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帝王的宠妃》 第1章 旦夕国破 引子 中国在中世纪时期,社会开始大动荡,朝代更替颇为频繁,“你方作罢,我登场”,在风云突变,朝不保夕的年代,官吏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唯有一位奇女子,集才情与智慧,美貌与善良于一身,她辅助帝王,治国安邦,赢得了两国帝王的爱慕,实现了与自己的初恋——亡国之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最终相聚在他乡,安度余生。 她,就是本故事的女主人公——费真。 (一) 公元964年,冬月,北宋都城开封,冰封雪冻,枢密院都指挥使(国防部部长)符彦卿府邸,灯火辉煌。他于五日前,被任命为,讨蜀宋军总指挥使,率一东一北两路宋军,拉响“先南后北”统一中国的号角。 符帅是宋国老将,战功赫赫,年逾六旬。那日,他在朝堂上,接受皇上的诏令,欣喜之余,晚上回府,与属下将士饮酒。第二日早上,竟头昏眼花,起不了床。 皇上早朝,等着他商讨出征之事,他一病,急坏了皇上,几次派御医探视,符帅的病情未见好转。于是,皇上想启用新将领,派皇宫大总管刘公公,去征询符帅的意见。 符帅力荐,门下将领刘奎,此人足智多谋,胆大心细,颇合皇上的意,他转令刘奎为,讨蜀宋军总指挥使,定于二月十六日出发,二月十五日晚四更时候,皇上急召刘奎进宫面圣。 第二日就要出征,半夜皇帝召见,刘奎忐忑不安,不容他细想,已被皇帝近侍接到庆和殿。 “刘爱卿,可知寡人为何宣诏你?”新帝是军人出身,说话不拖泥带水。 “微臣愚钝。”刘奎说:“微臣不敢揣测圣意。” “自唐末以来,连年兵乱,国库空虚,巴蜀乃富饶之地,若取之,则国用足矣。”皇上娓娓道来。 “微臣定肝脑涂地,竭尽所能,拿下蜀国,充盈陛下的国库。”刘奎说道。 “好,好,甚合朕意。”皇上道:“还有一事,望你放在心上。” 他渡到刘奎身边,说:“听闻蜀国有一女子,姓费,她才貌双绝,而今在蜀国后宫,你要毫发无损地,把她带到我面前。” “微臣遵命,定会竭尽全力,带她到开封,谨见陛下。”刘奎应道,事后却想:皇上为一个女子,发动一次战争,国统了,富了,人得了,三全其美。 “寡人记住你的话了。”皇上踱回御座,“还有,这事你知就行,不得外传。” “遵命”,刘奎朗声答道。 (二) 三月后,后蜀都城锦城,皇宫内,初夏的花鳞次栉比地开着。 凌晨,薄雾笼罩着蜀国皇宫,宫外朝南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像虫子在蠕动,一堆堆的篝火,闪着幽幽的光,篝火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宋军,他们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在篝火上烤肉,弄得偌大的广场,充满了焦煳的味道。 皇宫内,费贵妃斜靠在枕边,眯了一小会。 “月儿”,她轻唤道。 许久没有回音,一种不祥之感,撰住了她的心。 因三日前,听闻宋军已北破剑阁,西进夔州时,蜀将高彦俦坚守,城破,自焚而死,投降的两万余名蜀兵被杀。 整个蜀国被血腥笼罩着,人心惶惶。皇上遣近侍小胜子,传告费妃“宋国大军压境,日夜商讨国事,贵妃勿念。” 后宫人心已乱,19座殿宇,整日关着。女官宫人,悄悄打点行装,趁乱溜出皇宫,投奔亲属去了。现在的殿宇,十之八九空无一人。 皇后早逝,后位空着,一向是费贵妃操持宫务。自从那日,皇上感叹:“以锦衣美食养士40年,一旦临敌,谁能为吾东放一箭。” 费贵妃就为后宫诸人的逃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暗中安排,皇子孟景和孟福,装扮成平民模样,跟着忠仆吴娘速速离京避难。 她没走,是为了陪皇上,实现当初“一生一世”的诺言。 (三) 她穿衣、梳头、洗脸、略施胭粉,便向大殿外走去。 刚到门口,便与一人撞了一个满怀,原是慌张而来的月儿。月儿名义上是她的侍婢,实则是她一同长大的异姓姐妹。 月儿端着托盘,流着泪说:“娘娘,月儿打了一个盹,醒来后,就没见其他人了,月儿去找吃的,听说宋军已入城,蜀军,蜀军,蜀国……” 月儿哽咽着说不下去。 “胡说,”费妃说道,“蜀国有30万大军,国富民强,皇上乃当今贤君,岂能不战而败?” “再说,若有大事发生,皇上会差人告诉本宫的。” “娘娘”,月儿轻唤道。 “月儿,毋须多言,陪本宫上皇城,看看外面的情形。”费妃打断月儿的话,领着月儿,出宫殿,快步向南城门跑去。 一路上,异常地安静,遇见的两三行人,都披着盔甲,胸前的护胸镜上,刻着一个“宋”字。 “宋军打进宫了?” 费妃不及细想,匆匆爬上南城墙,只见宽阔的城墙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着的却是宋军。 曾经飘扬的蜀国彩旗,已换成整齐划一的白旗。她俩透过墙朵,向南广场看去,只见: 一眼望不到头的宋兵,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三五成群地笑着、骂着、叫着、争吵着、哭喊着…… “美人儿,美人儿,”先是细细的一声,后来如雷鸣般地叫喊,在广场回荡。 (四) 原来,在城墙近处的宋军,看见两张美人的脸,放肆地大叫起来。 “娘娘,快走。”月儿拉着费妃的衣袖,把她拉回了现实,她听到征服者淫荡的吼叫,转身跑下城墙,跑向皇上的勤政殿,她要问他,蜀国30万大军,何以在一夕之间溃败? 她们跌跌撞撞地跑到,勤政殿的台阶下,看见殿外执勤的是宋军,开始犹豫起来。正要转身离开,突闻一声猛喝:“来者何人?敢闯帅殿。” 瞬间,殿外的一位侍卫首领,来到她们身边。 他不顾费妃的挣扎,强行托起她的下巴,流着口涎说:“太美了,美人,可是想郎君了?去,去那边宫殿候着,等本帅交班,来伺候本帅,把本帅伺候舒服了,带你回开封,享受荣华富贵。” “放肆,胆敢对贵妃娘娘无礼。”月儿奋不顾身地冲向那首领,抓住他的手着势咬去,首领又推又甩,没有把月儿推开,情急之下,他收腹弓腰,一脚踢向月儿的胸口,可怜的月儿,像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撞在殿前的古树上,又“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月儿,”费妃凄厉地叫着,跑到奄奄一息的月儿身边,“月儿,你怎么啦?你醒醒。” 月儿嘴角沁出血水,目光泛散,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叮嘱道:“娘娘,保护好自己,月儿不能……” 话未说完,月儿的头向一侧,耷拉下去,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费妃。 (五) “月儿,你不能走,你要等着我。”那一刻,费妃的眼泪滂沱而下,她轻轻抹上月儿的双眼,强忍悲痛,从容地站起身,快速地从头上取下簪子,冲向凶手。 “文统领,还不退下。”恰在此时,一声威严的呵斥,从台阶上传来,刚刚嚣张跋扈的首领,快速地闪到一旁,垂手而立。 一位满脸横肉的宋将,及时横在费妃面前,他双拳一抱:“在下,姓刘名奎,久仰娘娘才貌盛名,当今无人能比,可否移驾殿内?听未将肺腑之言。” “刘将军,踏着蜀国将士的尸山血海,竟大言肺腑,小女子羞于一室。”费妃缓缓收回空中的手,从容别上发簪,讥讽道。 “娘娘此言差矣,末将杀的,是伤宋军之人,伤亡者可有娘娘宗族?末将征讨汝国,您的夫君孟侯尚在,您可知锦城为何,没有一丝血腥之气?全因娘娘您呐,今因娘娘一人,保住了娘娘宗族,孟侯,锦城百姓的性命,娘娘的能耐从何而来,可想知道?” 刘将军面露得意之色,故作神秘地说。 “巧舌之言罢。”费妃道。 “不,娘娘。”刘奎上前一步,低头在费妃耳边说:“末将在离京讨蜀之前,曾被我主密旨告知,陛下爱慕娘娘的才华,嘱咐末将,要善待蜀国百姓,和娘娘您呐。” “一派胡言,虎狼之辈,杀害弱不禁风的弱女子,何来好心?”费妃冷言道。 “娘娘息怒,下属有冒犯之处,待未将,处理紧要之事后,定给娘娘报仇,还望娘娘体谅末将,暂时移驾回宫,以待皇令。” “来人,扶娘娘回殿休息,”刘奎不容分说,招呼廊道内,跑出的四侍女,四太监,对他们厉言道:“费妃娘娘玉体珍贵,小心伺候,若有差错,诛杀九族。” “娘娘,奴仆叩见娘娘。”只见四个男仆中有人向前,拜倒在地,费妃这才看清,他是芙蓉殿的小安子,此时,他穿着宋服,战战兢兢地把头埋在地上。 “起来吧!”费妃若有若无地瞟他一眼,心知,现在必须沉着冷静,随机应变。 她转向侍女,见她们着北地服饰,素雅庄重,她们向她行礼后,搀扶着她向芙蓉殿而去。 小安子在前引路,一行九人,回到费妃的寝宫,一日之内,经历国破家亡的变故,她一时迷惑茫然,不知所措,此时回到寝殿,她全身乏力,陡然倒在床上。 (六) “夫人,”一位身材高挑,状似领头的宫女,带着众人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响头:“奴婢雪儿,奉旨侍奉夫人,是夫人到京城前的婢女,这之间,若夫人瘦了,或有什么不测,奴婢们及族人都会被诛杀,请夫人可怜奴婢,保重贵体。” 雪儿停顿一下,向费妃娘娘一一介绍,身边的侍女:浓眉大眼的凤儿,玲珑小巧的青儿,清纯活泼的环儿,武艺超群的小李子,忠诚耿直的小墩子,机灵乖巧的小五子…… “小安子留下,你们出去吧。”费妃面上懒懒地道。 待侍婢陆续退下后,费妃坐直身子,小安子抬眉窥见她双眉紧皱,跪步爬到床沿,泪如泉涌,抽咽着说:“娘娘,哦,不,夫人”。 小安子迟疑着改了称呼:“请夫人恕罪,雪儿姐姐吩咐叫夫人,奴才也是莫法。” “无妨,我乃亡国之妇,叫什么都行,你何以在勤政殿?”费夫人问道。 “回禀夫人,奴才昨夜,听见殿外喧闹,看见火把蜿蜒着过来,便出殿询问,不想被进宫的宋军拿住,他们得知是夫人的住处,便把我带到勤政殿,刘将军问我可否继续伺候夫人?奴才答应后,被留在勤政殿听命。” “你可见到皇上?”费妃问。 “奴才在大殿廊外,没见着皇上,但是隐约听见皇上的声音,仿若像是在哭……”小安子抹了抹眼睛,声音越说越低。 “皇上的龙体安好吧?”费夫人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她缓缓起身,来到大殿正厅。 小安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皇上龙体尚好,宋将很是优待,奴才耳闻宋兵交谈,说是很快带夫人和皇上去开封。” “皇上可否逃出了皇宫?”,“皇上绝不会哭,在勤政殿的那位,定是皇上的替身,我的义兄。” “宋帝召我去开封的目的,太明显,分明贪恋我的美色,要不要自戕?”