被人从断裂的冰层中拖了出去,拖到了安全的地方。 “混蛋,你知道还敢阻拦朕,欧也风,放手,不放手朕杀了你。朕命令你,放手!” “皇上要过去涉险,就请皇上先杀了臣吧。” 欧也风跪下,跪在辰凤瑶的脚边,仍然不肯松手紧紧地抱着辰凤瑶。 “你,你好,你竟然敢违背朕的旨意,欧也风,你够胆!” 辰凤瑶咬牙,狠戾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盯着欧也风。 欧也风身体微微一颤,如今这位皇上的盛怒,令他从心底生出敬畏之意。而这位皇上的盛怒,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平日无论有多么大的事情,多么严重的事情,皇上的唇角,迷人的唇角,总是带着一抹幽冷的笑意。那样的笑意,同样令辰国上下心悸,不敢多看一眼。 绝美的风姿,妖媚的容颜,冷酷的君王,这就是辰国如今的皇上。 但是此刻,他的盛怒和失态,让欧也风才明白,这位皇上的心中,也有柔软的地方,也有在意的人和事情。为了那位昔日盈国的公主,竟然在众人的面前如此失态。 “她该是一位怎么样的女子?竟然牵动了两国君王的心,为了她而盛怒痛心。就连那位残暴冷酷的玄国皇上,也会允诺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皇上,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命人找到仙蝶公主。皇上,玄国的皇上昏迷不醒,臣以为,此刻皇上该去玄国皇上的身边,而不是在这里。” 辰凤瑶霍然回头,才看到司徒紫玉已经昏迷不醒,被侍卫抱在怀中焦虑地呼唤。御医也赶了过来,就跪在地上为司徒紫玉诊治。 “皇上,您也不会水,何况此时三江水冰寒,臣会尽力去找到仙蝶公主的,皇上不该忘记,公主乃是先帝的骨血,臣的旧主。” “欧也风,给朕找到她,一定要她活着。朕不要看到她出事,此事办不好,你休要来见朕。” “是,臣遵旨,办不好此事,臣就自个拎着脑袋来向皇上请罪。” “欧也风……” 辰凤瑶双手用力紧握住欧也风的手,欧也风感觉到辰凤瑶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焦虑无助的眼神,那样的神情和眼神,从未在皇上脸上见到过。 “皇上,您放心,臣一定会把仙蝶公主给皇上带回来的。皇上,您是辰国的皇上,请皇上不要失态。” 一瞬间,辰凤瑶紧紧闭上眼睛,手松开了欧也风,脸色恢复了原来的冷漠。 他低下头微微弯腰,把唇凑到欧也风的耳边:“必须在皇兄的人之前找到她,暗中带她走,不要让任何人得知她的下落。此事,朕相信你可以做好。” “是,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辰凤瑶转身,疾步跑到司徒紫玉的身边:“皇上如何?” “启禀皇上,吾皇病情严重,需要静养服药。” 御医看了看昔日的九殿下,今日的辰国皇上,再看看躺在侍卫怀中的皇上,有些郁闷,两位皇上,连称呼都要乱了。 “皇兄病情如何?” “启禀皇上,吾皇心脉不稳,如今昏迷不醒,需要再进一步诊治观察。” “在朕的面前,你还需要隐瞒什么吗?皇上乃是朕的皇兄,对朕而言,没有什么比皇兄的身子更重要。” “外臣不敢,此乃是外臣实言。” “你,派人在四周严密把守,皇上病重的事情,不得泄露出去,也不得令任何人靠近。” “是,外臣遵旨。” 侍卫们纷纷遵照辰凤瑶的吩咐行事,把司徒紫玉严密地守卫在中间,不许任何人靠近。好在这些人没有人不认识辰凤瑶,而辰凤瑶对这些人也非常的熟悉,吩咐起来也没有难度。 司徒紫玉的部下,都知道皇上对辰凤瑶的纵容和宠爱,有的还在以为,辰凤瑶是司徒紫玉的禁脔。见到辰凤瑶对司徒紫玉紧张的模样,更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遵从辰凤瑶的吩咐,他们也没有意见,以往辰凤瑶在司徒紫玉身边时,也没有少吩咐他们。 “来人,从这里到皇上的帐篷,严密把守,百步之内,不得令任何人靠近。有随意走动张望者,杀无赦!” “遵旨。” 辰凤瑶低头看着司徒紫玉,御医急忙道:“皇上不宜移动,应平趟休息。” 辰凤瑶命人用木板把司徒紫玉抬回了帐篷之中,放到床铺之上,几个贴身侍卫严密在帐篷内外把守。毕竟如今辰凤瑶的身份不同,他们不能赶辰凤瑶出去,也不放心让辰凤瑶独自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 司徒紫玉脸上苍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两个御医跪在床榻之前,细心地为司徒紫玉诊脉用药。 一个御医先用了针灸之术,稳定司徒紫玉的病情,另外一个侍候着把药用水融化了,给司徒紫玉服用下去。 辰凤瑶不时用丝帕拭去司徒紫玉脸上的汗珠,忧心忡忡地看着司徒紫玉。 “皇上到底病情如何?皇上一向身体康健,勇武无敌,如何就会发病?这种病,不曾见皇上有过,是何原因所致?” “启禀皇上,吾皇素来龙体康健,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发病。上次皇上发病,用了药,但是皇上也没有在意。不想此次发病如此严重,竟然就昏迷不醒起来。” “皇上为何骤然发病?是何原因?” “启禀皇上,外臣看,皇上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心脉异常,而外臣诊断,皇上最近的龙体也有些异样。皇上龙体本来极为健康,乃是习武之人,轻易也不会有病。但是这病,有些蹊跷。” “你细细说来,在朕的面前,何须诸多隐瞒。” “外臣不敢,皇上容禀,以外臣愚见,恐怕皇上是被人所害,下了什么诡异的药物所致。若是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悲伤痛心,就会引起病发,此病发于心脉,甚为难以治疗。” “被人所害?谁敢如此大胆,暗害皇上?” “外臣不知,恐怕也只有皇上身边的人,那些贴身侍候的人,才有这种机会。外臣愚见,定是有人暗中长期给皇上服用什么不妥的食物,在食物中下毒或者用了什么药,因此才会如此。” “皇上,奴才以为,或者此事不是无因。” 何玉庭急忙过来跪倒在辰凤瑶的面前,低低地说了一句。 “你们在此细细为皇上诊治,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何玉庭,你跟朕出来。” 辰凤瑶出了帐篷,到了旁边的帐篷之中才问道:“有什么隐情,你说出来无妨。” “是,在皇上的面前,奴才不敢有所隐瞒,以奴才愚见,或者就是那位仙蝶公主所为。” “是她?” 辰凤瑶眸子中露出深思之色,那不是不可能,他素来知道庄绮蝶一直痛恨司徒紫玉,而在司徒紫玉的身边动辄得咎,其后司徒紫玉杀死了五皇子和七皇子,这些仇怨,很可能会令庄绮蝶对司徒紫玉下手。 “为何你如此说?” “回到玄国后,皇上对仙蝶公主一直很宠爱,其后皇上宠幸了公主,但是仙蝶公主的身份,一直是皇上身边的侍婢。其他三位公主先后死去,庄天佑被打入天牢,其后也被赐死。从庄逸辰逃走后,公主对皇上就越来越冷淡无礼。” “原来如此,皇上待她……” “皇上待公主,真是宠爱已极,即便是公主诸多无礼冒犯,皇上也从不曾计较过。想必克天发生的事情,皇上您也该知道一些。后来公主怀了身孕。” “朕听闻,公主其后因为遇害而流产,如何会发生此事?” “是后宫有人不愿意看到仙蝶公主为皇上诞下子嗣,因此暗中加害。本来皇上把公主放在寝宫是很严密的,不想还是被奸人所称。公主一直误会皇上,以为是皇上下手,其实为了此事,皇上处死了后宫很多人。” “皇上定是不屑对仙蝶公主去解释的,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仇恨太深,国破家亡之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仙蝶公主那样的女子,本就不该留在皇上的身边。” “皇上从不动情,一旦动情,便再难收拾。” 辰凤瑶叹息,那位皇兄,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动情,而那个女子,偏偏是他的仇敌。 “皇上昏迷之前,严命一定要找到仙蝶公主。” “她的身份,在玄国应该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吧?” “是,奴才已经严命那些刚才听到皇上呼唤仙蝶公主的人,不得泄露出去,好在也没有几个人听到。” 何玉庭抬眼恭谨地看了辰凤瑶一眼,如今不同,辰凤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辰凤瑶能亲自到盈地来拜见司徒紫玉,这份信任和情谊,就足矣。他对辰凤瑶,也有很多的信任。 “放心,朕身边的人,绝不会泄露此事。” 辰凤瑶明白何玉庭的话,接了一句。 “多谢皇上,此事,奴才还要求皇上。” 何玉庭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对辰凤瑶行叩拜大礼。 “有什么话就说吧,朕和你也是老朋友了。” “不敢,奴才只是个奴才,不敢当万岁爷如此说。” 何玉庭恭敬地跪伏在地,额头碰触地面。 “得了吧,朕在玄国之时,平时也没有看到你对朕如此的恭敬。” “奴才素来不曾对皇上敢有丝毫的失礼。” “何玉庭,有话就说吧,只要是为了皇兄,朕还有什么不肯的吗?” “皇上对吾皇的情谊和诚意,奴才自然明白,只是奴才此言,却是不敢让吾皇得知。” “你是想让仙蝶公主永远在皇兄的面前消失吧?” 何玉庭缓缓地挺直了身躯,直挺挺地跪在辰凤瑶的面前、笑道:“皇上睿智,英明神武,奴才钦佩之至。此事,皇上可肯担巨大的干系吗?那位仙蝶公主的身份,实在是不宜再留在皇上的身边。如此对公主,对皇上皆好。请皇上恕奴才大胆,奴才见皇上对那位公主,也颇有情意,若是皇上手下的人,找到了那位公主,而她命大不死的话……” “何玉庭,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话在朕的面前,也敢说出口。” “请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何玉庭深深拜了下去,重重磕头在地。 “仙蝶公主,不能再留在皇上的身边,如今皇上龙体还不知道如何。此事,奴才也只有恳求皇上您,皇上您当初敢把庄逸辰带走到辰国,奴才想,皇上您也不在乎多带走一位仙蝶公主。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玉庭,在你的眼中,还是没有把朕当皇上吧?” “不敢,奴才万万不敢,奴才恳求皇上开恩,若是皇上为了吾皇着想,就请皇上承担这个干系吧。求皇上您,念在吾皇对皇上的情分上,就答应奴才的恳求吧。” 辰凤瑶良久没有说话,何玉庭重重磕头。 “也罢,你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 “仙蝶公主已经死了。” “是,奴才明白,遵照皇上旨意去说。” “希望皇兄不会因此太过悲伤,他的身体,恐怕是再不能承受太多的刺激。此事,你先不要说出来,就说不曾找到。” “是,奴才已经暗中命令那些人,不必太过费力去寻找公主。” “玉庭,你的胆子果然是越来越大,若是被皇兄得知此事,你的人头就不稳了。” “皇上不说,有谁会知道呢?” 何玉庭忧心忡忡地道:“皇上,奴才实在是担心,那位公主到底用了什么药物和手段,把皇上害成了如此模样。小皇子的流产,皇上不知道多么痛心,此事不是皇上所为,皇上对公主的宠爱,从未变过。为了公主,皇上处死了柳婕妤,灵妃,为了小皇子流产的事情,后宫大清洗。这些,公主都并不知道。“ “皇兄的性子,你是最清楚不过,他如何会对一个女子解释什么。若是肯解释,也不至于有今日。皇兄明明爱极了仙蝶公主,却是屡次三番地折磨羞辱于她,用庄逸辰来威胁她,也难怪她痛恨皇上。” “皇上您,对仙蝶公主,也颇有情意呢。” “大胆!” 辰凤瑶脸色一寒,一抹幽寒的笑意在唇边展现,绝美而绝冷,带着令人心悸不安的味道。 “噗通……” 何玉庭心中一颤,不想短短几个月不见,这位曾经的质子,辰国的九殿下,已经有了如此令人敬畏的威仪。那笑意虽然就在唇边,却是带着冰封的温度,透出几分杀意。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此事,朕会尽力去查明,但愿皇兄的龙体无碍才好。玉庭,去宣召玄国最好的御医过来,此事勿要泄露出去,以免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是,奴才遵旨,此事就要请皇上多多费心,暂时留下代替吾皇处理一些事情。若是皇上留在此地,吾皇便是停留几日休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又来算计朕,即便不是如此,皇兄如此朕又岂会离开。也罢,就在此地扎营吧,严密防守便是。有什么事情,让其他人的处理,若是有必须,朕就代替皇兄处理。” “皇上,罗峰已经回来了,求见皇上,只是奴才让他恭候,说皇上正在和皇上您叙旧。” “皇兄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奴才不知,御医尚未说皇上何时才能清醒。” “去问御医,皇兄何时可以清醒。” “是,奴才即刻就去。” 何玉庭急忙退下,片刻后匆匆回来回禀:“启禀皇上,御医说要到晚间才能苏醒,因为皇上情绪不稳,给皇上服用了催眠的药物,不敢此时就令皇上清醒过来,唯恐皇上会情绪激动。” “玉庭,如今朕的身份不同,恐怕是不便代替皇上处理事情。“ “皇上,但是如今皇上身边,也唯有皇上您,才是最适合代替皇上处理事务的,其他的臣子,可以协助皇上您处理事务。其他的人和事情,别人都可以处理,罗峰的事情,却是不便让别人去处理。” “既然如此,就请皇上身边的人到朕这里来,说明此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吧。” “皇上无需忧虑,吾皇昏迷之前,有旨意请皇上代替吾皇处理一切事务,谁敢违背皇上的旨意。” “哦,皇兄有此旨意吗?” 辰凤瑶秀眉扬起,不想司徒紫玉昏迷之前,竟然颁布了如此的旨意。 “是,皇上亲口旨意,奴才就在皇上身边。” “既然是如此,让罗峰过来见朕吧。” “是,奴才遵命,皇上但有所命,奴才等,无不从命。” 片刻后,罗峰被带入辰凤瑶的帐篷之中,而司徒紫玉身边最为贴身的两位臣子,也都恭谨地垂首站立在帐篷之中。 他们受命要遵从辰凤瑶的吩咐,司徒紫玉昏迷之前,下旨让辰凤瑶代替他处理所有的事务,这些人心中虽然诧异,但是也没有太过抵触的情绪。毕竟昔日这样的事情,也曾经发生过,司徒紫玉对辰凤瑶的宠信,非同一般。 “外臣罗峰,参见皇上。” 罗峰撩衣跪倒,不明白为何是过来拜见的是辰国皇上辰凤瑶,而辰国的皇上骤然间出现在此地,颇为诡异。更令他不明白的是,为何不是去拜见司徒紫玉。 “起吧。” 罗峰缓缓地起身,低头恭谨地站立在原地,他已经看到左右是司徒紫玉的心腹。 “皇兄有些疲惫,因此命朕代替皇兄处理所有的事务,你有什么事就对朕回禀吧。” “是,外臣遵旨。” 罗峰目光微微一闪,既然司徒紫玉的心腹就在辰凤瑶的左右,而此地乃是司徒紫玉的军营,即便是辰凤瑶出现在此地,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何况,他并不太关心这些。 “启禀皇上,盈地的战事,基本都已经平息下来,只要吾皇可以在盈地驻扎一段时间,施以恩德,定会令盈地的臣民感怀吾皇恩德,因此诚心归顺。” “盈地的事情,细细回禀于朕吧。” 罗峰低头回禀详情,他带回来几位归降的大臣和将军,是前来拜见司徒紫玉请罪的。 “很好,此事罗峰你办的极为妥当,欧也风就在外面,你带他们进来见朕,出去和欧也风叙旧吧。” “是,外臣遵旨,谢皇上恩典。” 罗峰急忙躬身施礼,不想可以在此地见到欧也风,欧家和罗家乃是世交,也是姻亲,因此罗峰和欧也风的关系,非同一般。 不多时,罗峰引领几个人走了进来,几个人撩衣跪倒在地:“外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罗峰,你下去吧,欧也风会告诉你朕的吩咐。” “是,外臣遵旨。” 罗峰退下,辰凤瑶微笑亲手把几位盈地的臣子搀扶起来,抚慰了一番安顿下去。 几队人马,沿着三江不停地搜寻,江面上热闹起来。因为是冬季,寂寥的江面上,此时却是出现了许多的船只,不停地在江面上搜寻着什么。 “仙蝶,仙蝶……” 司徒紫玉伸出手,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仙蝶,不要离开朕,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皇兄,既然有如今,你何必当初?” 辰凤瑶叹息,伤她是太深,庄绮蝶和司徒紫玉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死不休。 “恨到深处是遗忘,司徒紫玉,我会忘记你的。” 妖娆的笑容,就在眼前,那个绝美的女子,带着决绝的表情,灿烂的笑容,义无反顾地跳入江心。 “小蝶儿啊,你的性子,还是那样的倔强,如此对你有何好处?国破家亡,你如今才去选择死,就忍心吗?” 心蓦然间就是一痛,她受过多少的伤害? 流产啊,唯一的孩子,就那样去了。 “小蝶儿,你和皇兄之间的误会,已经是太深太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吗?若是皇兄肯低头和你解释……” 辰凤瑶苦笑,国破家亡,杀父之仇,如此的深仇,又如何能解开呢? “仙蝶,不要离开朕,孩子不是朕下手的,朕想要我们的孩子……” 司徒紫玉不安地喃喃低语,在昏迷中,他抓紧了辰凤瑶的手,似乎在抓着庄绮蝶的手,不肯放松,绝不放松。 剧痛从手中传来,辰凤瑶无奈地苦笑,轻声安抚司徒紫玉。 “皇上,没有人要离开皇上。” 良久,司徒紫玉再度沉沉地睡了过去,何玉庭走到辰凤瑶的身边,在辰凤瑶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辰凤瑶轻轻地把手费力地从司徒紫玉的手中抽出来,转身走出帐篷,几个人迅速地走了过来跪倒磕头。 辰凤瑶没有开口,径直向自己的帐篷走了进去,几个人急忙起身跟在了辰凤瑶的身后。 “启禀皇上,还没有找到。” 欧也风不安地跪了下去,深深低下头去。 良久辰凤瑶都没有开口,不安,极度的不安,难道会一语成谶,庄绮蝶真的已经死了吗? “请皇上恕罪,臣已经派了几股人,到处搜寻,沿着三江附近搜寻,无论如何,臣一定要找到……” 欧也风不好直接说出庄绮蝶的身份,只能模糊的一带而过。 “还没有找到,已经两个时辰了,什么人可以在如此的天气,留在三江之中不死?” “臣无能,请皇上息怒。” 欧也风深深低下头,心中满是愧意,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潜蛟军的大都督,就连一个落水的女子,也找不到吗?” 辰凤瑶冷笑,盯着欧也风:“是你不愿意找到她,还是不肯用心去找,或者就宁愿看着她死掉?还是在你的心中,朕的旨意,你也可以阳奉阴违?” “臣不敢,臣万死也不敢,求皇上明鉴。” 欧也风重重磕头在地,砰砰作响,在他的心中,辰凤瑶的威仪越来越重,威压越来越深,对皇上的敬畏日渐深重。跟随辰凤瑶越久,这种敬畏就越深。 “皇上,臣决不敢有丝毫懈怠,求皇上息怒,再开恩给臣一点时间,臣立即亲自去寻找。” “很好,欧也风,朕要看到她完好无损,你明白吗?” “是,臣遵旨,请皇上万安,臣一定尽力。” “去吧,天要就黑了,若是天黑,恐怕就更没有希望。” “是,臣告退。” 欧也风急忙匆匆离开,亲自带人一路搜寻,辰凤瑶到盈地来拜见司徒紫玉,随身带了五千的精兵,而其中的大部分精兵,就是潜蛟军的精英。从司徒紫玉借来的一万精兵,始终一直就不曾还回去,而是留在宁远。 这一次离开都城,也是一个计策,要让那些不安分的因素,因为他的离开而露出本来的面目,尤其是那几位皇子,若是不给他们机会,不能尽早铲除掉朝中的不安因素,他的皇位,始终不是那么的稳定。 虽然先帝留给他的几位顾命大臣,表面是效忠于他,但是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他也不敢就去绝对的信任。 而如今,他唯一可以绝对的信任的人不多,司徒紫玉的一万精兵和良将,是他的杀手锏,也是他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同样,他所能信任必须信任的,也还有潜蛟军。 潜蛟军的地位和身份特殊,绝不会再去和辰国其他的皇子有什么约定,他相信聪明睿智如那位潜蛟军的大都督,该明白谁才最后是辰国的主人。 已经宣誓向他效忠,他也给了欧也风权力和信任,就看欧也风会如何去做。 “欧也风,莫要让朕对你失望才好。” 不安,随着黑夜的降临而降临,一旦到了黑夜,就等于完全没有了希望。 “皇上,奴才求见。” “进来。” 何玉庭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皇上,吾皇醒来,请皇上过去相见。” “皇兄醒了吗?如今身体如何?” 辰凤瑶霍然起身,匆匆边走边问。 “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御医说皇上如今受不得刺激,另外最好得知暗害皇上的人,曾经给皇上服用什么,以便解救诊治,给皇上下药。如今皇上已经服用了药物,平稳下来。” “如此就好,仙蝶公主的事情,就先告诉皇兄还不曾找到吧。” “是,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 辰凤瑶进入司徒紫玉的帐篷,见司徒紫玉正平趟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冷峻的脸有说不出的寒意,在无尽的寒意中,带出些许的柔弱。 “皇兄。” 辰凤瑶走到床榻之前跪了下去。 司徒紫玉一把握住辰凤瑶的手臂:“以后见朕,不要跪拜。” “是,臣弟遵旨。” 辰凤瑶起身坐在床榻前:“皇兄,感觉好些吗?” “痛,这里很痛,凤瑶,你知道这里痛的滋味吗?” “皇兄,臣弟早就经历过的,心痛的滋味,臣弟该比皇兄更清楚。何况,皇兄如今的模样,以为臣弟的心就是铁打的,不会因为皇兄如此而心痛吗?” “呵……” “她要忘记朕,要把朕给遗忘掉,朕决不能允许,绝不……” “皇兄,身子要紧,皇兄不要多想了。到了此时,皇兄还在想着一个害了皇兄的女人,如此的皇兄,让臣弟感觉陌生。” “朕也是人,这里同样不是铁打的。” 司徒紫玉捂住胸口,一阵阵闷痛从胸口传出,蔓延开来,原来他也会心痛,原来心痛是如此的难忍难耐。 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心痛,只有此时,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就在他的心中。 “凤瑶,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吗?” “皇兄,求皇兄你好好休养吧,有了消息,臣弟敢不来回禀吗?皇兄,还有什么比皇兄您的身子重要,莫要让臣弟担心才是。如今盈地尚未安稳,皇兄你不可以如此糟蹋自己的龙体。” “谁会在意呢?她是恨不得亲手杀了朕吧?” “皇兄,忘记她吧,皇兄本就不该……” 辰凤瑶住口,叹气道:“皇兄,求你不要多想了,安心休养几日可好?” “凤瑶,她……” 司徒紫玉苦笑,再提起她,心更痛,抽搐般的疼痛令冷汗不断从身上渗出。 “皇兄,您要如何才肯不想她,即便是皇兄不能忘记她,可是若是皇兄的身子不好起来,如何能去寻找她?” “你说的是,今日有劳你带朕处理了许多事情。” “皇兄,这种话,臣弟以后不要听到。臣弟为皇兄做些事情,还不是应该的吗?” “凤瑶,就留在此地几日陪朕吧。” “皇兄,臣弟本就是要留几日陪皇兄的,就担心皇兄不愿意呢。” 辰凤瑶微笑,任凭司徒紫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笑道:“若是给外人看到,又要说臣弟是皇兄的禁脔,皇兄对臣弟宠爱无比。皇兄,您就是想要,也要等身子好点不是?” “闭嘴!” 司徒紫玉的唇角,忍不住翘起,这只小狐狸精,总是有办法让他开心。 冷,无尽的寒,瞬间就打透了衣衫,寒意深深从衣服到肌肤,从肌肤到骨髓的深处。 清醒起来,因为那寒意,周围冰寒的水汹涌而至,大大小小被她踩裂的冰块从身边掠过。咆哮凶猛的江水,吞没了她,不过转眼间,就把她卷到远处。 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庄绮蝶随波逐流,任凭冰寒的惊涛骇浪,把她卷走向远处。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吧?或者如此,从今以后,就不必再忍受暴君的肆虐羞辱。我还能活着吗?还能从这汹涌的三江中,逃出去吗?” 跳到三江中,庄绮蝶不是没有丝毫的求生之念,对弟弟的牵挂,始终是她求生的目标。 “如果上天还可以再给我一次生命,我就忘记过去的恩怨情仇,找到弟弟带他离开,远离辰国和三国之地,到遥远的地方去度过平静的日子吧。只是,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冰冷的水,不断从庄绮蝶的身体周围,包围了庄绮蝶。 娇躯不停地在水流中颤抖,庄绮蝶尽量让身体随波逐流,不去喝下江水,让身体平躺在水流之中。 她抓住了一块冰,让那块巨大的冰,带着她可以不时地冒出水面,呼吸到空气。冰带着她一路从三江中飞快地掠过,顺着江水的流向,向下游冲了下去。 水流湍急,庄绮蝶尽力爬上了那块冰面,趴伏在冰面之上。 只是那块冰不是很大,不时在江水中没入水面,她也随之在江水中沉浮不定。 一块巨大的冰,在庄绮蝶的身边出现,她用尽力气靠近那块巨大的冰,抓住冰翻身跳了过去。这块冰方圆足有二十多尺,可以承载庄绮蝶的重量。也幸好,她落水后身边有不少碎裂的冰块,一直就靠着这些冰块,她才没有被江水所吞没。 庄绮蝶趴伏在冰面上,寒风刺骨,被江水浸透的衣服,因寒风的肆虐,已经开始结冰,贴在庄绮蝶的肌肤上,冷到令她的神智也要不清醒起来。 “不,我不能死,我不要死,逃离了暴君,我要活下去,去找弟弟……” 庄绮蝶抓住两块比较小的浮冰,用浮冰做浆,控制冰块向岸边靠近,此时她已经离司徒紫玉的军营很远。 三江的下流,是向盈国的方向奔涌的,这让庄绮蝶的心,多少有些安慰。但是此刻身上的衣服,外面已经凝结成一层薄冰,冷的更是刺骨。 “希望可以坚持到岸边,要是有人在就好了。” 三江奔涌的急流,很快就把庄绮蝶给送出很远,也正是因为浮冰遮掩了视线,急流汹涌,波浪翻滚,因此赶到江边的那些军卒,没有发现庄绮蝶的踪影。 “砰砰……” 几块巨大的浮冰,撞击在一起,庄绮蝶身在的浮冰立即碎裂开来,庄绮蝶的身体,重重被浮冰撞击,殷红在江水之中蔓延开来。 第50章 朱颜改26 http://.biquxs.info/

“嗡……” 脑海中轰鸣起来,眼前一黑,庄绮蝶昏迷了过去。 身体周围的江水,被染成了红色,她的双手,还紧紧地抓住一块冰,身上的腰带也绑在冰块上。 庄绮蝶担心冰块不稳,也担心最后因为寒冷会昏迷过去,因此早早就用腰带绑住了冰块,以免神智不清或者因为水流湍急而从冰块上滑落到水中。 虽然此刻冰块碎裂,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和庄绮蝶腰带连在一起,带着庄绮蝶向远处奔涌。 庄绮蝶静静地趴伏在冰面之上,身体大半被浸泡在水里,实际是被冰块和水的动力,拖着继续随着水流前进。 水流湍急,等司徒紫玉和辰凤瑶的部下找到了船只寻找庄绮蝶时,庄绮蝶早已经远离了落水的地方,不知所终。 “看,哥哥,水面上好像有个人。” 一个少年眼尖,一眼就看到三江的水面之上,一块不大的冰面上,满是殷红之色,在沉暗的水面上,一片素白的冰雪中,格外的显眼。 旁边的一个少年抬头向水面上望了过去,惊叫道:“果然有一个人,可能是死了吧?” “应该没有吧,哥哥你看还有血呢,要不要救她上来,似乎是个女子。” 两个正在冰面上掏了一个冰洞的少年,从冰窟窿中在抓鱼。江边的人,经常会在冬季,在冰面上凿出一个冰窟窿,从冰窟窿中抓鱼。 因为冰窟窿会把空气送到水面之下,因此很多鱼会因为光明和空气,聚集到冰窟窿下面,很容易就可以抓到鱼。冬季江边的少年们,没有过多的娱乐,往往就用这种办法,抓几条鱼改善生活,也可以拿到镇子上去卖。 “可能是死了,如此大冷的天,冬季的水可是很冷的。” 哥哥向江水的中心走了过去,这里的水流相对平缓一些,冰面也更大一些,他靠近庄绮蝶。 此时,庄绮蝶的身体,和冰块一起被卡在一处冰面的边缘,不停地飘摆着,随时都会被水流带走。 “哥哥,救救她吧,也许没有死呢?”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少年快步向庄绮蝶走了过去,脚下的冰面越来越薄,他不得不趴伏在冰面上,向庄绮蝶靠近。 无奈身体下的冰面,发出细微碎裂的声音,少年脱掉了身上的棉衣和棉袍,扔给了弟弟,穿着单薄的衣服,继续向前爬。 “喂,你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回答我。” 哥哥喊了几句,庄绮蝶一动不动,身上被血迹染成了红色,周围江水中,也被她的血所染红。 “哥哥,你动作快点,肯定没有死的,你不是还没有媳妇吗?我看那个女子,一定很美。” “闭嘴,要不你过来,这个媳妇给你了。” 哥哥回了一句,向庄绮蝶靠近仔细地看了过去,庄绮蝶的侧脸,就如此在微淡的光线之中,正对着少年的眼睛。 苍白娇美的脸庞,如一朵雪莲花般,带着超尘脱俗的美丽和娇柔,即便是昏迷了过去,她的美仍然如此惊人,让那个少年痴痴地凝望起来。 “哥哥,怎么样?她美吗?” 远处的少年看不清庄绮蝶的模样,下意识只是看到了庄绮蝶曼妙的身姿,就感觉庄绮蝶一定很美。 “美,太美了,她一定是个仙女。” 哥哥蓦然飞快地向庄绮蝶爬了过去,也不去管身体下面的薄冰,开始碎裂开来,他迅速地蹿了过去,一把抓住庄绮蝶的手。 “咔咔……” 冰层断裂开来,水不断地从断裂的冰层下涌了上来,少年不去管碎裂的冰和寒冷的水,眼中只有那个绝美的女子,那张令他痴呆的容颜。 他带着庄绮蝶从水中游到冰面边缘,把庄绮蝶从水中托到冰面之上,推着庄绮蝶向冰面厚的地方行进。湿透的身体,在冰面上感受着彻骨的寒意,一点点离开了冰面的边缘。 “咔咔……” 身下的冰面不断碎裂,少年迅速地把庄绮蝶推到了可以承受体重的地方,才爬上冰面,仍然不敢站立起来,推着庄绮蝶在冰面上滚动,直到到了冰面厚而坚实的地方,才站起来把庄绮蝶一把抱了起来。 “啊!哥哥,你艳福好深,好美的女子啊,看我就说的不错吧,她很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真是像仙女一样啊。” 弟弟痴呆地望着庄绮蝶的脸,惊叹不已。 “别发呆了,快跑回去预备热水和衣服,把火烧旺,她受伤了,让爹把郎中找过来。” “好,我就去。” 弟弟恋恋不舍地望了庄绮蝶一眼,也不去管从冰窟窿中捞的鱼,一溜飞快地跑向岸边。 哥哥脚步加快,也跟在后面奔跑,知道若是晚了,怀中的女子很可能就会没命。 “你可不能死啊,我还没有媳妇儿呢,你如此美丽,就算是仙女吧,我救了你,你也只能给我当媳妇儿。” 少年的心中,美滋滋地,想到能得到一个仙女般的媳妇,心中乐得就找不到北。 “真好,鱼没有捞到几条,捞了个美丽如同天仙般的媳妇回来。” “快抱进来,把她放到炕头上,给娘看看。” 一个妇人迎了出来,见到庄绮蝶苍白的小脸,顿时乐了出来,同时也紧张起来。 “哎呀,不会是死了吧?” “没有娘,她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娘,快给她换上衣服。” “去、去、去,你们两个给老娘滚出去,多好看的姑娘啊,你们两个小子在这里干什么?要看,也不是这个时候,去端几盆雪过来,这是冻的啊,还有伤,我得看看。” 妇人赶紧接过庄绮蝶,放到了炕上,把两个儿子赶了出去,急忙给庄绮蝶脱了身上的衣服,暂时用了药,再用布包住庄绮蝶的伤口,匆忙地给庄绮蝶处理了一下伤口。 此时庄绮蝶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因为天气的原因,冰天雪地,阻止她流出更多的血。 她身上有几处伤口,都不大,最严重的是头上的伤口,头部被撞破,还有两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妇人有些不安起来,虽然这些伤是不致命,但是头部不是别的地方,她有些担忧。 用雪在庄绮蝶的身上来回地揉搓,被冻伤的人,不能用热的东西去靠近,会使冻伤更加严重,只能用雪舒筋活血,让冻伤的部位缓和过来。 “好俊的姑娘,老娘活了四十多年,还不曾见过如此俊秀的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呢,这一身衣服,还有首饰,都不是普通的货色。麻烦了,要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可不好办呢。” 直到庄绮蝶的全身被雪搓到通红,妇人才停了下来,给庄绮蝶换了农家的衣服,放在炕上盖上了被子。 “娘子,怎么样了?我把郎中给请了过来。” “请郎中进来吧,给这位姑娘看看,我看伤的不轻,尤其是头部的伤,可是挺重呢。” 郎中走了进去,为庄绮蝶诊脉,没有多少时候,就给开了药。 “这位姑娘前些时候刚刚小产,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如今身上的伤是没有要紧,不过是皮肉之伤,敷药休养些时日,就可以痊愈。但是头上的伤,就有些麻烦,不知道头颅是否受到震荡和伤害,要等她清醒过来才知道。这些药,可以驱寒恢复元气,别把她放在火炕的头上,放在床上慢慢地缓和过来才好。” “郎中,过来喝一杯吧,我儿子正好打来了鲜鱼,我已经给炖上了,您也没有什么事儿,就喝着酒等那位姑娘醒过来,您也好给仔细地看看。” “也好,就叨扰了。” 郎中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开始和男人喝酒,随意地谈了起来。 “那位姑娘,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看上去就知道,准是大门大户,甚至富贵人家的夫人呢。” “就是,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如今俊俏的姑娘,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落到水中。如今是冬季,按说这三江,也不该有什么船只了。” “谁知道,我看那位姑娘的手,细嫩柔滑,就从来没有干过粗活的样子,你们准备怎么办?” “一切要等她醒过来再说吧,问问她是哪家的夫人。” 听到庄绮蝶已经小产过,一家想要庄绮蝶做媳妇的心,顿时就淡了许多,毕竟对方再漂亮,也是有了主儿的人,他们也不敢多想。何况看到庄绮蝶的穿戴,就知道必定是出自富贵之家,他们普通的百姓,也不想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温暖包围了身体的周围,朦胧中脱离了冰寒的深渊,她不想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只想安静地休息睡去。 “这是什么地方?” 隐隐地,在心中还是有什么放不下,但是浑身酸软疼痛,她坚持不住,头晕目眩,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郎中,那位姑娘到如今还没有醒过来,您看可是怎么才好?” “我去看看。” 郎中再一次为庄绮蝶把脉,觉察到庄绮蝶浑身滚烫,显然是发烧,但是已经为庄绮蝶用了药,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把酒用热水烫温了,为这位姑娘涂抹在身上吧,全身都要涂抹,每隔半个时辰就涂抹几次,也只能暂时用这样的方法给这位姑娘降温。受寒太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还是要好好地观察。我再给她用点药,让她可以安睡休息,明日早晨,我再过来看她如何。” “那就麻烦郎中了。” 一家人客气地要把郎中给送出去。 “哒、哒、哒……” 急骤的马蹄声,从远而近,转眼间就到了院落之前。 “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仔细查看,不得疏忽。” “是。” 有人答应着,就从院门走了进来,几个精悍的兵卒,进门查看左右问了一句:“你们可曾在江面上看到了一位姑娘,很美的一位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紫色的衣服?” 一家人和郎中面面相觑,不想如此快,对方就找到了这里。 “回禀都督大人,属下在冰面上发现了血迹,还发现了碎裂的紫色布条,应该是从那位姑娘身上掉下来的。” “搜,挨家挨户地搜,仔细搜查不可错过。” “那个,军爷,那位姑娘就在房间里面,她昏迷不醒,是被小人的儿子从江水里面给救出来的。” “都督,大都督,找到了,就在这家。” 一道身影闪电般从院门外劲道院子里:“在何处?” 犀利的眼神,如电一般,令院子中的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小人拜见大人。” 众人跪了下去,欧也风微微点头:“那位姑娘可是被你们救了上来吗?” “是大人,如今那位姑娘就在房间之中。” “带我去看。” “是,大人您请进。” 欧也风走到房间之中,就看到庄绮蝶正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头颅被包扎起来。 “她怎么样?” “大人,这位姑娘发热,受寒太深,而且身上受了伤,尤其是头部的伤,有些麻烦。” “她的东西在何处?” “启禀大人,都在此处,小人们只是给她换了衣服,东西可是一点也没有敢动。” “都有谁知道,你们救了她回来?” “就是小人一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 “好,很好,你们救了她,想要什么赏赐?” 欧也风一个眼神,潜蛟军早已经把这个村落给控制了起来,也是因为天色已晚,而这户人家的周围,也没有另外的人家,因此并无人知道庄绮蝶被救的事情。 “不敢,大人,小人的儿子只是凑巧救了这位姑娘,不敢要大人的赏赐。” “赏赐是必定要有的。” 欧也风沉思片刻,要把庄绮蝶不知不觉地带走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如何让这家人和郎中闭嘴,不会说出此事才是。 “来人,去调一条船过来。” “是,大都督。” “有些事情,最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若是不然,很可能会丢掉性命。” “是,小人们,今日什么也没有见过,请大人放心,小人们绝对不会乱说一句话。” 欧也风迈步走了出去,招手叫过几个潜蛟军,低低地声音吩咐了几句。 几个潜蛟军点头,随即就找这家人要了衣服,换去了身上的军装,扮作这家人的亲属住了下来。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后就带他们离开,不得有丝毫的疏漏。” “是,大都督您就放心吧,些许小事您还担心属下们办不好吗?” “这不是小事,玄国的皇上,必然会苦苦派人追查此事,务必要做到绝无差错才可以。否则此事,必定会惹出大麻烦。” “是,属下明白,一定按照都督吩咐给安排妥当。” “禀大都督,船已经到了。” 欧也风用锦被把庄绮蝶包了起来,抱在怀中就走了出去:“你们放心,你们救了她,定会给你们很多的赏赐,以后的事情,你们要听从我手下的人安排吩咐,若是走漏了消息,你们都休想活命。” “是,小人不敢。” 众人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欧也风抱着庄绮蝶,命人把庄绮蝶的东西收拾干净,一路上了船,船渐渐远去。院落中的人,紧张地看着留下的几个人,不敢多问。 昏昏沉沉,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的时间,甚至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朦胧而茫然。 “皇上,臣向皇上请罪,请皇上赐罚,臣无能。” 欧也风跪伏在辰凤瑶的脚下,辰凤瑶不安地站在床榻之前,沉默着看着昏迷不醒的庄绮蝶。 “已经好几日了,她还没有清醒过来,伤的就如此重吗?” “启禀皇上,御医也诊断过,并无太大的伤,昏迷不醒,是因为公主头上的伤。” “还是伤到了她,如此之重。” “臣无能,有负皇上信任,臣知罪。” 欧也风拜伏在地,额头碰触地面。 “起吧,也不能怪你,那样的情况下难免有意外,她活着就好。善后的事情,可曾都处理妥当了吗?” “是,臣都已经安排妥当,玄国皇上的人也去追查过,已经应付了过去,不会有什么疏漏。” “你安排好,朕也就放心了,这些小事,想必你也不会有疏漏。” “是,谢皇上不罪之恩。” 欧也风缓缓起身,退后几步垂首恭立。 “你先派人送她到辰国去吧,小心不要走漏消息,暗中安排到稳妥的地方,你看安排到什么地方好?” “皇上,臣以为此时公主不已远途移动劳顿,就先安置在辰国的边境,等皇上回国启程之时,想必公主的玉体也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和皇上一起启程。” “如此也好,找最好的郎中给她诊治,朕还要在此地停留几日,此事就交与你了,莫要再出意外。”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保护好公主的安全,若是出了疏漏,就请皇上砍了臣的头。” “砍你的头有什么用?朕要她安好无恙,尽快清醒过来,恢复健康。” “请皇上放心,臣已经找了最好的郎中,调养公主的身子,派了细心的侍婢侍候着。” “她的身份,不可泄露,以后也没有什么公主,就称呼她……,娘娘吧。她的名字,以后再说吧。” “是,臣遵旨,娘娘的安全和身子,就请皇上莫要忧心才是。” “欧也风,你跟了朕也有几个月了。” “是,承蒙皇上器重,臣一直侍候在皇上的身边。” “朕希望你可以和朕,君臣一直走到最后。” 辰凤瑶的话,令欧也风完全没有想到,一位君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一位臣子,而且不是辰国人,归降的臣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是极大信任和倚重,也是天大的恩典。 欧也风眸子波动起来,平静的脸上现出感动感激的神情,撩衣缓缓地跪了下去。 “谢皇上恩典,臣一生必当为皇上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有负皇上隆恩。” 辰凤瑶伸手将欧也风搀扶了起来:“罗峰可知道此事?” “臣不敢泄露此事给任何人,也只有臣身边的几个心腹,才知道娘娘的身份。” “罗峰有什么打算,他会继续留在玄国,为皇兄效力吗?” “罗峰本就不想留下,功名利禄于他而言,只是负担而已。若不是为了几位皇子,他如何会留在玄国。如今,四皇子还在,他也只能暂时留在玄国,留在四皇子的身边。” “庄致远可有什么异动吗?” “如今表面还看不出什么,只是到了盈地,他也未必就肯安分。虽然他如今奉旨劝说盈地的人归降,但是私下,和盈地的旧部,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臣以为,他或者有其他的想法。” “难以安分啊,那个位置,有谁不想坐上去,何况是昔日的皇子。” “皇上,玄国皇上的身体,可是有些不妥吗?” “连这些你也知道了?” “不是很清楚,知道此事的人,也不是臣一个。这些时日都是皇上代替玄国皇上处理事务,甚至就是接收盈地的降军,安抚盈地的臣子,也是皇上代替,这是否有些不妥。” “是有些不妥,但是皇兄的旨意,朕也不能违背,而且朕也并非是以辰国皇上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而是以玄国静王的身份去替皇兄处理这些事务,也就没有太多的不妥。” 辰凤瑶也明白,以如今辰国皇上的身份,替司徒紫玉处理事务是极为不妥的,于是就重新拿出了静王的身份,每次处理事务,也必定会让司徒紫玉身边得力的人,跟在身边。 而司徒紫玉的部下,也一律称辰凤瑶为“静王殿下”,而不是皇上。 “皇兄如今也没有大碍,可以处理事务,有皇兄出面,也就没有什么问题。盈地已经渐渐平静,皇兄坐镇在盈地,加上潜蛟军暗中行事,很快战事和纷乱就会平息下来。” “皇上如此不惜倾尽国力,使得国库空虚,更驻扎大兵在盈地边境弹压盈地的叛军。皇上如此的做法,已经在国内引起多方的反对,而诸位皇子,更为此传播谣言,诋毁皇上声誉。皇上到盈地来,就更令那些人有说辞。如今皇上代替玄国的皇上处理事务,逗留在此不回国,辰国必定内乱。” “不乱如何可以打破旧的,建立新的?” 辰凤瑶冷笑,妩媚动人的脸上,那笑容少了昔日魅惑的味道,多了令人心悸的寒意。 “辰国那边,你安排的如何?” “遵照皇上的旨意,臣都已经安排下去,只是如此一来,辰国恐怕就要乱上一段时间。皇上如此做,对辰国伤害不浅。” “若不如此,你以为朕这个皇位,就坐的稳当吗?” “皇上此次到盈地前来拜见玄国皇上,想必皇上心中已经了妥当的安排。” 欧也风抬眼望着辰凤瑶,这位皇上的心思,他一直不能看透,行事也颇多出人意料之举,就如这次到盈地向司徒紫玉之举,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日,才琢磨出辰凤瑶此举,必有深意。 “对你,朕也无需隐瞒什么,朕此来,一是要尽快让盈地安稳下来,你猜下一步,朕要做什么?” 辰凤瑶轻笑,欧也风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也是他的心腹之一,更是最为得利的臣子。他看重欧也风的智慧和头脑,因此对欧也风也给予了很大的信任和器重。 “臣愚钝,不及皇上万一,皇上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臣难以明白皇上的深意。” “欧也风,在朕的面前,你不必隐藏什么,也不必装傻。朕会在乎你的智慧吗?” “臣不敢。” “朕希望朕的臣子有头脑,有才华,即便你比朕更睿智,武功更高,那有怎么样?难道朕会因为这些嫉妒你?忌惮你吗?” “臣的聪明才智,都是为皇上所用,在皇上面前,臣些微才智,如何敢和皇上相提并论。” 辰凤瑶伸手拍了拍欧也风的肩膀:“能不能坐稳这个皇位,朕就要倚重于你了,那些人的行踪和动静,你给朕盯紧了。要是你一个疏忽,或者想另谋高就,朕的皇位,可是就要成空了。” “皇上,皇上对臣有所疑虑吗?” 辰凤瑶笑着摇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句玩笑话,你也如此的紧张。” “皇上……” 欧也风略带无奈地看着辰凤瑶,这位皇上有时就会露出小孩子的心性,对他的态度也一向是当做心腹。只是皇上的心中到底是如何的想法,他有时候揣摩不透。 “皇兄想见你。” 欧也风沉默了片刻,躬身恭谨地道:“臣听凭皇上吩咐。” “你想见就去,不想见就不去,朕不会勉强你。” 欧也风楞了一下,不想辰凤瑶会如此说,在他看来,辰凤瑶对司徒紫玉如此恭敬,从来都是以臣子之礼叩见,开口闭口就是“臣弟”,“皇兄”,恭谨之处,就犹如当日在玄国做臣子一般。 他以为,司徒紫玉要见他,辰凤瑶必定不会推脱。 “你是你,朕是朕,你和朕不同,若是你不想见皇兄,也没有什么。