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女知青被催婚十年》 第1章 穿书七零年代,空间出现 巷子里,王书宁匆匆忙忙地从街上跑到家门口,接着推开木门跨进去,大声地喊道:“妈,妈。” “死丫头,叫魂呢,你妈我耳朵还没聋。”正拿着棒槌敲衣服的宋桂英抬起头怒瞪着王书宁骂道。 自从前些日子这孩子一头栽进水井里险些淹死被救上来后,就喜欢大喊大叫,那嗓门大得周围十几户人家都听得见。 王书宁根本就不管宋母正瞪着眼骂自己,她急忙跑到洗衣的木盆边上站着要求道:“妈,我下乡不想去b市,你给我换个地方。” 王书宁是一个月前穿越过来的,本以为是单纯来到七十年代,谁知道今天上街被几个打闹的毛孩子一推撞到了头,这才晓得她竟然是穿越到了一本小说里。 还是自己临死前熬夜通宵看的那本《美厨穿越七十年代》。 原书中王书宁就是个炮灰中的炮灰,为了追爱自己的高中同学,也就是男主吕北初,硬是嚷嚷着要和他一起下乡到b市底下的一个小村庄。 结果人家在火车上遇到了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厨艺高超的穿书女主角郭静怡,两人一见钟情,硬是没给她一点机会。 在男女主的关系确定下来后,她受不了打击, 直接跳河自杀死了,当时看书的时候,她就觉的这主角光环太重。 王书宁好歹是个知青,又是京市人,家里条件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在这个年代也是吃喝不愁,怎么就那么死脑筋,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宋桂英定眼一看,发现小女儿额头红了一片,伸手一摸还肿起来了,“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出去买个酱油都能把自己弄伤,赶紧抹点红花油擦擦。” 王书宁摇着头着急地说道:“妈,你快去街道和办事员说,我不要去b市了。” 宋桂英眼前一黑,刷得一下站起身两手叉腰,指着王书宁的鼻子骂道:“当初是你要死要活非得让老娘把你弄到b市,为了办成这事,家里还搭上两斤红糖,现在又说不去,你当街道办事处是你家开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书宁心里也气,既然要穿书,怎么不提前一个月穿过来,现在地方也定了,要想再换可不容易,不过就算再难,自己都要试试。 看过这本小说的王书宁非常清楚,这本书的主角光环有多么强大,王书宁的设定就是个炮灰,要是再一起下乡,下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坚决不要和男女主待在同一个地方,就连呼吸同一片空气,她都觉得瘆得慌。 “妈~~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再帮帮我,只要不是b市,天南海北我都去。”王书宁拉着自家老母亲的衣袖不停地摇晃。 “给我停手,你妈我半年前才做的新衣服,你再这么扯,得给我撕碎了。”宋桂英收回手臂,心疼地检查着好像被拉大的袖子。 整天吃那么多饭,力气都用在撒娇打闹上,一分钱也挣不到。 “妈~~,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好不好~~” 王书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有一个星期自己就要坐火车去b市了,再不去改就来不及了。 宋桂英坐回到小板凳上继续洗衣服,不想再搭理小女儿,“你爸妈就是个普通造纸厂工人,祖上三代也没出什么大人物,这事名单都下来了,再想改没戏。” 王书宁不放弃,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宋桂英哀求道:“妈,你和街道办事处的李大妈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嘛,你再去和她说说,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带上,她家儿媳妇不是快要生了么。” 宋桂英甩了王书宁一脸肥皂水,“那人情上次把你调到b市的时候就用完了,你还敢盯上家里的老母鸡,那可是留着下蛋给你嫂子怀孕的时候用的。” “我嫂子这不是还没怀上嘛,先借给我用用,等我下乡后肯定还你。” 宋桂英直接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身板,下乡后还能吃上一口饱饭?家里不贴补你我就烧高香了。” 宋桂英眉头一皱,“我让你买的酱油呢?” 王书宁纯真地眨了下眼睛,捂着有点疼的额头,“撞墙的时候,摔在地上撒了。” 宋桂英吹眉瞪眼,“两毛钱的东西你就这么糟蹋了,总不会瓶都碎了吧,不会捡起来,好歹能剩点。” 王书宁眼珠子转了两圈,她这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穿了书,没反应过来,着急回来给忘了嘛,“瓶子被骑自行车的给压碎了,一滴都没剩,我趴在地上舔两下还差不多。” “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好的机会,不会让人家赔钱啊。”宋桂英一口气闷在胸口,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她要是有大女儿一半聪明劲儿自己都用不着担心了。 宋母一共就三个孩子,一儿两女,老大王建军两年前娶了媳妇,老二王书艺一年前也嫁出去了,就剩一个老三王书宁今年高中刚毕业。 尽管宋母也疼两个女儿,但总归还是有些偏爱儿子,想着把王建军留在家里,让两个女儿下乡,就等着两人高中毕业后安排。 结果大姐王书艺高中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瞒着家里人偷了户口本结了婚,等街道办事处的人知道的时候,人家肚子里都揣了一个小娃娃了。 这乡不仅没下成,宋母还差点丢了工作。 虽说最后找关系把工作给保住了,但还是换了个岗位,工资没之前高,活也累了不少。 到小女儿的时候,街道办事处的人还特意上门打了招呼,高中毕业后王书宁必须得下乡,否则他们一家子的工作都得玩完。 王书宁见宋母迟迟不松口,一整下午殷勤的不得了,一直缠着她。 晚上烧饭的时候,一根粗柴差点把锅底给捅穿了,最后被宋母用锅铲打出了厨房这才安分下来。 躺在木板床上的王书宁望着好像长了蜘蛛网的房顶深深叹了口气,脑筋一转,来到空间里。 这是她今天撞墙后,突然出现的空间。 一眼望去,一大片的菜地,稻田,果树,河流,旁边还有一个小木屋。 地里长的满满的,稻穗被压弯了腰。 果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甚至还能看到菠萝,椰子那种热带水果。 一条小小的河流贯穿中间,河水清澈见底,一眼望去,鱼虾和螃蟹非常多。 这应该就是自己穿书的金手指了吧。 不过女主郭静怡怎么没有。 书里就说她在现代是一家七星级酒店的大厨,烧饭做菜手艺特别好,靠着厨艺在乡下混得如鱼得水,就算后来回到城里,那也是开了大饭店,挣了不少钱,妥妥的人生赢家,家庭生活还特别幸福美满,那个吕北初就是个妥妥的恋爱脑,一门心思全花在郭静怡的身上。 王书宁对他再好都白搭。 第2章 自己去找李大妈 晚上,王书宁的大嫂张秀珍从工厂下班回到家,她来到厨房,见只有婆婆一个人在里面忙活,连忙上手帮忙将做好的菜端到饭桌上。 张秀珍好奇地问:“妈,小宁呢?”平常自己每天下班回来,小姑子都会帮着婆婆一起做饭。 宋桂英将煮好的萝卜盛到大汤碗里,力气大到汤都差点溅出来,“叫她干嘛,整天就知道惹祸,这才毕业几天,光是买药钱都花掉几十块了。” 张秀珍顿时一声不吭,自家婆婆可以肆无忌惮地骂小姑子,但她要是敢说小姑子一句不好,婆婆的眼神立刻就能扫过来。 想当初那个大姑子自作主张为了不下乡偷偷结婚被发现的时候,宋母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要登报断绝关系。 可是后来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来往,也就骂了一个月做了做样子。 王建国和王建军回来后,直接坐在饭桌边上准备开饭。 等人全都坐下来了,王书宁还没来。 王建国盯着冒热气的排骨扭过头对儿子王建军说道:“去叫你小妹过来吃饭。” 张秀珍见婆婆不吭声,果然如此,亲生女儿嘴上骂的再狠,心底里也是真心疼。 罢了,罢了,反正小姑子过几天也要下乡去了,那小胳膊小腿的,不知道会怎么蹉跎呢。 王建军站在王书宁的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小妹,吃饭了。” 空间里,拿着一个红苹果在啃的王书宁正站在木屋琢磨各项设备,听到声音,连忙将手里的苹果啃完咽下去,匆匆离开空间打开房门。 王建军有些疑惑地朝里张望,“小妹,大白天的,你怎么还把房门给锁了?” 王书宁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刚刚在试衣服。” 由于在空间里吃了太多的水果导致肚子有点撑,王书宁吃饭的速度显得有点慢,像小鸡啄米一样,一粒一粒的。 王建国和宋桂英是第一时间发现小女儿不对劲的。 一直到王书宁将碗筷放到厨房后回到房间,王建国这才开口问自家媳妇,“小宁这是怎么了?” 宋桂英撇嘴,“今天中午买酱油回来后突然说不想去b市,让我找街道办事处给她换个地方下乡,闹了一下午我没答应。” 王建国皱眉,“她不是就想去b市吗?为了这事你还搭进去两斤红糖。” “可不是么,这孩子一天一个想法,现在还闹起绝食,我真的是上辈子作孽才生了这两个女儿。” 想当初大女儿那事,把她吓得一两个月没睡好觉。 王建军端着饭碗支支吾吾地问道:“小妹是不是不想下乡?” 围在饭桌周围的另外三人安静下来,儿媳妇张秀珍甚至连饭都不敢嚼。 宋桂英丧气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心疼,看她瘦瘦矮矮的,哪吃得了地里干活的苦。” 说着说着,宋桂英就没了吃饭的胃口。 张秀珍真想一巴掌打到自家老公的脸上,会不会看眼色说话,小妹要是不下乡,一家子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晚上,王书宁躺在床上,左右翻滚就是睡不着。 打开窗户,望着天上悬着的月亮,不能放弃,必须要离男主和女主远点,她可不想当炮灰,然后不明不白的死掉。 只要离他们远点,自己又有空间,就算是在乡下也不会饿死,至少吃喝上不用愁。 第二天,一家人除了王书宁之外都要去工厂上班。 宋母起床后见小女儿的房间门还紧闭着,走到门口贴耳听,能听到动静。 这分明就是已经醒了,还在闹别扭。 不想惯着她,她用手掌直接拍门,“赶紧起来做早饭,一家人等着吃完去上班呢,你一个闲在家里吃白饭的好意思赖床不起,手都不搭?” 正躲在被子里冥想的王书宁被宋母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听到拍门声一直没断,连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喊道:“我知道啦,马上就起来。” 等她穿好衣服来到厨房的时候,锅里的水都已经开了。 “妈,怎么又吃粳米粥,这都连着吃了一个月了。”从穿来那天就没变过,放的水还特别多,没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就饿了。 宋母从灶后面拿着夹火钳伸出头,“有的吃就不错了,赶快把面揉了炸油条。” 王书宁洗手准备揉面,穿书来的前三天,她不会炸油条,被热油溅了好几次,手上水泡的痕迹到现在还有一点没消。 “妈,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到去b市没多久,就被人推到河里淹死了,你看我这黑眼圈,一晚上都被吓得没怎么睡着。”王书宁手上拿着面团凑到宋母面前让她看自己的黑眼圈。 宋母瞪眼,“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看你就是找打被饿醒的。” 油条放进油锅里,很快就被炸得膨胀起来。 现在的油贵,京市家家户户早餐又经常吃油条,所以用来炸油条的油一般都会重复利用。 等一家人全部出去只留下王书宁一个人后,她立刻回到房间钻到空间里,拎着一篮子红苹果就出了门,却不想刚出门就遇上回娘家的大姐王书艺,然后被她拉住,“小妹,大早上的这是要去哪里,爸妈在家吗?” 王书宁对她这个聪明到不管不顾的大姐没什么话可说的,高中还没毕业为了不下乡匆匆找了同学结婚。 可是姐夫家里条件不好,比起王家还差点。 加上王书艺一胎生了双胞胎,生活就更加窘迫了,所以三天两头就回娘家打秋风。 王书宁将装着水果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急着将人甩开,“爸妈,大哥大嫂半小时前就去工厂上班了,我有点事着急出去,大姐你晚点再过来。” 王书艺望着王书宁匆匆离开的背影,那手上篮子里装着的好像是苹果。 家里还有钱买水果吃?她这是拎着东西往哪里跑。 王书艺犹豫了一下,接着连忙跟了上去。 等她追上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小妹拉着街道办事处李大妈的手,两人站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书宁还拼了命地将篮子里的苹果往李大妈的口袋里塞。 这是在干嘛? 第3章 事情办妥,换到d市 李大妈早上出门正准备去街道办事处上班,却不想走到半路被宋桂英家的小女儿给拦住,拖着她走到角落里就要给自己塞东西。 她脑袋一激灵,连忙挡住口袋推拒,“你这孩子干嘛呢?下乡那事都是定好的,阿姨可没办法帮你挡下来。” 前些日子宋桂英送了两斤红糖,李大妈还当王书宁愿意去下乡呢,谁想到今天又找上门,莫不是改了主意不想去了。 那可不行,王家大丫头的事情可是有先例在的。 王书宁见李大妈误会了,连忙开口道:“李阿姨,我不是不想去下乡,我是想让你帮忙换个地方,只要不是b市,就算是再苦再穷的地方我都愿意去。” 李大妈眉头皱得跟能夹死苍蝇似的,“前段时间你妈不是说你就想去b市吗?” 王书宁可怜巴巴地眨眼,“我找同学一打听,发现b市一点都不好,李阿姨,我昨天晚上还做噩梦了,你就行行好再帮我一次,给我换个地方。” 李大妈感受到逐渐鼓起的口袋,这苹果不少呀,但这都已经换过一次,再来一次是不是不太好。 “宁丫头,不是阿姨不肯帮你,只是这还有五六天你就要出发了,这个时候换太扎眼了。” 王书宁一听就知道有戏,拉着李大妈的手满脸信任地恳请:“李阿姨,就凭你在街道办事处的好名声,这点小忙肯定不在话下,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叫你一声干妈都不为过,我也不求你帮我换个条件好的,肯定有比b市条件差点的地方,你把我弄到那里去,那就没人会说闲话了。” “嗯……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姨就帮你试试,你回去等我消息,成与不成晚上去你家找你。”李大妈捂着快要塞不下的口袋讪笑着答应下来。 “哎,就知道干妈对我最好,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王书宁拎着空篮子满脸笑意。 王书宁拎着篮子刚走过拐角,就被突然跳出来的王书艺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瞪眼:“大姐,你躲在这里干嘛呢,把我吓了一跳。” “呵呵,我躲在这里,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找李大妈干嘛,还塞了十几个苹果,这都三四块钱了,你不会是从家里偷的吧。” 距离太远,王书艺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东西可是亲眼瞧见了,足足有十六个苹果,个头还特别大。 王书宁拎着篮子越过王书艺,不想和她在外面吵,要是让人听到坏了她的计划怎么办。 王书宁拿出钥匙打开门将人放进来后把门关上,她朝王书艺抬着下巴,“要不是你当初干出那事,我用得着刚毕业就被街道办的人盯上嘛,那些苹果是我用好几年的压岁钱买的,才不是从家里偷的。” 王书艺盯着鸡笼里正在吃食的老母鸡,非常想抓回去吃掉,但又怕宋母拿着棍子追到自己婆家,只好打消心思。 “你压岁钱不是早就花掉了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你送那么多苹果给李大妈干嘛?是不是不想下乡,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谁让你姐我比你大一岁,做事也做到了你的前头。” 尽管王书艺嫁的老公条件不好,但比起下乡还是要好太多,所以她一直为此洋洋得意,觉得她当初做的决定实在是太聪明了。 王书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不想搭理她。 王书艺跑到厨房,发现柜子被锁住,立刻闯进房间要求:“小妹,你把厨房钥匙给我用一下。” 王书宁翻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不给,妈说了厨房钥匙尤其不能给你。” 王书艺生气地去掀被子,拉扯了半天,被子都快变形了。 “你要是把我的被子弄坏了,等妈回来我就告状。”王书宁狠狠地威胁道,埋在被子里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这才起床,将自己的房门关上。 现在就等李大妈的消息了。 中午王书宁从空间里拿出十几只虾,用辣椒炒了下,还特意蒸了一碗白米饭,全部吃光毁尸灭迹。 王家晚上也吃白米饭,但一半糙米一半精米,口感不好。 用宋母的话来说,纯吃精米饭太浪费,家里还没富到那份上。 而王书宁空间的小木屋里有现成的机器,只要把田里的麦子割下来放进去,就能出来白花花的大米。 晚上宋桂英从工厂下班回家的时候,正巧在路上遇到了要去给王书宁报信的李大妈。 李大妈满脸笑容地走到宋母的身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英子,你家小宁上午说的事情我已经被办好了,换到d市底下的农村,也就比b市差了一点点。” 宋母的脚步瞬间停住,到嘴边闲聊的话硬生生的给止住了,“兰子,上午啥事啊?” 望着一脸茫然的宋母,李大妈愣住,“上午你家小宁过来找我说让我给她换个地方下乡,还拎了一篮子苹果给我,这事不是你安排的啊?” 宋母抬了下头,不可置信地开口,“那孩子昨天下午是说想换个地,可是那b市还是她当初说一定要去的,一天一个想法,我就没同意,她今天自己去找你了?” 李大妈想到今天早上王书宁嬉皮笑脸的样子,十几个苹果好几块钱呢,这孩子居然瞒着家里自作主张。 “我早上刚出门她就把我堵在路上了,一口一个干妈的求我,我还以为你默许的,你瞧瞧,证明我都给办好了。”她将手上的证明给宋母看。 上面清楚地写着,王书宁下乡的地方已经从b市改到了d市,那苹果自家小孙子都吃掉一个了,可不兴再反悔的。 宋母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女儿竟然瞒着自己先斩后奏,事都办完了。 她接过证明说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罢了罢了,总归是她自己选的,要是在底下吃了苦也怪不到我身上,兰子谢谢你又帮了一次忙,这都快下乡了,一定特别为难吧。” 李大妈有点尴尬地笑着说道:“还好,主要是d市比b市条件差些,上午小宁可是说,只要不去b市,再苦再累她都愿意。我和小宁说晚上给她消息,反正你也知道了,那我就不过去了。” 宋母在心里骂了小女儿一万句,脸上还是笑着目送李大妈离开。 转身她的脸就黑了,脚下生风快速回到家里,用力推开门,她能闻到厨房传出的菜香味。 第4章 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她怒气冲冲地捡起角落里的柴火棍冲进厨房,“你这个泼皮,竟敢瞒着你老妈自己去找李兰办事,还一口一个干妈,当你亲妈我死了!” 王书宁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李阿姨过来给她送好消息,结果锅铲刚放下,自家老妈就拿着棍子冲进来。 那模样,黑面罗刹,特别恐怖。 肯定是自己去找李大妈办事的事情被她给知道了。 王书宁连忙躲避,“妈,我那不是求人办事嘴得甜点么,这还是你教我的。” 两人围着院子追逐了好几圈宋母都没追上,倒是把自己先给跑断了气,“说,买苹果的钱从哪里来的?” 王书宁:“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 “鬼扯,你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哪次不是我收着的,十岁以后,除夕晚上就跟着你大哥大姐出去买吃的,哪来的压岁钱。” “是不是藏了家里老母鸡生的鸡蛋出去卖,我就说这两天好像下得少了,昨天那酱油到底是碎了还是没买?” 王书宁觉得自己是真冤枉,只能大声地辩解:“妈~~现在天气这么热,鸡不下蛋那是再正常不过,昨天那酱油是真碎了。我长这么大,又没有乱花钱的毛病,这不是想着要下乡,提前存了点私房钱么。” “d市比b市条件还差,离家又远,你这个没心肝的,这是要气死你妈我,好让你爸找新的。”宋桂英将手上的棍子扔在地上,插着腰就开始难过。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王建国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宋母那句找个新的,于是也不推门,转身站在边上听墙角,母女两个吵架,自己上去还真不知道帮谁。 反正自家媳妇的气消得快,自己再等等。 于是王建军和张秀珍两个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自家老爸站在家门口,大门却关着。 难道是小妹不在家,门被锁了?这个点,不应该呀。 王书宁见宋母不打她了,眼尾扫过院子角落里的鸡笼,“妈,今天上午我出门的时候大姐回来了,她要抓我们家老母鸡回婆家,还让我把厨房钥匙给她。” 宋母一双眼睛立刻竖起来,瞪眼大叫:“什么?那个死丫头又跑回来打秋风。” 她连忙跑到厨房去检查东西。 王书宁连连追着她喊道:“妈,你放心,我没把厨房钥匙给她,大姐是空着手走的。” 但宋母还是不放心,将橱柜里的东西彻底检查一遍后这才松口气,“菜汤都要干了,你给我进来。” 王建国听到院子里没动静后这才推开门。 快走到跟前的王建军夫妻两个心里疑惑,没锁啊?那刚刚为什么不进去。 张秀珍去厨房帮忙的时候,发现小姑子和婆婆之间的情况有点不太妙。 小姑子的表情不太对,好像有点心虚,还不停地对着宋母找话茬子。 吃饭的时候,宋桂英当着一家人的面开口道:“宁丫头下乡的地方从b市换到d市了。” 王建军皱眉脱口而出:“那不是离家又远了不少吗?” 王建国见自家媳妇沉默不言,昨天晚上分明还不答应,怎地今天晚上就换好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只要宁宁自己愿意就行。” 王书宁立刻分别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王建国和宋母的碗里,“愿意愿意。” 晚上,王建国就问宋母是怎么回事。 宋母将小女儿自作主张的事情告诉了他,如今证明通知都下来了,总归是顺了她的意。 王建国将装水的大缸子放在炕边的桌子上,“这孩子倒是比以前机灵了些。” 宋母撇嘴,还是觉得气,好好的b市不去,d市的条件还差些,这不是遭罪么,“我看是脑子转不清楚,硬了。” 接下来几天,王书宁就在家里收拾东西。 d市属于南方,冬天的时候比京市温度要高些,不睡炕。 不过坏处也不少,那就是农活特别多,一年到头都要干,旱涝灾害年年有,收成不怎么样,反正就是个苦地方。 临行前一天晚上,宋母拿着一个小布袋来到王书宁的房间里。 “这里是一百块钱,还有一些粮票、肉票、工业票,你好好收着,别掉了,也别被扒手给偷了,到了地方来个信,把地址写上,等明年家里手头上松快些,妈再给你寄点。” 宋母坐在床边望着一脸不知未来艰苦的小女儿心里只剩下担心,“到了地方,万事别出头,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都躲得远远的,乡下地方医疗条件不好,一点小病小痛都有可能要了命。” 宋母继续叮嘱道:“在乡下别找对象,真的要找,记得写信回来,可别像你姐姐一样找了个条件不好的。” 小女儿短时间内回城是不可能的了,大女儿的事情挡在前头,政府是不会同意的。 宋桂英就这样拉着王书宁叮嘱了三四个小时,恨不得将自己半辈子的经验传授给她。 怕她独自一人在乡下吃亏受苦。 王书宁耐心地望着宋母,时不时地点头回应,也不觉得烦。 等宋母离开房间后,王书宁打开布袋子,大大小小各种面值的纸币,还有票据。 只留下五块钱放在身上,其他全部放在空间里的小木屋里。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那棵被她摘了十几个苹果的苹果树又挂满了果子,田里割了稻的地方又恢复成原样。 难道这个空间里的植物是能反复生长的?距离自己上次摘刚好过去一个星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王书宁索性将每一种植物都摘下来一点放在小木屋里。 等一个星期再看有没有长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母就早早起了床,待在厨房里准备吃食。 直到天亮王书宁起来洗漱的时候才发现厨房的木桌上摆了一包一包的吃食。 油煎的雪菜肉馅烧饼、煮好的茶叶蛋、刚刚出锅的杂粮馒头,为了防止串味,全部被分开装在不同的袋子里。 王书宁有些愣住,“妈,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宋母用抹布擦干净手就开始煮饭,用的还全是白米。 出远门,早饭得吃饱点。 “从京市到d市光是坐火车就要两天两夜,还没算上你下了火车还要到d市底下的县城,妈听说,只要没到地方,你们就没时间下去买吃的,人家村里忙着干农活。” “这天气还有点热,妈早上起来给你做好,比昨天晚上做能多放一晚上。” 王书宁盯着正在拿大袋子装那些吃食的宋母,头一次感受到离家的不舍。 穿书之前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除了孤儿院的阿姨没人会关心她。 可是孤儿院的阿姨有很多小孩要照顾,分到她身上的少之又少。 但尽管是那么一点点,都尤其珍贵。 “妈,你别担心,等有回城的机会我就回来了,而且要是过年放假的话,也能回来。”王书宁放下手里刷牙的杯子,动手帮宋母一起收拾。 吃过早饭后,王建军背起打包好的行李送妹妹去火车站。 王建国和宋桂英站在大门口目送。 宋母眼睛红红的,硬是忍着等王书宁走远后眼泪才掉下来,“这孩子从小就斗不过她大姐,这次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真的是担心的不得了。” 王建国搂着自己媳妇的肩膀安慰。 第5章 意料之外,火车上的震惊 火车站今天人特别多,都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一大堆。 验票后,王建军背着行李边走边注意自家小妹有没有跟上来。 这里气味有点难闻,是机油和煤油的味道。 挤过拥挤的站台进入车厢,好不容易找到位置,王建军立刻让王书宁坐下。 宋母也想给王书宁买卧票,毕竟坐两天两夜实在是磨人,可惜王书宁的条件买不到卧票,只能买硬座。 “小妹,记住了,无论是干啥都要把行李带着,邻座的人要是靠谱就提前打招呼,能方便不少。”王建军不停地叮嘱,生怕漏掉什么。 王书宁点头答应,“大哥我晓得了。” 人上得差不多,火车也快要开了。 王建军连忙下去,站在窗户边上朝着王书宁挥完手才离开。 天气还没凉下来,车厢里的味道特别重。 京市不是始发站,前面已经上了好些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气味十分杂乱。 王书宁的位置正好靠窗,这个时候的火车是有窗户可以打开的,就是窗户有点小。 她伸手拉住把手往上推,不想这窗户还挺紧,双手握住用力推,这才推开一点点缝。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王书宁同学,我来帮你。” 王书宁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张脸在她的记忆里可太熟悉了,原身的同班同学,暗恋的人,书中的男主角吕北初。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辆火车好像不经过b市。 窗户被吕北初用力推开一半,带着点温热的风吹进来,王书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眼俯视面前悬空的小桌子,她确定以及肯定,这辆火车不经过b市。 倒霉的是,吕北初的位置居然就在她的斜对面。 “吕北初同学,你这是去哪儿?”王书宁轻声问道,声音还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吕北初将自己的行李放置好后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去d市下乡。” 一个巨大的铁锤砰的一下敲在王书宁的心尖上,“那真是巧,我也是去d市下乡,不知道吕北初同学被分配到哪里了?” 吕北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疑惑,怎么感觉王书宁对他好像有点距离感。 两人是同班同学,算不上非常熟,但也不陌生,一口一个吕北初同学,毕业后长时间没见面,没想到变得这么生分。 “d市,朝阳县,弋河镇,大凤村。” 王书宁瞪大眼,现在眼球都在发抖。 和她同一个地方,她也是朝阳县大凤村。 这咋跟书里写的不一样,不是b市吗?怎么变d市了。 自己就是个炮灰,按照常理应该影响不了主角的生命轨迹。 难道作者和王书宁有仇,特意把自己最恨的人写进书里,就是要让她当个命运凄惨的炮灰? 吕北初望着发怔的王书宁,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这模样像是受到了特别大的惊吓。 王书宁僵硬地摇摇头,声音带着满腔的凄凉,“没事,我就是想家了。” 吕北初锁眉,“火车还没开出京市你就想家了,我们还要在乡下待好几年呢。” 这么念家的一个女孩子,能在乡下过得好么,吕北初有些怀疑。 盯着窗户外迅速掠过的房屋风景,王书宁脑子里开始迅速风暴。 想自己在书里看到的剧情,这第一步就偏了。 见王书宁闭口不言,吕北初也就没有开口,小姑娘现在心里肯定特别伤心,没看到那眼眶都红了么。 就这么沉默着,车厢里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到王书宁的发呆,直到下一站即将抵达的时候,列车员拿着喇叭过来喊才让她回过神。 吕北初既然要去d市,那郭静怡会不会也去d市? 郭静怡的家乡在h市,可这辆列车不经过h市,难道男女主的火车初遇改变了? 还是说就连他们的姻缘线都变了?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火车上售卖盒饭列车员推着车在车厢里叫卖。 每一份饭都用铝盒子装着,上面盖着一层白布,防止饭冷掉。 5毛钱一份,一份盖浇饭里有素有荤,加上不用粮票,价格并不算贵,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有些奢侈。 米饭口感不好,蒸得一粒一粒的,比较硬,菜的味道也只能算得上一般。 一般人都不会买。 餐车上放着暖壶,列车员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吃饭前一边卖饭,一边会问有没有人需要热水。 热水是免费的,大多数人都在等这个时候。 “姐姐,能给我倒点水吗?”王书宁将大缸子递给列车员。 列车员热情地笑着给她倒了大半缸热水,“省着点喝,下次来要到下午五点多呢。” 王书宁紧紧地握着把手将茶缸放在小桌子上,“嗯,谢谢姐姐。” 吕北初见自己茶缸子里的热水只有王书宁的三分之二,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正在从包里拿东西的王书宁。 这列车员至少得有四五十岁了,王书宁今年好像才十八,叫姐姐这不太合适吧。 王书宁从包里拿出一个雪菜肉饼,一个杂粮馒头,再加一个茶叶蛋放在茶缸的盖子上,用手扶着防止盖子倾倒。 她尽量不去看吕北初,恨不得装作不认识。 吃完后,她火速清扫完战场,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她也不敢睡得太熟,只是闭目沉思,尽管宋母给她的大部分钱和票都被她放进了空间的木屋里,但还有这么多行李在外面,被人偷了就不好了。 过一会儿就睁开眼看看情况,然后接着睡。 “小兄弟让让,我要下车。”坐在王书宁对面的成年男子站起身拍了拍吕北初。 吕北初连忙站到过道里等那人拿行李离开,同时坐在王书宁边上的大婶也下车了。 他刚坐下,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拎着一个大麻袋停在边上,“大哥,让我进去一下,那是我的位置。” 吕北初站起身,顺便还帮她搬了行李。 “谢谢大哥。”这个姑娘明显是个健谈的,整个人也非常明亮,一双眼睛鼓溜溜的,表情特别丰富。 没过几分钟,一个男人坐在了王书宁旁边的位置上,看相貌和他们的年纪差不多。 张美丽坐下后就开始找人说话,“你们都是去哪里的?我是下乡的知青,叫张美丽,要去d市。” 王书宁和吕北初的视线不由得看向她。 “我叫王书宁,也是去d市下乡的知青,你到哪个地方?” “吕北初,我也是去d市下乡的,我俩同一个地方,朝阳县大凤村。”吕北初伸手指了指王书宁和他自己。 王书宁抿唇。 张美丽瞬间嘴角笑开了,声音不由得放大,“我也是去朝阳县大凤村的,我们真有缘分。” 坐在身侧的赵和平默默举起手,“我也是去d市大凤村下乡的知青,我叫赵和平。” 王书宁微微张开嘴,赵和平,张美丽? 小说里没出现过呀。 剧情真的变了,连配角都换了,不出意外,他们要在一起生活好几年。 若是中途没有回城的机会,还得等到高考恢复的时候才会分开。 第6章 郭静怡上车 “书宁,听说乡下的知青点都是睡大通铺的,等到了地方我们两个挨着睡好不好?” “还有四十个小时才能下车,时间可真是太长了。” “坐得有点僵硬,要不我们在车厢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头。” “书宁,一看就知道你爸妈特别疼你,你带的烧饼闻着特别香。” 张美丽不仅人开朗,话也特别多。 因为吕北初和赵和平都是男的,所以她光找王书宁讲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晚上,车厢里开着昏暗的灯光,外面的虫子会飞进来,于是王书宁想将窗户关上,这次是赵和平帮的忙。 每个人的双手都环抱在胸前,好似那块衣服底下都藏了很重要的东西。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好跳出地平线,晨曦透过窗户打在王书宁的脸上。 没过多久,几人都醒了。 轮流去两节车厢中间的洗手台刷牙洗脸。 列车员过来卖早餐的时候,王书宁又让人家倒了一茶缸热水。 将剥了壳的茶叶蛋扔进去烫,烧饼和馒头就只能吃冷的。 “h市马上就要到了,要在h市下车的乘客记得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h市马上就要到了,要在h市下车的乘客记得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h市马上就要到了,要在h市下车的乘客记得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 列车员拿着大喇叭过来喊,王书宁猛地扭过头,“姐姐,这辆列车不是不经过h市吗?”进站之前她特意看过的。 列车员诧异地看向王书宁,“小姑娘,我们这班火车是候补的加开车,一直都是要在h市停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书宁连忙将自己的火车票拿出来,果然看到末尾有两个不太清晰的候补两个字,印上去的时候墨水好像有点不够,所以特别不明显。 “是我看错了,谢谢姐姐。”她抬起头朝着列车员笑着点了下头,对方乐呵呵地往前走。 吕北初好奇地问她,“你家在h市是有亲戚吗?”否则怎么会这么在意这列火车经不经过h市。 王书宁勉强勾起的嘴角有些略微僵硬,哪里是我有亲戚在这里,是你未来老婆的家在这里,“前几年拜年的时候,听到有亲戚提过h市,所以就记住了。” 望着吕北初左手边和赵和平右手边空下来的座位,王书宁觉得自己八成是逃不掉。 郭静怡的座位肯定在这两个之间,坐在吕北初边上的可能性最大。 没过几分钟,一个剪了短发的漂亮姑娘拎着两个大包走到几人的座位旁边。 王书宁看到她十分认真地核对了座位后,接着落座在赵和平右手边的座位上。 架子上没地方放东西,她就把大包塞到了座椅底下。 长的白白净净,很漂亮,难道这就是郭静怡? 还没等王书宁想办法试探,张美丽就先开口问了,“你是不是去d市下乡的啊?” 郭静怡讶异地回答:“你怎么知道?” 张美丽热情地笑着回复:“因为我们四个都是,而且还是去同一个地方,所以我就猜你是不是,大凤村?” 郭静怡张着嘴笑着点头,“对,大凤村。你们好,我叫郭静怡。” 王书宁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下意识地轻轻握住,果然是她。 张美丽听到后就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我叫张美丽,她是王书宁,他是赵和平,他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北初给打断,只见他浅笑着向郭静怡点了点头,“我叫吕北初,也是去大凤村下乡的。” 果然是一见钟情,看这春心萌动的眼神,从郭静怡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吕北初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郭静怡朝着几人点点头,嘴角弯弯的,算是打招呼。 “能把窗户打开一点吗?”没过多久,郭静怡伸出头望着王书宁请求道。 昨天晚上把窗户关上,早上醒来还没来得及打开。 王书宁看了孙静怡一眼,视线扫到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大婶,只见对方将鞋子脱了,光脚搭在座椅上,仔细闻闻,空气中好像还飘着某种味道。 王书宁有些嫌弃的将视线收回来,头往后靠了靠,眼神示意赵和平帮忙。 窗户一下子被拉到顶,靠近他们座位的这面窗户,一半能动的地方都被打开。 早上的风还有点凉。 “哎呦,开那么大干嘛,你们要冻死老娘啊。”那个大婶立刻大叫起来,一双手指着窗户,眼角却怒怼着开窗户的赵和平口吐芬芳。 王书宁没说话,眼神看向正咬着唇瓣,一脸纠结的郭静怡。 只见她神色变了又变,终是开了口,“大娘,车厢的气味有点重,多开点透透气。” “你这个女娃子,哪里重了,我有风湿炎,不能长时间吹冷风的,赶紧将窗户关上。” 张美丽说话比较直,直接开口道:“大娘,您要是觉得冷就把鞋子穿上,这座位下一个人还要坐,而且你有脚臭,味道都飘过来了。” 那个一头黑发的大婶脸色一沉,一双赤脚当即踩在她的布鞋上,却没有穿上的意思,一手指着张美丽骂道:“你说谁有脚臭呢,女娃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穿的这么不检点。” 一身红灰色布衣的张美丽瞪大眼睛,她浑身上下除了脖子和脸,就没露出二两肉好不好。 只见她一掌拍在小桌子上,把上面的大茶缸震了三震,“大娘你可别血口喷人,随意污蔑人,我哪里穿得不检点了。” 吕北初和赵和平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不仅热情,性格也这么火爆,这大嗓门生起气来绝对是吵架的利器。 整个车厢的人听到声音全都闭上嘴往这边伸出头,想要看热闹,甚至有些人还站起来了。 大娘见状,直接站在座椅上,双手叉着腰好像显得她个子高就有理一样,“你们几个小年轻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人,怎么这么没素质!” 王书宁见状伸手捅了捅赵和平,示意对方把腿脚收回去一些。 赵和平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听话得将脚往座椅下面收了收。 一条大长腿直接划过两个人的座位,伸到对面大婶的座位底下,脚尖一个飞踢,她那双带着脚气的布鞋立刻在车厢地板上滑行数十米。 “我的鞋子。”大婶看到自己的布鞋飞出去,立刻大叫起来。 “哎呦,这鞋子味道怎么这么重。”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口鼻,连忙将滑到自己面前的布鞋踢走。 车厢里响起其他乘客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大婶生怕自己的布鞋被人踩坏,连忙赤脚跑在地板上去捡鞋子,捡到后见上面已经有了好几个脏脚印,顿时大骂起来,“你们这些个黑心肝的,把我鞋子糟蹋成这样,必须得赔钱。”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鄙弃地望着她,“大娘,你还是赶紧把鞋穿起来,车厢里这么多人,光着不太好。” 第7章 五毛钱一个,抵达d市 大婶见状怒气更盛,当即将自己赤裸的右脚抬起伸到那个妇女的面前,“老娘的脚哪里臭,你鼻子肯定是被屎给糊住了,你闻闻,闻闻。” 抱着孩子的妇女脸色铁青,连忙将孩子的脸换了个方向,那脚本来就臭,现在还满是黑色的污渍,仔细看还掉灰,她生怕掉在自己孩子的脸上。 坐在妇女一旁的老公不干了,当即站起身拎着大婶的后领将人带远些,“没素质就不要出门,我家孩子可不想闻你的臭脚。” 车厢内众人附和着点头。 赵美丽和郭静怡见所有人都开始声讨大婶的时候,望着王书宁的眼睛都在发光,这腿太长太漂亮了。 列车员听到这边动静太大,于是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妇女的丈夫将事情讲给列车员听,那个大婶就站在旁边扒拉列车员的手臂,一口一个让对方给她做主。 最后列车员带着大婶回到座位边上。 五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列车员的脸上,一脸无辜和茫然。 吕北初望着列车员说道:“她光着脚踩在座垫上,味道重,我们就开窗户散味。” 郭静怡插嘴道:“结果她说冷,我就说让她把鞋穿上,大娘就开始吵闹,甚至侮辱我们的同伴。” 大婶骂骂咧咧,“小姑娘,我是老人,你就该让着我,再说了,哪次坐火车我不是光着脚,怎么就没人说呢,就你们矫情。” 列车员的脸色僵了僵,“大婶,光脚踩在座垫上弄脏了是要赔钱的,我现在去找列车长过来看看有没有破损。” 大婶愣了一下,立刻摆手拉住列车员,刻意将垫座椅的座套掀起来,“没破没破,连个污渍都没有,你可不要污蔑我,让我掏钱。” 王书宁眼睛扫到座套上好像抽了点丝,立刻指着喊道:“姐姐,那地方被她的脚指甲给刮破了。” 大婶定眼一看,顿时不干起来,“这本来就是破的,谁有证据证明是我干的,你可别污蔑人。” 列车员也没打算追究,只是想吓唬一下她,让她别再吵闹而已。 四十分钟后,大婶拖着她的东西骂骂咧咧地下了车,一刻都不想多待。 下一站上来的人是个戴眼镜的老人,非常沉默。 气温升上来,阳光渐渐变得有些刺眼。 王书宁索性将剩下的一个肉饼拿出来放在太阳光底下晒,等到中午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吃上热的。 经过刚刚那件事,几人开始熟络起来,最明显的是,话开始变多。 王书宁坐在角落里,既然已经被分到同一个地方,就算自己想远离吕北初和郭静怡也不太可能,索性时不时搭一句,不能让人觉得她冷漠,不好相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个大婶的原因,赵和平和郭静怡同一时间开始晕起车来。 两人渐渐觉得有些恶心,接着就开始反胃,直到忍不住,这才连忙跑到厕所去吐。 吕北初担心地等到厕所门口。 这节车厢的卫生间被郭静怡给占了,赵和平就只能跑到另一节车厢的卫生间去吐。 两人回来的时候,赵和平的脸色还算好,郭静怡就难看了。 脸本来就白,现在更白,眼睫毛和眼尾还湿湿的,想必是吐得难受,掉了眼泪。 两人坐在座位上一句话也不说,眼看列车员过来卖饭,连忙打了热水,小口小口得喝着。 结果一转眼就又去吐了。 手上拿着馒头刚准备咬的张美丽顿时觉得有些没了胃口,“这两人身体这么弱,到了乡下可怎么办,这还不得一头栽进泥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王书宁用右手捂住胸口,坐在旁边的两个人都在吐,弄得她也感觉有点恶心。 将午饭放下也不想再吃,这可不能吐,附近的车厢都没卫生间了。 她将手伸进书包里,直接从空间里移出两个橘子拿出来吃,接着将外皮剥下来放在鼻孔下面闻,缓解喉咙里的恶心。 吕北初不好一直跟着郭静怡去,但眼神却一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他见王书宁拿橘子出来吃,于是问道:“王书宁同学,你还有多余的橘子吗?” 王书宁看向他,比了比五根手指头,“五毛钱一个。” 张美丽正在咬馒头的嘴停住,五毛钱一个可真够贵的,不过水果本来就不便宜,更何况那橘子个头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吕北初毫不犹豫的从身上拿出一块钱递给王书宁,“我要两个。” 王书宁直接将一块钱接过来揣进上衣口袋里,接着就从包里拿出两个橘子放到吕北初的面前。 赵和平和郭静怡前后脚差不多时间回来。 两人刚刚坐下,吕北初就将那两个橘子递到了郭静怡的眼前,“吃点酸的,能缓解晕车。” 郭静怡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想让自己难受,大不了以后再还人情就是,“谢谢。” 赵和平见郭静怡手上有两个橘子,而他面前一个都没有,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橘子递到了他面前,“最后一个,五毛钱。” 赵和平正要弯起的嘴角瞬间僵住,视线看向王书宁,见她对着自己挑眉,有些欲哭无泪,“不用,我可以忍。” “哦……” 王书宁将橘子收回去,将剥了的皮放到赵和平的面前,接着几口就将橘子给吃掉。 赵和平默默地将橘子皮握在手心里,免费的,不能挑剔。 张美丽将最后一点馒头渣子塞进嘴里,大口灌下白开水,还非常松快的打了个嗝,“看来就我身体最好。” 距离昨天上车已经过去将近三十个小时,王书宁屁股坐得又麻又痛,时不时站起身放松一下。 就这样又过去一个晚上,火车在第三天的上午抵达d市。 拖着大包小包的五人被人群挤了又挤,终于来到车站外面。 现在他们还要坐公交车去朝阳县,到了县城才会有人镇上的人来接他们。 沿着一排一排的公交车一辆辆去找牌子。 “朝阳县马上就要出发了,朝阳县。” 前面一个司机正在大声地叫喊。 五人赶忙拖着行李跑过去,生怕没赶上车开走了。 第8章 大凤村 “师傅,这车是去朝阳县的吗?弋河镇的那个朝阳县。”赵和平想再确认一遍,怕上错车。 师傅扒拉着赵和平的胳膊,“对对对,你们赶紧上去,马上就要发车了。” 王书宁用力地将自己的两个大包拎上车,抬头看去,乌泱泱已经坐满了人,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在中间的过道上站着。 大多都是年轻人,可能都是来下乡的。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东西放好,王书宁伸手抓紧一个座椅靠背。 五人上来后,没过几分钟又上来四个人,加上行李,车里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 司机关上车门正打算开车,又有两个人跑过来。 车上立刻有人喊:“师傅,已经塞不下了,赶紧开吧。” 但司机还是打开了车门。 王书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夹心饼干,手只要一松,就能摔倒。 公交车离开火车站后,坐在前面卖票收钱的老大婶,立刻拉开她腰上的小黑包,开始一个一个的收钱。 本来是按站点和距离收费,可是这一车都是去朝阳县的,所以收起来就特别快。 d市火车站是始发站,朝阳县汽车站是终点站,一个人从头坐到尾要两毛钱,一个半小时。 车子里面太拥挤,就算窗户全部打开,空气也不流通。 加上路不好,一直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王书宁胸口的异样越来越难受,可是她只能强忍着,70年代的公交车上没有21世纪那样配备晕车用的垃圾袋。 角落里只有一个满是污渍的垃圾桶。 可是她忍得住,别人忍不住。 有两个坐在座位上的女生连忙让人将垃圾桶拿过去,不停地朝里面吐着呕吐物,难闻的味道在车厢里弥漫。 “呕。”王书宁开始轻微的呕,还没吐。 随着要吐的人越来越多,售票大婶立刻让司机靠路边停。 车门打开的那一刻,王书宁立刻推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冲下去。 弯腰蹲在草丛边上开始吐。 早上吃的早饭,喝的水,连带着酸水全部吐出来。 车上的味道太重,很多人都下了车。 吕北初和赵和平站在不远处看着。 郭静怡和张美丽正在不停地拍着王书宁的背。 公交车比火车要晃的多,偏偏赵和平和郭静怡却没晕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火车上吐习惯了。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见很多人站起身不再呕吐,这才喊道:“时间紧,大家都上车。” 因为一脸虚脱样,有个男生还破天荒的给王书宁让座位。 一个半小时后,公交车停在朝阳县汽车站门口。 下车后能看到一整排牛板车,上面插着各个乡镇的牌子。 等五人找到挂着弋河镇牌子的牛车的时候,上面只有两个人。 大爷说前头还有一辆坐满后已经先走了。 赶车大爷数完人头,还拿着名单核对名字,确定这些知青全部都是去弋河镇之后这才走。 张美丽坐在后车轮边上问大爷:“爷爷,我们要坐多久才能到弋河镇?” 大爷大声回答道:“一个小时。” 王书宁捂眼睛,明明没走路,却比走了一天都要累。 好在坐牛车不晕,还能看到周围的风景。 泥土路旁边都是庄稼地,能看到有人正弯腰在里面劳作。 看着看着,王书宁的眼睛就开始发胀,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进去。 “王书宁,醒醒,我们到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刚她好像真的睡过去了。 下牛车后,发现这里站了好多知青,都在等村委会的人过来接。 “你们五个全是去大凤村的,牛队长就在那里,你们直接过去。”驾车的大爷给王书宁他们指了方向。 五人拖着行李过去的时候,那个牛队长正蹲在路边发呆。 见有人过来,他才站起来。 何大牛盯着站在面前的三女二男,心里默哀,“把证明都拿出来。” 王书宁从包里拿出那张街道办开的证明递给他。 看完后,何大牛一挥手,“都上车,我们马上就回去,村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从弋河镇到大凤村坐牛车要四十分钟。 他们走的时候,其他村委会的牛车还没来接人,所以那些知青都在弋河镇政府的大广场上等着。 尽管王书宁觉得奇怪,也没有多问。 反而是赵和平一脸开心地说道:“牛队长,我们村是不是在镇里条件最好,否则怎么就我们能先走呢。” 何大牛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回过头继续驾车,“我们村啊,算个中等吧,今天中午村上何照峰下工的时候一头栽到田埂的大石头上,脑袋破了一个大口子,我急急忙忙把人拖到镇上的卫生所治疗,所以就比别人先到,否则要等到快下工的时候才能来接你们。” 赵和平脸上的笑意淡下去,“原来是这样。” 牛车晃动的幅度特别大,如果说从弋河镇到朝阳县的路还算是路的话,从弋河镇到大凤村的路就根本不能算是路。 左一个大坑,右一个大坑,一眼望去就没有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 周围的条件更加穷困,就连房子都小很多,破很多。 一路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进了村子,何大牛让他们拿着行李下来,他自己把牛赶到一旁用绳子拴住吃草。 “这里就是我们村子里的知青点,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村长。”何大牛甩着手往田里走去。 没过多久,村长来了。 村长何海明扫了一眼王书宁,张美丽和郭静怡,看向吕北初的眼神是最满意的,毕竟他人高马大,一看就知道有力气,能干活。 村长开口道:“是这样的,村里知青点的床铺已经住满,所以你们五个就住不下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来之前村委会几个领导商量过,决定让你们借住在村民家里。” 王书宁看着身后的知青点,房子挺小,不知道在大凤村下乡的知青有多少人。 “走,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子。”村长在前面带路,五人的脚步有些慢。 第9章 知青抢房 “这是何平平家,有三间房,最右边这间就是你们要住的房间,带一个仓库改的厨房,可以住两个人。” 还没到下工时间,屋子里没人接待他们。 村里家家户户都带个院子,里面种了很多蔬菜,是村民日常做饭的主要食材。 走出何平平家往西边拐,五分钟后,他们进入何朱珠家的院子。 吕北初皱起眉头,眼前这个屋子有点破。 “这是何朱珠家,这间房比较小,只能住一个人,没厨房。” 房间只有八平米,屋顶顺着墙壁有裂缝,下雨的时候大概率会漏雨。 正在仔细看房的王书宁听到何海明说没厨房的时候皱了下眉头。 没厨房不方便做饭,若是跟着主人家一起吃饭,很多东西算不清楚就容易起矛盾。 就算单做,也得等他们做完,时间不自由。 村长见他们只匆匆看几眼后便走出来,也猜到他们没看中,可就算如此,也必须要有人选这个,否则就没地方住。 最后一家是何照阳家,条件是三户人家中最好的,一间房间带一个厨房,也可以住两个人。 村长盯着五人:“都看完了,你们选吧。” 王书宁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何平平、何照阳家虽然条件比何朱珠家要好很多,可必须两个人合住,空间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必须一个人住,只有何朱珠家一个选择。 何朱珠家出租的那间小房间外面除了菜地之外也有空余的地方,建一个厨房完全不是问题。 “美丽,我们一起住何平平家,好吗?”郭静怡一把拉住张美丽的手臂,有些抱歉地扫了王书宁一眼,她不想住何朱珠家的破房子。 比起对自己冷淡的王书宁,郭静怡更偏向和张美丽合租。 两男三女,吕北初和赵和平肯定要住一个二人间。 张美丽有点为难地看向王书宁,若是她选了郭静怡,就表示王书宁要住到何朱珠家。 “等一下村长。”从何照阳家院子外面匆匆跑进来两男两女,出声的是跑在最前面的女人。 何海明望着突然出现的四人,语速极快地质问:“这个时候你们不上工跑到这里来干嘛?都想扣工分吗?” 刘思存嘴唇快速抖动,看一眼站在旁边的五人,“村长,我们听说新来的知青没地方住,村里安排他们住在村民家里,不仅是二人间,还有独立厨房?” 王书宁见来的四人脸色不好,又听到刘思存这么说,就猜到他们八成是来抢房子的。 知青点是大通铺,肯定没有住在村民家里舒服。 村长点头,“对,知青点已经没有床铺,新来的五个知青只能借住在村民家里。” 刘思存脸上满是愤慨和不平,“村长,不能因为他们是后来的就让他们住在村民家里,就算要住也应该是我们先住。” 幸好赵乐仪从何伟元口中听到新知青要借住在村民家里的消息,否则他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对,得让我们先住。” “刚下乡就给他们这么好的条件,这不公平。” 几人附和。 吕北初注视四人,不快地说道:“知青点没有我们的床位,我们才住在村民家里,你们难道没床位吗?” 李解放眼神闪烁,他们当然有床位,“我们把自己的床位让给你们。” 王书宁语气冷淡,“我们不需要你们让,村长已经安排我们住在村民家里,谁让你们来的时候知青点还没住满。” “对,你们自己运气不好,现在来抢我们的东西,简直不要脸。”张美丽抬起下巴,刚来就被别人欺负,若是忍气吞声,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刘思存看向何海明,“村长,他们五个新人,什么都没为村里做,凭什么住的这么好,况且我们和平叔还有照阳叔关系都很好,相信他们更愿意把房子让给我们住。” 村长眼眸瞎转,这几个人捣什么乱,真要把事情说出来,他们肯定跑得最快。 “还是给新来的五个知青住,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准,谁让你们来的不巧。” 赵乐仪皱眉,没想到刘思存话都说到这份上,村长也不松口,难道收了新来的知青好处? “村长,能在村民家里住单间,你居然不告诉我们。”赵虎带着几个知青喘着粗气跑进何照阳家院子里。 刘思存,赵乐仪,李解放和胡浩国四人心里打鼓,他们四个是今年二月份被派到大凤村来的,可知青点还有比他们来的更早的知青。 和他们比,刘思存他们没有优势,现在要想和新来的几个知青抢房子,竞争力更大。 村长何海明见所有知青全来了,只感觉头痛,他们那些小伎俩只能骗骗新来的知青,倘若这些人跳进去,后面肯定得反。 他瞪着刘思存,都怪她,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王书宁望着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的知青,一共有十五个人。 何海明蹙眉,“一共就三间房,只能住五个人,加上新来的五人,一共二十个知青,你们说哪五个人住?” 赵虎当仁不让地说道:“事情总有先来后到,肯定是在知青点住的最久的知青先住。” 大凤村知青点现在住着十五个知青,八男七女,其中有六个是上半年开春后来的,还有九个是去年来的,去年之前的知青已经全部成家,自然也就搬出去了。 要说谁资历最老,赵虎算得上其中之一。 王书宁他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老知青全部围在这里逼迫村长,他们的房子大概率会被抢,刚来就和原住居民起冲突,就算住进知青点,短时间内也不会好相处。 赵虎见何海明不吭声,心里觉得奇怪,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村长应当会一口答应才是,怎么会为了刚来的知青得罪他们。 “怎么这么多人?”扛着锄头走进来的何照阳一家进门发现自家院子里围了这么多人,还都是知青,村长开大会怎么在他家开? 刘思存见何照阳一家回来,连忙凑上去热情地拿下锄头,“照阳叔,你说你家有间房要给知青住,我和乐仪能住过来吗?” 第10章 房租 赵乐仪走到何照阳的小女儿何光月身边,“光月,要是我和思存能住在你家,以后上工下工我们就能一起了。” 何光月眼睛亮亮的,朝着她爸说:“爸,让乐仪和思存住在我们家吧。” 何照阳见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原来这些知青是为了房子的事情,谁住都是住,既然小女儿喜欢,他当然不介意。 于是何照阳看向何海明:“村长,我家只能住两个人,只要出钱谁住都一样,刘思存和赵乐仪是光月的朋友,就让她们两个住。” 村长心头一颤。 刘思存望着何照阳有些迟疑,“照阳叔,出什么钱?” 何照阳愣住,“房租啊,村里商量说住在我们家的知青每个月得交三块钱给我。” 刘思存震惊:“村长,是真的吗?一个月要交三块钱!”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村长的脸上,王书宁眉头紧皱,刚刚让他们选房的时候可没说一个月要交三块钱当房租。 何海明见事情瞒不过去,于是抬高声音涨底气,“村民的房子都是花钱盖的,不能白住,当然得交钱。” 赵虎咳嗽一声,“我在知青点住得挺习惯,东西又多搬家麻烦,就不住在村民家里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其他跟着来的知青同样也走人。 三块钱一个月,那可不少,知青点虽然是大通铺,但却不用花钱。 一个月三块钱,一年就是三十六块,两年就能建一间屋子,这些村民在坑他们。 张美丽指着刘思存和赵乐仪说:“村长,我觉得她们说得对,就该让先来的知青住条件好的屋子,我住知青点就行,把房子给她们住。” 赵和平站出来附和道:“我也住知青点,我愿意把屋子让给他们。” 张美丽家的条件还行,可一个月三块钱她也心疼,而赵和平确实是没钱。 郭静怡看着张美丽有些纠结,她想住村民家,手上的钱撑一年房租没问题,大不了之后再想办法,若是张美丽不住,她就只能去和王书宁合住,或者一个人去住何朱珠家没有厨房的破房子。 刘思存、赵乐仪、李解放和胡浩国的想法已经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免费的不要,去住要出钱的,就算条件再好那也不行。 知青点好歹有块菜地,住到村民家里,说不定拔棵青菜都得自己出钱。 赵乐仪心里把何伟元骂了一万句,房租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和自己说,弄得现在不上不下。 李解放气急败坏地说道:“三块钱房租太贵,三毛钱还差不多。” 何照阳一听这还了得,“三毛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李解放甩手,“这么贵的房子我才不住呢,本以为是村里好心,没想到是等着坑我们钱。” 刘思存脸色微变,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李解放这么说岂不是把人给得罪了,她连忙挂上笑容,“村长,是我们提前没弄清楚,我们家条件都不好,这房子还是留给新来的五个知青,搬来搬去也麻烦。” 赵和平连忙拦住要走的李解放和胡浩国,“是你们说要住的,怎么能反悔。” 刘思存说:“我们是说了,可村长没答应,就不算反悔,反正我们现在不住了。”说完她便直接朝院子外面冲跑出去,连带着另外三个人也溜走了。 王书宁盯着脸色铁青的村长,心里大致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 知青点已经没有床铺,村长只能将他们安排借住在村民家里,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村民要求给房租,村长担心他们不愿意出,索性就先瞒着等住进去再说。 他们五个是新来的,人生地不熟,加上五个人被分散开,担心被赶出去,迫于无奈最后只能掏钱。 却没想到被老知青破坏,看起来何照阳应该不知情,否则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要交房租。 赵和平见人走光,房子交不出去,有些着急地望着何海明说道:“村长,我家里条件不好,每个月三块钱实在是太多,你让我住知青点行吗?”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何平平和何朱珠站在门口听到赵和平说的话,房子已经空出来,要是知青不愿意住,一个月三块钱的房租岂不是没了。 何海明硬声道:“不是我不让你们住知青点,实在是已经没位置,否则也不会让你们住村民家里,三块钱也不多,你要是出不起,用工分抵也行。” 王书宁眼里闪过一丝暗色,没钱就用工分抵,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何照阳见五人沉默,有些恼怒地说道:“我家房子可是前几年新建的,空给你们住的那间房可是我孙子的房间,两个人,每人三块钱,不住拉倒,我还懒得伺候。” 村长望着五人,“村里的房子每家都不会多建,能空出来的也就这三家,你们要是不住,就没有地方住。” 何平平和何朱珠从门口走进来,“村长。” 何海明朝着两人点头,再看向吕北初他们。 二男三女,只要解决两个男知青,另外三人也就没胆子反抗。 吕北初的脸色很镇定,以他的家庭条件,一个月三块钱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不服气村长以势压人的嘴脸,“政府规定下乡知青村里必须安排住处,一个月三块钱房租,你们私自收取,根本不符合规定,我们要去镇上投诉。” 何海明听到他要去投诉,脸色变得漆黑,没想到是个刺头。 郭静怡上前一步扯住吕北初的衣袖,眼神示意对方不要这么强势,下乡的事情早已确定,就算他们解决了住处,也不会再换到别处,把人惹毛对他们不利。 “村长,每个月三块钱对我们负担实在太大,你看能少点吗?”郭静怡望着何海明,虽说房租是交给主人家,可多少钱,只有村长能做主松口。 有空间在,王书宁能负担得起三块钱的房租,可也不想被人白得,况且何朱珠家的房子比另外两家破,“村长,三块钱一个月的确太贵,能不能降点?或者给我们安排其他地方,只要能免费,再简陋都没关系。” 张美丽眼里显出一丝希冀,她更希望是免费的住处,心切地上前一步争取,“对,只要不出钱,茅草房也行。” 赵和平附和着点头。 第11章 争取有利条件 何海明脑子烦躁,又是不愿意住,又是嫌弃价格贵,新来的知青怎么都这么穷。 “我们商量一下,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何海明朝着何朱珠、何平平还有何照阳招手,四人走进何照阳家屋子,留下五人站在原地。 张美丽见村长把三个房东带进去,犹疑地看向郭静怡,“他们这是不愿意安排免费的住处?” 郭静怡:“村里要是能安排其他地方,就不会让我们出钱住在村民家里,估计是进去谈降房租的事情。” 赵和平失望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屋子里,村长望着三人,“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村里没有空余的房子,那个吕北初要是真的闹到镇上,说不定你们的屋子要给他们免费住。” 何照阳摇头,“那可不行,要是不出钱,我宁愿让我家孙子搬回去,反正我家本来就没有空房间。” 何平平点头,“要不是村里说新来的知青没地方住,我们也不会把房间空出来,房子可是我们自己花钱建的,要是他们住旧了,谁补偿给我们。” 何朱珠一脸为难,自家条件最差,本来想着将房间让给知青住能多一份收入,可要是免费,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 何海明:“那就降价,三块钱觉得贵,那就两块,两个人合住,每人两块,一个月也就四块,四五年成本就能收回来,等他们成家搬走,算是你们赚了。” “两块也行。”何朱珠第一个答应。 何平平和何照阳看向她,思索几秒后点头,“那就两块。” 王书宁望着走出来的四人,不知道会降价多少。 何海明沉着脸说道:“每人两块钱,这已经是底线。” 吕北初回过头去看郭静怡,见她点头同意,于是开口道:“行。” 赵和平和张美丽见吕北初和郭静怡答应,无奈只能点头。 郭静怡迅速拉过张美丽:“美丽,我们两个一起住何平平家,好吗?” 王书宁蹙眉,注视着张美丽,刻意摆出一副不太情愿又难以开口的模样。 吕北初见郭静怡想住何平平家,于是对赵和平说道:“那我们两个住何照阳家?” 赵和平心疼房租,垂头丧气地应下:“好。”身上的钱要省着点花了。 张美丽见王书宁嘴巴张开又合上,心里为难,可她也不好迟迟不答应郭静怡,扭过头看着郭静怡回答道:“好,我们一起住。” 王书宁眼帘下落,扭头望着村长说道:“朱大婶家的房子没有厨房,还有裂缝,下雨天可能会漏水,和其他人一样两块钱一个月不公平。” 村长下意识地瞥一眼站在一旁的何朱珠,她家房子的条件比起另外两家的确差些,可架不住村里没有其他房子,而且何朱珠家条件不好,何海明也想帮一把,一个月两块钱,对何朱珠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何朱珠连忙说道:“只有下雨天的时候才会漏雨,到时候用盆接一下就行,我婆婆在那个房间住了十几年,也是好好的。” 王书宁有点困惑,“你把房子出租,那你婆婆呢?” 何朱珠家他们看过,总共也就两间屋子,难道婆媳两个住一间,那他丈夫和孩子呢? “我婆婆一个月前去世了,我带着两个孩子住另外一间房。” 王书宁双眉微松,也就是说这家没有男人。 张美丽突然问道:“你婆婆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是在那间屋子里吗?” 何朱珠见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有些忐忑地咽口水,“我婆婆半夜睡觉老死的,她去世的时候有八十三岁,这个岁数老死在村里已经算是高龄。” 五人眼神飘忽,就算是老死可毕竟才死了一个月,怎么说都有点心慌。 张美丽和郭静怡盯着王书宁,她们一起来的,现在却让王书宁自己去住又破又晦气的房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王书宁内心已经有了成算,咬住嘴唇刻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低落,“村长,知青点是大通铺,我可以挤挤。” 何海明直接拒绝,“不行,知青点已经完全挤不下,你愿意,别人还不愿意呢。” 那些女娃娃都特别娇气,要不今天也不会来抢房子。 何朱珠见王书宁宁愿去挤大通铺也不愿意住在自己家里,她心里有些慌。 难道城里人还在乎这个,可自己婆婆是老死不是病死,两块钱一个月的房租,她不想拿不到。 她沉口气,直接走到王书宁面前,“虽然我家房子有点破,也没钱给你修房子,可院子里的菜你可以随便吃,不用花钱,厨房我也可以让你先做饭。” 王书宁十分为难地低下头,没有立刻回应。 她想要的不止这些,村里现在都烧土灶,柴火要自己去河滩或者山上捡,那是个费功夫和力气的活,要是烧炉子,去哪里买蜂窝煤是个问题,而且还要运到村子来,她没有交通工具。 “我……”,张美丽听到蔬菜免费吃,有一瞬间很心动,这能省下一笔钱。 郭静怡担心张美丽反口,迅速看向何平平说道:“我看平叔家菜园子墙脚边上还空着,可以给我和美丽用吗?毕竟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要交四块钱的房租。” 何平平眉毛揪了一下,想到自家菜地大,松口道:“墙角那排可以给你们种菜。” 张美丽房租都要压价,恐怕不会出钱买他家的菜,让她们自己种,总好过半夜偷偷摘。 王书宁抬头盯着何朱珠,“厨房共用不方便,那间房旁边还有空地,要是能建一个厨房给我就好了。” 何朱珠怔住。 何海明嘴角抽搐,何朱珠家哪里有钱建厨房,那块空地当初是个放柴火的小仓库,房子太老没有修缮,后来塌了。 “你要是想有单独的厨房,那就自己建,朱大婶家没钱。” “那怎么行,修屋子加上建厨房,可不得十几块钱。”王书宁竖眼。 第12章 如愿住上单间 何朱珠握紧双手,没想到事情这么不顺,“不会花那么多钱,也就出点材料费,人工村里可以帮忙,做顿晚饭招待一下就行。” 王书宁小声嘀咕:“材料还不知道去哪里弄,谁知道要多少钱?” 何朱珠看向村长,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村长。” 何海明算是看明白了,王书宁对何朱珠家房子有意向,现在这是在谈条件,争好处呢,这女娃娃小心思也不少。 “村里之前建祠堂的时候多出一些砖瓦和木头,可以按照成本价给你,估计七八块钱差不多,帮忙的人我帮你喊,六七个人,你得包一顿晚饭,必须得有一个肉菜。” 王书宁做出一副沉思样,“我出钱修房子建厨房,要是住的时间不够长,那也太吃亏了。” 何朱珠没想过住在自家屋子的知青要修房间,王书宁说的话也在理,这女知青过几年就要嫁人,到时候房子就是自家的。 村长盯着王书宁问:“那你想怎么样?” 王书宁望着何朱珠要求道:“我力气小,砍不动木头,以后厨房用的柴火得你家提供。” 何朱珠松口气,一口答应,“可以。”一个女娃娃能用多少柴火,山上河滩上的枯枝又不用花钱,自己带着孩子多捡些就行。 “嗯……那行,房间和厨房麻烦村长明天安排人弄好,毕竟我们后天就得上工。”王书宁沉吟几秒后便答应下来。 张美丽望着王书宁说道:“书宁,明天晚上做饭你叫我,我和静怡可以去帮忙。” 郭静心情不错地响应,“我厨艺还不错,要是太忙直接到平叔家叫我们。” 王书宁委婉地拒绝:“我一个人可以做好,也就几个菜。” 村长:“你们先回去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村里大广场领你们的粮食,明天不上工把屋子安顿好,以后可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何朱珠上前帮王书宁拎一个麻袋,“走,我带你回去。” 村长转过头看着王书宁说道:“我先让人把材料搬过去,今天晚上把房间修好,厨房明天早上弄。” 王书宁点头,“谢谢村长,我明天就去镇上买肉,晚上招待来帮忙的乡亲。” 何朱珠带着王书宁回来的时候,院子门口蹲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何国月牵着何国柴的手站起身,“妈,菜已经洗好了。” “别急,妈马上去做。” 何朱珠带着王书宁来到厅堂,将东西放下后对她说道:“厨房没建好之前,你和我们一起吃,也就两顿,你先去领粮食,回来就能吃饭。” 王书宁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还没吃完的两个杂粮馒头,“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在路上没吃完,做饭的时候麻烦朱大婶热一下,放到明天估计该坏了。” 何朱珠伸手接过来,“行。”淡黄色的馒头皮,估计是用玉米粉和小麦粉混着做的,城里人条件就是好,村里哪里会有人家舍得用白面做馒头,都是玉米和红薯。 村里大广场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王书宁到的时候,其他四人已经站在那里。 村里会计一边给五人分粮食,一边叮嘱道:“省着点吃,这些粮食要撑到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尤其是你们女孩子,挣不了多少工分年底领的粮食就少。” 一小袋小麦粉,一小袋大米,一袋玉米粒,一袋红薯,半袋糙米,这就是她们接下来五个月的口粮。 王书宁抿着唇望着那一点点小麦粉和大米,细粮太少,都是粗粮。 郭静怡的粮食是吕北初搬回去的。 张美丽和王书宁望着地上的大袋小袋,将麻袋向右拧几圈,用力一甩扛在背上,步履沉重地往住处走。 王书宁回来后没多久,村长就带着六个人赶着牛车过来,牛车上装着砖瓦木头。 王书宁的房间只有八平米,将屋顶的骨架加固,破损的瓦片换下来盖上新的,墙壁的缝隙用水泥填满,全程不到一个小时。 何海明走到王书宁面前,“这些东西村里会计刚刚算过,按照成本价一共七块五毛二分,二分给你抹掉,给七块五就行。” 王书宁从外套的内袋里拿出钱袋,数七块五递给何海明,“谢谢村长,七个人的饭我明天晚上会做好,你们让乡亲们下工后过来吃饭。” 虽说作为村长,何海明没动手,但这顿饭还是要请他吃的。 村长看着手上的钱点头,达到目的后小姑娘态度倒是好了不少,瞧着挺乖巧。 晚上和何朱珠一家吃饭的时候,桌上有两盘菜,一个是青菜,另一个是辣椒炒蛋,玉米碴子混着红薯煮的稀饭,两个馒头被单独放在一个小盘放在王书宁的面前,没人去拿。 这家的条件是真差,寡妇加两个年幼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己要一起吃饭,饭桌上恐怕不会有一点荤腥,那个辣椒炒鸡蛋里的辣椒特别多。 她伸手拿一个杂粮馒头掰成两半分别放到何国月和何国柴的碗里,自己吃剩下的那一个,她不想被人占便宜,也不会占别人的便宜。 何国月望着出现在碗里的半个馒头,抬眼看着自己的妈妈。 见王书宁十分自然地夹菜喝稀饭,何朱珠朝着女儿点了下头。 何国月拿起淡黄色的馒头咬一小口,很软很香。 坐在旁边的何国柴见姐姐吃了,这才拿起馒头开咬。 很好吃。 吃完饭后,王书宁头上扎着毛巾,拿着扫把、簸箕、长鸡毛掸子开始清理房间。 刚刚修缮屋子的时候掉下很多碎瓦灰尘,不打扫干净根本不能住人。 床很旧,但好在牢固,小木凳还不错,就是橱柜像是被老鼠啃过,上面不仅糊了一层油污还有一个小洞,直接搬到屋子外面,明天用建厨房剩下的木板将洞封住,到时候洗干净放厨房用。 用鸡毛掸子扫墙壁上的灰的时候,墙灰一直在掉,明天得找些报纸把墙糊上。 第13章 镇上村里大采购 清早,昨天晚上修缮屋子的六个乡亲早早地来到何朱珠家,五平米的厨房建起来特别快,在上工的敲锣声响起前就完工了。 “大家晚上下工来家里吃饭。”王书宁热诚地挥手送客。 “行,随便做点就行,我们也就忙了几个小时。”何春喜最后留下来和王书宁寒暄了几句。 土灶要到晚上才能用,正好用来开锅。 王书宁先在院子里的菜地里走了一圈,看地里有哪些菜,确定好晚上的菜单后这才背起竹篓出门。 经过何平平家门口正巧碰上同样背着竹篓出门的郭静怡和张美丽。 “书宁,你要去镇上买东西吗?我们一起去?”他们下乡从家里带了不少东西,但日用品终归是缺,要去镇上买。 “好。”王书宁点头跟在张美丽旁边。 张美丽委婉地问:“书宁, 修屋子和厨房一共花了多少钱?” “七块多,加上晚上这顿饭,不到十块钱,那些砖瓦村里都是成本价,也就那个铁锅最贵。” 郭静怡像是在聊家常一般开口道:“昨天我们在平叔家吃饭,菜很一般,村里条件不好,你晚饭不用做的太好,有点荤腥就行,需要我们帮忙吗?” 王书宁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来得及,我就买半斤肉,再买点鸡蛋,炒几个素菜就行。” 何朱珠家院子里的菜种类很丰富,西红柿、黄瓜、豆角、土豆、青菜、茄子、日常吃的蔬菜几乎不缺,还种了几棵菜瓜,个头还挺大,况且空间里蔬菜水果也不缺。 去镇上坐牛车要四十分钟,走路要是快一个小时就能到。 三人刚出村子,后面吕北初和赵和平就追了上来。 吕北初跑到郭静怡身边停下,“静怡同志,去镇上怎么不叫我们?我和赵和平还特意去平叔家找你们,这才知道你们已经走了。” 张美丽翻白眼,虽然他们一起坐火车过来,但毕竟不熟,女知青一起买东西还算正常,可特意跑到何照阳家去叫男知青,被人瞧见不知道会有多少流言蜚语传出来。 郭静怡道:“不知道你们也去,便没叫。” 吕北初眼角上扬,“你们去镇上买东西,要是拿不动我和赵和平可以帮你们背。” 跟在边上一句话没说的赵和平停脚愣了一秒后跟上,你自己想追郭静怡拉我下水干嘛,要买多少东西才会提不动? 一路上,吕北初和郭静怡两个一直在说话,导致本该最活跃的张美丽懒得开口,有点碍事。 “我要先去邮电所给家里寄封信。”岔路口,王书宁停住脚步望着张美丽等人说道。 张美丽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我和静怡也要寄,我们一起去。” 吕北初这才想起要给家里寄信,他之前根本没想起来。 四个人都要去,赵和平也只能跟上。 王书宁将信封和钱交给窗口的工作人员,见赵和平在不远处等着便走过去问道:“赵和平你不寄吗?好歹也把地址告诉家里人,要是有急事也能联系上。” 赵和平摇头,“出来的时候家里一切都好,等过几个月到年底的时候再寄,跨省寄一封信要八毛钱,不能浪费。” “的确挺贵,都够买一斤猪肉了。”王书宁环视街道,赵和平家里条件是五个人中最差的,每个月两块钱的房租对他来说是笔不小的负担。 王书宁见街对面有废品站,“我去对面买点旧报纸糊墙,他们要是寄好了,等我几分钟。” 赵和平点头,他和吕北初的房子挺好,墙壁不掉灰,不用糊墙。 废品站一地废品,什么东西都有,都是破的。 靠在躺椅上的白发大爷闭着眼晒太阳,看起来挺悠闲,“大爷,有没有新收的报纸,能卖我点吗?” 大爷慢慢睁开眼扫了王书宁一眼,“那边,你自己去挑吧。” 被扎成捆的旧报纸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上面没有污渍,被摆在最外面,应该是刚卖进来不久。 王书宁从中间抽出一扎最干净的,粗略翻看大概有三十几张,拿着报纸来到大爷面前,“就这些,多少钱?” 白头发大爷看了一眼,“两毛。” 王书宁皱眉,“一毛,几个月前的报纸买回去用来糊墙,两毛钱太贵。” 大爷没再还价,“行,给钱吧。” 王书宁从口袋里拿出一毛钱递给他,然后将报纸放进竹篓里,走到门口的时候,郭静怡他们正好过来。 见王书宁两手空空,郭静怡好奇的朝她背后的竹篓里看一眼,“你只买了报纸?” “对,买回去糊墙,要不然墙灰掉得到处都是。”王书宁往右跨一步让开位置。 “我还没去过废品站,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买到有用的东西。”郭静怡说完没管其他人有没有答应,直接往里面走。 “怎么都是些破烂?”郭静怡王望着满地的废墟,除了报纸和书本没有其他东西能用。 白发大爷看着她,“要不是破烂人家能卖吗?真有好东西哪轮得着你。” 郭静怡感觉丧气,在年代文小说中,主角不是都会在废品站捡到便宜么,怎么轮到自己就真的是一堆破烂。 五人来到供销社,现在这个点,位置好的猪肉早已经没有,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肉块,肥肉比较少,还有就是猪下水。 王书宁喜欢吃猪大肠,但讨厌洗,味道重而且费时间。 一个猪蹄,一块猪肝加两块巴掌大的猪肉,加起来一共一块三毛钱。 自己只从家里带了一个铁盆,还缺两个小盆,一个用来洗澡的大木盆。 “那三个加起来多少钱?”王书宁指着放在货架最底下的红盆。 售货员看一眼后回答:“小盆一块二,大盆三块,还要工业票。” 王书宁觉得太贵,三个盆都快赶上她修房子的钱,而且还要票,可是这又是必需品。 站在一旁的张美丽将王书宁拉到一旁贴耳说道:“村里何球秋家有木盆可以卖,用粮食和钱换都行,就在平叔家隔壁,我和静怡昨天晚上已经买了,比这个便宜好多。” 第14章 弋河镇黑市 王书宁庆幸,木盆比塑料和铁的好用,在村里买,要是坏了还能拿去修。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买盆了,麻烦帮我酱油、料酒、鸡精、盐各来一份,还有这些调味料,都少称点。”油不用买,今天晚上做饭先用猪油,等进空间的时候将大豆油菜籽收了扔进机器里,就有纯天然的菜籽油和大豆油吃。 王书宁还买了蚊帐,还有冬天洗澡用的保温罩。 张美丽、郭静怡、吕北初、赵和平也都买了做饭用的调味料,毕竟他们是要单独做饭的。 除此之外,吕北初还买了好些点心糖果,应该是给郭静怡吃的。 “这个点,我们吃完再回去怎么样?”中午饭王书宁有些不好意思再和何朱珠家一起吃,既然已经到镇上,吃完回去最好,省的麻烦。 吕北初觉得没问题,可赵和平还有张美丽坚持回去自己做,在镇上多吃一顿就多花一分钱。 郭静怡觉得以自己的手艺,镇上饭店可能还真没她自己做的好吃。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厨房的灶还没干透,中午做不了饭,我去国营饭店吃好再回去。”要是没人跟着,她中午吃完后正好在镇上逛逛。 尽管空间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没东西卖,但提前摸清楚情况,十五号休息的时候就能快点。 “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早点回去。”张美丽叮嘱道。 王书宁点点头,“就这么点东西,走大路不会出事。” 四人离开后,王书宁转身走进国营饭店,都是些家常菜,价格贵但不要票,也还行。 沿着窗口看一遍后,王书宁点了一碗红烧牛肉面,不是现代那种牛肉片,这里是实打实的大肉块,提前卤过,就连汤汁都带着卤汤。 吃饱后站起身背起竹篓,出门走到角落单手伸进竹篓,将里面的东西转移到空间里,再盖上灰布,没人晓得里面是空的。 弋河镇还算大,镇上的集市集中在一块,半小时就能逛完。 这个时期,就算是在镇上也有私下交易的地方,估计藏在哪个四通八达的巷子里,方便跑路。 在看到好几个挎着篮子的妇女往前面巷子里走的时候,王书宁大概猜到巷子里绝对有黑市,而且每一个出来的人,无论是拎着布袋还是挎着篮子,感觉都挺重的。 王书宁用头巾蒙着脸和头,假装路过先进去看看情况,方便下次来备货。 巷子里有几个挎着篮子背着竹篓的男人或者妇女靠在墙壁上,眼睛四处乱瞟,很警惕。 就算王书宁扎着头巾,他们也能看出来走进来的是个年轻女人,看走路的姿态不像是镇上的,几人同时拎紧手上的东西。 王书宁有些紧张,冲着表情最温和男人走过去,“大哥,卖的是啥?有活鸡活鸭吗?” 空间里除了粮食蔬菜,河里的鱼虾螃蟹等水生动植物外,禽类是一只也没看到,要是能买到一些活的放进去,以后就不愁鸡肉鸭肉吃了,猪她是不打算养,那东西养肥了她也不会杀。 男人看王书宁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一样,“谁敢抓活鸡活鸭到这里卖,那东西叫起来特别容易被红卫兵发现,就算要卖那也是杀好死的,鸡鸭在镇上要抢,弄不到这里,一般都是送到熟悉的老客家里,小姑娘新来的吧?” 王书宁朝男人篮子里看,是大米和小麦粉,颜色很浅,没有空间出产的质量好,“我第一次来不知道行情,这大米多少钱一斤?” 男人张嘴低声道:“五毛钱一斤不要票。” “这么贵?”王书宁惊讶,供销社的大米才两毛,不算粮票这都翻两倍不止了。 “我们不要票自然要贵点。”男人扫视王书宁,看着不像出不起钱,刚来弋河镇又怎么年轻,八成是知青。 王书宁拢了拢头巾,“算了,我还是等没粮食吃的时候再买。” “别急着走,价可以谈,四毛八怎么样?” 王书宁摇头转身,这里卖的东西种类少,顾客也不够多,应该还有其他地方。 在镇上转悠小一个半小时,一共发现两个暗点,位置都很偏僻,周围四通八达,十分方便逃跑。 回到家将东西放下,王书宁来到何平平家隔壁,院子里摆着凌乱的圆木和木屑。 她试着朝里面喊道:“你好,有人在家吗?” “你是?”一个端着木盆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望着她。 王书宁立刻说道:“我是村里刚来的知青,我叫王书宁,听说你家里可以卖洗澡的大木盆,有现成的吗?” 何凤霞一听,立刻将手里的木盆放下,“有有有,都在家里,你进来挑挑。” 踏进屋子里,看到的成品就比较多了,木盆有大的,也有小的,墙边上还放着几个小木柜子。 最后,王书宁买了一个大木盆,两个小木盆,还有一个小柜子,一共两块钱。 何凤霞说道:“大木盆和柜子等我爸爸下工之后我让他帮你搬到朱大婶家里去。” 实心的木头特别重,光是两个小木盆都有10斤重,那个用来洗澡的大木盆有将近三十斤。 王书宁付完钱后搬着两个小木盆回去,从井里打水将刚刚从菜地里摘的蔬菜洗干净。 加上村长,何朱珠一家三口,一共十一个人,做七个菜就行。 留下猪蹄和一半猪肉放空间,晚上这顿饭用不了这么多,有猪肝、半斤猪肉,再加上鸡蛋,三个荤菜已经算十分奢侈。 下工的村民胃口大,主要是分量足,让他们吃饱,要是让他们空着肚子走才算是不好。 等村长还有那六个村民下工过来的时候,何朱珠家厅堂中间桌椅已经摆好。 下工后连忙赶回来帮忙的何朱珠看着灶台上烧好的菜皱眉心疼,“三个荤菜,这个肉片不该烧,锁到柜子里不要端出去。” 第15章 主客皆欢 王书宁铲土豆丝的手顿住,“就一小块肉,端出去大家热闹热闹,在村里请乡亲吃饭,估计也就这一次。” 茶罐的水开始沸腾,何朱珠连忙拿热水瓶去接,要是沸到锅里淹成一锅水,可不得变成水煮菜。 “可不止一次,等你结婚的时候,可不得请村里人喝喜酒,到时候可比这忙。” 王书宁闭嘴没回应,这话说得太早,估计是没希望。 等七个菜全部做好,何朱珠家厨房铁锅里的玉米红薯饭也飘出香味。 玉米粒、红薯块、加上晶莹剔透的大米,整锅米饭黄白相交,看着发光。 把菜端上桌,何海明望着一桌有荤有素的菜色,再看看碗里颜色亮丽的米饭不由得高看王书宁一眼,至少这顿饭没让村里人白给她帮忙。 虽说家家户户都吃玉米和红薯度日,可没谁能煮这样一锅饭,里面大米至少放了半锅,否则煮不出这样的颜色。 饭桌上没有饮料没有酒,那东西实在是太贵,村里没人喝。 王书宁端着碗站起身,里面装着半碗白水,“小辈刚来村里,以后还请村长和各位叔叔多多关照,有哪里做得不妥的地方请多见谅。”说完直接干掉半碗水。 何海明憋着嘴角,这还整的跟领导饭席似的,这京里来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当时选房压价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如今态度软下来,一个十八岁小姑娘把人情世故玩得这么明白,够滑溜。 ‘村长’二字点名抬高何海明的身份,一口‘叔叔’拉近她和村民的关系,王书宁要在大凤村生存好几年,这顿饭不仅是感谢饭,还得为以后铺路。 何海明端起茶碗,“到了大凤村,不管你以前从哪里来,好好干,日子不会差。” 其他村民也大方地端起茶碗大口喝掉,“小姑娘懂礼貌长相好,以后村里有好对象,我让家里嫂子给你多介绍。” 王书宁咧嘴笑开,脸上带着一抹羞涩,“出来时家里爸妈叮嘱过,找对象得他们同意,长者岁数大,经历比较多,不过我还年轻,至少得等到二十多岁。” 几人心里顿时明了,这是家里不让在村里找对象,这姑娘以后估计要回城。 端着碗坐在饭桌旁边矮凳上的何国月和何国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用还没开始掉的乳牙用力嚼肉,家中有客没多余地方坐的情况下,一般小孩和妇人不上桌,这次王书宁请客,她必须上桌,一个女的太尴尬,于是就拉着何朱珠坐在一条长凳上。 开场寒暄结束后,就是一顿胡吃海喝,大有一片菜叶子都不剩的趋势。 吃得八分饱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闲聊吹牛逼,家长里短,村里规矩习俗,恨不得将自己知道又能引起其他人注意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眼见天渐渐黑下来,村长看向王书宁,“做饭手艺不错,明天还要上工,就这样散了吧,大家回去早点休息。” 王书宁站起身浅笑道:“好的,这两天多谢各位叔叔帮忙。” 众人豪情地摆手,农忙时能吃上一顿肉已经是算是很奢侈,这顿饭足足有三个荤菜,主食又那样精贵,他们不亏。 等人全部走了,王书宁在何朱珠的帮忙下,火速将锅碗桌子全部收拾好。 “今天多谢朱大婶,从明天开始我就自己做饭,早饭不用再做我的。” 何朱珠颔首,“柴已经帮你搬到厨房,快不够的时候和我说,或者明明和狗蛋都行。” 王书宁应下,回到自己的小厨房里烧一锅水,接着拎着竹篮来到空间里。 苹果、香蕉、草莓、蓝莓、各种水果都摘几个锁到厨房的橱柜里。 空间里的东西成熟期都是一个星期,但要是自己不摘,它们就永远挂在枝头,不会烂,不会掉。 今天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又忙了一下午,王书宁已经不想动,明天再说。 “砰砰,宁知青睡了吗?”何球秋站在院子里朝着王书宁的房间喊。 正在给何国柴洗澡的何朱珠走出来,盯着他问道:“秋叔,找书宁啊?” 何球秋压低声音指了指身后的大澡盆和小柜子,“宁知青下午在我家定了东西,听说晚上她请春喜和村长他们吃饭,我就想着明天早上再送过来,可谷芽子说她晚上估计要用,想想还是现在送过来好。” 现在天气还算有点热,又忙了一天,没澡盆洗澡的确不方便。 “嘎。”开门声响起,王书宁听到有人喊连忙从空间里出来,她不认识何春喜,但昏暗的黑夜还能瞧见澡盆和柜子的影子。 “宁知青,澡盆和柜子我给你送回来了,放到哪里?我给你搬进去。” 王书宁将房间门敞开,“搬到房间里就行。” 床边摆着空架子,那是原来摆柜子的地方,之前那个破橱柜已经被放到厨房。 “我家东西质量好,要是漏水开裂你就过来找我,免费帮你修。”何球秋将澡盆靠在墙边。 “谢谢秋叔。”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朱珠发现明明和狗蛋的兜袋里有糖果,两人加起来有六颗,将孩子拉起来问:“糖果谁给你们的?” 洗好澡的两人本来有些迷糊,见何朱珠手上拿着他们的糖果,顿时就精神起来,想用手去接又怕妈妈生气。 明明开口回答:“是书宁姐姐给我们的,当时妈妈在院子里洗碗。” 何朱珠眼珠微动,将糖果放进抽屉里,“刷牙之后不能吃东西,否则牙要被虫咬。” 明明和狗蛋点头,他们也没想现在吃,放在兜里没动就是因为舍不得吃。 从小到大他们都没吃过糖果,每次见到其他小孩吃糖,就只能看着咽口水。 除了一顿三餐,何朱珠家两个孩子就没吃过零食,那些东西贵,他们家吃不起,也舍不得买。 早上六点钟,出工的敲锣声响起,王书宁睁开眼望着木板铺的天花板。 大凤村早上七点出工,中午十一点收工,下午一点出工,晚上六点收工。 村里生产队长一般会提前一个小时就在村子里敲锣,大凤村一共有三个小闹钟,分别由三个生产队队长管着。 村里的人能通过看太阳的位置判断现在大概几点,不过王书宁可没有那个本事。 将面揉好盖上白布发面再去洗漱。 第16章 上工第一天 早上吃煎饼,拉好面放在橱柜里留着中午煮。 吃完早饭后,王书宁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完全不知道现在几点,她决定等朱大婶一起去。 得想办法买一块手表,一块上海牌全钢手表的价钱大概在一百多块钱左右,主要是手表票难弄。 王书宁家里四个工厂职工,都没有一块手表,家里只有一个老旧的小闹钟用来看时间。 一是因为手表价格贵,二就是手表票不好弄。 朱大婶要出门的时候,朝着王书宁的房间喊了一声,“书宁,走了。” 王书宁听到后立刻拿着水壶跟上去。 到了地里,新来的五个人还没分生产队。 其他村民已经下地干活,村长将三个生产队队长叫过来。 前天去接王书宁他们的何大牛是第一生产队的队长,另外两个人他们都不认识。 “五个新来的知青,你们分一下。”村长对着三人说道。 何大牛立刻开口道:“村长,我要吕北初。” 何先锋和何亮亮脸色一黑。 何先锋嚷嚷着说道:“不行,上半年来的那几个知青你就把男的给挑走,给我们留下几个瘦弱的女娃娃,这次必须我们先挑,我要吕北初和赵和平。” 两男三女,必须挑两个男的,不能让村长塞不能干活的进来。 何亮亮将手上的铁锹砸得啪啪响,“上次村长你就塞了两个女的给我们第三生产队,这次必须全是男的。” 王书宁,张美丽和郭静怡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尴尬,被人这么嫌弃。 最后,何海明将吕北初分给了第三生产队,赵和平和郭静怡分给了第二生产队,王书宁和张美丽交给了何大牛。 何大牛眼睛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瘦弱女知青,被气得不行,可是想到之前那批知青自己得了便宜,这口气又发不出来。 “大角婶,荣花婶,这两个知青就交给你们带了。”何大牛朝着红薯地里喊了一声,然后就让两人过去。 王书宁将自己的水壶放在田埂边上,一脚踩进松板的泥土里,朝着远处弯着腰的大角婶走过去。 张美丽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何队长指派的这两个大婶看起来五十出头,头发乌黑,看起来身体不错。 两人眼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嫌弃,甚至还有些八卦。 大角婶对王书宁说道:“跟着我做,先把这些枯萎的红薯藤全部拔掉,然后拿着铁锹把上面的泥给挖开,记住动作千万小心点,不要把红薯挖破了,破了的红薯时间放不长。” 王书宁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双手抓住干的泛黄的红薯藤用力拔,却不想中间就断了。 仔细看对方的动作,才发现她是抓着根部拔的。 枯萎的藤蔓十分粗糙,没拔多久,王书宁就感觉手掌心一阵痛麻。 张开手掌,手心没有破皮,却已经泛红。 大角婶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过头看去,发现在隔壁那一排的王书宁已经落后她二十米远了。 “赶紧弄,要是少了,下工的时候记分员会扣工分的,还有你那手,等磨成老茧就不会痛了,赶紧干,别矫情。” 王书宁双手相握,手心有点热,改用手指去掐红薯藤。 别看这东西已经枯了,但韧性还挺大,光用手指不出力,很难扒出来,速度就更慢了。 王书宁犹豫之下,拿起铁锹直接开挖,却被大角婶给阻止了,“这红薯藤拔出来要捆成柴拉回去烧的,你直接挖,根上还带着土,怎么用?” 王书宁抿唇硬生生地将嘴里的气咽下,“等我把藤挖出来后,再一个一个往地上把土给敲下来。” 大角婶嫌弃地瞟了她一眼,“城里来的知青就是矫情,你这工分算是扣掉一大半了。” 王书宁嘴角抽搐一下,“大角婶,不是矫情,是家里宠的,扣就扣吧,反正我也不愁那点工分过日子。” 大角婶叉着腰继续教育道:“女娃子到了年纪都是要嫁人的,要是吃不了苦,嫁到婆家怎么伺候公婆。” 王书宁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种思想,直接反驳道:“自有未来老公去伺候,他们又没生我养我。” 大角婶愣住,指着王书宁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只觉得这话特别荒谬。 王书宁不想再和对方争执,拿着铁锹继续挖红薯根。 期间她喝了三次水,直接把水壶给喝见了底。 一直弯着腰不能停实在是太累了,感觉腰间盘都得突出。 中午十一点,下工的锣声响起,王书宁迅速放下手里的铁锹,走到田埂边上拎起水壶就走人。 大角婶拎着铁锹走到正在敲锣的何大牛边上,“何队长,这宁知青干活尽是假把式,恐怕要拖我们第一生产队的后腿。” 何队长叹口气,“城里来的知青没干过农活,你看她小胳膊小腿的,浑身上下估计连二两肥肉都没有,干多少活拿多少工分,她要是干的少,年底分粮的时候恐怕都不够她一个人吃。” 大角婶翻了个白眼,见荣花婶经过,立刻追上去问张美丽的表现。 王书宁走在尽是野草的小路上,下地干活很累,一个月才放两天假,难受。 下午,王书宁一铁锹下去,土被翻上来,白色的红薯瓤显露出来。 王书宁一头黑线的将挖破了的红薯放到另一个竹篓里,得再小心些。 挖红薯最累的就是腰,一直弓着弯着,又酸又累。 快到下工的时候,记分员过来记分。 大角婶走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大凤村的记分员何明亮盯着竹篓里不到三分之二的红薯,另外一个竹篓里全是破的,再眺望田里只挖了半排的红薯地,叹口气开口:“宁知青,你不仅效率低,还挖破这么多红薯,今天算三工分吧。” “噗嗤。”大角婶一点都不想忍,三工分,村里小孩打猪草都比这要多。 要知道村里正常人一天只要不偷懒,那可是有十工分的。 王书宁啥都没说,只是点头应道:“好的。” 张美丽今天得了五工分,本来心情还有点差,听到王书宁比她还少,顿时心里就轻松多了。 她跑过去追上王书宁,“听说一天要挣六七工分,分粮食的时候才够一个人吃。” 王书宁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等郭静怡?”她们两个住在一起,同行才比较合理。 听到这里,张美丽就开始吐槽,“还不是因为吕北初,昨天中午晚上,只要下工他就要和静怡一起走,他想和静怡谈对象。” 王书宁挑眉,“那郭静怡对吕北初有好感吗?” 张美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我觉得应该有点,她没拒绝吕北初的好意。” 王书宁勾唇浅笑,男女主自然会看对眼,吕北初是一见钟情,郭静怡就算不是,也拖不了多久。 第17章 制红糖 王书宁将黄豆猪蹄炖上,转身来到厅堂,“朱大婶,家里还有鸡蛋吗?我想再买十个。” “我看看够不够。”何朱珠站起来走进房间,片刻后拿着装鸡蛋的罐子走出来,“只剩七个了,昨天不还剩五个鸡蛋吗?” 王书宁昨天请客吃饭前从何朱珠家里买了十个鸡蛋,一碗辣椒炒蛋用掉五个,她就一个人,总不会一天吃掉五个鸡蛋。 “离家时候我妈往包里塞了半斤茶叶,我平常不怎么喝,就想着煮点茶叶蛋当早饭。”实际上那半斤茶叶是宋桂英塞给她用来招待村里贵客打通关系的,王书宁到大凤村之后发现这里的经济条件,比起茶叶,还不如半斤猪肉更让人高兴,价格还低好几倍。 何朱珠将鸡蛋往王书宁的大瓷碗里放,煮茶叶蛋,听说过但从没试过,茶叶太金贵,村里人喝不起,也就镇上的大领导能碰到些许。 吃过晚饭后,王书宁将鸡蛋放在锅里煮,稍稍敲裂蛋壳,火灭后先放在锅里浸泡,等冷却后再盛到砂锅中。 接着她穿着一身下地的粗衣,手上拿着砍刀正在空间的甘蔗地里砍甘蔗。 空间里的甘蔗和外面的不一样,距离根部一截手指砍断,一周后还能长出来。 砍断后直接削皮砍成小段放进木屋里的压榨机里,淡青色的汁液还没入口就能闻到浓重的甜味。 用细密的网筛过滤一遍,确保不会留下甘蔗渣子。 将桶拉出空间倒入大锅中熬煮,直到颜色变深,汁液变得十分粘稠。 熬到一定程度后倒入托盘中凝固放凉。 木屋里有面粉机和碾米机,能将小麦制成洁白的小麦粉,水稻脱壳制成大米,只需王书宁将田里的水稻和小麦收割完拿到木屋里加工就行。 将甘蔗制成红糖要比大米和小麦粉费劲很多,好在还有压榨机,否则工序会更加费力。 在供销社,红糖五毛钱一斤,外加相应分量的糖票,价格要比大米和小麦贵一倍,可由于喝红糖水对女人和孕妇身体好,所以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红糖要比大米和小麦粉更有市场,这也是王书宁不惜费大力气制作红糖的原因。 空间里种植的东西种类很多,但在镇上能卖出去的却没几样,像苹果橘子那种一般常见的水果,弋河镇的供销社也卖,但消费者特别少,黑市更是没有。 一方面是货源短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弋河镇家家户户条件一般,没有太多闲钱买水果吃。 要想打开镇上黑市的大门,还得是必需品才行。 王书宁还打算捉些小鸡小鸭放在空间里养,光买鸡蛋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更何况她还要吃鸡,要不是养猪不会杀,她也想养。 红薯地已经挖完,今天换到稻田,拿着镰刀割稻穗必须穿戴严实,否则掉下来的稻毛能让人全身发痒难受。 “眼皮耷拉,脸色这么差,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在张美丽连续打了三个哈欠之后,王书宁疑惑地问她。 村里除了上工就是吃饭干活,没有其他乐趣,应该早早就睡才是。 张美丽此刻脸上显露出浓重的埋怨,“这事我都不知道该烦谁,昨天晚上,那个抢房子的赵乐仪和刘思存跑到我和静怡的房间里说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话,搞得我心里生气压不住火,闭眼好久才睡着。” “她们两个跑到你家去干嘛?不是嫌房租贵么,反悔了?”他们五个不住在知青点,除了刚到那天接触过,其他时间就连一句话也不说,好端端的如何会找上门。 说到此处张美丽眼神之中增添了几分羡慕,“书宁,你和吕北初的老家都在京市,吕北初家里条件是不是特别好?” 王书宁眉尖微聚,颔首回答:“应该还算不错,虽然是高中同学,不过我对他家里的情况知道的不多,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在原来的记忆中,吕北初家里是工人出身,他爸好像还是纺织厂的副厂长,要不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妹妹,吕北初也不会下乡。 在小说中对吕北初的身份背景描写,只说他家境不错,特宠妹妹,家中也不重男轻女,否则也不会让他下乡。 不过吕北初的父亲年纪挺大,要不了几年就会退休,所以吕北初和郭静怡结婚后是先在朝阳县开餐馆,后来在d市,直到吕父去世,政策彻底放开,他们才举家搬回京市。 张美丽压着嗓门低声说:“昨天中午,吕北初送给静怡一块手表,静怡没收,结果被刘思存和赵乐仪瞧见,我觉得她们对吕北初动了心思,这才找上门明里暗里嘲讽静怡。” 王书宁睁大眼,她一直想买一块手表,不知道几点钟做事不方便,没想到吕北初说送就送,果然是男主,“在火车上倒没看见他戴。” “戴手表太张扬,若不是因为静怡,吕北初估计都不会拿出来。”张美丽思绪飘远,当时在火车上她一直以为王书宁的家庭条件是五人中最好的,没想到吕北初才是,手表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还得有门路弄到手表票,结果吕北初就因为郭静怡一句‘不知道时间真麻烦’就能将价值昂贵的手表送给她,两人甚至关系都还没确定。 郭静怡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然后呢?郭静怡总不会站在那里被人骂吧。” 张美丽脑子里有点烦躁,“静怡没吃亏,几句话把人给怼回去,说她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是平白无故被人找上门骂人,实在是气得慌,我只要一想起昨天晚上那两人的嘴脸,就闷得睡不着觉。” 王书宁后背开始发湿,是汗水,“抢房那日赵乐仪和刘思存的态度可不算好,就算她们现在知道吕北初家里条件好,想要示弱也晚了。” 张美丽觉得有道理,只是想到和自己合住的郭静怡刚来乡下就找到条件这么好的对象,再想想自己,难免又多了几分失落。 割了一个小时后,王书宁拿着水壶坐在田埂上休息,身后正好有一棵大树可以遮阳。 一眼望去,金灿灿的稻穗垂弯在枝头,倒是比高楼大厦还要好看。 第18章 黑夜大雨抢收 “整天就知道偷懒。” 王书宁转过头看去,是戴着草帽的大角婶拿着镰刀站在她身后,活像地狱拿着镰刀收割鬼魂的死神,只是这死神带着乡村妇女的八卦形象,就是那双嫌弃到要吃人的眼睛像阴差。 “大角婶,整天盯着我不累么,我割累休息喝点水怎么了,再说你不也在么。”王书宁对于村里大妈没事找事的风格实在是难以理解。 你说我俩之间又没矛盾,安分过日子不行么,偏要送上门找不痛快。 大角婶注视王书宁手上比她脸还大的水壶,竖眼开口,“我割的地是你的两倍,偷懒还要带上老娘,想得美。” 她用力地迅速转身,身上沾染的稻毛险些飘进王书宁的水壶里,好在她及时盖上盖子。 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自家日子过得不好,也见不得别人过得舒服。 白色的阳光渐渐变成黄橙色,王书宁单手扶着草帽站起身望着远方成片的稻田,浑身上下黏糊糊全是汗,在这里完全不用担心吃太多长胖,脂肪都变成汗水流干了。 “书宁,这两天住在何朱珠家怎么样?她们有没有刁难你?”张美丽远远瞧见吕北初和郭静怡走在一起,不想凑上去当电灯泡,于是跑几步追上王书宁聊天。 王书宁摇头,“朱大婶和她的两个孩子都挺好,别看才六岁,已经能帮家里做不少事。” 张美丽嘟嘴:“那还挺好,我都有些羡慕你了,何朱珠家的蔬菜你能免费吃,我和静怡的小菜地刚刚播种,没成熟之前只能从平叔家买,别看蔬菜便宜,一天三餐都吃,连续一两个月也是笔开销。” 两人先经过何平平家,吕北初和郭静怡还站在院子外面说话,见她们过来这才停下,“我先回去,要是她们再找你麻烦,及时告诉我。” 郭静怡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点头目送吕北初离开。 “呦呦呦,静怡,你和吕北初谈对象了?”张美丽打趣地凑到张美丽身边。 王书宁望着她,按理两人应该不会这么快确定关系。 郭静怡摇头否定,“没有,就是觉得挺合得来,当朋友。” 张美丽抿嘴憋着笑,朋友?迟早会是对象。 回到家后王书宁先洗澡换衣服,现在这个天气已经到穿长袖的时候,在厨房做饭不会浑身出汗,清清爽爽地享受美食才舒服。 一盘油焖大虾加上碧绿的糖拌黄瓜,既清爽又压饭。 空间木屋里,一袋又一袋大米被堆置在角落,足足有六麻袋。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晚上就能动麦田了。 王书宁的速度算慢,要是有机器人自动收割,现在第二茬都能收割了,可惜只有王书宁自己,只能在晚上抽时间干。 她炫完半个西瓜后才出空间刷牙准备睡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轰隆。”雷声轰鸣,来的十分突然。 “咣咣咣。”没过几分钟,持续不断的敲锣声响起,接着王书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书宁,要下雨了,赶紧起来去田里抢稻。” 看外面,这个时间估计已经是半夜,抢稻? “我马上起来。”朝着门口大喊一声,敲门声这才停止,锣声逐渐走远。 等王书宁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早已灯火通明,几个手电筒的射光在晃悠,路上全是拿着镰刀穿着雨衣的村民。 雨已经开始下,现在还是小雨滴,听着雷声,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大。 “别愣着赶紧走,要是稻谷被雨淋湿,最近几天要是没有好太阳,那就完了。”何朱珠朝着正在发呆的王书宁大喊。 王书宁将雨衣的帽子戴上,拉紧抽绳赶紧跟上。 拿手电筒的村民不多,昏暗的灯光有些看不清楚路,很容易就踩进沟里。 几十个人收一块田,连着稻秆割断一起用拖车运走。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雷声接踵而至,把王书宁吓一跳,浑身僵硬有点恐惧地抬头看黑夜,要是被雷劈该怎么办? “赶紧收。”村长何海明拿着手电筒到处走,协调村民抢收。 几个手电筒照不远,王书宁将镰刀紧挨着水稻根部割,手握在稻穗下面,间隔比较远防止看不到刀锋割到手。 雷声每响一下,王书宁后背都会耸动,她有点害怕打雷,感觉随时都会劈到自己。 雨越下越大,从细针变成豆大,所有人的动作就像是加了三倍速一样。 王书宁几分钟就要抹一次脸上的雨水,到最后就连雨衣也挡不住大雨,雨水顺着下巴往衣领里流。 地开始逐渐变得泥泞,积水。 不知道时间过去几个小时,直到天亮王书宁这才将田里的情况看清楚。 稻田被割得参差不齐,有些地方还漏掉一些没割,浑身上下湿漉漉,感觉特别冷。 水稻已经全部湿透,只能晒干,由于成熟度比较高,就算是下雨也得全部割完。 积水过多就开渠放水,一直忙到下午才全部割完,王书宁的肚子叫到最后已经没了力气。 村长何海明安排人轮流休息,自己带着人往村委会赶,收割完只是第一步,还得将稻粒从稻秆上打下来,尽快晾晒干。 回到家,王书宁立刻烧水换衣服洗澡,淋大半天雨,弄不好会感冒。 直接热两个茶叶蛋吃掉,灌下一杯红糖姜茶后,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六个小时后王书宁被何朱珠叫醒,她从灶里掏出两个烤红薯打着伞边走边吃,快到村委会的时候几口全部咽下去。 一路上何朱珠的脸上都满是忧虑,收成不好意味着年底分的粮食会变少,这对她来说不是好消息。 村委会前大广场已经撑起遮雨棚,堆积成山的稻杆压在那里,几十个拌桶撑在地上,村民用力地将稻穗往拌桶上摔打,稻粒像小冰雹一样掉在地上。 王书宁双手紧抓稻杆,下雨导致稻秆变重,打起来更加费力气。 单手扶着拌桶的何春喜见王书宁面部狰狞,咬牙切齿好似要将浑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几下之后,稻穗上的稻粒掉下大半,可还有少部分顽强地挂在上面不肯下来。 第19章 昼夜赶工 “宁知青,你这么甩力气很快就会用完,幅度别太大,砸在拌桶上的一瞬间用力就行。”平常知青少做点影响不大,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能多出一个人力就会少一分损失,能不能过个好年,明年上半年肚子饱不饱可就看今年下半年的收成。 稻秆太湿导致摔打的时候会溅飞水,“春喜叔,今天是阴天,要是接下来几天都没太阳,晒不干稻子,还有其他办法吗?” 阴风阵阵,王书宁觉得接下来几天不会放晴。 何春喜苦着脸边砸边回答:“要是不出太阳,就只能放在大簸箕上用火烘干,稍有不慎就能将大米烤熟,非常考究温度和技术,效率非常低,还废柴火。” 王书宁皱眉,用火烘干,这么多大米那得弄到什么时候,“镇上或者县里没有粮食烘干机吗?” 何春喜迷茫地抬头看向她,“好像听说过这个东西,市里粮食厂好像有,不过这么多粮食运到市里,那得费多少人力,更何况人家肯定是要钱的,弄来弄去收入得少好多,不划算。” 王书宁手上的动作加快,七十年代的粮食烘干机好像还是从国外进口的,价格挺贵。 从村里到县里坐牛车要小两个小时,从县里到市里坐大巴车要一个半小时,大凤村只有牛车,拖拉机和货车连个影都看不到,把粮食运到市里很费力。 环视周围一个个沉着脸拼命干活的村民,王书宁双手握着稻秆抬起下巴看天,还是祈祷老天爷能出太阳最好。 一直忙到半夜,下午回去休息的那批人回来轮换,村长何海明告诉所有人,为了抓紧将粮食打下来晒干,所有人都得加班,白天黑夜轮番干,加工分,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恢复正常上下工时间。 当时听到话的王书宁眼前一黑,也就是说昼夜颠倒,这比加班还累。 晚上九点,王书宁垂着手臂,脚步沉重拖沓地走回去,按照进度,要想将稻粒全部打下来,还得一天一夜。 “书宁姐姐,你怎么了?”何国月站在门口等何朱珠回家,看到王书宁低着头浑身丧气。 王书宁牵着何国月的手将人带进院子,“大晚上乌漆嘛黑,小孩子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去,要是被人贩子拐走怎么办?” 狗蛋已经睡着,作为姐姐的何国月一直没等到何朱珠回来心里不安,厨房的锅里还热着一碗玉米糊糊,那是中午剩下的。 厅堂点着蜡烛,大门口这块能照到一点光,“人贩子不敢来村上,前年李子差点被拐走,村里乡亲差点把拐人的贩子打死。” 李子是何李李的小名,他是第一生产队队长何大牛的孙子。 王书宁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糖果放在何国月的手心里,熬夜加班没吃好,她担心上工的时候肚子饿特意带上的,还有两个没吃完,“胆小的人贩子不敢来,要是遇到胆大的呢,你和狗蛋才六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要锁好门,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遇到危险就大喊求救,周围邻居会帮忙。” 王书宁对这两个孩子有些怜悯,自己六岁在孤儿院的时候觉得孤独,可那个时代不一样,至少不用担心在孤儿院里被拐走。 何国月用力握紧手里的糖果,书宁姐姐真好,经常给他们东西吃,可惜现在是晚上,她和弟弟已经刷过牙了。 “妈妈不在家我有点怕,所以睡不着,我现在就去睡觉。” 王书宁将厅堂门关上,右拐来到自己的厨房,先起锅烧水洗澡,接下来昼夜颠倒的两天她不想再去空间里干活。 一条比巴掌大一半的鲫鱼开膛破肚洗干净放在锅里煎干后熬汤,沸腾后放白萝卜进去,往灶里加两把红毛草。 直到洗完澡,王书宁才觉得干净,不停地摔打稻杆,那些湿漉漉的稻毛粘在皮肤上看不清楚,只觉得脖子痒。 用土灶煮饭最大的好处就是饭好后再烧几分钟就能得到一锅饭香味浓郁的锅巴,将米饭盛完后,用火再小烧片刻,锅巴就变得非常脆,装在塑料瓶里肚子饿的时候无论是用水泡加点雪里红还是直接沾红辣椒酱吃都特别好吃。 将鱼肉吃掉,鱼汤直接用来泡饭,鱼汤放到明天不仅不新鲜,而且腥味重,如果不是红烧,王书宁宁愿少吃点主食也要一餐把它干掉。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王书宁的祈祷,第二天上午,天气当真放晴,一缕缕浅淡的太阳光从云层的夹缝中钻出来,尽管十分淡弱,却也让大凤村的村民感到十分激动。 村民连忙将凌乱的大广场空余的地方收拾干净空出来晒稻,王书宁低头看着手里的推拨,这就是平铺水稻小麦晾晒的工具,每隔三个小时就踩在稻粒上一路推过去给稻子翻身,确保它们晾晒均匀。 田里的积水已经沉到地下,泥土还有些泥泞,脱稻后剩下的稻杆被直接扔到田地,等干了直接一把火全部烧掉。 像棉花,油菜籽采收后无用的枯枝都会被村里人拖到家里捆起来当柴烧,可稻杆还有麦杆不经烧,所以没人会拖,还不如烧掉用来肥田。 隔天的太阳更好,村里大大小小的广场全部都晒了稻子,还有人在旁边盯着,防止麻雀飞下来偷食。 王书宁中午十一点准时下工,结束两天半的意外忙碌,总算回归正常作息,她早上就和何朱珠打好招呼,要从她家买一只公鸡做鸡公煲。 杀鸡拔毛比烧它要费工夫,一刀割破鸡喉咙放干血,拎着鸡脚在热水里打滚十分钟,拔完毛后,有些乌青色的血管还埋在鸡皮里,用镊子全部夹出来。 村里家养的公鸡特别大,一只有四五斤重,王书宁一个人能吃好几餐。 下午第一生产队被分到去田里捡稻,王书宁和张美丽背着背篓,手上拿着镰刀,脚上是笨拙的长胶鞋。 从泥地里将漏下的稻穗捡起来,外壳发黑,拨开后大米的颜色有点暗,王书宁嘴角下垂,反手将稻穗扔掉踩进泥里,“已经有点发霉了。” 张美丽弯腰将倒在地上的稻杆扶起来,用镰刀将稻穗割下,确保没发霉这才放进竹篓,“牛队长说管没发霉的要,就是被水淹过两天的水稻就算晒干质量也会变差。” 第20章 吕北初被骂没风度 第一生产队将田里遗漏的稻穗全部捡完后就开始点火,不过十分钟,大凤村上方的天空就变成乌黑色的,比大雨倾盆之前的乌云颜色还要重。 现在保护环境,严禁燃烧稻秆麦秆的政策还没出台,再过三四十年这样的情况将不会出现。 “像你这样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是再去找静怡的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吕北初不喜欢打女人,但要是有人惹到我头上,我也不会息事宁人。”带着怒火的粗暴声从转角处传过来。 刚要走到转角处的王书宁瞬间停下脚步,停在原地。 倒霉,怎么就撞上吕北初了,听这语气,不知道是哪个女人? “你用得着对我这么凶么,不喜欢就不喜欢,家庭条件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下乡,要不是看你长相家世不错,我才懒得看你一眼,眼瞎的恋爱脑,活该整天跟在女人屁股后面跑,我祝郭静怡爱上别的男人,把你给甩了。” 刘思存多次被吕北初拒绝,这次着实把她给惹恼了,还从来没有男人说看她就恶心的,你以为你是谁,老娘不伺候了,等下一批知青过来,肯定有人你比还有钱。 刘思存抬着头怒气冲冲地疾步走人,头也没回一下。 吕北初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刘思存的背影,怎么会有女人前后态度这么大,还诅咒自己。 他转身要回去,却不想经过路口的时候看到王书宁,愣了一下后说道:“你都听到了?” 王书宁抬脚摇头,“我碰巧路过,什么都没听到。” 吕北初蹙眉,她肯定听到了,第一次当着老同学的面被人骂,丢脸。 王书宁见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想和他说话,直接迈开脚步回家。 前几天还听张美丽说刘思存和赵乐仪上门找郭静怡吵架,这才过去几天刘思存就厌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去村委会广场的村民特别多,穿的比王书宁严实的没几个,她浑身上下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一根汗毛都瞧不见。 稻子晒干,接下来就是用风车将里面的杂质去除,然后将需要上交的公粮运到镇政府粮站交差。 风车不够用的,要用双手捧着巨大的簸箕抖掉重量轻的杂质,用簸箕考验技术,稍有不慎就会将稻粒给抖出去,所以知青全都被分去摇风车。 王书宁站在风车旁边,右手抓住把手摇,两眼看着前方一男二女有些摸不清头脑,“美丽,这是什么情况?我看着觉得瘆得慌。” 一架风车前,郭静怡在摇把手,刘思存在用手套袋子,吕北初不停地往斗里倒稻子,这三个人居然有合作的一天,尤其刘思存还笑着和郭静怡说话,吕北初看着很生气,郭静怡就显得有点尴尬。 “唉……”张美丽转头看两眼后回过头叹口气,“昨天晚上刘思存突然带着两个红薯跑到我家,当时我还以为又是来找麻烦的,结果她居然和静怡道歉,还不是那种假惺惺的道歉,态度看起来特真诚,光是‘对不起’和‘我错了’就说了十几遍,句句都是后悔。” 王书宁右手的动作变慢,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张美丽声情并茂的演讲,人类八卦的天性此刻发挥到极点。 “她还说之前是她眼瞎,为了一个男人上赶着贴人脸皮,谁知道吕北初是个没有风度的伪君子,一下子醒悟过来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可理喻,特意过来找静怡道歉,不奢求两人以后能当好朋友,只希望以后见面正常相处就行。” 王书宁睁大眼:“郭静怡答应了?” 张美丽用力点下头,“刘思存态度摆的那么低,就差跪下来赔罪,静怡只能答应,更让人迷惑的是,今天她早上特意上门来叫静怡,要和她一组,说是缓和一下之前吵架导致的僵化情绪,你是没看到吕北初当时的脸色,像刚掉进粪坑里爬出来的一样。” 王书宁发现何大牛停在自己右侧,连忙咳嗽一声加快手上的动作。 张美丽接收到眼神,迅速闭上嘴。 何大牛盯着两人,注视十几秒后就去别处检查了,虽然效率低些,但好在身体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第三生产队的知青赵乐仪淋一夜雨后直接感冒发烧,这都过去三天还没来上工,身子骨那么差,何亮亮怕发烧烧过头,只能答应请假,那才是严重拖后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村里忙着去镇上交粮呢。 刘思存见麻袋快要装满,眼疾手快套上新袋,漏到簸箕里面的稻粒只有一点点,她几次打断吕北初要和郭静怡讲话,直到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没风度的男人,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以后还不得看低自己,丢掉的尊严必须得找回来。 “静怡,十五号不上工的时候,你们新来的五个知青到知青点和大家一起吃饭怎么样?都是从外地来的知青,还有好几个都不认识你们。” “我给你介绍几个男知青,以后要是有体力活可以找他们帮忙,都没对象,村里也有不错的,你刚来不知道情况,我给你介绍介绍,就当多个人脉,以后好做事。” 郭静怡心虚地转动眼珠去瞟吕北初,却看到他眼眸中满是暗沉地盯着正在说话的刘思存,好似要将人大卸八块一样。 好凶,感觉会打女人,他这么大块头,刘思存瘦啦吧唧的,单手就能提起来,“不用,我还年轻,暂时不想谈对象,以后待着待着也就熟了。” 刘思存再加一句,“没让你现在谈,多接触一些人,挑最好的,我们女人嫁人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要是嫁的不好,以后日子可不好过。村里有文化的男人不多,不过他们在村里有根底,比我们这些离家太远的知青多了几分保障,想找样貌还行的,也有机会。” 不给你添堵我就不叫刘思存,看不上我,我要让你喜欢的女人看不上你。 王书宁听不到他们讲话,可能瞧见他们的脸色,感觉吕北初随时都能爆炸,刘思存那张嘴还在动,这到底是说了什么? 想到进村第一天,刘思存带着赵乐仪、李解放和胡浩国抢房子的模样,这不是个好惹的,情绪都在脸上,不像那个赵乐仪,感觉像个有心机的白莲花。 第21章 顶级绿茶 “你够了,话这么多也不见你动作快点,老是磨洋工,下工的时候就该让记分员扣你工分。”吕北初将手上的簸箕扔在地上,溅起的稻粒扑了刘思存一身,差点掉进她的眼睛里。 刘思存单手去摸眼睛,抓着麻袋的手掉下一个角,从风车出口漏出的稻粒直接往垫在下面的簸箕里面掉,“啊。” 稻粒打在脸上的刺痛感让刘思存火大,她双手将装了一半稻粒的麻袋往旁边一拎,伸出手臂指着吕北初的脸,怒视他吼道:“你干嘛,想打女人啊,说我动作慢,怎么不见你动作快点,倒都倒的这么慢,我扎得快不快,还不是因为你效率低。” 一男一女两个知青当众吵起来,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他们看好戏。 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好,很尴尬,郭静怡松手拦在两人面前,“别吵,大家都看着呢。” 吕北初胸口快速起伏几下,憋着怒气弯腰蹲在地上捡起扔掉的簸箕铲一簸箕的稻子就往斗里倒。 刘思存对他翻白眼,重新拿一个麻袋套在出口上拎着。 吕北初拿着簸箕拼命铲,眼看斗里的稻子都快要堆成小山,郭静怡摇把手的手像机器一样不断加速,就这样都赶不上吕北初倒的速度。 “你倒这么快,静怡的手就要摇废了 ,你就是自私,为了面子一点都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谁要是嫁给这样的人,下半辈子不知道该怎么蹉跎。”刘思存迅速换上一个新麻袋,抬着头满脸心疼地盯着郭静怡。 吕北初倒稻子的动作一顿,低头见郭静怡的手已经摇出重影,原本是右手,现在换成左手,松下来的右手正在甩手,连忙抱歉地说道:“对不起,静怡,我一时没注意,我来帮你摇。” 吕北初迅速将斗里盖起的稻粒筛掉。 “嗤。”刘思存嘴角勾起,脸上带着得意。 斗里松下来后,郭静怡低声:“我来就行,原来的速度挺好,不用特意加快。” “好。”吕北初重新拿起簸箕,铲倒的速度慢下来不少。 光顾着看戏导致其他人的动作停下来,所以刘思存他们刚刚说的话张美丽等人能听到。 “吕北初这是捅了马蜂窝,多个黑电灯泡,这情路肯定坎坷。”张美丽都有些佩服起刘思存,这么能屈能伸,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当初刘思存带着赵乐仪上门嘲讽的态度,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多好的朋友呢。 王书宁心中震叹,自己作为原书中的炮灰,现在远离战场看戏,才发现这场戏是真好看,刘思存这是脱脱的顶级绿茶,说话那是明嘲暗讽,句句话里有话,让人是既气又恼。 中午下工刚走进院子,一身泥土的何国月抱着十棵青帮大白菜放在屋檐下。 何朱珠家菜园子的角落里种了一大片这种青帮大白菜,杆子很白,枝叶特别大,清炒口感不好,王书宁吃过一次口就没再割过。 “明明,砍这么多吃得完吗?”一眼望去,种青帮大白菜的那块地已经空了一半,而屋檐下堆放的白菜也已经有半米高。 抱着白菜走过来的狗蛋语气稚嫩地说道:“书宁姐姐,我妈妈说白菜已经长大,要全部砍掉开始腌酸菜。” 王书宁放下水壶,腌酸菜? 她想到何朱珠给她的雪里红,那是用辣菜腌的,搭配白粥味道特别好,何朱珠还会做豆腐乳,不过白豆腐要用钱买,他们家做的不多,王书宁也就碰巧吃过三四块。 院子里的蔬菜自己可以随便吃,腌制的其实没必要给自己,可朱大婶还是经常让明明给自己弄。 想到这一点,王书宁开始动手帮忙。 何朱珠比王书宁晚一会儿回来,王书宁到点走的比谁都快,像屁股后面装了火箭,生怕被人喊住加班,这是现代上班社畜的后遗症。 割下来的青帮大白菜摘掉黄叶洗干净搭在院子围栏上面晾晒,要蒸发近六成水分后才能下缸腌。 王书宁将还在滴水的白菜放在围栏上,大凤村家家户户的围栏一共有三种,条件好点的用的是粗砖,条件中等的用的是石头,条件差的用的是竹。 何朱珠家的围栏就是用竹子编做的,她家鸡笼也是这样。 把砍下来的竹子插进土里,露在上面的部分编成围栏,不仅牢固而且使用时间长 ,两三年才更换一次。 空间里也有竹子,王书宁就打算砍那个竹子在木屋旁边做鸡笼,就是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动工。 “朱大婶,酸菜腌好后白杆就变成绿色的吗?”超市里卖的酸菜都是绿色的,这青帮大白菜的杆子比自己的牙还白,要变成那种绿色该腌制多久? 何朱珠边放边哑着嗓子说:“哪能变绿,拿出来还是白的,切片炒放点辣椒嘎嘣脆,和雪里红不一样,用来煮豆腐都不用放盐,你要是买肉,加点肉末平时煮面当浇头,做烧饼当早饭都行。” 王书宁后知后觉地点头,看来不是做酸菜鱼的那种酸菜。 将所有青帮白菜晒完后,王书宁回到自己的小厨房煮面吃,只有一个人吃饭,她拉面基本上要做上三餐的分量,现在气温降下来也不担心一两天就会坏掉。 没时间睡午觉,王书宁干脆闭上眼睛荡空头脑休息片刻就出门继续上工。 今天是十一号,距离十五号休息还有三天时间。 下午王书宁发现吕北初他们小组,刘思存不在,换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还以为能耗挺长时间,没想到一上午就结束了。 张美丽兴致勃勃地对她说道:“中午回家的时候吕北初和刘思存差点动手,那巴掌都快扫到刘思存的脸上,还好她躲得快,否则现在脸都肿了。” 当时张美丽就在旁边,那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王书宁眼睛一亮,“又怎么了?” “中午下工,刘思存把那个叫李解放的男知青给叫上,还频繁拉近李解放和静怡之间的关系,像是要撮合他们,未来对象要被人挖墙角,吕北初能不生气么,吵了几句后直接开始动手,好在刘思存拉着李解放跑得快,也知道把人给惹毛了,下午自己主动换的小组。” 王书宁挑眉,烂桃花变成爱情路上的拦路虎,吕北初估计气得不轻。 第22章 赵虎请人吃饭 趁着休息时间,王书宁坐在砖头上,嘴里含着奶糖吮吸。 当众吃水果太招眼,还容易被其他人盯上讨要,所以王书宁就经常吃糖果抵饿,含在嘴里就算其他人看到也不会多说。 之前和刘思存他们一样过来抢房的赵虎走到吕北初面前说了几句话,接着王书宁就看到吕北初瞥头盯着郭静怡,见她点头,这才朝着赵虎点了下头。 赵虎是知青点那边资历最老的,自从上次见面败兴而归后,就算半路遇到也就点头招呼一下,看刚才,好像是特意去找他们。 王书宁刚低下头,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王书宁和张美丽是吗?” 张美丽揉手臂的动作停下,一脸迷惘地看向赵虎,“我是张美丽。” 王书宁嘴里的奶糖还没化,嗡声道:“我是王书宁。” 这么多天过去,他估计名字和脸对不上。 “这几天太忙,一直也没时间给你们接风,过几天就是十五号,那天晚上到知青点吃饭,大家一起聚聚。”这事还是刘思存今天中午回去后顺带提了一嘴,都是知青,来自五湖四海,虽说不住在一起,聚在一起吃顿饭,建立联系,以后要是干什么事,多个人脉。 而赵虎想的是,王书宁他们五人,除了张美丽和赵和平,另外三人家里条件还不错,吕北初更是不用说,他和王书宁都是从京市来的,说不定有机会能回城,要是处的好,说不定能帮上忙。 王书宁委婉地开口:“休息那天我要去镇上买东西,回来的比较晚,一起吃晚饭我估计帮不上忙。” 知青点十五个人加上他们五个就有二十个人,这饭可不好做,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她可不想一下午都待在厨房。 张美丽正在犹豫,要是王书宁不去她就去问郭静怡,总不能她一个女知青过去吃饭,原来那些她都不认识,坐在一张桌子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赵虎的眼神并不强势,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坚定,“不用你去打下手,听说郭静怡厨艺很好,她答应过去做饭,知青点也有人给她帮忙,你只要提前把粮食拿过去,最好还能带点菜。” 张美丽微微张嘴,带粮食带菜,搞半天不是请客,要自费的。 “干这么多天活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张美丽想拒绝,她不想占别人便宜,也不愿意让别人占她便宜。 赵虎蹙眉,“吕北初、郭静怡和赵和平都答应过去,单缺你们两个不太好,不用带荤菜,我会准备,拿点素菜粗粮过去意思一下就行。” 赵虎想单独请这五个人吃饭,可知青点还有其他人在,总不能让他们带东西,单单请吕北初他们,要是被人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会怎么看他。 所以他想清楚之后还是决定让吕北初他们自带粮食,自己去村民家里买只鸡,半斤肉回去,大荤自己出,这人情就记在自己身上。 张美丽听到有肉吃,立刻点头答应,“那我带点红薯和白萝卜。” 赵虎双眉抽动,赵和平说他带二两玉米粒,几颗青菜,没想到又来一个,“行,你呢?”他看向王书宁。 “我去。”王书宁应下,不用自己做饭吃现成的也行,郭静怡厨艺不错,正好去尝尝七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 何朱珠家,朱大婶拿着陶罐,里面装着八个生鸡蛋,以前都要存够几十个再拿到镇上偷偷卖掉,现在她家的鸡蛋全都被王书宁给包了,有时候还不够,她一天一个鸡蛋,要是哪天吃蛋炒饭,一天就能干掉三个鸡蛋,朱大婶家母鸡生的速度都赶不上王书宁吃的快。 “要是不够,我再去村里给你买点。”何朱珠将陶罐里的鸡蛋放到王书宁厨房的大瓷碗里。 王书宁摇头,“这次不煮茶叶蛋,这些够。” 村里的土鸡蛋个头比较小,一碗炒饭要用掉两个,这段时间吃的比较频繁,王书宁想要换点花样。 十四号晚上,王书宁拎着篮子去找张美丽,她明天一早就要去镇上,打算把东西提前送过去。 张美丽见王书宁过来,匆匆拎着篮子走出来。 “郭静怡不去吗?” 张美丽摇头,“赵虎说她掌勺,比别人忙得多,就不用带东西。你带了什么?” 王书宁掀开盖在篮子上面的灰布,“一个鸡蛋,两根黄瓜,还有两个红薯。” 张美丽点点头,也就比自己多个鸡蛋,不至于差距太大被人看不起。 正在厨房做饭的赵乐仪见两人过来,指了指说道:“东西放在那张桌子上。” 盯着那四个大红薯,赵乐仪心里埋怨,红薯谁没有,新来的知青肯定分了小麦粉和大米,来吃饭也不带点。 尽管她心里不高兴,可脸上还带着笑,“明天早点过来,赵虎要去镇上买肉,村里能吃到荤腥的日子可不多。” 王书宁笑着点头,将东西放下后就拉着张美丽走,自己顿顿荤腥,还真看不上那顿肉,二十个人吃,能到嘴里的估计也就一片。 张美丽说道:“她三天没上工,第三生产队的队长居然还肯放她假,我看她好好的,说不定病早就好了。” 这几天这么累,一场病躲过去,要是真的病的下不来床也就罢了,可看赵乐仪的脸色,分明身体不错,真让人心里不高兴。 想到那天饭桌上几个村民的闲聊,王书宁开口道:“听说赵乐仪和第三生产队的队长何亮亮的小儿子何伟元在谈对象,领导是自己未来的公公,肯定护着。” 张美丽兴趣淡薄地回应,“哦。”原来是有后台。 回到家后,何朱珠来找王书宁,“书宁,你明天是不是要去镇上?帮我带一包盐行吗,我给钱给你。” 王书宁将晒干的衣服收回去,“行,我估计下午才会回来。” 何朱珠将钱递给她,“没事,中午吃红薯,用不到盐。” 空间里,望着摆在木屋角落里的六袋大米,三袋小麦粉,还有篮子里被报纸包着的红糖,凝固后她切成三平方厘米的小块,卖起来方便。 本来王书宁还想榨菜籽油和大豆油去镇上卖,可惜家里没有装油的容器,只能等明天去镇上买。 第23章 在黑市做买卖 木屋旁的鸡笼已经建好,竹篱笆的叶子还是绿的,不会像在外面,经历风吹雨打后会变成枯黄色。 上次在镇上就没碰到卖鸡鸭的,村里倒是有人家孵小鸡仔,可自己买了又不在外面养,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所以王书宁还是想去别处买。 天亮早饭一根油条,一个荷包蛋,一个蒸红薯就能吃饱。 大凤村没人炸油条,就算在弋河镇也看不到,炸油条费油,就算有小麦粉,用来煎饼吃都比油条划算。 背着空竹篓走在通往弋河镇的黄土路上,这个年代四轮车比较稀有,整个弋河镇都看不到一辆,否则这样的路况,非得溅起一路尘土不可。 郭静怡洗完脸见张美丽迟迟不起床,皱眉问道:“你不是要去镇上买肉吗?还不起来?” 