“我死了,解脱了,族人怎么办?假扮成皇上的义兄怎么办?” 此时,费妃的头脑里各种问题,交错盘结,她想选择,却没有选择,她头痛欲裂,想去庭院透透气,却转身对小安子说:“笔墨侍候。” 她在书桌旁坐定,展开薛涛纸,赋诗一首: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掷笔羊毫,她木然地坐在椅上,目光透过窗棂,穿越繁花似锦的庭院,院外的雁栖湖,雁栖湖外的宫墙,宫墙外的锦江,锦江外的故乡…… (未完待续) 第2章 名门之后 (一) 费妃名真,取“反归本真”之意。 其父费之识,出生于唐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费之识父亲费力,曾任太子太傅(太子的老师),博学而品行端正。 费力,在唐廷任过吏部侍郎(人事部副部长),官至三品(副部级)。唐末社会急剧动荡,藩镇武力集团,利用手中的兵权,屠杀对手,争夺地盘,在地方任命官员,建立“小朝廷”。 文人在武力横行的时代,只能屈服于武将,费力乃一介文人,后梁取代大唐后,不得不侍二君,他小心翼翼地在后梁做了十多年的太傅,还是被多疑的朱友贞,寻着一个借口收监下狱,意欲杀害。 之识变卖家产,贿重金各方求人,有权势的避之不及,真心想帮他的人,又无能为力,因为朱友贞是一个“雄猜”之主,任何一种行为都可能犯忌,从而导致杀身之祸。 他用重金买下狱卒,去牢房探望父亲,其父万分焦虑,嘱咐费之识赶快逃离京城,逃离官场和各方角斗势力,去南方隐居,方可保全费家“世承有序”。 费之识母亲早亡,他万般不舍,无奈之下,遣散家里的奴仆,带着4岁的长子费荣,2岁的幼子费加,和怀着8月身孕的夫人陈氏逃难。 他们逃亡之地定为蜀地,因为那里远离战乱频发的中原,中间隔着一道“难于上青天”的屏障——秦岭,鲜有藩镇的征伐杀戮,社会较为稳定。 费之识匆匆出发,乘坐两辆破旧的单骑马车,一辆车里装上生活用品,藏匿着珠宝首饰,由他亲驾开路。 另一辆车由护院刘星,载着夫人和两个儿子跟在后面。 他们西出洛阳,四日后到长安,稍作休整,他们再跨沣河,奔向终南山,费之识要顺路去拜别他的恩师——全真教公孙佑道长,公孙道长与其父,乃是侠义之交,费之识六岁时,公孙佑去洛阳访老友,暗地里,费力便让费之识拜在他门下学习剑术。 (二) 一年总有两三个月,或者公孙佑到费家,或者费之识上终南山,二十余年来,公孙佑把他浑身武艺,悉数传给了费之识,他相信假以时日,费之识终将成为武学大家。 费之识拜访师父,更想请师父,设法搭救父亲,公孙道长扶起长跪在身前的徒弟,摇一摇头,他吩咐徒弟:晚饭后赶早休息,明日趁早上路,不得在道观停留,会安排崔师兄暗中保护他。 他则去洛阳打听消息,看能不能救出其父。 费之时不想让师父一人去冒险,坚决要求同去,被公孙道长一口回绝:“如若救人容易,你父不会让你逃亡的。” “若有消息,我会设法告知你,你不能在此处停留,怕朱友贞知晓,被赶尽杀绝。”公孙道长反复叮嘱道。 第二日,五更时,费之识全家,在崔师兄的催促下,早早地上路,他们向南行50余华里,在临近汉阴的三岔路口,被身着“神”字服的官军拦住——他们碰上了朱友贞的“神策军”(亲兵),在此拉壮丁。 “下车、下车”,一位军吏用刀指着两位驾车人,费之识坐在车上,左手执缰绳,右手握剑柄。 “快下车”,军吏等得不耐烦,用刀挑开,马车窗帘,一下子,20余位军吏围了上来,费之时不敢轻举妄动,五人被驱赶着,全部下了车,并被吆喝着离开大路,走到树林间的一个军帐前。 “皇帝有令,凡15到60的男子,需征召入伍。”一位小头领说。 “行行好,我夫人有身孕,两个小孩尚小,家里没一个男丁,他们怎么活呀?”费之识抱拳作揖。 “多说无用,妇幼可以走了,你们两个壮丁留下。”军吏用刀指着他们,吓得两个孩子哇哇大哭。 (三) 费之识一边用眼示意刘星,一边快速抽出佩剑,用剑背挑开指向夫人的刀,抬脚一个扫堂腿,把近旁的五六个军吏,踢翻在地。 众军吏大声呼喊,丢下其他的盘查,迅速围拢过来,居然有100人之众。 费之识和刘星背靠背,把夫人和两个孩子围在中间,一阵砍、挑、扫、刺,瞬间,他们打倒二三十个军吏,可是,其余军吏又往前冲,他们奋力拼斗,包围圈却越缩越小。 突然,一军吏持刀砍向孩子,他们俩既要护着孩子,又要化解刺来的刀枪,陡然间,险象环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师兄骑马赶到,他手舞长剑,冲入敌阵,左砍右劈,把一套全真剑法,使得虎虎生威…… 不到半个时辰,军吏全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来不及寒暄,费之时拜别崔师兄,驾车狂奔,一路向南,跑了100华里,眼看就要驶出华阴地界,车里却传来陈氏的呻吟声,之前的打斗,加上路途的颠簸,陈氏腹部疼痛,一路强忍了一个时辰,现时,肚子越来越痛,她忍不住痛出声,被赶车的刘星听见,禀告了费之识。 原来,陈氏身上见红,马上要生产,费之识只好就地,把车往旁边的小路赶。 路边的荆棘高过人头,费之识一手披荆斩棘,一手牵着马匹,缓缓行进,前行不到100米,他们就听见大路上轰隆隆的马蹄声,急忙把砍下的杂草放在马车顶上,掩护行踪。 待一行官兵过后,方才艰难地又往前走。 (四) 转过山坳,行了一华里,陈氏的呻吟声没了,突然传出婴儿响亮的哭声,费真在逃亡路上降生了。 “相公,起火、烧水、洗婴儿,把剪刀拿去火上烤一烤,我要给女儿剪脐带。”陈氏在车里虚弱地说。 费之识是一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挖坑、垒灶、起火、烧水,一样也不会,他让刘星干这些活,自己提着水桶,去山下打水。 这一去,发生了一件让他痛悔一生的事。 习武的人,耳聪目明,他早已听见山下淙淙的流水声,便施展轻功,在树林间滑跃下行,若猿猴在树间跳跃。 他的武艺,日臻成熟,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轻功是极好的,这得益于,他在终南山的勤学苦练。 半个时辰不到,他已经来到,一条小河边,打上一桶水,便往回走。 山里的气候,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明媚,这会儿突然下起雨来,风助雨势,他无法在树尖行走,只好下地向上攀爬,走到半腰处,他发现一个猴嘴似的山洞。 他进洞一看,洞里别有一番天地,里面有两间屋子那么大,有人生活的痕迹,有草垫、竹席、水缸等生活用具,出口处,还垒了一个烧饭用的灶,灶下还留有泛白的柴灰。 他想:妻子早产,马上上路,会危及性命;加之官兵对他们穷追不舍,何不在这里临时避险,等风声过后,再启程逃亡。 于是,他在此处做下记号,这时候,雨也停了,他健步如飞地回到车旁,烧好热水,给出生的婴儿洗澡,转头去另一辆车里,看两个儿子。 但是,他赫然发现,仅有小儿子在里面呼呼大睡,大儿子费荣不知去向。 (五) “刘星呢?”他方才想起,打水回来以后,一直没见刘星,“难道他带着荣儿,投靠官兵去了?” 他心里懊悔着,抬眼看见两匹马,在附近吃草,“他若逃跑,为何不骑马?定是遇见危险了。”他笃定。 他把小儿子抱到陈氏的车上,问陈氏刘星的去向,她却说:“刘星不是去寻你了?” 他强压住心里的不安,敷衍着陈氏。叫她待在车上,任何时候都不能下车。 “刘星咋了?发生何事了?”陈氏问道:“还有荣儿呢?相公把他一人放在哪辆车上?” “可能刘星带着荣儿找我去了,我去寻他们,你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费之识以车为中心,爬开荆棘和草丛,一圈一圈地,向外寻找,一边呼喊刘星的名字。 寻到一处山崖,他听见了回音,下到崖下,他见刘星躺在杂草里呻吟。 原来,刘星在干活的间隙,抽空去看两个小孩,却发现费荣不见了。 他不敢告诉夫人,怕她着急,便撒了一个谎,说去寻费之识,随后出去寻找荣儿,没想到,下雨地滑,他踩上青苔,摔下崖来,晕了过去。 费之识给他检查完身上的伤,没有伤到筋骨,幸好之前发现的山洞,就在附近,他便把刘星移到洞里来,去山上拿了药和吃食,安顿好刘星,又上路找荣儿。 天已经拉下黑幕,远处野物的嗷叫,在繁星下甚是凄厉,他循着野物的叫声找去,没有一点蛛丝马迹,远处陈氏一声声地呼唤,隐隐地传来,令星月无光,让费之识泪流满面。 他折回车旁,看见陈氏单薄的身影,立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哭喊着荣儿的名字,自责不已。 他把妻儿安抚好,决定天明以后,再去寻找。 (六) 五更不到,陈氏就敦促他,出去寻找荣儿,荣儿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他发誓要把他找回来。 这一次,他骑着马,去大道上找,刚出小路不远,他就发现荣儿的一只鞋,遗落在路边。 他一路走一路问,看见大路上三三两两逃难的人,有的走着走着,就倒在路上不动了,有的因争夺一块面饼,正在互相斗殴,有的斜靠在路旁的树上,等着死神的降临…… 他还看见三五成群的官兵,骑着马,趾高气扬,手舞马鞭,随意向逃难的百姓头上抽去,他的心里万马奔腾,愤怒不已。 生逢乱世,活着如此的艰难,世态如此炎凉,费之识仿若看清了一切,他与荣儿的父子情,只有这么浅,何必强求。 他折回去,不再找荣儿,他把妻儿和车上用品搬到山洞,再用荆棘乱草,把马车遮住,把两匹马散养在附近,去山洞陪妻儿,在他的陪伴下,陈氏心情好转,身体慢慢恢复。 半月过后,他骑马去了一次终南山,询问父亲的情况,公孙佑告诉他,他走后第五日,父亲就被朱友贞杀害了。 他朝着父亲埋骨的方向,烧香祭奠过后,便往妻儿藏身之处赶,眼看不到20华里,就“回家”啦,困顿之下,他在一个破旧的凉亭,打了一会盹。 不料,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绑在军营的帐篷里。 “报告将军,醒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听在案前侍候的军吏说道。 “拉出去斩了。”将军埋着头,左手掌一挥,对军吏说。 “一群祸国殃民的奴才,乱臣贼子的走狗。”费之识破口大骂:“你们有本事欺压老百姓,却无力守护国家,一群狗娘养的……” “慢着,尔等退下。”将军突然发话道。 两位军吏听令,松开费之识,退出帐外。 “你?”