明日你就可以离开,去办妥朕交给你事情。” “皇上吩咐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需要臣去亲自办,还有什么事情,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留皇上一个人在此,臣不放心。” “这里是军营,有数万大军,你不必担心。” “此时,臣当留在皇上的身边。” 欧也风沉思片刻笑道:“既然玄国皇上召见,臣怎敢不奉召觐见。” “朕允许你可以不去,你不必为了朕勉强去见他。” “并不勉强,臣也想看看,司徒紫玉是如何一个人,久闻他的大名,可惜臣一直不曾见过他。” “既然如此,便去见见也好,潜蛟军以后在玄国,在盈地的大部分人要撤出来,尤其是那些已经暴露被怀疑的。留下的,也要转入暗中,莫要冒险去做什么才是。” “是,臣遵旨。” “明日就先安排她离开吧。” “是,臣遵旨。” “走吧,跟朕去见皇兄。” 欧也风跟在辰凤瑶的身后,他其实一直就在辰凤瑶的左右,只是因为表面上他太过普通,也没有人太去注意他的存在,以为不过是辰凤瑶身边的一个侍卫。 辰凤瑶初到盈地拜见司徒紫玉时,欧也风就在帐篷外恭候,也只是匆忙之间,看到司徒紫玉一眼。 只是一眼,那位皇上的形象,就足以给他最为深刻的印象。 “启禀皇上,静王求见。” 何玉庭躬身回禀,本来每次辰凤瑶过来,都是可以直接进入司徒紫玉的房间,但是这一次他带了欧也风过来觐见,就不能再随意了。 “他带了谁来?” “静王带了欧也风过来觐见皇上,此刻他二人就在门外,恭候皇上召见。” “让他们进来。” 辰凤瑶当先走了进去,躬身施礼:“臣弟参见皇兄。” 司徒紫玉点点头,伸手点了点身边的座位,辰凤瑶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司徒紫玉的床榻旁边。 “欧也风,过来拜见玄国皇上。” 欧也风向前几步,躬身一礼:“外臣欧也风,参见皇上。” 欧也风没有对司徒紫玉行跪拜礼,也没有打算对司徒紫玉行跪拜礼。 毕竟,曾经是敌对的国家和仇敌,欧也风身为潜蛟军大都督,发誓向磐石帝效忠的人,因此欧也风不愿意跪拜司徒紫玉。 而这一次来见司徒紫玉,他是为了辰凤瑶。 辰凤瑶脸上带着淡笑,对欧也风的态度,丝毫没有见怪之意,而是看着司徒紫玉的表情。 “不必多礼,坐吧。” “谢皇上赐坐。” 欧也风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辰凤瑶的下首,有辰凤瑶在,他身为辰国的臣子,自然是不能在主子面前落座的。 “朕久闻潜蛟军的大名,只可惜昔日并未能有机会,和潜蛟军会面。” “潜蛟军不是军队,也不参与战事,让皇上失望了。” “这一次,盈地可以如此快就稳定下来,潜蛟军在其中,居功不小。朕亦知道,此事是你所为。” “外臣只是奉旨行事,身负皇命,不敢不尽心竭力。” “辰凤瑶,你有个好臣子。” “皇兄说的是,他是臣弟的得力臣子。” “这一次你已经到此地有数日,辰国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差不多吧。” “盈地已经渐渐平稳,你也该回去才是。” “皇兄就如此急迫地赶臣弟回去吗?皇兄的龙体不安,臣弟如何能此刻就走?” “潜蛟军的事情,朕不会再去过问,但是朕也希望潜蛟军做到一件事。” “皇兄请吩咐。” “庄致远,他必然不会十分的安稳,朕想这件事,没有人比欧也风更清楚。” “请皇兄放心就是,庄致远若有异动,臣弟绝不会让他如意。” “此事,你不宜插手,朕要欧也风的一句话。” “皇上,不知道皇上用什么来交换?” “你所想要的,不过是庄家仅剩的皇子安全,可以留得性命而已,朕可以答应你。” “皇上既然知道四皇子不能安分,何必再把他留在盈地,如此岂不是设下圈套,让四皇子必死?” “朕并无此意,你也该知道如今朕不必如此做,只是盈地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庄家的人出面,才可以更好的解决,朕亦不想让盈地的人,血流满地,变成一片白地。” “皇上该明白,四皇子若是留在盈地,早晚必定生出事端。即便是他不想,奈何有人想。” “所以朕亲自到了此地,要常驻在盈地,直到盈地平稳下来。至于庄致远,他要如何做,就看他自己吧。” “外臣向皇上求个恩典。” “说吧。” “请皇上饶四皇子一命,给庄家留一线血脉。” “庄逸辰已经在丰城,朕并未让凤瑶送他回来。” “十二公子自幼中毒,至今身体病弱,而他中毒太深,虽然已经找了最好的郎中,派了最好的御医予以诊治,但是能否恢复,还很难说。本来,十二公子的身体,是难以活到成年的,又经历了国破家亡,此刻身体仍然在调养之中。” “此事,朕并不十分清楚,若是如此朕必定不杀庄致远。” “多谢皇上,臣还想向皇上再求个恩典。” 司徒紫玉笑着看辰凤瑶:“凤瑶,你的臣子,真是有你的风格,说吧,想要什么一起说出来吧。” “臣想求皇上把玉芝赐下。” “玉芝,你要那灵药莫非是要去庄逸辰解毒吗?” “是,皇上睿智。” 司徒紫玉沉默片刻道:“那么你该知道玉芝有如何珍贵,对玄国意味着什么,而如今朕也中毒甚深,恐怕不得不动用玉芝。” “皇上中毒甚深?” 欧也风目光转向辰凤瑶。 “此事臣弟不曾告知其他人,皇兄是被仙蝶公主下了毒,只是那毒到底是什么,至今御医也诊察不出,只能暂时为皇上压制病情。要如何才能彻底清除那毒,治愈皇上的病,至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欧也风释然,抱拳微微低头:“如此是欧也风鲁莽了,请皇上勿怪。” “玉芝也就未必可以让朕痊愈,那玉芝,可是能令庄逸辰恢复健康,清除他体内的毒吗?” “外臣一直多方寻找奇药,为十二公子解除体内的毒,如今已经凑齐了七种奇药,还差两种,若是能收集九种奇药,就可以解除十二公子的痛苦,令他恢复健康。” “哦,还缺什么?” “还缺少玉芝和火灵花的根茎。” “恰好,这两样东西,就在玄国的皇宫之中。” 欧也风蓦然盯住了司徒紫玉,不想火灵花那样的珍惜之物,玄国竟然也有。 他沉默半响起身躬身深深一礼:“此等珍贵之物,皇上可肯赐予?” “若是闲置无用,与废物无异,你要就给你吧。” 欧也风心中一震,撩衣缓缓地跪了下去:“外臣多谢皇上恩赐,必定尽力为皇上找到解毒之药,以回报皇上。” “解毒之药吗?朕的毒,在心中,被她下在心中,是永远也解不去的。凤瑶,她死了吗?” 辰凤瑶低下头去,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他既不愿骗司徒紫玉,也不能把事情告知,因此只能摆出沉痛的表情,深深地低下头。 “她真的恨朕到极点吧?如此决绝地就去了,当初为了活下来,她可是宁愿掩盖了容颜,做一个奴婢。” “皇兄,求皇兄您不要再想这些了,对您的身子不好。” 冷汗从额头浸出,每一次想起她就会心痛,却是因为那心的抽痛,才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不曾远离。 梦中是她,白天是她,只要静下来,心中满满的都是她。 不敢去想,不能不想,时时刻刻不经意间就从心底涌起了她。 相思苦,苦的醇香,苦的回味无穷。 却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苦苦地相思,被相思所煎熬。 “庄逸辰是她所在意的人,或者朕如今唯一可以为她做的,就是让庄逸辰的毒能解除,可以健康平静地活下去吧!” 司徒紫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冷冷一笑,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他要忘记他吗? “你即便是死了,朕也忘记不了你,庄绮蝶,你果然够狠!” “皇兄,不要再去想了,忘记吧。” “能忘记吗?朕也不想忘记,这里的痛,让朕想起太多。” “皇兄,过去的已经过去,不会再回来,错过了就是一生,皇兄您何必自苦,如此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能忘记她吗?” 辰凤瑶沉默,司徒紫玉从不会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中,一旦放在心中,就不会再忘记。 “凤瑶,朕要你把庄逸辰送回来。” 欧也风一惊,抬头看着辰凤瑶,辰凤瑶看着司徒紫玉,沉默着。 “送他回来,朕就把那两样药赐给他,还可以赐给他更多。潜蛟军也可以派人照顾他,原来侍候他的侍婢,朕仍然全部赐给他。” “皇兄,这又是何必呢?” “送庄逸辰回来,朕要在到盈地行宫时,看到他!” 第51章 朱颜改27 http://.biquxs.info/

欧也风脸色不变,眸子却是微微波动起来,侧目看着辰凤瑶,此事需要辰凤瑶点头,而他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是否会拒绝司徒紫玉的命令。 司徒紫玉的口气,不容拒绝,也没有商量的意味,而是以命令的口气说出。 辰凤瑶急忙起身,抱拳躬身深深一礼:“是,臣弟遵旨,即刻就命人将庄逸辰送到皇兄这里。” 司徒紫玉微微点头,对辰凤瑶的态度十分满意。 欧也风微微低头,没有开口说话,即便是心中有疑惑不满,也不能在此时说出来,在司徒紫玉的面前,他不能公然提出什么,给辰凤瑶难堪。 司徒紫玉盯了欧也风片刻笑道:“凤瑶,你果然有眼力,此人是个人才。” “臣弟的这点本事,还不都是皇兄亲自教导的,如今却来嘲笑臣弟。和皇兄您比起来,臣弟这点本事,又能算什么。” “你该回去了,皇位还没有坐稳就到处乱跑,就不怕你的龙椅被人夺了去?凤瑶,心太软可是不好,朕不记得你有这个毛病。若是缺乏决断,只会令更多的人陷入困境,被战乱所苦。你应该未雨绸缪,把所有的隐患,消弭于萌芽之中。” “臣弟愚钝,没有皇兄那样的大才和魄力。” “得了,你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人比朕更清楚吗?辰国如今怎么样了?” “蠢蠢欲动,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动作。” “盈地已经安稳下来,也不需要军需和太多的粮草了,玄国还可以支持。如今冬季,各地都是青黄不接,你也不必再送物资过来。若是再给朕送什么,朕看你的那些大臣们,就要把你给吃掉。” “皇兄但有所需,臣弟必将竭尽全力。” “足矣,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足矣,殷红晨在盈地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朕命他带三万精兵,已经去了辰国边境,就先驻扎在连城。朕命他随时恭候你的吩咐,这支兵虽然不多,足以纵横千里,用好就是最大的助力。” “多谢皇兄。” 辰凤瑶轻笑,脸上露出昔日妖娆而魅惑的笑意,没有了那种即位后一直冰寒令人敬畏心悸的幽冷笑意。 “昔日攻击盈国,也占了几处辰国的城池和地盘,等你回去后,朕会把昔日辰国的地方,交还给你,你派人去接收即可。” “这……,皇兄,臣弟并无此意。” “朕知道你没有此意,此乃是朕和你的兄弟之情,你无需推脱,如此,你在那些大臣和皇族的面前,也好交代。” “皇兄……” 辰凤瑶满脸都是感激和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泪盈于睫。 司徒紫玉能如此做,归还昔日侵占的辰国城池和地盘,对于他一位刚刚即位不久的新君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功绩。 此功,虽然不能和开疆拓土去媲美,但是有了这个功绩,辰凤瑶也足矣被传诵为不世的英主,功绩要远胜过他的父皇辰东明了。 辰东明手中所丢掉的城池,多达二十多座,失地足有数百里方圆,几乎就要动了辰国的根本。 而以辰国此刻的实力,无论是从国力、财力、兵力之上,都无法和已经灭掉盈国的玄国相比,若非如此,辰东明也不会因为司徒紫玉的国书和逼迫,就同意把皇位交给辰凤瑶。 诚然,辰凤瑶的才华是一个方面,但是若背后没有玄国,没有司徒紫玉的鼎力支持,边境不曾有几十万虎视眈眈的玄国大兵压境,辰东明也不会无奈做出如此的选择。 然而在辰东明见到辰凤瑶之后,还是要最后考较一番,才肯真正把皇位传给了辰凤瑶。 “皇兄大恩,臣弟永铭于心,今生难报皇兄大恩,皇兄但有吩咐,臣弟无不尽心竭力。” 辰凤瑶撩衣跪倒,深深低头拜了下去。 尚未磕下头去,司徒紫玉已经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着在辰凤瑶的肩头拍了拍:“朕的话,你还是不放在心中。” “皇兄的旨意和吩咐,臣弟怎敢不放在心中。” “朕早已经说过,以后不可也不必对朕再跪拜,你乃是朕的御弟,你我兄弟之间,何用如此大礼?何况,你如今的身份,可是九五之尊,并不在朕之下。” 辰凤瑶微微躬身笑道:“是,皇兄的旨意,臣弟定当谨记,只是在皇兄的面前,臣弟永远是皇兄的臣子,是皇兄的小弟,当对皇兄恭敬。” “得了,那些俗礼就不要去管,过来坐吧。” 司徒紫玉挽住辰凤瑶的手臂,让辰凤瑶坐在自己的床榻上,辰凤瑶目光中满是关心和柔情:“皇兄,千万莫要多操劳用心,好生休养才是。臣弟会让欧也风尽快找到可以解除皇兄病情的药物和方法,但愿皇兄早日康复才是。” “无碍的,或许只有如此……” 司徒紫玉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有欧也风在,他说话也不能没有丝毫的顾忌。 “欧也风,你去命人将庄逸辰即刻从丰城送过来,派得力的人亲自护送,不可有丝毫差错。” “臣遵旨,臣告退。” 欧也风躬身向辰凤瑶深深躬身施礼,再抱拳向司徒紫玉:“皇上,外臣欧也风告退。” “凤瑶,你要派他去做这件事吗?” “正是,皇兄可是在担心什么?” 司徒紫玉微微摇头:“你是想试探欧也风?” “或许是吧,对臣弟到底有多少的忠心,臣弟想看明白。此人的心,不容易看透,直到如今,他并未让臣弟失望过,希望永远也不会。” “此人有大才,若是能真的为你所用,当然是最好,有此人的协助,潜蛟军效忠于你,你做事也容易些。” “看着吧,皇兄不必担心,我也不是一定就什么事情,都要靠潜蛟军,靠欧也风。” “你有所安排,朕自然放心,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在朕的身边,凤瑶,多谢你。” “皇兄这是什么话,该是对臣弟说的话吗?” 司徒紫玉苦笑一下:“以后朕对你说话,可不会客气,只是不知道何时我们兄弟,才能再到一起叙旧。” “皇兄想见臣弟,一句吩咐,臣弟敢不随时过来侍候着?” 一句笑谈,令司徒紫玉神情也轻松了起来,辰凤瑶看着司徒紫玉问道:“皇兄要接庄逸辰回来,莫非是想让他在盈地代替庄致远主持大局吗?” “凤瑶,还是你最懂朕的心。” “皇兄素来不会做没有用的事情,但是如此,是否会令皇兄你更心伤,看到庄逸辰,皇兄就会想起她,那样对皇兄你没有好处,臣弟真的不想看到皇兄如此。” “你是不想送庄逸辰回来吗?” “是,臣弟是不想送他回来,其实庄逸辰在辰国或者是玄国,对皇兄而言并无区别。臣弟只是不想,看到皇兄睹物思人,而看到庄逸辰,皇兄就更会想起仙蝶公主。” “凤瑶,你是要违背朕的意愿?” “皇兄该知道臣弟不会,但是皇兄你又何必……” 辰凤瑶叹息,低头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司徒紫玉:“臣弟只希望皇兄可以尽快好起来。” “朕无碍,即便是没有庄逸辰,你以为,朕就能忘记吗?时时刻刻,就在这里,折磨着朕的心。或许只有如此,朕才能感觉到,她仍然就在朕的身边。” “若是再有机会,皇兄还会如此的不珍惜吗?” “还能有机会吗?” “皇兄,忘记她吧,仇深似海,她去了也好,但愿皇兄你可以从此真的把她埋藏在心的深处。” “庄逸辰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留他在盈地,比庄致远要好得多,朕也会安排周到,令他不会再有丝毫的意外。” “皇兄可曾还记得是如何对待臣弟吗?” 司徒紫玉沉默片刻:“你要朕也那样对待庄逸辰?” “是,臣弟恳请皇兄,就把庄逸辰当做臣弟一样去对待吧,或许不容易做到,但是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也没有人敢在他的身上打主意。还有罗峰,留他在庄逸辰的身边,他会用心去保护效忠庄逸辰的。” “也好,朕会尽力的,上次在太学的事情,朕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皇兄,您如今也该出面安抚盈地的人,让群臣们和盈地人放心才是。” “朕知道,朕已经召见了盈地归降的人,下旨减免盈地三年中一半的税赋,朕本想全部免除的,但是以此刻玄国的国力和财力,已经不容许朕做如此的决定,而玄国也不该为盈地人的愚蠢,付出如此代价。” 辰凤瑶沉默,如此隐秘的事情,司徒紫玉仍然如昔日一般,在他的面前毫无隐瞒,对他的信任和宠溺,可见一斑。 司徒紫玉伸手拍了拍辰凤瑶的手:“方圆四百里,二十七座城池,明日朕就命人把旨意传达过去,你也该回去下旨,派人接收过去。如此,那些朝臣们,就该明白,谁才是辰国真正的主人。此事不急,你先安排国内的其他事情,这旨意朕已经派人昭告天下。” “皇兄,臣弟欠皇兄的,三生三世也还不清,皇兄恩德似海,臣弟也唯有叩谢皇兄的大恩。” “得了,你这只小狐狸精,说说也就算了,朕可受不起你叩拜。” “这天下,若是皇兄您受不起,就没有人受得起,就连先帝,臣弟也不愿去叩拜的,叩拜皇兄,臣弟是心甘情愿,是诚心诚意的,皇兄您就真的罔顾臣弟对皇兄您的一片真情吗?” 一抹标准魅惑的狐狸精笑容,展现在辰凤瑶的唇边,诱惑无比,直会令人失神沉陷在其中。 “滚吧,休要在朕的面前摆出一副魅惑的模样,朕对你没有兴趣。” “唉,真是伤心啊,皇兄你真是见色忘友……” 辰凤瑶急忙住口,司徒紫玉的眼底涌现一抹深沉的悲伤,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从今日起,朕就会亲自处理一切事务,你何时启程?” “臣弟怎么能启程呢?臣弟是要陪着皇兄,一直送皇兄到盈地的行宫去的。此时,臣弟从名义上,还不能回去啊,不然会破坏别人的好事。” “明日…你就走吧,你的安排,朕会配合的,你名义上,仍然被朕留在身边。” “呵呵,只是不知道外间会多了多少的传说,如今都说是皇兄对臣弟恋恋不舍呢,故意装病就是为了多留臣弟几日伴驾。” “滚!” 司徒紫玉恼怒地吼了一句,辰凤瑶笑着跑了出去。 辰国皇上辰凤瑶,和玄国皇上司徒紫玉,情意深深,眷恋不肯分离,因此玄国皇上一直留辰凤瑶在身边,须臾不离。而辰凤瑶因为深情,也宁愿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一路陪伴司徒紫玉到盈地的都城吉泰。 实则,当夜辰凤瑶就暗中离开了盈地,回到了辰国,安排布置所有的事情。 司徒紫玉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归还曾经侵占的辰国方圆四百里土地,二十七座城池,用以表示和辰国的交好。 这一纸诏书,震惊天下,几百里的土地,二十七城池,从这一纸诏书中,所有的人,都被司徒紫玉的决定所震惊。 而司徒紫玉事先也只是通知了各位大臣,并未和臣子们去商议此事就径直昭告天下。 他就是要用如此的事实,警告辰国的人,只有辰凤瑶才是辰国的皇上,真正被玄国承认,愿意永远缔结联盟的皇上。辰凤瑶是玄国皇上的御弟,唯一配做辰国国君的人。 用这样的方法去答谢辰凤瑶倾尽辰国财力的支持,也是为了平息辰国内部那些大臣和皇族对辰凤瑶的诸多指责和为难。 若是辰国的财力,一些物资和粮草,就可以换回失地数百里,几十座城池,显然辰国是乐于如此的。 本来摇摆不定的朝臣们,顿时因为司徒紫玉的一纸诏书,不得不重新好好考虑一番。 两日后,盈地的殷红晨,就带着三万精兵,到了辰国的边境连城,驻扎在连城对辰国虎视眈眈。 殷红晨,这个名字就是残酷和杀戮的代名词,带领三万的精兵纵横在盈地千里的土地上,没有军需,没有粮草,却是击溃了所有盈地的叛军。 最后,殷红晨一路所到之处,城池洞开跪迎出数十里之外,不动一兵一卒,所到之处闻风披靡,纷纷主动归降,再没有人敢对抗殷红晨。 “杀神”! 这个名号,就伴随着殷红晨一路,在三国中大名鼎鼎起来。 殷红晨本就是三国的名将,一直赫赫有名,如今在盈地的战事,只是给他多增加了一层血色的光环。 人人都知道,对抗“杀神”的结果,就是死,就是被杀戮殆尽,鸡犬不留。 殷红晨在连城驻扎,过了连城就是辰国,而这样的姿态,足以表明玄国皇上全力支持辰凤瑶的决心。 动摇的各方势力,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他们该投靠谁,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辰国的主人。 各位皇子也因此有些绝望起来,朝臣们的态度本就摇摆不定,以为辰凤瑶离开了宁远,他们可以趁机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司徒紫玉的态度,却是令他们更绝望起来。 只是,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在辰凤瑶离开的期间,他们已经开始了动作,而这些动作,足以把他们推到死路之上。 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辰凤瑶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没有回到辰国弹压各方的意思,而是继续留在司徒紫玉的身边,要一路陪伴司徒紫玉到吉泰的行宫去。 几位皇子和某些朝臣,也从此得出了一个结论。 辰凤瑶是靠了美色,再一次侍候司徒紫玉,爬上了玄国皇上的龙榻,赢得了玄国皇上的恩宠,因此才求得玄国皇上恩典,不仅肯把昔日占领的辰国领土归还,还肯命手下最狠辣的得力大将,禁卫军大都督殷红晨亲自带兵到了辰国的边境,可以随时协助辰凤瑶弹压国内之乱。 “皇上,谣传纷纭,对皇上很不利。” “有什么异动?” “启禀皇上,玄国皇上的诏书,令朝臣们重新摇摆不定,国内的民心,都不希望再有动乱,而多半的朝臣,也因为那一纸诏书,还有殷红晨的到来,忌惮万分,收敛了很多。” “谣传就让他们去传吧,不能把朕从皇位上一脚踢下去,难道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去说吗?或者如今败坏朕的名誉,也只能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愚蠢之辈,这些蠢材不值得皇上去操心,只是那几位顾命大臣的态度,对皇上您至关重要。” “几位皇子,都不肯安分吗?” “也不是,有人在一直观望,有人在一直表示效忠皇上,只有三位皇子,已经布置了起来,要推倒皇上,自立为君。但是,他们之间的争斗,也没有停止。” “那就好极了,让他们先内耗吧,你去把朝臣们的态度,给朕弄清楚。” “是,臣遵旨。” 欧也风坐在马车之中,低头恭谨地答应。 “庄逸辰,送到何处了?” “皇上,臣已经把十二公子,一路带了过来,过几日就该到连城了。” “嗯,罗峰过来了吗?” “是,玄国皇上派了罗峰过来,到连城等待迎接十二公子到吉泰去。” “你准备好派去侍候十二公子的人了吗?” “臣不曾准备,正在恭候皇上的旨意,此事没有皇上吩咐,臣何敢妄为。” 辰凤瑶微笑点头:“在那些朝臣的眼中,还有朕的那几位皇兄眼中,朕不过是靠着美色,凭借姿色赢得了玄国皇兄的宠爱和宠幸,才能得到皇兄如此的恩典。就是朕这个皇位,若是没有皇兄的恩赐,朕也不可能得到呢。” “皇上,有如此愚蠢想法的人,活不了多久。” “那么在你的眼中,朕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欧也风微微沉吟片刻,深深低头躬身:“皇上是臣的君主,臣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非议主子。” “说说何妨?如今在这马车中,也没有外人,你是朕身边最心腹最信任倚重的大臣,何妨直言不讳,是担心朕会见罪于你吗?” “是,皇上吩咐,臣自当遵旨,还望皇上恕罪。” “说吧,我也很想知道,在我最倚重的大臣眼中,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辰凤瑶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我”,表示对欧也风的器重和不拘礼仪,也是表明对欧也风的器重和宠信。 “皇上行事从不拘泥固执,也不会去为了身份和名誉而选用令人挑剔不出毛病的方法,皇上行事天马行空,只要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皇上不惜用奇兵。而这些,正是那些人所缺少的。皇上英明神武,雄才大略,臣钦佩之余,深深自愧,唯恐臣行事不能让皇上满意。” “拍马屁也是你欧也风的本事吗?” “臣此言,皆是出自肺腑,不敢有丝毫的虚言,请皇上明鉴。” “这张脸,给朕带来了太多的烦恼,也给朕带来太多的好处。在你的眼中,朕是靠了这张脸,才坐上皇位的吗?” 欧也风急忙撩衣跪在马车中,辰凤瑶的脚下:“臣从无如此的想法,皇上睿智别人不知,臣如何会不知道。皇上和玄国的皇上之间,兄弟情谊深厚,臣对皇上,只有诚挚的敬畏和钦服,绝无如此不堪的想法。” 辰凤瑶伸手拉起欧也风微笑:“如此想也不算有错,就连皇兄身边的人,也说朕是皇兄的禁脔,而事实对所有的人而言,都不重要。就如你所言,有那样愚蠢想法的人,最后会死的很惨,而朕可以做到。” “皇上此次回去,也该充实后宫了,那位娘娘……” “她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应该快了,御医说如今娘娘已经可以有轻微的动作,似乎随时可以清醒过来。娘娘并无重伤和大碍,御医说娘娘是不愿意醒过来。” “那就等吧,只要她没有大碍就好,其他的也不重要。只是她不肯醒过来,长期如此下去,可是不妥。” “是,御医们也已经尽力,但是娘娘不肯不愿醒过来,只怕是没有人可以勉强娘娘。或许,唯有皇上您,可以令娘娘醒过来。” “会吗?” 辰凤瑶目光一亮,不由得低头望了过去,怀中她就安静地躺在他的怀抱之中,如此的恬静而美丽,仿佛不该是人间所有一般。 “她太美了,不是吗?” “是,娘娘美绝人寰,这或者不是福气。若不是娘娘如此美丽,也就未必会遭受诸多的磨难。” “美丽是福气,也是灾难,若不是她如此的美丽,恐怕未必就能活到如今。其实,她的容貌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人。即便她不是如此的美丽,在朕的心中,是一样的。或许朕,宁愿她可以不必如此的美丽,当初……” “在皇上面前,再美丽的女子,也会为之黯然失色。” 欧也风微微一笑,说了一句玩笑,同时也是实话,就连庄绮蝶如此美丽的女子,在辰凤瑶的面前,她的美,也失色了些许。 只是二人的美丽是不同的,庄绮蝶的美冷艳如雪莲,清高孤傲带着寒意,远离尘世的美。 辰凤瑶的美丽是妖媚诱惑,就如一朵盛开的曼陀罗,令人痴迷的同时,不知不觉地中了他的毒。他的魅惑如此张扬而耀眼,带着致命的味道,灿烂而夺目。 “你终于也在朕的面前说出如此的话了。” “臣知罪。” 欧也风微微低头,从眼角窥视辰凤瑶的神情,他同样在和辰凤瑶磨合,因为过往,也因为跟随辰凤瑶的时日尚不是很久,更因为他昔日的身份。 辰凤瑶微笑,目光和神情中满是深情,痴痴地凝望怀中的佳人,只要有她在怀中就好,纵然此刻她不能对他笑,也没有一句话,但是能如此抱着她,拥有她,如此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她睡的好香,真是贪心啊,就如此的一直睡下去,连一句话也不肯对朕说,不理睬朕。记得吗?你还曾经偷偷地叫朕小狐狸精,真希望可以再一次,如此听你叫朕。” 欧也风唇角微微翘起,不由得微笑起来,他可以放心了,看到主子眼中脸上的神情,一直一路之上,就把公主抱在怀中,须臾不舍得松开的模样,他还需要担心什么呢? 就连住宿,主子也是要把庄绮蝶留在身边,不惜亲自去侍候照顾的。 他有一个想法,若是庄绮蝶清醒过来,辰凤瑶是否就即刻迫不及待地要了庄绮蝶? 一直辰凤瑶后宫空虚,连一个嫔妃也没有,只有几个奴婢侍候着。为了节俭,辰凤瑶率先大量裁减了宫中的用度,解散了奴婢和下人,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寥寥数十人被留下,其余的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出去。 昔日的嫔妃们,全部被送入冷宫养老,只是派了很少的奴婢下人过去侍候,不得走出冷宫一步。 诸多的宫女,被放了出去随意嫁人,或者就直接赐婚给臣子们。 那些太监们,不是被派去做事,就是被调到其他的地方去做工,没有一个可以安闲。因为太监无法如宫女一般被放出去,只能留下。 皇上身为表率节俭,平日的用度极其少,为了节省出财力,也为了减少民间的负担,群臣和诸位皇族叫苦之下,暗中大骂,却是不敢不如此照办,纷纷地效仿皇上,节俭大量的支出。 如此一来,从皇上到民间,节俭成风,大大地减少了奢靡浪费,减轻了民间的负担。 “皇上,或许唯有皇上,才能唤醒娘娘。” 欧也风的目光也柔和起来,看着那位遭遇了太多苦难,小小年纪历尽磨难的公主,或者从今日起,她才可以脱离过去的苦难,真正可以过平静的生活,只是…… 欧也风微微叹气,仙蝶公主刚刚进入辰国不久,而仙蝶公主的弟弟,那位十二公子,却是被送去了辰国的边境,要被送回玄国去。 “皇上,娘娘还没有机会,能再见十二公子一面。” “朕也不想,只是如今她昏迷不醒,而从今以后,仙蝶公主已经死去,她只是朕的妻子,朕的女人。” “皇上要如何册封娘娘?” 辰凤瑶沉默起来,不能给她皇后的位置吗? 他想给他这个位置,但是如果给了她这样的位置,恐怕就很难保住她的秘密。而皇后那个位置的人选,也不应该是一位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神秘女子。 “朕给她所有她想要的,只是皇后那个位置,如今朕还不能给她。” “臣想,娘娘并不在乎名分。” “朕知道,朕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朕在等,等她醒过来亲口告诉朕。她想要的,朕总是无法拒绝她,从前是如此,以后恐怕还是如此。” “皇上,娘娘已经在皇上的身边,如此足矣。” “你是说的是,如此足矣。” “皇上,臣先告退了,以免在此打扰了皇上和娘娘。” 欧也风微微一笑,就要离开辰凤瑶的马车。 辰凤瑶没有抬头,仍然低头凝望庄绮蝶娇靥,苍白而娇弱,如此令他怜惜不能稍移目光。 “也风,你的人,会把庄逸辰安然送到连城吧?” 欧也风的身体微微一震,抬眼看着辰凤瑶,辰凤瑶仍然低头看着怀中的庄绮蝶,神色柔和没有去看欧也风。 “皇上,臣不想多说什么,凡是皇上的旨意,臣一律遵从不会有丝毫的懈怠违背。” “如此最好,勿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和倚重,能得到朕信任的人不多,而这信任和君臣的情谊,朕愿意给你。放心,庄逸辰他回到玄国,会得到最好的待遇,就如朕当日在玄国一般。” 辰凤瑶微微叹气,本不想明说,就是要看欧也风会如何做,但是此刻,他还是说了出来,不想也不愿,让欧也风会有不妥的举动。 那些试探,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想因为此事失去欧也风,失去潜蛟军,也是极少的一次,他不愿意对一个人放手。 “皇上……” “朕本不想说,看你会如何做,但是朕还是对你说了。” 辰凤瑶苦笑抬头看着欧也风:“朕想,你该明白朕的意思。” “皇上,臣谢皇上恩典,绝不敢辜负皇上隆恩。” 欧也风屈膝跪了下去:“皇上,臣既然在皇上的面前立誓效忠,此生此世,绝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违背皇上的吩咐,纵然是臣不愿去做的事情,为了皇上,臣也会去做。” “朕明白,若不是为了朕,你也不会去见皇兄,欧也风,可是愿意一路,一生跟随在朕的身边,一直走下去吗?” 辰凤瑶伸手握住了欧也风的肩头,一双月夜下春江般的眸子,闪动柔和的光芒,看着欧也风。 “皇上,此乃是臣的荣幸,臣愿意一生侍候皇上,跟随皇上。” 欧也风反手犹豫了一下,握住了辰凤瑶的手,抬头看着辰凤瑶。 辰凤瑶大笑:“有也风你如此说,朕还需担心什么,好,很好!” 欧也风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回眸不由得微微一笑,他最终赢得了辰凤瑶的真正信任和难得的情谊,君王的情谊本就难得,他相信若不是在辰凤瑶即位之前就跟随了辰凤瑶,为辰凤瑶效忠,等到辰凤瑶即位之后,他是永远不可能赢得辰凤瑶帝王如此情谊和器重的。 “皇上,为了皇上,为了潜蛟军,臣当然会陪伴皇上一路走过去的。” “小蝶儿……小蝶儿……” 辰凤瑶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庄绮蝶的脸,柔声呼唤着,希望真的可以把庄绮蝶,从沉睡中唤醒。 夜,清冷的月光如霜,如此的寒风如此的夜,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辰凤瑶搂住身边的佳人,朦胧中不时收紧手臂,感受怀中的温香软玉,若有若无的一抹冷香,钻入鼻孔,每日就是这种味道,令他可以安心入睡。 唇高高地翘起,有她在身边就好,曾经遥望相思,如今斯人就在身边安睡。 “小蝶儿,你真是贪睡,还不肯醒过来吗?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很有耐心,会一直等下去的。你醒过来,可是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吗?” 柔情吻上庄绮蝶的秀发,能如此日日夜夜的把她抱在怀中,如此伸手可及的幸福,就如此简单,曾经遥不可及的梦,就在身边。 “嗯……” 一声娇弱虚弱的呢喃,令辰凤瑶瞪大了眼睛,她醒来了吗? “小蝶儿,小蝶儿,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小狐狸精啊。看看我这张脸,很令人难忘的。” “哦……” 辰凤瑶怀中的庄绮蝶,发出轻微的呢喃,似乎听到了辰凤瑶的呼唤,手指动了起来,身体也微微动了起来。 “小蝶儿……” 辰凤瑶不停地低声呼唤庄绮蝶,紧紧地抱住了庄绮蝶,伸手点燃了桌案上的油灯。 “皇上,有何吩咐。” “没有,都下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入内,也不得让人靠近。” “是,臣遵旨。” 辰凤瑶低头看着怀中的庄绮蝶,灯光下的她,美的如此令人动心,那娇弱让她更有动人心魄的魅力。 “醒来看看我吧,不必担心,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小蝶儿,朕可以保证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放心地睁开你美丽的大眼睛,让满天的星光,都展现在你的眼睛中吧。” “小蝶儿,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小狐狸精啊。” 辰凤瑶急迫地看着庄绮蝶。 灯光下,修长的睫毛如蝴蝶的断翅,不停不安地抖动着,似乎下一刻,庄绮蝶的眼睛,就会睁开。 艰难,眼皮似有千斤重,懒惰地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去看到什么,只想如此永远地沉睡。 但是,那个温柔的声音,魅惑的呼唤,一直就在耳边,给了她安心的感觉。 隐隐的,似乎有什么放不下,要努力睁开眼睛,恢复神智。 “小蝶儿?” 庄绮蝶的唇微微轻启,问了一句,手被一双温暖轻柔的手握住,那温暖从那个人的手心传入体内,令她安心的感觉。 “是啊,不喜欢我如此称呼你吗?” 辰凤瑶惊喜地看着说话的庄绮蝶,她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眼睑在不停地颤动。 “你是谁?” “我是你的小狐狸精啊,睁开眼睛看看你就知道了,难道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吗?放心地睁开眼睛吧,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 “有人伤害过我?” 眼睑终于沉重地被推开,一抹光线从不远处映入眼帘。 庄绮蝶睁开眼睛,浑身无力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张绝美妖媚的脸庞,映入眼帘之中,那张脸如此令人印象深刻,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双春水般的眼眸,眸子中盈盈的都是深情,痴痴地凝望着她。 “好美……” 庄绮蝶情不自禁抬手抚摸上辰凤瑶的脸,辰凤瑶紧紧握住庄绮蝶的手,任凭庄绮蝶的手指在脸上滑过,多少次渴望这种感觉,如今终于得到,他连呼吸都放得轻柔起来,唯恐会惊扰了庄绮蝶。 “看到我,高兴吗?你感觉如何?” 庄绮蝶茫然地看着辰凤瑶,目光在辰凤瑶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手指才滑落下去,向四周看了过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客栈中,你终于醒过来了,可知道我有多担忧吗?” “你为何担忧?” “傻丫头,当然是为了你担忧,你昏迷了如此久,我怎么可能不担忧?” “小狐狸精?” 庄绮蝶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是妖精吗?是狐狸精吗?我也是妖精吗?我是什么妖精?也是狐狸精吗?” “你,我该拿你怎么办,刚刚醒过来就调侃我,你真是调皮。” “我认识你吗?” 茫然的眸子中,没有了昔日的明亮,仿佛被雾气所遮掩,她的茫然和疑问,是很明显的,看着他的眼睛中,没有惊喜,也没有思念,只有疑问和无措。 第52章 朱颜改28 http://.biquxs.info/

“你……” 辰凤瑶心一沉,难道她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因为头部受伤而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吗?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谁?” 庄绮蝶捧住了头颅,疼痛从头部传了出来,不停地疼痛,头痛欲裂的感觉,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从脑海的深处掠过,模糊不清。 “你怎么了?” “头好痛,想东西就痛。” 辰凤瑶心疼地搂住庄绮蝶:“不要去想了,有我在呢,想不起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慢慢来,你会想起来的。” “会吗?我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了。” “那有什么关系呢?有我在,你可以什么都不必去想,想我就好。” “你是谁?” 辰凤瑶看着庄绮蝶,或许她忘记了一切,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如此,她就可以把过去的痛苦和羞辱,统统都忘记掉,不必再去回忆那些。或许,她也可以如此快乐而恬淡地生活下去,不必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过去的一切对她而言,是太过痛苦的记忆。没有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可以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我会给她平静安定的生活,如此不是很好吗?” 就在这一刻,辰凤瑶做出了一个决定,不去再提起以前的事情,而是让庄绮蝶就如此把过去的一切全部遗忘。 “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 “丈夫?妻子?” 庄绮蝶茫然地看着辰凤瑶,似乎这张脸,这个人不是很陌生,隐隐中感觉紧紧抱着她的这个少年,可以信赖依靠,但是为何她就是想不起来? 头再一次痛了起来,再去追忆回想,脑海中一片空白,许多遥远而碎裂的东西,让她看不清过去。 “相信夫君我,不要去想什么了,有我在你的身边,想不起过去有什么关系呢?” “嗯,头很痛,不去想了,你可以告诉我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就在我的身边,这样不是很好吗?” 庄绮蝶深深地呼吸,慵懒无力地靠在辰凤瑶的怀中,一股隐隐的龙涎香味道,从辰凤瑶的身上传了出来,淡而悠远,令她不安起来。 这种熟悉的味道,似乎令她又想起了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那种味道……” “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痛……” 庄绮蝶抱住头颅,辰凤瑶伸出手指,修长的手指在庄绮蝶的头颅上轻柔地抚摸着:“不要想了,我的娘子,以后你不会再嗅到这种味道,我保证。” “不喜欢这种味道,会令我不安。” “你等一下。” 辰凤瑶飞快地下了床榻,命人送来了新的衣服,从里到外,换上了新的衣服,命人在房间中点燃了香,那种香有令人安神的作用,他希望庄绮蝶可以尽快忘记他身上的龙涎香,而为了驱除留在身上的香气,他用了香囊。 “这种味道比刚才的味道好多了。” 庄绮蝶靠在床头看着那个忙碌的少年,他一句话,就有人即刻过来侍候,把他想要的东西,恭敬地送了过来。 她没有看到那些人,少年在门口接过东西,没有让任何人进入房间。 他年纪不大,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俊美的不似人间所有,他的风姿,就连她一个女子,也会感到不如。 当然,她想起,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模样。 “我是什么样子?和他比起来,是不是要差很多,虽然想不起什么,但是如此俊美的少年,应该世所罕见吧?” 庄绮蝶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期待可以看到自己的模样。 辰凤瑶换好了衣服,用了同样可以安神使人心神宁静的香囊,才重新走到了庄绮蝶的身边。 伸手搂住庄绮蝶,把庄绮蝶抱入怀中低头吻上庄绮蝶的秀发:“这样的味道,还能让你满意吗?我的娘子?” “娘子?” “叫我夫君。” “夫君?” “叫我夫君,不是用问的语气,难道娘子你,怀疑我不是你的夫君吗?” 庄绮蝶游目四顾,二人同床共枕,他该是她的夫君吧? 记忆不是完全的丧失,夫妻才能同床共枕她还是记得的。 “夫君。” 他的深情他的柔情,让她安心,他身上的味道已经完全变化,那种令她安心的味道,温暖的怀抱,深情关爱的眼神,让她安静了下来。 “娘子,夫君抱着你入睡吧,还没有到天亮,你再睡片刻吧。” “夫君,你真俊,我是什么模样?” “娘子,你很美,你是世间最美的女子,比夫君我要美多了。” 辰凤瑶无奈宠溺地笑,这个时候,她还在关心自己的容貌,看起来女子最爱惜自己容貌的话,不假。 “是吗?夫君你如此俊美,我有夫君你一半就好。” 庄绮蝶向桌案上看了过去,辰凤瑶在犹豫,是否要给庄绮蝶看到她的模样,但是想到不可能永远不给庄绮蝶去看,只得下地拿来了镜子递到庄绮蝶的眼前。 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张娇弱清丽如雪莲花般的娇靥,苍白中透出脱尘的美丽,仿佛虚幻一般。 不同的是那双眼睛,眼睛中满是茫然,没有一点焦距和光亮,仿佛被雾气所遮掩一般。 “看,娘子你多么美丽,是这世间最为美丽可爱的娘子。” “这就是我吗?是不是很美?” “当然很美,没有人比娘子你更美,睡吧,听话,明日还要赶路。” “要回家吗?” “对。” 辰凤瑶笑了,手指滑过庄绮蝶的娇靥:“娘子真聪明,就是要回家去,夫君带你回家。” “我们的家,在何处?” “在宁远,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好,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忘记过去吧,因为你的新生活将从今天,从此刻开始,我保证以后你会过你喜欢的生活。” “我喜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睡吧,我的娘子。” 辰凤瑶低头,再度吻上庄绮蝶的秀发,宠溺地笑着把庄绮蝶搂紧,再不松手,不能松手也不愿松手,她属于他,终于属于他了。 在辰凤瑶温暖的怀中,庄绮蝶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庄绮蝶睡熟后,辰凤瑶悄然离开了房间,到了隔壁的房间去沐浴,洗去了身上余留的些微龙涎香的味道,再度换上全新从未穿过,没有味道的衣服。 “以后,不得用龙涎香,朕也不想再看到或者嗅到龙涎香的味道。” “是,臣遵旨。” “皇上,臣恭候皇上吩咐。” 欧也风及时出现在门口,恭谨地回话。 “天色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 欧也风苦笑,心道:“皇上您如此折腾,身为臣子的,敢不起来侍候着吗?” “臣过来恭候皇上吩咐。” “她醒了,等天亮你就可以看到她。” 欧也风心中一喜明白辰凤瑶口中的她,就是庄绮蝶。 “恭喜皇上。” “嗯,你进来吧。” 欧也风走了进去,此时辰凤瑶刚刚换好了衣服,欧也风有些诧异地看着辰凤瑶,不用大半夜的起来沐浴吧?难道刚才皇上和那位公主,已经…… “她不喜欢朕身上龙涎香的味道,会令她不安心。” 辰凤瑶横了欧也风一眼,似乎看透了欧也风的心思,欧也风急忙低下头躬身:“是,皇上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她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事情,这样很好,或许是因为头部受伤,过去的一切,她都已经忘记,甚至忘记了朕,忘记了她自己是谁。” “臣明日天亮,就召御医过来为娘娘诊治。” “也好,就诊治吧,其实朕宁愿如此,让她可以永远忘记过去的事情,哪怕是忘记了朕。只是,朕担心有什么隐患,若是没有其他的隐患,并不影响什么,这样你以为不好吗?” “皇上说的是,这样对娘娘,最好不过。” “嗯,庄逸辰到何处了?” “皇上要见十二公子吗?臣即刻就命人带他来觐见皇上。” “朕想,该让她见见庄逸辰,或者她并不记得庄逸辰是谁。这件事,庄逸辰不必知道,让她就如此平静地生活下去吧,如此也可以令所有人忘记她。” “是,臣即刻命人把十二公子带过来觐见皇上。” “也好,他走之前,朕也该见见他,嘱托他几句。” “皇上的恩德,十二公子一直挂怀,希望有机会觐见皇上,当面拜谢。” “这一次送他回去,也不必感激朕了,他不恨朕就好。” “皇上,十二公子不是糊涂的人,不会恨皇上的。” “去吧,给朕找些衣服过来,把龙涎香扔掉。” “是,臣遵旨,请皇上再去休息片刻吧。” “你说,她会相信朕的话吗?” “皇上的话,谁会怀疑呢?何况,还有臣等为皇上证明,娘娘若是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如何会怀疑皇上有虚言。若是想了起来,以娘娘的睿智,又如何会不明白皇上的苦心。” “你说的有理,到时候你可是要为朕好好证明才是。” 