郭静怡今天下午要去知青点做饭,刘思存约她今天上午和村里大婶一起上山采蘑菇,所以她就不去镇上了。 张美丽翻个身朝里继续睡,半个月才休息一天,她真的不想睁眼,“书宁今天去镇上买东西,我就让她帮我带回来,反正也就半斤猪肉,不重。” “上山采蘑菇去不去?” “不去。” 到镇上时间还早,王书宁先到供销社将盐和猪肉买好,转身放进空间,否则背着好几斤东西浪费体力。 快到黑市的时候,王书宁走到一个角落,拿出一个小镜子,这是她离开王家的时候,从一个破了的全身镜上扣下来的一块。 她对着镜子在脸上抹了好几把锅底灰,原来那张白脸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色的,而且还点了好几个大痣,一看就是个吃苦耐劳的村姑,手上没有化妆品,她只能用锅灰替代,否则别说黑点,让她换张脸都行。 竹篓放在地上,掀开灰布的一角伸手进去,将提前放在木屋的十斤红糖,五斤大米,五斤小麦粉转移到竹篓里。 木屋里不止这些东西,可放多了王书宁背不动,只能先转移一部分,边卖边拿。 现在是上午,黑市里的人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多。 “卖什么东西?”挎着篮子的四十岁妇人头上扎着藏青色白点头巾,见王书宁竹篓里好似装着很多东西,于是停下来打听。 王书宁回答:“大米,小麦粉还有红糖。” 妇人眼睛闪光,立刻蹲下去掀竹篓上面的灰布。 红糖被报纸包着,看不到成色,王书宁便拿起一块打开给妇人看。 红褐色的块状红糖依稀还能瞧见里面细小的气泡,“前两天刚熬,特别新鲜,浓度特别高,很甜。” “这一块多重?” “没称过,二两肯定有,这里有碎的,大婶可以先尝尝。” 凝固后切块掉下的碎渣,王书宁没丢,特意留着,就是用来给买家试吃。 妇人从碎渣里拿了一个最大的放在嘴里,可能是浓度过高,甜的压嗓子,不过这样才划算。 妇人问:“多少钱一块?” 王书宁回答:“一毛五分钱一块,买七块算一块钱。” 想到家里儿媳妇怀着孕,妇人毫不犹豫地下单,“给我来十四块,小麦粉卖多少钱一斤?” 王书宁脱口答道:“五毛钱一斤,我卖的大米和小麦粉质量比别家好,不还价。” “小麦粉来两斤。” 将红糖和小麦粉放到对方的竹篮里,三块钱收入口袋,第一单,开张大吉。 接着又停下几个人问,红糖卖的最快,买的都是一些妇人。 竹篓里的卖完就盖上灰布直接从空间里转移十几二十块继续卖,一个小时后,王书宁背起空荡荡的竹篓转移阵地,去下一个黑市。 重新放好东西,竹篓里又是满当当的。 无人光顾的时候,王书宁将视线集中在蹲在自己右边的老奶奶身上,看她的穿着还有篮子里的鸡蛋,像是附近村里的。 “奶奶,你卖鸡蛋家里有没有孵小鸡?” 满脸皱纹的老奶奶也注意到蹲在自己左边的王书宁,瞧着挺年轻,就是皮肤黑的像煤球,“孵了,刚破壳不到半个月。” “这些鸡蛋是其他母鸡下的。” 最后特意说这句,老奶奶是怕王书宁误会她把孵蛋失败没破壳的鸡蛋拿出来卖。 “奶奶,你家小鸡和老母鸡卖吗?”刚出生的小鸡得由老母鸡带着,空间里没有黄鼠狼,也不会有其他动物去偷吃,王书宁打算多买点,省的吃完后还要再买。 老奶奶没想到王书宁打得这个主意,“卖,天气开始变冷,再孵一次恐怕不行,所以价格比较贵,现在小鸡还看不出来公母,要是挑到公鸡可不算我的。” 王书宁点头,公鸡也不打紧,红烧鸡公味道也不错。 老奶奶将篮子里的鸡蛋卖掉后,带着王书宁就要去她家。 老奶奶住在大凤村隔壁的红太阳村,走路回去要半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中午,王书宁在国营饭店买了两个包子带在路上吃。 挑了十只小鸡,一公一母两只成年鸡,用竹笼装着放到竹篓里,一共八块钱。 离开红太阳村后,王书宁就将竹笼移到空间里,接着背着竹篓再次来到镇上的黑市。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将王书宁竹篓里的红糖全部包圆了,一共三十二块,“下次要是还有红糖,就送到前头西北角门前有大石头的院子里。” 王书宁点头,木屋里还有红糖,就是竹篓装不下,这人看起来条件不错,顺带还将剩下的三斤大米和两斤小麦粉一起买走,可以发展成老主顾。 日头距离地平线约五十度角,估摸着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左右,王书宁买了十几个透明的塑料瓶,这些是要用来装菜籽油和大豆油的。 竹篓里放着两斤肉,一包盐,还有一些王书宁从供销社买的点心。 她加快脚步往回赶,否则就要赶不上知青点的晚饭了。 “让开,让开。”一道尖锐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 王书宁直觉抬头,一辆自行车直接从坡上冲下来,骑车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姑娘,嗓门很大,表情看起来十分惊慌失措,显得有些狰狞。 眼看自行车就要撞向自己,王书宁反应迅速地往相反的方向靠,刹不住轮胎的自行车贴身掠过,直直地从马路上冲到路边的沟里,连人带车翻了个底朝天。 第24章 知青点聚餐 王书宁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接着迅速跑过去站在沟上低头去看,那辆自行车的车轮还在打转,一只穿着黑皮鞋的小脚高高地翘起,裆卡在二八杠上。 “你怎么样?”沟里的土挺硬,这半天没出声,难道昏过去了? “啊,好痛。”汪娟的声音带着哭意,头很晕,有种脑子里的东西一下子被全部清空的感觉。 王书宁见她还能说话,立刻放下背篓,一手握紧车龙头一手拉着二八杠,将自行车从沟里提上来,然后跳到沟里俯身问汪娟:“哪里痛?能走路吗?” 刚刚那坡只有五六米高,就是有点抖,看样子是刹车失灵,掀翻在地上造成的冲击力应当不小。 汪娟抬起头,右脸沾了黄土,“能走路,就是头有点晕。” 王书宁伸手去扶她的手臂,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压在王书宁的右肩膀上。 汪娟被扶坐在路边的田埂上,手腕破皮出血,上面还有污泥,“谢谢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坡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速度太快停不下来,还差点撞到你,对不起。” 王书宁:“我没事,你是要去镇上?还能回去吗?” 汪娟摇头,“我头也不晕了,就是手腕破点皮,缓一下就能走。” 王书宁狐疑地盯着她,确定人没事后说道:“那我就走了。” 汪娟点点头,“今天多谢你,我叫汪娟,家住弋河镇,你这是要去大凤村?” “我是大凤村新来的知青,我叫王书宁,你自行车的链条好像掉了,要是修不好就得推回去。” 汪娟撇头去看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很多地方都有土,回家该被老妈骂了。 她走过去看掉下来的链条,用手拿起链条放在齿轮上,将自行车往前推一米,抬头笑着去看王书宁,“修好了。” 王书宁点头,弯腰背起背篓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骑车慢点。” 汪娟朝着王书宁摆摆手,“你下次去镇上可以来找我玩,我在商场里面上班。” 镇上能被叫做商场的只有国营商场,里面卖的都是高档货,价格不便宜,怪不得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能骑自行车。 回到家将东西放下,王书宁立刻来到知青点,厨房里两张桌子合在一起,多出来的那张估计是借的。 大部分菜已经摆上桌,郭静怡还在灶前忙活。 站在墙角和人说话的张美丽见她过来,连忙招手将人拉过去,“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王书宁:“回来的路上遇到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张美丽介绍道:“这位是今年年初下乡的知青秦楚名,和刘思存她们同一批过来的,他和我是同乡,老家都是苏市。” 王书宁颔首,张美丽满脸笑容,莫不是对这个秦楚名有兴趣,“你好,我叫王书宁。” 秦楚名点头,没有多话。 刘思存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赵虎立刻招呼众人坐下,“开饭,开饭。” 一桌十八个菜,王书宁发现有好几个人都在咽口水。 不得不说郭静怡厨艺的确高超,因为在村里,对方没有讲究摆盘,但每道菜的颜色搭配都显得特别有食欲,尤其是菜香味,引得人不由自主地流口水。 郭静怡摘下围裙落座的时候,吕北初有心想让对方和自己坐,可女知青都坐在对面,总不好单独让郭静怡过来,他只好泄气放弃。 在场都是从城里来的,吃相没那么难看,最多速度快点。 刘思存边吃边夸赞道:“静怡,没想到你做饭居然这么好吃,炒个豆角都和别人味道不一样。” 郭静怡夹菜咀嚼的动作很慢,好似在品尝而不是单纯的填饱肚子,“我从小就对做饭感兴趣,在家就经常琢磨。” 七零年代的蔬菜没打农药,更加纯天然,做起来更鲜美。 赵虎完全没想到,当时听刘思存说郭静怡厨艺好,这才让她来做饭,没想到是个厉害的。 此刻,吕北初看郭静怡的眼神中满是自豪,甚至还夹了一块肉片放到郭静怡的碗里。 手臂横过桌面,所有人都能瞧见,更何况他的手腕上还戴着当初没送出去的那块手表。 捧着碗吃鸡腿的赵乐仪眼里一抹厉光闪过,刘思存的态度转变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眼看这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看来得想其他办法。 赵虎的视线扫过张美丽和王书宁,这次新来的三个女知青长相都不错,郭静怡温柔,张美丽健谈,王书宁冷淡,三人性格各不相同。 秦楚名盯着郭静怡碗里的那块肉,视线在两人面上打转,怀疑道:“你们两个在谈对象?” 在场的交谈声冷寂下来,郭静怡抿嘴有些羞涩地摇头,“没有。” 吕北初有些失落,自己已经表现的够明显,要是她直接答应就好了。 “村里流言蜚语太多,要是没谈对象,平时还是避讳点比较好。”秦楚名的语气有些冷漠,面上也不是很温和。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尴尬,正在吃饭的张美丽面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楚名,只见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郭静怡的身上。 这顿饭是赵虎用来讨好吕北初的,自然不想在这里得罪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吕北初在追郭静怡,这个秦楚名怎么这么不识趣,“我们下乡的男知青单身的挺多,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知青和知青能谈成对象,最是般配不过,我看吕北初和郭静怡就挺般配。” 在和李解放抢肉吃的刘思存撇嘴不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不给赵虎面子,看秦楚名这情况分明就是对郭静怡有意思,用不着自己动手,情敌就多一个,她巴不得吕北初不好过。 王书宁扫视饭桌旁的众人,这才第一次见面,秦楚名就对郭静怡产生了好感,白白浪费张美丽的小心思,失落到吃饭的速度都变慢了。 赵乐仪突然对王书宁发问,“王书宁,听说你和吕北初的老家都在京市,还是高中同学,吕北初长得这么帅,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第25章 饭桌闲谈 王书宁正在吐骨头,这个鸡爪不错,煮的特别烂,一嗦就能脱骨,“不知道,班上长得好看的男生挺多,课业那么重,哪有闲功夫谈对象。” 赵虎盯着王书宁,这两人是高中同学,看起来却这么陌生,估计在学校没说过几句话,“以前在学校不谈对象,现在下乡,不知道村里有多少大婶会抢着给你介绍,长相好的女知青在村里可是香饽饽。” 王书宁抬头,“我家里人不让我在村里找对象,以后肯定得回去,年龄大点没关系。” 众人心里不由得起伏几下,隐隐有些慌张。 赵乐仪试探着开口:“像我们这种下乡的知青每年能回城的少之又少,你要回到京市再找对象,恐怕是不太可能。” 在场所有人,哪个不想回城,村里条件这么差,每天还要干农活,一旦有回城的机会,他们就像苍蝇闻到血一样,全都扑上来。 吕北初望着王书宁问道:“是不是你爸妈想到时候办退休,让你回去接班?” 王书宁没承认也没否决,“我爸妈没说,只说不让我在乡下找对象。”王书艺的事情摆在那里,就算宋桂英有心,恐怕也不能那么做。 可王书宁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却让其他人心里越发肯定,她家里人会想办法让她回城,假设回城接父母的工作,说明王书宁可能也就在大凤村待两三年,她现在十八岁,过两三年再回城找对象年龄也没有太超。 赵虎压下心底的羡慕,看向吕北初问道:“吕北初,你家里人也会让你回去接班吗?” 郭静怡盯着吕北初,要是对方想回城,自己又没机会,就说明他们两个没有未来。 吕北初否决,“我爸的位置有点尴尬,需要起带头作用,短时间内我肯定是回不去,或许以后会有办法。” 位置越高的人越不能徇私,否则就容易被其他人抓到把柄,看来吕北初的家世的确不错。 王书宁已经吃饱,别看好几个人都在说话,心思压根不在饭菜上,可桌上的荤菜可都已经清盘,说闲话和填饱肚子两不耽误。 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开口的赵和平已经吃得满嘴油渍,就差用盘底的那点猪油拌饭吃。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开始变得有点昏暗,吕北初走在郭静怡旁边,说着要送她回去,赵和平像个拖油瓶一样跟着,好似一个正在打嗝的隐形人。 就在这个时候,秦楚名跟出来说道:“正好我要送赵美丽回去,静怡和美丽住在一起,我一块送。” 张美丽脸色一黑,咬着下唇看了一眼秦楚名,挽起郭静怡的手说道;“不用,天还没黑能看清路,而且在村里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能出什么事,不用你们送。” 说着她便一手挽着郭静怡,一手牵着王书宁往知青点院子外面走。 王书宁任由对方牵着,秦楚名把张美丽当工具人,实际上要接近郭静怡。 女人天生敏感,尤其是对情敌,张美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郭静怡和张美丽的合租生活搞不好会出问题。 一路上,三人都没开口,气氛有点别扭。 王书宁扫视两人,发现她们两个都在发呆,神色有些魂不守舍。 路过何朱珠家,王书宁停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肉拿出来。” “啊,哦。”张美丽嘴上胡乱回应,看着王书宁身后的房子,这么快就到了? 片刻之后,王书宁拎着一条五花肉走出来,“给,位置最好的一块。” 郭静怡伸手接过,天黑,也看不出来颜色,“谢谢,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王书宁点头,两人刚迈开脚步,她转身就回了房间。 接下来连续三天都是好天气,在大广场上站两个小时,能被晒到出汗。 “去镇上的路不好走,袋口扎紧点,别半路松了,运到镇上可交不了差。”村长何海明亲自在现场盯着,明天他们要去镇上交公粮,交完粮之后,大凤村会迎来将近一个月的空闲期,不是不上工,就是日子会轻松很多。 今年下半年还剩三个月不到,留下半个月为过年做准备,剩下的两个月要将来年春耕的小麦种子种下去等发芽,中间施肥拔草都是一些轻活。 稻子装进麻袋里,混杂在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有些呛鼻。 “郭知青,我家过两天要办喜事,能请你过来掌勺吗?”自从郭静怡住在何平平家,每到做饭的时候,那菜香味周围几户人家都能闻到,加上知青点那顿饭,大凤村不少村民就知道郭静怡的做饭的手艺好。 何到牛的儿子娶媳妇,过几天要办喜酒,本来是想请村里一贯做酒席的老师傅梅鸣,可是对方前天在家门口摔了一跤,还崴了脚,加上年纪已经接近八十岁,家里人就不让他接活了。 何到牛苦恼找不到人掌勺,郭静怡的名字就主动送上了门。 郭静怡没做过大锅饭,忽然被人找上,有些犹豫,“大概有多少人参加婚宴?要摆多少桌?每桌几道菜?” 何到牛回答道:“十桌,一桌十个人,每桌二十六道菜,一半荤一半素。” 工程不小,提前一天就得准备。 见郭静怡迟疑,何到牛意识到对方不清楚当地的习俗,于是上前一步,低头小声说道:“不白做,有三块钱辛苦费,而且多余的菜还能带回去,能省两三顿。” 掌勺的大师傅在厨房能第一个吃,往往吃到的肉最多。 “好,婚宴是哪天?”郭静怡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了,自己除了一身厨艺外没有其他本事,家境条件又一般,或许这是一个挣钱的好渠道,婚宴请的都是村子里的乡亲,趁此机会将名声打出去,以后就会有人主动找上门。 何到牛脸上挂着笑,“我问过村长,这两天把公粮交上去后会休息几天,婚宴安排在这个月二十六号,二十五号下午你到我家做准备工作,有人帮忙,你提一下要求,让村里人照着做,做菜要到二十六号上午。” “行,我到时候准时过去。”郭静怡颔首应下。 王书宁从张美丽的口中听到郭静怡要去做酒席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在原书中,女主就是用她绝佳的厨艺快速在大凤村站稳脚跟的。 不过村里将公粮交上去后能放几天假,这倒是个好消息。 第26章 去镇上交粮食 “书宁姐姐,我妈妈晚上要给小青菜,红萝卜还有空心菜地浇粪,你要是想摘,现在就去弄,浇完粪后一个星期都不能吃。”狗蛋手上黏糊糊的,全是猪草汁。 “行,我去拔几个萝卜。”何朱珠家菜园子不止那三种菜,就算接下来一周不吃,也不用担心没菜吃。 萝卜炖排骨,这个天气吃正好,可惜养在空间里的鸡生长周期不是一个星期。 纯天然的油菜籽压榨出来的菜籽油特别香,尤其是烧荤菜的时候。 不过菜籽油的气味太香,用来炒蔬菜会影响蔬菜本身的香味,所以炒蔬菜的时候,王书宁一般用大豆油。 木屋角落里摆了好些塑料瓶,菜籽油颜色重,黄黑色,一看就特别纯。 大豆油是金黄色的,一眼能看到底,没有任何杂质。 上次去镇上黑市一共卖了七十五块钱,加上宋母给的,王书宁现在手上还剩不到两百块,就是票用的差不多了。 住在镇上的人手上票据不多,要想弄点票,还得去县里。 隔天村里光是板车就足足有十辆,最前面是两辆牛车,板车上装的粮食比牛车上多一倍。 按队长何大牛的说法,牛是村里的集体财产,是用来耕地的,比较金贵,拉得太多,要是伤着了损失太大,村里人多,放在板车上让村民推就行。 王书宁对这个说话缄口不言,把人当牛使,真不算奇葩,要是有拖拉机或者货车,别说十板车,就算再加上一倍,也能一车拖走。 由于村里板车有限,他们今天要跑两趟,明天上午还要再跑一趟,才能运完。 王书宁负责的板车排在前面第三辆,第一生产队的队长何大牛走在前面。 这次交粮,村里村长、会计、还有两个生产队的队长都来了,留下记分员和第三生产队的队长守在村子里。 王书宁双手抵在麻袋上,弯着腰,这几天没下雨,地面比较干燥,太过用力脚底随时都会打滑。 张美丽脸颊通红,呼吸的时候鼻孔放大。 “这一车两千斤,就五个人推,这是要把我们累死啊。”张美丽喘着气声音有点粗。 何春喜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知青,无奈摇头,“就是知道你们知青力气小容易掉队,所以才给安排在前面,要不然前头车队都到镇上了,你们还落在半路呢。”这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王书宁额头隐隐出汗,这才过去二十分钟,走到镇上要一个小时,按照现在推车的速度,时间肯定会延长。 好在早饭吃得饱,要不然半路肚子就会饿得呱呱叫。 村长何海明眺望前面路口插进来的车队,那是隔壁中洲村的运粮车队,这下子又落后一个,他转头朝着队伍大喊道:“我们加快速度,要不然到镇上还不知道要排队多久。” 今天交粮的村子不少,镇上政府收粮要一袋一袋称重,还要打开麻袋检查稻子的质量,特别耗时间,今天中午要是不能回去运下一趟,明天的任务就会变重,要是明天也运一趟,那后天就还得运,白白浪费一天时间。 王书宁的鞋底摩擦力不够,一直在打滑,何海明的催促声一下,明显感觉到后面的推车距离在拉近,他们要是不加快速度,肯定会被人说速度慢,拖大家的后腿。 何春喜见王书宁和张美丽一脑门子汗,不能再让她们待在后面,后面三个是用力气的主力军,这两个女娃娃推不动。 “你们两个过来,你们两个到旁边扶着用力推,别让麻袋掉下来。”何春喜停下朝着两边喊道。 正在左右两旁用力推的两个青壮年立刻松手来到后面接替王书宁和张美丽的位置。 …… 眼看就要入镇,前面却堵住不动了。 村长摘下头上的帽子往前去察看情况,谁知道从镇口到镇政府粮站这一条路全部给堵住了,全都在排队。 何海明的脸上满是烦躁,这下子不排队两三个小时恐怕是轮不到他们,要是进度慢,估计还得排到下午。 大凤村的运粮队伍一共有一百多个人,要是中午回不去,就只能饿着肚子等。 等何海明回来将情况告诉他们,众人的脸上有些烦闷,顶着大太阳等好几个小时,就算现在天气不热,那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可是队伍随时有可能向前移动,他们又不能走。 王书宁靠在装满麻袋的板车上,望着路边一地黑灰的稻田发呆,游乐园玩过上车项目排队就要两三个小时,现在无非是没有手机玩,推了这么久,她早就累了。 张美丽正在和何春喜他们闲聊,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她的性格,只要不是厌恶的话题,无论是跟谁都能搭上几句。 头顶的黑发最先被晒热,加上今天没风,王书宁闭上眼,一阵困意袭来。 也不知过去多少分钟,何大牛顺着队伍往下喊:“跟上去,往前移。” 估计是有一个村子上交完,排队的队伍开始往前移动,大概过去两三分钟,大凤村的队伍往前移动了大概两百米左右,王书宁他们排在前头,总算是入了镇。 路旁出现冷清的店面,还没到集市中心。 张美丽见王书宁在打哈欠,走到她身边说道:“你就是话太少,聊天最能打发时间,这可比上工轻松太多。”只要动嘴,压根不费力气。 “有点困,我眯一会儿。”王书宁完全没兴趣,和人聊天那也是要过脑子的,打交道耗心神,比体力活还累,还不如闭眼睡觉。 张美丽见状也没再打扰,转身就继续和其他人讲话,和她们同一车的两个青壮年中有一个叫何强海,他和张美丽一样,话特别多。 随便挑起一个话题,两人就能扯上三四十句,加上何春喜这个年龄大的,几人聊得停不下来。 “干什么,没看到我们正排着队,你哪来的脸插队。”村长满脸怒火,指着要将牛车强行插进来的桂西村运粮车队大声责问。 听到声音的第二生产队的队长何先锋猛地从后向前跑,一阵风从王书宁面前刮过,刚睁开眼,前头的冲突就变得激烈起来。 第27章 插队起冲突 “路就到这里,我们只是拐过来,谁插你们队了?”桂西村的村长王东球挺着他那健硕的胸膛直压在何海明的身上,一步步将他往后逼。 何春喜连忙让何强海上去帮忙,“村长和桂西村的村长干起来了,你赶紧上去。” 正在看热闹的张美丽拉扯王书宁的袖子,“桂西村的村长这么年轻吗?看起来才三十几岁。” 王书宁皱眉,对方全是身体健壮的青壮年,再看大凤村这边,一半年纪都挺大,而且没有胸肌。 何春喜向张美丽解释道:“桂西村一直都是青壮年当家,年龄超过四十就不能当村长,那些年轻人不仅个子高,还都是打架的好手,每年都有人进局子,打架斗殴,只要不是重伤,没多久也就能放出来,怎么偏偏遇上他们,今天真倒霉。” 何大牛站在何海明旁边,冷着脸指着正在往前移动的运粮车队,“我们一直跟在中洲村的队伍后面,他们刚起步我们就要跟上,不能因为岔路在这里你们就插队,要插也得排在我们后面。” 王东球紧蹙眉头,朝着抵在一旁的村民使了个眼色,嘴上说道:“后面不知道还有几个村子,让我们等,到晚上也交不上粮,路是政府修的,我们正常走路,谁让你们没跟上。” 他话音刚落,驾着牛车的桂西村村民就直接一鞭子抽在牛背上,牛吼出一口闷气,猝然加速往前奔跑几步,车尾巴差点打在大凤村的水牛头上。 何先锋见状立刻让驾车的老头下来,自己坐上去,直接就往前撞,尖锐的牛角直接刺穿对方牛车上装稻子的麻袋。 “干嘛呢,粮食掉了你得赔钱。”桂西村村民王德军伸手指着何先锋就要上来推人,何大牛立刻上前挡住。 何先锋站起来一脸的无辜,“要不是你们的牛车突然插进来把我家毛毛给惊到了,它平常一向乖巧怎么会撞上去,你们的牛车差点撞到我家毛毛,我还没让你们赔钱呢。” 毛毛是那头水牛的名字,大凤村有两头牛,一公一母,公的叫毛毛,母的叫火火。 狗有名字也就罢了,牛有名字纯粹是因为它们在村里的地位高,耕地少不了它们,足见重视程度。 王东球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不要脸的,子虚乌有的事情张口就来,眼看前面已经空出一大段路,再这么下去谁也走不掉。 可他们桂西村何曾让过别人,他们村通往镇上的路口开在这里,他们是正常行走,凭什么要等大凤村的先过去。 何先锋见他们的牛车停下,假装掌控不了毛毛,嘴上叫着,上半身歪歪扭扭就要从牛车上掉下来。 何春喜见状,立刻将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热闹的王书宁和张美丽叫回神,“别看了,赶紧过来推。” 张美丽不解地问:“前面不是还在吵架吗?” 王书宁发现何大牛上了第二辆牛车,这是要硬跟,不给桂西村的人机会? 何春喜双手抵在麻袋上,头歪着,眼睛望向前面,“马上就要走了。” 拖板车的村民刚抬起板车,何春喜立刻用力往前推车。 毛毛好似受惊直往前冲,桂西村的牛车被顶得一震,拉扯的牛直接迈开牛蹄往前走。 王东球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何大牛驾驶着火火就紧跟上去,后面的板车寸步不离地跟着。 村长何海明双手叉着腰站在路口将桂西村的车队拦住,王东球上前拉人,他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啊,我的腿好像断了。” 推着板车路过的吕北初目瞪口呆,在他的心里,村长何海明的形象一直十分威严,在村里,就算在路上碰到那也是板着脸点头打招呼,叫的这么大声,这是装的吧? 郭静怡扫了几眼,立刻用力推板车。 这是碰瓷。 那个桂西村的村长体型有他们村长两个宽,一个站着,一个倒在地上,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会以为王东球打了人。 等大凤村最后一辆板车从路口过去,何海明单手撑着小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这腿估计是被你推崴了,等交完粮食,你可得带我去卫生院,要是留下后遗症,我这村长可真不好当。” 王东球冷着脸盯着对方慢吞吞地离开。 王德军驾着牛车被大凤村的运粮车队夹在中间,他想停下的时候,何先锋就拿着抽牛背的绳子打在他的牛背上帮他赶,“再拖时间,到晚上你们村也交不上粮,夜里放一晚上,沾染上露水,那可是要影响稻子质量的。” 王德军想骂人,回过头看自家村子的车队已经从路口插进来,看来跟在后面的村子妥协了,无奈他只能被夹在中间往前赶车。 十几分钟后,排队的队伍又停了下来,村里的会计何辉亮抱着记账本回来说道:“我们前面还有三个村子,收粮的老聂说,要是中午十一点之前轮不到我们,就得等到下午。” 村长急了,等下午他们上班那得等到两点,这中间三个小时不就浪费了,镇上东西多贵,他一个村长不介意价格贵能吃上一顿,可后面那么多村民,他能吃独食么,到时候只能和村民们一起挨饿。 接下来这段时间,何海明时不时就要跑到前面去看收粮的进度,望着那些检查稻子质量的人,他心里有些急迫。 可看过几次后,他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今年的检查好像变严格了,而且其他村的人神情都不太好看。 于是何海明等在一旁,见红太阳村的交完粮,拖着拖车要走,他连忙上前凑到一个生产队队长旁边,问道:“兄弟,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他们还往麻袋下面掏稻子检查呢?” 红太阳村第一生产队队长脸上带着恼意,“说是今年收割的时候正好碰到下雨,怕有的村子把质量差的稻子埋在麻袋下面,好在我们村没干这事,就是有几袋稻子被雨淋湿后晒得比较久,有点开裂泛假白,粮站让我们再补点。” 第28章 再遇汪娟 何海明睁大眼,火速回到车队来到王书宁他们板车旁边,他要是记得没错,那五袋混稻就在这里面,可全部混在里面,没剥壳现在也分不出来啊! 他招手示意何春喜贴过来,压低嗓门问道:“那五袋品质差点的做记号了没?” 车上有二十麻袋,要是没做记号,就只能每袋都打开来检查。 何春喜见村长的脸色不对,不由得带上几分担忧,“麻袋上没做记号,但是打的结不一样,我能分出来。” “你赶紧带人把那五袋拉下来,这次不往上交,拖回去换好的来。”何海明指着板车上的稻子吩咐道。 何春喜劝道:“村长,那五袋混稻里面掺得不多,就是有点脆,以前检查都合规,没必要拖回去换新的。” 何海明抿唇说道:“我刚刚去看,这次粮站检查特别严格,红太阳村就是因为这事要补粮,把这些交上去后面还要补好的,这五袋不就白白上交粮站了!你赶紧带人搬,五袋稻子五百斤呢。” 他们前头还有两个村子,还有时间。 何春喜听到交上去还要再补五百斤,心里只剩下心疼,就算是开裂泛白,那也是精米,白上交,损失的不还是他们这些村民。 何春喜让王书宁和张美丽扶着板车,自己围着板车看一圈后,对何强海说道:“你上去,我们把这几袋拉到路边。” 何强海不解地问道:“搬到路边?不交了?” 刚刚何海明和何春喜说话的声音太小,他们没听清,这距离镇政府粮站还有好一段路,怎么现在就要往下搬? 何春喜拉着麻袋的扎口,“不交,带回去。” 五袋稻子被搬下来放到路边,村长何海明走过来看向王书宁和张美丽,随后开口道:“王书宁,你留下来看着这些稻子,别让人搬走了。” “好的。”王书宁靠到路边,左手放在麻袋上朝何海明点头。 在这里等着代表不用推车,比跟上去要轻松,不过板车上少了五袋稻子,推起来也比之前轻松,撤下一个人手也没关系。 王书宁原本是站着的,后来站累了蹲下,可面前一直有板车经过,好些人看她,感觉有些尴尬,她只好站起来继续等。 不清楚交粮进度,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太阳逐渐升到头顶,看位置八成已经过了十一点,也不知道他们赶上没有? 肚子空荡荡的,已经开始叫。 王书宁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两个砂糖橘,路上还有人在排队,她不能吃的太打眼,口袋就那么大,吃掉两个砂糖橘后王书宁就没再从口袋里继续拿吃的。 “铃铃铃,铃铃铃。”是自行车的车铃声。 镇上的路不宽,一辆牛车就能占掉大半, 剩下的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汪娟骑车的技术明显不高超,一辆自行车骑得歪歪扭扭,左摇右摆,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摔倒。 大凤村摆在路边的这五袋稻子占据一个人肩膀的宽度,汪娟骑不过去,只能停下来。 “额……王书宁对吧,我们又碰上了,你站在路边干嘛? 这些粮食不是应该运到粮站吗?”汪娟扶着车龙头停下和王书宁讲话。 王书宁眨眼,她哪里知道村长是什么意思,费力气运过来又不交,肯定是有问题,“我们村今天来镇上交公粮,村长让人从板车上搬下来的,可能是重量够,运多了。” 汪娟好似明白地点头,往粮站交粮只听说过运少要补的,还没听说过运多的。 王书宁试图将麻袋往后拎,让出位置让汪娟过去,可麻袋实在太重,她双手握紧袋口愣是没抬起来一点。 “不用搬,我自行车可以过去,你把麻袋抵着,别倒了就行。”汪娟抬高自行车,让脚踏板从麻袋和板车的中间插过去后,自己再扶着自行车车尾过去。 几分钟后,张美丽只身从前面跑过来,“书宁,公粮已经全部搬到粮站门口,就等工作人员吃完饭检验,我和静怡要去买包子当午饭,需要给你带吗?” 村里乡亲舍不得吃,手头宽松的知青却不想饿肚子。 “那是要等下午两点吗?”也就是说自己要在这里站上不止三个小时。 张美丽摇头,“不是,刚刚来人说这两天收粮忙,让粮站的工作人员吃完饭就上班,不用等到下午两点。” “那给我带两个肉包子。”王书宁从口袋拿钱给张美丽。 “行,你等我一会儿,我买完就回来。”张美丽收下钱转身就往前跑。 大约十几分钟后,张美丽捧着纸袋子将包子递给王书宁,等她回到粮站,收粮的工作人员还在吃饭,看样子还要再等一会儿。 粮站里。 汪娟蹲在地上,“爸,你喝点汤,妈中午现熬的,味道特别鲜。” 汪志明接过饭盒,还有点烫,“你妈就是瞎操心,中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随便吃点不就行了,这又是烧菜又是煮饭,哪还有时间睡觉。” 汪娟挑眉,“妈还不是心疼你,每年这个时候哪次不加班,你还说今天能回家吃饭,要不是妈未卜先知让我来送饭,你就得饿肚子了。” 汪志明抬头看向粮站门口,见到有好些村民坐在地上等,于是加快吃饭的速度,争取早点上班。 汪娟劝阻道:“吃慢点,不嚼对身体不好,你怕村民等,就不想想粮站别的叔叔,本来休息时间就没了,现在连吃个饭都不安生。” 汪娟的父亲汪志明是弋河镇粮站的站长,日常工作不算忙碌,每年夏收、秋收的时候最忙。 汪志明被女儿说,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下属,对方像是被吓到,连续几大口将一个馒头塞到嘴里,仿佛有人要抢他的一样,结果噎住嗓子,被一旁的人猛地灌水才咽下去。 汪志明有些心虚地劝道:“慢点吃不着急。” 半个小时后,半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村长何海明立刻迎上去打招呼。 “打开检查。”负责质检的工作人员示意何大牛将麻袋的绳子解开。 第29章 鱼头汤,水煮鱼片 何大牛的心情有点忐忑,不是心虚,而是每次交公粮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村长何海明甚至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半包香烟,将里面的散装香烟递给正在质检的工作人员,他从来不抽烟,这还是上半年夏收交公粮之前在县里的供销社买的,用掉的十根是上次来粮站交公粮的时候用掉的。 好在质检过程中没有出现问题,最后汪志明拿着记账的本子问何海明:“运来的粮食怎么不是整的?” 何海明有些抱歉地点着头回答道:“有五袋在路上洒了,要是时间来得及,下午过来的时候会从村里换新的。” 汪志明点着下巴,“粮食金贵,袋口必须扎得严严实实,要是下午还要过来一趟可得抓紧时间,今天加班,后面还排着队,最迟晚上七点粮站就得关门。” 何海明亲自在本子上签完字这才带着村民火速离开。 从镇口通往镇政府粮站的路还堵着,板车平拖根本走不过去,只能翘起一边斜着走,就连牛车都被驾车的乡亲给拆掉。 众人快速往回赶,走到王书宁等候的地方,何先锋带着几个青壮年直接将麻袋扛在肩上往回走。 离开镇口好一会儿,排队的运粮队才消失。 何海明坐在牛车上望着队尾,“看这个情况,到村子后少装点,一半就行,否则就赶不上七点粮站关门了。” 何大牛点头。 回到村委会的大广场,何亮亮他们早就在那里等着,牛车和板车一到位,立刻就有村民开始往上搬粮食。 数量少一半,用不了那么多人,所有女的,无论是女知青还是妇女都被留了下来。 看日头现在也才下午三点多,王书宁刚回到家,就看到何朱珠带着俩孩子要出门。 “书宁姐姐。”何国月、何国柴朝着王书宁打招呼。 王书宁停下脚步问:“这是要上山?” 何朱珠笑着回答道:“日头还早,好不容易放假,我带他们去山上捡柴,要是能捡到野鸡蛋或者鸟蛋也能加个菜。” 这天气越来越冷,闲下来可不得储存柴火过冬么,更何况他们家今年多一个人用柴。 王书宁没提要和何朱珠一家一起去山上捡柴,那是自己租房时谈好的条件,本就是应该的,自己去帮忙,反而不好。 今天出门早,盆里的衣服还没洗,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河里。 大凤村小河边的河岸上摆着很多长条状的板石块,那是村民用来撮衣服用的。 谁要用,直接从岸上搬到河岸边,用鹅卵石搭起来就是现成的搓衣板,当然也有人家会用那种专门洗衣服的长条板凳。 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小鱼苗在岸边游动,成群结队,就算水里有动静它们也不跑远,稍微游一小段就停下来,根本就不怕人。 不过都是些小鱼苗,喂猫吃还差不多,人能吃的那种大小,根本不会在岸边晃悠,都在深水区。 王书宁第一次和何朱珠来河里洗衣服的时候,对方就特别提醒过,不要到深水区,那里都是水草,而且毒性比较强,被泡过容易长痘起疹子。 村里人说的毒性强,其实意思是,深水区的水不怎么流动,或者流动比较缓慢,没有浅水区的水干净。 不过王书宁不会游泳,惜命,更何况原身就是跳河死的,别人让她去深水区她都不会去。 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在河边响起,这边没有山,却有岸堤,能听见回响声。 乡亲怕小孩下河淹死,有些父母从小就告诉孩子,河里有水鬼,尤其是晚上,只要下水就会被水鬼拖走,只不过这种谎言,在小孩记事也就是六七岁之后就会被拆穿。 村里的小孩,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就没有不会游泳的,小河就是他们天然的游泳池。 洗完衣服后,王书宁直接从空间里将她提前捶死的大草鱼拿出来刮掉鱼鳞,开膛破肚洗干净,放在盆里用抹布盖着,就算被人瞧见,直接说在河里抓的就行。 鱼头汤,水煮鱼片,晚上全部安排起来。 厨房里,拿着刀正在切鱼片的王书宁听到院子里发出好大一声响,连忙打开门往外瞧,然后就看到院子里摆着一棵树。 何国月和何国柴两人合力抬着一个竹篓跟在后面,远看里面东西挺多,就是绿油油的,不像是野鸡蛋。 何国月将竹篓倒在地上,全是毛刺,那是还没脱壳的板栗。 何国柴已经从家里拿出剪子,两个小孩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一竹篓板栗给弄出来,壳堆到一旁,晒干后可以当柴烧。 正在厨房做饭的王书宁听到拍门声,“书宁姐姐。”是明明的声音。 王书宁做饭的时候厨房门一般都是关上的,怕被别人知道她在做什么菜。 她将锅盖盖上,打开门就看到何国月捧着菜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生板栗。 “书宁姐姐,这是我们今天在山上捡的,特别新鲜特别甜,我妈妈说送点给你尝尝。” 王书宁看着何国月右手手心拿着的黄色板栗肉,上面已经被咬了一口,伸手接过篮子,“生吃?不用炒熟吗?” 何国月脸上带着稚嫩的茫然,“可以炒栗子,先用菜刀在壳上面砍一刀,熟了后好剥壳。” 王书宁忽然想到板栗烧鸡,好久没吃了。 就在此时,锅里的鱼头汤正好煮沸,香味从木制锅盖的缝隙里飘出来,何国月努努鼻子,是鱼香味,“书宁姐姐,你今天去河里捉鱼啦?我妈妈说河里的鱼都在深水区,不能下河,以前有人被淹死过。” 王书宁将篮子里的板栗倒在橱柜上,“我在河边洗衣服,谁知道游来一条大草鱼,拿起棒槌一打,结果它就死了。” 何国月大为震惊,眼孔里除了不可置信外还有羡慕,白送上门的肉,大草鱼,有多大? 王书宁掀开锅盖,拿着大碗盛了半碗鱼头汤放在篮子里,慢慢送到何国月面前,“带回去尝尝,可惜没买豆腐,否则就能喝鱼头豆腐汤了。” 何国月望着汤碗里清晰可见的半边鱼头,上面还冒着热气,她忍着不舔嘴唇,伸出小手端着篮子的两边,“谢谢书宁姐姐。” “没事。”鱼头那么大,反正一餐也喝不完,送人情刚好,况且还被明明看到了,而且自己还有一大碗水煮鱼片。 第30章 去桂西村打群架 何朱珠见到女儿端着鱼汤回来,“你书宁姐姐就是分的太清楚。” 明明将汤碗放在饭桌上,狗蛋立刻趴上来闻,“奶奶在的时候,我们偶尔也能喝到鱼汤。” 何朱珠低下眼眸,何止是自家婆婆,捕鱼的手艺要说精通,还得是自己死去的老公,可惜这两人现在都不在了,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太阳已经下山,下午去镇里交公粮的村民还没回来。 一大碗水煮鱼片,王书宁吃得浑身冒汗,辣椒放的太多,好辣。 吃完后她将碗筷拿到水井旁清洗,刚准备换水最后清一遍碗筷,吃完饭在外面玩的狗蛋就跑了回来,还边跑边喊:“妈,风风爸爸和人打架被打得好惨。” 王书宁正在洗碗的手停住,打架?风风的爸爸是谁? 带着粗布手套正准备趁着天还没黑把枯树给锯了的何朱珠从厅堂里走出来,“劳动不是去镇上交公粮么,怎么会和人打架?” 狗蛋摇头不晓得,脸上带着后怕,“风风爸爸头上扎着白布,身上还有血,看着特别恐怖,感觉快死了。” 何朱珠将狗蛋的头扭过来,将人往屋里推,“小孩子家家的别说胡话,在家好好待着,妈出去一下。” 狗蛋慢悠悠地在大门口蹲下来,何国月走出来问他:“风风妈哭了没?” 狗带回想两秒后摇头,“没有,风风妈一直在叫,风风的奶奶好像在骂人,一口一个杀千刀的。” 明明转身回屋,“那就不会死,奶奶死的时候妈哭得可伤心了。” 王书宁问狗蛋,“风风是谁?” 狗蛋:“劳动叔叔的儿子,我最好的朋友。” “那劳动叔叔是谁?” 狗蛋翘眉,“春喜爷爷的儿子啊,书宁姐姐你不知道吗?” 王书宁恍然大悟,原来是何春喜的儿子被打了。 “书宁,书宁。” 张美丽的大嗓门还没进院子王书宁就听到了,她快速将盆里的洗碗水倒掉,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张美丽喘口气,撑着腰说道:“赵和平被人打了,腿上绑着夹板,估计是骨折。” “……” 王书宁愣住,“下午去镇上交公粮的村民和人起冲突了?” 张美丽迅速倒吸气,“你怎么知道?” “被打的都是下午去交公粮的人,一个是村民一个是知青,肯定是打群架,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张美丽指着身后的方向,“没看到有其他人受伤,不过村长正带着其他村民去桂西村讨说法,我看到何大牛,何先锋,还有春喜叔手上拿着锄头,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快到村口了。” 从小生活在城里的知青没见过村与村之间打群架,还这么多人,心中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丝不安。 王书宁瞬间将洗好的碗放到盆里,“你等我一下。” 她将盆放到厨房,把门锁好后,兴致勃勃拖着张美丽就要出门。 张美丽眨眨眼,“你也要去?” “正好没事凑个热闹,纯当消食。” 两人赶到村口的时候,郭静怡、刘思存、赵乐仪、李解放还有胡浩国正在那里等着。 郭静怡说:“北初在家里照顾赵和平,没来。” 几人加快脚步,怕赶不上热闹。 刘思存边走边说道:“听说去年干旱,红太阳村在上游要把河水给截断,当时两个村子就差点打过一次架,我们来得晚没赶上,没想到这次和桂西村杠上了。” 张美丽:“上午听春喜叔说桂西村当家的都是青壮年,个头特别高,村长他们能打得过吗?” 等几人赶到桂西村村口的时候,就看到村口的大槐树下站着很多人。 王书宁立刻拉到张美丽躲到路边的草丛里,其他人见状也都躲起来看热闹。 除了李解放和胡浩国俩男的,他们五个女人可没打过群架。 两方人马呈现对峙形势,中间一条线就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不可轻易迈过去。 大凤村村长何海明和桂西村村长王东球面对面站着,何海明肃着脸,眼眸竖起。 王东球用手撑着何海明,让他冷静,“何村长,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伤人。” 何海明用力地推开王东球的手,“驾车的王德军分明就是故意的,没让你们插队就故意报复,我们村何劳动被撞到头,流了一地的血,医生说脑震荡,新来的赵和平知青才来一个月就断了腿,意外?我看是就是故意的。” “村长,别跟他们废话,让王德军出来,今天这事必须讨个公道,他们桂西村真以为我们大凤村好欺负。”何先锋拎着锄头用力地敲打地面,路面被打下去好几个土坑。 王东球心里压着火,下午那趟自己看粮食少就没去,谁知道回来就告诉他伤了人,没过多久村头就有人跑过来报信说大凤村的村民上门来打架,还是村长带头。 虽说他们桂西村的年轻人不怕打架,可村和村之间集体打架还是少数,尤其这件事还是他们先挑起来的,大凤村可是实实在在的有人受伤,其中有一个还是知青,弄不好,闹到镇上县里都有可能。 张美丽伸着头着急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怎么还没打起来?” 王书宁能看到何海明和王东球的嘴巴在动,“打不起来,村长带那么多人过来是为了壮势,何劳动和赵和平受了伤,对方肯定要赔偿,带的人越多村里越重视,对方赔的也就越多。” 郭静怡附和:“集体斗殴可不是小罪,除非何海明不想当村长了。” 打群架出了事,村干部肯定第一个担责。 由于听不清讲话声,七人又往前凑了一小段。 王东球也知道这事不能善了,“王德军一回来我就把他关进了祠堂,明天天一亮我亲自带着他上门道歉,何劳动和赵和平的医药费我们负责。” 何海明眉毛皱成倒八字,厉声斥责:“医药费那是应该的,还有误工费,疗养费,精神损失费,这一伤,一两个月不能上工,他们可都是年轻人,以后日子长着呢,要是留下后遗症,你让他们怎么办?” 第31章 索要赔偿 王东球握紧拳头,紧蹙眉头,眼神里满是焦虑,“那你说怎么办?” 何海明正色道:“除了医药费之外,何劳动和赵和平每人两百斤粮食外加二十块钱。” 桂西村众人瞪大眼,这是在讹诈。 王东球面色漆黑,说话的声音像鬼差勾魂,“两百斤粮食太多,王德军一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存下二十块钱,何村长狮子大开口,这是要逼死王德军一家老小!” 大凤村的村民立刻就开始闹腾,“分别是你们先伤得人,何劳动和赵和平还在家里躺着,他王德军倒是好好的,有本事他自己把头打破,把腿敲断。” 桂西村村民见状立刻上去,双方村民开始推搡,虽没有动锄头铲子,可氛围已没有刚才平静,稍有不慎,要是伤着人,大战肯定爆发,到时候估计两个村长加起来都按不住。 比起双方不太激烈的动作,他们的叫喊声音更大,仿佛在比谁嗓门大。 刘思存将眼睛前面挡事的长毛草拂开,嘴上抱怨道:“早知道要吵架,就应该把村里的大妈大婶给叫过来,她们吵架的时候声音加起来能把天地给掀翻了。” 赵乐仪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嫌弃,她刚刚看到何伟元被人给推倒了,不仅身体不强壮,就连力气也不够大。 眼看着冲突越来越大,何海明和王东球连忙叫停。 “我们今天是来讨公道,不是来打架的,大家稍安勿躁,看王村长怎么说。” 比起何海明的好言好语,王东球的制止声就显得十分强势且具有威严,“都给我停下。” 他句话刚说出来,桂西村的村民就停手退到王东球的身后。 王书宁低喃道:“桂西村的村长威势很高。” 尤其年纪这么轻,在农村,年轻人当家真的很少,一般除非老人干不动,年轻人才会扛起家里的重担。 王东球半眯着眼对着何海明说道:“何村长,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也不想起冲突,何劳动和赵和平,王德军赔他们每个人一百斤粮食,十块钱,再多他们家也出不起,我直接把人从祠堂拉出来,你们直接打。” “村长,不行啊,我们家哪出得起,这是要我们一家老小明年饿死啊!”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从人群后面冲出来,跪在王东球面前拉着他的裤子哭喊,那是王德军的母亲。 桂西村村民往身后看,王德军的父亲杵着拐站在他们身后,头发胡子早已花白。 王东球弯腰试图将人扶起来,然而王德军的母亲就是不起来,苦喊的一声比一声大,“村长,一家人就靠着年底分粮食分钱,那牛是畜生,发起疯来哪里是我家德军能拦得住的,现在又是赔粮又是赔钱,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大凤村的村民看着没说话,何海明皱着眉头。 王德军的父亲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注视着王东球的眼睛开口:“村长,不能把家里孩子饿死,粮食和钱我们家要留着,你把德军从祠堂带出来,让他们打,一报还一报,只要人不死就还能治。” “堂叔,粮食和钱以后还能挣,人可只有一个。”王东球是村长,他不想桂西村的村民被人打,能用粮食和钱解决是最好,这次是交公粮出的事,他有心让村里出一部分,可若是王德军家一点都不愿意出,这事就不好办。 何海明抿着嘴,他们嘴上说把王德军的头打破,腿打断,实际上就是想让桂西村赔钱赔粮,人已经伤了,打对方报仇也无济于事,根本没有实实在在的赔偿能解决问题。 张美丽咬着下唇,“没想到王德军的爸爸是个残废,看样子他们家里条件不好,村长不会真的把人打一顿吧。” 王书宁摇头,“王德军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可能真的打人,父母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王德军的父母在卖惨,可能那些粮食和钱赔出去了,真的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可身为村长的王东球又怎么会看着村里人饿死,更何况王德军其实算是工伤。 下一秒,王德军的母亲跪着转身紧紧抓住何海明的腿,“何村长,我家德军也不是故意的,你把我这老婆子的命要去,我去照顾他们,跪着给他们磕头。” 何海明往后一个踉跄,差点被摇得摔倒,他硬着头皮高声喊道:“王村长,这事你看怎么办?要么每人赔一百斤粮食,十块钱,要么把王德军给带出来,我们把人带回村里,用水牛撞一下,伤成什么样子那就听天由命。” 王德军的父母脸色一僵,这是真的要伤人? 王东球眼神躲闪,大凤村的水牛牛角多粗壮,这要是撞上去运气不够好,别说腿了,肚子都有可能破一个洞。 郭静怡低声佩服,“村长这招够狠,何劳动和赵和平就是被桂西村的牛给撞伤的,把王德军带回去用水牛撞,这话没毛病。” 王书宁没说话,村里养的牛一般都很温顺,尤其当时后面绑着车,王德军还在上面,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把何劳动和赵和平撞伤了,他们两个又没穿红衣服,怎么会这么巧? 当时自己不在现场,不过村长他们这个态度,这件事肯定和王德军脱不了关系,否则刚开始王东球就不会答应赔钱。 王东球想好后说道:“被水牛撞小命都有可能丢掉,人不给你们,我们赔,这事是在去镇上交公粮的时候发生的,村里也有责任,村里赔一半,王德军家赔一半,明天早上我就带着王德军上门道歉。” “村长。”桂西村的村民欲言又止,却被王东球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王德军的老妈松开何海明的腿,捂着嘴痛哭,眼泪像自来水一样不停地往下流。 何海明厉声答应:“好。” 接着他就带着大凤村的村民转身回去。 王东球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手说道:“大家辛苦,都散了吧。” 在回去的路上,赵乐仪忽然说道:“这下子赵和平估计一两个月都不会上工,也算是因祸得福。” …… 刘思存嘴角抽搐,收稻的时候,赵乐仪就是因为淋雨感冒才有假期休息。 王书宁无话可说,断腿换来的假期还不如不要,痛的可是自己。 郭静怡直接朝着赵乐仪翻了个白眼,风凉话说的太扎心,这事要是真发生在赵乐仪的身上,她估计就说不出来这话了。 她转头看向张美丽和王书宁说道:“明天桂西村送完东西后,我们一起去看看赵和平吧。” 张美丽和王书宁点头应下,好歹认识一场,毕竟腿断了,算是病号,是得去探病。 刘思存、赵乐仪、李解放和胡浩国没开口,他们也就和赵和平吃过一顿饭,去探病还得带东西,不想去。 第32章 探病 知道第二天王东球会带着王德军上门道歉,村口早早就有村民在等着。 最后一批需要上交的公粮何海明特意让何大牛还有何亮亮带着去镇上,大凤村二十五个知青全都没跟去,因为昨天晚上村长何海明特意来找他们,让他们明天早上全部到何照阳家给赵和平撑场面。 于是吃过早饭后,王书宁就带着五个鸡蛋上门探病。 吕北初和赵和平的房间不大,二十五个人除非背靠背,否则连站都站不下。 何照阳将自家所有的椅子凳子都拿出来给知青坐,就像村里开大会一样,不过这二十几个人都是年轻人,村里开会的时候都是说话有分量的老人家。 二百斤粮食,王东球和王德军两个人根本拖不动,因为何劳动、赵和平是被桂西村的牛撞伤的,他们这次也没用牛车,而是用板车把粮食拖着。 昨天半夜,王德军已经被王东球从祠堂里放出来,在知道要赔两百斤粮食,二十块钱后,他一晚上都没闭眼。 “村长,我真没打算撞伤他们,昨天下午也是倒霉,路口又遇上他们的运粮队伍,偏偏领先我们一辆牛车,我担心赶不上在七点前交粮,就想排在前面,上午已经让过一次,下午也该轮到我们,结果大凤村那群人就是寸步不让,我就想学他们用牛车去撞麻袋,谁知道牛就失控了,这责任真的不完全在我。” 王德军心里憋屈,他哪里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当时何劳动和赵和平受伤后他也慌了,连忙把人送到卫生院生怕闹出人命,那可是要坐牢的。 王东球脚下的步子走的不急,就因为这个被大凤村闹上村,不仅王德军有损失,桂西村也出了一半,他作为村长被村民埋怨,虽说一百斤粮食分到家家户户,每家也没多少,可毕竟动了集体利益。 “到大凤村别再这副死样子,诚心道歉把事情给解决了,要是再闹起来,可不止赔这一点了,也亏得昨天你爸妈闹的那出,否则何海明也没那么快松口。” 众人快靠近村口的时候,就看到那里站了好些大爷大妈,他们经过的时候被指指点点。 王德军他们先到的何劳动家,何春喜面无表情盯着这些人,就连口水都给他们喝。 王德军低三下四地弯腰道了歉,当着众人的面给了赔偿,接着就被何劳动的老妈给请了出去。 何海明略微有些窘态地望着王东球说道:“谷芽婶心疼儿子,难免态度不好。” 王德军丧着脸没吭声,还是王东球连忙摆手说没事。 等他们来到何照阳家看到院子里坐着一群年轻人的时候,桂西村众人心里一咕咚。 王书宁看着走进来的两拨人,年龄差身高差,现在弯着背倒显得矮了不少。 赵和平靠在床头,眼神扫向被放在床铺上的十块钱,还有堆在屋子里的一百斤粮食心里总算是松快点,他家里条件不好,这些粮食够他吃好一段时间了。 吕北初见到麻袋里都是红薯、玉米等粗粮的时候皱着眉头抱怨:“村里刚收了稻子,还给一百斤粗粮,道歉的态度就这样,估计也没多少诚心。” 村子里没几户人家舍得用细粮做饭,对他们来说吃粗粮能填饱肚子就行,可对于家庭条件还不错的知青来说,每顿饭吃粗粮根本受不了,他们最少也得粗粮细粮混着吃。 王德军面色一僵,细粮多贵,现在村里还没分粮,就算到时候分了,大米他们家也是要运到镇上卖掉或者换更多的粗粮过日子的。 房间里乌泱泱的站着不少知青,王东球和王德军只能站在门口,吕北初的声音又不小,弄得他们有些尴尬。 “咳。”何海明清了清嗓子。 他是想让知青给赵和平撑腰,可一百斤细粮有点为难人,知青觉得理所应当,但农村人不这么认为,整天嚷嚷着要吃细粮,白大米,那是不会过日子的表现,浪费。 一顿白米饭能吃三四顿窝窝头了。 王东球开口解释:“村里还没分粮食,稻子价格太贵,德军他们家还等着明年送孩子去上学,手头上不宽松,要不是村里帮忙出了一半,这个年都不好过,赵知青从城里来的,想必没怎么吃过红薯玉米这些杂粮,这些营养高,都是今年新种的,放到明年都不会坏。” 说到后面王东球的语速越来越慢,王书宁听着都替他尴尬,红薯玉米他们到这里的第一天村里就给了,自己有时候会烤着吃。 现在不是玉米采收的时候,他们送来的玉米粒都是老了晒干的那种,煮饭往里面加点要提前泡好几个小时,只能磨成玉米粉做饼子吃。 赵和平估计早就吃厌了,要不是没钱,谁想吃粗粮。 何海明只好打岔:“想必赵知青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接着他便带着桂西村的人走了。 人走后,其他知青也陆续离开,又不熟,要是村长发话他们根本不想过来。 等人走得差不多,吕北初将粮食搬到厨房,朝着赵和平叹气,“都是粗粮也没带根大骨头给你熬汤补补。” 赵和平嘴角上勾,“也怪我躲得不够快,村长说这段时间不用我去上工,把腿养好,等过完年再说。” 房间里也就剩下王书宁他们一同来的五个人,说话比之前要放松不少。 坐在椅子上的张美丽说道:“下乡第一年没有年假,要待在村子里,我都有点想家了。” 王书宁站起身准备离开,“不放假也不用上工,也算比较轻快,赵和平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赵和平朝着她点点头,“多谢你送来的鸡蛋,够我吃好几天了。” 探病能送荤的,也就王书宁大方。 “你好好休养,别老是下地走路,要是留下后遗症可不好过。”吕北初和郭静怡是一对,何朱珠家就只有一个妇女两个孩子,今天赵和平受了她的人情,要是哪天自己生病,好歹有个人能扛得动她。 王书宁回到家的时候,何朱珠正坐在门口劈柴。 没去镇里交公粮会少工分,可昨天发生了意外,今天何海明都没让妇女去送,清一色的大老爷们,生怕再出事。 第33章 喝喜酒 一摞一摞的木柴被堆放在墙角,下面用木板撑着,留出空挡防止下雨被地上的积水打湿。 明明和狗蛋的面前摆着好多晒干的花生,这些是朱大婶在自家院子里种的,两个小孩坐在小板凳上剥花生。 王书宁来到厨房将板栗洗干净,留下少部分用来做板栗烧鸡,剩下的晾干用来做糖炒板栗。 她望着空间里硕果累累的场景,木屋里早已堆满各种东西。 王书宁皱了皱眉头,第一次感觉植物长太快也不是好事,完全收不过来,想要将木屋里采收的东西全部卖掉,还得去一次县里才行。 中午去镇上交公粮的队伍回来,大凤村的乡亲们好似都松了一口气。 何海明望着村委会堆积如山的库房,脸上疲倦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喜悦,他扭头对何辉亮和何明亮叮嘱道:“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了,早点把数字算出来,把粮食分了。” 何辉亮点点头,“知道了,村长,我和明亮这两天加加班,按照往年的速度,大后天就能分粮。” 何海明松快地背着手离开,何辉亮是村里的会计,何明亮是村里的记分员,每次分粮食之前,这两人最忙,全部算好之后,村长和三个生产队队长要再来核对一遍,没问题才能把粮食分下去。 何到牛家的婚宴办的热热闹闹,王书宁既不是男方也不是女方的亲戚,自然没被邀请。 可村里不在乎这点,二十五号晚上也是郭静怡做的饭,只不过去吃饭的都是在那里帮忙的人。 大铁锅直接架在外面,那香味飘得老远,王书宁在院门口都能闻到。 二十六号这天她本来没想去,结果被张美丽给拉去了。 “静怡说不是亲戚也行,村里人喜欢热闹,只要带份子钱不白吃,婚宴上有荤菜,一毛钱礼金能吃二十几个菜,我觉得挺划算的。” 张美丽步子太快,王书宁被拖着险些跟不上,“要不是郭静怡做饭,你才不会这么积极。” 被猜到心思的张美丽也没掩饰,“谁让静怡做饭好吃,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今天一定放开肚子吃个饱。” 王书宁不忍心打击她,等菜上桌她就知道了,村里的大婶手速特快,尤其是喝喜酒的时候,张美丽估计抢不过人家。 两人来到大门口,发现何到牛家院子里站满了人,客人早早就围坐在桌子旁,就怕被人抢走位置。 何到牛的儿子媳妇站在门口迎客,旁边还有人边纪录边收礼钱。 何强海刚记下一笔抬起头,就看到张美丽和王书宁站在面前,何到牛家应该没请她们吧,这婚宴大厨请的,就连不是亲戚都过来庆贺凑热闹,也太有面子了。 张美丽从口袋里拿出红封放到桌上,王书宁来得突然没来得及准备红封,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两毛钱放到桌上。 在一旁帮忙的新娘小姑子笑着收下钱,“今天我大哥结婚,姐姐们吃好喝好。” 何强海记下两人的份子钱,没结婚的女娃来参加喜宴能给两毛钱的礼钱,实在是大方,要知道何到牛家好些旁系亲戚送礼那也是一毛钱,吃席还得带个孩子,生怕吃不回本。 “恭喜,恭喜。”王书宁眉眼弯弯地笑着祝贺,这么热闹的婚宴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婚味特别浓,来参加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张美丽带着王书宁从人堆中间穿过,钻到角落,吕北初看到人连忙站起来招手,“怎么这么晚,好几波人来抢座位,要不是我死死占着早就没了。” 张美丽将王书宁推坐在凳子上,桌上还没上菜,“还有多久开始?” “半个钟头。” 不少大婶路过的时候都会扫两眼,村里没结婚的女娃娃她们清楚的不得了,这新来的几个女知青都在,还真是稀奇。 听到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王书宁有点想叹气。 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放到张美丽手上,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桌子上就连瓜子花生都没摆。 想想也是,怎么看都有好几百,摆多少点心都不够吃,这场婚宴因为郭静怡的厨艺成本直线上升,也不知道何到牛家能不能靠礼金收回本。 张美丽看到花生眼睛一亮,直接剥壳开吃,这是王书宁昨天刚炒的,她特意炒的有点泛黄,比外面卖的还香。 一张桌子本来应该坐十个人,现在插了好几个高凳子,数过去有十五个人,担心自己的座位被人抢,大家只能坐在桌子旁等喜酒开始。 王书宁和张美丽两个人在桌子底下剥壳,可嘴巴在动,众人望过来也不好意思讨要,只有坐在王书宁旁边的一个孩子朝着她妈叫了一句,“妈,我也想吃花生。” 王书宁不假思索地掏了一把递到小孩面前,“叫声漂亮姐姐我就给你。” 小孩摊开软乎乎的小手,张口喊道:“漂亮姐姐你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姐姐。” 王书宁笑出声,将花生放到他的手上,因为太多差点从手掌里掉下去,小孩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捂,才免于让花生吃土,“谢谢漂亮姐姐。” “小嘴真甜,长大不知道要哄多少小姑娘。”王书宁伸手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 吃了两把花生,唢呐声猝然响起,那声音特大,十里八村都能听到。 接着就开始上菜,先上的都是冷菜。 鞭炮声一响,靠近院子门口的桌子吃了一嘴的硝烟灰,然后就有人端着盘子过来上热菜。 饭桌上筷子横飞,甚至有两把筷子夹到同一块肉。 王书宁夹到的第一口没吃,先将碗里装满再专心享受美食。 等张美丽啃完骨头抬头夹菜的时候,碟子里已经空的差不多,就剩下素的还剩点,她瞪大眼睛有些没缓过来。 一眨眼的时间,十几道菜清空,变成蝴蝶飞走了? 她心里苦,伸手去夹剩下的素菜,筷子上还残留着肉味,却已经是过去时了。 本以为大家都一样,结果低头就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王书宁吃得津津有味,碗里满满的,虽不全是肉,好歹也有好几片呢。 “你咋抢到的?” 王书宁吃一口豆芽,爽脆,“夹到碗里的就是自己的。”郭静怡的厨艺真的不错,大锅菜都能将豆芽做的这么好吃。 张美丽叹口气,自己涉世未深,谁想到农村人吃喜酒就像强盗一样,一眨眼,肉渣都不剩。 张美丽好歹吃到一块,身为男人好面子的吕北初不好意思抢,一块肉都没吃到,只能靠吃土豆丝抵饱,好在郭静怡厨艺高超,素菜做得也很美味。 第34章 分粮食 一场婚宴彻底清盘,碟底就剩下点汤汁。 身为东道主的何到牛乐得睁不开眼,这下子面子里子全挣齐了,往以前看大凤村哪户人家办喜事有这么热闹。 一桌二十几个菜,由于人数太多,王书宁也只吃了个七分饱。 张美丽回去的路上意犹未尽,“谁知道这么多人,吃喜酒都吃不饱,下次再有喜酒我就不来了。” 王书宁笑道:“一毛钱能吃两块肉,也不算亏。” 晚上,郭静怡进门的时候眼里带着欣喜,她将手放在口袋里,忍不住地摩擦放在口袋里的钱。 今天的喜宴办的特别成功,全村的人都知道她的手艺好,以后肯定还会来找她。 正在泡脚的张美丽听到脚步声,抬眼盯着门口,却看到郭静怡两手空空,“没带菜回来吗?” 郭静怡转身将门关上,“没带,所有菜全部吃完,就连一根葱都没剩下,所以何到牛多给了五毛钱,算是补偿。” 张美丽泄气地往后靠,“今天参加婚礼的客人太多,我都没吃饱。” 郭静怡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张美丽点头,“我吃了早上剩的两个玉米煎饼。” “行,我晚饭在何到牛家吃了,正好不用做。”郭静怡忙活一天早就累了,来客太多,何到牛只好从菜地里多摘了好多菜,忙活的也比之前多一些。 隔天早上,王书宁是被熟悉的敲锣声给吵醒的,她睁开眼,满脸困意,“不是说今天不上工么,怎么还有人敲锣?” 她穿好衣服打开门,何朱珠正带着明明和狗蛋在院子里面整理麻袋。 “朱大婶,今天是要上工吗?”王书宁问道。 何朱珠转过头,笑着说道:“不用,刚刚何先锋来通知今天要分粮,让大家带着东西去村里大广场排队。” 王书宁没忍住打哈欠,原来是分粮,用得着那么早去么,工分摆在那里,又不会跑掉,晚点去也没关系。 她回到房间拴好门睡个回笼觉,睁眼的时候,阳光正好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射到墙上。 “书宁,你怎么才来?”张美丽和郭静怡排在队伍中间。 “好不容易放假还不如多睡会儿,反正粮食迟早能拿到,村里又不会坑我们。”王书宁走到队伍末尾,不知道还要排多久。 他们五个知青是十月份刚来的,加上手法不熟练,也没挣多少工分。 等排到王书宁的时候,何明亮指着本子上记录的工分说道:“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在后面的方框里签字按手印。” 王书宁一眼扫过去,全是负号,都是被扣的工分,刚开始几天全是三三四四,后面稍微好点,也就五六工分,最高的时候就是下大雨收稻的那几天,最高能拿到八工分。 王书宁扫视一遍桌子后面堆积的粮食,有稻子、红薯、玉米、高粱面四种,“明亮叔,我能全换成大米吗?” 站在一旁盯着的何海明皱眉提醒道:“你本来工分就不多,要是全换成大米,可就更少了。” 村里分的粮食基本粗粮和细粮对半开,实际上,乡亲们拿到大米后,很少自己吃,一般都是拿到镇上卖掉。 大部分都会卖给政府开的正规粮站,虽比起供销社卖粮的价格低些,但好在没有风险。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冒着被抓或者被收走货物的风险去黑市交易的。 王书宁说:“来的时候村里分的玉米和红薯还没吃完,我比较喜欢吃白米饭。” 何海明有心劝诫,想到知青的实际情况,撇头对何辉亮说道:“全给她换成水稻吧。” 她到大凤村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三个女知青就数王书宁的气色最好,想来也是不缺钱。 王书宁背着半袋稻子离开,里面只有四十八斤稻子,脱完壳更少。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时间,大凤村分完粮食后开始通知下地上工。 由于季节原因,被火烧过的田地还没开始长草,他们需要在年前将地里种上小麦,那是他们第二年上半年的主要收成。 等种子洒下去,大凤村的村民会休息好一段时间,过年前村里会杀猪分猪肉,让大家过个有荤腥的好年。 荒凉的稻田被烧得只剩下稻根,王书宁握着锄头用力往下挖,右脚踩在锄头上面借力,一整天下来胳膊都要断了。 张美丽望着踩在铁犁上被水牛拖着走的何春喜,“要是我们能干春喜叔的活就好了,他干一上午抵我们干三天。” 荣花婶从旁边经过,正好听到张美丽在做白日梦,奚落道:“你想啥呢,村里两头耕牛那是宝贝,每天只需要干半天活,你锄头都用不利索,还用牛,到时候直接翻了田埂把埂坝给犁翻了。” 王书宁眼尾抽搐,荣花婶和大角婶的嘴巴有的一拼。 张美丽不服气,“不会犁,我不会学啊,我在学校成绩不错,不就是犁地么,有什么难的,再说那埂坝那么高那么宽,哪那么容易翻。” 靠近小河的埂坝是用来抵御洪水的,荣花婶这话的确是夸张了点。 连翻三天地,王书宁感觉自己的两只胳膊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每天晚上酸的不行,就连饭都不想做,好在已经忙完,村里正式通知,接下来半个月放假,半个月之后再花几天时间施肥,接着就是杀猪过年了。 王书宁正端着洗澡水出门倒掉,就撞上朝自己房间走过来何朱珠。 “宁知青,明天放假你在家吗?” 王书宁颔首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半个月的假期,她不急着马上就去县里,手酸脚酸,她想先休息一天。 何朱珠道:“是这样的,村里分粮不是分了稻子么,村里不少人家想运到县里卖掉,几户人家一起借了板车明天出发,我明天早上就得出门和他们一起,可能要到半夜才能回来,你要是不出门,能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吗?白天没关系,我就担心要是我回来的晚,晚上两个孩子害怕。” 王书宁不解地问道:“镇上不就有粮站嘛,干嘛要去县里?” 何朱珠解释:“县里的粮站每公斤稻子的价格要比镇里高一分钱。” “原来是这样,行,你明天放心去,我帮你看着孩子。” 第35章 山上打鸟 隔天早上何朱珠天刚亮就出了门,临走时还站在王书宁的房门前说了一声。 将入寒冬,早上醒来已经听不到清晨的鸟鸣声,倒显得十分寂静。 王书宁打开房门来到厅堂,何国柴和何国月正在里面玩,看到王书宁,何国月停下手里的木头玩具,“书宁姐姐,你起来啦?” “嗯,你们吃过早饭了吗?”王书宁问道。 何国月用力地点了点头,她都已经吃过好久了,眼看快到中午,狗蛋几次想去叫书宁姐姐起床,都被自己给阻止,妈妈说过,城里人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能吃饱饭,不用早起干活。 蹲在地上的狗蛋稚声稚气地说道:“过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王书宁不好意思地勾起嘴角:“那姐姐给你们做午饭吃。” 何国月摇摇头:“不用,我妈妈早上已经将午饭和晚饭都做好了,温在锅里,加把火就能热。” “那行。”王书宁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就开始做午饭。 一碗青椒肉丝面,多炒的青椒肉丝端到厅堂给两个孩子加菜。 何朱珠给狗蛋和明明准备的中午饭和晚饭都是红薯高粱粥,果然是加把柴就能热。 “明明,你大名何国月,为什么小名要叫明明?”王书宁好奇地问道。 何国月抬起头回答道:“因为我爸爸叫何贺明,我妈妈说,我的名字是为了纪念我爸爸。” 原来如此,用女儿的小名来纪念死去的丈夫,何朱珠能守寡这么多年还不另嫁,想必在世的时候夫妻两个很恩爱。 “狗蛋,狗蛋。”屋外传来孩童的叫喊声。 狗蛋迅速站起身往外跑出去,“风风。” 何风风身后还站着几个孩子,都是村民家里的小孩,“狗蛋,我们要去山上打鸟,你和明明去不去?” 狗蛋眼眸之中闪过几分兴奋,“你等我一下,我问一下我姐姐。” “姐,风风他们要去山上打鸟,他在外面等我们。” 何国月:“不行,妈出门的时候让我们今天待在家里。” 狗蛋特别想去,他哀求道;“姐,我们那么多人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的。” 何国月咬紧嘴唇,紧张地瞥过头看向王书宁,母亲出门前说了,让他们听书宁姐姐的。 王书宁思索片刻后站起身说道:“正好我还没去过山上,带上我怎么样?” 狗蛋愣了一下,风风他们都是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小孩,可书宁姐姐已经是大人了。 何国月十分赞同,书宁姐姐是大人,有她在,自己放心,“那书宁姐姐就一起去玩。” 将门锁好,狗蛋兴冲冲地跑在前面,在院子外面等候的何风风等人在知道王书宁也要去的时候,有些惊讶。 王书宁将自己炒好的糖炒板栗分给他们。 何风风剥壳吃,却发现板栗是甜的,就连外壳都有甜味,“书宁姐姐,你给的板栗怎么是甜的?” 小孩子步伐略短,王书宁放慢脚步跟在他们中间。 “这叫糖炒板栗,用白砂糖炒,甜味就渗到板栗里面了。” 不仅狗蛋和明明诧异,就连其他小孩都觉得惊讶,糖多贵啊,在家里想喝一碗糖水都不容易,居然有人会用糖来炒板栗。 正在吃板栗的小孩将板栗壳放在嘴里吮吸,势必要将里面的甜味全部吸完。 虽已是初冬,山上还是一片绿色,大多数是松树,灌木丛和草地已经变成枯黄。 不少小孩手上都拿着弓箭,那是用竹子制作的,弓弦用的是麻绳。 停在树上的大多数通体全黑的黑鸟,这种鸟一般不会打来吃,而狗蛋他们的目标是长有灰色羽毛的鹧鸪,这种鸟肉比较多。 鸟类一般停在高枝,他们拿的都是非常简易的弓箭,所以成功率并不高,竹箭飞到半空就掉下来,也就图个好玩。 王书宁跟在这群小孩身后,山里的空气比外面清冷很多,总感觉氧气充盈些,让人不由得放松心神。 狗蛋他们每射一支箭就要跑好远去捡箭,失败多次后他们就换了玩法,不打鸟,改成掏松鼠窝。 孩子们在山里玩闹的动静会惊动松鼠,他们看到一只就紧追不舍,想要找到松鼠储存粮食的巢穴。 五彩斑斓的尾巴在草丛中一闪而过,王书宁立刻抬脚追上去,看清楚后,发现是野鸡。 何国月注意到王书宁的动作,立刻大声喊道:“有野鸡。”小孩子们立刻围过来帮忙。 众人包围了那只肥硕的野鸡,可野鸡有翅膀,或许是危机之下激起的求生意识,它咕咕地叫喊几声,竟张开翅膀试图从包围圈里飞出去。 猛然,一只竹箭飞出,刺中野鸡的肚子。 野鸡飞出一小段距离后掉在地上,王书宁立刻冲上去将它抓住。 竹箭插入半许,已经开始流血。 王书宁笑着看向射箭的何风风,“没想到风风准头这么好。” 何风风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野鸡飞地不高,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射中。 望着王书宁手上的那只野鸡,孩子们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野鸡是王书宁发现,何风风射中的,可他们也想吃,又担心不会分给他们。 小孩子哪藏得住心事,王书宁当然看得出来。 她问何风风:“你想怎么处理这只野鸡?” 何风风年幼稚嫩,说话全凭心中所想,“马上烤了大家一起吃掉。” 王书宁笑出声,“山上没现成的调味料,也没办法开膛破肚清洗,朱大婶今天不在家,把野鸡拿到明明家,姐姐给你们做怎么样?” “好。”小孩子无比兴奋,有鸡肉吃了,这还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 王书宁拎着野鸡带着一群孩子回到家,厨房太小险些站不下那些小孩。 这只野鸡特别肥,烧了足足两大盘,没凳子他们就蹲在地上,一个个啃得满嘴是油。 何风风拿着大鸡腿啃肉,他功劳最大,自然吃的是肉最多的鸡腿,“书宁姐姐,你怎么不吃?” 王书宁摇头,“我午饭吃的太饱,现在还不饿。” 野鸡再大,孩子却有十二个,每个人分到嘴里也不过四五块,自己又不缺肉吃,何必和一些小孩子分。 不过一会儿,两盘红烧鸡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离开的时候,何风风望着王书宁说道:“书宁姐姐,下次我们上山的时候还来找你。” 王书宁嘴角上扬,随口应下:“好,要是有空我就跟你们去。” 直到天黑,何朱珠都没从县里回来。 第36章 当然要上学 从村里到县里,坐牛车要将近两个小时,何朱珠他们是拖着板车去的,想必速度会慢很多,若是遇上卖粮排队,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是正常。 王书宁见明明和狗蛋特别安静,猜到他们担心,加上不知道何朱珠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吃饭的时候对两人说道:“今天晚上跟姐姐睡好不好?” 何国月眨眼,他们没和除妈妈和奶奶以外的人一起睡过,“书宁姐姐的床没我妈妈的大,好像睡不下。” 那张床曾经睡过何国月的奶奶,她自然晓得有多大。 王书宁并不介意,何朱珠总不会一晚上都不回来,等她回来将两个孩子抱回去不就行了,“挤挤差不多。” 狗蛋和明明特意将自己洗干净,望着铺着碎花棉被的床,看着好松软,和他们睡的不一样。 王书宁的棉被是从家里带过来的,是去年的新棉被,而狗蛋他们睡的,则是用了十几年的旧棉被,保暖功能大大减弱,自然不够松软。 因为多了两个小孩,怕被子不够大漏风,王书宁将自己夏天盖的薄被拿出来盖在上面。 明明躺在床上不敢动,短时间内也睡不着,半晌后,她低声开口喊道:“书宁姐姐。” 王书宁睁开眼,“怎么了?” 明明扭头看着王书宁,“书宁姐姐的兄弟姐妹都上学了吗?” 王书宁放在被子里的手微动,“都上学了,他们都是高中毕业,明明为什么这么问?” 明明小声说:“我妈妈说,明年九月份要送我和弟弟一起去上学。” 王书宁:“上小学学费很高?” 明明:“我妈妈说只要出书本费就行了。” “那你在担心什么?”只出书本费,何朱珠这么省吃俭用,应该出得起。 明明语气低落地说道:“我和弟弟都去上学,就不能打猪草帮家里挣工分,妈妈一个人会很辛苦。” 村里小孩早当家,六岁正是玩闹的时候,现在却要为家里担心,“那明明有没有想过,你妈妈这么节省,就是为了让你和狗蛋能够上学。” “可现在已经不能考大学了,书宁姐姐高中毕业还要下乡种地,上学还有用吗?我还是个女娃。”明明不解,既然都是种地,上不上学应该也没关系吧,只是不识字而已。 而且村里也有女娃没去上学。 王书宁没想到何国月会这么说,何朱珠并不重男轻女,明明又怎么会有因为自己是女娃,而觉得不用上学呢。 “书宁姐姐也是女的,不也上学了么,我还有个姐姐,也是高中毕业,上不了大学没关系,可人不能不识字,读书能让你长见识,要不然你去镇上吃饭,就连菜单都不会念。” “在城里,要是没有初中毕业,就连工作都不好找,你想想,村里的会计、记分员是不是最轻松的活,可他们要是不识字,就干不了这个。正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才更要好好念书,你妈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没出声。 耳边传来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是狗蛋发出来的,这孩子长大后睡觉肯定打呼。 接着王书宁和何国月说了好些话,从上学谈到城里人是怎么生活的,直到对方熬不住困意睡着才停下。 半夜,有人在外面敲门,“宁知青。”是朱大婶回来了。 王书宁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明明和狗蛋睡着了。” 何朱珠松口气,刚刚自己回家发现两个孩子不在床上,心中担忧,想着是不是在王书宁的房间,这才半夜敲门,“谢谢,你床不大,我把孩子抱回去。” 王书宁应下。 没人睡的被窝特别冰,刚躺下两个孩子就醒了,见到何朱珠,两人清醒过来,“妈妈,你回来啦。” “妈回来了,睡吧。”何朱珠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 隔日清晨,王书宁背着竹篓去县里。 从镇上到县里没有公交车,也没有专门按时发车的牛车。 但有些人会干些拉人的私活赚钱,王书宁在集市上看到两辆牛车,旁边还站着人,想必是在等。 带着毛帽子的大爷见王书宁一直在旁边转悠,“女娃娃是要去县里吗?” 王书宁承认,“对,一个人多少钱?” 大爷比了比五个手指头:“五分,还差个人,再等一会儿。” 王书宁应下,没过一会儿,缺的人就来了。 所有人给完钱后坐上去,大爷驾着牛车往前走。 等到了县里,大爷停下牛车说道:“下午五点,牛车还在这里等,你们可别晚了。” 众人答声:“好”。 接着大爷就驾着牛车走了,看样子不是专门干拉人的活计,像是在县里有事,顺便载客。 王书宁背着竹篓找人打听县里最大的集市在哪里,她在集市晃悠近两个小时才打听到黑市的位置。 朝阳县黑市有好几处地方,王书宁朝最近的那处过去,这里的巷子很宽,像路。 比起集市,黑市里的人穿着档次差别挺大,有些人一看就是有工作的体面人。 王书宁找到一处夹缝,将竹篓掀开,像别的买卖人一样,每样东西拿出一点样品摆在地上供人观看。 黑市里的人挺多,没过几分钟,就有顾客上门,“红糖怎么卖,要钱还是要票?” 王书宁回答道:“钱和票都行,要是给票,价格能稍微低点,我什么票都要。” 妇人诧异,什么票都要,这小姑娘看着不像是卖票的倒爷。 一般卖东西的人要票都是要一两种,像这种什么票都要的,一般都有办法将手上的票据出出去。 “五斤红糖有吗?这个苹果也给我来十个。”妇人看苹果红彤彤的,感觉应该甜。 “有五斤。”王书宁从竹篓里拿出红糖和苹果,称完重没问题,对方这才准备付钱。 妇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票据,夹在手上挑了七八张递给王书宁,“价格知道吧,你算算对不对?” 像肥皂票、粮票、油票、肉票这种普通票据,买卖的价格误差很小,王书宁从怀里拿出一张换算纸比对,这是她在集市上弄到的,票据种类太多,她一下子也记不住价格。 妇人见她还要拿纸看,不由得笑了,“小姑娘还是新人,这行没干多久吧?” 第37章 手表票,自行车票 王书宁愣了一下,她指的是黑市卖东西吗? “算是吧。” 没过多久,王书宁竹篓里的东西就卖干净了,她直接从空间里转移,再次卖掉一竹篓东西后这才转移阵地。 竹篓就那么大,自己刚来不久,两竹篓已经差不多,若是有人有心盯上她,待的时间太长容易出问题。 她来到另一处黑市重新摆摊。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停在了王书宁的面前,“大豆油什么时候做的?” 男人一眼看中摆在摊子上的一桶七升大豆油。 王书宁:“刚榨出来不超过一个月,要是诚心想买,我打开盖子给你闻闻。” “你打开给我看看,还有这个菜籽油。” 在男人的要求下,王书宁将两桶油的盖子都打开。 男人凑近瓶口仔细闻了闻,还透过瓶子观察油的颜色,最后才说道:“两桶我都要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票据,将自己用不上的票全都给王书宁,不够的还要拿钱补。 王书宁眼尖地看到他手上的票据里夹着一张自行车和一张手表票,“大哥,自行车票和手表票卖吗?” 男人怔住,一个农村姑娘居然想买自己的自行车票和手表票,这可不便宜。 这两张票是厂里前两天发下来的,自己正想着找倒爷卖掉,谁想会被王书宁注意到,“自行车票一百二十块钱,手表票一百块钱,你有钱买吗?” 王书宁颔首表示肯定,“我买。” 男人错愕,两百二十块钱可不少,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还要再跑一趟,他先将自行车票递给王书宁。 王书宁拿出钱袋子,里面全是小钱,两根手指数了好半天,这才将二百二十块钱递给男人。 男人自己又数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再将剩下的那张手表票递给王书宁。 王书宁小心翼翼地将手表票和自行车票放到口袋里,握着空荡荡的钱包,一朝回到解放前,只剩下五块钱家当了,要不是在上一个黑市卖掉一批东西,她可能还不能一次性拿下两张票。 又交易几次后,王书宁敏感地发现好像有人在看她。 心跳不由得加快,竹篓里的东西还没卖完,她就背着竹篓准备离开。 有空间在,只要去没人的地方,趁着拐弯的功夫钻进空间把人甩掉就行。 谁知她刚站起来,就有一个妇女走到她的身旁小声说道:“大生意,做不做?” 王书宁脚步微缓,眼珠晃悠半圈后朝着妇女看了一眼,接着继续往前走。 妇人立刻明白,不近不远地跟在王书宁身后,让她没想到的是,王书宁居然直接把她带到了国营饭店大门口。 妇人犹豫几秒后跟进去了,大庭广众之下,对方又是个小姑娘,能拿自己怎么办? 国营饭店角落的桌子旁,两人相邻坐着,点好菜之后,王书宁这才看着她问道:“什么大生意?” 妇人环顾四周,周围几张桌子都没人,“我看你卖的水果都特别新鲜,是不是有固定货源?你手上有多少?我全部收了。” 王书宁打量一遍妇人,“你常在黑市做生意?” 宋倩:“我儿子做的比较多,什么货都收,你要是还有油,我也要。” 王书宁低眸思索,空间里每样东西收获的数量都不算多,但种类丰富,一周就能收获一次,要是自己能找到一个固定的买家,以后就不用再在黑市上摆摊卖散货了。 就是眼前的人能不能信任? 服务员端着菜过来,两人立刻闭上嘴。 宋倩望着一素一荤一碗米饭,小姑娘吃的挺好。 一分钟后,宋倩点的牛肉面送过来了。 王书宁:“苹果、橘子、青梨、香蕉,桃子各一百斤。” “小麦粉,大米各五百斤。” 王书宁每说一句,宋倩的眼睛就越亮。 “菜籽油,大豆油各十桶,每桶七升。” “后天晚上十二点在县城外面的坟场交货。” …… 宋倩脸上的笑容一僵,“坟场?” 有那么多地方,她怎么会选在坟场。 刚刚外面有太阳,这小姑娘是个人吧。 王书宁非常肯定地点头,“对,就在坟场,半夜十二点没人会去那里,最安全。” 最主要的是,坏人做了亏心事都怕鬼,要是这些人敢耍花样,自己就凭空消失吓死他们。 宋倩咬咬牙答应下来,“行,就坟场。” 两人谈好价钱后就分开了。 宋倩站在街上特意看地上有没有王书宁的影子,接着迅速跑回家找儿子商量,生意挺大,他们得准备准备。 下午王书宁又跑到其他黑市卖了好些东西,空间里自然不止那些水果,可有些水果不常见,像菠萝蜜、椰子都是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当地没有,所以王书宁暂时不打算卖,等找到合适的买家再做打算。 县里的国营商店有现成的手表和自行车,可王书宁忙活一下午也只收入三十四块,根本买不起。 但她还是来到国营商店买了一个手电筒,后天晚上要行动,总不能摸黑去,要是点蜡烛,别说来的人,就是她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看了眼国营商店橱柜里的手表,还有半小时就要到五点,她得赶紧回去。 来到大槐树下等着,渐渐有眼熟的人过来,都是早上一同乘牛车的人。 眼熟的大爷驾着牛车过来,众人立刻坐上去。 到镇上后,天开始变暗,王书宁加快脚步回到村里,走到半路天已经变得十分黑,看不清脚下的路,她打开手电筒照光。 何朱珠家已经熄灯,可何朱珠还没睡,王书宁的房间锁了一整天,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 一束光打在玻璃窗户上,何朱珠立刻从床上下来,打开门见到是王书宁在拿钥匙开门,她这才放心地回去睡觉。 第二天白天,王书宁做饭的时候露了个面,其他的时间全部待在空间里采收。 晚上村里人睡着后,王书宁穿着一身黑衣摸黑出门。 晚上没有牛车,她只能靠走路。 等她走到坟场的时候,脚已经酸的不行,加上穿的比较多,后背热得出汗,人还没来,想必还没到十二点。 第38章 坟场交易 王书宁找到一处地方,将交易的东西从空间里移出来,然后自己躲到一个墓碑后面,关上手电筒等待。 坟场周边全是树,半夜刮风,树上的枯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地上的落叶被风吹得贴着地面移动。 王书宁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自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坚守者,可时间一长,周围阴森的气氛莫名有点像悬疑探案剧里面的凶杀现场,脑子里甚至开始幻想画面。 她抱紧双臂,蜷缩在墓碑后面,双腿有些紧绷,还没到十二点吗? 怎么还不来? “这里阴森森的,在坟场交易,那人怎么想出来的?”宋文一拿着手电筒,一手推着车,不知道是电不够满还是用的时间太长,灯光有点暗。 “别说了,只要能挣到钱,别说坟场,阴曹地府我都敢去。”宋倩挽着自家儿子的手臂,有人陪着,她就没那么害怕。 两人到了坟场,手电筒横扫过去,入目就是上百个鼓起来的坟包,还有竖在坟包前面的墓碑。 宋文一没看到人,皱眉怀疑道:“人在哪儿?妈,你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宋倩从他的手里抢过手电筒仔细照,“怎么会?我又没给她钱,骗什么?” 王书宁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确定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之后,这才打开手电筒从墓碑后面站出来。 由于宋倩手上的手电筒光比较暗,照不了太远,坟场后面他们看不太清。 另一束灯光骤然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连忙打光看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一张漆黑的脸出现在两人面前,尤其是被手电筒的光束照着,吓死人了。 “鬼啊!”宋文一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直接把自家的老妈丢下,转身就往后跑,可现在他的手上没有手电筒,摸黑跑,直接撞上鼓起的坟包,几个翻滚倒在地上,像乌龟躲进龟壳一样,四肢缩起来趴在地上,“阎王爷,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是个天大的好人,求求你不要杀我。” 宋倩没被王书宁给吓到,反而被自己的儿子给吓死了。 “我不是鬼,我是人。”王书宁见一个变成木乃伊僵住,一个变成乌龟壳正在向地面磕头,自己有这么可怕么。 宋倩语气有些微颤,“小姑娘,你怎么又变黑了?” 王书宁整张脸只有牙齿是白的,尤其她还穿着一身黑衣,好似一个头颅飘在半空中。 王书宁眉头抽搐,天太黑,她涂脸的时候没注意到,“东西都在这里,你们抓紧时间点货。” 趴在地上的宋文一听到自己母亲和鬼说话,渐渐停止颤抖,抬起头往回看,这下看清楚了,是扎着马尾辫的黑脸姑娘。 他不免感到后怕,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刚刚好像飘出去几秒钟,现在才回来,他爬起来说道:“半夜十二点在坟场交易,你一个小姑娘就不害怕么。” 宋倩一掌拍在宋文一的背上,“遇到危险就把你老娘扔下,指望你养老,我怕是一粒米都吃不到。” 宋文一有点心虚:“妈,我刚刚实在是太害怕,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宋倩嫌弃道:“一个大男人比不过一个小姑娘,白长个了,赶快把秤拿出来。” 望着摆在地上的大批货物,有些水果被手电筒照着还在发光。 宋文一将车斗扶起来,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称开始称,视线扫过那些水果,背后正好是墓碑,像上供的。 三个人两个手电筒,东西太多,宋文一和宋倩花了一个小时才弄完。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价格,宋文一说道:“比定好的都多几两,一共五百四十六块三分。” 王书宁:“算个整的,五百五十块。” 宋文一数钱的手停住,宋倩立刻说道:“没问题,就五百五十块,要是以后还是有好货记得想着我们,大姨一定给你个好价钱,还在那个黑市找我就行。” “行,不过得等一段时间。”王书宁接过钱数清楚。 宋倩点头,小姑娘要是没货源就一定有上家,看样子过段时间还有。 “我先走了。”王书宁收好钱就要离开。 两人也没拦,摆摆手算是再见,他们两个还要趁着天黑一斗车一斗车的将东西运回去。 王书宁冒黑回到家,洗完脸,脱掉衣服就上床睡觉,真的是太冷了。 端着碗在院子里吃饭的狗蛋盯着紧闭的房门,将最后一口咽下去,“妈,都中午了,书宁姐姐怎么还没起来?她真的要睡好久的懒觉哦。” 何朱珠教导:“别瞎说,尤其在别人的面前,你书宁姐姐可能没睡着,只是坐在屋子里面休息。” 狗蛋翘鼻子,“关着门休息?好无聊。” 何朱珠端着脏碗走到水井边上,这孩子的确太能睡了。 直到下午一点多,王书宁才被肚子饿醒。 吃完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熬夜太磨人,头好胀,好困! 拎着柴进门的狗蛋和明明发现王书宁盖着薄被坐在院子里睡着了,这阳光不晒么? 书宁姐姐是个瞌睡虫,怎么睡都睡不醒。 当天晚上王书宁早早便睡了,翌日早上醒的特别早。 一碗滚烫的西红柿鸡蛋面下肚,熬夜的后遗症总算是过去了。 中午王书宁又去吃席,这次是满月酒,掌勺的还是郭静怡。 农闲的时候,村里办喜事的特别多,三天两头就有人家办酒。 菜多的王书宁就给两毛钱礼钱,菜少的就给一毛,她不用跟郭静怡接触就能享受一顿七星级大厨烹饪的宴席,不吃白不吃。 何风风三天两头来找狗蛋出去玩,要是王书宁有空就拉着她一起。 寒冬河水下降,他们不仅上山打鸟、采蘑菇、掏鸟窝、甚至还拿着篮子跑到河边捉鱼,王书宁见他们迟迟没捉到,偷偷从空间里移出两条放到水里,趁它们没反应过来直接一记闷棍敲晕。 在铺满鹅卵石的河滩上烤鱼,听着流水声欣赏风景,王书宁让狗蛋和明明回家拿盐和辣椒粉撒在烤鱼上面,香味能飘出去好远。 第39章 买车买表 吃完后,王书宁带着狗蛋和明明回家,走到路口刚拐弯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好像是赵乐仪的对象何伟元。 两人交错时,何伟元的目光将王书宁全身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恍若要将衣服扒开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王书宁皱起眉头,加快速度离开,后背隐隐被人盯着,她有种被野狼盯上的危机感。 “书宁姐姐。”狗蛋被拽得险些摔倒。 王书宁低头停下,见两个孩子脸庞通红还在喘气,“不好意思,是姐姐走的太快了。” 村里人家隔得那么近,何朱珠就住在自己旁边,应该不会出事。 王书宁打散心底的担忧,悬疑剧看得太多想的也多,世上哪会有那么多意外。 回到家后,王书宁来到空间开始采收,明天去镇上看看有没有自行车卖,要是没有还得去县里。 距离何平平家三百米处。 张美丽怒瞪着秦楚名,心里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打上三巴掌,“你话这么多,明明是来找郭静怡的,还拿我当挡箭牌,你当我张美丽是什么人。” 这已经是秦楚名第三次冒着老乡的名头上门拜访张美丽了,可每次来,他都凑到郭静怡面前说话,把张美丽忽视个彻底,这次她直接就受不了了。 况且秦楚名每次来的时候,郭静怡都十分不自在,这让张美丽觉得十分丢脸,低人一等的不爽,否则为什么秦楚名不喜欢自己,却喜欢郭静怡呢。 秦楚名睁大眼睛辩解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来找郭静怡的?” 张美丽瞳孔竖起,伸出剪刀手指着自己一双眼睛,口水喷到秦楚名的脸上,“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给我滚,以后别来找我了,老娘一句话都不想和你说,渣男。” 秦楚名扭头看着张美丽毫不犹豫甩手离开的背影,觉得不可置信,比起厨艺好,长相温柔漂亮的郭静怡,张美丽只能算是比普通村姑好看点,说话大大咧咧,一点都不淑女,自己能多看她一眼,她给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动不动就发脾气,这样的女人果然不适合娶回家当老婆,要是吵得再激烈点,说不定还会动手。 朝阳县。 宋倩听到开门声立刻从屋子里冲到玄关处,满眼期待地盯着宋文一,“怎么样,东西都收了吗?” 宋文一咧开嘴笑,“怎么可能不收,价格比原先商量的还要高两分。” 宋倩抓住宋文一的手腕将人拉到房间,还将房门反锁上,“快把钱拿出来给我数数。” 宋文一脑门出汗,“妈,每次数钱可费功夫了,九百块钱整整的,不用数。” 不是宋文一不喜欢数钱,而是每次数,他妈就会拿走一半,美其名曰帮他存着娶媳妇用,可到现在他那未来媳妇都还没影。 最终九百块钱被宋母拿走五百,“两天赚了三百五十块钱,够我们干两三个月的了。” 宋文一跃跃欲试道:“妈,你过两天再去城北黑市盯着,要是那个黑姑娘再来,可得把人守住了,要是被其他人盯上拉走,我们可就亏大了。” 宋倩用力地点头,从明天开始她哪里都不去。就在城北黑市盯着,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抢了自己的大生意。 “别一口一个黑姑娘,要是被小姑娘听到心里肯定不高兴。” 宋文一哑口,“可她就是黑啊!” 翌日,王书宁来到镇上的国营商场,晃悠一圈都没看到有卖自行车的。 刚走到卖布料的门店,准备把劣质布拿回仓库的汪娟一眼就瞧见了她,叫道:“王书宁。” 王书宁看着她,“原来你在布料店上班。” “你要买布吗?昨天下午店里新运来了好些货,都还没摆出来呢,你要是买布,我拿出来给你看看?”汪娟热情地说道。 王书宁摇头,“我不会做衣服,平常只会买成衣穿,你知道商场里卖自行车吗?” 汪娟认真地看了一眼她,“我们镇上的国营商场平常不卖自行车,你要是想买,得去窗口那边登记,等他们从县里调货过来。”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她还得再来一趟,要是去县里买,现在已经过了时间,恐怕没有牛车只能走路。 王书宁先去窗口那边问清楚买车的情况,被告知调货需要三天时间,而且只有自行车没有手表。 于是她决定直接去县里,现在还没到中午,买了自行车,下午就能骑车回来,不会很晚。 来到县里的国营商场,里面摆着好几辆崭新的自行车,每辆一百六十块钱,除了车还得再买一个三块钱的打气筒。 手表窗口的售货员见她推着一辆新自行车过来,直接打开橱窗把王书宁想要的那款手表拿出来。 这是一款女士手表,表盘比较小,表带是棕皮的,挺好看,一百二十块钱拿下。 王书宁付完钱后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和宋倩交易才过去两天时间,她不想这么快就去找她。 宋倩在城北黑市等了一天都没蹲到人,拎着排骨准备回家做饭,这两天顿顿大荤,一家人都长膘了。 车铃声响起,宋倩停下脚步躲让,一辆黑色的新自行车从面前驶过,太干净,太阳光照着泛光。 宋倩望着骑着自行车离开的王书宁,没认出来她,只觉得小姑娘长得挺白净,能骑上自行车家里条件肯定不错,挺适合当自己的儿媳妇,不知道是哪家的?可惜跑得太快,一下就没影了。 大凤村村口。 闲聊完正准备回家做饭的大角婶望着骑自行车飞驰而过的王书宁,眼睛瞪得像俩鸡蛋,这是新自行车吧,买的? 从村口一路骑到家,王书宁至少感受到了五十个人的视线,正在院子里的玩的狗蛋和明明看到自行车呆住了,尤其骑车的还是王书宁。 “姐,是自行车,我看到自行车了。”狗蛋一跃而起,大喊起来。 明明欣喜地点头,村里没有人家买自行车,他们认识还是因为每到过年的时候,村长女儿回家拜年的时候会骑一辆,所以每到大年初二何海明家院子外面就会围好多小孩,骑不了车没关系,光是看着就觉得稀奇高兴。 听到狗蛋声音的何朱珠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王书宁将自行车停在院子里,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买的?” 第40章 轰动全村 王书宁笑着点头,“我今天去镇上取信,我妈邮了张自行车票给我,我就去县里买了车,好看吗?” 手表王书宁没戴在手上,一辆车就已经够扎眼了,要看时间的时候直接从空间里把手表拿出来看一眼就行。 何朱珠、狗蛋、明明同时点头回答道:“好看。” 狗蛋跑到自行车旁,伸出手去摸坐凳,“书宁姐姐,你能骑车带我吗?” 王书宁爽快地答应:“当然行,你可以坐在后面。” 明明立刻喊道:“我呢我呢。” 现在的自行车前面都有杆,可以坐小孩,可王书宁担心自己没那技术载两个人,于是说道:“你们可以轮流坐后面。” 何朱珠连忙呵斥道:“这是新车,要是刮坏了怎么办,村里就这么点路,你们两个走路就行。” 王书宁将脚撑打上去,扶着车龙头让狗蛋上车,“买车就是用来骑的,刮痕维修那是常事,要那么容易坏,我可得去县里找商场去,狗蛋上来,我带你转一圈,回来再接明明。” 狗蛋爬上后座,紧紧抱着王书宁的腰,刚入冬冷风已经有点刺骨。 狗蛋坐在车后座上朝跑过来的玩伴招手,“二亮,你看,我坐上自行车了。”语气里有几分显摆,但更多的是兴奋。 转一圈后,王书宁就回去接何国月,两圈下来,新来的王书宁知青买自行车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大凤村。 在房间吃晚饭的时候还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今天来何朱珠家说话的人特别多。 何朱珠嘴里的唾沫说干了,连续干掉三杯白开水。 何朱珠提醒道:“宁知青,记得把自行车锁到房间去,这东西太贵,可别被别人骑走弄坏了。” 这辆自行车比她家这套房还要值钱,房子别人搬不走,可自行车一个人就能抬起来,村里人再朴实,架不住总有几个不三不四,整天偷懒晃悠的混子,纯粹是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晓得了,不在家的时候我会锁回房间的。” 张美丽听说王书宁买了车,惊叹道:“我看书宁家倒是比吕北初家还要有钱。” 坐在桌子前对着报纸上的日历记时间的郭静怡说道:“应该没北初家有钱,可架不住她在家里得宠,我和北初说话的时候,我感觉他家里有点重女轻男。” 张美丽震惊,“我只听说过重男轻女,我妈就有点,重女轻男?那吕北初可真倒霉。” 郭静怡挑眉,她觉得这样挺好,要是重男轻女自己可受不了,自己厨艺高超,不怕挣不到钱,要是自己和吕北初真的成了,也不用家里补贴,只要吕北初不是妹宝就行。 张美丽将洗干净的碗筷放到灶台下面,“村里一辆自行车都没有,要是去镇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牛车,要不然只能赛腿,书宁买了自行车也好,我们要是有急事就能问她借了。” 郭静怡觉得也是,就算她们两个关系不怎么样,可要是遇到急事,相信王书宁也会借的。 张美丽低头看桌上被画圈的日期,“你又接两家酒席?菜怎么样?” 郭静怡回答道:“菜不错,不过你恐怕去不了,都在中洲村。” 穿过田里的小道去中洲村,郭静怡得走快一个小时的路,最主要的是,张美丽跟人家一面都没见过,又不在一个村子里,就算给礼金去吃席,也不好意思。 张美丽叹气,“那还是算了,那么远,我还是去山上挖冬笋吧。” 隔天上午,正盖着被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的王书宁听到有人喊自己,坐起身就看到村长何海明从外面进来。 王书宁掀开被子,将面前的高板凳移到旁边,“村长好,朱大婶带着狗蛋和明明去山上了。” 何海明走过来,“我不是来找何朱珠的,我是来找你的。” 王书宁挑眉,站起身将厨房灶后面的小板凳拿出来给何海明坐,“村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何海明慈爱地看着她,“没什么事,就是现在农闲,你们到村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还适应吗?” 透过开着的房门还能看到新自行车的后轮,没想到下半年来的几个知青各个都不简单,吕北初家里有钱,听说爸爸还是厂长,郭静怡做饭好吃,这些天光是喜宴就接了好多人家,现在都有其他村的人来请她上门了。 最低调的还是面前这位,不声不响就把自行车给骑回来了, 就连自家想买一辆都没门路搞自行车票,谁能想到大凤村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外乡人骑回来的,离了个大谱。 王书宁抓了两把瓜子花生给何海明,“挺适应的,村里人都挺好,尤其是朱大婶一家,对我特别照顾。” 何海明满意地说道:“你们都是从城里来的,今年又是第一年,过年不能回家,等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回去过年了,年夜饭要是觉得冷清,就到你海明叔家里过。” 王书宁委婉地拒绝,“不冷清,狗蛋和明明话特别多,热闹。” 接着何海明又去郭静怡家待了一会儿,最后才去吕北初家里,赵和平现在还不能下床,两个大男人的屋子最乱,角落的木桶里全是脏衣服,好在冬天衣服不会馊,要是在夏天肯定都是味。 吕北初拎着鱼回来正好遇到村长,送鱼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两圈都没开口,两条鱼一条自己吃一条要送给静怡,没多余的。 何海明看见鱼的尾巴还在动,“在河里捉的?” 吕北初点头,他钓鱼的时候好几个乡亲也都在,不怕被人知道,“用鱼竿钓的。” “河里的鱼特别机灵,好些人用渔网捞都没捞到这么大的,你钓鱼的技术不错。”何海明年轻的时候也钓过鱼,在河边坐一整天一条也没钓到,做鱼竿还费了他半天功夫呢。 等何海明走了,吕北初才问道:“村长来干什么?”要是没事,村里的干部一般不会上门,他们就连知青点都不怎么去。 第41章 赵乐仪和何伟元的小心思 赵和平:“没什么,就是问我们在村里待得习不习惯,我腿休养的怎么样。” 吕北初眯眼,“还挺有人情味,住在知青点的二十个知青等村里分了猪肉之后都要回去过年,等过了元宵再回来,之后大凤村就只剩我们五个知青了。” 赵和平想想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去镇上,帮我寄封信回家,我这腿就算能下地走路短时间内恐怕也只能杵着拐棍。” “腿上的夹板要到镇上的卫生院去拆,到时候我去找王书宁借自行车,要是借不到,我就背你过去。” 赵和平觉得有点抱歉,他和吕北初非亲非故,只是恰好住在一起,自己腿受伤的这段时间,做饭做家务对方全包,等自己的腿伤好了,这些一定要还。 村边小树林里。 赵乐仪嘟着嘴正在和何伟元闹别扭,“说好的三转一响再加两百块钱彩礼钱,这是我家的底线,要是没有我爸妈是不会同意我们结婚的。” 本来自己一个城里人嫁给一个乡下人就已经是低嫁,自己高中毕业,何伟元只有小学毕业,两人处处不对等,要不是因为回不了城,自己又到了嫁人的年纪,怎么还得再挑几年。 “三转一响实在弄不到票,而且手表用不上,做衣服直接手缝不用缝纫机,走路到镇上也就一个小时,用不着买自行车,两百块钱彩礼钱实在有点多,我嫂子进门的时候也才五十块钱彩礼。” 何伟元也想像吕北初一样戴手表,和王书宁一样骑自行车,可家里实在没那个条件,再说了,赵乐仪老家距离大凤村那么远,什么嫁妆也没有,自己凭什么要给那么多彩礼。 本来他爸妈就偏心大哥,娶大嫂进门也就五十块钱彩礼,赵乐仪要三转一响,他妈直接拍桌子翻白眼,直说:“赵乐仪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想屁吃。” “你嫂子和我能一样么,我们城里姑娘嫁人没有三转一响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可我们结婚,你家亲戚也就你爸妈和哥哥来,也没有其他亲朋好友。”只要赵乐仪的父母不说,谁知道有没有三转一响。 赵乐仪气得胸口一抽一抽地泛疼,“要是婚宴能在我家办,我大舅二舅,娘家人加起来十张桌子都坐不下,伟元,你是不是根本没诚心要娶我,否则怎么会这点困难都做不到?” 想到吕北初和郭静怡还没确定关系,吕北初就没有丝毫心疼地要将手表送给郭静怡,赵乐仪盯着何伟元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配不上自己,凭啥自己不能找吕北初那样的,说不定还能跟他一起回城,偏偏对方比自己晚来半年,还看中了同行的郭静怡。 刘思存也是个不争气的,几次勾引都没有把他们两个拆散,白白浪费自己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 何伟元立起三根手指,指着苍天向大地发誓,“我当然是非你不娶,只要你想要的,我就是耗尽全部身家也给你买,可家里那些东西都不是我的,你放心,等我们两个结了婚,我立刻分家,到时候我挣的钱全部都交给你管。” 赵乐仪听到何伟元保证会分家,心头这才松快些,哪个女人不想当家做主,有婆婆挡在头上就连吃饭夹菜都不自由,分家好,只是…… “要是分了家,我们住哪儿?”何伟元家的房子她早就偷偷去看过了,也就三间大房,要是分家,他们就只能分到一间房,以后生了孩子岂不是没地方住。 “我家在后面还有一块宅基地,等分家之后,我们直接在那里盖新房,把旧房分到的那间卖给我大哥,我爸妈跟着我大哥大嫂住。”这些事情何伟元早就计划好了,包括他家有多少钱也早就心有成算,就怕分家的时候父母偏心给他少了。 赵乐仪对于住新房特别满意,可三转一响,两百块钱彩礼不仅是她父母的想法,更是赵乐仪自己想要的。 她离家远,自行车,缝纫机都不可能运回城里去,到时候肯定是她的,而且有两百块钱在手上,至少两三年不愁吃穿。 “要是你家实在出不起,手表可以不要,自行车和缝纫机绝对不能少,你想想,那些是给我的彩礼,到时候肯定带到新房子里去,两百块钱给我等于给我们俩之后的小家,现在你家里出这个钱,等分家的时候,这两百块彩礼可不用和你大哥分,到底还是我们占便宜,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打算。” 赵乐仪必须要把何伟元忽悠到自己这一头,总归自己现在还没嫁到他们家,不能亲自上门挣彩礼。 这儿媳妇,只有在没出嫁之前是最值钱的,现在不要彩礼,等结了婚,就什么都要不到了。 何伟元有点为难,赵乐仪说的也有道理,给她的彩礼到时候全部带到他们的新家,那就都是自己的,可自家老妈说了,最多一台缝纫机,外加五十块钱彩礼,那台缝纫机还是看在赵乐仪是城里人,读书多才愿意出的。 “我回去再和我爸妈争取一下,就是难度不小,毕竟我嫂子进门的时候就五十块钱彩礼,你这里是她的好几倍,我大哥肯定会闹。”何伟元提前在赵乐仪这边打好预防针,争取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偿如愿又是另一回事。 赵乐仪满意地点头,自以为能拿捏得住何伟元。 王书宁挎着篮子来到何照峰家,今天中午在河里洗衣服的时候,她和何照峰的媳妇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他们家今天要把一个多星期没有下蛋的老母鸡杀掉,又觉得不过年不过节吃鸡太奢侈,于是想喝老母鸡汤的王书宁就提出想买一半,对方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看到王书宁进门,何照峰的媳妇这才将早已经绑住双脚的老母鸡捉起来割脖子放血,这么做是为了证明鸡是活鸡,不是死了才卖的病鸡。 王书宁蹲在旁边看着,这只母鸡个头不大,就是皮看起来有点黄。 第42章 何伟元家的争吵 等拔完毛从中间切开能看到金黄色的鸡肉,这种熬汤鸡油特别浓,不是那种养了半年到一年的老母鸡可以有的,这只鸡何照峰家最起码养了两年。 何照峰的媳妇将头和内脏全部放到一边,纯切了半边鸡称给王书宁,“家里要是有红枣桂圆,熬汤的时候放点在里面,这是老鸡,要熬得久一点,否则熬不烂。” “我晓得了。”王书宁挎着篮子回家,没有网络手机的日子过起来也快,不上工的时候每天吃吃喝喝,自己腰上都长肉了。 “宁知青,篮子里装的是什么?”何伟元试图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白毛巾。 王书宁迅速往左避开,皱眉呵斥道:“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动其他人的东西,你有没有礼貌!” 何伟元瞪眼,“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明天我要去镇上,宁知青把自行车借我用一下呗。” 王书宁斜眼不想看他,“我那是新车,不借。” 直接掠过往前走人,自己和他熟吗?开口就是借车。 眼睛到处瞟,做事没有界限的人不适合结交,何伟元倒是和赵乐仪真是绝配。 “王书宁,你刚刚和何伟元在说什么?他是赵乐仪的对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刘思存挡住王书宁的去路。 “我就算是眼瞎也绝对看不上那种男人,你什么眼光。”先是看上吕北初,又看不透何伟元的真面目,虽说刘思存是正性情,不过这看男人的眼光的确是差到了极点。 刘思存抿嘴无言,什么叫那种男人,何伟元是第三生产队队长何亮亮的小儿子,因为这层关系在,赵乐仪上工的时候日子好过不少,连带着自己也沾了一点光。 她怎么看起来这么鄙夷何伟元,他们两个之间有矛盾? 回到家之后,何伟元立刻将王书宁不愿意借自行车的事情告诉了自家老爸,“爸,这个新来的宁知青仗着自己家里条件好,上工不尽心,花钱大手大脚,还这么抠门,你绝对不能让她有好日子过。” “王书宁是第一生产队的,归何大牛管,碍不着我的事,我凭啥去找人麻烦,人家是新自行车,你是半夜发高烧,还是断了腿没办法走路,哪来的脸上门去借,有这个功夫整天想着占人便宜,还不如趁着农闲去镇上的码头扛货挣钱,你对象不是要三转一响,两百块钱彩礼吗,你自己去赚。” 何伟元心里不爽,好不容易农闲还要去镇上干活,自己不要休息的吗? 而且自己还没成家,娶媳妇的钱本来就应该爸妈出,“爸,我马上要结婚了,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你去镇上找刘叔帮帮忙,给我也安排一份工作行吗?” 何亮亮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大哥的工作是他自己找的,你刘叔的领导看中你大哥,才让他去肥皂厂工作,你爸我就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队长,没本事帮你找工作。” 何伟元根本不相信,自家大哥就去肥皂厂给刘叔送了一回东西,怎么就恰好被肥皂厂的副厂长看中,这其中要是没人使劲,鬼都不相信,分明就是偏心还要瞒着自己,必须得分家,父母不仁,自己也不想赡养他们。 “我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你们要是不帮我出彩礼,我就去镇上找我大哥,长兄如父,他必须得出钱。”何伟元每次想到自家大哥在工厂上班,吃政府粮,而自己是下地的泥腿子就生气。 何亮亮被气得不轻,用力拍桌子,“去你的长兄如父,混账东西,你是在诅咒老子早点死是吧。” 何伟元的母亲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劝诫道:“伟元,村里没结婚的女娃多得是,你要是没有看上的,还有其他村的姑娘,多挑挑肯定能找到喜欢的,这个赵乐仪就是狮子大开口,她一个下乡知青,没有娘家帮衬,凭啥要那么多彩礼钱,他们家这分明是在卖女儿。” 何伟元不想娶农村姑娘,他在外面被人说比不上他大哥,自己非得娶个知青压他大哥一头,说出去也长面子,自家亲爸亲妈就是不舍得出钱,“妈,我就喜欢赵乐仪,村里的姑娘一个个糙的不得了,还不识字,除非你给我介绍一个高中毕业,长得比赵乐仪好看好几倍的姑娘。” 何伟元的母亲为难,农村能高中毕业的女娃本来就屈指可数,还要长相好看,那些人家根本看不上自家小儿子。 人家一个高中毕业,凭啥要嫁给你一个小学毕业的,而且小儿子日常下工也不勤快,常常拿不到满工分,要不是靠着家里,就连媳妇都娶不起,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要求这要求那。 何亮亮指着他骂,“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还高中毕业,嫌弃人家糙,要不是有我罩着,她赵乐仪早就变得和村里姑娘一样糙,老子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你大嫂进门的时候啥样,你娶媳妇进门就啥样,给你脸尾巴还翘着,你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别想家里给你出那么多彩礼钱,有本事自己去挣。” 何伟元满脸愤慨,“之前不还说一台缝纫机加五十块钱彩礼钱吗?爸你现在就连缝纫机都不买?” 何亮亮憋气,“不买。” 父子两个在家里大吵一架,饭桌上冒着热气的菜都被直接打落在地,就连盘子都碎了。 何亮亮的媳妇想要拉架,可两个大男人打架,她一个女人根本拉不开。 激烈的争执声吸引了旁边的邻居,有些乡亲甚至还端着饭碗站在院子外面看热闹。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三队长家怎么每年过年前都要吵一架,大头一家不还没从镇上回来吗?” “好像是因为小头要娶媳妇,赵知青那边彩礼要的比较多,三队长不愿意出,这不就吵起来了。” 牛婶好奇地问道:“女方要多少彩礼?” 住在何亮亮家隔壁的邻居拧鼻说道:“要三转一响。” 牛婶眼眸放大,“三转一响!这是要娶天仙吗?” 第43章 兄弟成仇,分家 “谁说不是呢,镇上娶亲都没有要这么多彩礼的,怪不得三队长和小头吵起来,得亏大头一家还在镇上,要不然非得闹翻天不可。”想到还在镇上肥皂厂工作的何伟光,说话的大婶不由得再次摇头,这两兄弟从小就不对付,恐怕三队长还没死,就得分家喽。 一顿晚饭的时间,何亮亮家吵架的事情就闹得人尽皆知。 在知青点沉浸在住新房子的赵乐仪听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因为三转一响的彩礼钱就打架呢。 她妈信上明明说了,隔壁比自己学历低,没自己长得好看的三花都嫁了个工人,接亲的时候七八两自行车,三花妈在她妈面前光显摆就显摆了一个月,没下乡之前,自己在巷子里那是众人夸耀的榜样,怎么能被曾经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压一头。 何伟元家闹出的动静导致赵乐仪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她去河里洗衣服的时候全程绷着脸,频繁地咽口水,怕有人找她麻烦。 尽管赵乐仪的态度十分抗拒,还是挡不住前来嘲讽看热闹的人。 “赵知青,听说你彩礼要三转一响,再加两百块钱,不知道会带多少嫁妆?” 赵乐仪敲衣服的动作不停,“嫁妆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都是我妈张罗的,我和何伟元还没订亲,双方家长还没见面,大家不要乱说。” 大妞婶倒抽口气,弯下的脊背一下子挺直了,抓在手上的抹布一不小心被水流冲走,急得她连忙放下棒槌去追,最后上半身衣服全部弄湿才将抹布捡回来。 “你们这是亲事还没定下?”损失这么大,这个热闹要是不凑够,大妞婶可不高兴。 赵乐仪搓衣服的速度不断加快,恨不得光速将木盆里的衣服洗完就走人,“没,我妈说了,要是彩礼达不到我家的要求,这门亲事就成不了。” 何伟元在家里和他爸妈为了彩礼吵架,说明事情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何伟元还把自己拉下了水,败坏自己在村里的名声,那些乡亲看自己的眼神特别刺人,无非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要这么高的彩礼。 这些泥腿子知道什么? 城里嫁人和村里嫁人本来差别就很大,要是何伟元不愿意,又何必和自己谈对象。 张美丽这两天和村里大妈大婶关系处得不错,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赵乐仪给连累,今天山上挖春笋的时候,同行的大婶就问她,她嫁人要多少彩礼,着实把张美丽给惊到了。 彩礼多少,这事可忌讳着,要太少自家父母不高兴,要太多未来婆家不满意,就算真的进了门,也会被婆家刁难。 “我年纪还轻,短时间内不着急结婚。”张美丽只能这么回复别人,中午回家的时候直接闭门不出,反正这两天挖的笋子已经够多的了,晒干储存起来能吃到明年春天小水笋长出来。 翌日,村里的风声都要过去,在弋河镇肥皂厂上班的何伟光突然从镇上回来了,紧接着何亮亮家就爆发了激烈的家庭战争。 兄弟两个从厅堂打到院子,最后翻滚在院门口引来几十个人围观,有几个邻居上去拉架直接被甩在一边,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被何亮亮给分开。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总算能结束的时候,何伟光带着充血青紫的黑眼圈去了村长家,等何海明,何大牛到了,众人这才知道,何伟元和何伟光兄弟两个居然要分家。 何亮亮才五十出头,没病没痛,至少还能再活二三十年,现在分家,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王书宁拿着风筝路过,见到这么多人,看了一会儿热闹后就离开了。 何亮亮现在还是第三生产队的队长,要是跟大儿子生活,何伟元以后的日子肯定没有现在好过,蠢蛋一个。 在旁边看热闹的大角婶见王书宁还有闲工夫去放风筝,张美丽每天跟着村里人采蘑菇,挖笋,挖野菜,郭静怡到处给人做席,新来的三个女知青就这个最闲最懒,偏偏日子过得最好,皮肤亮的发光,看起来比刚来时气色还要好,简直气死人。 王书宁腰间还系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她上午刚用玉米粒和白糖爆的爆米花,又香又甜。 分家的时候,何伟元事事都要争抢,最后总算分得还算公平,就连何伟光娶媳妇时候的酒席钱和彩礼都算在内。 所有东西都分清楚后,何伟元直接对何伟光说道:“我那间房四十块钱卖给你。” 何亮亮蜷缩着肩膀,声音沙哑地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何伟元:“我要在后面那块宅基地上盖新房子。” 何亮亮感觉嘴里一股苦味,已经苦到了心肝上,“把分到的钱全部用来盖新房,你后面怎么结婚怎么过日子?” 本以为就算分了家,一家人住在一起还能相互照应,没想到小儿子早就想搬出去了。 何伟元站起身,“那你们就不用管了,反正爸妈一直就偏心大哥,我住在这里也是碍事,还不如搬出去。” 何亮亮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大头,买不买你自己决定。” 何伟光郑重地开口:“我买。”一间房给父母住,一间给他们夫妻两个住,总不能小孩回来没地方住,自家在肥皂厂上班住的是宿舍,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小房间里,镇上的房子太贵,他们暂时还买不起。 …… “书宁姐姐,风筝要掉下来了,再跑快点。”明明大声叫喊,腰下两条短腿不停地往前跑。 风筝头直直往下坠。 王书宁边跑边拽风筝线,好不容易有了上升的趋势,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将风筝线拉紧,王书宁没抓紧,风筝直接飞走了,加上风很大,一下子就飞得远远的。 狗蛋和明明眼神空洞地抬着下巴眺望越来越渺小的风筝影子,直到它彻底消失,两人这才转头看着王书宁失落地说道:“书宁姐姐,风筝还能找回来吗?” 王书宁沉吟一声,“应该是找不回来了。”风筝影都没了,被吹出去十万八千里都有可能,去哪里找?。 第44章 我们分手吧 没了风筝,三人在山坡上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分好家的何伟元跑到知青点找赵乐仪,结果对方却关着门不愿意见他。 “乐仪,我爸分家了,我马上就能建新房子,等我们结了婚,就一起住在里面。” 站在门内的赵乐仪犹豫片刻后开口:“现在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我你家才吵的架,我心里委屈,反正你爸妈也没诚意,这门亲事就算了,我明天就去镇上写信告诉我父母,让他们不用来了。” 何伟元眉间蹙起三道褶皱,这怎么行,就是因为彩礼吵的架,要是自己不结婚,新房子盖好后,谁给自己做饭、洗衣服、生孩子? 全村人都知道自己要和赵乐仪结婚,要是最后没结成,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 “乐仪,不管我爸妈怎么说,我就是认定你了,现在分出来单过,以后谁都占不了我们的便宜,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赵乐仪锁着门不愿意开,导致其他女知青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刘思存眉头锁死,何伟元居然会因为赵乐仪和何亮亮吵架,甚至还分了家。 赵乐仪在第三生产队干活,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可赵乐仪是外人,等她上工的时候绝对会被何亮亮刁难,自己和她关系一向不错,这事说不定会还会牵连自己。 越来越多的知青开始围观,可赵乐仪却迟迟没有开门,就连回应都只是只言片语,这让何伟元觉得十分丢脸,村里大爷大妈比他大一辈,可这些知青却和他年龄相当。 “乐仪,你要是有顾虑,打开门我们单独谈,房间锁着,你朋友被锁在外面进不去。” 和刘思存脸上的不满相比,李霞美的脸上称得上是面无表情,赵乐仪的举动的确给她带来了麻烦,厨房里的热水已经烧好,她手上拎着热水壶正准备进屋洗漱睡觉却不能进去。 赵乐仪想到和自己同住的几个女知青,踌躇几秒后将门打开。 “乐仪。”刘思存走过来站在赵乐仪的身侧,隐隐想要护着她。 何伟元见她出来,立刻伸手去拉人,“乐仪,我真的好爱你,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我们在一起,我爸和我哥哥都不例外,现在分了家,没有人能拦着我们了,我分家拿到的钱等盖好新房后全部交给你管,我们明天就去县里领证好不好?” 拎着水瓶的李霞美侧过身体从旁边进入房间,就连一眼都懒得看赵乐仪和何伟元。 不明真相的知青听到何伟元这么说,现在讲究婚姻自由,假如赵乐仪和何伟元是自由恋爱,就算何伟元的父母和大哥反对,也不耽误他们两个结婚。 赵乐仪瞪大眼,“我爸妈都没见过你,我怎么可能明天就去跟你领证。” 彩礼都没定下,先上车后买票这种行为,赵乐仪绝对不会干,凭何伟元的条件,还不至于让她做到这个份上,要是吕北初她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何伟元既难过又自责,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是我没考虑清楚,好不容易能娶你回家,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生怕还有别人会阻拦。” 众人被他这副深情的模样打动,纷纷开始劝赵乐仪原谅何伟元,那是他家人的想法,又不是何伟元的。 何伟元为了赵乐仪和父母兄弟吵架,要是赵乐仪不体谅就是没良心。 赵乐仪满脸为难地看着何伟元,低着头轻声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何伟元眼眸闪了闪,看着周围好几个知青,笑着说道:“乐仪脸皮比较薄,有些话当众不好意思说,耽误大家时间,我就先走了。” 赵乐仪一直走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才停下来,“你分家分了多少钱?” 何伟元得意地回答道:“加上卖房的四十块,一共两百三十块” 赵乐仪被吓的倒退几步,差点摔倒,两百三十块?这么少他还要娶自己,两间屋的新房盖完就剩一半,一百多块钱的彩礼,要是被她妈知道,绝对会笑死,连三花的一半都没有。 “我上午说了,没有三转一响,两转一响也行,两百块钱不能少,你现在就这点,我们怎么结婚。”赵乐仪越想越气,何伟元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全是糊弄。 还在知青点做出一副什么都为她着想的深情男人模样,这让其他人怎么想她。 何伟元双手紧紧抓住赵乐仪的两个手腕, “乐仪,那些我们以后都会有的。” 赵乐仪不是没有脑子的恋爱脑,她看中何伟元,和他结婚,就是看中了他生产队队长儿子的家世,还有他喜欢自己,听话的性格。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结婚的第一步彩礼对方都没办法满足自己,甚至闹到一家大乱,人尽皆知,实在是丢人现眼,这样的人,她实在嫁不了。 “我们分手吧,我不想找一个无能的老公,你样样不如我,本来想着自由恋爱妥协点也就罢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我们的婚事就当从来没有谈过。”赵乐仪甩开何伟元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何伟元被那句‘样样不如我’伤到了他男性高高在上的自尊,浪费那么久的时间,临近结婚前婚事黄了,这事不算完,就算要分手,也不能是她赵乐仪先提出来。 何伟元经过何朱珠家的时候,看到王书宁正在院子里教何国月骑自行车,自己还没摸过的东西,倒是先被何朱珠家两个穷孩子享受到了。 想当初,何朱珠家多穷,租给王书宁的房子都是破的,这才过去几个月,狗蛋都长肉了,这些都是因为王书宁。 原以为就算赵乐仪没有王书宁好看,没有她家里条件好,至少性格不错,不像王书宁脾气暴躁,对自己没有好脸色,谁想到彩礼要不到,她敢直接提分手,真的是比冰块还绝情,他们可是谈了近小半年的恋爱,就算没有亲过,也已经牵过手,拥抱过,不清白了。 既然城里来的女知青架子都这么高,何不找个最好的,不过在这之前,他绝对不会让赵乐仪好过。 第45章 打架 浑然不知赵乐仪和何伟元婚事黄了的王书宁慢慢松开手在后面跟着,嘴上提醒下意识低头看地面的何国月:“握紧车龙头,目视前方不要低头看地面。” 为了让两个孩子能坐到坐凳上,王书宁特意用扳手把坐凳高度降下来,不过他们过完年也才七岁,手臂还没发育好,握车龙头的时候身子只能往前趴着。 何朱珠穿着围裙站在屋檐底下看着,嘴上说狗蛋和明明年龄小,就算学会了也撑不起自行车的重量,可她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赵乐仪回到知青点后,刘思存立刻走上前询问情况,“何伟元没欺负你吧?” 赵乐仪摇头否决,“我不会和他结婚,我们刚刚分手了。” 刘思存眨眼 ,分手?村里关于两人的婚事已经传成这样,不结婚合适吗? 坐在不远处小凳子上的胡浩国听到后,不满地开口道:“何伟元这么在乎你,已经为你做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和他分手?不就是出不起彩礼么,你们女人真是虚伪。” 赵乐仪眼里暗色堆积,“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还费尽心思培养到高中毕业,不是让我随便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嫁了,然后过苦日子的,出不起彩礼就没资格结婚。” “你……”胡浩国的眼神里充满被羞辱过后的恼怒。 何伟元回到家的时候,何伟光正在搬东西,既然已经分了家,那有些东西就得分开,他明天还要回镇上上班,今天还是请了半天假回来的。 何亮亮见小儿子回来,有气无力地问道:“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就算分了家,双方家长还是得见面。” 何伟元沉着脸回话,“赵乐仪说没有三转一响,两百块钱彩礼就不结婚,刚刚她和我分手了。” 何伟元的母亲短暂怔住后,“这只屎壳郎,把我家搅个天翻地覆后就像甩手走人,两百多块钱,盖完新房子还剩一百多块,这都不愿意,真是个扫把星,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非得去找她不可。” 她骂完转身跑到厨房拿着擀面杖就往外跑。 何亮亮连忙站起身指着何伟元命令道:“还不赶快把你妈拦住。” 何伟元毫不在意地回自己房间,“都已经分手了,我拦什么拦,不给她点教训,还真以为我何伟元好欺负,就让妈去闹。” 胸口一股气堵住,何亮亮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里嗡嗡的,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吵架,和家里分家,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一句分手就舍弃了,当真是薄情寡义。 “大头,赶紧去把你妈拉回来,今天我老何家的脸面算是丢尽了。”何亮亮现在巴不得自己从没生过何伟元这个儿子,没本事不勤快也就罢了,就连基本的孝心和兄弟情都没有,幸好老大有良心,否则等他和老伴老了,哪还有依靠! 何伟光匆匆跑出去,等他到知青点的时候,自家老妈正拉着赵乐仪的头发在那里撕打。 拳打脚踢,十八般武艺全部使出来,嘴上还尽是脏话,不仅骂赵乐仪是扫把星,不要脸,还骂到了她妈妈的头上。 知青点围了好些人,有人在拉架,也不知道是两人力气太大,还是假拉,好几个人硬是没将两人拉开。 何伟光冲上去抱住他妈的腰,将人往后拉。 “啊,我的头发。”赵乐仪疼得叫出声。 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何伟光母亲的手上抓着一把头发,仔细看,还能看到白色的发根,那些都是从赵乐仪头上拔下来的。 赵乐仪捂着头,感觉有点湿,拿下来一看,手上有血,顿时惨叫一声,“我头破了。” 刘思存连忙踮起脚看她的头顶,秃掉的那块头皮能看到血迹,“流血了,头皮被撕裂了。” 赵乐仪整个人倒在地上,捂着头看着地上一团的乱发开始大哭,“他自己出不起彩礼,关我什么事,不要脸的泼皮找上门打我,他何亮亮是生产队队长了不起是吧,这叫仗势欺人,我要到镇上告状,你们大凤村欺负下乡知青,逼着人嫁人,要是不嫁就要打人,这是在逼婚!” 被拽掉这么多头发,以后要是长不出来可不就秃了吗? 自己就是分个手就被何伟元的妈妈打了一顿,农村妇女没素质,满口脏话,“你这么暴力,幸好我悬崖勒马,没嫁到你家,否则还不得被打死,何伟元有你这样的妈,活该打一辈子光棍,永远娶不到媳妇。” 何海明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从家里赶过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的哭喊声和吵闹声。 推开围观人群挤进去就看到赵乐仪坐在地上,手上抓着一把长头发在那里哭。 对面,何伟光的母亲还在用力往前爬,右手弯成爪子特别锋利,特别狠,要不是何伟光用力将人抱住,绝对已经趴在赵乐仪身上打人了。 “村长来了。”何强海大声喊道。 众人立刻转过身给何海明让位置。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闹成这样?”何海明严肃地望着眼前这副混乱的场面。 赵乐仪看到村长来了,立刻大声地哭喊,将自己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还一口一个要报警,把何伟元的母亲送到局子里去,“这是故意伤人罪,我要她坐牢。” 村里人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小打小闹,邻里吵架而已,用得着这么狠,要把人送到局子里坐牢么,没想到赵乐仪这么恶毒。 何海明眉头直抽抽,真闹到镇上领导面前,要是说他作为村长,就连村子都管不好,肯定记他一个管理不严的过失。 他看向没了声的何伟元母亲,“婚姻自由,赵乐仪不愿意嫁,你怎么能打人呢?” 何伟元的母亲委屈地喊道:“就是因为她要那么高的彩礼,我家小头才和我男人大吵一架,最后闹到亲兄弟打架,还分了家,要不是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家小头,事情能变成现在这样么。” “我家伟元可说了,他和赵乐仪牵过手,抱过,还亲过嘴,像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要不然以后还会祸害其他没结婚的小伙子。” 第46章 两败俱伤 赵乐仪大惊,“你胡说,我才没和何伟元亲过嘴,像他那种没用的男人,要不是看在他像狗一样在我面前摇尾巴,讨好我,我才不会和他谈对象呢。”