费之识见将军,走到他身前,大手掌在他左肩一拍,说:“敢骂刘将军,费公子不怕死?” (未完待续) 第3章 亡命苦难 (一) “刘感,你是刘感?”费之识一看,依稀记得眼前的这张脸,特像他幼时的玩伴,同窗好友刘感。 “哈哈哈,天意呀,我们在这里见面。”刘感忙不迭地把费之识扶起,给他解下绑在身上的绳索,让座叙旧。 先前,刘感祖父与费之识祖父是至交好友,同住一条街巷,刘感与费之识同龄,俩人从小玩耍长大。 及冠后,刘感从军成了武将,而费之识从文谋取仕途。 刘感从军后,先服役于当世第一强军魏博军,刘感被后梁朱温慧眼识才,招至麾下,一路高升,官至禁卫军副指挥使,后成为朱友贞的宠臣。 这次皇帝临时调他,到此地征兵、筹屯粮。偶遇费之识,他解了儿时好友的困。两人话别后的状况,费之识谈起父亲冤死,自己逃难,难途上儿子的失踪,唏嘘不已。 费之识劝刘感,远离昏君,明哲保身。刘感却说:“虽然皇上疑心重,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感不做忘恩负义之人,定会追随,惟他马首是瞻。” 儿时的好友,今日相见,便分道扬镳。但双方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刘感悄悄把费之识放走,分别时,刘感告诉他,会注意寻救费荣(费之识逃难途中失踪的大儿子),若有消息,定会派人去蜀国告知。 (二) 费之识回到山洞,又待了月余,刘星的伤已痊愈,他们修好车鞍,套上长得膘肥体壮的两匹马,重新上路。 走在秦岭之中,他们多次遇到小股抢匪,都被打得狼狈逃窜。 这一日,他们到达镇坪,此地是梁蜀的分界处。 当天晚上,三月大的费真,先是啼哭不止,后又突发高热,费氏夫妇忙了一整晚,女儿高烧不退,天亮时,费之识向店家咨询,知晓镇上有一郎中名李员,先祖曾在唐廷当过御医,医术精湛。 费之识拿上银两,匆匆赶往李氏药店,却见大门紧闭,门外挂着一块木板,上面书写:“今日歇业”四个大字。 费之识向邻近店家打听,找到李员家,见他家白布挂墙,哭声整天。原是昨夜一伙强盗,去他家劫财,李员奋力反抗,被一盗贼一刀穿胸而亡。 “屋漏偏遭连阴雨”,费之识欲哭无泪,他只好返回旅店,另想他法,此时的费真,已陷入昏睡状态,不吃奶,不喝水,把她的嘴掰开,赫然发现,她嘴里长满白色的斑点,俗称“鹅口疮”。 原来,小费真嘴里的鹅口疮,早在半月前,费夫人陈氏就有发现,当时小费真厌食,伴有惊厥,她原想女儿是旅途颠簸,有一些不适,所以,没有告诉费之识。 现在病情愈发严重,陈氏恐慌起来,刚失去大儿子,小女又患重病,陈氏整日以泪洗面。 费之识打听到另一医家,带女儿看病后,开了“牛黄散”一方,包括牛黄、冰片、硼砂、雄黄、青黛、牙硝、黄连、黄柏若干,研磨成粉,敷入口内。 可怜费真乃是早生女,身体孱弱,研细的药粉,怎么也敷不到病位。 一日后,她不见好转,徒剩一丝气息,陈氏伤心欲绝地守着女儿,费之识痛苦不堪,他走出旅店,在街巷无人处,泪水长流。 (三) “老兄,有何难事?”一声敦厚的男声,传入费之识的耳朵里。 “多谢抬爱,没啥。”费之识埋着头,用袖口拭着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出门在外,相识是缘,小可不才,若兄有何难事,不妨直言,我将鼎力相助。”身旁的义士发话道。 费之识站起身,双眼红肿,抱拳答道:“谢过先生,吾女犯病,命在旦夕。” “在下不才,曾读过一些医书,对医道略知一二,不妨让我去看看。”义士清瘦的脸上,布满真诚。 费之识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把他领回旅店,义士诊断后,开了一个偏方:柘树根煮煎内服,两个时辰服一次,费真服过两次,便睁眼大哭,她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义士姓韦名诚,出自洛阳的名门望族韦家。费之识与他相见恨晚,他们彻夜交谈,抵足而眠。 原来韦家也是逃亡蜀地,韦诚父亲和家人先一步到蜀都,他和从仆两人半年前南下,在旬阳被强行征兵入伍,两个月后,在开拔战场的路上,他寻机逃脱,饥餐露宿,走小道来到此处。 他身无分文,一路上,或食野果,或得到别人的救助,行到有街市的地方,他停下来作画卖,积聚盘餐。 时逢乱世,识画的人无钱购买,有时一天也卖不出一幅画。 所以他走走停停,在镇坪偶遇费之识,俩人成为生死之交。随后,费之识盛邀韦公子同行。 (四) 将息几日后,六人再次出发,翻过秦岭,到达剑门关,一路上的险关难途被抛在身后,却不知在这里,遇到大队的蜀地官兵,盘查刁难,费家大多数财宝,都被官兵收去。 只有一箱书,和绑在陈氏身上的1000两黄金,得以幸存。 而刘星在与一姓汪的军官争执中,被打成重伤,未到青城山,便一命呜呼。 刘星被官兵殴打时,费之识冲上去,欲与他们决斗,被韦公子拉住,他附在费之识耳边说:“来日方长”。费之识才按下冲天怒火,内心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五日后,韦公子陪费之识来到,青城山陆家坳,在费家的忠仆陆二,早已破败的危房中住下,一切百废待兴。 费家从洛阳出发时是春末,到达已是晚秋时节。韦公子急于与亲人团聚,遂告辞东行,前往锦城。 费公子在陆二的帮助下,修房造屋,未到冬至,房屋建成,生活安定下来。 闲暇之时,费氏夫妇,想起大公子费荣,心里悲痛,费夫人常抚琴宽心,以打发忧愤的时光。 费夫人陈氏,乃名门闺秀,先祖陈少游,曾任地方大吏,其父陈平进士及第,曾任金陵刺史,在陈氏12岁时,死于藩镇牙将(亲兵)之手。 其母带着尚未成年的两儿两女,隐居洛阳。因与费家结有婚嫁之约,等陈氏长到16岁,与年长五岁的费之识完婚。 陈氏贤惠通达,琴、棋、书、画、女工都出色。特别抚得一手好琴,当她弹奏时,云为之驻足,鸟为之止鸣。 费真在襁褓中开始,朝夕听闻母亲的琴音,“耳濡目染”,长至五六岁,琴也弹得异常悦耳,似月下的流水,春风轻拂的松峦;似晨曦中的雨露,夕阳下的霓虹。 她不仅遗传了母亲的才情,更遗传了母亲的美貌,那一双狐媚眼,眼角上挑,眼珠黑亮,似一汪秋潭,明亮而深邃。深得长辈和同龄玩伴的喜爱。 费真聪慧,两岁在父亲的教导下识字。五岁听父亲讲“孔孟之道”、“诸子百家”,七岁便能吟诗作赋。 一首:山月净空柳絮飞, 繁花蔓草弄春时。 小舟十里泯江水, 鲫鲤抢食煮妇米。 脍炙人口,广为流传,她强闻博记,胜过同龄许多男儿。 (未完待续) 第4章 青梅竹马 (一) 陆家坳坐落在青城山深处,一年最长的两个季节是冬天和春天。它与最近的村子有20华里,距离灌口有70华里。村里40户人家,原住民有7户,以狩猎、小土耕种为生。 余下的33户,均为逃难、躲避灾祸的人家。村民自觉遵循一个规则,互相不打探底细,不问各家来历。乡邻之间感情质朴,邻里和睦,互帮互衬,从未有口角龌龊之争。 此处乃是当时的世外桃源。小费真,在这里茁壮成长,六岁那年,母亲为她生了一对双胎弟妹,男孩叫费青城,女孩叫费清清。 是年六月,费之识带着费加(二儿子)和费真,去灌口近郊一处农庄,拜访韦诚。 六年以来,韦诚和费之识互通书信,近期,韦诚又在灌口买下一处农庄,随后,他邀请费之识全家,到此一聚。 由于费之识的双生子只有4月大,出行不便,陈氏便带着两个小孩,与费真的奶妈吴娘留家。 没有母亲的管束,费氏兄妹在韦诚的农庄,如脱缰的野马,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玩得不亦乐乎。 (二) 他们在这里交上了新朋友,一位是韦城的公子韦安康,一位是西川节度使,孟之祥的公子孟平川。 如今,韦诚在孟公家做幕僚,两家的公子年龄相仿,同一个私塾先生授业,俩孩子情同手足,这一次,韦诚带上孟平川到农庄避暑,得以与费真相识,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在此地,被大人们誉为“咏絮”神童的费真,她的天真烂漫,过人才华,令大人小孩都佩服不已。 此次,他们相处了20余日,分别时,他们难舍难分,相约书信往来,费真拉着,大她五岁的孟平川的手:“孟哥哥,不可忘了,给真儿写信哟。” 孟平川略带羞涩,但他打心里喜欢费真,说:“定不负妹妹所望。”他还特意嘱咐道:“有看不懂之处,来信告知。” 哪知费真嘟嘴道:“孟哥哥是小瞧真儿了,真儿可是识得2000多字呢。” “小生唐突,请恕不知之罪。”孟平川煞有介事地一揖,引得旁人哄堂大笑。 离别的愁绪也淡了,大家都盼着第二年夏日,他们能再次相聚。 就这样,一年一度,孟平川和费真总要在灌口的韦家,相聚20余日。 光阴易逝,岁月如歌。费真十岁那年,他们在灌口附近,为纪念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而建的大殿游玩,真儿问平川:“是否是男子都要娶妻,女子都要嫁夫?” “是”,平川答。 “孟哥哥,我嫁你为妻,可好?”真儿说。 “妹妹,我一定会娶你的。”平川眼底有一丝犹豫,话语却很坚定。 (三) 犹豫是因为,迫于其父的压力,他早已订婚,那原是一段政治联姻,女方是东川节度使,董璋之嫡女,名董素珍。 董素珍小孟平川一岁,去岁,平川随父去剑阁,转道梓州,拜访岳丈,与董素珍相处过几日。 素珍稍有姿色,但个性张扬跋扈,平时,她腰缠狼皮鞭,稍有不满,她就会抽鞭,殴打随从和下人。 她见平川斯文模样,很是瞧不起,对他是呼来喝去,言语里充满了不敬。 一离开东川节度使治所梓州,孟平川就向孟父提出退婚。孟父是有远见之人,他不满足于做一个节度使,在武力、权力争斗中,朝不保夕,他认为,只有强大到坐上最高位,拥有无敌的军事、政治集团,方能保全家安宁。 孟董两家结亲,是为其后,统一巴蜀做的铺垫,他怎会允许儿子退婚? 孟平川是在战乱中成长的孩子,耳闻目睹,乱世要安身立命,必须凭武力说话的道理,知晓与董家联姻的利弊,便不再强求退婚。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装着费真,精神有了寄托,会暂时忘掉与董氏结亲的不快。 当有人无意中提及时,他就想费真妹妹,他心里爱的是她,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也要和她在一起。 (四) 岁月匆匆,费真13岁那年冬末,半夜,她在睡梦中被娘亲叫醒,来到会客的厅堂,欣然看见,孟平川正坐在火笼旁。 “孟哥哥,你来啦?”看见母亲和下人悄然退去后,她急切地跑到平川身边,拉着他的双手,说:“你的手好冷。” “真妹妹”,平川一手握紧小真双手,一手拥她入怀,“不冷,真妹妹,有你在,一点都不冷。” 他们围坐在火笼旁,互相搓着对方的手,快乐极了。 “天明,我就会离开。”