欧也风笑道:“皇上请放宽心,明日所有的臣子,都会为皇上证明,娘娘心中纵然有些微的怀疑,也会释然。” “欧也风,你很好!” 辰凤瑶笑着拍了拍欧也风的肩头,目光中露出赞赏。 天色明了起来,辰凤瑶早已经醒了过来,每日他都会醒得很早,似乎从上次回到辰国之后,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天在天色微明之时,甚至是没有亮的时候,他就会醒过来。 “再也过不了如以前在玄国的那种日子,可以不必早起,如今想起来,在皇兄身边的六年多,才是最安静悠闲的时日。恐怕,那种日子不会再有了,如今我是皇上,一国之君,却是连一个安稳的睡眠都没有。” “小蝶儿啊,你真是幸福,可以如此贪睡,也罢,今日你想睡到何时,朕便由着你吧。” 宠溺而痴情地凝望怀中的娇靥,她的美,她的伤,她的痛,牵动他的心。 或许初见,她那双璀璨明亮的眼睛,就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初见,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却是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 也曾暗笑,如他这般绝世风姿的美少年,如何会被一个如此丑陋的小宫女所吸引,要想着她,想多看她几眼? 那时,他以为不过是好奇,因为她的睿智、镇静和大胆 但是很快,他就得知了她的身份,盈国的仙蝶公主,盈国最美的公主,也是整个盈国最美丽的那个少女。 但是,她懵懂无知,仍然以为可以把身份隐藏的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几次的暗示,她仍然不知,不知道那样对她是福是祸,他却是只能看着一切发生。 因为彼时,他不过是被送到玄国的辰国质子,靠着皇上的恩典才能活下去,活的好。 对司徒紫玉,心中是有深深的感激,只是那是臣子对皇上的感激和敬畏,也曾偷偷地在心中,把司徒紫玉当做兄长一般,只是他从不敢如此表露出来。 “你啊,会不会和过去一样,真希望你可以永远忘记过去的一切呢。” “为什么呢?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绮蝶伸手握住辰凤瑶的手,睁开眼睛调皮地向辰凤瑶眨眨眼:“夫君,是否过去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娘子我的事情,不敢让我知道呢?” “是吧,我丢了娘子,让娘子受到伤害,如今我找到了你,不会让你再从我的身边丢失。” “哦,丢失了我吗?” “乖,我的好娘子,不要去想了,听我的话,好好地起来吧梳洗吧,我为娘子你亲自梳洗。” 辰凤瑶笑着拿过衣服为庄绮蝶披上,很用心地给庄绮蝶穿好了衣服。 “皇上,奴婢们侍候着。” “进来吧。” 两个奴婢进来,看到辰凤瑶亲自侍候庄绮蝶更衣梳洗,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跪倒在地:“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起吧,去打水过来,要温水,准备早膳。” “是,奴婢遵旨。” 一个奴婢过来小心翼翼地跪在床榻之前:“皇上,请皇上让奴婢侍候娘娘吧。” “不必,朕要亲自为娘子梳洗,这可是朕的荣幸。” 辰凤瑶轻笑,看得那个跪在地上的奴婢,不由得直了眼,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 “娘子。” “你是皇上吗?” 庄绮蝶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看着辰凤瑶,原来这位绝美的少年,身份如此的尊贵,竟然是皇上。 “不好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 “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你的夫君而已,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是你的夫君,这一点不会改变。” 辰凤瑶细心地为庄绮蝶挽起秀发:“你看这个发型好吗?你喜欢吗?” “夫君你喜欢,臣妾就喜欢。” 庄绮蝶回眸一笑,辰凤瑶不由得痴了,轻轻握住庄绮蝶的手:“以后在我的面前,莫要自称什么臣妾,我喜欢你说‘我’,还喜欢你如以前那般的称呼我,不想有所改变。在这里,在你的面前,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娘子。” “皇上,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吧,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在我这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娘子要听从夫君的话才是。” 辰凤瑶为庄绮蝶上妆,用了点胭脂遮掩庄绮蝶过于苍白的脸庞,插上了首饰,斜着头看了看。 “你如何装扮,都是如此的美丽。” “比不上皇上您吧?” 庄绮蝶再笑,有些微娇憨的味道,多了娇柔少了冷傲,如此的她,让辰凤瑶欣喜。 “娘子,你真美。” “皇上有很多美丽的嫔妃吧?我记得,皇上总是该有很多嫔妃的。” “我没有,我只有你。” 辰凤瑶握住庄绮蝶的手,多想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但是他明白,他做不到。因为想坐稳皇位,他必须要纳很多嫔妃,不是为了欲求不满,也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可以坐稳皇位,给她最好的保护,让她可以过宁静的生活。 若他不是皇上,连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就不要说去保护她,可以永远给她安宁的生活。 “哦,是吗?” 庄绮蝶低下头,有些茫然,还是有什么东西,她希望可以能想起来,但是每一次想的时候,就会头痛欲裂。 “不要想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的身边,不会再让离开我,丢掉你。” “皇上……” 庄绮蝶抬眼看着辰凤瑶,目光中仍然有太多的疑惑和无措。 “叫我夫君,不然……” 辰凤瑶看了一眼侍婢,住口不说,在有人的时候,他还是要保留皇上的尊严,只是轻笑着为庄绮蝶上好了最后的妆容。 “你看看,喜欢吗?” “喜欢,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 庄绮蝶微笑靠上辰凤瑶的怀抱,似乎这位皇上,可以信赖依靠,朦胧而碎裂的记忆中,深处隐隐有他的身影。 “吃饭吧,你喜欢吃的东西,我已经为你准备好。” “我喜欢吃什么?” 辰凤瑶停顿片刻笑道:“当然就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因为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饭后,辰凤瑶挽着庄绮蝶的手臂,细心地把狐裘披在庄绮蝶的身上,揽住了庄绮蝶纤腰走了出去。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一路走过,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说出同样的一句话,直到庄绮蝶在辰凤瑶的亲手搀扶下,上了马车。 “臣参见皇上,参见娘娘,恭喜皇上。” 欧也风过来跪在马车旁边,向辰凤瑶和庄绮蝶跪拜。 “起吧。” “谢皇上。” “启程。” 马车启动,庄绮蝶好奇地左右张望,刚刚清醒过来,她对一切都很好奇。 “有什么不懂吗?看,这里就是辰国,是我的国家,也是你的国家。” “辰国?” 庄绮蝶揉着头,辰凤瑶笑着伸手把庄绮蝶搂入怀中,为庄绮蝶按摩头部。 “不要去想了,如此的不听话,我可是要处罚你的。” “皇上要如何处罚我呢?” 庄绮蝶抬头看着辰凤瑶,从辰凤瑶的眼睛中,她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深情和宠溺,因此也没有丝毫的惧意。 虽然,在她的脑海深处,是要对皇上敬畏的,但是如此的他,却是让她没有那种感觉,很亲切很温柔。 “就罚你以后乖乖地不准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以免头痛,知道吗?看到你痛苦,我就会痛苦,我不要你再去想那些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为何皇上不准我想?也不肯告诉我?” “遗忘那些,不是坏事,相信我。” 辰凤瑶握紧庄绮蝶的手,一双流离深情的眸子,低头看着靠在怀中的庄绮蝶,低头,唇缓缓地向庄绮蝶的唇压了过去。 庄绮蝶瞪大眼睛,不知道是否该闪避,似乎这个人是她的丈夫,贵为皇上,她不是该承受吗? 犹豫间,温柔细滑的唇,已经覆盖了她的唇,柔情而带着试探的意味。 辰凤瑶的身体绷紧,他很紧张,第一次如此和一个女子这般接近,而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挚爱的女子。他担心庄绮蝶不肯接受他,会拒绝他。 她的眼神茫然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办,就如此被动而惶惑地接受了他第一个吻。 “不许再想以前的事情!” 辰凤瑶霸道地对庄绮蝶下令,他不要她去回想过去,从今日起,再不要她回想过去。 “皇上……,过去发生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从今日起,你的心中,想着我就好。听我的话,从今日起,从此刻起,你只需要想着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就好。” “是。” 庄绮蝶低头答应了一声,辰凤瑶无奈地叹息,伸手为庄绮蝶揉着头颅,被庄绮蝶搂入怀中:“不让你想过去,是为了你好,无论如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去费力再想。你的未来,在前方,你要向前看,而不是回头去苦苦回忆过去。“ “是吗?” “当然,傻丫头,你才十五岁,刚刚开始你真正的人生,为何要回头去看?难道,你不相信你夫君我,一位皇帝的话?” “皇上的旨意,我该当遵从才是,只是有时候,我就情不自禁会去想过去的事情。” “御医说了,你没有大碍,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而已。以后,你有好多新的生活,新的记忆,那些足矣。何况,难道你夫君我,还不够你想吗?” “我的夫君,贵为皇上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记不起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当然,因为你有眼睛,你有心,可以用你的眼睛来看,用你的心来体会,你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是吧,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还能恢复,为何我感觉,皇上并不想让我恢复,想起过去?” 辰凤瑶无奈,她纵然是失忆,失去了过去大部分的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却是仍然如此的睿智,一句话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如果回忆是痛苦,何必去回忆,因为甜蜜就在前方等待你。” “痛苦……” 庄绮蝶抬眼看着辰凤瑶:“若是我想知道过去的事情,皇上会告诉我吗?” 辰凤瑶眸色深沉起来,默默看着庄绮蝶,片刻都没有说话,如此的他,令庄绮蝶从心底有些敬畏起来,不敢再多言,只是静静地望着辰凤瑶绝美妖娆的脸庞。 “请皇上恕罪,我不问就是。” 庄绮蝶低下头去,目光暗了下去,如此的她,让辰凤瑶心疼无奈,该如何对她说,让她明白他是为了她好? “你不相信我吗?” “我如何敢不相信皇上,只是这里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很多的东西。有什么对我很重要,但是我想不起。” “那就是我啊,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那皇上可以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 庄绮蝶抬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辰凤瑶,辰凤瑶轻笑,妖娆的笑容让庄绮蝶目眩神迷,不由得呆呆地看着辰凤瑶。 手抬起,抚上辰凤瑶的脸,如此魅惑绝美的容颜,这位尊贵的少年君王,竟然是她的夫君,对她如此宠爱。 “你叫……,翩然,很好听的名字,不是吗?” “翩然……” 庄绮蝶重复这个名字,如此陌生,没有丝毫的记忆,这个陌生的名字,就属于她吗? “皇上叫什么名字?我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忘记了,真是不应该。” “我叫辰凤瑶,辰者,星辰也,凤者,百鸟之王也,瑶者,美玉也。如何?夫君我的名字,很好吧?” “辰凤瑶,好美的名字,就和皇上的人一样非凡。” “在你的面前,我只是你的小狐狸精,你的夫君。” “小狐狸精?” “呵呵,你曾经偷偷这样地叫过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称呼。” “那么皇上如何称呼我呢?” “翩儿,我称呼你翩儿。” 辰凤瑶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说谎,偏偏他的神情是如此的诚恳,温柔笑意,深情的目光,还有他尊贵的身份,都令庄绮蝶从未怀疑过辰凤瑶的每一句话。 “启禀皇上,十二公子前来觐见皇上,向皇上当面拜谢。” 欧也风催马到了马车旁边,低声向马车中的辰凤瑶回禀。 “停车。” 车马停下,周围侍卫森严,辰凤瑶握着庄绮蝶的手:“翩儿,一会儿我要见一个人,你可以从车帘中,悄悄地向外看。” “是谁?我该认识他吗?” “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他是来向我拜别的,你不要出去,外面风寒,你就在车里看看他吧。” “是,皇上。” “欧也风,保护好娘娘。” “是,臣遵旨。” 辰凤瑶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出去,庄逸辰早已经下了马车,恭候在不远处,见辰凤瑶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急忙趋步向前。 “草民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庄逸辰撩衣跪倒,大礼参拜,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这是他到玄国之后,至今第一次见到辰凤瑶,、到了辰国,一直就住在丰城,也曾想过,是谁救了他出来,直到最近被从丰城带了出来,才得知当初救他出玄国的人,就是辰国如今的皇上。 “皇上恩典深重,草民本该早来拜谢皇上隆恩,只是难睹天颜,至今才有机会当面向皇上拜谢,还请皇上恕罪。” “起吧,或许听完的朕的话,你就不会感谢朕,而是恨朕。” “草民不敢,草民对皇上的感激无法言喻,怎敢有如此诛心的想法。” 辰凤瑶回眸向马车看了一眼,见欧也风就坐在马车的车辕之上,目光一直盯着马车之中的庄绮蝶。 庄绮蝶把车帘掀开了一点,从缝隙中看着不远处那个跪在地上向她的夫君,辰国皇上叩拜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有七八岁的模样,瘦弱苍白,带着些许的病态,清秀的脸上隐隐有令她熟悉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太过陌生,令她想抓却是抓不住。 血脉相连,即便是失去了记忆,那种感觉仍然在。 看着不远处那个陌生的孩子,让她感觉到亲切心动,只想过去仔细地看看那个孩子,和他说几句话。但是,周围森严的侍卫却令她明白,如今她的身份是皇上的妃子,不可以随意去做什么。 “那个孩子,是谁?” 欧也风目光微微波动,不想仙蝶公主忘记的如此彻底,就连自己最关心,最重要的亲弟弟都已经忘记。 “娘娘,那个孩子,是玄国的臣子,要到玄国去。” “为何,我感觉他有些熟悉,但是我却是想不起他是谁。” 庄绮蝶掀开了车帘,就想走出去,到庄逸辰的面前去好好看看。 “娘娘,请娘娘不要出去,娘娘的身份,不宜随意行动,也不宜和陌生人接触。” “哦,是吗?” 庄绮蝶掀开的车帘,被欧也风一把按住,只留下了一个缝隙。 “皇上身份尊贵,娘娘乃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嫔妃,行事言语都要谨慎。皇上此时有要事和那个孩子交代,娘娘请在马车中恭候皇上。” “皇上,娘娘……” 庄绮蝶茫然地望着庄逸辰,为何她就是想过去,想和那个孩子亲近,好好看看他? “请娘娘恕罪,臣多有冒犯,请娘娘恕罪。” 欧也风单膝跪在车辕之上,隔着车帘微微低头,时刻注意着庄绮蝶的动作。他不能让庄绮蝶出去,被庄逸辰看到,虽然此刻庄绮蝶的脸上,被蒙着面纱,但是姐弟之间的血脉和熟悉,他还是担心庄逸辰看到庄绮蝶,就会认出庄绮蝶。 “忘记了许多的事情,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我该如何是好?” “娘娘,一切交给皇上就好,皇上对娘娘的深情,娘娘纵然什么也不记得,也该明白。娘娘不必去多想,皇上无论做什么,总是为了娘娘你好,娘娘把一切交给皇上就足矣。” “你又是谁?” “臣欧也风,叩见娘娘千岁。” 欧也风低头拜了下去,眼睛仍然盯着车帘缝隙中的庄绮蝶。 “欧也风……” 庄绮蝶摇摇头,仍然是什么也想不起,但是那个少年君王对她的好,对她的深情和宠溺,她是明白的。 目光不肯离开,一直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甚至就连那个孩子身边那位卓越的君王,也不能让她的目光稍移。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欧也风沉吟了片刻:“他叫庄逸辰,原本是盈地的人。” “我以前该是认识他吗?” 欧也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想起了什么吗?” “我问你话,你就如此回答吗?” “臣知罪,请娘娘恕罪,是臣失礼。” “回答我的话。” 庄绮蝶固执起来,有熟悉的东西在心中涌动,只是难以抓住。 “是,臣回禀娘娘,那个孩子娘娘以前见过的。” “我和他……” 庄绮蝶抿紧了唇叹息道:“皇上让我在马车中悄悄地看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和我的关系必定不浅,或许就是我的亲人吧?只是,皇上不希望我想起过去,你也不能把实情告知。” 欧也风惊愕地抬头,正迎上庄绮蝶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那双眼睛可以看透许多东西,甚至是他的心思。 “娘娘多虑了。” 欧也风只能如此回答,早已经听闻仙蝶公主不仅美丽无伦,更有常人难以拥有的聪慧,今日一见,才明白传言不虚。纵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但是仍然一针见血,可以从微小之中,分析出真正的东西。 “我不为难你。” “娘娘,臣多谢娘娘。” 庄绮蝶隔着缝隙细细地看着庄逸辰,每多看一会儿,似乎就多了一分的亲切和熟悉。 “庄逸辰。” 庄逸辰有些愕然地抬头看着辰凤瑶,本已经给他改换了名字,不想今日这位皇上,骤然称呼他的旧名。 “草民在。” “你不是草民,你是昔日盈国的十二皇子。” “那些事情,草民都已经忘记了,何况那样的身份,不是皇上命草民忘记的吗?” “你可知,你要到何处去?” “草民一切遵从皇上的吩咐。” 庄逸辰微微垂下眼睑,心中不是没有不安,为何不是在辰国的都城宁远觐见皇上,而是到了这样的地方? “庄逸辰,你一直很聪明,也很冷静,在朕的面前,不必隐藏什么。你在朕的眼中,只是个孩子。” “草民无意隐瞒什么,皇上是要送草民回玄国去吧?” 庄逸辰的话中有些苦涩的味道,却是很平静。 一路想过很多,也明白这个方向,就是去盈地的方向,而在此地见到了皇上,那么未来的路,也就是如此。分析过猜测过,只是没有去问过,因为他明白,问也不会得到回答。 “你很聪明,或者再年长一点,你会成为一位睿智的才子。” “不敢当皇上如此称赞,臣未必有那种运气。” 庄逸辰微微躬身恭谨地回答,自幼就被病痛所折磨,中毒几次,侥幸逃得性命,却是病弱难以恢复。在辰国的这段时间,精心诊治调养了几个月,身子也好了很多,但是仍然难以复原。 “要送你回去玄国,如今要送你到盈地的吉泰去,可是恨朕吗?” 庄逸辰撩衣缓缓地跪了下去:“臣对皇上,只有感激之情,绝无恨意,请皇上明鉴。皇上对臣,恩深义重,臣不曾为皇上做过什么,也不知道皇上为何赐下诸多的恩典,但是臣对皇上的感恩,是出自肺腑。即便是今日皇上要送臣回到玄国,臣亦会把皇上的恩德,铭记在心中。只可惜,臣无能,恐怕难以报答皇上的大恩,还请皇上见谅。” “八岁的你,能如此想,能说出这番话,也不枉你姐姐的教诲。若你真有如此的想法,到吉泰后,对朕的皇兄,就亦当如朕一般。” 庄逸辰沉默片刻抬头看着辰凤瑶:“臣敢问皇上一句话,还望皇上务必以实相告,求皇上恩典。” 第53章 朱颜改29 http://.biquxs.info/

辰凤瑶苦笑,还是失言了,一句失言就被这个孩子给抓住。 “说吧。” “皇上,请皇上赐告,臣的姐姐仙蝶公主,她是否还活着?” 庄逸辰的声音飘渺起来,低的几乎要听不到,他终于用全部的勇气,问出了这句话,若不是辰凤瑶提起庄绮蝶,他是不会问起的。 辰凤瑶的话,给了庄逸辰希望,再一次听到姐姐的消息,心中蓦然涌动希望。曾经不敢去问,甚至不敢多想,只怕是失望,唯恐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那个丑陋小宫女,给了他希望,他不敢也不愿,让那个希望破灭。 “希望你姐姐还活着吗?” “皇上,臣唯一的亲人,在意的人,也只有姐姐了。当时在皇宫中,臣在金銮殿中时,不知道姐姐在何处。其后得知姐姐死去的消息,臣只恨,为何没有和姐姐一同死在一起。” “但是……” 庄逸辰痛苦地低下头:“臣以为,姐姐或者活着,若不是如此,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活下去,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幻蝶姐姐告诉过臣,总有一天臣可以见到姐姐,臣不敢去多问,唯恐会失望。” 辰凤瑶微微叹息,在心中叹息,面前的庄逸辰,只是个孩子,和他当初决定到玄国做质子时的年纪差不多。 “他和朕一样,自幼就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还有死亡的威胁,以至于落到中毒太深,至今不能痊愈。朕该让他知道,小蝶儿还活着的消息吗?” 庄逸辰重重磕头在地:“皇上,臣求皇上开恩,赐告臣姐的消息。皇上既然那样说,想必臣的姐姐,还没有死?那位幻蝶姐姐,莫非就是臣的姐姐吗?” “朕只能告诉你,为了你的姐姐,为了你,好好活下去,遵从玄国朕皇兄的所有吩咐,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如你,当要记得你名字的含义,勿要辜负你姐姐所为你做的一切。” “皇上,臣的姐姐,如今可好?” 辰凤瑶微微弯腰,伸手拉起庄逸辰,凑近了庄逸辰的耳边:“在玄国,在盈地,都知道你的姐姐已经死了。你该明白,她也不能再活在世间,否则皇兄定会上天入地,也要找到她。在你的心里,你只要明白,你姐姐很好就足矣。” “多谢皇上,皇上恩德似海,臣姐弟万死难报皇上大恩。” “此去玄国,好之为之言行多加谨慎才是,盈地已经是玄国的版图。你身为昔日盈国的皇子,也该为盈地的百姓多多着想。几年的战事,令盈地民不聊生,你该如何去做,心中应当有数。” “是,臣遵旨,臣回到辰国,必定会用这个并不想要的身份,尽力为盈地的百姓,做些事情。” “如此最好,需要记得,你如今是玄国的臣子,该效忠于谁,遵从谁的吩咐。” “臣明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臣对皇子的身份,从不放在心中。若是可以选择,臣宁愿是出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回到玄国,臣会谨遵玄国皇上的吩咐,亦不会有其他的心思。臣之唯一的心愿,就是臣的姐姐,可以安然无恙,日后能再见到姐姐,如此而已。” “只要你做得好,朕会让你如愿,记得朕的话。” “臣遵旨,多谢皇上恩典。” “走吧,有事你身边的人,会告诉你该如何做,罗峰已经在连城迎接你。以后,你需要事事遵从皇兄的旨意,没有丝毫违逆,谨慎行事,就会过得很好。” “臣多谢皇上赐教,拜谢皇上大恩,当尽力去做,以报皇上恩德于万一。” “你好生在玄国做事,在朕的皇兄面前做事,如对朕一样,就是对朕的报答。” “是,臣明白,臣拜别皇上,恭送皇上回京。” 庄逸辰跪倒磕头。 辰凤瑶转身回了马车,庄逸辰恭敬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地起身上了马车离去。 庄绮蝶靠在马车之中,看着辰凤瑶进来,辰凤瑶伸手把庄绮蝶搂入怀中,深深地看着庄绮蝶。 “皇上,是要到京城去吗?” “暂时不回去,你可是累了吗?” 庄绮蝶摇摇头,靠在辰凤瑶的身上,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有不安,却是没有开口去问。 她失去了记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是却没有愚笨,天生的聪慧,仍然让她觉察到一些东西,只是她没有问出来。 “皇上,那个孩子,要独自到玄国去吗?他去玄国做什么?” “他不是独自前去,朕已经派了得力的人跟随侍候保护他,而他昔日的部下,也同样会在他身边保护他。你放心好了,他此去得到最好的药物和治疗,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我该认识他是吗?” “是的,或许有一天,你可以想起他是谁,若是想不起也没有什么的,日后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定是和我很亲近的人吧?” “翩儿你想起了什么吗?” “没有,皇上不让我想,我便不想。” 庄绮蝶低头闭上眼睛,心中思绪却是没有断:“翩儿?记得我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皇上叫过我‘小蝶儿’,而皇上也说过,我曾经偷偷地叫皇上‘小狐狸精’,如此说来,我该是和皇上认识了很久吧?为何,皇上会丢掉了我?我又遇到了什么事?” 痛,再一次疼痛起来,庄绮蝶紧紧地抿住唇,任凭头痛如何折磨,也不肯表现出一丝一毫。 一双修长晶莹的手,手指抚摸上庄绮蝶的头颅。 辰凤瑶暗自叹息,不让她去回想过去,本是为了她好,但是却难以做到。看到她苍白的娇靥,紧紧抿起的唇,就知道她定是在想过去的事情。 “或者,朕真的不应该让她见到庄逸辰才是。” 辰凤瑶不曾立即回到宁远,而是一步步地布置了下去,内乱和夺位,也在辰国内部展开。 因为玄国的态度,司徒紫玉的态度,归还四百里土地和几十座城镇,而这一切,司徒紫玉下旨要等辰凤瑶回到宁远后,才肯把这一切,交给辰凤瑶下旨派去接收的人。 玄国在表达一个意思,除了辰凤瑶,玄国的皇上不承认其他人做辰国的皇上。 辰国的大臣们和百姓们,也不可能不明白司徒紫玉的意思,大军压境,如今仍然有不下十万的大军,就驻扎在辰国边境的对面,时刻可以起兵入侵到辰国之内。 而如今辰国的边城许多重要地方,仍然在玄国的手心之中,要攻击辰国实在是太容易。 倾尽国力财力相助玄国,如今辰国的国库空虚,就连百姓家里,也几乎是家无余粮,想要兴兵或者和玄国作战,首先从财力上就已经无法支持下去,而同样的,内乱也没有过多的财力和粮草去支持。 兵力,辰国的兵力,从不是玄国的对手。 国力,如今玄国拥有整个盈国的地盘和百姓,包括不绝如缕前来归降的军队,还有昔日归降的军队,以及比两个辰国更广阔的土地和资源。 六位顾命大臣,和群臣商议之下,最后决定迎接辰凤瑶回国。 朝臣们不敢违逆玄国,同样不敢去正视那位“杀神”殷红晨,他们相信,若是殷红晨愿意,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带着三万精兵,一路攻击到宁远都城。 宁远此时,也有玄国的一万精兵驻守,严密地控制皇宫和四座城门。 一万精兵不多,辰国若是有意,灭了这一万的精兵,也不再话下。 但是,一万精兵,却是属于玄国的精锐,他们直接对辰凤瑶负责,也只遵从辰凤瑶的命令,不去理睬任何人,也不和辰国的任何人接触。 辰国若是敢动玄国的这一万精兵,殷红晨的大军,就会径直攻入辰国,而其后驻扎在玄国边境的大军,也可以随时攻入辰国。 大臣们愁啊,皇上这是在告诉他们,若是得不到辰国,敢有人觊觎皇位,那位绝美年少的皇上,不惜毁了辰国。 他们都相信,以皇上和玄国皇上的交情,即便是留在玄国,也可以做尊贵的王爷,若是不能得到辰国的皇位,再没有什么可以打动辰凤瑶的东西。 “皇上,恐怕是不惜要把辰国,双手献给玄国的君主,也不肯放弃皇位的。皇上有先帝遗诏,我等也是先帝的顾命大臣,曾经在先帝的面前,跪在皇上的面前发誓效忠皇上。” “皇上回到玄国,亦有静王的身份,是玄国国君的御弟。除了辰国的皇位,也没有什么让皇上动心看得上的东西。” “皇上虽然年少,却是天纵英才,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位英主。” “如今,玄国国君,肯归还四百里方圆的昔日辰国失地,城镇数十座,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收回昔日的失地,即便是先帝,也不能做到。皇上虽然倾尽了辰国的财力,助玄国平定盈地的动乱,若是能收回昔日的失地,也不失为美事。” “我辰国,如今已经没有财力物力再去闹内乱,国内刚刚稳定下来,皇上登基,若是再乱下去,会动摇辰国的根本。” “先帝在日,每每因为失地之事而寝食不安,若是得知皇上登基不久,便可以轻易收回失地,必定会欣慰。如今,玄国的意思,各位都已经明白,而也唯有皇上,才名正言顺是辰国的国君。” “皇上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手段行事,诸位也都略知一二,虽然一再用财力物资援助玄国,但是诸位都不曾觉察到皇上的深意。” “有何深意?难道不是皇上为了讨好玄国的国君,以求得到玄国国君的支持吗?若不是靠了玄国的支持,皇上又如何能坐上皇位?”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诸位安静,听老夫一句。”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六位顾命大臣的脸上。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以及昔日的六位顾命大臣交换了一个眼色,右相举手令众人安静了下来:“诸位,若是想出兵,动用兵力改朝换代,或者想换一位君主,需要什么来支持?” “兵力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兵力靠什么来支持?” 众人沉默看着六位顾命大臣,猜测六位大臣的意思。 龙虎大将军开口道:“一切都靠财力来支持,没有财力的支持,就没有军需物资,铠甲骏马和粮草,纵然有再多的精锐,也是空谈而已。” 右相微微一笑:“诸位也该知道,如今我辰国的财力,国库空虚,皇上不惜令国库空虚,甚至在民间收集了很多的军需物资运往玄国的盈地,资助玄国平定盈地之乱,此举,何尝不是令我辰国,再难以生出内乱,举兵谋逆?” 群臣默然,辰凤瑶是名正言顺的皇上,是先帝遗诏所立的储君,他们若是想推翻辰凤瑶,无疑就是谋逆。 这一点,没有人点破,但是人人的心中都明白。 “何况就是以才智而论,凭心而言,几位皇子中,也没有哪位皇子,可以胜过皇上。” “但是,皇上的身份和过去,恐怕不足以做辰国的君主。身为辰国的君主,纵然才智可以稍弱,如何可以做玄国国君的禁……” 一位大臣的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撇撇嘴说了一句。 右相的目光就是一冷,朝臣中分成了几派,很多人对辰凤瑶不满,十分的不满。不是因为辰凤瑶年幼,也不是因为辰凤瑶没有背景,是被送到玄国的质子。 谣言,一直在流传,而从辰凤瑶即位后,辰凤瑶是司徒紫玉禁脔,凭借了美色爬上玄国国君的龙榻,以色侍人的谣传,就更加汹涌起来。 只是这话,没有人敢明说,但是私下谣传纷纭,不堪之处,令人难以入耳。 没有去深想,都把这个谣言当做了事实,何况在此之前,这个谣传就在三国流传,甚是有名,无人不知,被传为奇谈。 辰凤瑶即位后,几位皇子不服气,暗中派人散布流言,让流言凶猛起来,传言各种不堪,败坏辰凤瑶的名誉。 对此,辰凤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以往故意对司徒紫玉表示出亲密,不想今日被用来攻击他,说他不配做辰国的君主。 这种情况,辰凤瑶早已经有了防备,也不去管那些谣言,而是把布置一步步地安排了下去。只要最后可以坐稳皇位,别人再说什么,诋毁他的声誉,也不重要了。 尤其是这一次,辰凤瑶倾尽了国库的所有,甚至带头把皇宫中的财物拿了出来,赈济灾民和援助玄国。 在辰凤瑶的明旨和暗示下,各位大臣和皇子们,也不得不拿出很多金银财宝,用来赈济灾民,因此辰国的朝臣们,尤其是皇族损失是巨大的,以至于几次的捐献后,此时连想起兵造反,也是没有财力可以支持。 “釜底抽薪,朕看他们用什么来起兵造反,把朕从皇位上给推下去。” 粉润的唇高高地翘起,带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辰凤瑶很欢乐地端着茶慢慢地品尝,笑吟吟心情极好地听着欧也风等人的回禀,听到几位皇子起兵,财力粮草军需都不足时,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起来。 欧也风的唇紧紧地抿起,想笑又不好笑,如此的皇上,真有几分小孩子的脾气。只是他心中明白,皇上的这一手段是有多么狠辣,足以让那些想谋反的人,胎死腹中,最后会因为没有财力和粮草等支持,不战自败。 “皇上英明神武,这计谋古今未有,最后皇上必定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是兵法之最高境界,臣拜服。” “朕虽然少有用兵,也知道若是没有财力的支持,就没有军需,没有军需,那些起兵的造反的人,最后是被部下造了他们的反,还是来造朕的反,就不好说了?” 辰凤瑶冷笑,国库早已经空虚,几乎被他弄成了废墟,就差把国库给拆掉,连门板都给玄国送过去了。 他相信辰国的人,绝对在国库中找不到一两银子。 “六位顾命大臣,连同众多朝臣,向玄国递交奏折,敦请皇上即刻回国。六位顾命大臣中的两位,已经带了几位重臣,亲自到盈地的吉泰,去亲自恭迎皇上回国。” “他们是肯承认,朕是皇上了吗?” “再不承认,恐怕那些朝臣们的家里,也要揭不开锅了。” 欧也风也笑了起来,向辰凤瑶翘起大拇指,这一招够狠。 “若是几位皇子要从民间征粮,如今民间可也差不多是家无余粮,就会激起民变,乃至引起动荡不安,失去民心。若是想得到朝臣们的支持,恐怕几位臣子,也不足以有此财力物力,可以支持他们谋逆。” “好的很,朕正是希望几位好皇兄,会如此做,朕给他们时间,给他们机会。” “皇上,龙虎大将军的立场,至关重要。龙虎大将军手握兵权,若是绝对支持皇上,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皇上的皇位。” 辰凤瑶沉默片刻,他何尝不知道,一位龙虎大将军,手握辰国多半的兵权,一位右相,掌握朝堂,若是有这两个人的支持,那么其他的臣子们,就会唯他们二人马首是瞻。 六位顾命大臣之中,也是以此二人为首。 “谁去了吉泰去迎接朕回国?” 欧也风回禀后,辰凤瑶陷入了沉思,良久都没有说话。 “欧也风,你去通知龙虎大将军和右相,就说朕在此地。” “皇上……” 欧也风的目光中露出些许担忧,仍然是躬身道:“臣遵旨,即刻就给右相和龙虎大将军送信。” 辰凤瑶闭上眼睛,心中在算计着,如果得知了他回到辰国的消息,那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会如何对待。他们若是肯亲自来觐见,就是说明他们绝对站在他的一边,仍然效忠于他。 “若是不来的话,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有所动作。也罢,背水一战,只是最后掉到水里的,不知道是会是谁?” “皇上,此次皇上回来,暗中布置了如此之久,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属于皇上的。臣等待看那些人,跪伏在皇上的脚下请罪求饶的一天。” “你对朕倒是很有信心。” 欧也风微微一笑,他知道辰凤瑶不会去做没有意义和把握的事情,既然要让右相和龙虎大将军得知辰凤瑶回国的消息,透露了地点,那么就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朝堂的事情,他无法插足太多,对辰国而言,他毕竟太过陌生,是归降的盈地之旧臣,因此也很难得到辰国朝臣们的承认。 他只能在暗中布置,为辰凤瑶清理暗中的阻碍,监视皇子和朝臣们动静。大的动作和方向,如何令朝臣们臣服效忠效力,就只能靠辰凤瑶自己。 对欧也风,辰国的朝堂是颇为排斥的,只是因为欧也风有大才,同时又是辰凤瑶回辰国之前,就跟随在辰凤瑶身边的心腹,他们也不能把欧也风如何。 庄绮蝶静静地趴伏在窗前,从窗口的缝隙之中,望着远处的景色,一切都是的如此的陌生。 人是陌生的,地方是陌生的,就连那位妖孽的夫君,少年帝王,也是陌生的。 “我连自己都已经忘记,又能想起谁呢?” 失落,总是感觉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被她所遗忘,一次次希望可以想起,每次痛苦到以头撞墙,却是什么也想不起。 药在用,只是那些药,却从来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 “已经又过去好几日了,仍然是没有一点起色,我该怎么办?” “娘娘,外面风寒,娘娘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好,还是莫要吹过多的寒风,以免着凉。娘娘,奴婢把窗户关上可好?” “我想多看看。” “娘娘,求娘娘回到床榻上好生休养吧,若是被皇上看到,要责备奴婢们不曾侍候好娘娘。” 庄绮蝶起身,不想令这些奴婢们为难,她知道若是她有丝毫的不妥,那位皇上都会毫不留情地责罚这些下人。只是因为她头痛复发,而那头痛不是奴婢们的过错,而是她苦苦追忆过去所致。 辰凤瑶不曾责怪她一句,而是重重地处罚了侍候她的侍婢,召来了御医,为她诊治用药。 以后庄绮蝶在辰凤瑶的面前,便不再去回想过去的事情,每次在辰凤瑶离开后,她才会默默地去回忆,从那些凌乱而破碎的片段之中,寻找过去的影子。 一次又一次,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清楚起来,但是都是一些极其不重要的事情,模糊不清。 “小蝶儿,这才该是我的真正的名字吧?” 庄绮蝶微微叹气,从不开口去提起这个名字,也不会去问那位皇上夫君任何过去的事情,只是独自苦苦地追忆。 “小狐狸精,辰国的皇上,辰凤瑶……” “娘娘,求娘娘您莫要再去想什么才好,娘娘的病情尚未痊愈,不要苦了自个儿。” 侍婢跪在床榻之前,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庄绮蝶。 “起来吧,跟我说说皇上,说说辰国的事情。” “是,只要娘娘不去苦苦地想过去的事情,奴婢陪娘娘说话吧。” 侍婢开始娓娓地和庄绮蝶说辰凤瑶的事情,辰国的事情,连带也说起玄国的事情,就是不提盈地的事情。 辰凤瑶早已经吩咐过这些侍婢,不得在庄绮蝶的面前,提起有关盈地的事情。 “皇上即位不久吗?为何皇上如今不回到京都,而是逗留在此地?” “奴婢不知,皇上的心思,奴婢们如何敢问。娘娘可是皇上身边第一位娘娘,直到如今,皇上也不曾纳过一位嫔妃,就是后宫之中,也没有多少侍婢侍候。” “奴婢也好,嫔妃也好,我记得都是属于皇上的女人吧?” “是,皇上每日操劳国事,可是从未宠幸过一个女子。” 侍婢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谁会不爱那位俊美绝伦的少年,何况那位少年贵为一国之君,想爬上辰凤瑶龙榻的女子太多,只是她们从来没有机会。 辰凤瑶的身边,只用了几个太监侍候,不要侍婢在身边侍候。 这一举动,也令谣言传说,辰凤瑶好男风,就如在玄国一般,喜欢强壮英俊的男子,讨厌女子。 实际上,辰凤瑶是不想为了耽于享乐就耽误国事,当然也是因为,能入他眼的女子,实在是太少。 “皇上素日从来不会露出如在娘娘面前的那种温柔微笑,大臣们和下人们,都很敬畏皇上。” “他不回都城,可是都城有什么事情发生?” “奴婢不知,这些事情,奴婢们是不得而知的,皇上也不会告诉奴婢们。” 侍婢目光微微一闪,她们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辰凤瑶吩咐过,她们不敢说出来令庄绮蝶担忧。 庄绮蝶如何会看不出,也不再追问,只是随意问了问辰凤瑶素日的习惯和喜好,辰国各地的风俗,朝堂的一些普通事情。 几日来她一直在了解辰国,了解辰凤瑶。 “翩儿,又在做什么?” 辰凤瑶微笑走了进来,几日来也就是在用膳的时候,每一次辰凤瑶才会陪着她,其他的时间,庄绮蝶都不知道辰凤瑶在忙些什么。 “皇上。” 庄绮蝶急忙起身,才发现侍婢们早已经跪了一地。 “恭迎皇上。” 庄绮蝶屈膝躬身施礼,辰凤瑶一把搂住庄绮蝶的纤腰,唇凑到庄绮蝶的耳边:“以后见我,不用施礼,我不喜欢你如此。也不必称呼我皇上,说话就如……,就随意些才好。” 辰凤瑶本是想说,让庄绮蝶如以前见他那般的随意,却是咽了回去。 “是,多谢皇上。” “看,你又来了,就不能让我在你这里,轻松些吗?” “但是您是皇上,身份不同,我乃是皇上的嫔妃,不是该遵循礼仪吗?” “什么见鬼的礼仪,不必去管那些,朕希望在你这里,可以如在普通人家般的轻松自如。” “好,你喜欢就好。” 庄绮蝶拉住辰凤瑶的手:“我做了些点心,你过来尝尝味道如何。” “哦,你为我做了点心吗?你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如何就如此劳累?” 辰凤瑶侧目向几个侍婢看了过去,眸子深处涌动寒意,几个侍婢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深深低下头去,额头碰触地面连连请罪。 “不关她们的事情,是我闲来无事,就弄了一点点心。也没有费力,都是她们几个帮我弄的,我也大多只是动动口罢了。不知道是否和以前做的味道一样,符合你的口味。” “只要是你做的东西,就符合我的口味,让我尝尝看,你的手艺是不是后退了。” 辰凤瑶笑道:“你喂我吃。” 庄绮蝶微笑拿起了一块点心,送到辰凤瑶的口中,粉润的唇微微开启,如桃花盛开,一瞬间的芳华,令庄绮蝶失神不已。不由得就痴痴地凝望眼前少年,蠕动的唇,唇边的温柔深情笑意。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重视和宠溺,即便是她忘记了一切,也能深深地体会到,感觉到。 “很美味,就如……” 辰凤瑶一笑,低头吻上了庄绮蝶的秀发,庄绮蝶明白辰凤瑶没有说完的话,是说她做的点心,味道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你爱吃就好,我就担心做的不好吃,你不喜欢。” “怎么会,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辰凤瑶手臂一紧,眸色深沉起来,一直不曾要了庄绮蝶,即便是夜夜在一起同床共枕,他也只是搂着庄绮蝶入睡,不曾有更多的举动,更亲密的接近。 如今,他也只是抱过庄绮蝶,吻过庄绮蝶,始终没有和庄绮蝶成为真正的夫妻。 “今日就做了两种,若是你喜欢,明日我多做些给你吃。” “不要劳神,想吃什么要什么,你吩咐她们就好,我不想你太过劳累。如今你是我的妻子,什么事情也不需要你亲自去动手。” “我是想做给你吃,何况每日闲来无事,也过于悠闲。皇上如此劳累,我也只有为皇上做些爱吃的东西,你就不要过问了吧。” “你喜欢就好,我只是担心累到你。” “怎么会,皇上每日要处理太多的事情,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就给皇上做点食物。” “我该多陪陪你,只是国务繁忙,我会尽量抽时间陪着你。” “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这些你无需忧虑,我可以处理好。” “皇上,你是我的夫君,我是皇上的妻子吧?” “当然,这一点不会改变,除非你不愿意。” “呵呵……” 庄绮蝶轻笑,柔情的目光看着辰凤瑶,如此深情而又绝美的少年,贵为帝王,他对她的好和深情,她如何会不明白。 “能做皇上的女人,我怎么会不愿意,若是皇上想,恐怕这天下的女子,没有人会不愿意做皇上你的女人。” “纵然有再多的女子,朕的心中,也只有你。” 辰凤瑶紧紧握住庄绮蝶的手,目光中满是怜惜和深情,不愿意放手,也不能放手,她是属于他的。 “皇兄,对不起,我不能把她还给你。和你在一起,你们只会彼此的伤害,而我已经不能对她放手,不能看到她再被任何人伤害,哪怕那个人是皇兄你。” “辰国有事发生吧?是有人不想你做皇上吗?” 辰凤瑶的眸子一寒,目光落在几个侍婢的身上,几个侍婢急忙磕头:“皇上,奴婢们什么也没有说过,求皇上明鉴。”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位俊美看上去柔弱的少年,是如何的冷酷无情,手段狠辣到何种地步,绝不会对任何人留情。 大臣们和奴仆也都已经清楚一件事,若是做错了事情,就不要幻想可以得到皇上的饶恕,而皇上也不会饶恕任何人,任何错事,做错事的人,必定会受到处罚。 在皇上的面前,求饶只会让皇上更重地处罚,推脱和辩解,得到的是数倍于以前的处罚。 “不要责怪她们,她们不曾和我说过辰国发生了事情,是我猜测的。” 辰凤瑶的眸子中,仍然满是冰寒,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婢。 “臣妾知罪,不该过问国事,请皇上恕罪。” 庄绮蝶缓缓地跪了下去,心中还有些记忆,明白皇上的威严和旨意,是不容违背的。 辰凤瑶一把挽住庄绮蝶的手臂,愠怒地盯着庄绮蝶:“在朕的面前,你永不必跪拜朕,记住,永远不要如此。” “臣妾触怒了天颜,该跪拜向皇上请罪,只求皇上莫要责怪她们,并不是她们告诉过臣妾什么,一切都是臣妾凭空猜测。” “你猜到了什么?对我说说。” 辰凤瑶微微一笑,脸色恢复了原来的温柔,目光中的寒意荡然无存,如春水般的眸子,柔情宠溺地看着庄绮蝶。 “皇上至今没有回去京都,而是一直逗留在此地,此次皇上也没有公开出行,而是隐藏了踪迹,用普通人的身份行进。一路之上皇上都很小心,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皇上回到了辰国吧?” “是,还有什么?” “如此,必定是辰国发生了一些事情,能令皇上如此的做的事情,必定是大事。我听说皇上即位不久,应该就是皇位不稳,有人觊觎皇位令皇上忌惮吧?不知道我如此凭空猜测,是否有些过分?皇上可是因为臣妾如此猜测多疑,因而不快吗?” “怎么会,你果然一如既往地睿智聪慧,一眼就看出问题。我不对你说,是因为你身子还没有大好,不想令你忧心。对夫君我,你要有信心才是,那些都不算什么,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臣妾想,皇上乃是臣妾的夫君,臣妾是皇上的女人,也该为皇上分忧,知道皇上如今的处境,纵然不能帮助皇上,也不该成为皇上的拖累才是。” “你从不是朕的拖累,记住这一点才好,我该拿你怎么办?” “若是皇上不愿意让臣妾知道过问,臣妾就不再去想,不再去问就是,请皇上恕罪。” “不要和我如此说话,朕更喜欢你如以前……” 辰凤瑶叹息,紧紧搂住庄绮蝶挥手斥退了侍婢,带着庄绮蝶坐了下来,让庄绮蝶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轻柔地道:“或许我不该隐瞒你这些,不是不想告诉你,不让你知道,只是不想你为此担心而已。” “不知道我会更担心,皇上,我每日都在为你担忧,却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帮助皇上。” “你安好无恙,不再去苦苦想过去的事情折磨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每一次看到你追忆过去,痛苦的模样,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我不会再让皇上为此忧虑,请皇上放心。” “你啊,让我如何是好?你表面答应我不会去想过去的事情,实则你每天都在想,都在苦苦地回忆。有时候,我真想你若是昏迷不醒的话,就不会如此的痛苦。” “皇上……” 庄绮蝶低下头,不想早已经被辰凤瑶发觉,她偷偷地回想过去。 “不要再去想了,我真想让御医用药,让你每日沉睡,不必受那种苦楚。但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吗?不要让我担心,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 庄绮蝶茫然地凝望远方,能做到不去回想过去,就如此抛弃过去的一切,选择完全忘记吗? “听我的话,随着你身体渐渐好转,过去的事情,你会记起来的。相信我,不要此刻就每日去苦苦回忆,终有一天,你回想起所有的事情。“ “皇上是不想我想起过去事情的吧?” “对你,我总是无法用谎言欺骗你,我是不希望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但是总会有这样的一天。若是你一定要想起,我能有什么办法?” “或许有那样的药,让我忘记过去的一切,永远也想不起。” “有,但是我不会给你用,傻丫头。” 辰凤瑶低头吻上庄绮蝶的唇,庄绮蝶的唇感受着温暖和柔情,心不由得软了下来,此时此刻,她不再去回想过去,只是沉沦在他的温情之中。 第54章 朱颜改30 http://.biquxs.info/