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女人,竟然说我是狗。”何伟元骤然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抓住赵乐仪的脖子就往地上砸。 何海明急忙冲上去将人拉开,赵乐仪的额头再添一抹新伤。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刘思存朝着何伟元指责,知青点其他女知青的脸上也满是愤慨,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 人群外,王书宁、张美丽、郭静怡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不想掺和,索性就站得远远的。 张美丽的心情十分复杂,虽说她们和赵乐仪没有太多交集,可她们都是来大凤村下乡的知青,要是回不了城,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赵乐仪和何伟元分手被他妈打,要是她们以后也遇不上良人怎么办? 父母兄弟离的远,没人给她们撑腰,只能被男家方欺负,简直太惨了。 村长叉着腰站在中间,防止他们再打起来,“你们再动手,我就不管直接把你们送到镇上的警察局。” 何伟元他妈就已经足够难缠,没想到何伟元过来就把赵乐仪往地上砸,简直就是在施暴,那些知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每个人心里都有想法,当着他们的面把赵乐仪打的这么惨,免不了有点兔死狐悲。 何伟元本来是在家里等的,结果有人跑到他家来告诉他爸,说他妈和赵乐仪的头打破了,心里爽快的何伟元就想过来看看赵乐仪的惨状。 没想到正好撞上赵乐仪说他是狗,还不要脸的跪在她面前乞笑,怒气上来就直接冲过来要按死赵乐仪。 听到村长说要把他送到局子里,人一下子就慌了,“村长,要不是赵乐仪骂我,我也不会动手,我俩的事情本来就是心甘情愿,谁想到我花钱给她盖新房子结婚,她居然绝情的要和我分手,我妈也是一时气急才没忍住上门要说法。” 何海明懒得管男女情爱的事情,他何伟元娶不娶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打架就是妨碍到他作为村长的威信,当着自己的面打人就是没把他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同父同母的兄弟两个,何伟元怎么就比他大哥差这么多。 “婚姻自主,你要是出不起彩礼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城里姑娘眼界、眼光都高,谈之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赶紧给人道歉,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该找媳妇的找媳妇,该谈对象的谈对象,别耽误了年纪。” 王书宁嘴角微抬,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赵乐仪要的彩礼太高,以后婚事估计不好谈,就算他们道了歉,村里的流言蜚语也止不住,名声算是完了。” 郭静怡点头,“说不定下一个比何伟元还要差。” 张美丽不由地唏嘘道:“何伟元动手打女人,就算是孤独终老也不能嫁给这种人,以后还不得被家暴死。” 最终何伟元和他妈给赵乐仪道了歉,赵乐仪的医疗费由何伟元出,至于受伤的赔偿,一分没有。 何海明从来没想过让何伟元赔钱,毕竟何伟元一家的确被赵乐仪闹得四分五裂,他们两个谈了这么久的对象,你结婚前要这么高的彩礼算什么,都够村里普通人家娶三四个好媳妇了。 围观人群散走的时候还对赵乐仪指指点点,反正嘴上没有好听的话,都在说她眼高手低,这样的人谁家敢娶回去当媳妇。 何强海望着站在树后的三人,指着知青点说道:“你们要去看赵知青吗?” 赵乐仪是被刘思存扶进去的,今天天色已晚,赵乐仪准备明天去镇上的卫生院包扎伤口,顺带检查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尤其是她头发被拔掉的地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王书宁摇头,“我们不住在这里,现在要回去睡觉了。” 明天她准备去县里找麻婶,空间里的东西又收获一茬,再过两天村里就该上工下地给小麦施肥,就没有时间再去县里了。 次日上午,刘思存带着赵乐仪来到何朱珠家准备向王书宁借自行车,可房间门却锁着。 “何国月,王书宁不在家吗?” 蹲在地上画画的明明抬头回答道:“书宁姐姐去县里买新衣服去了。” 头顶、额头各贴一张白布的赵乐仪心里有点堵,自己被人打骂,浑身上下还在发痛,她王书宁却高高兴兴地去县里买新衣服,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无奈刘思存只好扶着赵乐仪去镇上,自己是个女的,个子和赵乐仪差不多高,她可背不动赵乐仪,能陪她去镇上看病已经算是很尽朋友间的情分了。 两人走到村口,却发现何伟元的老妈就站在那里瞪着她们,“我也去卫生院,我可不会让你多报医疗费骗钱。” 赵乐仪快速喘几口气,绕到刘思存的左手边,不愿和何伟元的母亲靠的太近。 王书宁骑着自行车直接从村里一直到县里,屁股颠得发痛,村里到镇里那条路实在是破,速度稍微快点就跟坐碰碰车似的。 将车停在国营饭店的院子里,这里有人帮他们看着自行车,防止车被人偷掉,停一次三分钱,最迟晚上六点前车得骑走。 虽说她可以把车放到空间里,完全不怕被人偷,可却没有停在外面方便,自行车不比粮食水果,可以从背篓里拿出来,要是被人瞧见她凭空大变自行车,非得大叫怪物不可。 宋倩一连在城北黑市守了十天都没再看到王书宁的人影,心中越来越沮丧,那黑脸姑娘不会是找其他人合作了吧。 前两天她也让儿子打听过,确定县里黑色市场没出现熟悉货,这才稍微安定些。 “麻婶。”王书宁从背后上前用手肘碰了碰宋倩的胳膊。 宋倩回过头,眼里的欣喜像午夜烟花燃放发出的彩光,“妹子,你终于来啦!” 王书宁颔首,“和上批一样的货,今天晚上老地方老时间交易。” “好嘞,我马上回去告诉我儿子。”宋倩脚下步子飞快,要不是怕人觉得奇怪,她都想直接跑着回去了。 第47章 误会 王书宁今天不打算回去,晚上提前半小时到坟场就行。 朝阳县比大凤村要大好几倍,至少在这里能看到不少三层小楼房,光是热闹集市就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黑市分布在各个区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里面摸爬打滚。 索幸今天时间比较多,她找到一个隐蔽角落,将脸上的黑灰洗掉,脱掉穿在最外面的灰粗布衣裳,一张白净明亮的小脸露在外面,就算衣服穿的简陋,也会让人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国营商场里有好些成衣店,考虑到在村里上工生活,王书宁没有买那些亮眼的鲜红色和明黄色,选的都是低调的白色或者浅蓝色棉衣和裤子。 靠着货架站着的售货员见王书宁穿着新衣裳从隔间走出来,不由得眼睛发亮,这么简单的款式穿在身上居然这么好看,等快下班的时候自己也买一套试试。 比起弋河镇只有一个肥皂厂,朝阳县的厂房就有很多,例如酒厂、纸厂、木厂、还有年初新开的汽车制造厂。 四个轮子的小汽车十年前就造出来了,不过都在京市和海市那样的大城市,王书宁来朝阳县两次,都没在大街上看到小汽车,汽车制造厂里应该有,就是普通人买不起。 迎面跑来一个里面穿着蓝色长裙,外面套着红棉袄的女人,脚上穿着黑色的矮跟皮鞋,边跑还边回头看,王书宁往旁边躲了两次才没被她撞上,好在路上没什么人,要不然非得撞上不可。 不过这大冬天的,棉袄扣子怎么不扣,冷风不全吹进去了么,没想到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就已经产生,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给我站住。” 猛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从拐角处冲出来,直接将王书宁的手臂抓住,膝盖顶在她的颈椎,将王书宁按在地上。 骨头被顶得发痛,王书宁呲牙大叫,“救命啊,抢劫,耍流氓。” 大庭广众之下哪来的狂徒,这手法怎么看着像警察抓犯人时的动作。 齐建平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倒打一耙,诬陷自己耍流氓,像她这样的女人,自己就算碰一下都嫌脏。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敢诬陷我,你今天要是不把偷的钱拿出来,我非得把你带到警察局,让你坐牢不可。” 王书宁想扭头去看抓自己的人,可对方的力气太大,根本转不了头,“你认错人了吧,谁偷你钱了,谁做见不得人的事了?” “还想狡辩,不要以为你把外套脱了就能骗过我,我一双眼睛比猴还精。”齐建平果断伸手去掏王书宁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钱袋子。 “现在人赃俱获,我看你还怎么狡辩。”他把里面一叠的钞票摆在王书宁面前晃悠。 “我自己的钱怎么就人赃俱获了,我看你那双眼睛就是瞎,连人都认错,赶紧把我放了,还敢掏我口袋,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我看你就是借着认错人的借口来抢劫的。”王书宁觉得有点恶心,就算穿着好几件衣服,中间隔了好几层,就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由于动静闹得有点大,周围有几个路过的路人围了过来。 齐建平朝着不远处大喊,“葛聂,骗你感情偷你钱的女人抓到了,你赶紧过来把人送到局子里去。” 追了三条街,葛聂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齐建平咋就跟没事人一样,把自己甩这么远。 “钱呢?”葛聂最在意的是自己存了好些年的存款,被骗了感情也就罢了,感情也不值钱,挤挤总是有的,最主要的是存款。 齐建平将王书宁的钱袋子往他手上塞,“你看看数目对不对?要是少了,肯定被她藏在其他地方了。” 葛聂迅速数过钞票,皱眉困惑,“不对啊,这钱怎么多了五十块。” 齐建平耸眉:“啊,多了五十块?” 王书宁被压在地上浑身不能动弹,说话的语气里满是杀气,“当然多了,因为那是我的钱,根本就不是你的。” 葛聂觉得声音很陌生,走到王书宁前面弯腰低头去看,茫然困惑地抬起头盯着齐建平,“这人谁啊?” 齐建平手上的力道僵住,“不是骗你感情的那个女人么?” 葛聂瞪大眼睛摇头,“不是她,这人我不认识。” 齐建平手上的动作一松,王书宁直接趴在了地上,额头上面的头发沾了一地的土。 她双手撑在地上,一直被反手压着的手臂有些扭不过来,活动完手臂,她站起身转过来注视着齐建平,对方个子太高,她抬着头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这身高绝对超一米八。 憋着气,面色阴沉地冷声道:“把我的钱还给我。” 齐建平连忙从葛聂的手上抢过那个钱袋子,将钞票塞进里面,双手捧到王书宁面前,“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钱还你。” 王书宁的门牙在前后摩擦,伸手拿过钱袋子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看看清楚,我是你要找的女人么。” 齐建平理亏,小声地说道:“你和她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王书宁抓着自己的衣领大声辩解:“我这是今天新买的新衣服,而且我这个是裤子,不是裙子。” 两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王书宁深呼一口气,不想再和他们纠缠,“刚刚有个穿红棉袄的女人往那个方向跑了,估计是你们要找的人。” 葛聂连忙点头道谢,“多谢,今天有事,下次我们兄弟两个一定负荆请罪。” 说着他便推着齐建平就往王书宁指的那个方向跑。 王书宁看着自己膝盖上的青泥,无奈弯腰用手拍掉,再看看这身新衣服,莫名觉得有点丧气。 耽误挺长时间,齐建平和葛聂没追上那个女人,人家早跑没影了。 “这下好了,人财尽失,我早就提醒过你,不知道背景的女人少招惹,现在好了吧,家当都被人给清空了。”齐建平看向葛聂的眼神里满是怒其不争。 第48章 偶遇、倒爷 葛聂反驳:“你连人都能认错,要不然早追到了。” 齐建平张口,“我又没见过那个女人,你之前就远远地指了两遍,去抓人的时候,她用衣领蒙着脸,我光看到她的衣服,谁知道她们两个穿的差不多。” 葛聂无力吐槽:“哪差不多了,一个是蓝色棉衣蓝色裤子,一个是蓝裙子,裤子裙子都分不清,而且被你抓到的那个姑娘长的那么好看,比骗我的小红好看多了。” “你就知道看脸,漂亮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那个小红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不就是被她的美色给糊了眼么。”虽说钱不是自己的,可葛聂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齐建平心里觉得不值。 葛聂满腔委屈,指着齐建平那张俊脸喊道:“你长成这样当然不用担心找不到对象,我要是有你一半好看,我妈也不用整天在我耳边唠叨了。”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大院每天那么多姑娘在齐建平面前晃悠,他早就看厌了,不过刚刚那个姑娘,和齐建平那些追求者相比,也能排得上中上等。 国营饭店内。 王书宁桌上摆着半只刚刚切盘的烤鸭,鸭皮微酥,鸭肉紧实,比起镇里的国营饭店,这里的菜色更多,大厨手艺更好。 “你知道那个小红在县里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吗?三百块钱你要存多少年才能存回来,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王书宁抿嘴皱眉,转过头看去,果然是上午遇到的那两个人。 齐建平一不小心和王书宁的目光对上,到嘴边的话含在嘴里发不出。 看到好友脸上僵硬的神色,葛聂回过头,发现王书宁就坐在他的身后,“同志,好巧,我们又遇上了。” 王书宁觉得这两人在影响自己的食欲,尤其他们还和自己坐的这么近,“我看是阴魂不散。” 服务员正好过来上菜,齐建平摸了摸下巴,平静地说道:“要是不介意一起吃,这顿饭就当我给你赔罪。” 王书宁回身,“不用,我点了菜。” 葛聂见齐建平沉默,小声说道:“这姑娘比我都有钱,不少你那点。” 这还是第一个不把齐建平放在眼里的女人,甚至还有点看不上。 二十分钟后,王书宁留下一堆鸭骨头离开,下午她准备去其他黑市转转,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麻婶,还得有其他后手留着。 这次王书宁是作为买家去的黑市,了解各个黑市的商品行价,还有一些东西比较多的卖家,尤其是那种中间方。 刚离开黑市她就遇上了戴着黄头巾的汪娟,“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在县里也能碰上。” 王书宁点头,汪娟这副模样比自己之前看到的至少土三倍,“你到黑市来买东西?” 汪娟摇头,“我过两天要结婚,我对象带我来县里弄点票。” 王书宁震惊,结婚?她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多少,“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汪娟:“我腊月二十三结婚,你要是有空就去我家喝杯喜酒。” 霍杰宇若无其事地从黑市出口出来,远远就瞧见自己未来媳妇正拉着一个女人在讲话,看起来还挺年轻,在县里的好朋友? “娟子。”霍杰宇走到汪娟身旁低声喊道。 汪娟看他一眼,然后向王书宁介绍道:“这是我对象霍杰宇,这是我朋友王书宁,是在大凤村下乡的知青。” 霍杰宇朝着王书宁点头打招呼。 汪娟问道:“弄到了吗?” 霍杰宇摇头,“只弄到一张自行车票,那人说煤街巷那里有人,让我们到那里去。” 听到两人说话,王书宁不由得问道:“你们是找的倒爷吗?” 霍杰宇挑眉,在村里下乡的知青还知道朝阳县有倒爷,这人有点意思,“对,他们手上票多,我和娟子结婚需求比较大。” 王书宁了然点头,“能带我一起去吗?” 霍杰宇看向汪娟。 汪娟思索几秒便答应了。 三人来到煤街巷,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四处乱瞟。 “是章哥吗?”霍杰宇走上前询问。 对方的眼神在王书宁他们三个身上停留了五六秒,“都要些什么票?” 霍杰宇说道:“一张缝纫机票,一张手表票,再加一张收音机票。” 王书宁脑筋一动,等霍杰宇付完钱后这才看着章民笙问:“还有收音机票吗?” 章民笙凝视王书宁,这两人一看就是夫妻,本以为这位应该是男方的妹子,看来不是,“有,你要吗?” 王书宁点头,“给我来一张。” 大凤村不订购报纸,接收外界信息的渠道特别少,就算国家有什么政策上的变化,等传到村子里也已经晚了好几天,有收音机,至少能多一项娱乐。 王书宁想今天就把收音机买回去,而汪娟他们却要到结婚前几天再来一次县里,到时候再买。 在商场外面分开后,霍杰宇问汪娟,“你朋友老家哪的?” 汪娟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和王书宁也就遇见过几次,对方做事又很懂分寸,不像老家那些人,就知道求她爸爸帮忙,那叫一个无利不起早。 现在才下午三点,王书宁想了想,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待着。 躺在木屋的躺椅上,桌上摆着蓝莓、草莓、荔枝等水果,窗外就是一片绿色,风景特别好,最主要是不冷,空间里一年四季如春。 有点困,一觉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四点半。 清醒一会儿,王书宁离开空间去国营饭店吃个晚饭,接着推着自行车就往坟场骑去。 接着在空间闭上眼睡到半夜,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才出去。 宋文一这次推的斗车比上次大一倍,那天晚上光是来来回回,他和他妈就差点跑断腿,实在是太累了。 “妹子,快过年了,市场上这些东西价格涨的飞快,我这次每样给你提一分,要是还有其他的,你让你同伴抓紧弄,过年这段时间赶紧出掉。”宋文一在旁边数钱,他妈在算账。 王书宁说道:“我一拿到东西就来找麻婶了,东西种类比较杂,也不是大量批发,都是小部分收上来的,无论是来货还是运输都需要时间。” 第49章 犯冲 宋文一当然明白,看这黑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打算多说,罢了,过年前能赚几笔大的,已经算是运气冲天,自己还是不要太贪心为好。 王书宁顺着河滩爬上主路,将自行车从空间移出来骑着回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前方四五米,再远就越来越暗。 猝然,一个黑影从王书宁的自行车面前掠过,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啊。”王书宁大叫一声,双腿蹬得比闪电还快,自行车猛地加速,直接撞在一道黑影身上。 王书宁连人带车倒在地上,手掌正好按在地面凸起的石头上,手电筒从手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好在灯没暗。 葛聂大叫:“谁啊,大晚上在路上骑车?” 齐建平在田野里把小红抓住,对方还在反抗,用长指甲抓齐建平的脸和脖子,试图挣脱。 齐建平从口袋里拿出绳子将小红的手脚绑住,拖着人回来看葛聂。 手电筒的光照在王书宁的脸上,诧异地开口道:“怎么又是你,半夜十二点,你怎么还不回家?” 葛聂的腰被自行车的龙头撞了,右腿被前轮压了一下,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 王书宁抓起手电筒从地上爬起来,怒火中烧的脸上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着,“我手电筒的光这么亮,你们看不到吗?” 葛聂:“我们着急抓人,一时没顾上,受伤了没?要不要我带你去卫生院检查一下。” 王书宁活动四肢,感觉没出什么问题,就是手掌被石头膈得凹进去一点,揉两下疼痛感才慢慢消失。 “不用,我赶着回家。”但愿以后不要再碰到这两人,自己和他们天生犯冲。 齐建平将小红推给葛聂,看着王书宁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一个年轻小姑娘大晚上赶路特别危险。 肯定是第一次来县城玩的太晚把时间给忘记了。 “不用,我家离得不远,很快就能到。”王书宁将自行车扶起来,确定没坏,直接跨上车打算骑走。 “姑娘,他们是人贩子,要把我卖到山窝窝里给傻子当媳妇,求求你救救我。”被绑着的女人忽然抬起头向王书宁求救。 王书宁皱眉,仔细看那张脸,就是白天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个红衣女人。 葛聂连忙解释:“我们不是人贩子,她欺骗我的感情,还把我的全部家当三百块钱给偷走了,我和我兄弟抓她是为了把钱要回来,顺便把人送到警察局。” “姑娘,他们都是骗你的,求求你救救我。” 王书宁单脚跨上自行车,“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四肢无力,势单力薄的女人,他们两个我打不过,你自求多福吧。” 别说他们两个不是人贩子,就算是,王书宁现在都不能管。 两个大男人,个子又那么高,自己使出浑身力气都打不过人家一只手臂,瞎凑什么热闹。 假如他们两个真是人贩子,自己孤身一人早就被抓了,还和自己废什么话。 齐建平盯着对方的车尾,对葛聂说道:“你把人带到警察局去,记得把钱要回来。” 葛聂问:“你不回去吗?” 齐建平摇头,“我把那姑娘送回去,黑灯瞎火的,可别出什么事。” 葛聂皱眉,“你没骑自行车,怎么送?” “我可以跑着去。”齐建平甩着手臂,直接向王书宁离开的方向开跑,手电筒发出的光随着手臂的晃动到处照。 快到镇上的时候,王书宁看到身后有光,停下车回头看,一个巨大的人影渐渐朝她靠近,用手电筒一照,是那个男的。 “你跟着我干嘛?”王书宁质问。 齐建平停下,“女孩子晚上走夜路不安全,我既然碰到了,不送你回去我不放心。” “我说了不用。”要是真的遇到危险,自己可以直接躲到空间里,用不着一个陌生人送自己回去,况且自己两次遇到他都倒霉,估计天生犯冲。 齐建平坚持送,无论王书宁怎么拒绝,他都不走。 无奈之下,王书宁加快骑车速度,可从镇上到大凤村的这条路实在颠簸,更何况现在是晚上,稍有不慎撞到凸起就会摔倒,王书宁被颠了好几次之后只能放慢速度。 身后的脚步声很有规律,跑了这么久对方居然一点都不累。 直到看到王书宁推着车进院子,齐建平才转身离开,哪里近了,明明住的这么远。 王书宁站在门口,直到手电筒的光消失才关门。 葛聂将小红送到了警察局,值班的警员审问之后便带着人去小红家拿钱,原来除了葛聂之外,还有两个受害者,不过那两个人都没葛聂有钱,两人加起来只有两百块。 葛聂拿着失而复得的三百块坐在警察局门口,头上顶着一片草原,真他娘的见鬼,倒霉透了。 看到齐建平跑过来,“把人送回去了?那姑娘住哪?” 齐建平摇头,“不知道,那地方没去过,离县城挺远的。” 葛聂扶着齐建平的手臂站起身,“别看那姑娘瘦瘦小小的,胆子倒是挺大,敢半夜骑自行车出门,要是碰到地痞流氓,抢车是小,要是人出了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自己现在就挺后悔的,怎么就着了那个女骗子的道呢! 王书宁正躺在床上做梦,梦里是一桌全是菜的火锅,鸭肠刚从红油翻滚的牛油锅里夹出来,结果一声“王书宁”直接把她从梦里惊醒了,入目是空荡荡的屋子,哪有火锅。 “谁啊?”烦躁地朝着房门大喊,昨天晚上一点多才回来,现在才早上八点,睡了不到七个小时。 “是我,吕北初。” 嗓门这么高,这太阳都出来了,难道还没起? 王书宁将外套披在身上,皱着眉头打开房门,“找我什么事?” 吕北初见王书宁顶着一头鸡窝,这都炸毛了,“我要带赵和平去镇上的卫生院拆夹板,能把自行车借我用一下吗?” 王书宁靠边让开,“推走吧,别给我弄坏了,过了中午再送回来。”别还车的时候又来叫自己。 “好。”吕北初刚把自行车推出去,身后房门就关上了,这是还要继续睡? 第50章 何伟元在外面盯梢 何伟元在何朱珠家院子外面悄悄盯了一上午,一直没等到王书宁出门来个巧遇。 几次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院子门口路过,只能看到关着的房门,要不是她家条件好,自己才懒得在这里等,大白天睡一上午,不仅脾气差,还懒。 吕北初骑着自行车带赵和平来到镇上,在卫生院将夹板拆了。 经过医生的检查,说赵和平的腿恢复的不错,比预期情况还要好,回到家后适当活动,再过一个月基本就能恢复正常。 两人来到邮电所给家里寄信,接着还去了供销社。 赵和平大方地买半斤猪肉回去加菜,看见吕北初在挑那些点心,不免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再过不久,我就要吃你和过静怡的喜酒了吧?” 吕北初稍稍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神,“还早,我们才刚开始谈对象,她年纪也还小。” 郭静怡和王书宁差不多同岁,这个年纪结婚在村里再正常不过,只是两人相处时间还比较短,目前还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狗蛋和明明蹲在橱柜下面, 眼神呆呆地注视着摆在上面的收音机。 收音机喇叭里男主持人的声音犹如清泉一般清晰流畅,他正在播报某总理与某国外交员就某地区进行第五次会谈的相关情况。 对于孩童来说,新闻是枯燥无聊的东西,但何国月和何国柴却听得很入迷,一动不动地蹲在底下,也不知道腿麻不麻。 过了一会儿,王书宁上前换台,一阵嚓嚓声过后,收音机里传出歌手洪亮的歌声。 吕北初带着赵和平回到村子里,看时间差不多,将买的东西放下后就骑着车来到王书宁家还车。 他在院子外面瞟到何伟元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几天何伟元和赵乐仪的事情吕北初也听说了,导致他对何伟元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刚把车推到王书宁的房间门口,隐隐约约能听到唱歌声,“王书宁同志,我来还车了。” 王书宁从房间里走出来,“你就放在门口,等下我自己推进来。” 吕北初头往里一伸,“你买收音机了?” 王书宁承认,“村里没有报纸没有广播,实在太无聊,我昨天到县城买衣服正好看到,就买回来了。” 吕北初低声问道:“你收音机票是从哪里弄到的?” 王书宁眼神晃悠,凑近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家没给我寄收音机票,反正也不贵,我从别人手里现买的。” 要说爹妈给自己寄自行车票还有可能,收音机是娱乐机器,就算价格不贵,普通人家也不会买,王书宁家里就没有,按照宋母的说法,每天上班就已经够累,买什么收音机,哪有时间听。 吕北初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钱,村里发的粮食还没吃完,村里距离镇上又远,也就休息的时候才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支出比较小,现在他和郭静怡正在谈对象,镇上集市太小没什么好玩的,要是能去县里就好了。 逛逛街看看电影,感情不就更深了。 可经常借王书宁的自行车也不方便,带赵和平看病还算是正当理由,要是因为带对象去县里玩借自行车,王书宁恐怕会不高兴,毕竟自行车价格昂贵,担心弄旧弄坏,一般人不舍得往外借。 他想自己买辆车,钱是够,就是没有票。 离开的时候,吕北初想起来说道:“我刚刚在院子外面看到了何伟元,他好像一直在那里盯着,不知道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何朱珠家就三个人,一个四十出头的妇女加两个小孩,要说能吸引何伟元注意的,也就是租住在这里的王书宁了。 “什么?”王书宁走到院子门口朝外看,一张让人厌恶的脸正对着她尬笑。 那眼神让人浑身发麻,感到恶心。 直觉告诉王书宁这不是好事,何伟元恐怕是盯上自己了。 被瞪了一眼的何伟元心里着急,为什么王书宁要把自行车借给吕北初,难道她也看上他吕北初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找死。” 吕北初看到王书宁从院子门口转身过来,嘴上的话那是一字没漏全听了。 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从没见过王书宁这副模样,以前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说话声音也特别轻,感觉现在脾气有点爆。 “那我就先回去,你自己小心点。”看在同学情的份上吕北初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他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可不像赵乐仪那么没用。”有空间在,自己半夜偷偷溜进何伟元的房间把人打一顿,对方都找不到人。 下午,张美丽拉着郭静怡来找王书宁,“你终于醒了,上午我从村里大妈那里听说隔壁红太阳村有头耕牛年纪太大,村里要杀牛分肉吃,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村民愿意私底下卖点,苏市有家餐馆的卤牛肉特别香,我已经好久没吃过,静怡说她会做。” 王书宁看着两人,“我的自行车只能坐两个人,你们谁走路?” 张美丽连忙摆手,“我们三个女的体重轻,让静怡坐前面二八杠上,我能带的动。” 王书宁蹙眉,一辆自行车坐三个成年人,就算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全金属制造,质量再好,恐怕也撑不住。 更何况,张美丽能带的动两个人么。 抱着对火锅的强烈渴望,王书宁决定让张美丽试试,不过她双脚弓着,防止快要摔倒的时候能及时撑住。 吕北初正在去何平平家的路上,看到张美丽骑着车带着两个人,郭静怡就坐在前面,连忙喊道:“静怡,你们去哪里?” 郭静怡不敢扭头,怕影响平衡摔倒,只好抬起手轻轻挥动两下,“我们去红太阳村,过一会儿就回来。” 吕北初望着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不行,自己还得买辆自行车,到时候静怡就能坐在车后座上,像王书宁抱着张美丽那样,紧紧搂着自己的腰,脸贴在自己的后背上。 得去县里打听打听,既然王书宁能弄到收音机票,自己弄张自行车票应该也没问题。 第51章 下雪吃火锅 等三人赶到红太阳村的时候,牛已经杀完,摊子上摆着大块分割好的牛肉,不少人正排着长队在领。 张美丽有些着急地对郭静怡说道:“这么多人,一个个看过去,谁知道哪个人拿的牛肉最适合做卤牛肉?” 王书宁站到摊子旁边,果然金钱肚、毛肚和牛肚都没有分出去。 村里人喜欢吃肉,无论是瘦的还是肥的他们都抢着要,像毛肚这种部位,对他们来说就跟猪下水差不多,分到不划算。 郭静怡看准拿刀分肉的屠夫将一整块牛腱子肉切成两半,分别递给排在前面的两个大婶。 她特意等人远离一段距离后再追上去把肉给买下来。 牛肉比猪肉价格要高得多,尽管村里人想吃肉,但要是能用肉换更多的钱他们还是十分乐意的,毕竟比起吃的好,填饱肚子对他们来说更加重要。 王书宁最后以六块钱的价格拿下一整块金钱肚和一半毛肚,还有一点点牛里脊,估计是没洗干净的原因,导致毛肚特别重。 张美丽手上拎着肉,眼神时不时地在上面瞟,眼里除了强烈的食欲外,还有一点点后悔,两斤牛腱子肉五块钱,实在是太贵。 郭静怡做喜宴有收入,可自己却只能吃老本。 一顿卤牛肉,至少半个月吃素,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划算。 郭静怡说道:“卤好后切成薄片慢慢吃,足够我们吃一个星期。” 张美丽心情不太美丽地点头。 王书宁看着那点牛肉,两个人吃一个星期,郭静怡的刀法不会跟淮南牛肉汤切牛肉片的师傅一样薄如纸,轻如纱吧! 三人骑着车回去,张美丽的骑车技术的确不错,地面这么凹凸不平,她也没摔。 回到村之后,王书宁直接拿着盆去河边,将毛肚里面没消化完的草泥洗干净,还差一点进化成粪,气味特别重。 “王书宁同志,这是从哪里买的肉?” 王书宁特意跑到下游清洗,没被人瞧见,却被何伟元给追了过来,这人难道是在自己身上装了跟踪器不成。 “红太阳村杀牛,我用大米跟村民换的。” “牛肉没有猪肉油重,你这买的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女人还是要学会过日子,否则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何伟元盯着金钱肚想吃,嘴上却满是嫌弃。 王书宁向左将毛肚用力往水面上一砸,河水将何伟元的脸和头发全部溅的湿透透的,“我怎么过日子用不着别人评判,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评头论足,像你这种打女人的家暴男,麻烦离我远点。” 何伟元的脸色逐渐有些阴沉,“那是赵乐仪先见异思迁不愿意和我结婚,把我害成这样还骂我,我又不是故意要打她的。” 王书宁将毛肚沥干水后放到盆里端上就走,低声威胁道:“我劝你离我远点,要不然我直接用木盆砸破你的头。” 何伟元气不过用力将河边的鹅卵石踢到河里,结果鹅卵石个头太大,他撞到脚尖发痛,抱着脚在那里跳脚。 回到家后,王书宁将牛里脊切成薄片裹上辣椒粉腌制,接着穿好胶鞋拎着篮子去院子里摘菜。 这个时候正是吃萝卜,菜苔的季节,甜菜、小青菜、大包菜、香菜一点都不缺。 地窖里储存了秋收的老南瓜和大土豆,何朱珠勤快,这些菜能一直开春种新的。 各种香料炒制的红油火锅底料冷冻后切成小块放到橱柜里,想吃的时候就拿一块放到锅里煮。 火锅油味太重,王书宁直接将灶里烧红的柴火装到取暖的火盆里,然后搬到屋檐下面,再架上小砂锅。 天上开始下雪,白色的雪花刚落到手心就已经融化。 围着炉子吃火锅,脸上冰凉,口里心里却是热的,小雪逐渐变成鹅毛大雪。 大雪纷飞,大凤村一片寂静,院门外看不到一缕人影。 王书宁从凳子上站起身回到房间,将收音机拿到门口,某广播电台正在讲述抗战历史,极具故事感的声音将人带去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狗蛋和明明搬了凳子坐在厅堂门口望着院子里的雪景,他们在这里能听到一旁屋檐下传来的广播声,两人眼睛亮晶晶的。 “妈,书宁姐姐做的是什么?刚开始炒的时候特别呛,辣得我嗓子疼。”从狗蛋的角度正好可以透过王书宁的手肘窝看到她筷子上面半蜷缩状的鸭肠。 为了这一小碟鸭肠,王书宁特意跑到别人家买了一只鸭。 鸭肠、鸭血、鸭胗、鸭掌,一样不少。 何朱珠盯着小板凳上摆的满满的菜,数过去有十几道,全都不一样,“妈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好像一直在烫菜,砂锅里放了好多辣椒。” 当时做的时候何朱珠还特意去看了一眼,实在是气味太浓,她想忽视都难。 那炉子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种香料和调味料。 王书宁这顿火锅从白天吃到黑夜,整整两个小时。 房间内灯泡的亮度不够,照不到屋檐下,王书宁甚至还点了蜡烛。 何伟元被王书宁怒怼后撞到脚尖,在河边大发一顿脾气后只好回家。 谁知吃饭的时候,家里没做他的饭。 何亮亮望着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你和你大哥已经分家,我和你妈归你大哥养。” 何伟元满脸不爽,是已经分家,可自己还没搬出去,这么急着划清界限,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砰。”房间门被狠狠地砸在门框上,仿佛整面墙都在震动。 何伟元的母亲抿紧嘴唇,有些担忧地说道:“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饭。” 现在直接回房间,也不像是要去厨房做饭的样子。 何亮亮皱着眉头呼口气,“已经分家,要是你拿我们或者大头一家的粮食去补贴小头,他们兄弟两个的矛盾只会更大,二十几岁的人难道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这次的事情让何亮亮彻底明白,小儿子是真的靠不住,他们两个老的是该彻底放手,让何伟元自己吃吃苦,否则记不住教训,自己没本事,还一直责怪他们偏心。 第52章 吕北初买车,下地施肥 何伟元回到房间里越想越气,踱步几圈后走到角落,拿出钥匙打开大箱子,将藏在箱底的两百多块钱放在床上反复数过三遍,环视小而憋屈的房间,决定先把新房子建好搬出去。 把实实在在的东西摆在台面上,自己去追人的时候也有底气。 下雪导致气温降低,隔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的积雪已经融化,池塘已经结冰,好在井水没有结冰,就是洗菜的时候手冻得通红,王书宁索性一次性洗好多蔬菜放到盆里,餐餐烧炉子烫菜吃。 天气冷,村里乡亲都不想出门,家家户户走动的少。 王书宁一有空就关上门来到空间里躺着,这里比外面暖和,比开暖气还强。 三个生产队队长在村里敲锣通知后天上工,给麦地施肥,预计需要两天时间。 何平平家。 张美丽整天围着炭炉寸步不离,就算把门关着不让风透进来,她也一直在发抖。 郭静怡盯着铁架上的姜茶,骤然降温,她们两个人睡一张床,半夜没盖好被子透了风,导致两人都有点鼻塞。 “明明气温没苏市低,为啥这么冷。”张美丽就连烤红薯都不想吃,怕洗手沾到水。 郭静怡回答道:“你们那里一到冬天就烧炕,整天待在炕上不下床当然不冷,d市冷风刺骨,吹在脸上跟冰扎似的,赶紧把姜茶喝了,要是感冒还得去镇上看医生。” 药苦还得花钱,实在不划算,人体免疫力能抗争过去最好。 姜茶闻着一股生姜味,条件有限里面没有放红糖,又辣又难喝。 张美丽小口小口地喝,嗓子被烫得有点痛,“后天还要上工,穿的这么笨重,我真不想下地。” 郭静怡赞同,为此她还特意推掉了一家喜宴,那家是婚宴,条件虽没有多好,一块钱还是能给的。 “静怡。”吕北初穿着一身军大衣出现在郭静怡房间门口,衣服一直拖到膝盖下面,一点风都不透不进去。 郭静怡连忙站起身走到门口将关上的半边门打开,“这么快就回来啦。” 吕北初将装肉的布袋子放到桌上,接着从麻袋里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军大衣递给郭静怡,“你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张美丽坐在凳子上看王书宁试衣服,眼里有点羡慕。 军大衣郭静怡穿着刚刚好,稍微有点宽松,里面还能加两件衣服,“衣服多少钱?” 吕北初:“没多少钱,正好看到两件随便买的,送给你当新年礼物。” 今天吕北初一大清早就去了县里,他想在过年之前把自行车买好,趁着农闲这段时间正好带郭静怡出去玩,等农忙的时候就算有车,也没那个工夫出去。 他指着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高兴地说道:“我新买的车,等天气放晴我带你去县里看电影。” 张美丽从凳子上站起来,小跑到门口,盯着那辆前后轮沾满泥土的自行车怔住,又是自行车。 自行车这么好买的吗? 先是王书宁,现在又是吕北初,都是同一辆火车过来的,从京市来的两个人家里条件都这么好,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郭静怡眉眼弯弯,也为吕北初高兴,昨天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担心弄不到票白跑一趟,没想到这么顺利。 天冷好多人没出来,自然也就没看到吕北初骑自行车回来。 等他回到家,何照阳家先炸了。 这辆车和王书宁那辆颜色不一样,看过的人一下子就分辨出来这是两辆,上前一问,才知道这是吕北初今天刚从朝阳县国营商场买的。 羡慕嫉妒的人不少,有些人也看不起,嘴上说着,他们再有钱,家里条件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下乡下地,和他们一样变成泥腿子。 何照阳站在门口盯着摆在自家院子里的新自行车,想到三块钱房租变两块钱的事情,吕北初他们分别这么有钱,当初多出那一块钱又能怎样。 赵和平恰好在这个时候端着盆出来洗碗,何照阳见到后摇头叹气。 赵和平是个穷鬼,就算吕北初能出得起三块钱的房租,放到赵和平身上,两块钱的房租都差点不租,这两人条件差别这么大,却住在一起,对于赵和平来说真的是有点悲哀。 村里放假的这段时间,有十几二十个年轻人去镇上的码头背货,家里派人去码头告诉他们村里要上工,一个个请了假回来,等上完工接着去,一直忙到过年,挣点辛苦钱。 有了手表,王书宁早上起床的时间能精确到分。 天冷懒得做饭,她直接把煮好的茶叶蛋热热,吃两块酥饼,喝一杯白开水就能搞定早饭。 上半身棉袄,下半身棉裤,王书宁还在外面加了一件挡风外套,买的时候刻意买的加大款。 本以为已经够保暖,直到她看到郭静怡和吕北初穿着军大衣来,那帽子把头顶和耳朵全部遮住,里面都是棕毛,一看就特别暖和。 自己怎么就没想起来买一件军大衣呢? 半夜起来上厕所往身上一披多好,而且压在被子上还特别保暖。 上完工再去县里看看,顺便再和麻婶交易一笔。 拖着装满干粪的麻袋放到田里,撒一排,接着用锄头铲土盖上,等下雨后,肥料会混着雨水盈满整片农田。 农民忌讳将干粪渣洒在小麦叶子上,会影响光照,严重的会导致叶片发黄。 中午下工回到家,王书宁直接在外面将最外面那件挡风的外套给脱了,尽管她尽量让干粪不沾到身上,可拖动的过程中难免会弄到一点,最主要的是臭味短时间散不掉。 施肥的这两天,王书宁每天晚上都要洗澡,衣服全部换,就连穿在最里面的内衣都是。 施肥结束后,去镇上码头干活的人第二天就走了,而吕北初也骑着自行车带郭静怡去县里看电影,张美丽一个人觉得无聊,就来找王书宁说话玩。 “书宁,我想找对象了。”张美丽表情有点失落落的。 王书宁正在打围巾的针差点没套上毛线,“找对象?是不是有点早。” 第53章 喜帖 张美丽说话的声音有点小,仿佛就连她自己都没确定好。 王书宁见她支支吾吾的,想到郭静怡身上穿的那件军大衣,吕北初也有一件,很有可能就是对方送的。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吕北初那样,你看赵乐仪,高看何伟元把自己坑的多惨,上工的时候被人议论,现在就连知青点的门都不想出,头顶还秃了一块。” 独自在外面生活本就有点孤单,再加上身边有对模范情侣,吕北初又对郭静怡无微不至,张美丽八成是羡慕,这才想自己也找一个。 张美丽被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王书宁,接着又低下,“反正迟早都要嫁人,我早点考虑就能选的久点。” 这是张美丽自己的事情,更何况还是终生大事,王书宁没资格管,也不想管,“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村里通知杀猪分肉。 五头大肥公猪被困在架子上,熟练的杀猪师傅一刀下去,盆里全是血。 王书宁没去凑热闹,而是等分肉的时候再过去。 工分少,分到的肉也少,加上骨头刚满一斤。 何朱珠拎着竹篮脸上满是笑容,“两斤肉用盐巴腌起来能吃到元宵节。” 现在才腊月二十一,两斤肉大半个月,分到每天估计也就几片,真挺省。 村口,汪娟骑着自行车,头上戴着绒帽子,“大爷,你们村知青点在哪里?” 她后天结婚,今天是来给王书宁送喜帖的。 “前面那个路口右拐,遇到第一个路口再右拐,有个带院子的大房子,面对面建的,那就是知青点。” “谢谢大爷。” 等她到知青点叫人的时候,王书宁迟迟没出来。 李霞美听到声音走出门,见汪娟推着车就晓得她不是村里人,“你找谁?” 汪娟:“我找王书宁。” 李霞美摇头,“她不住在这里,你顺着这条路看到路口就右拐,两百米后再左拐,穿过小路能看到一个院子,她住在何朱珠家。” 汪娟一头雾水,村里小路四通八达,既然是来村里下乡的知青,为什么不住在知青点? 李霞美见对方一脸迷茫,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带你过去吧。” 汪娟连忙道谢。 陌生姑娘在村里走难免引人瞩目,尤其汪娟还推着车,最近村里自行车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李霞美将人带到何朱珠家门口就走了。 王书宁知道是李霞美带汪娟过来的时候有点惊讶,自己和对方只吃过一顿饭,是个很冷漠的姑娘。 汪娟看着小院,好奇地问:“你怎么不住在知青点?” 王书宁实话回答:“知青点住满了,没床位,村里安排我们租村民的房子。” 汪娟在房间里看到自行车的时候十分诧异,她知道王书宁买了收音机,没想到连自行车都有。 “我后天结婚,这是喜帖,就在镇上男方家里办酒,你可一定要来。” 王书宁接过红色的喜帖,是用毛笔字写的,“行,我保证过去。” 汪娟眼神多次偷瞄靠在墙边的自行车,踌躇持续一分钟,终究是开了口。 “杰宇那边自行车还缺两辆,你那天能骑车过去借给男方亲戚凑个婚车么?”本来汪娟只是来送个喜帖,见到王书宁有车,再想到对象这两天借车的烦恼,这才厚着脸皮不好意思地开口。 霍杰宇和汪娟家都有自行车,可送亲队伍越热闹越好,他们就想凑个整数,十辆,十全十美。 王书宁见对方有点窘迫,勾起嘴角笑道:“没问题,二十三号那天我早点骑车过去。” “谢谢。”汪娟眉开眼笑,这趟算是来的值。 正在厅堂做玉米粑粑的何朱珠看到王书宁送汪娟离开,这姑娘不是村里的。 何海明正好瞧见汪娟离开何朱珠家,看到这个姑娘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又想不起来。 “宁知青,这是你朋友?好像不是村里人。”何海明顺嘴问一句。 “她家住在镇上,后天结婚来给我送喜帖的。” 住在村里还能在镇上交朋友,骑自行车的家里条件一定不错,难道王书宁家在弋河镇有亲戚? 要不然家里条件这么好,怎么会送到大凤村来下乡呢。 走在路上,何海明越想越觉得是,骤然脑子里一晃,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那个女的,是在镇上的粮站。 当时就是这个姑娘给汪志明送饭,想到汪志明的女儿过两天要嫁人,这不就对上了,那姑娘是弋河镇粮站站长的闺女。 这官对何海明来说很大,每年两次交公粮都要过汪志明的手,要是能和对方通上关系,村里每次交公粮能省下不少事。 腊月二十三那天,王书宁早早就从村里出发,到汪娟家里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他们家在镇上的房子不算大,三间房,院子很小,墙上、窗户、门上到处都贴着大红囍字。 戴着丈母娘红胸花的汪母听到她说自己叫王书宁,立刻热情地给她倒茶,接着将人带到汪娟的房间里,“等下新郎要带人来闯门,你待在婚房陪娟子,到时候记得多抢几个红包沾沾喜气。” 汪娟坐在凳子上,一个头上扎着红花的妇人正在给她修脸。 两根白细绳用手拉着,一头咬在牙上,交错间,脸上的绒毛全部被带下来,痛得汪娟直呲牙。 等开完脸,汪娟这才灿烂地笑着说道:“你来啦,吃过早饭没?” 王书宁点头,“吃过了。” 婚房里还站着几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懵懵懂懂,脸上的表情有点拘谨。 大红色外套加黑色裤子,脚上一双矮跟黑皮鞋,这个年代结婚最具代表性的新娘装扮。 汪志明将王书宁的自行车推到水井边上打水擦的干干净净,最后用干抹布擦干,系上红绸推到门口,那里除了汪娟的嫁妆之外,还停着两辆自行车,尽管看着干净,但一看就知道是旧的。 “告诉骑这辆车的男方亲戚,骑的时候小心点,这一看就是新车。”汪父对汪母叮嘱道。 汪母点点头,新车肯定跟在新郎的自行车后面,那样更有场面,派头更足。 第54章 堵门送亲 大概九点钟,霍杰宇带着迎亲队伍过来接新娘子。 堵第一道门的全是四五十岁的 大婶,王书宁站在婚房门后面听着,从刚开始的紧张到后面待不住,一共经历半个小时,新郎才闯到婚房门外。 婚房里都是脸皮薄,已经懂事的小姑娘,一个个锁着门也不吱声。 听到门后的敲门声,王书宁看向坐在床上的汪娟,感到一丝无措。 无奈之下,她只好站到门口拍门喊:“给红包,从门缝底下塞,不给不开门。” 门外传来声音:“先开门。” “不行,先给红包。” 几个红纸包从地面门缝推进来,“现在可以开门了吧。” 王书宁伸手示意那几个孩子把红包捡起来,“不够,里面有六个人。”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幸好婚房的房门足够坚固,否则推倒了都有可能。 确保人手一个红包后,王书宁这才朝汪娟轻声说道:“我开了?” 汪娟笑着点头。 门缝一开,王书宁立刻往后退,一下子冲进来好几个成年男人。 敲锣打鼓,唢呐声一响,背着新娘子出门,成串的鞭炮从大门口一直放到大院外面。 汪母对来接车的男方亲戚叮嘱道:“骑的时候小心点,这辆车借的,刚买没多久,别留下划痕。” 霍杰宇是朝阳县木厂会计,家中父亲已经退休,母亲还在厂里工作,他算是子承父业。 汪娟其实算是低嫁,但两人是自由恋爱,加上汪志明很满意这个女婿,这桩婚事男方和女方家长都特别满意。 为了让儿子有面,也碍于汪志明的身份,霍杰宇家给的彩礼几乎耗尽一半身家,不过汪家父母也疼女儿,所有彩礼全部作为嫁妆陪嫁到男方,还多添置了好些东西。 来到男方家后,喜宴还有一个小时开始,女方来客被暂时安排坐在一张空桌上喝茶吃点心。 王书宁觉得无聊,索性抓把瓜子慢慢嗑。 大概过去半小时,葛聂搬着长凳过来说道:“麻烦大家移位坐到外面去,要铺桌子准备上菜了。” 王书宁看着葛聂有点诧异,他是男方家的亲戚? 葛聂看到王书宁也很惊讶,女方亲戚? 齐建平没说她住在弋河镇呀。 现在有正事没空和对方说话,等会儿再说。 王书宁被安排的桌子坐的全是年轻男女,每桌两个男方长辈作陪,他们的任务就是陪女方娘家人喝酒。 鞭炮刚响,桌上就开始动筷。 王书宁刚吃一口,坐在对面的白胡子爷爷就端起酒杯朝自己敬酒,王书宁连忙站起身回敬饮料。 四轮敬酒下来,桌上的人终于开始专心吃饭。 葛聂落座在王书宁隔壁桌子,正好和她背对背靠着。 “见过两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葛聂回过头问王书宁。 “王书宁。”凉拌菜里有放香油和麻油,味道特别香。 “新郎是我堂哥,你是新娘的妹妹?” 王书宁摇头,“不是,我是她朋友。” 葛聂见王书宁夹菜的同时说话,意识到自己妨碍到她吃席,于是再说几句后便不再开口。 桌上的菜色比王书宁在村里吃到的要好很多,肉都是大块,还有一整条的鲫鱼,每道菜分量很足,生怕客人不够吃。 婚宴结束后,王书宁拿着分到的毛巾和喜糖去婚房里和汪娟打了声招呼,接着就骑自行车回村里。 住在知青点的知青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回家,何朱珠已经提前和王书宁打好招呼,让她年夜饭和他们家一起吃。 远在京市的王建国和宋桂英给王书宁寄了信和东西,包裹里全是在国营商店买的点心,还有一身红色的新衣服,看针法是宋母亲手做的。 信里全是对女儿的思念之情,叮嘱她在村里好好照顾自己,过年吃点好的。 王书宁给宋母的回信包裹里放了三斤红枣和两斤蓝莓干,既补血又明目。 腊月二十七,王书宁今年最后一次去县里交易,空间里准备的东西比上次多一倍。 拎着刚买的年货走进国营饭店,里面却十分吵闹,围观者众多。 王书宁往里面看一眼,发现是郭静怡和吕北初,站着听了一会儿。 原来是郭静怡和吕北初来国营饭店吃饭,点了一道白切鸡,吕北初尝过后和郭静怡说,没她做的一半好吃。 这话本是随口说的,结果却被出来方便的饭店主厨给听到,两人就开始争执起来。 做了半辈子菜的厨师心里不服气,自己今年四十八,十五岁进厨房当学徒,二十三岁开始掌勺,三十一岁进县里国营饭店当厨师,郭静怡才几岁,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在师傅后面练颠锅呢。 吕北初当然不会让步,郭静怡是他对象,那就是最好的,而且郭静怡做的白切鸡本来就比饭店做的好吃,你自己厨艺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国营饭店经理被服务员匆忙叫过来,望着围观的众人,只感到眼前一黑,大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怎么搞得这么乱。 “都别吵,蔡师傅你不在后厨烧菜,和客人吵架干什么。” 蔡贵心里压着火,“我出去方便,结果这小子说我做的菜没他对象做的好吃,一个女娃娃知道什么,就算你想讨好她,也用不着贬低我的手艺。” 说后面一句的时候,蔡贵眼神赤裸裸地怒视吕北初,还扫了郭静怡一眼。 吕北初不高兴,什么叫讨好,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这道白切鸡做的和我对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自己厨艺不精,清高自大,还不准我说,简直过分。” 蔡贵瞪眼,“有本事你让你对象和我比一场,要是在场有十个人说她做的比我好吃,就算我输,你们今天吃的这顿饭我付钱,要是你对象输了,你必须弯腰鞠躬向我道歉。” 吕北初低头看向郭静怡,理论是一回事,比厨艺,还得静怡动手。 看着蔡贵气的发红的脸,郭静怡知道此事不能轻易了结,对于厨师来说,说他做菜不好吃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不过要是比厨艺,自己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好,我比。” 第55章 厨艺比拼,想过河拆桥 郭静怡和蔡贵来到国营饭店后厨,饭店经理将大厅里围观的客人安排好。 有些围观的人不是饭店的客人,此刻也坐下来点一两道菜,他们想当评委。 王书宁将东西放到桌子底下,然后点了一碗牛肉面。 后厨,蔡贵望着郭静怡说道:“比三道菜,菜单任你选。” 郭静怡短暂思索后说道:“那就红烧小排,白切鸡和大蒜炒猪肝。” 蔡贵绷着脸,脖子上青筋冒起,这三道是国营饭店菜单上展示的招牌菜,他这个掌勺厨师最拿手的,郭静怡偏偏选这三道,这是想彻底打他的脸。 他冷声道:“你不后悔就行,原料厨房里都有,你尽管用。” 饭店经理掀开门帘走进来,“排骨和鸡都不便宜,你们比拼厨艺又不能出售,费用怎么算。” 国营饭店是公家开的,无论是经理还是厨师,拿的都是死工资。 蔡贵说道:“从我工资里扣。” 饭店经理看着蔡贵无奈地叹口气,他不是不相信蔡贵的手艺,而是觉得他一个老厨师非得跟一个小姑娘比干什么,那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钱。 王书宁把牛肉面吃完后就走了,她没打算吃蔡贵和郭静怡比厨的菜。 县里国营饭店的菜她也吃过三回,什么水平王书宁心里清楚,掌勺主厨比不过郭静怡的。 宋文一将东西全部搬回家后,立刻出门来到章民笙家。 “章哥,我家有点东西和前两次种类一模一样,数量是之前的两倍,你看什么时候过去点货,现在过年,价钱怎么算?” 章民笙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没有之前高,“文一,这么稳定的货源改天帮我介绍介绍。” 宋文一面色僵硬一瞬后便笑起来,“章哥,我这点东西哪够你塞牙缝,要是过年东西不好卖,我再去找别人接手。” 王书宁出售的东西很好卖,宋文一连续几次卖给章民笙就是因为对方出手够大方,能一次性吃掉自己全部的货,来钱快又没有麻烦。 可要是对方敢过河拆桥打自己货源的主意,宋文一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章民笙抿嘴一笑,语气轻不少,“收,当然收,就按上次一样的价钱。” 两人结完账后,章民笙带人去宋文一家拿货。 等东西全部运走,宋文一立刻关上门,把正在乐呵的宋倩惊到,“大白天关门干什么?” 宋文一将门栓插好,转身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烦躁的同时多了一些担忧,“今天我去找章民笙的时候,他提出想见黑姑娘。” 宋倩:“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又不是见不得人。” 宋文一挠头往房间里走,坐在窗边眉头紧皱,“章民笙想撇掉我直接和黑姑娘搭上关系,到时候他们两个直接交易,就没我的事情了。” 宋倩凝眼,“那不就挣不到钱了!” 宋文一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我没答应他,但我猜测对方不会善罢甘休,黑姑娘有说她下次什么时候来吗?” 宋倩紧紧握着手上的钱,感觉下一秒就会丢掉,“没有,她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固定交易时间,只能在城北黑市守着。” “妈,接下来几天你不要去城北,刚刚交易黑姑娘最近不会来,过两天你看时间差不多,乔装打扮后再偷偷过去,别让人发现,要是遇到她,就说下次换个地方接头。” 无论是和宋文一交易,还是和章民笙交易,对王书宁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有影响的是宋文一,断掉他这么好的财路,宋文一不甘心。 齐建平和葛聂刚从厂里下班,却在路上看到王书宁骑着自行车经过。 葛聂立刻拍齐建平的肩膀,“看,又是那个姑娘,前几天我堂哥结婚,我去帮忙正好看到她,没聊上几句她吃完席就走了,后来我问我那个新堂嫂,原来她叫王书宁,在大凤村下乡,你上次送人经过弋河镇咋没认出来。” 齐建平瞥过头,“天太黑我没认出来,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葛聂眼珠转悠,“我们三番五次遇到,说明有缘分,我觉得我有机会。” 齐建平眼睑上翻,“你还是放弃吧,我们和她两次遇上,她看我们的眼神都像在看白痴。” 葛聂有被打击道:“那是因为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的时机都不对,都怪你,第一次把人按在地上,第二次连人带车撞倒在地,她能给我们好脸色么。” “你被骗财骗色的形象她一清二楚,你追她?”齐建平摇头,这姑娘可不是小白花,心理防线重的很,葛聂就是个一根筋,肯定追不上。 葛聂低头,被女人骗财骗色太丢脸,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尽管小红已经在牢里了。 历时十天,何伟元总算盖好了自己的新房,他迫不及待地搬进去,他非常想去赵乐仪面前炫耀她狗眼看人低,可赵乐仪不在村里。 于是他趁着王书宁从河里洗衣服回来把人堵在半路上,指着自己新房子的方向炫耀道:“新房子住着就是好,特别宽敞。” 王书宁不想搭理这个白痴,他在洋洋得意什么? 本来就懒,现在得罪有出息的大哥,让父母对他心冷,难道想靠着分家那点钱过完后半辈子? 想屁吃,干脆去讨饭算了。 何伟元见她不出声,以为她在嫉妒,“你脾气这么差,也没人要,你要是愿意和我结婚,再给我生两个孩子,我不介意让你住我家。” 王书宁无语到极点,真感觉何伟元太自以为是,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你浑身上下哪点我都看不上,又丑又懒,还蠢笨如猪,谁家姑娘嫁给你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我面前瞎晃悠。” 何伟元被打击到,上前抓住王书宁装衣服的桶,“像你这种花钱大手大脚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把家里败光,老子愿意收留你那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王书宁将桶拉回来,可对方太用力,拉扯间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掉了一地,沾满泥沙,脏了。 第56章 郭静怡要去县里当厨师 大冬天洗衣服特别受罪,现在要重洗一遍,王书宁火气压不下来,拿起敲衣服的棒槌用力往何伟元身上打。 突如其来的暴力何伟元没反应过来,头上身上连续挨了七八下。 等他想还手的时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大婶大妈立刻冲出来将人拦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打女人。” 冲在最前面的是村长何海明的老婆。 何伟元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是她在打我。” 村长老婆大声开口指责:“还不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那样小的破房子,宁知青一辆自行车就能建得起。 ”自家男人叮嘱过,假如王书宁在村里遇到麻烦,让自己多帮忙,别让人吃亏。 被几个大婶围攻,何伟元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大角婶转过头对王书宁说道:“村里是有几个不着调的小伙子,不过大部分还是好的。” 说话间,村长老婆已经帮王书宁把衣服捡到了桶里,“到河里清一下就能把泥沙冲掉。” 何伟元追人不成反被打,消息传播开,正在吃饭的何亮亮顿时没了胃口,“他怎么又跑去招惹王书宁。” 何伟光给妻子夹菜,“八成是看对方条件好,想娶回家当佛爷供着。” 何亮亮叹气,别说小儿子,就是大儿子没结婚,他都不敢把人往人家王书宁面前介绍,村里就没有人家能买得起自行车。 郭静怡和吕北初从县里回来后,第二天张美丽就跑到王书宁家叹气,“静怡在县城和国营饭店的大厨比厨艺赢了,饭店经理想请她去饭店工作。” 王书宁眨眼,“她答应了?”没想到郭静怡这么快就能飞出去。 张美丽点头,“静怡挺高兴的,就是不知道村里怎么说。” 郭静怡是来大凤村下乡的,况且时间不长,没给村里做什么贡献,突然要去县里工作,必须村里同意后事情才能报到镇上,要是镇上也批准,县里国营饭店才能调人。 村长家。 何海明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郭静怡,能在县里国营饭店当大厨,这份工作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吕北初说道:“村长,国营饭店经理特别看重静怡的厨艺,想过完年就让静怡去县里工作,村里公社能不能融通一下。” 何海明心里也摸不准,像郭静怡这样的情况大凤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我说了也不算,初七镇上开会,你和我一起去。” 郭静怡高兴地点头:“好,谢谢村长。” 除夕夜这天,王书宁直接把鱼和鸡拿到何朱珠家厨房一起做,年夜饭必须要多做菜,按照习俗,初一那天得吃前一天的剩菜。 戴着围裙的何朱珠看着桶里的活鱼和放在地上的活鸡,她从上午就开始忙活。 烧完纸钱,将香插在院子里,最后才摆桌。 何朱珠见狗蛋和明明吃饭速度太快,连忙说道:“多吃点蔬菜,别光吃肉。” 鱼和鸡都是王书宁带过来的,他们家就只炒了二两猪肉,要是两孩子把菜吃光了,难免对方心里不舒服。 王书宁直接夹一个大鸡腿放到明明的碗里,“今天过年,多吃点。”剩饭剩菜有什么好吃的,自己只喜欢吃新鲜的。 村里过年没有亮丽炫目的烟花,最简单的鞭炮就是那种一串一串连在一起的,炸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特别响,放完一地灰尘没人清扫,据说要一直留到元宵节结束再清理。 这是王书宁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春节,一人在乡下自己的小房子里度过,没有心灵空虚感,听着收音机,慢悠悠的吃水果,嗑瓜子,悠闲地耗费光阴,脑子里放空一切,没有任何烦恼。 明明和狗蛋几步跑回家里。 何朱珠望着俩孩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过年村里小孩彻底玩疯,不到饭点不回家。 狗蛋指着院子外面,“村里来了好些陌生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特别凶,他们闯到亮叔叔家把东西给砸了,里面还有人哭。” 何朱珠和王书宁赶到的时候,那些流氓还没走。 “何伟元欠我一千块钱,现在人还在我家,这是他亲手写的欠条,赶紧还钱。”说话的人用力将一张白纸拍在桌上,那脖子都快赶上大象腿粗了。 何伟光看着欠条上的签名,还按了红手印,“我弟弟借那么多钱干嘛,他根本用不着。” 男人一脚将椅子踢翻,当场碎成四分五裂,木屑砸在何亮亮的脸上,“白纸黑字在这里写着,你们还想赖债不成?” 何伟元的母亲喊道:“小头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王书宁皱眉,这些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一下子欠一千块钱,何伟元不会是去赌博了吧。 躲在何亮亮家院子外面的米粒儿浑身怕的发抖,何伟元的胆子太大,自己只是带他去赌坊玩玩,谁想到对方会赌上瘾,输掉家底后还向赌坊借钱。 连带自己都被赌坊抓起来给他们带路,要是何伟元家知道是他把人带到赌坊去的,何伟元那个泼辣妈还不得撕了自己。 何伟光捏着那张欠条给到何亮亮面前,尽管他们已经分家,可血脉亲缘这东西断不了。 何亮亮注视着欠条,稳住心神后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小儿子到底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 何亮亮虽是农村人,好歹也是大凤村第三生产队的队长,没那么容易被吓破胆子。 “赌场赌博,他输光的。”男人低头凝视何亮亮的眼睛,上半身压在他面前,充满压迫感。 何亮亮呆呆地张大嘴,“赌博犯法,你们这是犯法。” 男人嗤笑一声,“知道我的名号么,王屠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是拿不出来,我就每天派人送一根手指到你家来,直到抠出何伟元的眼珠。” 站在一旁的何伟光震惊,王屠子,这个外号他听过,是朝阳县最暴力的流氓,还曾经打瞎过别人的眼睛,最后用钱摆平才没有坐牢。 最主要的是,他把那人的眼睛打瞎后,替他摆平的是一个叫善默的人,他是d市公安局局长的表弟。 第57章 到处借钱 何亮亮看向大儿子。 何伟光言辞诚恳地说道:“家里暂时凑不出那么多钱,能宽限我们几天和亲戚朋友借钱吗?” 王屠子恐吓道:“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凑钱,时间一到,立刻把钱送到朝阳县柏悦楼,报我王屠子的名号。” 望着一行人离开,何亮亮神情难掩悲痛。 院子里,乡亲们此刻早已不在看热闹,一千块钱太多,可要是不还钱 ,何伟元恐怕是要出大事。 何伟光的妻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望着自己的丈夫说道:“一千块钱的借条,一定是被坑了,赌的这么大,我们就不能报警吗?” 何伟光摇头,“王屠子是善默的人,就算闹到市里也没人敢管,我们只能认,还是赶紧凑钱,到时间不还他们真的会砍弟弟的手指。” 何亮亮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道:“想办法把那处新建的房子卖掉,家里再凑凑,我马上出去借钱。” 何伟光点头。 “大哥,那房子那么破,何伟光家能凑到一千块钱吗?”跟在一旁的小弟有点担心。 他们开赌坊为的就是钱,真把人手指砍断一根根送过来对他们也没好处。 王屠子迈着八字步,把手指捏的咔咔响,“何伟元的父亲是大凤村第三生产队的队长,就算家里没钱,豁出那张老脸也能借到点,何伟光又在弋河镇肥皂厂工作,这家人不算穷,人都是要逼出来的,能要到一点是一点。” “静怡,你今天做的菜特别好吃,是新菜吗?”吕北初的眼神一刻都未从郭静怡的脸上移开。 郭静怡高兴地点头,“这不是年后要去国营饭店上班么,我就想着研制一些适合在饭店里卖的新菜。” 自己知道上万种菜谱,不过国营饭店那种大食堂和七星级酒店的差别很大,这里注重划算吃得饱,味道反倒是其次,要是能锦上添花那就更好。 吕北初为郭静怡欣喜的同时,心里又有点舍不得,县里距离大凤村有些距离,郭静怡去饭店上班住在县里,等村里农忙起来,自己就算有自行车也不能每天跑,他们见面的次数会少很多。 “你就是那个打败蔡贵的女厨师?”王屠子挡住郭静怡,将人从头到尾扫视一遍,长得还挺好看。 吕北初警惕地将郭静怡拉到自己身后。 “躲什么,我就是问问,等你去国营饭店上班的时候,我会带人经常光顾的。”王屠子摩擦下巴上粗糙的胡须,看郭静怡的眼神属实不清白。 “我警告你,别打我对象的主意。”吕北初眉头紧皱。 王屠子淡然一笑,带着自己的小弟离开,那些人看郭静怡的眼神也十分耐人寻味。 郭静怡有些害怕地握紧吕北初的手,“他们好像不是村里人。” 吕北初面露凝重,“我去打听一下他们的底细。” 何亮亮找熟识的亲戚朋友借钱,不少人都愿意借,可村里人穷,每家每户只能凑个十块二十块的。 吕北初知道王屠子是上门要债的地痞流氓的时候,心情十分不妙。 他甚至去何亮亮家找何伟光打听王屠子的底细,在知晓此人背后还有人之后,心里已经不想郭静怡去县里饭店上班了。 他来到何平平家将事情告诉郭静怡,“他们在县里势力很大,你一个人在饭店上班,我不放心,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假如这件事发生在京市,吕北初还有能力稍加抵抗,可现在发生在朝阳县,那个王屠子分明就是条地头蛇,要是真的找郭静怡的麻烦,吕北初凭一己之力硬拼,没有任何胜算。 村长从镇上回来才听说村里发生的事情,立刻来到何亮亮家。 刚把亲戚朋友借了一圈的何亮亮正在数钱,加上自家存的,总共也才四百七十块。 “房子我们卖的太急,弟弟建的时候用的都是好材料,村里没人想买。”何伟光低着头,嘴角下垂难掩着急。 何亮亮抬着下巴,仰头看着房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桂菊,你能回娘家借点吗?” 杨桂菊僵着脸没有开口,他们已经和小叔子分了家,何伟元闯这么大的祸,分家的二百多块钱现在已经全部拿出来,公爹还背了一身债,现在还要让她回娘家借钱,这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还不如让那些人砍小叔子的手指,一千块钱买条 人命不算廉价,带回来要是再惹祸,可真是逼死人。 何亮亮见儿媳不开口也知道她不愿意,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他也不想求儿媳妇回娘家借钱,假如闯祸的是大头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小头。 何伟元的母亲对杨桂菊哭喊道:“都是一家人,那可是你小叔子的命,你这个做大嫂的就不能帮帮忙,借了又不是不还。” 杨桂菊眼泪没忍住掉下来,“妈~~” 何伟光看向自己媳妇,默默握住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我来开口。” 杨桂菊难过地低下头。 何海明进门都没人发现,“钱凑够了吗?”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何亮亮站起身喊道:“村长。” 何亮亮的媳妇站起身将椅子让给何海明坐。 杨桂菊从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桌上。 何亮亮摇头,“还差一半,明天桂菊媳妇回娘家借钱,就三天时间,我想把伟元建的房子卖掉,还没找到买家,一时半会儿是卖不出去了。” 何海明叹息道:“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房子,你们卖的这么急,很难出手。” 大凤村村委会几个领导在村里条件也算是不错,谁想到何亮亮居然被儿子害到这种地步。 “村里知青暂时也没有要结婚的,要不然还能问问他们的意向。” 尽管郭静怡现在在和吕北初谈对象,可年后要是镇上同意,她就会去县城上班,就算两人结婚,恐怕也不会在村里买房。 王书宁是有钱,可对方打定主意要回城,在何朱珠家住的也不错,八成也不会考虑,更何况这房子牵扯到何伟元,他年前还不要脸的骚扰过王书宁,买他的房子,王书宁肯定不愿意。 第58章 汪娟的担忧 何海明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到桌上,“只要你们肯还钱,那些流氓就不会真要伟元的命。” 何亮亮满脸感激地望着村长。 隔日天刚亮,何伟光就带着媳妇去岳母家。 张美丽发现原本心情特好的郭静怡这两天经常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书宁去镇上买东西,路过邮电所,工作人员告诉她有信,是家里寄过来的。 大嫂张秀珍怀孕了。 信里还让她不要往家里寄东西,下乡日子那么苦,给自己好好补补,不用担心家里。 汪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满脸愁容,金山岛离家这么远,怎么偏偏轮到母亲的学校呢。 霍杰宇把车停在国营商场门口,见妻子还在想,“别太担心,学校那么多数学老师,妈年龄又那么大,应该轮不到她。” 汪娟咬住嘴唇,“我心慌得很。” 王书宁进到布料店,正好看到汪娟从换衣服的隔间里出来,“大过年我还以为你不在店里。” 汪娟勉强勾起嘴角,“临时回了趟家,要买什么?” “想买颜色浅,软点的布料,做被套用。” 汪娟指着一排浅色布料说道:“这些都很软,而且价格划算。” 王书宁选了一块亮黄色的棉布,这个时候的国营商场没有现成的被套卖,都是买布料回家自己包。 付钱的时候,王书宁注意到对方心情不好,刚嫁人不久,难道是在婆家生活的不高兴? 直到发现对方多找给自己钱,王书宁这才问道:“多找了两毛钱,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店里没什么人,汪娟将钱柜锁上后叹口气道:“我妈在镇上小学当数学老师,学校突然通知三月开学要派老师去金山岛支援,时间还不短,要支援至少三年时间,学校没有老师愿意去,我担心最后这苦差事落到我妈头上,她都一把年纪快退休了,怎么能去岛上吃苦。” 王书宁:“金山岛在哪里?” 汪娟回答道:“不在d市,先从市里坐火车到达山市,然后坐船上岛,听说要在海上漂一天,好些人一年都不见出来一次,那皮肤晒的不知道有多黑。” 王书宁眨眼,靠近海边,应该不愁海鲜吃。 “像这种地方,学校应该不会派年纪大的人过去支援。” 汪娟低眸,“希望吧。” 王书宁路过国营饭店门口,正好看到王屠子只身进去和饭店经理说话,赌坊在朝阳县,这要债的日子还没到,这人到这里来干嘛,看起来和饭店经理好像很熟。 “屠子,我这里有大厨,人家都干三十年,还有两年就能退休,你现在让我把人弄走,这不是在为难我么。”镇上国营饭店经理眉头紧皱,大过年的这狠货居然找上门要给店里塞人。 王屠子板脸,“我没说让你把人辞了,就收个学徒,要不了多久就弄走。” 饭店经理一脸懵,既然要不了多久就会弄走,还塞在这里干嘛? 他不想得罪人,只能答应:“人怎么样?不会连菜都不会切吧。” 王屠子:“给你店里大厨当下手那是绰绰有余。” 郭静怡在县里国营饭店比厨的时候被正在店里吃饭的善默看中,正魂牵梦绕,没想到人主动送上门。 王屠子回去一禀告,善默决定不让郭静怡去县里国营饭店上班,转而放到镇上。 朝阳县太扎眼,弋河镇偏僻,没啥人物,他想做什么没那么打眼。 何伟光带着媳妇去岳母家借钱,总共借到一百五十块,距离一千块还差三百多。 无奈之下,他们决定将家里储存的粮食全部卖掉,这就表示直到明年夏收之前,何亮亮一家都得饿肚子,只能靠挖野菜,找山货充饥过日子。 卖掉粮食后,钱还不够,他们只好再找人借,何亮亮就差跪在地上给人磕头。 三天时间一到,何伟光带着好不容易凑到的一千块钱去县里把何伟元给赎了回来。 何伟元浑身是伤,饿了四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郭静怡不想放弃去县里国营饭店上班的机会,找到吕北初想去县里问问,看饭店经理知不知情,能不能挡住王屠子。 朝阳县国营饭店经理看到进门的郭静怡,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接着将人带进办公室。 吕北初看着他问道:“经理,王屠子这个人你认识吗?” 经理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认识,这人经常来店里吃饭。” 郭静怡眼睫毛上下抖动两下,经常来店里吃饭,那岂不是很容易就会遇到。 “经理,上次您说让我到饭店后厨当大厨的事情我回去后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适,我刚下乡没多久,对象还在村里,来回不方便,年后就不过来上班了。”郭静怡抿着唇说道。 接宴席给人做席面也挺好,至少不会有危险。 经理瞳孔扩张,有些紧张地清嗓子,“那真是太可惜了,你要是嫌远,弋河镇国营饭店好像在招学徒,像你这样厨艺好的大师傅,在乡下种田实在有点可惜。” 郭静怡眼底迸发出亮眼的光芒,“镇上饭店也招吗?” 经理点点头,“像这种消息还没发出来基本就被人给内定了,这样,我和他们经理打个招呼,你过去做道菜,这事肯定能成。” 郭静怡笑着点头,“谢谢经理。” 坐在一旁的吕北初也很满意,镇上距离大凤村近,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不到,下班后郭静怡可以回村里。 回到镇上,郭静怡去国营饭店做了两道菜,弋河镇国营饭店经理尝过后只觉得震惊,看着对方那张漂亮脸蛋,心中已然明白王屠子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是他看中了这个姑娘,还是谁看中的? “可以,你回村里和公社领导打招呼,过了正月半就来上班,不过工资可没县里高,学徒工资一个月十三块五。” 郭静怡答应:“可以。”至少不用下地种田,自己总算是能回到厨师这个行当。 回村的路上,吕北初问郭静怡,“静怡,何伟元新建的房子要卖,你说我买下来怎么样。” 郭静怡思索后回答道:“以后我们不一定待在村里,现在买了以后住不上怎么办?” 第59章 葛聂和齐建平上门拜访 吕北初抓紧车把手,“到时候不住我们可以卖掉,村里很少有人卖房子,我们又没地基,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想买恐怕不容易,我手上正好也有闲钱。” 郭静怡沉吟后说道:“你说的也对,总是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 她和吕北初两个人加起来,每个月房租要四块钱,一年就是四十八,三年租金加起来就够买下何伟元的房子,一直租住在村民家里的确不划算。 吕北初脚下力气变大,“我们回去找村长,把你不去县里上班,改去镇上的事情告诉他,顺便说买房的事情,何亮亮家把粮食卖了,现在特别缺钱,正好还能压压价。” 当何海明知道郭静怡不去县里要去镇里的时候着实有点惊讶,这可差不少。 不过当吕北初提出要买何伟元房子的时候,何海明就变得非常高兴。 何亮亮一家为了凑钱把粮食卖掉了,年后没吃的,何伟光和他媳妇孩子回镇上倒还好,吃食堂大不了扣工资,可何亮亮两口子却十分遭殃。 要是因为没吃的饿死了,等于他这个村长当的不尽责,可又不能用村里财产救济,总不能自己自掏腰包。 房子能卖出去最好。 “我马上带你过去,何伟元回来后一直住在老房子里,新房子还空着。” 面色苍白,身子骨瘦弱的何伟元见吕北初和郭静怡上门是来买房的,脸色极差,他当然不愿意卖,那可是他娶媳妇的门面。 可他弄掉家里一千块钱,回到家已然变成一家五口抱怨的存在,大嫂杨桂菊时时刻刻都在骂他。 何亮亮一句话,房子必须得卖,何伟元还得写欠条,扣掉卖房的钱剩下的他必须得还。 “那房子建好不到一个月,伟元在里面住了不到十天,什么都是新的,房梁砖头用的都是好材料,建房一共花费一百六十七块钱,中间也花费了好些工夫,我们也不想挣钱,就按照成本价卖你。”何亮亮将何伟元赶回房间去,自己和吕北初谈。 吕北初盯着他,“有点贵,我预算价格在一百三十块,毕竟已经被人住过,况且何伟元刚建好就出事,感觉有点怪怪的,要不是村里没有其他合适的房子,我们也不会考虑。” 何亮亮知道对方是想压价,可家里条件现在这么差,要是连建房子的本钱都拿不回来,岂不是亏死。 何海明坐在一旁没开口,何亮亮是他们村的人,他现在站哪边都不合适,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交易。 等价格谈妥,自己拿土地证去村里开证明,再让吕北初去镇上办手续就行。 何伟光说道:“一百三十块太低,造房子的时候我妈和媳妇每天做饭,我和我爸帮忙,这些成本都没算进去。” 何亮亮点头,“的确是这样,吕知青,那房子外面还有院子,菜已经播好种,你买下过不了多久就能吃现成的。” 吕北初微微皱起眉头,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半晌后开口道:“一百四十块钱,我从家里带的钱差不多也就只剩下这些。” 何亮亮双手相握,“一百五十块,就这个价格。” 吕北初摇头,“一百四十五。” 何伟光朝何亮亮使眼色,过完元宵他带着媳妇孩子回镇上,那点工资让三个人吃食堂,最后剩不了多少,不可能真的让父母在村里吃土啃草。 这几天他们也在村里问了一遍,没人愿意出钱买房,错过吕北初,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 何亮亮低头闭上眼,“好,就一百四十五。” 这可不仅仅是新房子,连带地基都卖出去了。 吕北初回家把钱拿过来,接着何亮亮又押着何伟元去村委会,双方在交易证明上签好字,村长签完名,一式三份交给他们后才离开。 等吕北初从镇上办完手续,把新土地证拿到村里登记完,那处地基就是吕北初的了。 “王书宁同志,王书宁同志。” 王书宁正在屋子里吃草莓,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站起身打开房门。 “你们怎么来了?” 葛聂和齐建平手上都拎着东西,站在院子门口没进来。 葛聂抬高手,“这不是前两次遇到都给你找麻烦,趁着过年带点东西上门给你拜年。” 王书宁皱眉,互不相识,又不是亲戚朋友长辈,拜什么年? 齐建平瞄向葛聂的眼神里全是无语,白痴,觉得尴尬非要把自己带上,大冬天跑这么远吹冷风,真是够了。 “进来吧。”这两人个子太高,齐建平进房门的时候,甚至要弯腰低头。 房间门高度是两米,他身高估计有一米九。 狗蛋从隔壁跑过来,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书宁姐姐,我来听广播。” “好,我给你放。”王书宁打开收音机调到她经常听的频道。 何国柴虎视眈眈地望着葛聂和齐建平,目光寸步不移。 他们两人带来的东西就放在橱柜上面,东西还不少,不是最便宜的那种,“两次都是误会,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葛聂有点紧张地用手拍大腿,“我的钱能找回来,还得多谢你提供的消息,否则那天晚上也抓不到那个女骗子。” 齐建平挑眉,那消息好像没用,那天上午经过王书宁的指路他们也没抓到小红。 “吃橘子。”王书宁将装砂糖橘的篮子放到他们面前。 狗蛋直接抓几个放到口袋里。 葛聂摆手,“不用,我不吃。” 齐建平觉得好友有点傻,氛围这么尴尬,要是嘴里还没东西,他都想直接走人了。 剥皮放到嘴里,齐建平愣了一下,和自家的一样甜,像是同一批出来的,“你在县城买的?” 王书宁停顿半秒后果断点头,“对,前几天买的。” 齐建平眼神有点意味深长,“灰色地段少去,很危险。” 葛聂反应过来附和:“对,汽车制造厂年货每人发了两斤砂糖橘,有人拿到黑市上去卖,和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王书宁心绪起伏,打嗝一声,汽车厂发年货发砂糖橘? 麻婶的生意做到这个份上了嘛? “下次厂里再发水果,我给你送过来。”葛聂嘴里全是橘子,说话时差点被橘子汁呛到。 第60章 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王书宁眼帘上挑,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用,想吃我自己会买,天色不早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齐建平盯着屋外透亮的天气为葛聂悲哀,这是被暗示拒绝了。 葛聂不想走,“晚上回去也行。 王书宁眼神凝住,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他们这是想待在这里吃饭? “大冬天我一般不做饭。” “没关系,女孩子碰冷水冻手,厨房在哪里,我给你做。”葛聂当即站起身就开始撸袖子。 王书宁对上齐建平的目光,对焦几秒后,齐建平只好站起身拉住葛聂的手臂,“你妈不是让你早点回家,下午去你堂叔家拜年么,我看天气不好,下午可能会下雪,我们现在就回去。” 葛聂瞪大眼睛,“堂叔家初三的时候已经去过了。” “那是你大堂叔,你不是还有二堂叔么。” 葛聂力气没齐建平大,个子也没他高,被拖到门口,“我什么时候还有二堂叔了。” 齐建平哑嗓子道;“人家这是在赶人,你赖着不走该被人姑娘嫌弃了。” 葛聂皱眉:“你懂什么,那叫面子薄,要想有老婆,就得脸皮厚,我多在她面前露露面,形成习惯,自然而然就接受我了。” “你们一个在县里上班,一个在村里下乡,多久能见一次面,看她条件也不错,以后要是回城,你去哪找媳妇,我看你还是歇了心思。” 两人刚到院门口,本来坐在王书宁房间小凳子上的狗蛋站起身,急忙跑过来把院门给关上。 站在房间门口的王书宁挑眉,往外伸头看向右边。 何朱珠和何国月正站在厅堂门口看着。 何朱珠发现王书宁在她,拍拍何国月的手让人进去。 没过多久,何朱珠来到王书宁房间里,“宁知青,刚刚那两个男人是你朋友?” 那么高,块头都有王书宁两个大了。 王书宁有些迟疑地颔首:“算是吧……” 何朱珠有点不放心地提醒道:“找对象外貌的确重要,可块头太大的也不合适,前几天去何亮亮家讨债的流氓你看到了吧,你朋友比他们个头还高,要是结婚后吵架闹起来,跑都跑不掉。” 王书宁眨眼,勾起嘴角淡笑,“就是普通朋友,没那意思。” 何朱珠微张着唇点头,“要是人好也不是不能考虑。” 朝阳县柏悦楼。 善默靠在皮质沙发上,右手手指夹着雪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最近账收的怎么样?” 王屠子站在一旁低着头,“城西有两个家破人亡还不起钱,人关在地下室。” 善默眼眸中略过一丝不悦,“处理掉,别让人死在楼里,给他们一个教训。” “是。”王屠子点头,“国营饭店经理让人传来消息,那个叫郭静怡的女厨师已经决定去弋河镇的国营饭店上班。” 善默吹出一股烟,翘起二郎腿,“年后搬到弋河镇去住,正好躲开上面检查。” “是。”王屠子神色未变。 初七弋河镇政府上班,村长何海明带着郭静怡去镇上办手续。 弋河镇镇长签字的时候说了一句,“改天去饭店尝尝你的手艺。” 郭静怡双手接过证明,“只是学徒,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掌勺。” 后厨规矩郭静怡都懂,就算在这个时候估计都不例外,讲究论资排辈,自己以学徒的职位进去,就只能给大厨打下手。 “你这么年轻,掌勺是迟早的事。”镇长道。 “小头哥,你就不要再为难我,我要是再带你去赌场被亮叔知道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米粒儿用力扳开何伟元抓住自己衣袖的手。 何伟元不放弃,“我本来已经赢了三百,结果一时贪心没走,一千多块钱全输光导致我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你就带我再去一次,把钱赢回来我就走。” 米粒儿哭着脸,“小头哥,你家为了帮你还钱赎你,现在不知道欠下多少外债,你还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等开年拼命干活挣钱还债。” 何亮亮家已经弹尽粮绝,要是何伟元再闯祸,米粒儿不想背责。 “一千块钱那得十几年不吃不喝。”何伟元一眼看不到头。 米粒儿坚持将对方的手推下去,“你要是再输怎么办?” 何伟元高涨的气焰有点败兴,“我怎么知道输了怎么办?” 米粒儿拔腿就跑。 对方跑的太快,何伟元没追上,他在赌坊已经被记上黑名单,要是没熟人带他进去,门口保镖不会放人。 王书宁从篱笆后面走出来,那天在何亮亮家门口自己果然没猜错,那个男人果然和何伟元是一伙的,看样子他比何伟元要机灵不少。 卖粮食卖房,他还要去镇上赌,简直死不悔改。 “宁知青,你有看到我家小头吗?”发现何伟元不在家里,何亮亮立刻出来找。 王书宁迟疑几秒后回答道:“我刚刚在前头看到何伟元和米粒说话,让米粒带他去县里赌场。” 何亮亮刷的一下瞪大眼,“你说什么!” 王书宁指着身后,“就在前面,不过米粒把人丢下没带他。” 何亮亮四处看,从地上捡起一根沾满雨水灰尘的棍子就往前冲,“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我打死他算了。” 王书宁望着何亮亮冲出去,像屁股后面装了火箭。 “我打死你,让你赌钱,死不悔改,一家人都被你拖累。” 王书宁刚走开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何亮亮狂暴的怒吼声。 何伟元边喊痛边和他爸吵架。 王书宁耸耸肩,这样的人活该被打,当时何亮亮就不该拿钱赎人。 不上工的日子过得太慢,有点无聊。 张美丽生龙活虎地跑到王书宁家里,“县城国营商场明后天做活动,你去不去?” “去。”逛街买衣服还是有人陪着心情好,年前那次去商场买衣服买完就走,都没怎么试。 “赵和平的腿已经好了,他也想去,吕北初骑车带他,我骑你的车带你和静怡好不好?” 王书宁想退缩,可已经答应要去县里,现在说不去好像有点不好,“……行,那我坐后座。” 出发的时候,赵和平见王书宁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就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厚棉衣、厚棉裤、毛帽子、长围巾、甚至连手套都戴了,这得多笨重,“你很冷吗?” 第61章 偶遇齐建平一家 王书宁眨眼,呼出的气落在围巾上有点湿,“风吹着冷。” 张美丽带两个人骑车的速度比吕北初要慢很多,不到一分钟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远。 赵和平见车影子都看不见,连忙对吕北初说道:“先停一下, 她们没跟上来。” 吕北初单脚踩在地上往后看,一个十分渺小的影子正朝着这边过来,“张美丽是不是带不动两个人?” 赵和平噎嗓子,“她一个姑娘力气已经算够大了。” 等骑到面前,张美丽见吕北初停车等自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郭静怡坐在车横杆上开口:“北初,你骑慢点,路不平,骑太快硌得慌。” 刚刚被甩在后面,张美丽沉重的喘气声郭静怡听得最清楚。 吕北初:“好。” 一行人来到县城国营商场,可能是做活动的原因,今天人特别多。 逛完几家店,郭静怡一直没买到合适的,赵和平已经没耐心继续跟着,加上他腿伤刚好不久,走太多路容易累,于是王书宁和张美丽留下,让吕北初独自陪郭静怡去。 吕北初对这个建议非常满意,他们三个本来就是电灯泡,直接牵起郭静怡的手走人。 郭静怡望着张美丽和王书宁说道:“那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买好就回来。” 张美丽点头,摆摆手,“你去吧。” 等看不到人影,赵和平这才开口:“我看刚刚那些衣服郭静怡穿着都挺好看,他们俩怎么就是不满意?” 郭静怡长相好看,身材也不错,任何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基本都合适。 张美丽挠挠头:“可能是静怡比较挑,毕竟价格不便宜,肯定要挑一件最好看的。” 王书宁眼神意味深长,“你们没发现郭静怡挑的衣服都是大红色的么,我看他们两个是在挑结婚的衣服。” 王书宁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盯着张美丽,她们两个住在一起,难道就一点都不知情? 张美丽愣住,结婚?“静怡没和我说过。” 赵和平脸色淡下来,“吕北初已经买房,郭静怡又在镇上有了工作,现在结婚挺合适。” 等吕北初搬出去,何照阳家房子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了。 “这件好看吗?”郭静怡身上穿的是一整套的红色大衣,底下是落到脚踝的红裙子。 吕北初被惊艳住,“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这件尤其漂亮。” 站在一旁的售货员热情地夸赞:“你前面挺后面翘,这衣服正好能撑起来,特别适合。” 郭静怡站在镜子前摸胸前的红色扣子,越看心里越满意,“这套多少钱?” 售货员回答道:“大衣加裙子一共十一块六毛。” 郭静怡咬唇,十一块也太贵了,自己放假期间做那么多场宴席也才存了三十七块钱。 看出郭静怡嫌贵纠结,售货员连忙说:“这套衣服商场也就两套,一套昨天刚卖出去,这衣服新潮,好多姑娘都喜欢,要不是因为价格贵,根本不会留到今天,今天商场做活动,拿着小票还能去门口领半斤红糖,特别划算。” 吕北初直接掏钱:“那就买,一辈子也就这一次,总得让你穿得漂漂亮亮的,让别人都羡慕死,才不后悔嫁给我。” 售货员接钱的速度特别快,郭静怡还没换好衣服,她小票就已经开好了,生怕对方反悔。 像这种价格贵的衣服,卖出去售货员都有提成,虽然提成比较少,但也是固定工资之外的收入。 善默沉着脸站在店门口,自己还没把人搞定,郭静怡就想结婚? 二手货自己可不想要。 他走出几步后扭头对手下小弟说道:“想办法把那套红衣服给毁掉,让她缝都缝不起来。” 正蹲在地上吃糖葫芦的王书宁见一双大鞋停在自己面前,抬起头只能看到两条大长腿,最后脖子与 下巴乎呈一百八十度才看到齐建平的下半张脸。 “好巧。” 齐建平动动下颚,“是很巧。” “建平,她是?”齐母注视着站起身的王书宁,有些摸不准地看向自家儿子。 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齐建平的旁边,其中大婶还牵着齐建平的手臂,看起来像是他父母。 “她叫王书宁,是我和葛聂在街上认识的朋友,这是我爸妈。”齐建平介绍道。 王书宁朝着齐父和齐母点头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站在一边的张美丽和赵和平沉默,他们不认识齐建平,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齐母笑容满面地盯着王书宁,“小姑娘和我家建平认识多久了?” “家住在哪里?” “今年多大?” “在哪里上班?” “今天来商场买东西吗?” “要不我们一起?” 一连六个问题把王书宁问得晕头转向,齐建平的母亲说话速度好快,像机关枪,咔咔咔咔咔…… 齐建平伸手挡在齐母脸前,将人拉到自己旁边不让她再靠近王书宁,“人家是跟朋友来的,后面不是站着俩人么。” 齐父眉毛抽搐。 “妈,商场今天做活动,你看中的那些东西肯定好多人抢,我们赶快进去。” “我先走了。”齐建平朝王书宁说完一句,便拉着父母火速离开。 张美丽呆呆的,自己找对象的时候男方父母会不会也这样问自己? 不对,自己应该不会在县城找,村里人现在都认识自己,底细已经清楚,知根知底,不会遇到这种场面。 齐母刹住脚,脸上在发光,“这么急干嘛,你好不容易认识个女孩子,我这都什么事都还没问清楚,好不容易遇到,应该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到家里来?” 齐建平深深叹口气,“妈,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你刚刚问的那些问题太冒犯,一下子把人家祖宗八辈打听清楚。” 齐母瞪眼,“你已经到要结婚的年纪,我看那个叫王书宁的姑娘挺好,样貌品性都不错,就是个子矮点,不过这没关系,你就是因为个子太高,才不好找对象,个子矮点好,否则以后孙子个头和你一样,可不得愁死。” 第62章 衣服被偷,被打住院 齐建平四十五度斜眼无奈,“葛聂对她有意思,正在追求当中。” 齐母哑巴,五秒后,“追上了吗?” 齐建平摇头,“王书宁对葛聂没意思,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那你的机会不就来了,我们赶紧回去请她吃顿饭,好好拉近一下关系。” 齐建平拦住齐母,给他爸使眼色,自己完全不用担心找不到媳妇,就像葛聂说的,大院好些未婚姑娘整天在他面前打转。 可自己对她们都没意思,姑娘太娇弱,几句话说不好就会给自己甩脸色。 葛聂说那是姑娘在撒娇,想让男人去哄,齐建平觉得没意思。 齐父揽住齐母的后背,“那姑娘和朋友一起逛街,今天吃饭不方便,等建平把人追到后再带回去,到时候直接谈婚事,岂不是更好。” 齐母皮努嘴,朝着齐建平认真叮嘱道:“行吧,你可得抓紧,好姑娘都是要抢的,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齐建平不想说话。 张美丽凝视王书宁,“你要是在县城谈对象,以后回城怎么办?” 王书宁神经抽动,“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郭静怡和吕北初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双目对视的时候眼里满是开心和深情。 几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拎着东西,接下来他们准备去看电影。 朝阳县电影院比较简陋,没有靠背座椅,只有那种竹子做的竹椅子,前面墙上挂着白色幕布。 电影院除了农村劳动生活片之外就只有战争片。 王书宁选的是战争片,农村劳动生活片完全是他们现在下乡的真实写照,实在提不起兴趣。 几十年前的片子,王书宁和郭静怡两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也看的目不转睛,实在是这个时候的娱乐项目太缺。 王书宁往前冲一下,回过头去看,是坐在后面的人伸长腿踢到自己的椅子。 男人见王书宁看着自己,赶忙低眼将腿收回去。 王书宁回头的时候正好从后面看到有人悄悄靠近郭静怡,要拿走她放在脚下的包装袋。 王书宁站起身抓住那人的手腕,“你要干嘛?” 男人猛地挥开王书宁的手,抓着袋子就往电影院门口跑。 郭静怡和吕北初立刻追出去。 另外三人也顾不上看电影,立刻跑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有人会偷衣服,小偷偷东西不是应该挑人多拥挤的地方吗? 电影票两毛钱一张,人也不算多,很容易被发现。 等三人赶到的时候,吕北初面前站着八个流氓,他们手上拿着长粗棍,那套红色毛呢婚服被其中一个人拿在手上用剪刀剪。 衣服质量不错,用剪刀剪出一个小口,那人撕得龇牙咧嘴,拼尽全身力气才扯开。 郭静怡的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那是她用来结婚时穿的衣服,现在衣服破了。 吕北初心中怒火高涨,完全不管对方人多势众,当即冲上去打那个剪婚服的小偷。 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八个人,不到一分钟就被棍子打得浑身是伤。 赵和平回头对张美丽和王书宁叮嘱道:“你们躲着不要出来。” 顾不上自己刚养好的腿,他冲上去救吕北初。 张美丽瞪大眼,“一个小偷背后有这么多人?” 吕北初和赵和平就两个人,手上还没有武器,冲上去完全是挨打的份。 王书宁看着他们打群架,这哪里是小偷,那衣服那么贵,直接剪成碎片,这是来寻仇的,而且目标是郭静怡。 见赵和平被打得吐血,王书宁将买来的东西放在脚边,对张美丽说道:“我去叫警察。” 急急来到公安局,门口的警卫正在打瞌睡。 王书宁用力拍窗将人叫醒,“警官,那边有人抢劫,我两个朋友被八个流氓打的头破血流,马上就要死了。” 警员匆匆将帽子带上,冲进局里没多久就带着五个人跟着王书宁跑。 “就在里面,估计人快没了。”王书宁指着前面巷子让开路,自己跑的没警察快,巷子又窄,跑在前面挡路。 吕北初和赵和平已经被打倒在地,尽管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那些人还是朝着他们继续棍棒相击。 郭静怡孤零零地站在边上,那些流氓也不打她,可人已经被吓的不轻。 “警察来了。”其中一个流氓大喊一声,其他人立刻拿着棍子就跑。 警察追上去,留下两个检查吕北初和赵和平的情况。 吕北初鼻子嘴巴都在流血,脸上青紫全是淤血,浑身上下碰到哪里,哪里就痛。 赵和平还算好点,他知道打不过之后就一直抱着膝盖蜷缩着,伤全在背上。 郭静怡啜泣不止,趴在地上喊:“北初,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吕北初声音十分虚弱,“没事,静怡你别担心。” 王书宁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张美丽从墙后面走出来,抱着双臂发寒。 他们只是出来逛街玩,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警员检查完站起来瞥向王书宁,“伤得不轻,得送医院。” 最后两人是被警察用板车拖着到医院的。 医生诊断后,赵和平背部全是皮外伤,吕北初的情况要糟糕很多,右臂左腿全部骨折,加上浑身上下的棍棒伤,先住院一周吊水观察情况。 医生甚至还说,要是鼻子流血止不住,就要往市里医院送。 下午警察来到医院,“巷子四通八达,那几个人熟悉路线,跑的太快,人没抓住。” 王书宁睁大双眼,忍不住仔细打量中年警察,“一个都没抓住?” 警员点头,“那八个人的脸你们还记得吗?你们仔细描述一下他们的模样,把画像画下来,要是抓到人再通知你们。” 张美丽肯定,“那几个人的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一个人脸上有一颗大黑痣,特别明显。” “记得就行,我把画像师叫进来。”中年警察朝病房门口喊了一句,一个背着画板的警员走进来。 他坐在凳子上拿着画板看着还清醒着的三个女孩子。 郭静怡走到画像师面前仔细描述那八个人的模样,就怕忘记什么细节。 八张画像花费两个时辰,正在吊水的吕北初痛到昏睡过去。 第63章 圈套 画像画好之后,两个警察就要走,“你们都是在大凤村下乡的知青?” 张美丽点头承认,“对。” “行,抓到人所里会派人通知你们,好好养病。” 王书宁皱着眉头盯着他们出门,扭头望着病房里的人问道:“是你们告诉警察我们在大凤村下乡的吗?” 张美丽摇头,郭静怡困惑,“不是你去叫警察的时候说的?” 王书宁眨一下眼,走出病房朝着警察离开的方向疾走过去,情况有点不对劲。 她跑到医院门口,正好看到那个画像师将刚刚画好的画像揉成纸团扔到路边的草丛里。 等他们走远之后,王书宁走过去将那些画像捡起来。 病房门被打开,郭静怡见王书宁面色有异,想到她刚刚问的问题,“你怎么了?” 王书宁坐下,眼神发愣地看着郭静怡,男女主光环导致的意外么,吕北初作为男主居然被打的这么惨。 她伸手将那些纸团放到病床上,开口道:“那些警察整天在县城上班,大街小巷肯定都熟,一个打人的都没抓到,觉得有点怪怪的,我刚刚还看到那个画像师把画好的画像揉成纸团扔在地上,这是我捡的。” “他们好像没打算继续抓人。” “怎么会!”郭静怡有点始料未及,立刻拆开纸团,上面是刚刚画好的画像,她的心乱了。 那些混混下手这么狠,警察居然不抓,刚刚那些问话流程竟然是为了糊弄他们。 王书宁踌躇片刻后问道:“你们是不是在城里得罪了人?那些人好像是冲着你们来的。” 郭静怡坐在病床边上,沉重的担忧涌上心头,难道是王屠子? 赵和平趴在床上,见郭静怡脸色难看,有些焦虑地望向王书宁和张美丽。 过了一会儿,郭静怡慢慢讲道:“那天王屠子来村里找何伟元家要债,路上看到我,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后来我和北初来县城知道王屠子经常去国营饭店吃饭,所以才决定不去县城饭店,饭店经理觉得我厨艺这么好有点可惜,后来把我介绍到弋河镇国营饭店当学徒。” 王书宁挑眉,七星级酒店主厨在镇上国营饭店当学徒,这是什么扫地僧经历。 张美丽只感到害怕,“那个大流氓看上你了?” 郭静怡沮丧地点点头。 张美丽捂着胸口担心地说道:“怪不得要把你的衣服剪得那么碎,吕北初重伤,赵和平就只有一点轻伤,要是不解决王屠子,你们以后来县城太危险了。” 那些人是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郭静怡被流氓头头看上,真的很倒霉。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那些人可不是好东西。 王书宁回想起那天在弋河镇国营饭店外面看到的人,“王屠子好像和镇上国营饭店的经理关系不错,我那天看到他们两个在饭店里有说有笑的。” 郭静怡脸颊瞬间变得苍白,“王屠子和弋河镇国营饭店经理?” 王书宁颔首,“我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表情,应该很熟。” 朝阳县国营饭店经理推荐郭静怡去镇上,镇上饭店经理又和王屠子熟悉,这不会是个套吧。 赵和平受的是外伤,医生说他不用住院,可吕北初住院需要人照顾,郭静怡要留下来。 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张美丽骑吕北初的车带赵和平回去,王书宁骑自己的自行车。 明天张美丽要把郭静怡和吕北初的换洗衣服带过来。 回去之前,王书宁从国营饭店买好够他们两个吃三餐的包子,还有一饭盒的白粥。 郭静怡一个人不敢出门,尤其在知道饭店经理和王屠子可能是一伙的之后。 要不是因为吕北初不能出院,她一刻都不想在县城待。 张美丽和郭静怡去国营饭店后院推车,结果发现吕北初那辆自行车的前后胎全部被人刀戳破。 张美丽胆怯地咽口水,第一次觉得手上这辆自行车这么不想要,仿佛周围有好些人在暗处偷偷盯着她。 “去修车店把轮胎换掉。”三个女的可以坐一辆自行车,赵和平是个男人,体重够她们两个,可坐不了车前杆。 回到医院接赵和平,吕北初已经醒过来,看样子郭静怡已经将事情告诉他。 在知道自行车轮胎被人戳破后,吕北初眉毛紧紧地皱着,满是青紫的脸上还能看到愤怒,“他们简直无法无天。” 张美丽赞同,“就连警察都护着那些人,可不就是无法无天么。” 赵和平被扶到车后座上,张美丽叮嘱道:“我骑慢点,你抓紧坐凳。” 赵和平不能像王书宁一样能抱张美丽的腰,他只能双手抓紧屁股下面的铁杆,防止骑行的过程中自己掉下去。 王书宁将几人买的东西挂在车龙头两边。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句话也没说。 王书宁眉头微微皱起,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是下乡知青,王屠子一个混混真的能肆意妄为到仅仅因为看中郭静怡而打人吗? 两个饭店经理愿意配合他,到底是王屠子看上了郭静怡,还是站在他背后的善默。 王书宁猜测应该是善默,王屠子就是个跑腿的。 不让郭静怡待在县城,就是为了更好地下手,朝阳县人多,没弋河镇人少,好动手。 没想到d市还有这样胡作非为的人在,要是善默真这么好色,郭静怡身为女主一般都能化险为夷,那自己作为小说中的炮灰,会不会被牵连? 王书宁心里有点烦躁,她得想办法打听一下。 将赵和平送回家后,张美丽纠结半天,“书宁,明天上午你能和我一起去县城医院给静怡送东西吗?” 那些人肯定知道郭静怡和吕北初和他们是一起的,加上今天自行车轮胎被戳破的事情,张美丽有点担心,毕竟她也是个姑娘。 王书宁答应下来,“你明天出门的时候来叫我。” 张美丽瞬间安心不少。 第二天上午,两人来到医院,吕北初躺在床上正在吊水,郭静怡告诉她们,每天五瓶药水,要吊八九个小时。 至于要不要往市里送,才住院一天,医生说再观察两天。 第64章 找齐建平打探消息 离开医院的时候,王书宁对张美丽说道:“你先回去,我去找朋友打听一下善默的消息。” 张美丽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行。” 王书宁本打算问朝阳汽车制造厂门口的门卫,葛聂或者齐建平家住在哪里的,谁知人到门口才知道他们今天上班。 今天才正月十三,元宵节还没过完就上班啦! 门卫以为她们是来厂里找对象的,于是说道:“你对象在哪个车间,我帮你叫他出来。” 王书宁赶紧摇头,“我是来找朋友,不是来找对象的,似乎快到下班时间了, 我在外面等就行。” 不想被误会,王书宁推车来到大门对面,这个位置既不引人注意,又能看清楚从大门口走出来的每一个人。 张美丽问:“是来找那天在商场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王书宁承认:“对,他们家就在县城,可能知道那个善默。” 眼看时间快到中午十一点半,汽车制造厂大门被打开,陆陆续续有零星工人从里面出来。 王书宁和张美丽瞪大眼睛盯着,怕错过没看到人。 “今天我妈不在家,去我外婆家了,我能去你家蹭饭么?”葛聂扭动脖子,一上午都在低头,脖子都要断了。 齐建平点头,“我爸今天回家吃饭,你要是不怕可以过来。” 葛聂喉结滚动两下,“有你在我不怕,我就当你爸不存在。” 齐建平摇头好笑,“你要是能当他不存在,我佩服你。” 出门刚要转弯的时候,齐建平一把拉住葛聂的肩膀,指着对面说道:“那是不是王书宁?” 葛聂飞快看过去,可不就是王书宁么,正在向他招手呢,“我就说死缠烂打有用,这不就来找我了。” 葛聂扒拉两下头发,迅速朝着对面跑过去。 “王书宁同志,你是来找我的吗?”葛聂满眼期待。 张美丽目怔口呆,怎么又来一个? 王书宁指着跟过来的齐建平,“找你们两个的,有点事想找你们打听一下。” 葛聂现在不想去齐建平家了,“正好中午,我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我们不去饭店吃饭。”在国营饭店不安全,要是被人听到,可能会惊动善默。 王书宁见周围没人,对面下班的工人也听不到这么远,于是直接开口问道:“你们知道王屠子和善默吗?” 葛聂嘴角下落,瞥向齐建平,她们怎么会问这个。 齐建平见站在王书宁旁边的张美丽有些紧张,思索一秒后问道:“你们得罪他们了?” 王书宁心里打鼓,看来是知道,“没有,就是朋友好像遇到点麻烦。” 齐建平:“去我家说。” 王书宁见齐建平往前走,犹豫两秒后带着张美丽跟上去。 她在朝阳县除了麻婶和她儿子之外,也就这两个认识的人,麻婶和她儿子是在黑市认识的,纯粹是利益交换,齐建平和葛聂在汽车制造厂上班,有正经工作,看起来更可靠些。 齐母见自家儿子带着葛聂和两个姑娘回来,其中一个还是上次在商场见到的那个,心里惊喜的同时又有点摸不准,不是说葛聂喜欢那个姑娘吗? 难道自家儿子看上的是另一个? 虽然没王书宁好看,也还不错,一副贤妻良母,能干家务能吃苦的样子。 “你这孩子,早说要带朋友回来,我就多做两个菜了,赶紧给两个姑娘拿碗筷,我再去厨房加两个菜。” “阿姨不用,我们不在这里吃饭。”王书宁连忙推拒。 齐母热情地抽开长板凳让王书宁和张美丽坐下,甚至还将饭桌上的菜换了个位置,“来都来了,正好是吃饭的时间。” “建平,去我房里拿两瓶饮料出来。”说着齐母就回到厨房重新把围裙戴上。 齐建平看着王书宁和张美丽说道:“坐下一起吃,否则我妈不会让你们走的。” 葛聂自给自足地抽开凳子,以前自己来看不出差别,现在才明白区别对待的意思。 齐母速度特别快,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两盘菜过来,一盘莴笋炒肉片,还有一个青椒炒鸡蛋。 “你爸今天回来的晚,我们先吃。” 齐建平点头,帮王书宁和张美丽把饮料倒上,边吃边说道:“善默是d市公安局局长善丛云的表弟,他在朝阳县的名声不好,而王屠子是善默的手下,你朋友遇到什么麻烦要打听他们两个?” 齐母一听,眉头瞬间皱起,“善默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书宁把筷子放下,“我不知道我朋友是被王屠子看上,还是被善默看上,昨天国营商场做活动我们到城里买东西,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她的婚服被人偷走,她对象跑出去追,结果婚服被剪碎,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吊水,受伤很重。” 齐建平皱眉,“确定是他们做的?” 王书宁点头,“他们俩在朝阳县没有仇人,昨天我报警赶到现场救人,就连警察都不愿意抓那些人,要说有可能的,只能是王屠子。” 张美丽插嘴道:“静怡本来能在县城国营饭店当大厨,知道王屠子经常去那里才换到镇上国营饭店,过完元宵就要去上班了,结果书宁发现王屠子和镇上国营饭店的经理也有联系,她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书宁说:“我怀疑去镇上当学徒是对方设计的圈套,工作没了没关系,我就担心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齐母听明白了,提出自己的意见:“村里嘴碎,要是你朋友一辈子不出村,他们也不会到村里强行把人带走。” 王书宁神色忧思,以郭静怡的本事,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出村,除非回城还差不多。 “善默在朝阳县的所作所为是善丛云默许的吗?” 葛聂将嘴里的饭咽下去,“他们是表兄弟,要不是有善丛云在上面罩着,善默一个没工作的闲人怎么可能胆子那么大,还有那么多混子愿意听他的话。” 齐建平语气沉重地说道:“要说一点都不知情恐怕不可能,如果镇上的工作真的是对方故意安排的,你最好还是让你朋友不要去上班。” 第65章 遇到善默 “家里来客人了?”齐父将帽子挂在衣架上。 王书宁站起来礼貌地喊道:“叔叔好。” “坐下,不用站起来。”齐父慈爱地笑着压手让王书宁和张美丽坐下。 “爸,这是王书宁,你们上次在商场见过。” 齐父点头,他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这位是她的朋友,张美丽,她们都是在大凤村下乡的知青。” 饭桌上,齐建平将郭静怡的事情告诉齐父,询问他有什么办法。 齐父说道:“善丛云这个人我见过,自私自利,对权利具有极其强烈的欲望,如果善默的行为影响到善丛云的前途,他就不会再护着他。” 王书宁有些明白,“叔叔的意思是,朝阳县在d市下面,这里的公安局听市里的,要是有更大的领导知道善默的恶行,善丛云就会放弃善默。” 齐父淡笑,“你很聪明,不过更大的领导去哪里找,没有介绍信你们就连d市都出不去。” 王书宁没接话,吕北初家在京市有点人脉,应该能做点什么。 毕竟全国最大的领导都集中在京市,不过可要是没证据,对方也不会轻易相信下来调查。 齐母不由得问道:“下乡知青过年不是有假期吗?你们过年没回去?” 王书宁解释道:“我们去年十月份刚下乡,今年过年才能回家。” “你们老家哪的?距离d市远不远。” 齐建平看向母亲,看来她还没放弃撮合自己和王书宁。 王书宁回答道:“京市。” 张美丽:“苏市。” “京市,那可是好地方,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爸还去过。”齐母挑眉看向齐建平。 吃过饭,王书宁朝齐父和齐母打完招呼便和张美丽一起离开,葛聂追上王书宁和她们一起走,他正好也要回家。 齐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齐建平,“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人家葛聂,多殷勤啊,像你这样,就算对你有意思也会移情别恋,被别人拐走。” 话少,不会哄女孩,这样的婚后男别人称赞一句老实顾家,可没结婚媒婆就会说他木讷。 齐父为儿子解围,“建平这张脸摆在这里多少人回头看他,他的婚事你不用担心。” 齐母鼓起嘴叹气,“那姑娘说的事情,你说能解决吗?被流氓看上麻烦可不小,你要不再想想办法。” 齐父回答道:“我看那个叫王书宁的姑娘应该已经有了想法,善丛云是市里公安局局长,我一个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厂长能有什么办法。” 回医院的路上,张美丽焦虑地提道:“我们把真实情况告诉静怡,劝她不要去镇上国营饭店上班,等吕北初出院,让他们两个立刻去办事处登记结婚,我就不信那个善默和王屠子还抢婚有夫之妇不成。” 郭静怡听完王书宁从齐建平家打听到的消息,“村长已经带我去镇上办好手续,过两天就要去饭店上班,现在还能改吗?” 那个镇长还说要到饭店吃她做的饭,现在再反悔,免不了还要再麻烦一次。 吕北初握紧郭静怡纤细的手掌,“我撑着拐棍单脚也能下床,你跟她们回趟村找村长把情况说清楚,也就是个学徒,又不是主厨的职位,不去没什么事。” 在镇里找工作难,可拒绝工作并不难,一个岗位好多人抢着占。 郭静怡轻点一下头,眼睛有点湿湿的。 本以为不用在村子里下田,终于能改变命运,现在全泡汤了。 “要是郭静怡在村里,那些人还不放弃,你应该考虑给家人写信,或许他们会有办法。”王书宁凝视吕北初提出自己的建议。 郭静怡抬起下巴和吕北初的视线对撞上,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令自己安心满意的回答。 吕北初开口说道:“要是他们还不死心,那就只能赌一把。” 郭静怡回握吕北初的手,觉得安心,至少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不是孤身一人。 回村经过镇上集市的时候,王书宁瞧见国营饭店旁边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有好些家具,都是一些价格不菲的昂贵货。 王书宁捏紧刹车,对张美丽和郭静怡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商场买点东西。” 郭静怡急着回去找村长没时间等王书宁,让张美丽带着她回村。 王书宁将自行车停在距离饭店对面的巷子里,用围巾蒙住头和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搬家具的人抬着东西走进饭店后面的巷子里。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巷子门口,王书宁立刻回身背靠着墙,果然是王屠子。 饭店后面那排屋子就在汪娟家前面一段路,走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思索片刻后,王书宁推着车来到国营商场找汪娟。 “看你心情不错,阿姨没被派到金山岛支援吧?” 汪娟满脸笑意地点头,“谁都不愿意,学校为难就直接抽签决定,我妈没抽上,就是可惜抽到的那个女老师,就比我早结婚一个月,现在夫妻却要分隔两地。” 王书宁拿起一块粗布,“我刚刚在街上看有人搬家,板车上的家具看起来都是新的,质量特别好,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汪娟愣了一下,放低声音道:“我听我妈说,镇上来了了不得的生人,是些惹不起的混子,听说是来镇上走亲戚的,还要长住,我妈特意让我爸到商场来告诉我,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回娘家,下班直接回家,也别在外面晃悠。” 王书宁诧异,“混子能有多惹不起,惹事直接找公安局不就行了。” 汪娟隐晦地摇头,“听说人在市里有亲戚,不好惹。” “原来是这样。”王书宁假装点头,还没走出商场,就看到王屠子跟在一个瘦弱的男人后面,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那个男人看起来头顶有点秃,显得头发很少,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有点类似西服的样式。 在王书宁看来,是那种装帅不成直接变成二溜子的滑稽形象。 他就是善默? 王书宁把帽子戴好,双手抱在胸口,若无其事的从旁边经过。 郭静怡回到大凤村,立刻就去村长家里找何海明。 第66章 郭静怡撞见善默 何海明听说她又不想去镇上国营饭店上班,非常震惊,一直在劝郭静怡再考虑考虑,毕竟像这样的机会不是一直都有。 直到郭静怡把王屠子的事情告诉村长之后,何海明立刻带着郭静怡去镇上政府办公室找镇长。 何海明将郭静怡挡在身后,没和镇长提王屠子的事情,而是说郭静怡接下来要结婚,不久就会生孩子,没空在饭店上班,只好放弃。 镇长从抽屉里拿出备份材料,“国营饭店经理还没来得及把你的关系转到饭店去,现在作废把关系重新转回村里,小姑娘还这么年轻,晚点生孩子其实也行的。” 郭静怡身体无力地垂下,勉强自己勾起一抹苦笑,“我对象家里催的急,他在村里上工,要是怀孕不方便照顾。” 等拿到那张白纸黑字的关系证明,郭静怡这才彻底放心。 办公室外面,何海明安慰她,“在村里干农活虽然苦,好在你和吕北初都不是一般人,少挣点工分也能活的舒服。” 郭静怡点点头,她满腔委屈找不到人诉说,只能自己咽下去。 在街上看到王屠子的那一刻,郭静怡浑身冰冷僵硬,恍若心跳停止。 善默审视何海明,他又是谁? 把吕北初打住院,又来一个年纪大的。 那天王屠子到村里要债,村长刚好不在村里没遇上,他不认识王屠子,只看着一群男人聚在一起无所事事,手上还夹着烟,就像地痞流氓。 直到他察觉郭静怡没跟上来,这才发现对方脸色煞白地低着头。 他觉得不对劲,环顾四周发现那群男人一直在盯着郭静怡,想到那个王屠子,何海明立刻把郭静怡叫回神,“走快点。” 善默注视着郭静怡的背影,尤其是她的屁股,“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你去饭店问问。” “是,默哥。”王屠子弯腰低头,眼神示意手下站过来,自己往国营饭店走去。 弋河镇国营饭店经理见王屠子过来,内心很不情愿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王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饭?” 王屠子眉毛一凛,让人感到一股凶狠的压迫感,“默哥今天搬到弋河镇在街上碰到郭静怡,她什么时候来上班?” 经理赔笑道:“十六就过来。” 王屠子满意地点头,“那天默哥会过来吃饭,你让郭静怡出来接待。” 经理答应的同时只能在心里苦笑,这是招学徒还是服务员。 罢了,罢了…… 早点把人弄走,不然善默天天过来,苦恼的还是自己。 郭静怡回到家,看到从没来过她家的王书宁正坐在屋子里和张美丽说话。 见自己回来,两人的交谈声立刻停下,而且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张美丽站起来问:“去镇上饭店上班的事情解决了吗?” 郭静怡:“关系已经调回村子里了。” 张美丽松口气,视线下落,声音太轻连雾气都没有,“书宁在镇上看到王屠子,还有善默,他们在搬家。静怡,看上你的是善默,不是王屠子。” 王书宁冷静地开口:“你在县城国营饭店和大厨比厨,善默又经常去那里吃饭,或许是那天瞧见了你。” 一个长相好看的姑娘能惊艳人,可令人难忘的是,那个姑娘既好看又有能力,郭静怡做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这就是书上写的,认真的人就连样貌都要比平常好上三分。 郭静怡直愣愣地坐在床边,触碰到软绵绵的被子直接被吓得从床上掉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和村长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他们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砧板上的肉,等着被做成菜送上桌。” 张美丽眼底透露出几分担忧,僵化的声音显得有点气虚,“好在你已经不用去镇上上班,以后不要出村子,要去镇上买什么我去买。” 郭静怡:“可是北初还在朝阳县医院住院,我还要回去照顾他。” 脑子里出现王屠子和善默的形象,王书宁摇头打散,全不是良配,原书中没出现过这些角色,郭静怡和吕北初下乡地点无缘无故改变,什么事情都变了。 “我们去找赵和平。”王书宁建议道。 赵和平受了皮外伤,休养两天或许已经没有那么痛,自行车应该能骑。 郭静怡觉得让赵和平一个病患去照顾另一个病患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可她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那天打架张美丽被吓到不敢去独自去县城。 等三人来到何照阳家的时候,赵和平没有半分犹豫,一口答应,“我腿断不能下床的时候都是北初在照顾我,他现在出事我责无旁贷,我背上的伤已经不是很痛,照顾病人完全不是问题。” 郭静怡见赵和平真的没有一点不情愿,终于松口气,将吕北初的自行车交给他,让赵和平明天早上骑着去县城。 “静怡,新年好。”刘思存背着一个土黄色的麻袋朝她们打招呼。 “新年好。”三人停下脚步,明天就是元宵节,住在知青点的知青是该回村了。 刘思存疑惑地扫视郭静怡,“半个月不见,怎么感觉你还瘦了?” 过年是一年里吃的最丰盛的时候,居然能不长肉还变瘦。 郭静怡笑笑没回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脸色不好,加上在医院照顾吕北初,晚上没睡好,导致脸上没气色,看着没精神。 隔日,刘思存拎着从家里带的土特产上门送东西,王书宁见到她的时候有点惊讶,自己和刘思存没啥关系,她居然会给自己送特产。 “收音机费电,朱大婶家没让你多分摊电费?”刘思存目光停留摆在橱柜上的收音机上面,放假前就知道王书宁买了收音机,真见到还是第一次。 王书宁将茶杯端给刘思存捧着,“电费不贵,没多少钱。” 刘思存问:“郭静怡要去朝阳县当厨师,何平平家就空出一个床位出来,还收两块钱的房租吗?” 王书宁手指微顿,“郭静怡要和吕北初结婚,他们想婚后尽快要小孩,决定不去镇上当学徒。” 第67章 黑姑娘怎么还不来? “什么!她是疯了吗?” 思绪一转。 刘思存皱眉问道:“不对啊,不是说她去朝阳县国营饭店当厨师么,你刚刚说在镇上当学徒?” 刘思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消息。 村里人最爱八卦,肯定会有人询问议论,所以郭静怡早就编好了一套对外解释的说辞,和对镇长说的一样。 “郭静怡嫌县城远就想去镇上,结果正好遇上何伟元卖房,吕北初把房子买好后他们就想着早点结婚要孩子,等孩子大点再考虑去县城,毕竟厨艺这东西也丢不掉。” 刘思存皱成一团的眉毛忽然松开,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吕北初再好也比不上有一份自己的工作,郭静怡这是被爱情迷昏了头脑。” 王书宁只能憋着,这事要是真的,自己也会这么想,可事实上却是假的,凭郭静怡的性格,要不是因为善默,她绝对不会放弃朝阳县国营饭店厨师的工作。 刘思存打量着王书宁的房间,地方虽小,却布置的很温馨,那么厚的灰棉布不用来做衣服,却用来当窗帘用,真是浪费。 刘思存离开王书宁家回到知青点后,立刻就将郭静怡要留在村里和吕北初结婚的事情告诉了赵乐仪,消息很快传遍村里。 男人羡慕吕北初能娶到郭静怡这样既漂亮又全心全意为男人好的女人,女人则是羡慕郭静怡能嫁给条件好的吕北初。 只有少数人觉得郭静怡为了吕北初放弃城里的工作很可惜。 甚至还有人推测这是郭静怡使的怀柔计,为的就是让吕北初对她死心塌地。 第二天赵和平去朝阳县医院照顾吕北初,让王书宁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赵和平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浑身都是绷带的吕北初回来了。 王书宁拎着桶站在路边愣神,医生不是说要住院一周,然后再看情况要不要送市里医院吗? 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吕北初这副被打的全身仿佛要瘫痪的样子把大凤村村民吓一跳,到底出什么事才会伤的这么重? 郭静怡急急忙忙赶到吕北初新买的房子里,满脸焦急担忧地说道:“你怎么从医院回来了?” 吕北初靠在床上,抬手示意郭静怡牵他,“现在善默住在弋河镇,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村子里,他们要是趁着我不在把你掳走,我放心不下。” 跟过来站在门口的王书宁脸颊肌肉忍不住轻微跳动,伤成这样,右手左腿全部不能动,就算善默带着人来了,一只拳头就能把你打趴在地。 郭静怡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嘴唇,留下清晰可见的齿印,声音哽咽地说:“可你的伤还没好。” 吕北初脸上的笑容此刻温柔中带着三分赢弱,“医生说我鼻子不出血,脑袋也不疼,应该不用去市里医院,每天吊水在镇上吊就行,和平每天上午送我过去,下午就能回来。” 村长走进门,望着吕北初这副样子忍不住地叹气,郭静怡告诉他吕北初被打得很重,没想到重到这个程度,没三四个月恐怕都恢复不好。 他们两个条件是好,正好凑成一对,可运气太糟糕。 想想还是王书宁过的最好,镇上有人,家里能贴钱,自行车、收音机一个不少,还顿顿吃好的。 女人还是不能长得太好看,否则尽是麻烦,这么想来,王书宁长得好似也不错。 朝阳县宋家。 宋倩挎着空篮子垂头丧气地关上门。 宋文听到关门声急忙走出来问道:“还没看到黑姑娘?” 宋倩将篮子放在地上,挺直身体无奈地左右摇头,“儿子,你说她是不是找其他人合作了?” 宋文一双眉拧成死结,眼神中透露出浓重的烦闷,“县城市场上没出现类似的新货,可能就是没来。” 出给章民笙的东西早已卖完,前几天对方还来家里找过他。 话里有对之前行为的道歉,还有就是询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能到,希望能继续卖给他。 王书宁一直没来黑市,不仅宋倩等不到他,就连跟踪宋倩和宋文一的章民笙也找不到人。 无论是想截胡还是继续合作,章民笙都是为了钱,现在赚不到钱,他自然愿意退一步。 宋倩叹气道:“早知道就问一下她的住处。” 宋文一摇头,“黑姑娘肯定不是县城人,八成是从底下村子上来的,和她交易几次,就连名字都没告诉我们,一口一个黑姑娘。” 尽管她的皮肤是真黑,就比锅灰浅半点。 王书宁空间里的东西已经收完两茬,全部储存在木屋里,一直没去城北黑市找麻婶是因为她从齐建平口中了解到有人把她的东西当成福利往汽车制造厂发。 宋文一和他母亲看着没这个能耐,他们可能转手卖给了其他人,那些人有这个渠道。 可东西一旦走到明面上,风险就会变大,况且她手上已经有一千八百块钱的积蓄,放在七十年代这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很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所以王书宁决定歇歇,东西暂时只收不卖。 再加上知道朝阳县有善默、王屠子这样的社会败类存在,这让王书宁担心主角遇难的蝴蝶效应会牵扯到自己,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关注郭静怡和吕北初的身上。 就算在这本小说中,自己是炮灰,郭静怡和吕北初是主角,可坏人是所有人的天敌,救别人或许就是在拯救自己。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村里很热闹,吕北初家,郭静怡正在喂吕北初吃芝麻馅汤圆。 吕北初深情款款地盯着郭静怡,将最后一个汤圆吃下去后说道:“静怡,等我能下床的时候,我们去办事处领结婚证好不好?” 汤勺落在白瓷碗上,清脆的敲击声响起,白色的汤汁荡起细细波纹。 郭静怡微低着头,现在大凤村的人都知晓两人要结婚,甚至急着生孩子,自己就算想等等也等不了,善默还在镇上没走。 若是自己不知道整件事是善默他们设计的圈套,明天就是她去弋河镇国营饭店上班的日子,要是他们发现自己没去,不知道会不会找到村子里来。 第68章 知晓被骗,设计抓人 吕北初此刻心情十分紧张,安静的房间里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只觉得时间从未过得如此缓慢。 就在吕北初担心自己或许提得太急,试图找借口给郭静怡台阶下,换话题的时候,郭静怡终于抬起头看向吕北初,“我答应,我们结婚吧。” 一朵灿烂的烟花在吕北初的头顶绽放,他整个人懵了,抓紧郭静怡的手反复揉搓,高兴的乐开了花,毫不遮掩的兴奋将郭静怡藏在心底的害怕和不确定打散。 过完正月半,村里正式通知开始上工,由于不是农忙时间,干活的时候没有之前那般紧迫到好些人盯着,生怕落下进度。 弋河镇国营饭店经理迟迟没等到郭静怡来上班,想到王屠子前些天的再三确认,眉目思索间隐隐有些不安,放下手里的东西往镇政府办公室走去。 “关系还在大凤村没调过来?”经理瞪大眼睛盯着工作人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工作人员眉毛轻轻上挑,这么惊讶干什么,一个学徒什么时候轮到饭店经理这么着急? “前几天郭静怡的关系转到镇上,你当时没来调,后来村里来人又给调回去了,说是不去饭店上班,要回家结婚生孩子。” “你确定她不来?”经理想到善默今天会来饭店找郭静怡,人不在,还要回家结婚,这…… 工作人员点头,“我们镇长亲口说的,当时还觉得有点可惜。” 饭店经理转身迅速往外跑,来到善默现在住的房子外面,看到王屠子出来呼着气招手。 “郭静怡没来饭店上班,我刚刚去镇政府办公室问,工作人员说她把关系调回村里,要回村结婚生孩子。” 王屠子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晚上默哥就要去国营饭店吃饭,现在告诉他人没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把她的关系调过来。” 经理苦着脸,“我怎么知道还有人宁愿在乡下做泥腿子也不愿意来镇上上班。” 国营饭店别说是学徒,就算是个洗菜大妈的职位也有好多人抢,郭静怡简直就是个奇葩。 “你先回去,事情我和默哥说。”王屠子扫向经理的眼神十分嫌弃,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重视,现在还要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善默是以拜访亲友的借口来弋河镇常住,虽然房子是临时租的,但屋内一应摆设却十分奢侈,门口还守着两个小弟,就像古代城门底下的守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是牢房。 王屠子沉口气走进门,“默哥,饭店经理没来得及把郭静怡的关系调到饭店,现在关系已经重新迁回村子里了。” 