他小心地看着她道。 “为何这么匆忙?孟哥哥多待些时日吧?”费真央求道。 平川抱着费真的脸,紧盯她清澈的双目,说:“此生,孟哥哥只爱你一人,今日的话,你要牢记于心。” 他迟疑着,把父母为他订的娃娃亲,他的反抗和无奈,他的忧伤,一吐为快,倾诉出来,并乞求她的原谅。 费真虽然芳龄13岁,但她熟读经书,对男女之情爱,于朦胧中,有渴望。许是年龄小的原因,对心爱的人娶别人为妻,竟少有悲伤。 她还誓言旦旦:“山无棱,江水未竭,乃敢与君绝”。 他暗暗发誓:此生定不负费真。 (五) 鸡叫五更,天未明,平川与两个仆人就要启程,因为三日后,孟平川将迎娶董素珍。 真儿和奶妈,一起送他们出门,平川左手拉着马,右手握着费真,在十里长亭,紧紧相拥,“我们初相识还是懵懂少年,自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此生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今生,我不会忘记李冰庙的誓言,望真儿你也要牢记。” “嗯嗯”,费真泪眼婆娑地点着头,看着平川一步三回首地,消失在晨雾中。 那一句,“真儿,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接你的。”的话,久久萦绕在费真的耳旁。 费真跟着平川的马迹,走了良久,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哭倒在吴娘怀里。 “真儿,别伤心,公子是一个好人,他会来接你的。”吴娘宽慰着她。 吴娘家住灌口平坝上,费家到青城山的那一年,她的丈夫徐长功,下岷江摸鱼,被突如其来的山洪冲走,尸骨无存,杳无音讯,吴娘当时怀有身孕,为了生存,在儿子徐敢出生两个月后,她到费家给小费真做奶娘。 费之识夫妇是良善之辈,准许她带着儿子到费家,费真嘴浅,吴娘的奶水充盈,余下的给徐敢吃也足够,费真和徐敢吃着吴娘的奶长大,情胜手足。 费之识视徐敢为己出,生活、管教、识字、读书与自家儿女无二。等费真稍长,吴娘成为费家的管家,操持家务,尽心尽力。 (未完待续) 第5章 公子大婚 (一) 话说孟平川路途奔波,一日后的傍晚,已回锦城府邸,有心腹侍卫,立马来报,说他母亲福庆长公主李存娇,正四处寻找他。 福庆长公主,是五代后唐皇帝的妹妹,她初通文墨,有远见。当年,平川在母亲面前,诉说董素珍的不是,她秉承儿子,要以天下为念,劝慰平川:“男儿要有海纳百川之心胸,置社稷利益于一己之私。” “儿呀,你熟读经书,知晓古今历史,男儿要建功立业,哪有不牺牲一己私利的?”她继续说道。 “董素珍不讨人喜,你把她娶回来放着,无人强迫你喜欢她。”正是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平川,让他近年来,对双亲无一抱怨。 平川匆匆赶往母亲房内,其母没有追问,他这几日的去向,只敦促他:“明日早一些出发,路途注意安全。” 据报,董家小姐,今日晚间,将抵达金水。 金水到孟府不足50华里,第二日,孟公子四更出发,带着师父,青城派徐全道长,近待二百余人,纵马驰骋,到达金水,尚是上午辰时。 彼时的迎亲,男方依规,须到女儿家接亲,只是当时,坏人当道,光明正大地迎亲,更能引来抢匪,双方商议,董璋派大儿子董庆元带200名精兵,化装成商队,护送董素珍到锦城完婚。 (二) 当时,董父正在剑阁,与后唐明宗军队作战。 后唐明宗在奸臣怂恿下,下旨把东西两川藩镇,二分为五,以削弱两川的兵权。董璋和孟之祥奋起反抗,两亲家商议,董璋先开拔前线,孟之祥待儿子婚礼后,再发兵协同抵御后唐军。 孟平川一行来到,送亲队伍的下榻处怀安,此地往东50华里,便是东西两川的交界处。 平川来到怀安最大的客栈——淮州客栈,看见妻兄董庆元手臂剐伤,神情颓丧,方知他们路途遭变。 昨日,董庆元一行,原计划到怀安,他们紧赶慢赶,天近黄昏,望见九顶山在眼前,董素珍奶妈宋娘提醒董庆元,此山山高密林,恐有强盗出入,不如不再前行,明日赶早启程,不误良辰。 董庆元自恃武功高强,加之随行200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兵,遂没有听从宋娘的提醒,强行过山。 他们顺顺当当走了10华里,眼看还有6、7华里,就要走出九顶山,恰在此时,他们行到一个狭窄谷地,两边绿树遮阴,天色完全暗下来,只好停车点燃火把。 火把一亮,一伙强盗便突如其来,面缠黑巾,不言不语,举刀便砍。好在,他们砍的是男人,女人被他们从车上拉下来,赶往一处,由十多个人押着,往山上赶。 董庆元是峨眉剑高徒,在战场上是一员猛将,他抽出长剑,奋力厮杀,但山谷太窄,杂木丛生,碍手碍脚,剑术难以施展,渐落下风。 反而是强盗那一边,近身肉搏,用匕首,一刀一个人,把所向披靡的200余人,全都放翻,不足半个时辰,他们赶着陪嫁的五车珠宝,消失在丛林中。 (三) 董庆元一行19匹马,全被强盗的“滚堂刀”砍死砍伤,他们包扎好伤口,清点人数,女眷全部被掳走,五匹马未伤,亲兵死亡31人,就地掩埋好,一伙伤兵残将,徒步20华里,当日丑时(早3点),方到淮州客栈。 安顿好伤兵,董元庆正与幕僚商讨,救人之事时,孟氏的迎亲队伍,方才到达。 了解情况后,孟平川盛怒,立刻要进山救人,被师父拦住,徐全很老到,他吩咐随从,一是打探昨日的事,是哪方强盗所为,二要重金寻找,几个熟悉九顶山的乡民,以备上山救人时,好带路。 三是,师徒二人去访怀安驻军。徐全怀疑黑布蒙面,不敢示人,可能与驻军有瓜葛。 怀安虽处两川边界,但因两川是姻亲联盟,驻军只一个牙校江承文,领150人驻守。 听闻孟公子未婚夫人被抢,江承文一脸惊讶,连说失职,道:“不知贵夫人过境,不然,定要派军护送。” 孟平川沉着应对:“把尔等150人叫来,问一问,看有什么消息?” 江承文满脸堆笑,示意亲兵照做,陆陆续续半个时辰,150人聚在议事厅廊下。 孟平川在徐全的示意下,亲自清点人数,然后发话:“外有强敌窥视,汝等行动如此缓慢,若有战事,终成刀俎上的鱼肉。” “公子教训的是。”江承文点头哈腰,回头,他安排部从去九顶山救人。 “不用,山人自有妙计。”徐全道。 只见他用手拍了两拍,议事的厅堂屋梁上,飘下5人,看见从天而降的5人,满厅人员惊得合不拢嘴。 5人身形快捷,倏忽之间,仿若魅影,卸下了牙军的武器。 随后赶来的孟平川亲随,把牙将府围住,从内院揪出,江承文的妻儿和老母。 “江承文,想保妻儿老母的性命,快快交出昨日所窃人财。”孟平川怒道。 “公子定有误会,不是我……”江承文狡辩道。 (四) “半个时辰前,你老母还在叹息,骂你不该窃主子的婚车。”5人中的一人道。 原来这5人是徐全的高徒,孟平川的师兄,他们混在孟平川的迎亲队伍里,保护师弟。在师父的示意下,早一步来到牙将府,揭瓦上房,探听消息。 孟平川虽然年轻,但是智力过人,他看见小小的一队牙军集合,也要半个时辰,说明是临时抓的人凑数,便心知肚明了。 江承文一个劲磕头道歉,希望保住项上人头和家人。 孟平川说:“你的家人和没有参与的牙兵,我保他们性命,其余的人依律法办。” 江承文权衡,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五代时,一人被杀,全族被屠得比比皆是。 就这样,孟平川带着未婚夫人,傍晚才回到孟府。 孟父早听回报,儿子娶亲路上的遭遇,看见儿子平安归来,很是欣慰。 当晚,声乐齐鸣,孟府欢天喜地,夫妇俩行礼后,少夫人被侍女扶入寝殿,平川与宾客饮酒到一更,被老夫人叫小厮强行扶入洞房,喝了一杯掺了春药的酒后,与少夫人鸾凤和鸣,倒也平安祥遂。 由于嫡子大婚,孟之祥颁下政令:减西川全境半年赋税。 (未完待续) 第6章 异姓姐妹 (一) 位于青城山深处的陆家坳,时光总是走得很慢,挨过漫长的冬季,这日,费家午饭刚过,村里的许氏夫妇,带着女儿小月,登门拜访。 许氏夫妇,住在村子东北面,这是村里荒凉之所,屋后100米,是整个村子的坟场——村里人“百年后”的归属地。 俩人开荒种地,不大与村里人往来,看面相,他们约有30好几,养了一个女儿叫月儿,芳龄12岁。 费真看着月儿,娇小温顺,很是欣喜。她们俩一见如故,手拉手去真儿闺房玩耍,月儿见真儿的书籍,堆满了香闺,用手触摸着,很是羡慕。 她看见真儿的古琴,愈发爱不释手,问道:“我平时听到的妙乐,是从这琴上发出来的吧?” “愚姐不才,有失雅音。”费真谦道。 “姐姐的琴音,胜过林中的鸟鸣,乃天籁之乐,是极好的。”月儿跟着其父母,也认字读书,听音赏乐。 (二) 月儿的祖父,是唐末的将才,名叫许儒,朱温篡唐后被杀,其弟许诺,带着家人和月儿的父亲许知善,逃往河东李克用的地盘,方才保全许家长房一脉。 许知善年方16,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他练功习剑,誓报家仇,练成后,朱温早被亲生儿子杀死,公元923年,建立的后梁也灭亡了。 那时,许知善已经娶妻唐氏,与叔父分家而居,生下月儿后,许氏夫妇看到后唐政权,政治腐败,民不聊生,便商议逃到蜀地隐居。 他们告别在后唐做官的叔父,来到陆家坳,男耕女织,平静生活了九年。 谁知几日前,许知善到灌口,添置家用品,意外碰见叔父的仆人李二,方知两个月前,许诺被后唐权臣安重诲设计陷害,一家30口人全被杀。 好在唐氏大义,向拘捕他们的人恳求:“许氏有罪,我等服罪,但请放过仆从,他们无罪。” 一众仆人才得以活命,李二逃到灌口,投奔亲属而来。 许知善听过李二的话,恍若晴天霹雳,击在他心上,他痛哭不已,想起叔父舍命救他,而今冤死,尸首都不知有人埋葬没有?他就悲痛欲绝,异常后悔,不该远来蜀地。 痛定思痛后,许氏夫妇决定回洛阳,为叔父一家收尸,他们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便求费氏夫妇收留女儿。 (三) “弟乃将门之后,愚兄景仰,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放心去吧。”费之识道。 许氏夫妇再拜感谢,费氏夫妇忙搀扶起他们,说起许诺被害,乃是一起惊天冤案。 许诺一生谨慎,见皇帝宠幸安重诲,他在安重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有一丝不敬。 可是,安重诲儿子大婚时,许诺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不经意间,他在安重诲肩上拍了一下,触怒了后者,被认为大不敬。 第二日,许诺备上重礼,登门道歉,安重诲表面说着无事,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收拾许诺。 