“皇上……” 欧也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庄绮蝶满脸通红,急忙起身要离开辰凤瑶的怀抱。 辰凤瑶手臂一紧,庄绮蝶只能继续坐在辰凤瑶的怀中。 “进来。” 欧也风从门外走了进来,撩衣跪倒。 “起来吧,不用每次见到朕都如此,有话就说。” “启禀皇上,臣已经命人把信送到了宁远,龙虎大将军说即刻前来觐见皇上。” “右相有何话?” “右相言道,朝堂不稳,他无法离开宁远来觐见皇上,请皇上恕罪,他会永远效忠皇上,皇上的旨意,他绝不会有丝毫违背。同时右相也表示,等皇上到了宁远外,他会带领百官群臣,出宁远恭迎皇上回朝。” “龙虎大将军,已经启程了吗?” “是,龙虎大将军已经启程,接到皇上回国到了此地的消息,便即刻启程前来觐见皇上。” “如此最好,右相的心意,颇为令人猜疑。” “臣想,以右相那般老奸巨猾的人,该知道只有皇上才是辰国真正的君主,如今朝臣们,可没有几个肯站在几位皇子的身边。” “朕的那几位好皇兄,如今有什么异动吗?” “一切都在监视和控制中,谅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四皇子起兵说是要诛杀谋逆弑君之逆子,言道先帝是皇上所害死,用不正当的手段夺取了皇位。” “愚蠢,但是若不是他如此愚蠢,朕如何能让他到九泉之下,去陪伴父皇?” “是,皇上有何吩咐?” “四皇兄的人马,如今怎么样?” “兵力微弱,缺少粮草和军需,四皇子又不肯抢夺民间所有,用着大义的名义,臣看只要不去理睬他,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很好,那位五皇子,断然不会愚蠢吧?” “五皇子倒是很有些手段,杀了不少为富不仁的富户,如今粮草军需,也勉强可以支持。在朝中,也有些大臣在观望,立场不坚定。” “人心叵测啊,朕想看看,龙虎大将军是什么态度。” “是,龙虎大将军明日就可到达此地。” “他带了多少人过来?有什么安排?” “启禀皇上,龙虎大将军不曾带人,乃是暗中出行,身边只有几个侍卫,一路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日夜兼程赶往此地。接到皇上的消息后,龙虎大将军就即刻启程,随着报信的人前来,不曾有其他的安排。“ “如此最好,否则真会令朕有些失望,也风,你以为,这位龙虎大将军的心意,如何?” “此人老谋深算,既然能在此时,只身前来觐见皇上,想必是要向皇上表忠心的。何况,如今的情况也没有悬念,若是他们不想令辰国动荡不安,甚至灭国,也只能继续向皇上效忠。” “是迫于形势吗?他们的心中,又是如何想的?” “皇上不必操之过急,即便是迫于形势,只要皇上回到宁远,用上些时日,日后辰国必定会被皇上掌握在手中。”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六位顾命大臣的势力太大,朕几年之内,也难得动摇他们的根基。而此时,朕不能去动摇他们,只能依靠他们令辰国稳定下来。” “皇上,迟早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皇上正是风华正茂,有的是时间去安排。” “说的也是,朕是太急迫了些。” “皇上天纵英才,辰国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皇上掌握在手心之中,那些朝臣们也是一样。” “朕更希望,他们不是迫于形势,而是真心效忠朕。如今,朕身边可以信任可用的人,还是太少。” “臣看,风行此人,皇上可以用。” “哦,如此就用他吧。” 辰凤瑶也没有多言,欧也风说风行可用,他便决定重用,即便是当日风行曾经给过他难堪,他也不会去计较。 他相信欧也风的眼力。 “皇上,风行暗中过来觐见皇上,已经到了此地,臣未得皇上的旨意,将他带了过来,皇上可是要召见他吗?” “他过来的好快。” “可能是早已经得知皇上暗中回来的消息,有了预备,这次臣派去的人,是在半路就遇到了他,传达了皇上在此地的消息,他便即刻跟随过来,日夜兼程换马到了此地。” “让他在外面等着吧。” 辰凤瑶不着急,仍然把庄绮蝶抱在怀中,欧也风目不斜视,低头盯着脚尖,不敢去多看。 “皇上既然有国事需要处理,休要为了臣妾耽误,就请皇上去处理国事吧。” “无妨,让他等着吧,他们比朕要急。” 辰凤瑶抱起庄绮蝶,将庄绮蝶抱到桌案的旁边坐了下来,仍然把庄绮蝶抱在怀中。 “来人,开饭,也风,过来一起用饭吧。” “臣多谢皇上,臣还是回去用饭吧,就不打扰皇上和娘娘用膳了,臣告退。” 欧也风急忙躬身施礼告退。 辰凤瑶招手:“过来,陪朕一起用饭,顺便聊天。” 欧也风抬眼看了看辰凤瑶,再看了一眼被辰凤瑶抱怀中,坐在腿上的庄绮蝶,只能目不斜视地挺身走了过来。 “臣多谢皇上赐膳,失礼之处,尚请皇上恕罪。” “得了,别装模作样,这里又没有外人,坐吧。” “谢皇上赐坐。” 欧也风深深躬身施礼谢过,才在下首坐了下来,虽然辰凤瑶不见外,但是他可不能有丝毫的失礼,仍然做足了功夫,才肯落座。 辰凤瑶有一搭没有一搭地和欧也风随意聊着,也不再避忌庄绮蝶仍然在,他的意思是庄绮蝶既然已经猜测到事实,与其让庄绮蝶胡乱猜测耗费精力,就不如直接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庄绮蝶。 “皇上请用膳。” 侍婢们把饭菜端了上来,人人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辰凤瑶把庄绮蝶抱在怀中,庄绮蝶就坐在辰凤瑶的大腿上一般。 “皇上,臣妾还是坐在皇上的旁边吧。” 庄绮蝶脸上发烧,绝美的娇靥上被涂抹上了一层粉色,面如桃花一般,不胜羞涩。 “你今日的面色很好,很美。” 辰凤瑶手臂一紧,庄绮蝶想起身也是不能,只能继续坐在辰凤瑶的大腿之上,任凭辰凤瑶为她布菜,夹起菜肴喂她。 “皇上,臣妾可以自己用膳……” 一口菜送到庄绮蝶的唇边,庄绮蝶无奈地吃了下去,欧也风时而兴趣十足地抬眼看上一眼,便低头继续用饭,和辰凤瑶随意地谈着如今辰国的局势。 “皇上是真的爱极了仙蝶公主,对公主的宠爱,可说是天下罕见。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以后公主必定可以安然无忧地被皇上所保护起来。而我,自当尽力铲除皇上前路上的所有障碍,保证皇上可以坐稳皇位,尽早地把辰国的一切,掌握在手中才是。” “也风,这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辰凤瑶很随意地为欧也风布了一道菜,欧也风呆滞了片刻,急忙就想起身道谢,皇上给臣子布菜,没有这个先例吧? 辰凤瑶手微微一按,示意欧也风继续用饭,笑着再给庄绮蝶喂了一口菜。 “多谢皇上恩典。” 欧也风无奈,右手手指弯曲做跪的姿势在桌案上点了点,示意拜谢。 “好好用饭吧,莫要陪朕吃饭,却是没有吃饱,战战兢兢可不是你风格。” “是,请皇上恕臣放肆。” 欧也风听辰凤瑶如此说,也就随意起来,不再拘泥礼节,安心用饭。 “风行是何时到的?” “半个时辰之前,一路日夜兼程,两日一夜不曾休息下马,换了五匹马赶到此地。他言道,已经传令调了御林军前来,随时恭候皇上旨意。” 欧也风低头看着饭菜,恐怕那位御林军的大都督,到如今还饿着肚子,在风雪之中恭候皇上的旨意。 “皇上是在考研风行的耐性和忠心了,可怜的风行,谁让你在皇上刚刚回到皇宫之时,就冒犯了皇上的天威,你好之为之吧。说起来,我也在刚刚见到皇上之时,冒犯过皇上,皇上会不会至今仍然耿耿于怀,日后找个什么机会,教训我一顿?” 欧也风的心,忽然之间就有些不安起来,抬眼悄然窥视辰凤瑶的神情,但是那位皇上,正忙着侍候怀中的佳人用膳,哪里有时间去理睬他。 “也风,在偷看什么?想看朕,就大大方方看好了,用得着偷看吗?” “臣知罪。” 欧也风急忙把手指屈起,跪在桌案之上,低头请罪。 “看起来,让你陪朕吃饭,会让你很累。” “能陪皇上用膳,是臣的荣幸。” 欧也风微微低头,恭谨地回话。 “得,好好吃你的饭吧,你和风行能一样吗?你那点小心眼,就不要摆出来了,你是从朕还没有回到辰国,就开始跟着朕的。” 欧也风有些尴尬,不想心中的那一点小心思,也被皇上看透。 “臣谢皇上赐教,是臣小气,皇上莫要见怪才好。” “来,朕为你布一道菜。” 辰凤瑶笑吟吟地再一次为欧也风布菜,欧也风只能接受,见辰凤瑶如此,他反而坦然起来,安逸地低头用饭。 “皇上,请用菜。” 庄绮蝶红着脸,也喂辰凤瑶吃菜,辰凤瑶眉花眼笑,急忙张嘴吃了进去。 良久这顿饭才用完,下人把饭菜收拾了下去,辰凤瑶似乎已经忘记了风行的事情,仍然抱着庄绮蝶乐此不疲。 “皇上,外面有大臣还等着皇上召见,让大臣等久了,不好吧?” 庄绮蝶提醒辰凤瑶,辰凤瑶无所谓地道:“他不愿意等,可以不等,朕又没有勉强他等。” “皇上,风行也等了很久,请皇上召见吧,他可是就一直恭候在院子中。” “让他候着吧,不愿意候就走。” 辰凤瑶脸色一冷,欧也风低头不敢多言,只能走到窗口掀开窗子从缝隙中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 “皇上,请恕臣直言,风都督一直就跪在外面恭候皇上召见。” 辰凤瑶听到此处,眸子才微微波动了一下,走到欧也风的身边,从窗棂的缝隙中看了出去。 庄绮蝶也有些好奇,这寒风刺骨,冰天雪地的,他们用饭就用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那位大臣就如此跪在外面这样久,其意甚诚。她也想看看,这位被称之为顾命大臣,先帝托孤的大臣,是如何的一个人。 寒风彻骨的寒,从窗棂中刮进来的寒风,令庄绮蝶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辰凤瑶急忙用身体挡住了寒风,将庄绮蝶护在身后。 一个侍婢急忙拿过狐裘,为庄绮蝶披在了身上,辰凤瑶满意地点点头。 冰雪覆盖大地,入目是一片银白,再看不到其他的颜色,就在院落之中,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一个人就跪在冰雪之中,直挺挺地跪在冰雪之中一言不发微微低着头。 他的身后,是空荡荡的一片冰雪,寒风肆虐,他就如此跪在冰雪之上,身躯笔直毫无丝毫的摇晃,仿佛是冰雕的一般。 若不是看得清楚,从那人的口中不时有白色的热气喷了出来,庄绮蝶险些就要以为,那个人是石头雕就。 庄绮蝶默然没有做声,她以为辰凤瑶如此做,不是没有原因,因此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为何不说话?” 辰凤瑶搂紧了庄绮蝶。 “我该说什么吗?” “我以为,你或许是想说什么的。” 辰凤瑶秀眉微微一挑,他在等庄绮蝶请他召见跪在雪地之中的风行,但是庄绮蝶什么也不肯说,令辰凤瑶有些诧异。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佳人,有些清冷的面容,似乎恢复到过去的模样,虽然没有过去那般的冷傲,但是隐隐就透出冰雪般的姿容和高傲。 “皇上行事自然有深意。” “你啊,还是如此的聪慧。” 辰凤瑶轻笑,手指从庄绮蝶的脸上滑过,却是没有再去多看风行一眼。 欧也风垂手关闭了窗棂,他也只是提醒辰凤瑶一句,但是主子要如何做,他不能再多言。 “风行。” “皇上……” 风行身体蓦然一震,微微抬眼向紧紧关闭的窗棂看了一眼,就急忙低头深深拜了下去。 “臣风行,参见皇上。” 他匍匐在雪地之中,额头几乎碰触到地面,心中满满都是敬畏和不安。 “去到前厅等着。” “是,臣遵旨。” 风行缓缓地起身,却是一时间没有能够站起来,双脚和双腿,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麻木的不似属于他所有。 他伸手揉着双腿,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 “累了吗?” 庄绮蝶摇摇头,辰凤瑶抱起庄绮蝶送到床榻之上,顺手拿了一本书递到庄绮蝶的手中:“好好看这本书,这是辰国的历史,回来我要考较你的,若是你答不出,我可是要处罚你。” “皇上要如何处罚我?” 庄绮蝶也笑,对辰凤瑶妖娆地一笑,看得辰凤瑶不由得痴呆起来。 那样的笑容,他见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就是在三江中,她跳入冰寒的水中之前,回眸妖娆一笑。 “不要……” 辰凤瑶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令庄绮蝶不由得微微蹙起秀眉,好痛,但是从那样的力度中,她感受到辰凤瑶心中的紧张和恐惧,原来这位素来看起来什么事情也不放在心中的皇上,也有令他紧张畏惧的事情。 “皇上,你怎么了?” 辰凤瑶苦笑一下:“没有什么,你如此的笑容,会迷倒天下所有的男人。” “皇上是不喜欢吗?” “你喜欢就好。” 辰凤瑶宠溺地抚摸庄绮蝶的秀发:“等着我,先好好看书,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皇上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必为我分心,我会在此一直等候你回来。” 辰凤瑶弯腰俯身在庄绮蝶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转身走出房门。 欧也风随后跟在辰凤瑶的身后,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侍卫一般,丝毫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到了前面的大厅之中,辰凤瑶才发现,风行仍然跪在门外的台阶之下,他身后同样跪了几个人。 辰凤瑶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命风行起来,径直走到了台阶之上,才转过身盯着风行。 “臣风行,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风行和他身后的人,同时出声低头拜了下去。 “风行,你来的很快。” “是,皇上,臣听闻皇上已经回来,就即刻启程,前来迎接皇上,因此到的快了些。” “你不该是到吉泰去迎接朕吗?” “请皇上恕罪。” 风行低头,额头几乎就要碰触到地面的冰雪,低声道:“臣听闻皇上已经回国,又在半路遇到了皇上的信使,就急忙赶到此地觐见皇上。” “朕回来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 “皇上的行踪,臣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唯恐皇上会遇到意外,因此皇上暗中回国后不久,臣便得知了些许消息。” 风行低着头,不知道这番话,是否会引起辰凤瑶的不满,斟酌再三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朕的行踪,你就一直知道?” “臣也是前两日,才听闻皇上已经暗中回国,因此臣就没有去吉泰,其后半路遇到皇上的信使,得知皇上在此地,才赶到此地觐见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并非是有意要打探皇上的行踪,只是皇上乃是万金之体,臣乃是御林军大都督,负有保护之职责,唯恐皇上有丝毫的差错,望求皇上明鉴。” “听闻你已经调动御林军,要来保护朕?” “臣只是调动部分御林军,暗中赶来此地保护皇上,恭候皇上吩咐。” “你是担心别人不知道朕暗中回来吗?” “臣不敢,臣知罪。” 风行重重磕头在地。 “朕暗中回来的事情,你们知道的很快,恐怕如今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吧?” “启禀皇上,如今还没有多少人得知皇上归来,几位皇子也不知道皇上已经回到辰国。得知此事的人,绝不会太多。臣并非有意要泄露皇上的行踪,也绝不敢有不利于皇上的念头,只是听闻五皇子已经派出人要来刺杀皇上,因此臣不得不防备着,恳请皇上明鉴。” “刺杀朕,好计谋,若是朕死了,你们这些人,也不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皇上,臣当以性命保护皇上安全,绝不令皇上有失。” “就用你的御林军吗?五皇兄要来刺杀朕,此事何等的隐秘,你是如何得知?” “启禀皇上,五皇子也曾多次派人和臣联系,想说服臣相助,因此对五皇子的行踪,臣略有所知。” “如此说来,若是朕的五皇兄,派你前来行刺朕,才是最好不过。” “砰砰……” 风行重重磕头在地:“望求皇上明鉴,臣绝无如此诛心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对皇上有丝毫的异心,叫臣不得好死,碎尸万段。臣早已经立誓效忠皇上,此次前来觐见皇上,就是恭候皇上旨意。皇上但有所命,臣无有不从,必定为皇上效死,绝无异心。” “也风,听说朕的五皇兄,派出刺客的事情吗?” “是,不过是几个刺客,请皇上不必费心,臣保证他们没有机会看到皇上的龙颜。” “很好,你说五皇兄对朕如此热情,得知朕回国,就派人远路前来迎接朕,给朕如此的惊喜,朕该如何回报才好?” “臣恭候皇上旨意,若是皇上要五皇子的人头,臣保证几日后,他的人头就呈献到皇上的面前。” “极好,如此朕还是真想看到。” “皇上,求皇上恩典,臣愿为皇上献上五皇子人头以表臣的忠心。” 风行急忙磕头恳求。 辰凤瑶笑道:“也风,看你想要的差事,可是有人想抢了去呢。” 欧也风笑道:“若是大都督要向皇上表忠心,不妨就直接把五皇子绑好献给皇上,卑职想,这对大都督而言,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臣定当办妥此事,不日就将此逆贼,献到皇上的面前。” 风行急忙再次磕头应声,心中微微一松,若是皇上肯命他做此事,就等于饶恕了他的罪过,肯把他当做臣子。而他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器重和信任。 “起来吧。” “谢皇上。” 风行和他身后的众人,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辰凤瑶转身进入大厅,风行微微点头叫过部下吩咐了几句,跟随在辰凤瑶的身后进入大厅。 “臣参见皇上。” 风行再度跪拜,辰凤瑶摆手:“平身。” “谢皇上。” 风行起身垂首恭立在一侧,低着头不敢去看辰凤瑶,那位皇上的脸色,他一向就不敢如何去看,皇上唇边总是若有若无的那一抹幽冷笑意,看了让他心悸。 “没有想到你是第一个来觐见朕。” “臣随时恭候皇上的旨意。” “此言,不太真心,你该是不愿意跟随朕,效忠于朕的。” “能为皇上效劳,是臣的荣幸,臣早已经在皇上的面前立誓效忠,皇上今日如此说效,臣唯有一死,才能表明此心。” 风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臣罪该万死,冒犯天威,恳请皇上恕宥当日冒犯之罪。” 辰凤瑶冷笑:“风行,在你的心中,朕如此的不堪,你又何必前来觐见,要效忠于朕。先帝的骨血,可不是只有朕一人,你素来和几位皇子就走的很近,和五皇子更是关系很深,如此,你也可以选择去效忠其他的皇子。或者,你此来,另有深意。” 风行心就是一沉,原来他的秘密,在这位皇上的面前,早已经不是秘密。 “皇上此言,令臣死无葬身之地,臣不敢多言,唯有在皇上面前,请死而已。” 风行缓缓地从腰间抽出佩剑,欧也风冷眼看着风行,手握住了肋下的剑,却是没有抽出。 风行向前跪行几步,到了辰凤瑶的近前,将手中的宝剑握住剑尖,双手举过头顶,将剑柄送到辰凤瑶的面前。 “臣请皇上,赐臣一死。” 他垂下眼睑,剑尖抵在咽喉之上,手掌托着剑身,向前把手中的宝剑,呈献给辰凤瑶。 辰凤瑶低头俯视跪在脚下的风行,抬手握住了剑柄,风行松手,双手垂落在身体的两侧闭上眼睛,挺直了身躯,恭候辰凤瑶赐他一死。 剑尖的寒气,直透入风行的脖颈之中,就紧紧地抵在风行的咽喉上。 辰凤瑶的手,只要微微向前一松,就会刺透风行的咽喉。 “风行,御林军大都督,今年三十三岁,武功高强尤擅用剑,乃是辰国的剑术高手。只是值得你用剑的人不多,而你年轻之时,尤其擅用暗器,可以在瞬间发出十数支暗器。你和五皇子,乃是姻亲,虽然不近,但是也决不能说远……” 辰凤瑶一字一句地说着,风行的心也彻底地寒了下去,他的一切,包括很多隐秘,在这位少年君王的面前,已经没有丝毫可以隐瞒下去。 风行的表妹是五皇子的侧妃,如此的关系,不能说不值得利用。 风行闭着眼睛等待辰凤瑶说完,苦笑道:“皇上,您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可以赐臣一死,臣在此恭候皇上赐死。” “以你的身手,定然是以为,在朕杀死你之前,就可以杀死朕吧?” “臣的武功再高,也绝不敢弑君。” 辰凤瑶的手蓦然间一动刺了出去,剑光如虹,向风行刺了过去。 风行刚刚微微睁开的眼睛,露出诧异之色,素来不知道这位皇上,也会武功,只是知道辰凤瑶行事没有规矩,天马行空诸多奇谋诡计,却没有想到,辰凤瑶的速度如此的快。 辰凤瑶素来不爱习武,但是不等于他不会武功,在玄国六年多,习文练武从未断过一日。 司徒紫玉知道他不喜欢习武,也没有勉强他,只是告诉他,武功可以不高,但是不能不会,或者有一日,武功就可以救他一命。让他可以不必苦练武功,却是要练出常人难及的速度,可以令人措手不及。 风从风行的脖颈掠过,快如闪电,令人来不及躲避防备。 风行看过很多人出剑,但是能把剑用出如此速度的人,绝对没有几个。 快,辰凤瑶练武,只练了一个快字,虽然不能持久,也不能有太大的成就,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一击,突然出手而又是如此的距离,即便是风行,纵然有心躲避或者想反抗,也绝对来不及。 剑,从风行的脖颈旁边刺出,掠过风行的肌肤,给肌肤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痕迹,甚至无法看到那痕迹,但是风行知道确实在。 就在剑掠过的一刹那,他以为已经死了。 快,无迹可寻的快,几根发丝从风行的脖颈边飘落。 “皇上,请皇上开恩,臣相信大都督是真心效忠皇上,请皇上给大都督一个机会。” 欧也风跪了下来,为风行求情。 就在一瞬间,剑从风行的脖颈边缘消失,而在刚才的眨眼睛,风行感觉到,曾经有四次,剑锋从他的脖颈旁边掠过。 两次是刺出,两次是收回。 辰凤瑶松手,剑已经回归到风行的剑鞘之中,而风行因为刚才的失神,直到剑归于剑鞘,才意识到刚刚从死亡的边缘逃过。 “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个机会。” 辰凤瑶冷冷地盯着风行,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令人心悸毫无温度的笑意。 “臣谢皇上不杀之恩。” 风行拜了下去,匍匐在辰凤瑶的脚下,心中的震惊和诧异,仍然没有消失。这位年轻的君王,还有多少本事和秘密,不为人所知? 他忽然间就想起,玄国的皇上司徒紫玉,乃是有名的名将,不仅用兵如神,同样也是有数的武功高手之一。 “皇上在玄国皇帝的身边有六年多,恐怕早已经被培养成一位文武双全的人,而既然司徒紫玉要让皇上回国,还必定要让皇上掌控辰国,想必是对皇上深具信心才是。如此,皇上的文才武功,恐怕还是隐藏很深。” 想到此,再想到右相和龙虎大将军的话,不由得满身冷汗,暗暗以为,这一次第一个到此觐见皇上,他是作对了。 “朕想知道,你何时可以把五皇子献到朕的面前。” “皇上,臣启皇上,请皇上给臣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内,臣定当把那个逆贼,献给皇上。” “七日,朕给你七日,七日后,朕要在丰城看到。” “是,臣遵旨。” 风行低头磕头。 “起来吧。” 风行起身,浑身已经满身冷汗,衣襟被冷汗浸透。皇上,九五之尊,一句话就可以令他人头落地,令风氏家族,烟消云散的帝王。 次日,龙虎大将军便前来觐见辰凤瑶。 辰凤瑶启程,向宁远进发,随着他的脚步,内乱渐渐被平息下来,朝臣们也得知了皇上回国的消息,只是尚且不知,辰凤瑶如今已经到了丰城。 “启禀皇上,四皇子表示愿意归降。” “归降,此时归降是否太晚了些?” 辰凤瑶冷笑,先是起兵造反谋逆,再如今没有了退路,就要归降求生,他如何还能留情? “皇上何妨允诺让他归降,如此也可以省很多的力气,日后他在皇上的手心之中,皇上要如何处置,不过是一句话。” “你说的极对,既然他要归降,为表示诚意,让他一个人到丰城来向朕请罪。” “是,臣遵旨。” 雪,白了地,白了树,白了一切,晶莹而剔透的雪花,一片片从空中缓缓地飘落,一时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一片银白而素净的世界。 庄绮蝶伸手,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随即便被融化,化作冰凉的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去。 “娘娘,外面风寒天冷,娘娘还是回到房间去吧。” “我想看看雪,你看这雪多么美丽洁白。” 庄绮蝶仰头向天空看了过去,满天飘舞的都是雪花,静谧而神秘。 “我忘记了什么?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寻找却是没有踪迹,她孤独而寂寞地行走在这世间,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曾经问过那个叫做庄逸辰的孩子是什么身份,但是得不到回答,她就如走在黑暗的旷野之中,找不到出路。 服药从未停止,但是仍然想不起什么,读了很多的书,送给她的只有辰国历史的书,却没有关于其他国家的事情。 “这里还有一个国家是吗?” “是,还有玄国。” “还有其他的国家吗?” “启禀娘娘,没有了。” “我是哪个国家的人?” “娘娘当然是辰国人。” 庄绮蝶不再问,明白再问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而那些真正的答案,她不知道该到何处去寻找。 “空白,我的过去,我的心,就如这天地一般,只有一片空白。” 深深的寂寞和失落,从心底生出,那对她最重要的东西,她总是想不起。 “在赏雪吗?” 雪地之中,他走了过来,俊美卓越的风姿,如人间所没有,刹那间的风华,令人失神。 那些侍婢们,痴痴地跪在雪地之中,偷偷从眼角看着远处走过来的妖孽魅惑少年,心乱了。 庄绮蝶侧目看着辰凤瑶,这就是她的夫君吗?为何,他每夜从没有和她太过亲近? 想到这里,她的脸微微地红起来,就在前几日,她听到身边有一个侍婢,和一个侍卫之间的亲密,虽然尚不及于乱,但是那种关系,也令得她明白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觉醒,而那些,她应该经历过。 夜晚到来,寂寞的情绪从心底升起,某种莫名的东西,令她难以入睡。 起身,走出房间,今夜辰凤瑶到了此时还没有回来,而她已经习惯了有那位少年在身边陪伴,搂住她给她一个温暖怀抱,一起入睡。 天空一片黝黑,璀璨的星辰在天空闪烁。 庄绮蝶在黑暗之中行走,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的房间中没有侍候的人,而她是从窗口跳了出去。只想肆意地妄为,可以不被任何人发觉,或许如此,她可以得知某些秘密。 贴在房间的窗棂之外,窗棂之内隐隐有微弱的灯光透出。 静谧的夜里,如此的声音更是令人血脉贲张,蓦然间身体热了起来。 庄绮蝶回眸向窗棂望了过去,在窗棂上,有一个小洞,这里有些偏僻,因此周围也没有人。 她不由得把眼睛凑到窗棂之前,向房间中看了进去。 总是感觉不对劲,似乎她和辰凤瑶的夫妻之间,缺少了什么。 房间中,一个侍婢和一个侍卫…… “他们……” 庄绮蝶不由得急忙扭头,似乎不应该继续看下去,偷看那些,但是隐隐的,心中有些记忆被唤起,在脑海中里现。 温柔的水汽中,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曼妙的曲线上滑落。一个女子被一个男子,紧紧地抵在水池的墙壁上,在那水汽中,她看不清那两个人的模样。 “我想要你,你就不想我吗?” “被皇上知道,我们二人……” “若不是你年纪不到,我们早该……” 声音隐隐地从房间中传了出来,庄绮蝶蹙眉从洞口再一次看了进去。 “今夜,我就娶了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妻子,娶?” “娘娘,臣参见娘娘,娘娘如何独自跑了出来?皇上正在寻找娘娘,焦虑不安,请娘娘回去。” 第55章 朱颜改31 http://.biquxs.info/

欧也风悄然在黑暗中出现,旁边有人很快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庄绮蝶不由得有些尴尬,急忙快步离开了窗口,向欧也风走了过去,她担心会惊扰了房间中的那两个人。 “娘娘,外面风寒,娘娘连一件狐裘也不曾穿着就出来,皇上甚是担心。请娘娘披上狐裘,皇上在等娘娘回去。” “我只是有些闷,出来随意走走透透气而已,又不想惊动别人。回去吧,莫要让皇上久候。” 庄绮蝶不想被欧也风发现了行踪,她本是想悄悄地出来,随意走走后再偷偷回去,不被人发现,不想刚刚出来片刻,就被抓到。 院落的周围,虽然看不见人,但是暗中有无数侍卫严密把守,庄绮蝶不知道,她刚刚出来就被发现,只是因为她的身份,那些侍卫们也不敢去惊扰阻止,只能暗中跟随,回报给欧也风知道。 欧也风也没有让侍卫们去惊扰庄绮蝶,只是命侍卫们暗中跟随保护,不要被庄绮蝶发现。 实则,庄绮蝶的一举一动,都在侍卫们的保护或者说监视之中。 为了保护辰凤瑶,此地的防守极其严密,休要说是庄绮蝶从窗口溜了出来,就是一只飞鸟,也难以从侍卫们的眼前飞过而不被觉察。 “娘娘请。” 欧也风对身边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微微低头示意明白,消失在暗夜之中。欧也风身边的人,提着灯笼为庄绮蝶照明,送庄绮蝶回到房间之中。 房间中,辰凤瑶背对门口站立在窗前,窗棂被推开了一些,冷风从窗口透了进来。 门在庄绮蝶的身后被关上,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位绝美少年,庄绮蝶的心中忽然生出不安的意味。 皇上,一国之君的至尊,不容人违背他的话和意愿,而她一再地违背。纵然皇上对她的宠溺是确实的,但是这一次,她不知道皇上是否会愠怒。 “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妾未得皇上的允许,就偷偷出去令皇上担忧。” “你为何要偷偷出去?你想出去,可以从门口光明正大地出去,你是朕的女人,何用如此?” 辰凤瑶的语调中有些微的不平静,纵然如今日日陪伴在她的身边,夜夜搂着她入睡。但是就在刚才回到房间的一瞬间,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已经翩然从他的身边飞走离去。 那种惶恐和担忧,深深地抓住他的心,令他感觉到,原来在这世间,也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让他不能松手,不愿意放手,被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左右。 “臣妾只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个人随意走走,请皇上恕罪。” 庄绮蝶低头屈膝躬身施礼,辰凤瑶仍然没有回头,语调中略带失落和痛心的意味。 “你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在朕的身边,想悄然离开朕吗?” 庄绮蝶愕然抬头,看着那位少年拔的背影,她并没有想过要离开他,要离开这里。 “臣妾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能到何处去呢?皇上何必担心,这周围,应该密布皇上的侍卫,即便是臣妾有此心,也逃不出一步。” “你想逃走?你想离开?” 辰凤瑶伸手,紧紧地抓住窗棂,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臣妾并无如此的想法,是皇上太过多虑。” 庄绮蝶保持施礼的姿势,微微低着头。 “没有如此的想法?你是以为,朕拘禁了你吗?” “皇上,臣妾不曾如此说过。” “没有说,不等于你不想,你的想法和心意,从不肯对朕说明,如此的你,令朕无奈。朕该拿你怎么办?你难道真的就如此的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 “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臣妾有其他的选择吗?” “砰……” 辰凤瑶重重一拳击打在窗棂上,窗棂破裂,木屑刺入辰凤瑶手掌,殷红的血顺着辰凤瑶的手指流了出来。 “皇上,臣恭候皇上吩咐。” 外面侍卫听到动静,急忙过来跪在窗棂之外。 “滚远点!” 辰凤瑶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也不去管流血的手,侍卫们急忙退后,消失在暗夜之中。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如此盛怒高声呵斥,心中惴惴不安,去回禀欧也风。 “皇上……” 庄绮蝶急忙上前,一把握住辰凤瑶的手腕:“皇上您的手,请皇上让臣妾为您包扎敷药。” “你在意吗?” 辰凤瑶一把甩开庄绮蝶的手,伸手握住碎裂的窗棂,木刺再一次刺入辰凤瑶的手。 他苦笑,他宁愿如此伤害自己,令自己痛苦,也不能去伤害她,哪怕是对她说一句重话。疼痛从手上蔓延开来,痛的却是心,那疼痛令他的心抽搐起来,不停地颤抖着。 怕,怕她会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想离开他。 庄绮蝶退后,匆忙地拿过来装着药物的小箱子放在桌案之上,拉住辰凤瑶的手臂,要把辰凤瑶带到桌案旁边。 辰凤瑶紧紧地抓住窗棂,就是不肯松手。 “皇上,求皇上让臣妾给皇上敷药包扎,即便是臣妾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处罚臣妾,也求皇上先包扎敷药后,再处罚臣妾。” “不必你来操心。” 辰凤瑶痛苦地闭上眼睛。 “皇上……” “噗通……” 庄绮蝶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刚刚碰触到地面,下一刻她的人,已经在辰凤瑶的怀中。 “不许跪拜朕,朕不要你对我跪拜。” “皇上,过来让我给你包扎伤口,求皇上了。” 庄绮蝶反手紧紧抱住辰凤瑶,脸上眼睛中满是痛心和悔意,不该如此的任性偷偷地跑了出去,令他如此的担忧伤心。 “你在意?“ “皇上乃是我的夫君,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在意?” 庄绮蝶拉住辰凤瑶,到了桌案旁边,按着辰凤瑶坐了下来,蹲在辰凤瑶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为辰凤瑶挑去了手上的木刺,擦干净血迹敷药包扎。 “皇上,求皇上你以后莫要再伤害自己,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什么事,让你恼怒,我宁愿皇上处罚我,而不是伤害自己。” 辰凤瑶的手指抬起,从庄绮蝶娇美的容颜上掠过,苦笑,他如何会处罚她。哪怕是她做了再多的错事,触怒了他,他也不会用最轻微的刑罚去处罚她,把一根手指加在她的身上。 “皇上,伤在皇上的身上,痛在我的心中。” 庄绮蝶轻柔地把脸贴在辰凤瑶受伤的手上,半跪在地上,低头靠在辰凤瑶的腿上。 辰凤瑶伸手抱起庄绮蝶,把庄绮蝶放在腿上:“是我不好,回来太晚没有陪伴你,下一次要到何处去,不要再偷偷地溜出去,你想去何处,我怎么会不准。我知道在这里你很寂寞,不会很久,我们就可以回到宁远。到时,我会让更多的人陪伴你。” “寂寞不是人多就可以改变的。” 庄绮蝶幽幽长叹一声,低头靠在辰凤瑶的肩头:“皇上忧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很好,皇上不必为我忧心。” “令我忧心的事情再多,唯一真正让我忧心的,也只有你。” 辰凤瑶抱起庄绮蝶,将庄绮蝶放在床榻之上,伸手解了庄绮蝶的外衣。 庄绮蝶的脸,在微微地发烧,这不是辰凤瑶第一次为她宽衣,但是今夜似乎有些不同。 素日大多的时候,总是辰凤瑶亲自侍候她脱去外衣,再自己脱掉外衣一起入睡。但是今夜,她想改变。 “皇上,我侍候皇上宽衣吧。” 庄绮蝶伸出手,专心地为辰凤瑶解衣带,这还是她第一次,侍候辰凤瑶宽衣。 辰凤瑶轻笑,停下了手看着庄绮蝶专注的神情,如此的她魅惑而美丽,让他想拥有她。 一次次,每一个夜晚,他都想真正地拥有她,得到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但是,每一次他都在犹豫,因为不知道庄绮蝶若是有朝一日清醒过来,回忆起过去,是否能够接受他。 心底,总是有阻止他如此去做的理由,而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司徒紫玉。 “她是皇兄的女人,是皇兄铭心刻骨爱上的女人,是唯一一个,走进皇兄内心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对司徒紫玉的情谊,让他也没有办法可以去就如此要了庄绮蝶。 “我一直在等什么?是在等她清醒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仍然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的身边,对我说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衣服从身上褪下,庄绮蝶为辰凤瑶宽衣后,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抬眼看着辰凤瑶。 他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温柔魅惑的美,少了几分白日的冷冽。 庄绮蝶伸手抱住辰凤瑶,把头贴在辰凤瑶的胸口之处,倾听从辰凤瑶胸口传出的,有韵律而有力的心跳。 那心跳,因为她的拥抱和接近,而骤然加快起来。 “皇上的心,忽然间就跳的更快了,是为了什么呢?” 辰凤瑶苦笑,他的心,是为了她而跳的更快,更有力。 “有吗?” “嗯,我听到你的心,比刚才跳的快,而且更快了。” 庄绮蝶抬起头,此时的她,个子直到辰凤瑶的肩头,她素来是个玲珑小巧的女子,辰凤瑶这半年多,却是长得极快,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头。 主动地覆盖上辰凤瑶的唇,感受着辰凤瑶唇的温度和柔滑,庄绮蝶的心,无比地柔软起来。多想,就可以如此忘记过去的一切,永远靠在他的怀中。 她知道,他的心是为了她而快速地跳动,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深情和在意,让她忽然之间便不想再回忆过去。 “我已经有了他,过去对我而言,就那样重要吗?” 眸子深处,有些微的迷茫,痴痴地凝望辰凤瑶的脸庞,迎上了辰凤瑶明亮如星空璀璨星辰般的眸子,不由得羞涩起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辰凤瑶伸手一把抱起庄绮蝶,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这样的感觉,似乎不陌生,曾经有过很多次,只是和这一次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说不出,但是那种模糊的记忆,似乎并不如何的美好,令得她有些痛苦的意味。说不清,那断裂破碎中,仿佛有两个人在……而其中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庄绮蝶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细细地看着眼前魅惑妩媚的容颜,如此的不真实,令她迷茫了起来。 “怎么了?” 辰凤瑶觉察到庄绮蝶的迷茫,眸色深沉,看着怀中的她。多想此刻就拥有她,要了她,让她今夜就成为他的女人,但是…… “没有什么。” 冷意从肌肤上传了出来,点点滴滴渗入辰凤瑶的肌肤之中,那种冷意和滑过的触感,令辰凤瑶不由得微微战栗了一下,伸手紧紧握住了庄绮蝶的手。 第一次,庄绮蝶如此主动地和他亲近,手指接触到他胸口和身上的肌肤。细滑从肌肤上掠过,丝丝的凉意和触感。 辰凤瑶俯身,重重地压上庄绮蝶的娇躯,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再没有一丝缝隙。 “他是我的夫君,不是吗?我该是如此侍候他的吧?” “谁教给你这些?” 辰凤瑶艰难地开口,一把抓住了庄绮蝶的手,令那手离开了他的肌肤,再如此下去,他不能控制不要了庄绮蝶。 但是,心底有犹豫,不想就在此时要了庄绮蝶。 “我,不能如此就要了她,不能做对不起皇兄的事情。即便是要她,也要等她真的可以接受我,愿意的那一天!” 辰凤瑶苦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纵然她已经没有了第一次,但是他不介意。 “不该是这样吗?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吗?” 庄绮蝶任凭辰凤瑶抓住她的手,睁开眼睛看着辰凤瑶,他的眸子中满满燃烧的火苗,让她有些畏惧起来,不由得蜷缩起身子,感受着辰凤瑶的体重和温度。 薄薄的衣服下,肌肤互相摩擦碰触,一次次令二人脸红心跳。 “你不是已经忘记了一切吗?”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我不曾忘记,以前我和你,是否如此自爱一起过?总是有什么在让我记起,但是我看不清,那个是否就是你。” “当然,你以为会是谁?” 庄绮蝶盯着辰凤瑶:“是皇上吗?”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难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及得上你夫君我,更令你难忘吗?” “或许是吧,我看不清,记不起,那些药对我,似乎没有任何的作用,我不想再服药。” 一抹幽深的光芒,从庄绮蝶的眼底闪过,她垂下眼睑,心中的疑惑,终于是没有问出来。 “睡吧,你累了。” 庄绮蝶苦笑,她一天什么都不用做,怎么会累。 但是她明白,累的那个人,该是辰凤瑶,她没有再做什么,而是闭上眼睛柔顺地靠在辰凤瑶的怀中,把脸贴在辰凤瑶的胸口,倾听辰凤瑶快速有力的心跳,如此一动不动。 “以后我没有回来,你就先自己睡。” 辰凤瑶犹豫着,不敢保证如今夜一般下去,他会能一直控制住自己,不去要了她。 “或者,朕该找个女人,以免朕会控制不住,最后犯下不可回头的错误!” 辰凤瑶摇摇头,真的不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其他的女人,她在他的心中,总是不同的,是他唯一愿意用心去对待的女人。 “皇上……” 刚刚睡了没有多久,门外传来轻声的呼唤。 辰凤瑶睡眠一向很浅,尤其是从回到辰国后,他更警醒,立即就醒了过来。 