善默双目黑如煞星,显得他光板的头顶越发的亮,“去看看吕北初还在不在朝阳县医院住院。” 下午,王屠子骑着自行车停在门口,“吕北初身体情况好转已经回到大凤村,不过每天上午他都会来弋河镇卫生院吊消炎水,我刚刚去卫生院问过,他一个小时前刚回去,是之前一起被打的那个男人骑着带他。” “大凤村你有几个认识的人?”善默抬眼盯着王屠子,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晚上就能吃到的人现在飞了,扫兴到极点。 王屠子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有三个去过赌坊,我打过照面。” “派个脸生的去大凤村和他们打招呼,想办法把郭静怡带出村子,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村落的优缺点非常明显,全是种田玩泥巴的穷鬼,能有一个爬到城里捧上铁饭碗就已经算是祖坟冒青烟。 可优点也无法忽视,那就是一家出事百家帮忙,就因如此,善默还真不敢带人去大凤村强行抓人回来。 那天在朝阳县国营饭店后厨的郭静怡真的很耀眼,哪哪都是优点。 一番调查后,知道郭静怡还是从城里下乡的知青,有文化,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善默不仅想得到郭静怡,还想娶她,偏偏郭静怡已经有对象,他就想先得到郭静怡的身体,那样对方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朝阳县赌场门口。 站在门口的保镖将米粒儿、何兵杰拦在外面。 米粒儿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王屠子有些忐忑不安,他没欠赌坊钱啊! 接着两人就被带到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 二人紧张地握紧拳头,后槽牙忍不住打颤。 “你们是大凤村的?”王屠子坐在椅子上,粗壮的长腿搭在架子上。 米粒儿和何兵杰同时点头回答:“是,大凤村。” 一叠十元面值的钞票啪的一声被扔在地上,“这里是五百块钱,把你们村新来的知青郭静怡带到弋河镇国营饭店后面的小巷子里,这些钱就是你们两个的。” 两人相顾无言,他们又不是像何伟元那样的蠢蛋,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郭静怡又是个女的,落到他们手里能有什么下场。 王屠子见两人不吭声,不悦地蹙起眉头,“钱都不想要?” 米粒儿连忙解释:“主要是我们和郭静怡一句话也没说过,不太熟,怕对方不搭理我们。” 何兵杰连忙点头,“没错,何伟元现在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没出事前还经常骚扰村里的女知青,我们两个之前和他走的近,村里姑娘都避着我们。” 王屠子的前脚掌踩在那叠钱上,“今天,这钱你们必须得收,人也必须给我带到。” 米粒儿心尖颤抖,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县城,老老实实下地上工,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事。 一根木棍打在两人的膝盖上。 “嗯……”两人痛到咬牙忍着发出短暂的闷哼声,双手撑在地上,骨头上的痛楚还没缓过去。 何兵杰怕死连忙答应:“好,我们去找郭静怡。” 王屠子站起身一把揪住何兵杰的头发,头皮拉扯的触感让人喉咙发麻,“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米粒儿眼含痛楚地看向王屠子,“村里已经开始上工,郭静怡是知青要下地干活,要到三十号才能放假。” 王屠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凶狠,掐住米粒儿的脖子,“你唬我呢?” 第69章 回村后跨省逃跑 米粒儿连忙摇头,“我没说谎,今天已经开始上工,我们两个一贯不挣工分,所以才会有时间来县城赌钱。”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一身灰色西服的善默走进来,“那就月底三十号,带不来人,你们两个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米粒儿瞪大眼,他们不认识善默,可王屠子抽开椅子扶着对方坐下的姿态意思很明确,这是比王屠子还要恐怖的存在,“好……好。” “滚吧。”王屠子心中不安,交代给自己的事情,默哥怎么会亲自过来。 米粒儿和何兵杰连忙爬起来就要走。 善默将地上的钱踢到两人面前,“把钱拿走。” 两人边点头边捡起地上的钱,连滚带爬地弓着背离开。 王屠子望着善默,“默哥,你怎么过来了,这件事我可以解决。” 善默瞥向他叮嘱道:“我明天要去市里,朝阳县帮我盯死,别出乱子。” 王屠子坚定地回答:“默哥放心,朝阳县没人敢和我们作对。” 善默不发一言地离开了房间,今天事事不顺。 米粒儿和何兵杰一路跑回弋河镇,直到跑到从大凤村通往弋河镇的路上这才敢停下来休息。 一屁股坐在地上衣服脏了也不在乎。 米粒儿为难地看着何兵杰抱怨道:“你刚刚为什么答应王屠子的要求,把郭静怡带过去肯定会出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那该怎么办?” 何兵杰捂着胸口,跑太快太久,喘不上气,嗓子干的发痛,“我有什么办法,要是不答应,我们根本走不了。” 米粒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这钱拿着烫手,刚刚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善默,王屠子背后的靠山?” 何兵杰点头,“估计就是,否则王屠子怎么会对他那么毕恭毕敬,还给他搬椅子。” 过了一会儿,两人已经休息的差不多,慢悠悠地往村子里走。 对于怎么把郭静怡骗到镇上这件事,两人十分默契地都没有提。 今天才十八号,距离三十号还有十几天,把女知青推进火坑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拖多久是多久。 两人回到家晚上吃饭没胃口,半夜做噩梦不是梦到郭静怡被折磨死后做鬼来找他们报仇,就是梦到善默和王屠子带着一群小弟砍断他们的手脚。 凌晨被吓醒出一身冷汗睡不着觉,睁着眼总感觉房间里阴森森的。 何兵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爸已经出去上工,家里就剩他一个。 全身虚脱的何兵杰没有办法将十几天后会遇到的麻烦忘却脑后,他立刻跑到米粒儿家想找他商量,结果却发现他家一个人都没有。 何兵杰皱眉,难道是去上工了? 于是他连忙跑到田里去找人。 正在田里拔草的乡亲看着他,心里有气。 大家都在辛苦劳作挣工分,何兵杰一个有手有脚的人整天不干正事在家里啃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何先锋见何兵杰跑过来一直喊米粒儿,双手叉腰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米粒没来,你头发乱成这样,不会是刚从床上起来吧。” 何兵杰一时哑口,“我中午睡了个午觉。” 何先锋撇嘴,鬼才信。 米粒儿的母亲抓着一把青草走过来,“米粒去他姐姐家玩,今天早上就拎着行李去d市排队买火车票,现在估计已经在去复平市的路上了。” 米粒儿半夜被惊醒,立刻跑到他爸妈房里把人叫起来,说想他姐,想去姐夫家玩,一大清早就去找村长开介绍信。 晴天霹雳落下,何兵杰嘴张的能塞进两个鸡蛋,去复平市,他这是跑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说至少得待两三个月,时间不一定。” 何兵杰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上,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众人惊奇不定,这是怎么了? 何兵杰的父亲何涛波听到声音,从另外一块田里跑过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在场众人眉头抽抽,谁欺负你儿子,他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何兵杰一把抱住自家老爸,哭喊道:“爸,我好倒霉,我完了,我完蛋了。” “怎么回事?儿啊,发生什么事?” 赵和平和郭静怡站在田里看着看热闹,整件事没头没尾,什么事也不说清楚。 第一生产队在远处的田里干活,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就是听不清楚,所以众人抬头看一眼后便弯下腰继续干自己手上的活。 何涛波把何兵杰带回家,心里也是装满了困惑,这看着好好的,能走能跳,哭什么? “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何兵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爸说,米粒儿逃走只剩下他一个人,真的要抓郭静怡去镇上交给王屠子吗? 不,他没这个胆子! 他害怕! “爸。” “爸……” 悲从中来,何兵杰痛哭流涕,鼻涕眼泪不要钱全都掉在他父亲粗糙的衣服上。 “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何涛波抚摸儿子的背,试图让他的情绪缓下来。 何兵杰跪在地上掀开床上的棉被,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叠钱,“昨天我和米粒儿去县城,结果被王屠子关起来威胁,他给我们钱让我和米粒儿把村里下乡的女知青郭静怡带到镇上国营饭店后面的小巷子里,我们不答应他就不让我们走,还用棍子打我们。” 何涛波震惊地瞪大眼,两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下来,整个人都懵了。 何兵杰看着他老爸这个样子,感觉天要塌了,他爸一点办法都没有,“爸,要不我也逃吧,米粒儿就逃到他姐夫家去了。” 何涛波单手撑在地上,“我们家在外面没有亲戚,你能逃到哪里去?” 要是没亲戚,又没有单位开的证明,村里就连介绍信都开不出来。 “走,我带你去找村长,找村里想办法。”何涛波拉着儿子站起来,仓促地往外跑。 望着去而复返的父子两个,众人一头雾水,刚刚只有一个哭,现在怎么变成两个了? 何兵杰正好郭静怡的目光对上,连忙心虚地低下头。 村长看着这一老一少,这是怎么了? 第70章 视察汽车制造厂 何涛波抓住何海明的手臂将人拉远,“村长,我有救命的事情找你。” 何海明一头雾水,你家就你和你儿子两个人,都站在我面前好好的,不像身体有病的样子。 何涛波将自家儿子和米粒儿昨天在镇上发生的事情讲出来,何海明身体佝偻着,万万没想到郭静怡都已经放弃去镇上工作了,善默和王屠子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我说米粒儿怎么一大清早就来找我,探亲探的这么突然,原来是赶着逃命。” 看米粒儿父母的态度,他们应该还不知情。 等到晚上下工,村长将郭静怡带到何兵杰家,把事情讲清楚。 郭静怡脸色惨白,双手紧握拳头放在膝盖上,关节处血液不流动导致皮肤颜色变得青紫。 何海明见郭静怡沮丧,安慰道:“只要你们不出村子,乡亲们就能护着你们。郭知青,短时间内不要一个人待,做什么都得找人陪着。” 郭静怡点点头,善默居然会想着买通村里人把她骗出村子,还有谁能信任? 吕北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最终拿出纸笔开始给家里写信,善默、王屠子不除,他和郭静怡就别想过好日子。 d市善丛云家。 桌上摆着二十几个盘子,除了一份蘑菇炒青菜,其他全都是荤腥。 善丛云和善默正坐在桌子旁边喝酒。 “你在朝阳县常待,县里汽车制造厂的情况了解吗?” 善默拿起酒瓶给善丛云倒酒,“县城工厂的事情我不太关注,就是听说他们的效益好像不太好。” 善丛云讲道:“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去年年初才建厂,过去一年时间,制造出来的汽车质量比不上外面产的,而且成本很高,去年一年都在亏本。” 善默说道:“表哥你是d市公安局局长,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就算亏本破产,这件事也怪不到您的头上。” 善丛云抬头注视着善默,“上面领导想去朝阳县汽车制造厂看看,顺便视察整个d市,朝阳县肯定会去,你最近做事收敛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这才是善丛云着急把善默从朝阳县叫过来的原因。 领导视察几年才会有一次,可来了那就是大事。 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挑出毛病,否则这一趟就是白来。 市里的事情善丛云能解决,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善默这个表弟。 善默端起酒杯敬他,“表哥你放心,我这边绝对不会出问题。” 望着摆在角落的红色纸箱,善丛云拿起酒杯喝掉里面的酒。 张美丽来到王书宁家里诉苦,“这两天我和静怡寸步不离,就连她上厕所我都得守在外面,真的很难受,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尤其是郭静怡的心情糟糕,两人说话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实在无聊的很。 偏偏这件事关系到郭静怡的安全,张美丽还不能拒绝。 王书宁问道:“郭静怡准备什么时候和吕北初领证?” 既然两人已经决定尽快结婚,善默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王书宁认为他们就应该能快就快,吕北初又不是不能移动,既然能去镇上挂水,那还不赶紧把结婚证给领了。 张美丽拖动板凳凑到王书宁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静怡好像有点不太情愿。” 王书宁眨眼,不情愿?书中男女主角不情愿结婚,这有点不对劲吧。 “他们不是相互喜欢吗?” 张美丽点点头,“他们是相互喜欢,可毕竟时间太短,双方家人都没见面,郭静怡和吕北初的父母都还不晓得两人要结婚。” 王书宁靠在椅子上,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事情。 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办公室内。 车间主任坐在齐勇浩对面不停地解释,“建厂才一年时间,技术比不上人家,自然销量不理想,上面领导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齐勇浩心里也气,让自己当厂长的时候分明说过,三年内不确保盈利,现在怪他们亏钱,等视察完是不是就得裁员? 车间主任见齐勇浩不出声,心里是既着急又无奈,你身为厂长倒是想想办法,出去找找人。 总不能真让那些大领导看到财务室那一堆全负数的账本吧。 齐勇浩回到家后将齐建平叫到房间,“京市要来领导下来视察,看完厂房他们还会在县城里四处看看,你告诉你那个朋友王书宁,要是她们还解决不了善默的事情,这是个好机会。” 齐建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问道:“爸,你是想让她们在上面领导视察完厂房后再去,还是视察之前就去?” 齐勇浩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开口说:“自然能在领导视察之前把人堵在路上最好。” 善丛云的事情一旦爆出来,那些领导肯定就顾不上视察汽车制造厂的行程了。 齐建平沉默下来,尽管他对他爸这种间接利用的行为不太赞同,可这对郭静怡的朋友来说,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明天就是星期天,要是王书宁不来县城,自己得去大凤村跑一趟。 大凤村。 吕北初腿和手臂上的石膏已经被拆下来,现在只是吊着绷带。 短短几天时间,郭静怡脸颊上的肉都轻减了不少,下颚骨变的特别清晰,吕北初看着心疼,“我已经写了信寄回去,我爸妈这两天应该就能收到。” 郭静怡心情低落地点点头,这几天她一直在做噩梦,心里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在县城国营饭店和那个蔡贵比厨,否则也不会被善默注意到,导致现在就连待在村里都时刻心惊胆战。 何兵杰和米粒儿将时间拖到月底三十号,到时候自己没被带到镇上国营饭店后面的小巷子里,善默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米粒儿逃到外省躲着,何兵杰这两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爸上工,生怕一个人被落下。 星期天,汽车制造厂放假,王书宁可不放假。 小河里现在水浅,田地旁的沟渠里不仅有淤泥,还生长了很多杂草,村里要在开春前把沟渠全部清理出来,要是遇到大旱,就能从河里引水浇田。 第71章 必须得搜集证据 齐建平和葛聂骑自行车来到王书宁家的时候,院子门关着,现在还没到下工时间。 两人在院子外面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看到王书宁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王书宁有些诧异地望着两人。 葛聂笑着朝王书宁打招呼。 齐建平开口道:“有事找你,进去说?” 王书宁打开院门将人带进屋子里。 齐建平往外扫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问道:“你朋友有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工作吗?” 王书宁摇头,“没去,善默跑到弋河镇常住,还就在国营饭店的后面,她害怕,找村里又把关系调了回来。不过就算郭静怡不去镇上上班,对方也没打算放过她,所以这段时间她基本不出门。” 齐建平压低声音说道:“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去年一整年效益不行,上面有领导要下来视察,要是你朋友有心,胆子大点,可以在d市通往朝阳县的路上把人堵住。” 王书宁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机会,“我和她说,你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葛聂颔首回应:“建平的爸爸刚收到消息就告诉了他,他想着对你朋友有用,我们怕耽误时间,所以提前过来告诉你。\" 王书宁思索一瞬后讲道:“正好到中午,留下吃饭,面条行吗?” 葛聂脸上挂满笑容,站起身大步昂扬跟上去,“我帮你一起做,我最喜欢吃面条。” 齐建平坐在凳子上不动,面部表情表示很无奈。 不过十几秒钟,盖聂灰溜溜地从厨房走出来。 齐建平盯着他,“你会做面条吗?” 葛聂在家都是他妈做好饭后叫他吃饭,就从没看到过他进厨房。 葛聂不服气,“不就是面条,我当然会做,就是书宁家的厨房太小,站不下两个人,所以我就被请出来了。” 齐建平抓一把瓜子递给他,“人家这是嫌你碍事。” 葛聂叹口气,他好想和对方有独处时间。 三碗西红柿鸡蛋面,碗不够,王书宁只好用大汤碗给齐建平装面条。 齐建平盯着那碗面,自己看起来胃口有这么大么,都快赶上洗脸盆了。 王书宁解释道:“家里就我一个人住,碗不够用。” 齐建平用筷子一捞,好在只有小半碗面,看着吓人,其实碗里都是面汤。 两人吃完面后,王书宁才将人目送走。 齐建平站在门口叮嘱道:“上面领导来朝阳县的前一天,我过来告诉你。” 王书宁点点头,“谢谢。” 明明是帮郭静怡的忙,却是自己欠齐建平的人情,不过他是汽车制造厂厂长的儿子,就算遇到困难,自己恐怕也帮不上忙。 王书宁来到郭静怡家将上面有领导要下来视察的事情告诉她,王书宁也没让郭静怡一定要去路上拦人。 郭静怡有些迟疑地说道:“北初已经写信寄回去让他爸妈帮忙,现在机会主动出现,正好不用将他们拖下水,只要何兵杰能作证,善默肯定完蛋。” 王书宁皱起眉头,觉得郭静怡把事情想得有点简单,“善默的表哥是d市公安局局长,你要是不能一次性把他拉下来,就算善默出事,以后不能作恶,善丛云也不会放过你和吕北初。” 郭静怡眉间多了几道褶皱,半晌之后她郑重地点头说道:“那我也要去。” 她不想一辈子躲在大凤村生活,她想要更好的。 外面响起敲锣声,下午上工的时间到了。 几人收拾好东西出门,吕北初还在家里养伤,要等到晚上郭静怡才会去找他商量。 善默从d市回来后没有到弋河镇,而是回到朝阳县。 “吕北初还在弋河镇卫生院吊水吗?”善默问道。 王屠子点头回答道:“卫生院的护士说还有三天。” 只有赵和平一个人来回送他,自己半路带人再打他们一顿轻而易举。 善默左右纠结,最终选择暂时放弃,上面来人视察的事情要紧,自己在朝阳县的黑色产业不能出事。 “上面要来人视察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其他地方也要看。县城那三个赌坊暂时关掉,欠债的短时间内也不要上门讨债,让兄弟们回家待一段时间,暂时不要成群出来活动。” 王屠子问:“那郭静怡那边呢?” 善默说道:“等领导离开d市之后我再去弋河镇。” 听到消息,吕北初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当真?” 郭静怡肯定地点头,“王书宁在县城里的朋友今天中午传来的消息,他爸是朝阳县汽车制造厂的厂长,这消息准没错。” “我已经去过何兵杰家,他答应给我们作证。” 吕北初不停地摩擦手指,脑子里思绪到处乱转,冷静不下来,“王书宁说的有道理,我们不仅要把善默送到牢里去,也不能放过善丛云,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除掉他,就等于放虎归山。” 郭静怡当然也想把善丛云抓住,可对方是市里的公安局局长,他要是砍断尾巴,说善默做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难办。 要想定罪,必须抓到铁证。 吕北初皱着眉头想,善默在朝阳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人恨他。 尤其是赌坊,赌徒里肯定有像何伟元那样的,何亮亮家借钱赎他,那借都借不到的呢。 那些欠钱还不起的赌徒是不是真的被善默砍断了手指? 私下开设赌坊本就是犯法,伤人更是罪加一等。 可自己现在行走不便,静怡又不能单独出门,谁去县城找证据? 两人思考交流甚久,最终也没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外面天色渐黑,张美丽见郭静怡迟迟没回来,心里放不下过来找人。 听到两人的烦恼后,她开口道:“王书宁的朋友不是在县城吗?可以请他们帮忙啊。” 郭静怡和吕北初一时间没有立刻开口接话,他们不是没想过找王书宁的朋友帮忙,可要是找证人的事情被善默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齐建平好意过来传消息,可要让对方冒险,他们恐怕不会愿意。 张美丽眨眨眼,齐建平人高马大,就算被抓住也不会被打成吕北初这样。 那块头,腿比王书宁的腰还粗,一打二完全不是问题,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 第72章 一大笔交易 “静怡肯定不能去,他们敢威胁村里人把静怡带到镇上,朝阳县是善默的老巢,她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要不你身残志坚去找那些证人?他们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说不定还好说话一些。” 郭静怡皱眉摇头,“那怎么行,北初现在只有一只脚能动,单脚怎么骑自行车?” 张美丽眼珠子晃悠两下,谁说单脚不能骑自行车了,只要技术够高,体力够好,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他不仅单脚,还单手,要是一个弄不好摔在地上,这一个月肯定白休养。 最终郭静怡没来找王书宁帮忙,这么危险的事情,对方和自己非亲非故,肯定不会帮忙,要是凑上去被拒绝,以后见面说话都尴尬。 何伟元把人堵在河滩上,“何兵杰,你这些天怎么天天跟着你爸去上工,就连县城都不去了?” 上次何伟元让米粒儿带他去县城赌坊的事情被他爸爸知道后,何亮亮拿着棍子打出去三里地,可就算这样,他还不死心。 过完元宵,何伟光带着媳妇孩子去镇上上班后,何伟元又开始作妖。 何亮亮押着他去上工,结果干啥啥不行,就知道偷懒,睡在田埂上也不知道冷,就连村长都骂过他好几次。 何伟元就是死性不改,还在做一飞冲天的白日梦。 米粒儿不带他去,这不还有一个何兵杰么。 谁知道何兵杰突然转性,这些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爸,一副浪子回头的架势把何伟元恶心的不行。 何兵杰拎着衣服要回家,不想浪费时间搭理何伟元。 何伟元不肯放过他,“兵杰,你有钱吗?借我点,我去赌坊翻本后双倍还你。” 何兵杰耳朵下意识地打颤,最近他一听到赌坊心里就发慌,一把将何伟元推开,”我没钱,我再也不去赌坊了。” 何伟元一时不察被推撞在树干上,望着跑着离开的何兵杰吐了好几口唾沫。 村里沟渠全部清理干净后,村长决定放三天假。 每年到四月才开始忙碌,现在才二月底,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等忙起来不仅没假放,还得加班上下工。 郭静怡找不到人,决定趁着假期自己去县城找人证。 吕北初坚决反对,可郭静怡扳倒善丛云和善默的决心太重,最后把自己打扮成丑八怪,衣服多穿好几件,腰上还缠着棉花,硬是把自己弄成一个腰胖腿粗,脸上全是黑痣的难看女人。 郭静怡骑着吕北初的自行车出门,何伟元站在路边抬头眺望郭静怡粗壮的背影,眼珠子转悠两下后,抬腿便追了上去。 下午,朝阳县城北黑市。 宋倩把王书宁的手臂抓地紧紧的,“你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王书宁扳开麻婶的手指,手腕处一圈红印,可真用力,“忙着进货,所以没来,最近市场和年前比价格降了吗?” 宋倩把王书宁带到自己家,还特意从后门走。 王书宁皱眉困惑,回自己的家都要偷偷摸摸的。 宋文一连忙给王书宁倒水,甚至用昂贵的酥饼招待她。 “这次有多少货?” 王书宁:“之前有的东西分量足足有四倍,这次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水果,不知道你收不收?” 宋文一困惑,“水果能特殊到哪里去,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书宁掀开背篓上面盖着的灰布,来黑市之前,她就从空间里把试吃的样品拿出来放到竹篓里背着,肩膀上的筋被压的特别紧。 “西瓜,菠萝还有芒果,都是从老远的地方运过来的,他们在前头没卖出好价钱,觉得不值,就想着来这边试试水,都是不常见的新鲜货。” 宋文一吃过西瓜,不过菠萝和芒果还是第一次。 当即就跑到厨房拿刀来切,结果西瓜太脆,刀锋刚插进去就崩裂开来。 鲜红的瓜瓤亮晶晶的,一看水分就特足,特新鲜。 宋倩捧起一块就是一大口,满口爆汁,特别甜。 “这个季节西瓜就出来了?这瞧着也不是应季水果。”宋倩边吃嘴上边疑惑。 王书宁嘴角撇了一下,要不是空间里的西瓜、菠萝、芒果已经泛滥成灾,自己也不会拿出来卖掉。 前前后后十几次结果采摘,光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放在那里还占地方,最主要的是看着非常凌乱碍眼。 ”就是因为不是应季卖的才贵,你要是怕不好卖,可以先弄十几个试试水,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否则就不新鲜了。” 宋文一全尝过后大手一挥全部拿下,这么甜就算是价格贵也有人愿意买,县城有钱的人不少,再不济还有市里。 这次王书宁没再让他们半夜去坟场接货,而是带着宋文一来到城西一个冷清的库房里,周围不仅人少,就连房子都特别少。 这是王书宁上午来县城后租的,据说这套房死过人,半夜闹鬼,原主人家这才搬走,连带着周围邻居都忌讳。 宋文一没来过这里,他只是觉得房子特别破,屋顶还有蜘蛛网,窗帘看起来皱巴巴的,不知道多少年前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书宁点完钱后直接说道:“你们找时间慢慢运,门锁在上面,东西弄完后直接把锁给我挂上就行。” 宋文一点点头,这破房子绝对不会有人进来偷东西,要不是里面藏着货,那把锁根本不用挂。 郭静怡上午抵达朝阳县后,把车放在木厂的车棚里,还给了看门大爷半斤红糖。 国营饭店经理和善默串通一气,就算郭静怡打扮成胖妞丑八怪,她都不敢把车放在饭店后面。 陌生人不认识还好,若是熟人,难保不会认出来。 何伟元一路跟在后面跑,可他体力不好,还没到镇上就被甩得远远的。 郭静怡打扮成那样,肯定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伟元想到赵乐仪把他甩了,王书宁又看不上奚落他,虽说村里人都说郭静怡要和吕北初结婚,可这两人毕竟还没结婚。 要是能抓到对方的把柄,说不定能威胁郭静怡嫁给他,自己还不用出彩礼。 第73章 被发现 抱着占便宜、争口气的心态,何伟元在失去郭静怡踪迹的情况下在弋河镇没看到人,想着她估计是去了朝阳县,于是便找过来。 吕北初的那辆自行车成为何伟元找寻郭静怡的主要线索,等他来到朝阳县国营饭店后面院子里的时候,却没看到那辆车。 他找到看车的人问有没有一个特别胖的女人过来,对方摇摇头,“没有,一上午一个女的都没来。” 何伟元站在大街上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再三犹豫之下,他跑到赌坊门口,却发现赌坊关了门。 王屠子从后门出来,仓促关停赌坊,里面好些东西都要藏起来,所有现金票据全部带走,怕底下人做的不仔细,他今天特意来检查收尾。 看到何伟元在赌坊门口晃悠,眼看就要到三十号,虽说默哥暂时顾不上郭静怡,可要是人带过去没人接,也得将他们打发走才行。 何伟元看到王屠子朝自己慢悠悠地走过来,转身就想逃。 “站住。” 何伟元双脚黏在地上,像撕胶水一样又黏又拉不开。 他害怕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讨好般的苦笑,艰难地咧开嘴角,“王哥。” 就是这个人把自己关在封闭的屋子里不给他吃喝,还几次让手下小弟打他。 王屠子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何伟元的脖子上,将他的头压下去,“我问你,最近你们村里那个米粒和何兵杰怎么样?” 何伟元心尖抽抽,怎么偏偏问到他们两个身上,果然有问题。 “米粒儿去复平市探亲去了,何兵杰每天跟着他爸爸去田里上工。” 王屠子浑如刷漆的粗眉紧皱着,仿佛能夹死苍蝇,“去复平市探亲?什么时候去的?” 何伟元紧张地咽口水,“已经出去好几天了。” 王屠子一脚将路边的石头踹飞,“敢耍老子,老子弄死他。” 何伟元浑身一抖,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他们两个到底犯了什么事,怪不得不带自己来赌坊。 王屠子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干脆把怒火发泄在何伟元的身上,连续揍他三拳,“没钱还敢来赌坊,敢欠钱不还,我砍断你的手脚,扭断你的脖子,把你切成碎渣扔到河里喂鱼。” 何伟元就连反抗都不敢,趴在地上求饶,“我没打算来赌坊。” “我是跟着郭静怡过来的。” 王屠子抓住何伟元的衣领将人提到半空,“郭静怡来县城了?” 何伟元瞪大眼没反应过来,他居然认识郭静怡? 听到她的名字反应还这么大。 “对,我早上看到她骑着自行车出门,到弋河镇没看到她,就想来县城看看,主要是她打扮的特别丑,我觉得有点奇怪。” 王屠子哪能看不出何伟元肮脏的心思,可现在他顾不上,继续质问道:“打扮成哪样?” “穿了好多衣服,看起来特别胖,脸上还点了好几个大黑痣。” 王屠子手一松,何伟元掉在地上。 接着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郭静怡不是你能动的,给我滚,再让我在县城里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何伟元连滚带爬地逃走,一直跑到人多的地方才敢停下来休息。 王屠子自己去找郭静怡,直到在大街上看到人,揉了好几次眼睛才接受,美女变丑女,要不是自己见过她几次,恐怕还认不出来。 上个街还要躲躲藏藏,顺从默哥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下乡在地里吃苦。 想去饭店工作就是默哥一句话的事,光领工资不上班都行。 王屠子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郭静怡直接带回去,反正上面派下来视察的领导还没到,先弄到手爽了再说。 可当他看到和郭静怡接触的人的时候,脸上表情开始阴沉下来。 一个接一个,每一个人都曾经是赌坊的常客,他们的共同点全是手指残缺。 一共十八个,其中有善默发怒时动手的,也有王屠子亲手教训砍断的,郭静怡竟然在接触这些人。 王书宁骑着自行车回家,却在半路看到正在走路的何伟元。 脸上有血,好几块淤青,这是被人打了? 何伟元停下来想让王书宁带他回去。 王书宁单脚着地没打算下来,“不带。” 何伟元捂着胸口,被踹的那一脚到现在还有点痛,“你要是带我回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书宁皱眉,右脚一用力自行车直接往前飞出去。 管他什么秘密,自己才不感兴趣。 何伟元见王书宁不搭理他,心一横,喊道:“郭静怡在县城,王屠子可能正在找他。” 王书宁用力捏紧刹车,骤然转过头,正色道:“你说什么?” 何伟元得意,“你带不带我回去?” 王书宁心中不爽,想到郭静怡可能会有危险,忍着怒气说道:“你把事情告诉我,我把车借给你骑回去。” 何伟元诧异,能骑自行车他更高兴,反正王书宁嫌弃他,不带她,自己一个人骑反而更爽。 “我今天看到郭静怡乔装打扮出门,心里好奇就跟上去,结果把人给跟丢了。接着我在赌坊门口遇到了王屠子,他知道郭静怡去县城后反应特别大,我估计是看上她了,说不定两人现在正在床上卿卿我我,可怜吕北初被戴了那么大一顶的绿帽子。” 等自己回村后,一定当面告诉吕北初,把自己房子买了有啥用,媳妇还是跑了。 王书宁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调转自行车车头,犹如一阵飓风消失在原地。 何伟元大惊,跟在后面追,“我的车,你说好把自行车借我骑的。” 正在狂骑的王书宁心里把何伟元骂了一万遍,郭静怡也是个蠢蛋,后面有人跟踪都发现不了。 抵达县城后,王书宁不知道王屠子和善默的住处,县城这么大,她不知道从何找起。 迅速骑车来到朝阳县汽车制造厂,这次没时间等齐建平下班,直接拜托门卫大叔把人叫出来。 慈善的门卫大爷笑着进去,“还说不是对象,这都来第二次了。” 第74章 救人 正在车间忙活的齐建平听到外面有姑娘找自己,他立刻就想到了王书宁。 走到门口看到王书宁踮着脚往里面张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着急。 “出什么事了?” 王书宁缓口气,将齐建平带到角落边上,“郭静怡今天来县城,估计是来搜集证据,结果被王屠子知道了,我担心人现在已经被抓走,你知道善默和王屠子在城里落脚的地方都在哪里吗?我悄悄过去看一眼。” 齐建平难以置信地望着王书宁,这些下乡女知青胆子都这么大,明知道对方在打她的主意,不躲着还主动送上门,他们是找不到男人了吗?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说一声。”齐建平转身回到厂房和组长请假,脱掉工服跑出来。 接过王书宁手上的自行车骑上去,“你坐后面,我带你。” 王书宁蹦上去,用围巾把脸遮住。 齐建平边骑边说道:“我爸今天中午告诉我,三月十五号上面领导就要过来,听说是从京市来的,官职大得很。” 他们接连跑了三家赌场,门窗紧闭,外面还上着锁,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善默最近在朝阳县特别安分,有几个欠钱欠的少的都直接放出来,也没把他们怎么样,估计是善丛云跟他打过招呼,要是郭静怡不愿意,反抗特别强烈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动手。” 齐建平骑得特别快,加上拐弯的时候不减速,王书宁左摇右摆,用力抓紧对方背后的衣服才不至于摔下去。 王书宁眉头紧锁,”我担心郭静怡搜集证据的事情被王屠子撞见,要是他知道郭静怡准备弄善默,肯定不会放过她。” 柏悦楼外面有围墙,大门没人进出,是虚掩着的。 从正门走肯定会被人发现。 两人绕着围墙转悠一圈,王书宁发现一个狗洞。 齐建平望着洞口摇头,”不行,洞太小我钻不进去。” 王书宁蹲下来比了一下,“没关系,我能钻进去。” 齐建平当即将王书宁拉起来,“你不能进去,你一个女的,进去太危险,要是再搭进去一个怎么办?” 大半夜走夜路,现在还想独闯狼窝,她胆子真大。 王书宁摆手说道:“没事,我反应特别快,就进去看看郭静怡在不在里面,过一会儿我就出来。” 齐建平坚持把王书宁拉走,自己还在这里,怎么能让一个女孩深入险境。 大街上,王书宁看着柏悦楼的方向无奈地叉腰,“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外面看着吧。” 齐建平的责任心太强,就像当初半夜撞见,他坚持跟在自行车的后面一路跑着护送自己回家一样。 齐建平盯着柏悦楼的大门,“等机会,还有半个小时里面的人会全部出来去国营饭店吃饭,门锁我可以打开。” 王书宁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齐建平回答道:“骗葛聂的那个小红以前在里面待过,我查她的时候在外面蹲过点。” 王书宁抿嘴,葛聂什么眼光? 这样的女人都敢碰,怪不得被骗光钱。 两人在外面等,过了一会儿,齐建平忽然对王书宁说道:“你以后是打算回城吗?” 王书宁下意识地点头,“有机会一定会回去。” 齐建平垂在身侧的手有点出汗,这是自己第一次干这种事。 再三犹豫后他终究是开了口,“前天葛聂的妈妈找大院里的婶子给葛聂介绍对象,那姑娘条件不错,就是和你比长相差点,葛聂直接拒绝了,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王书宁诧异地对上齐建平的目光,“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我对你朋友一点意思都没有。” 齐建平:“我猜到你对他没意思,其实葛聂人挺好,讲义气也不乱花钱,你要是确定不会和他在一起,那就和他说清楚,态度决绝点,让他彻底死心。” 王书宁皱眉,“他既没表白,也没当面对我说喜欢我,我上赶着拒绝,总感觉怪怪的。” 要是对方来一句,“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你真自恋”,王书宁能尴尬到钻到土里不出来。 齐建平闷哼两声,“那我鼓动一下,让他对你表白,然后你再拒绝。” 王书宁困惑地抬头望着齐建平,“你好像也没结婚,不着急自己着急别人干嘛?” 齐建平低声说道:“那小子从小就傻,在女人身上栽过不少跟头,他要是和你相处久了才知道你要回城,我担心他受不了。” 王书宁无语,“你对你兄弟真好,这样吧,我主动拒绝,让他有面子一点,就当还你人情。” 齐建平满脸认真地点头,“那样最好。” 比起王书宁的面子,齐建平认为好友的自尊心更重要。 “他们出来了!”王书宁躲在墙壁后面伸出半个头偷看。 等人全部走远,齐建平立刻带着王书宁从大门走进柏悦楼。 院子只有一幢房子,三层楼高,大门上挂着铁锁。 齐建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插进去。 眯着眼小心翼翼地试探。 “啪。”锁开了。 王书宁无比震惊,他不是汽车制造厂正式工么,家境也好,这种专业小偷才懂的撬锁技术齐建平居然玩的这么溜。 “楼里没人,分开搜,找到人立刻撤。”齐建平叮嘱道。 王书宁点头答应,顺着楼梯直接上二楼,齐建平搜一楼。 两人翻遍一二层都没找到郭静怡。 最后爬到三层分开找人。 王书宁看着全是桃木的书房摆设家具,桌上比较凌乱,看起来应该没收拾过。 王屠子不像是有书房或者办公室的人,这里应该是善默的。 王书宁没有立刻离开,她走到书桌前开始翻抽屉。 像书房这种地方最有可能放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 抽屉里纸张不少,但全是没用的。 翻完书桌,王书宁又去翻身后的书柜,全是报纸,还是连号,一期都不落,看褶皱程度,应该都看过,上面还有一些黑笔划过的字迹。 王书宁蹲下打开最下面的抽屉,脚后跟撞到一个硬物,转过头仔细一看,书桌下面的地板右上方突起一块,有点合不上。 第75章 贿赂账本 搬开地板,发现下面有一个盒子,上面还上了锁,重量不轻。 齐建平在三楼最西边的房间里找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郭静怡。 郭静怡面露慌张,被绳子绑住的双脚下意识地往身体旁边靠。 “别怕,我是王书宁的朋友,是来救你的。”齐建平冲上去撕开郭静怡嘴上的胶带,接着迅速把绳子解开。 郭静怡的眼眸瞬间比黑夜里手电筒的光束还要亮,来救自己的? 绳子解开后,齐建平带着郭静怡火速找到王书宁会合。 王书宁正准备摔盒子,齐建平就带着郭静怡找过来,“人找到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王书宁拿着盒子把上面的锁给齐建平看,“你能不能把上面的锁打开?” 齐建平接过盒子只看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细铁丝插进去。 不到半分钟,锁便开了。 王书宁打开盒子,把最上面深蓝色的本子掀开,底下全是金条,金光能闪瞎眼。 王书宁翻开本子,上面竟然记录了善默对善丛云的行贿金额以及赠送贵重物品的各项明细,每一行前面都有具体到哪一天的日期。 他这是在留后手,准备威胁善丛云吗? 王书宁将本子拿走,一根金条都没拿直接盖上盒子锁上锁放回原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能拖多久是多久,只要善默不打开盒子,就不会发现自己拿了本子。 跑出柏悦楼后,齐建平肃着脸对王书宁说道:“你们马上回大凤村,上面领导下来视察之前不要出村子。” 等那些人吃完饭回来一定会发现郭静怡不见了。 若是善默知道账本被偷,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肯定是郭静怡。 郭静怡匆匆忙忙来到木厂车棚把自行车推出来,两人飞速骑着自行车逃命。 齐建平则走路回家,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此时,王屠子正在善默家里。 “郭静怡竟敢找那些人作证,要在领导来的时候半路搞举报,要不是那个何伟元说漏了嘴,我还发现不了。”王屠子认为打得不够重,要不是因为晚上默哥可能会弄她,毁容影响情趣,他还想再添上几拳。 善默阴沉着脸,万万没想对方居然敢这么做,他以为是个玩意,没想到是个随时引爆的手榴弹,“人还在柏悦楼?” 王屠子点头,“被我关在三楼的房间里。” 善默从椅子上站起来,右手从领口一路向下摸到裤子中间,“本来想着娶回来摆着好看,现在看来,玩完直接处理掉,扔到河里淹死。” 王屠子眼球焦距,回答道:“是。” 两人边往外走,善默边叮嘱道;“那十几个人,尤其是郭静怡接触过的,让他们闭上嘴。” 王屠子:“明白,我已经上门警告过,保证他们不敢出头,领导来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在他们家外面守着,绝对出不了门。” 怕王屠子带人追上来,郭静怡和王书宁一路上双脚一刻都不敢停,自行车的前后轮转得飞快,朝着大凤村一路狂奔。 何伟元脚底发麻,边走边骂王书宁不讲信用,最好和郭静怡一样被王屠子抓走。 一阵风从身后刮过,等何伟元定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瞧见两辆自行车的车尾巴。 何伟元停下脚步,前面就是大凤村,没有其他岔路口,骑车的肯定是郭静怡和王书宁。 这么快就把人找回来了? 王屠子肯放人? 王书宁的屁股不敢坐座凳,路太差,加上骑车太快,一直在撞屁股。 进村后,车停在王书宁家门口,“何伟元跟踪你,害你被王屠子抓走,要是善默真带人找上门,他肯定会把我说出来。” 郭静怡脸上还留着巴掌印,那是被抓到柏悦楼的时候,王屠子用力打的,现在脸庞已经有点轻微红肿。 “我找证人作证被王屠子发现,把我抓到柏悦楼后扇了我两巴掌,他说他要去找善默,今天晚上就要强暴我。” 郭静怡当时非常惊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担心没人知道自己被抓,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 没想到绝望的时候王书宁和齐建平来了。 王书宁眉头紧蹙,那本账本是个大麻烦,只能期望善默不会打开那个盒子。 何伟元回村后在郭静怡和王书宁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声音,到底郭静怡有没有被王屠子抓走? 去国营饭店吃饭的混混回到柏悦楼后才发现郭静怡不见了。 大门门锁正常,人凭空消失? 房间里也没窗户啊! 在楼里找一圈都没找到郭静怡,立刻就有人跑出去通知王屠子。 自行车刚骑到半路,就碰上了。 “默哥。”小混混有些紧张地咽口水。 王屠子不高兴,“匆匆忙忙去哪里?不是让你们在楼里守着吗?” 小混混害怕被骂,“郭静怡跑了。” “什么!”王屠子一把拎起对方的衣领,“你说什么?” “我们去饭店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把门锁上,郭静怡也是被绑着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谁知道吃完饭回来,大门门锁还锁着,人却找不到了……” 善默和王屠子迅速来到三楼,地上的胶带和绳子还在,分明是被人解开的。 “你们这些蠢货,出去吃饭怎么不留人?”王屠子怒气暴涨,九个人守一个女人都守不住,全是废物,这么点事都干不好。 九个小弟成团站在三楼走廊,全部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善默眼底灰暗,“你晚上去大凤村把人抓回来,要是弄不回来,直接……”善默手掌紧绷成刀刃,迅速在空中落下。 “默哥,我明白。”王屠子重重地点头。 善默来到东边书房,推开门走到书桌后面蹲下来撬开地板将盒子拿出来。 摘下挂在自己腰间的钥匙打开小锁,眼神凝聚一动不动,账本不见了。 他粗声朝着门外大喊:“全给我滚到书房来。” 王屠子正在外面思索晚上带哪几个人去大凤村,听到声音迅速往后看。 在场几个小弟浑身一颤,是在喊他们吗? 第76章 夜半杀人 王屠子带着九人来到书房。 善默目光犹如利剑死死地盯着他们,“这间书房里的东西你们动过吗?” 众人心里发麻,纷纷摇头。 善默看向王屠子。 王屠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默哥,我打扫过一次,但真的什么都没拿。”这间书房善默是准许他进来的。 善默留下王屠子,让其他人出去。 房门被关上后,善默对他说道:“那就是被郭静怡偷走了,没想到她还会开锁。” 王屠子愤声道:“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晚上我去处理郭静怡的时候一定找回来。” 善默思索良久,终究不想自己过去,“是一本封面是蓝色的账本,你拿到之后切记不要打开,直接带回来给我。除了郭静怡之外,和她合住的那个女知青,还有吕北初全部处理掉。” 善默担心郭静怡拿着账本回去后把事情和她同住的人还有对象说了,毕竟他们两个是跟她最亲近的人。 王屠子脖子一凛,一次性杀三个,那账本到底有多重要? 凌晨一点,外面黑到伸手不看见五指。 王屠子带着三个自己最信任的小弟摸黑来到大凤村,担心被人发现,他们就连手电筒都没开。 何照阳家一片宁静。 王屠子拿出一柄小刀从门缝里插进去,将定住插销的铁钉挑出来后,用刀锋将插销慢慢往右边移动。 房间里,因为白天的事情被吓到睡不着的郭静怡猝然睁开眼,耳朵竖起来仔细听。 有声音。 确定自己没听错,郭静怡立刻就想到了善默和王屠子,掀开枕头,一手握住手电筒,一手握住剪刀。 光打开的那一刹那,刀片反射的白光反射在郭静怡脸上。 “来人啊!抓小偷。” “来人啊!抓小偷。” “来人啊!抓小偷。” …… 睡梦中的张美丽直接被吓醒,坐起身望着正在大喊的郭静怡反应不过来,直到看到插在门缝的小刀才开始大喊大叫。 隔壁何照阳夫妇被吵醒,何照阳和他儿子跑到厅堂后面拎着锄头冲出来,怒喝道:“谁敢偷我家粮食?” 王屠子被发现后,顾不上没杀死郭静怡就带着小弟往外跑。 半夜太安静,郭静怡和张美丽声音大到几乎要撕破喉咙。 粮食是村民的命根子,要是被小偷偷走,那可不得饿死。 被吵醒的人家纷纷起床披着衣服出来捉小偷。 有手电筒的人少,都是点着蜡烛跑过来。 郭静怡见门缝刀尖退出去,外面动静越来越大,迅速披上衣服拿起手电筒就要去开门。 张美丽伸手拉住她的衣领,害怕地说道:“静怡,他们有刀,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 郭静怡:“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要是村民没把人抓住,可能还会有下一次。 王屠子他们四个人被大凤村村民团团包围,蜡烛光暗,可架不住十几根蜡烛。 何强海用麻绳将四个人的双手双脚捆住,“敢偷到我们村来,明天天一亮就把你们送到局子里。” 他把人捆好后还泄愤地踢了好几脚。 听到人已经被抓住,张美丽这才敢出来。 看到王屠子那张脸,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不是王屠子吗? 他们在县城那么有势力,还用得着偷人家东西? 王书宁披着棉衣打着手电筒过来,视线正好和看过来的郭静怡对上,两人十分默契地缄口不言。 赶过来凑热闹的何伟元满脸惊恐,这是白天事情没成,半夜找到郭静怡家里要强迫她上床? 村长赶到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人认出来这是过年的时候来何亮亮家讨债的混子,一千块钱这么快就花完了? 现在沦落到当小偷的地步。 何海明眉头紧蹙,他自然能猜到对方不是来村里偷粮食的,跑到何照阳家分明就是冲着郭静怡来的。 锋利的小刀掉在地上,锋利的刀刃让人心不由得发沉。 吕北初撑着拐棍赶过来,走得太急导致他满头大汗,“静怡,你没事吧?” 郭静怡扶住他,摇头回答:“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 怕他担心,白天被绑架的事情,郭静怡回来后并没有告诉吕北初。 何海明:“把这四个人关到祠堂,明天早上往镇上送。” 天亮后,村长带着村里三个生产队队长,五个在村里有话语权的老人和十五个青壮年浩浩荡荡地往镇上走。 乡亲们有点纳闷,只有四个人用得着二十几个人押送? 村口。 王书宁眺望人群末尾,“村长知道王屠子背后有人,特意带这么多过去撑腰,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轻易被放出来。” 何海明能为郭静怡这个外来知青算计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个负责任的好村官。 郭静怡一夜没睡,“昨天他们拿着刀开门,那账本太重要了,我怎么感觉像是来杀人的?” 王书宁:“就是来杀人的,张美丽和你住在一起,这是想一次性杀两个,他们怀疑账本在你身上。” 郭静怡舔唇,“距离三月十五号还有半个月,希望他们别再来了。” 何海明带着村民一路上遇见人就说王屠子他们昨天半夜到村里偷粮食被抓住,确保四张脸被所有人看到。 当善默知道王屠子被抓进弋河镇公安局的时候,气得一脚踹翻了放在书房里面的大花瓶。 接着忙来到弋河镇捞人。 谁知道弋河镇小小的公安局竟然不给他面子。 “大凤村的人一早敲锣打鼓将他们四个人送进来,全镇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把人放走,要是外面有人认出来,我没法向人民交代。” 善默想打人,保证道:“我把人带走后半个月不让他们出门,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看到。” 弋河镇公安局局长踌躇不定,自己就是个小官,今天何海明把人押来的时候反复叮嘱,像这种敢拿着刀半夜上门偷粮食的小偷,随时有可能闹出人命。 村里人被吓得不轻,还问,王屠子他们四个能不能被关上十年二十年不出来,要不然再回村报复他们怎么办? 他委婉地对善默说道:“要不您让上面给我递个消息?” 善默憋着气想骂人,胸口急剧起伏,咬着牙说:“好,我去说。” 局长额头冒汗,又不能伸手去擦,内心也是忐忑。 第77章 大凤村被围 下属望着怒气冲冲离开的善默,凑到局长身边小声地问道:“局长,善默毕竟是善局长的弟弟,要是上面知道了,您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人?” “你懂什么?王屠子是什么人?他是善默的左膀右臂,像他那样的人能半夜带着人去村子里偷钱偷粮食?朝阳县那几个赌场一年的利润恐怕比大凤村一个村子都多,这事没这么简单。” 京市领导要下来视察的消息底下人多少已经听说,前几天善默手上的三个赌场直接关门,明显是想避着这事,估计是善丛云的意思。 这么快把人放出来,要是何海明知道后带着人闹起来,善默市里有人,可自己就是个小镇公安局局长,跑又跑不掉,还不够对方扳小拇指的力气。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是表兄弟。 还是等上面传消息下来,自己听命令行事最好,要是真出了事,还能让善丛云顶着。 善默回到县城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不担心王屠子把自己出卖,但他担心王屠子带出去的那三个小混混出卖他。 他一直睁眼到天明,起床洗脸的时候眼眶上留下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善丛云帮忙 d市善丛云家。 善丛云用力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面七分晃动,“半夜派人跑到村子里绑架一个女知青,你精虫上瘾疯了吗?” 善默低着头解释:“主要还是因为她在县城搜集证据,我怕到时候被来视察的领导知道,对表哥您不利。” 善丛云心里已经有些不满,“我早就和你说过,开赌坊下手不要那么狠,弄伤那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反惹一身麻烦。” “表哥,我也不想那样,还不是那些人欠钱不还,我要不用点手段,他们根本就不还钱。” 善默不能把账本的事情告诉善丛云,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吃饭啦。”房间外传来女子的呼喊声。 善丛云站起身背着手走出去。 善默跟着出去,望着正在放碗筷的妇人笑着说道:“我每次来,嫂子都做这么多的菜,谢谢嫂子。” 善丛云的老婆勾起嘴角,侧身抽出桌下的长凳,“你哥就你这一个弟弟,他知道你来特意叮嘱我加要两个菜。” 善丛云坐在长凳上,拿起筷子,他当然没说加菜,只不过是媳妇在维护他的面子,捧他罢了。 三人吃完饭后,善丛云送善默到门口,“三月十五号那几天你让那个女知青闭上嘴,我不希望她出现在大凤村以外的地方,王屠子他们我会去打招呼,最近安分点,别给我惹乱子。” 善默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拳,“谢谢表哥。” 背过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奉承吹捧消失殆尽,只留下面无表情的冷漠。 弋河镇公安局局长是在善默找善丛云帮忙的第三天接到的消息。 王屠子等四人从监狱放出来,从后门悄然离开。 王屠子蒙着脸回到朝阳县后立刻就被关进赌坊下面的地下室里,善默对他说道:“接下来一个月你们就待在这里,饭菜我会安排人送进来。” 王屠子听话地点头,“默哥,那郭静怡那里?” 人没杀,东西也没拿到,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 善默心里也恨,没想到这群人这么难弄,那个大凤村村长也不是个好东西,“她躲在村里不出来,那就永远不要出来,出村的路我全派人守着,出不了乱子。” 王书宁这些天不敢单独上郭静怡家,怕村里有人盯着。 她们只在公共场合偶然撞见的时候聊上几句。 “赵和平今天去镇上给北初拿药的时候发现有人盯着他,应该是善默的人。”郭静怡若无其事地站在王书宁边上,脸朝前,说话的时候嘴巴动作特别小。 王书宁一不留神把麦苗从中间拔断,连忙察看四周怕被人发现,否则就该挨骂了。 “他这是不想让你出去举报他,距离三月十五号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再忍忍。” 农村路四通八达,就算不走正路,也有不少小道能穿出去,怕就怕村里有善默的探子,就好比那个何伟元,一双眼睛整天四处乱晃,不干正事。 郭静怡背着药筒转身去沟渠那边加水。 下工的时候何海明走到郭静怡旁边说了一句,“那四个人已经不在弋河镇监狱,要做什么事,你们自己小心点,村里乡亲喜欢过平静日子,我这个村长也不能帮太多。” 郭静怡心里有些感动,“谢谢村长,我会注意的。” 赵和平坐在吕北初家,“这些天何平平对我挑鼻子挑眼,估计是因为你不在,他少收两块钱房租,心里不高兴。” 今年上半年在大凤村下乡的知青数量没有变化,住在知青点的男知青也没人结婚,床位空不出来,赵和平就算想搬走也不知道能搬到哪里去。 吕北初安慰他:“等我和静怡结婚,何照阳也少收两块钱的时候,或许会好点。” 赵和平问:“你现在不拐棍也能下地走两步,是不是该和郭静怡去办事处把婚结了?” 吕北初叹气,“村子外面善默派人守着,我们肯定出不去。” 赵和平抿嘴,想到昨天自己去镇上被人跟踪,心里不由得发麻。 下乡下地吃苦还不算,还会遇到地痞流氓,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月十四号下午,齐建平和葛聂骑着自行车来到王书宁家。 他本来可以一个人来的,顾及到半路可能会遇到事,特意把葛聂叫上一起。 顺便这次让他彻底死心,这十几天连着相亲,拒绝三次,也该彻底结束了。 “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好几个人,看起来不是好人。”齐建平满脸严肃地看着王书宁。 王书宁的视线从门外一扫而过,“全是善默派来的人,不让郭静怡出去。” “三月十五号京市领导到d市,第二天上午来朝阳县去看汽车制造厂,市里公安局一定会派两个人跟着。” 齐建平想的是,郭静怡太扎眼,就算能出村,在朝阳县随时有可能被善默的人带走,让她拦路举报,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账本还有可能被抢走。 第78章 开始行动,打晕何伟元 葛聂坐在旁边,“直接拜托村里人护送,人越多他们越不敢乱来,一个村好几百人,善默手底下才几个人,肯定打得过。” 王书宁的神情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村里人胆子小,村长不同意,没人会去。” 齐建平沉默,如果郭静怡是土生土长的大凤村人,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王书宁抬头,“要是他们真的出不去,我可以试试。” 葛聂瞪眼,“那样太危险,要不让我来?” 王书宁摇头拒绝,“这件事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能拉你们下水。” 齐建平盯着王书宁,“要是失败,你以后回城的事情恐怕不好办。” “你要回城?回京市吗?”葛聂高声看向王书宁。 王书宁颔首,“下乡之前我妈和我说过,要不了几年应该会让我回去。” 葛聂肩膀耷拉下来,“你要是在d市找了对象,那你妈还会让你回去吗?” 齐建平眼珠微微外凸,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王书宁摇头,神情十分自然地说道:“我妈不让我远嫁,我不会在d市找对象。” 葛聂浑身精气神瞬间散了,整个人低落到不行。 王书宁表面上当作没察觉到,“这件事我既然已经掺和了,就不能放手不管,只要能把善丛云弄下去,以后就不用再这么掉以轻心,也算是为民除害,我就不信新局长也是个坏的。” 齐建平和葛聂离开后,晚上王书宁摸黑来到郭静怡和张美丽的房子里。 王书宁问郭静怡:“三月十六号上午在通往朝阳县唯一的一条大路上把人拦住,怎么去,你和吕北初商量好了吗?” 郭静怡点头回答:“我计划半夜从后山翻山到桂西村,绕过弋河镇到朝阳县的北面,直接把人拦下来。” 王书宁沉吟道:“后山好像没路,你推着自行车能翻出去吗?” 这个季节蛇在冬眠还没出来,可山上全是干枯的灌木丛和成片矮小的竹林,摸不清方向很容易迷路。 郭静怡:“村长带我去踩过点,自行车推不过去,我走路,半夜走第二天早上能到。十六号早上,赵和平骑车带吕北初出村,他们是障眼法,做戏用来迷惑那些人的。” 王书宁看向郭静怡的目光里不免有些敬佩,半夜独自爬山,没点胆子真的做不到。 郭静怡咽口水,其实她也害怕,可一想到善丛云、善默、王屠子倒台,自己就能恢复自由,浑身上下就充满了勇气。 王书宁开口道:“后天早上我也去。” 郭静怡胸口起伏变大,“那东西你带着,放在你那里安全。” 王书宁点点头,账本放在空间里,除了自己谁都找不到。 第二天半夜十一点,吕北初站在郭静怡家门口,“我和你一起去,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半夜去山上。” 郭静怡:“就是因为半夜才没人,你手脚还没好,根本翻不过去,还会拖慢速度,明天一早和赵和平一起,不要和那些人起太大的冲突,要是拦着不准你们走,装装样子反抗一下就行了,点到为止,别再把自己弄伤。” 吕北初握紧郭静怡的双手,自从受伤后,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暗自后悔,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却帮不上忙。 王书宁站在窗户边上看着郭静怡打手电筒离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尾随在她的身后。 是何伟元。 王书宁打开门从墙角捡起半块砖头悄悄跟了上去。 天黑走夜路心里害怕,郭静怡浑身上下的细胞都紧张到极点。 脚步声在漆黑的夜晚特别明显。 郭静怡发觉身后有好几道不同的脚步声,骤然停下脚步,思索两秒后突然转过身。 “砰。” 她正好看到何伟元右手高抬,双目呆滞,整个人往地上倒,紧接着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书宁。”看着举着砖头的王书宁,郭静怡下意识地出声喊道。 “有人跟着还跑,要是到山上你就死定了。” 王书宁将砖头放在地上,用绳子将何伟元的双手绑起来,“快帮忙,绑起来堵上嘴扔到山脚废弃的茅草屋里,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郭静怡用力抬起何伟元的双脚,王书宁拎起他的腋窝,两人力气都不大,从这里到山脚废弃的茅草房有五百米里距离。 等关上门的时候两人已是气喘吁吁,后背衣服全部被汗水浸湿。 王书宁将绳子绑在最粗的那根房梁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交给郭静怡,“要是遇到危险直接反抗,只要别把人捅死,能拖延时间逃命就行。” 郭静怡紧张到咽口水,接刀的手有点轻微发颤。 回到家脱掉衣服躺在床上,王书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明天有大事要做,必须养精蓄锐。 公鸡刚打鸣,她就睁开了眼,外面天色有点昏暗,太阳还没从地平线下面升起来。 昨夜这一晚,很多人彻夜未眠。 王书宁站在门口洗漱的时候,眼睛瞟到赵和平骑着自行车过去,吕北初满脸担忧地翘着脚坐在后座上。 等两人走了有半个小时,王书宁这才骑着自行车,挎着篮子出发。 村长何海明大清早站在村口送走两拨人,眼眸中的忧愁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郭静怡他们要是没把人弄下去,以后大凤村在弋河镇、朝阳县,甚至d市公安局那里都不会讨好,就怕被人特殊对待。 和预料中的一模一样,赵和平带着吕北初骑车还没到弋河镇,就被善默的人拦在半路。 他们上来就是几拳,直接把赵和平和吕北初打趴在地,还将吕北初的自行车轮胎扎破,扔到沟里。 赵和平扶着吕北初站起来,害怕地大声对吕北初说道:“要不我们不去了吧?会被打死的!” 吕北初艰难地弯着膝盖,“不行,我得去。” “那你自己去,我不陪你了。”赵和平推开吕北初转身就逃。 没有赵和平的搀扶,吕北初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手指扒在地上都磨破了。 那些混混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嘲笑他。 第79章 半路拦车 赵和平连忙跑回去将人扶起来,摇手对那些打他们的混混说道:“他有神经病,脑子转不过弯,我马上带他回去。” “不,我要去,我要去。”吕北初右手往前伸,拼命反抗。 其中一个混混拿着木棍用力敲在吕北初的胳膊上,痛的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赵和平心里气,恨不得全力反击,想到他们的计划,只能把情绪压下去。 他嘴上不停地求饶:“我马上带走,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戏演到这个份上他们也该撤退了,否则又是十天半个月不能下床。 望着赵和平拖着吕北初离开的背影,在场几个混混相视一眼。 混混1说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混混2说道:“默哥的命令是不让他们离开大凤村。” 他们不是没胆子杀人,默哥和王哥不在,人要是死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混混2号觉得不划算。 王书宁就是在这个时候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赵和平和吕北初,然后眼神望向那些混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畏惧。 扶着自行车的手发颤,“我眼睛不好,什么都没看到。” 这几个混混没见过王书宁,要是放在平常,看她长得不错还会调戏几句,但今天他们有正事。 其中一人上前质问王书宁:“去哪里?” 王书宁惊恐地往后缩,“去镇上看亲戚。” “看什么亲戚?”绑在车后座上的竹篮突然被人扯开,一只拔了毛的肥鸡显露出来,旁边还有一小包红糖。 王书宁笑得十分勉强,假装要将篮子拿过来,“大哥,我嫂子生孩子,我妈让我送点东西过去给她补身体,这些都是给孕妇吃的。” 混混直接把鸡拿出来,他们守了好几天也没吃顿好的,正好烤鸡吃,“孕妇生孩子有红糖就不错了,老母鸡汤一点营养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王书宁眼睛盯着那只鸡愣住,想要回来又不敢。 “还不快滚,否则红糖都不留。”混混威胁道。 王书宁连忙跨上车,“我马上走,马上走。” 已经被拖远的吕北初见王书宁顺利脱身不免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么聪明,把那些混混的性格摸得这么准。 赵和平小声说话,“一只鸡好几块钱,就这么糟蹋了。” 齐勇浩今天提早到汽车制造厂上班,今天厂里工人表面上干活特别卖力,其实心思压根就不在工作上,没看到领导们都站在大门口张望,这是在等上面领导下来视察呢。 齐建平和葛聂站在车间门口看着,葛聂的头凑到他的耳边,“也不知道王书宁那边顺不顺利?” “现在才八点,等着。” 按照路程时间推算,假如京市领导在路上没有发生意外,九点钟应该能到朝阳县汽车制造厂。 若是郭静怡和王书宁他们成功拦到人,他们九点钟就到不了。 此刻郭静怡奔跑在田野里,一头顺溜乌黑的麻花辫已经乱成鸡窝,衣服被露水打湿,头上和身上全是草丛里黏糊糊的野草种子。 两辆解放牌汽车平缓地行驶在还算平坦的土路上。 猝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路边冲出来,往前一跳直接趴在了车前盖上。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浑身汗毛直竖,强烈的恐惧感充斥在他的脑子里。 回神之后,司机立刻打开车门下车,看着趴在车前盖上一动不动的郭静怡,整个人都僵住了。 前后两辆车上的人同时下车跑过来,其中有两个男人穿着警服。 “怎么回事?人怎么样?”李博文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眉心有三层褶皱。 司机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好好的,怎么就撞了人?自己开得也不快啊! “部长,是她自己突然冲出来,我不是故意撞人的。” 两个警员提前被善丛云打过招呼,其中一人走过来看着李博文说道:“李部长,应该是自杀,人我们带回去,别耽误您去朝阳县视察。” 郭静怡双手撑在车玻璃上,转过上半身盯着李博文,看来他就是这批人里最大的官。 虽说郭静怡在跑出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汽车的车速也不快,可猛地撞上来产生的冲击力还是让她陷入了短暂的疼痛晕厥。 “领导,我要举报,有人要杀我。”郭静怡朝着李博文大喊。 警员连忙上前将郭静怡从车前盖上拖下来,“胡叫什么?当着李部长的面有你说话的份么,有事我带你去公安局。” 郭静怡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就是不跟警员走。 李博文望着好似癫狂发疯的郭静怡,皱眉问道:“你要举报谁,谁要杀你?” 郭静怡伸手挥开警员的手,“是善默,d市公安局局长的表弟,他在朝阳县开赌坊,把那些还不起钱的赌徒手指都砍掉了,我叫郭静怡,是来朝阳县下乡的知青,善默觉得我好看,要强暴我,还把我对象手脚都打断了,我去朝阳县找证人想举报他,结果被善默的手下王屠子绑架。” “要不容易逃掉,他又派人半夜去大凤村杀人灭口,结果那四个杀手被村民抓住送到弋河镇公安局,结果没关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善默仗着他表哥是公安局局长,在朝阳县无恶不作,他还行贿,善默给善丛云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几二十万,还经常送贵重东西给善丛云。” 郭静怡说话的语速极快,生怕不能将善默和善丛云的恶行揭发出来。 李博文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要是郭静怡说的是真的,那善丛云身为d市公安局局长,罪行可谓是滔天。 行贿十几万是什么概念,那是要枪毙的。 “你有证据吗?”李博文示意下属将那两个警员拉开,他们是d市公安局的人。 郭静怡双手自由后几步跨到李博文的面前,迅速点头回答道:“有,我有证据,大凤村有两个被王屠子威胁绑架我的人,他们不愿意作恶,其中一个逃到复平市去了,还有一个就在大凤村,他愿意作证。” “还有十八个被砍断手指残缺的赌徒,他们就在朝阳县。” “还有一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这些年来善默对善丛云的各项贿赂明细,是善默亲手所写,是那天我从柏悦楼里逃出来的时候发现的。 第80章 全部被抓 李博文听说有账本,立刻问道:“账本你带在身上吗?” 郭静怡摇头,“没,我担心被善默抢走,所以把账本放在别人身上,她现在可能已经到朝阳县了。” 李博文对下属说道:“去朝阳县政府办公室,通知d市赵书记,让他马上把善丛云抓起来。” 郭静怡如此信誓旦旦,李博文对她的话已经相信了七八分,只要证据确凿,善丛云和善默绝对逃无可逃。 王书宁骑着自行车刚到朝阳县,就看到两辆汽车迎面而来,她在第一辆车的后座上看到了郭静怡的脸。 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朝阳县政府办公室。 “是郭静怡去拦车的?”齐建平被他爸派出来打探消息。 王书宁点点头,“就是他们来的人太少,我担心那个领导镇不住场面。” 齐建平松口气,“你放心,朝阳县不是只有善默那样的人,墙倒众人推,一旦事情被捅破,就会有无数人想上去踩一脚。” 王书宁抬起下巴看向齐建平,“假如没人做出头鸟,第一颗子弹又有谁会去接。” 齐建平闭上嘴不知道该不该接话,他心里发虚,他爸算是间接利用了郭静怡和王书宁她们,而自己则是帮凶。 当善默知道李博文带着郭静怡来到朝阳县政府办公室的时候,立刻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四合院大门处传来巨大的拍门声,好几道声音在喊“开门。” 善默将一盒金条塞到包里,穿过厅堂从厨房的窗户往外跳。 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几十个人拿着枪棍冲进来。 他们发现善默逃走,立刻追上去。 巷子里的行人见状纷纷躲避,他们害怕危险殃及到自己。 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墙上飞身而下,将善默压倒在地,迅速爬起,膝盖压住善默的背,用手铐将对方的手腕铐起来。 “队长。” 其他警员追上来双手将善默的肩膀压住,把人带到政府办公室。 李博文正在翻看王书宁送过来的贿赂账本,上面所记录的每一笔金额都不小,加上所送物品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二十万元。 d市赵书记在一旁坐立不安,他不停地朝郭静怡和王书宁看。 “赵书记,d市有这么一个大毒瘤在,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李博文怒火高涨,没想到朝阳县这么脏。 赵志能擦掉额头上的汗,“李部长,我也是刚调来不久,对d市情况还不太了解,之前那位不是出意外去世了么。” 李博文迅速站起身,“你已经调过来上任有半年时间,多久才算久?之前那位死得不清不楚,你怕不是知道什么,怕了那善丛云吧!” 赵志能心脏炸裂,“李部长,我是真的不知道,朝阳县在d市排不到前五,我当然是要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其他县城上,难免对朝阳县有些疏忽。” 李博文气炸了,“你是整个d市的书记,朝阳县是你的职责范围,我看你是能力不足。” 赵志能哑巴,他才来市里半年,自己的势力还没完全培养起来,他善丛云是山大王,李博文这不是在为难我嘛。 “去把相关证人全部带过来。”李博文直接掠过赵志能下命令,赵志能皱着脸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难言。 大凤村。 何大牛发现何海明一上午都心绪不定,整个人非常焦虑。 “村长,今天郭静怡他们怎么没来,都生病了吗?”刘思存困惑地问何海明,五个人就只有张美丽一个人在田里,看起来还特别不专心。 “吕北初和赵和平骑自行车摔了一跤,现在都在家躺着,王书宁有朋友今天结婚,请她喝喜酒,郭静怡去喜宴上打下手去了。”何海明睁着眼睛胡诌。 刘思存张大嘴,“又摔一跤,吕北初霉运真的有点重。” “村长,村长,村里来警员了。”记分员何明亮拿着本子满脸焦急地跑过来。 田里的乡亲们议论纷纷,难道又是谁犯事了? 张美丽下意识地蹲在田里,她有点害怕。 何海明重重地沉口气,“走,去看看。” 萧梁勇带着三个队友过来,他们是来找何兵杰的,他是绑架未遂案的重要人证。 何涛波挡在何兵杰面前哀求道:“同志,我儿子是被威胁的,而且他什么都没做。” 萧梁勇解释:“他是人证,我要带他回去,被打的吕北初和赵和平也要跟我们走,现在善默和郭静怡都在朝阳县政府办公室,从京市下来视察的李博文部长,还有d市赵书记都在,他们只要没犯法,今天就能回来。” 何海明长时间压抑的紧张情绪在此刻骤然放松,“快,让兵杰跟他去,带四位警官去吕北初家。” 萧梁勇见吕北初一脸伤,眉头皱了皱,根据郭静怡所说,他们在朝阳县被打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伤竟然还没好,看起来还像是新伤。 吕北初撑着床站起来,“今天出村的时候被那些混混打的,都是些皮外伤,我能走。” 出门时,萧梁勇对村长叮嘱道:“听说还有一个证人叫米粒儿,逃到复平市去了,赶紧通知他回来作证。” 何海明答应:“我等下就和他妈说。” 十八个被砍断手指的证人、何兵杰的指证、贿赂账本、再加上在善丛云家和善默家里搜出来的财物,一切证据确凿。 善丛云万万没想到善默还有一个账本,所有的东西都能对上,他没有办法给自己辩白。 一对表兄弟在监狱相遇的时候差点打起来。 监狱里光是善默的手下就抓了四十二个人,就连被锁在赌坊地下室里一直没出来的王屠子等四人都被抓到。 连带着拉下一批配合善丛云违法犯罪的违纪官员。 朝阳县国营饭店经理站在大门口心里害怕的要死。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李博文完全没时间视察朝阳县汽车制造厂,因为他将事情汇报上去后,上级领导直接让他全权处理此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还朝阳县乃至整个d市人民一片晴朗无云的青天。 第81章 大嫂流产 王书宁和郭静怡录完口供,在事发当天晚上就已经回到了大凤村。 村长何海明一直在村口等着,看到所有人都回来这才放心。 “一天一夜没睡,回家早点休息。”何海明望着满脸沧桑的郭静怡说道。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齐建平时不时来村里告诉王书宁案件审查的进度。 米粒儿是在事发后的第四天上午抵达d市的,他没有立刻去公安局,而是跑回村子拉着村长何海明给他撑腰壮胆。 王书宁回到大凤村后和郭静怡一起来到后山山脚的茅草房里,当时何伟元已经苏醒。 他看到两人进来,喉咙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由于被抹布堵住嘴,发出的声音听不清楚字,只能瞪着眼凶狠地望着郭静怡。 王书宁是从背后偷袭,所以何伟元不知道打人的是她。 郭静怡要去给何伟元松绑,王书宁伸手拦住她,自己上前两步蹲在何伟元的面前,“善默、王屠子、他手底下那些小弟,还有善默的表哥,d市公安局局长今天全被抓进了监狱,要不了几天,子弹就会从他们的眉心穿过去,血液炸出来,就连脑浆都会流出来,不过你放心,也就痛一会儿,几秒后你就死了。” 何伟元被吓到,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不停地摇头想说什么,发不出声音急得满头大汗。 郭静怡上前将他嘴上的抹布拿下来。 “我不要被枪毙,我什么都没做。”何伟元惊恐地快速摇头。 郭静怡一巴掌打在何伟元的脸上,震得手心发麻,“我去朝阳县的事情难道不是你告诉王屠子的,半夜跟踪我想干嘛?” 那天要不是王书宁和齐建平及时赶过来,自己差点就出事了。 何伟元目光躲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知道王屠子对你有企图,半夜跟着你是因为担心你遇到危险。” 王书宁轻蔑地嘲弄:“骗子,鬼才信。” 郭静怡将何伟元暴打一顿,尽管力气小,架不住时间长,何伟元那张脸短时间内绝对恢复不了,可能还会有些印子。 何亮亮看见何伟元鼻青脸肿地回家,第一反应是对方又去县城赌钱被人打了,否则怎么一整天都看不到人。 “你这个不成器的,我让你好好上工不上,今天村里来警察,老子还以为是来抓你的。” 何伟元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说自己跟踪郭静怡被关了一夜,善默出事绝对和她们脱不了关系。 局长都能被枪毙,自己可不想死,城里来的女知青太狠,越漂亮心越狠。 “爸,我不想找城里姑娘做媳妇了,你帮我找个胆小瘦弱的姑娘,长相普通不要太亮眼。” 何亮亮瞪大眼睛,眨眼间有点懵,他说什么? 不找女知青,还要长相普通的? 何亮亮伸手搭在何伟元的额头上,“傻了吗?” 何伟元直接将自家老爸的手挡下来,“没傻,我认真的,我就是觉得那些城里来的女知青没一个好东西,全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货色,我现在一点都不稀罕了。” 李霞美拎着菜刀正好从旁边经过,那一眼把何伟元瞪得后背发凉。 “你瞎说什么?村里女知青有好几个,你别给我把人全得罪了。”何亮亮一掌拍在何伟元的后脑勺上,正好打在王书宁敲砖的伤口上。 “啊。”何伟元捂着头痛叫出声。 何亮亮眉毛上扬,“装什么装,我打的这么轻怎么会痛。” 何伟元有苦说不出…… 朝阳县没有善默,郭静怡也不打算去国营饭店上班,饭店经理不是好人,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风险太高,不值得冒险。 “我准备和北初结婚了。”吃完饭的时候,郭静怡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张美丽诧异地抬起头,“我还以为善默坐了牢,你会再考虑一段时间。” 郭静怡轻轻叹口气,“之前决定结婚的确有善默的原因在,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看得很清楚,北初真的对我很好,我明天就去镇上寄信,至少我妈得来一趟。” 张美丽没有反驳,吕北初两次被打都是为了保护郭静怡,这样的人可以嫁,女子力气小容易吃亏,嫁人不就是为了能有个依靠,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么。 没过几天,村里乡亲惊讶地听说,何亮亮的小儿子何伟元居然要定亲了。 女方是中洲村的,小学毕业。 最主要的是,那张脸放在人群里不打眼,普通到了极点。 让人惊奇的是,何伟元不但没嫌弃,还非常配合,对人家小姑娘笑脸相迎,就是一直拉着人家讲话,从头到尾嘴没停过,连小时候五六岁玩泥巴过家家的事情都要过问。 其实何亮亮也想给小儿子找个相貌差不多的,毕竟何伟元喜欢长相好看的姑娘,现在说不嫌弃,要是没几个月又变了心思,岂不是耽误人么。 可何伟元的名声实在不好,分家后败光积蓄,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姑娘家父母一调查,稍微好点的就瞧不上他。 三月底,王书宁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信和包裹。 包裹里是一套新衣服,信封里除了信之外,还有三十块钱。 看到开头,王书宁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话不像宋母平常给自己写信的语气,隐隐有点低落。 直到看到后面,王书宁这才晓得原因,她大嫂张秀珍流产了,这才怀孕两个多月,还没到三个月呢,怎么会流产? 信上,宋桂英把大嫂娘家侄女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恨不得人下十八层地狱。 张秀珍流产是被她侄女绊的,摔倒的时候肚子撞在大石头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宋母因为这件事带着亲戚直接打上门,差点没撕了人家,虽说没赔钱,那可姑娘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王书宁将信折好放到盒子里,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就这么没了,生气的恐怕不止母亲一个。 中午回到家后,王书宁直接打包十斤干红枣、十斤干桂圆和十斤红糖,下午带到镇上寄走。 流产最伤身体,要是不好好养,对以后怀孕都有影响。 第82章 两场婚礼 郭静怡的父母是在四月三号抵达d市火车站的,郭静怡和吕北初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去市里接人。 中午四人从何朱珠家外面经过,刚下工的王书宁正好遇上,“叔叔阿姨好。” 不得不说郭静怡的运气真的很好,她爸妈的优点全继承,缺点那是丢个干净。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王书宁?这姑娘看起来挺利落。”郭静怡的妈妈望着何朱珠家小院说道。 郭静怡:“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挺冷漠,有点看不上我,上次事情发生后才晓得,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仅聪明,胆子还大。” 自从王书宁帮了郭静怡之后,郭静怡对她是越看越顺眼,在以前看来的缺点,现在也全变成了优点。 吕北初的父亲是在四月四号抵达的d市,他母亲没来,原因是要在家照顾吕北初的妹妹。 “既然你已经在乡下买了房子,那彩礼就少点,我看你对象家里条件不太好,就一百块钱,再加一台缝纫机吧。”这是吕父来之前就和吕母商量好的。 他们对郭静怡其实有点看不上,可吕北初在乡下除了女知青外还能找到什么好对象,等回城之后再结婚,年纪太大又不吃香。 吕北初有点不高兴,自己下乡时候带的那些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上高中的时候,家里人曾经谈过他的婚事,自己未来媳妇的彩礼有三百块钱,三转一响也得买齐全,和吕父现在说的差的太多。 自行车有,手表也有,可那些自己现在正在用,已经算是旧的,彩礼肯定是给女方的,按照他的想法,是想给郭静怡买一辆新的自行车,买一块新手表。 “静怡和我一样高中毕业,长得漂亮,厨艺还好,我很喜欢她,彩礼还是按之前商量的来,行吗?” 吕父皱眉,“你下乡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钱,你妹妹还在念高中,毕业后要是找不到好工作,家里就得花钱想办法,过不了几年你妹妹也要嫁人,嫁妆要是不丰厚那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见吕北初皱着眉头,吕父继续说道:“你对象家看起来出不了多少嫁妆,家里还有兄弟,我们彩礼给的再多,她也不可能全部带回来,最后反倒便宜了外人。乡下你和她都上工,不愁没粮食吃,你不是说她空闲的时候还能帮人做喜宴,这样算来,你俩日子过的不会差。” 吕北初抬起头忽然问道:“爸,你还能把我弄回城吗?” 吕父愣了一下,踌躇片刻后回答道:“你要是没结婚,过个两三年我有办法,可现在你要结婚,一下子弄两个人影响不好,你要是想回去,到时候夫妻两个就得异地分居。” 吕北初蹙眉,他可不想和郭静怡结婚后分居,“就不能把静怡也弄回城吗?” 吕父沉默良久后才开口,“等你妹妹结婚后,我再想想办法。” 吕北初感到失落,语气有些低落,“我知道了。” 郭静怡和吕北初的婚礼办得很简陋,来参加的都是村里人,双方父母还缺一个,看起来不是很热闹。 结婚后,郭静怡自然而然搬过去和吕北初一起住,最失落的莫过于何平平和何照阳家,可惜村长明确和他们讲过,今年上半年不会有新知青过来,每个月少两块钱房租实在是心疼。 王书宁五月一号放假去朝阳县的时候遇到了齐建平,对方二话不说拉着她去吃酒,等到现场王书宁才知道,这是葛聂的结婚酒席。 说不震惊是假的,这才过去多久,对方就已经要结婚了。 齐建平指着穿着一身红衣的新娘对王书宁说道:“新娘是第一次和葛聂相亲的那个女孩,被你拒绝知道彻底没希望后,葛聂又开始相亲,误打误撞,另一个媒人又把人介绍过来,只看一眼就开始谈对象,谈了半个月就决定结婚,葛聂的母亲急着抱孙子。” 王书宁感慨万分,摇着头吃席,“幸好。” 齐建平疑惑地看向她,“幸好什么?” 王书宁撇嘴,“没事,吃饭。” 葛聂带着新娘过来敬酒,两人看起来十分登对。 回村的时候,王书宁在弋河镇遇到了汪娟的老公,霍杰宇。 “要不要到家里坐坐,这两天娟子待在家里没人陪她说话,整天喊着要去上班。”霍杰宇指着自己家方向热情地邀请王书宁。 王书宁一脸懵,在家待着无聊?这上一周班好不容易休息,不是应该躺在床上生怕时间不够用吗? 怎么会无聊,想去上班? 这不是找虐么。 等见到人说话的时候,王书宁这才晓得,汪娟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医生说她胎象不稳,需要在家里静养。 霍杰宇就给汪娟请了两个月的假,等过了前三个月胎象稳固后再考虑去商场上班。 “就之前我和你说,我妈学校派老师去金山岛支援的事情,那个被抽到的女老师怀孕了,每个星期都写信回来喊苦,听说他婆婆已经准备买票去岛上照顾她。”汪娟摸着自己现在还比较平坦的肚子,那个老师被诊断出来的时候已经怀孕一个半月,要是提前知道的话,支援这事恐怕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王书宁见汪娟一副即将变成慈母的宠溺样,提醒道:“头三个月最危险,你还是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去,否则要是出了意外,你得后悔死。” 大嫂张秀珍流产后悔恨到差点哭死,口口声声喊着“早知道就不回娘家。”要是不回去,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掉。 两人正说着话,汪娟的婆婆端着一碗鸡汤送过来,“我加了红枣桂圆炖的,鸡油都撇干净了。” “谢谢妈。”汪娟伸手接过碗,家里人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从没让她再干过重活,后来胎象不稳,婆婆专门跑过来做一日三餐,顿顿都有荤。 “鲜不鲜?我特意跑到黑市买的,差点就被人抢先。”汪娟的婆婆站在一旁看着她吃,眼神几次落在汪娟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怀着她的孙子孙女。 第83章 哭诉 “特别鲜。”汪娟感觉再这么吃下去,等生完孩子自己至少得胖二十斤。 汪娟婆婆满意地转身离开,边走边还嘀咕:“明天我得去乡下看看有没有活鱼,后天再去县城买点水果。” 汪娟听在耳里,“妈,现在水果太贵,等天气热起来再买也不迟。” “水果能看时间买,你怀孕生孩子又不能看时间生,现在吃现在补,钱得花在刀刃上。”汪娟婆婆掷地有声地说。 王书宁对汪娟说:“你要是需要活鱼过两天我给你送来。”空间里的鱼多到自己吃不完。 汪娟还没开口,汪娟的婆婆听到声音后迅速从厨房里冲出来,“真的?几条?大不大?” 汪娟抛给王书宁一个抱歉的眼神,王书宁垂眸浅笑,“想要多少条,大的小的都有,当天从河里现捕。” “那太好了,我马上得给去我家老头送饭,你们两个说,到时候我让杰宇骑自行车去村里拿。”汪娟婆婆给汪娟使了个眼神,儿媳妇的朋友,自己多话不好,让儿媳妇去谈,看在关系上还能再便宜点。 等婆婆拎着饭盒离开后,汪娟不好意思地说道:“医生说我身体有点弱,怕孩子营养跟不上,家里人就着急了些。” “生孩子对我们女人来说无异于在鬼门关前闯一遭,哪有不担心的,重视点好。”现在的医疗技术远没有几十年后发达,孕妇生产时死亡概率并不低。 汪娟:“你真能弄到?不麻烦吧?” 王书宁摇头,“不麻烦,村里比镇上好弄,平常我也都吃这些,不用你对象来村里接,我弄到后直接给你送过来。” 汪娟想到什么,拧眉道:“你不会是在黑市做买卖吧?” 王书宁沉默几秒后回答道:“小买卖,村里上工忙,也就有空的时候倒腾一下。” 汪娟了然,原来是干这行的,“黑市风险不小,你可得注意点。” 刚回到家,张美丽就哭哭啼啼地跑过来,眼睛红的出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啜泣声一直停不下来。 拿纸给对方擦眼泪,直到哭声渐缓,王书宁这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郭静怡和吕北初结婚后,张美丽就很少去找郭静怡,他们夫妻两个新婚,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前几次张美丽去找郭静怡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吕北初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嫌弃她是个电灯泡。 张美丽擤鼻涕,小声啜泣地回答道:“我今天去找何强海,结果看到他和赵乐仪走在一起,看起来还很亲密。” 王书宁疑惑地目光往上抬,何强海,这个名字很陌生,好像没听说过。 张美丽见王书宁眯眼半天也没想起来,提醒道:“就是去镇上交公粮的时候和我们一起推车的那个男的。” 王书宁认真回想,还是想不起来那人长啥样子。 张美丽抿嘴有点泄气,“村长带人去桂西村大架的时候他也在,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王书宁摇头,“我真没印象。” 张美丽果断拉着王书宁出门去看人,经过何强海家的时候指着正在外面洗菜的小伙子说道:“就是他。” 王书宁定眼一看,有点面熟,“你不会在交公粮的时候就看上人家了吧?” 张美丽摇头,“我当时没那意思,那天半夜王屠子不是带人撬门想抓静怡么,后来被村民抓住就是何强海绑的人,当时我就多看了几眼,后来村里遇见也就说说话,走的稍微近点,八字还没一撇。” 王书宁被张美丽拖回去,仿佛生怕被何强海看到。 “既然八字都没一撇,他和赵乐仪讲话也没关系啊,你说的亲密是有多亲密?”王书宁试探地问她。 张美丽松开王书宁的手臂,往右跨一步,伸出手臂比划,“他们靠的这么近。” 王书宁原地不动,表情凝住,“这个距离算不上亲密,都快一米远了。” 张美丽急得跺脚,“可是赵乐仪脸上的表情特别暧昧,何强海也在笑。” 自从赵乐仪被何伟元拔掉头发,头顶秃了一块后就一直戴帽子出门,行情在大凤村也不好,就连当地姑娘都比不上,除非他眼瞎,否则肯定会选张美丽。 “我觉得是你的嫉妒心在作鬼,猜来猜去苦恼的还是自己,还不如找个时间问一下,他要是对你没好感,抓紧时间换人,否则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张美丽微低着头,“村里我能看中的太少,住在知青点的男知青我都接触过,感觉都不合适。” 王书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瞎提意见,要是以后过得不好,岂不是惹一身腥。 张美丽回去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失落两个字。 王书宁回到家后烧了一锅烤鱼,里面加上各种蔬菜,土豆粉,没电视剧看就只能听收音机。 清晨四点,何朱珠站在房间外,满脸焦急地用力敲门,“书宁,书宁。” 王书宁被叫醒,披着衣服打开门,只见何朱珠里面穿着薄薄的秋衣,穿在外面的外套就连扣子都没扣。 “朱大婶,怎么了?” 何朱珠此刻有些六神无主,“狗蛋发烧了,额头特别烫,我用湿毛巾敷了好几个小时都没退烧,你能把自行车借我用一下,我想送他去卫生院。” 王书宁把外套扣子一扣,“好几个小时?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何朱珠说道:“昨天晚上大概八九点钟。” “那怎么现在才说?赶紧送卫生院!” 昨天晚上八九点钟,这都过去七八个小时了。 王书宁跟着何朱珠跑到他们房间,何国柴满头大汗,脸上红彤彤的。 王书宁伸手一摸,心里震惊,这么烫,不会烧到四十度了吧。 何国月坐在床头一脸无措,看起来像是一晚上没睡。 何朱珠用棉被把狗蛋绑在背上,“书宁,那明明……” “明明你放心交给我,赶紧带孩子去。”王书宁拿过衣服披在何国月的身上,这孩子手臂冰凉,何朱珠太着急狗蛋,注意力没放在其他人身上。 第84章 狗蛋生病 何朱珠骑着自行车一脸焦急地往镇上赶。 幸好当初两个孩子学完自行车后,何朱珠也学了,否则现在还不会骑。 王书宁牵着明明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彻底看不见灯光才带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冷不冷?”王书宁将被子盖在明明的身上。 明明摇头,“不能。”被子里是暖的。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王书宁将枕头往旁边移了移,抱着明明躺下。 明明睁着眼转过头问道:“书宁姐姐,我妈妈弟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书宁温柔地说道:“等狗蛋退了烧,他们就能回来。” 明明没有继续出声,显得十分安静。 半天没动静,王书宁睁开眼发现明明的眼睛湿漉漉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压抑哭声就那样静静地掉哭。 手电筒被何朱珠带走,王书宁只好把蜡烛点上,“怎么了?哭什么?” 明明从床上爬起来,抱住王书宁的脖子大声地哭喊起来,“我要弟弟,书宁姐姐带我去镇上好不好?” 王书宁听着哭声,伸手去拍她的背,“等天亮后吃过早饭,姐姐就带你去镇上。” 现在医疗条件差,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发高烧没救回来。 尤其是小孩子,抵抗力弱,何国月估计是怕了。 何国月哭累了眯着眼昏睡过去,王书宁用纸擦掉小脸上挂着的眼泪,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 王书宁已经去和生产队队长请过假,还去借了吕北初的自行车骑回来。 别看这辆车比王书宁买的晚,可却远远没有王书宁的新。 那几个砸车的小混混下手太重,自行车摔到沟里,轮胎刹车好些零件都换过,车子上也有好多划痕。 到镇上卫生院后,何国月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往里冲。 王书宁连忙喊道:“别走,慢点,等我一起。” 何国月站住脚往后看。 王书宁将自行车推到卫生院院子里面,拿出钥匙迅速锁好,几步跨上楼梯牵住明明的手,“卫生院人多,小孩子不要乱走。” “你好,请问今天早上有没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被她妈妈送过来,发高烧的?”王书宁蹲下膝盖望着坐在小窗口里面的护士问道。 弋河镇卫生院没有护士站,咨询的工作人员就是坐在药房里拿药的护士。 “有,在大厅吊水,你沿着走廊右转就能看到了。”护士指着右手边回答王书宁。 王书宁牵着何国月的小手疾走过去,转角一眼就看到何朱珠抱着狗蛋坐在凳子上。 “妈妈。”何国月跑到何朱珠身旁,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狗蛋闭着眼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 “你们怎么来了?”何朱珠看向王书宁,神情比起早上的时候已经镇定很多。 王书宁:“你带着狗蛋来镇上后明明一直哭,她担心得睡不着觉。” 何朱珠十分抱歉地对王书宁说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今天都不能上工。” 王书宁佯装轻松地开口:“没事,反正我也不愁那点工分过日子,狗蛋怎么样,退烧了吗?” 何朱珠点点头,“这已经是第三瓶水,吊完这瓶就能回去,明天再过来接着吊。” 摸着狗蛋发青的手背,她忍不住地自责,“医生说我送来的太晚,都已经四十度了。” 王书宁安慰道:“没事就行,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 现在农村孩子整天在泥地里玩耍,像狗蛋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帮家里干活挣工分,一般的感冒发烧都选择硬扛过去,更何况是何朱珠家,毕竟来医院看病花钱多。 四十分钟后,护士过来拔针。 明明看到狗蛋睁眼,连忙凑过去喊:“弟弟。” 王书宁想提醒她不要靠太近,毕竟感冒容易传染,想想最终还是没开口。 骑着自行车回去后,何朱珠连忙熬白粥给狗蛋喝,尽管在王书宁看来,那粥里的米特别少,一眼看去只能看到浅白色的米汤。 自己早上请假的时候直接请了一整天,现成的理由不怕何大牛不同意,结果何朱珠下午就去地里上工,这让王书宁有一点点尴尬。 想想自己只要脸皮厚,就不怕被别人说,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去田里。 吃过中午饭,王书宁午睡一会儿醒来后发现才两点钟,她思索片刻后转身来到空间里抓鱼。 上次答应汪娟的事情还没办,本来想着下次放假的时候再去,正好今天请假也无聊。 一条草鱼,一条黑鱼,大小都有手臂一般长,水果王书宁摘得是苹果和香蕉,这个对孕妇比较好,像葡萄那些拿出来不像,直接用葡萄干代替。 她背着竹篓到汪娟家的时候,只有汪娟一个人在家,其他人都上班去了。 汪娟开门的时候看到王书宁有点惊讶,“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王书宁将背篓放在地上,“今天早上我房东家的小孩生病发烧,她带着小男孩去卫生院,小女孩在家里担心地哭,我就请了一天假带她去卫生院看看,下午正好没事,我也不想上工,就过来了。” 汪娟看着被稻草包着的两条大鱼,伸手去翻,本以为是死的,结果鱼尾巴用力的挥动两下,把她吓一跳。 “刚从河里抓的,两条我怕你们吃不完,所以就没杀直接带过来,出水这么久没想到还没死。”王书宁用手按住鱼肚子。 汪娟连忙从水井打了一盆水过来,把鱼放进去后,居然还能游。 望着从背篓里拿出来的东西,汪娟有些敬佩地看向王书宁,“都是适合孕妇吃的,你生意做的不小吧。” “哪有,这不是知道你怀孕特意弄的么。” 汪娟随意翻看几下后问道:“按黑市价格走,一共多少钱?”东西都是好货,没啥问题。 王书宁摆手,“不用,按供销社的价格走就行,凭我们两个的关系,我怎么好意思赚你的钱。” 汪娟急忙说道:“不行,这些东西你收上来也不便宜,我也不能让你亏本。” “没事,我收的价格和供销社差不了多少,要是按照黑市价格来,以后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王书宁咧嘴笑道。 汪娟是她在镇上唯一的人脉,王书宁不想赚她的钱,免得把关系弄生分,反正自己也不缺那几块钱。 第85章 落水救人、定亲 汪娟婆婆回家后看着那么多东西问了一嘴价钱,听到后眉开眼笑,“你这朋友倒是大方,是个爽快人。” 汪娟:“她是京市人,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差,要不是因为知青下乡,也不会到我们这里来。” “小姑娘找对象了吗?” 汪娟愣了一下,摇头回答道:“应该没有。” “镇上有几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改天我给她介绍介绍。”汪娟婆婆乐呵呵地去做晚饭。 王书宁骑着自行车经过村边小河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救。 停下自行车站在埂头上往远处看,河里好像有一个人,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这是落水? 忽然,一个人影跳到河里去救人,等王书宁赶到的时候,看到何强海正把赵乐仪从水里拖上岸。 王书宁眉头微微皱起,走上前将何强海拉开。 赵乐仪猛地咳嗽两声,趴在地上吐出来的全是水,抬起头双眼含春地望着何强海说道:“谢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淹死了。” 王书宁后背哆嗦两下,总算明白张美丽说的暧昧是什么感觉。 何强海将自己身上的水拧干,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好端端地走到那边上去干嘛,连个台阶都没有,你洗衣服在这里洗不就行了。” 赵乐仪没出声,她是一路哭着回去的,正好赶上下工时间,路上好些人都瞧见赵乐仪和何强海浑身湿漉漉的。 大角婶问赵乐仪:“你这是掉河里去了?” 赵乐仪可怜兮兮地点头,“我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幸好强海看到把我给救上来。” 大角婶八卦的视线在赵乐仪和何强海身上转悠。 叫得这么亲密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吧。 荣花婶看着赵乐仪胸口,“何强海抱你上来的?” 赵乐仪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三分羞涩地点头,轻声道:“嗯。” 何强海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拖上来的,其他什么也没碰。” 王书宁望向赵乐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讽刺,浅笑着朝众人说道:“现在春天衣服穿的多,啥都没露能看到什么。” 赵乐仪猛地抬头看向王书宁,敏锐地感觉到王书宁好像知道自己在算计什么,心不由得开始往下沉。 何强海回去后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可王书宁却觉得赵乐仪没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于是她来到何平平家将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张美丽。 正在洗碗的张美丽当场摔破一个饭碗,眼神里有些委屈,“强海昨天和我解释过,他和赵乐仪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天就是碰巧遇到,是赵乐仪一直在找他说话。” 王书宁:“赵乐仪是在算计何强海,你当心点,这事肯定没完。”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何平平妻子的说话声。 “听说赵知青回到知青点之后就开始哭,可凄惨了。” 何平平的儿媳妇:“浑身湿哒哒的被男人从河里抱上来,就算没人看到,要是她以后的对象知道有人抱过她,肯定会嫌弃。” 何平平妻子:“赵乐仪和何强海年纪也差不多,也挺有缘,否则怎么是偏偏何强海把赵乐仪给救了呢,我看这两人挺配。” …… 越往后听,张美丽的脸色就越难看。 王书宁思索片刻后问道:“你和何强海有没有确定关系?” 张美丽嘴垮着,点头道:“算是,那天我们牵手了。” 王书宁抿嘴站起身,“你要是真的看中这个人,那就赶紧把事情给定下来,否则村里风言风语乱传,我就怕假的都变成真的。” “可是就我一个人在村里,总不能我自己去找强海提要结婚吧。”那多没面子,多恨嫁。 更何况他们才刚谈上。 王书宁:“你可以先让何强海找个媒人上门把婚事定下,至少得让村里人知道,你们两个才是一对,让他们不要乱点鸳鸯谱。” 一女百家求,现在好男人也是要靠抢的。 张美丽把王书宁的话听进去了,当天晚上就找到何强海把事情给说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何强海的母亲就带着村长媳妇拎着东西来到何平平家。 正在吃饭的何平平一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她们走进张美丽的房间这才明白过来。 上午就从张美丽那里知道消息的郭静怡中午一下工便赶了过来,张美丽一个人在村里,这种场合总得有一个已婚妇人搭话才行。 考虑到下午还要上工,何强海的妈妈和村长媳妇没待多久便离开了,郭静怡将人送到院门口才折返回来。 “我看你未来婆婆很希望你和何强海能早点结婚。” 刚刚说话的时候,何强海的母亲两次提到希望能尽快见到张美丽的父母。 张美丽不好意思地低头,“如果没有遇到我,强海应该已经在相亲了。” 郭静怡看着她,张美丽和何强海算是自由恋爱,这门婚事也算合适。 何强海的母亲和村长媳妇在回去的路上直接挑明了两人的婚事,嘴上说,孩子们已经定亲,就等着张美丽的父母从苏市过来把婚期定下。 一时间和何强海和张美丽的婚事冲上村里热搜头条,大多数都是在夸何强海有本事,居然这么快就把从城里来的女知青追到手。 比起已经和何伟元谈过的赵乐仪,从未有过坏名声的张美丽自然要好上许多。 赵乐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傻了眼,她还打算再哭闹几番,装装委屈,利用这次落水让何强海娶她,怎么这才过去半天,对方就和赵乐仪定了亲? 那自己怎么办? 李霞美吃完午饭进房睡觉,看了眼赵乐仪。 从昨天晚上开始,赵乐仪就开始哭,还闹绝食,今天上工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小声啜泣掉眼泪,中午饭也不吃,这是表演给谁看? 现在观众也没了,看她还怎么装。 “思存……”赵乐仪两眼渴望地盯着刘思存。 刘思存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可另一只却怎么也迈不进去,伸手佯装捂住口鼻打哈欠,“今天上午太累,我困哪。” 接着她迅速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十分利落地翻过身,背朝赵乐仪闭上眼。 第86章 被要求负责 赵乐仪既委屈又愤恨,谁都不搭理自己,她想嫁一个条件好点的男人有什么错? 下午上工的时候,赵乐仪直接昏倒在田里。 第三生产队队长何亮亮俯视这个差点把自己家毁了的女人,心口的怨气就算何伟元结婚也没有消散。 刘思存蹲在旁边说道:“她昨天晚饭没吃,也没怎么睡觉,今天的早饭和中饭也没吃,我估计是饿的。” 何亮亮掐住赵乐仪的人中,喂水给她喝,没过多久人就醒了。 身体虚也干不了活,只好让刘思存送她回知青点休息。 知青点房间里。 刘思存看着她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赵乐仪斜抬头,满脸不爽地冲她,“我又不是你,追不到吕北初就怼人家,女人找对象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看看郭静怡现在日子过的有多好,那本该是你的。” 刘思存嘴唇合拢,不高兴地说道:“吕北初不仅一点礼貌风度都没有,对人还自私自利,我要是和他谈对象才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乐仪吼叫:“我看他只有对你才一点风度都没有,对郭静怡可不是那样,他对郭静怡唯命是从,我就没看到过他说一句重话,你自己没本事、没吸引力、没女人味,反倒还怪他不够优秀,我看你是口是心非,死鸭子嘴硬,强撑罢了。” 赵乐仪把自己心底的不满一股脑地全都发泄在刘思存身上。 刘思存气到脸庞发肿,用力将手里装水的杯子摔到地上,“那你呢?看中何伟元还不是因为他是何亮亮的儿子,能占便宜,要那么高的彩礼,你以为你是天仙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望着骤然摔门离去的刘思存,赵乐仪喘着气几乎要昏倒,大声朝门外吼道:“当初便宜你没占啊!有本事说我,你才嘴不要脸。” 刘思存怒气冲冲地回到田里干活,拔草的时候周围一大块土直接被带起来,地面留下一个大坑。 蹲在一旁的吕北初直接被甩一头土渣,想发火又不能发,自从拒绝刘思存之后,他俩就后天犯冲。 让人没想到的是,何强海的母亲没等到张美丽的父母过来,赵乐仪的父母就先一步到了大凤村,还跑到何强海家大闹一场。 说赵乐仪的清白被何强海毁了,以后不好嫁人,何强海必须得对自己的女儿负责。 何强海的父母被气得不轻,没想到城里人竟然能无耻到这个份上。 “我儿子好心救你闺女,你怎么能赖上我家。”何强海的母亲手臂颤抖地指着赵乐仪的母亲,就连脸上的皱纹此刻都在颤动。 “他就不应该救,找个女的下水不行吗?我看他就是想占我闺女的便宜,占完一个还敢娶别人,这让我女儿以后可怎么活啊!”赵乐仪的母亲直接趴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喊声不要钱的从嘴里吼出来,就是不见她流一滴眼泪。 赵乐仪的父亲插着腰站在厅堂中,眼睛刻意怒瞪着何强海的父母,还时不时地推何强海一下。 张美丽跑到门口想冲进去,王书宁和郭静怡赶忙将人拉住。 王书宁:“你要是闯进去,挨骂的肯定是你。” 郭静怡点头,两人紧紧束缚住张美丽的两条胳膊,”你和何强海还没结婚,这事自有何强海他们家去解决,你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两人把张美丽拉到郭静怡家,王书宁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一下情况怎么样?有什么事我回来告诉你。” 那边已经吵翻了,两拨人打起来,赵乐仪的父亲拳打脚踢,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何强海为了保护自己的父亲,脸上挨了两拳。 赵乐仪的母亲一直趴在地上叫喊,哭诉何强海家欺负人。 作为当事人的赵乐仪则一直待在她母亲身旁哭,眼泪把衣领都打湿了。 “书宁姐姐,赵姐姐不是自己跳到河里被强海哥哥拉上来的吗?怎么她妈妈说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何风风抓住王书宁的衣摆,好奇地问她。 王书宁眨眼,蹲下看着何风风,“你怎么知道赵姐姐是自己跳下去的?” 何风风凑到王书宁的耳朵边上,悄悄说道:“我告诉你,你别告诉我妈妈,那天我和二亮他们去河边捉鱼生火烤着吃,看到赵姐姐在河边转悠好半天,等强海哥哥过来,她就直接跳到深水区,把我们吓了一跳。” 站在王书宁旁边偷听的牛婶瞪大眼,望着还在屋子里哭诉的一家人,好一出大戏。 王书宁站起身恰巧和牛婶对上眼,两人神色各异。 赵乐仪的母亲猛地扑到何强海身上,“我告诉你,你必须娶我女儿,要不然我闺女没法活!” “我真没见过跳河自杀碰瓷被救,还不要脸的要嫁给人家的。”王书宁扬声噗嗤一下笑出声。 牛婶一边附和着点头,一边推开人群走进去,“特意等人到面前再跳河,怕不是故意的吧,恨嫁恨到要靠这种不三不四的手段缠人,那该有多不要脸。” 赵乐仪惊恐地抬头看向牛婶和王书宁。 赵乐仪的母亲当场就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牛婶怒骂道:“你瞎说什么,再污蔑我女儿,老娘撕烂你的嘴。” “我污蔑?” “她守在河边等何强海过去再跳到河里,要死也不死远点,全部都被小孩子看到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演给谁看?” 牛婶招手让何风风过来,“风风你说,你有没有看到赵乐仪是自己跳到河里的?” 何风风点点头,“有。” 哗……哗…… 在场所有人震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赵乐仪的母亲指着何风风的鼻子骂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说谎骗人,是不是大人教的?” 何风风大声说道:“我没说谎,我亲眼看到的,二亮他们也在,你不信去问他们。” 那天一起去河边烤鱼的三个小男孩从人群后面挤进来,跑到何风风的身旁一本正经地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我们都看到了,就是赵姐姐自己跳下去,她一直在河边转悠了好半天,等强海哥哥过来才跳下去,还大声喊救命。” 第87章 被扔出门 赵乐仪的母亲转过头看着赵乐仪,有些害怕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赵乐仪只能摇头,“不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何风风嘟嘴,“你骗人,赵姐姐这么大还骗人,不是好小孩。” 众人看向赵乐仪的目光之中尽是鄙夷,连个小孩都比不过,城里来的女知青也不都是这样,看郭静怡和王书宁过得多好,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什么样的父母教养出什么样的孩子,看赵乐仪的父母就不是好东西,城里人比村里人还撒泼,完全不讲道理。 何强海的母亲一下子找到主心骨,抄起墙角的扫把就往赵乐仪身上打,“不要脸的女人,敢算计我儿子,我打死你。” 何强海的父亲朝何强海怒吼,“你就不该救她,淹死算了。” “对,反正也是个祸害。这么着急嫁人,怕不是已经是个破烂货,和何伟元上过床了吧。” 在人群里拉着新媳妇看热闹的何伟元直接站出来,“我才没睡她,就算是个破烂货也不是我弄得,谁知道和我分手后有没有和其他人勾搭上。” 新媳妇尴尬地站在何伟元身后,早知道有自家老公的事,她就不来了。 赵乐仪爬起来就要打何伟元,“你胡说,都是你害的,没本事的臭男人出不起彩礼就只配娶一个长相丑不拉几的农村女人。” 护短的何伟元一听瞬间怒气高涨,自己和媳妇才成婚几天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虽说长相差强人意,可事事对自己唯命是从。 那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让何伟元自尊心爆棚,哪里是赵乐仪可以比的。 他直接一巴掌打在赵乐仪脸上,“那是老子年轻被你骗,像你这种女人,倒贴老子都不想要,敢骂我媳妇,我打死你。” 何伟元力气太大,赵乐仪嘴角直接被打出血,她父亲见状也顾不上自己女儿是不是说谎,上前就要去拦。 何亮亮上前拉住小儿子,“赶紧带你媳妇回去,下手这么重,也不怕吓到你媳妇。” 何伟元手一僵,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十分尴尬的媳妇,立刻收手搂住她,轻声说道:“老婆我们走,那女人贱,你可别学坏。” 何亮亮浑身一震,臭小子结婚后完全变了一个样,这不害臊的性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这场围观近一个小时的戏最后是被村长叫停的。 把事情理清楚,何海明满脸无语地望着坐在地上满脸无神的赵乐仪,奇葩,简直奇葩。 赵乐仪的父母早已没脸见人,直接把赵乐仪扔在何强海家就走人了。 何海明:“女孩子要自爱,哪有算计男人娶妻的,何强海和张美丽这么登对的亲事差点被你毁了,赶紧回去,以后安分点,多挣工分,不要给村里拖后腿。” 何强海的母亲见赵乐仪还不起来,直接上前揪住头发把人拖出去。 自从头顶秃掉一小块之后,赵乐仪就格外爱惜自己的头发。 头皮被拽得发痛,她立刻站起身弓着腰出去,怕再被薅下一块。 到院门口的时候,何强海的母亲直接将人推倒在地,“不要脸。” 站在外面的众人望着躺在地上的赵乐仪指指点点。 王书宁见大局已定,转过身就往郭静怡家走。 看到她回来,张美丽迅速站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王书宁无趣摇头,“赵乐仪根本就不是不小心掉到河里,她是在河边等着何强海,看到人过来才自己跳下去,想借此逼婚。谁知道被几个小孩看到,刚刚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直接被拆穿,赵乐仪爸妈走的时候捂着脸,都没脸见人了。” 张美丽胸口闷气,“我就知道她不怀好意。” 等赵乐仪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发现所有知青都站在院子里面看着她。 赵虎指了指房间,“你爸妈在房间等你。” 赵乐仪低头匆匆进门。 李解放看着她的背影翻白眼,“一个人把我们所有知青的名声都带坏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刘思存表情冷漠,自从那天后,她就没再和张美丽说过一句话。 赵乐仪推开门,她父母抬头看着她,眼里尽是失望和痛爱。 赵乐仪母亲:“这才下乡不到两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乐仪父亲坐在一旁低着头叹气,“今天闹成这样,你以后在村里可怎么过啊?” 赵乐仪身躯挺直地站在她父母面前,牙齿几次咬住下嘴唇揉搓,“反正都已经弄成这样,以后日子一眼能看到头,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砰……”赵乐仪父亲一掌拍在床板上,“你要死?我和你妈把你养这么大,难道是让你自轻自贱?” 赵乐仪眼角含泪,扬声高呵:“要不是我家没钱,我用得着自己想办法?那些好男人还不一个个自己爬过来。” 赵乐仪母亲站起来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从小到大,家里哪顿饿着你了,你一封信,说自己受了委屈,我和你爸就立刻买票从家赶过来给你撑腰,结果呢,我们这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真臊得慌。” “丢脸,我这么丢脸也是你们遗传的。”赵乐仪捂住嘴,悲从中来,为什么自己不是王书宁。 她家条件那么好,要不是对方明确说不在村里找对象,不知道有多少媒人抢着上门介绍。 以后还能回城,再想想自己,什么都没有。 名声毁了,头发也没了,每天戴着帽子不敢摘下来,就连门都不敢出,以后谁还能看得上她。 赵乐仪父母被气到心脏病差点发作,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不知道赵乐仪到底哭了多久,一边哭一边抱怨命运不公,几乎把和自己相关的人全部指责了一遍,自己什么错都没有,错的都是其他人。 站在门外不远处的知青们脸色几经变化,就连从来没和赵乐仪说话的都被说,他们暗地里针对她,看不起她。 真是比窦娥还冤。 某女知青低声对李霞美讲道:“以后还要住在一间房间里,我有点恶心。” 所有女知青额头发黑,她们还要和这样的腌臜货住在一间房间里。 第88章 换人、光棍村 赵乐仪父亲望着女儿叹口气,儿女都是债,“你继续在大凤村待下去别说找对象,就连外面那些知青都瞧不起你,我找村长想想办法,向上面申请把你调走。” 赵乐仪哭声停下,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她爸,“能调走吗?” “能不能总得试试,要是能成功,调过去的地方恐怕比大凤村条件还差。” 赵乐仪低眉,一想到在何强海家门口村里人看她的眼神,说的那些话,“我去,只要能走。” 只要没人知道自己在大凤村发生的事情,到新地方她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下乡女知青。 赵乐仪的父母带着她来到村长家。 何海明打量三人脸上的神情,和刚刚在何强海家撒泼打滚的模样完全是两副面孔。 赵乐仪父亲:“乐仪来大凤村一年多,多亏村长悉心照顾,这孩子在家就娇生惯养,出来的时候我和她妈担心地没日没夜睡不着觉,毕竟是亲生女儿,今天的事情是我们来的太急,没了解清楚,明天我和她妈就去镇上买点东西送到何强海家赔礼道歉。” 何海明眉眼抽搐,他们估计不太想看到,东西拎进去都得砸出来,“照顾谈不上,村里知青这么多,我都是一视同仁,过得好不好,还得看他们自己。” 赵乐仪面无表情。 “今天过来找村长,其实是有事相求。这孩子在村里惹了不少麻烦,我和她妈就想着能不能给她换个下乡的地方。” 何海明有点懵,换个下乡的地方,还真敢说! “知青下乡到什么地方那是上头决定的,我一个村长要是有办法,一个都不想他们来,这事我恐怕无能为力。” 赵乐仪父亲连忙解释:“我们也没想调到别的地方去,弋河镇底下村子不少,找个距离远的调过去就行。” 换省市太难,他们也没想过,只要不在大凤村附近就行。 何海明叹口气,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道:“实际情况你们可能不清楚,这城里的知青文化水平是高,可地里活那是一窍不通,身体还弱,每年有知青过来的时候,村民们表面上欢迎,实际上心里都非常嫌弃,上面领导发话,我们也不得不接。” “没村子愿意多收知青,尤其是女知青,这事我就算找到镇上,都会被顶回来,除非有其他村子里的人愿意换,否则谁都没办法。” 赵乐仪脸色铁青,自己屈尊降贵到农村种地,没想到他们是这么想的。 赵乐仪的父母面色沉重,他们在d市举目无亲,一点人脉关系都没有,去哪里找愿意换地方的知青。 赵乐仪母亲望着村长求道:“孩子的事情没解决,我和他爸恐怕要在村里住两天,不知道有没有地方?能塞下人就行。” 何海明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村里哪有地方给外人住,这不是在为难自己么,“村里实在没地方,你们去镇上的招待所看看有没有床位。” 连续几个请求都被拒绝,赵乐仪父母彻底没脸再待下去。 离开村长家后,赵乐仪父亲对她说道:“我和你妈去镇上住,明天再找机会打听一下情况,这两天你给我安安分分地待在村子里,少说话多做事,等我和你妈的消息。” 赵乐仪点头,“能不能快点,我一点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赵乐仪父亲满脸沉重,扭头拉着赵乐仪母亲往镇上走。 何强海来张美丽家找她的时候整个人都非常安静,今天的事情给他打击太大,“对不起,你那天问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高警觉,要不然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假如何风风他们几个小孩没在河边看到赵乐仪自己跳到河里,今天这事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结束,到最后自己可能真的要娶赵乐仪。 张美丽微笑着说道:“没关系,她就是看准你善良,不可能见死不救才来这一出,事情解决了就好,恶人自有恶报,你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 何强海苦笑出声,“下次我再也不跳河里救女的了。” 隔天上工的时候,何强海和张美丽如胶似漆地腻在一起,导致他们周围没一个人肯干。 王书宁亲眼看着,内心莫名生出一股萧瑟,甩头将烦恼的思绪扔掉,站起身眺望赵乐仪的方向,倒是安静不少。 中午赵乐仪的母亲拎着一斤白面,半斤红糖上何强海家道歉,结果被何强海的母亲轰了出来,董事是一点都没收,彻底结仇不肯原谅。 没过几天,赵乐仪的父亲匆匆来到村里,带着赵乐仪去找村长,紧接着三人就去了镇上。 何海明知道赵家父母找到知青愿意和赵乐仪换的时候心里很是惊讶,这样的事情,两个外乡人竟然能办成,不会找了个比赵乐仪还奇葩的调过来吧。 四人来到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已经在整理材料。 何海明拿起那份即将被调过来的女知青个人信息资料查看。 看到下乡所在地那栏,怪不得一个女知青能换一个男知青,原来是朝阳县有名的光棍村,位置在山里,平时来一趟镇上都要翻过五座山。 当地村长巴不得要个女知青,干活少没关系,只要能嫁人生孩子就行。 何海明十分痛快地签了字,不过调过来的是男知青,知青点的空出来的床位在女知青的房间,这得让他和赵和平合住,不知道那人愿不愿意。 赵乐仪父母拿着证明直接回村帮赵乐仪收拾东西,当天下午就往山里赶,他们来弋河镇也有四五天时间,每天住在招待所开销不少,赶紧把事情办完,隔天上午就能回去。 罗鹏程拎着麻袋到大凤村的时候整个人非常清爽,在穷乡僻壤,路不通的地方待上半年,着实把他憋得慌。 当他知道自己要和赵和平合住一个二人间,每个月要出两块钱房租的时候没犹豫就同意了。 下乡大半年,在光棍村他是一块钱也没花出去,村里一切都能自给自足,来的时候靠着两条腿连翻五座山着实把他要出门的欲望彻底吓退。 赵和平站在房间里看着罗鹏程收拾东西,单人间没了。 第89章 汪娟的内部消息 女知青房间空出来的床位,村长问王书宁和张美丽,谁愿意搬过去? 王书宁直接拒绝:“我现在住的房子才修半年,我就不到知青点去住了。” 何海明没有多劝,“那我去问问张美丽,她估计也懒得搬。” 何平平家。 “我搬。”张美丽嘴咧到后脑勺,马上就要开始收拾东西。 何海明连忙将人拦住:“你不是已经和强海那小子定亲,索性就在何平平家出嫁,反正也没多少天时间。” 张美丽摆手,“我爸妈还没从家里过来,等结婚最起码还有一两个月,两三块钱肯定得省。” 何海明见她迅速开始收拾东西,一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搬走的模样,犹豫几秒后他找到何平平。 “张美丽要搬到知青点去住,这个月的房租你需要和她结算一下。” “村长,今年下半年有知青过来吗?”何平平站起身问道。 何海明缓慢摇头,“不清楚,这要看上面领导怎么安排。” 何平平叹气,要是赵和平和新来的那个男知青住在自己家就好了。 张美丽是在第二天中午彻底搬走的,等她晚上吃饭、洗漱、睡觉的时候才感觉到落差。 住惯单间,现在变成大通铺,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可想到免费的,不用出钱,又觉得自己可以忍。 弋河镇汪娟家。 “这青梅最有味道,下次多来点这个。”汪娟眼睛眨都不眨地吃下三颗青梅,手上的已经是第四颗。 空间里种植的青梅特别酸,用来泡酒刚刚好,就算做果酱也得放很多的白糖。 王书宁想着汪娟怀孕可能会喜欢吃,于是便带了点过来。 “酸儿辣女也不知道说的准不准?”王书宁托着下巴问道。 汪娟悄悄凑到王书宁耳边低声说:“反正我婆婆特别信,一直乖孙乖孙的叫,导致我现在有点怕生出来的是女儿,他们会不高兴。” 王书宁挑眉:“你老公什么想法?” 汪娟翘嘴回忆,“他说他无所谓,男孩女孩都行,大不了以后再生。” 王书宁眉头抽搐,虽说这个年代独生子女的说法还没影,可再生? 要是一直生不出来男孩…… 王书宁勉强勾起嘴角:“我觉得女孩挺好,没男孩那么闹腾,比较好养。” 汪娟突然想到什么,盯着王书宁问:“书宁,你来大凤村下乡多长时间了?” “我去年十月份来的,差不多已经有半年。” 汪娟睁大眼显得比平常认真:“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 “对。” 汪娟将手里的青梅核扔到垃圾桶里,把嘴擦干净后向右边瞥点,“我妈工作的学校今年有一个老师要退休,学校想提前招聘老师适应工作环境,你想不想去?” 王书宁心头一震,表情有点诧异,“学校老师岗位这么吃香,我不在镇上,能轮到我吗?” 汪娟:“我妈说必须得是高中毕业,七月下旬报名,八月上旬笔试面试,九月开学直接上班,先带三年级学生,等熟悉之后,就要把四年级学生也带上。” “我妈说要是报名的人太多,学校就不挂招聘板出来,除非举荐的人都没通过。” 汪娟妈说的时候还一个劲地说汪娟,当初要是好好念书拿个高中毕业证书回来,就算现在怀着孕,自己都能去校长面前扯半天,把人塞进去。 王书宁:“学校内部举荐的人大概有多少?” 汪娟想想开口:“加上你一共十八个,我妈说你要是想法,她就把你名字报上去。” 王书宁快速点头,“我当然想去。” 汪娟笑道:“行,那我让我妈去弄。” “替我谢谢阿姨,改天我一定上门道谢。” 在镇上当老师比下田舒服,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六年时间,在考大学之前要是有上一份体面的铁饭碗工作,那就太完美了。 “现在才五月,你回去好好准备,等拿到岗位再上门也不迟。”十八个人就录取一个,难度不小。 王书宁挺直腰板,“哪能等考上,像这种千载难得的机会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肯定错过了,无论能不能考上,都得谢谢阿姨给我这个机会。” 回村后,王书宁立刻将课本从空间里拿出来。 下乡之前,她怕高考的时候没课本复习,从家出门之前特意将自己从小学到高中用过的所有书都放到了空间里,就连写过的试卷和练习册都放过。 五月三十号放假那天,王书宁背着竹篓上门,竹篓里全是送给汪娟和她父母的东西。 汪娟妈妈瞄一眼,都不是便宜货,最主要是对方很用心,都是孕妇和老人能用的。 汪娟妈妈提醒王书宁:“考试的卷子校长亲自出,谁也不知道考什么,所以你各科都得复习。”。 要是因为死磕语文数学,忽略了其他科目,那可掉到坑里去了。 “我每科都有复习,而且我高中成绩不错,笔试应该没问题,我就怕面试被刷下来。”全是关系户,面试的时候可不就要看谁的关系更硬么。 汪娟妈妈摇摇手,“面试官有校长、教导主任,他们做事一向公平公正,另外三个年级组长那里我去打招呼,就算帮不上你,至少不让他们给你打低分。” 六月底,王书宁去朝阳县找了一次麻婶,把自己这三个月储存的东西全部卖掉。 宋文一见仓库差点装不下,有感而发道:“你三个月没来,我差点以为不干这行了呢,没想到搞个大的。” 王书宁眼睛盯着秤,核对麻婶有没有记错重量,“接下来两个月我会很忙,应该不会来县里。” 宋文一用力将麻袋挂在挂钩上,连续上三个秤砣杆子才平衡,“这些东西够我忙活一个多月,你要是过来,直接去我家找我妈。” 结完账,王书宁一双手都掐不住钱,直接一股脑地全塞到袋子里回家再收拾。 第90章 面试突发情况 张美丽父母来的时候,不舍得住招待所,何强海这个未来女婿给他们在家安排了一张木板拼成的小床。 两人的婚事谈得非常顺利,张美丽家条件不好,彩礼只要了五十块钱和一台收音机,全部给女儿带走。 娘家还添加两床棉被,两套新衣服,两双新鞋子给张美丽一并带到婆家。 喜酒,郭静怡免费操刀,王书宁包了整整一块钱的红包。 考试那天,王书宁特意请假去的。 往教室里一坐就是四个小时,全部答完后时间还很充裕,王书宁又全部检查了一遍,直到铃声响起,监考的教导主任这才收卷。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自己有种回到高考结束时的感觉。 三天后,霍杰宇骑着自行车来到王书宁家,对方眼神里带着高兴。 王书宁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出成绩了?” 霍杰宇朝王书宁竖起大拇指,“第一名,你考了第一名。” 王书宁激动地在原地小蹦一下,有点小激动。 然后连忙转身去给霍杰宇倒水。 骑一路他也有点渴,“一共五个人进入面试,你笔试成绩最好,另外四个人也都不是学校老师的儿子或者女儿,有两个是侄女,还有两个和你一样是介绍的,我岳母说你只要面试的时候不出错,录用的可能信很高。” 王书宁问道:“什么时候面试?” 霍杰宇回答:“大后天上午,这是我岳母让我带给你的资料,是学校前几次面试老师时问到的一些问题,也不知道用处大不大,你多看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王书宁接过材料,大致扫一眼,居然全是手写的字,墨迹还很新,“谢谢,我一定好好准备。” 