恰在此时,皇帝宠妃王夫人的表兄,他府里下厨的仆人,在街上冲撞了,许诺长子许知节的坐骑,被知节仆从责骂了一句。 安重诲听闻后,去王夫人那里谗言,声称,“羞辱仆人,就是羞辱其表兄,更是瞧不起王夫人”,所谓的“打狗看主人”。 于是,王夫人在皇帝面前吹枕头风,皇帝是一吹就着,第二日朝堂,判“许知节不尊尊长,流放陇西”。 许诺明知是冤,与皇帝据理力争,安重海站出来说:“明知汝子狂妄,还要袒护,你这是蔑视皇上,此罪当诛。” “请皇上秉公执法。”安重诲步步紧逼。 后唐皇帝是嗜杀成性的人,一个“杀”字,世上又多了30个冤魂。 (四) 两对夫妇在书房密谈,过了两个时辰,真儿和月儿被叫进书房。 真儿一进房就感觉到不对,两位夫人的眼眶都是红的。 “母亲,”真儿喊着母亲,眼睛却转向父亲。 “真儿,见过许家长辈。”费之识道。 “伯父、伯母大人。”费真一边说,一边行了屈膝礼,笑盈盈地看向许氏夫妇。 “不敢,不敢。”许夫人虚扶起费真,说:“小姐如此,折煞民妇了。” “月儿,近前见过老爷和夫人。”许夫人嘱咐道。 月儿拜过费氏夫妇,又乖巧地向小姐下拜。 “妹妹无须多礼。”真儿还礼道。 “真儿,你时常嫌弃兄妹鲁莽无趣,现今来了乖巧的妹妹,要好好善待她。”费夫人道。 “是,唯母亲大人之命是从。”真儿俏皮地回答。 许夫人插话道:“小姐,月儿是来服侍你的,还望你多多包涵教导。” 费之识道:“你我都是落难之人,没有尊卑之分,贤弟要是看得上愚兄,在人前,月儿是真儿的仆从,在府内,月儿是真儿的妹妹,我的女儿,可好?” 许氏夫妇感动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再拜道:“兄嫂大恩,许某若有生天,当涌泉相报。” 就这样,费真有了一个乖巧的妹妹,她们相差一岁,白天一起读书弹琴,夜晚同床而卧,真儿不敢对大人说的肺腑之言,诸如对平川的思念,对未来的渴望和不安,都一一向月儿倾诉。 月儿虽然懵懂无知,却是一位绝好的倾听者。 (五) 她在费家待了一月,想回老家探望爹娘,于是向真儿告假半日,约定晌午赶回。 “你家就在村子里,我陪你回。” 姐妹俩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跑到许家,发现大门落锁,窗户紧闭,房前屋后的菜园、庄稼已杂草丛生。 “爹,娘。”月儿的哭喊,在山峦中回荡。 “月儿,你爹娘定是下山了,很快会回的。”真儿安慰她说:“你别哭了,或许他们走时,告诉了我爹娘,我们问他们去。” 于是,俩人飞跑回家。 “大姑娘啦,举止要端庄。”看着满头大汗的两个女儿,费夫人嗔道。 “娘亲,你可知月儿的爹娘去哪里啦?”费真问。 “怎么?”费夫人眼光落向月儿,问道:“月儿,你回家了?” “嗯”,月儿埋下头,拭眼角的泪。 蕙质兰心的费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女儿,说:“哎呀,看把你们累得。” “月儿,你爹娘是去北边处理家事去了,走之前,告诉我,你看我竟忘了。” 等两个女儿坐回凳子,费夫人又说:“北边路途太远,山路崎岖,你爹娘怕你受累,遂叫你住在我家,你安心地在这里等着他们,切勿挂念。” 她转过身,偷偷拭干眼角的泪,心想:许氏夫妇,还在这个世上吗? 这一去,月儿到死也未见过亲爹亲娘了。 (未完待续) 第7章 同床异梦 (一) 话说那日,孟平川大婚,娘子董素珍在迎亲路上被劫,平川用他的智慧,不费一兵一卒,把董素珍救出,素珍对他刮目相看,一改从前对平川的藐视,对他仰慕起来。 当晚,夫妇合卺时(jin交杯酒),平川母亲叫心腹侍女媚娘,在他们的酒里放上催情药,一夜云雨,暂且不提。 平川心里,本没有素珍。从第二日起,便不再与她同床共枕。与素珍说话,也是淡淡的,像友人似的相敬如宾。 素珍对平川的好感,被平川的冷漠冲毁,很是恼怒。 一日晚间,她把平川堵在书房,质问道:“相公,为何不回房休息?是奴家惹恼你了?” “不是,娘子很好,只是为夫,不能荒废大好春光。古语说得好,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娘子先回吧,我临摹完此页就回。”平川说完,又煞有介事地,在他的书帖上写起字来。 素珍回转安歇,平川仍一夜未归,这样的时日多了,引爆了素珍的小姐脾气。 这一日晚间,平川又在书房磨时光,素珍愤愤地推门进屋,从他手中抢过书册就撕,平川奈何不了她,乘机跑出府,吩咐贴身小厮小六子,牵马出城,向灌口方向狂奔。 “公子,等等我。”小六子的马赶不上平川的,只能跟在他身后大叫。 “公子爷真去灌口?少夫人知道了,于费姑娘可是大大的不利呀。”小六子紧赶慢赶,追上平川说:“公子万万不可急于一时,当想万全之策,把费姑娘娶过府才好。” “小六子,你有什么良策?”平川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处事稳妥,立马平复心情,问小六子道。 (二) “小人能有什么良策,只是提醒公子冷静。”小六子嘻嘻一笑。 “走,小六子,东市饮酒去。”平川望一望满天星斗,驱马回城,奔向锦城的烟花之地东市。 “公子,不可,不可呀!”当小六子叫着,来到“七里香”酒楼时,平川座前已摆好酒果,两位歌伎侍立在侧。 “小六子,你只会说不可,不可两个字吗?”平川讥笑道。 “是呀,人生要及时行乐嘛。”左边的小红抛了一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一边身子往平川身上靠。 平川咳嗽一声,白净的脸上突然挂满了寒霜。小红的身体一下僵住,不敢造次。 “公子是喝素酒来的?那就让奴家唱几句如何?”右边的小青,见公子气度不凡,忙打圆场。 “挑一首悦耳的唱来。”平川喝干杯中酒,眉头舒展开来。 小青拿着侍女递上的琵琶,一首《竹枝曲》,幽幽传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琵琶妙曼,声音柔美。 酒过五杯,余音袅袅中,平川的眼前,仿佛站着清纯美丽的小真,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软嫩白皙的双手,永远挂着笑容的脸,勾人魂魄的双眼,“真妹妹”,醉眼迷离中,他把小青当成了费真…… (三) 这边孟平川在东市饮酒快活,家里,董素珍寻不着平川,竟到老夫人屋里哭闹,说孟平川新婚燕尔,夜夜不归家,大有问罪的架势。 老夫人是何等样人,一边安抚儿媳,一边着人去寻平川。 平川在烟花楼里,醉眼蒙眬,正靠在弹琵琶的小青身上,往内室里走。“公子,”小六子及时止住,公子的进一步行动,说:“公子许是醉了,回府吧。” 恰在此时,小六子看见,老夫人房内的小厮八斤在门口张望,便示意他进屋帮忙。 他们俩好说歹说,把醉醺醺的平川弄上车,这时,八斤方告诉小六子:“少奶奶在老夫人房里闹,老夫人着人找少爷,叫找到后,绑也要绑回府。” 回府后,老夫人见儿子醉得厉害,亲自做了醒酒汤,喂他喝下后,扶他回房休息。 这一晚,平川把董素珍当成了费真,温存多次,也是这一晚,他与费真的秘密,被董素珍察觉。 因为他在与素珍云雨的时候,不断叫“真妹”,刚开始,董素珍以为他在叫自己,毕竟是将门之后,智商高,细思量,又觉得不对,如若平川喜欢她,为何要躲着她? “真妹妹是谁?”董素珍追问道。平川似乎清醒了,“无需管它。”平川咕噜着,完事后倒床便睡,素珍用力掐,用脚踢,他也不醒。 董素珍是一个直肠子,她发誓要把这个“真妹妹”找出来,如若是自己,便罢了,如若是别的狐媚子,不杀也要抽她一顿。 (四) 次日,瞅着小六子一人的时候,董素珍叫上两个丫头,把他堵住。 她解下腰上的软边,唰唰向空中舞两鞭。 “少奶奶,饶命,小六子何时惹你生气了?”小六子虽瘦小,胆子可不小,他从小跟着平川,学到些许武艺,他这是装可怜,拖延时间。 素珍围着跪在地上的小六子,转了一圈,踢了他一脚,哼哼道:“狗奴才,说,前些时陪少爷哪里鬼混去了?” “没呀,少爷不是在书房用功吗?”小六子回答。 “啪”的一声,他的屁股挨了一鞭。 “哎哟,少奶奶,奴才说的是实话。”小六子哭丧着脸,大声说道。 “实话,那为啥少爷,第二天就不理我啦?”素珍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你这狗奴才,不打你,你不会说真话。” “少奶奶饶命”,小六子装模作样,左手轻轻一抄,把鞭子握在手里,嘴里哭喊着“饶命”,素珍丢下鞭子,徒手砸小六子的脑袋,一边大声斥骂:“反了,反了,你这狗奴才。” 响声惊动了老夫人。“成何体统,还不住手。”当老夫人的声音传入耳鼓,主子和奴才都累得脱了力。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吩咐董素珍坐下,问跪在堂前的小六子:“小六子,你做了何事,惹恼了少奶奶?” “奴才不知。”老六子哭丧着脸:“少奶奶问少爷去了哪里?少爷是主子,奴才哪敢过问少爷的事呀。” “你夫君去了哪里?直接问他,不要难为一个下人。”老夫人侧身向素珍道。 “夫妻之道,猜忌是大忌呀。”老夫人劝道:“再讲,家和万事兴,日日吵吵闹闹,谁都会烦心的。” 董素珍虽蛮横,在老夫人自有的威严前,也矮了三分,遂带着婢女,回屋生闷气去了。 (五) 老夫人示意媚娘,叫来孟平川,平川原本不想见娘亲,在媚娘规劝下,硬着头皮来到娘亲跟前。 “见过娘亲。”平川以为,阿娘追究昨晚的事,所以一见娘亲,倒地便拜。 “哟,儿子,这是为何呀?”老夫人品了一口茶,缓缓地放下茶杯,平川抬眼看见,媚娘给他使眼色。 “前些时,娘亲为我的婚礼操持劳累,儿子感谢您老。”平川道。 “哼!你知道为娘的辛苦。”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娘子昨晚到我这里,与为娘斗嘴,你晓得吗?” “为娘要不是顾忌,灌口那位什么妹妹,哪容得你娘子的放肆?”老夫人狠狠道。 “阿娘,求求阿娘,放过真妹妹。”老夫人一提及费真,平川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平川一听娘亲提费真,心里着慌,不及细想,说:“娘亲曾告诫儿子,把董氏娶回家放着……” “川儿呀,你怎不想想,想娶费氏,你不先把董氏安抚好,不说她不同意,单讲,她若发现费氏的存在,你的真妹妹是什么下场?”不等平川说完,老夫人打断他。 “儿呀,董氏的父亲可是东川节度使,骄横霸道,杀人如麻的呀。”老夫人步步紧逼,她说得平淡,平川听得揪心。 “娘,怎么办呢?”平川无助地看着娘亲。 “最好的办法,忘掉费氏,才能保全她的身家和族人。”老夫人说。 “娘,如若此生不能与费真,共结连理,川儿宁愿上青城山,追随师傅,不再踏入这尘世。”平川从老夫人膝前站起来,发誓道。 “你为了一女子,就要抛弃娘亲?”老夫人伤心之余,有一些失望。 “娘亲,想当初,你与父亲情投意合,外祖父不同意,你不也是以死相逼吗?” 老夫人大惊失色,厉声道:“谁告诉你的?” 她侧目一瞪,媚娘心虚地低下头,“原来是这个奴才,回头要好好说道说道她。”她心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才貌超人,父母瞧不上孟知祥是一介武夫,硬是棒打鸳鸯,自己舍命私奔,把生米煮成熟饭,父母才承认自己的夫君的。 以心度心,要儿子舍弃挚爱,也于心不忍。 (六) 曾几何时,见儿子提及灌口,就两眼发光,而且经常有书信,从灌口那边来,灌口是西川辖地,一打听,方知那里有一位女子,勾了儿子的魂。 原想,儿子大了,会妻妾成群的。所以没有在意,哪料到儿子因费氏要退亲,这事提醒她,费氏是夫君统一蜀地的拦路石,是搬石头,还是绕道而行?她犹豫了好些时日。 她知道费氏乃名门望族之后,与儿子般配,从费氏身上,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又不忍下手。 最终,她母性的一面占了上风,决定保全费氏,给儿子出谋划策道:“这段时日,与董素珍好好相处,待董氏生下孩子,她的心思定会放在孩儿身上,你就可以乘机迎娶费氏。” “娘,没有其他办法吗?董氏太蛮横,儿子不喜她。”平川说道:“我去求爹让我镇守简州” “川儿呀,为娘的锦囊妙计你不用,你让董氏,盯着你不放,你的真妹妹,迟早会被她查出来,到时,后悔莫及啰。”老夫人劝道。 平川只能依计而行,白日去衙府处理公事,晚上与董氏行周公之礼,不出两月,董氏有喜上身,平川大喜过望,向父亲申请去知州任刺史。 知州在锦城南400华里以外,董氏鞭长莫及,加之有身孕,对平川的关注锐减。 在这里,平川频繁与费姑娘去信,诉说相思之苦。 (未完待续) 第8章 情路坎坷 (一) 费真和孟平川,在书信往来中,感情越来越深,一年匆匆而过,次年正月,孟平川的长子孟景,呱呱坠地,孟府一片欢腾。 这一年,费真15岁,夏天,孟之识在灌口韦诚的农庄,听到孟平川大婚,而且已生育一子的消息,为女儿心痛了好一阵子。 自从前年,孟公一子冒雪深夜造访,他方知爱女与孟公子的感情,费之识经历过家世的兴盛衰落,把名望和财富视如粪土,他希望儿女亲家,皆是平凡世家,能在这乱世中,苟且活命,繁衍生息就行。 费真的二哥费加,年方17岁,与灌口商户吕氏结亲,当年二月,已经完婚。 于是,费氏夫妇商议,与费真另觅姻缘,待她稍长,成婚不迟。 费之识放出话,“小女及笄,欲结姻亲。” 一时间,慕名而来的才子名儒,踏破门石。 费真“养在深闺”,不谙世事,出于好奇,问奶妈吴娘,方知父母在为她选夫婿。 她惊慌失措,哭倒在娘亲面前:“娘亲,女儿还小,不想嫁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亦然。”费夫人无尽怜爱,抚摸着怀中的女儿。 “娘亲,即便要嫁,为何不让女儿自己选?”费真撒娇道。 “为娘允了,真儿,你可在帘里偷看,提亲之人,你中意的,娘会遂你的愿。”费夫人道。 “女儿说的不是他们,女儿说的是……”费真欲言又止:“女儿讲的是平川哥哥……” (二) “傻孩子,你忘了我们怎么来的?”碰巧,费之识在门外,听见娘俩的对话,便进屋劝导女儿: “如今世道不平,武夫当道,只知砍砍杀杀,今天杀了皇帝自己做,明天被人杀了,宝座异主,自己的近亲惨遭屠戮,还不如隐居山林,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方可保住性命,也不知这乱世,何时是个头啊?” “爹娘知道你的心事,你与孟公子青梅竹马,但是他的父亲是一介武夫,带兵征战多年,做了一个西川节度使,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这人野心不小,我在这山野,也能嗅到他想称帝的雄心。” “他与东川节度使董璋一向不和,明争暗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曾听说,他们双方眼馋对方的地盘,暗中使坏,董璋让东川的盐贩把盐大量运往西川,赚西川的钱,而西川孟之祥则在汉州设卡,对东川来的盐贩课以重税。” “他们这样勾心斗角,却能弃前嫌,结为儿女亲家,说明孟之祥此人,野心很大。” “再说,孟平川若真心疼你,就不会答应他的父亲,让你当偏房,一辈子被正室压着,被辱事小,说不定有性命之忧啊。” 父亲说得不无道理,真儿回到闺房,柔肠寸断,“他若真喜欢我,怎会这么快就生下孩子?” (三) 辗转反侧后,她决定斩断情缘,便给孟平川寄书一封: 奴家垂髫时,见君在韦户。 两小无猜疑,嬉戏月城湖。 幼小识琴书,高山流水处。 愚妹清且纯,川哥时时护。 年年来相见,日日拒归途。 光阴无留意,豆蔻二月初。 二王殿前誓,此生不相负。 别后一年余,誓在少锦书。 君已为人夫,妾亦为人妇。 从此灭前痴,情浅薄如雾! 信托鸿雁,费真绝了心。时日过了九月,已是仲秋,山里如冬天般寒冷。 这一日,费真一家吃过晚饭,在堂前围着火炉嬉戏。 长工阿山进屋说有公子造访,原以为是求亲的,费之识一边吩咐家眷回避,一边与阿山去门口迎客。 来人竟是孟平川主仆。 “伯父安好?”孟平川揖道。 “托公子福,无病无灾。”费公回道:“不知公子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看见费父疏离的眼神,平川顿了顿:“伯父大人,能否允小侄,进屋再叙?” “贤侄是贵客,本应相邀寒舍,无奈家有尚未出阁小女,怕坏了名声。”费之识拱手道:“还望公子体谅。” “大人,您太不讲道义了吧?”平川身后的小六子,在旁插话:“如此冷的天,大人是想冻死我家公子吗?” “小六子,不得放肆。”平川阻止道。 (四) “多谢小哥的提醒,公子贵体,在老身这里,冻着饿着,在下不忍于心。”费之识道,他回头吩咐阿山,带孟公子到陆二家暂住一晚,明日自行方便。 “伯父,小侄斗胆,有事请教。”孟平川跪倒在屋檐下。 “使不得。”费之识上前,乘势托起孟公子:“公子有甚吩咐,但说无妨,何用请教二字。” “伯父,我们分别一年有余,往日和今日,伯父待小侄判若两人,不知小侄何处唐突,引伯父生怨?”平川问道。 “贤侄,在下无怨。”费之识摇头说:“尔等显赫世家,我等寻常百姓,以前不知深浅,高攀阁下,虽在韦庄相见甚欢,但终究你我天壤之别,无法长久。” “小侄懂了,伯父是在怪小侄娶了董氏,此非小侄本意,小侄抗争过,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侄是生在孟府,被迫承担孟氏之责,小侄也有万千怨言,又能奈何。”平川言语恳切。 “我十岁认识真妹妹,至今九年有余,我们俩心相印,望伯父体察。”平川说到动情处,眼角也湿润了。 “既然你俩心心相印,你却纳别人为妻,生下了儿子,此话甚谬,再说,真儿又算你什么呢?”费之识怒道。 (五) “伯父,家母已应允我和真儿的婚事,一切婚嫁礼仪如正室,待真儿进府,别院居住,绝不敢亏待,小侄指天发誓,再不纳妾,此生独爱真儿。” “公子还年少,一生太长,未发生的事,变数太多,老生都不敢言。”费之识话未说完,只听“唰”的一声,公子抽出腰间佩剑,倏然飞向头颅,割下一缕青丝,双手捧上。 “小侄明誓,如违誓言,必如手中青丝。”孟公子跪在地上,两指指天,言道。 费之识吓得后退两步,“贤子呀,莫要如此,你已娶妻生子,真儿不会嫁给你做小的。” “小侄此心,日月可鉴,望伯父成全。”公子再次拜倒在地。 “唉!”费之识长叹一声:“请公子见谅,今夜移步陆二家,带老生与拙荆商议后,回话如何?” “谢伯父成全。”公子两拜后,牵马随阿山去了。 费之识回转内室,见费真正在房间,陪着娘亲说话。 “爹爹,何人深夜来访?”费真问。 “真儿,一投亲之人,走错了门庭,你快些回房睡觉,爹也乏了。” “爹娘早些安歇,真儿告退。”费真收敛好奇心,回房就寝。 (未完待续) 第9章 情定此生 (一) 这边,费氏夫妇商量半夜,允还是不允?如若不允,为防孟平川纠缠,还得搬家,若是搬家,搬到哪里好呢? 费之识主张悄悄搬家,经历告诉他,越远离权力中心,越安全。 费夫人主张“允”,她一生经历两次逃难,第一次是她父亲遇害,她母亲带着未成年的四兄妹,逃到洛阳,途中的磨难,她至今难忘。 第二次从关中逃到蜀地,途中,大儿子费荣莫名失踪,生死不明,更让她痛不欲生。 加之,这十几年安逸舒适的生活,伴着年岁的老去,已经没有年轻时的胆气。 夫妇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决定把事搁置,问问费真的想法,毕竟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怎么做,都要以女儿的选择为重。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月儿去厨房盛热水,经过下房,听见守门的阿山咳嗽不断,报以小姐,费真见爹娘未起床,料是昨日睡晚了,便着月儿去请村里的郎中。 月儿开大门时,发现有两人坐在屋檐下,背靠背,瑟瑟发抖。 这是孟公子主仆两人,他们于四更悄悄起床,摸索到费府廊下守着,只因昨晚,小六子一句话:“公子,明日还去费家吗?” “怎会不去?”公子道。 “你不怕他们今夜搬走?”与费真断联系,这是公子不愿做的事。 所以,他们在这阴冷的屋檐下,待了三个时辰。 (二) 月儿没待看清何人,便吓得关了门。 “老爷,老爷,”月儿边跑边喊。 “啥事?月儿?”费真问道。 “小姐,门口有两人,好像快冻死了……” “你去禀告老爷,我去看看。”费真向门口走去。 此时,门外的小道上,远远走来一人,稍近一看,是昨晚公子投宿的主人陆二,他紧跑慢跑而来:“小的怠慢,没招待好,主家客人。” “无妨,”小六子答道:“昨晚多有打扰,感谢你的盛情,我家公子的马匹,还望添料照拂。” “不必客气。”陆二一抬眼,发现费家大小姐亲启大门,立刻埋下头,恭敬地说:“小姐。” 费真打开大门那一刹,看到费公子熟悉的背影,犹如被雷击一般,泪水喷涌而出。 直到陆二那一声“小姐”,将她唤醒,她毅然转身跑向屋内。 孟平川转身看见,提裙快走的背影,正是日思夜想的费真。 “真儿”,他向她追去,绕过正堂的屏障,来到后院东厢房,只见真儿推开房门,重重地把门关上。 “真儿,你听我说。”平川站在门外,双手抚门:“真儿,你能听兄一言吗?求你了。” 费真背靠着门,泪水滂沱。 (三) “真儿,你不要哭。”感应到真儿的痛苦,平川也哽咽起来。 “我曾经发誓,给你一生的福祉安乐。”