外面再没有声音,似乎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辰凤瑶把手臂从庄绮蝶的头下轻轻地抽了出来,披上一件衣服走到门口轻声道:“也风,天还没有亮,你诚心的是吧?” “皇上,臣不敢,四皇子到了,此刻就跪在院门外,恭候皇上的召见。” “他竟然敢来!” 辰凤瑶冷笑。 “四皇子是一个人到的,昨夜风行也到了此地,带来了五皇子,臣看皇上已经安睡,就没有打扰皇上,暂时安顿了他们。” “一个个……” 辰凤瑶闭上了嘴,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臣在外面恭候皇上。” 辰凤瑶无奈转身走回床榻,两个侍婢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也没有说话,只是跪倒磕头,过来侍候辰凤瑶更衣。 很快辰凤瑶穿好的衣服,示意两个侍婢安静地留在房间之中,小心地推门走了出去。 “皇上。” 欧也风躬身行礼,辰凤瑶摆摆手,示意欧也风不要出声,回眸微微一笑看了看才转身向外走去。 “急些什么,让他们候着就是。” “是,臣也是如此想的,但是右相带着一众大臣,也即将到丰城,臣不得不前来打扰皇上休息,请皇上恕罪。” “来的好快。” “一个时辰后,右相和诸位大臣,就会到此,娘娘要如何安排?” 辰凤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庄绮蝶的房间,良久他才开口:“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臣一切遵从皇上的吩咐。” 欧也风低头施礼,脸色平静无波。 “朕的心,有点乱,只要是关于她的事情,朕就会心乱,也风,你告诉朕,此事朕该如何处置?” 辰凤瑶的手,放在欧也风肩头,语气有些软弱。 “皇上,您是皇上,请皇上勿要忘记,若皇上的皇位不稳,不能尽快把辰国掌握在手中,如何能让娘娘有安静的生活?可以安然无恙地生活在皇上的身边?只有皇上掌握了一切,才能给皇上想给娘娘的一切。” “如今,朕带她回去,对她是负担,而那些大臣们,也会因此不满。她的身份,又不能暴露,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朕该如何去解释?” “皇上,等皇上掌握了一切,一个女子何须去对大臣们解释什么。臣会安排好娘娘,让娘娘安静地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扰,等待皇上前来迎接娘娘回去。” “要让她远离朕的身边吗?” “皇上,一时的分离,是为了永远相聚,请皇上早下决断。若是此事被太多的人得知,对皇上,对娘娘都没有任何好处。”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也风低低在辰凤瑶耳边说了几句。 辰凤瑶的脸冷了下来:“也风,这虽然不是你的过错,那个侍卫也不是你的手下,但是朕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欧也风单膝跪下:“是,臣遵旨,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准备如何安排她?” “启禀皇上,离此地几十里外的山中,有个温泉,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皇上以为如何?” “她的事情,想必朝野之中,定会有人知道,朕担心,离开太远,会有人对她不利。”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安排妥当,此事必定极为隐秘,不会令几个人得知。而臣必定会安排迷惑他人的计谋,让那些人找不到娘娘真正的所在。” “如此最好,此事交与你,朕放心。” “多谢皇上信任,臣定当尽力办妥此事。” “你尽快安排吧,立即把她送走,告诉她,朕就不去送她了,日后再去迎接她。“ “是,臣遵旨。” 辰凤瑶走了出去,到了院子的门口,看到四皇子独自一人,正跪伏在雪地之中,浑身发抖地匍匐在地。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地抬起头来,正迎上辰凤瑶唇角一抹幽寒的笑意,淡漠的眸子。 “罪臣,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四皇子深深拜了下去,重重磕头在地:“罪臣前来向皇上请罪,臣之罪万死犹轻,恳请皇上开恩,宽恕一二。” 辰凤瑶抬起头,懒得再去多看四皇子一眼,四皇子不停地磕着响头,心中满是畏惧。这位皇上的狠辣冷酷,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而这一次若不是再没有退路,走上了绝路,他也不会归降,亲自前来向辰凤瑶请罪。 五皇子被莫名缉拿,老谋深算的二皇子,一直就按兵不动,在听闻辰凤瑶早已经暗中回国后,竟然公然要讨伐他们二人,说是要为辰国,为皇上清除叛逆。 三位皇子的起兵谋逆,就以这种闹剧的形势落幕,辰凤瑶尚未回到宁远,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朝臣们已经在右相的带领下,一起从宁远出发到丰城,前来恭请辰凤瑶回都城。 龙虎大将军的兵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作乱的几股人马,包括他们几位皇子精心费力才聚集起来的人马。 回头,已经没有路,不是战死就是被俘,龙虎大将军起兵奉旨讨伐逆贼,他们没有人敢于抗拒。 精兵十数万,粮草一切齐备,面对如此精兵,多年来龙虎大将军的威名,谁敢再抗拒。 辰凤瑶脚步没有片刻的停留,向前院走了过去,连看也不多看四皇子一眼。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几位皇子在他即位后,都被加封为王,尊贵无比,若是他们肯安分,就可以继续以王爷的身份,享受尊荣的生活。 但是皇位,就如同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让几位皇子争先飞蛾扑火。 “皇上,皇上……” 四皇子惶恐地转身跪爬几步,伸手抱住了辰凤瑶的脚:“皇上,罪臣万死之罪,求皇上息怒,看在同是先帝血脉,饶罪臣一命。罪臣知罪,再不敢有丝毫的妄想,只求皇上饶命,罪臣当一生效忠皇上。” 辰凤瑶的脚步停了下来,低头俯视跪伏在脚边的四皇子,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脚。 “记得你的讨伐檄文上,说朕乃是弑君杀父之逆贼,玄国国君之禁脔,无有廉耻之辈,如今你抱住朕的脚,就不嫌脏吗?” 令辰凤瑶最为记恨的,不是几位皇子的谋逆,那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为了皇位争夺,血流遍野,他能理解。但是几位皇子用他在玄国做质子的经历公然败坏他的声誉,不仅损及了他的名誉,更令司徒紫玉难堪,才是令他最为恼火的事情。 他的名誉受损也就罢了,他并不太在意,但是却不能允许别人去诋毁司徒紫玉。 檄文上公然说他谋逆、弑君、杀父,每一条大罪,都足以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四皇子重重磕头,砰砰作响,知道能否活下去,就要看这位皇弟的心情了。 “罪臣万死,罪该万死,罪臣胡言乱语,万死犹轻,求皇上开恩,大开天恩……” 四皇子抱住辰凤瑶的脚,不肯松手。 “松手!” “皇上,恳请皇上看在先帝的份上,同是皇家血脉,饶臣一死,臣愿终生拘禁思过,为皇上祈祷平安。” 四皇子抬眼,泪水肆意横流,悔不当初,若不是心生妄想,岂不是和其他的皇族一般,如今安然地在宁远享受荣华富贵。 “皇上,就求皇上念罪臣诚心悔过认罪,前来向皇上请罪的诚意上,饶罪臣一死吧。” 辰凤瑶冰寒刺人的目光,令四皇子身体一颤,不由得松开了手,深深低头匍匐在地,额头碰触到冰冷的地面。 “哼……” 辰凤瑶迈步向前方走去。 四皇子绝望地看着辰凤瑶的脚步离去,仍然不肯死心,一路膝行跪爬跟在辰凤瑶的身后。 辰凤瑶进入另外一个房间,重新洗漱更衣,用了早膳,再没有去理睬一路跪爬跟过来,跪在门外的四皇子。 “启禀皇上,臣已经安排下去,送娘娘离开了。” 欧也风进来,凑到辰凤瑶的耳边低语了两句,辰凤瑶点点头:“还没有用饭吧,坐下一起用吧。” “谢皇上。” 欧也风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陪辰凤瑶一起用早膳。 “风行在何处?” “昨日他们半夜才到,臣安顿他们下去休息,此时风行已经起来,就在门外恭候皇上旨意。” “让他进来吧。” “是。” 欧也风开门示意风行进来,风行急忙恭谨地躬身低头走了进来,眼角看到辰凤瑶的衣角,急忙撩衣跪倒参拜。 “起吧,还没有用早饭吧?” “是,臣过来恭候皇上吩咐。” “来人,给风行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用早饭吧。” “这,臣不敢。” 欧也风走过去笑道:“此乃是皇上的恩典,大都督若是不坐下陪皇上用早膳,卑职可是不敢落座。” “不必拘礼,都过坐下陪朕一起用饭吧。” 风行抬头看到桌案有两个人用饭的碗筷,知道欧也风正在陪皇上用膳,缓缓地低头再拜:“臣谢皇上恩典。” 有人摆放了椅子和碗筷,欧也风把自己的碗筷移动到风行的下首,他的职位没有风行高,爵位也不如风行,因此等风行坐了下去,他才坐下继续用饭。 风行暗暗侧目看着欧也风,发现欧也风在皇上的面前,比较随意,并无拘束之意,他也急忙低头无声地用饭。 辰凤瑶停下筷子,看了二人一眼,见二人似乎也已经吃饱,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皇上,臣已经奉旨带来了五皇子,如今就押在外面,恭候皇上处置。” “你过来看到四皇子了吧?” “是,臣刚刚看到四皇子跪在门外,恭候皇上处置。” “二皇子何在?” “启禀皇上,二皇子已经跟随右相前来宁远,不久就可以到此觐见皇上。” “几位皇子之中,要属他心机深沉一些,善于见风使舵。” “皇上,二皇子起兵虽然没有明言是针对皇上,但是擅自动兵,也是不赦之罪。” “若是如此处置他,恐怕他不服,会多有辩解。此事,朕定要他心服口服才是。” “是皇上,臣恭候皇上旨意。” 风行恭谨地垂首站立在辰凤瑶的身侧,对这位少年帝王,心中再没有丝毫轻视之意。 “风行,你看这些檄文,言辞华丽大义凛然啊。” 辰凤瑶手中拿着昔日两位皇子起兵讨伐逆贼的檄文,递给风行,风行躬身接过看了一眼,檄文上的内容,他早已经知道,不知道皇上此时把檄文给他看,是何用意。 “启禀皇上,不过是痴人说梦的妄言,诋毁皇上圣誉,皇上不必理睬,此辈才是谋逆不轨之人,当重重处罚,以明正典刑,给世人警戒。” “这檄文上的言语,至今仍然有很多人信以为真,尤其是那最后几句。” 辰凤瑶眸子中满是寒意,冷冷地盯着风行手中的檄文。 “皇上请无需忧虑,如今右相和臣等,已经发布讨逆的檄文,公告天下,让天下之人,都明白几位皇子才是真正大逆不道谋逆之辈,罔顾君恩,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当诛杀之。如今,天下人谁不知皇上乃是名正言顺,先帝所立的储君,乃是辰国君主。” “这件事有你们几位顾命大臣,有先帝遗诏,众位大臣的证明,乃是绝无可疑虑的。只是那檄文上的最后几句,又有几个人会以为不是在诋毁玄国皇上,诋毁朕?恐怕就是朝臣们的心中,尤其是那些皇族,仍然暗中散布此言。” “是,皇上,臣必定加紧缉拿敢于诋毁皇上圣誉之不法之徒,令这些人不敢再非议皇上。” “在你风大都督的心中,是否也以为这些话,并无虚言?” 风行楞了一下,身体一颤,撩衣双膝重重落地跪了下去,低头道:“皇上,臣绝无如此念头,请皇上明鉴。” “没有……” 辰凤瑶拉长了声音,意味不明地说了两个字,再没有说下去。 欧也风急忙躬身:“皇上,臣出去安排。” 辰凤瑶点点头,欧也风躬身退了出去,他实在是不方便再留在房间之中。 “皇上,臣在皇上面前,不敢有半句虚言。臣万死之罪……” 风行重重磕头在地,匍匐在地额头碰触地面低声道:“启禀皇上,臣是有过不堪的念头,被谣言所误导,初见皇上,冒犯皇上天威,实乃是不赦之罪。然而,其后臣侍奉皇上,皇上英明神武,睿智无双,令臣从心底钦服,才明白是受了奸人误导,不该有那样的念头。” 辰凤瑶缓缓地在房间中踱步,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一切都是臣愚昧,才被传言所左右,冒犯了皇上天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罚。此时,臣再若有此想法,就让臣万刃分尸而死!” 风行蓦然抬头,直视辰凤瑶,目光中满是恳切之意。 辰凤瑶一步步走到风行的面前,低头盯着风行,风行微微垂下眼睑,脸色坚毅。 “再没有那样的想法吗?” “请皇上明鉴。” 风行低头,辰凤瑶缓缓地伸出手,看着自己一双晶莹剔透绝美的玉手,但是当初他用这双手去亲自搀扶风行起来,风行却是如见鬼一般地躲避了过去。 他是介意的,一直是介意的,不是介意风行的态度,而是对世人传言他是司徒紫玉的禁脔,这件事表面他不在意,实则内心之中,也是会感到羞辱的。 若不是他从不是司徒紫玉的禁脔,恐怕他也会痛恨司徒紫玉,但是当初故意和司徒紫玉亲密,造成这样的误会,是他亲自如此做,而司徒紫玉只是沉默而已。 当时,他只是想保住性命,保住自身,同时也不知道司徒紫玉的想法,就用了这样的方法去试探。 他想,若是司徒紫玉对他,也有如其他人一般不堪的念头,他只有死路一条了。皇子或者他还可以违逆,但是一国之君的皇上,司徒紫玉,他再没有任何的力量去对抗。 “皇上……” 风行看着辰凤瑶的手,不由得后悔不及,当时为何就敢拒绝了皇上亲手搀扶,那本是皇上的恩典。 “若是我当时知道先帝早已经把遗诏给了皇上,立皇上为储君,早知道皇上的为人和才智,我如何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风行无奈,如今再用什么言语,也难以弥补当初的行为。 第56章 朱颜改32 http://.biquxs.info/

风行低头拜了下去,伸手握住辰凤瑶的衣角:“皇上,求皇上开恩,饶恕臣的冒犯之罪。” 辰凤瑶忽然间一笑,伸手把手递给了风行,风行的手急忙扶住辰凤瑶的手,入手的柔滑细腻,比他最美丽年轻的侍妾,还要诱人。 他低头不敢多看,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住辰凤瑶的手:“臣谢皇上恩典。” 辰凤瑶扶起风行:“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如今是朕的心腹之臣,朕希望你勿要辜负朕的信任。” “臣不敢,必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恩典。” “众位大臣们,也快到了,你去安排吧。” “是,臣遵旨。” 风行躬身退了下去,松了一口气,有皇上的这句话,他从今日起,就算是皇上的心腹臣子了。 庄绮蝶打开车窗,凝望远处隐隐被白雪覆盖的山势,带雪的青松,清晨很早就被唤醒,说是要送她到安静的地方治疗休养。 她没有多问,这必然是那位少年君王的安排,而她只能遵旨。默默地看着侍婢收拾行装,她发现身边的侍婢,又换新人,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几个侍婢。 没有去问,明知问也不会有结果,她只是冷眼看着一切,直到那些人收拾好了东西,搀扶她上了马车,她也不曾问一句。 “娘娘,臣恭送娘娘,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欧也风躬身施礼,站在马车旁边相送。 庄绮蝶摇摇头,仍然一句话也不想说。 “娘娘,皇上要送娘娘去的地方安静优美,要请娘娘在那里休养治疗一段时间。皇上这些时日太过繁忙,因此担心娘娘的身子,才把娘娘送去。“ “你不必多言,我明白。” 欧也风微微一笑,有些不明白庄绮蝶明白什么。 “皇上国务繁忙,不便带我在身边,我明白的。你好好侍候皇上,千万不能让皇上有危险,我很想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可以帮助皇上一些。可惜我也明白,如今的我,不能给皇上任何的帮助。也许,我远离就是对皇上最大的帮助。” “娘娘睿智,只要娘娘安好无恙,皇上就可以专心处理国事,很快皇上就会去迎接娘娘回去,请娘娘安心等候。” “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娘娘,皇上对娘娘的深情,娘娘该明白,请娘娘要珍惜,勿要辜负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 “你回去吧,还有很多事等你处理,启程。” 庄绮蝶关闭了车窗,不想再多言,即便是在昨夜那样的情况,那位少年皇上夫君,仍然没有要了她,让她不明白。 “还是有太多的事情,我想不明白!” 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想从不多的东西中,寻找到属于她的东西,过去的记忆。 车启程离开了丰城,向远处行驶。 “轰隆隆……” 积雪和山石,从两侧的山上滚落了下来,伤了不少护送的人马,道路被堵住,车马再难以前行。 庄绮蝶从车窗中冷冷地看了出去,这绝对不是事出无因,而是故意为之。应该是有人,早已经得知此事,半路设下了埋伏,要劫杀她。 “会是谁?为何要劫杀我?我以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她的心中竟然有些许的期待,希望可以知道那些要劫杀她的人是谁。希望可以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一些秘密。 “娘娘,请娘娘小心,在马车中不要出来。” 两个侍婢掀开车帘向外面张望,嘱咐了庄绮蝶几句。 庄绮蝶没有说话,目光在马车外扫过,利箭从两边的山上射了下来,周围竖立起盾牌,侍卫们团团把马车护卫在中央,和两边山上人对抗。只是侍卫们处于劣势,因为对方是居高临下,因此侍卫们很快就损伤了不少。 “是什么人要劫杀我?” “启禀娘娘,他们是要劫走娘娘,用来威胁皇上。奴婢想,应该就是几位皇子派出的人。” 一个侍婢没有犹豫,很快就回答了庄绮蝶的问题。 庄绮蝶打量身边的两个侍婢:“你们二人,都不是普通的侍婢吧?” “是,奴婢们是皇上特意派来侍候保护娘娘的,都会些功夫。” “皇上费心了。” 庄绮蝶目光转移到车窗之外,一个侍婢忽然跃起,一个扑身,把庄绮蝶压了身下:“娘娘,小心!” “当、当、当……” 利箭插入马车的声音,不绝于耳,侍婢咬牙翻身坐了起来,肩头深深插入一支利箭。 她将庄绮蝶拉到马车的角落之中,伸手关闭了车窗:“娘娘,请娘娘不要动,就留在此地。” 刚才乱箭之下,有一支利箭从窗口射入,险些就伤了庄绮蝶。 庄绮蝶明白,若不是刚才这个侍婢用自己的身体扑倒她,用身体为她挡住了利箭,如今受伤甚至可能死去的,就是她。 她不禁暗叹自己太过大意,在这种情况下还开着车窗向外张望。 “你怎么样?” 冷淡的脸庞微微柔和起来,因为身边的人再一次被换掉,她以为定是因为昨夜她偷偷地从房间跑了出去,辰凤瑶才处死了她身边的侍婢,换上了新的侍婢。 心中隐隐有愧疚,若不是她妄为,也不会牵连了那些侍婢们。 “奴婢们是皇上特意挑选,过来保护娘娘的,都会武功,原来的侍婢,皇上已经调走去了其他的地方。” 受伤的侍婢,似乎明白庄绮蝶的心中的想法,忍痛说了几句。 “不要说话,过来我看看。” 庄绮蝶拿过药箱,用剪刀剪开了侍婢肩头的衣服。 “不敢劳烦娘娘千岁,奴婢自己可以处理。” 侍婢急忙躲开,躬身低头。 “你是为了保护我受伤,我给你处理伤口也没有什么,不要乱动,过来让我给你处理。” “这,奴婢如何敢劳动娘娘大驾,奴婢自己可以处理,不过是皮肉之伤,没有什么的。” “你是要违背我的吩咐吗?” “奴婢不敢。” 侍婢跪了下来,庄绮蝶扶住侍婢的肩头,用剪刀剪开衣服,露出伤口:“忍着些,我要把箭拔出来,才能给你处理伤口敷药。” “是,多谢娘娘,奴婢忍得住。” 庄绮蝶轻轻地用手拨开侍婢的伤口,握住箭杆,用力一拔,箭被从侍婢的肩头,拔了出来。 手随即按住伤口,阻止血流出,把箭扔在地上,用手按住伤口片刻,让血不会流出才松手上药包扎。 “幸好没有伤及筋骨,过几日就会复原。” “奴婢多谢娘娘。” 侍婢低头拜谢,庄绮蝶伸手扶起侍婢:“不必多礼,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乱动。” “是,多谢娘娘。” 侍婢脸色有些苍白,汗水从额头流了出来,咬牙挺住疼痛。 没有喊杀声,只有利箭射出的声音,兵器交击的声音,庄绮蝶不敢再去打开车窗查看外面,只能从声音推测外面的情况。 “皇上可是另外有所安排吗?” “娘娘如何会知道?” 侍婢诧异地看着庄绮蝶,这位娘娘不是说已经失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吗? “我推想该是如此,皇上睿智,如何会预料不到如今的事情。既然皇上有所安排,我们也不必担心什么。” “是,皇上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绝不会让娘娘有所闪失。” “外面劫杀我们的人,是哪一位皇子的人?” “应该是二皇子的吧,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们只是遵从吩咐,不敢多问。” “二皇子……” 庄绮蝶不再多问,几位皇子的情况,辰国的情况,她已经都了解的差不多,如今也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 “杀,除了马车中的那个女人,其他的人都杀掉!” 狠戾的声音,从马车不远处传了进来了,另外一个侍婢,悄然把车门推开一线,向外张望。 “他们已经从山上攻击下来,我们的人坚持不住了。” “不会的,你们要对皇上有信心,既然皇上有了安排,这些人只能是来送死。” 不知道为何,对那位少年帝王,在心底就是有如此的信心,仿佛所有的事情,只要有他的安排,就不会出现意外,更不会让她遭遇危险。 “娘娘说的是,奴婢们就是拼死,也定要保护娘娘安然无恙,请娘娘放心。”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们此投降,还可以留你们一命,否则……” “嗡、嗡、嗡……” 奇异而细微的蜂鸣声,在耳边响起,声音不大,却是带着令人心悸的感觉,从马车的周围响起。 “啊,啊……” 随着蜂鸣声响起,周围惨叫声不断,慌乱起来。 敌人在不断地后退,开始溃败。 “是弩车,他们竟然暗藏了弩车,撤,快撤……”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远处的山顶,传来冷酷的声音,遥遥地传入庄绮蝶的耳中。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冲过去,抓住马车中的那个女人,只要抓住马车的女人,我们就安全了。” 外面乱成一团,再听不清都有什么声音,人声鼎沸中,惨呼不断传入马车之中。 “娘娘,请用这棉花,堵住耳朵吧,外面太乱会惊扰到娘娘。” 侍婢递过两团棉花,庄绮蝶摇摇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的深处涌现出来,她摆手让两个侍婢不要说话,贴在马车的车壁之上,静静地闭上眼睛回忆。 “当……” 马车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庄绮蝶的头,重重地撞击在马车的车壁之上。 两个侍婢大惊失色,急忙一把抱住庄绮蝶,却是发现,血从庄绮蝶的头颅之上流了出来。原来有一处马车的车壁,被射透,一支利箭的箭头,正撞击在庄绮蝶的头颅之上。 “娘娘,您怎么样?” 两个侍婢慌乱地跪在庄绮蝶的面前,用手按住庄绮蝶的头颅。 庄绮蝶脸色苍白,头痛欲裂眼前一片金星,蓦然间就昏迷了过去。 雾气在远处升腾,温暖的气息从窗外飘荡进来,湿润而新鲜的空气中,带着隐隐的一抹寒意,只是相比起外面的寒冬,这寒意就如春暮。 庄绮蝶伸手,抚摸上头颅,头颅已经被密密的包裹了起来,仍然有些微的疼痛和眩晕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 “启禀娘娘,此地乃是山中的温泉所在地,娘娘已经安全到了。娘娘,请您睁开眼睛,告诉奴婢您如今感觉如何。” 庄绮蝶睁开眼睛,疲惫地躺在床榻之上,看到几个侍婢,不安地侍立在左右,其中在马车中的两个侍婢,跪在床榻之前,满脸都是紧张和惶恐之色。 “我没有事情,只是头有点晕。” “娘娘,都是奴婢们不曾侍候保护好娘娘,请娘娘赐罚。” 两个侍婢和众侍婢,都匍匐跪在地上,额头碰触地面。 “这是意外,和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侍婢们仍然不敢起来,跪伏在地上:“请娘娘赐罚,奴婢们不曾保护好娘娘,令娘娘受伤,该被处罚。” “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庄绮蝶只能如此说,好让这些侍婢们起来,她并不想处罚这些侍婢,说起来若不是她乱动,也不会撞击到马车之上,受了伤。 “是,请娘娘稍候,奴婢立即就去准备。” 侍婢们起身急忙侍候庄绮蝶,端水搀扶,庄绮蝶坐了起来,头晕目眩,只能靠在床头,侍婢们用枕头和被褥垫在庄绮蝶的身后。 “以后,我就要留在这里吗?” 庄绮蝶向远处望去,窗棂之外,淡淡白雾之中透出隐隐的绿意,因为这里是温泉,所以一年四季如春,花草树木常青,地处偏僻之地,易守难攻,少为人知。 泡在温泉之中,雾气飘渺,晶莹剔透的水珠,从曼妙的曲线上滑落,隐约之间,往事和模糊的记忆,一点点呈现。 似乎也是如此的温泉,飘渺的雾气,之中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纠缠,抵在水池的墙壁上,背后墙壁让她不舒服起来。 伸手想抓住什么,水从指间流逝,什么也抓不住。 “似乎我过去,也曾在如此的温泉中沐浴过,那个男人是谁?” 幽幽长叹,头脑之中多了些什么东西,是什么她分辨不清。仿佛那些令她很痛苦,不想去回忆,但是心中有重要的事情和人,无法放下。 那样的回忆,令她痛苦万分,每一次都是噩梦,却不得一次次的去追忆。 “皇上不想让我想起过去,就是不想看到我痛苦吧,总是感觉,想起那些,会令我很痛苦,但是,我是该继续想起,还是遗忘?” “那个男人,绝不是他,不是皇上,难道我曾经和另外一个男人……” 这样的想法,令庄绮蝶心中更是不安起来。 “如果我是属于辰国皇上的女人,就不应该再有其他的男人,若是我有过其他的男人,如何还能做辰国皇上的女人?” 烦躁不安,因为不明白,因为没有回忆起太多的东西,因而更加迷惑惶恐起来。 “我该如何才能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若那样的回忆,对我而言是痛苦不堪,我是否还要继续回忆下去,或者是全部遗忘?” 庄绮蝶犹豫不决,迟迟不能决定,就在犹豫中每日不停地回忆着,痛苦着,却是不敢让任何人发觉。她也只在温泉沐浴的时候,才会苦苦追忆过去,其他时间不再去折磨自己。 走进温泉浴室,庄绮蝶长叹,每一次的沐浴对她而言,是痛苦的开始,甚至最近她开始畏惧进入浴室。 从来不要任何人侍候,浴室中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进了浴池,茫然无措,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随着追忆,她的头越来越痛,却是不能选择完全遗忘过去。 脚下一滑,庄绮蝶落入水中,沉没在水池之中。 双手不停地挥舞,想从水中出来,露出水面,温暖的温泉淹没了她,让她无助而绝望,那样的感觉如此清晰,在眼前展现。似乎有过很多次同样的经历,只是那情景有些模糊。 一个男人,无情地将她的头颅,深深地按到水中,温泉淹没了她,窒息从胸腔传出,随着一个个气泡的升腾,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一次又一次,那个男人有些清晰起来,挣扎无助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不,不是辰凤瑶,不是他!” 庄绮蝶张嘴惊呼,水流进她的口中,窒息的感觉,令她回忆起更多不堪和痛苦。 这一刻,她只想永远可以沉没在温泉中,不去回忆那破碎而痛苦不堪的片段。 “娘娘,娘娘……” 空气重新回到口中,庄绮蝶趴伏在侍婢的怀中,贪婪地呼吸空气,浑身无力地靠在侍婢的怀中。 侍婢用白绸包裹住庄绮蝶的,将她的放在腿上,想控出庄绮蝶喝下的水。 庄绮蝶翻身坐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摇摇头,她只喝了一口水,就被侍婢从浴池中捞了出来,并无大碍。 “娘娘,您怎么落到水中了?” “没有什么,我只是脚下一滑,不想就落到了水池之中。” “娘娘,这水池中的水,只到胸前,娘娘站起来即可不被温泉所淹没。” 庄绮蝶不由得恍然大悟,想起水池中的水,果然只到胸前,并不深,平时她也只是在水池中站立沐浴,从来没有想过,水池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温泉中的水有多深,庄绮蝶从来没有太去注意过,每次到温泉中,也是追忆过去,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思考问题和回忆中,何曾去注意温泉的深浅。 脚下一滑的瞬间,没入温泉之中,却是忘记了站起来就可以脱离被溺毙的危险。 那时,她的心中满是慌乱,过去的残破记忆,从脑海的深处涌现出来,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去,被按住沉没在水中,几乎溺毙的记忆令她忘记了挣扎和反抗,结果闹得几乎在胸口深的温泉中,被淹死。 庄绮蝶尴尬地喘息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的危机,令某些记忆深刻清晰起来,却是不想再去回忆。 侍婢把庄绮蝶搀扶起来,侍候庄绮蝶穿好衣服,小心地扶着庄绮蝶走了出去,也不敢多问什么。 “不是他!” 庄绮蝶痛苦地闭上眼睛,躺在床榻之上,用帐幔遮掩了其他人的视线,独自躺在帐幔之中,娇躯微微地战栗起来。 “应该就是如此吧,以前我不是皇上的女人,而是另外有一段经历,那段经历对我而言,是非常痛苦不堪,因此皇上才不愿意让我回想过去,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皇上是为了我好,但是……” 庄绮蝶仍然很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去的一切,是选择忘记还是选择重新记忆起来? “他贵为皇上,一国之君,该有很多嫔妃才是。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他为何对我那般深情宠溺,甚至至今他还没有一位嫔妃?但是,把我隐藏在这里没有带回去,恐怕是我的身份和过去,皇上无法向朝臣交代,因此只能留我在此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什么东西被记忆起来,即便不是特意去追思冥想,有些记忆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记忆中,痛苦的事情似乎有很多,因为模糊不清,更令庄绮蝶疑惑起来。 静,周围一片静谧,没有声音,只有微风吹过树叶花草的声音,入目是一片湿润的绿意,草地树木是那种欲滴的碧绿。因为靠近温泉,所以绿意中透着的湿润,真的不断滴落水滴,常年如此。 远处可以见到山顶的积雪,白的刺眼,山谷中却是独有这一方胜地,温泉令山谷的一处地方,一年四季入春,风景幽静美丽。 庄绮蝶忽然之间就烦躁起来,这里太静,静到令人心烦。 刚刚住在这里时,还喜欢这里的静谧美丽,但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却是烦躁了起来。 因为静,没有人来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也无处去问。 她明白,即便是问了,可能也得不到什么消息,因为若是这些人不想说,皇上有过吩咐,那么她是问不出什么的。 “或者我该出去看看,至少到了丰城,我可以听到许多的消息,而不是如此的闭塞。毕竟,我不能永远在这里隐居,日后必定是要走出去的。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出去了,恐怕也会成为皇上,成为别人的负担。” “来人。” “娘娘有何吩咐?” “皇上如今可好?” “启禀娘娘,皇上很好。” “派人去回禀皇上,我想到丰城去居住。” “娘娘,此地风景秀丽,还有温泉,非常适宜娘娘在此休养,娘娘为何还要到丰城去?” “不必多问,把我的话,带给皇上即可。” “是,奴婢遵命。” 庄绮蝶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远处,或者唯有如此,才可以脱离这个世外桃源,去重新走到世俗之中。 她有一种感觉,无法永远隐居在此,过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世俗的生活再残酷,过去的记忆再不堪,她最终还是会想起来。 “既然无法逃避,也只能去面对,或者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辰凤瑶被群臣跪求恭迎回到宁远,经过这一次的动荡不安,清除了隐患,他的皇位,也算是坐稳。 一系列的措施开始实施起来,原来的布置初见成效,此时的朝臣也明白,皇位再无悬念,只能属于这位妖孽的少年君王。若是他们不想引起辰国大乱,甚至冒着被灭国的危险毁掉辰国,就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一次辰凤瑶提拔了很多年轻的官员,任用各地人才,并且在回到宁远后,就立即下旨开恩科,不限制没有任何条件,从各地甚至是玄国选拨人才。 只要是有能力和才华,不论是否有背景,是否是辰国之人,一律可以参加恩科,从恩科考试中一层层地筛选,最后胜出的那些人,就可以在辰国担任官职。 这是辰凤瑶即位后的第一次恩科,他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但是以往他的皇位不稳,朝臣们心意左右摇摆不定,对他这位皇上,很多人也是阳奉阴违,甚至不肯承认辰凤瑶是真正的皇上。 几位皇子被抓获,即便是不杀,日后也将是永远的幽禁,再没有可以见到天日的那一天,因此皇位也没有了争夺人,加之玄国的态度,群臣们只能接受如今的结果。 六位顾命大臣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转变,从以前的晦暗不明,到如今态度明朗,表明了效忠辰凤瑶的坚决。 各位朝臣们,也纷纷表示效忠,跪在冰天雪地之中一个时辰之久,还是最后几位顾命大臣苦苦哀求之下,才把辰凤瑶从丰城恭迎回宁远,此刻他们再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和其他的念头,一心只希望辰凤瑶可以不念旧恶,重用他们。 当辰国只能有一位皇帝,而这位皇帝,只能是辰凤瑶时,群臣们纷纷痛心疾首地开始谴责几位皇子,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快。 之所以辰国如此快速地就平息了内乱,除了龙虎大将军及时发兵剿灭叛逆之外,功劳当属玄国最大。 在大军压境,一万从玄国借来的精兵,掌握了皇宫的护卫,宁远一座城门的防守之责,这一万精兵大爷,谁也不敢去动。 即便是几位皇子想争夺皇位,可也不敢去动这从玄国借给辰凤瑶的精兵。 人人心中都明白,若是动了这一万精兵,玄国的大军随后就会进入辰国,让敢于向玄国公然挑衅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样的代价,辰国没有人敢去承担,也付不起那样的代价。 因此那一万大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虽然一万精兵不多,但是他们的背后是整个玄国,是无数的精兵,那些精兵就驻扎在辰国的边境,随时可以进攻辰国。 辰凤瑶回到辰国后,殷红晨便亲自带领一支精兵从玄国的边境进入到辰国之内,到了辰凤瑶的身边保护辰凤瑶。 殷红晨带的兵不多,但是殷红晨出现在辰凤瑶的身边,就足以说明了玄国的决心和态度。而这位杀神即便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说,每日悠闲地端着酒品酒喝茶,也足以令所有的人远离他身边一丈之外,不愿意和这位杀神接近。 殷红晨只是带了不过三千的兵马,却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全部是骑兵,一路默默地跟随在辰凤瑶的身边。 他的出现,告诉辰国这样一件事情,玄国只承认辰凤瑶是辰国的皇上,不惜一切要消灭所有敢于反对辰凤瑶,谋逆的逆贼。 如此决绝的态度和决心,令群臣和诸位皇子们彻底绝望,就在辰凤瑶到达丰城之后,辰凤瑶回国的消息,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而辰凤瑶到了丰城之后,也没有再隐藏踪迹。 殷红晨一路送辰凤瑶回到宁远,就公然在宁远驻扎休息,似乎丝毫也没有要回国的意思,准备长期驻扎在辰国。 对此朝臣们诸多的议论,但是没有人敢去惹那位浑身杀气十足的杀神,找不自在。 奏折雪花般地飞舞到了辰凤瑶的龙书案上,都是请求辰凤瑶,送殷红晨以及玄国所有的军兵,离开辰国回玄国的劝谏。 “奏折,已经堆积如山,这些,都是恳请朕把你这位杀神,连同你手下的将士,还有之前皇兄借给朕的一万兵马,送回玄国的劝谏。你看看,朕的房间都要快被这些奏折给塞满了。” 辰凤瑶有些无奈地笑,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有些疲惫地看着面前坐在那里,正在品茶的殷红晨。 “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你说呢?” “此乃是皇上的国务,外臣不便插言,外臣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吩咐,若是皇上下旨要外臣离开,外臣即刻带领所有玄国的将士,不留一人,离开辰国回到玄国向吾皇复命。” “这种时候,你要走?你要离开这里,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 “皇上的事情,和外臣无关,外臣只是奉旨行事。” 殷红晨毫无惧色,靠在椅子上大刺刺地坐着,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殷红晨,有胆你就带着你所有的人回去,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回去后看你如何向皇兄交代。” 辰凤瑶妖媚地一笑,也毫不在意地看着殷红晨,此时此刻,他唯一最信任可以依靠的人,也只有潜蛟军和殷红晨的人马,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殷红晨是玄国的臣子,只遵从司徒紫玉的旨意,而司徒紫玉授命他必须绝对遵从辰凤瑶的吩咐,不得有丝毫的违背,让他跟随在辰凤瑶的身边保护辰凤瑶,让殷红晨很无奈。 “皇上有旨意让我走,我如何敢多留一刻,如今皇上这里也已经安宁下来,皇上手下的那些大臣们,都恨不得吃了我。尤其是那位龙虎大将军,每次看到我的那眼神,可是不善。” “休要去理睬他,他乃是我的顾命大臣,若是你做的太过分,我很难办的。” “最好他休要来惹我就好,我殷红晨的杀神之名,并非幸得,若是惹了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死!” 殷红晨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彪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御书房中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很多。 “得,这天就够冷了,你就省省吧。殷大都督,殷大哥,您就高抬贵手,别给我惹事了。难道你看我如今还不够烦,不够忙吗?” “忙不忙烦不烦,是皇上的事儿,要是皇上看着我烦,及早一句话打发了我便是。” 殷红晨翻了个白眼,毫无敬意地回了一句,辰凤瑶唇角无奈地抽搐着,辰国的大臣们对他的敬畏之情是越来越重,但是唯有这位昔日玄国的老相识,私下在他的面前,可是从来就不把他当皇上对待。 “你要是闲来无事,我听说暗中还有不少人想对付朕,你去给朕收拾了吧。我看你在宁远也没有事情,几位皇子暗中那些势力,该杀就杀,该收就收,交给你可好?” 辰凤瑶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虽然也明白他只要一句话,殷红晨绝不会违背,但是对殷红晨,他从来没有直接用命令的口气,总是用商议的口气。 “皇上下旨,外臣敢不从命。” 殷红晨很没有诚意地回了一句,端起茶喝了一口:“其实这茶是好是坏,在我的嘴里都是差不多的味儿,下次请皇上给我预备点酒最好。酒的好坏,我还是可以尝出来的。” “启禀皇上,右相和龙虎大将军求见皇上。” “传。” 辰凤瑶脸色立时冷了起来,刚才在殷红晨面前的嬉笑收了起来,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殷红晨摇摇头:“皇上这脸,变得比天还快。” 他起身将坐下的椅子一脚踢到了角落之中,把手中的茶迅速地塞到角落之中垂首恭立在一侧,低头恭敬无比。 辰凤瑶白了殷红晨一眼低声道:“你的脸变得比我还快,人前就人模人样,没有了人,看你对朕那态度。” 殷红晨也不说话,撇撇嘴向门口看了过去。 “臣参见皇上。”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跪倒叩拜,辰凤瑶冷声道:“平身。” “谢皇上。” 二人缓缓地起身,侧目看了殷红晨一眼,右相的目光,立即从殷红晨的身上移开,不想多看此人一眼。 龙虎大将军的目光,却是停留了片刻才移开,眸子冷意森森,让辰凤瑶心中愠怒。 “二位爱卿,觐见朕有何要事?” 辰凤瑶打起精神,腰背挺得笔直,目光淡漠扫了二人一眼。 “启禀皇上,如今几位皇子被拘禁起来,至今不曾发落,臣想如此下去拖延太久不好,该当明正典刑,以昭告天下才是。” 右相躬身回禀,龙虎大将军低头不语。 “以二位爱卿看,该如何处置才好?” “启禀皇上,五皇子谋逆,此乃是不赦之大罪,此辈罔顾君恩,愧对先帝,五皇子当赐死,以警示他人。” “哦,那么二皇子,还有四皇子,右相以为,该如何处置?” “此辈皆是叛逆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臣恭请皇上圣裁。” 辰凤瑶的目光落在龙虎大将军的身上:“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臣恭请圣裁。” 辰凤瑶唇边带着一抹寒意,翘起唇角,刚才右相只是提到了该赐死五皇子,却是没有提到要赐死二皇子和四皇子,留下这两个人,终究是大患。 二皇子老谋深算,一直就坐山观虎斗,虽然起兵有谋逆之心,但是一直没有发出檄文,其后不久见事不好,便打起了清剿叛逆的旗号,颇有几分忠臣的嘴脸。 “此事,诸位爱卿,都已经上过奏折,奈何朕念他们和朕一样,同是先帝血脉,纵然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朕也久久不能决断,难以对他们下手。” 殷红晨不由得撇撇嘴,这位皇上会念及血脉之情,就不肯杀那几个蠢材吗?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位妖孽皇上,会有那么好心? “此乃是皇上仁德,只是此辈之大罪,不容赦免,当明正典刑处置昭告天下,让天下得知,辰国乃是皇上的辰国,皇上才是辰国名正言顺的君主。此事,已经拖延了不少时日,皇上请早下决断才是。” “此事,朕心中甚是不忍,红晨,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才好?” “皇上,此乃是皇上国事家事,外臣不便多言。” 殷红晨斜了辰凤瑶一眼,你辰国的事情,问我一个玄国的臣子,应该吗? 辰凤瑶冷峻地闭目沉思良久才道:“朕终是不忍杀了他们,谁叫他们身上也有皇家血脉,先帝血脉。”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相信辰凤瑶的话,这位皇上的冷酷和狠辣,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绝不会因为几位皇子有皇家血脉就肯放过。正因为那几位皇子的身上,有着皇家血脉,是先帝的儿子,因而才更应该被处死才对。 只是这话,他们也无法说出来,只能藏在心中,还要歌功颂德,称颂辰凤瑶仁德。 第57章 朱颜改33 http://.biquxs.info/