面试那天,王书宁到学校的时候,看到走廊站着两个女生两个男生。 一个个忐忑地捧着资料在那里看,嘴上还在小声背诵,声音比蚊子叫声还小,听不清楚。 看到王书宁过来,四人同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作为笔试第一名的王书宁第一个被叫到名字,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五位面试官坐在教室中央,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汪娟妈妈匆忙赶到门外,一眼没看到王书宁,朝四人问道:“有人进去了吗?” 第二个准备的应聘者指了指紧闭的门,“笔试第一名刚进去。” 汪娟妈妈抿嘴,脸上满是苦恼,这可怎么是好! 刚开始面试的时候,坐在最中间的校长一个问题也没问,都是另外四个人在问王书宁问题,内容和汪娟妈妈准备的资料相差不大,好几个问题都只是换了说法。 王书宁将语文组长的问题回答完毕后,教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就在王书宁以为面试结束,马上就要让自己出去的时候,校长开口了。 “假如你被录用后,学校安排你去偏远地区支援,你愿不愿意?” 王书宁愣了一下,问道:“校长指的大概是什么地方?” 校长注视着她,“金山岛。” 王书宁浅笑着回答道:“只要岛上有学生,那就需要老师,我非常乐意。” 五位面试官颔首,校长一边低头在纸上写几笔,一边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王书宁朝着五人半鞠躬一下,接着打开门示意下一个面试者进去。 汪娟妈妈看到王书宁出来,拉住王书宁的手腕走到距离面试教室很远的地方,“出了点意外,这个岗位你还是放弃,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推荐。” “阿姨说的意外是指这次录用的老师要去金山岛支援吗?” 汪娟妈妈睁大眼,“刚才在里面问你了?” 王书宁回答道:“校长问我被录用后愿不愿意去金山岛支援,我就猜到了。” “哎……” 汪娟妈妈重重叹口气,“前几个月去金山岛支援的女老师不是怀孕了吗?谁知道岛上突然刮台风,花盆正好掉下来砸到她的肚子上,岛上医疗条件不行,加上天气不好,每个月送物资的船不开,孩子没保住,人也休养的不好,她婆婆跑到部队大闹一场,坚持要把人调回来,学校好像是答应了。” 也是作孽,刚新婚就夫妻分居,现在还流产了。 王书宁:“怪不得,这种情况学校说不定还得赔偿。” 汪娟妈妈:“之前支援就没有老师愿意去,没想到校长会把主意打到这次招聘上,金山岛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我去帮你和校长说放弃这次面试。” 王书宁摇头说道:“阿姨,我愿意去金山岛,像这样的机会不容易有,况且这次要是拒绝,下次学校再招老师,面试的时候估计也不会再选我了。” “金山岛在海边,风景好,我挺喜欢看海的,而且岛上住了那么多人,我一点都不害怕,要是刮台风,我躲在家里不出门,说不定三年一到,学校看我表现好就把我调回来了。” 汪娟妈妈见王书宁脸上带笑,没有一丝不情愿的模样,“你当真愿意去?” 王书宁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真的愿意。” 一个人住海岛独栋,放在二十年后,月租金至少得大几千,甚至好几万。 最主要的是,自己也别喜欢吃海鲜。 梭子蟹、鲍鱼、海螺、小青龙、海参、海胆,馋的自己都要流口水了。 接下来四个面试者面试的时候,校长直接问他们愿不愿意去金山岛支援。 两个女生直接摇头,另外两个男生,其中有一个说愿意,另一个说家里还有年迈父母,只愿意支援一两年。 在同等条件下,王书宁以优异的笔试成绩和面试表现成功干掉两个男面试者,拿到了弋河镇小学老师的岗位。 “主任,我在大凤村下乡,关系还没转过来。” 教导主任大手一挥,“没事,学校直接调,考虑到金山岛条件不是太好,学校直接给你转正,没有试用期,你八月三十号之前直接过去,到地方后前面那个老师会和你进行交接。” 王书宁干净利落地在签字栏签上自己的名字,教导主任甚至保证,支援三年后她要是想回来,学校一定调她回来。 就是后面还尾缀一句,岛上有不少当兵的,条件都不差,期间要是能找个好对象就赶紧找。 王书宁对此笑而不语。 第91章 出发前 “你考上镇上小学老师,八月底就要去金山岛支援?”村长正在吃饭,王书宁一个手榴弹砸下来,人有点懵圈。 王书宁坐在小板凳上,“报名人数太多,我担心考不上,所以就没提前和您说。” 何海明:“我听说这次报名的人全是教师家属,你怎么得到消息的?” 王书宁回答道:“我有朋友妈妈在学校当老师,她给我介绍的。” 何海明眉头又松又紧,能当老师自然是好,可偏偏在金山岛,“你确定要去?不是说过几年就要回城吗?” “我妈寄信过来说还有几年时间,要是能当老师,回去就可以介绍别的工作,比进厂好。” 何海明:“那你买的自行车呢?达山市那么远,去岛上还要坐船,你车带不走啊!” 王书宁:“我打算卖掉,。” 何海明迟疑问:“你打算卖多少钱?” “村长想买?”王书宁挑眉,大凤村一辆自行车都没有,何海明是村长,应该能买得起。 只是说卖掉完全是借口,自己有空间,直接把车放到空间里带到岛上,完全不是问题。 何海明紧张地摩擦手指,“去年就想买,主要是自行车票不好弄,买的话价格又太贵。” “村长你也知道,我自行车没买多久,保养的也不错,买它的时候是一百六十块钱,我家里弄自行车票也花了一百多块钱,现在要卖二手,价格也不能太低,我准备卖两百六十块。” 王书宁刻意把价格报的很高,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王书宁这辆自行车的价格大概在两百二三十左右。“ 何海明皱眉,一辆新自行车加上票差不多要两百七八十左右,二手的还要卖两百六,实在是有点贵。 “这个价过高了吧,车就算再新,毕竟也是旧的,我看两百三差不多。” 要不是王书宁报价太高,何海明都想直接报两百。 王书宁坚决摇头,“不行,县城已经有人报两百六,低于这个价格,我不卖。” 何海明听到已经有人报二百六,这明显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算,无奈只好放弃。 张美丽听王书宁说她要去金山岛当老师,惊讶过后内心有一丝不舍,“你要去多久?” “先支援三年,到时候要是想调回来,就直接调到镇上。” “可惜你那个房子,花钱修好后这都没怎么住。” 王书宁无所谓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或许再有知青来能住到那里去也不一定。” 修房子花掉十几块,何朱珠那么照顾自己,两个小孩又乖又听话,就当是离别礼物,等孩子长大,也有房间能住。 拿到详细地址后,王书宁先把一些暂时用不上,又特别占体积的东西寄到金山岛,否则要是什么包裹都没寄,自己凭空多出那么些东西,总是引人怀疑。 她顺便还给家里寄了一封信,告诉家里人自己要去金山岛当老师。 八月二十三号王书宁去火车站买票的时候,特意又背了一竹篓的东西送到汪娟妈妈家,事情既然成了,就得再送一次礼,反正空间里的东西全免费,说不定三年后还用得着人家。 汪娟母亲再三推辞不愿意收,毕竟这岗位和之前说的不一样,要是留在弋河镇,她收下也就罢了,可现在把人发配到金山岛,再收这么多东西就不好了。 “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连试用期都没有学校直接转正,要是在弋河镇,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王书宁不由分说地把竹篓里的东西全部放到桌子上。 汪娟妈妈推拒的动作小了很多,的确,要是在镇上小学,转正至少得一年。 宋倩和宋文一知道这是王书宁最后一次和他们交易的时候,除震惊之外就是焦急,“你是不做这行,还是打算和别人合作。” 宋倩拉住王书宁的手,“你告诉麻婶,是不是有别人出价比我儿子高?” 王书宁望着两人摇头,“不是,我要离开朝阳县去别的地方了。” 宋倩留在嘴边的话瞬间说不出口,离开朝阳县,这可怎么劝? 宋文一比他母亲脑子转得快,“既然你要走,把你的上游货源让我接手好不好,我不白拿,给钱的。” 王书宁舔唇,自己哪来的上游货源,空间里免费的东西,我总不能告诉你吧。 “行不通,我上游和我沾点远亲,他们不信任其他人,知道我要走,以后朝阳县的生意也不打算做了。” 宋文一粗眉抽搐,你一走,他整个县的生意都不打算再做,这得有钱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么豪横,“那你这次给我打个折,抹个零头怎么样?” 王书宁眉眼下弯,哭笑不得地说道:“哪次我没给你抹零。” 宋文一干瞪眼,“ 那抹得是你嘛,分明就是次次我给你整数好不好。” “行,这次我给你抹,三块八毛九分全部去掉,这总行了吧。” “你要是连同十块也去掉,那才真够行。” 王书宁鼓嘴还没开口,宋倩直接踮起脚一巴掌砍在他的后脑勺,“瞎说什么,十块你也说得出口。” 王书宁见状没再说,而是提醒仓库的事情。 “这里我已经和房东商量好,租金付到这个月月底,你们尽快把东西搬走,钥匙直接放到石砖底下,有空的时候房东会自己来拿。” 宋文一点头,房子这么破,就算有钥匙别人也不想开,值钱的是里面的东西。 所以每次交易后宋文一都不放心,赶着当天全部搬走,生怕一夜过去东西被偷,损失的就是自己。 望着王书宁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宋倩忍不住地说道:“要是你能娶她,人也走不掉,两个人一起努力赚钱,要不了多久你们夫妻两个就能变成万元户。” 宋文一严肃地摇头,“妈,就算你不为我想,也得为你未来孙子孙女考虑,生出来要是和黑姑娘一样黑,娶媳妇家里有钱还好,嫁出去一定没人要。” 宋倩一脚踹在宋文一膝盖上,“就知道好看,你得找有本事的,我看你就是没这个福气,人家也不一定能瞧上你。” 宋文一撇嘴,干脆去搬东西。 第92章 离开大凤村,抵达金山岛 朝阳县大街上,王书宁骑着自行车从十字街路过。 不远处,正要上前打招呼的齐建平看到葛聂停下车一动不动,“你躲什么,没追上人就连面都不敢见?” 葛聂捂住头,“我这不是怕我媳妇不高兴么,现在想想,王书宁好像很久前就把我给拒绝了。” 齐建平翻白眼:“她从头到尾对你就没那意思,也就你自己傻呵呵地想追人家。” 王书宁一看就是聪明人,葛聂能被小红骗钱的智商,她能看上才怪。 到弋河镇的时候,王书宁把自行车收到空间里,去达山市的火车票发车时间是二十五号下午三点钟,第二天上午差不多九点多就能到,然后再去码头坐船去金山岛。 不过教导主任提醒过她,上岛轮船三天一开,一般是早上八点出发,要是遇上恶劣天气,就不会开,只能在海边码头等。 王书宁离开当天,吕北初、郭静怡、张美丽、赵和平都来村口送她。 郭静怡望着王书宁说道:“我们五个人一起来,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走了。” 吕北初:“金山岛比d市还远,今年过年就算有假期,你恐怕都不太容易回去。” 王书宁嘴角上勾,“没事,小学老师有寒暑假,放假时间长,我要是想家,一年能回去两次。” 望着背着包大步远离的王书宁,郭静怡用胳膊肘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吕北初的手臂,“你刚刚怎么了?” 吕北初目光直视前方,眼神快速闪烁了一下,“没有,我就是觉得不自在。” 明明父母当初说好等时机不那么敏感就调自己回城,却因为妹妹让自己在回城和媳妇中二选一。 王书宁家条件不如自己,她父母却愿意退休安排她回城。 她甚至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弋河镇谋到了一份这么体面的老师工作,等三年海岛支援回来,京市那边再操作一下,就能回京市当老师。 这样的人生比吕北初当初设想的还要好。 …… d市火车站和王书宁当初从京市来时一样人满为患,到处充斥着人潮味。 因为王书宁这次是去海岛支援,所以能买到卧票。 可惜不是下卧,上卧的高度特别矮,坐在上面只能低着头。 王书宁把大包往床上一扔,脱掉鞋子爬到上面躺下。 嘈杂的车厢里有很多人,嗡嗡的说话声一直到半夜才停下。 王书宁靠在枕头上,眼睛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那是一种对陌生事物,陌生地点的恐惧感。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列车员就已经在喊下车,达山市是这辆列车的终点站。 走出车厢,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海盐味,那是大海的味道。 炙热的阳光十分刺眼,这里的温度比d市至少要高七八度。 王书宁用纱巾将头和脖子包住,海边的紫外线可是非常厉害的。 码头在火车站附近,走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 上一班去金山岛送物资的船是在两天前开走的,最近一班就在明天上午八点,王书宁需要在码头睡一晚。 来到码头将床位定下后,她直接背着布袋子去街上觅食。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就连达山市国营饭店里卖的也全是海鲜。 王书宁坐下后点了五道硬菜,就连服务员都多看了她几眼。 小姑娘个子不高,胃口能有多大。 王书宁看着满桌红澄澄的虾蟹,全是清蒸,现成的蘸料随便搭配。 一只只比手指还长的竹节虾不沾蘸料,入口满是甜味。 这顿午饭王书宁一直吃到下午三点,中间还点了一个新鲜椰子喝,汁水甜到心坎里。 回到码头,工作人员对她说:“明天天气不错,应该能准时开船,千万别睡过头,要是错过没上去就得再等三天,还不一定能碰到好天气,最近海上不平静,你这刚来一天就能走,运气已经算非常好了。” “谢谢大哥,我知道了。”王书宁有心在晚上夜逛海边,站在门口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算差了,这个时候哪来的旅游景点,晚上海边没路灯根本不会有人。 担心安全问题,王书宁索性就没敢出去。 第二天清晨,所有去金山岛的人全部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行李在外面等。 直到一艘白色的轮船从东面慢慢开过来,在工作人员的呼喊下,众人迅速排队往码头走。 轮船上的工作人员从甲板上伸出一根约半米宽的厚木板搭在码头上,验完船票一个个从木板上走过去。 脚下的海水在码头和船身上拍打,海浪的声音充斥着神秘和自由的味道。 坐船的乘客不被允许去船舱以外的地方,尤其是甲板,怕一个海浪翻过来直接被海水冲下去。 王书宁只能坐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大海。 天气一直很晴朗,船身摇晃的幅度不大,时不时有海水打在窗户上,比游乐园里人工模拟出的海浪要刺激百倍。 夜晚轮船还在行驶,只是速度有所降低。 甲板上的灯被打开,白天壮阔美丽的海面此刻变得黑暗,透露着深不见底的危机感,就算是透过玻璃直视,都让人心生畏惧。 昼夜温差较大,王书宁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双手抱臂闭上眼睛睡觉,等天亮,金山岛差不多也该到了。 拎着包站在甲板上,风吹起王书宁额前掉落的碎发,不远处的金山岛已经映入眼帘。 肉眼看去,岛上一片绿色,植被茂密。 船笛声响起,速度减下来,靠岸后五秒,脚下一阵前后晃动,王书宁及时伸手抓住栏杆才没摔倒。 一下船,她就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唐庆刚仔细看她的脸,确认后这才问道:“请问是王书宁同志吗?” 王书宁怔然点头,居然是在等自己,“对,我是,请问你是?” 唐庆刚咧开嘴,“我是驻扎在金山岛上部队里的军人,主要工作是在岛上小学门口站岗,校长说你大概今天会到,所以让我来接你。” 他见王书宁手上只拎着一个包,诧异地问:“你就这么点东西,船上还有吗?” 王书宁摇头,“其他的我前几天就寄过来了。” 第93章 婆媳关系,流产真相 唐庆刚觉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上前将包从王书宁手上接过来后说道:“王书宁同志,我先带你去学校安排的房子里看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附近还有两个空房子能让你换。” 王书宁跟着唐庆刚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进入部队家属区。 王书宁的身份本来没资格住在这个军属区里,可由于在岛上学校上课的学生大部分是当兵的子女,所以来岛上支援的老师一般都住在这儿。 张望四周景色,全是小二层的楼房,院子里种花种草的都有,看起来很有闲情逸致,不至于像汪娟和她妈妈说的那样艰苦。 等王书宁到房子门口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那位新婚不久就被调到岛上支援,被花盆砸到肚子流产的年轻女老师。 望着她骨瘦如柴,面如丧考的模样,流产是在一个月前发生的,这都休养一个月时间了,怎么看起来像是昨天刚出的事。 陈燕看到王书宁过来,重重地松了口气,“王老师,明天我陪你去趟学校,有些学生资料需要和你交接一下。” 板凳还没坐热,就被被催着干活,这到底是多急着走? “好。”王书宁答应下来。 看过三处房子,王书宁最终定下陈燕现在住的这栋。 另外两处常年无人居住,地上的灰尘多到已经积层,就连房顶也全是蜘蛛网,打扫起来是个很大的工程。 三处房子户型朝向一模一样,索性就要这个干净的。 “你都已经流产,有必要吃得这么好?全浪费在茅坑里,啥都补不上。” 陈燕觉得王书宁刚来,今天中午又一起吃饭,于是想让婆婆加两道菜,没想到会被对方骂。 心头十分愤恨,要不是婆婆非要来岛上照顾自己,孩子可能还不会掉。 “不是我吃,王老师算是来顶替我的,后天我们就要回d市,这两天总得把客人招待好。” 陈燕婆婆一听,顿时将手里的海带条扔到篮子里,“早说是给她吃,我就不做了。到岛上支援,好几年都回不去,招待地再好也白费。” 陈燕强忍怒气,等回去不和婆婆住在一起,就不用再这么熬,再忍两天。 “都是学校老师,过几年王老师还要回去,以后还是同事,您要是嫌麻烦,我自己来做。”陈燕转身就要去外面摘菜。 陈燕婆婆叉着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早该这样,没生孩子白坐月子,美得你。” 厨房距离客厅不远,两人的说话声王书宁还是能听到的,千里奔赴赶到海岛照顾怀孕媳妇的戏码好像和汪娟说的天差地别。 陈燕怀着孕上班,回家还要面对挑三拣四,脾气不好的婆婆,这心情能好? 吃饭的时候,陈燕婆婆全程无脸,甚至还抢菜吃,弄得陈燕几次向王书宁投以抱歉的眼神。 还没到开学时间,小学里几乎没啥人,门后却还有士兵站岗。 陈燕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两天恐怕要委屈你,我婆婆说什么你直接无视就好,不用管她。” 王书宁浅笑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懂。” 陈燕翻动手上的学生资料,“其实岛上生活挺好,要是我老公愿意把工作转到岛上来,其实我还挺愿意待在这里的。” 回到弋河镇,虽说不和婆母住在一起,可总归要时常回去探望,金山岛就不一样了,一年两年不回去再正常不过,最多就是寄信过来抱怨。 自从来到岛上,王书宁也觉得这里不错,气候温和,风景秀丽,独栋小楼房,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我听说岛上刮台风挺危险的。”王书宁试探地问道,她是真的想知道有多危险。 陈燕:“台风来之前,岛上广播会提前一两个小时通知,只要不出门待在家里,锁好门窗就不会出事,顶多院子里的东西被吹得到处飞罢了。” 王书宁错愕,既然会提前一两个小时就会通知,那陈燕又怎么会被花盆砸到肚子? 好似察觉出王书宁的疑惑,陈燕拿资料的速度慢下来,颓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憎恨,“那天台风过来我根本不想出门,我婆婆非说怕院子里的鸡窝被台风吹倒,强制拉着我出去捉鸡,结果就发生了意外。” 王书宁震惊,发生这样的事,她婆婆是怎么好意思跑到部队闹腾,这不是她自己惹出来得祸么。 就连看陈燕的眼神都带上一丝不解,明知道危险还出去,逼迫又能怎样,直接反抗啊,她还能压着你出去不成! 王书宁无话可说,乖乖把所有交接资料接过来。 岛上一共三个班,每个班的学生大概只有三十人。 一二年级一个班,三四年级一个班,五六年级一个班。 因为陈燕怀孕,学校领导想着低年级小孩比较闹腾,高年级学生要懂事些,考虑到教五六年级压力比较大,于是就让陈燕当三四年级的数学老师。 王书宁接陈燕的班,自然教的也是三四年级的学生。 整个岛上小学老师有六位,没有教导主任,就连校长都要兼任主课老师。 隔壁就是中学,规模和小学差不多。 两个学校中间建有高约三米的围墙,学校特意将围墙砌得这么高,据说是为了防止高年级学生爬墙过来欺负低年级学生。 现在小学生课业负担并不重,老师压力也不大。 等陈燕和她婆婆离开后,王书宁这才开始彻底打扫屋子。 之前寄来的包裹全部被放在后厅的角落里还没拆。 王书宁将屋子打扫干净,该扔的全部扔掉,再将空间里的东西除了自行车之外全部拿出来摆放好,这才看着像自己的家。 “有人在吗?”楼下院子里有声音。 王书宁从房间走到阳台上,一个短头发,穿着一身蓝色褂子的中年妇女正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她。 丁慧见到人,咧开嘴笑着朝王书宁招手,指了指旁边屋子,“我叫丁慧,住在隔壁。” 王书宁迅速顺着楼梯下来,将人请进屋,“丁婶好,我是学校新来的老师,我叫王书宁,前天刚到。” 第94章 开学 丁婶麻溜地坐下,“我知道,前天小刚送你进门的时候我瞧见了,当时陈老师和她婆婆还在,所以我就没过来。” 王书宁点头应付。 丁慧扫视屋子,这才过去几天,屋子里的摆设就换了个模样,角落里那是收音机吧。 “看王老师这么年轻,结婚了吗?”丁慧注视着王书宁问道。 王书宁否定,“还没有。” 丁慧安心了,这要是又来一个新婚两地分居,保不定待不了多久又得走。 看这脸蛋一掐都能挤出水来,新来的老师年纪不会还没到二十岁吧? “你前天过来的时候我就想来打招呼,可陈燕婆婆在,我就没进来,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婆子多难缠。” 见王书宁睁大眼睛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丁慧连忙继续吐槽,“本来陈老师怀孕后身体反应不大,她婆婆来岛上照顾她之后,那个吐啊,苦渣子都能吐出来。白天休息的时候,隔壁声音特别大,又是嫌弃这里又是嫌弃那里,还说陈老师身体太弱,生不出健康的孙子。” “我好几次想出来帮陈老师说话,可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多说反而得罪人。” 王书宁一脸认真在听,自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和丁婶说的能对上,也不知道陈燕老公是什么性格。 接着丁慧又和王书宁讲了一下岛上的情况,并十分热情地邀请王书宁下午一起去集市买菜。 “好啊,我还不知道岛上集市在哪里呢。” 院子里蔬菜不少,都是陈燕种的,现在人走全留给了自己。 只是王书宁是肉食动物,海鲜吃不厌,已经到岛上,自然要恰起来。 下午,在去集市的路上,丁慧讲道:“走路过去也就二十分钟,卖的都是海鲜和水果,都是岛上自产自销,你要是想买外面的东西,就得去供销社,就在前面,地方不大,像油盐酱醋那里都能买到。” 王书宁:“这倒是方便,岛上买海鲜要票吗?” 丁慧摇头,“不要,他们卖的价格特别便宜,岛上原着居民比较穷,让他们在这里卖,也就只能养家糊口。” 没多久王书宁就看到前面路边蹲着好几个人。 走到跟前,地上都摆着小木盆,鱼虾螺蟹都有,水果也都是岛上常见的,不过这些王书宁空间里都有,她就没买。 丁慧在旁边,王书宁不敢买太多,毕竟海鲜这东西非常容易坏,一般人只买当天要用的。 虽说王书宁有空间不怕坏,可毕竟外人在,总得假装没有,等明天过来再多买点。 集市和学校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一来一回也得将近一个小时,开学后,能一次性买上两三天的东西放在空间里存着,总能节省点时间。 一斤虾一斤螺只要九分钱,真的特别便宜。 王书宁回到家从院子里挖两个土豆,切条油炸后用来做干锅虾。 学校通知后天报名,大后天开学,明天王书宁要去学校做准备工作,顺便见一下校长和其他几位老师。 晚上吃饭的时候,丁慧家小孩站在院子外面偷看新来的老师,王书宁这才知道她家有一对龙凤胎开学就要上四年级,就在自己班上。 小学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家就在岛上,见到王书宁的时候一脸慈爱,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柔。 也不知道是对谁都是这样,还是只对自己一个人。 另外四个老师,有一个和王书宁一样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支援的,另外三个是随军家属。 苏方梅是三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同时兼任自然、历史、地理、品德、音乐、美术、体育七门学科的代课老师。 王书宁听到她一连串报出这么多,嘴巴差点合不上,这不是把人当牛来使嘛! 苏方梅见她如此震惊,勾起嘴角打趣道:“其实这七门本该我和陈燕分,她怀孕身体弱就全部交到了我身上,听校长说你是新人,你要是适应能力比较强,估计一个月后总得让你扛几门。” 王书宁脖子僵硬,也知道没办法,苏方梅上这么多科目,要是自己不给她分担,校长该怀疑她没教学能力了。 毕竟她又不像陈燕怀有身孕。 结果还没等到一个月,开学第三天校长就把王书宁叫过去,说要让她教三四年级历史、地理和思想品德课。 校长这两天站在教室外面看王书宁上课,说她游刃有余,避免孩子们上完一个月后还要再换新老师,索性就让王书宁从头开始,反正这三门课程一周只有一节,费不了多少时间。 “行,我一定不辜负校长对我的期望。”毕竟自己这个岗位每个月工资和各项补贴加起来有四十三块,要是上的课比别人少,这些钱拿在手里也心慌。 周五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冯营长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上,丁慧问两个孩子,“隔壁新来的王老师上课怎么样?” 冯国强砸吧砸吧嘴回答道:“王老师上课老是问我们问题,好多同学都怕她问到自己,我也是。” 冯丽丽觉得哥哥说的不对,“我觉得王老师特别温柔,说话声音特别好听,我最喜欢王老师了。” 丁慧见女儿这么说,高兴地撇过头对冯云浩说:“明天周末王老师休息,我想带她去赶海。” 冯国强立刻要求:“妈,我也想去,你带我和妹妹一起好不好?” “你不是怕王老师嘛,明天妈妈可是要和王老师一起的。” 冯国强结结巴巴地说道:“王老师不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也挺喜欢她的。” 冯云浩问冯国强,“王老师问的问题你答出来没?” 冯国强低下头,嘴凑到碗边沉默地开始扒饭。 冯丽丽抬着下巴大声地说:“哥哥上课打瞌睡,都不知道王老师问了什么问题,然后就被王老师罚抄算术题啦。” 冯云浩竖起眼珠瞪冯国强,“上课睡觉,不好好学习,我看你是找打。” “妈,爸要打我,我也不知道我会睡觉啊。”冯国强把碗筷一放,瞬间跑出屋子。 冯云浩抓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别跑,给老子站住。” 第95章 赶海 周围人待在家里看好戏,要说这冯营长一双儿女,儿子闹腾,女儿乖巧,一个肚子前后几分钟出生,性格差别却大,闹腾也好,最起码热闹。 岛上人少,若是小孩都没有欢乐声,岂不寂寞。 隔日下午,丁慧来叫王书宁去赶海,“上午刚刚退潮,要是运气好,海滩上能捡到不少小海鲜,你一个人能吃上好几顿。” 岛上海鲜价格不贵,王书宁在学校当老师工资养自己肯定是绰绰有余,赶海就是图个乐趣,打发打发时间,省的在家闲出病来。 王书宁头上戴着大大的草帽,阳光照在头顶,阴影能把脖子遮住,浑身上下也穿了薄薄的长衣,也就脚上的凉鞋能露出一点皮肤。 金山岛太阳光强烈,海边也没什么遮挡物,在外面晒几个小时,要是没做好防晒,回去后能被晒脱一层皮。 “海滩没水洼的地方有小洞能挖到海蛏子,那东西跑太快,用铲子挖半米深都不一定能抓到,我带你去石头礁那边,每次退潮,都有海蟹、海鱼留在那里,再不济,在礁石上扳生蚝回去清蒸味道也不错。” 光是听丁慧讲,王书宁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动手去捉,自己动手劳动获得的东西总是觉得格外好吃。 “你们两个别乱跑,跟在我后面,别走远。”丁慧分心回过头叮嘱冯国强和冯丽丽。 海水时不时上涨,要是没记清楚时间,岛上有人被海水卷走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妈妈,我知道了。”冯国强手上拎着小桶跟在一旁,赤裸的小脚黝黑,估计没少被晒。 等来到礁石群,一眼看去已经有七八个人弯着腰不知道在找什么。 丁慧:“哎呦,我们赶紧找,要不好东西全被别人捡走了。” 王书宁满是好奇的走到大石头边上,石头边上有海水,里面空荡荡的,连根海草都没瞧见,石头缝底下全是沙土,看不到海货。 礁石上倒是有不少海蛎子,个头都比较小,风吹日晒看起来挺干,不知道粘在上面待了多久。 王书宁用小刀撬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肉看起来水分十足,就是费劲,就这么点大,得撬到什么时候才能做一顿,稍微弄十几个回去蒸蛋倒是够用。 足有半个巴掌大个头的兰花蟹龟缩在礁石底下,两只蟹钳力气不小,王书宁用铁钳去夹,蟹钳立刻夹住铁钳,顺带着连连往后退,生怕被王书宁拖出去。 兰花蟹被扔到桶里后一直在打转,撞壁爬不上来,没过一会儿就累到停下不动。 丁慧乐呵呵地说道:“不错,这个头,你再抓一只就能回去烧道菜了。” 正在旁边找海鲜的冯国强跑过来伸头往里瞧,胜负心上来,急匆匆地跑到五十米远的地方去找。 接下来王书宁过了好半天才抓到第二只兰花蟹,中间还捡了一个大海螺,用手掂掂,估计小一斤重。 距离海水更远的地方,干透的沙滩上能看到已经被晒干的海带和海草。 湛蓝色的天空,白云成朵成片,耳边是海水拍打的浪涛声,一眼望去,只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脑中思绪一荡全然消失,背上的汗还没开始粘腻便已经干了。 丁慧见王书宁将桶放在地上,挺直身躯眺望远方满脸享受的模样,不由得问道:“王老师会游泳吗?” 王书宁扭头看向她摇头,“我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但是我一直挺想学会游泳。” 丁慧听后笑道:“既然已经到岛上,找个机会让丽丽教你,这孩子两年前就已经学会了。” 除军人和渔民外,岛上一般人不会下海,金山岛海浪较大,水性不好的人下去后很容易被海浪卷到远处,若是游到一半没了力气,很有可能会淹死。 可不会游泳就代表没有自救能力,最好还是能学会。 四人回去的时候双脚已经沾满沙子。 王书宁捉了三只海蟹,一条八爪鱼,还有一些海螺和海蛎子,丁慧和她家两个小孩也是收获颇丰。 回到家后,王书宁立刻冲了个澡便出来做饭。 日头正高,这些海鲜是自己捡的,她迫不及待地立刻想将它们全部吃掉。 海蟹、八爪鱼爆炒,海螺清蒸,海蛎子蒸蛋,四道菜再加一个炒青菜,一顿饭饱到嗓子眼。 京市王家,宋母正在和王建国抱怨。 “好好的村里不待非跑去金山岛,从家过去一趟光路程就要四五天时间,她这不是遭罪么。” 王建国从凳子上站起来,伸手救下已经被捏成纸团的信,“这信你已经看过好多遍,纸都要被你揉破了。” “我当时不是不知道金山岛在哪里么,看她信上写的,我还以为是多好的地儿呢,结果今天遇到李兰一问才知道,这都偏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王建国将信纸摊平,有折痕的地方已经变薄不少,“要是在镇上,小学老师这样的岗位哪还轮得着小宁这样的外来人,本地人早占掉了。” 宋桂英横眉冷对道:“信上不是写了,这份工作是小宁自己面试上的,去金山岛支援那是意外,过几年就会回来。” 怎么说都不好,王建国道:“既然你觉得这份工作不错,那还在这里抱怨啥。” 宋桂英抿嘴一下,“当老师肯定比下地舒服,她调到这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你还不许我说两句啊!” 王建国想将耳朵堵起来,这抱怨的不是废话么。 宋桂英背过身看着门外,“这孩子到金山岛也过去十几天了,怎么还没寄信回来,也不知道那里条件到底怎么样。” 正要进房间的王建国刚抬起脚步又落下,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算了,说太多容易找骂。 “宋桂英在家吗?有你的信。”说曹操,曹操就到。 邮政员穿着一身绿衣裳把自行车停在她家门口。 宋桂英立刻跑出去,边跑边喊问:“在家在家,从哪里寄过来的?” 邮政员看了眼信封上的地址,“达山市,寄信人是王书宁。” 宋桂英连忙伸手接过信道谢,“是我女儿寄来的信。” 第96章 生面孔,差点被怀疑 还没等邮政员离开,宋母就将信给拆了,王建国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也走出来看。 “我就知道,老师工资高,去岛上支援还有补贴,小宁这丫头肯定过得好。” 宋桂英看完一遍后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对王建国的话充耳不闻,“女儿一个人在外你也不担心,她就算再能赚钱,那也是一个人,岛上有部队,肯定有很多军人,我写封信让她找个军人当对象,就不怕她一个人待在岛上没人照顾了。” 王建国觉得不行,“她过几年就要调走,找个岛上军人结婚,到时候岂不是要两地分居。” 宋桂英:“若是在岛上能找到好对象,一直在岛上当老师也不是不行,工作可以换,老公可换不了。” 宋母心里有小算盘,小女儿今年已经十九岁,就算三年后能调回弋河镇小学,那也已经二十一岁,虽说年纪不算大,可和一般年轻小姑娘比,年龄不仅不占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年纪合适在岛上找个军官,靠谱又有人能照顾她,最好老家还是京市,结婚后回婆家的时候也能回娘家。 看着要立刻拿纸出来写信的宋母,王建国无奈坐下看,他也想叮嘱几句。 周日,王书宁戴着帽子,背着水杯慢悠悠地在路上走,水杯里全是椰子水,她想环岛走一圈,熟悉熟悉环境。 岛上的路全是部队铺的,尽管不是水泥路,可走起来十分平坦,就算下雨也不会踩满脚泥,顶多就是鞋底脏点。 走累了,王书宁就停下坐在地上歇歇脚。 周末双休,还有寒暑假,这可比在大凤村下乡,每个月只有两天假舒服。 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王书宁转过头看去,几十个穿着军装的军人列队正从远处跑过来。 王书宁连忙站起身,显得有些拘谨。 只见他们跑到自己跟前时,一边朝自己敬礼一边离开,嘴上还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好像是巡逻经过。 不得不说,穿军装就是帅,王书宁就没看到一个丑的。 就是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脖子、脸还有手都黑。 跟在队列最末尾处的吕周远回过头仔细看王书宁,几秒后跑到边上问曾春,“排长,那个姑娘好像没在岛上看到过,是个生脸。” 况且这里离岛上居民住的地方有一小时路程,她跑到这里来干嘛? 曾春目视前方回答:“那是岛上新来的小学老师,叫王书宁,她接替陈燕,肯定是刚来岛上,趁着周末到处看看。” 说到陈燕,吕周远就想到了她的婆婆,是个胡搅蛮缠的主,“怎么看着这么年轻,像没成年似的。” 曾春呵斥道:“瞎说什么呢,人家就是身高不高,原来是下乡知青,城里人没吃过苦,长得比较嫩,听丁婶说,好像还没结婚,你要是看上了,我让冯营长给你介绍。” 吕周远连忙摇头,“没,我就看她是生人想上去检查,体格那么小,估计身体也不好,待不了多久也要走,这样的姑娘我可不想要。” 曾春瞪眼,“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她能走这么远,我看身体不错,你没看上就没看上,别说人家的不好,若是被人知道,小姑娘心里肯定不舒服。” 吕周远低头,小声说道:”我这不是被陈燕和她婆婆给弄怕了么,明明不是部队的错,当天用广播通知的同志却受到了处罚,简直不讲道理。” 曾春叹气不出声。 一个半小时后,王书宁绕到岛上码头背面。 朝海望,远处能看到一些大型船只停泊在海里,距离海岸大概有几百米距离,甲板上还有长炮,应该是岛上部队的船。 不敢在这里待太久,王书宁看几眼后就迅速离开了。 看一眼手表,绕岛一圈一共花费五个半小时,比当时在学校时了解的要大。 “宁老师,还没做饭?”丁慧带着邓奶奶走进王书宁家。 “还没,正打算做呢。”王书宁今天走了太多路,脚底板特别酸,回来后立刻用热水泡脚放松脚底血管,晚上打算简单做个凉面,不着急时间。 王书宁见丁慧带了个陌生妇女来自己家,眼里有些困惑。 见两人对上眼,丁慧立刻介绍道:“这位是邓奶奶,木子恒的奶奶。” 王书宁睁大眼,拿出板凳两人坐下,“原来是子恒的奶奶,您看起来真年轻。” 头发乌黑,脸上皱纹也少,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木子恒今年十岁,她奶奶怎么算,也该有五十多了。 难道一家两代全是早婚早孕? 邓奶奶摆手,“我快四十五,已经不算年轻,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皮肤亮的发光。” 王书宁嘴角有些僵硬,脑子里迅速开始头脑风暴,快四十五? 也就还没到四十五。 按照四十四岁算,邓婶三十四岁就当奶奶了! 木子恒应该是亲生的吧? “不知道丁婶带邓奶奶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王书宁此刻非常好奇木子恒他妈妈什么时候生的木子恒,邓奶奶又是什么时候怀的木子恒爸爸。 邓奶奶认真道:“我家子恒想跳级,直接跟着四年级学生上课。” 王书宁蹙眉,三四年级在一个班,自己每次上课的时候,都需要把一堂课分成两个时间段。 上四年级的时候,三年级就要做作业或者预习功课,巩固刚刚上的内容。 同理,上三年级的时候,四年级的学生也一样。 根据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木子恒的学习成绩好像一般。 “邓奶奶,是这样的,木子恒要想跳级到四年级,就必须把三年级的知识全部学会,可他好像掌握的还比较少。” 邓奶奶脸红道:“我也知道这孩子有点胡闹,跳级这种事我就从没听说过,那都是天才,过目不忘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可子恒他非说三年级书本上的东西特别无聊,他一看就会,要是不跳四年级,就直接跳五年级。” 第97章 一颗奶糖 说到这里邓奶奶心里也苦,“他爸白天一直在部队上班,晚上回来的晚,动不动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孩子的衣食住行我还能顾得上,可学习我又不懂,只能让老师多费心。” 全班三十个学生,三四年级数量各占一半,王书宁一直都是平等对待,并未因为成绩好坏而有所偏见,“邓奶奶,等明天上学,我和苏老师给木子恒出卷子,各科分数他要是全部能考九十分以上,我就和校长建议让他跳级。” 邓奶奶眼睛一亮,用力拍打大腿,“这个办法好,他不是说三年级知识他一看就会么,你们就考考他,要是不会,考不上高分,他也不会回家吵闹了。” 送走邓奶奶之后,丁慧又转身回到王书宁家。 “你是不知道,邓奶奶一家在我们这儿也算是名人,邓奶奶今年四十三岁,十五岁便嫁了人,不到一年就生下木子恒他爸,儿子还没成年,老公就因为出海遇到暴风雨没回来,就连尸体都没找到,当初邓奶奶那么年轻就当了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愣是没改嫁,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还养的这么好,十六岁就进部队当了兵,也实在是不容易。” 王书宁开始掰手指,也就是说木子恒的爸爸今年二十七岁,木子恒今年十岁,十七岁就当父亲了! 丁慧摇头道:“更倒霉的还在后头,木子恒的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砸了月老神仙的锅,否则怎么前一个死丈夫,后一个死老婆。” 王书宁回想在学校木子恒的表现,虽说成绩算不上数一数二,可小孩性格挺开朗,应该没有因为母亲去世的缘故而变得孤僻。 周一上课,王书宁先找苏方梅把木子恒想跳级的事情告诉她。 苏方梅:“出卷子?现在学校现成的可没有,那得单独出。” 金山岛小学平常不考试,只布置作业,只有在期末的时候才会进行一次全科考试,试卷也是提前一个月从外面学校买回来的。 出试卷需要时间,所以王书宁和苏方梅把考试时间定在下周一。 上课的时候,王书宁刻意多分些心神放在木子恒身上,给三年级上课的时候这孩子一脸认真,看不出问题。 可等到她给四年级上课的时候,就发现木子恒跟着四年级学生一样听课,不同的是,他时不时偷望坐在前排的胡永平。 或许是知道下周要考试,木子恒经常拿着课本和作业本来找自己和苏方梅问问题。 问的大多数是三年级还没上到的知识点。 这孩子对三年级的知识根本没掌握,短短一周又怎么能把剩下的知识全部自学完。 王书宁在周三下课时间单独把木子恒叫到办公室问他,“木子恒,你可以告诉老师你为什么想跳级到四年级吗?” 木子恒揪住衣服下摆,视线一直低着不敢看王书宁。 王书宁继续问:“你奶奶说三年级书上的知识你一看就懂,可你问的这些问题告诉老师,你并没有懂,为什么骗你奶奶?” 木子恒快速抬起头,“我没骗我奶奶,我和胡永平年纪一样,生日也都在十二月,他能上四年级,为什么我就只能上三年级。我个头还比他高,书上的字我也能看得懂,我才不是傻子呢。” 王书宁脸上温和的表情缓慢褪去,从椅子上站起身弯腰对上木子恒的视线高度,“谁说你是傻子?” 木子恒努嘴,不服气,“胡永平说我笨,智商低,所以才只能上三年级,还让四年级的男同学不要和我一起玩,否则就会变得和我一样笨,要是我也上四年级,他们就不会这么说我了。” 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苏方梅脸色严肃,给王书宁递了个眼神便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王书宁把椅子搬过来让木子恒坐下,“子恒不笨,你上三年级,不过是因为你上学晚了一年,和智商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胡永平他们不和我玩,就没有男同学愿意和我玩了。”木子恒语气十分低落。 三四年级男女分布不均衡,大部分男同学都集中在四年级,他这样说也没错,只是胡永平为什么要对木子恒说这样的话。 没过多久,苏方梅就带着胡永平走进办公室。 “木子恒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骂你,我就是想吃大白兔奶糖,你给你别人不给我,所以我才那么说的。”胡永平对木子恒说道。 王书宁诧异,就因为大白兔奶糖? 木子恒愣住,“那个奶糖我不是给你了吗?就放在你抽屉里。” 胡永平呆住,一下就急了,“我抽屉里没有,你给蒋棉棉不给我,我才那么生气。” “我没给蒋棉棉,她是女孩子,我不和她玩的。” 胡永平瞪大眼睛,没给蒋棉棉?“那她嘴里的奶糖从哪里来的?” 胡永平迅速跑出去大喊,“蒋棉棉偷我东西,我要去找她算账。” 苏方梅连忙开口想叫住胡永平,小孩像装了炮仗似的,边喊边跑,压根停不住。 王书宁拉着木子恒跑出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把蒋棉棉牵扯上了? 赶到班级时,胡永平正揪住蒋棉棉的小辫子让她还大白兔奶糖。 王书宁和苏方梅连忙将三个孩子重新带回办公室,把事情从头到尾问清楚后,终于是搞明白了。 上周木子恒带了三个大白兔奶糖到学校里,一个给了自己的同桌,一个自己吃了,最后一个给胡永平。 胡永平正好出去上厕所,所以木子恒就放到了他的抽屉里,结果却被蒋棉棉看到拿走吃了。 正好上厕所回来的胡永平问是谁给的,结果蒋棉棉说是木子恒给她的。 原本以为三个奶糖有自己一个的胡永平就生气了,以前自己有好东西带到学校都会分木子恒一个,结果他居然给蒋棉棉不给自己。 于是当木子恒下课来找胡永平玩的时候,就不搭理他。 还说自己和他是两个年级,让木子恒去和三年级的同学玩,他们才不和低年级,脑子笨的人一起玩。 他随口说的话木子恒听进心里去,回去后才和邓奶奶说要跳级到四年级。 第98章 蒋棉棉 王书宁望向一直低着头的蒋棉棉问道:“蒋棉棉同学,你为什么要拿胡永平抽屉里的大白兔奶糖,那是木子恒送给胡永平同学的。” 蒋棉棉眼眶湿漉漉的,“我没吃过,朱媛媛说大白兔奶糖特别甜,我就特别想吃,就一个糖果,我以为没事的。” 朱媛媛是木子恒的同桌。 苏方梅严肃地对蒋棉棉说:“没经过别人同意就拿别人的东西,那就是小偷,那是坏品德,你不仅要向胡永平和木子恒同学道歉,还得赔胡永平同学一个大白兔奶糖。” 蒋棉棉难过到泪珠子掉下来,木子恒咬住嘴唇,看到她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正要开口,胡永平抢先开口,“大白兔奶糖我不要了,你就算还给我一颗,那也不是子恒送给我的那一颗,你现在和我们道歉吧。” 见胡永平一脸认真,蒋棉棉哭哭啼啼地跟二人说了对不起,然后胡永平就牵着木子恒的手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嚎啕大哭的蒋棉棉让苏方梅和王书宁哄。 王书宁心中有点诧异,胡永平处理事情的方式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说他早熟,却因为一颗大白兔奶糖要和木子恒绝交;说他幼稚,刚刚的表现又出人意料。 下堂课是苏方梅的语文课,蒋棉棉还在哭,上半节课就没去。 王书宁问蒋棉棉愿不愿意换座位,蒋棉棉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等她回去后,苏方梅就给蒋棉棉换到了后面一排桌子上。 下课后,在办公室苏方梅对王书宁讲:“蒋棉棉家比较穷,胡永平要是真让她赔大白兔奶糖,估计这孩子也拿不出来。” 王书宁把自己出了四分之一的试卷拿出来锁进抽屉里,“这卷子算是白出了,到时候给他们当家庭作业吧。”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结果当天晚上蒋棉棉的妈妈就拖着蒋棉棉吵上了胡永平家。 “不就一颗奶糖,用得着这么小气嘛!看把我家媛媛欺负成啥样,到家都还在哭。还要换位子,调到后一排我家媛媛看不清楚黑板,成绩下滑怎么办。”蒋棉棉妈妈朝胡永平怒吼。 胡永平的父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胡永平把事情告诉他们后,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把儿子往身后一拖,胡永平妈妈一步跨上去直接撞在蒋棉棉妈妈的肚子上,“你女儿偷东西还有理了!我儿子就是不想和小偷坐在一起,你自己教不好女儿,丢脸丢到学校里,你还有脸跑到我家吵架,我没打上门都算给你闺女面子了。” 蒋棉棉妈妈:“就一颗糖算什么偷,今天要不是老师拦着,你儿子都要打我女儿了。” 胡永平大喊:“没有,我没打算打她,我就是质问她为什么要偷我东西,害我把子恒都误会了。” 胡永平妈妈怒指:“你听到没,我儿子才不会打女生。” 蒋棉棉妈妈:“明天必须把座位换回来,既然是你儿子想换座位,就让他坐到后面去,凭什么让我女儿换。” 胡永平妈妈:“座位那是老师换的,有本事你明天找学校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岛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女儿十岁就偷人东西吃。岛上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糖果的人家多的是,我怎么没听说别人家小孩不问自取,有偷同学糖果吃的。” 刚从海里打鱼回来的蒋棉棉爸爸连忙跑到胡永平家把媳妇女儿带回去,一路上还跑丢一只鞋。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媳妇女儿受了委屈,被人指着鼻子骂,你不帮我们出气也就罢了,还跟外人站一头,你到底是谁老公。”蒋棉棉妈妈一拖鞋砸在自己老公脸上。 蒋棉棉爸爸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大骂:“要不是你把家里的钱都补贴给了你娘家,我闺女用得着一颗大白兔奶糖都要拿别人的嘛!” “我妈生病要一直吃药,我给钱给她买药怎么了,你让我见死不救是吗?”蒋棉棉妈妈一巴掌打在胡永平爸爸脸上。 蒋棉棉爸爸揪住她的头发把人拖进房间关上门,“给钱买药!你哥哥一毛不拔,凭啥钱都是我家出,他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要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老子早和你离婚了。” 房间里一阵叮当叮当响,蹲在厅堂墙角处的蒋棉棉紧紧咬住牙齿掉眼泪。 第二天蒋棉棉来学校上课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一整天除了上课时抬着头看黑板,其他时间一直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在教室外面玩,只有蒋棉棉还在教室里趴着。 王书宁走进去弯下腰,听到几声连续啜泣声,伸手抬起蒋棉棉的头,发现对方眼睛通红,衣服已经被哭湿。 “怎么了?昨天回去你爸爸说你了?”尽管一时做错事,可终究只是个孩子。 有多少小孩小时候没偷过家里的零钱,尽管偷家里和偷外面差别很大,可终归只是一颗糖果,总不能责怪一辈子。 蒋棉棉哭诉,“我爸爸没说我,可是他和我妈妈吵架了,还说要离婚。我不是故意要偷胡永平的奶糖,我就是看朱媛媛在吃,我自己没吃过,想吃才拿的。” “班上小孩都吃过奶糖桃酥,就我没吃过,胡永平经常吃糖果,我以为拿一颗没事。” “王老师,我不想我爸爸妈妈离婚,我以后再也不吃糖果了,你帮我去和我爸妈讲好不好……” 苏方梅听到哭声走进来,“她家里情况你不清楚,我来和她说,你去外面看着其他孩子。” 教室外。 “王老师,蒋棉棉是不是还在哭?”胡永平偷瞄教室里一眼,拿着石头跑过来问王书宁。 王书宁蹲下来温柔地问:“胡永平同学坚持要换座位是讨厌蒋棉棉吗?” 胡永平犹豫几秒后摇头,“我没讨厌她,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不应该因为一颗奶糖就怪子恒,不过她拿我东西,我心里不舒服,不想继续和她坐在一起。我爸爸妈妈说过,只要没做坏事,凡事都不能委屈自己,蒋棉棉以前老是哭,弄得好些同学下课的时候都不来找我玩,我早就不想和她做同桌了。” 第99章 双暴 原来胡永平只是顺势而为。 “那你知道蒋棉棉同学为什么经常哭吗?” 胡永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蒋棉棉下课只和女孩子玩,很少和我讲话,和她坐同桌特别无聊。” 王书宁扭头看向教室里,苏方梅正蹲在地上哄蒋棉棉,父母要离婚,难道是家庭环境导致的?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历史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个个背着书包往外跑,有两个书包带子都没系上。 蒋棉棉慢悠悠地收拾好书包,坐在凳子上没走。 “蒋棉棉同学,已经放学了,你不回家吗?”王书宁将粉笔放进纸盒里,用抹布将讲台上的粉笔灰擦干净。 蒋棉棉:“今天我爸爸没出海打鱼,我想晚点再回去。” “可今天广播说今天晚上会下雨,天黑前会刮大风,要是回去晚了正好赶上就会很危险,老师送你回家好不好?” 蒋棉棉瞪大眼睛,晃悠半天后抓着书袋子站起来,“老师要送我到家门口哦。” 王书宁:“好。” 一路上,蒋棉棉脚步拖沓地走在王书宁的右手边,两人相隔半米,王书宁几次想牵她一起走,都没有成功。 一阵令人不悦的争吵声传入耳中,蒋棉棉瞬间停下脚步,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瘦小的身躯有些微微发颤。 王书宁把她一系列的表现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看来左前方正在吵架的那户人家是蒋棉棉家。 她迈开脚步往前面走,跨过门槛,门内正在吵架的两人并没有因为王书宁的到来而停下争执,反而越吵越大声。 “你们好,我是学校新来的数学老师,我叫王书宁,也是蒋棉棉的数学老师。”王书宁扬声朝着两人喊道。 眼尾扫到蒋棉棉躲在门后角落不敢进来,王书宁朝她伸出手将人拉进来。 蒋棉棉父母的争执声慢慢变小,直到看到蒋棉棉从背后走进来。 蒋棉棉爸爸怒吼道:“你是不是又在学校闯祸了?最近怎么老犯事。” “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棉棉从小就听话,肯定是那个胡永平又找她麻烦了。”蒋棉棉妈妈嘴里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在她老公脸上。 王书宁能感觉到手里不断握紧的小拳头,“蒋棉棉同学今天在学校表现很好,我看她心情一直很低落,有点不放心所以才送她回来。” 蒋棉棉爸爸请王书宁坐下,“王老师好像是新来的?” 王书宁点点头:“对,我刚来不久。” 这对夫妻一个一脸血痕印,脖子上还有青痕;一个右眼被打,嘴角出血,头发凌乱。 看起来不像家暴像双暴。 蒋棉棉妈妈想到什么,直接开口问:“王老师,我家棉棉今天在学校心情低落,是不是因为那颗大白兔奶糖的事情,胡永平带着其他小孩子孤立她了?” 王书宁面色僵硬,对年幼的孩子来说,幸福和睦的成长环境对他们影响很大。 看蒋棉棉家这种状态,一旦她父母吵架,肯定影响孩子的情绪。 蒋棉棉看起来是那种情感依赖性比较强的小孩,恐怕做不到麻木忽视。 “我认为她情绪低落不是因为同学,而是因为你们,你们当着她的面吵架,吓得蒋棉棉同学都不敢回家,离婚这种对孩子伤害性比较大的话最好不要被小孩听到。” “还有,父母如果太暴力,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我觉得你们也不希望她长大后变得和你们一样吧。” 王书宁讲话毫不留情,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说完后板着脸盯着两人。 蒋棉棉父母脸色又黑又青,想骂人又不敢骂。 王书宁是学校老师,他们要是把人骂了,以后在班上对他们孩子不好怎么办。 蒋棉棉爸爸目视挂在墙上的镜子,满脸指甲划痕的自己显得十分狼狈,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再看看自己媳妇,刚刚不觉得,现在看,怎么这么丢脸,还当着孩子老师的面。 “王老师,平常我们夫妻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昨天闹到胡永平家里,我觉得她事情做的太鲁莽,两人意见有冲突,这才吵了几架,以后不会了。” 蒋棉棉妈妈附和着点头。 王书宁站起身把蒋棉棉推到夫妻两个中间,“奶糖的事已经过去,小孩子都挺忘事,过两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棉棉见王书宁要走,连忙牵住她的手,“王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就住在我家,你在我家,我爸妈就不会吵架离婚了。” 蒋棉棉爸爸面色僵硬,弯腰将蒋棉棉抱起来。 王书宁扫视夫妻两个,柔和地开口道:\"老师有自己的家,不能住在这里,你爸爸妈妈要是再吵架,你可以把门关起来不要听,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事情,等你长大可以独立的时候,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蒋棉棉一脸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出门后,王书宁站在门后回望蒋棉棉家,短暂的平静无法代表长久,不和谐的婚姻影响的不止是大人,就连孩子都不能幸免。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蒋棉棉的状态明显好不少,也开始和其他小女孩玩。 胡永平带着木子恒和其他男同学玩,王书宁连续几天都没看到他和蒋棉棉讲话,就连回头都很少见到。 王书宁对此没有打算管,十岁的小孩已经有自我选择朋友的权力。 “王书宁,有你的信。”邮递员站在王书宁家门口张望,这才过多久就换人了? 信是宋母从京市寄过来的,足足有三页纸。 信上着重让王书宁在岛上部队里找对象,宋母甚至把对王书宁未来对象的各项要求都写在了上面。 光一条京市本地人就足以劝退百分之九十九的未婚男性。 王书宁把信塞到盒子里,离开京市一年,盒子都快装不下了。 “王老师,王老师。”丁慧端着一篮子茄子进门,“我家茄子大丰收,家里吃不完给你送点过来。” “谢谢丁婶,我院子里的萝卜也多,你等着,我去给你拔几个。” 第100章 联谊会 岛上没有黑市,人也少,王书宁空间的水果蔬菜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摘,所幸之前在大凤村的时候赚了不少钱,现在完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 白萝卜把叶子砍掉,用水把泥土冲洗干净,那肉像玉一样白,特别滑溜,一点坑洞都没有。 不得不说陈燕播种的时候,白萝卜种子买的真是非常优良。 丁慧屁股黏在板凳上没打算走,“王老师,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 王书宁疑惑:“什么正事?” “你知道我在妇女委员会工作吧,这周我们要在岛上举办一个联谊会。”丁慧上半身凑到王书宁面前,瞳孔亮晶晶的闪着光。 王书宁嘴角瞬间麻木,那不就是相亲嘛! “金山岛四周全是海,平常也没外来人过来,岛上不仅有好些未婚姑娘,部队里没结婚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所以领导就给我们妇女委员会安排任务,举办一场联谊会,只要年龄合适又没结婚定亲,都能参加,我听完后立刻就想到了你。” 王书宁抿嘴笑,我真希望你别想到我。 “你今年十九岁,正是找对象的好时候,岛上部队那些没成婚的排长、连长,还有好几个,联谊会上我都介绍给你,看中哪个丁婶帮你去说,保管你嫁得好,以后生活高兴一辈子。” 王书宁委婉地浅笑摇头拒绝:“丁婶,我比较怕生,联谊会那种地方不适合我,我还是不去了。” 丁婶拉住她的手,“你要是怕生,整个金山岛就没有开朗的姑娘了,你听婶子和你说,女孩子长大就是要嫁人的,拖太久等年纪超过二十岁,就只剩下别人挑剩的男人给你选,可就没有好货色了。” “岛上部队好几年才换一批新人,你要是错过这次联谊会,等明年再找,肯定找不到更好的。” 王书宁把袖子扒拉回来,“丁婶,其实我妈今天给我寄信了,她也说了对象的事,家里有硬性要求,以后对象必须是京市本地人,方便过年放假回娘家。” 丁慧跺脚,满脸喜悦,“这不就巧了,岛上部队里还真有个连长老家是京市的,今年二十四岁,还是头婚,我觉得你俩正好般配,这次联谊会他也在,你可不得好好看看。” 王书宁眉目抽搐,老家在京市的年轻连长,怎么就这么巧。 “丁婶,你看我一周每天都有课,刚去学校上班不太好请假,平常备课也挺忙,真没空闲时间参加。” 丁慧:“妇女委员会早就考虑到这一点,联谊会安排在周末,你正好不上班在家里休息。” …… 见王书宁不说话,脸色还有点古怪,丁慧皱眉,“你不会是不想找对象吧?” 王书宁不好意思地点了点下巴,“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丁慧头疼,没结婚的打算,语气往下压,“岛上适龄的姑娘的确有不少,可像你一样学历高,长相好,又有一份好工作的还真没几个。办公室里几个同事身上可都背着名额,你全当帮婶子一个忙,花两个小时过去吃吃喝喝,要是遇上看对眼的就谈两句,要是没看上,白吃点东西也不算亏。” 王书宁为难,联谊会上肯定很多人,要是有人找上门总不能将人凶走,免不了交谈几句,实在是有点别扭。 大好周末,在家里休息,或者去海边散步看风景不好么,往人堆里挤哪能不社交。 “王老师,你才来岛上不久,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趁着这个机会多去认识一些同龄人没什么不好的。” 丁慧嘴巴一直在说,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让王书宁很难拒绝。 这还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让人没面子。 “行,你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我到点过去看看。”王书宁无奈答应。 丁慧脸上乐开花,“行,就在这个礼拜天上午十点半,聊一个小时正好吃午饭,妇女委员会办公室旁边小广场后面的招待室,你去过没?就在那里面。” 生怕丁慧要带自己去,王书宁快速点头,“我知道,那地方我逛马路消食的时候看到过,路我知道走。” 也不知道桌子多不多,这要是和不认识的男人待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得多不自在。 “行,你忙你的,我还要跑下一家,联谊会那天人可多了。”丁慧端着一篮子白萝卜起身往外走,嘴里还小声地唱着歌,一个王老师能抵好几个人头。 联谊会那天清晨,丁慧离家去妇女委员会的时候还特意提醒王书宁不要忘记过去,当时王书宁还躺在床上做梦。 等时间到八点半,王书宁等太阳晒到二楼柜顶的时候才起床。 慢悠悠地洗脸刷牙吃早饭,挑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踩着十点整出门,等到地方的时候,距离十点半就差三分钟。 王书宁在门口遇到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推开门靠边让王书宁先进去。 国家帮忙培养的对象,就算看不清家世品行,至少在礼貌和大是大非上不会出问题。 军婚有保障,长年累月和一群大男人出差,也不用担心有外遇出轨,一旦出现思想道德问题,部队领导第一个不答应,直接砍断前途,一般人可赌不起。 进去后,入目全是男男女女,男的统一军装,女的衣服颜色比较多,有鲜亮的红黄蓝,也有黯淡简朴的白灰色,穿裙子的比较多,像王书宁一样穿裤子和长衬衫的少。 随意端一杯水找空位坐下,眼神暗暗往中间交谈的男女身上瞟,全当看戏听热闹。 这些人在联谊会之前全不认识,突然被凑在一起,那是即尴尬又心痒难耐地想搭讪。 丁慧带着一个穿着蓝色军装的男人朝王书宁走过来,“你们两个老乡能在金山岛遇上缘分可不浅,相互认识一下。” 王书宁抬头看着两人,这位就是那个二十四岁的京市本地人,看着可不是一般的黑。 “这位是廖廷鸣,廖连长。” “这位是王书宁,王老师,刚从d市调过来,还是我国强和丽丽的数学老师呢。” 第101章 邮寄水果干 王书宁稍显迟疑地站起身朝着廖廷鸣点头打招呼。 从手腕处半露的手臂可以看出,他原来的皮肤应该很白。 能被晒成这么黑,要么短时间内曾经去海上出差,要么就是一直在户外待着,皮肤颜色没有恢复的时间。 “我家在京市南苑,不知道王老师家在京市哪一块儿?”廖廷鸣坐下后问道。 王书宁笑笑,“我家下城南大院那边,和南苑相隔挺远的。” 廖廷鸣若有所思地点头,城南大院,那是挺远,那边好像有不少工厂,她家应该有人在厂里干活,那也算是工人子弟。 “不知王老师家中还有哪些亲人?你一个人在d市下乡家里人一定很担心吧。” 王书宁脚趾快把鞋底扣出指甲印,问东问西,这完全是相亲的流程,“我家里人的确很担心,尤其在我被调到金山岛之后。” 廖廷鸣:“王老师平常在家喜欢干什么?” 王书宁:“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看风景发呆,有时候也会听广播消遣时间。” …… 丁慧转悠一圈回来,发现这两人坐着,看起来还很陌生,而且冷场了。 于是她连忙打圆场,“一早过来想必肚子都饿了,那边上了饭菜点心,你们过去拿点端过来吃。” 在刚刚半个小时的接触过程中,廖廷鸣自然能察觉出王书宁对他礼貌有余,亲近不足,不想了解太多,也没有让别人多了解她的意思,可能是没看上自己。 于是借着吃午饭的空档,他端着盘子直接换了个座位。 丁慧见状对王书宁说道:“你倒是好好和人家聊聊,廖廷鸣的条件在这些人中已经算是上乘,可再没一个人符合你妈要求的京市本地人条件了。” 王书宁挺直上半身,“丁婶,其实我现在一个人挺好,也不是不愿意找,只是没碰上中意的。” 丁慧端着餐盘坐下,苦口婆心地讲道:“感情是要慢慢相处的,你不给别人机会,世上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你们这些年轻姑娘必须得讲实际,找对象就要找能搭伙过日子的。” 王书宁:“我就是不想勉强自己,况且我年纪还小,还有几年可以慢慢找。” 丁慧抿嘴懒得再开口,片刻后说道:“算了,你自己的事情我说太多也没用,既然已经过来,你就多吃点,没看上男的,你就多看看女的,在岛上多交几个朋友也好。” 王书宁颔首,不得不说这些亲手做的饭菜虽比不上郭静怡做的好吃,有两个西式甜点味道倒是不错,甜而不腻,主要是在供销社买不到,也不晓得是谁做的。 吃过饭后,王书宁也没交上女性朋友,其他姑娘都在和男的交流,唯一两个空闲的见王书宁样貌不输她们,把她当作竞争对手,自然不想搭理。 于是坐了十分钟后,王书宁便背着包离开了。 曾春盯着王书宁跨过门槛的背影,转头问廖廷鸣,“是你没看上她,还是她没看上你。” 廖廷鸣苦笑着耷拉着肩膀,“她没看上我。” 曾春瞪眼,“或许人家喜欢白的,谁叫你你黑的跟煤炭似的。” 廖廷鸣沉默,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了连长,对方眼光再高也该能看得上自己,伸手摸脸,可惜面前没有镜子,难道真的是皮肤太黑挡了自己的桃花运? 王书宁回家搬躺椅靠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初秋,气温刚刚好,要是在夏天,可不得晒死。 等再过一个月,温度降到十五度左右,据说在金山岛这个气温会一直持续到明年夏天到来。 一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她转身进屋来到空间采摘水果,既然已经来到海岛,那热带水果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拿出来享用,吃不完就切成条晒干寄回去给宋母他们吃。 鸡笼里每天能收七八个鸡蛋,王书宁一个人吃不完全部放在竹屋的篓子里,反正也坏不了,等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再想办法卖掉。 芒果、菠萝、香蕉、荔枝、榴莲、菠萝蜜…… 王书宁专挑最大的摘。 拿到厨房剥皮切片,用竹筛晾在二楼阳台上。 一周后,整整三麻袋各色果干,两麻袋被晒干的鲍鱼、海参、鱿鱼圈被王书宁寄走。 丁慧站在二楼见邮递员在隔壁院子里称重,跑过来瞧。 “这么多东西邮递费估计得好几毛钱。” 王书宁回答道:“京市这些水果海鲜不仅贵还不容易买到,我把它们晒干,水分蒸发完就不怎么占重量。” 邮递员盯着秤杆上的刻度默算,“晒干不占重,就是王老师寄的太多,这些加起来一共六毛八分。” 丁慧牙疼,这可不少,还不如等放假的时候自己带回去,能少出一笔邮费。 学校走廊。 “王老师,听说你来支援前签的是三年后能调回去的合同?”高子远手里拿着课本,目光紧紧地盯住王书宁脸上的表情,自己的情绪有些忐忑不安。 高子远是金山岛小学除王书宁之外唯一来支援的男老师,负责教五六年级的学生语文和历史等课程。 一是因为性别不同,而是因为所带班级科目不同,平常两人在办公室不怎么讲话,若是偶然遇见,也只是点头问好,他们之间没有太多交流。 听他这么问,王书宁愣了一下后点头回答:“对,之前学校教导主任说,三年期满,我要是想调回去就能调回去。” 高子远胸口仿佛被勒住,自己被调来岛上之前,学校领导可没这么肯定地和他讲,只说等岛上学校不缺老师时自己就能调回去。 可到这里才知道,教一二年级的两个老师年纪都挺大,等他们退休后老师只会更缺,也就是说自己调回去的时间遥遥无期。 只恨自己当时贪图支援补贴没问清楚,凭啥刚上岗的王书宁三年后就一定会走。 高子远换话题问道:“听说王老师前几天参加了岛上举办的联谊会,不知道有没有看对眼的?” 最好她能在岛上找到对象,若是结婚,三年后说不定就不愿意调走了。 第102章 部队抓人、奸细潜入家中 王书宁没点头也没摇头,“我就是去看看,找对象这事不急,我事业才刚开始没做出什么起色。” 高子远嘴角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自己得多多写信给原来学校的领导,他们可千万别把自己给忘了。 “滴……” 王书宁耳朵微动,那是轮船靠岸时发出的鸣笛声,今天不是客运船摆渡的时间,难道是部队的船只? 晚上放学回家时,王书宁发现家属居住区门口的警卫从两人增加到六人,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满脸严肃地皱着眉头打量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王书宁加快脚步回到家站在二楼看隔壁情况,丁慧的老公冯云浩在海岛部队当营长,若是今天岛上有事情发生,他家应该会有异常。 王书宁端着凉皮坐在阳台上,冯云浩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按时回家,冯国强和冯丽丽也没有在院子里玩,只有丁慧时不时站在院子里望着大门口,应该是在等冯云浩回来。 吃完凉皮刚回厨房洗好碗,屋外就传来男子的呼喊声。 她连忙擦干手上的水走出去,来人穿着一身军装。 吕周远走近叮嘱道:“王老师,今天晚上早点锁门关窗户睡觉,外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王书宁呼吸变沉,听觉好似变得比平常灵敏,“是出什么事了吗?” 吕周远摇头,“没事,就是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台风,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王书宁点头,假如是台风,直接广播通知全岛人不就好了,根本用不着一家家上门告知。 怕出事,还没等天黑,她就锁门关窗,早早洗漱好躺在床上,怕收音机的声音盖过其他动静,索性就没开。 睁着眼竖着耳朵仔细听,不敢睡觉。 就这样一直熬到晚上九点钟,王书宁开始有些犯困,正要闭上眼睛,外面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不像平时巡逻时秩序井然的声音,这些脚步声有点凌乱。 王书宁掀开被子站在窗边,拉开一点窗帘露出一指宽的缝隙朝外看。 那些人没有打手电筒,在月光的照射下能看到人影和他们身上的衣服,全是军人。 今天白天肯定有坏人偷上了岛,他们这是在抓人。 底下那些军人分散开往前走,直到看到他们停下,王书宁这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距离自家大概也就三四百米的距离。 再次检查房间窗户和门,确定已经全部反锁,她这才坐在床上把被子盖过头顶。 胸口发慌,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 就连窗外风吹起芭蕉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明显。 王书宁反手去摸放在枕头下面的剪刀,反复安慰自己,没事,有动静及时到空间里躲着就行。 “砰!” 一声响枪王书宁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瞪大眼睛望着窗户,有窗帘在什么都看不到,可视线就是移不开。 见那人倒地被擒,曾春朝着吕周远呵斥道:“冯营长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周围那么多家属,把人吓到引起恐慌怎么办。” 吕周远双手发颤,这是自己第一次朝人开枪,“我怕他逃走,一紧张就扣扳机了。” 曾春走上前盯着那个满头大汗的奸细,“敢跑到金山岛来打探消息,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藤木禾子瞪着曾春,见站在自己右前方的士兵手里还握着刀,趁对方不备,一个猛冲撞上去,刀尖穿破胸膛,鲜血从藤木禾子的嘴里流出。 血液接连不断地滴落在地上,没一分钟就断了气。 握着刀的士兵傻眼,自己完全没反应过来人就冲着自己过来死了。 吕周远看着脸色铁青的曾春,“排长,没气了。” 这还什么都没问呢。 曾春没想到这个奸细竟然宁死也不当俘虏,是不想被审问,还是说他还有其他同伙,不想把人供出来? 可那艘小船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曾春命令:“把尸体带回去。” 悄然无声的房间里王书宁的呼吸声最明显。 好似听到动静,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有脚步声。 再听。 确定没听错。 的确有脚步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好似在逐渐靠近房门。 王书宁被吓到不敢咽口水,顶住棉被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刚刚那声枪响后外面的枪声就停止了,难道是逃掉的犯人。 门锁发出“咔咔”的声响,此刻再掀开被子下床躲在门后袭击已经来不及。 王书宁闪身来到空间,手上握着剪刀站在原地疯狂思考。 若是那人一直待在自己家不走怎么办? 能被军队枪毙的人,肯定罪大恶极,绝不能放过。 藤木野司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枪。 他在岛上潜伏的时间长达一个月多,知晓这户人家只有一个独居的年轻女性。 在发现藤木禾子的行踪暴露后,他第一时间撇下对方逃走,至于为什么不带上藤木禾子,为的就是让他拖住那些军人。 看着高高隆起的床铺,藤木野司满脸凶狠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匕首刺入。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压上去后发现身下竟然没有人。 在房间查找一番,还是没找到人。 自己刚刚上来的时候楼下也没人,房间门窗紧闭,人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藤木野司伸手往被子里面摸,被窝还是热的,人一定还在房间里。 可他把每一个角落翻遍都没有找到王书宁。 低头看向床底,这么矮,应该塞不下一个人。 以防万一,藤木野司跪在地上弯腰往床底看,缝隙太小看不太清楚。 从空间悄无声息出来的王书宁握着剪刀狠狠往藤木野司背上刺入,紧接着拿起砖块用力砸在他的头上。 目光落在藤木野司掉在地板上的手枪,王书宁赤脚踩在地板上,弯腰快速把枪捡起。 双手握住枪,枪口对准藤木野司扣动扳机。 子弹射出的瞬间,巨大的后座力导致枪口往上,直接射中对方的手臂。 藤木野司倒在地上满脸痛苦,他头顶被砸的血流不止,背上的剪刀还插着,手臂被子弹射穿,刚刚自己明明检查过没人的,她怎么会凭空出现在床上? 第103章 立功嘉奖 曾春等着押着藤木禾子刚经过家属区门口就听到了枪声。 所有人脚步刹那间全部粘在地上,回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下一秒。 曾春双手握枪命令:“留下两个人抬尸体,其他人全部跟我走。” 果然有同伙,难道是逃走的奸细不小心暴露行踪,被居民看到后直接开了枪? 藤木野司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倒地不起的地方是房间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王书宁不敢放松警惕,右手握枪,食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击。 同时用左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大喊:“救命,来人啊,救命。” 快跑到楼下的曾春等人听到声音,“是王书宁家。” 十几个人踹开门冲进去,呼救声还在喊。 上二楼后,众人满脸紧张地靠近房门,奸细手上有枪,刚刚那声枪响没把王书宁打死,现在一定挟持了她。 若是动静太大,刺激到奸细,王书宁的性命恐怕就要没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王书宁大喊问:“是部队的人吗?” 曾春和吕周远对视一眼,奸细这是要让王书宁当传声筒和他们谈判? “我是金山岛驻岛部队排长曾春,命令你马上放了人质。” 躺在地上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的藤木野司想骂人,可他现在就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谁是人质就乱喊,再不赶快进来把自己抬到医院治伤,自己就真的要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王书宁愣了一下,高声道:“我没有被挟持,你们赶紧进来把人带走,这个坏人还有气儿。” 众人眉头紧锁,心头满是疑惑。 曾春用手慢慢推开房门,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握着枪站在窗子旁边,影子被照射在床上。 他抬手按下开关,房间里灯光亮起。 所有人盯着倒在地上的藤木野司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王书宁看到吕周远这才慢慢把枪放下,“同志,你们终于来了,我差点被吓死。“ 一直到现在胸口还紧绷着没放下来,不是一般地刺激,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开枪射人。 曾春注视王书宁问道:“刚刚那声枪声是……?” 王书宁点头,“我打的。” 吕周远上前看藤木野司的伤口,背上剪刀入肉三分,伤口并不浅,“这剪刀?” 王书宁再次点头,“我刺的。” 吕周远双目瞪大,“他头上的伤口?” 王书宁眨眼,“我用砖头砸的。” 曾春看着瘦瘦小小的王书宁,伸出手递过去,“你~~你先把枪给我。” 王书宁把枪递给他。 拿到手后曾春立刻把保险给关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王书宁摸肩膀转手腕,“开枪的时候冲一下,好像把手给扭了,现在还有点痛。” 藤木野司被带走的时候虚弱到眼睛已经睁不开,地上一片通红,全是他的血,明显失血过多。 丁慧抱着两个孩子躲在房间里不敢喘气,刚刚枪声就在隔壁,王老师肯定出事了。 王书宁被带到岛上卫生院,医生检查完毕后开了几张膏药,“没事,只是轻微扭伤,把膏药贴上,这两天多注意,不要抬手举重物。” 紧接着,曾春就问王书宁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书宁句句道来,只是把自己进入空间躲藏的那一段给省略掉了。 而是说自己藏在房间角落,用纸箱挡着,藤木野司没发现,于是趁着他跪在地上看床底的时候用剪刀刺他,用砖头砸他,还捡了对方的枪,一时紧张害怕下就开了。 曾春盯着王书宁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反而透着一股刺激过后的激动和兴奋。 这姑娘年纪小,胆子比天还大,机敏勇敢,若是男人,这个年纪若是当兵未来肯定是个好兵。 冯云浩接到消息代表部队来医院看王书宁,见她确确实实没事,精神还不错这才彻底放心。 朝王书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王老师这次立功不小,要是让那个人逃掉,后果不堪设想。” 王书宁凝眼问:“看样貌那个人有点像外国人,是其他国家派过来的奸细吗?” 冯云浩沉默,几秒后浅笑说道:“是逃到岛上的海盗,王老师回家好好休息,学校那边要是不方便过去可以请几天假,房间我已经让人清理好,彻底消毒,你放心回去住。” 王书宁眨眼,那人穿的那么干净,不像是海盗。 八成是机密不能讲,“好,我伤的是左手,不用请假,可以去学校上班。” 学校人手紧张,自己要是请假,苏方梅就得全天上课。 等自己伤好后回学校还得将缺的课补回来,不仅麻烦,还打断日常上课进度,多此一举。 王书宁被吕周远送回来,丁慧马上就跑过来看她。 拍着胸口后怕,“昨天晚上那两声枪响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单打独斗敢开枪杀海盗。” 王书宁拍胸口装作后怕,“我当时害怕极了,要是不找机会伤他,我恐怕就死了。” 丁慧点点头,“也是你厉害,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了。” 王书宁在卫生院的这一上午,昨天晚上的事情整个家属区已经传遍,昨天那两声枪响很多人一晚上都没闭眼。 直到王书宁回到家,不少人上门拜访,有些人手上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东西,有些人一看就是来打探消息聊八卦的。 对于藤木野司的样貌王书宁一字未说,冯云浩特意和自己打过招呼,不要在外谈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当天下午,冯云浩和廖廷鸣代表部队上门嘉奖王书宁。 一条足有王书宁身高长的大肥鱼,还有一个盖了章的立功证明。 盯着那条眼珠子足有自己拳头大的海鱼,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院子里好些人在围观,朝着王书宁碎碎念。 第二天去学校,班上所有学生眼睛发光地盯着王书宁,胡永平举手站起身大声讲:“老师能和我们讲你那天晚上是怎么智斗海盗,还开枪射伤敌人的吗?” 王书宁嘴角抽搐,手放在嘴边假意咳嗽一声,“场面太血腥,小孩子不适合听,昨天老师一天没来,进度已经落下,同学们打开书,现在上课。” “噢~~” 众人哀嚎,怎么能这样,他们真的好想听。 第104章 看到军舰出海 “团长,这是刚刚从京市和d市传过来的电报。”冯云浩将资料递给杜锋国。 杜锋国,金山岛驻岛部队一团团长,也是冯云浩的直属上级。 两份资料上记录的全是王书宁的相关信息。 从出生到下乡,以及她在大凤村的所作所为。 就连善默那件事都被查了出来。 “没想到d市公安局局长善丛云倒台的事情竟然是她一手操作的,这个王书宁的正义感倒是挺适合当兵。” 冯云浩挠头,他也没想到能查到这件事,“部队女兵干的全是后勤工作,总不能让王书宁和男兵一起训练打仗,她学历那么高,当老师挺好。” 藤木禾子身亡,藤木野司身受重伤,但命保住了。 他们对王书宁没有太过怀疑,毕竟手枪后座力冲击的伤势非常明显,她肯定是第一次开枪。 如果王书宁是奸细或者叛徒,当时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她完全可以直接杀了藤木野司。 可她只是重伤藤木野司,让他没有反抗能力后选择出声求救。 只是部队流程如此,只要有一点点怀疑就得查清楚,毕竟王书宁的表现太英勇。 藤木野司苏醒后嘴里还念念出声,王书宁到底躲在哪里? 难道真的是对方个子太小,天黑自己看花眼没瞧见她? 之后王书宁就没听到过藤木野司的消息,不知道冯营长他们有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 “王老师,我脚好酸,走不动了。”冯国强满脸颓丧地弯着腰迈不动脚步。 周末冯云浩不在家,丁慧临时被妇女委员会叫走,她只好暂时把两个孩子交给王书宁盯着,主要是怕他们偷偷跑到海滩去玩。 王书宁特别喜欢吃海鲜,来岛上后一下子放开肚子没了节制,体重飙升了整整十二斤,穿裤子的时候发现小腿拉不上去,腰也紧了这才发现自己胖了一圈。 不想长胖,节食的她选择锻炼减肥。 跑步没跑几步就累的喘不过气,所以王书宁选择竞走锻炼。 每天晚上围着家属区走七八圈,周末的时候只要不下雨就绕岛一圈,加上包裹的严实,每次都是浑身湿透,能消耗掉不少脂肪。 今天丁慧把两个小孩交给自己的时候,王书宁索性就带着他们一起锻炼。 结果冯丽丽还没喊累,冯国强倒先是不行了。 王书宁:“冯国强同学,这才一半还没走到,赶紧站起来继续,再走一个小时我们就休息。” 小孩子步子比较小,环岛速度变慢,要是还老是休息,五个小时的路程恐怕六个小时都走不回去。 冯丽丽叉着腰站在自家虚弱的哥哥面前,“你平常不锻炼才走不快,爸爸让你站马步做俯卧撑,你就没达标过,等你长大肯定当不了兵。” 冯国强不服气道:“我现在年纪还小,等我长大后变得又高又壮,像爸爸那样,我就去当空军。” 开战斗机最帅,最拉风。 王书宁没想到冯国强还有这样的宏图大志,“飞行员可比普通士兵体力更好,身体素质更强,凭你现在走几步路就喘,八成是悬。” 在学生眼里,老师的话有时候比家长更有说服力。 冯国强微张着嘴,接着嘟嘴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说话声音特别大,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我还能走,继续。” 四十分钟后,冯国强坐在地上脱鞋子,实在是太酸太痛,真的走不动了。 王书宁和冯丽丽坐在草地上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小口地喝。 两个孩子水壶里装的是放凉的白开水,王书宁水壶里装的是椰子水,她特别喜欢喝这个,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要紧。 金山岛上不缺椰子树,好些都是野椰子,考虑到树高难摘,岛上也有人会专门弄这个摆摊卖,就是价格特别低,一分钱能买十个。 王书宁喝的椰子水既不是自己爬树摘的,也不是在地摊上买的,而是她在空间里弄的。 这些天连续喝,空间里的椰子树都快有些供应不上她的需求。 椰子果肉用来做椰子鸡,吃不完就晒干保存,等过一段时间再寄回去。 “轰隆。” “轰隆。” 躺在草地上得三人瞬间坐起来看向远方,只见一艘硕大的军舰从礁石的拐角处露出来往大海行驶。 王书宁蹙眉,这里距离自己上次看到部队船只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军舰怎么会开到这个地方来? “是大船。”冯国强激动地大叫。 冯丽丽双眼放光在原地单脚跳。 部队的军舰比他们一般时候坐的轮船要大十几倍,而且光是看着那些长筒炮就感觉特别威风。 在阳光的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仿佛将整艘军舰刷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 它逐渐远去,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渺小,好似将心中的寄托都连着带走一般。 休息半个小时之后,王书宁这才带着两个孩子继续走。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丁慧早就从单位回来,正在洗菜准备做晚饭。 王书宁看着地上的海虾和两棵莴笋,看起来有点少,“冯营长今天又加班不回来吃饭啊?” 丁慧见两个孩子浑身是汗,催促他们进屋洗澡,否则坐到哪里,哪里都是汗渍。 “老冯临时说要出海三四天,中午回来连衣服都没收拾,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丁慧觉得自己天生老妈子的命,单位事忙,两个孩子正是活动量最大的年龄,光衣服自己一天就得洗两套。 想到下午看到的那艘军舰,王书宁明白地点头。 “妈,我上衣没了?”冯国强披着毛巾赤脚从屋里跑出来。 丁慧甩手,“你衣服在晾衣杆上晒着,应该已经干了。” 冯国强连忙跑过去扯下一件长袖就往屋里跑。 丁慧朝王书宁无奈摇头,“两个孩子长得太快,好多衣服都小了,等空下来得给他们改改。” 王书宁眨眼,把小了的衣服拆掉做大点,这技术有点高超。 第105章 军舰归岛、物资船停摆 “营长,距离目标坐标还有三十海里。”曾春拿下望远镜一脸严肃地看向冯云浩。 在连续三天的审问下,藤木野司终于将所有事全部吐了个干净。 敌人一共三十人,在两个月前偷偷潜入华国海域,让藤木野司单独乘坐小船登上金山岛,侦察驻岛部队在岛上的兵力划分和军事实力。 万幸的是,藤木禾子偷渡上金山岛那一天,正好被在外巡航归来的二连部队发现,这才有了当天晚上的临时行动。 王书宁又发现了逃跑的藤木野司,这才将两人全部抓住。 冯云浩眺望空荡无人的海面,命令:“降低行驶速度,派海燕行动小组乘坐伪装渔船接近目标。” “是。”曾春收腿敬礼,立刻转过身走出指挥室去通知海燕行动小组。 比原先外出的时间还要长,五日后,冯云浩还未归家。 王书宁能明显感觉到丁慧的不安。 以前出海行动一般都会准时回来,有时候还会提前,这是第一次晚归。 尤其前几天岛上抓捕海盗的事情才结束,丁慧猜测或许和海盗事件有关,这就意味着这次行动是真刀真枪的实战,危险系数很高。 “通知:预计今晚七点会有暴风雨,持续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请岛上居民做好防范,紧闭门窗,严禁外出。” “通知:预计今晚七点会有暴风雨,持续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请岛上居民做好防范,紧闭门窗,严禁外出。” “通知:预计今晚七点会有暴风雨,持续时间大概在两个小时左右,请岛上居民做好防范,紧闭门窗,严禁外出。” 大喇叭播报三遍才停止。 王书宁将衣服收掉后来到二楼将晾晒的果干搬到屋内,所有窗户关闭锁好,每个月台风至少要来一次,她已经快要习惯这种操作了。 距离金山岛一百五十海里的海域内,123号军舰正在火速赶回。 冯云浩手臂被绷带吊着,深邃地双目直视前方,询问领航员,“能否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赶回金山岛?” 领航员手上的铅笔快速在地图上计算他们赶回去的概率。 123号军舰从金山岛南面登岛,这次暴风是从北面登岛,两者前行路线完全相反。 假如123军舰无法在遇到暴风之前登岛的话,他们势必会遇上暴风,军舰虽不至于被暴风掀翻,却会影响他们回去的时间。 军舰上还有六位伤员等待回岛救治。 领航员高声回答:“报告营长,以目前风向前进速度计算,123号军舰几乎和暴风在同一时间登岛。” 冯云浩蹙眉,“加快速度,至少提前半小时停靠码头。” 驾驶员:“是。” 大概六点左右,天色开始变黑。 原本美丽的湛蓝天空就像大军压境一般变得黑沉沉的。 天空看起来特别低,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砸在屋顶和树叶上。 冯云浩穿着雨衣浑身湿漉漉的,一双胶鞋沾满泥沙。 “阿慧,开门。” “阿慧。” 丁慧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吃饭,听到敲门声后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跑到门边开门。 “你总算回来了。”见到安然无恙的冯云浩,丁慧这两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怎么淋成这样,我马上烧水给你洗澡。”担心冯云浩感冒,丁慧没打算继续吃饭,转身就去厨房点炉子。 冯国强和冯丽丽跑过来看他们的爸爸,等冯云浩把湿透的雨衣脱下来扔到地上,看到被吊着的手臂,两个小孩被吓到:“爸,你受伤啦!” 厨房里正在往水壶里灌水的丁慧听到声音手里的壶砸在台面上,连忙跑出来看,嘴唇有点轻微发颤,“你手臂怎么回事?” 冯云浩单手将里面湿掉的衣服脱下来,“没事,一点小伤,赶紧烧水,我有点冷。” 丁慧从抽屉里拿毛巾给他,“先用毛巾把水擦干,披上衣服,水十五分钟就能烧好。” 暴风雨越来越大,王书宁在家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和风声。 椰子树硕大的树叶被风吹得向一边摇摆,时不时还有椰子落下。 等风声雨声停下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隔日天刚明,太阳还未从海面露出,朝霞染紫了整片海面。 王书宁站在屋檐下望着满目疮痍的院子,蔬菜叶子上全是泥沙,大片树叶落的满地。 隔壁屋檐底下。 “你手都受伤了,还去部队干嘛?”丁慧见冯云浩穿着一身常服要出门,连忙阻止。 她打从心底里不想让他去,自从随军开始,这还是冯云浩第一次受伤。 伤口昨天换绷带的时候被丁慧看见,圆形伤口,那是枪伤。 冯云浩瞥过头,“昨天回来的太匆忙,部队还有点事情没交接,我叮嘱完就回来。” 丁慧一脸担忧地目送他离开。 冯云浩路过门口的时候,王书宁向他招手示意,“冯营长出海回来啦。” 对方没多言,只是点头朝自己打招呼。 中午下课吃饭的时候,王书宁看到校长和食堂阿姨好像在争执。 苏方梅端着吃空的碗来到王书宁旁边坐下,“听说了吗?运输物资的轮船接下来两个月都不会再来岛上,学校口粮见底,校长正为这事发愁呢。” 王书宁错愕,运送物资的船三天来一次,若有人上岛也是乘坐物资船靠岸,猝然停摆两个月,这是要有大事发生? 王书宁开口问道;“岛上海鲜不缺,蔬菜勉强够用,主要是大米和粗粮,校长就一点也没存?” 学生中午饭用到的粮食和蔬菜是每个星期从家里带过来上交到学校食堂,只有王书宁他们这些老师的餐食是学校包了的,加上食堂做饭阿姨一共也就七个人。 苏方梅摇头,“估计校长要去部队借粮,可千万别叫到我。” 王书宁眨眼,向部队借粮? “王老师,跟我去部队一趟。”校长站在办公室门口朝王书宁喊道。 同样身在办公室的另外两位老师龟缩在椅子上,生怕自己被叫到。 第106章 去部队借粮 王书宁放下手里正在批改作业的红笔,站起身问:“校长,去部队干嘛?” 校长面无表情,“借粮食。” 王书宁咽口水,果然是这件事,怎么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新人,再不济也得带个有经验的去啊! “好,等我一下。”她默默叹口气,低头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后就跟着校长离开了学校。 一二年级教数学的贺老师议论道:“怎么这次叫王老师过去,一般不是秦老师吗?” 秦老师是一二年级的语文老师,也是学校年纪最大的老师。 五六年级的赵老师说:“王老师前几天刚被部队领导嘉奖过,她在部队那是挂了名的,带她比带秦老师好用。” 赵老师压低声音:“也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上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两年前。” 在去部队的路上,校长叮嘱道:“等一会儿你直接附和着我说就行。” 驻岛部队好几千人,不缺学校七个人的口粮,可毕竟是去借东西,姿态总得摆得低点。 部队现在什么情况校长也不清楚。 等两人到驻地门口时,立刻就被站岗士兵拦住。 校长道:“我要见你们董旅长。”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汇报。” 好一会儿,士兵跑出来带两人进去。 董永光,驻岛部队旅长,也是岛上最高级别的将领,他刚开完紧急会议就听到小学校长带着王书宁过来,肯定是为了物资船停摆的事情。 校长和王书宁刚进门,士兵又过来报告,中学校长也在外面要求见董永光。 王书宁凝眼,八成是同一件事。 她心里更是疑惑,身为校长,怎么能让学校没有存粮? 就连两个月都不能撑。 若是部队同样如此,一旦被敌人包围,岂不是没几天就会被困的弹尽粮绝。 两位校长先是问物资运输船为什么两个月都不能过来,董永光的回答模糊不清,只说是上级领导下的命令。 紧接着就开始进入正题,向部队借粮食。 “你们在岛上待了几十年,这种事情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这次又没屯粮食?”董永光只想叹气。 这都多少次了?怎么次次都记不住教训。 借粮是小事,可他们没有防患于未然的警惕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军队给学校的拨款是按年来拨付的,老师们吃的粮食不说按年来采购,至少也得一次屯三个月到半年才是。 小学校长和中学校长对视一眼。 小学校长:“董旅长,学校一共就那么点地方,人员又少,放太多粮食不安全,物资船每三天来一次,我们一般也只储存一个月的粮食,这两天正好到采购时间,物资船要是不来,就撑不了多少天了。” 王书宁站在一旁细想,小学教室有三个,两个小办公室,一个放体育用品的仓库,粮食一般放在厨房后面的小房间里,那里位置好像的确不大。 除了在大门口站岗的士兵,也没有其他人看护,晚上更是空无一人,光凭一把锁是不太安全。 只是两位校长都这么警惕不敢存太多,难道学校曾经发生过粮食偷盗的事情? 董永光叹口气,目光移动到王书宁身上,“这位老师看着面生?” 岛上的老师自己一般都见过,带这么一个不开口说话又年轻的老师过来,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小学校长见董永光终于问到王书宁身上,立刻说道:“王书宁老师既年轻又有能力,之前还英勇搏击海盗,这次来部队我带她来见见大场面,以后好给部队挣更大的功劳。” 王书宁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校长这话讲得既尴尬又直白,明眼人一听就会多想,看看董永光瞧自己的眼神就晓得了。 她只能尴尬地扯动嘴角,毕竟是自己的顶头老大,这点面子必须得给,要不然回去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我对人民子弟兵特别敬佩,所以就拜托我们校长带我过来瞧瞧,我要不是女的,我爸妈当初肯定让我当兵,为祖国牺牲奉献,添砖加瓦。” 董永光勾起嘴角,“我听杜团长提过你,要不是部队女兵全是后勤,我还真想把你调过来。” 王书宁微笑,我开玩笑的你居然还当真。 当兵的苦我可承受不了。 当年学校军训就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四人尬聊半天,董永光终于答应两位校长借粮食,明天就安排人把粮食运到学校。 回到学校后,王书宁好奇地问秦老师学校是不是以前被偷过粮? 秦老师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王书宁刚来应该不知道才对。 王书宁把椅子搬到秦老师身旁,“刚刚陪校长去部队借粮,校长说学校人少,放太多粮食不安全,我就猜是不是被偷过。” 秦老师回忆,“那是七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当时两所学校都是按年囤够一整年的粮食,结果遇到个黑心肝的,把仓库里的粮食全部搬空,后来部队查到人,小偷为了毁灭证据,把所有偷来的粮食全部扔到了海里。” “那个时候粮食多缺呀,就这样白白喂了海鱼。当时两个校长沦落到捕鱼在市场上卖,所有老师吃海鲜吃到吐。” 王书宁皱眉,“不是只在学校吃一餐么,既然已经吃到吐,为什么不自带?” 秦老师摇头,“那个时候家家饥荒,就连老师都不例外,能吃免费的谁愿意自己出钱出粮,当时就连部队都借不出来粮食,两位校长那年吃了不少苦,后来学校就开始一次性只囤三个月的粮食,再后来,运输物资的船只来往时间固定下来后,三个月就改成一个月,一直持续到现在。” 王书宁悄咪咪道:“改成一个月,也有部队能借到粮食的原因吧。” 秦老师挑眉,“有些话你心里清楚就行。” 王书宁将椅子搬回去,七八年前被偷掉一整年的粮食,当时校长想死的心恐怕都有了。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接下来一个月,王书宁明显察觉到退潮后海滩上赶海的人变多,集市上的东西售卖速度也变快。 家属区好多人家屋檐底下都挂起了咸鱼。 还有就是,部队船只的鸣笛声越来越明显,每天都有人出海。 第107章 买火车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一月月底,码头通知运送物资的轮船开始摆渡,十二月一号会过来一趟,让学校提前报采购需求。 从金山岛山坡往下看,海面一片平静,部队停泊区域,所有军舰均已回来,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虽然这里不是封闭区,可经常过来看影响不好。”曾春从山坡底下爬上来叮嘱王书宁。 王书宁见他脸上有划痕,不知道是是刀伤还是子弹擦过的伤痕? “我周末锻炼都会经过这里,这些天岛上不平静,就顺道看两眼。”王书宁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第一次有点忐忑,次数一旦多起来,就变得习惯。 曾春勾唇,“你感官灵敏,反应速度快,可惜不能像男兵一样上战场。” 王书宁四十五度转移视线,这部队上的军官见了自己一个个都这么说,家属区闲来无事的大姨大妈见到自己开口就是有没有对象。 他们还真是分工明确,可惜自己一个都不想。 “反正刀枪我都已经摸过,也不比你们差。” 曾春想到藤木野司,若不是王书宁重伤他,那天他八成会逃掉。 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当真算起来,王书宁的功劳比之前奖励的还要大许多。 只是…… “若还有下次,保护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不是你的职责。”总归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冲在前头的不该是她,那天晚上她才是被连累最多的那个人。 “身为华国公民,维护国家安全是每一个人的职责,你们军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可待在大后方的普通民众也有一颗矢志不移的报国之心。” 面对王书宁铿锵有力的回答,曾春难以置信地凝视她,从来没有姑娘在自己面前说过这种话,她们一向柔弱需要被人保护,遇到危险也总是害怕地躲在自己身后叫喊。 望着王书宁悠闲散步而去的背影,曾春的脑海里生出一种想法。 女性在部队中不是只能担任后勤工作,华国上下五千年,又不是没出现过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初冬,金山岛上气温稳定在十五到二十度左右,穿长袖衬衫外面再套一件外套即可。 邮递员背着重重的包,自行车后座两旁还挂着好些东西,停在王书宁家院子外面朝里大喊:“王书宁同志,有你的信。” 接过信封,皱眉问道:“同志,这信怎么是一个多月以前的?” 邮递员回答:“这不是两个月没开船,我也过不来,信件和包裹积压了两个月今天才开始送。” 王书宁点点头,刚刚没想起来,物资船过不来,邮递员肯定也上不了岛。 回屋拆开信封,是宋母寄过来的,询问自己今年过年有没有假期,会不会回家。 隔日下课时,王书宁问校长学校今年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放寒假,明年又是什么时候开学。 校长想想后回答道:“今年大概十二月二十号左右放假,明年二月初几开学,具体时间还没定,上面的通知还没下来。” “校长,一般放假通知什么时候下来?” 校长翻看日历,“一般提前半个月会下来,也就这两天,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两天后,上面通知下来,今年寒假放假时间为十二月二十三号,开学时间是明年二月初一。 随着通知下来的,还有各年级的期末考试试卷。 对比轮渡时间,王书宁回家给父母写信,十二月二十五号从金山岛坐轮渡去达山市,若是能顺利买到火车票,十二月二十九号就能到家。 丁慧听说王书宁过年要回家,“这一来一回在路上花的时间就要八九天,在岛上待的时间一长,就会感觉外面冬天可冷了。” 王书宁解释:“去年过年我就没回去,今天家里人写信来问,索性有时间,回家待一段时间挺好。” “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想家的时候,你火车票买了没?从达山市到京市的火车票可不是天天都有。” 要是当天没买到,在火车站等上一两天也是平常事。 王书宁摇头,“出岛一次四五天不能回来,我想着到那里再买,期末学校忙着复习考试,我也没时间出去。” 假如轮渡天天开,趁着周末跑一趟也行,可三天开一次,王书宁是真没空。 丁慧麻溜地提道:“这还不简单,你找开轮渡的工作人员帮你买票,他们经常来回跑,顺手的事。” 王书宁惊喜,“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丁婶。” 翌日周六正好有轮渡过来,王书宁揣包红枣来到码头。 她在旁边观察半天,确定人选后上前问道:“大哥,我听说你们能帮岛上人代买火车票?” 赵谦打量王书宁,有点面生,好像又在哪见过,点头回答:“能,你要买到哪里的?” 王书宁:“京市。” 赵谦又问了王书宁两个问题。 要什么时候的票? 在岛上干什么职位? “二十五号之后的票不好买,去京市的火车班次少,可能要排队。就算能排到,估计你也买不到卧铺,只能买硬座。” 王书宁抿嘴,坐三天三夜的硬座,这是要把屁股坐烂? “王老师,你寒假要回老家?”正在码头视察工作的廖廷鸣碰巧看到两人说话。 王书宁转过头,点头承认,“岛上不好出去,我想着让别人给我带张票。” 廖廷鸣看一眼赵谦,是开轮渡的工作人员。 “每年这个时候回京市的火车票不好买,这事交给我,后天我去市里办事顺便给你买一张卧票。” 赵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一个小学老师能让部队连长这么给她面子,看来关系不浅。 王书宁自然不想坐三天三夜,“你去市里办正事,帮我买票会不会耽误时间?” 廖廷鸣摇头,“就一会儿,我顺带跑一趟就行,你来岛上支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让你一路坐回去也不好。” 王书宁视线闪躲,“那就谢谢廖连长了。” 等人离开后,赵谦把红枣还给王书宁,“你既然在部队有关系,买火车票这事就不难,小姑娘眼睛放亮,我看人家对你有点意思。” 王书宁接过红枣,自己担心的就是这事,既然没打算和廖廷鸣进一步发展,多接触不好,会给人一种他还有机会的错觉。 第108章 回家,寒冷的京市 廖廷鸣从达山市回来后的当天下午就来到王书宁家,“二十六号下午四点的卧铺。” 王书宁伸手接过车票,“谢谢廖连长。” 看一眼票价,然后把钱递给他,“廖连长今年过年不回去?” 廖廷鸣摇头,“探亲假上半年用完了,回去得等明年。” 王书宁眨眼。 廖廷鸣见她没话说,“那我就先回去了,发车时间记好,千万别迟到。” 王书宁笑着将人送到院门口。 小学期末考试结束后,考虑到王书宁要回京市,所以苏方梅老师就留下来和王书宁一起把三四年级的试卷全部改完。 所有科目的试卷批改加统计分数,一直到二十四号下午才结束。 “苏老师,学生拿成绩单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明年暑假我来。” 岛上小学和中学拿成绩单统一集中在二十七号,那时候王书宁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苏方梅扭动发酸的手腕,“你明天上午的船,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年可别留在老家舍不得过来!” 教同一个班,一个学期下来,苏方梅对王书宁的观感不错。 做事不拖沓,也不抱怨,学生家长都喜欢她。 王书宁眉眼弯弯,“肯定得回来,岛上海鲜这么好吃,我还舍不得呢。” 苏方梅挑眉,“你这都过来四个月了,还没吃厌!” 王书宁咽口水,“没,我前天寄了好多干货回老家,怕在京市馋嘴,晒干的咸鱼,干海虾,整整两大袋。” 回到家东西差不多都已经收拾好,重的前天已经全部寄走,也就剩下几件衣服。 隔天清早,王书宁进入厨房开始忙活,要在路上待四天时间,得多做点吃的放到饭盒里带上。 丁婶见太阳已经升起来,隔壁还有动静,站在阳台上大喊:“王老师,赶紧出发,可别错过了轮船。” 王书宁把包放到屋檐底下,正要拿钥匙锁门,听到声音大喊回应:“我知道,马上就走了。” 拎着包赶到码头,没想到有人在那里等自己。 廖廷鸣挺拔的身躯站在轮船边上一直望着王书宁,视线太强烈,想忽视都难。 “王老师,我今年过年不能回家,你能帮我带个东西吗?我怕寄丢了。” 王书宁低头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表,钱都可以寄回去,手表也能寄呀。 偏偏欠他人情自己还不能拒绝。 “好,你把你家地址和你家里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回去后找时间送过去。” 廖廷鸣从胸口口袋里拿出纸条递给王书宁,“这是我家地址还有我爸妈的名字。” 王书宁勉强勾起嘴角,这是笃定自己会答应,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轮船鸣笛一声,马上就要开了。 王书宁连忙拎着包上船。 晴空万里,正是看海赶路的好天气。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轮船停靠达山市码头,王书宁去国营饭店饱餐一顿后就去火车站等着。 下午三点半,工作人员开始喊上车,王书宁拎着包混在人群堆里往前走,差点被夹成肉饼。 廖廷鸣帮王书宁买的是下卧,比起自己从d市来时坐的上卧活动空间多不少,最起码坐在床上能挺直腰杆。 坐在王书宁对面床铺的是一个读书人,自从上车开始,手上的书一打开就是两三个小时不合上,看完一本再从包里换一本。 那包四四方方的,王书宁有理由相信里面装的全是书。 吃饭的时候两人会聊几句,知道对方叫程志吉,是华京大学文学系的教授。 知道王书宁高中毕业下乡,现在在当老师后,程志吉不由得发出感慨,“若是高考没取消,说不定你还能当我学生呢。” 王书宁挑眉,“华京大学分数线太高,估计很难考上。” 程志吉笑道:“我看你行,可惜了,当小学老师也挺好,至少那些知识没白学,还能传授给下一代。” 在火车上待三天三夜,到后来,就算是躺着,王书宁都感觉头昏眼花。 车厢里温度只有四五度,越靠近京市越冷。 王书宁穿着棉外套,坐在床上裹紧被子,车窗上有水雾滴落。 白天中午窗户得打开透风,要不然味道更难闻。 十二月二十九号上午,王书宁家。 宋桂英正带着儿媳张秀珍在厨房忙活。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连忙跑到客厅催促,“你们早点过去占位置,去晚了要是下来的人太多没看到小宁怎么办。” 王建国和王建军正坐在凳子上吃干椰肉,甜味不重还有股清香味,就是太难嚼,费牙。 “现在才九点,火车差不多得十二点才能到,我和建军过一会儿再出发。”王建国抿一口白开水,牙缝好像有点塞。 列车员通知下车,王书宁拎着包跟在末尾。 刚出车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宁。” “小妹。” 站台的声音十分嘈杂,但王书宁还是听得十分清楚,抬头顺着方向看过去,父子两个正往这边挤过来。 到面前后,王建军把王书宁手上得包接过去。 王建国道:“回家,你妈和你嫂子做了好多菜,就等着你回来吃。” 京市的气温已经是零下,前天刚下过雪,还没化就被冻住,地上有点滑。 王书宁的耳朵被冻得通红,呼出的气是白色的雾。 冷风透过衣缝吹进来,浑身发抖。 “妈,小妹回来了。”还没进门,王建军就朝里大喊。 推开门,宋桂英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握住小女儿的手,“可算回来了,饿了吧,赶紧吃饭。” 进了客厅,火炕上的饭桌已经摆好。 宋桂英推小女儿上火炕,从墙角边拿一张旧毯子盖到她腿上,“把毯子盖上,穿这么少,双手冻得冰凉。” “谢谢妈,我没想到京市这么冷。”刚坐上来,屁股还没热乎,手冻僵差点拿不了筷子。 王建国问道:“岛上不冷?” 王书宁摇摇头,“不冷,这个时候就跟春天一样。” 张秀珍望着小姑子,“小妹是越长越好看了,这脸白里透红的。” 王书宁眉开眼笑道:“那是被冻红的。” 宋桂英仔细打量,“胖了一圈,没瘦,皮肤是比原来要白,我还以为你会黑一圈回来呢。” 王书宁开口说道:“我一般待在家里或者教室里,只要出门就穿长袖戴帽子,所以没被晒黑。 第109章 烘头发 “先喝碗排骨汤暖和暖和。”宋母用汤勺盛了满满一碗排骨汤放到王书宁面前。 桌上不仅有排骨汤,红烧肉,还有土豆烧鸡,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道青椒炒茄子,快赶上年夜饭的丰盛程度。 吃过饭,宋母开口道:“你前几天寄来的东西除了吃的之外,都已经拿到你房间里。我去烧水,你把头和澡洗了,衣服换掉,火车上睡不好,吃饭的时候你眼皮都在打架。” 王书宁点点头,把手放在膝盖上,“我买的是卧铺,已经算好的,要是硬座,估计得瘦好几斤。” 正准备出门晃悠的王建国停下转过身,“过年卧铺不好买,年后也紧张,你明年什么时候回去,我让你哥明天就去车站买票,省的到时候买不到。” 王书宁思考,“二月初一开学,得提前两天回去做准备,学生得报名,买一月二十号到二十五号的火车票都行。” 从厨房走出来的宋母开口道:“那正好过完元宵节。” 没一会儿,宋母就跑到客厅催王书宁去厨房洗头。 房梁上挂着洗澡帐子,在里面洗有热气不冷。 洗完王书宁就回房间坐着,床板是热的,房间里的火炕已经被王书宁的爸爸提前烧热,就怕小女儿上床的时候觉得冷。 宋母把火盆搬到床边,上面架上架子,让王书宁把头放上来,给她烘头发。 “看到你不仅没瘦还长得越来越好,妈心里也就放心了,下乡到农村已经够苦,你还跑到那老远的岛上去,也不提前寄信和家里商量一下。” 王书宁侧过头望向宋母,“机会难得,金山岛虽然偏,可不用下地干活,当老师比种田舒服。” 宋母拿梳子慢慢地把王书宁的头发梳开,让里面头发也能被火烘到,“在外面一个人把自己保重好就行,还给家里寄那么多东西,带出去的钱哪里够花。” “岛上水果和海鲜特别便宜,海虾只要三分钱就能买一斤,那些热带水果也便宜,花不了多少钱。” 酸胀的头皮被宋母梳得特别舒服。 宋母:“能当上老师也好,至少有寒暑假,有时间能回来,你要是还在大凤村,现在肯定还没回来,年后还得早早地走,就连元宵节都不能在家里过。” 等头发彻底烘干,宋母把火盆拿走,“困了就睡。” 王书宁缩头躲进被窝里,支吾道:“嗯。” 房门关上后,王书宁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帘缝透进来刺眼的白光,拉开窗帘,屋外一片白雪皑皑,空中还在飘鹅毛大雪,仔细听还能听到房间外的说话声。 这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王书宁缩在被窝里不想起床,鼻尖的空气都是冷的。 “小宁,起来吃早饭了。”宋母推开房门看着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喊道。 王书宁拉下一点点被子,“妈,我能不能不起,外面好冷。” 宋母撅嘴提高音量,“我把碗端到过来,你坐在床上吃怎么样?” 王书宁睁大眼,“好啊。” “赶紧给我起来,还坐在床上吃,怎么不说我亲自喂到你嘴里,昨天晚饭就没吃,肚子不饿啊!”母老虎发威吓一跳。 门一关上,王书宁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皮肤受冷发抖,快要流鼻涕了,刷完牙洗完脸火速跑到客厅炕上待着。 宋母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柜子里有旧的,你穿那个。” 王书宁转身回房间打开柜子,脱掉身上的短棉衣套上长的,衣摆拖到膝盖,暖和多了。 早饭吃油条、豆浆和玉米煎饼。 几个月没吃杂粮,现在吃倒不觉得厌。 “你下乡的时候不是带了两件厚棉衣过去么,怎么穿这么薄的回来?”昨天就发现小女儿身上穿的短棉衣是新的,之前寄回来的东西是自己帮着整理放到柜子里,根本没有那两件厚棉袄。 昨天回来时拎的包里就一些内衣袜子,可以说是空荡荡的,就连饭盒都是空无一物。 “有一件衣袖破了,还有一件胸口被树枝刮破一个大洞,我又不会缝,就把棉花拿出来塞了个枕头用。” 回来之前王书宁有考虑到京市温度低,特意带了一件棉衣,没想到不管用, 宋母瞪眼,破了不会补直接当枕头,“小时候让你多学不听,现在就连衣服都不会做,买的那个棉衣那么短,家里就剩你身上这一件,吃过早饭我和你嫂子带你上街扯点布料买棉花回来做。” “妈,不用买,我待在家里不出门,回岛上也用不着,有这一件就行了。”外面这么冷,还下雪,王书宁懒得出去。 张秀珍坐在一旁不出声,做新衣服还不上街,换成自己早跑过去了。 “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不能让街坊邻居过年看你穿旧衣服,必须做新的。”自己对外可是说小女儿在外面当老师,要是穿的不体面,一定会被别人说闲话。 “既然不用试,妈妈和嫂子去就行了,布料帮我买浅黄色的。” 宋母:“黄颜色不耐脏,过年就得穿大红色” 王书宁讲道:“我又不用下地干农活,过年大家都穿大红色,我就想穿点不一样的。” 将一根油条、一张玉米饼,一杯豆浆吃进肚子里,王书宁回房间转身出来递给宋母一叠票,“都是学校发的,我在岛上不出去也用不到,过年一次性用掉。” 王书宁手上除了一万多块钱之外,还有好多票,都是之前卖东西宋文一给的。 宋母伸手接过用橡皮筋捆着的票,布票、糖票,酒票,甚至还有烟票。 “学校发这么多票,你还有工资拿吗?” 王书宁回答道:“有啊,去金山岛支援本来就比待在镇上工资高,岛上海鲜水果便宜,蔬菜院子里自己就能种,中午吃学校食堂,又不能出岛去市里买东西,开销自然就少。” 宋桂英将票放到口袋,回来一天自己也没问过小女儿当老师每个月工资有多少钱。 现在儿媳妇在旁边,晚点再单独问。 第110章 催婚 吃完饭,王书宁也不下炕,拢着毯子望着外面的雪发呆。 洗好碗,宋桂英和张秀珍走过来,“你真不去?” 王书宁直摇头,“不去,外面好冷。” 过年人多,就连国营商场里也全是人头。 宋桂英用手翻找被红布料盖在底下的其他布料,没找到浅黄色的。 “同志,有没有浅黄色的布料?” 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挑眉,“婶子,这个季节哪来的浅黄色布料,夏天还差不多。过年红色卖的最好,最喜庆。” 宋桂英皱眉有些为难,“我女儿不想要红色,那有没有其他淡点的颜色。” 张秀珍站在一旁用手翻那些红布料,自己也想买布料做衣服,可这趟是为小姑子跑的,得等婆婆买到布料后再提自己也想要。 工作人员边整理布料边思考,“仓库里有秋天没卖完的布料,婶子要是不觉得麻烦就自己进去找。” 宋桂英连忙顺着方向钻进仓库。 门一开,一股重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站在身后的张秀珍连忙捂住口鼻,这是多久没打开了,这么脏。 走进仓库,布料全部被透明薄膜盖着,宋桂英弯腰从侧边看颜色。 “这里全是浅色的,拿出来看看。”看到一摞浅色布料,宋母连忙喊儿媳妇帮忙。 掀开透明薄膜手上沾一手灰,怕把布料染脏,两人从口袋里拿手帕把手擦干净才开始翻找。 “妈,这颜色会不会太浅了。”怎么看怎么别扭。 宋桂英抽出一匹明黄色的防水布料,这个颜色好看,“小宁爱穿黄色就黄色,好不容易回家过年,又不让她干活,弄不脏。等她走的时候把衣服扔在家里,我再给她洗干净就是。” 张秀珍撇嘴淡淡地笑,回家一个月不干活,是要当小姐养着。 ,罢了罢了,小姑子不在家的时候老是寄东西回来,那些红枣桂圆自己也没少吃。 “妈,你怎么还拿粉色和蓝色的。”见宋母连抽好几种颜色,还有一匹白色棉布。 宋桂英数着搭在手臂上的四批布料,应该能做三身衣服,“小宁给我的布票不少,她又不出岛不经常买衣服,自己又不会做,我再给她做几身春夏天的衣服带过去。” 张秀珍抿嘴,这么买,自己的新衣服估计是黄了。 等两人顶着满头灰从仓库出来,工作人员见宋母挑得全不是应季的颜色,这也太特殊了点。 接过布料翻看,“婶子,虽说是今年秋天积剩下的布料,可你挑的都是好颜色,价格可不怎么打折。” 宋桂英嘴角上挑,瞳孔表达出一丝自信和骄傲,“我小女儿是小学老师,就得穿的体面点,我再买一身红色的,你多少给点折扣,过两天还得来呢。” 工作人员:“行吧。” 国营商店的东西价格都是定好的,没卖掉的布料本来价格就会低点,工作人员这么说无非是怕宋桂英觉得贵,不买。 这仓库都打开了,要是挑完不买,他们还得放回去收拾。 宋桂英走到摊子边上,抽出一匹略深一点的红色布料,“就这匹,给我大儿媳妇做新衣服。” 张秀珍咧开嘴高兴地笑,“谢谢妈。” 宋桂英斜眼,“你跟过来我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张秀珍抱着布料笑。 接着买完棉花后两人就回了家,吃的用的,早在王书宁回来之前就提前买好放在家里,今天下雪,不在外面多待。 到家后,宋母见王书宁盖着毯子坐在炕上嗑瓜子,“你吃完饭下来过吗?” 王书宁摇头,“离开炕就冷,好不容易浑身烘热,我不想它冷下来。” 放下布料和棉花,宋母拿皮尺过来给王书宁量尺寸,“把棉衣脱了,我再给你量两身春夏天穿的。” 王书宁低头看一眼粉色和天蓝色的布匹,原来都是给自己买的,“妈,你眼光真不错,金山岛天蓝海蓝,就适合穿蓝色。” 宋母边量尺寸边说:“给你做两身好看的衣服,也好在岛上找个好对象,我之前写信叮嘱你的事情你问了吗?” 王书宁视线上移不太想听,这才回来第二天就开始催婚,接下来的一个月还不得天天说。 宋母见她不说话,瞪眼道:“我看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完年二十岁,年纪可不小了。” 王书宁抬高音量给自己辩解,“谁说我没放在心上,岛上举办联谊会我还参加了呢,这不没有看中的嘛。” 宋母听状问道:“联谊会都是些什么人参加,你一个都没看上?” 王书宁沉吟一声,思索道:“都是部队上的人,我聊过几个,都不合适。” 宋母蹙眉,“是他们没看上你,还是你没看上人家?” 王书宁回答道:“我看上的,没看上我,看上我的,我没看上。” 张秀珍正拿着红布料给自己裁衣服,“小妹长相不差,腰细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工作也体面,我们家里条件也还不错,还会有人看不上你?” “当然有,这谈对象又不完全看长相条件,看对眼也很重要,估计我的缘分还没到。” 宋母嫌弃道:“我看是他们太挑,像你这样的条件在大院里别提多抢手,要不是工作在金山岛,就这过年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媒人抢着上门,可惜就是工作地方太远,男方不太可能跟过去,岛上也没法安排工作。” 等三年支援过去回到弋河镇找对象,还不如找个当兵的呢。 尺寸量完,王书宁把长棉衣穿好,盘腿坐在炕上继续嗑瓜子,自己家里炒的瓜子,宋母特意炒焦点,味道更香。 屋外的雪断断续续地下,地上的雪越积越厚,耳边没有收音机的声音,王书宁觉得有点无聊。 望向坐在对面全神贯注做衣服的两人,王书宁开口问道:“妈,街角那家旧书摊还在不在?” 宋母抬起头,“不清楚,应该在吧。” 正挑蜂窝煤回来的王建军大声讲道:“书摊还在,就是不知道年前什么时候关门。” 王书宁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今天开着吗?” 王建军抿嘴,不敢肯定地回答道:“应该开着吧。” 第111章 旧书摊 王书宁把没吃完的瓜子放回铁桶里,回房间把围巾围上,皮帽子戴上,跑到客厅换胶鞋,“妈,我出去一趟。” 宋母见她如此风风雨雨,“去烘笼上拿两双鞋垫垫上,记得带伞,早点回来,等下该吃午饭了。” 刚刚还说怕冷不想出去,一转眼这么利落。 鞋垫一直放在烘笼上烘,垫进胶鞋,脚放进去还是热乎乎的,“我知道,一会儿就回来。” 雪花落在雨伞上发出哗哗的声音,王书宁来到街角,这里没多少人行走,雪特别厚,没多少脚印。 远远朝书摊看去,门好像是开着。 走上台阶,屋内书摊老板戴着老花镜抱着火桶正坐在书堆里看书,听声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随意说道:“随便看,自己挑。” 王书宁把伞放在门口,跺掉胶鞋上的雪走进去,“好嘞。” 书摊上的书很杂,大部分都是旧的,新书整整齐齐地摆在木架子上,那些价格要贵好多。 王书宁挑的全是故事书和小说。 来到新书架子旁边,还看到一些崭新的连环画,王书宁翻看前面两页,觉得有点意思,索性都买了。 “老板,结账。”一摞十五本,应该能消遣完这个寒假。 “新画本贵,要一块钱一本。”老板指着摆在最上面的三本连环画,抬头盯着王书宁说道。 见王书宁点头,他才开始算。 “一共五块三毛七分。” 王书宁数钱递给他。 “我给你拿个布袋子装着。”老板站起身走到书店角落回来,手上是个灰色的系绳布袋。 王书宁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袋子往家走,京市的人要比金山岛和朝阳县多很多。 宋母见王书宁买这么多书回来,“这么多书你看的完吗?” 王书宁用力点头,“看得完,我阅读速度快。” 整天待在家里没事干就看书,一天看完一本完全不是问题。 一年到头忙活,也就放假的时候能休息,就算工作再清闲,上班时间那也是要工作的,总不能让学生期末的时候一个个抱着俩鸭蛋回家挨打吧。 中午吃饺子,王书宁看向她爸,“我怎么感觉家里条件好像变好了?” 白面饺子里面还包了不少猪肉,放到以前,一周只能吃一次。 昨天午饭那么丰盛,自己以为接下来几天饭菜丰盛程度肯定直线下降。 王建国眉开眼笑地说:“你回来过年,你妈想着让你在家吃好点,心疼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 王书宁转移视线,看到了宋母略带不好意思的神情。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反的,“你不在家,省你那份口粮不用养你,我们吃的肯定好点。” 王书宁含笑,低头往嘴里塞进一个饺子。 口是心非。 刚回来的头几天肯定好吃好喝地伺候,就是不知道一周后还是不是这个样子。 “小妹回来啦。”王书艺人未进门,声音已经传到。 五人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她两手空空地进来,看到饭桌上的水饺后眼睛一亮。 “我一听说小妹回来,饭都没吃就跑过来看人,现在肚子有点饿,我去厨房拿个碗。” 张秀珍火速往自己和王建军的碗里夹饺子,打秋风的大姑子又来的,还恰好赶在吃午饭的时候。 “妈,大姐还经常这样?”王书宁抬眸看向宋母。 宋母满脸无奈地看向王书宁,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了下去,“你不在家,我们四个都上班,你大姐也不常来,就是家里有人休息的时候会过来吃顿饭。” 张秀珍努嘴,不仅吃饭,走的时候多少还会顺点东西回婆家。 王书艺拿着碗筷一屁股坐在炕边,用筷子迅速夹半碗饺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仿佛饿了三顿饭八辈子没吃过一样。 “快吃。”宋母用筷子点王书宁,顺带还往她碗里夹两个饺子。 小女儿从小就争不过大女儿,吃得这么慢,等下盘子就该空了。 饭桌上最后两个饺子被王书艺夹走一口包掉。 吃完后这才看着王书宁说道:“小妹下乡一年多,脸胖了一大圈,平常少吃点,否则不好找对象。” 王书宁如鲠在喉,刚吃下去的饺子有点咽不下,心里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母把碗用力往桌子上一放,“你妹妹找不着对象用不着你担心,总归比你找得好,三天两头回娘家打秋风,和你大嫂一起去厨房把碗洗了。” “外嫁的女儿回娘家还要干活,妈你一点都不疼我。”王书艺小声抱怨。 宋母说道:“你回来的还少嘛?次次赶饭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待在婆家要饿死呢。” 幸好只是一个人过来,这要是拖家带口,宋母早就发脾气了。 王书艺不情不愿地跟着去厨房,把碗筷一放就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对张秀珍念叨:“小妹不用洗碗,凭啥让我洗。” 张秀珍从桶里舀水往锅里倒,“小妹常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家,妈自然多疼些。” 一个是没嫁人,常年不在家,动不动就寄东西回来的孝顺小女儿。 一个是三天两头回来打秋风,拿娘家东西补贴婆家,差点让宋母丢掉工作,损人利己的大女儿。 换成自己也知道应该更疼谁。 一家人的碗,到最后王书艺就连手都没湿。 等张秀珍洗完这才跟着她一起从厨房里出来。 王建国父子已经从炕上下来,现在只有王书宁和宋母在上面坐着,被挡在后面的布料一下就看清了。 “这么多布料,这是要做新衣服?怎么颜色都这么亮,还是这匹红色的好看。” 张秀珍连忙上前把布料从大姑子的手里抢过来,“大妹,这是我的。” 说完她就把布料拿回了自己房间。 王书艺不高兴地拿起白色那匹,“红色我还不稀罕呢。” 宋母直接把布料从她手里抽走,“这是给你妹妹做棉衣,缝内衬用的。” 王书艺蹙眉,“妈,粉红色和天蓝色也不像你和爸穿的年纪,难道也是给小妹做衣服的?” 第112章 打秋风,顺手牵羊 “布票全是你妹给的,不给她做给你做?”宋母挑眉。 王书艺被堵得哑口无言,慢悠悠地开口讲:“那也不用做这么多,过年有一身新衣裳不就行了,我都两年没穿新衣服了。” 说话的同时她还朝王书宁看。 王书宁低头从旁边拿过画本打开假装没瞧见,这种事情还是让咱妈去解决。 “小宁过完元宵节就得走,我帮她做两身春夏天穿的衣服带过去,岛上交通不方便,她又不能时常去市里买,况且买的也没家里做的结实。” 王书艺眼珠子晃悠两圈,靠坐在王书宁腿边,“小妹,在金山岛当老师工资怎么样?你给妈这么多布票,工资应该不低吧。” “还行,勉强能养活自己。” 工资的确不算低,可也不是给你的。 王书艺皱眉,“养活自己还不容易,我听说岛上动不动就刮台风,天气特别恶劣,你去支援是不是还有补贴?” 王书宁略带敷衍地点头,“有一点。” 自己是有钱,可也不想被人打秋风。 “过年到我家去玩,团团和圆圆老在我面前提小姨,你记得去看看他们。” 王书宁抬头看向王书艺,“以前我在家的时候团团和圆圆一年也就过来一两次,还不怎么搭理我,八成是不怎么想我。” 把布料放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张秀珍笑着说道:“外公外婆都不想,怎么可能想小姨。” 王书艺瞪她,“怎么不想爸妈,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他们都过来了。” 张秀珍撇嘴,过来蹭饭还差不多。 但她也不敢多说,毕竟自己现在一个孩子都没生,大姑子生的双胞胎也算是外孙。 宋母听得厌烦,就连衣服都做不下去,差点剪歪。 “吃过饭还不回去,不怕你婆婆催你?” 王书艺看一眼窗外,天色还早,可家里有孩子和家务活,若迟迟不回去,婆婆肯定给自己脸色看,可啥东西都没带回去,肯定会被说。 眼神扫到角落里的书,心头一动,脸上挂上笑容,“小妹,这些书是你的?” 王书宁颔首,“上午刚从旧书摊买回来,我都还没看。” “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我带两本回去给俩孩子看。” 王书宁微微皱起眉头,困惑地说道:“姐,团团和圆圆好像还没上小学,这些书他们应该看不懂。” 王书艺伸手直接拿走最厚的两本,“他们不识字我可以读给他们听,再过两年就能上小学,就当给他们启蒙,以后学习成绩也能好点。” 拿到书,王书艺就站起来朝宋母打招呼,”妈,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带孩子回来看你们。” 接着走到门口伸头朝里屋喊道:“爸,大哥,我走了。” 等人走后,宋母看向王书宁,“那书你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张秀珍附和点头,对,不会还的,除非亲自上门去讨。 王书宁眨眼,“书看完后又没有其他用处,不还也没关系,大不了再去旧书摊买两本。” 拿走的那两本虽然厚,却是旧的。 不知道王书艺是觉得连环画薄,还是心里有分寸,放在最上面的新书没动。 宋母对王书宁叮嘱道:“别去你姐家,她那个婆婆不好相处。” 大女儿哪里是真心希望小女儿去她家看孩子,分明是想着小女儿不会空着手上门,想白占便宜罢了。 王书宁:“原本我也没打算去。” 父母大哥还在,哪用得着自己这个妹妹去姐姐婆家拜访。 边嗑瓜子边看书,没多久嘴就变得特别干,”妈,家里有白糖吗?我想泡点水果茶润嗓子。” 宋母放下手里的布料,“嘴越来越挑剔,喝水还要放白糖。” 尽管嘴上不饶人,她还是下炕去给王书宁拿白糖。 王书宁放下书,双脚踩在棉鞋上,去厨房拿果干。 菠萝甜味和酸味都够,家里没有专门煮茶的壶,王书宁只能把菠萝干放到杯子里,加上白糖倒满开水。 一百度的开水没一会儿就把菠萝干酸甜味泡出来了,抿一口,甜中带酸。 张秀珍伸手拿芒果干吃,虽说不是新鲜水果,晒干的却也不便宜。 小姑子去金山岛当老师,至少家里水果干和海鲜不会缺。 宋母和张秀珍一坐就是一下午,手里的剪刀针线忙个不停,恨不得今天就能将衣服做出来。 王书宁看书看累了就望着两人发呆,针脚真密,不看背面针就能穿过来,还不会戳到手指,算的上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要是家里有缝纫机肯定做的更快,也省事。 缝纫机的票自己有,可不能买,自己才去岛上支援四个月,就算把工资说得再高,缝纫机肯定也是买不起的。 “你要是觉得有意思,就跟着学,否则破个洞就直接扔,哪有那么多衣服给你扔。”宋母见王书宁盯着自己的手,不由得提意。 以前不学,说不定现在想学了。 孩子长大,想法说不定有变化。 王书宁摆手微笑,“做衣服还是算了,勉强缝个被套我都能长一节短一节,我这双手天生就不是干裁缝的料。” 张秀珍打趣道:“是不干裁缝,天生拿粉笔教书育人的料。” 王书宁翻开双手,也不是专门拿粉笔的,空间里那么多东西等着自己摘,要真的说,蔬菜果园农场主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空间里那么多蔬菜水果也该找路子出掉一次了。 周围大院好些人都认识自己,要卖也得跑远点卖。 