平川断断续续地说:“可我争不过,这凡尘世俗呀。” “真儿,我多想与你在一起,寻一处荒山辟谷,过平淡的日子。” “可是,我的爹娘能答应我们吗?” “真儿,旁人不知我的心意,你是了解的呀。” “你若弃我而去,我就去青城山,做一个清修道士,绝了这凡尘俗愿。” “公子,”费氏夫妇不知何时,来到公子身旁,打断公子的一番表白。 “请公子到堂厅饮茶”,费夫人道。 他们屏退侍从后,推心置腹地畅谈起来。 费真在房内也止了哭。刚才孟公子的一席话,让她知道,她从小仰慕的平川哥哥,是爱她的。 要说过去,她少不更事,今日她坚定了心志,她渴望与他在一起,此生若要嫁人,只能嫁孟平川,哪怕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守着他也好。 他们两情相悦,心灵相通,只能彼此成全,不能相互辜负。 所以,当吴娘来传达夫人的意思,讨要她的意见时,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四) 得到费真的回答,孟平川转悲为喜,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虚此行,挽回了真儿的心。 他恳请与费真见一面,遭到费氏夫妇的婉拒,他们催促他快回锦城,禀明父母。 “恐怕日久生变,应早着打算。”吴娘在送客时,悄悄提醒他。 平川解下随身玉佩,托吴娘转予真儿,表“心坚如玉”之意。 平川主仆二人,去陆二家取上马匹,正欲纵马回家,身后传来吴娘的声音:“公子稍候,我家小姐有东西相赠。” 平川下马双手接过赠物,是一幅画,画上一大丛蒲苇,右上角一行字,上书“心如蒲苇,坚韧不移”。 孟平川会心一笑,“请吴娘转告小姐,我若变心,犹如这株青松。”说完,他挥剑斩断,路旁一株松树, “公子,老奴一定带到。”吴娘满意地笑道。 公子快马加鞭,赶回锦城,找父母商量娶费真之事。 (五) 正在此时,孟平川的父亲孟之祥,正心急火燎地四处寻他。 半月来,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后唐皇帝李嗣源,看见与东西川节度使对峙两年,损兵折将,无法复制当初,自己上战场的所向披靡。 加上他年近古稀,皇子有恃无恐地争位,他正处于内忧外患之境,于是听从大臣的建议,主动撤兵,采取怀柔政策,下诏安抚两川节度使。 孟之祥接诏后大喜过望,也想息事宁人,联合亲家董璋上表谢罪,不想却惹怒了董璋。 因之前,两川与后蜀分庭抗礼的时候,董璋的二儿子,董素珍的二哥董庆兴,在洛阳当差,被皇帝扣为人质,董璋曾向皇帝奏表,如果皇帝不出兵两川,他绝不会反。 皇帝的宠臣安重诲,曾被猛将董璋辱骂过,说他:“盗窃品秩。”(德不配位之意)安垂诲虽有才能,却是嫉贤妒能之辈,他看不上董璋从一位侍卫,升到东川节度使的位置,总想拉他下马,能杀他是最好的。 (未完待续) 第10章 两川对峙 (一) 因此,安重诲扣押董璋的上表,继续怂恿皇帝出兵两川,逼反了两川后,他又上奏皇帝,杀了董庆兴及在洛阳的亲属40余人。 惹得董璋悲愤不已,以全东川之力,与孟之祥配合,抵抗朝廷军队。 原本,孟之祥的父母弟妹也在洛阳,但他善于谋略,姿态低,加之他是皇帝的妹夫,皇室有人为他说情,安重诲想诛杀孟之祥的亲属落空,皇帝为了笼络他,还派人把他的亲属送到锦城。 董璋接到孟之祥邀他共同上表,向朝廷谢罪的信,怒骂来使: “孟之祥这个老贼,你的亲戚安然无恙,我的儿子被杀,连宗族都受到殃及。何谢之有?是谢他们杀我儿子吗?” 孟之祥派了三次使者,去劝说董璋,说:“朝廷既然撤兵,加礼两川,如果不上表谢恩,恐怕朝廷又要出兵,我们失去道义,必败无疑,因此早日上表称臣,归附朝廷,方为上策。” 孟之祥说得头头是道,董璋却不予理睬。 前几日,孟之祥再派掌书记李浩,到梓州去见董璋,陈述厉害,说两川地小,即使合力,也打不过朝廷的军队,莫要惹恼了皇帝,他若再次出兵攻打两川,两川不会像上一次一样,侥幸得胜。 同样的,董璋不但没答应,还痛骂李浩一顿后,把他拉出去打了50鞭,将他逐出梓州,李浩拖着血淋淋的身体,在随从的帮助下,逃离了东川,他不顾伤痛,日夜兼程,狼狈地逃回锦城。 “董璋夜郎自大,根本不容商量,未待下官把话说完,就让军士鞭打我。”李浩告诉孟志祥说:“回来的路上,我见他们的部队在运粮草,肯定想袭击西川,主公要早做打算,以防万一。” 从此,两人的嫌隙日大,董璋也怀疑孟之祥背叛自己,他正磨刀霍霍,想谋取西川,收归麾下,独做两川王。 (二) 第二件紧急之事,是孟之祥听到细作来报,董璋正在备战,欲攻打西川,便谴人去资州寻孟平川,快回锦城,可是,平川音信杳无,急得他团团转。 孟公子回家后,破天荒,第一次在家,见着穿着盔甲的爹爹,心知必有紧急军情。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孟父强压怒火,近似平和地问他。 “爹爹,可是又要出征了?”平川问道。 “休要转变话题,俱实答话。”孟父双眉微皱,威严四射。 坐在夫君身旁的李夫人,忙向儿子使眼色。 “儿子正要禀报,父亲大人。”平川跪下说道:“儿子自小去……” “哎呀,这事以后再提。”李夫人打断平川的话。 “啥事儿。说来听听。”孟父问道。 “那,晚饭已到,夫君卸甲换衣后,我们边吃边谈,可好?”老夫人提议道。 “也行,累了一天,也饿了。”平川趁爹娘进屋更衣的便当,向媚娘打听,才知半月之间,外敌解除,又生内患。 (三) 今日午后,孟之祥在帅帐点兵,明日凌晨,要亲临汉州,与亲家董璋兵刃相向。 父亲每一次点兵,都会豪情满怀,着盔戴甲。 “川儿,你可知为父,给你取名平川之意?”孟父端坐上首,问平川道。 李夫人坐在右边,挥手谴退左右仆丛。 “孩儿不明就里,请爹爹明示。”平川回答道。 “我与你娘都是将门之后,我们在马背上长大。当今之世,恶人当道,大家惯以武力说话,王朝更迭频繁。”孟父道:“什么仁义,什么道德,狗屁不值。” “那些文人义士,稍不留意,就被砍了头,灭了族。” “只有自身强大到无人撼动,才能安然于枕,小子明白否?” “明白了,爹爹。”平川回道。 “至于为什么给你取名平川?”孟父喝下一杯酒,继续说道:“爹爹希望你,能统领巴蜀之地,创三国刘备的伟业,如一马平川,顺顺当当。” “而今你岳父,举兵犯境,不讲道义,我若不战,我们孟氏全族,皆为鱼肉,任他宰割。”孟父喝完平川给他倒的酒,说道。 “孩儿明白,我岳丈一介莽夫,手狠心辣,无平定天下的才能,却心高于天,终会被灭的。”平川道。 孟之祥见儿子说出这番道理,大喜:“孺子可教也。” “兵戎相见,就是你死我活的拼斗,你等在家要封锁消息,莫要让董素珍(平川娘子)知晓。” (四) “孩儿明白。”平川道。 “为父明日征战,你在府衙处理事务,不懂的,向韦公和各位留守大人请教。”孟之祥嘱咐道。 “孩儿遵命。”平川站起来,抱拳言道。 “坐下喝酒,”孟父示意儿子道:“现在说说,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平川弃杯跪在父亲面前,直接忽视母亲的眼色:“孩儿知道,如今是关键时刻,本不该烦劳爹爹,可是,若不及时告知爹爹,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啥事这么紧急?”孟之祥催问道。 “孩儿斗胆,央告爹娘。”秦川先拜孟父,再拜娘亲。 “你不能等爹爹征战回家,再说吗?”李夫人急道。 “娘亲,不是孩儿急,是事情急。”平川说。 孟之祥吼道:“啥事?讲。” “求爹娘允许孩儿,娶灌口孟氏为侧室。”平川说道。 “这等小事,为父准了。”孟父重重放下酒杯,“我儿今后三宫六院,何止一个女子。” 孟之祥转头瞟一眼夫人,见夫人面有不悦,急忙补充道:“当然,后院太多,伤及身体,择一两个真心相待的就行。” “妾是用来繁衍子嗣的”。见自己的夫人,脸色稍缓,孟之祥正色道。 当初,他与李夫人李存娇海誓山盟,出逃成亲,何等相亲相爱,后来,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借口子嗣少,繁衍后嗣,娶了三个侧室,只有偏房赵氏,为他添了一个女儿,取名阿娇。 (未完待续) 第11章 嫁入孟府 (一) 孟之祥的正房李夫人,虽然只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是,他们是患难之情,李夫人才貌双全,陪伴夫君征战沙场,出力献计,每每让他躲过劫难,所以,孟之祥对自己的正室,宠爱至今。 “爹爹,孩儿有一不情之请,”平川说道:“要用正室的礼仪,迎娶费氏。” “请爹娘亲制聘书、礼书、迎书,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平川跪拜于地,说。 “为啥?”孟氏夫妇同声问道。 “孩儿与她自小交好,早已暗心相许。她已年逾15岁,不仅知书识礼,性格开朗,心地善良,还拥有过人的智慧。她爹娘正在为她张罗婚事,晚了就……”平川回答道。 “费氏何许人也?”孟之祥打断儿子,问夫人。 “费氏乃长安世家,名门之后,为先朝望族,与韦公有交情,相公何不叫韦公来问问?”孟夫人应道。 “请韦公过门一叙。”孟之祥看着儿子:“你也起来吧!” (二) 孟平川谢过爹娘,回到寝间,向董氏问安,当夜安寝无话,第二日,他以父亲要求理政为由,搬到衙内居住。 同时派遣一队亲兵,守护府邸,封锁消息,不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他在后方做好军粮供应,全力协助留守官员征粮,以保前方粮草充足,奋勇杀敌,无后顾之忧。 两日后,李夫人派媚娘告知平川:已差遣幕府任公,去灌口提亲,结亲的诸多事宜,待与费家商议,等到孟父归来,再择日完婚。 平川把消息飞报费家,费家也请人到孟府,过了费真的生辰八字,在青城道长“八字良配,天作之合”的结论中,准备嫁妆。 (三) 再说董璋挑起了两川战火,出其不意,攻占了汉川的白杨林镇,活捉守将武弘礼,打了孟之祥一个措手不及。 孟之祥有一些慌乱,紧急召集将领商议对策,西川副使赵季良,不愧是小诸葛,他给主公分析说:“董璋不过是匹夫之勇,难服三军,他的优势是据险固守,如今他离开驻地,前来打野战,舍长用短,必败无疑。” 孟之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询问谁可为将? “董璋在东川军中素有威望,今率兵前来,只有节帅亲自出马,才能鼓舞士气。” 于是,孟之祥亲率各路人马,在汉州弥牟镇,挡住董璋。 董璋是一悍将,孟之祥刚到,想与他握手言和,没想到,他不言不语,先斩来使,后带兵夜袭孟军营寨。 孟之祥有勇有谋,设了一个空寨,任董璋火烧连营,而他在董璋惊觉撤退之地,设下埋伏。 