辰凤瑶叹息:“也罢,如今先帝血脉凋零,也没有剩下几个,朕何忍兄弟相残,纵然他们再有过错,朕也就饶恕他们一死吧。” “皇上仁德天下罕有,此辈若是再不感念皇上恩德,感激涕零反思过错,真是罪该万死了。” 右相躬身施礼,说了一番赞美的话。 “皇上,臣启皇上,如今逆贼已经伏诛或者被抓获,辰国安定无忧。只是我辰国,如今国力财力衰败,百姓家中没有余粮,就连军卒们也缺衣少食,恐怕一时间难以恢复。皇上当初从玄国借了一万精兵,就一直驻扎在宁远,每日消耗巨大。如今,玄国的禁卫军也驻扎在宁远,消耗更是巨大,请皇上定夺。” 龙虎大将军一开口,就有意让辰凤瑶把玄国的人马,统统地打发回去。 但是辰凤瑶也不傻,怎么会如此就把身边仅有可以信任保护他的人,从身边给调开,给别人机会。 “此事不好办啊,那一万精兵,不是朕借了过来,而是皇兄送给朕的,是朕的贴身护卫,如何可以归还?此乃是皇兄恩赐,朕如何可以送回去?” 辰凤瑶一句话,令右相和龙虎大将军都呆滞了片刻,本来以为,早晚会让辰凤瑶把那一万精兵打发回去,如此也可以少了眼中钉,免得那些人平日黑着脸,看到他们连理睬都懒得理睬,让他们几位顾命大臣,一点面子都没有。 不想,辰凤瑶会如此说。 二人明明知道这是托词,一万精兵,包括其中的良将,可不在少数,他们不相信司徒紫玉就肯送给了辰凤瑶,而这些人也心甘情愿留在辰国效忠。 但是辰凤瑶是皇上,说了这话,他们也不能辩驳,说皇上说谎,内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皇上,这些将士们,家人都在玄国,长期留在辰国,恐怕是不妥吧?” “也没有什么,上次朕去见皇兄,皇兄还提起,要把这些人的家眷,送到辰国来,只是因为事情多,而当时辰国也不稳定,逆贼猖獗,因此才放了下来。” “既然是如此,臣也不敢多言,只是皇上乃是辰国的皇上,辰国为皇上效忠之辈,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何用辰国的将士保护皇上,如此令臣真是惭愧无地,唯有跪伏向皇上请罪。” 龙虎大将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右相也急忙跪了下去,二人重重磕头在地。 “二位爱卿请起,这是做什么?此乃是皇兄和朕的兄弟的情谊,若是不接受,朕如何面对皇兄。不过是一万兵马而已,不足挂齿,二位爱卿何必因此耿耿于怀。须知,这辰国的大好江山,朕的安危,还需要二位爱卿的鼎力支持才是。” 辰凤瑶亲手将二人搀扶了起来,脸色柔和起来。 此刻他还缺少不得二人的相助,而朝臣中,也是以二人为首。 “皇上,请皇上恕罪。” “二位爱卿心系国事,何罪之有。” “皇上,请皇上恕臣直言,那一万精兵既然是玄国国君所送给皇上,也不便归还。玄国国君对皇上情深意重,此次皇上前往玄国,更派了禁卫军大都督亲自送皇上回国。如今皇上回国多时,辰国安稳,而玄国的盈地,颇不安宁,将殷大都督,长期留在此地,恐怕会令玄国国君多有操劳。” “此言甚是,臣闻玄国国君劳累过度,因而龙体不适,皇上和玄国国君兄弟情谊深厚,可早日送殷大都督回去为玄国国君分忧。” 辰凤瑶抬眼看了殷红晨一眼,此时的殷红晨,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微微低头,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以最标准恭谨的姿势,恭立在一侧。 右相微微低头,窥视辰凤瑶的脸色表情,龙虎大将军不时看殷红晨一眼,再看辰凤瑶一眼。 那个垂首恭立的年轻人,给他极大的压力,他带兵数十年,第一次在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人身上,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种凌厉的杀气,有时就如已经出鞘沾血的利剑,令人不寒而栗。而大多数时候,殷红晨的身上,总是带着那样血腥的煞气。 此时的他,身上没有任何煞气,静静地站立在一侧,甚至会令人忽略他的存在。 若是殷红晨的身上,只有浓重的杀气无法掩饰,龙虎大将军反而不担心,因为那样的人,顶多是一勇之夫,容易对付。但是隐藏了煞气的殷红晨,令他忌惮心悸。 一个年轻人,可以爆发出那样滔天的煞气,已经很少会有人做到,至少他从未见过。 能隐藏所有的煞气,令人忽略他的存在,这样的人,他自思修炼多年,才能做到。而那个年仅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已经做到。 “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 这是右相和他共同给殷红晨的评价。 辰凤瑶冷淡地一笑,这些人,一个计谋行不通,就用另外一个计谋。他对几位曾经在他面前宣誓效忠的顾命大臣们,同样的不信任。 因为这些人在几位皇子作乱时的表现,让他很失望,因此此刻他也难以给予这些人更多的信任。为了安全,也为了可以尽早地把辰国掌握在手中,他必须暂时留下一万精兵,留下殷红晨。 一个殷红晨,足以抵十万雄兵,而殷红晨和那些精兵,是玄国人,即便是司徒紫玉真的把这些精兵良将送给了辰凤瑶,他们终究也是玄国人,辰国诸多忌惮。 留下那些精兵不算什么,也不过才一万人,只要可以把殷红晨送回玄国,他们也放心很多。 几位顾命大臣,尤其是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仍然想把持朝纲,从多个方面控制辰凤瑶,令得辰凤瑶不得不顺从他们。他们也是看辰凤瑶年少,因此就想独揽大权。 习惯了大权在握的那种美妙滋味,辰东明后期已经不能处理朝政,装作昏迷不醒,他们便把握了大权。 辰东明留下六位顾命大臣,也是为了他们之间互相牵制,以免架空了辰凤瑶。但是毕竟辰凤瑶在辰国毫无根基因此也只能受制于人,不得不在朝堂之上,被这些人诸多的掣肘。 “殷红晨,他昔日是朕的好友,与朕交情深厚,因此这次朕回国,他便投奔了朕,以后就是朕的臣子。” “皇上……” “皇上此言是何意?”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说司徒紫玉肯送辰凤瑶一万精兵和某些良将,他们可以相信理解,但是殷红晨肯抛弃玄国,抛弃在玄国禁卫军大都督的位置,侯爵的封号,投奔辰国,这绝对令他们无法相信理解。 “殷红晨,是朕的臣子。” 辰凤瑶用极其肯定的口气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表情肃然。 “可是,皇上……” “皇上,咳咳,殷大都督,乃是玄国皇上最倚重的大臣,皇上如此就留下殷都督,有些不妥吧?若是被玄国国君得知此事,影响两国交好,皇上和玄国国君的兄弟情谊,就不美了。” “二位爱卿以为,若不是皇兄允许,把殷红晨送给了朕,朕如何会留他在辰国?” 龙虎大将军目光落在殷红晨的身上,不相信殷红晨会愿意留在辰国,殷红晨在玄国贵为禁卫军大都督,一等侯爵之位。 到了辰国,且不说辰国还没有玄国一半大,就是辰凤瑶这个皇上的权力也无法和司徒紫玉媲美。而辰国已经有御林军大都督,也不可能把这个职位给殷红晨。 即便是辰凤瑶肯把这个位置给殷红晨,甚至再加封公爵之高位,那位现任的御林军大都督,也不会如此痛快地就把这个位置给让出来。 二人再度交换了一个眼色,殷红晨纵然可以在辰国做御林军大都督,再加封公爵,也没有在玄国的权力大。而殷红晨在辰国做官,必定会引起辰国朝野上下的不满,得不到众人的承认和接纳。 他们相信,以殷红晨的智慧,绝不会愿意留在辰国。 “殷侯爷乃是大才,用兵如神,文武双全,皇上能得到如此人才,臣不胜欣喜之至,该向皇上恭贺。却是不知道,以殷侯爷的大才,皇上要册封殷侯爷何等职位?” “殷红晨,也是啊,说起来朕还真是没有什么官职可以册封给你。你要留在朕的身边,是不是太过委屈了呢?” “臣只愿留在皇上的身边,为皇上效劳,不求高官厚禄,请皇上明鉴。” 殷红晨很配合地躬身施礼,低头说了一句。 “侯爷乃是玄国重臣,如今到了辰国,如何可以没有官职和高官厚禄,这如何可以对天下人交代,令侯爷安心为皇上效力?臣请皇上,加封殷红晨官职爵位,以安其心。” 辰凤瑶有些苦恼地看着右相和龙虎大将军:“可是朕的朝堂之上,似乎已经什么合适的职位给殷红晨,爵位嘛,殷红晨在辰国身无寸功,朕也不好就给他什么爵位。” 二人再度看着殷红晨,以为辰凤瑶如此一说,殷红晨必定会有些许的不满。 毕竟殷红晨在玄国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朝中的重臣,官高职显,如今到了辰国多日,身无官职也太说不过去。 辰凤瑶和殷红晨心中却是清楚的很,殷红晨不可能留在辰国做官,因此有没有官职,也就不重要。而辰凤瑶,也不能真的封殷红晨什么官职,那样就真的乱套。 “朕看,就等他立下功劳,朕再封赏他也不迟。” 辰凤瑶轻飘飘地一句话,丝毫不去担心殷红晨是否会满意如此的安排,漫不经心。 “皇上,殷侯爷一路护送皇上回到辰国的京都,此乃是护驾大功,如何算是没有功劳?功高莫过于护驾,臣以为,该当加封才是,以免令功臣得不到该得的封赏,以为皇上赏罚不明。” “以二位爱卿看,该加封殷红晨什么官职才好?”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互相看了一眼,这话可不好说啊,他们该说殷红晨做什么官?他们根本就不想给殷红晨任何官职,更不想让殷红晨留在辰凤瑶的身边,才如此步步紧逼。 “这……臣等恭听圣裁。” 二人把这个难题,重新扔给了辰凤瑶,也明白辰凤瑶是要决心把殷红晨和其手下的人,留在身边作为杀手锏。 “殷红晨听封。” 辰凤瑶也知道,此时是不可能不给一个殷红晨一个名义,让殷红晨可以继续留在辰国。 玄国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庄逸辰回去盈地后,就被司徒紫玉加封侯爵之位,用以向盈地之人施恩,让庄逸辰以盈地昔日皇子的身份,出头弹压平息盈地之乱。 庄逸辰的出现,也令盈地之人的愤怒和不甘平息了很多,那些盈国皇族尽被杀戮一空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因此此时殷红晨留在玄国,也没有什么事情,司徒紫玉就命他暂时留在辰国一切遵从庄逸辰的吩咐。 “臣在。” 殷红晨撩衣跪倒,低头拜了下去。 “封殷红晨为一等忠义公,世袭罔替。” “臣谢皇上隆恩。” 殷红晨很恭敬地磕头拜谢,令旁边的右相和龙虎大将军,立即就直了眼。若是加封,这一等公爵,可是辰国除了王爷之外最高的官职,而此刻辰国也只有一位王爷,其余的几位皇子,都已经被夺去了王爵的称号,在天牢之中思过。 也就是说,如今殷红晨是除了辰凤瑶,爵位最高的人。 公爵虽然是个虚衔,不代表权力,但是如此的爵位,就令得即便是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二人,见到殷红晨也要施礼恭敬地称呼一声“公爷”。 “皇上,这只是加封国公爵位,没有官职日后在辰国行事,也是诸多的不便啊。” 龙虎大将军再次进逼了一步。 辰凤瑶冷笑,眸子深处闪出一抹寒意,这些人仍然想把持朝纲,让他做一个名义上的皇上,但是他如何会让这些人如意。 “爱卿说的是,如此朕看,殷红晨最大的本事就是领兵,除此之外,其他的本事也是稀松平常的很。既然这样,就继续让殷红晨领兵吧,殷红晨你看如何?” 殷红晨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臣一切遵从皇上旨意。” “朕看,京畿的兵卒是太怠惰了,少有操练,以至于逆贼猖獗几乎就要占领了京畿。如此若是再有逆贼生事,可难以保京城,诸位爱卿周全,殷红晨,京畿附近的兵,你去收了吧。” “皇上,不可!”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同声如此喊了出来,京畿之兵将,一向大半握在龙虎大将军的手中,辰凤瑶此举,何异于收权,而且他收的是兵权。 “有何不妥吗?难道是二位爱卿,以为这个重任,殷红晨不堪承受,做不到吗?二位爱卿不必有此担忧,朕相信以殷红晨的能力,还是可以肃清京畿附近那些将士中的不良之徒,把京畿的兵收服的。” “臣自然不是担忧此事,只是……”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想说什么,因为殷红晨是玄国人,但是想到如今殷红晨是辰国的一等公,这话却是不便说出。 “启禀皇上,京畿的将士兵卒,臣已经在清理整顿,些许小事,如何敢劳国公大驾。” “朕不加封殷红晨官职,二位爱卿说是不妥,加封了官职派了差事,二位爱卿还是说不妥,这皇上到底是谁呢?” 辰凤瑶语气淡漠无波,却是令二人身体不由得就是一震,知道这位妖孽少年皇上,是有些震怒之意。 “皇上,臣以为公爷刚刚到辰国不久,对辰国的形势不熟,担忧会激起兵变。此时,臣以为当稳妥行事,以免引起动乱才是。” “二位爱卿何须如此担忧,且让他去做就是,是否会引起兵变,也不足虑耳。若是激起兵变,何尝不是有不轨之心的逆贼在从中作乱,也正好肃清。京畿重地,如何容得有此辈在其中。” “皇上说的是,只是国公初到辰国,和诸位朝臣也不熟,臣是担心会有摩擦和矛盾,反而误了大事。” “无妨,有龙虎大将军和右相在,朕何须有此担忧。想必龙虎大将军,也会尽力协助殷红晨,把此事做好才是。殷红晨,朕命你暂时代京畿大将军之职位,办妥此事。” “是,臣谢主隆恩。” “平身。” 殷红晨这才缓缓地起身,重新站立到一边。 右相和龙虎大将军弄巧成拙,再不能多说什么,也只能互相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明白皇上此举是要表示绝不会只做一个无权,被大臣挟持的君主。 “启禀皇上,臣以为如今皇上也该从辰国选秀,充实后宫才是。” “此事,你们看着办吧。” 辰凤瑶也退了一步,把甄选秀女充实后宫之事,就交了出去。 “是,臣定当甄选各位大臣家中的贤德女子,供皇上挑选。” “有二位爱卿在,此事朕就不去操心了,二位爱卿必定可以办妥此事。” “是,臣等定当不负皇上厚望,皇上,听闻皇上已经有宠爱的嫔妃,不如就先迎接那位娘娘入宫侍候皇上,也免得皇上身边至今无人侍候。” “是有个女子,不过她身份普通,先让她在外面住着吧。等一切安排妥当,再议此事也不迟。” “是,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二人退了下去,辰凤瑶才靠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和这些老狐狸们斗智,真是累啊。” 殷红晨笑道:“当皇上也不轻松吧?” “你当几天试试就知道了。” “臣可没有如此狂妄大逆不道的心思,皇上切莫要如此说,臣承受不起。” “得了,两只老狐狸都滚蛋了,你就不用装模作样,坐吧。” “如今臣乃是皇上的臣子,怎么敢在皇上面前的落座。” 殷红晨坏笑,脸上没有多少恭谨之色。 “殷红晨……” 辰凤瑶举起手指,向殷红晨点了点:“你狠,看你能装到几时,你就装吧。” “臣不敢,如今臣乃是皇上的臣子,可是要仔细谨慎地侍候着,以免触怒了天颜,就被皇上治罪赐死。” 辰凤瑶跳了起来,一步步向殷红晨逼近,脸上露出妖娆魅惑的笑容:“是吗?” 殷红晨看着辰凤瑶逼近,不由得后退两步,面对辰凤瑶如此风情万种的妖媚笑容,心中下意识就感觉不安。以他多年经验,每次辰凤瑶露出如此的笑容,就有人要倒霉了,而此刻御书房中,只有他一个人。 “你听说外面传言朕好男风没有?” “小狐狸精……” 殷红晨咬牙,他什么也不怕,连死也不怕,就是怕小狐狸精来这一套。 “敢对朕如此无礼,就不怕朕处罚你了吗?” “我不是皇上,你离我远点,小心我把从这里给扔出去。” 殷红晨也不客气起来,挽起袖子,一副要把辰凤瑶从御书房给扔出去的架势。 “你扔好了,红晨,你扔嘛,你舍得就扔嘛……” 辰凤瑶娇媚一笑,靠近殷红晨,语声说不出的柔媚,让殷红晨浑身发冷。 “我……” 他不能把辰凤瑶真的如何,毕竟如今辰凤瑶的身份不同,他也只能说说而已。 “我走可以吧?” 殷红晨瞄着窗户,门已经被小狐狸精给堵死,他恐怕也只能走窗户了。 “请啊,红晨,你想想看,今日,你从我的御书房中,破窗而出,明日会有什么传言出来。恐怕用不了几日,这些传言就会从辰国传到玄国,到时候你杀神的大名,会如何呢?” 殷红晨握拳:“小狐狸精,你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是我的对手吗?“ “不是,但是你敢伤我吗?” 殷红晨无奈了,一屁股坐了下来:“跟你到这里来,算我倒霉,你想让我给你做什么,还需要用这种手段吗?皇上有旨意,命我一切遵从你的吩咐,你下命我敢不从?” “可是我不想勉强你啊,红晨,你说我怎么忍心勉强你呢?” “你不如勉强我,有话就说,我没有耐心。” “红晨啊,你看朕的皇位,可是不稳啊,朕的皇位不稳,你国公爷的位置,也就不稳是不是呢?” “你的皇位稳不稳,和我有屁的关系,我拍拍手走人回玄国,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很好,不知道你回去以后,要如何对皇兄交代呢?” 殷红晨秀逸的双眉一扬,拿辰凤瑶是真没有辄了,辰国的安定,也关系到玄国,辰凤瑶能否坐稳皇位,对玄国也是至关重要。 “得,小狐狸精算我欠你的,你不就是要兵权吗?杀几个人你不会在意吧?有时候,下手就得狠点。” “我就担心你心软有顾忌,下手不够狠。” 辰凤瑶邪魅地一笑。 “若是那位龙虎大将军死了的话,可能是不妥,但是他的部下,就没有什么了吧?” “以德服人,我们要以德服人啊,没有必要,还是以德服人的好。朕的手下,可用的人本来就不多,劳驾殷大哥你动动脑子,不要总是杀人流血。有很多办法,比杀人要好得多,此事你可和欧也风好好谈谈。” “杀鸡儆猴是必须的,到时候你休要来埋怨我,向皇上说我的不是。” “哪儿能呢?红晨,我们哥俩什么交情啊。” “我,和你没有什么交情,离我远点,你已经有了女人,休要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我走了。” 殷红晨起身迈步,连个礼也没有行,从辰凤瑶的身边走过向门口走了过去。 “小狐狸精,记住,你欠我今天好几个跪拜磕头。” “红晨,我们之间还用如此的计较吗?到什么时候,你到我辰国来,那永远是享受公爷的待遇啊,这还不够吗?” “哼,别那虚衔来拉拢我,没有用。” 殷红晨举起手摇晃了几下,走了出去。 辰凤瑶笑,说起来他和殷红晨的交情,可是也有六年多,不算是不深。 “小蝶儿,你如今可好吗?等朕一些时候,朕很快会去接你回来。” 思念从未停止,只是不敢去多想,每次想起就会牵肠挂肚,身边可以用的人不多,而不能掌握兵权就无法真正坐稳皇位。 “兵权啊,朕总是要想方设法,最后把兵权拿到手中才是,否则如此下去,朕会很被动。右相的心意,还有龙虎大将军的心意,是想架空朕,把持朝纲吗?如此,就继续斗下去吧,看最后胜利的会是谁。” 辰凤瑶握紧手,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冥思苦想,身边到底有谁可以绝对的信任重用。 若不是身边信任可用的人太少,他也不会一定要留下殷红晨在辰国,但是殷红晨最后必定是要回去,不可能在辰国停留多久。 “来人,传风行觐见。” 辰凤瑶握紧手,是该动手了,他不能总是被动,要尽快解决辰国的事情,送殷红晨等人回去。否则等到殷红晨等人不得不离开时,他的助力就更少了。 之所以绝对地信任殷红晨,是因为殷红晨不会留在辰国,最后会把手中的权力,交给到他的手中,也是因为和殷红晨多年的相识相知。 “启禀皇上,娘娘送来话,说是想到丰城居住。” 辰凤瑶沉思片刻:“她如今身体如何?可是想起了些什么吗?” “御医说娘娘身体很好,上次头部受伤也没有大碍,娘娘是否想起什么,臣不知。” “她想去丰城,就送她去丰城居住,一切安排妥当,切勿有失。此外,你要注意不得让任何人看到娘娘的容颜,若是有人看到,无论那人是谁,格杀勿论!” “是,臣遵旨。” 庄绮蝶离开了温泉隐蔽之地,重新回到了丰城居住,她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个薄薄的面具,遮盖了绝美的容颜。面具是用极其柔软的皮所制,她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所制,但是带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 她每日即便是入睡,也带着这样一张面具,使得她的容颜看上去普通平常起来。 “面具,似乎我以前也带过吗?为何皇上不准让任何人,包括侍候我的侍婢们,见到我的容貌?” 她多少次想摘掉脸上的面具,但是每一次都在犹豫,深知可能她的举动,会令身边的人,遭遇杀身之祸。 “娘娘,您今日还要到茶楼去吗?” “过去坐坐。” “是,奴婢侍候娘娘。” 庄绮蝶每日都会到丰城最大的茶楼去坐上半日,从茶楼中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她每一次只是坐在一个角落中,默默地去听,去分析。 “听闻皇上要是收兵权呢,你知道吗?原来皇上当初从玄国带回来的一万精兵,是玄国皇上送给皇上的,贴身保护皇上。” “听说,就连那位杀神,如今也是辰国的臣子,被皇上加封公爵之位,代京畿大将军之职。” “就是说啊,皇上仁德,天下归心,就连玄国的重臣,也投奔了皇上。那几个逆贼,谋逆的大罪皇上都不曾杀了他们,而是拘禁起来,让他们思过。皇上真是仁德,还多次从把皇宫中的财物拿出来赈济灾民,实在是难得的明君……” 人们议论纷纷,消息就如此从人们的口中,传入到庄绮蝶的耳中,她从不插言,只是默默地倾听。 “知道吗?皇上下旨要选秀了,这可是大事,如皇上那般年轻有为的明君,俊美无伦,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入宫去侍候皇上。要是能入宫,那些女子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皇上要选秀吗?“ “当然,皇上如今已经即位良久,后宫空虚,也该选秀才是。听说那些大臣们家里,都在忙着把家中最美丽的女儿,送入宫中去呢。就是民间,也盼着可以把闺女送到宫中侍候皇上。“ “可是,听说皇上不是好男风……” 声音低了下去,某些暧昧不堪的言语,飘入庄绮蝶的耳中。 “他要选秀了,如此一来,后宫就要有很多的嫔妃了吧?不知道这一次,要选多少女子入宫侍候,恐怕选秀后,皇上就不会再想起我吧?男风?从书中似乎看到过,他好男风吗?” 庄绮蝶迷茫起来,为以后的路而迷茫,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安排。 “皇上,会如何安排我,若是他好男风,我可是没有发现他有那种奇怪的爱好。多半也是不实的传言吧,如此的谣言,也听了不少,不想今日再听到这许多的谣言。” “主子,回去吧,休要在这里听这些人胡说八道。” 侍婢贴在庄绮蝶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庄绮蝶眸光一寒,冷声低低地道:“几时轮到你来管我?不耐烦你就回去,我这里不用人侍候。” “主子,奴婢该死。” 侍婢惶恐地跪了下去,庄绮蝶一把拉住侍婢有些愠怒地道:“下次你休要跟我出来,是唯恐别人不会注意到我们吗?” 侍婢更加惶恐,却是不敢跪下去,低头想说什么,被庄绮蝶阻止,示意侍婢站到角落中去。 庄绮蝶眸色极冷,这些侍婢走到何处就跟到何处,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如此干涉她的事情,限制她的自由,让她感觉很不好。 侍婢偷看庄绮蝶的脸色,知道这一次这位娘娘是真的恼怒了,平日庄绮蝶虽然冷了些,却是从不曾对她们有一句重话,态度有点淡淡的,让人难以亲近。 她是担心会让这些奴婢们发现,她一直在回忆过去,而且想起不少的东西。 她之所以到丰城来,离开了温泉那个世外桃源,日日到茶馆来坐着,就是为了了解更多的事情。 “我既然已经是皇上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过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即便我如今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也不该一直逃避。过去纵然痛苦,那些回忆虽然不堪,但是我能就如此一直失忆,不会记起过去吗?” “你们说,皇后会是谁?皇上可是还没有立皇后,不知道哪位大臣家的女儿,有福气做皇上的皇后。” “皇后,有再多的嫔妃,恐怕也是寂寞地独守空房吧,我听说皇上在玄国六年,和玄国的皇上之间,情意深厚,乃是玄国国君的……” 不堪的言语,从不远处飘了过来,庄绮蝶周围的人,怒目横眉,就想发作。 庄绮蝶冷冷地扫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急忙低下头去。 “走吧。” 庄绮蝶唯恐这些人闹出事儿来,起身离去。 “娘娘,奴婢知罪,请娘娘赐罚。” 侍婢跪了下来,惶恐地看着庄绮蝶,庄绮蝶久久不语,令侍婢更是畏惧。 “你们若是不能做一个旁听者,就不要随我去,如今就连这一点的自由,我都不能有了吗?是皇上命你们,如此限制我的吗?” “娘娘请息怒,臣等如何敢限制娘娘,只是为了娘娘的安全着想,不敢大意。茶馆乃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娘娘身份不同,臣等怎敢不用心保护娘娘。” “若不是这样的身份,谁会理睬我?而在此地,又有谁知道我的身份?你们少在我周围,也不会太引起别人的注意,如今你们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故意令别人知道我身份不同,对我起疑。” “娘娘,臣等不敢,臣等奉旨保护娘娘,若是娘娘有所闪失,臣等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还请娘娘恕罪。” “娘娘,就请娘娘息怒,皇上对娘娘太过重视,娘娘也该明白,皇上是唯恐娘娘有什么差错。尤其是上次,娘娘受伤,皇上心中甚为不安,若不是不能脱身,定会前来看娘娘。” 曾经为庄绮蝶挡箭,救过庄绮蝶的那个侍婢低声地劝解庄绮蝶。 庄绮蝶默然无语,闷闷不乐,挥手斥退了众人。 “娘娘,可是因为皇上选秀之事不快吗?” 侍婢小心翼翼地看着庄绮蝶,轻声问了一句,因为她救过庄绮蝶,因此庄绮蝶对她也更好些。 “皇上总是要如此的,此乃是大势所趋,即便是皇上不愿意,为了皇位,为了国家,又如何能推脱。” 庄绮蝶摇摇头,此事她虽然有所不快,但是更令她情绪低落的是,她似乎想起,在跟辰凤瑶之前,她曾经有过其他的男人,而且不是一次。 “我该是已经有过其他的男人吧?那么皇上,为何还要留下我,对我如此的好。为何皇上在之前那段的时间,日夜和我在一起,却是不曾要了我?难道,皇上是嫌弃我吗?或者,皇上真的只是好男风?” 这话,她不能问,也只能独自郁闷。 入夜,庄绮蝶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身边和房间中,因此每一夜,都是独自入睡。 一个美丽的女子,身上穿着华丽的衣服,一张绝美的娇靥,苍白而绝望,眼神中一片死寂。 一杯酒,醇香在空气中飘荡,耀眼美丽的金色,在杯中荡漾。 白玉为杯,黄金为酒,最为尊贵香醇,美丽的黄金酒,金黄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轻轻地荡漾,星星点点的金色,如同金子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芒,耀眼生辉。 飘荡的醇香中,隐藏死亡的狞笑,美丽的黄金液体,是死神最后的礼物。 那样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那个女子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一张脸,被逼迫端起了黄金酒,…… “不,不要……” 庄绮蝶不安地挣扎起来,想阻止那个女子饮下那杯看起来美丽醇香,实则给她死亡感觉的酒。 “不要喝……,你是……” 那个女子,给她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仿佛是她至亲的人。 “母亲?” 同样绝丽无伦的一张娇靥,同样略带清冷的神情,目光中有不舍,有怜惜,有太多的东西,看着她。 “母亲?母妃……” 女子端起白玉杯,杯中金色的酒在荡漾,闪动美丽的光泽。 她一饮而尽。 “不,不要!” 庄绮蝶蓦然惊叫出声,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浑身的衣襟,被冷汗浸透。 “娘娘,您怎么了?” 侍婢飞快地跑了进来,手中提着灯,来到庄绮蝶的床边,虽然不能在房间中守候侍候,但是她一直就守在门口。 第58章 朱颜改34 http://.biquxs.info/

夜,无尽的黑,幽暗的灯光摇动,侍婢的人影在床榻之前晃动。 冷汗不停地从身上渗出,湿透了衣襟,茫然四顾,周围是如此的陌生,那个噩梦清晰无比就在脑海中。 “娘娘,您怎么样?您是做噩梦了吧?” 侍婢端水递到庄绮蝶的手中,庄绮蝶喝了口水,难道只是一个噩梦,而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为何?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历历在目,令她如此难忘? “梦中的那个女子,似乎就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又是什么人?那黄金酒,是什么酒?为何我会如此的畏惧?” 惶恐不安,庄绮蝶深深垂下眼睑,不愿意被侍婢看到她眸子中的不安和畏惧。 过去的一幕幕,一点点呈现,痛苦而无奈,却是挥之不去。 “我可以忘记过去的一切,只用如今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吗?我可以忘记我是谁?忘记我的父母家人?忘记以前吗?” “娘娘,您是否想起了什么?” 侍婢试探地问着,观察庄绮蝶脸上的表情,受命侍候庄绮蝶的同时,辰凤瑶也吩咐她们要观察庄绮蝶的病情发展情况,是否回想起什么。 “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没有什么。” 庄绮蝶神色冷漠下来:“没有事情了,你退下吧。” “娘娘,看您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奴婢侍候娘娘更换干净的衣服吧。” 侍婢拿来衣服,庄绮蝶伸手接过让侍婢退了出去,自行换好了衣服。 “恐怕是睡不着了,那些记忆,总归是要想起来的吧?皇上说过,我最终会想起过去的事情,逃避能逃避得了吗?” 清晨庄绮蝶起的很早,从噩梦中惊醒后,她就再也睡不着,用了早饭随意在院子中散步。 “或者,我该再去茶馆看看,听那些人说些什么。或许,从那些人的话语中,我可以得知某些事情。” 庄绮蝶再一次带着人去了茶馆,今日的茶馆很安静,坐了很久也没有什么人,即便是有几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喝茶或者随意谈着家中的事情。 她观察到,那些人说话之间,都是小心翼翼,似乎在担心什么。 “听说昨日的事情了吗?” “嘘,你还敢说,难道你想被抓起来或者被杀死吗?” 一个人左右看看,心有余悸地警告了几句,另外一个人,也急忙到处看看,低下头不再做声。 “小二。” 庄绮蝶召唤小二过来,小二对庄绮蝶也颇为熟悉,急忙过来:“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今日的客人,可是少了很多,昨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二左右看看,尴尬地微微低头道:“可能是今日天寒吧,也没有什么。” 庄绮蝶把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说说何妨,这点银子,赏给你了。” “是,多谢姑娘,姑娘出手总是如此大方。” 小二急忙躬身道谢,笑了起来,凑近庄绮蝶低声道:“昨日有人诽谤皇上,非议朝政,很多人被抓了起来。就是这茶馆之中,昨日……” “小二,你的废话太多,下去,这里不用你侍候。” 旁边的桌案上,一个略带彪悍气息的男子,呵斥了一声,小二吓得一缩头,急忙退了下去。 庄绮蝶侧目看了过去,眸子中满是冷意,却是发现不认识那个男人。她本以为,是某个保护她的侍卫,不想却是一个陌生人。 那个男人见庄绮蝶看了过来,目光闪动落在庄绮蝶的身上和脸上,庄绮蝶的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因此那个人也看不到庄绮蝶的模样。纵然是带了面具,庄绮蝶因为不想惊世骇俗,担心被人看到她带面具引人注目,因此就用面纱遮掩起来。 一双璀璨如星辰的明眸,窈窕曼妙的身姿,即便是不知道那个女子的身份和容貌,却是已经令人心醉神迷。 “好美的一双明眸,真是亮如星辰,寒如秋水,不知道那面纱之下,是如何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 男子目光再难以移开,直盯盯地看着庄绮蝶。 庄绮蝶略有些不快,此人有些无礼,如此盯着一个女子看,已经太过失礼。 她微微扭过头去,明白了今日为何茶馆之中的人如此少,也不敢多说什么。再留下已经没有意义,她也不想被那个男人注视,起身向茶馆的楼下走去。 “这位姑娘是何人?似乎对昨日的事情,很感兴趣吗?” 庄绮蝶经过那个男人身边身边之时,那个男人忽然起身拦住了庄绮蝶的去路,庄绮蝶微微侧身,没有去理睬那个男人。 “大胆,休要对我家主子无礼,让开。” 两个侍婢上前两步,将庄绮蝶护在身后,眼神凌厉起来,盯住了那个男子。 “爷问不得吗?你们可知,爷是什么人?” “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让开的好,我家主子不是你该过问的。” 侍婢毫不相让,傲然看着那个男子。 “爷倒是很想知道,有什么人是爷问不得的。” 男子倨傲地昂起头,冷冷盯着两个侍女,他的目光却是一直不肯从庄绮蝶的身上移开,总感觉带着面纱的那个女子,必定是惊人的美丽。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想看看那个女子的真正面目。 “你还是不要问的好,虽然你的身份不低,但是这也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几个男子走了过来,将那个男子围住,同时先前那个男子的身边,也站立了几个人,双方对峙。 一个男子走到先前男子的面前,伸手晃动了一下,对方的脸色微变,缓缓地向后退了过去,让开了道路。 “主子,您请。” 侍婢搀扶着庄绮蝶,走向楼梯,庄绮蝶头也不回,男子的目光,仍然眷恋不舍地,追随着庄绮蝶的身影。 “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还敢如此看!” 见庄绮蝶下楼,伸手的那个男子,冷声呵斥了一句,脸上显出杀机。 男子急忙低下头去,躬身深深施礼。 庄绮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也懒得去多问多管,快步离开。 “唉,这位小娘子,你看着点,差一点撞伤了公子爷我。” 庄绮蝶急促之下,几乎碰触到一个刚刚进门的男子,被侍婢护住在身后。 “让开。” 侍婢见那个年轻的公子神色暧昧,一双贼眼滴溜溜地打量庄绮蝶,冷声呵斥了一句。 “哟,这妞还挺横,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让开。” “爷不让开,又能如何?撞了爷,爷可是还没有和你们计较,如此无礼就想离开,哪里没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庄绮蝶退后几步,那个年轻人身后带着一群横眉竖眼的不善之辈,见庄绮蝶退后,那个年轻人步步紧逼,目光不肯从庄绮蝶的脸上移开。 “这位小娘子,公子爷不和你计较,把你脸上的面纱拿下来给爷看看,再跟爷说几句好话,爷就不追究此事了。” 庄绮蝶侧身扭开头,避过年轻人的目光。 “少爷,我看这妞,是在害羞呢,冲撞了少爷您,哪里就能如此罢休,让她把面纱摘下来给少爷看看,若是还看得过眼,让她给少爷您斟茶赔罪才是。” “就是,我家少爷那是什么人,让你斟茶相陪,那是看得起你。” “大胆!” 庄绮蝶身边的侍婢呵斥了一句,举手拦住逼近的那些人,对方忽然之间出手,侍婢措手不及之下被逼退,那个自称公子爷的年轻人,已经到了庄绮蝶的身前。 庄绮蝶心中就是一惊,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人,身手不错,不然也不会几下就逼退了她的侍婢。 下意识就想后退,脸上的面纱,已经被抓落,她身边的侍婢也明白不对劲,抽出了利刃刺了过去。 “可惜了这双眼睛和这身材,这张脸可是不怎么样,等等……” 年轻人似乎看出了什么,再上前逼近,庄绮蝶急忙后退。此时侍卫也从楼上飞身而下,年轻人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庄绮蝶的手腕,伸手抚摸上庄绮蝶的脸。 “啊!” 年轻人低声闷哼,急忙后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肋下不断涌出。 刚才的一瞬间,庄绮蝶从袖口出手,刺伤了年轻人,脱离了年轻人的控制退后。 侍卫此时飞身过来,将庄绮蝶护在身后,庄绮蝶冷眼向对方望了过去。 年轻人疾步后退,被人护在身后,手中拿着从庄绮蝶脸上抓下来的面具。庄绮蝶伸手捂住脸,但是她真正的容颜,已经被对方的几个人看在眼中。 “走,不要和她们纠缠。” 年轻人退出门口,侍卫们一拥而上。 “不要放他们走,一个不留,杀!” 冷酷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侍卫的头领见到对方已经看到了庄绮蝶的真面目,下令不得放过一个。 “主子,请您蒙住脸,不要被别人看到。” 侍卫的头领迅速到了庄绮蝶的身边,低头伸手递给庄绮蝶一条面纱,低声在庄绮蝶的耳边道:“皇上有旨意,谁看到了娘娘的真容,一律杀无赦,即便是臣等也是如此,请娘娘切勿令人看到娘娘的容颜。” 庄绮蝶捂住脸,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似乎她的这张脸,就不该被别人看到。 “为何?” 庄绮蝶茫然问了一句。 “求娘娘开恩,念在臣等侍候保护娘娘也有一段时间,给臣等留一条活路。” 侍卫首领深深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庄绮蝶。 庄绮蝶伸手接过面纱,蒙上了脸。 “来人,送主子回去。” 有人护送庄绮蝶从后门离开,庄绮蝶回眸望去,身后一片猩红,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对方已经有人倒了下去,同样的,那些保护她的侍卫,也有人倒了下去。 “为何会如此?” 那样的血腥和杀戮,令她想起什么,痛苦而无助,不过因为她的脸,真正的容颜被别人看到,就要把对方残杀殆尽。 “他们不过是看到了我的容貌,为何就要杀了他们?难道,我的容貌不能被别人看到,有什么秘密吗?” “杀,一个不留,不得放走一个,否则你等就自己抹脖子吧。” 侍卫首领连英冷酷的声音,从背后传出,侍婢们护着庄绮蝶走出后门。 “为何皇上有如此的旨意?若是你们看到我的容貌,是否皇上也会杀了你们?” “是,皇上有旨意,任何人不得看娘娘的真容,看到者,一律杀无赦,无论是谁。即便是奴婢们,也绝不敢去看娘娘的容颜,若是看到,奴婢们也会被处死。” “皇上为何有如此的旨意?” “启禀娘娘,奴婢不知。” 庄绮蝶紧紧地抿起了唇,她的容貌是不能见光的,不能被任何人看到,除了那位皇上。 “一定有什么秘密,恐怕我要想起过去所有的事情,回忆起那些痛苦不堪的经历,才能得知这个秘密。我的身份,必定是个禁忌,令皇上也不敢让我暴露身份。能让皇上如此顾忌的身份,我是谁?” 痛苦,头痛隐隐开始发作,庄绮蝶不敢再想下去,即便是要想,也要回到居所才能继续想。 “大人,逃走了一个人。” “禁严,缉拿搜查,若是真的不能抓住,恐怕我们谁也逃不过皇上的处罚。皇上会如何处罚我们,你们该明白,万万不可被他逃走。传令下去,丰城禁严,立即严密搜查。” “是。” 侍卫们纷纷去执行命令。 “大人,回报大人,那个人已经被杀掉。” 一个侍卫伸手把面具送到头领连英的手中,连英沉吟了片刻:“此事,是否已经泄露?那个人死之前,可曾和谁接触过?” “大人,卑职不知,他是伤重而死,应该不曾和谁接触过。何况,那些人也未必就认识娘娘,知道娘娘的真正身份。” “去查明,那些人是谁,一个不得遗漏,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抓起来。” “是,卑职遵命。” 丰城被禁严,谁也不知道丰城为何被禁严,因为庄绮蝶的真容被人看到,那些冒犯了庄绮蝶的人虽然死了,他们的家人被此事牵连抓了起来。 “大人,那些人是丰城的地痞无赖,已经把他们的身份都调查清楚,家人也都抓了起来。” “审,务必要审问清楚,这些人是否没有其他的背景和问题,此事重大,皇上必定会细问,若是处理不当,我等都要被皇上责罚。” “是大人,卑职必定用心审问清楚,绝不会有遗漏。” “死的人,让他们的家人去认清,那些抓起来的人,也要细细查明他们的身份,有没有不妥之处。” “遵命。” 侍卫们急忙去处理所有的事情,被禁严的丰城,也极快地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启禀皇上,丰城……” 辰凤瑶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想安排如此周密,还是出了意外。 “此事如今是如何处理?” “启禀皇上,那些人的身份已经查明,家人也抓了起来……” 回京禀报的侍卫,低头匍匐在地,低声回禀,心中惴惴不安。 “速速送她来宁远,不可有丝毫的耽误,此事务必不得再有差错。” 辰凤瑶沉吟了片刻:“朕命欧也风亲自前去,护送她回京,你等回来后,再来朕面前领罪。” “是,臣遵旨。” “娘娘,皇上有旨,迎接娘娘回京,如今欧大都督,就在门外恭候娘娘吩咐。” “回宁远?” 庄绮蝶微微闭目,不过才两日的事情,如此快那位皇上就得知了此事,要接她去宁远都城。 “宁远,最终是要回去的,让他进来。” 欧也风进入房间,撩衣跪倒:“臣欧也风,拜见娘娘千岁。” “起吧,皇上命你来接我去宁远吗?” “是,臣都已经安排妥当,请娘娘启程。” 庄绮蝶默然沉思,没有立即回答:“一定要去宁远吗?” “娘娘,皇上如此安排,都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如今再留在丰城,恐怕会有危险。娘娘,皇上若不是国事繁忙,定然会亲自前来迎接娘娘回去,请娘娘即刻启程,勿要令皇上担忧才是。” 庄绮蝶无奈一笑,欧也风的话,正击中她心中的软弱,不愿意令辰凤瑶为她而担忧。 “我纵然不能帮皇上做什么,也不该令皇上担忧才是。” “娘娘通情达理,睿智无双,只要娘娘安好,皇上也就放心。” “如此,启程吧,路上你可否对我仔细地说说从皇上回去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娘娘垂询,臣不敢有所隐瞒。” 一路之上,欧也风细细回答了庄绮蝶的问题,讲了从辰凤瑶回到宁远后的所有事情。他也明白,庄绮蝶要从温泉出来居住在丰城,就是想得知朝野的所有情况,因而才会日日到茶馆中去听消息。 “娘娘以后要知道什么,询问臣或者其他的侍卫就是,不必如此的冒险。若是伤了娘娘分毫,恐怕臣等都会被皇上重重处罚。” “皇上很无情吗?皇上处罚臣子,是否很重?” “皇上英明神武,赏罚分明,如此才能令臣子们心服口服。” “你跟随皇上很久了吗?” “臣跟随皇上,也快一年。” “皇上原来是在玄国,是辰国送到玄国的质子,是如此吗?” “是的,皇上到玄国做质子时,年仅八岁,皇上是自愿到玄国做质子的。” “皇上和玄国的国君,交情很好吧?听闻皇上能坐上皇位,也是玄国国君一力支持。” “是,皇上和玄国君主,有兄弟之情,乃是结拜的兄弟。皇上未曾回国之前,在玄国是静王。” “听闻皇上在选秀,此事进行的如何了?” 庄绮蝶终于是问了出来,苦笑,心中不是没有丝毫的介意,只是她以为,她的过去和不堪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过问此事的。 “皇上纵然选再多的嫔妃,对娘娘总是不同的,皇上的心中,只有娘娘一人。” “只有我一人吗?” “是,娘娘,臣之言绝无半点的虚言,皇上对娘娘如何,娘娘心中该明白才是。纵然皇上身边有再多的嫔妃,如何可以和娘娘相比?” “我是什么身份呢?” 欧也风低下头,这位娘娘的身份,却是不便说出来,也不能令别人得知。 “如今,皇上最为难的,该是不能收回兵权吧?“ “是,辰国大半的兵权,都在龙虎大将军的手中,皇上想收回兵权很难。“ “龙虎大将军,那个人有什么弱点?“ “没有什么弱点,他掌握辰国军权多年,是一条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这些事,娘娘无需忧虑,臣等必定尽心竭力,协助皇上收回兵权。如今,其他的兵权,皇上正在一步步收取,也有些兵权在手。” “一个右相,把持朝政,一个龙虎大将军,控制兵权,皇上的日子,不好过。” 庄绮蝶的眸子幽深起来,这些事情,她仿佛很熟悉,朝廷的争权夺利,她为何会一点不陌生? “娘娘睿智,此次娘娘回去,多开解皇上才是,也唯有娘娘,才能令皇上开怀。” “我自当尽力侍候好皇上。” 庄绮蝶低下头,心中却是在想,如何可以帮到辰凤瑶一把。 “恐怕,我是没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到皇上,如我,对辰国所知不多,身份又不能暴露,恐怕也只能默默地被隐藏起来,不能被群臣们得知。却是不知道,这一次到了宁远,皇上要如何安排我?” “欧也风,这一次去宁远,皇上安排我住在何处?” “娘娘,请娘娘恕罪,您暂时还不能入宫,皇上安排娘娘居住在京郊的一所别院中,风景秀丽幽静。” “如此最好。” 庄绮蝶并无不快,轻笑回了一句。 “娘娘能体谅皇上的难处,臣替皇上多谢娘娘善解人意。” 欧也风低头躬身,心中一松,这位公主殿下,不仅睿智聪慧,更是善解人意,也难怪会令玄国和辰国的两位国君,都为她倾心相思。 想起玄国的司徒紫玉,欧也风的眸色深沉起来,此事若是被司徒紫玉知道,他担心会影响两国交好,影响辰凤瑶和司徒紫玉的关系。 “娘娘请看,前方就是宁远城。” 庄绮蝶从车窗望了出去,远方隐隐有一座高大雄伟的城池,纵然离得远,也可以看到那城池是如何巍峨。 “宁远,辰国的都城,离他很近了。” “是娘娘,此地离皇上很近,想必皇上很快就前来看娘娘。” 欧也风无奈一笑,不是很快,而是应该就要看到那位皇上了吧? 他猜测,那位皇上,定是已经到了别院之中,就等待庄绮蝶的到来。 “宁远啊,很想去看看。” “娘娘休息几日,想去随时可以进入宁远观看。” “如此最好。” “娘娘,到了,请娘娘下车。” 庄绮蝶从掀开的车帘中走了出来,却是看到,一张俊美无双娇媚的容颜,带着温柔的微笑,正深情地伸手看着她。 “皇上……” 庄绮蝶没有想到,会在此时看到辰凤瑶,那张也曾入梦的俊秀容颜,深情的笑容和眼神,此刻盈盈的春波,正在看着她。 手放入辰凤瑶的手心之中,紧紧反手握住,感受他手心的温度,心忽然就热了起来。风雪彻骨的寒意,仿佛已经远离,唯有他春天般的笑意和柔情的眼波。 “臣妾参见皇上。” 庄绮蝶屈膝躬身,还不曾把一个礼行完,娇躯已经被揽入辰凤瑶的怀中。 “想朕了吗?” “皇上可曾想我?” 庄绮蝶大胆地搂住辰凤瑶,贴在辰凤瑶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入辰凤瑶的耳中,轻声地问了一句。 “朕日夜都在想你,你可曾想过朕?” “皇上想我的时候,我就在想皇上,皇上不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皇上。” “哈哈……” 辰凤瑶听了庄绮蝶的话,放声大笑起来,不想庄绮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这一刻心中满满的都是深情和满足。 听到她的话,心是甜的,再多的相思和苦楚,也因为庄绮蝶这样的一句话,荡然无存。 伸手一把抱起庄绮蝶,将那温香软玉抱入怀中,低头吻上庄绮蝶的樱唇。 “皇上,这里有很多人。” 庄绮蝶微微扭头羞涩地避开,四周的人太多,令她无法在这里就接受辰凤瑶的吻。 四周的人,早已经跪伏在地。 “你看,谁会看到呢?” 庄绮蝶游目四顾,才发现没有一个人站立,皆深深低头跪在地上。 “进去吧。” “都起来吧。” 辰凤瑶转身就如此抱着庄绮蝶进入院落之中,这是一个极大的庄园,假山流水,花草树木,若不是冬季,必定是郁郁葱葱,风景优美至极。 “很大。” “这是以前皇族的别院,如今空了下来,风景不错,地方也够大,你可以暂时在此居住。可是在埋怨朕,不能把你接入宫中吗?” “怎么会,这里很好,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朕也想过,是否要把你接入宫中。” “不,皇上此时不宜接我入宫,其实在何处都是一样的,我不在意。” “你如此说,令朕更是心中不安,等着朕,用不了多久,朕会堂堂正正地接你入宫。” “我恭候皇上。” 庄绮蝶轻笑,靠在辰凤瑶的胸口,伸手探入辰凤瑶的胸襟中,用手指不停地画圈,观察辰凤瑶脸色神情的变化。 “又想玩火?” “皇上,什么是玩火?” 庄绮蝶调皮地一笑,手指更不安分起来。 辰凤瑶的眸色深沉起来,抱着庄绮蝶进入房间之中:“看,这是我们的房间,你满意吗?” “有你在,我就满意。” “你啊,什么时候学的如此会说话哄人了?” “我不是一直如此的吗?” “有吗?” “没有吗?” “就算是吧,拿你真没有办法,可是累了吗?” “见到皇上,我就不累。” “朕没有去接你,怪朕吗?” “臣妾怎么敢怪皇上。” “胡说,又如此和朕说话。” “皇上,你瘦了。” 