回来的第三天,外面终于开始不下雪,就是路上被冻住,一大清早,王书宁的爸爸就在院子里滑了一跤。 屋檐上挂了一排冰溜子,王建军吃过早饭就用竹竿把它们全都打下来,怕掉下来砸到人。 屋顶上的积雪也全部推下来,防止压塌屋顶,或者突然掉下来砸到身上。 王书宁无聊地戴上手套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半人高的雪人,还用扫把当手,水桶给它当帽子。 看起来真像教科书里的生动无比的雪人,就差能跑能跳。 堆的时候,王建国就站在门口说,“怕冷还玩雪,小心生冻疮。” 第113章 送东西去南苑 街道办事处李大妈一身红彤彤地进门,\"小宁回来啦,一年多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谈对象没?” 王书宁站起身笑着问好:“李阿姨好。” 当初还是李兰帮忙,自己下乡才能调到大凤村,就是后面遇到意外,郭静怡和吕北初也过去了,没避成功。 李兰站在王书宁面前也不往里走,“前几个月你妈和我说你考上小学老师,去了海岛支援,可把我惊喜得不行,要我说还得离家锻炼锻炼,这才越来越有出息。” 王书宁看向屋内,不见宋母走出来迎客,“李阿姨来找我妈的吧,天冷她就坐在客厅炕上,我带你进去。” 宋母耳朵灵光,早早就听到李兰的声音,不出去是因为爱听别人夸小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得让别人好好看看。 等两人进门,宋母这才挺直腰杆伸手请李兰坐下,“快坐,快坐。” 李兰坐下后夸赞道:“我看你以后就是享清福的命,儿子媳妇孝顺,女儿也有出息。” 宋母把水果盘往李兰面前推,“哪里哦,过完年就二十了,到现在也没带个对象回来,我愁的要命。” “小宁长得这么好看,工作又好,你还怕她找不到对象,就是金山岛有点远。”李兰抬头把自己能想到的未婚小伙子全部想一遍。 在京市有工作的肯定不愿意去岛上,之前下乡的也没人靠近达山市那边。 “可不是有点远嘛,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宋母直拍大腿抱怨。 王书宁脚尖朝外,特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年期间大婶大妈上门的时候自己还是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尽是催婚的。 宋母估计还想让人给自己介绍对象。 “英子,后天大广场那边要放大电影,你带着一家人过去看呗。”李兰说到正事满脸期待地看着宋母。 宋母睁大眼,“这次是什么电影?” 李兰不好意思地低眉说道:“扛枪记。” 宋母蹙眉,“上次不才放过吗?怎么又放?” 李兰满脸无奈地说道:“上头要放这个,我也没办法,时间还定在晚上,现在天这么冷,好多人都不愿意去,可要是人太少,场面不好看。” 王书宁眨眼,看过的电影再看一次,还让人晚上搬着凳子坐在那里吹冷风,肯定不愿意! 扛枪记?这电影自己倒是没看过。 宋母问道:“晚上几点开始?” 李兰比了个六,“六点,提前半小时过去就行。” 王书宁悄摸摸地回房间,这么冷的天,晚上五点半跑到广场上坐着吹冷风,这福自己享不起。 “行,这两天也没其他事,我带家里人过去瞧瞧,小宁一直在金山岛上待着,她肯定没看过。” 宋母目光扫向王书宁刚刚站立的地方。 嗯~ 人呢? 刚刚不是站在这里吗? 蹲在地上择菜的张秀珍眨眼,小姑子那么怕冷,除非天上掉钱需要跑过去捡,大晚上让她坐在那里吹冷风,怎么可能。 回来两天,自己就没见她下过几次炕。 李兰热情地讲道:“宁丫头一年多没回来,正好让那些街坊邻居好好瞧瞧。” 等李兰离开后,王书宁这才回到客厅的火炕上继续看书。 “你李阿姨请你后天晚上去大广场看电影,扛枪记。”宋母看着小女儿。 王书宁侧过身,“晚上气温零下好几度,露天坐两个小时肯定感冒,我就不去了。” 宋母不肯,“你多穿点,到时候肯定好多熟人都在,我抓点紧,争取看电影之前把新棉衣做出来,你穿着新衣服去看。” 王书宁闭嘴不想开口说话,还是看书比较好。 隔日大太阳,王书宁堆的雪人也化成一滩雪水,想到廖廷鸣让自己带回来的那块手表,今天暖和,正好去南苑跑一趟。 “妈,我出去一下,爸的自行车我骑走了。” 宋母伸出头问道:“街上都是人,骑自行车不方便,不远你就走路去。” 王书宁把自行车推出来,“去南苑走路得一个多小时呢,骑车快点。” “去南苑干嘛?你好像没有同学的家在那里。” 就算有也都下乡了,这个时间恐怕还没回来。 “岛上有朋友让我给他家里人带东西,我给人送过去。” 宋母见王书宁两手空空地就要走,以为她忘记拿东西,“你东西呢?” 王书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表,“在这里呢。” 宋母眯眼跑过来仔细看,“手表?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这么晚才送,回来第二天就应该立刻给人送过去。” 王书宁伸腿跨上自行车,“前两天下雪地上没化冻,南苑那么远,我走路过去速度慢。” 宋母:“赶紧给人送过去,你朋友是男的是女的?” 王书宁停顿一秒,“女的。” 骑车来到南苑,王书宁顺着纸条上的地址一路问过去,这地方自己一次都没来过。 看着贴着喜字的大门,廖廷鸣家是没多久才办过喜事吗? “你好,这里是廖廷鸣家吗?”王书宁站在门口朝前看,正屋客厅好像有人在。 廖母站起身走出来,哪来的年轻姑娘?看着很面生。 “是廖廷鸣家,他去岛上当兵了,你是谁?” 小儿子去当兵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他那些朋友自己以前都见到过,没她。 “我叫王书宁,在金山岛工作,这是廖廷鸣同志让我带回来的手表。” 站在廖母身后的男人和廖廷鸣有七分像,应该是他爸爸。 廖母伸手接过手表仔细看,是一块女士手表。 一个月前大儿子结婚,给女方的彩礼中应该要有一块手表,可家里没有手表票,只能写信托小儿子想办法,没想到竟然直接买了一块表托人带回来。 “进来喝口茶,这孩子也不提前写个信,我都不知道这回事。”在金山岛工作,难道也是军人? 廖廷鸣的大哥大嫂从厨房走出来。 廖母见大儿媳妇过来,将手里的手表递给她,“廷鸣没寄票回来,直接买了个新的,你快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手表本该结婚之前就买好给贺慈棉的,可当时没弄到手表票,好在大儿媳不介意,说后面再买也行。 第114章 廖家聪明人太少 贺慈棉接过手表戴在右手腕上,小叔子的眼光很好,表盘精致好看,很衬皮肤。 “很好看,弟弟眼光好。”说着贺慈棉的目光就定在了王书宁的身上,眼光的确不错。 王书宁不想多待,抿一口茶意思一下,站起身就要走,“东西已经送到,那我也就回去了。” 廖母站起身想多留人一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走,有点招待不周,毕竟是小儿子的同事。 “多坐一会儿,吃点瓜子花生。” 贺慈棉嫣然一笑,走到王书宁对面坐下,“这眼看快到中午,留下来吃午饭。” 在场另外三人愣了一下,这年头要是留人吃饭,那得是关系特别好的才会请,更何况现在才十点钟,没到吃饭的时候,饭还没做呢。 王书宁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就顺手带个东西,不用这么客气,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一起吃饭呢。” 贺慈棉见王书宁是真的要走,心中了然,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小叔子单恋人家。 “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贺慈棉提议道。 王书宁快速摇头,廖廷鸣的大嫂有点太热情,“不用送,我骑自行车来的。” 廖母见贺慈棉一直站在门口望着人家走,好半天才转身回来。 廖廷崛困惑地看着自家媳妇,“慈棉,你有点怪怪的。”热情到有点殷勤。 扫视盯着自己的三人,这一家人没一个聪明的,虽然自己没见过那位在岛上当兵的小叔子,但能做的这么绕,应该挺聪明。 “一块手表直接寄回来不就得了,弟弟特意安排人带回来送到家里,既欠人情又麻烦,何必多此一举。” 廖母皱眉疑惑,“你的意思是?” “那姑娘在金山岛工作,弟弟让她带手表回来八成是看上了人家又追不上,让我们帮忙想办法呢。”贺慈棉抬高声音点醒三人。 廖母和廖父连忙跑到门口伸头去看,人影早没了。 两人失落地转身走回来,看着大儿媳欲言又止,“有那么玄乎吗?” “叮铃,叮铃。” “廖高木,有你的信。”邮递员站在门口喊。 廖廷崛立刻跑过去,是弟弟寄回来的。 递给母亲打开后,他满脸震惊地看向自己媳妇,眼眸撼动,“媳妇,你真聪明,一猜就准。” 廖廷鸣在信里把托王书宁带手表的事情说了,还说自己喜欢人家,可人家姑娘没看上他,让爸妈想办法接近王书宁的爸妈,最好能搭上关系,留个不错的印象。 贺慈棉摇头,“那是因为我脑子里有弯。”而你们没有。 廖母后悔到原地打转,“这可怎么好?就知道个名字,话都没说几句人家就走了,这信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廖父看一眼信封,“信是一个星期以前寄的,肯定是路上遇到事耽搁了,要不然前两天就该收到了。” 对于小儿子寄来的信经常晚,一家人早已经习惯。 金山岛那么远,还要坐船,寄东西经常不能准时送到。 廖廷崛夸赞道:“她在岛上当老师,学历又高还有耐心,弟弟眼光不错。” 廖父仔细看信,“廷鸣在信上说小姑娘家在城南大院那边,廷崛你明天悄悄去打听一下,看她家到底住在哪里,我们也好上门说两句好话。” 廖母皱眉摇头,“不行,廷崛一个大男人私下去打听人家姑娘不好,还是我去比较好。” 廖父点头,“都是京市人,虽说两家隔得有点远,可骑自行车也才半个多小时,挺合适,般配。” 贺慈棉忍不住给三个人拨冷水,“弟弟信里有写,联谊会上有人介绍人家姑娘没看上他,我看刚才的情况,应该是真的没意思,要想撮合,难度肯定不小。” 能想到让家里帮忙先讨好未来丈母娘和岳父,八成是小叔子自己那边已经穷途末路了。 看相片,小叔子长得人高马大,样貌也算不上丑,年纪轻轻又是连长,这姑娘咋就没看上呢。 她没想到的是,家里那照片是六年前廖廷鸣去当兵之前照的,经历六年的风吹雨打,人现在已经被摧残成一块煤炭了。 王书宁骑车到家的时候饭还没开始做,才十一点不到,王家一般十二点才开始吃午饭。 等大儿媳去厨房做饭,宋母这才悄咪咪地问小女儿:“让你带手表的朋友是学校的同事?能买得起手表,你每个月工资有多少钱?” 王书宁回答道:“加上各种补贴也就五十不到,主要是包午饭包住宿,在岛上开销少。” 宋母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哑着嗓子说道:“四十多?这也太高了。” 自己在厂里干这么多年每个月工资也才二十几块。 “妈,你们在厂里干的是耗时间的手工活和体力活,我当老师是脑力活,工资肯定不一样。” “况且没人肯去岛上支援,所以我工资才高点。” 宋母用力把针戳进棉花里,“我看在岛上挺好,工资高开销又少,学生不多,你教起来也没那么费劲,一年到头除了夏天之外,全是春天,就连冬天衣服都能省好几身,还动不动就发各种票。” 王书宁赞同:“我也觉得不错,恶劣天气岛上部队都会提前通知,只要待在家里就不会出事,海鲜当天现捞特别新鲜,和我给你们晒干寄回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前天宋母把干鲍鱼泡发烧肉,总感觉味道差点。 宋母:“你吃惯了新鲜的,肯定觉得味道不如你在岛上吃的,那些海鲜在商场不容易买到,只要上了就被人抢,价格还贵。” 王书宁挑眉,这么缺,那要是拿到黑市卖,岂不是很抢手? 没想到这层,空间里忘记屯了。 话说回来,京市的黑市地点得打听一下了。 城南大院这边自己晓得,其他远点的地方就不太清楚。 见王建国父子两个回来,宋母唠叨:“整天不干活在外面跑,也不见你们给家里帮帮忙。” 王建军表情一顿,“秀珍在厨房做饭,我去盯着火。” 王建国脱掉鞋子坐上炕,“这快过年的,厂里也没通知上班,家里柴火,蜂窝煤都不缺,水缸每天早上建军都给挑满,哪里还有活要干。” 第115章 打听,试图巧遇 宋母瞪眼,“那是你没看到,整天跟个佛菩萨似的无所事事,地上这么脏,你不会拿扫把扫两下,隔壁刘大爷一大清早就拿着鱼竿去河边钓鱼,整整三条手臂长的鲫鱼,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 王书宁挑眉,今天早上自己骑车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大爷拎着桶回来,估计是刘婶拿鱼过来朝宋母显摆了。 “可以吃饭了。”王建军手上端着炉子进门。 王书宁和宋母各自把手上的书和衣服放下,然后把矮凳上的杯子、点心和水果干收下去。 咸菜豆腐烧肉,大冬天家里经常吃这个,竹篮子里放着新鲜的绿叶子蔬菜,想吃就放到锅里烫。 吃过午饭后,王书宁的爸爸当真拿着满是灰尘的旧鱼竿,拎着桶出门了。 可晚上回来的时候,水桶里只有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红烧不够一盘菜,一个人吃都嫌少。 身为孝顺媳妇的张秀珍硬是把鱼杀了,烧了一小锅鲫鱼豆腐汤。 一人一勺就见底。 宋母看着鱼刺深深叹口气。 隔天上午,宋母拿着已经成型的棉衣给王书宁试,“穿一下,看紧不紧,袖子短不短。” 浅黄色的棉衣在大冬天显得格外亮眼,张秀珍看向自己手上的红棉衣,顿时感觉不是那么好看了。 “长度刚好,不紧也不松。”棉衣里装的是新棉花,一套上就感觉特别松软暖和。 宋母满意地看着王书宁,“这颜色真的特别衬肤色,感觉又白了许多,脱下来我给你收收线,下午就能穿了。” 用针线把棉花一块一块地固定住,防止洗衣服的时候跑到一块去。 廖母吃过早饭便在一家人的期盼下骑着自行车来到城南大院。 在街口只问了一个人就晓得了王书宁家在哪里。 没急着过去看,廖母先找人闲聊,打探出王书宁家里都有哪些人,家庭关系怎么样。 兄妹三个,说明王书宁母亲能生,女儿肯定也不差。 就是姐姐不太好,经常回娘家打秋风。 这点小事也不是大问题,她总不会跑到妹妹婆家占便宜。 更何况小两口常年在岛上待,也就放假的时候回来住几天,碍不着什么事。 廖母对王书宁特别满意,在门外悄悄看一眼确定位置后便打道回府了。 廖父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廖母坐下喝口水,“打听到了,那姑娘在城南大院还挺有名,高中一毕业就下乡,自己有出息,听说是今年才当上老师,然后就去金山岛支援,估计和廷鸣没认识多久。” “家里父母健在,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已经嫁出去,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哥哥已经娶了媳妇,就是还没孩子,一家四口都有工作,吃公家饭。” 贺慈棉满意地点头,条件算不上太好,但也算不错,至少不会给女儿拖后腿。 都是公家饭,想必彩礼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就算要的多,估计也会带回来。 廖母眼里闪着光:“听说城南大院大广场那边今天晚上六点放露天电影,那姑娘家说不定会过去,我们也去看看?” 廖父犹豫道:“城南大院距离我们这里有点远,肯定都是街坊邻居过去看,我们几个生人会不会不太好。” 贺慈棉松嘴,“那姑娘和弟弟相看过,既然没成,弟弟又不肯放弃,那就得厚脸皮。过完年二十岁,她不急不代表她爸妈不急,弟弟条件这么好,一般人肯定能瞧上。” “今天晚上先打招呼,等过年的时候再找机会上门拜个年,让她父母催她,一下子没瞧对眼没关系,只要回岛上后弟弟有机会和人家相处聊天,感情这不就处出来了!” 没看上还想追人家姑娘,那就得死皮赖脸。 当初要不是廖廷崛脸皮厚,心思又单纯,也追不到聪明的贺慈棉。 廖廷崛觉得自己媳妇说的有道理,“我觉得行,弟弟过完年也二十五了,岛上又没多少合适的姑娘,能看中一个不容易。” 廖母刷得一下站起身,“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晚上早点做饭,吃完过去占位置,也好离人家近点。” 靠在炕上捧着连环画哈哈大笑的王书宁完全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会遭遇什么.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家人去大广场看露天电影。 下午,王书宁的新棉衣彻底完工,把线剪断后宋母立刻就让她穿上,“出门穿新的,在家里穿旧的,两件也够换。” 王书宁的大哥王建军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进来,“小妹,我给你买到卧铺票了,排了三天队,今天我过去的时候终于告诉我有了。” 宋母立刻问他:“哪天的?” 王建军回答道:“一月二十四号的,下铺。” 宋母放心了,二十四号不算太早,要是买到二十号的,自己反而有点舍不得。 王书宁接过车票,“谢谢大哥,能抢到卧铺是真不容易,还是下铺。” 王建军自豪地讲道:“要是硬座,我前两天就能给你买到,卧铺就久了点。” 虽说小妹的工作勉强够资格买卧铺,可过年期间车票紧张,就变得不好买。 宋母望着王书宁身上的新衣服,说道:“还有不到一星期就要过年了,过年那几天人来人往特别忙,我得先把你两身春夏天的衣服做出来,要不然到时候来不及带走。” 张秀珍没宋母做的快,她的新棉衣至少还有一天才能完工,“等我衣服做好,我帮妈做,到时候就能快点。” 王书宁看着角落里的布料:“妈,你和爸,还有大哥过年的新衣服还没买。” 宋母伸手拿起蓝色的布料开始画线准备剪裁,“入冬的时候做过新衣服,过年直接穿那个就行。” 张秀珍穿针的手停顿了一下,入冬时一家四口都做了新衣裳,那是因为旧棉衣布料已经被洗得特别薄,宋母就拿钱票买了颜色深的新布料,把旧棉花放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多天,然后填进新棉衣里。 当时也算是新衣服,可这都过去三个月了,新的也变旧了,自己现在身上穿的就是那时候做的。 王书宁没说话,盯着宋母和张秀珍身上的衣服,看颜色是同一批布料,爸和大哥身上的也差不多。 第116章 社牛廖家人 吃过晚饭后,一家五口就拿着小板凳去大广场看电影。 可能是街道办事处李大妈她们游说得力,尽管是刚放过不久的电影,大广场上还是来了不少人。 提着凳子站在远处角落里的廖家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广场,生怕天太黑没看见人。 贺慈棉眼睛一亮,“来了,那个穿浅黄色衣服,最显眼得那个,是王书宁。” 在灰黑红三色衣服的加持下,王书宁的浅黄色棉衣就变得特别显眼。 廖母揉眼睛,“是的是的,我们赶紧坐过去,不然旁边该被别人占了。” 廖母迈开脚步,其他人紧跟其后。 刚放下板凳坐下的王家人一个转头就发现身旁有人了。 天太黑,灯在广场边上,中间也照不亮,王书宁没看清人脸。 距离六点钟还有十几分钟,廖廷崛伸手捅廖母,撇头示意她赶紧上。 廖母沉口气,脸上堆满笑容地猝然把手搭在王书宁的手臂上,“小宁,这么巧你也来看电影啊,这是你爸妈吗?” 骤然被搭上手,喊到名字的王书宁愣住,伸头眯眼看,“廖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苑距离自家挺远,就算看电影,按理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宋母见有人和小女儿说话,还谈到自己,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右手边,“小宁,他们是?” 廖母立刻凑上去,“我是廖廷鸣的母亲,我儿子在金山岛部队上当兵,他和小宁是好朋友,昨天小宁还来家里帮他送手表呢。\" 宋母睁大眼,视线射向小女儿。 开始质问:“你不是说是女的,和你是同事,也在学校当老师吗?” 王书宁眼神躲闪,低眸辩解道:“我是有说是女的,可没说他在学校当老师。” 宋母皱眉回想,出门时自己问是男是女,小女儿回答是女性朋友。 自己便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学校老师,可后来问工资的时候,你也没否认啊! 贺慈棉见情况不对连忙打岔:“金山岛那么远,他们两个老乡能在岛上遇到也是巧。” 廖母把板凳移到宋母旁边,“可不巧么,往上数,说不定我们两家还是一家人呢。” 王书宁傻眼,猿人时期是一家? 廖父、廖廷崛和贺慈棉嘴角抽动,这话说的,一个姓王,一个姓廖,那得多少年前才是一家人? 贺慈棉强咬住后槽牙,这关系搭的实在有点勉强。 坐在一旁的王家人看着廖家人。 小女儿好像和他们不太熟? 小妹好像呆住了? 宋母把视线从小女儿身上转移到廖母身上,弄清楚了。 托她带手表回来的是男的,京市本地人。 而且小女儿不想让自己知道。 宋母看着廖母笑着开口道:“是挺巧,她一个人在金山岛工作,我听说那里的条件有点恶劣,刚开始去的时候还担心的不行,这过年回来见她气色不错才放心。” 廖母叹气,“我儿子上半年才回来过,要不是没假期,说不定两人还能一起坐火车回来。” 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聊起天来停不下来,直到电影开始放都没结束,只是放低声音在底下悄摸摸地讲。 王书宁坐在一旁当鸵鸟,这两位妈妈从小孩子穿开裆裤一直聊到长大离开家,最后到谈到找对象结婚。 再看另一边,自家大嫂已经和廖廷鸣的嫂子开始谈论正在放映的电影。 扛枪记这部电影王书宁没看过,此刻她也看不下去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电影散场,宋母和廖母已经约好下次见面。 廖母临走时朝王书宁夸赞道:“这衣服做的真好看。” 廖家另外三人附和点头,“穿在小宁身上最好看。” 王书宁面色僵硬地点头把人目送走。 一回到家,宋母一屁股坐在炕上朝王书宁重重地哼了一声。 “敢骗我说是女的,分明就是个军人,还是连长。” 王书宁垂手站在一边,“我不是怕你东问西问么。” “我是你妈,问两句怎么了。” “当初我怎么和你说的,最好是在金山岛上找一个军人,老家在京市,逢年过节回来两家一起看,你还说没有,这不现成的么。” “二十四岁的连长,家里条件不错,一家四口我看都不错,你是怕我拆散呢,还是你压根没看上。” 王书宁吸气,早知如此,那块手表就不应该答应送,那张卧票就不该让廖廷鸣帮忙买,找船员多排几天队,说不定也能买到。 “我没看上他。” 张秀珍嘀咕一句,“条件这么好的男的不好找,可以处着试试。” 宋母竖眼,“对,试试,我看他家人这么热情,大晚上跑这么远过来看电影,八成对你有意思,你回去后先处两天,实在不合适就分。” 王书宁把胸口的气压下去,“我对他真没意思,或许是南苑那边不放电影,他们听说我们这边放,所以就过来看,纯属巧合。” 王建军张嘴,“小妹,你自己信吗?” 王建国点头,“从头到尾廖家人就没看电影,百分之百是刻意冲着我们来的。” 王书宁叹气,捂着头眯眼打哈欠,“我好困,赶紧洗完上床睡觉,爸,帮我把炕烧暖,好不好。” 王书宁的父亲王建国站起身,“你再和你妈多说两句,过完年二十岁,年纪也不小了。” “实岁二十,虚岁才十九,还没到生日呢。”这算虚报年龄,把人都叫老了。 宋母生气,“你嫂子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嫁到我们家,你姐二十岁的时候,团团和圆圆都两岁了。” 王书宁缩脖子,催婚真恐怖,看着像三堂会审。 等王建国从王书宁房间出来后,王书宁立刻跑到厨房刷牙洗脸,赶紧上床睡觉把事情给躲过去。 张秀珍见宋母满脸通红被气胀,安慰道:“妈,小妹就是玩心重,还没想着稳定下来。” “等到她想稳定下来的时候,就不是她挑别人,而是别人挑她了!”宋母看向放在炕边还没裁完的布料,也没心思做衣服了。 真是上辈子作孽,俩女儿没一个消停的。 第117章 年货展,羽绒服 洗完躺在床上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王书宁脑子里不由得怀疑廖廷鸣是不是故意的? 还是说,是他爸妈自作主张,和宋母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廖廷鸣结婚做出来的强行催婚举动。 第二天早上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宋母的神情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那样怄气。 吃过早饭后,王书宁便出门去逛街买东西,待在家里随时随地会有暴风雨降临,躲两天。 “小宁穿得这么好看,这是要去哪里?”隔壁邻居刘婶刚从供销社买白豆腐回来。 王书宁浅浅地微笑,刘婶和宋母的关系说不清楚。 是一见面就嘴刺对方的损友,也可以说是患难才会见真情的至交。 “一年多没回来,这两天天气好,我到处逛逛,散散心。” 刘婶盯着面色红润,还带点婴儿肥的王家小女儿,别人下乡是去吃苦,她下乡当老师,直接跃升,比进厂工作还要好,可惜就是离家太远,要是在京市就更好了。 “子规楼那边这两天在举办年货展,我昨天和你刘叔坐车过去买了好些平常见不着的东西,人挤人都要抢,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王书宁思考,“子规楼好像在墨景山那边,有车通过去吗?” 刘婶笑着回答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晓得,去年年底刚通的,就在街头十字路口那边,坐满就发车。” 王书宁颔首,年货展,这倒是有点兴趣。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老旧的小型大巴车停在十字路口靠近居民区的空地上,车门开着,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副驾驶还有一个空位,王书宁直接单脚跨过去坐下。 坐在靠近门旁边座椅上的售票员大喊一声,“发车啦。” 司机发动车子拐弯,正常行驶后,女售票员拿着她挂在腰间的黑布包一个个按距离收钱。 王书宁到子规楼是全票,一毛钱。 京市的路要比朝阳县平坦宽敞许多,加上车开的不快,摇晃幅度并不大。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子规楼的时候,车上座位还是满的。 “到了,都下车。”女售票员朝着车内众人大喊。 王书宁下车后,一眼能看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子规楼在墨景山山底,山上还有另一座年代久远的邵庭阁,据说是五百多年前古人建造的,前几年曾经被政府修缮过。 一车人全是来逛年货展的,远处搭建了许多鲜红色的遮雨棚,两百米开外能都感受到热闹和喧嚣声。 王书宁跟着人群往前走, 每个摊位上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望着那些正在交易的工作人员和大爷大妈,这里的东西也是要票的。 前面两排全是日常家用的东西,小到针线纽扣,大到军大衣厚棉衣。 王书宁还在一个人摊位上看到了羽绒服。 走进去看问的人不少,大多数在问完后都直接摇头走出去了。 王书宁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因为价格太贵。 工作人员满怀热情地向顾客介绍,还拿样衣给他们试穿羽绒服的保暖程度,可成交的次数十根手指头数的过来,对此她不由得心生丧气。 他们从老远的深广那边过来,羽绒服是他们厂今年才研发出来的保暖神器,厂长满怀激情地告诉全厂员工一定会大卖。 结果地推人员跑出去宣传三个月,连一个进货的国营商店都没有。 都说成本太高,能买得起的人太少。 在知晓京市这边要办年货展后,想到京市人或许富裕点,加上这边冬季天气寒冷。 厂长就耗费巨资让人开着货车,拉了一车的羽绒服奔赴两千多公里外的京市,谁想到这都摆摊三天了,一车羽绒服只卖出去十几件。 到底是谁说京市人有钱的? 见王书宁孤身走进来,女售货员深呼一口气,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走上前介绍道:“姑娘,喜欢哪个,我拿下来给你试试。” 王书宁指着挂在架子上的绛紫色羽绒服说道:“这件。” 女售货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绛紫色穿在她身上免不了会显得老气。 尽管如此,女售货员还是拿晾衣杆把那件羽绒服拿下来,拆下衣架打开帮王书宁试穿。 拉上拉链的那一刻,女售货员就知道这单八成是要黄。 实在是不好看,比起小姑娘刚刚脱下的那件浅黄色棉衣实在是差太多。 王书宁盯着镜子,觉得还行,这衣服是她给宋母买的。 自己回来后宋母特意给自己做新棉衣,怎么能让他们穿旧的过年,嘴上说不缺,只是因为舍不得罢了。 低头用手抚摸缝线处,她不会做衣服,缝线紧不紧实却也能看出来,针脚挺密,质量还行。 “有没有再大一码,我妈比我胖一点。” 本来准备接衣服的女售货员眼睛一亮,咧开嘴笑着回答道:“有,有大一码,我马上让人去车上给你拿。” 站在不远处看着的男同事看了眼衣服标牌,立刻跑到停在不远处的大货车上开始找。 王建国父子身高有将近一米八,大哥的肩膀要更宽一点,王书宁最后选了两件黑色的男款羽绒服。 最后还给大嫂张秀珍挑了件蓝色的羽绒服。 女售货员见王书宁一买就是四件,心里开始有点担心,她家衣服贵,要是到结账的时候发现钱或者布票不够,那得多尴尬。 这种担忧在王书宁从钱包里掏出半指宽一叠的布票后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姑娘你买的多,我送你两件羽绒小马甲,穿在棉衣里面特别保暖,你挑挑颜色。” 女售货员把王书宁带到摊位最前面。 一件件黑色、浅灰色、红色的小马甲放在木板上。 用手指摩擦,里面的羽绒比较少。 想到上门打秋风的王书艺,王书宁就挑了两个最小号的浅灰色马甲,正好等他们上门拜年的时候给两个孩子。 望着大包小包离去的王书宁,女售货员忍不住地感叹道:“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大客户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男同事抬头看天,年货展过去一半,再过三天就得打道回府,等冬天过去,这些羽绒服全变成库存,厂长得哭死。 第118章 盯上目标 羽绒服重量轻,但体积大,王书宁把它们全部拎在手上不方便走路。 见周围全是人,她离开摊位走到没人的地方,把手往袋子里伸,转移三件羽绒服到空间里,只留下一件羽绒服和两件马甲。 索幸售货员给的袋子是黑色的,刚刚好几件羽绒服在里面压着,猝然减少三件,剩下的那件就膨胀起来,看着体积也没小多少。 王书宁拎着袋子从公共厕所出来。 “你行不行啊,这点事都搞不定,等过几天人全走了,你到哪里去弄货,追车跑到几百里外去?” 陶钟肖被小弟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 年货展上的商家大多数来自各个省市,只有少部分是京市本地的。 陶钟肖就想趁这次机会私下和他们合作,弄点货跑到别处去卖,谁知道赵古古不靠谱,一个合作商都没接洽上。 自己接触的那些商人又让他们按照原价购买,还得要票。 干这行谁有那么多票,都是私下偷偷摸摸付钱的。 脑筋死板,怪不得生意不好,到时候卖不掉还得拖回去。 “大哥,那些人一个个眼睛往天上看,看不起我们这些私下买卖的散户,刚刚还有人说要举报我。”赵古古眉头皱起,脸上可怜兮兮的。 陶钟肖蹦起半米高,“什么!举报你。”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不合作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砸人饭碗呢。 王书宁见两人离开,眼珠子转悠两圈后转身回到公共厕所把外套脱下来,换成给她爸爸买的黑色羽绒服,接着用围巾把脸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戴上黑皮帽子朝着陶钟肖和赵古古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听他们刚才的谈话,他们应该是混京市黑市的。 能想到从年货展上下手,最起码已经想在了不少同行前头。 王书宁一路跟着他们,见两人陆陆续续接触了几个摊位,还拉着售货员去后面单独交谈两句。 不敢靠太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王书宁仔细分析他们去过的摊位,都是一些能长时间摆放的日用品。 自己空间里都是水果、蔬菜和粮食,蔬菜没市场,王书宁一般只在自己吃的时候采摘一点。 至于水果和粮食,在金山岛上的那些天,光收获不出售,空间里已经储存了一大堆。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收不收。 陶钟肖拿出小本子记下刚刚洽淡的业务,假装没发现什么,视线从周围一扫而过,自己已经连续在好几个摊位上看到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在盯自己。 穿的是最新款的羽绒服,不像是来抓人的。 赵古古盯着自家大哥手里的笔,这些以后都是钱。 自己怎么就不行呢,难道是缺少老大的气势? 陶钟肖往后看见王书宁还跟着他们,索性停下来转身注视着他。 年货展上人多,要真的是来抓他们的,这里也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 知道自己被发现后,王书宁也没走,目光直视陶钟肖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大概一分钟。 赵古古见自家大哥和一个陌生人对着看,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大哥,你怎么了?” 经过一分钟的试探,陶钟肖已经确定对方不是来抓他们的,那跟踪自己干嘛? 王书宁低下头停在陶钟肖身侧,小声说道:“有生意做不做?” 说完这句,她就慢悠悠地往前走。 陶钟肖耳朵微动,声音刻意压粗,不是男的,是女的。 思索几秒后对上赵古古错愕的眼神,“我们跟上去。” 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王书宁回过头看两人有没有跟上来,见他们抬脚往自己这边过来,这才继续往前走。 来到年货展旁边人少的地方,陶钟肖仔细打量王书宁,双手插袋看不到手指,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刚刚距离太远,现在从眼睛和眼眶的皮肤可以看出,的确是个女的。 “什么生意?” 王书宁目视前方,时刻准备一旦出意外立即跑路,“粮食和水果生意。” 陶钟肖疑惑地皱起眉头,“粮食和水果生意,你怎么在这里卖?” 京市几个大的黑市市场主要流通的就是粮食,水果和肉类。 王书宁粗声道:“我外地人,刚来京市,也不会待太久,手上东西想一次性出掉,你们到底要不要?” 陶钟肖在知道王书宁是女的之后,防范心就降低了很多。 “带样品了吗?” 王书宁颔首,打开包让陶钟肖看。 尼龙包里大大小小的布袋子有二十几个。 陶钟肖蹲在地上检查,越往后看越诧异,东西意想不到的质量好。 尤其是那些水果,都是商场里价格昂贵的高档货。 陶钟肖把拉链合上,“东西我收,你大概有多少?” 王书宁望着停在年货展后面的大货车,“十个货车左右。” 陶钟肖心中大喜,“价格呢?” 王书宁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照上面来,不还价,都是整数好算账,钱和票都行。” 陶钟肖打开纸,价格很公道,“在哪里交货?” 王书宁问他:“你有没有联系方式?” 陶钟肖打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在空白页写下一串号码撕下交给王书宁,“打这个号码,就说找平谷毛哥,要七根半茶花烟,我就会接电话。” 王书宁将纸条放入口袋,“我知道了,钱准备好,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陶钟肖:“道上规矩我懂。” 赵古古盯着王书宁转过拐角消失的身影,“大哥,十个货车厢的东西,这人有吗?” 陶钟肖:“这姑娘是个老手,年货展上就能把我们两个盯上,聪明且胆子大,回去准备钱等电话。” 赵古古看着年货摊子,急忙拖住自家大哥,“那摊子上的东西呢?剩下的不跑啦?” 陶钟肖稳重地说道:“做成这一单两三年不愁吃穿,把谈好的单子跟紧,其他不管了,容易的已经谈成,剩下的要磨嘴皮子,成功率也不高,不费那功夫。” 王书宁回到公共厕所把衣服换回来,接着去摊子上把自己先前看中的东西买好,最后拎着大包小包去坐车。 第119章 新年礼物、租仓库 来年货展的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可绝对没有王书宁买的多。 小姑娘个子不高,东西都快把她给埋了。 坐在旁边的大婶一半屁股露在座椅外面,身体往外倒。 下车后,举步维艰。 路人纷纷避让。 正在院子里打水的王建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球进门,手臂的衣服颜色是浅黄色的,试探地喊道:“小妹?” 王书宁的声音从包裹中传出来,“大哥,赶紧过来帮我拿东西。” 王建军把水桶放下跑过去把最大的装羽绒服的黑袋子接过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他打开袋子一看,是新衣服。 把东西全部拎到客厅,正在炕上做衣服的宋母说道:“这都一点多了,你怎么才回来?” 张秀珍放下手里的衣服去看那些袋子,小姑子买了好多东西。 王书宁双手叉腰有点喘气,“我去年货展了,所以回来的有点晚。” 张秀珍惊喜地拿着手上的黑色羽绒服,“小妹,这些衣服是……” 王书宁走过去弯腰将四件羽绒服和两件小马甲全部拿出来放到炕上,“我在年货展的摊子上看到从深广那边运过来的羽绒服,里面填充的是鸭毛,穿在身上特别暖和,就给家里人一人买了一件。” 张秀珍看着崭新的四件衣服,特别鼓,一看就特别厚。 “这件绛紫色的是妈的,两件黑色的是爸爸和大哥的,这件蓝色的是大嫂的,这两件小马甲等团团和圆圆过年上门拜年的时候我再给他们。” 宋母惊喜地反复确认手中的羽绒服,然后抬起头望着王书宁,“我都说过不用买新衣服,你怎么还乱花钱。” 王书宁把拉链拉开让宋母立刻穿上,“这怎么能叫乱花钱,人家大老远从深广那边运过来,要不是我今天凑巧去看到,以后还买不到呢,再说挣钱就是用来花的,新年穿新衣服,来年新气象一帆风顺。” 宋母双手握住羽绒服的两侧,高兴地说道:“是暖和,感觉都要出汗了。” 王书宁勾起嘴角,刚穿上怎么会出汗。 张秀珍已经把蓝色羽绒服穿在身上,迫不及待地跑到房间柜子前照镜子,好看,真好看。 主要是大院没其他人穿,他们头一件。 “小妹眼光特别好,蓝色特别好看,还修身。” 今年过年一下子有两件新衣服,轮着穿可不得羡慕死别人。 王建军看着家里三个女人身上鲜艳的颜色,再看自己,全黑,“小妹,你怎么不给我挑个别的颜色。” 宋母瞪他,“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应该穿深颜色,我看黑色好,耐脏不过时。” 王建军闭嘴,自己就不应该开口说话。 王建国从隔壁取经回来,见几人都穿上新衣,听到是小女儿孝敬的,马上脱掉外面的棉衣换上羽绒服,连连夸赞道:“暖和,好看,我也到享女儿福的年纪了。” 宋母见小女儿没有,问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件?” 王书宁解释道:“我身上这件就是新的,在家里也待不了多少天,金山岛那边气温高,不用穿羽绒服,买了也不会带走索性就没买。” 宋母不高兴,“你不是说这衣服是深广那边运过来的嘛,大年初一穿好看。” 王书宁看着自己身上的浅黄色棉衣,“我身上这件就非常好看,人家用缝纫机做的,哪有妈你一针一线,量身定做做出来的好。” 自己不缺那二十块钱,没买纯粹是因为觉得用不着,不想要。 被夸耀的宋母眉开眼笑,“那是,我做衣服的手艺是满大院最好,回来这么晚午饭没吃吧,锅里温着饭,让你嫂子把炉子点上,吃热乎的。” 大嫂张秀珍麻溜地去厨房端炉子,就连盛饭的碗都是她亲自端过来的。 见王书宁吃完饭后又要出门,宋母问:“去哪里?” 王书宁回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在车上遇到了以前的同学,我去找她。” 宋母点头,“早点回来,晚上吃猪蹄炖黄豆。” 王书宁骑自行车来到城南大院隔壁的淮密区,中午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看到这边有一大片的空厂区,应该会有仓库出租。 她放慢速度,边骑边往两旁看。 全副武装,停下车单脚撑地问人:“大爷,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仓库出租?” 大爷皱眉没听清,他有点耳背,“你说什么?” 王书宁只好凑到他耳边大声地说道:“我说附近有没有大仓库出租?” 要不是周围没人,肯定都能听到。 大爷眨眼听清楚了,“有,你往前,那几排房子后面有大仓库,门口有守门的,这个点应该有人在。” “谢谢大爷。”王书宁大声道谢。 要是经常这么说话,嗓子肯定得哑。 绕过前面两排屋子,看到前面岗亭里面坐着个人。 “你好,请问还有仓库出租吗?” 岗亭看守定眼看王书宁,穿的这么严实,八成又是干那行的。 “有,你要租多久?长租价格便宜,短租贵。” 王书宁:“短租多少钱?” 看守打开门走出来,“我带你进去看看,大小不同租金也不一样,看你看中哪个。” 连续看完五个大小不一的仓库,王书宁选了那个最大的,短租起租时间半个月,王书宁付完钱拿到钥匙。 “这里白天晚上都有人在岗亭守着吗?” 看守说道:“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其他时间没人,大过年的,这么点工资也没人愿意来。” 王书宁点点头,把位置记好后就离开了。 来到代销店门口借电话打,号码拨出去后几十秒才接通,幸好是市内,要是市外,等的时间只会更长。 “喂。”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讲话声。 王书宁低声开口:“我找平谷毛哥,要七根半茶花烟。” “你等一下,我让毛哥过来接。” 将话筒放在一边,男人匆匆掀开帘子往后面的院子里跑去。 推开门敲响房门,喊道:“毛哥,七根半茶花烟的人打电话来了。” 正在房间数钱捆钱的陶钟肖和赵古古一愣,这么快。 连忙打开房门去接电话。 第120章 巨额交易,算漏一手 “喂,我是毛哥,是上午年货展那位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书宁开口道:“淮密区72号弄堂136号19号仓库,今天凌晨十二点交货,你一个人,最多只能带上午那个一起来。” “好的,晚上见。”挂掉电话,陶钟肖看着纸上记录的仓库地址。 赵古古站在一旁提醒道:“大哥,距离有点远,那地方好像有不少黑仓库。” 陶钟肖:“晚上早点过去,带上刀,防止被人黑。” 赵古古点头记下。 所谓的黑仓库是指周边大部分仓库经常被做黑市生意的人租,而且全是短租,货物交易完一次后,仓库就会被舍弃很长时间不再使用。 那姑娘既然选择在那里交货,肯定是长期混道上的人,说是外省来,不在京市多待,谁知道是不是实话。 要是交易顺利也就罢了,若是假装交易,实际上是想抢钱,到时候肯定会打起来,必须带上家伙。 误打误撞租到黑仓库的王书宁一点也不知情,等晚上天黑家里人全部睡着后,盯着手表时间,提前两小时悄悄从窗户跳了出去。 顺便还把厨房的一把菜刀和一把水果刀给带上了。 走远后,从空间里把自行车推出来往仓库那边赶。 用钥匙打开门后又反锁上。 大手一挥,空间里所有的粮食和水果全部转移到仓库里,看一眼手表,十一点,还有一个小时。 陶钟肖和赵古古拿着杆秤摸黑来到136号,他们没从岗亭走,直接翻墙进去。 手电筒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看到墙上的数字。 赵古古小声说:“大哥,18号在这里。”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 陶钟肖走到门前轻轻地敲门。 王书宁听到声音走过来,粗声道:“谁?” “是我。” 王书宁拔开插销,两人进来后又插上。 “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赶紧清点。” 陶钟肖和赵古古看着满仓库的东西,有点吃惊。 摆放的还算整齐,应该不是今天一天能搞定的。 陶钟肖连忙招呼小弟开始忙活。 半个小时后,看着还没怎么动的货山,陶钟肖摇头摆手,“不行了,这么多东西一晚上肯定弄不完。” 王书宁皱眉,自己可不想再来一次。 陶钟肖见她不吭声,咬嘴问道:“你这每袋数量都差不多吧。” 王书宁点头,“重量都一样,左右上下浮动一点,只多不少。” 陶钟肖思考完下定决心,“那行,我全部打开检查一遍,没问题就直接数数量算钱,重量多的也只能按照整的来。” 王书宁答应:“行。” 东西太多,自己原本也没打算纠结得太精确。 陶钟肖和赵古古迅速开始开袋检查,有些易碎的水果是用箱子装的。 王书宁见两人检查粮食的工具和交公粮时的工作人员检查小麦质量的工具一模一样,还挺专业。 光是检查数完就花了三个小时,陶钟肖反复计算三遍后对着王书宁说道:“一共一万三千六百块钱。” 王书宁点头,其实她也没仔细算,空间里采摘几十次,自己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 钱的数量差不多,就赶紧交易。 陶钟肖把钱递给王书宁,“你数数。” 全是百元大钞,数起来也快。 数完把钱往口袋一装,王书宁把仓库钥匙递给陶钟肖,“租了半个月,你们东西运完后直接把钥匙还给岗亭的看守,他白天在。” 陶钟肖叫住要走的王书宁,“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常合作?” 王书宁直接拒绝,“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市,估计以后不会来了。” 陶钟肖接过钥匙,“走的这么急啊。” 王书宁用手扶住脸上的围巾,“还有三天就要过年,赶着回去。” 望着王书宁远走的背影,赵古古停在陶钟肖旁边,“大哥,这些东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陶钟肖:“每袋每箱我们都检查过,不会有大问题,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姑娘当真敢独自过来,也不怕我们杀人越货。” 赵古古捂嘴,“大哥,这话可不兴说。” 陶钟肖看他一眼,“我说说而已,伤人的事情老子不干,怕遭报应。” 王书宁回到家从窗子翻进去,查看房间门锁上放着纸条,没掉下来。 她迅速脱掉衣服上床躺着。 公鸡打鸣声把王书宁吵醒,埋头躲进被子里继续睡。 “菜刀呢,秀珍,厨房的菜刀放在哪里了?”宋母一大清早起来做早饭,准备切点腊肉煮荞麦面,结果找不到菜刀。 正在外面洗菜的张秀珍抬头看向厨房喊道:“菜刀就在架子上。” “没有啊。” 张秀珍匆匆把篮子里的水沥干净,端着青菜跑进来,“我就放在架子上。” 她一眼扫过去没看到,疑惑地问道:“怎么没了?水果刀也不见了。” 宋母这才想到水果刀,灶台上找遍,也没找到水果刀。 果断打开橱柜检查,什么也没少。 打开米缸面缸,也没少。 再看看红薯玉米,好像也没少。 就光不见了两把刀。 宋母指着窗户外面说道:“应该不是小偷,是不是昨天谁磨刀放在院子里忘记拿回来了,赶紧去找找。” 正在穿衣服的王建国和王建军被叫过来一起找。 声音渐渐变大,王书宁迅速拉下盖在头上的被子,糟糕,刀忘记还回去了。 全家除了自己房间都已经翻遍,现在还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索性装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确定两把刀找不到后,宋母叉腰大骂,“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跑到我家来偷菜刀。” 骂完还瞪了张秀珍一眼,“昨天晚上厨房窗户也不关严实,肯定是被人用挑子给挑走的。” 张秀珍委屈地低着头,自己就留条缝,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偷东西。 大过年家里人都在家,那偷刀贼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幸好只是偷走两把刀,这要是把厨房里的东西全偷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仰面朝上,竖着耳朵听的王书宁默默坐起身,伸手捞起盖在被子上的棉衣,厨房和大门钥匙就在口袋里,索性没人怀疑刀是自己拿的,就当是小偷干的吧。 第121章 吕北初,郭静怡回京市 没有刀,大清早又赶不及去买,早饭就只好煮粥吃,青菜和葱用剪子剪碎放到面糊里搅匀煎成面饼。 由于半夜出去导致觉没睡够的王书宁此刻也没了睡意,宋母只在房间门口喊一声,她就起来了。 看着睡眼朦胧的小女儿,宋母皱眉,“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王书宁打哈欠,“先是被鸡叫声吵醒,然后就听到你们在说话,后来就没睡着了。” 宋母有点心虚,今天早上动静的确有点大,小女儿回来后不仅起得晚,还喜欢赖床。 “昨天厨房窗户没锁,被小偷偷走了两把刀,气死我了。” 王书宁假装诧异,“偷刀,这是得有多缺钱,就连刀都买不起?” 张秀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菜刀价格不便宜,我们家的菜刀特别重,用了好些铁,再买一把质量肯定没原来那把好。” 宋母气又上来了,“要是被我抓到,非得砍他两下。” 王书宁刚拿起的牙刷掉进漱口杯里,默默倒水去外面刷牙。 吃过早饭,王书宁拿着书坐在炕上看,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发胀,头开始发困。 索性宋母和张秀珍出去买东西,王家父子两个拿着鱼竿去河边钓鱼,王书宁直接回房间把门锁上继续睡回笼觉。 等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是早上没吃上的荞麦面,臊子是用腊肉和竹笋炒的。 “真能睡。”王建军把面端到王书宁面前,小妹回家后真的是一直被老妈宠着,这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早就不知道骂过多少回。 王书宁用筷子把面条拌匀,“那是因为爸烧的炕太暖和,导致我不想起来。” 京市火车站。 吕北初牵着郭静怡的手从车厢里走出来,“静怡,站台上人太多,我爸妈应该在火车站出口那里接我们。” 郭静怡点头,h市火车站人也多,可远没有这里拥挤。 等两人来到火车站出口,吕北初迟迟没看到他爸妈。 穿着薄棉衣的两人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吕北初只好带着郭静怡拎着东西自己回去。 等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吕北初的妈妈愣住,“北初,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让你爸去火车站接你。” 吕北初脸色铁黑,语气低沉地说道:“妈,我上次寄回来的信里有说我今天回来,就连火车班次都写了。” 吕母整个人僵住,转身从客厅抽屉里翻找。 吕北初看到自己写的那封信没拆封,心沉到崖底。 郭静怡默默伸手握住吕北初冰凉的右手。 吕母有些尴尬地把信放回去,“大概是邮递员那天来得急,一时没拆后面就漏了。” 也知道自己理亏,吕母望向郭静怡,慈爱地勾起嘴角,“静怡赶紧坐,你和北初在d市结婚,当时家里忙我就没过去,今天总算看到我的好儿媳妇了。” 吕北初沉下气,自从下乡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郭静怡礼貌地喊道:“妈。” 两人坐下后,吕北初问:“爸和妹妹呢?” 吕母笑着讲道:“你爸带你妹妹去国营商店买东西,估计也快回来了。” 吕北初带郭静怡来到自己的房间,床上盖着防尘罩,桌上灰尘不厚,想必之前打扫过。 吕母在厨房做饭,吕北初拿盆打水,和郭静怡一起开始收拾屋子。 吕父和吕爱瑗回来时正好看到郭静怡端着脏水出来倒。 “爸。”郭静怡喊道。 吕爱瑗不认识郭静怡,听到她喊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吕父认识郭静怡,抬头往屋内一看,吕北初正站在厅堂注视着自己,“这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你们总算是回来了,爱瑗,这是你嫂子。” 吕爱瑗呆呆地点头喊道:“嫂子好。” 她喊完立刻往前跑,一把挽住吕北初的手臂,“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对父母偏心妹妹有意见的吕北初在看到吕爱瑗这么黏自己时,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宠溺,“在家还好吗?” 吕爱瑗颔首,把右手腕往吕北初眼前一抬,“家里一切都好,哥,这是爸爸今天带我去商场挑的手表,你看好不好看?” 吕北初刚勾起的嘴角瞬间僵住,视线停在表盘上,十分勉强地点头开口:“好看。” 郭静怡此刻浑身不自在,吕家的情况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今天北初和静怡回来,我特意多做了两个菜,你们赶紧坐下吃。”吕母用围裙擦掉手上的水,招呼四人落座吃饭。 吕北初盯着桌上的板栗烧鸡和西红柿炒鸡蛋,加的两道菜一样是妹妹喜欢的,一样是自己喜欢的。 若是放在以前吕北初会觉得很公平,可现在却感觉有点讽刺。 吃饭的时候,吕爱瑗不停招呼郭静怡吃菜,她对这个从没见过的嫂子有点好奇。 父母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讲过,郭静怡家里条件没自家好,有点配不上她大哥。 吕北初吃惯郭静怡做的菜,尽管吕母做的菜他从小吃到大,有一股熟悉的家乡味,可味道比不上是事实。 尤其这鸡是半边鸡,只有一个鸡腿,还被吕母夹给了妹妹。 吃过饭,吕北初和郭静怡回房间休息,坐这么久的火车他们此刻很困乏。 郭静怡望着情绪低落,低着头不吭声的吕北初,走过去坐在床边牵起他的手,“怎么了?” 吕北初踌躇几秒后低低地说道:“我爸妈变了,以前他们对我不是这样子的。” 郭静怡在心中暗自叹气,安慰道:“或许是因为你妹妹长时间待在家里,你又在乡下,没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吕北初咬牙,“我高中毕业后才下乡,二十年相处的感情怎么会一年就淡了,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自己结婚的时候,吕父说静怡家里条件不好,不用给太多彩礼。 妹妹高中毕业后找工作,以后嫁人都要钱,到最后彩礼就给了一百块钱加一台缝纫机。 可妹妹还有半年才高中毕业,父亲就提前给她买新手表,如此厚此薄彼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吕北初没把他家里人嫌弃郭静怡家里条件,减少彩礼的事情告诉她,否则被气到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第122章 偶遇,年夜饭 南苑廖家。 廖母叫停正要出门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记得买两瓶好酒,再带包茶叶回来,初四去王家拜年的时候带过去。” 那天晚上两家人离开时,廖母约宋母下次见面的话在宋母看来只是离别的尾缀之言,可对廖家来说,却是一个上门拜访的好借口。 大年初一到初三,拜年亲友最多,于是廖母决定初四再去王书宁家里。 至于不请自来会不会尴尬,廖父和廖母完全不担心。 小儿子都已经写信过来求救,他们就算再不好意思,也得厚着脸皮去说话。 廖廷崛用力点两下头,“妈,这话你已经说了三遍,我保证不会忘。” 贺慈棉认为八字没一撇就送这么重的礼有点不好,若是小叔子和王书宁的婚事没成,东西不就白送了。 可想到当初廖廷崛追自己的时候,廖家好像也是这样,用力摇头把自己内心的别扭打掉。 不可以不满,嫉妒,小叔子看中的姑娘不错,两人以后又都在岛上工作,离家这么远妨碍不到自己。 廖廷鸣年纪轻轻就当上连长,以后大有可为,不能把人得罪。 除夕前一天上午,宋母一把抽走小女儿手上的书,“明天晚上年夜饭,你跟我去供销社,喜欢吃什么菜,想买什么点心零食自己挑。” 王书宁伸手要书,“妈,除了芹菜和韭菜之外,其他我都不挑,外面那么多人,你们去买就行了。” 宋母不给,“不行,你整天坐在炕上不下来,骨头都软了,赶紧跟我出去逛逛。” 两人足足拉扯三分钟之久,王书宁只好从炕上下来,戴上围巾跟着宋母一起出门。 这两天出太阳,地上还算干燥,不会沾湿泥。 王建国向隔壁刘大爷取经后,这两天每次和儿子一起出去钓鱼都能有不错的收获。 家里鱼不用买,鸡也不用买。 每天清早吵醒王书宁的那只大公鸡明天上午就会被割喉拔毛。 今天宋母带王书宁出来主要是买零食点心,还有一些家里没种的蔬菜。 由于过年的原因,供销社展台里的点心种类很多,还有一些包装好的饼干,就连糖葫芦和糖画都有的卖。 “这芦笋和松茸看起来挺新鲜,小宁,你吃不吃?”宋母弯腰蹲在地上看菜,抬头伸手扒拉小女儿的衣服。 王书宁低头去看,何止是松茸,这些菌菇仿佛刚采摘的,光种类就有六七种。 “妈,我想吃菌汤锅子。” 宋母咧开嘴,用手开始挑菌菇,选的都是个头大,菌形完整好看的。 选完菜,宋母又让售货员称了好几样点心,见小女儿的眼神几次落在糖葫芦上,付钱的时候果断让售货员拿一根递给王书宁。 王书宁望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尽管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条件没有那么好,但过年的年味是真的很浓厚。 “王书宁。” 郭静怡和吕北初诧异地望着王书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王书宁盯着两人,“你们回来过年?” 郭静怡点点头,“今年我们有假期,所以就回来了。” 王书宁看起来比在大凤村的时候还要好,浅黄色的衣服很好看,穿在身上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宋母看向小女儿。 王书宁介绍道:“妈,吕北初和我一样也到大凤村下乡,这是他媳妇,郭静怡。” 宋母朝着两人点头,“看起来真是般配,郎才女貌。” 吕北初这个名字自己之前在小女儿的嘴里听到过,就是没见过人。 郭静怡问:“你在金山岛还好吗?” 王书宁:“挺好的,当老师比下地舒服,假期也长很多。” 手上东西重,宋母和王书宁和他们闲聊两句后便要离开。 郭静怡望着宋母和王书宁的背影。 王书宁的妈妈身上穿的好像是羽绒服,手上的东西又多又重,还能让王书宁一手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 对比宋母对王书宁的态度,再看自家婆婆对自己,对吕北初的态度,差距很大。 吕北初魂不守舍地呢喃道:“王书宁还有两个哥哥姐姐,离家也一年多,她家里人好像还是很疼她。” 之前她在大凤村待了十个多月,经常去镇上取信寄信,不仅家里寄钱,还寄新衣服。 后来她考上老师去金山岛支援后,他们对王书宁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当老师没那么辛苦,还有工资拿,想来日子只会过得更好。 回去的路上,宋母又开始对王书宁唠叨,“一样是下乡,人家已经结婚,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王书宁解释,“我要是一下乡就找对象结婚,怎么可能当上老师去岛上支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宁愿选前途。” 宋母想想也是。 菌菇锅子没等到明天除夕晚上再吃,当天晚上宋母就给煮了。 大年三十上午,一家人全在忙活。 就连王书宁都拿着小镊子正在拔大公鸡皮上的小绒毛和毛管。 鸡、鸭、鱼、虾、猪肉、羊肉全都准备妥当,比往年年夜饭要丰盛好几倍。 王书宁特意提前用干杨梅煮酸梅汤当饮料。 王家父子不喝酒,也不抽烟,没什么坏习惯。 烧完纸钱,拜过祖宗,放完鞭炮后,一家人就开始坐在桌子旁一起分岁。 家里唯一没结婚的王书宁顺利拿到两个压岁钱红包。 “祝小妹来年工作顺利,找到好对象。”大嫂张秀珍举杯敬她。 王书宁缄口结舌不知道该不该应下,只好抿一口酸梅汤,低头夹菜。 干虾用来红烧,肉没有新鲜海虾紧实,外壳也不脆。 吃完年夜饭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把剩菜放到柜子里,大年初一不做大菜,都是吃前一天晚上的剩菜。 鞭炮声从下午开始没停过,王书宁坐在窗前朝外看。 大多数人家买的都是鞭炮,像好看点的烟花价格会贵点,只有家里条件好,才会买。 王书宁家的烟花、香,纸钱都是他爸买的。 今年家里小女儿有出息,还孝顺,王建国心情好,买了一个烟花,不过要等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再放。 那时候天黑,放起来显眼好看。 第123章 新的一年,初二拜年 没有娱乐活动,平常早早就睡的王书宁终究没有等到半夜十二点,八点多的时候她就上床睡着了。 然后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被王建军叫起来,“小妹,快到十二点了,你赶紧起来。” 浑身上下暖洋洋,困意太重的王书宁不太想起床,直到一阵连续的鞭炮声响起。 十二点,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别想睡了。 穿上衣服来到门外,王建国已经把烟花搬到外面,就等着王书宁出来再放。 火柴点燃引信,砰的一声升空。 简单的白色烟火像花朵掉落花瓣一样四散开,无边无际的夜空在此刻沦为光亮的陪衬。 火光照亮面孔,王书宁仰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烟花,很热闹。 真的有种结束去年,迎接新年的仪式感。 接着空中也有其他烟花升起,加上鞭炮的爆炸声,就像机关枪啪啪啪不停打。 等烟花放完,王书宁这才回房睡觉,外面的鞭炮声短时间内不会停,王书宁闭上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王建国、宋母、王建军、张秀珍全部穿着新羽绒服出去玩。 只有王书宁一个人坐在炕上,吃点心、看连环画,还时不时笑出声。 李兰双手揣袋走进来,“宁丫头,你妈呢?” 王书宁抬头,“李阿姨新年好,我妈出去玩了。” 李兰环视屋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你怎么不出去玩?” 王书宁笑道:“我不想出去,我妈好像和刘婶去大广场那边了。” “那我过去找她。”李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边走边嗑。 王书宁往靠枕上一歪,继续沉浸在连环画中的世界,走的时候得再去旧书摊买几本带到岛上去。 第二天大年初二。 上午九点左右,王书艺带着她老公和一对双胞胎儿子来娘家拜年。 宋母打开袋子看一眼,早已习惯如此简陋的拜年礼。 千方百计不下乡,结果嫁得条件也就这样,不知道如今大女儿看到小女儿过得这般好,有没有后悔过。 王书艺一进门就发现娘家人全部穿着羽绒服,深广厂家在年货展上摆摊一周,虽说回去的时候还剩半车没卖掉,但京市人已经知道有这样的衣服,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是鹅毛,穿在身上又轻又暖和,就是价格贵。 “大嫂这衣服好像不是你之前做的那件。”王书艺直接朝张秀珍发难,毕竟在她心里,这位大嫂最是外人。 张秀珍正要开口回答,就听见王书宁在喊团团圆圆。 王书宁手上拿着两件一模一样的小马甲,弯下腰朝着两个孩子喊道:“团团圆圆,小姨给你们一人买了一件衣服,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穿新衣服的。 四岁的团团和圆圆几步跑到王书宁面前伸手去接衣服。 “这衣服是穿里面的,小姨带你们进房间去换。” 王书艺见两个孩子被带进房间,连忙跟上去。 姐夫祝华正坐在长凳上和王家父子说话。 王建国问道:“我听说纸厂最近不太稳定?” 祝华眼帘下垂,心跳变得有些快,“是,厂里最近效益不太好,可能会减员。” 王建国心头担心,“会影响到你吗?” 祝华连忙摇头,“不会,上头领导很看中我,厂里我学历也算可以,只会裁下面的人。” 王建国直视祝华的眼睛,“团团圆圆已经四岁,没以前那么闹腾,书艺也该找份工作去上班,家里也能帮你分担一点。” 祝华上下门牙不由得开始摩擦,放低声音讲道:“我母亲年纪大了,家里两个孩子有点照顾不过来,况且现在工作也不好找,书艺上班的事情恐怕是难。” 王建国蹙眉,“正式工不好找,临时工可以试试,等干的时间长了总有转正的机会,两个孩子过两年还要上学,开销只会越来越大,你是一家之主,总得想办法让他们过好日子。” 祝华对来王家有一种轻微排斥感,他刚和王书艺结婚头一年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毕竟当时要不是王书艺和自己结婚,她就要去乡下吃苦,结婚这事是对方占了便宜。 之后团团圆圆出生,祝华的妈妈不顾家人反对,辞掉食堂洗菜阿姨的工作后,祝家过上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后来王书艺就时常回娘家打秋风。 祝华觉得越来越没面子,就不太喜欢来王家,总觉得低人一等,王家人都瞧不起他。 王书宁房间内。 小马甲穿在团团和圆圆身上有点长,还有点轻微宽松。 “小孩子长得快,正好明年还能穿。”王书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免费送的东西哪能要求那么多。 王书艺看着俩孩子心里微苦,“爸妈,大哥大嫂身上的羽绒服是你买的?” 王书宁缓缓站起身,“前两天我去年货展,正好看到有人卖,妈给我和大嫂做新衣服,不舍得给自己和爸爸、大哥做,我就买了几件。” 王书艺撇嘴生闷气,“我也没有新棉衣,你怎么不给我买一件,家里人都有。” 王书宁抬头看着她微笑,“姐姐的新衣服自然要留给姐夫去买,我可不想抢姐夫的风头。” 王书艺:“他哪有钱给我买衣服,家里的钱都在我婆婆手里,就连买个菜都得伸手向她要。听说一件羽绒服要十几二十块钱,你可真舍得。” 王书宁:“一年也就这一次。” 王书艺说道:“金山岛海鲜和水果便宜,你下次给家里寄东西的时候,顺便也给我寄点。” 王书宁翘眉,“再便宜也得花钱买,邮寄费都要好几块钱,姐你要是想要,给钱我给你买。” 王书艺瞪眼,“我哪有钱,你是我妹妹,这不是应该的么?” 王书宁边往外走边说:“亲姐妹也要明算账,谁挣钱都不容易。” 中午吃饭之前,宋母和张秀珍分别都给两个孩子压岁钱。 王书艺眼神瞟向王书宁,暗示道:“小姨没有呀?” 宋母冷冷开口:“你妹妹还没结婚,给压岁钱还轮不到她。” 第124章 急于求成必遭反噬 饭桌上,王书艺不停地往两个小孩碗里夹菜,堆成小山一般高,有那么大的肚子能吃么。 临走时,宋母装了好些水果干和白糕给他们带走,语气沉闷地自言自语道:“好在团团圆圆长得还算健壮。” 王建国转身进门,“大丫头哪次回来空着手回去过,团团圆圆毕竟是祝家的孙子,饿谁也饿不着他们。” 王书宁家亲戚不多,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去世,初三那天只需要去两个叔叔家拜年就行。 “把东西拎好,嘴甜一点,你大伯和二伯给你红包就收下,千万别推。”宋母反复叮嘱。 王书宁欲言又止,自己已经二十岁,收家里人的压岁钱还行,收外人的多不好意思。 张秀珍站在旁边低着头觉得没脸,去亲戚家拜年,对方都会给红包,要不是自己没孩子,也不会让小姑子上。 王书宁拎着东西跟王建军一起去两位大伯家拜年。 三家不住在一个大院,骑自行车过去十分钟左右。 王书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紧紧抓住王建军的衣服,怕掉下去。 “大伯、大婶新年快乐。” “堂哥、嫂子好。” 进门就看到四个人站在客厅里,王书宁跟着王建军一起喊人。 “来啦。”王书宁的大婶连忙伸手去接他们手上的东西。 接着请两人坐下喝水、吃点心。 只有在过年拜年的时候,客厅的桌子上才会摆上瓜子、花生、水果糖等零嘴。 “小宁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到大伯家里玩。” 王书宁笑着回答道:“回来有几天了,家里天冷就没出门。” 王建军帮衬道:“书宁在岛上待习惯有点受不了家里的气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长胖了。” 大婶夸道:“这年头长胖点好。” 几人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王书宁口袋里被塞了个红纸包,寒暄的差不多后,他们这才离开。 自行车上,王建军开口说话呼出的气白茫茫的,“小妹,大婶给了你多少压岁钱?” 王书宁伸手从口袋里把红纸包拿出来,打开一看,回答道:“五毛。” 王建军点点头,“还行,没亏多少。” 王书宁眉眼弯弯,像这种拜年,一进一出不会亏赚多少,人家也是看东西给钱的。 若是今天他们送的礼轻,恐怕就不会给这么多。 跑完两家,见了十几个人,交谈的话题都在王书宁身上,能当老师,王家也是头一个。 若是在京市,他们还能再热情点。 没在别人家留饭,两人是回家吃的中午饭,这种半强迫似的交流寒暄主要累心。 初四这天,正打算出门玩的宋母望着拎着东西上门的四个廖家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宋阿姨,新年快乐。”贺慈棉对着王家人笑脸如花。 王建国木讷地回应:“新年好。” 这也不是亲戚,怎么会来拜年? 王书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被请进门的廖家四口,这是躲不掉了? “小宁新年好,长一岁越来越好看了。”廖母夸赞道。 王书宁勉强勾起嘴角回应,“也……就那样吧。” 有客人来,宋母他们也只好不出门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宋母见廖父和廖廷崛他们竟然送白酒和茶叶,顿时不敢收,连忙推拒。 廖母摆手道:“都是亲戚朋友送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宋母一边给儿媳使眼色,一边说道:“家里没人喝酒,茶叶也不怎么用,你们带回去自己喝。” 虽说宋母希望小女儿能跟廖廷鸣试试,可现在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怎么好收男方这么贵重的礼物。 张秀珍端开水瓶出来倒茶。 王书宁望着廖母,沉口气张口道:“廖阿姨,我和廖廷鸣其实不熟,也就回来顺便给他带个东西,你们没必要这么客气。” 廖母伸手拿杯子的手一顿。 贺慈棉见婆婆和公公不知如何开口接话,出声帮忙:“主要是逢年过节不少亲戚都送烟酒过来,家里实在是太多,短时间喝不完,我们就顺便带两瓶过来。” 廖父说道:“上次看电影一见如故,王兄,我觉得上辈子我们一定认识,总有一股熟悉感。” 廖母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妹子,老天爷给的缘分不能往外推,以后我们两家就得多走动,把关系处起来。” 宋母视线看向小女儿。 王书宁抿嘴移开视线,眉心有些不悦。 廖家四人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张秀珍望着摆在桌上的礼物没吭声,这个时候只能装哑巴,小姑子的婚事她可不敢发表意见。 宋母盯着王书宁,“看来廖家对你很满意,应该是廖廷鸣的意思。” 王建国问她:“礼很重,你打算怎么办?” 王书宁看向王建军说道:“明天大哥和我一起去廖家,把东西悄悄放到门内就走人。” 宋母叹气,“东西不收是对的,人你再考虑考虑,像这样好说话,又大方的婆家可不好找,你想想你姐。” 王书宁也知道好婆家难遇,可自己对廖廷鸣没意思,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等廖家看到东西的时候,心情十分失落。 贺慈棉扫视心情沮丧焦虑的三人,“这姑娘和一般人不一样,我们做的太着急,估计还把人惹不高兴了。” 其实贺慈棉心里已经确定这桩婚事成不了,自家态度财力全摆上,人家姑娘都不为所动,肯定是对小叔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这话不能当着公公婆婆的面说,要不然得多憋气。 初六那天,廖母特意跑到城南大院和宋母来个偶遇,结果关系也没跟进一步,王家人太有分寸。 说到后来,宋母更是直接挑明,小女儿性格执拗,常年不在家,又隔着天南海北,找对象这事家里无法插手,如果廖廷鸣能把人追到,自家肯定没意见。 廖母回家把事情一说,廖父拿出纸笔给廖廷鸣写信,把情况说清楚,家里尽了全力,老婆还得你自己去追。 晚上张秀珍躺在床上和王建军说话。 “小妹眼光高,这对象恐怕不好找。” 王建军眼皮黏住,有点犯困,嘀咕一句:“那白酒我还没喝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第125章 离愁,回到岛上 过完初七,王建国父子和张秀珍都开始上班,只有工资少点的宋母要等到初九才上班。 在大嫂张秀珍的帮助下,王书宁两套春夏季的衣服很快就做好了。 不得不说真的很结实,就是穿着有点紧。 王书宁在家过年一个月长胖了,比刚回家宋母量尺寸的时候重了七斤肉。 身在金山岛的廖廷鸣收到家里寄来的信,打开看完,心里闷闷的。 前路渺茫。 一月二十三号。 宋母待在房间给王书宁收拾东西。 回来是一个空荡荡没装满的包,走的时候两个大包都装不下。 “回去后好好照顾自己,多给家里写信,注意安全。” “学校放暑假要是能回来就尽量回来,谈对象的事情你自己抓紧点。” “女人还是要尽早结婚生孩子,要不然等老了,孤孤单单没人照顾,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宋母嘴里叭叭叭讲个不停。 王书宁把袜子塞到包里,“我要是遇到喜欢的肯定谈,缘分这种东西说不准,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来。” 宋母心累地抬头看她,“人和人能遇到就是缘分,你得打开心房让别人进来才能培养出感情。” 王书宁努嘴不吭声。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还是大哥王建军请假送她去的火车站。 火车发车渐渐远去,王书宁感觉有点心慌。 在家里待的时间太长,离别时就会产生难过和不舍。 望着窗外飞速往后掠过的房屋树木,王书宁出神发呆,竟真的生出一种想要谈对象的欲念。 只是这种欲念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在心头消散掉。 三天三夜的火车坐得人头皮发麻,王书宁几次后悔回家。 火车抵达达山市,王书宁在码头等了一天才上船。 等到金山岛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九号上午。 二月初一开学,一月三十一号报名,自己还能在家休息一天。 丁慧见隔壁门开着,走进一看,“王老师回来啦。” 好像比走的时候胖了一点点。 王书宁颔首,“刚下船,一个多月不在家,灰尘有点重。” 丁慧指着院子里的蔬菜,“可不重嘛,你不在家,岛上刮过一次大台风,你看你院子里全是落叶,菜都倒了。” “没事,我下午收拾一下,反正倒了也能吃。” 就是泥巴多,比较脏,得多洗几次。 丁慧回家望着正坐在客厅桌子上飞速补作业的冯国强,“王老师都从家里回来了,你寒假作业还没写完,等后天不能报名,你就哭去吧。” 冯国强没时间抬头,哭嗓道:“妈,你都不提醒我,谁知道这么快就要开学了。” 丁慧叉腰,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学学你妹妹,刚放假就把作业全都写完了,日历挂在墙上,什么时候开学都不知道,你书是给我读的吗?” 冯国强抬头扫一眼坐在一旁画画的冯丽丽,臭妹妹,作业藏着不给我抄,要不然早写完了。 冯丽丽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王书宁收拾好屋子,洗完澡直接躺在床上大睡一觉。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家里没肉菜,她直接来到空间捉鱼择菜,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烤鱼锅子,再加两碗白米饭,肚子撑到嗓子眼。 第二天,廖廷鸣站在王书宁家院子外面犹犹豫豫,终究还是没进去。 再等两天,找个合适的机会见面或许会好点。 苏方梅看着气色绝佳,脸上又长肉的王书宁,打趣道:“你之前减肥算是白减了,看镜子没,脸又胖一圈。” 王书宁眨眼。 整天待在家里吃吃喝喝,又不做事,可不得胖么。 “没事,我已经制定了一份特别周密的减肥计划,明天就开始实施,保证瘦回原来的样子。” 三四年级得学生从办公室外面一直排到办公桌旁边,一个个上交寒假作业检查。 老师们检查的没有那么仔细,快速翻页看有没有写,随意翻到两页看题目做的对不对,尤其是提前看好的几道难题。 看完冯丽丽的作业,再看冯国强的。 王书宁顿时皱起了眉头,“冯国强,你的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看了?” 冯国强害怕地咽口水,“我写得太快,字就不好看了。” 王书宁:“就算没有老师监督,你也应该把字写好看点,你看你这个六,都写成零了,等下苏老师肯定会训你。” 数学寒假作业都写成这样,很难想象他语文寒假作业上的字得有多丑。 苏方梅看到一连串连续的鬼话符,就连横竖笔画都分不清,这是在梦里写的吧? “冯国强,你看看你妹妹的字多好看,再看看你的,这字老师都不认识,天书。” 排在后面的男学生被吓到,捏紧手里的寒假作业想跑。 一整个上午,学校办公室内的吵闹声就没停过。 还有学生没写寒假作业,被罚站在办公室外面补作业的。 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才能报名。 等所有学生家长都走了,那些没写完作业的学生还是给他们报了名,毕竟老师要的是他们的态度。 开学后每天晚上,王书宁都会全副武装绕岛跑步,金山岛日落时间晚,等跑完一小时回去,天还是微亮的。 曾春拿着望远镜,镜头里是王书宁正在跑步的身影,“这姑娘跑步的节奏把控不错,很有毅力。” 吕周远望着自家排长,“排长,王老师每次经过你干嘛总是看她,我听说廖连长对王老师有意思。” 不要和比自己官大的领导抢东西,会被穿小鞋。 曾春无所谓道:“无聊,随便看看。” 金山岛正对海面军舰停泊处的这片山坡虽然不是禁地,但这里是曾春所在连队负责的巡逻区域,所以之前他才能几次在这里遇到王书宁,并好言提醒她不要多在这里停留。 一个半月坚持下来,王书宁的体重顺利恢复到过年回家之前,新衣服穿在身上很合身。 粉红色和天蓝色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年轻,尤其家属区住的都是年纪大的大姨大妈,年轻的随军家属非常少。 第126章 表白被拒、退伍月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廖廷鸣将王书宁拦住。 “王书宁同志,我喜欢你,想追求你,请给我一个机会。” 这一个多月以来,廖廷鸣几次偶遇王书宁,交谈的过程中对方都兴致不高。 导致廖廷鸣训练的时候都开始心绪不宁,最终他一鼓作气,决定直接向王书宁表白,成败在此一举。 王书宁停下脚步注视着他,“联谊会的时候廖连长就应该清楚,我对你没意思。” 廖廷鸣摸脸,“可是我现在已经变白很多,等再过几个月,皮肤就能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王书宁蹙眉,质问道:“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长得黑?” 廖廷鸣心头被重击,“不是因为我太黑吗?” 王书宁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找不到原因,自己没办法死心。 “我个人没有任何不良的品质,无论是家里还是我自己条件都还算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样貌,那是因为什么?” 王书宁直白地说道:“因为不喜欢,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以后也不会喜欢你。” 廖廷鸣倒退一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说不定以后你就喜欢我了。” 王书宁摇头,“我自己可以把自己养活的很好,如果不是喜欢到愿意交付一辈子,甚至生死,何必为了结婚而找对象,如果另一半不能赋予我情感和精神上的满足,对我来说还不如没有。” 廖廷鸣眨眼有些难以接受,“那如果你一直遇不到那样的人呢?” “这个世界上离了谁都能转,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有那个自信。” 望着王书宁干净利落离开的背影,廖廷鸣难受地看向相反的方向。 吕周远默默从树后探出头来,居然正好被自己撞见廖连长被拒绝的场面。 部队里绝对的香饽饽就这样被拒绝,王老师还真是霸气。 回到家,王书宁心头萦绕着几分不安。 或许是怕自己将来后悔。 不是后悔今天拒绝廖廷鸣,而是担心一辈子都遇不到真心相爱的人。 亲情、爱情、友情。 若是人生几十年,一直没有爱情,何尝不是一种缺憾。 环岛山坡巡逻点。 “排长你是没看到,廖连长被拒绝后整个人特别颓废,这下打击可不轻。”吕周远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分享八卦。 曾春正在观察海面,“你要是觉得自己太闲,时间太多,就再去巡逻两遍。” 吕周远闭嘴,眼珠苦闷地扫视自家排长,真无趣。 “轰。” “唰。” 正在教室上课的王书宁手上的粉笔断裂一半掉在地上,撇头看向窗外,“什么声音?” 学生们也都纷纷看向窗外。 远处长空,灰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弥漫,从成朵到成片。 “轰。” 声音还在继续。 一二年级教语文的秦老师从隔壁教室走出来,“是驻岛部队退伍士兵的欢送仪式。” 王书宁听后觉得诧异,退伍,离开部队吗? “退伍军人复员回到老家会直接安排工作吗?” 秦老师看向她笑笑摇头,“以前是这样,后来改了。普通军人复员回乡参加生产,部队一次性给安家费和复员费,优秀干部少部分会安排到一些军事学校里工作。” 王书宁点点头,不知道安家费和复员费有多少? “同学们别看了,继续上课。” 王书宁把学生都叫回坐下。 吕周远泪眼婆娑地送走自己的班长,“排长,再过几年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曾春背手,站立笔挺,“若是在部队表现不好,没有升职机会,退伍是迟早的事。” 吕周远难过,在部队待习惯了,离开部队自己能做什么都不晓得。 冯云浩望着底下人,每年都会有同志退伍,可无论经过多少次,心中都忍不住有些不舍。 同吃同住的战友分别,再见也不知是哪一天。 d市火车站站台,一眼望去,全是身穿军装,胸前戴着红花的新兵。 齐建平的母亲眼眶湿润地给儿子整理衣服,“我让你离家近点就是不听,达山市那么远,还要上岛,这要是遇到危险,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齐建平是家中独子,齐母自然舍不得。 “妈,既然要当兵,就要去祖国最危险的地方。”齐建平语气坚定地说道。 齐勇浩伸手搭在自家儿子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想有一番作为,只是冲锋陷阵的同时别忘记我和你妈还在家里,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多动脑子,别遇到事情就冲动地往前冲,军功哪里是那么好挣的。” 善丛云和善默事件被揭露,成功转移了d市领导班子的视线,可几个月过去事情解决后,上头终究还是将目光集中在朝阳县汽车制造厂身上。 制造厂生产效率低,生产技术落后的问题迟迟没有解决,虽然市区领导没有下令关停制造厂,但却要求裁掉一半工人。 齐勇浩身为厂长压力剧增。 裁哪些人成为一个选择难题。 工厂工人靠这份工作养家糊口,这不是断人性命么。 更何况齐勇浩的儿子齐建平也在工厂工作。 为了不让父亲留下一个徇私护短的名声,齐建平提出让自家老爸第一个把自己给裁了。 借此让下面人闭嘴,也让裁员行动更加迅速顺利。 齐勇浩原本是想把儿子安排到其他单位工作,毕竟他在朝阳县也算有点人脉。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齐建平竟然想去当兵。 独子要远行,着实把齐家夫妻两个担心的不行。 当兵也算是条出路,凭自家儿子的身高体型完全可行。 齐母想让他直接在d市当兵,结果齐建平嫌d市安逸。 之前齐建平就通过报纸了解到华国目前不太安分的几个地域,最终选择去达山市。 王书宁好像就在金山岛上当老师。 “葛聂,我走后,家里帮我多照顾一些。”齐建平看向站在一旁的好友。 齐建平被裁,葛聂留在工厂倒是没人说闲话了。 葛聂一把抱住齐建平,“建平,你放心,家里我帮你看着。” 火车慢慢驶离。 站台上的亲友满脸不舍地目送,有些还跟着火车沿着站台跑,只为多看几眼。 第127章 学游泳,齐建平上岛 驻岛部队。 董永光坐在椅子上对杜锋国说道:“这批新兵来自五湖四海,都没训练过,身体素质没问题,但条件也是参差不齐,具体安排到哪个连,还得看训练后的情况。” 杜锋国有些迟疑地问道:“那这次训练新兵让谁去?” 董永光从抽屉里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拿出来,“上头已经有了决定,让冯云浩和廖廷鸣去。” 杜锋国皱眉,“廖廷鸣是不是太年轻了?二十五岁就去训练新人,到时候很有可能没办法服众。” 董永光指着文件上的红章,“新兵要是不服气,直接干,在部队,谁能力强谁是老大。冯云浩年纪大点,配一个年纪轻的廖廷鸣正好,这群新兵全是年轻人,有些还没到二十岁,我还担心冯云浩思想脱节,怕跟不上新兵的头脑思维。” 今年二营舰艇连缺不少人,安排廖廷鸣去训练也是为了补充人手。 杜锋国弯腰拿过命令文件,“行,我这就把命令传下去,让他们两个做好准备。” 董永光点头同意,“新兵还有五天就会到金山岛,别跟他们客气,照死练。” 杜锋国颔首。 冯云浩和廖廷鸣知道会有新兵填补退伍老兵空缺的位置,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上面领导居然会让廖廷鸣和冯云浩一起。 历年这种任务怎么也该让营长这来接,廖廷鸣还是连长,难道上级有意再提拔他? 杜锋国目光紧盯两人错愕的面孔,“这是信任你们才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你们手上,别辜负领导对你们的期望,好好干,争取今年给部队多训练几个好苗子。” 冯云浩敬礼:“是,团长。” 廖廷鸣反应慢一拍,“收到。” 等杜锋国离开后,冯云浩和廖廷鸣两人看着红头文件对视了几秒。 …… “王老师,你干嘛要带救生圈?” 今天冯丽丽要带王书宁去海边学习游泳,刚来的时候丁慧就说让女儿教她,结果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时间,就拖到现在。 王书宁挎着救生圈说道:“你还没长大,托不住老师,有游泳圈在不至于沉下去。” 冯丽丽指着地面解释:“王老师,我们就在海边学,妈妈和哥哥在边上看着,一有浪过来我们就上去,深度最多到老师的膝盖,腿一伸就能站起来,用不着游泳圈。” 王书宁坚持要带,“还是带着吧,假如遇到意外也能用上。” 等来到海滩,这边没有礁石,一眼望过去全是金色的沙滩,地上有几个小黑点,那是被浪潮卷上岸的空贝壳和海藻。 “王老师,你先下水趴在水里,张开手臂和腿,我把你腰托着。” 学生变老师,冯丽丽身份转化的很成功,就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孩子音。 王书宁一趴进海水就往下沉,就算在水里有浮力,冯丽丽的一双小手根本撑不起她。 试了几次,冯丽丽站在一旁,两撇小眉毛扭成毛毛虫。 “妈,王老师太重我弄不起来,你下来帮我。” 一根箭正中王书宁的心脏。 丁慧叮嘱儿子,“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浪过来立刻朝我们大喊。” 冯国强用力地点头,“妈,我知道了。” 嘴唇没闭严实,海水拼命地往嘴里涌,一嘴的咸味,王书宁连忙闭紧。 经过两个小时的不懈努力,丁慧和冯丽丽的手终于能从王书宁的肚子上移开。 就是没游两米就会掉下去。 丁慧看着海面,温度开始有点降了,“王老师,今天就练到这里,上来把衣服晒干我们回去吧。” 王书宁四肢撑住站起身,绑头发的发绳变松掉下来,披头散发,“行。” 就算只能游一米多,王书宁也感觉非常有成就感。 在海滩上晒二十分钟太阳,衣服就彻底干了。 四人慢悠悠地往家属区走。 远处一排密密麻麻的绿色身影从路上慢跑而过,丁慧抬手遮住太阳眺望,“看样子像是新兵。” 王书宁睁大眼:“新兵?” 冯国强和冯丽丽激动地往前跑,去看热闹。 丁慧点点头,“每年都是这样,三月初老兵退伍,三月中新兵上岛,听我家男人说,今年来金山岛的新兵数量是去年的三倍,我心里总是不得劲,有点放心不下。” 上次冯云浩出海好几天受伤回来,着实把丁慧吓到。 王书宁望着跑步还没那么整齐的新兵队伍,小说里男女主没来过金山岛,按照原来的剧情,他们现在正在b市乡下,对外界的情况不清楚。 所以王书宁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金山岛或者达山市发生战争的相关信息。 随着距离拉近,新兵队伍末尾即将从他们面前过去。 跑在队伍最后方的齐建平一个侧头,视线从停在路边的王书宁脸上一扫而过。 王书宁嘴唇微张,他怎么会来这里?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是那个大高个。 回到家,王书宁左思右想觉得奇怪,齐建平一个汽车制造厂厂长的儿子,好好的工作不干,当兵干嘛? 还偏偏到金山岛上来当兵,怎么会这么凑巧? 新兵上岛为期三个月的训练期。 在训练期间,他们没有个人时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 冯云浩这段时间经常不回家,住在部队里守着这些人。 有时候在晚上还要搞突然袭击,王书宁经常在半夜听到动静,导致她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其他人也能听到,只不过在岛上待的时间长,他们早就习惯了。 冯云浩望着正在海水里做俯卧撑的齐建平,眼里十分满意,“体力好,憋气时间长,就是个子有点太高了。” 廖廷鸣赞同,“每年征兵身高能刷掉一批人,部队里身高一米九的也不是没有,可在我们岛上,这还是头一个。” 一米八五已经算高,齐建平的个头竟然有一米九五。 冯云浩说道:“舰艇连今年退伍不少人,这群新兵有五分之一都得归你,看中几个?” 廖廷鸣笑着回避:“新兵训练还没结束,再看看。” 虽然冯云浩是自己的上级,可他是一营营长,自己是二营舰艇连的连长,在抢新人这方面,他们算是竞争对手。 第128章 室外自然课 “王书宁。”齐建平穿着一身军装站在树下喊人。 王书宁抱着课本转过身,有些诧异,“好久不见。” 齐建平走过来,“认识一场,来金山岛支援的时候也不告诉我和葛聂” 去年九月底郭静怡和吕北初去朝阳县买东西遇到齐建平,他这才晓得王书宁考上老师去金山岛了。 “走得比较匆忙,也没告诉几个人。”王书宁回答道。 “对了,你怎么来岛上当兵了?”王书宁好奇地问他。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齐建平答道:“厂里效益不好需要裁员,我怕我爸为难,所以就来当兵了。” 自己想在军队挣一番出路,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说再多的宏图伟志都是空话,反而还会让人觉得他在说大话。 王书宁点头明白。 “王老师。”廖廷鸣正好路过,见齐建平和王书宁走在一起聊天,心头有些不爽。 “廖连长。” “连长。”齐建平立刻朝廖廷鸣敬礼。 廖廷鸣朝着齐建平点了下头,举止坦然地问道:“你们认识?” 王书宁点头承认,“我上岛之前在大凤村下乡,齐建平家在朝阳县,我们是朋友。” 善默那件事他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齐建平帮过自己不少忙。 廖廷鸣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等王书宁离开后,廖廷鸣盯着齐建平说道:“训练结束就出来晃悠,你就不担心自己会被分到哪个连队?” 齐建平觉得有点奇怪,训练的时候廖连长和新兵一直很有距离感,为什么现在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分到哪个连队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上岛之后还没四处看过,就出来观察一下岛上情况。” 廖廷鸣:“以后你在岛上的时间会非常长,不急于这一时。” 之前自己只是单纯欣赏齐建平,想将他划到舰艇连,多一把对抗敌人的利刃。 现在这个想法愈发强烈,得让他待在军舰上,要不然整天在金山岛上训练巡逻,遇见王书宁的概率岂不是更高。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廖廷鸣视为情敌的齐建平正在眺望海洋,那个方向靠近海域边界线,根据报纸上报导,驻岛部队去年曾经在海域境内与不法分子发生小面积冲突。 新兵分派结束后,齐建平被分到了廖廷鸣所在的二营舰艇连,和所有新兵一样被直接送往停泊在距离金山岛一公里外的军舰上。 “王老师,今天下午自然课我想带班上学生去礁石滩那边上课,这么多学生有点照看不过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金山岛四面环海,班上的学生从小在岛上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 所以一旦在课堂上学到关于海洋的知识点,思想开放的苏方梅老师就会带他们去外面上,走出课本,更直观的了解书上的知识。 不仅是她,五六年级的老师也一样。 只有一二年级的老师觉得孩子太小,不能带出去,要等他们升到高年级再去。 王书宁点头答应,岛上就这么大,只要不让学生下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苏老师有经验,自己只要看着学生不让他们乱跑就行。 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还没下课,班上的学生就开始坐立不安,屁股坐不到板凳上着急的不行。 王书宁看向挂钟,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三年级班长,把练习册发下去。” 等本子发下去后,她讲道:“昨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有好几个学生错的特别多,现在我们讲题,四年级同学做课后练习。” 下课时间一到,王书宁的题目还没讲完,她见底下学生彻底没了听课的心思,索性停下粉笔下课。 整天生活在岛上,在外面上自然课怎么还这么兴奋? 现在课业压力也不重,应该没有学生学习压力太大吧! 王书宁回到办公室把课本放下,苏方梅老师已经准备好,手上只拿了一本自然书。 王书宁戴上大草帽跟在队伍后面,现在两点多,太阳还很烈,这群学生也不怕晒,就没两个人戴帽子,不过他们也不怎么黑,正常肤色。 三四年级学生排成两列跟在苏方梅后面,王书宁在队伍后面跟着,学生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却非常有秩序,没人脱离队伍乱跑。 海边风很大,差点将王书宁的帽子吹跑了。 礁石堆里,苏老师正拿着一块有纹路的石头向孩子们讲解。 胡永平举手:“老师,我想上厕所。” 他中午喝太多汤,下课又过于兴奋,想憋一节课,现在有点憋不住了。 苏方梅朝王书宁招手,“王老师,麻烦你带胡永平同学过去。” 礁石滩距离学校走路要二十分钟,不能回学校厕所上,只能去没人的地方解决。 走到看不到的地方,王书宁对胡永平说:“过去吧,老师这里等你。” 胡永平抿嘴,“老师可不可以转过去,我有点不好意思。” 王书宁眉眼弯弯,“好,老师背过去,用手把耳朵捂上。” 胡永平羞红脸,跑到椰子树后面。 王书宁低眼望着地上的椰子,表皮已经被晒干成黑棕色,她用脚踩上去来回滚动,也不知道里面的椰子水干了没。 “王老师,我好了。”胡永平捏着裤腰带从树后面走出来。 王书宁转过身,“老师带你去洗手。” 胡永平站在石头上把手放到海水里搓洗,站在他身后的王书宁见他洗好站起来这才往后退。 等两人回到班级队伍的时候,苏方梅手上的石头已经换成了发干的海螺壳。 王书宁蹲坐在礁石上打哈欠,太阳晒得太暖和,有点犯困。 大概过去二十分钟,苏方梅把知识点讲完就要带学生回去。 王书宁见状立刻站起身,眼前一阵晕眩模糊,脑子发黑,整个人往旁边倒。 她的身体下意识反应,双手撑在地上,腿已经在海里了。 “王老师。”苏方梅和学生被吓到喊出声。 脑中晕眩感消失,王书宁冷静下来,摇头道:“没事,蹲得太久有点晕。” 礁石滩这边水不深,也就到王书宁小腿。 第129章 有英文字母的探测仪 “额。”脚尖撞到石头有点痛。 王书宁弯腰往水里看,礁石底下露出半个黑色的圆球,刚刚就是撞到了这个东西。 她用脚把圆球从石头底下踢出来,弯腰把它捞出来,看起来像是某种高科技产物,不是海里的垃圾。 学生好奇地走过来围住,“王老师,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看起来有点好玩。 王书宁用手指关节敲击外壳,发出清亮的金属声,里面是空的。 将圆球翻过来仔细检查它的表面,王书宁在一个凹陷处的侧面发现了几个非常小的英文字母,是国外的东西。 一抹阴影从王书宁的眼眸中划过,难道是国外的探测仪? 她弯腰在水里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其他东西,这才拿着东西上岸。 “苏老师,你先带学生回学校,我去趟部队。” 苏方梅困惑地问:“去部队干嘛,现在还没放学呢?” 王书宁指着上面的字母给她看,“这上面有英文字母,是国外的东西。” 苏方梅低头眯着眼睛仔细看,是有几个字母,“估计是海里的垃圾被浪打过来了。” 金山岛距离公海不远,有垃圾飘过来并不奇怪。 王书宁摇摇头,“这个东西外壳没破,还是用金属做的,我觉得不简单,可能是敌国投到海里的探测仪,得立刻拿到部队让他们检查一下。” 苏方梅听到敌国两个字顿时皱起了眉头,探测仪是什么? 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胡永林眼睛亮亮地望着王书宁说道:“王老师,我们带着这个东西一起去部队。” 苏方梅不同意,“不行,你们还有课,得回学校上学。” 邓子恒说道:“下节课是王老师的音乐课,老师不在,我们也上不了。” 苏方梅:“王老师不在就改成语文课。” “啊~”学生们傻眼,怎么还能这样。 “你快去吧,早点回学校。”苏方梅对王书宁讲道,既然她坚持要送,那就快点过去。 王书宁点点头,抱着东西快速往部队方向走。 “同志,你找谁?”站在部队门口的军人询问王书宁。 王书宁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我是岛上的老师,刚刚在海里捡到了这个东西,我怀疑是探测器。” 军人皱眉,伸手把东西接过去检查,看着不像垃圾,金属外壳,有点奇怪。 王书宁指着那排字母提醒道:“这里还有英文字母,最后面的32会不会是编号?” 军人自己看不懂,他犹豫了一下,“同志,这东西可能需要找专家看。” 王书宁:“你们拿去吧,我学校还有课,得回去了。” 军人拿出信息登记表:“需要登记一下你的信息。” 王书宁点点头,扫一眼信息登记表,只有姓名和地址,“我叫王书宁,是岛上三四年级的数学老师,住在部队家属区,冯云浩家在我家隔壁。” “是冯营长吗?” 王书宁颔首,“对,他老婆叫丁慧。” “谢谢配合。” 王书宁回到学校上最后一节课。 苏方梅问她:“东西送过去部队怎么说?” 王书宁摇摇头,“说要找专家看。” 驻岛部队一营指导员办公室。 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东西呢,在哪里?” 海照天单手撑在桌子上迅速站起身,“费老,你怎么来了?” 费冬,金山岛驻岛部队潜艇研发方向的专家。 “那串字母我看了,八成是灯塔国军方的东西,快拿给我仔细瞧瞧。” 海照天脸色微变,他们叫的是普通专家,没想到费冬居然如此在意。 “就在隔壁办公室放着。” 和王书宁说话的那个军人站在办公室门口守着。 费冬盯着摆在桌上的物件,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耳朵贴在外壳上听声音,眼睛刷的一下睁开,望向海照天说:“就是探测仪,东西我要带回去检查,马上派人去发现探测仪的地方,通过观察这两天的海水流向和速度判断出敌方投射的具体坐标,或许岛上其他地方还有,必须得检查。” 海照天立刻回到隔壁拿起桌上的电话通知冯云浩。 “东西在哪里发现的?”海照天问那个军人。 士兵:“送过来的老师说是在礁石滩那边。” 海照天对着话筒说道:“那个叫王书宁的老师在金山岛小学,你马上去学校叫人,让她带你们过去。” 电话那头的冯云浩挑眉,又是她。 “王书宁我认识,我带人去。” 最后十秒,王书宁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下课。 “王老师,部队里的人找你。”苏方梅神情激动地站在门口喊,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冯营长亲自带人过来,那东西肯定不简单。 王书宁走下讲台,“冯营长。” 冯云浩微点头,“王老师,你送来的东西就是探测仪,麻烦你带我们去捡到它的地方。” “行。” 看一眼时间,她对班上的同学说道:“下课,放学大家可以回家了。” 没几个学生动,探测仪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全在场,现在部队派人过来,心里怎么可能不激动好奇。 苏方梅朝学生挥手,让他们不要跟过去,“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晃。” 说完她自己跟上王书宁,“我也去。” 王书宁走到自己滑倒的那块礁石边上,指着石头底下,“就在这里,我当时不小心踢到,那个探测仪从石头下面露出来一半,我看有点奇怪,就把它从水里捞上来了。” 冯云浩问:“当时大概几点钟?” 苏方梅立刻接话道:“当时正好两点四十五分,我们正要带学生回去,王老师站起来的时候头晕摔到了水里。” 王书宁附和点头,那时自己没看表,估算大概在两点四五十分钟的样子。 冯云浩心中不安,藤木野司的事情才过去半年,对方竟然又来这一手,用高科技代替人工,果真是防不胜防。 “多谢王老师和苏老师的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苏方梅拉着王书宁的手臂一起走,“那几个英文字母你认不认识?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吗?” 王书宁回想,拼不起来,不像是一个单词,摇头回答道:“不清楚。” 苏方梅翘嘴,“去年下半年岛上出现海盗,今年国外的探测仪不明不白地出现在海边,不平静啊!” 王书宁微微皱起眉头,谁说不是呢,要真打起来,金山岛上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第130章 被当成人质抓走 杜锋国联系待在远洋号上的廖廷鸣,“根据探测仪硬盘里记录的海洋数据推测,这个探测仪是在两个月前从西南方向经过两次拐向流到金山岛上,你带上连队驾驶远洋号出发,对目标海域进行搜索,一旦发现目标,立刻驱逐。” “收到,远洋号预计十五分钟后出发。” 结束通话后,舰艇连所有人迅速回到各自岗位,拔锚朝着大海出发。 于此同时,冯云浩带着部队围绕整个金山岛附近三海里范围进行大规模检查,确保没有其他探测仪在金山岛附近。 “没想到我们刚上船就遇上任务,练习三个月,终于能真刀真枪地干一次。”田钟国站在甲板上,目视前方眼里满是激动。 新兵从上岛训练到被分到连队,四个月不到,小规模的模拟实战训练弄过几次,真正的海洋战场,他们还没经历过。 齐建平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没那么容易打起来,发现敌方船只军舰,警告驱赶是第一步,最好是对方先开枪,我们才师出有名。” 田钟国皱眉不解,“既然他们敢跑到我们的领海为所欲为,我觉得就用不着先礼后兵,直接开打,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下次再也不敢来。” 齐建平呼口气,战争可不能轻易开打,尤其是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王老师,你干嘛老是坐在阳台上看海?”冯丽丽不解地注视着隔壁二楼阳台,自己已经连续好几天看到王老师坐在那里望着大海发呆了。 王书宁勉强勾起嘴角,“老师觉得大海很美丽。” 冯丽丽点头,好像听懂了,大海是漂亮,可一直这么盯着不会看厌吗? 王书宁沉口气,把椅子搬回屋内,这几天金山岛周围全是小型船只,不知道有没有打捞到其他探测仪。 尽管知道就算自己了解太多也没用,可就是忍不住地好奇,心里沉甸甸的。 123军舰。 曾春满脸严肃地盯着黏在船底的探测仪,竟然这个位置也有。 “营长,这个探测仪不是经过海水漂流过来的,你看这螺丝,分明是有人故意装上去的。” 冯云浩背手盯着被拆下来的探测仪,和之前发现的相比,这个探测仪体积更小,如果不是这次大规模检查,短时间内根本发现不了。 曾春肃声道:“营长,123军舰一个月前才清理过船底,这个探测仪肯定是最近才装上去的。” 冯云浩问:“其他军舰底部有发现探测仪吗?” 曾春回答道:“我已经命令对所有船只进行检查,远洋号已经出发,得通知廖连长。” 冯云浩颔首,远洋号两天后抵达目标海域,假设对方蛙人乘机潜入船底拿走探测仪,金山岛将毫无秘密可言。 金山岛西面峭坡。 “快点,把船拖过来。”戴着帽子的北越侦察兵扭头对掩藏在树丛里的同伴喊道。 没想到华国军人还对军舰船底进行检查,他们安装的探测仪很快就会被发现,再不逃,等华国军人把金山岛整个翻过来,他们就逃不掉了。 由于检查海岸,岛上巡逻人员被抽调走了三分之二,北越侦察兵已经将附近盯哨的两个士兵杀掉,尸体倒在草丛里还没凉透。 趁着他们搜查军舰,伪装成岛上渔民逃走。 “我来帮你们。”王书宁跑步经过,见两个渔民推不动船就想下来帮忙。 正在用力推船的两人浑身僵硬,一抹厉色杀过。 “是个女的,没有反抗能力,把人抓走,正好用来当人质。”北越侦察兵1号对自己的同伴低声说道。 侦察兵2号不动声色地点头。 王书宁见两人不吭声,脚步下意识地放缓。 “王老师,等等我。”冯国强喘着粗气从后面追上来,“老师跑步怎么不叫我,说好一起锻炼的。” 立志要当空军的冯国强已经坚持锻炼好几个月,周末的时候经常和王书宁一起环岛跑步。 王书宁:“你妹妹说你在做作业,我就没叫你。” 冯国强:“那点作业我可以留到晚上再写,而且今天星期六,明天还有星期天呢。” 侦察兵1号心里暗爽,又来一个人质,还是个小孩子。 “快跑~快跑。” 虚弱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耳边,听不清楚。 王书宁侧头看过去,一只沾满血迹的手从草丛里伸出来。 她眼睛睁大,飞快跑过去。 是军人。 军装已经被血染成深色,身上全是刀伤。 王书宁俯身问道:“你说什么?” “快逃,有敌军~” 一把刀划过对方的脖子,王书宁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王老师救命。”冯国强被侦察兵2号扣牢胸口,嘴巴被捂住。 “别出声,否则杀了你。”沾满血的匕首指着王书宁。 王书宁抿嘴不敢出声,冯国强在对方手里,她不能撇下一个孩子独自进入空间逃命,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学生。 两人被堵住嘴,捆绑住手脚扔到船上。 冯国强趴在王书宁的胸前,被吓到眼眶不停地掉眼泪,又哭喊不出来声音。 王书宁只能用眼神安慰他,现在只能期望有人能发现他们。 船经过一片岩石洞穴,金山岛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的水比普通海水颜色更深,加上旁边怪石嶙峋,望着心里瘆得慌。 冯国强的后背紧紧靠在王书宁身上,手脚冰凉。 半个小时后,眼看金山岛在身后变得越来越渺小,王书宁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一旦船只抵达公海,他们一定会杀了自己和冯国强。 侦察兵2号将船只速度提到最高,绑住王书宁的绳子被侦察兵1号牵在手上,他手上的刀一直没放下。 第131章 踪迹 盯哨点的士兵一直无人接听应答,吕周远等人过来察看情况。 “有血腥味。”吕周远耸动鼻子,气味很重,就在附近。 “人在这里。”士兵站在一具尸体旁朝着吕周远等人大喊。 五秒后,第二具尸体被发现,两具尸体的眼睛都没闭上。 “还有体温,身体也没完全僵硬,他们死亡不超过两个小时。”吕周远满脸沉重地将两人的眼睛合上。 在岛上杀军人,他们华国军队的眼皮子底下。 “吕周远,你脚旁边是什么?”凌飞走过来蹲下,把东西捡起,是一块手表。 岛上戴手表的人特别少,表盘这么小,看起来是块女表。 吕周远脑中闪过一段片段,飞快将凌飞手上的手表抢过来,厉声道:“这块表我见过,是王书宁,王老师的。” 众人震惊。 “快看,这里还有瓜子。”一颗瓜子掉在手表附近。 “赶快找,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吕周远焦急地说道。 两个战友被杀,王书宁的手表出现在尸体旁边,人到底是死是活,她的尸体会不会就在附近? “这里有瓜子。” “这里也有。” 几人陆陆续续找到八颗瓜子,从上面下来延续到海边。 凌飞蹲在地上用手测量地上的痕迹,“这是船底拖行留下的痕迹。” “这边草木被压过,还有断裂的芭蕉叶。” 吕周远盯着船只下水的划痕,“下海了。” 凌飞看向他,“马上向排长汇报,我去王书宁家看一眼。” 吕周远点头。 …… 凌飞赶到王书宁家的时候大门是锁住的。 “丁婶,王老师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丁慧眨眼,“我刚从集市回来,不太清楚。” 冯丽丽从屋内跑出来,“王老师出去有一个多小时了,我哥跟她一起去跑步了。” 凌飞下巴打颤,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还有一个孩子,冯营长的儿子! 他转身跑着离开,几秒就看不见身影。 此刻,冯云浩已经知道盯哨的两个军人被杀,王书宁很有可能被敌人绑走,或者直接杀死扔进海里了。 曾春盯着桌上的八颗瓜子,“这些瓜子肯定是王书宁留给我们的线索,如果她还活着,或许海里也有。” 吕周远脑门出汗,“瓜子这么小,怎么找?直接被海水给冲走,不知道会漂到哪里,位置肯定不准。” “排长。”凌飞撑着膝盖停在办公室门口,跑得太急,差点没窒息。 看到冯云浩也在,凌飞有点害怕说出口,“王书宁不在家,她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出的门。” 曾春手指摸下巴,“这两天金山岛周边海域全是人,他们应该跑不远。” 冯云浩摇头,“他们既然能上来,肯定有办法出去,金山岛四周有没有我们没布控的地方?” 曾春皱眉:“驻岛部队在金山岛守卫多年,应该是没有的。” 凌飞有些畏惧地啃咬自己的下嘴唇,苍蝇嗡嗡声开口道:“冯营长的女儿冯丽丽说,冯国强和王书宁一起去跑步,人还没回去。” 办公室瞬间静若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凌飞身上后又迅速转到冯云浩的脸上。 冯国强是冯营长的儿子。 冯云浩脸上的血色在短短一秒内完全褪干净,变得苍白无比。 “我老婆知道吗?” 凌飞摇头,“我没和丁婶多说就赶紧回来了。” 冯云浩右手撑在桌面上缓慢坐下,“去找,去下船的地方找瓜子。” 曾春双眉紧紧蹙起,厉声回答:“是。” 等他们离开后,冯云浩双手掩面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杜锋国。 “团长,我是冯云浩……” 十分钟后,已经检查完毕的军舰轮船朝金山岛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驶离。 此刻距离王书宁和冯国强被抓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曾春带着人在事发地海边找了两个小时,终于在靠近峭壁的岩石旁边找到了一颗被水打湿的瓜子。 陆续找到第二颗,第三颗。 第四颗,第五颗。 他们终于发现了那条潜藏在金山岛峭壁岩石底下的海水暗道。 吕周远声音哽塞地出声道:“我们居然没发现。” 地下居然是空的,简直太不可思议。 这里根本没有部队的盯哨点。 曾春冷静道:“至少王书宁和冯国强一定活着,否则瓜子不会一路上都有。” 凌飞眺望空荡无船的海面,“绑走他们是为了当人质,在抵达公海前,他们的性命应该不会有危险。” 北越侦察兵的船一直保持高速前进,遇到海浪也没有丝毫减速的举动。 他们的驾驶技术非常高超。 “1号,再开五十二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公海,船上的油只能撑八个小时。”北越侦察兵2号扭头对同伴说道。 北越侦察兵1号从口袋拿出地图,指着上面一个绿色岛屿说道:“去这里补充燃油。” 那是一个无人岛屿,他们来的时候就在沿途的一些小岛上藏了燃料,防止撤离的时候船只燃料不够,无法航行。 于此同时,齐建平背着氧气瓶在远洋号船底发现了固定在上面的探测仪。 他们还不知道岛上出现敌军,不仅杀了两个军人,还绑架了王书宁和冯国强。 海面没有丝毫遮挡物,广阔无边,王书宁的瓜子在这里如同沙漠中的一粒黄沙,根本看不见踪影。 如果从空间里放出来的东西体积太大,就会引起北越侦察兵的注意力,她不敢赌是自己转移得快,还是对方的刀枪快。 冯国强还在这里,不能让他知道空间的存在。 天色渐渐变黑,晚上开船危险很高,尤其他们的船并不大,一旦遇到大风大浪肯定会被掀翻。 天黑后彻底看不清方向,船只停靠在一座小岛上。 王书宁和冯国强被拉下来。 在他们补充燃料的时候,侦察兵2号把两人嘴里的布拿下来,解开捆住两人手腕的绳子,扔给他们一块压缩饼干,“赶紧吃,吃完上路。” 冯国强浑身一抖,紧紧抱住王书宁的手臂,眼眶通红,眼泪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哭干了。 第132章 逃跑路线 “老师~” 王书宁盯着北越侦察兵2号,见他把压缩饼干吃到肚子里后,这才捡起地上的压缩饼干递到冯国强嘴边,低声催道:“快吃。” 冯国强看一眼王书宁,张嘴咬,好硬。 王书宁神情担忧,看样子,他们晚上还要赶路。 往金山岛四个方向寻找王书宁等人踪迹的军舰轮船追逐一天,一直没在海上发现轮船的踪迹。 消息传回金山岛,坐在电话旁边的冯云浩再也无法平静。 “让开,我要找老冯,都给我让开,让我进去。” 办公室外传来妇女的怒喊声。 冯云浩快速站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两个军人拦着情绪激动的丁慧正在极力劝阻。 “老婆。” 冯云浩刚迎上去,丁慧瞬间冲到他的面前,双手用力把军装的衣领往下拉,满脸的焦急和怒气,大声质问道:“儿子呢,国强呢?” 冯云浩握住妻子的双肩,“你听我说,部队正在找,你先回家等消息好不好?” 丁慧用力拍打冯云浩的胸口,几乎癫狂地大喊:“从知道国强失踪开始,我已经在家里等了六个小时,现在外面漆黑一片,你告诉,儿子在哪里?你到底有没有消息。” 吼完最后一句,几乎用尽了丁慧全身的力量,她脱力地跪坐在地上痛哭啜泣。 望着妻子失控难过的模样,冯云浩眉间沉痛万分,跪在地上把丁慧抱在怀里,坚定地安抚她,“我一定会把儿子找回来的,我一定,你先回去,丽丽还在家里。” 曾春收到营长看过来的眼神,和吕周远一同上前将丁慧扶起来往家走。 王书宁和冯国强被抓,导致金山岛部队驻地灯火通明,无人愿意休息。 在他们驻守的岛屿上,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被抓走。 一个是上岛支援的老师,一个是部队家属 ,他们没脸睡觉。 在场众人见冯云浩眼眶通红,默默转过头不去看,亲生儿子被绑,现在生死不知,这事换到谁的身上都难以承受。 冯营长现在能这么冷静,情绪已经算控制得非常好了。 “那艘船就那么大,能跑多快,军舰怎么就追不上。”冯云浩一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桌面都在震。 喊完这句,他低下头,难受地闭上眼睛,试图将眼眶里得眼泪逼回去。 杜锋国穿着一身军装走到办公室门口停住脚,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冯云浩。 王书宁的家人远在千里之外,人要是出事,根本没办法向她家里人交代。 来金山岛支援教育,保卫海岛的部队还在,被保护的老师却在岛上被绑走,是他们无能。 驾驶123军舰带人出海寻人的一营指导员海照天望着漆黑的海面,紧皱了一天的眉毛始终没有松开。 “其他三个方向的连队也没找到人,我们全速在追,怎么可能追不上。”海照天内心不解万分。 时间拖得越久,人质存活的概率越低。 “指导员,根据那艘船下海的痕迹判断,船体不大,油箱储存的燃油非常有限,最多只能开十个小时左右,他们一定会加油,否则逃不到公海。”下属盯着海域地图推测道。 123军舰一路沿着抵达公海最便捷的海路航行,不可能追不上一艘小船。 无名小岛上。 “起来,给我上船。”北越2号侦察兵朝着王书宁呵斥道。 王书宁用力牵住冯国强的手,两人刚上船,1号侦察兵见他们的双手没被捆住,皱眉拿过绳子将他们的双手重新捆住,就连嘴都给塞住。 接着他对正在开船的同伴提醒道:“不能放松警惕。” 2号侦察兵目视前方没回头,“一个女的,一个小孩,大海上一个人都没有,就算他们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 1号侦察兵:“追兵已经在路上,我们不能松懈。” 123军舰上,海照天盯着下属用铅笔画的路线图,狐疑道:“全是岛屿,这么走绕路太多。” “排除在海上有人接头之外,他们只能在小岛上补充燃料,根据油箱大小,这是最有可能成功通往公海的路线,而且这些岛屿全是没有人居住的无名岛屿,通过地下岩洞潜入金山岛的敌军或许在来的时候就在这些岛屿上藏了燃料,为的就是在逃跑的时候用。” 海照天望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军舰的灯光照在海面上,就连反射回来的光都特别微弱,除非距离特别近,否则根本看不到船只。 “去看一眼,赌一把。” “是。”领航员立刻调整方向,朝着离他们最近的海岛靠近。 123军舰体积太大,只能停在岛屿附近,换小船登岛。 “指导员,这里有没烧完的木柴。” 海照天立刻跑过去,木柴是烧到一半被水浇灭,人走了多久推断不出来。 “指导员,瓜子。”下属指着掉在草丛里的一堆瓜子,内心十分激动,找到人了,这瓜子一定是王书宁偷偷留下来的。 紧接着,他们在距离火堆不远处的土坑里找到了两只空油桶。 根据油桶的大小推断,他们一定会再次加油。 “马上传消息回去。”海照天朝着通讯员说道。 紧接着所有人迅速回到军舰上,往下一个海岛赶。 金山岛。 拿着话筒的杜锋国眉头一扬,眼底掠过一丝惊喜:“发现踪迹了?好,记住,王书宁和冯国强的安全最重要,人必须得活着回来。” 冯云浩紧张地盯着杜锋国,“团长,人在哪里?” 杜锋国看向他,“你想过去?” 冯云浩用力点头,“我儿子在那里。” 杜锋国摇头不允许,“你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不能参加救援行动。” 冯云浩大喊:“那是我儿子!” 杜锋国粗声高扬道:“你要相信你的战友,他们会把人安全带回来的。” 冯云浩混乱地抓头。 1号侦察兵眯眼,“把发动机关了。” 两人担心被发现,就连船上的灯都没开,只敢拿着一个小手电筒打在指南针上辨别航行方向。 2号侦察兵立刻关掉油门。 周围安静下来后,远处隐约有呜呜声传来。 两人立刻拿起望远镜向周围看,可是天太黑,根本看不到东西。 王书宁浑身皮肤下意识地紧绷,找来了吗? 第133章 反击、落水 心跳入鼓,敲击在心房上,耳边传来嗡鸣声,那是人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军舰航行带过的海水声愈发明显,小船被海浪弄得左右摇晃。 王书宁和冯国强几乎同时被两个北越侦察兵拉到面前,枪口顶在他们的太阳穴上,有随时被爆头的风险。 敌人期盼天太黑,大型军舰发现不了他们这艘小船,最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指导员,前方发现目标。” 海照天立刻拿起望远镜朝着下属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时123军舰上的探照灯骤然亮起。 灯光照在四人身上的时候,北越侦察兵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砰。”1号侦察兵枪口朝上鸣枪威胁。 海照天神情严肃地盯着被迫挡在敌军面前的王书宁和冯国强,“停止向前,让狙击手做好准备。” “是。”下属回答。 “这里是华国领海,你们已经非法入侵,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这里是华国领海,你们已经非法入侵,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这里是华国领海,你们已经非法入侵,放下武器,马上投降。” 冯国强和王书宁嘴里的布塞被撤下,一抹血痕出现在冯国强的脸上。 痛的他浑身一哆嗦。 北越2号侦察兵威胁道:“给我大声喊,让他们救你,要不然我杀了你。” 冯国强咬牙不敢哭出声,啜泣道:“救我,我好怕。” 123军舰上的军人们神经一紧。 海照天迅速拿过话筒说道:“放了人质,这里是华国领海,你们逃不出去的。” 北越1号侦察兵大喊:“让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海照天蹙眉,扭头问:“狙击手能动手吗?” 下属眯眼蹙额,“海燕行动小组汇报,绑住冯国强的那个敌人可以一枪击毙,另一个被王书宁挡得太死,无法一枪击毙。” 海照天摇头,“不行,两个人必须同时射中,如果只杀死一个,王书宁脑袋上的那把枪就会射穿她的头颅。” 场面陷入僵持,北越1号侦察兵对同伴开口道:“开船。” 2号侦察兵单手开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枪抵在冯国强的头上。 下属:“指导员,不能放他们走,一旦到了公海,王书宁和冯国强必死无疑。” 123军舰立刻跟上。 “哼~”王书宁的肩膀被刺入一刀,痛入骨髓。 “再追,我就再刺一刀。”北越1号侦察兵瞪着军舰,一副随时和他们同归于尽的癫狂模样。 王书宁闭眼忍痛,一把削笔刀出现在她的手掌心。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她悄无声息地在背后慢慢将绳索割断。 冯国强此刻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叫,王老师在流血,她是不是要死了? 下一个就是自己。 尽管侦察兵的刀刺的不深,但没有进行按压止血包扎的伤口一直在流血,王书宁浑身越来越冷,嘴唇发白,仿佛要昏死过去。 不能再拖了。 虽然看不到军舰的影子,可他们一定在后面。 小艇上,两支行动小组紧跟在绑架王书宁他们的船只后面,狙击枪的枪口一直对准两个北越侦察兵,一旦机会出现,就立刻开枪,他们必须保证两个人质都活着。 “指导员,王书宁的状态不太对,我怀疑是失血过多。” 距离她肩膀被刺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人又那么瘦弱,恐怕撑不了多久。 冯国强张嘴用力咬在2号侦察兵的手腕上,头用力一甩将他手里的枪撞开。 船只方向盘脱手。 王书宁心神一动,一个重物突然出现在船尾,船只摇晃间,她抓住小刀往1号侦察兵的肚子上刺。 削铅笔的刀太脆,还没刺到皮肤就被折断。 在巨石的压迫下,小船直接掀翻在海里。 最先掉下去的是冯国强和王书宁。 在身体巨大的痛楚下,王书宁想不起来自己已经学会游泳,闭眼的那一刻,最后一丝神智就是躲到空间里。 “砰。” “砰。” 两声枪响瞬间击中在船只边缘挣扎的两个北越侦察兵。 耳塞中传来海照天的命令:“马上救人。” 半夜的海水最为冰凉,在手电筒光束的照射下,只能看到周围一米范围。 冯国强水性极好,在落水的那一刻迅速反应过来往水面游。 海燕行动小组成员将冯国强救上船,同时还将两个北越侦察兵的尸体捞了上来。 可无论他们在海里怎么找都没找到王书宁。 披着衣服瑟瑟发抖的冯国强声音哽塞地说道:“王老师会游泳。” 海燕行动小组队长安彦文趴在船边,一个转身翻滚往海底钻。 船被掀翻之前,王书宁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很有可能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沉入海底,再找不到人就会被淹死。 123军舰停泊在不远处,穿戴潜水装备的军人跳入海中寻人。 整整两个小时,他们一直没找到王书宁的身影。 下潜深度已经超过三百米,再往下,人已经下不去了。 安彦文烦闷地看向冯国强,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跳水展开营救活动,王书宁怎么会沉得那么深? 两个小时过去,就算真的捞上来,恐怕也是一具尸体。 想到船掀翻时候的情景,安彦文询问冯国强:“当时突然跳上船的东西你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冯国强眼睫毛颤抖,左右摇头,“没看到,当时我被那个人的手臂打到脸,然后就摔到水里了。” 安彦文盯着漆黑的海面,“足以把船压翻,不会是鲨鱼吧。” 众人心惊肉跳,这要真是鲨鱼,王书宁又找不到,不会被吃了吧。 金山岛驻军部队。 杜锋国听完海照天的汇报后抬眼望向凑到面前的冯云浩,“冯国强安然无恙,王书宁失踪了。” 在场所有人刚准备放下的心瞬间抬起。 海照天命令部队在王书宁落水附近,不停地换人潜水寻找,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从海平面升起,还是没有发现王书宁的影子。 安彦文浑身湿漉漉地站在甲板上,“昨天晚上天太黑,要真是鲨鱼袭击船只,恐怕~” 他不敢把那个可能性说出来。 要是真的被鲨鱼吃掉,就表示就连尸体他们都找不回来。 第134章 审问 王书宁躺在空间里昏迷不醒,河里的鱼跳出水面,水溅到她身上,肩膀上的伤口渐渐不再流血。 夕阳落日,再过一个半小时,天又要黑了。 距离王书宁落水失踪已经过去整整十八个小时。 直升飞机把周围五海里范围都找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 要么沉入千米海底,要么真的被鲨鱼给吃掉了。 第二个可能性最大,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彦文下潜的速度不可能追不上王书宁下沉的速度。 将今天的搜寻结果汇报给杜锋国。 ”继续找,继续扩大搜寻范围,海水流动速度快,可能漂到别的地方去了,冯国强不是说王书宁会游泳嘛!”杜锋国粗声吼道。 海照天:“当时王书宁肩膀被刀刺中,流血不止超过二十分钟,落水的时候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就算能游泳,也撑不了多久。” 123军舰上的所有人几乎已经判定,王书宁已经去世,现在他们正在搜寻的是她的尸体。 入土为安,若是连一个坟墓都没有,她家人肯定接受不了。 杜锋国坚持:“继续搜寻。” 海照天:“是。” 距离公海三十海里海域。 远洋号上廖廷鸣正在向杜锋国汇报:“报告团长,在坐标点发现目标,军舰上面挂的是北越的国旗。” 杜锋国看向坐在上首的董永光旅长,绑走王书宁他们的也是北越人,“他们有什么动作?” 廖廷鸣困惑道:“在我们的警告下,他们已经把军舰开到了公海,却停在边界线旁边,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我怀疑他们是在等人。” 杜锋国呼气的同时胸口震颤了两下,“他们要等的人等不到了,有两名北越敌军从金山岛逃离,绑走了王书宁和冯国强,两名北越敌军已经被杀,冯国强被救回,王书宁掉入海里至今下落不明。远洋号要一刻不停地盯着对方的动静,他们不会等太久。” 廖廷鸣脑子里嗡嗡声一片,喉咙堵得慌,“收~收到~” 结束通话后,他双手撑在桌上不停地眨眼,左右摇头几下后,迅速拿起望远镜跑到甲板上观察停在公海边界线上的北越军舰。 骤然被撞的齐建平一脸懵地看向满脸阴沉的廖廷鸣,什么情况? 敌方军舰没动静啊! 廖连长跑这么快冲过来干嘛? 半夜一点。 三艘冲锋艇从北越军舰上下来,向除远洋号所在的另外三个方向驶离。 他们要绕过远洋号。 廖廷鸣一双鹰眼里满是厉色,“跟上去,一旦他们进入我们的领海范围,立刻动手,抓活的。” 明知道他们的军舰停在这里盯着,还敢趁着夜色偷偷过来,这是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简直找死。 齐建平抱着枪坐在冲锋艇中间,目光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暗夜。 北越三艘冲锋艇沿着边界线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在某一瞬,船头猛地冲进华国领海内。 田钟国立刻移动狙击枪的枪口。 齐建平出声示意道:“别急,等他们再进来点。” 三处海域,相隔不过十五海里,几乎同时动手。 田钟国和齐建平分别爆了驾驶和副驾驶的头,冲锋艇上还有一个人,匆忙之间朝着他们所在的冲锋艇开完一梭子弹后迅速跳入了海里。 齐建平果断下水。 幽暗冰冷的海水中,两人拳脚相加。 齐建平重如千斤的拳头狠狠砸在对方坚硬的下颚骨上,血液混着海水从嘴里喷出。 海水倒灌进口腔,要被淹死了。 齐建平拖着没有反抗之力的北越军人游到海面。 田钟国火速将人拉上船,见对方下巴歪了,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包括齐建平他们在内的三个小组,一共带回了两个活口。 廖廷鸣将人关到船舱里的地下室,进行审问。 “说,大半夜坐船去哪里?” 黑暗的地下室中,只有头顶一束白光照在面前的审问桌上。 被抓的北越军人迟迟不开口。 廖廷鸣带着下属站起身将房间里的灯关掉,“别让他睡着。” 守在电击设备面前的军人点头:“是。” 廖廷鸣安排人不停地审问他们,不让他们睡一秒钟,持续的精神压迫下,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一名下属突然从外面冲进来,喊道:“连长,北越军舰走了,离开边界线了。” 被锁在审问椅上的北越军人浑身一震,溃散的眼底心如死灰。 廖廷鸣留下一人继续审问,自己迅速跑到外面查看情况,的确走了,越来越远,没有丝毫要减速停下的意思。 “派出去的人迟迟没回去,他们肯定知道出了事,彻底放弃离开。” “回去继续审。”廖廷鸣转身走进船舱。 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的北越军人没熬过六个小时。 终究将他们的任务吐了出来。 “沿着这条海线,一共有十五个岛屿,长官要我们去找人。” 廖廷鸣蹙眉,“还有呢?” 北越军人低头消沉地说道:“如果没有人,就在岛上找东西,华国潜艇研发人员的出入记录,名单,他们家人的信息,还有驻岛军队军官的家属信息。” 坐在旁边负责记录审问过程的士兵眼球震颤,手里的水性笔漏墨,一横周围糊掉了。 北越这是要向家属下手,直接杀掉,还是用来威胁他们? “十五个岛屿,范围这么大,你们怎么找?”廖廷鸣继续问道。 被审问者回答:“三角形标记。” 远洋号在王书宁落水地点停泊了三天,一无所获。 就在海照天接到命令准备返航的时候,他们接到了新任务。 他盯着杜锋国发过来的十五座无名岛屿坐标。 两具尸体上没有任何资料和硬盘,十五个岛屿,他们在第一个岛屿上加满油后,在抵达第二个岛屿之前与我们发生交锋,如果资料被事先藏起来,那一定就在第一个海岛上。 远洋号朝着发现空油桶的海岛驶去。 金山岛上,杜锋国望着旅长董永光问道:“王书宁的事情怎么办?” 董永光面色深重地说道:“通知她的家人,还有弋河镇小学的领导,确认死亡结果。” 杜锋国握拳的手轻微发颤,肃声道:“是。” 第135章 死讯 “指导员,整座海岛都搜遍了,没看到硬盘和资料,更别说什么三角形图案了。” 海照天站在海滩上望着整座海岛,“难道他们没有将东西放在这里?” 下属想到什么,挑眉开口道:“尸体上没有,会不会掉到海里了?如果是纸张肯定能飘起来,这要是硬盘那么小的东西,肯定沉下去了。” 那处海域深度普遍在两千七百米左右,要找一个拇指大小的硬盘,和捞针有什么区别。 海照天将搜寻结果汇报上去。 团长杜锋国解释道:“这十三座岛屿相隔比较远,岛上应该还藏着燃料,你把就近的另外一个岛屿检查一遍,找不到东西就回来,冯国强得尽快送回来。” 海照天询问:“那剩下的十一个呢?” “北越军舰已经被驱离,廖廷鸣驾驶的远洋号明天会返航,搜寻工作他们会继续。” 海照天:“收到,123军舰立刻准备返航。” 空间里。 王书宁缓缓睁开眼,长时间闭眼,突然见光眼睛一阵刺痛。 手脚无力,感觉浑身被掏空。 双手撑地坐起身,右侧肩膀一阵刺痛。 手掌心被什么东西硌着,移开手掌一看,是一个黑色的优盘。 想起来了,她用削铅笔的刀刺那个人的时候,从他的口袋里抓的。 或许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将优盘放到一旁,俯首看向破损的衣服,解开扣子将衣服脱下。 伤口周围呈现淡红色,没止血、没用药、没缝合,竟然要开始好了。 她还以为就算进了空间也会九死一生。 若是昏迷过去醒不来,在空间里,就连尸体都没人会发现。 “咳。” 一条大鲤鱼从水里跳出,下落砸在水面上,河水溅在王书宁的脸上,喂了她一口冷水,差点被呛住。 望着在水里摇头摆尾的鲤鱼,下次就把你给宰了红烧。 扭头发现草地湿透一块,那是自己上刚刚躺着的位置。 王书宁躺下,被沾湿的那块是自己肩膀的位置,这才导致她上半身一半是干的,一半是湿的。 她走到河边蹲下,用手捞水,很清澈,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以前只吃水里的鱼和虾蟹,倒没觉得这河水有问题。 低头就着手掌喝一口,河水带着一丝甜味。 用水清洗伤口,冰冰冷冷的,没有刺痛感。 填饱肚子后,她离开空间。 