庄绮蝶的手,抚上辰凤瑶的脸庞,痛惜地轻声道:“国务再繁忙,皇上也该好好珍重龙体才是,如何几日不见,皇上就瘦了许多。我可是不想,再看到皇上如此的瘦下去呢。”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辰凤瑶低头吻上了庄绮蝶的唇。 熟悉着彼此,似乎不多时日的分离,让二人都在心底深深地思念对方。 “是如何想朕的?” “想看到皇上,想陪伴在皇上的身边。” “我很想你。” 小别,多日不见,二人都已经渴望可以早日看到对方。 冰凉的手指,碰触在肌肤上的触感,令辰凤瑶不由得微微地战栗了一下。这个丫头,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主动引诱他。 辰凤瑶的呼吸不由得急促沉重了起来。每一次看到她,靠近她,就会想要了她,把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 只是,心底仍然无法下如此的决定,一次次地错过。 “朕该要了她吗?” 辰凤瑶俯视怀中的佳人,伸手摘掉了庄绮蝶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娇美无伦的容颜。 “朕该在此时要了她吗?朕的第一次,该是给她的,因为朕不想把第一次,给了别人。但是……” 犹豫不决,第一次如此的犹豫,在这个他最爱的女子面前却步。 “皇兄,你会怪我吗?怪我暗中带走她,还爱上了她,想让她做我的女人?” 想起司徒紫玉,辰凤瑶的心中不由得一沉,他的病应该还是没有好,是更重了吗? “你怎么了?” 感觉到辰凤瑶的不专心和变化,庄绮蝶睁开眼睛,唇离开了辰凤瑶的唇。 “难道皇上是嫌弃我的过去?因为我曾经有过其他的男人吗?或者,就如传言一般,皇上是喜欢男人,好男风,因此才不肯要我?可是,若是如此,他何必留我在身边? “没有什么,朕忽然间想到,朕的一位好友,最近身体欠佳,病重令朕担忧的很。” 庄绮蝶歪着头看着辰凤瑶,不太相信辰凤瑶的话,在这种时刻,他不该是忘记所有的一切,迫不及待地要了她吗? “是吗?能令你如此担忧,想必他的病很重。” “是一种怪病,据说是被人下了毒,或者长期给他服用不妥的食物所致。他经常会心痛发闷,冷汗不止,每一次若是情绪激动,心绪不宁或者因为什么事情心伤,就会更加严重。我一直很担忧,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他的病,一直没有太大的起色。” “哦,连御医也没有办法吗?” “是的,因为不知道当初给他用药的人,用的是什么药物和毒,因此也只能是维持缓解,无法彻底治愈。” “心痛吗?冷汗……” “你读书很多,又喜欢读医书,可曾看到过这种病症,或者有什么印象吗?” “我想想。” 庄绮蝶冥思苦想,似乎在脑海的深处,有着某些记忆,那样的方法,那样的症状,如此的熟悉。 “此人,对皇上很重要吗?皇上要治愈他吗?” “是,他对我有大恩,若是可以,我宁愿代替他受苦中毒。” 庄绮蝶闭上眼睛,或者这是她唯一可以帮助他的吧? “多久了?之前他服用过什么?都有什么症状,我似乎有点印象,你让我好好想想。” 疼痛从头颅传了出来,不是很痛,随着记忆恢复了一些,再回想过去时,头痛要轻微了许多。 辰凤瑶伸手为庄绮蝶按摩头部,轻声诉说司徒紫玉的情况,只希望此刻庄绮蝶可以想起什么,能够解除司徒紫玉的病痛,如此也可以令司徒紫玉对庄逸辰更好一些。 “皇兄,为难你了,你果然对庄逸辰,就如对我一般的好,如此,我也可以放心。” “食物,药物,毒……” 庄绮蝶蓦然间想起了什么,那样的奇怪方子,她似乎见过,用过,曾经给一个人用过,用那样的方法去害一个人。 “我是从何处看到那个方法?那个被我害的人是谁?我为何要去害他?” 头,剧痛起来,娇靥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曾经的记忆,破碎而凌乱,纷纷奔涌而至。 “你好好想想,这很重要。” 辰凤瑶怜惜地用手指为庄绮蝶按摩头颅,心疼地看着她,若不是为了司徒紫玉,他绝不会再让她继续想下去。 庄绮蝶点点头,每一次回想过去,皇上总是会阻止她,甚至动怒,但是这一次,皇上虽然不忍心疼,却是没有阻止她继续去想,还让她尽力回忆。 “那个人,必定是对皇上极为重要,我一定要想起来才好。” “食物中加入……” 庄绮蝶艰难地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而某些不堪而痛苦的记忆,也纷至沓来,她尽量不去想那些凌乱的东西,把记忆中的方法说了出来。 辰凤瑶急忙拿起笔,在桌案上的纸上记录下来。 “还有吗?” 辰凤瑶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庄绮蝶。 “我再想想。” 希望可以为他做些事情,他为她似乎做的太多太多,让她愧疚不安。而因为过去的经历,辰凤瑶对她的好和深情,心中更是想为辰凤瑶做些事情。 “还有汤中,加入……” “长期服用,会使得心跳加快,剧痛,冷汗不止,若是情绪激动或者动情心伤,就会更严重……” “还有什么?” “没有,就是这些。” 庄绮蝶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褥,拼命忍住头痛,不想令辰凤瑶为之担忧。 “来人,为娘娘诊治用药。” “是。” 有人立即走了进来,跪倒在床榻之前,为庄绮蝶诊治用药,先用了银针插进头颅,头痛立时得到缓解,庄绮蝶的手渐渐地松开。 辰凤瑶握住庄绮蝶的手:“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不该逼你想这些。” “只要可以帮到皇上,我愿意为皇上受苦。” 庄绮蝶反手握住辰凤瑶的手,脸上露出微笑,此刻那面具重新被带在她的脸上,在御医和侍候的人进来之前,辰凤瑶已经把面具给庄绮蝶带上。 “皇上还是不允许任何人见到我的脸,为何?” “可知道该如何解除此毒,恢复健康吗?有什么解药?” “不知道,我只是想起曾经见过这种方法,但是没有解除此法的解药和方法。或者,是我不曾想起,在记忆中没有。” 疲惫,因为刚才的回想耗尽了精神而疲惫起来,庄绮蝶靠在辰凤瑶的怀中,闭上眼睛休息。 “看你满身是汗,要沐浴更衣吗?” “很累,我想休息片刻。” “好,就如此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沉沉睡了过去,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孔,令人安心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睛,周围暗了下去,只有角落中有幽暗的灯光。 庄绮蝶翻身坐了起来,床榻之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了辰凤瑶的踪迹。 “他走了,他是来看我,还是为了得到那个方子?” 心中隐隐有失落,因为那样失踪的辰凤瑶,让她心中不安起来。 “他是为了谁要这个方子,会是我害过的那个人吗?我害过谁?” 头剧烈地疼痛起来,庄绮蝶不由得抱住头颅,刚刚醒来想了点事情,就开始头疼如裂起来。 第59章 朱颜改35 http://.biquxs.info/

“娘娘,娘娘您感觉如何?” “有些头疼。” “娘娘请用药,不要再去想什么了,皇上临走前吩咐奴婢好好侍候娘娘,已经给娘娘准备好热水,请娘娘服药后去沐浴。” “好,把药拿过来吧,浑身都是冷汗,很不舒服。” “是,娘娘刚才太累,服药后奴婢侍候娘娘沐浴更衣再好好休息。” “天黑了吗?” “是,皇上不能留在宫外过夜,会被大臣们说三道四,因此必须回去。皇上说请娘娘及早安歇,明日皇上再过来看娘娘。” “如今皇上的后宫中,该有不少的嫔妃侍候吧?” “没有几个,听说至今也不过选拨了十多个嫔妃,皇后的人选还不曾定下来。” “皇后,会是谁呢?” “奴婢不知。” 侍婢本想讨好庄绮蝶,说会是庄绮蝶,但是想到庄绮蝶的身份不明,皇上也没有如此的意思,就不敢多言。 庄绮蝶服药后不去再多想,仍然感觉没有精神,起身去沐浴更衣。 宁远城繁华而热闹,不愧为辰国的都城,庄绮蝶坐在马车中,缓缓地在宁远游走,看着这个陌生的都城。 “我似乎从未到过此地,那日后皇上几乎每日都会过来探望我,但是他从来不会久留,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肯留在别院过夜。至今,皇上也不曾真的要过我,纵然有那样的亲吻和亲密,但是……” 庄绮蝶有些失落,不明白辰凤瑶为何不肯要了她,和她行夫妻该做的事情。 “皇上是嫌弃我吗?但是从皇上的态度和眼神中,是很喜爱我的,宠溺之处,恐怕远胜过皇上身边所有的嫔妃吧?那么,难道皇上是好男风?如此的话,皇上又何必留我在身边,再累再忙,也要过来看我?” “娘娘,那就是龙虎大将军的府邸。” 侍婢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高大古朴的府邸,轻声对庄绮蝶介绍。 “龙虎大将军……” 庄绮蝶不由得向府邸看了过去,威严而古朴,并不如何的华丽,却是带着厚重感,府门大开,正有人从府邸中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人?” 庄绮蝶看到,从府邸中走出一个年轻人,眉目之中带着些许的跳脱之意,有些轻佻。 “那位就是龙虎大将军的长孙,乃是龙虎大将军最为宠爱的一个孙子,也是长房长孙。” “如此啊,似乎年纪不大。” “娘娘说的是,年纪虽然不大,官职却是不低,只是这位公子爷,有点不争气,恐怕是日后没有能力继承挑起这大将军的府邸。” “那不是很好,也免得皇上忧心。” “可是有龙虎大将军在,而大将军的儿子也颇为成才,皇上想要做什么,还是不得不诸多的顾忌。” “你说,我能帮皇上什么呢?” 庄绮蝶目光闪动,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娘娘乃是女子,能做些什么帮助皇上,只要娘娘安好,皇上就放心,娘娘也无需做什么,皇上英明,定然可以把兵权收回,迎接娘娘入宫。” “我总是想帮皇上,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是未必就帮助不了皇上什么。” “那位公子,可有什么爱好和弱点吗?” “好色,平日最是喜欢调戏良家妇女,甚至多次抢夺民女,只是以龙虎大将军的地位,也没有人能奈何。如今皇上即位后,龙虎大将军多加管教,收敛了不少。” “好色……” 庄绮蝶眼珠微微转动,贴近侍婢的耳边说了几句。 “娘娘,不可,万万不可,若是被皇上得知,奴婢们都会没命的。就是跟随保护的人,也定会被皇上处死。” “此事,我心意已决,你去叫连英过来。” “是,娘娘您可是千万打消这个念头吧,奴婢们吃罪不起。若是娘娘有个闪失,奴婢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消除皇上的怒意。” “不必多言,让你去你就去。” “是,奴婢遵命。” 侍婢无奈,只能把侍卫的头领连英叫了过来。 “臣连英拜见娘娘,娘娘有何吩咐?” 庄绮蝶招手令连英靠近,低声耳语了几句。 连英脸色不由得大变,几次变化不定后沉思良久没有回答。 “连英,我只是想帮皇上做点事情,有你们在,定然不会让我有所损伤,如此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臣受命保护娘娘安全,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恐怕……” “你在担心,皇上会杀了你?“ “启禀娘娘,臣万死不足惜,若是可以帮助皇上收回兵权,臣何惜一死。只是,臣担心会伤到娘娘,那臣就万死莫赎了。” “你想会吗?” 连英沉思道:“大将军的孙公子,向来怜香惜玉,若是遇到美丽的女子,更是不肯放手,但是也不会去伤害的。只是,娘娘的身份不同,臣如何敢让娘娘如此冒险。” “皇上对我情深意重,可惜我无用,不能帮皇上什么,若是为了皇上,我岂会连一点险也不肯冒?此事有我承担,绝不会让皇上责罚你们。你也该知道,想伤我也不是那样容易,上次那个想调戏我的人,不是死在我的手中吗?” “这次不同,若是他被杀死,恐怕会激怒龙虎大将军。娘娘,此事还是不要多想,皇上自然会有办法。” “连英,你就看着皇上的皇位不稳,如此的忧心吗?此事,我意已决,你若是不肯配合,出了什么意外,休怪我不曾告诉你。” “娘娘……” 连英无奈地看着庄绮蝶,素来知道这位娘娘不同于其他的女子,上次那个在茶楼调戏娘娘的男子,就是被娘娘刺伤,其后毒发而死。 那时他才知道,庄绮蝶手中的短刃上,是有毒的。 “娘娘即便是有如此的想法,也该好好安排一番,务求万无一失,若是娘娘有丝毫的损伤,臣等承担不起。娘娘要是误杀了大将军府的小公子,也很麻烦。” “这一次,我的短刃上,涂抹的不是毒药,只会令人丧失力气。” 连英目光一闪:“娘娘是早已经有了安排吗?” “只是凑巧而已,今日就是好日子,你说呢?” 此时,大将军府的高鹏程,正从马车的旁边路过,见到马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过来,正迎上庄绮蝶一双璀璨明媚的眸子,不由得呆了呆。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只是一双眼睛就如此的美丽勾魂,我还不曾见过如此美丽明亮的眼睛。不知道面纱之下,是如何绝美无伦的一张娇靥?” 庄绮蝶缓缓地抬手,轻轻地搭在车窗上,青葱的玉指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几乎要透明一般。 眸子闪动,盈盈如春水般掠过高鹏程的脸,没有做片刻的停留,只是匆匆的一瞥便移开。 车窗被关了起来,庄绮蝶迅速地摘掉脸上的面纱,拿掉脸上的面具。 侍婢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庄绮蝶的脸。 “不知道他看了我的这张脸,会不会上钩?” 庄绮蝶再度打开车窗,看到高鹏程正痴呆地骑在马上,在不远处凝望她的车窗。 面纱微微在寒风中飘动,庄绮蝶的目光故意落在旁边一个店铺中,似乎在看什么货物,招手对连英说了几句。 高鹏程不由自主地向马车靠近,何时这宁远有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子,看样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才是,行事并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庄绮蝶掀开一角面纱,露出精致的下巴和粉润的唇,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再度关闭了马车的窗子。 “天啊,我已经死了,若是得不到这个美人,我一定会死的!” 高鹏程痴痴地凝望马车的车窗,那马车就停在路边,似乎马车中的美人看中了旁边店铺中的什么东西,让下人去卖。 不多时,那个下人拿了东西回来,高鹏程盼望着美人可以再度一展容颜。 车窗打开,马车中那个少女看了两眼,轻嗔薄怒,似乎对买来的东西不满。 “美啊,太美了,连生气发怒都是如此的销魂啊!” 高鹏程的魂,已经不在,飞到了马车的少女身上。 少女掀开车帘,两个侍婢跳了下去,搀扶少女从马车中走了出来,高鹏程的眼睛,彻底地直了。 “美人出来了,我要过去啊,一定要过去和美人亲近,一亲芳泽才好。” 高鹏程颠颠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匆忙跑了过去。 庄绮蝶进入旁边的店铺之中,高鹏程随后也跟了进去,满脸堆笑。 “让我再看看,刚才卖的首饰我不满意。” “是,姑娘请看。” “去把你们家最好的首饰拿出来,如此美丽的小娘子,如何可以用普通的首饰敷衍。” 高鹏程手中摇着折扇走了过来,一派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姿势,让庄绮蝶几乎想笑。 这大冬天的,摇着折扇,他不冷吗? “小娘子,在下乃是龙虎大将军府的高鹏程,龙虎大将军乃是在下的祖父。这店铺中,小娘子看中了什么,尽管拿去就是,小可不才,愿意就送给小娘子你。” “这如何使得,我并不认识公子,如何可以接受公子的馈赠。” 庄绮蝶退后几步,扭头避过高鹏程的目光,假作羞涩之意,躲在侍婢的身后,让高鹏程的心更痒了起来。 “无妨,人生难得相逢,今日与小娘子相遇也是有缘,只请小娘子莫要嫌弃才好。些许微物,不足挂齿,只求可以博小娘子一笑。” “高公子,请勿要打扰我家姑娘才好,不需要公子送什么礼物。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 侍婢也变了称呼,护着庄绮蝶就要离开。 “慢着,小娘子尚且不曾要离开,你不过是奴婢,怎么敢就替你的主子做了决定?小娘子,看起来你手下的奴婢,调教的可不怎么样,不如就让在下替小娘子你调教一番吧。” 高鹏程伸出手中的折扇,拦住了庄绮蝶等人的去路。 “小娘子请看,那不远处就是在下的府邸,也是龙虎大将军的府邸,我看小娘子也累了,不如就请到我的府邸,喝杯茶休息片刻吧。” “高公子,请自重,休要再上前多纠缠。” 连英使了一个眼色,有人过去呵斥高鹏程。 “大胆,你知道公子爷是谁?你敢如此对爷说话,可知道爷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你一个平民百姓,看到爷不该跪下磕头见礼吗?” 侍卫撇撇嘴,这位公子爷,还是真挺狂的。 “无论你是谁,都休要过来打扰,赶快让开。” 侍卫推了高鹏程一把,这一把将高鹏程给惹火,反手就将侍卫一脚给踹了出去有五尺远。 那些护卫跟在庄绮蝶身边的人,如今没有几个,都被暗中给调开,剩下的几个,身上也是穿着普通人下人的衣服,看上去就如某家的仆人一般,是为了不会引人注目。 因此在高鹏程的眼中,这些侍卫,就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下人,一脚踩死一个的那种。 侍卫郁闷地趴伏在地上,受命不能反抗,装作普通人,很憋屈。不过说起来,他也真不敢就伤了大将军的这根宝贝苗。 这些侍卫,其实大多都是潜蛟军的人,其中也有部分是辰凤瑶的部下,知道高鹏程在宁远是个小霸王,惹不起的人物。 看在龙虎大将军面子上,一向也没有人敢惹,多半是躲着走。即便是被欺负了,家中的女子被强行纳入府中做小妾,也只能忍着。 三国中以军权为最盛,掌握军权的人,格外被人敬畏。何况龙虎大将军位高职显,因此也没有谁会因为一点小事,去敢于捋龙虎大将军的虎须。 “小娘子,你的这些奴仆们,真的该好好调教一番才是。小娘子,请到我府中一坐,让我给小娘子你,好好细说该如何调教奴仆。” 庄绮蝶羞怯地退后,周围被高鹏程的人,紧紧地围绕了起来。 “高公子,你如此做是要后悔的,此刻闪开还来得及。” 侍婢威胁高鹏程,高鹏程狂笑:“在宁远敢威胁爷的人,可还没有出生呢,一个贱婢也敢威胁爷,爷今日要是不让你看看爷是谁,真的会让人耻笑。来人,把这位小娘子,给爷好生请回去看茶。” 周围都是高鹏程的人,围绕上来把庄绮蝶身边的人给推开。 高鹏程微微挥舞折扇,极具风度地向庄绮蝶微微弯腰:“小娘子,请吧。” “你不可如此对我。” “小娘子,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小娘子遮遮掩掩的,我看不是交友诚心之道。不如,且让我看看,小娘子的真容,也好互相熟悉。” 庄绮蝶后退无路,前进无门。 高鹏程伸手一把就扯掉了庄绮蝶脸上的面纱,庄绮蝶急忙伸手捂住了脸,她担心身边的侍婢和侍卫们看到她的真容。 不想那些人个个奸猾的很,早就扭过头去或者深深地低下头,有的甚至就借着高鹏程手下的攻击,趴伏在地上不起来,只求可以躲过一劫。 庄绮蝶的玉容,只有高鹏程看得清楚,不由得痴呆起来,一抹晶莹不知不觉地从唇角流出。 “知道她会很美,不想她是如此的美,美绝人寰也不过是如此吧?仙女也就这模样吧?天啊,老天有眼,给了我如此一位美人,有了这位小娘子,我府中的那些女人们,就该捏把捏把给扔了!” 高鹏程色授魂予,不由得一把握住庄绮蝶的手臂,如此的美丽孤高冷傲,如雪山之巅的雪莲花,清丽出尘不带一丝烟火的气息,令他不由得从心底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来。 “大胆,你们,你们……” “好吵,给爷闭嘴!” 高鹏程一脚踢了过去,侍婢昏迷不醒彻底闭嘴。 “小娘子,请吧。” “你会后悔的,我不是你该动的人。” “不必多言,有了小娘子你,我宁愿散尽家中的侍妾,只留下你一个人,终日陪伴于你。这宁远,还没有爷不能动的女人。不管你是哪家的小姐,给爷做夫人也不辱没了你。即便是你已经嫁人,爷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的夫君,给你一封休书!” 庄绮蝶郁闷地捂住脸,看着滔滔不绝胡言乱语的高鹏程。 “若我是皇上的女人,你也要抢回去,再让皇上给我一封休书吗?” “哈哈……” 高鹏程大笑,手腕微微一带,如此冷傲的女子,更是激起他想征服的念头。庄绮蝶身体不稳,跌入到高鹏程的怀中。 “皇上,即便你是皇上的女人,爷也要先抢了你再说!” 众人终于抬起头,用看白痴和死人的眼神看着高鹏程,这位爷,没有救了。 高鹏程爱不释手,根本就没有把庄绮蝶刚才的话放在心中,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皇上的女人。 “走,回府,敢阻拦者,给爷打断他们的狗腿。” 连英躲在外面的角落之中,唇角撇了撇,这抢了皇上的女人,该是什么罪? 他的职责,就是在这位大少爷,把庄绮蝶带回去后,赶紧派人暗中盯着,再去回禀给皇上。 “皇上,您可别盛怒之下,一脚踢死臣就好。” 冷汗,是哗哗地流,连英愁啊,这那个他也得罪不起,任何一个人说句话,就够他死几次的。 “娘娘,您可是千万不能有事,不知道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抄了大将军的府邸?娘娘,你玩大了,这次可不好收拾残局!” “你去即刻回禀皇上此事,不得有任何耽误,你们,给我精神起来,要是娘娘有丝毫的差错,你们就自个抹脖子吧!” “是,大人,回禀皇上的事儿,是不是您亲自走一趟的好?” 连英叹口气:“你们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能让那个败家子碰到娘娘,若是事情急迫,就冲进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要保娘娘周全。” “大人,那几个侍婢也跟了过去,她们都身有武功,大人也无需太过担心。何况那位娘娘,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上次那人,可是死在娘娘手中的。” “但愿这一次,娘娘的计谋,可以真的对皇上有所帮助,否则……” 连英无奈,此事他必须要走一趟,亲自回禀皇上。 “皇上,连英求见。” 辰凤瑶心中一惊:“让他进来,你等都退下吧。” “是。” 连英迈步跨过了门槛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头重重磕头在地。 “臣连英参见皇上,臣有罪。” “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被高鹏程劫走,劫到大将军的府邸中去了。” “什么?” 辰凤瑶几乎就跳了起来,手用力按在桌案之上。 “皇上,娘娘今日在宁远城中游览,不想遇到了高鹏程,高鹏程见娘娘美貌,就上前调戏。臣等保护不力,娘娘被高鹏程劫持到大将军的府邸之中。臣已经派了手下时刻盯着,务必要保护娘娘的安全,此事如何处置,请皇上吩咐。” “好,连英,你保护的很好。” “臣知罪,臣罪该万死,皇上,娘娘说要用这种办法帮助皇上收回兵权。” “她说你去做,朕的旨意就是耳旁风吗?” “皇上,臣阻止不了娘娘,皇上该知道娘娘的性情,臣哀求劝谏,娘娘全都不听,臣也只能遵从娘娘的吩咐。皇上,此事要尽快处置才好,等皇上处置妥当此事,再处罚臣也不迟。” “连英,你的胆子越来越大,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子?” 辰凤瑶此刻从盛怒和担忧中冷静下来,也想到高鹏程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公然就抢他的女人,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砰砰……” 连英重重磕头在地:“皇上,臣知罪,罪该万死,求皇上暂时息怒。臣担心时间久了,娘娘会有危险。” “来人,传风行觐见。” “是。” 辰凤瑶沉思,连英匍匐在地,额头碰触地面。 “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连英急忙低声回禀,辰凤瑶一瞬间想了很多:“她竟然肯为朕如此冒险,小蝶儿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睿智聪慧,只是你不懂朕的心。朕是宁愿让你可以安静地生活,也不愿意你如此为朕去冒险。可是,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 “朕不能让小蝶儿的苦心白费,必须尽早地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中。此事,是越大越好,也唯有如此,才能令龙虎大将军忌惮低头,交出手中的兵权。朕该如何做?” “来人,传欧也风。” 欧也风几乎很少会离开辰凤瑶的身边,因此得到辰凤瑶召见的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臣参见皇上。” 辰凤瑶对欧也风勾了勾手指,欧也风急忙起身近前,辰凤瑶在欧也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把手中的书信交给了欧也风。 “是,臣定当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信送到,请皇上放心。“ “殷红晨那边,你去通知他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是,臣告退。” 欧也风匆匆出去安排,风行随后进入御书房。 “风行,你该知道,朕从玄国带回来一个女子。” “是,臣略有所闻。” “如今,她被高鹏程劫掠到大将军府邸之中,你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风行不由得大惊失色,也素来知道高鹏程不成器,嚣张跋扈,霸道妄为,不想如今竟然敢公然劫掠了皇上的女人。 “连英,娘娘是如何对高鹏程说的,高鹏程又是如何回答?” “启禀皇上,娘娘曾说过乃是皇上的女人,但是高大人言道,即便娘娘是皇上的女人,他也要抢了去。” 辰凤瑶冷笑,盯着风行。 “皇上,高鹏程素日就多有不法的行为,强抢民女更是经常的事情。不想,如今高鹏程敢冒犯天威,劫掠娘娘好回府,此乃是不赦之大罪,请皇上下旨,臣愿带御林军,将此逆贼抓捕归案,护送娘娘入宫。” “此事,你能做到吗?” 风行撩衣跪倒,明白辰凤瑶是在试探他,考验他。 “皇上,请皇上放心,臣必定办妥此事。” “高鹏程,你何时能送到朕的面前?娘娘,你何时可以护送归来?” 辰凤瑶低头盯着风行,这是一次对风行的考验,虽然风行已经发誓效忠于他,这些时日恭顺异常,但是若不能禁得住这次的考验,他想收回兵权,多几个可用的人,将会很难。 “皇上,臣会在两个时辰之内,办妥此事,将娘娘送入宫中,把高鹏程绑缚送到皇上面前请罪。” “请罪,他的眼中,何曾有过朕,当朕是过皇上!” 辰凤瑶脸色冷峻,眸子中满是冰寒,手指轻轻地在桌案之上敲打着。 一声声,就如敲打在风行和连英的心中,风行低头道:“皇上说的是,此辈罔顾君恩,目无君主,实乃是该杀。请皇上放心,臣定当办妥此事,将高鹏程送到皇上面前,听凭皇上处置。” “很好,你去吧,不必送娘娘入宫,连英,你也同去。此事了解之后,你先护送娘娘回去。” “是,臣遵旨。” 二人退下,风行蹙眉看着连英:“你是怎么保护娘娘的?如何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都督,是卑职保护不力,不想高鹏程敢公然劫掠娘娘。娘娘已经表明了身份,当时卑职带的人不多,又是在大将军府邸附近,高鹏程劫持了娘娘,卑职也不敢妄动。只得让他暂时把娘娘带走,以免娘娘受伤。” “果真就是如此吗?” 风行的眸子中有怀疑,不敢相信若是那个女子表明了身份,连英等人表明身份,高鹏程还敢把那个女子劫走。 “那个女子,是什么身份?” “卑职不知。” “连你保护的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此言可是在敷衍本都督吗?” 连英急忙躬身:“卑职不敢,大都督容禀,此事实在是意外,卑职保护不力,愿意领罪。” “此时说这些有何用,速速去大将军的府邸,将娘娘接出来为是。高鹏程,这个败家子是太过猖狂,也该受到教训才是。” “是,大都督所言甚是,卑职恭候大都督吩咐。” “来人。” 风行传令下去,亲自带领御林军,拿着辰凤瑶的圣旨,用最快的速度赶奔龙虎大将军的府邸。 御林军把大将军的府邸包围起来,此时龙虎大将军高成华不在府邸之中,因此府邸中的人见到府邸被御林军包围起来,而御林军的大都督,亲自手持圣旨闯入府邸,也不敢去阻拦。 同为先帝的顾命大臣,御林军是皇上身边贴身的侍卫,也是专门保护皇上和皇宫的军队,因此比所有地方上的军队,都要高上一级。 “奉皇上圣旨,缉拿逆贼高鹏程,敢于阻拦者,杀无赦!” 风行满身杀气,带着御林军的精锐冲入了府邸之中,直奔高鹏程的院落而去。暗中,他已经派人进入府邸,去监视高鹏程的动静。 如此做,也是为了让高鹏程不可能有逃走的机会,风行下定决心,是要用高鹏程的这件事,向皇上表明他的立场和忠心。 “皇上年轻有为,心机深沉,多有奇谋诡计,高大将军,你却是已经老了。未来的辰国,必定是皇上的。如今,殷红晨已经开始收京畿附近的兵马,有殷红晨在,还有玄国的精兵贴身保护皇上。对,加上潜蛟军的大都督欧也风,那个人才令人要多多防备。” 风行叹气,为了风氏家族,为了保有如今的官职地位,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站在皇上的一边,还是…… 他选择了辰凤瑶。 “辰国毕竟是皇上的辰国,是辰家的辰国,而我,即便是右相和龙虎大将军,也不过是辰国的臣子而已,这一点无法改变。高大将军,请不要怪我如此做,要怪,就怪你的好孙子,被你给宠惯坏了。这宁远城,辰国的女人,他都可以动,唯独不能去动皇上的女人!” “风行,你带人闯入此地,意欲何为?” 高鹏程很愤怒,气冲冲地瞪视风行,他的院落已经被御林军所控制,而被他劫掠回来的那位美人,如今也被御林军保护了起来。 连英连看都懒得多看高鹏程一眼,快步走到庄绮蝶的面前,此时的庄绮蝶,在侍婢和御林军,以及连英部下的保护之中,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庄绮蝶冷眼旁观,看着仍然嚣张的高鹏程不由得暗自叹息,龙虎大将军有这样的孙子,是真的很可悲。 “臣拜见娘娘,臣罪该万死。” 连英撩衣跪倒在庄绮蝶的面前:“让娘娘受惊,是臣等保护不力,万死莫赎,臣护驾来迟,请娘娘赐罚。” 正在高声呼喝的高鹏程,听到连英的话,不由得呆滞起来,回头向庄绮蝶望了过去。 “娘娘……” 风行也懒得去理睬高鹏程,疾步走到庄绮蝶的面前撩衣跪倒:“臣御林军大都督风行,拜见娘娘,臣护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都平身吧。” “谢娘娘。” “娘娘,臣奉旨送娘娘回去,娘娘请。” “连英,你先送娘娘回去,这里有本都督处理。” “遵令,卑职告退。” 连英向风行躬身施礼,庄绮蝶迈步向门外走去。 “等等……” 高鹏程喊了一声,风行的脸冷了下来:“大胆高鹏程,敢冒犯天威,劫走娘娘,该当何罪?” “我,我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是娘娘。” “高大人不该忘记,我家娘娘曾经对大人说过,乃是皇上的女人,大人不会不记得,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吧?” 冷汗从高鹏程的头上流下,他以为庄绮蝶是在开玩笑,不想这个绝美的佳人,真的是皇上的女人。 “不可能,皇上至今还没有几个嫔妃,若是皇上的嫔妃,为何不在皇宫之中?” “这些就不需大人操心,娘娘,回去吧。” “高鹏程接旨。” 风行打开手中的圣旨,高鹏程急忙跪倒。 庄绮蝶回身向大将军府邸外面走了出去,轻笑问连英:“你说那位大将军,会不会为了高鹏程,肯向皇上低头,用手中的兵权交换那位心爱的孙子?” “娘娘,此事臣不知,皇上自然有对策和计谋。臣想,这一次纵然龙虎大将军不交出手中的兵权,也会威信大降,付出一些代价。只是皇上可是担忧的很,下旨让臣必须保护娘娘的安全,切不可出丝毫的差错。” “放心,我会向皇上求情,请皇上不要处罚你们。” “臣等拜谢娘娘恩德。” 走出大将军的府邸,连英就发现殷红晨的部下就在不远处,悠闲沉默地观看在大将军府邸所发生的一切。 “皇上看起来是早有防备,皇上对风行大都督,也不是很放心。相信今日风行若是不能把高鹏程带回去,定会有人代替他将高鹏程带到皇上的面前认罪。” 连英的心中一凛,护送庄绮蝶上了马车,殷红晨的部下分出了一部分的人,在后面跟着护送一路送庄绮蝶到了京郊的别院后也没有离开。 “娘娘,请娘娘先回去休息压惊,臣去布置一下。” 连英告退后急忙和殷红晨的部下接触,才得知原来皇上已经安排殷红晨的部下,驻扎在别院外保护庄绮蝶的安全。 “这位娘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让皇上如此重视,不仅派了我带人保护,更派了殷红晨的人马前来保护?” 他不敢多想多问,那位娘娘的真正容颜,都不是他可以去看的。 “但愿一切顺利,皇上可以尽早掌握兵权,掌握辰国,令辰国安定下来。” 人心思安,经过了战争和内乱,夺位之乱的辰国,也都希望辰国可以尽早地安定下来。 “来人,把高鹏程绑起来押走。” 风行一句话,御林军不由分说,上前就去绑高鹏程。 高鹏程面对御林军,风行手中有圣旨,他也不敢反抗,只能任凭御林军将他捆绑起来。 “速速去通知大将军和我父亲。” “带走。” 风行把高鹏程和高鹏程身边那些刁奴,从大将军的府邸中押了出去,这件事情,在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时间内,就已经办妥。同时,龙虎大将军的孙子,花花公子高鹏程被抓了起来的消息,也传开去。 劫走娘娘,冒犯天威,如此的罪名足以令高鹏程死十次也有余。 就在高鹏程被抓起来的当日,奏折和弹劾,如雪片一样飞到了辰凤瑶的御书房,同时民间的状纸,也不断地送入宁远府尹的大堂之上,都是状告高鹏程行凶做恶,强抢民女等诸多的罪状。 这些罪状,让宁远府尹愁白了头,龙虎大将军的孙子,是他能动的吗? 朝臣们,也有不少上了奏折,在辰凤瑶的明示和暗示下,弹劾高成华和高鹏程的奏折是越来越多。就连军中也开始生变,因为殷红晨强行收取京畿附近军队的兵权,不惜用强硬和杀戮的手段,因此京畿周围的军队,也开始不稳起来。 此时的龙虎大将军高成华,是焦头烂额,对殷红晨没有一点办法,既不能得罪,又不能阻止殷红晨用肃清乱党的名义,去弹压京畿周围的部队。 “大将军,府中来人说,孙少爷被抓走了。” “什么?谁敢如此大胆,抓了本大将军的孙子?” “大将军,是皇上下旨抓起来的,如今孙少爷已经被打入天牢,就连将军府中的许多人,也被抓了起来。老爷因为教子不严,纵子行凶,也被皇上连贬官职,勒令闭门思过。” “鹏程犯了什么过错?” “孙少爷把皇上的女人,一位娘娘给劫到了府邸之中,还伤了皇上派去保护娘娘的侍卫和侍婢,令娘娘受惊。孙少爷公然在大街上调戏娘娘,口出不逊,说即便是皇上的女人,也要抢了回去。” “什么?” 高成华霍然起身,握紧双拳:“鹏程抢了皇上的女人,敢公然在大街上调戏娘娘,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是,此言很多人都听到的,就连店铺中的人和百姓,也听到的。” “混蛋,这个孽障,如何敢去调戏皇上的女人,还抢到府中?” 第60章 朱颜改36 http://.biquxs.info/

高成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视回禀他的部下,他一直都知道高鹏程轻佻,只是用高鹏程年轻来安慰自己,此刻听到高鹏程做下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由得一时间失去了冷静,心中满是怒意。 他强忍住怒意问道:“那位娘娘,是什么人?为何她不在皇宫之中,却是跑到大街之上?” “就是那位皇上从玄国带回来的女子,什么身份谁也不知道,如今那位娘娘,被皇上用侍卫和殷红晨的部下保护了起来。” “去查明她的身份。” “是。” “都退下吧。” 高成华默默坐下沉思,皇上此举,该是想让他低头,交出手中的兵权才是。 “鹏程虽然有些荒唐,但是也绝不可能知道那个女子是皇上的女人,还去调戏抢回府中。虽然鹏程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戏言,但是被众多的人听到,藐视君王冒犯天威,如此的罪是逃不掉的。” “来人,备马。” 高成华起身,他还是必须尽快回去,无论如何,高家本就人丁稀少,成年成才的更是不多。 “鹏程乃是我高家嫡长子,不容有失,却是不知道皇上想要什么?若是想用此事来算计,夺取我手中的兵权,那个女子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高鹏程被抓起来的第三日,高成华便回到宁远。 “大将军,那个女子的身份已经查明。” “是什么身份?” “乃是玄国皇上的表妹,据闻玄国皇上有意把她许配给皇上。” “什么?玄国国君的表妹?” 高成华握紧拳暗暗心道:“绝不可能,分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的女子,至于是否皇上从玄国带回来,此事也不甚明了。这个女子若是有如此的身份,何必躲躲藏藏,皇上连带她回宫也不敢?” “大将军,此事诸多可疑之处,且不说玄国国君,是否有表妹,即便是有,若是玄国有意和辰国联姻,何必如此遮遮掩掩,不敢见人?” “你说的是,那个女子的身份,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属下调查过,那个女子不是皇上从玄国带回来,而是皇上暗中回国之后,才跟随在皇上的身边。皇上不准那个女子露出真正的容貌,有旨意谁看到那个女子的真容,一律杀无赦。” “如此就更可疑,若是玄国的皇族,玄国国君的表妹,也该是郡主的身份,何必如此的神秘?至今,皇上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若果然是玄国要用皇族女子和皇上联姻,就该光明正大,册封为皇后才是。” “大将军说的是,此事诸多疑虑,只是如今谁也接近不得那个女子。殷红晨的部下,以保护公主的名义,把那个女子保护在京郊的别院之中。” “鹏程如何了?” “已经被关押到皇宫中的地牢之中。” “皇上好手段,这是令我想探视鹏程,或者想有其他的想法都不能。可曾派人去再查那个女子的身份?” “已经派人到玄国去调查,只是此事若是玄国君主承认,调查也是无用。” “想必皇上都已经安排妥当,送了书信给玄国,而玄国的君主,必定会承担此事,承认那个女子是玄国的皇族。如此,皇上难道是要立那个女子为皇后吗?” “大将军的疑虑,不是不可能,皇上日日都会去别院看望那个女子。至今,被选入宫中的嫔妃和奴婢们,还没有一个人被皇上宠幸过。” 龙虎大将军沉思,皇上好男风的传言,由来已久,连他也不能确定辰凤瑶是否有这种爱好。即便是传言和司徒紫玉的事情,他也不能肯定真假。 “难道皇上真的不喜欢女子,而是喜欢男子吗?或者皇上的心中,只有玄国的那位皇上,再没有别人?” “皇上此时在何处?” “大将军,皇上在御书房处理国事。” “你们几个看,皇上是什么用意?” “属下看,皇上是想让大将军低头,交出手中的兵权,换取孙少爷的性命。如今弹劾大将军的奏折,孙少爷的奏折,如雪片一般,朝臣们也在看皇上,等大将军出面。” 高成华闭上眼睛沉思,他没有立即去见皇上,而是暗中派人去调查庄绮蝶的身份,还有那天事情的详细经过。 太多的巧合,他不能不起疑,作为一只标准的老狐狸,执掌军权多年。辰东明在位之时,他的权柄就很重,只是当时辰东明把持朝政,右相也好,高成华和其他大臣也好,都恭顺的很。 换了辰凤瑶,辰凤瑶太年轻,后宫没有背景,朝中没有依靠,孤家寡人一个。 各种不堪的传言,辰凤瑶不过是一个无所事事,一事无成,靠着姿色得到司徒紫玉宠幸,玄国皇上的禁脔。 即便是辰凤瑶回到国内,即位之后,也是不被所有人看好,处处掣肘。 即位之后,辰国朝堂一直动荡不安,若不是辰凤瑶显露出治理国家朝政的才华,还有玄国的一万精兵在,潜蛟军暗中明里的协助,辰凤瑶无法在皇位上一直岿然不动。 倾尽国库和财力助玄国平定盈地之乱,令朝野上下极度的不满,反对之声一片疾风暴雨。 辰凤瑶早已经预料到如此的结果,暗中预先就秘密地把国库给搬空,运走送去了玄国。等朝臣们发现后,已经是为时过晚。 运送那些财物的,正是从玄国借来的一万精兵和潜蛟军等人。 此举,令朝野震惊,皇族变脸,弹劾不满,几位皇子趁机作乱。 就在最乱最动荡的时候,辰凤瑶甩手走人,去了盈地,给了几位皇子和群臣们一个大好的机会。 辰凤瑶如此做,就是要让那些不安的因素,都从暗处跳出来,一次性解决掉,以免长久不安,让他的皇位摇晃不止。 这些因素不消灭,他的皇位总是不稳,很难彻底掌握辰国,掌握朝政大权。这一次到玄国,暗中他也招徕了许多的人才,尤其是在盈地,很多盈地的人不愿意为司徒紫玉做事效忠,最后就选择了跟辰凤瑶去辰国。 这也是司徒紫玉的默许,知道辰凤瑶身边可以用,可以信任的人不多,那些盈地的人不肯被他所用,留下反而会生变生乱,不如就让辰凤瑶招徕去。 因此辰凤瑶此次回国后,身边可用的人多了起来,但是因为这些人很多是盈地的人,在辰国没有根基,他也不便把朝堂的官员贬谪罢免太多,让这些人顶替。 朝堂不稳,他的第一目的是要收取兵权,一步步掌握朝政大权。 此时的辰凤瑶,正在思考如何最大最好地,利用这次庄绮蝶被高鹏程劫走调戏的事情,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不能肯定的,是龙虎大将军高成华,是否会为了高鹏程舍弃手中的兵权。 “高成华,若是你够聪明,肯放权的话,朕也不会完全夺去你的手中的权力,你仍然可以高官厚禄,享受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若是不肯,就休怪朕心狠手辣,这兵权,朕无论如何也是要一步步收到手中的!” 辰凤瑶握紧拳,疲惫地半躺在龙榻之上,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累,太累,从即位后没有一天可用好好休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就连吃饭也在想着国事,做皇帝的感觉,就是一个累字。 心累,身体也累,每日总是有处理不完的国事,操不够的心。 “你们退下吧,我去觐见皇上。” 高成华起身,最终还是要去见皇上的,心中也明白,那位皇上不是一位简单的人,心机深沉能忍人所不能忍。这一次是试探,也是圈套,但是他的孙子却钻入了皇上布置好的圈套之内。 “在想什么?” 辰凤瑶悄然进入房间,看到庄绮蝶坐在桌案之前,手中拿着一本书,神思不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并未落在书上。 “皇上……” 庄绮蝶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虽然在私下不必拘礼,辰凤瑶的身份到底不同,她也要多加注意。 “皇上驾临,怎么也没有人通报我?” “是朕让他们不要打扰你。” “皇上躺下休息一会吧,我让她们给皇上送参茶过来。” “好。” 辰凤瑶也没有客气,走到床榻边,庄绮蝶伸手侍候辰凤瑶脱下了外衣,辰凤瑶坐了下来,庄绮蝶半跪在床榻之前,伸手去为辰凤瑶脱鞋。 辰凤瑶一把拉起庄绮蝶笑道:“这些事情,有的是奴婢们侍候,哪里用得着你。快过来坐着吧,我自己脱就好。” “皇上,我是皇上的女人,该侍候皇上这些。即便你不是皇上的身份,我是你的妻子,也该如此侍候自己的夫君才是。你累了,好好的躺下休息吧,就让我也侍候皇上一次。” 辰凤瑶目光柔和深情,看着庄绮蝶缓缓地单膝跪下,抬起他的脚,为他脱掉了鞋子,把他的脚放在床榻之上。 “小……,翩儿,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你。” “如此不是很好,难道皇上还想离开我,把我赶走不成?” “当然不会,我希望你可以一生都陪伴在我的身边。” 辰凤瑶将庄绮蝶抱入怀中,放在身体上。 “皇上,你已经如此疲惫,就好好歇着吧,我给皇上松松筋骨。” 修长的纤纤玉指,放在辰凤瑶的身上,辰凤瑶微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和宁静。 “朝中的事情,高鹏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今日高成华来觐见,还算让我满意,他也老了,该放权才是。就凭高鹏程,可没有本事能接收军权。” “如此最好。” “以后,不可如此冒险,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我都不想看到你如此的冒险。即便是为了辰国,为了朕也是一样。” “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如今不便在皇上的身边侍候,也希望可以帮到你一点。皇上这些日子是太过繁忙劳累,也不必日日跑到此处来,如此会让皇上更加劳累。” 辰凤瑶轻笑:“见到你,我就不累。” 庄绮蝶目光微微闪动,直到今日,辰凤瑶仍然不曾要了她,让她更加疑惑。若说皇上的心中没有她,不喜欢她,就不会无论多么劳累繁忙,也要日日过来看她。 她听说辰凤瑶,即便是在来的路上,也会在马车中批阅奏折。 “皇上,我想搬到宁远城中居住。” “哦,这里不好吗?” “很好,但是我更喜欢住在宁远城中,那里离皇上要近很多。” 辰凤瑶睁开眼睛看着庄绮蝶,明白庄绮蝶是心疼他从皇宫每日奔波到京郊往返的劳累,所以才要进入宁远居住。 “也好,你可愿意入宫吗?” “入宫?皇上要让我入宫?” “如果你愿意,明日就入宫吧,只是入宫后,就不能轻易出宫,因此我才一直不曾接你入宫。此外,我也是不想,就如此接你入宫。” 他希望可以用盛大的仪式,堂堂正正地接她入宫,如今他有了另外的想法和筹谋,或者如此一来,立她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此事,我是操之过急了吗?若是按照我那样的安排,立她为皇后也没有多少的悬念,对于我,对于辰国都是最好的。只是,到如今往事她想起了多少?有朝一日她想起所有的事情,是否还愿意做我的皇后?” 他仍然在犹豫,也正是这样的犹豫,让他一直压抑自己。 “还有皇兄,此事难道可以隐瞒一辈子,不被他知道吗?若是皇兄知道了此事,我该如何对他解释?” 辰凤瑶闭上眼睛,暗自叹息,先是隐瞒司徒紫玉暗中派潜蛟军救走了庄逸辰,此事已经十分的对不起司徒紫玉。如今再拐走了庄绮蝶,明明知道庄绮蝶就是司徒紫玉最在意的女子,如此做他心中更是不安。 “皇兄,请不要怪我,有朝一日,你得知此事,我再向皇兄你请罪吧。