整个人泡在了海里,周围空荡荡的,一艘船也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人都走了。 环顾四周,全是海水,看不到陆地。 回到空间,还是得先把伤养好,否则游不动。 弋河镇小学校长拿着话筒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五官表情失控,“你说什么,王书宁死了?” “我刚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王书宁在金山岛被北越军人绑走,营救的时候受伤掉到海里,部队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尸体,很有可能是被鲨鱼给吃了。” “砰。” 弋河镇小学教导主任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校长,话筒里的声音他能听到。 校长结结巴巴地问道:“现~现在怎么办?” “人毕竟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通知你们一声,至于王书宁家里人那边,部队那边会有人去说,这事别到处说,你知道就行。” “好。”挂完电话后,校长目光落在教导主任的脸上,“早知道就不让她去了,才二十岁。” 教导主任浑身哆嗦,“刚刚那通电话我什么都没听到。” 校长坐下,双手握住放在肚子前面,“一年都不到,金山岛真不是个好地方。” 陈燕闹成那样好歹有命回来,王书宁竟然死了,连尸体都没有。 教导主任低着头,犹豫道:“岛上会不会再让我们派老师去支援?” 校长眼神发怔,“就算再支援也不会再从朝阳县调人了。” 七天后。 京市城南大院。 京市人民政府杨子区副局长赵明亮和穿着一身军装的海照天停在王家大门口。 赵明亮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停地摸信封,“我们进去吧。” 现在这个点,王家人应该还没出门上班。 大门敲响。 正在厅堂吃早饭的王家四口停嘴抬头看向大门。 王建军起身去开门,“大早上,谁啊?” 拉开门,两个穿军装,两个穿中山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们是?” 赵明亮上前一步,“请问是王书宁家吗?” 王建军点点头。 “我们是来找王建国和宋桂英的,他们在家吗?” 王建军将门彻底打开,扭头朝里喊道:“爸妈,找你们的。” 进门后,赵明亮朝四人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杨子区副局长赵明亮,这两位是从金山岛来的军官。” 海照天和吕周远敬礼。 “同志你好,我叫海照天。” 王建国和宋桂英连忙请人坐下,“请坐,请坐。” 宋桂英对儿媳吩咐道:“赶紧把柜子里的茶叶拿出来给几位领导泡茶。” 张秀珍连忙进厨房。 海照天急忙阻止,“不用,不用。”来告诉人家孩子死讯的,怎么好意思喝茶。 王家人在听到金山岛的时候就想到了王书宁,他们家也就小女儿在金山岛上工作。 王建国看着海照天问道:“几位领导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家书宁在岛上闯祸了?” 宋桂英帮腔道:“我小女儿从小性格执拗,但本性不坏,特别善良,还孝顺,要是工作上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希望领导多多包涵。” “没有没有,王书宁同志在岛上学校表现特别好,教学能力很优秀,学生都很喜欢她。”王建国摆手说道。 垂手站在一旁的吕周远眼睛发酸,怎么好人没好报呢,王家这么疼女儿,指导员怎么开口啊! 王建国困惑,“那是什么事?” 海照天从军多年,这种事干过几十次,可王书宁不是军人,是他们要保护的普通老百姓,才二十岁,还没结婚。 此刻他有些紧张到难以张口。 手指握拳用力,“一个星期之前,王书宁在金山岛上被北越军人绑架,部队救援的时候,她被对方刺了一刀,掉入海里失踪,我们在周围搜寻了三天都没找到人,按照当时的情况推断,王书宁老师大概率已经死亡。” 第136章 偷油贼 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张秀珍双手脱力,托盘连同杯子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正在冒热气。 王建国呆愣在原地,嘴唇张张合合,却又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宋桂英浑身都在颤抖,声音虚弱,“你说我女儿怎么了?” 海照天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歉疚,“王书宁死了。” “妈。\"王建军焦急地喊出声。 宋母双腿发软,往地上倒。 “你刚刚不是说没找到人么,既然没找到尸体,你们怎么能断定我女儿已经死了,为什么不继续找?”王建国粗声质问。 海照天眼眸下落,“当时王书宁被刺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在那种情况下,一般人撑不过六个小时。而且王老师他们的船被海洋生物袭击,她或许是被……” 宋母眼眶通红地盯着海照天,“或许是被怎么了?” 海照天语调吞吐,“王老师落水后,搜救人员立刻就跳下去救人,可就是没找到她,或许是被鲨鱼吃了,所以才找不到尸体。” 强撑着的王建国垂在身侧的手臂在发抖,被鲨鱼吃了? 过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多开心啊,乖的不得了。 大嫂张秀珍走过来扶住宋母,让王建军去公爹身边。 站在海照天身后的赵明亮不忍地低下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没有尸体,就连下葬都做不到,如何能接受?小女儿,应该是最疼的那个。 王建军和张秀珍将两个老人扶坐在凳子上。 等他们情绪缓下来后,吕周远这才将拎了一路的箱子放到他们面前。 海照天解释道:“这是王书宁留在家属房里的一些私人物品。”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衣服。 宋桂英看着那件被叠的整整齐齐的粉红色夏装,终于忍不住地痛哭出声,“小宁,小宁啊!”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此刻就连毫无关系的赵明亮等人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四人离开王家,厅堂桌上摆着一个信封,那是政府给王家的五百块钱赔偿金,毕竟王书宁同志是学校派到金山岛支援教育的老师,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到这么大,一点生养之恩还没报就死了,这些钱算是代替王书宁孝敬给父母的。 王家四口人一整天都没出院子,街坊邻居路过的时候能听到里面悲痛的哭声。 王家小女儿去世的消息很快在城南大院传播开来,那么年轻漂亮,有出息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太惨了。 在街道办工作的李兰不知自己该不该上门去看,假如当初自己不帮宁丫头把下乡地改到d市,或许今天也不会死。 她想打消心底升起的愧疚,可无论如何都散不掉。 听到消息的王书艺丢下一院子的家务活匆忙赶回娘家,见父母兄嫂难过至极,这才相信是真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王建军这才出门去买棺材。 他从没想到过,成年后,自己买的第一口棺材居然是给小妹买的。 没有尸体,棺材里只能放王书宁的衣服。 王家亲友上门吊唁。 在海里扑腾的王书宁万万没想到自己人还没死,葬礼已经办了。 落水地点周围看不到任何小岛,刚开始,她只能朝着正南方向往前游,游不动就回到空间休息。 后来想到用空间里的竹子制作竹筏,坐在竹筏上边漂边滑。 被那两个人绑到船上,船开了一天时间。 就算漂流滑行的速度再慢,迟早有一天也能回到金山岛。 幸好有空间,王书宁不用担被晒死、渴死、冻死。 远洋号返航时针对审问出来的另外十一个岛屿进行检查。 他们在岛上发现了燃料桶,甚至在其中一个岛屿上还发现了一艘被藏在浅滩树林里的冲锋艇。 田钟国一边将燃料桶抬上船,一边议论道:“北越国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运过来的,我们国家的领海都被捅成筛子了。” 齐建平声音低沉,“如果没有事先得到情报,就算是在白天,敌人也能悄悄潜入,部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派人在边界线盯着。” 他已经从廖廷鸣的口中知道了王书宁被抓后落水失踪的消息,心情很低落。 田钟国叹气,“说的也是,海洋那么大,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 在海上流浪了整整半个月的王书宁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岛,距离很远,但至少有前进目标,说不定岛上有原着居民呢。 一直划到日落还没到,王书宁回到空间休息,等明天再上岛。 她靠在竹椅上打量手里的优盘,可惜没有电脑,否则就能看里面储存的是什么东西,能让敌人贴身带着逃跑,应该挺重要的吧。 睡一觉,第二天王书宁继续坐在竹筏上向小岛靠近。 竹筏靠在峭壁岩石上,王书宁将它收进空间。 抬头往上看,上岸的地点选的不好,爬上去很困难。 观察完毕后,她选择绕过这片峭壁。 “大本营什么时候送物资过来,整天吃鱼,我快吃吐了。” 流利的英文腔调传入耳中,王书宁立刻停下脚步,不敢从石头后面出去,外国人? “少校说还有三天就能到,再忍忍。” “这破地方我们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我都两年没回去见我妻子孩子了。” “把这座岛下面的油田开采完,我们就能回去,少校说了,到时候奖励的钱足够我们一辈子享用。” 王书宁被吓到不敢大声咽口水。 他们在偷偷开采石油,还是在我华国海域内的。 王书宁默默转身回去,躲过他们从另外一处地方上去。 头上戴草帽,身上背着草席缓慢在地面移动。 混蛋,灯塔国的国旗公然插在华国领海内的岛屿上,他们根本没把华国放在眼里。 在靠近海岸的地方能看到钻井平台,旁边还摆放着巨大的油桶。 王书宁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了八个小时。 太阳开始下沉,五个大油桶被他们移动到岛上的山洞里,门口有很多灯塔国士兵守着,王书宁不知道山洞里有多少原油桶。 得赶紧把消息带回去,他们已经在这里偷偷开采了两年,要是让他们把石油开采完,祖国的损失就大了。 不知道这两年来开采的原油是被运出去了,还是都藏在岛上? 第137章 得救 王书宁不敢在岛上多待,怕被人发现打草惊蛇,自己躲到空间里不会死,可这些人要是跑了,国家朝灯塔国追责都没证据。 趁着黑夜,王书宁再次跳入海里,朝着南方拼命游。 一个小时后,她将竹筏从空间移出来,摸黑赶路。 没有地图,到底还有多远才能看到华国人? 抱着要将那群偷油贼抓住的决心,王书宁这次没摆烂,只要不累就在海上赶路。 七天后,她又看到了一个小岛。 上岛后发现这是一座无人荒岛,她在岛上发现了一些生活垃圾,可时间太久,这里恐怕很多年没人来了。 王书宁泄气,这么多天过去,身上的皮肤已经变黑,还粗糙了不少。 肩膀上的伤口彻底好了,留下了一个淡褐色的疤痕。 一个人坐在礁石上,从未有过的强烈孤独感填满了她的内心,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嗡鸣声从远处传来。 王书宁迅速抬起头,眼眸放大,是船,是船。 她站起来举手拼命挥动大喊:”救命,救命啊。“ 可距离太远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王书宁急得满头大汗,脑子灵光一闪,急忙跑到林子里点了把火。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岛上开始飘浓烟。 王书宁返回岸边伸头眺望轮船的方向,心直线往下沉,更远了,他们没看到。 小岛上的林子被大火覆盖,此刻正是中午,气温太高,这把火估计会把半个岛的绿植都烧掉。 深宁号驱逐舰尾部甲板上,乔飞拿着海航望远镜眉头微皱,嘀咕道:“那个岛上好像着火了?” 站在旁边的战友顺嘴,“气温这么高,着火很平常,总不会是烽火戏诸侯。” 乔飞一愣,烽火?“会不会是有人在岛上放火求救?” 战友目光焦距,眨眼思考。 下一秒,两人迅速去找上级。 王书宁弓着背站在礁石上,对那艘船回来已经不抱有期望。 她深呼吸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迟早有一天能回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打着打着,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掉下来,“嗯~哼哼~嗯哼~“ 好难过。 “呜~” 清晰可闻的声音传入耳边,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嘴唇微张,回来了,船回来了。 王书宁激动地从石头上跳起来,双手放在嘴巴前面,大声叫喊:“救命啊,救命啊。” 低头见身上的蓝色衣服显眼,马上脱下来用手抓着左右狂甩,“救命啊,救命啊!我在这里。” 王书宁急地跳脚,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快溢出来了。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乔飞放下航海望远镜,再拿上去仔细看,眼里闪着光,没错,自己没看错。 “连长,岛上有人,真的有人。”他立刻对韩杰喊道。 韩杰抢过望远镜看,那抹蓝色很清晰,“马上靠过去,准备冲锋艇上岛救人。” “是。” 随着距离逐渐变短,望着那抹红色的国旗,王书宁的眼泪止不住地下来,是华国,是华国的国旗。 ”啊~“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朝军舰大叫。 深宁号驱逐舰在距离小岛一海里停下,乔飞和另外三个军人驾驶冲锋艇上岛。 王书宁连忙放下衣服,从礁石上跑下来,往沙滩冲。 双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海水淹没她的脚踝。 乔飞眯眼,还是个女的,“华国人?” 王书宁用力点头,咧开嘴大笑,“是,是华国人。” 乔飞问她,“你怎么会在岛上?” 王书宁:“我游上来的。” 乔飞等人蹙眉,难道附近有民船沉没,幸存者? “先上船再问。”另一个军人说道。 冲锋艇上,乔飞问王书宁,“火是你放的?” 王书宁点头,“我看到船,距离太远,喊救命听不到,所以就放火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深宁号驱逐舰舱内。 韩杰上下打量王书宁,“叫什么名字?” “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在岛上?” 王书宁眨眼,把内心的激动压下去,“我叫王书宁,是金山岛上的小学老师,我是被敌人绑架,救援的时候掉到了海里,醒来的时候不在这个岛上,我想回去,所以坐了竹筏一路漂过来的,漂了大概二十多天。” 韩杰皱眉,“什么敌人,救援的是什么部队?” 王书宁回答道:“好像是北越士兵,当时救援的应该是岛上的驻岛部队,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立刻联系他们,团长叫杜锋国,我还认识冯云浩营长,廖廷鸣连长。” 韩杰让下属先给王书宁安排休息的床位和食物。 然后将事情上报领导,要求确认王书宁的身份是否真实。 董永光接到电话的时候特别震惊,已经确认死亡的人现在告诉他们还活着? “是,王书宁是岛上的老师,我马上把资料传过去,一旦确认身份请立刻告诉我,我派下属去接人。” 深宁号驱逐舰上。 “连长,王书宁的资料传过来了。”联络员通知韩杰。 韩杰翻看手上的资料,三十五天前在北纬23度,东经110度落海失踪,寻找三天未果后被判定死亡。 假设她这些天一直在海上飘荡,正南方,由于海水流向,她方向已经偏了。 乔飞手指从海洋地图上划过,“连长,如果她真的在海上漂流了这么多天,还活着,那真的是太幸运了。” 韩杰盯着资料,“所有信息都对的上,这姑娘何止是运气好,走到鬼门关前阎王都不收,有老天爷护着。” 驱逐舰上的医护人员过来,“我看过她肩膀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好,而且是自然愈合,没缝线,在这种情况下伤口还没感染,她的抵抗力和免疫系统可以说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 韩杰挑眉,“她能在海上坚持这么多天,身体素质已经没话说了。” 董永光收到确认消息后,立刻把杜锋国找来,“你马上安排几个人去东海舰队喆江指挥部,王书宁找到了,人还活着,你找个认识她的人过去接。” 第138章 遮掩 韩杰见王书宁食欲旺盛,只休息一晚精神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身体素质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当海军?” 王书宁扒饭的嘴瞬间停下,咽下去后说道:“韩连长不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我对当兵没什么兴趣。” 韩杰挑眉:“就凭你在海上能安然无恙地飘荡三十天,说明你特别适合当海军。” 王书宁上学的时候也曾对部队有过渴望,一身军装特帅,后来几次军训后就彻底放弃了,实在受不了每天都训练,太累。 “韩连长,我这个人比较自由散漫,除非要减肥,否则懒得动弹。部队规矩太多,训练太累,还是算了。” 韩杰摆手:“我觉得你的体力可以超过部队一半以上的男兵,那点训练难不倒你。” 王书宁腼腆地咧嘴笑,“韩连长太看得起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 王书宁低头吃饭不再吭声。 见她不想再说,韩杰转移话题,“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要靠岸,从金山岛到喆江需要三天时间,你需要在部队招待所住几天,等他们过来接你。” 王书宁脑门抽抽,“喆江?我怎么会到喆江?” 韩杰:“海水流动方向变化无常,虽然你一路向南,可方向早就偏离,更何况你落水后被海水卷到岛上,人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还好一直在华国海域,不然真是危险。” 王书宁眉头紧蹙,也就是说自己脑子里记录的路线全部是错的,她着急地从椅子上起来,“那怎么行,那个被偷石油的岛位置我不就记错了吗?” 韩杰狐疑,“什么偷石油的岛?” 王书宁舔了一下嘴唇,解释道:“我在海里漂流的时候上了一个岛,发现上面有灯塔国的士兵,他们钻井偷海里的石油,用大油桶装着,已经有两年了。” 韩杰吃惊地瞪大眼睛,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在哪里?什么时候遇到的?” 王书宁蹙额,思索后回答道:“七天前,不,加上昨天被救,已经是第八天。” 韩杰:“你能确定是灯塔国的士兵?” 王书宁重重地点头,“岛上插着他们的国旗,那些人说的是英文,我听得懂,我躲在岛上观察了他们一个下午,他们把抽上来的原油装到大油桶里,天黑之前运进岛上的山洞,我担心被他们发现所以没敢多待,趁着黑夜跳到海里逃走了。” 韩杰烦躁地摸头,这个事太大了。 “乔飞,赶紧和她一起,看能不能把那座岛的大概位置确定。” 他吩咐完后连忙去指挥室将事情上报。 一张精密的海上地图摆在桌上,乔飞指着一个小绿点,“这是我们发现你的位置,从这里到那个岛,中间你一共上过几个岛屿?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王书宁头脑开始疯狂思索,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一个都没看到。 在海上漂流七天,在竹筏上不吃不喝,太阳那么烈,岂不是早就脱水渴死了。 而自己喝的水,吃的东西都是空间里的,晚上也在空间里睡觉。 既不能说实话,又要让他们确认海岛的准确位置,有点麻烦。 最主要的是,她一直认为自己一路朝南,谁知道海水都快把她荡到喆江去了。 现在那个岛的位置,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确定。 视线落在海洋地图上,岛屿这么多,胡扯几个应该没问题。 “我在五个海岛上补充了水和食物,看到的岛应该有二十几个。” 乔飞低头观察地图,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注视王书宁,“不对,这岛与岛之间隔着的距离这么远,二三十个岛?根据你前进的方向和海水流向速度看,没有啊。” 王书宁假装困惑,“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驱逐舰上的军医走到旁边坐下,“应该是幻觉,人在极度缺水的情况下,神智会发生错乱,把幻想和渴望的东西当作自己看到的。” 王书宁强忍住不笑,这个解释太完美了。 乔飞愣住,难以接受地叹气,“那怎么办,也就是说她说的岛屿可能根本不存在,岂不是要一个个找过去?七天时间,这么大的范围,三百多个岛屿呢。” 军医摸着下巴思索,“在五个海岛上补充过物资应该是正确的,绝望中找到希望,印象绝对深刻。” 乔飞抿嘴。 王书宁盯着桌上的海洋地图,试图把自己这三十天的漂流路线画出来。 可海洋流向和流速自己不清楚,一点细微的数据差别,算出来的地点坐标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 三个小时后,深宁号驱逐舰靠岸,他们第一时间把王书宁带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第二天出检查结果,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 针对那座被灯塔国偷油的小岛,东海舰队喆江指挥部最终决定针对范围内的三百七十二座岛屿全部检查一遍。 王书宁在海上孤寂地漂了三十多天,谁知道她缺水挨饿的时候神智清不清楚? 尽管工作量很大,可全部检查也不是没有坏处,至少可以确认其他岛上会不会也出现这种情况? 华国现在对于海洋资源的勘探基本没有开发,这才让那些不法之徒钻了空子。 王书宁将从北越侦察兵口袋里拿到的优盘交给韩杰。 韩杰将优盘递给信息技术人员,插上电脑后打不开。 技术人员说道:“在海里泡太久,进水了,得修。” 韩杰泄气,“能修好吗?” 技术人员点头,“外壳没有破损,储存芯片应该没坏,如果只是进水,那就是小问题。” 没过多久,硬盘里的芯片被小心翼翼的拆出来。 换上新的控制器,插到电脑上。 打开后,一整页以名字命名的文件夹,鼠标往下滑,翻了两页才到底。 上面有几个名字,王书宁认识。 杜锋国和冯云浩都在。 技术人员打开其中一个,是个人信息,还有家人信息,三代以内的都有,有些还附了照片。 第139章 电话喜讯 王书宁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些就是那两个北越士兵潜入岛上探查的东西?” 韩杰挺直腰背,“有了这些东西,敌人就能朝他们下手,用来威胁金山岛上的专家和军人为他们所用。在金山岛上的家属不方便接触,可这些人也有父母亲人不住在岛上,尤其是驻岛部队的军官和掌握机密技术的高级专家,一旦有人被敌人威逼利诱后叛国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两日后,曾春带着凌飞从金山岛赶过来。 直到两人看到王书宁活生生地站在那里,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曾春浅笑道:“黑成瘦茄子了。” 王书宁鼻孔喷气,“我基因好,皮肤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回来。” 韩杰代表上级领导向曾春说明:“被偷岛屿目前还没找到,王书宁你们可以带回去,一旦有信息需要和她确认,我们需要保持联络。” 曾春答应,“来之前我们旅长叮嘱过,王老师会配合,一旦你们发现海岛,如果需要她去现场确认,我们会派人护送她过去。” 韩杰颔首,三百多个岛屿太多,在防止偷偷开采石油的灯塔国士兵逃走的前提下,他们的搜查行动会谨慎很多,导致效率降低,上级领导给他们的命令是人赃俱获,必须抓活的。 船上。 凌飞将王书宁的手表物归原主,“故意留下的吧?” 王书宁承认:“瓜子太小我怕你们看不到,所以就把手表丢在那里了。” 曾春轻敲桌面,”你知道吗?指导员在你落水的地方带人找了三天,在那种情况下判定你死亡,推测尸体被鲨鱼吃了,他亲自带人去了京市你家里,把你的死讯告诉你的父母家人,现在葬礼都办完了。” 王书宁嘴角的肌肉不断地抽搐,“我还没死呢。” 曾春挑眉,“在户口本上,你已经死了。” 王书宁抚额…… 曾春脸上的笑容褪下去,“回去后拿部队的电话联系一下你家人,吕周远说你爸妈很伤心,难过到差点昏倒。” 王书宁咬唇,他们在落水地搜查的时候自己还在空间里昏迷不醒呢。 轮船靠岸的时候,就连杜锋国都站在码头等。 忍不住感慨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被带到部队,曾春把电话号码递给王书宁,“这是你们街道办的电话号码,你自己打,慢慢聊,不赶时间。” 王书宁坐下,拿起电话拨号。 京市城南大院街道办。 “喂,城南大院街道办事处。”李兰左手拿起话筒,右手拿笔停在记录本上。 王书宁觉得声音有点熟悉,“李阿姨,是我,小宁,王书宁。” 李兰后背一凉,眼眸失了焦距,“你说你是谁?” “你干女儿,王建国的小女儿,王书宁。” 李兰差点歪倒,“宁丫头,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他们没找到尸体,我就在海上漂了一个月,我爸妈今天去厂里上班了吗?你能帮我叫他们过来接电话吗?” 李兰急忙站起来,“你别挂,你妈病了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就在家里,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把她叫来,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特别高兴,别挂电话。” “我不挂,谢谢李阿姨。” 李兰借了同事的自行车飞快往王家骑。 刚停车就大喊:“英子,英子。” 用力推开门闯进去,跑到房间,宋母正靠在床上抱着王书宁的照片在那里抹眼泪。 “英子,别哭了,宁丫头没死,她打电话来了,就在街道办,你赶紧跟我去接。” 宋母目光呆滞,手里的照片掉在被子上,“你说什么?” 李兰掀开被子给宋母穿衣服,“我说你小女儿没死,电话打到街道办事处,让你去接电话。” 宋桂英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衣服快速往身上穿,鞋跟还没拉上就往外跑。 李兰连忙去推车,“快坐上来,我带你。” 两人雷电神速地赶到电话旁边。 宋母颤颤巍巍地拿起话筒,声音哽塞地轻声喊道:“小宁?” 她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害怕是假的。 “妈。” 熟悉的声音让宋母泪如雨下,“呜……小宁,你在哪里?” “妈,我在金山岛,刚从喆江回岛上就给你打电话了,李阿姨说你病了,生了什么病?” 宋母捂住嘴,忍哭,“没病,你活着我病就好了,他们说你被鲨鱼给吃了,妈都难过死了。” 听着话筒那头宋母悲喜交加的声音,王书宁忍不住红了眼,“我没事,好好的,就是在海上漂了一个月,黑了点。” 宋母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你回家看看,妈想见你,我心里不放心。” 王书宁:“妈,岛上有事我暂时不能回去,而且还有工作,等放暑假我就回去。” 东海舰队那边一旦找到小岛就会联系自己去确认,她短时间恐怕不能离开金山岛。 宋母忍不住抬高声音,“你差点命都丢了,还工作啥,金山岛就不是个安稳的地方。” “妈,现在好多人保护我,不会再出事了。” 此刻宋母的心里满是喜悦,两人整整说了两个小时才挂断电话。 李兰见宋母笑,“英子,有哪里不舒服没?” 宋桂英捂嘴哭笑,“好了,没病。” 李兰松口气,“你这就是心病,悲伤过度,小宁一回来你身体就好了。” 宋桂英:“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在海里漂那么久,有没有生病我也不晓得,嘴上说好好的,别是骗我的,不是说她落水的时候被捅了一刀么。” 李兰安慰道:“宁丫头刚刚说话的时候中气特别足,肯定没事。” 宋桂英站起来,“我得马上去厂里告诉我家老头子。” 李兰点头:“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得马上让他知道。” 她望着宋母双腿有力地跑出去,胸口那口闷气松了,还好,万幸。 坐在一旁的同事这才开口议论道:“死了还能活过来,这王家的小女儿上辈子肯定做了不少好事。” “葬礼办了,坟墓也有了,这部队也不确认好再通知,这不闹乌龙么。” “我听说政府还给了赔偿金,现在人没死,这钱要还回去吗?” 第140章 父母到来 曾春和凌飞一路把王书宁护送到家里。 曾春解释道:“海指导员去你家的时候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和照片,其他东西都还在。” 一个月没住,灰尘很重,两人帮王书宁一起把屋子打扫干净后才离开。 打开衣柜,还剩一些衣服,只是不够穿了。 邓奶奶和好几个家属区大婶来到院子外面伸头朝里看。 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晒了两床棉被。 “真回来了。” 王书宁端着盆走出来晒衣服,看到人,“邓奶奶。” “哎。”被喊了一声的邓奶奶这才敢进门,见王书宁没之前白净红润,眉尾下垂道:“老天保佑,总算是平安。” 王书宁抿唇一笑,谁说不是呢。 一放学,冯国强像脚上踩了风火轮似的迅速往家狂奔。 “王老师,王老师。”他书包都没放下就直接闯进了王书宁的家里。 王书宁正在铺床,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往底下院子看,“放学啦。” 冯国强忍不住哭鼻子,“王老师,我好像想你。” 自己被救后,最爱的老师却死了,这对冯国强的打击非常大。 王书宁笑着开口:“这么大还哭鼻子,以后怎么当空军。” 冯国强抬起手臂将眼泪擦掉,“我是男子汉,才没哭。” 丁慧下班回来后在王书宁家里和她聊了一个小时,“前两天他告诉我的时候可把我喜得不行,以后别一个人出去锻炼,岛上没人的地方危险,不平静。” 冯国强被救回来后,丁慧甚至想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待一段时间,等岛上安稳后再回来,最后被冯云浩给制止了。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部队家属先害怕离开,影响不好。 金山岛小学校长听说王书宁没死,活着回来了,带着全校老师过来看她,还拎了不少东西。 见她又瘦又黑,安慰道:“先在家休息一周,等把身体养好再回去上班。” 坐在一旁的苏方梅附和。 这段时间,校长也安排了赵老师代她的课,可历史,地理、思想品德这三门又归她教了,压力不免有点大。 可王老师这段时间经历的是生死劫难,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不让她休息说不过去。 想到一个月前,部队告知人死了的时候,他们也曾有过伤心难过。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家里安静下来。 一周假期,她打算就在家里躺尸。 在海里漂流的这些天,虽说晚上进空间休息,可那种孤独感至今还心有余悸。 京市。 晚上,王家一家四口都在家。 宋桂英晚饭没吃几口,没亲眼见到小女儿,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王建国见她坐立不安,于是提议道:“你要是不觉得金山岛远,我们就请假去岛上待一段时间。” 宋桂英抬头盯着他,思索两秒站起身决定道:“去,去金山岛。” 坐在一旁的王建军和张秀珍对视一眼。 宋桂英开始算时间,一来一回得十天,距离那么远,总不能待两天就回来,最后她决定向厂里请一个月假。 王建国也去。 王建军说道:“明天先去火车站把车票买了,然后再给小妹写信告诉他们你们要过去。” 宋母点点头,坐下握住儿媳妇的手,目光落在她还没鼓起的肚子上,“这次怀孕也没好好照顾你,在家好好养胎,不要回你娘家,我和你爸走一个月就回来。” 张秀珍已经怀孕两个月,偏偏遇上小姑子出事,婆婆难过到生病,这段时间不但没养胎,还多操了好些心。 王建军坐在一旁说道:“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秀珍的,你和爸尽管去吧。” 张秀珍赞成,婆婆若是不亲眼看到小姑子平安无事,恐怕也放不下心,“妈,我月份还小,不用担心,这次我保证哪都不乱去,下班就回家。” 隔日,王建国跑到火车站买到了两张大后天的硬座,接着写信告诉王书宁他们要过去。 如果顺利,小女儿应该会提前三天收到信,要是晚了也没关系,上岛之后不怕找不到人。 在家休息的第二天上午,廖廷鸣来到王书宁家,看着她,恍若隔世。 没打算留下吃饭给人添麻烦,他午饭之前便离开了 丁慧站在隔壁阳台上俯身,“廖连长对你是真的好,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王书宁眼眸转动,“没心动的感觉。” 丁慧叹气,“这都死过一回了,想法还这么不切实际,心动能当饭吃啊,处着处着,感情不就有了。” 下午,齐建平过来了。 两人没聊多久,田钟国就把齐建平叫走了。 丁慧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皱起眉头走进门,“刚刚那个是?长得倒是人高马大,就是好像没军衔。”她拍自己的肩膀向王书宁示意。 王书宁解释道:“齐建平是朝阳县人,我下乡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丁慧挑眉,“三月份上岛的新兵?” 王书宁点点头,“对。” 丁慧眨眼,小伙子相貌好,就是职位低,不知道家里条件怎么样? 上午刚催过,她也不好再多说,愿意接触就行,处对象也是迟早的事。 信,王书宁是在四天后收到了。 太突然,算算时间,宋母他们明天就该到了。 一楼朝南房间一直被她用来堆放杂物,床是现成的,连忙收拾出来。 铺上冬天的被子,上面直接盖毛毯和军大衣。 现在金山岛的气温在二十五度左右,晚上大概在二十度,也不算太冷。 隔天上午,王书宁来到码头等,这个时间点,船差不多快要到了。 坐了三天火车硬座,一天船的王建国和宋桂英头脑发昏,犯恶心。 他们这辈子没怎么坐过船,更何况是这么久的海上轮船,实在有点不适应。 船上铃声响起,船员喊道:“快到了,都拿好行李。” 王建国和宋桂英连忙拎着包从船舱里走出来,金山岛已经在眼前,看着绿绿葱葱,还挺漂亮。 宋母抓住栏杆,“终于到了,实在是太远,还是得想办法让小宁回去。” 若是小女儿三年支援时间到了,能调回弋河镇就调回去吧,至少比金山岛近,比这里安全。 第141章 疼爱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王建国指着站在码头的身影,“那是不是小宁?” 宋母伸头仔细看,好像有点像,挥挥手。 王书宁看到后立刻踮脚挥手。 宋母眉眼弯弯,“是小宁。” 轮船靠岸后,王书宁连忙迎上去。 宋桂英注视着眼前的小女儿,伸手捧住她的脸,喜极而泣,“黑了好多,妈差点没认出来。” 王书宁伸手抢过宋母手上的包,“走,回家。” 半个小时后,宋桂英和王建国才看到成片的二层小楼房。 推开院子门走进去,阳光打在墙上,房子看着挺好,比王家在京市的房子宽敞多了。 走进客厅,两人四处看,挺干净,东西齐全,就是一个人住,屋子有点大。 王建国望着摆在客厅桌上的收音机,看起来经常用。 把插座插上,打开开关,正在讲战争记录片。 桌上摆的水果点心,老两口刚下船不久没胃口吃。 两人把整个屋子加外面院子全部看完才坐下歇脚。 王建国感叹:“什么都好,就是这地方不好。” 宋母赞同,“我和你爸向厂里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岛上待半个月再回去。” 王书宁点头,“岛上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你们好不容易过来,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宋母摇头,“你嫂子怀孕两个月了,这次要不是你出事我和你爸也不会过来,不放心,总是我们老王家的第一个孙子辈。” 王书宁惊喜,“大嫂怀孕你们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寄点东西回去给她补补。” 宋母叹气,“还没来得及给你写信,你就出了事,也把她吓得不轻。” 快到中午做饭的时候,宋母硬是要帮忙一起做,也不嫌累。 厨房里的菜是王书宁早上去集市买的,还有一些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三人一边吃午饭一边说话,一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吃完饭,二老洗个澡便去房间睡觉了。 老一辈人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就算路上累这些天,他们也只睡四十多分钟就醒了。 宋母把他们带过来的包打开,除了几套换洗衣服之外,全是鲜艳好看的布料。 “你那些衣服被部队领导交给我们,办葬礼的时候全部放到棺材里,就算挖出来也不能再穿,来的时候家里特意弄了些布票给你买的新布料,在岛上的这段时间,妈给你做出来。” 说来也心疼,那套粉红色的新衣服没怎么穿,就这么浪费了。 填过棺材的东西,就算小女儿没死,拿出来也晦气,穿在身上不吉利。 王书宁用手摸那一叠布料,这么多布料,布票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谢谢妈,我正愁没衣服穿呢,这下要有好多新衣服了。” 宋母听着高兴,把手搭在小女儿的手背上,“妈都给你做。” 晚上,宋母把晾干叠好的衣服放进王书宁房间柜子里的时候,看到了那件天蓝色的衣服。 觉得叠得不整齐,就想拿出来重新叠一下。 然后就看到肩膀那块破了一个口子。 破损处的颜色有点泛浅红色,胸口也有。 宋母用手指去摸,指尖按在上面有点发颤。 刀刺在了这里,血洗不掉,留下印子了。 她深呼口气,把衣服叠起来,准备把破损的地方重新缝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王书宁开口:“明天我就要去学校上班了,爸妈你们不要去没人的地方,岛上风景和京市不一样,无聊的时候可以去海滩散散步,别靠太近,浪来立刻就跑。” 宋母:“这么快就要上班了?” 王书宁:“明天星期一,我已经在家休息一个星期了。” 宋母:“岛上供销社和买菜的地方在哪里?” 王书宁:“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学校包午饭,我中午不回来吃,墙上贴的课程表,没课的时候我会早点回来,要是最后一节课我上,最晚也就四点。” 宋母回过头,眼睛看不清楚。、 她放下碗筷走过去,“还行,一天也就三四节课,不像我和你爸,待在厂里就一直忙个不停,没时间休息。” 王建国:“你要是能回京市当个老师就好了。” 宋母脑门抽抽,转身坐回来盯着王书宁:“因为你姐那事,妈也不能提前办退休让你回去接班。我想着等你在金山岛待满三年就申请调回弋河镇小学当老师,要是到时候还没结婚,就索性多待两年,妈到年纪退休让你回去顶岗,那样就能调回城里了。” 她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毕竟小女儿今年二十岁,再过四年就二十四岁了,怎么可能没结婚。 可经过差点死掉这件事,宋母倒觉得,还是把她放在身边比较好。 王书宁没想到宋母会这么说,若是自己顶班,她退休之后的各项福利就没有了。 王家有逃避下乡的前科在,就算宋母到了年纪退休让自己回去接班,事情也不好办。 再过四年就是一九七六年,等一九七七年高考就能恢复,不用多此一举。 “妈,四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当老师挺好的。” 宋母有些自责:“妈也知道当老师好,可家里只能给你个工厂职工岗位。” 王书宁勾起嘴角,幸福地笑道:“从小到大我吃的不比别人家小孩差,每年都有新衣服穿,大哥,二姐和我都读到高中毕业,爸妈已经很厉害了。” 王建国和宋桂英笑了,到他们这个年纪,子女过得好最能让他们高兴。 隔天,她带宋母去集市跑了一趟,回来时王书宁的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完饭,王书宁就去学校上班去了。 王建国喝一口粥,“厨房里的东西我看过,全是细粮,玉米面和红薯就一点点,我看小宁也不怎么吃。” 这吃的比在家里好太多,就像昨天的午饭和晚饭,大白米饭是一点粗粮都没加。 宋母把糯米糍粑掰开,“我女儿一个月四十块钱的工资,吃好点怎么了?我们又不用让她寄钱回家,嫁妆也用不着她存,就算是每个月把工资花完也没事。” 王建国无奈,小女儿差点死掉这件事把自家媳妇吓得不轻,以后恐怕更是放纵了。 每个月四十块钱全部花光,这得奢侈到什么地步! 第142章 喆江有消息了 王书宁回来上课,三四年级班上的学生一整堂课看她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说是在全神贯注地上课也不像,纯粹就是在看她这个人。 “老师变黑就这么难看?”王书宁无奈地勾起嘴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里听的进去知识。 朱媛媛摇头喊道:“王老师就算黑了也很好看。” “那一直盯着老师看干嘛,老师脸上长花了?\" 木子恒举手,眼眸放大,一脸的好奇,“老师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月,是不是就像鲁滨逊一样?” 王书宁咧开嘴角,原来他们想的是这个,“差不多,只是鲁滨逊长时间待在荒岛上,而老师是一直在海里漂。” 学生们嘴巴张得大大的。 胡永平问:“那老师有没有看到大鲨鱼?” 冯国强还说有鲨鱼跳到他们船上,他和王老师才落水的。 王书宁摇头,“老师没看到鲨鱼,大海那么大,老师就像地上的蚂蚁,没人搭理。” “啊……”胡永平失落。 下课铃声响起,王书宁收拾课本,“下课,今天的家庭作业大家好好写,老师明天要收上来检查的。” “老师再见。” 回到家,宋母正在院子里摘菜。 王建国正拿着锄头挖地,见小女儿回来,念叨道:“这地太硬,种出来的菜长不大,根系不透气。” 王书宁将包放下,“我一个多月不在家,好多菜都老了。” 院子里的菜大部分都是她从空间里移栽出来的,并不需要怎么照顾。 可父母一来,她拿东西就没那么方便,他们在岛上的时候,就只能吃院子里种的了。 王建国甩开膀子,“今天我去供销社买了好些蔬菜种子,把院子好好规划一下,等我和你妈回家之后,你两三个月都不用愁。” 宋母端着篮子上来,把鞋底的泥土刮掉,“岛上海鲜确实便宜,比巴掌还大的海蟹,一斤才三四分钱,一个个活蹦乱跳的,那钳子还夹手,我早上买了四只,晚上做香辣蟹。” 菜这么便宜,就算小女儿顿顿吃大白米饭,一个月四十块钱也绰绰有余了,更何况中午还在学校吃,能省一顿。 晚上做饭的时候,宋桂英直接不让小女儿插手。 他们夫妻两个到岛上,一天啥事也没有,也就能做三顿饭。 今天王书宁去学校上班,宋桂英和王建国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将家属区各家的情况打听的差不多。 小女儿在家属院的名声极好,唯一让宋母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 没想到在这次事情发生之前,就有海盗闯到岛上,小女儿还是英勇搏击海盗的女英雄,客厅柜子下面的抽屉里还有部队发的立功证明。 听说当时还开了枪,这孩子什么时候胆子竟然变得这么大了,要不是高中一毕业就独自下乡,也不会成长得这样快。 往家里寄过这么多次信,一直报喜不报忧,太懂事也让人心疼。 “我听隔壁丁婶说,那个廖廷鸣还一直对你很照顾?是不是还有个朝阳县的老相识?”宋母用小锤子把蟹钳敲碎,年纪大牙口不行,咬不动,只能上工具。 王书宁把蟹壳掰开,母蟹蟹黄特别多,宋母虽说没在海岛住过,可这做海鲜的手艺是一点都不差,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妈,都是普通朋友,就是偶尔在路上碰见打个招呼说几句话的关系,你可别在岛上乱打听,别人还以为我多恨嫁呢。” 宋母挑眉,“我可没打听,是隔壁丁婶主动和我说的,她看起来比我还关心你有没有对象。” 王书宁忍笑,“丁婶在岛上妇女委员会上班,有时候会充当红娘,上次那个联谊会就是他们单位办的。” 宋母了然地点头,“那个丁婶是很热情,我听说她男人是营长?” 王书宁颔首,“对,冯营长人也不错,他家两个小孩就在我们班上。” 坐在旁边的王建国眼珠子晃悠两圈。 隔天。 昨天已经在岛上闲逛了一圈的宋桂英和王建国也没有再四处看的想法,一个专心坐在屋檐底下做衣服,一个在院子里翻地种菜。 他们这一辈的人,就是闲不下来,总要找点事做。 收音机被放在门口听,倒也不安静。 上完一周的课,王书宁趁着周末休息的时候带着父母去海滩边上赶海。 对渔民来说赶海是生计,对王书宁来说就是乐趣。 这些海鲜没集市上卖的个头大,主要是成就感。 宋母头上戴着草帽,挺直腰背看着大海,“这里气候舒服,像度假一样。” 王建国附和,这些天每天弄院子里那块地,活已经干完了,他还真有点闲得慌。 王书宁微笑道:“你们要是喜欢就经常过来常住,索性我至少还要在岛上待两年多。” 听到这,宋母就不由得开始叮嘱:“你一个人住在岛上没人照顾,没人的地方少去,我看这里和你八字不合,别人家都没出事,就你倒霉。休息的时候也别到处乱跑,待在家里看看书,听听收音机不挺好的,你腰杆就比筷子粗一点,用不着减肥。” 听丁婶说,要不是小女儿减肥每天环岛跑步,也不会遇到敌人被抓走。 王书宁眉头抽抽,低头看着自己的腰,什么叫比筷子粗一点,那还不瘦的只剩下骨头。 “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单独行动,就算锻炼,也只在家属区。”经过上次事情后,自己还真有些怕。 “王老师,王书宁。”远处路上有人叫。 王书宁转过头看去,好像是吕周远。 宋母用手遮住太阳光,穿着军装,是军人。 吕周远跑过来,朝着宋母和王建国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然后他对王书宁说道:“王老师,我们排长让你到部队去,喆江那边有消息了。” 王书宁眼睛一亮,“找到了?” 吕周远点点头,“好像是。” 王书宁将手里的桶交给王建国,“爸妈,你们先回去,我去部队有点事。” 王建国接过水桶,“行,你去吧,我和你妈回去做午饭。” 王书宁跟着吕周远离开后,宋母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那个军人是去家里的那个,不知道找小宁有什么事?” 第143章 确认 办公室电话前,杜锋国和冯云浩等人都在。 见她过来,对着电话开口:“王书宁来了。” 电话声音是外放的。 “喂,是我。”王书宁出声。 电话那头的韩杰正在海上,“我们搜查时发现了一个正在被偷油的海岛,上面是灯塔国的人,在东经38度,北纬134度,你马上在海洋地图上找出来。” 曾春手上的铅笔直接帮王书宁点出海岛位置。 “地图我看不出来,周围有好几个岛屿,我在海上漂流的时候没看到。” 韩杰皱眉,如果按照这个坐标,王书宁在海上漂流七天才到的确不符合,根据测算人员估算,大概三四天的距离。 “在岛上的山洞里我们没有发现很多油桶,只有十几个,不像是偷了两年的样子。” 王书宁说道:“会不会提前被运走了?” 韩杰:“这件事国家领导特别重视,肯定会和灯塔国对峙,岛上的军人我们全抓了,你过来认人,看有没有你当时看到的,顺便确认一下,这座岛屿是不是你来的那座。” 王书宁看向杜锋国,眼里带着询问,见对方朝着她点了一下头,这才回答道:“好。” 杜锋国俯声道:“我让部队送王老师过去,你们需要支援吗?” 韩杰拒绝:“找到岛屿后,指挥部派了好几个团,整座岛已经被包围,杜团长只要把王书宁安然无恙地送过来就行。” 杜锋国:“我知道了,等我们两天时间。” 电话挂断,杜锋国望向站在办公室里的人。 廖廷鸣向前一步,“团长,让我带舰艇连一起去。” 杜锋国思索后摇头,“用不着那么多人,让海燕行动队护送,下午出发,全队配武器。” 冯云浩点头,“是。” 离开办公室后,冯云浩对王书宁说道:“这一去恐怕得四五天才能回来,你回家和父母打声招呼,找校长请个假,下午一点准时在码头出发。” 王书宁:“好。” 到家的时候,宋桂英和王建国已经把上午捡的海货清洗出来。 见小女儿回来,宋母好奇地问道:“找你什么事?” 王书宁注视着两人,“爸妈,我得和部队出去一趟,大概四五天才能回来。” 宋桂英手里的洗菜盆被立刻放到地上,焦急地说道:“你又不是军人,他们尽找你干嘛?” 王书宁解释道:“我在海上漂流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现在救我的部队那边找到了,让我过去指认一下,冯营长派人送我过去,不会有危险。” 宋桂英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建国伸手拦住,“部队既然找小宁帮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让她去吧。” 为国效力怎么能拒绝。 宋桂英眉头紧蹙,咬住嘴唇揉搓,“那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一点。” 宋桂英连忙把盆端起来,“那我得赶紧做饭,你吃完午饭再去。” 王书宁点点头,“我先去校长家打个招呼。” 吃过午饭后,宋桂英和王建国沉着心把小女儿送走。 王建国见妻子第三次用针刺到手指,得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这次回去我们多带点干货,省的到时候小宁还要寄回去,邮费也不便宜。” 宋桂英把手里的布料和针线放回篮子里,“秀珍怀孕是得多吃点水果,走,我们去集市,这个点应该没啥人,能还点价。” 船上,安彦文让王书宁不要上甲板,一直待在船舱里安全。 海燕行动小组一共十四个人,队长安彦文对其他队员叮嘱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保护王书宁的安全,东海舰队的事情不用我们插手,一旦遇到危险,王老师的安全最重要。” 这是出发时,董永光旅长亲自下的命令。 “是。” 王书宁坐在椅子上拿着海洋地图仔细地看,她有点想将整张地图全部记下来。 像这样的海洋地图属于军事物资,普通人见不到这么详细的,她想弄一张放到空间里是不可能的,只能死记。 第三天早上,安彦文拿给王书宁一个海洋望远镜,“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你看一下周围环境熟不熟悉?” 王书宁透过船舱东南西北四个窗户,有点茫然,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感觉都一样,全是海。 安彦文对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海上除了海水就是岛,她漂流的这些天能记住才奇怪。 船靠岸后,王书宁被海燕行动小组护着下船,等在岸边的韩杰问她,“眼熟吗?” 王书宁有点犹豫地摇头,“认不出来。” 韩杰眨眼,“走,我带你去钻井平台看看。” 刚看到一点钢架平台的样子,王书宁眼睛就亮了,右手指着前面喊道:“就是那里,我看到的就是那里。” 众人加快速度,抵达地点后,王书宁转身跑到一处山坡草丛,“当时我就趴在这里盯了一个下午。” 乔飞摸摸鼻子,“看来在海上的这些天你真的有点神志不清,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找,肯定找不到。” 王书宁哑口无言,自己和他们之间差了七个黑夜,肯定难找。 韩杰继续说道:“带你去山洞看,然后再认人。” 到山洞之后,就是王书宁之前看到的那个。 所有被抓的灯塔国士兵全部被关在另一个山洞里。 在进去之前,安彦文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穿上,还让王书宁戴上帽子,用衣服把脸遮住,“别被他们记住。” 这些人是灯塔国的军人,就算在华国境内偷石油,能不能在国内被枪毙还是个未知数,若是最后人被灯塔国要走,在他们眼里留下印象的王书宁可能就会遭到报复。 个子矮小的王书宁一进去就被盯住,他们之中部分人的眼神有些怯弱,也有凶狠的。 王书宁认真辨认他们的脸,最终将二十一个自己看到过的面孔指出来。 离开山洞后,韩杰对他们说道:“在你们来之前,通过我们的审问,灯塔国运输原油的船每个月会来一次,最近的一次运输时间在七天后。” 第144章 打还是不打? 安彦文说道:“既然岛屿已经确定是王老师看到的那个,我们是不是能带她回去了?” 七天后,这里很有可能会发生枪战,王书宁不能在这里多待。 韩杰颔首,“可以,你们得尽快走。” 安彦文瞥向王书宁,问道:“需要休息吗?” 坐船两天,免不了她身体不适应。 王书宁摇头,“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事那就回去吧,我爸妈还在家等我,我怕他们担心。” 安彦文同意,“我们马上返航。” 船驶离小岛的时候,端着枪的队员说道:“这次东海舰队能抓把大的,要是我们也能参加就好了。” 狙击枪还是上次射击北越军人的时候见过一次血,都快生了。 安彦文斜眼看他,“这座岛位于东海,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王书宁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大海看的太久也会厌。 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全是正在晾晒的水果片,王建国正拿着扇子赶蜜蜂。 廖廷鸣在王书宁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拜访过,宋桂英和王建国现在的态度是全然不管。 小伙子年轻有为,可金山岛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小女儿一个普通人都能出事,更何况是军人。 挑女婿要找家庭条件相当,有出息,有上进心的,可要是早早就做了寡妇,还不如不要。 回来后没几天,王书宁就从收音机里听到关于海岛偷油的新闻报道。 灯塔国外交部竟然咬死不承认岛上和运输船上的士兵是灯塔国士兵,反而说是海盗伪装成灯塔国士兵进行的偷油违法行为。 最不要脸的是,灯塔国外交部声称那些海盗是灯塔国国籍,要求华国将他们交给灯塔国处理。 七十年代的信息传播速度还没那么快,消息最先在较为发达的省市传播开,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甚至有民众组织群众在街上游行,要求政府直接枪毙那些偷油贼,并要求灯塔国承认罪行,公开道歉并进行赔偿。 收音机里的新闻电台连续一周都在报道跟进这件事,直到宋桂英和王建国快要离开海岛的时候,还没有一个最终结果。 那些被抓的灯塔国士兵承认自己是灯塔国派来偷油的,甚至还有更高级别的军官,可灯塔国全盘否定,转头说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 华国外交官坚决拒绝把人交出,国家声称证据确凿,要求灯塔国赔偿,人也不会交,他们触犯了本国国家和人民利益,必须在华国境内执行枪决。 有民众建议,若那些人不是灯塔国士兵,是海盗的话,就当着电视台记者的面前枪决,视频录像必须在电视上进行播放,杀鸡儆猴,让他们再也不敢打华国的主意。 此次被抓的灯塔国士兵,加上之后坐运输船过来的,一共三百七十二人,全部杀死,还要在电视上放? 这些士兵的家属最先在灯塔国首都闹起来。 宋桂英靠在椅子上看小女儿试衣服,就是皮肤黑了点,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来? “对了,之前以为你死了,岛上领导去家里的时候,杨子区副局长赵明亮给了五百块钱赔偿金,现在人也没事,这钱是还回去还是怎么弄?也没人找我们要。” 王书宁挑眉,“五百块钱还挺多。” 王建国竖眼,“多什么多,你这条命多少钱都买不来,当时你妈看那钱的眼神特别凶狠,差点给撕碎了。” 宋母张嘴,“五百块钱算什么,他们就连你的尸体都没找到,都不能入土为安,我肯定生气啊。” 王书宁说道:“这钱是部队给的,还是政府学校那边给的?” 王建国回想,“是学校那边,赵局长说你是去岛上支援的老师,出了事肯定得赔偿。” 王书宁了然,“我明天上班的时候问问校长。” 宋母点头,这钱是小女儿的买命钱,他们也不想拿。 第二天王书宁找到校长的时候,校长对这件事全然不知,直接把事情推给海照天,“去你家报丧的事情是海照天指导员负责的,他应该清楚,你问他。” 看来这钱不是岛上学校出的。 等王书宁找到海照天询问的时候,海照天直接说:“不用还,你把装有家属信息的优盘带回来,还发现了灯塔国偷国有资产,上面本来就给你发奖励,部队那边的手续我去办,立功证明要等那件事的处理结果出来。” 和灯塔国的扯皮还没结束,虽说这件事整个行动是东海舰队那边负责,可提供信息的王书宁功劳不小,假如她是军人的话,都可以升职了。 宋桂英和王建国知道钱不用还之后,直接把五百块钱交给了小女儿,“既然是你立功的奖金,你就自己收着。” 王书宁推拒,“妈,我不缺钱花,你们带回家用。” 空间里有两万多,自己不缺这五百块。 宋桂英坚决要给王书宁,“是你的就得给你,爸妈还没老,家里事情不用你操心,顾好你自己就行,等爸妈老了,干不动了,有你们兄妹花钱的地方。” 金山岛码头。 宋桂英握着小女儿的手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学校放暑假后直接回家待着,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在京市也能躲过去。” 王书宁笑着安慰:“妈你放心,打不起来的。” 战争可没那么容易开打,这些天双方扯皮那么久,还不是因为都不想打仗。 王建国背着一个一米高的麻袋,里面装的全是果干和海鲜。 目送轮船离开后,王书宁才转身回去。 偷石油事件的最终结果王书宁还没在收音机上听到,立功证明倒先一步被杜锋国送到了她手上。 “杜团长,那些人是会被枪决还是送回去?” 杜锋国沉声道:“灯塔国不承认,这件事拖个两三年都有可能,还好你及时发现,挽回了损失,要是等他们偷空了,那就真的完蛋。” 王书宁蹙额,“拖两三年?就算把他们关在监狱里也得给他们吃喝,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杜锋国眼神里带着些许无奈,基层士兵一个个伺机而动,恨不得马上拿枪上战场,可上面领导却不想打,华国正是百废待举的时候,这个时候开战不利于经济发展。 第145章 情敌 空间里,王书宁蹲在河边望着河里的水陷入了沉思。 可以确定的是,河水有治愈作用,但具体有哪些疗效她却不清楚。 想找科研机构化验一下,现在也没那个条件。 齐建平第十四次被廖廷鸣加重训练量,整天虐得体无完肤。 田钟国趁他休息的时候捅他,“廖连长好像在针对你,你什么时候得罪他的?” 齐建平用手臂将脖子上像流水一样的汗擦掉,“我没得罪他,是连长吃醋看我不顺眼。” 田钟国眨眼间反应过来,“廖连长喜欢的那个王老师不会就是你那天去看的那个朋友吧?” 吃醋肯定是因为女人,他知道的,也就只有齐建平几次提到的那个女性朋友,上次自己还去她家叫齐建平回部队训练呢。 齐建平点头承认,“嗯。” 田钟国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你们这是什么鬼,和领导抢对象,廖连长不针对你才怪。你之前跟我说就是普通朋友,既然是普通朋友,那就干脆躲远点,否则你天天这么练,哪里吃得消。” “我练得时候廖连长也练,现成的训练老师,不要白不要。”齐建平否定。 田钟国蹙眉,困惑地讲齐建平的头扭向自己,“你对那个女老师是不是不止是普通朋友?” 齐建平挣扎地甩过头向右看。 田钟国见他不回答,呼口气,“完蛋,你和廖连长完全没有可比性,人家连长都看不上,你就更没希望了。” 齐建平:“我脸还行。” 田钟国翻白眼:“和廖连长比,你也就剩下这张俊脸了。” 什么普通朋友?分明就对人家有企图。 宋桂英和王建国离开金山岛后,王书宁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平静生活,直到…… “去达山市培训?”学校办公室里高子远惊喜地喊出声。 另外几个老师纷纷扭头看向他,又不是什么好事,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校长见高子远很兴奋,抓紧问他,“高老师感兴趣吗?我们学校有一个名额,你要不要报名?” 高子远立刻点头,“挺感兴趣的,我报名。” 看校长这意思,好像有意安排自己去培训。 王书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敏锐的发现其他老师仿佛对培训的事情兴趣都不大,两个快退休觉得没必要的就罢了,像苏方梅这样四十刚出头,不仅不感兴趣,表情反而还有点排斥。 校长满脸笑容地点头:“好,那学校就安排你去,培训一个月,那边有食堂和宿舍,下个星期一出发,隔壁中学还有一个,到时候你们一起。” 高子远点点头,得意地扫了一眼王书宁,幸好自己积极,“校长,那我的课让谁代?\" 校长思索片刻,目光落在王书宁的身上,“王老师能替一个月吗?下半年你们班四年级也要升五年级了,你正好适应一下。” 突然被叫到的王书宁一愣,增加工作量这可不是好事,“呃……也行,就是代课有补贴吗?” 苏方梅瞄一眼她,当然有,这种补贴自己没少领,就是太少。 校长差点噎住,办公室老师都在场,她还是第一个这么直白不避讳的,“有,一个月两块钱。“ ”嗯~好像有点少。“王书宁委婉地笑道。 校长遮挡嘴假装咳嗽:“咳,你之前没来的时候,苏老师也是这样的。” 王书宁十分勉强地点头,“好吧,反正就一个月,熬熬也行。” 等上课钟声响起,高子远拿着书去教室,王书宁这才问二年级的语文老师,“秦老师,刚刚校长说要去培训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报名啊?” 秦老师今年五十四岁,一辈子都在岛上教书,现在年纪大了,杯子里全是枸杞,养生。 她低声讲道:“那培训我们早就去过了,两年一次,每次讲的东西都大差不差,好多老师在一块上课,住的是大通铺,伙食还没我们学校中午的饭菜好,最主要的是培训老师眼睛长脑袋上,傲得不行,完全把我们当小孩使,特别受气。” 隔壁赵老师凑过来对王书宁讲道:“你教学水平不错,校长满意,学生也喜欢,用不着去培训,校长这么仓促地把人定下,也没考虑你,估计也不想你去。“ 王书宁眨眨眼,培训地点好歹在达山市的中学里,真的有这么差? 其实两位老师还有情况没和王书宁讲,培训所在的那处学校外面有好几个小供销社。 在里上班的几个年纪大点的营业员对老师的观感非常不好,去买东西的时候经常被喊臭老九,尤其是对男老师,他们更是看不上。 高子远现在那么积极,等到了地方指不定会有多后悔。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高老师年轻气盛,历练历练也无妨。 王书宁没几个月才遭大难,他们也更护着些。 接下来几天,高子远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王书宁,包括班上学生的名单和成绩,还有他教的几门课的进度。 他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地朝王书宁炫耀。 什么能去培训表示以后可能会被重用,肯定能学到别人没掌握的教学方法,履历上更好看。 什么话都让高子远一个人说了。 王书宁也不在乎,就站在旁边当个哑巴默默看班上同学的成绩,成绩很一般啊。 由于王书宁要同时带五六年级的学生,三四年级的课表就要调整,要不然好多课的上课时间都冲突。 周一,高子远兴高采烈地和隔壁中学五十五岁高龄男老师坐船走了。 王书宁站上五六年级讲台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底下学生的块头更大,几堂课下来,几个比较活跃的学生名字已经被她彻底记住了。 高子远抵达达山市培训中学宿舍的第一天就很不适应。 那么多老师集中在一间宿舍里,还是上下床,比起岛上的二层小楼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五十五岁的高龄男老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已经比几年前好多了,现在一人一张床,之前还是大通铺呢,下面砖头,上面床板,晚上翻个身都怕床塌了。” 高子远嘴角抽搐。 男老师又提醒道:“尽量不要去学校外面的供销社买东西,你要是真的要买,就走远点去国营超市,没多远,走路也就四十分钟。” 第146章 对未来感到迷茫 高子远抚首转移视线,走路过去四十分钟,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小时,何必跑那么远。 等他将自己的床铺行李收拾好后,就想着去外面买点生活用品,谁想到刚走到供销社门口就被对方翻了个白眼。 挑选东西的时候还被扎着红头花的大婶嫌弃,“翻什么翻,要是弄脏,你还能全买了不成?” 高子远盯着外面套着塑料袋的密封饼干,买东西不都是这么挑的嘛,外面套着袋子怎么会弄脏。 他心高气傲,索性抓了一大把包装饼干让营业员称重,最后收钱的时候对方用手指夹纸币,像是看到脏东西生怕碰触一般。 下次高子远买东西的时候特意去另外一个供销社,结果对方的态度和之前那个差不多,就是看他不顺眼。 金山岛小学办公室内。 王书宁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桌上刚刚被改过的作业本,全是红叉。 再看看另外两本,语文课外阅读理解对语句情感的理解每个人都不一样,描写词汇更是有十几种能替代的,写的一模一样,就连标点符号都没改,百分之百是抄的。 三四年级她教的是数学,就算有学生抄作业,也不会这么明显。 高子远教的是语文课,这几个学生就是给王书宁留下深刻印象的那几个,上课交头接耳,睡觉,被老师安排坐在最后面,下课玩疯了。 学习态度也不是一点都没有,至少他们愿意抄,而不是直接不交。 若是放在五十年后,还能走体育生或者其他路子,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更何况还在岛上。 赵老师见王书宁愁眉苦脸,还一直在叹气,路过的时候顺带斜眼一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眉心。 自己班上的学生什么德行她清楚,王书宁给高子远代课,丢脸丢到三四年级老师那里,她这个数学老师脸上也没面子。 “王老师,李毅他们几个从一年级开始成绩就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周末经常跟着父母出海打鱼,拿到小学毕业证后也不会念中学,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 而且只教一个月,尽到代课老师的本分就行,不用太为他们的成绩担心,毕竟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王书宁听到赵老师说他们不打算念中学,眉头皱得更紧了,“岛上有中学,学费也不高,为什么不读?” 看李毅他们的穿着,不像是家里供不起。 赵老师见王书宁坚持问,把椅子抽过来面对面看着她,“岛上人以打鱼为生,对孩子的学习并不重视,若不是有部队驻扎在金山岛上,这里连学校都不会有。在他们的眼里,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才是大事,更何况家里孩子的学习成绩不好,也就绝了靠读书变有出息的想法。” 王书宁:“小学成绩算不得准,尤其是男孩子,很多都是初中高中才奋起的。” 赵老师叹气,“成绩再好又能怎样,现在没有高考,上大学都要推荐,岛上就连高中都没有,哪里有机会。” 王书宁咬唇,“可要是以后高考恢复了,他们又没念高中,哪里还有机会。” 赵老师笑着摇头,“谁知道高考能不能恢复,这些同学的家长也不是不让他们学,要是愿意念中学,他们也供,可李毅他们自己不愿意。” 王书宁感到烦躁:“十二三岁的孩子对他们的未来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岛上信息又封闭,得靠家长的引导。” 赵老师:“可他们的家长没读过书,把传宗接代摆在第一位,学校将近一百个学生,小学毕业的时候,百分之七十岛上居民的小孩就会回家,升中学的大部分是军人的孩子,这其中一半念完中学就不念了,还有一半到达山市住校读高中,有出息的男孩子当兵,女孩子大多数在达山市找个稳定的工作,找对象结婚成家,一辈子就安安稳稳的过去了。” 王书宁眨眨眼,胸口堵得慌,就这样过一辈子,一眼能看到头,得多憋屈。 赵老师见王书宁心情低落,拍拍她的肩膀,“你只是给高老师代课,主要精力还得放在三四年级的学生上,毕竟你还得带他们两三年呢。” 王书宁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听赵老师这么说,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毕竟这个年代,吃饱饭才是重中之重,未来往往随波逐流,梦想只是虚幻。 周末,丁慧带着冯国强兄妹两个拉着王书宁一起去赶海。 冯云浩是营长,冯国强只要身体素质没问题,考核过关,当个空军还有希望,只是还没听冯丽丽说过她长大想干嘛? 看到水坑底下有好几只螃蟹,王书宁立刻招手让距离她最近的冯丽丽过来。 “王老师你运气真好,一下子能找到五只螃蟹。”冯丽丽拿着铁夹用力把石头缝里的螃蟹弄出来。 那只螃蟹的力气特别大,冯丽丽弄了好半天才把它弄到桶里。 两人并排找的时候,王书宁问道:“你哥哥长大想当空军,你长大想干嘛?” 冯丽丽弯腰把沙子里的花甲捡起来放到桶里,“嗯~没想过,我爸爸说,等我长大让我进岛上部队当兵,离家也近。” 王书宁嘴唇微张,点点头,“哦……那也挺好的。” 一整个下午,王书宁心里沉甸甸的,回到家坐在椅子上,拿起本子在上面乱写。 今年是1972年,距离1977年恢复高考还有五年。 自己现在虚岁二十,五年后二十五岁,读完大学已经二十九岁了,年纪好像有点大。 如果读大学,要读什么专业? 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要不要乘政策的东风创业? 这些她都没有仔细思考过。 要说一辈子不愁吃喝,自己现在已经达成目标了。 有两万多块钱的现金,各种票也不缺,在岛上当老师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加上各项补贴工资也不少。 放在二十世纪,绝对是百分之八十大学毕业生的理想状态。 那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就这样过下去? 等高考恢复考大学,再当老师? 还是干些其他的事情? 王书宁有点迷茫,在温饱解决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追求精神食粮了? 第147章 地震海啸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丁慧拉住冯云浩的衣袖,粗糙蜡黄的脸庞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沧桑,眼角的鱼尾纹往下坠,眼眸里满是担忧。 冯云浩停下脚步伸手搭在自家媳妇的手背上,轻轻地拍动两下,“放心,等我回来。” 王书宁拎着篮子站在院子门口,这是要干嘛? 冯云浩路过时朝王书宁点了一下头,王书宁浅笑回应。 丁慧一直站在路边不回去,眼神越来越难过。 王书宁忍不住上前问道:“丁婶,冯营长又要出海吗?” 平常他们经常出海,一走就是五六天,也没看到丁婶这么不舍。 丁慧伸手擦去眼角沾染的湿意,“好像是要打仗了。” 详细情况冯云浩没和她说,只说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会有危险,甚至就连回来的时间都摸不准。 王书宁眉头皱起,打仗? 难道是和北越? 最近新闻电台有关于这方面的报导,但都是双方外交官在言语方面你来我往的攻击,真刀真枪没干过。 之前灯塔国给北越提供武器,石油偷盗事件爆发后,灯塔国在国际上的声誉受到了影响,再给北越提供武器和华国打,他们的名声会更臭。 王书宁用钥匙打开门,迅速打开收音机,要是真的出事,不可能一点报导都没有。 远洋号军舰。 廖廷鸣和齐建平所在的二营舰艇连已经全部登船,这次行动,董永光收到上级命令,一团二团全体官兵立即出发,前往华越边线支援,同时东海舰队会作为第二波支援力量,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会比冯云浩他们晚三天到。 甲板上,齐建平看着金山岛逐渐在身后消失,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田钟国扭头看向指挥室的方向,几扇玻璃窗的后面站着十几个领导,这次行动很重要。 “昨日半夜十点三十分,北越武装入侵我国南海边界,侵占红珊岛。今日,外交部针对北越此次入侵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和警告,华国东南海军已奔赴前线。” 王书宁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小,防止被隔壁听到后担心。 周一上课时,班上好十几个同学心不在焉的同时,又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课,他们都是军人的孩子。 …… 正躺在床上睡觉的王书宁突然睁开眼,她感觉周围在晃动。 掀开被子下床,整栋屋子都在震。 地震了。 王书宁迅速打开房门冲下楼,跑到屋子外面,地面还在震,左摇右晃的站不稳。 家家户户的灯陆陆续续亮起来,也有人和王书宁一样跑到外面的路上站着。 好在不是冬天,就算穿着单薄的衣服也不会感到冷。 “王老师。”丁慧拖着两个孩子朝王书宁一边喊一边走过来。 金山岛一年到头经常有台风光顾,可地震却是第一次。 大概二十几秒后,震感才消失,可大家却也不敢再进屋子里休息。 岛上部队驻地。 董永光临时从床上爬起来,“怎么回事?震源在哪里?” 负责信息联络的通信员正在和达山市进行联系。 收到回复,达山市也有震感,但没有金山岛强烈。 董永光盯着海洋地图,或许是海底地震。 通信员额头冒汗,焦急地大声喊道:“旅长,雁江市地震监测中心发来消息,距离金山岛130公里的海底地壳发生6.3级地震,会引发海啸,预计十分钟后抵达金山岛。” 董永光盯着屏幕上的详细位置坐标,迅速拿起铅笔划过去,这么近,已经来不及进行人员转移。 金山岛常年台风,所以房子都建得特别牢固,刚刚的地震影响不大。 “马上通知下去,门窗锁紧,海啸结束之前,一个人都不准出门。” “是。” 岛上的广播声响起。 听到十分钟后海啸就会来,众人迅速往家里撤。 王书宁拉掉电闸,把不能浸水的东西全部转移到空间里。 海啸抵达金山岛的时间比预期要早一分钟。 码头岸边,高约三米的海浪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朝着金山岛扑过来。 董永光通过望远镜看到情况后心里直打鼓,岛上平房高度在四米,家属区建造的二层小楼房高度在六米。 海浪太高,可能会淹死人。 黑夜中,王书宁见到无边无际的海浪朝着自己冲过来,还没到面前就感觉到了窒息感。 太高了。 王书宁闪进空间,她怕房子被海啸冲塌。 海啸冲过来,墙面震动了一下,隔壁丁慧小腿以下浸泡在海水里,时不时有浪打到她的胸口上。 “别怕,妈妈在,抓紧绳子别松手,等一下就过去了。”丁慧张嘴大喊。 冯国强和冯丽丽坐在柜子上,身后是墙壁,他们双手牢牢抓住绳子,尼龙绳在手掌心留下粉红色的印子。 大概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海面才趋于平静,可众人不敢放松警惕,或许下一波海啸就在后面。 平房时不时地被淹没,海浪过去后海面又下降到三分之二的高度。 住在里面的人抱着救生圈和木板飘在水面上,抓住屋顶房梁,仰面呼吸。 他们不敢从被海啸冲破的门内游出去,一旦没有厚实坚固的墙壁遮挡,他们就会跟着海浪一起被卷到千里之外,根本不可能存活。 唯一庆幸的是,岛上居民无论年龄大小水性都很好,面对这种自然灾害的求生意识很强,反应速度快。 又过去半个小时,确定不会再有海浪打过来之后,终于有人敢出门站在屋顶上。 所幸瓦片还没被完全刮走。 金山岛所在的海平面上升,要想彻底降下去,得等到好几个小时之后。 驻岛部队派出的救生艇最先去的是平房区,他们将泡在水里的人救上艇。 王书宁从空间里出来的一刹那,双脚已经泡在了海水里,环顾房间四周,还好墙没裂,房子没倒。 水面上全是漂着的衣服和零碎物品,用力顶开二楼房门走出去,海面距离阳台就一巴掌的距离,一楼彻底被淹没。 第148章 恶劣天气 丁慧带着湿漉漉的冯国强和冯丽丽站在阳台上,看到王书宁出来眼睛一亮。 冯国强连忙朝她挥手,“王老师。” 王书宁招手回应,“你们都没事吧?” 丁慧摇头,“没事,就是多喝了几口海水。” 驻岛部队剩下的三团一千多号人全部出来,针对受难的群众展开救援活动。 三个小时后,岛上的积水已经下降到一米。 经过部队统计,岛上有十三人遇难失踪,三十五人轻伤。 等天亮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金山岛附近的海平面已经恢复正常,岛上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淤泥,树上缠绕着海草,还有好多海鱼在地上蹦跳。 家家户户开始收拾房子。 王书宁拿着扫把和拖把反复收拾了十几遍,浑身上下全是臭汗也没洗。 让人最烦的是,海啸过去后,天空阴沉沉的,隐隐有暴风雨要来的趋势。 当天下午,金山岛上空黑成一片,看着特别恐怖,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岛上的电已经断了。 部队派人挨家挨户地通知,接下来几天会有大暴雨,所有人不准靠近海岸,更不能出海。 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和被子还没晒干就拖了回来。 暴风雨导致气温下降,在没有棉被的情况下,很冷。 就连柴火都是湿的,根本烧不着。 军人发放救援物资和睡袋,这些都是部队的储存物资。 王书宁的被子是干的,二楼床板被海水泡过后还没完全干,手摸上去冷冰冰的。 学校停课,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空间里。 原以为这场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连续三天,雨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趋势。 根据岛上气象人员的测算,短时间内恐怕停不了,最主要的是,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导致好几场台风在海面席卷,到处乱刮。 台风加上暴风雨,没人敢出海。 部队维修人员冒着狂风暴雨修复设备,连接上了金山岛与达山市之间的通讯信号,海啸导致包括达山市在内的附近海岸线众多市区遭到不同程度的摧毁,遇难人数远远高于金山岛失踪受伤人数。 部队驻地。 董永光盯着后勤连连长问道:“部队储存的粮食能撑多久?” 1团和2团离开金山岛的时候带走了部队三分之二的储存物资,剩下的粮食足够1500人吃一年。 但海啸席卷走了剩下的一半,岛上居民储存的粮食由于储存在地面,加上没固定,全没了。 现在金山岛上一共有5300多人,全靠吃部队的粮食撑着。 后勤连连长:“还能撑四十多天。” 董永光呼气,站起身讲道:“那行,四十多天,台风和暴风雨总该过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台风一场接着一场,竟一个月都没消停。 就连达山市都一直在下大雨,在室外,人根本站不住脚。 董永光开始着急了,岛上药品逐渐短缺,尤其是感冒退烧药。 不断地联络上级,但海面情况太过危险,海底地震的余震每隔几天来一场,虽说震级不大,可发生在海上,危险级别比在陆地上要高出好几倍。 现在别说运送物资的船只,就连军舰都不敢开。 王书宁发现部队送来的口粮开始缩减,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开始缺粮了。 “旅长,海边出事了,巡逻队发现有一百多头虎鲸搁浅了。”一个浑身滴着水的军人从外面跑进来喊道。 董永光眼里满是震惊,“一百多头?” 军人用力点头,“看起来已经搁浅有几个小时了。” 董永光拿起帽子戴在头上,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为难事一场接着一场。 他们火速赶到海滩。 一头虎鲸四五吨重,根本抬不动。 军人只能把虎鲸身体下面的沙子挖出来,依靠海水的浮力把它们推到水深一点的地方。 但是海浪太凶猛,他们刚推动一小段,就被汹涌的海浪打回来。 其中一头鲸鱼一个轻微甩尾,将它身后的五名军人拍飞在海滩上。 “快去渔民家里拿渔网过来。” 王书宁站在二楼阳台上看到十几个黑点在跑。 好在岛上剩下的驻军还有一千五百多人,五个小时后,终于将所有的虎鲸都送到了大海里。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较低的气温,加上长时间泡在海水里,他们冷得浑身打颤。 连续一个多月的暴风雨,岛上的气候变得十分潮湿,部队发的粮食越来越少,军人已经到了一天只吃一餐的地步。 王书宁望着堆在空间里的粮食,她白天上班,有空的时候在空间里忙活,这几个月的时间也储存了不少,现在岛上缺粮,得想个办法把它们顺理成章地运出去。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即使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要是暴风雨和台风一直这么下去,岂不是要被困在岛上饿死病死。 趁夜,王书宁穿着黑色的雨衣来到岛屿背面的岩石山洞里。 这里地势较高,海啸来临的时候虽被淹掉,却是干得最快的地方。 单手一挥,玉米、红薯、还有成堆成堆的小麦、稻子铺在地上,还得想办法让别人发现才行。 王书宁将没脱壳的稻粒从洞内往外逐渐减少地洒在地上。 崖壁底下是部队日常巡逻走的小路,鉴于台风,他们每天三次的巡逻已经改成了一天一次。 王书宁直接把水稻从崖壁往下面撒,做完这一切后,确定自己没留下脚印才离开。 三团一营三连一排排长赵启铭带着下属巡逻时发现了掉在地上的稻子。 秦时真气愤地骂道:“谁把粮食丢在这里,队里都快饿死了,竟然还有人浪费粮食,真该死。” 赵启铭发现崖壁上挂着些许稻粒,“似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十人绕路从另一面爬上去,靠近悬崖的地方全是掉落在地上的稻子,距离王书宁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这些稻子已经全部被雨打湿。 等他们沿着稻子来到洞口,众人的脸色十分严肃,太奇怪了。 第149章 月牙岛激烈冲突 赵启铭嘀咕道:“粮食是从这里出去的。” 众人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光照在岩壁上,越往里走,地上呈三棱锥堆积的粮食越多,刚拐过弯,望着面前将山洞堵住的稻墙,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时真下意识地用手揉眼睛,他没看花眼吧。 其中一人走上前掏稻子,底下失去支撑力,稻子往他身上扑,直接将人给埋了。 其他人立刻过去将人拉出来。 空出三十厘米深度,里面还是稻子。 赵启铭带人开始扒拉,一时间竟没看到头。 他对秦时真命令道:“你马上回去叫人过来帮忙。” “是。” 二排和三排排长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内心其实是有点不相信的,山洞里怎么会凭空出现粮食。 等他们进入洞口,看着地上堆积的稻子,还有那面稻墙的时候才彻底相信是真的。 众人拿着麻袋将地上的稻子往里装,挖了大概五六米深度,稻子中逐渐开始夹杂小麦。 同样也是五六米深度,小麦的后面是红薯和玉米。 一袋袋被放到板车上拖回部队。 董永光从下属那里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望着一地的粮食,走进山洞,“这些粮食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 这么多,得三四艘物资船才能把它们全部运上岸。 蹲在一旁装红薯的秦时真说道:“说不定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老一辈藏在这里的救济粮,这次海啸正好把它们给冲出来了。” 排长赵启铭摇头,“虽然摆在外面和底下的粮食进了水,可靠近山洞上面的是干的,要真的是几十年几百年前的东西,海岛雨季气候湿润,这里又不是密闭空间,早就腐烂了,不可能保存这么久。” 董永光赞同赵启铭的话,藏在洞里的粮食一定没有在这里存放那么长的时间。 把所有粮食都运走后,地上的脚印早已变得乱糟糟的,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的。 董永光抓起一把稻子,拿起其中一个剥开外面的稻壳,大米的颜色晶莹剔透,不像是陈米。 他对赵启铭说道:“先做一部分喂给鱼吃,看看粮食有没有问题。” 难保这些粮食不是之前那些个奸细藏的,逃走时用不到下了毒也不一定。 岛上不会有人种这么多粮食,更何况还是藏起来。 下午,赵启铭报告董永光,粮食没有问题,可以食用。 最先吃上这一顿的是部队军人,第二天才陆续发放到岛上居民的手里。 王书宁盯着米饭里夹杂的红薯颗粒,成了。 断电导致收音机不能使用,外界消息完全接触不到,也不知华国和北越之间的战争打得怎么样了。 123军舰和远洋号在抵达红珊岛的第一时间就和岛上的北越部队发生了剧烈冲突。 在东海舰队抵达后,收到上级领导的命令,他们在三天时间内夺回了红珊岛。 可北越军队离岛后并没有放弃,反而立刻呼叫了支援。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双方大小冲突爆发十几次。 国际上,华国和北越外交官之间的言辞愈发激烈,每次协商争辩结束,一连串的命令就被迅速传到边境,或战或停,取决于北越军队能否撤出华国领海,并保证永不侵犯。 距离红珊岛六十海里外的月牙岛上,韩杰和廖廷鸣分别带领一个连队对临时驻扎在岛上的北越部队发起毁灭性攻击。 月牙岛上的植被郁郁葱葱,这里常年了无人烟,十几米高的苍天大树数不胜数,森林中的枪声将附近的动物吓得四处逃窜。 廖廷鸣等人趴在草沟里,几百米开外的树丛里有北越的狙击手,不止一个,他们的前路被狙击手给挡住了。 敌人的子弹击中冲出去的战友,齐建平锁定了一个狙击手的位置。 前方一片都在对手的射程狙击范围之内,要想干掉他们,除非闯过去。 廖廷鸣眉头紧锁,“都别动,给我等,按计划韩杰他们从背后包抄,应该快到了。” 所有人根据廖廷鸣的命令趴在土坑里朝狙击手的方向射击,尽管打不到他们,却能阻拦敌人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前进。 等韩杰的人到位,形成前后包抄,让他们无路可退。 五分钟过后,不远处的枪声骤然变得激烈起来,廖廷鸣知道韩杰他们来了。 “走。”他带着人从土坑里迅速爬起来,以极快的前进速度往前冲。 在前后都有敌人的情况下,北越士兵前后顾不上,接连中枪倒下。 远处黄色火光一闪,廖廷鸣眼眸放大,单手拉住正往前冲的齐建平趴倒在地。 可就算他的反应速度再快,齐建平的肩膀还是中了一枪。 子弹深入皮肤,血流不止。 尽管两人已经倒下,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一直朝着这边开枪。 廖廷鸣斜眼盯着怒目圆睁的齐建平,“你怎么样?” 齐建平痛得咬牙,“没事,连长,要不了命。” “砰。”子弹击中两人面前的土坡,溅了他们一脸土渣。 廖廷鸣开口道:“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把人引开,你找机会走。” 齐建平眉毛抽搐,额头隐隐出汗,“不行,你只要一出去肯定会被击中。” 廖廷鸣已经在用目光规划路线,“我几年兵不是白当的,和狙击手比速度也不是第一次。” 话音刚落,他就朝着一旁窜了出去,快如闪电,几个重影闪现在树后,在他不断躲闪的下一秒,敌方狙击手的子弹和他擦身而过。 五百米外,乔飞趴在草地上,手里的狙击枪正在瞄准射击廖廷鸣的狙击手。 对方不断开火,彻底暴露了他的位置。 一颗带着火气的子弹从枪口射出,无比精准地击中敌人的眉心。 廖廷鸣站在树后朝着乔飞比了个手势。 很快有战友去到齐建平躲藏的位置,粗略地用纱布暂时将伤口包住,防止失血过多。 他会被尽快送到停泊在月牙岛附近的远洋号上进行手术。 在廖廷鸣的带领下,舰艇连和韩杰所带领的连队将北越敌军围困成夹心饼干。 甚至最后还抓了二十几个北越俘虏。 第150章 生病缺药 金山岛上,董永光命令下属针对山洞里出现的这批粮食进行查探,到底是谁藏得。 在不透露粮食具体数量和种类的情况下,赵启铭命令下属挨家挨户地查探消息。 唐庆刚站在门口敲门,身后的台风将他最外面的雨衣吹得飞起来,“王老师,王老师。” 王书宁从房间跑出来,膝盖抵在门后,用手拔开插销,“怎么了?赶快进来。” 今天风太大,门差点关不上。 唐庆刚双手抓住门把手,将大门合上,摘下头顶的雨衣帽,滴了一地的水,“王老师,你失踪之前经常绕岛跑步,有没有看到有人运东西往岛北面的岩石山上去?” 王书宁困惑地皱起眉头,眼珠往左晃动,假装回想思考。 片刻后,她摇头回答道:“没有,没看到什么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唐庆刚解释道:“昨天巡逻队在后面山洞里发现了很多粮食,今天发的饭就是用那些粮食做的。旅长担心是不是岛上人储存的,所以过来问问。” 王书宁诧异地挑眉,“在山洞里藏粮食?不怕被人偷?岛上还有人家条件这么好?” 唐庆刚眼神闪烁,声音不由得放低,“岛上居民应该没哪个条件,东西太多,挣一辈子钱估计也存不了那么多。” 王书宁嘴巴微张,“一辈子那得多少?” 唐庆刚伸手打算开门离开,“够岛上人吃大半个月。” 门被打开,大风将王书宁的头发吹得到处乱飞,活生生像披头散发的暗夜女鬼。 唐庆刚叮嘱道:“这两天风雨还比较大,门窗锁好,没人来不要开门。” 王书宁听话地点头。 才够大半个月,要是海上天气再这么恶劣下去,自己岂不是还要来第二次。 空间里的粮食已经全部清空,半个月也只够收获两次。 她望着窗外被风刮弯了腰的老人葵,上面的叶子已经秃了。 等天气好起来,岛上估计一片阴处都没有,彻底变成秃毛刺猬。 住在隔壁的丁慧一家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好。 冯丽丽生病了,吃了卫生院送来的退烧药后,一直低烧没退。 岛上的医生冒雨上门看过,说是嗓子发炎加细菌感染。 小孩子抵抗能力弱,部队发的睡袋毕竟保暖度没有棉被好,睡起来没那么暖和。 持续受凉,病就没那么容易好,急性都被拖成慢性了。 下午卫生院医生上门检查的时候说:“岛上感冒生病的人比较多,药只能省着用,所幸没那么严重。” 在医疗物资紧缺的情况下,医生是想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可丁慧作为母亲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一直发烧要是把脑子烧坏了怎么办,我家丽丽这两天迷迷糊糊没力气,西药不够,那有没有中药?” 医生为难地摇头,“岛上没有中药。” 留下够吃三次的退烧药后,医生穿着雨衣拎着医药箱去下一家。 这个天出门,真的很遭罪。 晚上冯国强独自睡一个睡袋,丁慧抱着冯丽丽睡,两个睡袋套在一起稍微能暖和点。 一直发着低烧的冯丽丽上半身热乎乎,下半身冰凉,还一直在出冷汗,丁慧着急的要死,偏偏冯云浩还不在家。 次日,丁慧看着剩下的一小节蜡烛,眼里满是沮丧。 用的再省,也架不住天天用,没停电之前,谁家会存蜡烛。 冯国强坐在凳子上,透过窗户能看到隔壁的亮光,他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朝着母亲大喊道:“妈,王老师家有医药箱,之前我被芦苇割破手,她还拿创可贴给我。” 丁慧猛地转过身盯着他:“真的?” 冯国强点点头,“但是我不知道医药箱里有没有感冒药和退烧药。” 丁慧把雨衣穿在身上用绳子绑住,对冯国强叮嘱道:“妈去隔壁一趟,门关上后你马上把插销插起来,妈在外面拉着。” 冯国强紧紧跟在母亲的身后,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风差点把他吹倒。 丁慧赶到隔壁用力地敲门。 王书宁听到砰砰声从二楼下来,“谁啊?” 丁慧大吼道:“是我。” 王书宁打开门:“丁婶,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丁慧担心地问道:“我家丽丽感冒了,医生开的药少,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烧不见好,国强说你家里有医药箱,有感冒药吗?” 王书宁恍然大悟,颔首回答:“有,我上去给你拿。” 她跑上二楼从柜子里把医药箱拎下来,打开盖子,里面日常药品非常齐全。 “医生有开什么药吗?你看看有没有一样的,小孩和大人吃的药可能不一样。” 丁慧伸手从第二层挖出两个小药瓶,“就是这个,医生开的就是这个。” 医生给药的时候,她亲眼看到对方把药从里面倒出来包到纸包里的。 离开的时候丁慧看到一楼桌子上摆着四根还没开始用的长蜡烛,顺嘴问了一句,“王老师家蜡烛还多吗?” 王书宁转过头,“嗯,我比较喜欢囤东西,海啸来之前,我把好多东西都放到了二楼。” “能借我两根吗?家里的蜡烛快用完了。” 王书宁直接把桌上的四根拿起来递给她,“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估计也快放晴了。” 丁慧把药和蜡烛塞到衣服里,防止被淋湿,“谁知道呢?也不知道云浩那边怎么样了。岛上乱成这样,什么消息都没有,早知道会有地震海啸,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该带着两个孩子回老家。” 受苦也就罢了,就连看病都没药。 王书宁无法完全体会丁慧为人母的心情,谁能想到会发生意外,小说里对金山岛的情况没提到只字片语。 董永光办公室内。 赵启铭站在桌子前,“查了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有一个岛上居民说是他放的,结果一问三不知,数量完全对不上,就是在骗人。” 那人无非是想混水摸鱼,冒领那批粮食。 董永光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松懈,“大概再过七天,暴风雨就能停下。” 海地地震的余震已经有十一天没出现过,这种恶劣到极点的天气也该停了。 第151章 天晴,赶进度 远洋号上,齐建平已经被推进临时治疗室。 两个半小时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带着口罩的军医望着廖廷鸣说:“病人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 廖廷鸣松口气,“谢谢医生。” 田钟国擦掉脸上的血迹,“连长,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去指挥室,营长他们还在等着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受伤的人不少,齐建平大概率要被送回去了。 廖廷鸣点点头,舰艇连这次行动一共有十五人受伤,三人死亡。 尽管齐建平是自己的情敌,可也是他最看重的兵。 远洋号指挥室内,冯云浩的脸色并不好看,每天都有人牺牲,就算战打赢了,也不高兴。 杜锋国靠坐在椅子上用手掐眉心,眼神有些浑浊,浑身酸胀,尤其是肩膀和脖子,“安排船尽快把伤员送回雁江市治疗。” 冯云浩眯眼,“达山市的台风还没过去吗?” 杜锋国摇头,“还没有,好像快了。” 一周后,金山岛终于彻底放晴。 高悬在头顶的太阳正散发着炙热的光芒。 家家户户的窗户大门全部被打开,院子里,阳台上全是晾晒的被子、衣服、木柴等日用物品,甚至有人连家具床板都拆下来拿出来晒。 隔壁屋檐下,大病初愈的冯丽丽披着薄毯子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王书宁上上下下地将整个房子全部擦了一遍,又是地震又是海啸,没裂没倒,这房子真的很牢固。 高子远和另一位中学老师登上最近一趟运送物资的船回岛。 船上东西太多,两人挤在船舱角落的一个缝隙里坐着。 潮湿的环境导致气味很重,一向不晕船的高子远已经吐了七次,一点东西都不想吃,就连水都不能喝。 达山市刮台风这段时间,他们的教师培训并没有停止,从宿舍到教室走两步就到,雨再大也得去,负责培训的老师想尽快回去,不想在达山市多待。 高子远起床没力气,吃饭没力气,上课没力气,每天连句话都不想和其他人说。 培训结束本以为能回去,结果金山岛的情况更糟糕,根本没船送他们,两人只好在宿舍又住了一段时间。 由于培训已经结束,学校给他们宿舍住,不代表会继续包伙食,风太大出去也不安全,两人只好在学校食堂花钱买饭吃。 厨师手艺差,之前免费吃还勉强,现在要花钱买,高子远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出来一个多月,腰间的赘肉都瘦没了。 在知道船开之后,两人立刻收拾东西上船,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去。 船靠岸后,高子远拎着包下船,结果踩了一脚泥。 整个码头全是淤泥,这么多天的暴风雨都没把海啸带来的淤泥冲刷干净。 抬头眺望光秃秃的金山岛,高子远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这样?” 年迈的中学老师看着他摇头,年轻人经历太少,自己这把年纪什么事情没遇到过,“赶紧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就该上课了。” 等高子远回到家看到满目狼藉,根本没办法休息,光是铲泥沙他都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第一艘物资船上全是必需品,光是药品就占了半个船舱。 部队最先把卫生院恢复原样,岛上生病的人现在全部挤在里面吊水,椅子不够用就从家里拿小板凳过来在走廊坐着。 快递员背着麻袋站在王书宁家门口敲门,“王书宁,有你的信,王书宁,收信。” 王书宁匆匆从二楼跑下来。 快递员将拿在手上的一沓信封交给她,“之前是一个月一封,这两个月一下子来了七封,你家人真的很关心你。” 王书宁翻开信封,有一封是两个月前寄的,其他都是最近一个月的。 信里宋母先是担心华国和北越打仗会不会对金山岛有什么影响,后来就是地震海啸台风,询问她是否安全。 中间几封信间隔的时间特别短,内容一封比一封焦急。 趁着快递员今天在岛上送信,王书宁立刻写了一封信回家报平安。 一周后学校通知开学。 王书宁将五六年级的上课进度告诉高子远,并抱歉道:“高老师不好意思,岛上这一个多月停课,进度落下不少,你恐怕要赶了。” 高子远眼窝下陷,他收拾屋子用了整整四天时间,完全没休息够,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此刻都非常疲倦。 坐在一旁的苏方梅说道:“不止高老师一个人要补,所有老师都要补,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八号,原本这个时候正在期末考试,七月初就能放暑假,停课一个多月,我刚刚听校长说半个月把课补上,七月十八号期末考试,七月二十号正式放暑假。” 高子远瞪大眼,“那什么时候开学?” 王书宁怅惘地坐下,推测道:“应该还是九月一号吧。”这个假期算是泡汤了,比寒假还少两天。 苏方梅点点头赞同:“应该是。” 暑假变短对他们这些岛上人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把假期调到前面先休了,可对高子远,王书宁他们这些外乡人就不幸运了。 两个月的长假期直接被拦腰砍断,不是说不能回家,就是待的时间变短了。 半个月时间,上课进度飞快,就连提问学生的时间都没有。 期末考试结束后,所有老师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成绩还行,没因为赶进度下降。 隔天,王书宁把门锁好,背着包登上离开金山岛的轮船。 齐建平伤好后回到金山岛,结果被丁慧告知学校放暑假,王书宁昨天回京市了。 四天后,京市火车站,王建国站在站台上向小女儿招手。 回到家的时候,大嫂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等,大哥王建军正站在旁边扶着她。 吃完饭后,宋母待在小女儿的房间里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妈给你安排了相亲,明天中午城南大院国营饭店,你过去见见。” 原本王书宁上眼皮打下眼皮困得不行,听到相亲两个字顿时睁大眼被吓到,瞌睡虫瞬间跑了,“妈,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第152章 说不通,推不了 宋桂英眉角微微上挑,这件事她考虑了三个多月,本以为小女儿七月初就能回来,现在这都七月底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两个都已经找到对象准备结婚了。 这怎么能不让她着急。 “没开玩笑,走之前把对象定下,交流半年,等你今年过年回家就领结婚证办喜事。” 王书宁倒吸口热气,现在是夏天,京市比较热,后背更湿了。 “妈,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在岛上待满三年调回弋河镇,然后等你退休后让我回来接班再找对象结婚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这也太突然,让人闪婚啊! 宋母屁股往前移离小女儿更近,“妈后来仔细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等你二十四岁再找对象结婚年纪稍微大了点,找不到太好的,索性你在岛上当老师寒暑假都能回来,一年十二个月有三个月能待在京市,结婚也不是不行。” 王书宁彻底没了睡意,双手放在小腹前拉扯,“妈,新婚分居特别影响夫妻感情,我常年不在家,要是男方出轨我都不知道,结婚这事还是再等等比较好。” 宋母用力地摇头,“没事,就在附近找,妈给你盯着,保证没小三小四,他要是有一点坏心思,你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他。” 王书宁:“可两地分居,就算结婚也用处不大,没意义。” 宋母皱眉,“怎么没意义?你可以先把孩子生了,留在家里给你婆婆带。” 王书宁喉咙堵得慌,咽口水有点困难,“妈,真要是那样,家庭责任我一点都没担,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母亲都不合格,长时间不见面感情也不深,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你们岛上不也有军人老婆没随军待在老家带孩子照顾长辈的么,你就和他们一样,就是性别换一下,等你回来,孩子正好两三岁刚开始记事,不会影响母子感情,最哭闹的年纪也过去了,一举两得。” 王书宁抿嘴再次咽了下口水,眨眼,声音放低问道:“妈,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宋母立刻否定,“妈没受刺激,在你这个年纪,很多女孩都已经结婚,有些小孩都一两岁了,等到你二十四岁,就只能找二婚头,丧妻,给人家当后妈,你条件这么好,要是被年纪耽搁没找到好老公,那得多亏,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王书宁用手背擦掉脖子上的汗,“妈,国家规定满十八周岁才能结婚,我二十岁生日还没过,实际上还没满二十周岁,不用这么着急。” 宋母苦脸,“大院里就剩你一个姑娘还没结婚,就连刘果的小女儿刘兰兰四月份的时候都嫁人了,男方条件还不错,虽说公公婆婆没工作,却能在家里帮忙带孩子做家务,什么事都不用刘兰兰干,比在娘家还舒服。” “她能嫁得这么好就是因为年龄上占了优势,在她前一个和她老公相亲的,条件比刘兰兰好,高中毕业在工厂做记录员,就是因为二十二岁,年纪大点才没成。” 王书宁眼神飘忽,还说不是因为被刺激到了,“妈,那是个例,你也说我优秀,长相不差,就算到了三十也不用愁。” 宋母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直接飙高三度,“三十!你想什么呢,我已经和人家约定好,你明天必须给我去,人家家里条件我看过,绝对好。” “条件好又不代表人好,而且你确认人家不介意我待在金山岛和他两地分居?” 宋母坚定地回答:“不介意,妈i提前和介绍人说了,对方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王书宁无法理解,“过两天行吗?我今天刚回来,太累了,明天估计要睡到下午才起。” “你马上睡觉,明天九点钟起来,十四个小时还不够你睡啊,妈明天到点叫你,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说完这句话,宋母利落地站起身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王书宁坐在床上深呼气,胸口随着气流震动,发呆半响后,整个人躺下侧着身闭上眼,不想不想,放空一切睡觉,明天再说。 倒在床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坐了这么些天的火车,身心早就疲惫不堪。 第二天,王书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睡不着也不想起。 直到九点整宋母从外面进来,“起床啦。” 王书宁扭头,“妈,你今天不上班啊?” 宋桂英满脸笑容地说道:“妈今天休息。” 王书宁顶着鸡窝头起身,看着摆在床上的白色碎花上衣和黑裤子,这套不是自己从岛上带回来的,明显是新衣服。 早有预谋。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早饭是白粥和芥菜玉米饼。 “吃完后用水漱一下嘴,牙缝别留菜叶子,不好看。” 王书宁盯着碟子里的饼,有点不太想吃。 “妈,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结了婚,后面又不能回城怎么办?” 宋母目光凝聚,“怎么会回不来,退休让子女回来接班好多人都干过,绝对没问题。” 王书宁垂下眼眸,“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要是到时候回不来,还得离婚。” 宋母脱口而出:“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让你老公去弋河镇支援,结婚后尽快生孩子,只要你没犯原则上的错误,这婚就不好离。国家政策有变化怪不到我们头上,有爸妈和你大哥在,绝对不让你吃亏。” 王书宁咬住嘴唇,多说无益,宋母打从心底里肯定自己会回来,左右只是四年的时间。 吃完后,宋母甚至想送她去国营饭店。 “妈,我知道怎么去,不用你送。” 宋母沉吟道:“那也行,记得嘴皮子利落点,和对方多说说话。” 王书宁敷衍着点头离开。 她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停住,陌生人真不想见,说话都尴尬。 想到不见回家一定会被宋母唠叨,王书宁鼓起勇气走进去。 扫视在大堂坐着的人,一双激动地眼睛朝着她看过来,对方还站起身招了招手。 应该是他了。 第153章 相亲 “你好,王书宁同志,我是今天和你相看的人,我叫常真。”说话的同时,常真伸手示意王书宁坐在自己对面。 王书宁抽开长凳坐下,不由地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常真笑着解释道:“海婶子介绍的时候给我妈看过你的照片,当时我就在边上。” 王书宁尴尬地点头,自己没看到男方的照片,男方反而看到了自己的,宋母到底有多么迫不及待想把她嫁出去。 从他刚刚站起来的情况目测,身高接近一米八但没到,样貌不丑也不帅,正常那种。 衣服看起来是新的,头发往左右撇,看起来很宽松应该提前用梳子梳过很多次,说明对方对这次的相亲很重视。 一眼能认出自己,代表那张照片他认真看过,而且留下了印象。 常真看着王书宁问道;“海婶子介绍的时候说,你还有四年才能调回来,在岛上当老师收入怎么样?四年后你妈退休把工作交给你,工资怎么样?” 王书宁心下沉三厘米,抬眼挑眉望着对方,“收入还行,勉强能养活自己。” 常真:“我听说你在岛上当老师工资挺高的,那里比较乱,应该有补贴吧?” 王书宁翘起二郎腿,“我花的比较多,一年四季最少八套新衣服,吃饭得吃白米饭,配一荤一素一汤,平时饼干、糕点、水果不能缺,工资基本月光。” 常真眉头锁死,“一年八套衣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顿顿吃肉对身体不好,容易长胖,女孩子得多吃素菜,你要是存不下来钱,到时候每个月可以把工资寄回来让我妈收着。” 王书宁:“衣服穿的时间太长容易掉色起皱,当然得换新的。吃饭就得荤素搭配,怕长胖,勤跑步锻炼减肥就行。你这么多年的工资一直交给你妈管吗?” 常真点头,“我妈不上班,在家里煮饭做家务,等我们结婚后生孩子,正好交给她带,我们只管赚钱就行。” 王书宁已经默默在心里给对方打了个叉。 工资全部上交,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自己管不了,可想而知对方的母亲一定很强势。 嫌弃自己花的多,结婚后还要让自己降低生活质量,把工资寄回来给婆婆管,简直是个冤大头。 王书宁懒得继续浪费时间,白费口舌,直接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常真愣了一下,“我工资很高,在棉纺厂当小组长,一个月工资加奖金有四十五块。” 王书宁:“只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你要是和我结婚,恐怕连孩子都养不起。” 常真:“你就不能省点?” 王书宁摇头,“不能。” 常真右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那算了。”开销这么大,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大的小女儿,恐怕拿捏不住。 等对方离开后,王书宁走出国营饭店,也不打算现在就回家,而是去了旧书摊。 书摊老板看到她,“好几个月没来,店里进了好些新书,都在架子上摆着。” 王书宁问道:“老板,有没有关于中草药类别,种植技术方面的书?” 书摊老板诧异,之前不都是买小说,连环画么,转变这么大。 他思索片刻后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有,都是旧书收上来的,应该在那边书堆里,你自己找找。” 王书宁走到角落书堆旁边,弯腰从侧面看书籍名。 这次回来她打算在京市买一些中草药的种子种在空间里,看看能不能活。 王书宁在最底下看到一本关于中草药方面的书籍,把衣袖撸上去开始搬。 中草药名鉴。 书页有点发黄,好在上面印刷的字比较清楚,还有每种药草的插图。 王书宁将它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继续找。 一共七本,纸张泛黄,有两本内页还有点破损。 等她中午拎着书回家的时候,宋母正站在院子里等她。 见小女儿回来,宋桂英连忙迫切地迎上来问道:“见得怎么样,看中没?” 王书宁摇头,“没看中,条件是不错,不仅他的工资要给他妈管,还让我把工资寄回来也给他妈管,典型的妈宝男,以后婆媳关系要是处不好,他们一家人围着欺负我。” 宋桂英脸皱着,“这个常真是独生子,就算给他妈管,以后也都是他的,棉纺厂小组长,你以后都不愁没布料。” 王书宁更加不同意,“在棉纺厂上班还挑剔我衣服买的多,可见这个人有多抠门,绝对不能嫁。” 看着小女儿满脸嫌弃的模样,宋母劝道:“你又不在京市,就得找一个婆婆不上班待在家里的,要不然孩子没人带。” 王书宁用抹布把书上的灰尘擦干净,“妈,又不是结婚后立刻就会怀孕,我一年到头也就三个月在家,能不能怀上还是个未知数,你想的有点多。” 宋母:“妈这叫未雨绸缪。” 王书宁扭头看向她:“妈,我觉得还是找一个一家子全上班的比较好,我要是真的怀孕,大不了让婆婆把工作卖掉回家带孩子不就行了。” 这年头工作这么难找,让人辞职回家带孩子,男方付出的成本增大,一定能挡掉很多人。 宋母愣住,反应过来,这倒是个好办法。 下一秒,她烦闷地坐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这样,我给你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不就不合格了?” 王书宁挑眉:“你还给我安排了其他相亲对象?” 宋母点点头,连忙跑回房间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二十多个名字,“原本想着一天一个,总有能看上的,现在看来,这里面一大半都得弃掉。” 王书宁后退一步,见宋母拿起笔往那些名字上勾,深呼一口气,义正言辞说道:“妈,人海战术太累人,我觉得应该一击必中,我把我对未来老公的要求和你说一下,你匹配好我再去,要不然相亲得太频繁,传出去对我名声也不好。” 宋桂英手里的笔停住,抬头问小女儿,“你有什么要求?”能过自己这关,条件肯定不会差。 小女儿没接触过多少男人,能有什么要求? 第154章 难找 王书宁走在宋母旁边,开始扳手指。 “第一,我现在工资一个月四十块钱,对方工资不能比我低,否则影响我以后的生活水平。” “第二,个子不能比我矮,至少得高出我半个头以上,一米七五以上,最好一米八,否则影响以后小孩的身高。” “第三,长相不能太差,得帅一点,否则日常相处看不下去。” “第四,最好是独生子女,要不然兄弟姐妹接济这个,偏心那个,全是矛盾。” “第五,男方至少得高中毕业,父母都识字念过书,文化人好交流,比较容易讲道理。” “第六,一家子都有工作。” “第七,最好有两处相近的房子,和公婆分开住,房子隔得近也能帮忙带孩子。” “第八,男方要上进,有奋斗的目标,要不然以后跟不上我的脚步,容易产生自卑感,夫妻关系破裂。” “第九,脾气温和,不打女人。” “第十,离我们家近点,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我也能及时回娘家找人帮忙。” “停。”宋母出声制止小女儿继续往下说。 刚开始两条她还耐心记录,可这说的也太多了点,没完没了了。 “你说的这些条件都还行,可要是全部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可难找了,就单单你这两条,有两处房子,不和公婆住,还要独生子女,你异想天开吧。独生子女怎么可能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你怎么想的?” 王书宁眨眼,“所以我才说要两处相近的房子,既能照顾到老人,又能减少相处产生的婆媳矛盾。” 我要是不说的挑剔一点,怎么能让你知难而退。 宋母握紧手里的纸,照小女儿这么挑对象,上面没一个符合条件。 她沉下心,耐心地讲道:“小宁,毕竟你得和对方四年婚后分居,这个短处有点大,我们不要太挑,差不多就行了。” “妈,不能差不多,得往上要好的,你再耐心看看,多找几个媒人介绍,大不了多给她们塞点东西,肯定能找到符合我心目中完美老公形象的人。妈,我有点饿,饭做了吗?” 宋桂英呆呆地摇头,”我以为你中午和常真在国营饭店吃,就没做。“ 王书宁问:“你中午不吃了?” 宋桂英指着桌上盖着盖子的碟子,“早上还剩两个玉米饼,我凑合一下就行了。” 王书宁眉毛皱成倒八字,“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我不回来吃饭你也不能凑合呀,一辈子吃苦劳碌,现在正是享福的时候,午饭怎么能凑合,我去下面条,用肉末炒豆角当臊子,再来俩荷包蛋。” 宋桂英见她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找吧。 小女儿现在大手大脚惯了,要是结婚以后让她吃苦,肯定不干。 得找个条件比她好一倍的,总不能嫁过去后,一家人就她吃得这么好,其他人光看着吧。 吃面的时候,王书宁见宋母一脸沉思心不在焉,便知道成了。 去找吧,等好不容易打听到人,自己假期结束回金山岛去了。 下午,宋桂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明天她就要上班,得赶紧托几个媒人找找。 王书宁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看那些中草药的介绍书籍。 雪莲花生长在寒冷缺氧的高山上,数量极其稀少,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种野生雪莲花好像已经是国家保护的濒危药材。 还有人参,野生人参价格昂贵,年份越长药用价值越高。 要想在开放后迅速积累庞大的创业资金,就得从这些贵东西下手。 还有古董,京市往上看,住的达官贵人数之不尽,这几年乱,丢的丢,毁的毁,在黑市倒腾的也不少,索性弄一批藏到空间里,过十年拿出来,那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甚至过千万的东西。 宋桂英连续跑了好几个媒人家,把小女儿的要求告诉她们,对方看她的眼神不可言说,可宋母送来的礼不轻,甚至告诉他们,要是能成,媒人礼至少十块钱。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有关华国和北越国在海域边界线的冲突情况,目前华国海军已经将北越部队阻击在边界线之外,对方撤出去的部队极少,前来支援的部队时不时开炮朝华国军队挑衅。 这场仅仅开战三个月的战争,政治人员已经猜到会以北越国失败告终。 对方现在的挑衅行为,实则是为了让华国释放俘虏。 华国领导愿意释放俘虏,但提出了具体要求。 北越国无缘无故的入侵行为,导致华国损失惨重,他们必须为战争带来的死伤和损失进行赔偿。 王书宁将报纸放到一边,一旦停战,至少几年内都不会再打,离开金山岛的部队或许就快要回来了。 其他人不在家,王书宁懒得自己做饭,索性中午去外面吃。 王书宁刚点完菜准备坐下就看到了熟人。 常真和一个姑娘正坐在他们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吃饭。 相隔不到三米,说话声能听到。 瞄一眼桌上的饭菜,两碗加青菜的素面,没了。 王书宁听到窗口工作人员叫菜,站起身跑过去端盘子。 一小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一道酸辣土豆丝、再加一碗海带鸡蛋汤,满满一碗大米饭。 常真在王书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 见她点菜这么奢侈,吃饭速度还不慢,嘴角往下撇,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养得起。 正在和常真相看的女孩也注意到了王书宁,下意识地咽口水,“吃这么多还瘦,真羡慕。” 常真盯着她说道:“所以我才点的素面,不吃肉就不会长胖,你要是觉得面太多吃不下就捞点给我,我帮你吃。” 正在咀嚼的王书宁差点一口饭喷出来,奇葩,女方碗里的面都要惦记。 女孩傻眼,委婉地开口:“我吃得下,不会浪费粮食。” 媒人明明说相亲对象条件不差,点菜的时候肉丝都不见一根,当真要这么省吗? 第155章 联系毛哥 王书宁将饭菜清空后便离开了国营饭店。 乔装打扮来到黑市转悠一圈都没看到有人卖中草药的种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看向王建国问道:“爸,你知道哪里有药材种子卖吗?” 四人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她。 王建国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王书宁解释道:“我昨天在旧书摊买了好几本关于中药的书,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种出来。” 宋桂英勾唇轻笑,“你连菜都种不好,还想种药材?估计连芽都发不出。” 王书宁抿嘴,“妈,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谁说我种不出来菜的,我那是懒得种,我在岛上一个人吃,种太多容易老,而且我买的书里有讲关于中草药种植技术的,照着上面的方法种肯定能种出来。” 宋桂英不相信地摇头,“要是那么容易能种出来,药房还卖得那么贵。” 王建军帮衬道:“小妹想尝试也没关系,索性就是一些种子,没多少钱。” 张秀珍端着碗坐在旁边吃饭没插嘴。 王建国点点头,“小宁要是感兴趣,等后天我休息,去给你找找。” 王书宁小声地说道:“爸,你去哪里买,我今天去黑市转悠一圈都没看到有人卖。” 宋桂英一巴掌拍在小女儿的肩膀上,“你胆子这么大,还敢去黑市,要是被抓那是要受处分的,严重的还得坐牢。” 王书宁伸手捂住肩膀,“妈,好痛。“ 宋桂英瞪眼:“以后不准再去。” 王书宁翘嘴:“哦。” 王桂英和王建国以前肉蛋短缺的时候经常去黑市,后来家里不缺,去的就少了。 王建国开口道:“中草药种子黑市买不到,墨景山里有些农户会上山采野生的中草药卖,也有人会种,爸休息的时候过去一趟,你要种什么草药?” 王书宁:“人参、灵芝、要是有雪莲花就更好了。” 四人哑巴。 这下就连王建军也觉得自家妹妹是在异想天开,“小妹,野生人参在药房卖的那么贵,年份越长价值越高,你种这个恐怕收不了。”百分之百打水漂。 王建国讲道:“雪莲花在京市没有,那得去缺氧的高原崖壁上,我们这里肯定是没有的。” 王书宁皱眉,“种子也没有吗?” 王建国摇头。 “爸,你后天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我想过去看看。”自己对现在的药材市场不了解,或许能从那些采药老农的嘴里打听到什么。 王建国看向宋母,对方移开视线没瞪他。 “行,后天爸带你一起去。” 第二天等家里人全都去上班之后,王书宁换上宋母的旧衣服,往脸上糊上一层薄薄的锅底灰,还在鼻子下巴两个地方点了两个大痣。 把自行车从空间里移出来跑到淮密区,随便找了个小供销社打电话。 “喂?”这两天看店的哥们家里出丧,求赵古古临时给他顶两天。 王书宁听声音觉得有点耳熟,“我找平谷毛哥。” 赵古古心里咕咚一声,“你是谁?” 王书宁听出来了,是那个跟班的声音,“去年年货展,七根半茶花烟,你大哥在吗?我有生意找他。” 赵古古眼眸紧缩,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是那个要举报我的姑娘。” 王书宁捂住话筒压低声音呵斥:“谁要举报你?你大哥在不在,做不做生意啦。” 赵古古捂嘴,出口太快,说话没过脑子,“做,你等着,我去叫我大哥。” 过年那单生意让他们三个月不用愁吃喝,这是财神爷来了。 赵古古掀开帘子往后面院子里跑,看到陶钟肖喊道:“大哥,过年那个财神爷打电话过来了。” 陶钟肖正拿着水壶浇花,挑眉,“年货展那个女的?” 赵古古用力地点头,“就是她,说有生意找你。” 陶钟肖放下洒水壶往外走。 拿起话筒:“喂。” “毛哥吗?”王书宁问道。 陶钟肖:“是我,还是粮食水果生意?” 王书宁:“不是,你有没有老东西?” 陶钟肖停直身体,目光扫视周围,朝赵古古抬下巴,接着拿着话筒背靠墙壁,好在电话线够长,否则还拉不过去。 “你想要什么老东西?” 王书宁:“瓷器、字画、珠宝首饰、只要是古董我都要,你有渠道吗?” 陶钟肖眨眼问道:“你要多少?” 王书宁:“有多少要多少,我只要好的。” 陶钟肖:“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电话那头的王书宁挑眉,六年前闹成那样,近两年情况稍微好点,可也是忌讳事,价格那是高低起伏,就看识不识货,“你可别糊弄我,要不是因为我是外地人对京市不熟也不会找你,一句话,这笔生意做不做?” 陶钟肖心里把王书宁吐槽了几百遍,外地人,鬼才信。 “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过去。” 王书宁回答道:“中午一点,72号弄堂门口见。” 陶钟肖皱眉,“这么急?” 王书宁:“早干早结束,过两天我有事,没空。” “行,那我过去找你。” 挂完电话,陶钟肖立刻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就要出门,“我去王府街那边打个招呼。” 赵古古连忙问道:“大哥,下午我去吗?” 陶钟肖摇头,“你留下看店,那地方也不好进太多人。” 赵古古失落地低下头。 老东西这行,陶钟肖做的是介绍生意,给卖家介绍买家,从交易里面抽成,担心人不在家,他得先去打好招呼,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自己下午要带人过去看。 王书宁特意买了个放大镜,其实她对辨别古董真假不怎么懂,也就看过几十期电视鉴宝节目,所以才要找懂行的人介绍。 自己过年和毛哥做了那么一大单的生意,这次又找他,已经算是固定合作对象,对方要想继续这条线,应该不会故意卖假的给自己。 下午接近一点的时候,陶钟肖骑着自行车过来,看到王书宁的脸有点错愕。 过年冬天对方全身上下就露一双眼睛,看眼眶周围皮肤应该挺白,怎么长这样,那痣可真大。 第156章 古董交易 “走,在王府街那边。” 王书宁跨上自行车跟在陶钟肖后面。 王府街那边自己听说过,那几年被砸的最多的地方,听说住在那里的人祖上好多都是皇亲国戚。 到地方后,王书宁望着破败的院墙和屋檐,这都快赶上废墟了。 陶钟肖带着王书宁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巷子,里面一整排的单间房子,看屋顶的砖瓦应该有些年头。 “进来。”大门开一条缝,一个脸糙瘦弱的男人朝陶钟肖示意。 王书宁跟着陶钟肖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四个角落暗沉沉的。 男人见陶钟肖带来一个姑娘,不确定地问道:“毛哥,这姑娘有钱吗?我东西可不便宜。” 陶钟肖尴尬地瞟一眼王书宁,转过头对男人说道:“大主顾,你只管把东西拿出来,就没她买不起的。” 男人狐疑地将王书宁上下打量一遍,转身走进房间关上门。 陶钟肖笑着解释道:“一般来买的都是男人,女人你是第一个。” 没过多久,男人打开房门抱着东西出来。 全是木盒子。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王书宁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是翡翠项链,看起来还是老东西。 “这东西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宫里出来的,那是贵妃娘娘才能戴的,你看看。”男人脱手站在旁边示意王书宁自己看。 王书宁俯身仔细盯着翡翠项链看,每一颗珠子大小一样,颜色水头也一样,应该是一块石料上抠下来的。 她打开手电筒往珠子上打光,水头足,应该是真的。 男人继续打开另外几个盒子,除了一块白色玉佩外,其他全是瓷器。 粉彩碗,青花盘子,还有一个小的白瓷竹节瓶。 王书宁问:“没有大一点的吗?像那种一米高的瓷器。” 男人咂舌,“那么大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前几年都被砸碎了。” 王书宁撇嘴。 看这些瓷器底下的印章,全是官窑。 玉石这个年代不容易作假,真假也比较容易辨别,最多在年份上夸大一点,原本说是宫里娘娘戴的王书宁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着这些官窑,她开始有点相信了。 “你祖上有人做官?” 男人骄傲地抬起下巴,“皇帝身边近身伺候,这些东西,那都是官家赏的。” 王书宁挑眉,第一反应是:“太监?” 男人竖眼,“御前侍卫。” 王书宁连忙点头夸赞,“哦,那是厉害。” 御前侍卫怎么可能弄到后宫贵妃娘娘戴的东西,看他脸上的神情,应该就是太监。 陶钟肖见王书宁还在看,便说道:“你放心,东西肯定没问题。这一带我最清楚。” 王书宁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把手电筒也关了,“这些分别多少钱?” 男人指着三样瓷器说道:“这三个每个三百块钱,翡翠项链六百,玉佩两百。” 王书宁对价格不满意,现在又不是开放之后,这些东西在市场上可不能流通,若是没打算传给下一代,都会便宜卖掉,他这个价格太高了。 “瓷器每个五十块钱,项链一百五,玉佩三十。” 男人震惊地张大嘴,不带这么还价的,他看向陶钟肖,你带来的人你搞定。 陶钟肖把王书宁拉到旁边说道:“你砍得太狠了。” 王书宁不高兴地说道:“他看我一个小姑娘不懂行报这么高的价格,我砍多点又能怎么样。” 陶钟肖沉口气:“你多少钱能给,我去说。” 王书宁努嘴,“翡翠项链按他报价的一半,另外几个瓷器那么小,玉佩雕工也就那样,我看加起来三四百就差不多了。” 陶钟肖:“我去说。” 王书宁双手环抱在胸前,自己这个价估计还是报高了。 男人听到那三个瓷器一样就值一百块,“毛哥,我这可都是官窑,宫里出来的,和外面普通货不一样。” 陶钟肖搂住那人的肩膀,“得了,现在这些老东西什么价格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来了个外地买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不是急着出手么,赶紧的,我们还得跑下一家呢。” 男人一下子急了,“还有下家?” 陶钟肖:“当然,到时候货比三家要是有比你好的,人家肯定挑那个,没看出她想要大的么,你这个个头有点寒酸。” 男人埋怨:“要是放在七年前,大的我也有,这不是被砸碎了么,可把我心疼坏了,那可是祖宗留下的宝贝。” 陶钟肖:“你卖的越高,我抽成越高,毛哥还能坑你不成,这姑娘精明着呢。” 男人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七百块钱全部拿走。” 王书宁伸头,“六百五。” 男人睁大眼:“我~” 陶钟肖将人拉住,“六百五成交。” 王书宁从口袋里数钱交给对方。 交易完后,男人从角落里拿来一个大竹篮,里面铺上半烂的菜叶子把盒子藏在里面。 王书宁拎着竹篮跟着陶钟肖出去,不到三百米进了另一个破四合院。 望着桌上的书画,王书宁彻底看不出来。 古画讲究太多,鉴宝节目中,近代仿古代的例子数不胜数,这墨迹几百年上千年也不容易确定,单看印章,如果不是特别出名的书画家自己也认不出来。 “要不书画还是算了。”王书宁委婉地对陶钟肖说道。 卖家一听这还得了,好不容易有买家这就要黄了,“你要是嫌贵价格还能再便宜点。” 王书宁解释:“主要是这东西我看不太准,听说有好多几百年仿几千年的,要不是专家都认不出来。” 卖家连忙讲道:“我这些肯定都是真的,我爷爷之前干的就是这个,你看这些印章,那都是古代有名望的人。” 王书宁抿嘴狐疑,“可我都不认识。” 陶钟肖劝道:“他爷爷,太爷爷都是读书人,就喜欢收藏这些古书古画,虽说没珠宝首饰好看,等过个几十年环境没这么紧张,价格肯定能涨,你索性带上,十几幅加起来也没那两个瓷器值钱,量大划算。” 王书宁纠结:“要是近代画师仿的,就两三百年的历史,那我不是亏大了。” 第157章 买新自行车 陶钟肖:“不会,他祖宗眼光不错,之前出的东西好多人抢着要,原本是想着书画不占地方,结果这小子不会保存,还弄坏了几幅,所以这才想卖掉。” 王书宁打量卖家,我看是穷的。 “也行,价格再压压。” 陶钟肖:“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最后王书宁还是将那十五幅古画给带上了,一共三百块钱。 出去后,王书宁看一眼手表,时间接近三点,于是便对陶钟肖说道:“今天先这样,过两天等我空下来再打电话找你。” 陶钟肖颔首问道:“你粮食水果生意不做了,这次来京市带货没有?” 古董抽成也还行,可哪有直接卖货赚差价强。 王书宁想到空间里收了四茬的东西,远远没有上次多,“过两天我给你弄一批,数量肯定没之前多。” 陶钟肖:“没事,你第一时间想着我就行。” 王书宁把篮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溜烟没了踪影。 停在没人的角落将竹篮移到空间里,快到家的时候再把自行车收进去,接着跑到河边把脸洗干净才回家。 这个时候宋母他们还没下班,王书宁把衣服换掉一切恢复原样。 从空间抓一条大活鱼出来,考虑到张秀珍怀孕闻不得太重的鱼腥味,王书宁直接片鱼片做麻辣水煮鱼。 再加两个素菜,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晚饭就搞定了。 宋桂英他们到家的时候,灶里的米饭已经开始冒香。 张秀珍特别喜欢吃水煮鱼里面的豆芽菜和豆皮,从碗底翻上来直接干掉一大半。 好在王书宁做的是微辣,要不然几次抬头瞄张秀珍的宋母可能都要开口提醒了。 碗里的饭吃完,王书宁直接去厨房把锅底一半锅巴切块拿走,土灶烧饭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火候掌握得好,锅底会有一层香气浓郁的焦锅巴,中间夹菜一口咬下去特别脆,要是加开水泡,饭香味就会被彻底激发出来,怎么弄都好吃。 想到几个媒人那里一点消息还没有,宋桂英对小女儿讲道:“在家的时候多出去走走,别老是待在家里,之前以为你出事,办丧事的时候好多街坊邻居都过来帮忙,你在大院多转转,和他们多打招呼。” 王书宁眨眼,突然有点好奇,“妈,之前你们给我做的坟墓在哪里?” 四人一愣。 王建国说道:“你人还活着哪还有什么坟墓,我和你妈去金山岛之前就已经让你哥把坟墓给挖了,现在就是一块平地,杂草都半米高了。” 王建军点点头,“棺材里的东西连同棺材我全都当着老祖宗的面给烧了,让他们好好保佑你。” 