只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再如此看她留在你的身边,让你们两个人都痛苦。与其彼此的伤害,不如分离,只有这样对你们二人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 “皇上,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我并无意见。若是不便,我住在其他的地方也无妨。只要可以离皇上近些,住在何处都无妨。” “傻丫头,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宫离我还近。之所以一直不曾接你入宫,我是想用堂堂正正接你入宫,而不是不声不响。” “这些都没有什么要紧,只要可以在皇上的身边就好。” 庄绮蝶的手指,轻盈地在辰凤瑶的肩背上揉捏。 辰凤瑶反手握住庄绮蝶的手,细细地抚摸着,柔滑的触感让他心动,却是不得不一直压抑了下去。 “皇上,我不能让皇上为难,皇上也不必为了我而为难。” “怎么会,你永远不会让我为难,一切有我安排,你不必担忧任何事。” “一切遵从皇上旨意。” “你又如此对我说话。” “如今就要入宫,臣妾如何还能如以前那般的没有规矩?” “在我的面前,你可以永远没有规矩,也不必讲什么规矩。如此,我才能轻松些,如同回家一样。” “是,我尽力。” “小,丫头,你啊,也要嫁人了,可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庄绮蝶俯身趴伏在辰凤瑶的身边,抱住辰凤瑶不回答,头紧紧地贴在辰凤瑶的胸口,倾听辰凤瑶的心跳,呼吸辰凤瑶身上的气息。 不需要再问,也不需要回答,辰凤瑶心满意足,紧紧地搂住庄绮蝶的纤腰,此时此刻别无所求,忘记了烦恼和国务,只想贪恋在她的怀抱之中,享受片刻的温柔和安宁。 “皇上,今夜还要回去吗?” “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必如此的来回奔波,你入宫后,我想何时见你,就何时可以去看你。” 庄绮蝶沉默,抬眼望着辰凤瑶绝美妖媚的脸庞,如此的容貌,令她都会生出些许自愧不如的感觉。这位年轻而俊美绝伦的帝王,辰国的皇上,就是她的夫君。 “皇上宫中如今也有了不少的嫔妃和奴婢,却是仍然日日奔波到我这里来,皇上对我,为何如此宠爱?若说他宠爱我,每一次从不曾和我有过夫妻之间的亲密。若说不喜爱我,就不必如此的劳累往返,皇上的心思,真是令人难以看透。” “皇上,启禀皇上,该回去了,再晚城门就该关闭,皇上回去多有不便。” 外面,欧也风的声音传了进来,催促辰凤瑶回城。 “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从明日起,就不必如此往返耗费时间,可以多陪你些时候。” “多陪我些时候,是多陪多少时候?” 庄绮蝶不肯松手,脸贴上了辰凤瑶的脸。 “夜夜陪你可好?” 辰凤瑶唇角翘起,勾勒出一个邪魅诱人的弧度。 “君无戏言,皇上就不担心皇上的那些嫔妃,会嫉妒发狂,要吃了我吗?” “谁敢?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明日我就可以过去侍候照顾皇上,皇上也不需如此的劳累,皇上该走了。” “好好歇着。” 辰凤瑶低头吻上庄绮蝶的唇,二人唇舌纠缠良久才分开,庄绮蝶拿起衣服侍候辰凤瑶穿好衣服鞋子。 虽然有侍婢在,但是庄绮蝶还是愿意亲自侍候辰凤瑶,如此也能和辰凤瑶有多一点亲近接触的机会和时间。 庄绮蝶目送辰凤瑶从房门离开,久久地靠在房门之上,辰凤瑶挺拔俊逸的身影消失良久都不曾离开。 “启禀皇上,消息已经传扬了出去,如今就等玄国君主的回信。” “皇兄那边,应该没有问题,只是……” “皇上不必太过担忧,如今恩科已经开,选拨出不少的有才之士,这些人可以安排到各地做官。掌握辰国也要一步步地进行。娘娘以玄国公主的名义,嫁给皇上,如此皇上就可以将后宫的事务,交与娘娘处理。娘娘睿智,必定可以协助皇上,让皇上不必为了后宫的事情忧心。如此,皇上就可以专心处理朝政。” “朕不愿意令她忧心,只想给她安静的生活。” “娘娘非凡人也,既然到了皇上的身边,想安静也很难。何况如今皇上还没有完全地掌握朝政,掌握辰国,想给娘娘安静的环境,还有些早。娘娘恐怕也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更愿意为皇上分忧。” “此事,朕心中不安,只担心皇兄早晚会得知此事,朕该如何对皇兄解释。” “皇上,恕臣直言,如今皇上乃是辰国的皇上,一国之君。玄国的国君对皇上虽然有恩,皇上的身份已经不同,也不必再以臣子自居。” “也风,朕不想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朕的一切,包括朕的命,都是皇兄所赐。若是没有皇兄的恩典和苦心栽培,如何有朕今日。人不可忘恩,皇兄的大恩,朕今生无法回报,唯有谨记在心中。在皇兄的面前,朕将永远以臣子自居。” “是,臣失言请皇上恕罪。” 欧也风有些诧异,不想辰凤瑶的态度如此坚决,对司徒紫玉的恭敬之意,没有因为登上皇位而有所改变。 “也风,你不会明白的,皇兄对朕的恩情比海深,比山重。朕如此三番五次隐瞒,收了潜蛟军,带庄逸辰到辰国,如今再……” “皇上也是无奈。” “朕对不起皇兄,她本是皇兄最爱的女子,如今朕却爱上了她,还隐瞒皇兄她的消息。” “皇上,如此对皇上,对公主,对玄国的国君都是最好。” “庄逸辰如何?” “启禀皇上,玄国国君着意栽培,如今他进学习武。服用了那药后,身子渐渐好转起来,此乃是玄国国君所赐,臣也已经把那方子,还有研制的药物等送了过去。” “皇兄的身子,如今可是好些?” “启禀皇上,已经大有起色,只是玄国君主服用那方子时日已经不短,想彻底痊愈不易。” “但愿皇兄的身子,可以渐渐好转恢复健康,此事令朕心中忧虑不安。你多加留意些此事,随时回禀朕。” “是,臣遵旨。” “皇兄待朕情谊深厚,朕知道你昔日是盈国的臣子,对皇兄必定心中有恨意。两国交兵就是如此,此乃是天下逐鹿,并非人力可以阻止。昔日盈国磐石帝种下了恶因,便有其后的恶果,你也不要太过挂怀才是。” “是,臣如今是皇上的臣子,效忠皇上为皇上尽力,过去的事情,臣都明白。” “如此最好,朕说过,皇兄是朕的皇兄,不是你的主子,但是你既然已经跟着朕,就专心为辰国做事吧。如今,辰国也是你,是潜蛟军的故国,你们的家人也安排到了辰国,以后你们就是辰国的人。” “是,臣明白。” “也风,很多事情朕都交给了你,虽然你如今的官职不高,但是朕不会亏待你,你手中的权力,远胜于你的官位。朕希望你明白,如今朕不能给你太高的官职,却是可以给你更多的权力。” “皇上,臣只求为皇上尽力,高官厚禄臣并不在意。” “非也,你乃是朕最倚重信任的人,日后必定要在辰国的朝堂之上,居高官。朕明白你的心意,也希望你明白朕的心意,我们君臣之间,当以坦诚相见。” “臣谢皇上恩典,必当不辜负皇上的隆恩。” “你下去休息吧,这些时日你也太过劳累。” “臣哪里有皇上劳累,皇上还请多多保重龙体,勿要太过劳累才是。” 辰凤瑶有些疲惫地半躺在床榻之上,如果说将庄逸辰从玄国带到辰国,此事司徒紫玉可以不追究,但是庄绮蝶的事情,他知道司徒紫玉若是知道了此事,绝不会放过。 庄绮蝶入宫悄无声息,辰凤瑶本想用盛大的仪式迎接庄绮蝶入宫,但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只能暂时暗中将庄绮蝶接入皇宫。 心中对庄绮蝶有着歉然,但是他的如今的安排,都是为了以后可以册封庄绮蝶为皇后而铺路。 “册封小蝶儿为皇后,如此就可以不必担心外戚专权,绝了那些大臣们的心思,也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但是,若朕用庄绮蝶是玄国公主的身份压下去,想必那些大臣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辰凤瑶也明白,那些大臣们对于庄绮蝶的身份,必定是多有疑虑,有些不信。但是此事只要司徒紫玉肯承认,甚至册封庄绮蝶为公主,就可以堵住所有辰国大臣们的嘴。 他如此做,不仅是为了不让外戚专权,让皇后落于某些朝臣的家中,从而想在后宫控制他,更是为了可以给庄绮蝶一个皇后的位置。 一切的安排,送书信去请司徒紫玉承认庄绮蝶是玄国的公主,如此都是为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将庄绮蝶娶到皇宫之中,而且把最高的那个位置给庄绮蝶。 “小蝶儿,朕是不愿意让你受半点的委屈,你可明白?” “皇兄,皇上,原谅我如此做,如此对你,对她都好。你们二人恩怨太深,走不到一起。在一起不过是彼此的怨恨折磨,纠葛不清,你伤她太重,几乎就要了她的命。皇兄,就当她已经死了吧!” 庄绮蝶入宫数日,那些群臣们,也听闻这位娘娘,乃是玄国皇族的身份,只是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是不得而知。 对于辰凤瑶未曾册封庄绮蝶任何份位,这些朝臣们心中也满是疑惑,因而多有怀疑。只是因为辰凤瑶不曾册封庄绮蝶什么,他们也不好说出什么,劝谏阻止。 单独给了庄绮蝶一个幽静的宫苑,侍卫严密把守,不得令任何人入内。 辰凤瑶是为了不让某些有心人去打扰庄绮蝶,或者生出害庄绮蝶的心思,庄绮蝶身边侍候的人,都是潜蛟军的人,侍卫却是潜蛟军和御林军的人,除了辰凤瑶,谁也不能随意进入庄绮蝶的宫苑。 “小蝶儿,朕暂时给你一个优美安静的环境,让你可以悠闲地生活。用不了多久,朕希望你可以做朕的皇后,只是皇兄……” 辰凤瑶无奈地摇摇头,每一次想起司徒紫玉,他的心中仍然会不安,会愧疚。 “启禀皇上,殷红晨求见皇上。” “如此深夜,他来干什么?” 辰凤瑶有些疑惑,如今已经是深夜,他因为处理些事情才不曾休息,本来刚刚准备休息,不想殷红晨在深夜进入皇宫求见。 若不是深夜,殷红晨就可以直接进入他的寝宫。 “让他进来。” 殷红晨迈步走了进来,寝宫之中的下人,已经被辰凤瑶赶了出去,他和殷红晨言语随意,也不想被太多的人发觉。每一次和殷红晨见面,都会把所有的下人撵出去。 禁宫之中,一部分是从玄国借来的精兵,一部分是潜蛟军的人,只有极少一部分才是辰国的御林军。 殷红晨要入宫,实在是可以利用玄国的精兵,悄无声息地进入。 “皇上要安歇了吗?看起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皇上的休息。” “这个时候过来,有何要事?” “没有什么要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 辰凤瑶翻了白眼:“看个鬼,没有重要的事情,你深更半夜地跑了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睡下?” “是啊。” 殷红晨微笑,一张俊逸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难道,你深夜到此看朕有没有睡觉,是想自荐枕席吗?” 殷红晨眉峰一挑,微微咬牙,这只小狐狸精,人前一副冷峻的表情,在他的面前,就恢复了在玄国时的本色。 “我带来一个人见皇上。” “谁能劳动你殷大哥的大驾,在这深夜亲自带过来见朕?” “你猜猜看。” “懒得理睬你,没有事情你可以回去睡觉,精神太足睡不着,就去盯着你的老对头龙虎大将军。” 这几日辰凤瑶一直在处理龙虎大将军交出的兵权,高成华最终还是屈服,交出了手中一半的兵权出来,换取高鹏程的无恙。 辰凤瑶也明白,不可能让高成华一下把所有的兵权的交出来,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良将去接手兵权。此时他还离不开六位顾命大臣的辅佐,便各自退了一步。 “红晨,京畿的兵,你收的如何?” “你何必担心,龙虎大将军交出了一半的兵权,如今你已经派人接收过来,用不了多久,你必定可以把这些兵权,真正地收归到你的手中。” “并无如此容易,兵权令符虽然给了朕,但是那些人很多是跟随了高成华多年的下属,想真正收为己用,不是那么简单。” “你何必担心,从盈地过来的那些人,很多是昔日盈地的臣子,很快就可以驾轻就熟,成为皇上的助力。” “那些人,朕不能把兵权交给他们太多,以免生出是非。若是其中有什么人有异心,对皇兄可是大麻烦。也是因此,朕才会让你的人去暂时带兵,培训从恩科以及朕从辰国各地招徕的人才。” “皇上肯如此为吾皇着想,我先代吾皇谢过皇上。” “朕为皇兄做点小事,可不敢劳驾你来谢,赶紧走吧你,让朕睡一会,眼看用不了一个时辰,朕就要上朝,你就发发慈悲吧。” “想见见我带来的人吗?” “不想。” 殷红晨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的诡异,看得辰凤瑶有些不安。这位杀神和他有一个毛病,每次笑得很温柔很迷人时,一准就有人要倒霉。 寝宫中只有他和殷红晨,殷红晨笑成了这副模样,倒霉的只能是他。 “殷大哥,别折磨我了,我到现在连个觉都没有睡上,我容易吗?劳驾,您带了谁来,要不要我出去迎接进来?” “恐怕是要的,当然你不愿意去也行,还是猜不出我带了谁来见你吗?” 辰凤瑶揉揉脸,倦意在脸上展现,殷红晨一连问了两次,他就不能不好好考虑,那个能令殷红晨亲自在深更半夜带入皇宫的人是谁了。 “这个殷红晨,搞什么鬼啊,若是他带了什么人来,刚才为何不直接就带进来见朕?需要朕亲自去迎接?哪路的神仙,敢要朕出去亲自迎接?” 蓦然,一个念头从辰凤瑶的心底生了出来,他不由得脸色微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殷红晨。 敢如此嚣张,有资格让他亲自出迎的人,在辰国和玄国,只有一个! “总不会是皇兄吧?” 殷红晨轻轻地叹了口气。 “殷大哥,你别坑我。” 殷红晨有点无奈地看着辰凤瑶,脸上带出些许的歉意。 “你……” “真的是皇兄?” 殷红晨无奈地点点头:“就在门外。” 辰凤瑶从龙榻上蹦了起来,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光着脚,也没有披件衣服,从寝宫的门口冲了出去。 外面寝宫的门口,周围的侍卫早已经退到远处,清冷的月光如霜一般,洒落一地。月下,一个挺拔俊朗的身影,矗立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仰头望着夜空。 冰冷的霜华,洒在他的身上,硬朗的线条透出说不出的冷酷威压。 不用再多看一眼,辰凤瑶也可以看出那个人是谁。 他不由得呆了呆,从殷红晨的态度和话中纵然已经猜出了此人的身份,骤然间看到这个身影,他还是有一瞬间的呆滞。 那个人的侧影对着他,双手背负在身后,身上披着一件紫貂裘,月光正落在他冷峻冰封般的脸庞上。 “皇兄,您,真的是您!” 辰凤瑶紧跑几步来到司徒紫玉的身边跪了下去:“参见皇兄,臣弟不知皇兄驾临,怠慢了皇兄,请皇兄恕罪。” 他心中不安,猜测着身体还不曾痊愈的司徒紫玉,远路从玄国暗中到了辰国,所为何事。 “莫非皇兄是知道了小蝶儿的事情?” 心不由得沉了下去,不知道该对司徒紫玉如何解释这件事,愧疚地低头拜了下去。 司徒紫玉微微低头俯视跪在脚边的辰凤瑶,单薄的身子有些纤瘦,比上次见又瘦削了些。 身上只穿着里衣,连一件外衣也没有来得及披上,光着脚跪在了地下,深深地低着头。 “皇上,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殷红晨也走了出来,躬身施礼。 “你在外面守着,凤瑶,不招呼朕进去吗?” “是,皇兄请进。” 辰凤瑶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请司徒紫玉进入寝宫。 司徒紫玉的心中微微一软,辰凤瑶听到他到来,连衣服和鞋子也顾不得穿,就跑了出来迎接他,这份诚意和心意,对他的恭敬之情,可见一斑。 “皇兄请坐。” 司徒紫玉坐了下来,脸色仍然冷峻无比,犀利如利剑般的眸子,盯住了辰凤瑶。 “皇兄……” 辰凤瑶不敢抬头去看司徒紫玉的脸色,迎接司徒紫玉的目光,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去穿好衣服,小心着凉。” “皇兄,臣弟愧对皇兄。” 辰凤瑶匍匐在司徒紫玉的脚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掠过无数念头,猜测司徒紫玉到宁远的用意,却是明白,唯有一个人,一件事,才能令司徒紫玉暗中离开盈地到宁远来。 司徒紫玉弯腰伸手拉起辰凤瑶,脸色略微柔和了些,微微叹口气道:“朕早已经说过,以后不要跪拜朕,去穿好衣服鞋子。你看看你,如今你也是皇上,一国之君,这副模样成什么样子。” “是,臣弟遵旨。” 辰凤瑶急忙穿上了鞋袜,匆忙地穿好衣服。 “皇兄,您到宁远来,也不事先通知臣弟,臣弟也好去迎接皇兄。” “通知你?你恐怕并不想见到朕吧?” 辰凤瑶抬眼向司徒紫玉看去,笑容有些勉强:“臣弟怎么会不想见到皇兄,皇兄若是想见臣弟,一个吩咐,臣弟必定去朝见皇兄。” “朕相信你会,只是你并不愿意在此时此地,见到朕。” “皇兄,臣弟绝无此意,只是没有想到劳动了皇兄的大驾到此。” “想告诉朕,你不知道朕是为了什么而来吗?” 司徒紫玉的脸恢复了冷峻无波,淡漠的眸子盯着辰凤瑶。 如此模样的司徒紫玉,令辰凤瑶从心底生出敬畏之意,六年多跟随在司徒紫玉的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司徒紫玉的性情行事的风格。如此的司徒紫玉,已经动怒。 “皇兄息怒。” 辰凤瑶撩衣缓缓地跪了下去,跪爬两步来到司徒紫玉的面前:“皇兄,一切都是臣弟的过错,皇兄要如何责罚,臣弟甘愿承受,绝不敢逃避。皇兄,只求皇兄您息怒,臣弟向皇兄请罪。” 辰凤瑶低头拜了下去,匍匐在司徒紫玉的脚下,额头碰触地面。 “凤瑶,你如今贵为辰国君主,不该向任何人行此大礼请罪。” “在皇兄您的面前,凤瑶永远是皇上的臣子。” “这里是你的辰国,你的皇宫。” “这一切,都是皇上所赐,就连臣的性命,也是皇上所赐。若是皇上有吩咐,这所有的一切,辰国,包括臣的命,凤瑶情愿双手献在皇上的面前。” 司徒紫玉叹气,辰凤瑶的心不由得就是一紧,在他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听到司徒紫玉叹气。 “皇兄,您的身子怎么样了?” 他抬头望向司徒紫玉,眸子中满是心疼和关爱,还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凤瑶,你还关心朕的身子,朕要多谢你,上次你命人送来了那个方子,御医按照那个方子配制了药物,如今好多了。只是,每一次想起她,这里仍然会隐隐地疼,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司徒紫玉紧紧地捂住胸口,那里正在隐隐地作痛。 “皇兄……” 辰凤瑶无奈地看着司徒紫玉:“皇兄一定要如此折磨自个的身子吗?” “今夜见到朕,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司徒紫玉的眸子带着痛心的意味,隐隐有一抹寒意涌动。 “皇兄,臣弟无话好说,唯有在皇兄面前领罪而已。” 辰凤瑶没有低头,直视司徒紫玉。 “好,很好,朕不该忘记,这里乃是你的皇宫,你的辰国。” “皇兄,求皇兄您不要如此说,皇上此言,令臣愧地下无缝可入。皇上,但凭皇上吩咐,臣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绝无丝毫违背。” “你该知道朕为何而来,你以为可以永远隐瞒着朕吗?” “皇兄,臣弟是想永远隐瞒,让皇兄可以忘记她。虽然臣弟也明白,皇兄是永远无法忘记她的,但是,臣弟该怎么做?” “你好,凤瑶,你好!” 司徒紫玉有些激动起来,紧紧握住了拳,抿紧了薄薄的唇,脸色苍白,些许冷汗从额头渗出。 辰凤瑶大惊失色,一把抱住司徒紫玉的腿:“皇兄,皇兄息怒,求皇兄息怒,都是臣弟的错,皇兄您不要动怒。若是皇兄想骂想打,任凭皇兄责罚,皇兄,您不要动怒才好。您的身子,不能再动怒,只要可以令皇兄息怒,臣弟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 “是。” “即便是朕要带走她,你也愿意?” “皇兄,只要她心甘情愿跟皇兄走,臣弟如何会违逆她的意思。” “你不是要立她为你的皇后吗?” 司徒紫玉眼睛微微地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俯视跪在面前抱住他腿的辰凤瑶。 “是。” 司徒紫玉举起手,一掌向辰凤瑶的脸上打了过去。 辰凤瑶闭上眼睛抬起头,仰起脸迎上司徒紫玉的掌。 手掌在离辰凤瑶几寸远的地方停顿,司徒紫玉冷冷地盯着辰凤瑶,辰凤瑶没有闪避也没有惊愕,只有默默地承受。 记得六年多,他从未重重呵斥过他一次,就不用说处罚过辰凤瑶,甚至是动手去打辰凤瑶。 玄国上下,乃至盈国、辰国,无人不知他司徒紫玉是如何的宠爱辰凤瑶,远胜过后宫的嫔妃们。 传言,辰凤瑶自幼修习媚术,天生媚骨,狐媚无比,因此迷惑了他,让他视辰凤瑶为禁脔,不允许别人多看一眼。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司徒紫玉和辰凤瑶之间,清白如纸,从没有那些不堪的事情。 司徒紫玉开始对辰凤瑶是有怜惜之意,同病相怜才善待这个孩子,因为辰凤瑶的聪慧,培养辰凤瑶,重用宠着辰凤瑶,随着时日过去,他待辰凤瑶,已经如兄弟一般。 辰凤瑶睁开眼睛,就看到司徒紫玉目光中满是痛苦和痛心,手掌在他脸颊边缘微微有些颤抖。 他脸上满是愧疚之意,伸手一把握住司徒紫玉的手,目中有泪。抬眼直视司徒紫玉的目光。 六年多,是眼前这个人,用他高大的身躯为他挡风遮雨,不惜派了最好的老师,教授他各种学问。待他的好,让他都想不到,不明白。但是这位皇兄,最亲密的一次,就是那次从前太子的府邸救了他,亲手抱着他出去。 从那次后,司徒紫玉再未曾用一根手指碰过他。 他也曾疑惑,多次试探,但是从司徒紫玉那双犀利的目光中,他看出他所有的举动,皇上都懂,都明白,却是一直默默地不做声,任凭他故作亲近,以至于他是司徒紫玉禁脔的谣言,在三国中流传。 对司徒紫玉,他有太多的愧疚和感恩。 “皇上,即便是皇上要辰国,臣弟也会双手奉上。臣弟有时想,在皇上身边的六年多,才是臣弟一生中最为安逸悠闲的时光。今日臣弟所有的一切,莫不是皇兄所赐,即便是这皇位,这辰国,若不是皇兄的恩赐,臣弟如何能掌握在手中。皇兄,您可知道,当时臣弟真的不愿意回到辰国,宁愿一生都留在玄国。” “你还是回到了辰国,做了辰国的国君,九五之尊的皇上。” “那是因为,是皇兄一定要臣弟回来,而臣弟答应回来,也是准备用尽心力得到辰国,献给皇兄。” “你要把辰国,献给朕?” 司徒紫玉上下看着辰凤瑶,辰凤瑶的话,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向皇兄借的兵,臣弟一直就不曾归还,令他们掌握皇宫和禁城。殷红晨来到此地,臣弟也用尽各种方法留他下来,甚至命他去收服京畿的军队。高成华交出的兵权,有许多是掌握在殷红晨部下的手中,如此,皇兄可能明白臣弟对皇兄的心意吗?” 司徒紫玉沉默,辰凤瑶的话,令他不得不深思。本以为辰凤瑶如此做,是出于无奈,是要依靠了玄国和他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坐稳皇位。 如今听辰凤瑶如此说,他才蓦然间明白,他想的还是简单了些。 因为他从不曾想过,辰凤瑶有这样的心思,回国时是要把辰国掌握在手中,献给他。 “你可知你如今是坐在什么位置上?” “臣弟明白,皇兄您可明白,臣弟对皇兄的心意?” “什么心意?庄逸辰,庄绮蝶,这就是你对朕的心意吗?凤瑶,你如此做,令朕很失望。” “皇兄,为何皇兄就不想想,皇兄如何能如此轻易就暗中到了辰国,甚至进入到皇宫,到了臣弟的寝宫,臣弟还不知道皇兄驾临?若是臣弟对皇兄有异心,岂会如此安排?” 司徒紫玉再度沉默,玄国的精兵和殷红晨的部下,控制了辰国的皇宫和都城,辰凤瑶本不该如此安排。 若说以前辰凤瑶如此安排是出于无奈,为了把皇宫和都城控制在手中,肃清朝中不安的因素。那么在几位皇子事败后,就早已经该把皇宫和都城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继续放权交给玄国的精兵,甚至支持殷红晨收取辰国的兵权。 “皇上,臣从不曾敢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请皇上息怒。” “你从不曾敢做对不起朕的事情?” 辰凤瑶长跪在司徒紫玉的面前苦笑:“是,皇上,臣从未和她有过夫妻之实,臣爱她,但是每一次想到皇上,臣就不能……” 辰凤瑶痛苦地闭上眼睛,想不到没有多久,庄绮蝶在他这里的消息,就被司徒紫玉得知,还亲自暗中来到宁远。 司徒紫玉注意到,此刻辰凤瑶称他为“皇上”,而不是“皇兄”,自称“臣”而不是“臣弟”。 如此的辰凤瑶,是在向他表明,宁愿以臣子的身份侍奉他,而不敢以兄弟和辰国的国君之身份自居。 司徒紫玉心中有感动,不想辰凤瑶已经贵为辰国的国君,仍然如此对他。 “朕相信你。” 司徒紫玉伸手拉起辰凤瑶,复杂难言地看着辰凤瑶:“你为何要如此做?” “皇上……” “凤瑶,不愿意朕做你的兄长吗?” “皇兄,能有皇兄做凤瑶的兄长,凤瑶何其幸也。皇位对于臣弟而言,可有可无,臣弟费尽心力得到这一切,只是希望可以略报皇兄的大恩。臣弟随时在恭候皇兄的旨意,将辰国交给皇兄。” “胡闹,你看看你,也有了皇上的威仪,还是如此的胡言乱语。” “皇兄,臣弟乃是肺腑之言。” “此事休要提起,你永远是辰国的国君,不要再胡言。朕送你回国,岂是有如此不堪的想法。” “皇兄莫要如此说,臣弟知道皇兄不是如此的意思,只是这个皇上,做的好累。臣弟总是在想,当初皇兄是如何做到的,和皇兄比起来,臣弟还是远远不及。” “凤瑶,朕相信你可以做到,你能做到也必须做到。朕一直在看着你,殷红晨不能永远留下来帮助你,朕的一万精兵,你要尽早还给朕,休要无休止地用朕的人,为你辰国效劳。” “皇兄……” 辰凤瑶低下头,抬起袖子拭去眼中已经无法控制的泪水,司徒紫玉如此说,是要决心把辰国彻底交给他。 “说说看,为何一直对朕隐瞒她的消息,让朕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 “皇兄,如此对皇兄,对她是最好的,皇兄该明白,你们走不到一起。” “朕的事情,何用你来安排。” “臣弟不敢,只是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皇兄,求皇兄您放手吧,难道皇兄就忍心再去伤害她,折磨她,看她痛苦吗?” “闭嘴。” 辰凤瑶闭上嘴不再多言,低头恭谨地站立在司徒紫玉的身边。 “朕要见她。” “皇兄,臣弟只求皇兄一件事,若是她愿意跟皇兄走,臣弟当恭送皇兄带她离去。若是她不愿,请皇兄不要勉强她,放手对她而言,就是皇兄最大的恩典。” 司徒紫玉默然不答。 “皇兄不该忘记,当初在三江,皇兄曾经答应过,无论她有什么要求,皇兄都会答应。若是她不愿意跟随皇兄走,求皇兄放手给她安静恬淡的生活。” “好,朕答应你。” 司徒紫玉痛苦地闭上眼睛,当日他要她回来,肯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却是不能让她回头,毅然地赴死。今日得到她还活着的消息,他一路赶来,只是为了能让她回心转意。 原来失去后,他才明白,他错过了什么。 拥有时不懂得珍惜,他伤她太深太重,让她历尽生死。 “如果可以,能再有一次机会,仙蝶,朕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再伤害你!过去朕太傻,不知道该好好地对待你,总是被过去的仇怨蒙蔽了眼睛和心。如今,朕已经明白,没日没夜这里的疼痛,让朕知道,没有了你,朕的心都是空的。” “皇兄,臣弟带路,皇兄请。” 晨光中,她轻盈的身影如仙子般踏过雪地,翩然起舞,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一方面纱遮掩了她绝美的容颜,这个宫苑中,她是此地的主人。 静谧的庭院,周围看不见一个人,却是一直有侍卫森严地守卫,不令一个人可以靠近庄绮蝶的宫苑。 皇宫之中,都知道这里是禁地,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 此刻,辰凤瑶暗中命令侍卫远离,看着司徒紫玉一个人独自走入她的院落。 “小蝶儿,看到皇兄,你可是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吗?即便是你想起了过去所有的事情,也不会愿意跟随皇兄回去的吧?或许,皇兄会用庄逸辰来引诱你回去。皇兄,你可是还会继续用庄逸辰去威胁她,逼她随你回去吗?” 辰凤瑶苦笑,如果有一个人令她放不下,便该是庄逸辰了吧。 “不必担心,朕不会用庄逸辰逼她回去,也不会用庄逸辰威胁她。那样的事情,朕再不会去做,也不屑去做。若是她肯跟朕回去,朕要她心甘情愿回去做朕的女人。” “多谢皇兄,无论她在何处,她做出怎样的决定,臣弟只愿她可以快乐幸福。” “她要是离开你,跟朕回去,你舍得?” “不舍得,但是若如此她会幸福快乐,臣弟宁愿把痛苦和相思,留给臣弟自己一个人。” 司徒紫玉的身体不由得就是一震,如此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过,他一向以为,爱庄绮蝶就该紧紧地束缚她,不惜用各种方法也要禁锢她在他的身边。 不想,爱一个人,还可以如此的爱。 这一刻,他感觉到他的爱是如此的霸道自私,远远不及辰凤瑶对庄绮蝶的爱。 远处,雾气中她从远处走来,仿佛是雾中的仙子,清丽出尘的绝丽姿容,令人不能移动目光。 翩然起舞,在庭院中轻盈地舞动,长袖飘摆,绸带随着她的舞姿幻化出一个个美丽的弧度。 司徒紫玉痴痴地凝望良久,不知道是否该走过去,打扰她此刻轻盈美丽的舞姿。 回眸,一双秋波般的眸子,多了几分柔情,少了几分冷傲。 “你没有改变多少。” 司徒紫玉艰难地走了过去,开口说了一句,一句话似已经费尽他浑身的力量。 “你是谁?” 庄绮蝶脸色冷了下来,淡漠地看着司徒紫玉:“此地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进入,你快离去吧,若是被皇上得知,会杀了你。” “他杀不了……我。” “你,你问我是谁?” “你是新来的侍卫吗?侍卫也不准进入此地,你出去吧。” “你不认识我?” 司徒紫玉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庄绮蝶,以为再见,她会恨得要杀了他,或者用冷漠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不想,她问他是谁。 庄绮蝶冷淡地侧过身去:“趁没有人看到你,你快走吧,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你的心中,只有辰凤瑶吗?” “大胆,你如何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司徒紫玉不由得前进两步,目光逼视庄绮蝶,她的眸子清澈如山泉,透明的可以一眼看到底,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中,没有他的一点影子。 “你不知道我是谁?” 庄绮蝶摇摇头,似不想和司徒紫玉多说一句话。 “来人。” 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出现,庄绮蝶不由得皱眉,今日那些侍卫们为何如此大意,让一个陌生人就如此闯入这个宫苑之中,而那些侍候的下人奴婢们,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你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司徒紫玉失落地凝望那张熟悉绝美的娇靥,她遗忘了他吗? “来人。” 庄绮蝶转身离去,司徒紫玉伸手一把抓住庄绮蝶的衣袖,抬手,面纱从庄绮蝶的脸上滑落,露出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娇靥。 “翩儿,不得无礼!” 一抹寒光,从庄绮蝶的袖口出现,听得这声呼唤,她手中的短剑,已经被司徒紫玉捏在手指中。 “皇上,此人是谁,对臣妾如此的无礼?” “皇兄,对不起,请皇兄恕罪,翩儿她不愿意被陌生人靠近。” 辰凤瑶微微躬身向司徒紫玉行礼,司徒紫玉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看着满眼疑惑的庄绮蝶。 “恨到深处是遗忘……” 言犹在耳,不想她真的已经忘记了他。 “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庄绮蝶屈膝躬身向辰凤瑶施礼,辰凤瑶微微点头:“翩儿,过来见过朕的皇兄。” “是皇上的兄长吗?请恕我不知,多有得罪。” 庄绮蝶轻盈地施礼。 “她……” “皇兄,翩儿她把过去所有的事情,都遗忘了,甚至忘记了她自己是谁。如此也好,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都忘记了?如何会如此?” “翩儿落入水中后,被冰块撞击受伤昏迷不醒,几乎死在江中,头部受了重伤,因而昏迷了十来日才清醒过来,她清醒后就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御医说,翩儿的头部受伤,因而才会如此。” 司徒紫玉的身体一震,原来他果然伤她太深,几乎令她死掉。 不想,那日她落入三江之后,有如此不堪的经历,在生死中挣扎,甚至昏迷了那么多的日子。 “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会这样?” “翩儿头部受了伤,几乎丧命,在江中被冰块撞击,昏迷不醒随波逐流。若不是幸好被江边打渔的两个少年所救,恐怕她已经……” 辰凤瑶脸上满是痛惜之色,司徒紫玉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良久,司徒紫玉凝望庄绮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他看到,庄绮蝶深情温柔的目光,只落在辰凤瑶的脸上,唇角带着一抹灿烂甜蜜笑意,似在对辰凤瑶诉说深情。 他就在站在她的身边,她却是没有看到,没有去看他一眼,一双璀璨的星眸中,全是辰凤瑶的身影。 那样的柔情和深情,那般的笑容和甜蜜,他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 这一刻,他的心沉了下去,隐隐地作痛,抽搐般的疼痛让他明白,他最后可能是永远地失去了她。 “她,愿意做你的女人?你的皇后?” “臣弟不曾问过她,臣弟在等,等她说愿意的那一天。” “皇上,您是等臣妾自己说吗?” “是,一直不曾和你有夫妻之实,我是等翩儿你说愿意的那一天,无论多久,我愿意等下去。” “皇上,臣妾愿意嫁给皇上,并不在意身份和地位,只要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侍候皇上,哪怕是一个奴婢,我也愿意。” 司徒紫玉的心不由得一震,一步步后退,再见,她遗忘了他,如此彻底! “你……” 庄绮蝶回眸看了司徒紫玉一眼,目光轻的如风,淡的如水,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淡漠和平静,如清澈见底,一眼可以看到底的清泉。那双眼睛中,没有他的一点痕迹。 过去的恨,过去的爱,过去的纠葛,就如此被她彻底而又残酷地完全遗忘,再不肯想起。 她当初就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但是从不愿做他的女人。如今,她宁愿用奴婢的身份留在辰凤瑶的身边,只是为了可以做辰凤瑶的女人。 从她清澈真情的目光中,他读出两个字“深爱”! 那是他一直想要,最终却不可得的。 不想,有一天也会在她的目光中,看到挚爱深情,只是那样的柔情深爱,不是给他。 “翩儿,看你出来也不披上狐裘,冬天的风寒。” 辰凤瑶解开身上的狐裘,细心而体贴地披在庄绮蝶的身上。 庄绮蝶靠在辰凤瑶的怀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皇上,您又熬夜了,看您的眼睛都是红的。今日皇上怎么没有去早朝,而是到了臣妾这里?” “翩儿?” “是,皇兄,她叫翩然,很美的名字不是吗?” “翩然……,你……,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司徒紫玉紧紧地捂住胸口,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遗忘了过去的一切? “你是说过去的事情吗?我见过你?认识你吗?你是皇上的皇兄,皇上,是皇上的哪位皇兄?臣妾记得,皇上只有一位皇兄吧?” “你不认识我?” 司徒紫玉浑身无力,冷汗不停地从身上渗出,疼痛从心底传出,那样的疼痛和抽搐,才能令他感觉到,她仍然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心底。 相见已经遗忘,不留一丝痕迹,到了如今他才明白辰凤瑶话中的意思,为何辰凤瑶一直隐瞒他,不肯告诉他庄绮蝶的消息。 他一直以为,此事是辰凤瑶对他的背叛,对不起他。此时才明白,辰凤瑶不仅是因为爱庄绮蝶,也是不想刺激他。 或者庄绮蝶死了,对他而言,都没有如此的痛苦。 “你是谁?” 她的一句话,击碎了他的心,听到心碎裂的声音,一片片地碎裂,疼痛到令司徒紫玉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遗忘他,她真的做到了! 他有什么权利再去带走她,纵然她活着,就如辰凤瑶所言,她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位仙蝶公主。 如今的她,快乐而温柔,望着辰凤瑶的目光中,满是深情和眷恋。 “你,爱辰凤瑶?” “皇兄,您怎么样?” 辰凤瑶轻轻地推开庄绮蝶,一把扶住了司徒紫玉,担忧的目光望着司徒紫玉。 “皇兄,此地风寒,皇兄到房间中歇息片刻服药吧。” “皇上,请到房间中休息吧,这位……,皇上的兄长是病了吧,臣妾这就命人去传御医。” “不必,御医就在外面,皇兄,您请先到房间中休息片刻,凤瑶去命御医过来为皇兄诊治。” “不必。” 司徒紫玉紧紧握住辰凤瑶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辰凤瑶急忙拿过打开,倒出药丸放入司徒紫玉的口中。 庄绮蝶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那位俊朗而略带冷酷之意的男人,身上有难言的贵气和威严,比辰凤瑶身上的帝王之气更浓重的多。 她猜测着司徒紫玉的身份,却是没有问出来,既然辰凤瑶没有说,她明白不该去问。只是隐隐地感觉到,这个人她应该很熟悉。 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个身影,只是她还没有完全想起。 “她全部忘记了吗?一点都不记得?” “是,连她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见到庄逸辰也不认识。” “遗忘,恨到深处遗忘,她好狠心,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皇兄,求皇兄不要多想,您的身子,您的病不能情绪太过激动,更不能伤心。皇兄,是要臣弟跪下来求您吗?” “不准,再不准你对朕下跪叩拜,凤瑶,她……” “皇兄,或许如此对她,对皇兄您的最好的。如果她不曾遗忘,她如今该是多么的痛苦不安,臣弟宁愿她遗忘过去的一切,永远可以不想起。但是臣弟一直在命御医给她用药和治疗,御医说她是不愿意记起过去的事情。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回忆起过去的一切。” 第一次从心底生出无力的感觉,曾经征战沙场,攻城略地,灭了盈国的暴君,那位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君王,在这一刻软弱无力。 要依靠在辰凤瑶的手臂和身体上,他才能站稳。 “恨到深处是遗忘,司徒紫玉,我会忘记你的!” 那声音在他的耳中回响,清晰就如昨日,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历历在目。 彼时,她的决绝和义无反顾,如此铭心刻骨,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入他的内心,不停地在他的心中搅动。 曾经想过,温言软语让她跟随他回去,做他的女人。 他愿意给他一位君王最难得的独宠,宠着她,让他们姐弟重逢,相聚在一起。 却原来,他早已经没有一丝的机会,她的眼中,她的心中都只有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不是她。 痛,痛到浑身战栗,心绞痛起来,冷汗从额头不停地流下。 “皇兄,求您了皇兄,不要想过去,不要去看。” 司徒紫玉被辰凤瑶背了起来,迈步向院门外跑了出去。 庄绮蝶摇摇头,疑惑万分。 “他是谁?是皇上的兄长,可是看皇上对待他的态度那般的恭敬,即便他是皇上的兄长,在皇上的面前也该是皇上的臣子,皇上不该用那样恭敬的态度对待他吧?” 沉思,辰凤瑶的几位皇兄,如今只有一位还在外面,也被严密地监视着。那个人她没有见过,听闻身子一向不好,倒是和眼前犯病的这个人,有些相似。 “有点奇怪,刚才皇上在那个男人的面前,自称‘臣弟’,怎么可能?如果他是辰国的皇子,皇上的兄长,该是对皇上自称臣才是,而不是皇上对他自称‘臣弟’,能让皇上如此称呼的人,似乎只有玄国的那位皇上……” 她心中蓦然间就是一动,是了,应该只有玄国的皇上,才能令辰凤瑶如此的自称,态度那般的恭敬。 “可是,玄国的皇上,如何会到了辰国的皇宫之中?他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脸,不由得苍白了起来,那个冷峻的身影,为何和她记忆中温泉中的那个男人身影重叠起来? 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过去的一切,就在司徒紫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后,从庄绮蝶的脑海中涌现。 “他,是他……” 庄绮蝶双脚一软,身体一个倾斜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娘娘……” 侍婢急忙从远处跑了过来,将庄绮蝶抱入房间放在床上,急忙传来御医为庄绮蝶诊治。 国破、家亡、父死……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昏迷中过去的记忆,就如此骤然涌现纷沓而至。 庄至德、母妃、弟弟…… 血色紫禁城的一幕,如昨日一般的清晰,不断在庄绮蝶的脑海中涌现,令她头痛如裂,不由得在床榻上不安地扭动翻身。 “娘娘,娘娘……” “切勿打扰娘娘,我已经给娘娘用了安眠的药物,让娘娘先安睡片刻,娘娘是旧病复发,等过一段时间看看。” “可曾回禀皇上得知?” “皇上的寝宫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此事已经回禀给欧大都督,大都督说会回禀给皇上得知。” “皇上素日得知娘娘病发,必定会赶过来,今日这是怎么了?” 梦中,一切展示在梦中,从年幼时看到母妃被赐予黄金酒而死,他们姐弟的凄惨和几番经历生死,被欺辱和冷落,到国破家亡,亲眼看着那个人杀死了她的父皇。 “是他,就是他!” 冰冷的水,淹没了她的身子,冰块撞击而至,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清晰回归,再没有任何的疑惑。 “小蝶儿,我叫庄绮蝶,盈国的仙蝶公主……” “辰凤瑶,小狐狸精,辰国送到玄国的质子,他喜欢叫我小蝶儿……” “庄逸辰,我的弟弟,那个瘦弱带病的孩子,就是我的弟弟……” “皇兄,您感觉好些了吗?” 辰凤瑶守候在龙榻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龙榻上的司徒紫玉,他今日为了陪伴司徒紫玉,连早朝也免了。司徒紫玉发病,他更是不安,寝宫中司徒紫玉带来的御医,还有殷红晨等人静静地站在一边,同样忧心地看着司徒紫玉。 “无妨,好多了。” “皇兄,您就不要再去想了,为了玄国,为了您自个的身子,忘记过去吧。” “遗忘,朕做不到!” “皇兄,放手吧,对皇兄而言,如此才能令皇兄渐渐淡忘。即便不能完全遗忘,皇兄您也不该总是想着那些,求皇兄您就遗忘了吧。” “遗忘,朕不愿意。” “皇兄,您就要如此的折磨自个吗?” 辰凤瑶翻身跪在龙榻之前:“皇兄,臣弟求皇兄不要再折磨自个的身子了,您是玄国的皇上,一国之君,身系玄国安危。到如今,您还没有子嗣,皇兄再如此下去,是一定要臣弟长跪不起求皇兄了。” “皇上,恳请皇上珍重龙体。” 殷红晨也跪了下去,御医们都跪了下去。 “御医退下吧。” 寝宫中只剩下司徒紫玉、辰凤瑶和殷红晨三个人,辰凤瑶和殷红晨长跪在龙榻之前。 “红晨,替朕把凤瑶搀扶起来,你又违背朕的话。” “臣弟不起来,皇兄若是再如此的折磨自个,臣弟就长跪不起。” “皇上,臣恳请皇上珍重龙体,勿要如此不爱惜身子。皇上,您的身子刚刚好了些,就又是如此,那些无用的废物,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知皇上。” “红晨,那乃是朕的意思,你好,和凤瑶一起隐瞒朕,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臣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皇上如此说,是冤枉了臣。” “皇兄,求皇兄您好生休养,不要再去想那些了。” “朕答应你们,都起来。” 一连数日,司徒紫玉就在辰凤瑶的寝宫休养,辰凤瑶早朝处理国事,辰国的臣子们,也不知道如今玄国的皇上,就秘密的住进了皇宫。 “皇兄,您召臣弟过来,有何吩咐?” 辰凤瑶听到司徒紫玉让他过去,放下了手中的国事,匆忙进入寝宫。 “凤瑶,立皇后的事情,你该着手进行了。” “可是……” “朕封翩然为幻蝶公主,认她为义妹,如此朕的御妹,该配得上做辰国的皇后。” “皇兄,您……” 辰凤瑶不知道该如何说,垂首恭立在龙榻之前,看着司徒紫玉。 “不必多言,朕已经传旨昭告天下,要将朕的御妹幻蝶公主嫁给你,两国永结姻亲之好。” “谢皇兄。” 辰凤瑶撩衣就要跪拜叩谢,司徒紫玉一把握住辰凤瑶的手臂,神情柔和起来:“凤瑶,永不要再跪拜朕,莫要忘记你的身份。” “皇兄,在皇兄您的面前,臣弟的身份永远不变。” “凤瑶,好好做辰国的皇上吧,朕也该回国休养,处理国事。你的大婚,尽快举行吧,朕要亲自参加你的大婚,如此也可以令辰国的那些人,闭上他们的嘴。” “皇兄,您如此的恩德,臣弟三生也难以报答。” “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多言,凤瑶,好好珍惜她,对待她,朕就将她交给你了。” “请皇兄放心,臣弟定当珍惜爱护她,让她快乐幸福。” “有你如此说,朕也可以放心了,凤瑶,不要走朕的老路。朕不能留太久,你的大婚,尽快举办吧。” “是,臣弟即刻下旨安排,三日后大婚。” 辰凤瑶大婚,玄国幻蝶公主被立为辰国皇后,玄国国君司徒紫玉,亲自到辰国参加辰凤瑶大婚,辰国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