王书宁惋惜地说道:“有点可惜,我还想去看看自己的坟呢?” 宋桂英瞪眼:“有什么好看的,多不吉利。” 王书宁扭头问王建国,“爸,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王建国回答道:“早上就出发,爸骑自行车带你去。” “爸,不是有公交车直达墨景山吗?那么远骑自行车得好久。”家里就一辆自行车,载上她速度更慢。 王建国解释道:“下公交车后走路要走很久,骑车方便点。” 王书宁看向停在院子里的旧自行车,反正自己不缺钱,也有自行车票,再买一辆好了。 大哥大嫂都在家,有时候一辆自行车不够用。 第二天吃完早饭其他人都去上班,王建国骑车带着小女儿出门。 工厂是轮班制,一家四口除了大嫂张秀珍每周固定周六休息,其他人休息时间都不固定。 “爸,我们先去国营商店买点东西再去。” 王建国目视前方脚下动作没停,“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再买,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 主要是增加重量。 “回来的时候要是商店关门了怎么办,反正就在前面,爸你停一下。” 担心王建国不同意,王书宁没解释自己是要去买自行车。 到国营商场后,王书宁直接从后座上跳下来,拖着王建国就去最里面摆自行车的地方。 一排崭新的二八杠摆在那里,样子都差不多。 王书宁指着最外面那辆对售货员说道:“你好,就要这辆。” 见小女儿从钱袋里掏钱出来,王建国明白过来,她这是要买自行车,快速把人拉到一旁,“家里一辆自行车够用,不用买。” 王书宁坚持:“家里一辆车不够用,你把旧车给大哥骑,我给你买辆新的。” 王建国听到能骑新车有点意动,可自行车实在不便宜,“还是算了,自行车票留着等你结婚的时候再用。” 王书宁:“爸,墨景山那么远,你骑车带我多累,反正家里也缺一辆,今天正好买了。” 接着她绕开王建国直接把票和钱交给售货员。 王建国见状有点担心,“回去被你妈知道肯定要说,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和她商量。” 王书宁推着新车出门,“爸,挣钱就是要花的,存银行能有几个利息,再说大嫂现在怀着孕,每天大哥骑自行车带她去上班,你和妈只能走路,也该买辆新的了。” 王建国觉得自行车太贵,怎么能让小女儿出钱给自己买,“等你出嫁的时候把车一起陪嫁过去,在婆家也有面子。” 王书宁眨眨眼,等我结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王建国骑车跑在前面,王书宁跟在后面。 速度比刚刚带她的时候快上不少。 一个小时之后,终于能远远看到墨景山的山峰。 尽管此时太阳高照,山顶却还藏在一片浓雾之中。 王书宁以为就快到了,结果王建国带她进了山。 狭窄的山路两旁全是碧绿高耸的竹林,虫鸣鸟叫声在四周时不时响起,山里的温度要低很多,王书宁穿着短袖被风吹得有点发冷。 王建国突然捏紧刹车停下车,回过头朝着小女儿喊道:“前面有好几个小桥,特别窄,停下推车过去。” “好。”王书宁推着自行车跟在王建国的后面。 到第一处的时候,说桥都算是夸大,就是一条沟,大概一米五的宽度,中间有窄窄的木棍搭着,骑车过去容易把轮胎卡在缝里。 第158章 种子、孢子粉 穿过山,能看到一大片整齐的田地,穿梭在田间小路上,颇有一种画中人的年代感。 一个半小时,加上山路,王书宁的膝盖和脚底板已经很酸,“爸,还有多久?” 王建国回答道:“穿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又过去半个小时,进山后开始爬山,骑车往上已经骑不动,只能推着。 王建国发现小女儿累得直喘气,脖子上全是汗,“你在乡下下地了大半年,体力还是不行。” 王书宁呼气:“我又没干多少工分,要不然怎么考老师呢。” 到半山腰后,总算看到了几间茅草屋。 王建国站在远处打量半天,一时没办法确认。 “爸,你看什么呢?” 王建国回答道:“年轻的时候你爷爷带我来过一次,时间太长,我有点记不清是哪一家了。” “啊,那不就是几十年之前,他们还干这个吗?” 要是不干这行,岂不是白跑一趟。 王建国:“子承父业,山里人只要不出去干活,就只能靠着大山和外面那点田过日子,应该是那家,我们过去问问。” 王建国伸手拉住小女儿的手臂,让她紧跟在自己身后。 门内走出来一个背着竹篓的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见到王建国父女两个有点诧异,山里不容易见到生人,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年轻姑娘。 “你们有事?” 王建国盯着他的脸,不敢肯定地问道:“你爸是不是叫刘麻子?” 男人睁大眼点头,“你认识我爸?” 王建国笑了,“二十几年前,我和我爸到你家里买过药,当时你只有十几岁。你爸呢?“ 男人:“我爸前两年山上采药摔到山沟里去世了。” 气氛瞬间沉默。 “哦。”这下王建国不好意思开口了,人家老爹就是采药死的,说不定怕触景生情真的已经不干这行了。 男人问道:“你们是来买药的?” 当初他爸还在的时候,来家里找的都是过来买药的人,不难猜出对方这次过来的目的。 王书宁开口道:“我想问问有没有草药种子卖?” 男人惊讶,“有,都是野生的,你要什么种子?” 王书宁问道:“能带我看看吗?” 男人把身上的竹篓放下,“幸好你们来得早,要是再晚点,我都要进山了。” 王建国眨眼,“你还干这行?” 男人:“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肯定不能丢,家里孩子在镇上打工,我和他妈住在家里,镇上房子小,吃什么都要花钱买,住在这里,靠山吃山,不花钱还能存下点。” 他带着王建国和王书宁来到左屋,架子上摆放了很多小麻袋,“都在这里了,黄精、天麻、当归、川芎、三七、金银花、川贝母,一点红,你看你要哪些?” 王书宁看着他问道:“这么多种子,你有种过吗?” 男人点头,“种过,就在后院,我带你去看。” 茅草房后有一小片被开垦的荒地,种的很满,一眼望去,种类并不丰富,没他刚刚报的多。 男人:“有些中药生长条件要求比较高,所以我就种了几种,不过这些在药店里价格也卖的便宜。” 王建国站在一旁问道:“有没有人参、灵芝种子?” 男人愣神,“那些可不好种,十几年才能用。” 王书宁见他表情不对,好似吃过亏一样,“我就想试试,你有吗?” 男人犹豫片刻后转身回到房间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麻袋,接着从下面拿出一个小木盒。 放到桌上对王建国讲道:“十几年前我爸在山里发现过人参和灵芝,靠着那笔钱我儿子才能在镇上买房子,这是当时留下来的种子和孢子粉,我后来试种过,芽都没发,后来就剩这么点了。” 数过后人参种子只有十几颗,灵芝孢子粉一勺都装不满,大概只有半勺。 王建国听到对方说种过没发芽,心里已经不抱有期望,小女儿估计也种不出来。 王书宁拿着袋子和木盒很高兴,有总比没有好,“这两个多少钱?” 男人踌躇了一下,目光看向王建国,有他在价格不好报高,“一起十块。” 王建国不满意,“你都说连你都种不出来,我女儿又是外行,种出来的可能性更小,放了这么多年的种子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十块钱太贵,五块钱。” 王书宁没开口,把还价的事情交给自己的父亲,别看是男人,老一辈的人节俭,就算是男的,讨价还价的能力也不弱。 有差别的是,女性还价时间长,男性往往报一口就得成交。 男人盯着王建国坚定的眼神,眼睛眨了几下后便点头答应:“可以。” 这两个种子放了这么多年,能不能出芽他的确不太清楚,可能已经没用。 王书宁从钱袋里拿出五块钱给对方,接着就和父亲一起骑车回去。 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王建国迅速下了两碗面,“你就当种着玩,种不出来也没关系,那个人祖上三代都是药农,他都种不出来,说明难度不小。” 王书宁颔首,“嗯,我知道。” 宋母下班回家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心中疑惑,家里来客人了? 见小女儿在厨房做饭,屋子里也没其他人,直接问自家男人:“外面那辆新车是谁的?” 王建国眼神虚晃,扭头看向厨房抬了抬下巴,“小宁今天在商店买的。” “什么!”宋桂英直接蹦出半米高,“好好的买新车干嘛,家里不是有一辆嘛?” 嗓门太大,王书宁在厨房烧火听得一清二楚。 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笑容地望着宋母,“妈,大嫂怀孕,大哥要骑车带她上班,我看你每天上班走路太辛苦,特意给你买辆车,明天你就可以骑新自行车去上班了。” 王建国坐在凳子上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小女儿,不是说给我买的新车,让他带着宋母去上班,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让宋母自己骑着新车去上班了? 第159章 我外甥不错 王书宁朝王建国眨眼。 宋母用手摸车:“钱再多也不是这么花的,我上班走过去也就半个小时,哪里用得着骑车。” 王建国立刻讲道:“还不是闺女孝顺,心疼你,我陪她一起去,到店门口才知道她要给你买车,没提前说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宋桂英脸上乐开花,骑着新自行车去上班,还是小女儿买来送她的,可不得把别人羡慕死。 就在这个时候,王建军扶着张秀珍回来了。 盯着新车知道是王书宁买回来给宋母骑的,有些被吓到。 “小妹,你也太大方了。”王建军一直想要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家里条件不是买不起,而是宋母觉得没必要,有一辆车代步就行,买那么多干嘛,他们又不怎么走远路。 王建国指着自己的旧车对大儿子说道:“以后你骑这辆,新车我和你妈骑,等你妹妹嫁人的时候再把这辆车带过去。” 张秀珍摸着肚子说道:“等小妹结婚的时候男方肯定会送车,到时候家里可就塞不下了。” 宋桂英对王书宁讲道:“等你嫁人的时候,家里给你添一辆新自行车,风风光光出嫁,任谁都羡慕。” 张秀珍有口难出,陪嫁自行车?要说把现在买的这辆带走也就罢了,还要买新的,这对女儿比对儿子还要好。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爸妈是怎么对自己的,心情随之低落下来。 第二天,宋桂英坚持不让王建国和她同骑一辆,自己单独骑着新车去上班。 路上只要有熟人多看一眼,就连忙和对方炫耀这是小女儿给她买的,一直到工厂,赚足了脸面。 赵兰两眼笑眯眯地问道:“你家小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你的福气还长着呢,我听海婶子说,你打算给小宁找对象?” 宋桂英高高抬起下巴,手上套袋的工作没停,“我小女儿特别孝顺有出息,岛上部队已经奖励过两次,我就想着不让她在别处找,在京市介绍一个,以后离娘家近,我和他爸也能多照顾一些。” 赵兰佯装为难,悄悄问道:“在京市找岂不是要两地分居,你打算把工作给你小女儿?” 宋桂英小动作点头,“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病退是不可能的,得等我退休,这四年分居是肯定的,每年寒暑假能回来两三个月,时间也不短。” 赵兰继续问:“也是个办法,相的怎么样?有看中的吗?” “唉~”宋桂英叹气抱怨,“她回来之前我让海婶子安排了好些人,结果第二天就相了一个,回来跟我提了一大堆要求,没一个符合的,这不又让海婶子她们重新找,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愁死我了。” 赵兰挑眉:“你家小宁学历高,长相好,既贴心又乖,挑剔些也正常,要不是之前下乡,你老王家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就是等她回来接你的班,工资也没现在当老师这么高,可惜了。” 宋桂英得意的神色一僵,“凭我女儿的能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我是一点都不担心。” 赵兰缓口气这才讲道:“我娘家有个外甥今年二十岁,和你家小宁年龄相当,在木场当学徒,以后要接他师父的班,我觉得他俩挺合适,要不安排他们见见,要是能看对眼,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亲戚。” 宋桂英脸一黑,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怎么又是夸赞又是压低的,“我女儿说要找个学历不比她低的,你娘家外甥好像才初中毕业,我要是让小宁和你外甥相亲,我女儿可得怪我了。” 初中毕业,出来也好几年了,还是个学徒,没出息。 工资一个月不到三十块,连我女儿都养不起。 赵兰背过身翻白眼,学历又不能当饭吃,高中毕业又怎样,还不是下乡吃苦,在岛上当老师还差点没命,一不小心就是害男方当鳏夫,活该找不到对象。 城南大院最有名气的媒人就是海婶子,经她手撮合的夫妻五双手都数不过来,面对宋母保证事成提供的媒人钱,海婶子同样心动。 这两天正在疯狂寻找符合王书宁要求的,名单顺下来后看着条件一样一样排除,最终还真让她找到两个合适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让王书宁和对方尽快见面。 王书宁没有把全部的人参种子和灵芝孢子粉一下子种到空间里,而是先弄三分之一看看能不能发芽。 家里没人的时候她就在空间里劳作,答应陶钟肖再卖给他一批货,总得在回金山岛前交易一次。 红珊岛上。 冯云浩站在岸边用海洋望远镜观察远处海域情况。 一个士兵跑到他的身后报告道:“营长,指挥部刚刚发来命令,杜团长让您马上回去。” 冯云浩将望远镜挂在腰间转身往回走。 廖廷鸣、韩杰等人站在临时驻扎的帐篷里,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轻松。 冯云浩刚走进来,杜锋国便讲道:“上级命令我们六个小时内撤出红珊岛,准备返航。” 北越外交部已经和华国达成和解,北越以华国总损失金额的1.5倍交付赔款,华国交还所有北越国俘虏。 这次战争时间虽短,影响却很大。 华国向全世界发出警告,面对侵略,他们绝不妥协。 华国不主战,却也不畏惧战争。 你敢来,我就敢打。 以123军舰,远洋号,深宁号为首的海军军舰在当天下午四点离开红珊岛,船尾海浪翻起的浪花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道圆弧的边际,对比来时的严肃、紧张和担忧,此刻众人的心情犹如雨后天晴。 晚上,海婶子来到王书宁家,当时他们正在吃晚饭。 看到桌上菜色丰盛,海婶子心里感叹王家条件真不错。 见到海婶子过来,宋母满心欢悦,肯定小女儿的对象有消息了。 “海婶子,吃过晚饭没有,在我家吃点。”宋母热情地站起身要去厨房拿碗筷。 王书宁眨眼,她就是介绍常真的那个媒人,是有点像媒婆,膀大腰粗,肯定没少吃席。 海婶子连忙拦住宋桂英,“我在家吃过才来的,你赶紧吃,吃完我有正事和你说。” 别人家伙食这么好,自己怎么会来蹭饭,十里八乡,她也是有名气的,不干这占便宜的事。 第160章 两个相亲对象 宋母听状匆忙将碗里的饭吃掉,接着拉着海婶子去了房间。 饭桌上,王建国、王建军、张秀珍同时把目光集中在王书宁脸上。 王书宁捧着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个爆炒猪大肠真好吃,气味一点都不重。 张秀珍开口提醒道:“小妹,海婶子过来肯定是为了你的婚事,你不过去看看?” 王书宁:“条件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有妈把关就行。” 反正最后还得自己点头,有外人在不能不给宋母面子。 海婶子坐在凳子上将两人的情况告诉宋母。 “你家小宁要求高,这两天我尽忙活这事,找遍整个京市的未婚男青年才把这两个人给翻出来,和你家小宁的要求那是完全匹配。” 宋桂英连连招呼,“整个城南大院就你海婶子的本事最大,我家小宁要是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谢媒礼保证足足的,你看到外面那辆新自行车没有,那是我小女儿昨天买给我的,像这样既孝顺又贴心的女儿,整个京市都找不到几个。” 海婶子眉开眼笑,她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谢媒礼,干这一家顶她干十家。 “这第一个叫顾然龙,24岁,高中毕业就进了钢厂,现在是车间主任,个子一米七八,父母都是小学毕业,他爸也在钢厂,二级技术工,他妈在木厂干活,他们家在钢厂旁边有个三间房的院子,原来是住食品厂那边,老房子是两间房,现在出租出去了。顾然龙老实,有前途。” 宋桂英两眼泛光十分满意,“有照片吗?” 海婶子摇头,“脸皮薄,从小到大除了全家福就没照过相,花花心思少。” 宋桂英沉吟,“也行,反正都是要见面的,我家小宁的情况你和他家说过吗?” 海婶子肯定地回答道:“说过,顾然龙的爸爸听到你家小宁帮部队立过功,不知道有多满意,他们家不缺钱,就算小宁回城后工资低点也没关系。” 宋桂英深深地呼口气,心里止不住地激动,这可比之前那些条件好不少,“另一个呢?” 海婶子表情微收,“这第二个叫季邵过,27岁,以前在部队当兵,三年前膝盖受伤转业,现在警察局当领导,一米八二,他爸也是军人,不过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他妈之前在煤场做会计,现在也退休了,两个老的都有退休金,两处房子,一个是部队分的,一个是煤场分的,就是离得不近,骑自行车得一个小时。” 宋母困惑,“二十七岁还没结婚?” 海婶子:“前几年在部队耽误了,后来退役回京市养伤也没顾上,现在正常走路跑步都没问题,就是膝盖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 宋母有点担心:“确定腿没什么问题?” 海婶子保证道:“要是残了怎么会安排到警察局工作,部队训练强度太大,季邵过在警局做的是半文职工作。父母全退休还有退休金拿,完全没负担。” 宋母:“他爸妈生得挺晚,孩子二十七岁他们就退休了?” 海婶子解释道:“他爸不是当兵么,那时候乱,耽搁了。” 宋母明白地点点头,一家两个退役军人,这样的家庭成分挺好,至少其他人听到都得高看一眼。 虽然退休后不上班,可不上班还有钱拿,这比上班还好。 “季邵过今年已经27岁,就不着急要孩子?”一年只有三个月待在一起,怀孕的概率可就大大降低了。 海婶子摇头,“他妈二十八岁才生的季邵过,你家小宁今年才二十,他家不急。” 宋母思索后讲道:“先相顾然龙,要是不成再看季邵过。” 二十七岁,毕竟和小女儿年纪差的有点大。 海婶子:“我也是这么想的,后天中午大观园,那边荷花开的正好,特别适合第一次见面,绕着花园聊聊天,饿了就去旁边饭店吃饭。” 宋母答应后乐呵呵地把人送走,见小女儿还没吃完,一盘猪大肠直接见底。 这东西味道不错,就是难洗,浪费那么多面粉和水才搓干净,一顿就没了。 张秀珍见婆婆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都盖不住,心里已经猜到,肯定是她对海婶子给小妹介绍的对象特别满意。 王建国问:“怎么样?” 宋桂英用力点头,“比之前那些好一大截,特别符合小宁的要求。” 她坐下对小女儿说道:“约了后天大观园见面,你到时候骑新自行车过去。” 接着她又把两个人的情况和王书宁讲了一遍,“那个季邵过也不错,就是年纪和你差了七岁。” 张秀珍小声地说道:“我觉得季邵过好一点,他妈退休能带孩子,他爸是军人,退休后福利待遇比工人好一大截,要是不想母子分离,孩子生下来后他妈甚至还能到金山岛去带。” 张秀珍自从怀孕后就一直担心孩子生下来给谁带,家里人都要上班,宋母离退休还有四年,婆婆的意思是交给大伯母一起带,他家孙子也才两岁,每天上班前送过去,下班后接回来,每个月给点钱,送点东西。 可张秀珍心里总是不放心,可让她把工作卖掉又舍不得,卖掉容易,等孩子长大再找一份可就难了。 王书宁咬住下嘴唇揉搓,那个海婶子还真有点本事,这样的人都给找到了,“太早下决定难说,毕竟没亲眼见到,先见面吧。” 媒人肯定说的天花乱坠,缺点都能美化成优点。 宋母这么满意,要是不挑出一针见血的短处,恐怕不好糊弄过去。 宋母心情好,就连洗碗的时候嘴角都是勾着的。 王书宁锁上房门来到空间,种下去的人参种子还没发芽,灵芝也没动静,难道不是空间原来的植物就不行? 还是说种子放的时间太长已经没用了? 第161章 国宝玉玺 第二日铭华街废品站外,王书宁和陶钟肖戴着帽子四处张望。 王书宁:“这么小心,周围有人盯?” “公安局没人在这里盯,就是住户不少,经常有人过来淘二手货。” 陶钟肖不敢大声说话,这家废品站处于闹市区,周围全是住户,白天大多数人都出去上班,年纪大的老人留在家里带小孩,没事就喜欢四处晃悠。 两人靠着墙壁进去,没走几步,王书宁就看到一个人躺在竹席上,脸上盖着帽子,要不是拿着烟的手还在动,差点以为是死人。 “咳咳。”陶钟肖咳嗽一声。 男人用左手掀开脸上的帽子,坐起身将王书宁上下打量一番,接着站起身走到前面将废品站的大门关上,“老毛。” 陶钟肖颔首,示意王书宁跟着他,弯腰低头在她耳边提醒道:“别看这里是废品站,我这个兄弟识货,卖得不比王府街那边便宜,基本不还价,最多抹零,一个不乐意,生意都不做。” 王书宁挑眉,这么狂,“他若是报实诚价,我也不会砍。” 张雄回过头盯着王书宁,“我从不报虚价。”、 废品站角落里有处破败的平房,旁边堆放着各种废品垃圾。 进门后,张雄推开墙上的暗门,“睁大眼,别闪瞎了。” 王书宁微微勾起嘴角,能有多少。 沿着昏暗的楼梯往下,地下室里的空气很难闻,没有窗户,只能靠蜡烛照明。 王书宁警觉地观察四周,看起来是偷偷挖的,这么大,若是挖的时候技术不过关,很容易塌陷。 四周三盏煤油灯被点亮,总算能看清摆在地下室内的东西。 王书宁眼眸放大,东西可真不少,大型瓷器全都摆在角落的地上,五十平方米的空间,一眼望去,几百件肯定有。 张雄见到王书宁的反应,得意的轻哼一声,“随便挑,过了今天你再来,恐怕这些东西就买不到了。” 陶钟肖好奇地问他:“有大买家?” 张雄承认:“我这里的东西他全包,价格还高五个点。” 王书宁狐疑道:“高五个点,那你还卖给我?” 张雄撇嘴:“他们用的全是外币,去银行兑换容易被查。你是老毛带过来的人,我总得给我兄弟几分面子。\" 王书宁眼里闪过一抹灰暗,外国人? “那我得赶紧挑,要是撞上他们抢起来就麻烦了。” 张雄:“没事,你慢慢挑,多选一点,他们晚上才过来。” 王书宁心跳渐缓,转过身开始挑东西。 陶钟肖就站在她的身后,王书宁看中哪件就拿下来交给他捧着。 挑的全是小而精的东西,方便不引人注意带走。 目光扫到摆在一旁的大木箱,里面摆着很多精美的盒子,有些上面还雕龙画凤。 王书宁伸手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张雄骤然喊道:“别动。” 她手一颤,有点被吓到,盒子盖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的是玉玺。 上雕龙兽,威而有怒。 王书宁立刻抬起头,“这些不卖?” 张雄走过来将盒子盖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木箱里的东西全部被人定了。” 王书宁眨眼,脸上带着笑意地打趣道:“看来好东西都被别人挑走了,他们报多少钱,我多出点,你卖给我。” 陶钟肖想要帮忙说话:“老雄~” 他还未说完就被张雄打断,“老毛,不是我不愿意,因为这箱东西他们才愿意把这间屋子里的全部买下,一下子能全部脱手的机会太少。” 接着他瞥头看着王书宁,“除了这个箱子,其他你随便挑。” 王书宁眼珠子转悠两圈,爽快地点头,“行,那价格可得再给我便宜点。” 看来这箱东西是今天晚上交易的正主。 有玉玺这样的国宝在,其他东西肯定也非常珍贵。 王书宁挑了几个体型小而特别的陶瓷瓶摆件,其他全是制作精美的古董珠宝首饰。 结完账张雄便带着他们出去了。 离开废品站之后,王书宁对陶钟肖说道:“古董我买的差不多了,半个月后有批货要到,大概是上次的三分之一,等运过来我电话通知你。” 陶钟肖激动地点头,“行,还是那个电话号码,你要是喜欢那个玉玺,我给你留意着。” 王书宁摇头,“不用了,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废品站一眼,晚上再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国家的人在打我华国国宝的主意。 那么多东西,肯定要用车来拖,天黑之前肯定不行,太打眼,估计是在半夜。 晚上吃完饭后,宋母先来到小女儿房间盯她明天相亲要穿的衣服,“你爸刚把车擦干净,明天天气好,穿鲜亮点的颜色。” 王书宁用力地点头,“我知道,妈,有点困,想早点睡。” 宋母高兴,“养足精神明天好相亲。” 等宋母离开后,王书宁眯着眼一直熬到家里熄灯才跑出去。 从空间里移出自行车飞速往废品站赶,可别晚了。 七十年代的大街上没有路灯,她连手电筒都没开,靠着头顶的月光一路踉踉跄跄,屁股都快被膈烂了。 远远停下车,穿着一身黑躲在角落里盯着。 大夏天晚上全是蚊子,长裤长袖,穿着袜子脚踝都能咬出大包,毒的很。 不知道过去多久,王书宁眯眼凑近手腕看表盘,接近十一点了,是已经来过,还是还没来? 担心被张雄发现,她忍住进去看,蚊子包痒到用力抓手背,一股刺疼。 一辆长长的汽车从远处路口拐弯过来,没开车灯,看着像幽灵船,诡异的很。 王书宁怕暴露,收起手脚假装自己是根墙柱。 废品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汽车开进去。 王书宁双手撑在墙壁上往上跳。 脚尖搭在上面,用手臂扒住墙。 两个人高马大,一头卷发的外国男人从车上下来。 张雄手里的电筒光打在两人脸上,金黄色的头发透明到发光。 是灯塔国人。 看到他们把东西一箱一箱地往车上搬,很明显,地下室里的东西一辆车根本装不下。 第162章 抓人 路太颠簸,加上汽车声音不小,对方不敢开太快。 王书宁骑着自行车远远跟在后面,后背全是汗,呼吸声下意识地减弱,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不敢眨眼,生怕跟丢。 天黑看不太清,四周环境十分陌生。 前面的车减速,她立刻把脚放下停住,往旁边躲。 汽车左转进去,王书宁小跑到门口,这不是72号弄堂之前那个岗亭吗? 他们把买来的古董藏在里面? 此时汽车已经没了踪影,王书宁悄悄走进去开始找,最后在一个仓库门口看到了那辆车。 他们正在往里面搬东西。 等他们搬完离开后,王书宁这才走过去,门上有锁。 绕过正门,仓库背后有窗户。 透过窗户往里看,一片黑,看不到东西,可以确定的是里面没人。 没过多久,那辆车又回来了,他们还在搬东西,肯定又跑了一趟废品站。 见迟迟没人出来,王书宁躲在窗户下面,露出眼睛,见到人正背朝着门口拿着本子和笔在记录什么。 王书宁沉口气,把头发解开披在脸前面,慢慢接近大门,一个快闪跳进去,半秒间消失在原地。 “啊。”一个灯塔国人大叫起来。 “你那么大声干嘛。”同伴沙哑着嗓子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喊。” 手渐渐松开口,对方胸口被吓到起伏,“我刚刚好像看到华国人口中所说的鬼魂了。” “瞎说什么,主会保佑我们的,登记好赶紧走,过两天用车厢运到深广去,船已经搞定了。” 男人揉眼睛,默念道:“我太困看花眼了?” 两人离开时将门锁上,等周围安静下来后,王书宁闪身从空间里出来。 偌大的仓库里整齐摆放着很多大箱子,走过去,箱子到王书宁肚子高。 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全是小箱子。 再打开,是精美的瓷器,还有防撞的稻草。 王书宁心跳加快,很激动,这里肯定不止那个废品站里的东西,还有他们从其他地方买过来的。 右手用力一挥,仓库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在原地,移进了空间。 接着她拔开窗户的插销跳出去。 刚跑到门口,那辆车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自行车和两辆摩托车。 几十个手电筒的光把前路照亮,王书宁心中惊怕,快速蹲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 他们往仓库的方向奔去,王书宁果断离开,拿出自行车赶紧跑,下巴上的汗止不住地掉,那两个灯塔国人一定是被发现了,那些警察是来捉脏的。 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空荡荡,就连一只老鼠都看不到。 季邵过满脸肃然地盯着那两个灯塔国人质问道:“东西呢?\" 两个灯塔国人一脸茫然,东西呢?一仓库东西怎么都没了? 黄头发灯塔人用力挣扎,大声朝季邵过怒吼:“什么东西?你们随便抓人,我要去大使馆申诉。” 另一个人立刻反应过来,“对,我们要申诉。” 季邵过将手里的记录本往他们身上用力砸,眉毛大幅度舞动,“刚刚在废品站你们说得清清楚楚,偷偷购买古董字画摆件,这个记录本是从你们身上搜出来的,你们知不知道,那些旧物是不能买卖的,一旦发现必须立即销毁。” 灯塔国人用力挥手:“我们刚刚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们诬陷的,你说我们买古董,那些东西呢,这个本子是我们随便写的,这个仓库里什么都没有,你有本事把东西找到,要是能和本子上对上,我们也无话可说。” 季邵过满脸气愤。 下属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凑到他的耳边颤抖地讲道:“那个废品站老板跑了?” 季邵过瞪大眼,将人拉到仓库外面,呵斥道:“怎么会跑了,我不是让你把他带回局子里关起来吗?” 下属双腿发颤,“路上突然闯出来三个蒙面人,对着我和小郭就是一顿打,太突然,等我们站起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救走了。” 季邵过无语到极点,“你们是警察,几个人都抓不住,干脆脱掉警服回家要饭得了。” 下属怯弱地低下头。 季邵过一口气堵在胸口,转身回到仓库继续审问那两个灯塔国人。 紧接着,他们搜遍了周边所有的仓库,都没发现那些古董,反而发现很多黑市交易的货物。 一整个晚上,72号弄堂就没消停下来。 回到家的王书宁迟迟睡不着觉,直到天快亮才扛不住睡过去,昨天晚上真的有被吓到。 局子里。 上级把季邵过叫到办公室,“那两个人得放了。” 季邵过不肯,“局长,那记录本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买了。” 局长:“主要是东西没找到,他们又不是华国人,外交部领导的电话刚刚打过来,说只要我们没人赃俱获,就不能扣押他们,我们和北越好不容易停战,这个时候和灯塔国拗上,没好处。昨天晚上你又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那些藏在仓库里的粮食烟酒直接上缴也是大功一件。” 季邵过心里憋得慌,“局长,废品站老板被人救走,他们买卖的那些旧物一件都没找到,肯定有不少同党,就这样跑了,我不服气。” 局长伸手拍打他的肩膀,“毁掉那些旧物对我们也没好处,这两年比前几年松很多,你也别太较真,赶紧将那两个灯塔国人放了。” 季邵过走出办公室烦躁地解开领口的口子,抬眼发现死对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表情迅速变化,“温明帼,你说你整天在局里睡大觉,昨天晚上那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你坑一声,不过你组里全是窝囊废,得不到消息也正常。” 温明帼两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去,“季队长身残志坚,我自然是比不上,熬一个晚上肯定累坏了,你看你这黑眼圈比枪口还重,就算再年轻也得保重身体,我看你有点虚。” 说完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走过去,完全没把季邵过放在眼里。 季邵过被气到面目狰狞,扭头大喊:“你说谁虚呢,大夏天喝热水,还泡枸杞,谁有你虚呀。” 第163章 女朋友?什么情况? 王书宁几乎一夜没睡,今天周六,大嫂张秀珍休息不上班,宋母出门前反复盯住儿媳妇到点把小女儿叫醒,盯着她出门,千万别迟到。 王书宁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八点半被张秀珍准时叫醒,熬夜伤身,头昏脑胀,两眼发白。 吃完早饭后,她骑着自行车往大观园赶。 骑车路过淮密区,发现周边有很多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都在运东西。 听路人议论,这才清楚,公安局昨天晚上在72号弄堂136号仓库区里发现了很多黑货,警察把东西收缴完还不算,还要查这些仓库是谁租的,可岗亭那边的登记记录本残缺不全,根本找不到人。 季邵过气得在原地打转,“每个月这么多租金你就这样记录的?” 岗亭工作人员一脸单纯地说道:“这些仓库年头太久,老板说有人愿意租总比空着好,租金都交了,我也不知道上面的信息是假的。” 季邵过眼色发黑,他哪里不明白这些人肯定收了好处,可没证据就是不能抓人。 王书宁在原地停留几分钟后便离开了。 到大观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海婶子说对方穿的是白衣服。 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加上今天是星期六,大观园内有不少人。 一眼望过去,没看到有穿白衣服的男人。 “你就是王书宁,和然龙哥哥相亲的女人?”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王书宁转过身,是一位年轻姑娘,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你是谁?” 余悦月高抬着下巴,一脸傲气地说道:“我是然龙哥哥的女朋友,我们两个很快就要结婚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皮子,赶紧滚回家,别出来丢人现眼。” 王书宁眉头锁死,冷漠地上前一步低头俯视对方,“你说谁是贱皮子?嘴巴这么贱,整天就知道骂人,既然你和顾然龙很快就要结婚,他家里人还让他出来相亲干嘛?” 海婶子说顾然龙老实,还没见面就冒出来一个要结婚的女朋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书宁脑子思索几秒,转身就要走人,大观园里全是人,她可不想给别人看热闹。 余悦月伸手拉住王书宁的衣袖,“你别走,破坏别人感情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自由恋爱,相亲是然龙哥哥爸妈安排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嗤~”王书宁嘲讽地看着她,“我和他还没见面怎么破坏你们的感情,再说他要是有女朋友还来相亲那就是人品有问题,这样的人老娘才不稀罕,放开,我要走了。” “余悦月,你在干嘛。”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紧接着穿着白色裤子和白色短袖的男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余悦月眼里放光,娇喊道:“然龙哥哥。” 王书宁浑身一哆嗦有点恶心。 顾然龙直接忽视余悦月,走到王书宁面前十分有礼貌地笑着打招呼,“王书宁同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海婶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王书宁长得真不错,比自己前几个女朋友好看多了。 王书宁见两人真的认识,就算她是抱着挑刺的心态过来相亲的,可被人骗糊弄的感觉很不好。 “顾然龙同志,这位姑娘说她是你女朋友,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既然这样你还过来相亲干嘛?骗人吗?”王书宁毫不留情地开始质问他。 顾然龙立刻反驳,“余悦月是我的前女友,我们三个月前就分手了,是她一直对我纠缠不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接着他转头满脸愤慨地对余悦月责问:“你为什么迟迟不肯放过我?还来破坏我和王书宁同志相亲,像你这种不要脸,上赶着往男人身上贴的女人,我怎么会和你结婚。” 余悦月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脸上布满痛心,“然龙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你前两天还说会娶我,说你爸妈非要给你安排相亲,让你讨厌的要死。”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王书宁眉头锁死,这场闹剧她一点都不想掺和。 “我不管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和顾然龙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才不来相亲。”王书宁抬脚准备离开 顾然龙立刻跑过来解释:“王书宁同志,相信我,我和她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她缠着我,这次相亲我是很认真的。” “顾然龙,你不是说你只是来走个过场,糊弄你爸妈,什么认真?”一声暴喊从人群中传过来。 王书宁瞥过头去看,一个身高颇高,体型有点健壮的姑娘满脸怒气地冲过来。 紧接着,她十分迅速地拎起顾然龙的后领,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你再给我说一遍,还有她是谁?” “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和她谈恋爱的?” 王书宁一脸懵逼地眨眨眼,什么情况! 顾然龙惊恐地仰视着孟花宝,“宝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孟花宝上下牙齿磨出声,“我要是不来,岂不是被你骗得团团转。” 余悦月朝孟花宝扑上去,“你干嘛,放开然龙哥哥,你这个丑女人。” 孟花宝左手一挥,余悦月失控往后倒,一个翻滚,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里。 “啊,救命,我不会~”余悦月不停在水面上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岸边终于有人跳下去把人救了上来。 孟花宝把顾然龙往地上一扔,拖着他的手臂指着余悦月,“她是谁?” 顾然龙被吓到反复咽口水,“前~前女友?” “你不是说我是你初恋吗?”孟花宝暴怒大吼,唾沫星子仿佛在下小雨。 孟花宝质问:“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喝了好几口池水的余悦月哭着大叫:“我和然龙哥哥没分手,我们前天还去电影院看电影,他说过会和我结婚的,你们这两个小三小四,勾引我的然龙哥哥,你们都该浸猪笼。” 孟花宝一拳砸在顾然龙的脸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然龙痛到叫出声,连忙摇头:“假的,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宝宝,我对你是真心的,从头至尾,我心里装的全是你。” 第164章 进局子 站在一旁吃瓜的王书宁突然被指,“你刚刚说和她相亲是认真的,你这个渣男,乱搞男女关系,欺骗我的感情,我要打死你。” 拳拳到肉,顾然龙被打到在路上翻滚,“宝宝,我刚刚是骗她的,你相信我!” 孟花宝看起来和顾然龙差不多高,她手臂上全是肌肉,打人的时候鼓得老高。 余悦月往顾然龙身上扑,“你别打然龙哥哥,你这个臭女人。” 孟花宝把余悦月像小鸡一样拎着往旁边一甩,“给我滚远点,别妨碍我揍人。” 让王书宁万万没想到的是,余悦月爬起来后直接朝着自己扑过来,“你不是然龙哥哥的相亲对象嘛?看到他被人欺负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王书宁用力将人扯开,“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把我扯上。” 余悦月:“都是你,若不是你要和然龙哥哥相亲,他也不会被人打,你这个扫把星。” 骂人的同时,她还揪住王书宁的头发,用力打她。 王书宁头皮差点被揪下来,双手掐住余悦月的脖子,“神经病,赶紧给我松手,白痴,你这个恋爱脑。” 强烈的窒息感让余悦月松手去拉王书宁的手,头发被松开的那一刻,王书宁一脚踹在余悦月的大腿上,将人扔出去。 紧接着她往后连着倒退几步,生怕再沾上,没脑子的疯女人太坑。 “干嘛,都给我停下。”一身警服的三人推开拥挤的人群跑进来。 还在狂揍渣男的孟花宝被擒住。 警察盯着躺在地上的顾然龙,余悦月,一头鸡窝的王书宁,还有一个被抓住还在踢腿的孟花宝,他们接到报警,有人在大观园聚众斗殴,没想到是三女一男。 “全带到局里去。” 王书宁一边憋屈,“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能不能不去?” 天降横祸,谁知道海婶子介绍,过了亲妈关的人居然浑身上下都是烂桃花。 脚踩两条船,甚至还想踩三条。 警察盯着她头顶的鸡窝,蹙眉:“不行。” 四人被带去了警局。 温明帼看到下属带回来三个姑娘,勾着嘴角笑道:“女的斗殴?” 警察用力点头,“队长,你看这个男的,脸上没一块好肉,可惨了。” 四人落座后,原本安静的警局一下子热闹起来。 男警察手上拿着记录本询问王书宁:“你和他们三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大观园打架?” 王书宁现在一肚子苦水,谁能想到好好相亲能进公安局,不会是老天爷觉得她相亲态度不认真,特意教育她吧。 深深叹口气,娓娓道来:“我和他们三个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男的叫顾然龙,是媒人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人还没见到,那个叫余悦月的女人就冲出来说我破坏他们感情,然后顾然龙就来了。“ “没说两句,那个女孩就跑过来,知道顾然龙骗她感情后,就开始打他,余悦月打不过想让我帮忙,我怎么可能愿意,结果她就抓我头发要打我,我自卫的时候把她推倒在地,然后你们就来了。” 男警察挑眉:“你之前和他们三个一次都没见过?” 王书宁点点头,“没有,警察叔叔,我简直太无辜了,相亲还能遇到人渣,你看看我这头发,掉了一大把。” 男警察黑脸,我有这么老么,“介绍人是谁?”自己以后相亲的时候得避个雷。 王书宁:“城南大院的海婶子。” 另一排办公位上。 余悦月正在向女警察诉说她和顾然龙的千古绝恋,当然也包括顾然龙父母不同意,特意安排一个相亲对象小三破坏他们感情,还骂了孟花宝几百句,口口声声要让警察局把人关起来坐牢。 负责记录的女警察全程插不上嘴,本子都翻了好几页,感觉这女孩精神不太正常。 最后四人的口供放到一起看,端着杯子喝枸杞茶的温明帼笑了,“三个都是奇葩。” 男警察认真点头,“最无辜的就是那个王书宁,太倒霉了。” 温明帼拿起王书宁的口供,“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啊,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女老师。”女警察用力拍大腿,眼睛亮亮的。 “你那么用力拍我腿干嘛,痛死了。”坐在旁边的男警察大叫。 女警察一脸无辜地开口:“你腿太粗,肉多。” 温明帼恍然大悟,“住城南大院,那就没错,现在是八月,估计是放暑假回来。” 男警察望着温明帼:“温队,怎么处理?” 温明帼扭头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四人,“王书宁放掉,顾然龙乱搞男女关系,关半个月,另外两个教育一下。” 男警察犹豫:“那个孟花宝把顾然龙打成那样也放掉吗?” 温明帼摊手:“他们是男女朋友,顾然龙不还一口一个宝宝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局里最近这么忙,没牢房了。” 男警察懂了。 女警察努嘴:“那个余悦月简直无可救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还在给那个顾然龙说好话,脑子有问题。” 男警察:“余悦月完全是倒贴,他们相处的时间最久,或许生米煮成熟饭了也说不定。” 女警察瞪大眼,“不会吧~” 男警察挑眉摇头不语,八成就是。 “局里怎么这么多人?”季邵过带着自己队的人从72号弄堂回来。 一直坐在工位上的下属站起来把事情告诉他。 季邵过一脸嘲讽地走到会议桌旁对温明帼说道:“男女吵架都能轮到警察局来管,看来温队长是真的有点太闲,要不要我向局长申请给你们分配一点任务。” 温明帼右手托着下巴:“老百姓的事没小事,我这边结束了,会议桌留给你们开会。” 话完,他扭头对下属说道:“散了散了。” 王书宁在听到有人喊季队长的时候盯了季邵过几秒,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第165章 美好的误解 知道顾然龙要被关押半个月的时候,王书宁其实有点诧异。 尽管他乱搞男女关系应该被教育,可他被孟花宝打成那个样子,对方却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姑娘莫不是背后有人? 离开公安局之后,王书宁骑着自行车回家,注意力一旦放松下来,她就觉得好困,得回去补觉。 回到家刚好中午十二点。 大嫂张秀珍正在吃午饭,见小姑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心里觉得不妙,“没和顾然龙去饭店吃?” 王书宁端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我要是和他一起吃,现在可能在牢里吃牢饭。” 张秀珍蹙眉不解,“什么牢饭?” 王书宁坐下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不是说海婶子是大院出了名的媒人么,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这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和好几个女的纠缠不清,大观园那么多人看着,好丢脸。” 张秀珍目光呆滞,相亲进了局子,简直闻所未闻,“他不是在钢厂当车间主任么,人品这么差!半个月后从牢里出来,还能在厂里干吗?” 王书宁捏揉眉心,“至少主任肯定是不能干了。大嫂,我有点困,先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张秀珍连忙开口:“吃过午饭再睡,我马上去给你烙张饼。” “不吃了,我还不饿。”她边回答边关上房门,脱掉衣服上床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张秀珍以为她心情不好,毕竟好不容易找到的相亲对象是这么个滥情货色,还拖累小姑子被其他女人打,进了公安局,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 在家等消息的海婶子心里十分渴望这次相亲能成,想着晚上去王家探探口风。 到底相得怎么样? 顾然龙的爸妈知道儿子被抓进警察局后,立刻从钢厂跑出来,赶到公安局。 把事情问清楚后,顾父脸色铁青恨不得马上拿棍子把人打死。 在牢房门口见到儿子后,顾母埋怨道:“我早让你和余悦月不要往来,你就是不听,那个女人根本配不上你,这伤都是孟花宝打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和她牵扯上的?” 顾父语气阴沉地说道:“孟家那个姑娘你也敢惹,他们家全是不见血不撒手的狠角色,你胆子也太大了。” 顾然龙委屈地说道:“我三个月前就和余悦月分手了,后来她老是找我,我拒绝过很多次,实在被缠得无可奈何才和她继续交往,至于孟花宝就是个意外。” 顾父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骂道:“我看你是精虫上脑,牢里关半个月,等出来,钢厂工作肯定得黄。” 顾然龙瞪大眼,摇头不情愿,“爸,我不能丢工作,你帮帮我。” 车间主任这个位置是顾然龙费尽心力爬上去的,就这样丢掉他不甘心。 顾母心疼的要死,儿子被打成这样,还要丢工作,孟家那个姑娘一天没关就放了,怎么能这样。 顾父叹气,“车间主任肯定没了,豁出我这张老脸,估计也只能让你在厂里做个普通工人。” …… 王书宁一觉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想到大嫂还怀着孕,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张秀珍已经拿着篮子在菜地里拔菜了。 “大嫂,我来。”王书宁走过去接过张秀珍手上的篮子,把人扶到屋檐底下的凳子旁坐下。 肚子这么大,自己又在家,王书宁还真不敢自己躺在床上歇着,让怀着孕的大嫂干活。 张秀珍坐在凳子上望着小姑子安慰道:“小妹你别难过,相亲哪有几次就成的,那个顾然龙不好,不是还有一个季邵过么,他从当过兵,男女感情这方面肯定干净。” 王书宁直接在拔菜的时候就用剪子把小青菜的根剪掉,留下干净能吃的部分放到篮子里,“我今天在公安局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季邵过,别人叫他季队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张秀珍睁大眼,“和海婶子描述的样子和身高能对上吗?” 王书宁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身高能对上,样貌稍微夸大了一丢丢,还算可以。” 张秀珍:“等过两天你心情好的时候让妈安排你们见面。” “就是看着有点傲。”王书宁嘀咕。 张秀珍:“他家世好,人又优秀,傲点也正常。” 晚上宋桂英下班回来,心急火燎地想进厨房问小女儿今天相亲的情况, 结果被儿媳妇拖住,“妈,今天小妹相亲不太顺利,你还是别问了。” 宋桂英连忙询问儿媳妇怎么回事? 张秀珍把婆婆带到厅堂,“那个顾然龙不是个好东西,男女关系混乱,今天相亲的时候小妹人还没见到,就跑出来一个姑娘说自己是顾然龙的女朋友,说小妹插足他们的感情。” “等顾然龙到了,又出来一个姑娘说顾然龙骗她,之后来的那个姑娘挺厉害的,把顾然龙压在地上打。” “另一个姑娘让小妹上去救人,小妹不愿意,她就扯小妹的头发,还要打人,最后警察来了,把四个人都抓到了公安局,顾然龙被关起来要做半个月的牢,小妹和那两个姑娘全被放了。” 宋桂英倒吸口气,呼吸急促,“小宁怎么样?没受伤吧?” 张秀珍摇头,“小妹没吃亏,就是头发被抓掉好多,一回来就躲进房间,连午饭都没吃。” 宋桂英脸色苍白,几秒后又转化成愤怒,“海婶子怎么能这样,这样的人都敢介绍给小宁,我要去找她理论。” 结果她刚出家门就看到海婶子朝这边过来,沉口气怒气冲冲地跑过去,“你还能笑得出来,给我女儿介绍的什么鬼对象!” 海婶子一脸懵,心道不好,“今天小宁和顾然龙相亲不顺利?” 就算没看上,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人,能不能成?也要看男女之间有没有缘分。 “我呸,那叫糟糕透顶,那个顾然龙在外面和两个女人纠缠不清,在大观园直接打起来,我女儿受了好大的委屈,最后还进了公安局。” 海婶子彻底愣住,“公安局?” 第166章 商场开业 宋桂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那个顾然龙老实,结果浑身上下都是花花肠子,乱搞男女关系,我家小宁说他被人家姑娘暴打了一顿,到现在还关在公安局里,警察说他要坐半个月牢。” 海婶子总算听出点矛头,简直冤枉死了,“桂英婶,这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我去顾家的时候,他们一家看着特别有素质有礼貌,谁能想到那个顾然龙是这样的人。” 既然公安局要关他坐牢,乱搞男女关系肯定是真的。 宋桂英憋气,她也不想和海婶子闹得太难看,“你说你做媒名气这么大,我们城南大院一半的小年轻都是你介绍的,怎么在我家小宁身上就打了眼?” 海婶子摇头晃脑为自己辩解,“你愿意出那么高的媒礼钱,我做梦都想撮合成功,顾然龙是我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也怪我太看重他的家庭情况,只看人符合你女儿的条件,没好好打听。你说这么一个花心大萝卜,怎么没早点被人发现?” 宋桂英胸口快速起伏,“幸好今天在大观园被人戳破,要是我家小宁没发现被人给骗了,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海婶子背后冒汗,这要是真的结婚后才出事,王家肯定打上门去,自己这个媒人名声也得臭。 等宋桂英脸色稍微好点,海婶子试探道:“那个季邵过还看不看了?他是军人退役,肯定不会有问题。” 宋母闭眼冷静,“我女儿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情不好,得缓两天,见面的事过两天再说。” “行。”这个时候海婶子也没胆子催。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母见小女儿的脸色不像儿媳妇说的那么糟糕,犹豫好几次,还是开了口,“今天的事情你嫂子告诉我了,顾然龙简直就是流氓混蛋,坐牢是他罪有应得。听说淮密区那边国营商场明天开业,我明天休息带你过去逛逛,买点东西散散心?” 从上饭桌开始,王书宁就发觉今天气氛不太对,全家小心翼翼的。 原来是怕顾然龙的事情让自己心情不好。 “好啊,正好我想买点东西,新商场开业说不定还能打折。”说起来自己也好久没逛过街了,主要是没有太多店能逛。 第二天,宋母骑着新自行车让小女儿坐后座。 到商场后发现大门口有很多人,看起来有些拥挤。 空气中飘着汗味,王书宁不太想进去了,“妈,我们过两天再来吧。” 宋母哪能愿意,指着外面摆的牌子说道:“今天买东西满五块送一包盐,满十块送半斤鸡蛋,满五十能送半尺布呢,明天活动就没了。” 王书宁无奈被宋母拉着手腕从人堆中间挤进去。 今天宋母几乎将家里一半的票都带在了身上,光布料就买了好几个颜色。 路过一家成衣店时,王书宁目光扫到店内模特身上挂的那条裙子,倒是有几分二十一世纪女装的风格。 宋母见小女儿停下,眼睛盯在裙子上,立刻拉着她进去,“你好,那条裙子麻烦拿一下我女儿的码,试穿一下。” 营业员见两人手上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轻轻勾笑点头应道:“等一下,我去拿衣服。” 王书宁拿到衣服后进试衣间试穿,出来时,在场几人眼睛透亮。 宋母激动地抚摸小女儿身上的裙子,“真好看,像仙女。” 手臂露一小节显得既白又修长,腰线收紧,盈盈一握,主要是这个布料,轻薄却不透,摸着特别舒服。 看着镜子王书宁自己也特别满意,脚上应该搭配高跟鞋,可惜现在只能用白色平底皮鞋代替。 宋母上手检查做工,针线还算精密,她扭头看向营业员问道:“这条裙子多少钱?” 营业员微笑着回答:“二十块,不要布票。” 宋母面色僵硬,二十块钱,她手上这么多布料加起来都没花到二十块钱,对着营业员小声嘀咕:“好像有点贵。” 营业员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这条裙子的布料是布厂今年最新研发的产品,不仅轻薄透气,还耐用,怎么扯都不会变形。设计这条裙子的时候,裙摆是小弯的荷叶边,就算不跳舞,日常走在路上摆起来都特别好看。” 王书宁往右迈一步小转半圈,摆起来的确好看,一股飘逸感。 “就这条。”好不容易碰到喜欢的衣服,不买实在可惜。 宋母拖住王书宁不让她进试衣间换衣服,“既然要买,索性穿在身上别脱了。” 反正回家也要洗一遍,干脆穿半天再洗。 “行。”王书宁也没反对。 她从试衣间把旧衣服拿出来放到营业员给她的袋子里。 离开服装店后,宋母这才开始心疼:“一条裙子顶你半个月工资,真的太贵了。要不是这布料特殊,在店里买不到,我都想买布料回去自己给你做一条。” 王书宁感受到周围好些人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妈,你看别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我穿这条裙子有多好看,挣钱就是用来花,给自己买开心的。” 宋母见好些人都在偷看王书宁,心里既开心又自豪,这可是自己的女儿。 大出血后,宋母也没打算再继续逛,“走,中午他们不在家,我们下馆子去。” 王书宁笑着颔首,“我想吃国营饭店的香酥鸭了。” 宋母大方地说道:“买,买一整只。” 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小女儿,“压在腿上别走光。” 王书宁说道:“裙子这么长能盖到小腿,不会走光的,除非刮台风。” 在金山岛上这条裙子就不好穿,随时刮风过来能掀翻裙底。 岛上的人穿着都很朴素,之前王书宁穿鲜艳的衣服已经很亮眼,要是再穿裙子,就有点过了。 而京市不一样,这样的裙子能放在国营商场卖,穿的人肯定不会少。 刚刚王书宁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两个姑娘跑进去说要买一模一样的。 第167章 不欢而散 买的东西太多,宋母先骑车带王书宁回去把东西放下后再去国营饭店吃饭。 香酥鸭是招牌菜,就算价格不菲,每每到饭点也会卖光,好在他们今天来的比较早,架子上还挂着好几只。 宋母选了一只最肥的,想着就算两人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给晚饭加菜。 “我听秀珍说你在公安局的时候看到了季邵过,人看着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见?” 鸭肉紧实,脆皮上有很多辣椒粉,“我就是听别人叫他季队长,也不能确定他就是季邵过,说不定是同姓。” 宋母不这么觉得,“同姓,职业还一样的少,八成就是同一个人,你还有半个月就要回金山岛了,尽快跟人见一面,要是不行,我再给你找。” 把嘴里嚼碎的鸭肉吞咽下去,思索片刻后回答道:“都行,我没意见。” 宋母颔首,“那就后天,妈明天把你身上这条裙子洗了晾干,后天正好穿着去相亲。” 王书宁抿嘴没回应。 晚上她来到空间,发现种植人参种子的地方冒出三颗小嫩芽,枯树根上长出白褐色的植物。 成功了。 过了这么些天才发芽,说明空间植物七天成熟期的规律不适合外来植物种植,现在就看它们的生长速度是怎样的,会不会比在外面快? 和季邵过相亲那天,王书宁没穿那条裙子。 打扮得那样好看,要是成了怎么办。 相亲地点距离季邵过所在的公安局不过五百米距离。 和那天在公安局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对方看到王书宁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前两天我在局里见过你。” 王书宁非常自然地点头,没打算瞒着,“对,就是那个顾然龙,我那天在和他相亲。” 季邵过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讲道:“要吃什么,我去点,这家肉丸汤不错。” “我都行,随便你。”看来不是个抠门的。 等季邵过去窗口点完菜回来,“放暑假从岛上回来,我是你相亲的第几个?” 王书宁挑眉,有些惊讶,实话实说:“第三个。“ 季邵过:“前两个都没看中?” 王书宁点头。 季邵过:“我们之间相差七岁,你不介意?”对他来说,王书宁的年龄其实有点偏小。 王书宁:“有点介意,否则也不会把你排在后面。” 对方傲气,应当受不了被低看,最好马上生气走人。 事实上十岁以内的年龄差王书宁完全可以接受,只要不长的显老就行,人是感官动物,寻找配偶,样貌是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 季邵过的确有点错愕,这个姑娘有点太实诚,不太会说话。 他立刻换话题,“我妈说你还要在金山岛上待两年,接着去d市当老师,等你母亲退休才能回来接班?为什么不早点,直接办病退不行吗?” 看来对方还是介意分居四年的,王书宁:“我还有个姐姐,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没下乡,要是我妈现在办病退,影响不好。” 季邵过的手不停地晃动桌上的茶杯,“听说你在金山岛曾经协助部队立过功,还差点丢了性命?” 王书宁死而复生这件事传得很广,距离城南大院远的,也就只听了半句,具体情况不是清楚。 “对,衣冠冢都建好了。” 季邵过把手落到桌下,“四年分居太久,无论是金山岛还是d市距离京市都太远了。” 王书宁笑着站起身,“既然你介意那就算了,我也觉得夫妻分居不太好。” 季邵过见王书宁如此爽快,有点傻眼,抬手让人坐下,“我还没说完呢,分居是不好,可也不是不能解决。” 王书宁目光闪烁,他什么意思?迟疑两秒后坐下。 季邵过解释道:“我家的意思是等我们结婚,直接让你在京市周边部队当女兵,凭你立过两次功,再加上我爸在部队还有点关系,这事很好办。” 王书宁细眉抽搐,他们家已经有两个当兵退役的,现在还要让未来儿媳妇进部队,对当兵有瘾? 见王书宁不说话,季邵过继续:“当女兵无论比你在岛上当老师,还是以后回城接你母亲的班条件都要好太多,我家也算是军人家庭,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也在部队待过,当过兵的人不一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若不是膝盖受伤,他一辈子都会待在部队直到退休。 现在在公安局当队长,虽说工作稳定离家近,可手底下只有七八个人,还有一个没上进心的温明帼和自己平起平坐,这让一向傲气的季邵过心里一直不爽。 况且家里在部队有人脉,却无处可使,这让季邵过的父亲一直耿耿于怀。 海婶子介绍王书宁相亲的时候,季父就已经在打让未来儿媳妇进部队当女兵的主意,凭自己的人脉,再加上那两张立功证明,王书宁会比别的女兵升职更快。 这对季家是非常有利的,得为儿孙后代的前途考虑。 王书宁眼神落在桌面上,若今日坐在这里的姑娘不是自己,想必别人会迫不及待地答应,可惜不是自己想要的。 部队军纪严明,活动范围也不自由,就算是女兵也免不了锻炼,当兵从来不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况且若是当兵只为被人高看一眼,人民子弟兵就不会被百姓拥护敬佩了。 季邵过的说法官味太重,王书宁不仅不喜欢,反而有点唾弃。 “不好意思,我不想当女兵。” 季邵过眉头瞬间皱起,严肃地说道:“你要晓得女兵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王书宁心中不满,他这副模样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我要是想当女兵,岛上部队领导就能帮我举荐,我对进部队实在没兴趣。” 季邵过上半身往后靠,重新上下扫视王书宁,“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是那种力争上游的人,没想到是个安于现状的。” 王世宁讽刺道:“三百六十行,又不是只有当兵才能有出息。” 季邵过声音加粗,“现在做什么能有进部队地位高?福利待遇好?你明明有这个条件却不往上爬,这叫不求上进。” 王书宁没忍住直接翻了白眼,“我觉得我们两个非常不合适,今天就这样,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季邵过见她要走,没再伸手去拦。 他认为王书宁非常没有家教,完全配不上自己,也没资格进他家的门。 第168章 撞凶 菜还没上,季邵过直接走到窗口把饭菜打包带到局里吃。 隔着柱子,余秋风阴阳怪气地说道:“季邵过整天摆出那副高傲样给谁看,真当谁都想当兵,和他相亲的那个姑娘文文静静,看起来挺娇弱,进部队当兵,亏他想得出来。” 温明帼漫不经心地夹菜往自己嘴里塞,“王书宁要是当兵,两年内绝对能升职,他们就是看中这一点,季邵过受伤不得不退役,季家在部队里没人心里着急。” 余秋风叹口气,“好在那个姑娘够硬气,姿态摆得高高的,完全没把季邵过放在眼里。” 温明帼放下空荡荡的碗,“王书宁大概率是不愿意相亲的,在刚刚的谈话中,她几次试图让季邵过对她产生不满,说四年两地分居的时候就想走人了。” 余秋风蹙眉不解,“若是不愿意那还来相亲干嘛?那天还差点被女人打。” 温明帼摩擦手指,“应该是父母要求的。” 一般姑娘相亲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却并不重视,还没平时穿的好看。 前天在淮密区国营商场门口,温明帼看到王书宁挽着一个妇女的手臂,她那天的穿着裙子,比今天好看很多。 出国营饭店后,王书宁骑着自行车找仓库去了。 因为古物买卖的事情,淮密区这边的仓库全部被查,公安局的人把东西运走后,还经常在这边巡逻,王书宁需要重新找个地方放置与陶钟肖交易的粮食和水果。 晚上宋母询问相亲情况。 王书宁盯着宋母的眼睛,十分严肃认真地说道:“我非常不喜欢他,完全看不上。” 宋母愣住,就连之前那个顾然龙,小女儿都没这么直白地嫌弃,“季邵过品行不好?” 王书宁眨眼,“我和他三观不合,看待人生的价值观天壤之别,别说对象,就连朋友都没办法做。” 尽管宋母对小女儿说的前半句话有点不理解,但最后一句她听明白了,朋友都不能做,那得嫌弃成什么样子。 “没关系,妈再给你找,要是暑假不能相,就等你寒假回来。” 王书宁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真的好烦,自己才二十岁,真的不用着急结婚。 找到仓库后,算着日子,王书宁电话通知陶钟肖交易的地点和时间。 由于仓库位置偏僻,这次直接选在白天。 陶钟肖带着赵古古清点货物,“幸好那天雄哥跑了,要不然肯定会坐牢被批斗,说不定还会被下放到农场。” 王书宁:“你兄弟不简单,敢从警察手里把人救走,帮手很厉害。” 陶钟肖嘴角下撇,给王书宁抛眼神:“警察有枪,谁能在他们面前来硬的,说是被救走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清点完东西,陶钟肖爽快地把钱结给王书宁,“天气炎热的时候水果比粮食还好卖,尤其是西瓜,要是有货,九月再弄一批晚瓜,价格还能涨。” 王书宁:“下次过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时候再说。” 回去的路上,王书宁骑车经过华京大学,现在在里面上学的都是单位推荐的工农兵学员,三年半学制后都要返回原籍原单位工作。 望着萧条空旷的学校大门,王书宁想起自己上大学时候的模样,心头不免五味杂陈。 骑车从巷子门口经过,王书宁停下车,眯眼竖起耳朵仔细听。 巷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呻吟。 “谁?”王书宁朝着里面大喊一声。 “救~”脖子上力道松减的一瞬间,程志吉立刻大喊。 没等他把救命两个字喊完,就被人更加用力地掐住脖子。 眼珠往外凸,快要被勒死了。 王书宁神经紧绷,一贯强烈的警惕性让她明白巷子里肯定出事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叫不到帮手。 她直接放大嗓门,试图把人吓走,“救命,杀人啦,救命杀人啦。” 紧接着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一把菜刀,另一只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着巷子里面走进去。 拐过转角的那一刻她浑身冰冷,一个满头是血的中年男人靠在墙壁上虚弱地喘气,地上还躺着两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巷子不远处,有一个人在逃跑,他就是凶手。 王书宁握紧手里的菜刀没松手,再次高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她蹲下拍程志吉的肩膀,“大叔,你还好吗?” 程志吉嗓子痛得发不出声音,“没~事,快报警。” 王书宁壮着胆子用手去探两个女人的鼻孔,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们死了。” 程志吉难过地闭上眼。 呼救声终于吸引到几个人过来,看到眼前惊恐的场面,其中一个男人当场腿软跪倒在地上。 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此时巷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王书宁阻止他们靠近,防止破坏现场证据。 季邵过见王书宁出现在这里,眉头顿时皱起。 温明帼走上前蹲下检查两个死者,“尸体还有体温,刚死不久。” 季邵过询问王书宁:“是你报的警,你是目击者?” 王书宁点头,指着程志吉说道:“我骑车从那边经过,听到巷子里有声音就喊了一声,然后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冲进来的时候凶手正在逃跑,我只看到了背影,不过这位大叔应该有看到凶手的正脸。” 警察正在对程志吉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他的头被凶手用力往墙上砸,流了很多血。 他脸上的血被擦干净后,面容露出来,王书宁看着竟觉得有点眼熟,“大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程志吉脖子上有很深的手指勒痕,说话的时候嗓子痛,“火车上我们见过。” 王书宁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华京大学教授。” 程志吉点点头,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时候再遇见。 第169章 抓到凶手 郭杰见程志吉面色难受,自己毕竟不是医护人员,伤口包扎的比较简陋,头上有好几个创口,不知有没有内伤,“季队,他伤得比较重,还是先送医院吧。” 季邵过颔首,“你们几个都过去,医生说没问题后尽快录口供。” 郭杰招手让同事过来帮忙,程志吉腿上有伤不能走路,需要抬着。 温明帼站起身盯着王书宁手上的菜刀,“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找人帮忙,而不是自己冲进来,要是那个凶手胆子大一点,你会有危险,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王书宁抿嘴点头:“当时情况太紧急,周围又没人,我手上有刀,所以才壮着胆子冲进来试试。” 季邵过冷凝着脸冲温明帼发火,“有人行凶就应该奋勇向前,要不是她及时赶到,第三个受害者可能已经死了,对方手里没武器,她手里有菜刀根本不用怕,遇到危险胆小如鼠,只顾自己的性命那是懦弱。” 这话王书宁听着有点不太舒服。 温明帼面颊阴沉,“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她应该自保。假如那个凶手看到了王书宁的脸,怀恨在心,她可能会有危险。” 季邵过嗤之以鼻,”等程志吉的口供出来,画像师把画像画好,我今天就能抓到人。” 温明帼看向王书宁,问道:“那个凶手逃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你的脸?” 王书宁迟疑摇头,“他没回头,只顾着逃跑,应该没有看到,我不敢太肯定。” 二死一伤,凶手心狠手辣,有可能真的会报复。 围观的群众不少,对方会不会逃走后又跑回来? 温明帼扭头对余秋风下命令:“口供录完送王书宁回家,再安排两个人在她家门口盯着,切记小心。” 余秋风点头。 季邵过心中不满,“温队长,局长还没说这个案子交给谁办?你这么做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温明帼面不改色,“季队长,比起没看到凶手面容的王书宁,程志吉的安全更加重要,他看到了凶手的脸。” 季邵过板着脸,“有郭杰他们在医院守着,就不用季队长操心了。” 录完口供后,温明帼把余秋风叫到墙角叮嘱道:“被奸杀的两个女人长相都不错,王书宁也是女的,盯人的时候眼睛放大一点,别出事。” 在大白天一次性奸杀两个女人,说明凶手胆子非常大。 余秋风和另一个警察护送王书宁回家。 “遇到危险立刻大叫,我们就在外面守着。”余秋风对王书宁说道。 王书宁点头:“好。” 现场证据搜集完后,季邵过回到局里向领导汇报。 “程志吉没有生命危险,画像师已经在医院根据受害人的描述画凶手的画像,画像出来后全城搜捕。” 公安局局长面色铁青,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自己压力很大,“温明帼呢,他不是也去了现场吗?” 季邵过说道:“外面受害者家属来了,温队长正在安抚他们。局长,这个案子交给我们一队,我保证尽快破案,把凶手抓到。”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 “进来。” 温明帼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受害者家属的情绪怎么样?”局长问他。 温明帼:“情绪有些失控,一直在喊要把凶手碎尸万段,差点跪下了。” 两个被奸杀的姑娘一个十八岁,另一个昨天刚过完二十岁生日,谁能想到今天就出了事。 局长指着电话,“死了两个,伤了一个,现场有很多围观者,上级领导让我们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给家属一个交代,而且我担心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 季邵过刚想开口,局长又说道:“听说报警的姑娘现在由二队派人保护?” 温明帼点头,“王书宁年纪和两个受害者相仿,我担心她被凶手记恨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所以派了两个人在她家盯着。” 局长:“局里人手不够,等画像出来,一队负责全力抓捕凶手,程志吉和王书宁的生命安全交给二队负责,你们两个队长要相互配合,尽快破案,不能让这个案子的影响扩大,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季邵过:“是。” 温明帼:“是。” 两人分头行动,温明帼将二队的人分别安插在医院和王书宁家附近。 画像出来后,季邵过立刻复印了几十张,张贴在大街小巷,一队的人全部派出去打探消息。 王书宁回到家后就没再出门。。 不过一个小时,就有民众说自己认识画像中的男人,他叫沙正生,就住在铭华街弄堂巷子里。 沙正生,一九二七年出生,今年四十五岁,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年轻时也娶过媳妇,后来战争的时候被敌人玷污虐待死了。 他在生鲜市场工作,工资不高,每天经常捡一些客人不要的边角料回去做菜吃,日子也算勉强温饱。 季邵过带着人迅速赶到沙正生家,警察冲进去的时候,对方正躺在床上蒙头睡大觉。 “你们干什么?”被吓醒一下子铐住手腕的沙正生满脸惊慌,有些不知所措。 季邵过亮出自己的证件,“沙正生,你涉嫌强奸杀人,现在逮捕你。” 紧接着他们在门口的木桶里发现了带血的衣服。 回到公安局后,季邵过立刻对嫌疑人进行审问。 沙正生双手握拳,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挣扎,满脸委屈地朝着季邵过喊:“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杀人。” 季邵过满脸严肃,眼里的警告几乎要溢出来了,“你说你没杀人,桶里的衣服上怎么会沾那么多的血?” 沙正生呼吸急促,“那衣服我洗完后就晾在外面的竹竿上,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桶里,警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从早上就开始睡觉,一直待在家里就没出去过。” 季邵过用力拍打桌面,“你到现在还不认罪,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撒谎。” 郭杰走进审讯室,“队长,医生说程志吉可以出院,温队长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二十分钟就能到。” 季邵过站起身,朝着沙正生呵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人证到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第170章 脚印有问题 程志吉头上缠着绷带,脖子套着束套,医生说他的脖子有点骨折。 沙正生被带到另一房间,里面还站着好几个年龄和他相差不大的中年人。 温明帼盯着房间内满脸忐忑不安的沙正生,心中有些疑虑,凶手下手那么狠,这个嫌疑人倒是看着胆子不大。 程志吉只看了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指尖颤抖地指向沙正生大声喊道:“就是他,凶手就是他。” 季邵过松口气,从案发到现在只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凶手就已经被他抓到了。 等沙正生再次被带回审讯室审问的时候,季邵过一脸瞧不起模样俯视他,“刚刚被害人已经指认,你就是凶手,现在还不赶紧交代案发经过。” 沙正生瞪大眼,非常震惊,整个人开始摇晃癫狂起来,“我没杀人,你们诬陷我,我没杀人。” 椅子固定在地面上,沙正生无法挣脱,手腕却被手铐摩擦出伤痕和血迹。 余秋风站在玻璃外面,“队长,这个沙正生是不是有精神问题?都已经出血,他好像感觉不到痛。” 温明帼神色若有所思,转身朝外走去。 程志吉刚被送回医院,温明帼就到了,“程教授,你确定刚刚那个人就是凶手。” 询问的同时他也才暗暗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 程志吉严肃地点头,“就是他,那张脸我看得清清楚楚。” 温明帼问道:“您和凶手打斗的过程中,有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什么伤痕?” 程志吉思虑片刻后摇头,“他的力气太大,我根本挣脱不开,有踢过他,但都没踢到。” 医生过来给程志吉吊水。 余秋风见温明帼表情严肃,“队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明帼摇头,“或许是沙正生装得太像。” 余秋风:“既然凶手已经被抓到,我们的人是不是不用继续在医院和王书宁家守着了。” 温明帼思考几秒后说道:“守一晚,明天再说。” 余秋风诧异,“好。” 凶手已经被抓,队长还让他们待在这里干嘛,难道是怀疑还有同伙?可程志吉说凶手只有一个人。 无论季邵过审问几遍,沙正生就是不承认自己杀人,而且他的反应越来越激烈。 季邵过问到嗓子干哑,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时候说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沙正生被关到临时牢房,等正式处罚下来,就可以直接关到监狱里去了。 晚上,季邵过见二队工位上一个人都没有,嘲讽道:“事情都被我们干了,他们每天这么早下班,养这么多废物简直浪费国家的粮食。” 郭杰跟在后面不敢出声,余秋风和他们工资差不多,干的活却比自己轻松,一队其实还是有人羡慕的。 王家人下班回来知道王书宁中午撞见凶杀现场,有被吓到。 宋母瞪着小女儿警告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赶紧跑,什么都没自己的性命重要。” 王建国表示赞同,“杀人凶手都特别凶残,你一个姑娘家肯定打不过,还有可能被连累丢掉性命。” 王建军:“小妹,见义勇为不适合你,下次记得找人帮忙。” 张秀珍有些害怕地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王书宁点头,“已经抓到了,警察办案特别快,两个小时就抓到了凶手。” 张秀珍松口气,抓到就好,她真有点怕,要是那个凶手上门报复小姑子,家里人又都在,会不会一起连着遭殃。 虽说人多,可毕竟杀人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更何况手上还沾着两条人命。 天色有些昏暗,温明帼独自一人来到案发现场,手电筒的光照在地面上,地上的脚印还在,步子很大,凶手逃走的时候速度非常快,一丝犹豫停顿都没有。 看样子的确是被王书宁的叫喊声给吓走的。 温明帼俯身观察脚印周围,前脚掌留下的痕迹要深很多,仔细看不止一个脚印这样,全部是右脚。 凶手的右脚受伤了? 可程志吉说他没踢到凶手。 先天残缺,还是原本就有旧疾? 温明帼火速回到局里,值班警员看到他的时候十分震惊,温队长竟然晚上来单位。 见是白天和季邵过一起审问沙正生的人,温明帼问道:“沙正生的右脚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跛子?” 值班警员迷茫地摇头,“不是,押他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的脚受伤,他家附近邻居也没提到他是个残废。” 温明帼神情有些焦急,“凶手或许还在外面。” 值班警员瞪大眼,“受害者不是已经指认就是沙正生了吗?” “通过现场的脚印判断,凶手的右脚有问题,着力点和普通人不一样,或许是长得一模一样,双胞胎?沙正生有没有兄弟?” 值班警员呆呆地回答道:“户籍上只有他一个人。” “马上去问。” 两人来到关押沙正生的临时牢房。 听到声音对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充血,紧紧抓住牢房的铁门。 温明帼目光死死盯住他的脸,质问道:“你有没有双胞胎兄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沙正生眼里的闪光立刻暗下来,“没有,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温明帼盯着他的右脚,“你的腿脚有旧伤吗?” 沙正生摇头。 值班警员看向温明帼,温队长推断错了吧。 离开牢房后,温明帼分别来到医院和王书宁家,对守在外面的同事叮嘱道:“盯紧了,一旦有可疑人员靠近,立刻抓人,尤其是右脚走路姿态有问题的。” 余秋风怀疑,“队长,真的有同伙?” 温明帼:“程教授说只有一个凶手,我怀疑季邵过他们抓错人了,现在是晚上,不方便去铭华街弄堂那边打听,等天亮再说。” 现在温明帼在王书宁家外面和余秋风他们一起盯着,他没想离开。 等天亮之后,他会去铭华街那边找老一辈的人打听一下,或许就连沙正生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也不一定。 只要有疑点就不能忽视。 第171章 真的有双胞胎兄弟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王书宁晚上睡觉的时候十分警觉,一时间难以入睡。 当时案发现场两具尸体就那样赤裸裸地摆在地上,眼睛瞪大,望着虚空,死不瞑目。 花样年华的年龄死得那般凄惨,遭受折磨的时候她们该有多绝望。 温明帼他们在屋外轮流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留下两个人在原地看守,其他人去铭华街打探消息。 当季邵过从下属口中知晓昨天晚上温明帼回过警局,包括对方推测沙正生不是凶手之后,他立刻带着下属去先去案发现场重新勘察。 弄堂内,挎着篮子的妇女正准备去市场买菜,“没有啊,自从沙正生的婆娘死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没听说过有兄弟姐妹。” 整条巷子打听一圈,都说沙正生的爸妈只有他一个儿子,别说双胞胎兄弟,就连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余秋风满脸困顿,熬了一天一夜,他们眼睛胀的难受。 就在温明帼要带下属去吃早饭的时候,一个撑着拐杖的老妇人从门内慢吞吞的走出来。 温明帼见她一头白发,满脸皱纹,脊背已经完全弯曲,看起来年龄至少过八十岁。 他几步跨过去停在对方身旁蹲下,“奶奶,你认不认识住在那边的沙正生。” 老奶奶十分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温明帼,眼睛有些花白看不清。 她伸头试图看清温明帼的脸,“你是谁?” 为了盯哨,温明帼他们没穿警服,穿的是便服。 “我是警察,奶奶,你认识沙正生吗?” 老奶奶停顿两秒后点点头,“认识,他人不错,经常送一些菜叶子给我。” 温明帼神情若有所思。 根据他们的走访,这里的街坊邻居都说,沙正生是个还算不错的人,尽管自己手头拮据,可他在市场做事,每天都会捡一些别人不要的菜叶边角料,自己吃不完也不吝啬送给别人。 昨天下午,知道沙正生强奸杀人的时候,认识他的人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但也有一些妇女认为,沙正生早年丧妻,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没碰过女人,一时被淫虫冲昏了头脑才杀的人。 “奶奶,你见过沙正生的父母吗?沙正生有没有兄弟姐妹?”眼前这个老奶奶牙齿几乎掉光了,八成有九十多岁,沙正生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成年记事。 老奶奶眯着眼睛抬起下巴,又白又长的眉毛垂在眼帘上显得有些凌乱,“有,当时沙正生的母亲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全是男娃,他们家养不起,哥哥一出生就抱给别人养去了,留下小儿子传宗接代。” 温明帼睁大眼睛,“老奶奶,你确定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老奶奶点头,“确定~,当时还是我妈接生的,两个孩子右边眉毛中间都有一颗黑痣,看着特别像。” 温明帼站起身,刚出生就被抱走,若是父母不说,沙正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也正常。 拐角处,季邵过带着下属出现,看到温明帼后径直走过来问道:“打听到了吗?沙正生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案发现场季邵过刚刚去过,脚印的确有问题。 温明帼颔首,“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刚出生就被父母交给别人养,从小没生活在一起,所以户籍上也不会有记录。” 季邵过脸色铁青,人是他抓的。 现在发现抓错了人,凶手还在外面逍遥法外。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若是对方逃离京市,人就更不好抓了。 “你觉得沙正生知情吗?他会不会是在包庇他哥哥?”季邵过问温明帼。 温明帼摇头,“他要是知情不可能躺在家里等着被我们抓,凶手应该想嫁祸给他。” 余秋风站在一旁插嘴道:“沙正生的哥哥要是想嫁祸,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在京市动手了,否则谁都会怀疑被关在牢里的沙正生不是凶手。” 季邵过认为余秋风说的有道理,可他的心情也愈发沉重,若凶手从一开始就想着嫁祸给沙正生,他现在肯定已经逃走。 温明帼提议道:“先查查看,当初沙正生的哥哥是交给哪户人家领养?” 一般领养家庭都不愿意再和孩子的家人有任何牵扯,担心小孩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和他们不亲。 尤其又过去这么多年,要想从这条线索查,难度不小,很大可能找不到人。 “领养人我去查。”季邵过表情非常严肃,若是抓不到人,别人会认为他无能,尤其双胞胎的线索还是温明帼发现的。 温明帼接话,“在没确定凶手已经离开京市之前,程志吉和王书宁那边我会继续派人保护他们。重新审问沙正生,如果凶手早有计划,肯定会提前去他家踩点,他就一点都没察觉?再仔细问问。” 季邵过用力点头,带着下属转身走了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脚步,自己竟然在被温明帼牵着鼻子走。 他们最终还是没查到领养沙正生哥哥的是哪户人家,根据附近一个最年长的老人交代,当年的确有一对夫妇从沙家抱走了一个孩子,不过他们是外乡人,当天抱着孩子就离开了,根本查不到去处。 季邵过再次提审沙正生,对于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这件事,沙正生的反应那是又惊又喜。 昨天晚上那个警察问自己有没有兄弟,竟然真的有,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一定是他干的。” 季邵过:“在没抓到人之前你的嫌疑还在,你昨天说你一上午都在家里睡觉,装衣服的木桶就在房间里面,如果有人推开门把血衣放进去,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察觉?” 不排除兄弟两个合伙犯案。 沙正生一脸后悔,“因为昨天休息,所以我前天晚上在麻子家打了一晚上麻将,结束的时候特别困,一回到家就睡了,中间没醒,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季邵过质问他,“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你,或者一些其他的异样,例如屋子里东西被人移动过?” 第172章 又死一个,恐吓? 沙正生认真地回想,眉头几道褶皱能夹死苍蝇,“警官,我平常要么在市场上班,要么在家,东西摆的本来就乱,你问有没有被人移动过,我真的想不起来。” 季邵过:“你一共有几把钥匙,有没有丢过?” 沙正生:“我只有一把钥匙,出门的时候带在身上,平常在家就放在桌子上面,最近没掉过。” 季邵过拧起眉峰,一点线索都不能提供,完全没有警惕性,怪不得他那个哥哥会嫁祸给他。 不过若是自己,在警察到来之前就会把沙正生杀了,伪装成认罪自杀的模样,更容易躲过去。 公安局所有人全部派出去拿着画像找人,尤其是汽车站和火车站。 王书宁捧着书坐在炕上,大门开着,她一眼就能看到隐藏在外面墙角处的两个警察。 到现在还没走,肯定出事了。 温明帼伸手敲门,见王书宁抬头看他,便抬脚走了进去。 “王书宁同志,你当时闯进巷子看到凶手逃跑的时候,他的腿脚有没有问题?” 王书宁把水放到膝盖上,努力回想,“当时那个背影逃跑的速度很快,我不能确定他的腿脚有没有问题,当时已经我和他已经有一定距离了。” 温明帼右手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看不出来腿脚有问题,可现场脚印不会说谎,凶手的腿脚应该只是有一点轻微跛脚,而且时间很长,对方已经完全习惯了。 王书宁问道:“不是已经抓到那个凶手了吗?温队长这么问我,是不是出事了?” 温明帼抬眼,这张脸白皙明亮,很容易被凶手盯上,应该把事情告诉她,让她加强警惕。 “我们怀疑昨天抓的不是真正的凶手,凶手还在外面,你这两天不要出门,我会一直安排警察在你家外面守着,保护你的安全。” 王书宁用力捏紧手指,心底涌出一阵恐惧,喉咙吞咽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出门的。” 温明帼听她的语气十分低落,若是对方不是目击者,或许现在就不用这般忐忑不安了。 离开时,温明帼再一次叮嘱同事好好守着人,千万别出事。 一整天下来,季邵过的一队毫无消息,汽车站和火车站每天来往人员太多,工作人员都说没看见过画像上的人。 “幸好现在是夏天,要是冬天在外面守一夜,我们非得冻死不可。”余秋风下午回家补了一觉,晚上又被派来保护王书宁。 另一个警察不停地往身上擦花露水,周围空气全是气味,“夏天好多蚊子,我都已经被咬了好几口,特别痒。” 余秋风靠在墙上,视线紧盯王家大门,“该死的凶手,弄出这么大的案子,闹得局里人仰马翻,季队长今天下午在火车站发了好大一顿火,郭杰他们被骂得狗血淋头。” “啊~”黑夜中,一声急促的尖叫声忽然响起,整个天都震动了三下。 余秋风和另一个警察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狂奔而去,是女人的叫声,距离很近。 等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有四五个人打着手电筒,屋子里的灯也被打开。 “警察,是那间屋子,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老人拿着手电筒指着隔壁。 另一个女人抱住自己丈夫的手,“是裘寡妇的声音,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奸杀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公安局还在找凶手,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都免不了害怕。 余秋风冲进去,门半掩着没锁。 手电筒的光束照射,白皙的大腿映入眼帘。 按下开关,屋子里的灯亮了。 裘寡妇穿着短衣短裤躺在床上,眼珠瞪得老大,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被子上全是血。 “啊,死人啦。”壮着胆子跟进来的男人被吓到抱住身后之人。 余秋风转过头对另一个警察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队里叫人。” 警察点头。 王书宁被尖叫声吵醒,右手朝后伸到枕头下面把剪刀紧紧握在手里,心跳加快。 “小宁,你没事吧?” 门缝透进几缕灯光,王建国正在外面敲门。 王书宁握着剪刀掀开被子去开灯,亮了后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父母站在门外满脸担忧,看到她没事这才松口气。 王建国站在对面房间门口,张秀珍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他不敢离开。 人齐了,也就不怕了。 王建国打开大门走到院子里朝西看,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全出来了。 余秋风离开没多久,就有人在路上喊裘寡妇被杀死了。 警察赶到的时候,院子外面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周围住户今天晚上怕是再也不敢睡。 法医检查完毕后朝着季邵过和温明帼说道:“颈动脉破裂,这一刀下手很重,死者没有被强奸,有短暂剧烈挣扎的痕迹,行凶过程非常短。” 温明帼:“这里距离王书宁家不到五分钟的距离,这应该不是巧合。” 季邵过说道:“凶手选择独居寡妇下手,又没强奸,目的是什么?单纯为了杀人?” 温明帼目光紧迫,“恐吓,凶手很有可能是在恐吓王书宁,让她害怕。” 季邵过眼珠惊恐,“你的意思是,王书宁是他下一个目标?” 温明帼心房颤抖,这个凶手心态有问题,“凶手要让王书宁时时刻刻活在恐慌当中,慢慢地精神折磨她,如果她不是凶手下一个要杀的目标,恐怕附近还会有人被杀。” 他扭头看向白天在王书宁家外面守着的两个警察,“今天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靠近?” 警察摇头回答道:“没有。” 季邵过握紧双拳,“不仅仅是附近,王书宁认识的人也要查。” 裘寡妇的尸体被抬走,郭杰跑进来喘着气说道:“队长,周围两公里范围已经全部被围住。” 不少警察还在汽车站、火车站,还有几个交通要道处守着,喊回来用了一些时间。 季邵过带着人将周围搜完,门没开的敲门叫醒,他们没有找到凶手,杀死裘寡妇的那把凶刀也没找到。 看到警察来家里,张桂英心里不由得生出要让小女儿明天就回金山岛的想法。 第173章 引蛇出洞 季邵过盯着王书宁问道:“你回来后和裘寡妇接触过吗?” 王书宁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接触过,就连偶遇都没有。” 宋桂英十分担忧,“警官,那个杀人凶手是不是盯上我家小宁了?” 温明帼回答道:“暂时还没确定,但是可能性很大。案发之后,除了附近的街坊邻居,你还接触过哪些人?” “那两个警察把我送回家之后,我就再也没出过门。” 王书宁通过两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已经猜到裘寡妇被杀可能和自己有关。 杀人凶手真的已经盯上了自己? 回到警局后,一队和二队破天荒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开会。 “根据昨天晚上在案发现场找到的线索,窗户和门全开着,我们在窗台上发现了三组清晰的脚印,凶手的鞋码为四十三码,穿的应该是布鞋,和第一个案子一样,右脚脚印明显受力不均,大部分力量集中在前脚掌,基本可以确定两个案件是同一个凶手所犯。” 局长站在正中央扫视自己的下属,“这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是女的都不敢出门,若是再抓不到凶手,还会死更多的人。” 上级领导给的压力非常大,今天早上连着接通三个电话全是斥责,命令他立即破案。 凶手接连犯案,民众会对公安局失去信任,认为他们无能,抓不到凶手。 季邵过说道:“凶手既然没离开京市,而是选择继续犯案,只要我们增派人手,进行全城大规模搜捕,就一定能找到人。” 温明帼开口:“全城搜捕需要时间,凶手选择对裘寡妇行凶,下手之前肯定在附近观察过,三百米外我们的警察就守在王书宁家门口,这么近的距离他一点都不怕,凶手很嚣张,他一定会再次顶风作案。。” 余秋风伸手示意,“今天我们离开的时候,王书宁的母亲担心女儿出事,想让她提前离开京市,回金山岛去。” 季邵过不满地打断:“这个时候走?王书宁不是和海盗、还有敌人都搏斗过吗?胆子不至于这么小。她是案件证人,在没抓到凶手之前,她不能离开。” 温明帼面目沉思,“如果她要回金山岛,就必须安排警察一路护送。” 局长:“父母忧心子女乃是人之常情。” 余秋风呼口气,抬高声音说道:“但是遭到了王书宁的拒绝,她说要等我们把凶手抓捕归案后再回去” 季邵过瞪了余秋风一眼,讲话讲一半,浪费时间。 余秋风无奈地咬牙,要不是你插嘴,我早就说完了。 金山到四面环海,虽有部队驻守,但凶手又不是上不去,回去的路上随时可能出事,还不如相信警察能把人抓到,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后再出发。 季邵过猝然开口道:“既然凶手现在已经盯上了王书宁,我建议利用王书宁引诱凶手出现。” 温明帼断然否决,“不行,王书宁没受过专业的训练,一旦行动过程中发现意外,她会有危险。” 季邵过:“温队长,全城搜捕耗费时间长,一旦在这个时间内凶手再杀人,还会有无辜的人受害,让王书宁当诱饵引蛇出洞是最快的办法。” 温明帼:“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所在,让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姑娘参与到案件之中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我坚决反对这么做。” 季邵过反驳道:“我们的确有责任保护王书宁的生命安全,可京市其他人的生命也需要我们保护,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行动的时候我们在暗中保护,王书宁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温明帼:“凡事没有绝对,一旦出事,你担待得起吗?” 见两个队长在会议桌上吵起来,其他人不敢插话。 局长用力拍桌子,呵斥道:“都给我停下,看看你们,哪里还有队长的样子。这件事我觉得温明帼说得对,不能让王书宁引凶手出来,我们局里有女警察,安排她们参与行动。” 季邵过不服气,他赞同温明帼的观点,凶手杀害裘寡妇是为了恐吓王书宁,正是因为如此,其他人根本没王书宁管用。 可局长已经发话,他只能应下。 参与行动的女警察很快到位,对方显得很激动,像这么大的案子,局里很少让他们女警参与,这是个难得的上场机会。 女警察穿着便衣,衣服特意选择鲜亮年轻的款式,和第一次被强奸的两名女性受害者风格统一。 金黄色的残月悬挂在天际,月光照射在屋檐上,有些轻微反光。 穿着七分裤的女警察往家走,脚踝露在外面感觉到一丝丝凉意。 季邵过等人远远跟在暗处,温明帼守在他们早就规划好的必经之路上。 经过路口,一道陌生的黑影出现在不远处,与女警察大概隔着五十米的距离。 众人瞳孔放大,仔细盯住黑影的右脚,走路姿势正常,看起来没有跛。 只是路人? 身后有人跟着,女警察加快脚步,伪装成害怕,想立刻把人甩开的模样。 那个人见前面女人加快脚步,自己也迅速提速跟上去。 躲在暗处的警察察觉到那个人就是在跟踪女警察。 女警察拐弯,急走进小巷,她的脚步飞快,几乎要跑起来。 身后一股力量朝着她扑过来,女警察迅速蹲下躲过,双手擒住男人的手臂往下掰,右手紧握拳头用力往对方的脸上打过去。 力道不小,男人整个脸往右倒,牙齿几乎碎裂。 其他人冲上来将人擒住,灯光照在袭击者的脸上,季邵过伸手将对方脸上的口罩摘下,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和沙正生长得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季邵过掐住男人的下巴,凶狠地质问道。 屈永强咧着嘴笑,口水从嘴角往下流,眼珠泛白,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温明帼脸色突变,迅速环视周围,“中计了。” 紧接着他迅速往王书宁家方向跑去。 余秋风他们还守在王书宁家外面,温明帼直觉那边可能出事,他们中了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 第174章 程志吉被杀 那个跟踪女警察的人是凶手抛出来引开他们的工具,真正的凶手可能正准备朝王书宁下手。 温明帼狂奔而至,守在门外的余秋风见自家队长面目狰狞地跑过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作为诱饵的女警出事了? “里面有动静吗?”温明帼急促地问道。 余秋风一脸懵逼地摇头,“没动静,没人进去。” 温明帼不放心,走上前去推门,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 他直接爬墙跳进去,走到王书宁所在房间的窗户敲击玻璃,“王书宁同志。” 房间内的灯亮起,王书宁走到窗户旁边,惊讶出声:“温队长。” 温明帼见她真的没事,脑子里多条信息反复思索,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医院。 两名警察全部待在病房内。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门口,“秦医生。”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外面进来,他径直走向病床前开口道:“脖子上的束带可以摘下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两位警察刚刚提起来的警惕心放了下来。 程志吉扶着脖子坐起来。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一把长长的匕首猛地朝程志吉的胸口刺入,血液激射出来,匕首被快速拔出后再次用力插入。 两个警察反应过来后迅速扑上去抢刀。 “他该死,我要杀了他。”行凶者毫无章法地挥动手上的匕首,混乱间刀尖刺入了其中一个警察的小腹。 “曲哥。”年轻警察惊呼道。 行凶者从病床上翻身而过,躲开年轻警察的手,刀锋插入程志吉的喉咙,鲜血将整张病床染红。 站在门口的护士被吓到不敢进来,转身往走廊跑,“杀人啦,杀人啦。” “死了,终于死了,哈哈!”见程志吉一动不动没了呼吸,拿着刀的行凶者突然开始狂笑。 他果断地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那副宛如精神病的模样把年轻警察吓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连滚带爬冲过去将匕首抢下,病房里另外三个人已经全部倒下。 “医生,快救人,医生。”他浑身是血的跑出门大喊,转过身回来捂住同事正在淌血的伤口。 真正的医生赶到时,程志吉已经没有了呼吸。 抢救的过程中,行凶者脸上的口罩被拿下,看着那张记忆深刻的脸,剩下的那个年轻警察失神地跪在原地。 …… 下属跑进来将温明帼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队长,医院那边程志吉死了,老曲被刺了一刀,凶手自杀,两个人现在都在医院手术室抢救。” 温明帼震惊到瞪大双目,连忙朝王书宁摆手,临走时让余秋风带着人继续守在外面。 摩托车亮着车灯往医院赶,接到消息的季邵过紧跟在后面。 路上,警察快速将医院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半个小时前,嫌疑人假扮成秦医生的模样进入病房,用刀在程志吉身上捅了三刀,当场毙命,老曲腹部中刀,正在做手术。” 众人赶到手术室门口,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手术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好在出血不多,及时止住了血,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温明帼松口气,目光看向另一间手术室,嫌疑人还没出来。 季邵过转头斥责蹲坐在地上的年轻警察,“穿身白大褂就认不出来人,画像白看的吗?两个警察制服不了一个嫌疑人,混日子不是这么混的。” 二队的人整天无所事事,没想到关键时候还如此不顶用。 年轻警察脸上带着委屈地说道:“嫌疑人的说话声音和主治医师一模一样,我就以为……”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温明帼问:“凶手为什么要自杀?” 年轻警察摇头道:“他确定程志吉死亡之后就立刻把刀往自己身上刺。” 季邵过目光闪烁,杀掉程志吉之后立即自杀,难道程志吉才是凶手的真正目的? 另一间手术室的门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打开,医生走出来的时候双手下垂着,“暂时保住了他的命,两刀刺中心脏,能不能醒过来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 嫌疑人心肺俱损,还伤到了一根大血管,如果不是当时正好在医院,肯定已经死了。 季邵过追问道:“医生,你是说他有可能醒不过来?” 医生点头,“伤得太重,熬过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再看情况。” 温明帼:“先调查程志吉与嫌疑人之间有什么仇怨。” 年轻警察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这是在换衣间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东西,上面有嫌疑人的姓名和住址。” 嫌疑人叫屈永明。 程志吉的尸体在太平间里,郭杰他们把尸体带回局里。 调查下来,跟踪女警察的那个男人是屈永明的弟弟,叫屈永强,不仅智力有问题,还是个哑巴。 屈永明就是沙正生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根据纸条上的信息,温明帼带人来到屈永明的老家,也就是当初那对夫妻带走屈永明之后一直住的地方。 根据周围邻居提供的情况,屈永明的养父母领养他之后,一直视他为亲生儿子。 直到他十岁时,养母突然怀孕,当时已经是高龄产妇,生屈永强的时候难产去世。 最不幸的是,屈永强刚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不能说话,医生说他天生痴呆,不可能被治愈。 养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整天酗酒。 直到家中钱财挥霍一空,他不得不外出找工作。 当时屈永明才十岁,照顾不了孩子,于是养父娶了继母。 结婚后,屈永明的养父离开老家外出打工,每个月给家里寄钱。 继母不能生育,对两个孩子一直很照顾。 屋漏偏逢连夜雨,屈永明的养父在外出打工的第五年失踪了。 继母在连续三个月没收到丈夫消息后,决定自己去京市找人,结果一去不回。 十五岁的屈永明靠着捡垃圾、乞讨、挖野菜把痴傻弟弟养大。 不少邻居觉得可怜,也时常送点东西接济。 第175章 仇恨 屈永明和屈永强是在一个月之前离开老家的,和纸条上的信息完全对上。 温明帼将查到的消息电话告诉季邵过,“这里没人认识程志吉,也不知道他和屈永明有什么关系,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当初屈永明的养父是去京市谋生,五年后他的继母也是去京市寻人。” 医院通知屈永明度过危险期,人已经醒过来,但现在还不能开口讲话。 季邵过通过调查屈永明和屈永强这一个月以来在京市的行动轨迹后发现,他们前一周一直在华京大学门口蹲守,也曾经在程志吉家周边出现过,从一开始,屈永明的目标就是程志吉。 程志吉有一个儿子,一直在深广工作,接到警察通知说自己的父亲被杀后,立刻请假从深广赶了回来。 审讯室里,温明帼将两张照片推到程知家面前,“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分别是屈永明和屈永强。 程知家眉头微锁,摇头出声,“不认识。” 温明帼将照片拿回去,又推过去两张照片,“这两个人呢?” 寂静的审讯室里,程知家脸上的表情变了,那是一种被吓到害怕恐慌的急速情绪波动。 “你见过他们。”温明帼十分肯定地开口,一双幽暗的眼眸死死盯住程知家的脸。 程知家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有些结巴地问道:“我父亲的死和他们有关吗?” 温明帼背靠长椅,双手环抱勒在胸前,“凶手是他们的养子。” 程知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沉重地低下了头,“我早该猜到的,报应还是来了。” 温明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屈照阳和顾小敏的死和你父亲有没有关系?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程知家指着屈照阳的照片,“这个男人是我父亲的朋友,三十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突然带着一箱金条来到我家,我爸和他起了很大的冲突,我在房间里听到楼下没声音就下去看,当时我父亲正在……” 见程知家停下,温明帼逼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程知家用手捂住脸颊懊悔地低下头,“我父亲正在拖这个男人的尸体,地上都是血,他死了。” 温明帼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父亲杀了他?” 程知家摇头,“我没亲眼看到。” 温明帼把手放在桌上,“你在自欺欺人,然后呢?” 程知家的头迟迟没抬起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梗塞,“我看到我父亲把他拖到后院,然后埋了。” “那箱金条呢?” 程知家:“被我爸收起来了。” 季邵过站在审讯室的玻璃窗外,自言自语道:“屈照阳那么穷,每个月给家里寄的钱只够基本生活开销,他从哪里弄来的金条?” 温明帼用手指点顾小敏的照片,“那她呢?” 程知家眨了眨眼,“五年后这个女人出现在我家门口,吵着闹着让我爸告诉他屈照阳的下落,在附近迟迟不走,弄得我爸很烦躁。后来我去学校上学,走的时候还看到了这个女人,当时她还活着。” 温明帼双手撑住桌面,站起身目光锁定程知家心虚的眼神,“后来她就失踪了,被你爸杀了?” 程知家今年四十二岁,屈照阳死的时候他已经十二岁,顾小敏找上门的时候他已经十七岁。 在这样的年纪,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杀了人,却默不作声任由事情放纵下去,已经算得上彻彻底底的包庇。 程知家连忙摇头否定,“我不知道我爸有没有对她动手,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后来她不在,我还以为她去其他地方找她男人了。” 温明帼:“那箱金条你父亲后来怎么处理的?” 程知家:“后来我没见过,当时家里的条件慢慢变好,应该是花掉了。” 审问结束后,他们没放程知家离开,而是押着他来到他家后院。 季邵过指着后院问他,“屈照阳的尸体埋在什么位置?” 程知家指向院子中央。 警察们拿着铁锹开始挖。 没过多久,他们挖到了白骨。 等尸骨全部暴露出来,季邵过蹲在地上,“有两具尸体。” 程知家浑身一抖,脸色极为颓丧。 根据法医的检查,两名死者分别为一男一女,男性为脑部遭到硬物重击而死,女性则是被刀砍死的,两名死者的年龄与屈照阳和顾小敏都能对上。 通过土里还未完全腐烂的衣物,程知家点头,其中有件衣服和当年顾小敏身上穿的差不多。 会议室里。 郭杰说道:“我们在程志吉家里发现了两根金条,上面有辉夏银行的印记。三十年前,辉夏银行遭到敌人攻击,支援部队赶到之后,发现失窃了十箱金条,其中九箱被找回,剩下的一箱没找到,应该就是当初屈照阳带到程家的那箱。” 季邵过说道:“屈永明杀程志吉是为了给他的养父母报仇,杀害裘寡妇是为了转移视线,让我们把目光全都集中在王书宁身上,削减医院那边的看守警力,这件案子总算水落石出了。” 温明帼看着最先被奸杀的两名死者照片,“为父母报仇,为什么要先犯奸杀案?当时在现场他完全可以直接把程志吉先杀死,就没后面的事情了。” 余秋风举手说道:”会不会是他们在犯奸杀案的时候,正好被仇人程志吉撞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杀了。他没想到王书宁会突然出现,担心对方的呼喊会叫来很多人,所以才逃跑。” 温明帼:“屈永明今年四十五岁,在他们的老家没有案底,到京市才多久就想强奸,有些牵强,” 季邵过:“人性难辨,屈永明独自将五岁的痴傻弟弟带大,恐怕内心早已堆满了不愤,通过跟踪程志吉,发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过得这么好,一时气愤,想报复社会。” 那天在医院和屈永明交手的年轻警察用力点头,“屈永明自杀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很绝望。” 如果不是程志吉将屈照阳和顾小敏杀死,屈永明就不会过得那么惨。 被领养后,前后遇到两个养母,对他都很好,十岁前日子还算可以,十岁到十五岁,虽然生活拮据,也勉强能温饱。 顾小敏来京市找屈照阳被杀后,他带着屈永强这个智力有问题的拖油瓶,,屈永明的生活几乎和乞丐差不多,当真艰难。 第176章 真相 守在医院的警察电话打到局里,“队长,屈永明转到普通病房,已经恢复神智,医生说可以审问了。” 季邵过和温明帼立刻赶到医院,屈永明躺在床上眯着眼,一副死样。 二队警察浑身上下充斥着泄气,“无论我们怎么问,他就是不开口,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弱。” 大仇得报,一直压在神经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彻底让屈永明没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季邵过走进病房没一会儿就走出来了,对方完全不开口,纯把他空气。 刚刚脱离危险,就连态度都不能强硬,生怕他再自杀。 温明帼开口道:“从屈永强下手,一个智力低下又不能说话的孩童,十五岁的屈永明能把他养大,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屈永强尾随警察是受屈永明的指使,一个连对错都不知道分辨的人,又怎么会理解法律。 能一直养二十五年,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定是屈永明内心最柔软之处。 屈永明坐牢,屈永强就变成了无人照顾的孤家寡人,智力低下又不能开口说话,他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糟糕。 病房内,温明帼告诉屈永明,他们会关押屈永强,包庇罪和袭警两条罪名,至少要在牢里关三年。 且不排除怀疑奸杀两名女子的罪行屈永强也有参与,一旦落罪,屈永强的刑罚会更久。 一直闭着眼的屈永明终于睁开眼看向温明帼,“我弟弟什么都没做,我杀人的时候他不在现场,那天晚上他去跟踪那个女人也是我指使的,他什么都不懂,全听我的,你们不能判他有罪。” 温明帼:“是否有罪,要看警察的调查结果。我们在程志吉家后院找到了你养父屈照阳和继母顾小敏的尸体。” 屈永明眼神发颤。 温明帼继续说道:“你父亲偷了辉夏银行的金条去找程志吉,两人发生冲突,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具体原因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你继母找上门时,程志吉担心他杀害屈照阳的事情暴露,所以干脆杀了顾小敏,两个人的尸体被埋在一处,已经变成白骨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是程志吉杀了你的养父和继母的?” 屈永明嘴唇微张,“我在报纸上看到了程志吉的照片,他当时胸前带着一块怀表,那是我父亲的传家宝,就算家中一穷二白的时候,他都没有变卖,父亲说过那是要传给我的。” 温明帼:“仅凭一块怀表你就笃定是程志吉杀了你的养父和继母?” 屈永明:“我用父母的照片试探过他,当时程志吉捡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紧张地四处张望,他要是没杀人,那么害怕干嘛。” 温明帼:“奸杀那两个女人是你临时起意?” 屈永明讽刺地勾起嘴角,“谁让他们犯贱,说我弟弟是傻子,还骂他,我回去后一时气不过,把我弟弟关在屋子里就出去找她们算账,偏偏程志吉在那个时候闯进来要做英雄,那副伪善的嘴脸当真让我恶心。” 温明帼站起身,“如果你的养父母还在世,肯定不会让你这么做,他们更愿意让你们兄弟两个好好的活着,而不是为他们报仇。” “既然领养我为什么还要生,要是她不生,我也不会家破人亡,亲生儿子就那般好?还不是一个傻子哑巴,整天就知道围着我转,三十多岁喊我哥哥的时候还流口水,他们从来没有为我想过。” 屈永明心底的委屈和怒火在此刻砰然爆发出来,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流。 温明帼开门的手停住,站立几秒后继续走出去,痛恨是真,疼爱也不是假的。 否则十五岁的屈永明不会将屈永强养到三十五岁。 如果不是那块怀表,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会一直相互慰藉地生活下去。 案子破了,被冤枉的沙正生从牢里放出来回了家,而屈永强则是被送回了老家,以后过得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知道真相的王书宁在裘寡妇的墓前烧了一堆纸钱,早知道真相是这样,还不如让程志吉当时就死了。 如果不是自己听到声音去救他,后来屈永明就不会杀裘寡妇。 宋桂英站在一旁唏嘘道:“她也可怜,连个烧纸的家人都没有,唯一的女儿也没来。” 王书宁转头望向宋母,“她还有一个女儿?” 宋桂英点头,“裘寡妇和她第一个丈夫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后来离婚女儿给了前夫,现在这个是她第二个丈夫,可惜嫁过来八年人就死了,后来她也没再嫁。” 王书宁问道:“她女儿从来没看过她吗?” 宋桂英摇头,“人死都没来,更何况是以前,那姑娘现在大概十三岁左右,走的时候还没记事,估计也不认识了,不过裘寡妇和别人闲聊的时候倒是提到过她的女儿,说她女儿长得和她一样好看。” 王书宁沉默,盯着坟头好似能看到裘寡妇的脸。 接下来的两天,宋桂英见小女儿心情低落就没再提相亲的事。 王书宁买的火车票是八月二十一号的,还有五天时间。 她犹豫再三,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偷偷打听到裘寡妇的女儿戴映画现在住的地方。 没拎东西,没带钱,独自过来悄悄看一眼。 裘寡妇的前夫和她离婚后,第三年就娶了现在的老婆。 王书宁将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锁好。 “婶子,请问戴映画家怎么走?”王书宁从别人口中打听到一个大概的位置,到街道后就不会走了。 在路旁洗菜的大婶抬起头看向王书宁,好奇她找戴家干嘛,指着前面路口说道:“那个路口右转,一直走,门口有板栗树的就是戴映画家。” “谢谢。”王书宁拐弯后,走了五六分钟,终于看到了一棵苍天大树。 第177章 替罪 院子里传来小孩嬉笑玩闹的声音,王书宁站在院子门口朝里望。 长头发女孩正坐在屋檐下面捧着书看,时不时抬起头看向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小男孩。 “姐姐,姐姐。” “别把泥巴弄到嘴里。”女孩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映画,马上要到中午了,去给你爸送饭。”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屋内走出来,她手上拎着布袋子。 “哦。”戴映画一边回应一边站起身,将手里的书放到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拎着装盒饭的布袋准备出门。 她正好和站在院子外面的王书宁撞上,见对方停在自己家门口不走,戴映画迟疑地看了她几眼。 王书宁见她慢慢走远,转身折返回车棚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从两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戴映画生活的很好。 判决下来后,屈永明被关进监狱,无期徒刑,一辈子都要在狱中度过。 宋桂英给王书宁收拾东西,准备了好些在金山岛不容易买到的东西,担心重量太重,索性全部邮寄。 “好好照顾自己,多写信回来。”临走时,她紧紧握住小女儿的手反复叮嘱。 王书宁附和着点头,“嗯。” 大哥王建军拎着包送她去火车站。 温明帼走进关押屈永明的监狱,今天早上刚刚接到的消息,屈永强在回家后的第三天掉到池塘里淹死了。 他站在围栏外面,看着被放出来活动的犯人,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屈永明的影子。 屈永明捂着胸口从门内出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在监狱里每天都要吊水消炎。 温明帼眼神凝住,屈永明那条轻微跛脚,走起来只能靠前脚掌着地的右脚刚刚走路的姿态是正常的。 这个发现让人心惊,屈永明说过,他的右脚是小时候落下的旧疾,已经有几十年了。 温明帼走到看守人员面前申请和屈永明见一面。 没一会儿,两人对着玻璃窗户坐下。 温明帼将心中的疑虑暂且按下,而是对他说:“你弟弟前天淹死了。” 屈永明瞪大眼睛猛地站起来,双手握拳拍打玻璃,“你说什么?我弟弟怎么可能淹死,他说过会帮我照顾他的。” 温明帼胸口一震,“屈永强在回到家的第三天失足掉入池塘淹死,尸体在水里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被人捞起来。是谁答应你会照顾你弟弟的?” 屈永明难以接受,胸口泛出阵阵痛意,“是沙正生。” 温明帼粗声诘问道:“那两名年轻的女性受害者到底是谁杀的?” 屈永明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后悔和悲痛,“是沙正生。” 温明帼用力捶打台面,骂道:“混蛋。”他立刻转身往外跑。 他跑到公安局,迎面和端着茶杯的季邵过撞上,滚烫的热水洒在身上,两人连忙凹胸掀起衣服散热。 “温明帼,你干什么?”季邵过痛到发怒。 “屈永明的脚跛是装的,沙正生才是那个奸杀两名女性的真正凶手。” 这一句话捅破了天,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齐齐转过头盯着温明帼。 季邵过拉住温明帼的衣袖,心中抱有一丝怀疑,“沙正生也不是跛子啊。” 温明帼:“屈永明帮沙正生顶罪,条件是要他照顾屈永强,可现在屈永强死了。” 等众人赶到沙正生家的时候,发现门锁着,家里根本没人。 隔壁邻居骑着自行车回来,“沙正生啊,我刚刚看到他拎着行李出去了。” 沙正生这是要逃? 季邵过忽然看向温明帼,“王书宁这两天是不是要坐火车去金山岛?” 按常理应该不会,世上女人那么多,沙正生没必要追着一个王书宁跑,直接从京市逃走去别的地方案犯不就行了。 他们赶到王书宁家,却被在家休息的张秀珍告知,王书宁已经去火车站了。 问到火车班次后,众人迅速来到火车站。 工作人员正在喊列车班次号,还有五分钟列车就要发车了。 季邵过带着一队登上火车去找王书宁,温明帼带着二队去找工作人员,看看沙正生有没有买和王书宁同一班列车的车票。 等工作人员查到沙正生名字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始发车。 沙正生和王书宁的下车地点并不相同,要说碰巧买到同一班车,温明帼不相信。 火车上人太多,一节一节车厢找,一队的人还没找到王书宁。 温明帼拼尽全力往站台跑,一个跳跃趴上了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的车尾。 从车厢顶部下到车厢内,记录本上,王书宁买的是卧铺,而沙正生是硬座。 温明帼向工作人员出示自己的警员证件,请求火车上的执勤工作人员帮忙。 王书宁坐在床上,目光看着窗外慢慢加速往后飞过的景色,要是能凑四个人一起打扑克牌消磨时光就好了。 在火车上睡三天,头也会胀痛。 此刻警察在找王书宁,而沙正生也早已盯上了她。 从王建军送她上火车的时候,沙正生就已经远远跟着了。 他清楚地知道王书宁就在卧铺车厢,并计划晚上用药把王书宁药晕,然后第二天早上到站时把人带下去。 见过却得不到,才真的让人惦记。 看着火车渐渐离开站台,沙正生得意的笑了。 那天他下手之后,一个完美的替死鬼出现在自己面前,主动提出要帮他顶罪,唯一的要求竟只是照顾一个不能说话的傻子。 沙正生当然一口答应下来,他奸杀那两个女人的时候没想到程志吉会突然出现在现场,还看到了自己的脸。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人直接干掉,结果又跑来一个大喊大叫的年轻姑娘,那个老头子还真是命不该绝。 可惜后来还是死了,比之前还惨。 卧铺车厢的工作人员听到指令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样子走到王书宁面前,借用职务之便把人带到工作人员所在的车厢。 去硬座车厢售卖东西的工作人员在确定沙正生坐在位子上后,继续推着车前往下一个车厢。 此刻季邵过和温明帼就在那个车厢里躲着。 第178章 火车抓人 工作人员面色焦急地点头,“人在,不过旁边坐着一对夫妻,还带了两个小孩。” 一旦行动的瞬间没有按住沙正生,让他有了反应时间,坐在他旁边的两个小孩首当其冲会成为人质。 温明帼说道:“沙正生买的票要到千岳市下车,看他的模样不像是要在白天动手的样子,我不相信天黑之前他一直不上厕所。” 趁对方上厕所的时候抓人,最不容易拖累旁人。 被带到工作人员车厢的王书宁了解到沙正生可能会对自己下手之后,只觉得错愕。 警察抓到凶手后把人当无辜者给放了,屈永明已经认罪入狱,现在又发现沙正生才是凶手,这一个又一个反转,现在的杀人犯都这么聪明嘛。 等到下午三点,沙正生还坐在椅子上一点起来的样子都没有。 趁着火车停站之时,温明帼带着两个人从外面绕过中间那节车厢来到对面。 如果沙正生要对王书宁出手肯定会经过两节车厢中间的过道,在这个地方拿人最稳妥。 没露过脸的警察伪装成乘客的模样靠坐在地上,原本的客人被悄摸摸请到别的地方去了。 透过车窗,太阳慢慢落入地平线下,晚饭过后,外面的天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车厢内很多乘客开始闭上眼睛睡觉,声音比白日时安静不少。 看到沙正生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季邵过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温明帼做好准备。 只见他从包里拿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放入口袋,起身往外走,通过中间的过道朝着卧铺车厢过来。 他看到坐在地上的乘客都闭着眼休息,有个人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车壁上,心中的警惕性早已随着远离京市而松懈。 就在沙正生即将通过两节车厢中间过道时,温明帼突然从车壁后面冲了出来。 坐在地上的警察从沙正生的背后偷袭。 季邵过枪口对准沙正生的脑袋,如果温明帼他们没有及时擒住人,他就会马上开枪。 一把手指长的小刀从沙正生的衣袖里掉出来,他被温明帼死死地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两边车厢内的普通乘客被吓到连忙往后退,望着那枪孔,黑洞洞的,心里发寒,要是没射准殃及到自己,可不就死定了。 很快,沙正生被戴上手铐压着站起来,环顾四周把自己团团包围的警察,嗤笑道:“呸,屈永明那个孬包,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 温明帼把手伸进口袋将手帕拿出来,放到鼻前闻了一下,是乙醚,“屈永强死了,你答应屈永明的事情没做到,竟然还奢望他给你顶罪。” 在火车上,季邵过又询问了王书宁几句,下一站火车靠站的时候,他们押着沙正生下车,一边审问一边等回去的火车。 王书宁坐在窗户边上看着他们离去,现在dna技术还没在刑侦案件中应用起来,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屈永明不可能成功骗过警察给沙正生顶罪。 尽管沙正生被温明帼他们押走了,但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总是会多看王书宁几眼。 王建国和宋母下班后知晓警察来家里找过王书宁,问了火车班次后才离开。 心中感到不安,心神不定。 宋桂英看着门口担忧地念道:“凶手不是已经抓到被判了吗?他们怎么还找小宁。” 这个问题今天终究没人回答她。 直到温明帼他们回来,整个案子才水落石出,消息盖不住,传得到处都是。 一对双胞胎兄弟手上都沾着两条人命,屈永明为父母报仇杀了程志吉,裘寡妇也是死于他手。 而沙正生则是奸杀了两名年轻姑娘,他判的比屈永明还重,直接被枪决。 宋母从温明帼的口中知道小女儿没事后,立刻写了一封信寄往金山岛。 王书宁下火车后,正好赶上当天下午的物资船回岛上。 到家的时候,早已累的浑身瘫痪抬不起来。 好在距离开学报名时间还有两天,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王老师回来啦,你怎么看着好像瘦了很多。”丁慧上下打量王书宁,脸上肉少了一圈,绝对瘦了不少。 “天气热,食欲有点差。”就算遇到危险可以躲到空间里保命,可她免不了还是会感到恐惧。 “丁婶,我看到码头有好多巡逻士兵,出去打仗的部队回来了?” 丁慧笑着点头,“都回来了,我家老冯半个月前就回来了。” 王书宁颔首,用钥匙打开门把东西放在桌上,家里全是灰,光打扫就需要一下午时间。 晚上王书宁累到一上床就睡着了,深度睡眠,一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睁开眼拿起手表一看,已经是八点十三分。 阳光透过洁白的窗纱照在床上,像神女撒下的漫天金粉,让人心情放松。 终究还是独居生活最让她感到舒适。 洗漱完,早饭一根玉米加一盘刚从空间里摘的新鲜水果。 她戴上草帽拎着篮子去集市补货,今天中午准备吃海鲜火锅。 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海盐味,两个月之前海啸过境的模样早已远去,金山岛又恢复成原来世外桃源的模样。 “王老师回来啦,今天的虾特别新鲜,一个个活蹦乱跳,要不要来点。”热情的渔民蹲在地上朝她笑着招呼。 “半斤就行了。”一只虾蹦出来溅了王书宁一脸海水,精力真旺盛。 回到家打开收音机,听着女高音优美婉转的歌声处理食材,可惜没有电视。 她在京市新开的那家商场里看到了电视机,一台黑白电视要七百多块钱,还要票。 不是王书宁买不起,是电视机票根本弄不到,那东西在黑市根本没人卖。 处理好的食材摆到桌上,把火锅底料炒好放入锅里,到十一点直接加水点炉子就能开吃。 隔壁冯家兄妹两个在补暑假作业,鼻尖闻着浓烈的火锅香味咽口水。 今年的暑假比往年少了大半个月时间,可暑假作业的厚度却没缩水。 之前海啸在家憋了那么长时间,后面紧张的课程进度让学生完全没有空出去玩。 暑假一放,彻底玩疯。 就连一向提前完成作业的冯丽丽这次都拖沓了。 还有三天就要报名,可不得一个个在家里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