董璋的五万士兵将士,阵前倒戈,杀了董璋,提着人头,作为投名状,投降孟之祥。 孟之祥集合东川部将,悲痛地说:“董兄之死,我心痛不已,尔等将才,万望不弃,共治蜀中世务,我与各位定会齐心协力,同进同退,望诸位成全。” 孟之祥副将赵季良,来到案前,持刀斩断案角。 “愿追随主公。”降将单膝跪地,齐声回道。 就这样,孟之祥意外收获了东川之地,不出二月,便返回锦城。 随后,孟之祥把东西川收入囊中,兼任两川节度使,此时,后唐宫廷突变,末帝李从珂上位,内政不稳,看见孟之祥要坐大,只能任命为他蜀王。 孟之祥一面犒劳三军,论功行赏,一面着手称帝,恢复前蜀的官制,修缮前蜀被灭后关闭的宫殿,并立长子平川为太子,明告天下。 这之中,平川长子孟景,长得愈发可爱,深得平川的喜欢,董氏的暴躁性情,也有所收敛,平川偶尔留宿董氏处,让她再次怀孕。 (四) 10月初8日,平川如愿以偿,迎得才貌、品行俱佳的千古奇女子,费真入府。 孟平川怕路上不太平,提前一日,带着师父,青城派高手徐全,来到陆家坳,迎娶费真。 略过彩礼仪仗,婚礼日,费真身着金绣红衣,头戴凤冠,五更出发,晚上亥时到达孟府。 只见孟府外一条街,大红灯笼,高挂屋檐,街边时不时地燃起烟花,灿烂辉煌,一派喜庆。 锦城的百姓,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盛大的婚礼场景,纷纷聚集观看,人声鼎沸。 有诗云:夫妻双牵红绸花,四拜洞房偷相望。月圆花好素衣手,锦盖娇羞红烛妆。 孟平川的正室董素珍,此刻有三月身孕,因为与婆婆有芥蒂,又不喜喧闹,便住在四进院落的第四进偏房里。 当初,她怀上第一个孩子孟景的时候,与婆婆吵架,搬去那里住,正中婆婆和平川下怀。 董素珍住的左偏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只有一道小门进出。 这一晚,董素珍在庭院深处,听闻喜乐声,看见烟花漫天飞舞,问侍女小红:“何家喜事,如此热闹?” 小红应声去看,开门却发现,有四个卫兵持剑站在厅外。 小红前脚跨出门槛,“唰”的一声,一左一右两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五)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她声色俱厉地说,她从小跟着董氏,沾染了董氏嚣张的脾性。 “主公有令,今夜有事,令我等保护少夫人。”叫任刚的侍卫头领说。 “叫你等保护我们,又没叫我们不出去。”小红边说边往前闯:“你等跟着我走吧。” “王命难为,请回屋。”任刚用身体挡住小红。 “保护我们,是不让我们出门吗?”董素珍听见门口的争执,移步到门边。 见侍卫没有让开的意思,董素珍走出房门,推着任刚连连往后退,并趁势抢过一侍卫的佩剑,刺向任刚的前胸,好在任刚灵巧,闪身一躲,他的左臂被刺,血瞬间往外冒。 “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我。”董氏怒吼道。 她站在庭院里,看见前院灯火通明,便知府里在办喜事,“为什么不通知我呢?”她想道:“我定要去看看。” 董素珍刚走到院门口,正碰上府里管事孟之名,带着家丁匆匆赶来。 孟之名不是寻常人,是孟之祥的堂兄,谨慎心细,善于处理繁杂事务,他虽在孟府管事,却是孟府的半个主子,说话一言九鼎。 他和家丁强行夺走,董素珍手里的剑,半拉着她们回了房间,锁上房门。 (未完待续) 第12章 美人心计(一) (一) 折腾了半晌,董素珍也累了。 侍女小红,给她递上茶水,她猛喝两口,突然想道:已有半月未见夫君,府里前几日就开始忙碌,原本没放心上,这张灯结彩的办喜事,不是两个小姑子出嫁,难道是夫君…… 她越想越不对,又听小红在旁嘀咕:“府里有喜事,去看看也不成?” “宋娘,”董素珍高声唤着奶妈宋娘。 “小姐,你忘了,晌午时,老夫人说想念孙子,你叫宋娘、玉儿和谢娘(景少爷奶娘),带景少爷(孟平川长子)去了老夫人院子。”小红说道。 “现在亥时了吧,还不回来?”董素珍问。 “老夫人差她房里的申姑姑,传话说,你身子日渐沉重,叫把少爷,放在她那里养着,你好安心养胎。”小红回答道:“小姐,你真的忘了?” “还真是,越来越记不住事。”董素珍敲敲脑袋,又问:“晴儿,去哪里了?” “哦,我叫她去做青翠红花菜(红青辣椒炒的回锅肉)。”不待小红回活,她自言自语地说:“去了这许久,怎不见她弄好。” 原来,晴儿是她嫁到孟府后,老夫人给她派的侍女,炒得一手好菜,自从董素珍搬到小院后,院里的小厨房,就由晴儿掌勺,炒的菜是色香味俱全,很合董素珍的胃口。 晴儿不仅是董素珍的侍女,还是老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晴儿灵敏机智,在孟府两位女主之间,左右逢源,至今没有差池。 晴儿奉命做菜,要去前院大厨房拿肉和菜,她急急走到大厨房时,看见里面忙成一锅粥,炒菜的、盛菜的、端菜的穿梭忙碌,便自行找到食材。 回转的路上,被申姑姑拦住,叫她去老夫人房里。 (二) 老夫人见晴儿到来,让申姑姑抱着景儿进房睡觉,屋内仅剩下,董素珍房里的丫头和奶妈。 老夫人正言道:“汝等都是聪明人,公子今天纳侧,本该明告你们主子,可她现有身孕,怕她生气,所以把这事隐瞒了下来。” “尔等把好自己的嘴,不要漏了话,否则,自己掉人头是小事……” “奴才明白,定侍奉好少夫人,绝不多言。”董素珍的奶妈宋娘抢先表态。 孟平川纳侧,申姑姑早就告诉了晴儿,叫她仔细着董素珍的日常。 姜是老的辣,老夫人把晴儿叫来一起训话,是故意让她避嫌,以防董素珍猜忌。 “晴儿,先回吧,你主子嘴碎,这段时间身子重,她想吃什么,你就弄什么,把她伺候好。”老夫人转向晴儿说。 “其余的,留在我房里,伺候景儿。”老夫人吩咐完毕,示意众人下去。 董素珍这边,见晴儿久久未回,愈发焦躁。 她突生一计,叫小红去找孟公子,说她不舒服,整日没有进食。 “小姐,门口的会让我去吗?”小红质疑道。 “死蹄子,不试怎会知道。”董素珍杏眼一瞪,发起怒来。 (三) 小红快步走到门口,去拉门扇,却怎么也拉不开,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开门,开门啦。”小红拖着哭腔喊道:“快来人呐,少夫人晕倒了。” 刚才还那么强悍,这会儿晕倒了,谁会相信呢,侍卫不是傻子,侍卫头领任刚下去包扎伤口,另一位副统领,名叫李大的顶了上来。 “少夫人,老夫人有令,今日已晚,谁也不能出这道门。”李大在门外回道。 “你们这群狗奴才,少夫人晕倒了,还不去叫公子,小心你们的狗命。”小红怒道。 “恕小的难以从命。”李大回道。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少夫人怀有身孕,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等着陪葬吧。”小红故意抛话吓唬他们。 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是孟之祥身边的亲兵,前日才奉命入府,不知少夫人有孕,兹事体大,应尽快告知孟平川。 李大把门悄悄开了一条缝,向室内看去,见一穿着华服的女子,斜靠在太师椅上喝茶,一个丫鬟模样的,站在她身侧,他示意近旁的侍卫近前瞅。 “坐着的是少夫人。”那个侍卫说。 一阵冷风吹进屋,小红猛然醒悟,门已打开,便向门口走去。 原来,屋里亮着灯,屋外漆黑一片,侍卫看得见屋里人,屋里人却看不见侍卫们。等小红反应过来,李大已快速把门锁上。 小红捶打着门扇,先是怒骂,后又哀求:“少夫人刚才晕过去,喝了水才醒来,如有一差二错,那可是两条命呀。” 李大心软,迟疑一番,说道:“请少夫人稍候,小的马上去请公子。” (四) 他出得门来,叫守在院门外的五个侍卫,进去一个,协助其余的三人,守住正门,等他回来。 这时,晴儿回院,李大不让她进屋,旁边的侍卫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她是院里的厨子,去拿菜给少奶奶做饭。” 他才让她进院,看着她进了院里西厢的厨房。 他转身向灯火通明处走去,绕过第三第二进院,途中遇到巡逻的,大都认识,所以他畅通无阻。 七弯八拐后,他来到第一进院——宴席还未撤去,宾客正陆陆续续退场。 他逮住一位叫云儿的丫头,询问公子的去向。 “公子正在洞房。”小云觉得奇怪:“你找他何事?” “你带路,引我去洞房。”李大说道。 “你这人好不晓事,今天公子纳喜,你去那里干啥?你身带武器,可是要图谋不轨?”小云讥道。 “不知小姐大名,还请行个方便,我有要事禀告孟公子。”李大抱拳说道。 (五) “咯咯咯”,小云笑道:“我不是小姐,我是小姐屋里的丫头,今天人手不够,我到厨房帮厨,我叫小云。” “小云姑娘,你行行好,带我去见公子,有紧急之事禀报。”李大恳求道。 “天大的事,也要等到明天再说。”小云也正色道。 “人命关天,你可担待得起?”李大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认拎得轻重。 “人命关天的事,为啥不去禀主公和老夫人?”小云一句话提醒了他。 “在下不知主公的住处,烦请姑娘带路。”李大说。 “跟我来吧。”小云带着李大来到,第三进院孟之祥夫妇的寝院。 要在往日,这个时辰,院门早已落锁,今日纳喜,院门仍是大开着,只是门口多了十多个侍卫。 云儿近前与侍卫耳语片刻,一侍卫回头与李大说:“在此候着,容我通报。” (未完待续) 第13章 美人心计(二) (一) 少顷,通报的士兵回来,示意他们进院,领着俩来到正厅堂屋。 只见蜀王孟之祥和夫人李存娇,端坐堂首。 “主公,”虽然孟之祥两月前,已被封为蜀王,但是他身边的亲兵,还是习惯过去的称谓,孟之祥不仅不生气,还很赞同。 因为这些亲随,都是与他同生共死,浴血沙场的士兵,不但是他的依仗,更是他的手足,沿用过去的称呼,更显亲切。 待两人行礼后,孟之祥问道:“李大,咋啦?今天不是在府内值守吗?” “是,在下在少夫人院内值守。”李大抬头看见,老夫人威严的神情,心里发虚。 “这不是月华房里的云儿吗?”见李大欲言又止,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这位大哥让我带路。”云儿回答道。 “发生了何事?快快说来。”孟之祥有一些不耐烦,时间已到子时,他们原正准备宽衣上床,下人来报,有人凑事,他心里“咯咚”一下,是不是出了大事? “是这样的,”李大忙道:“少夫人房里的丫头,说少夫人不舒服,一天未进食,她还说,她还说……少夫人带喜之身,怕有什么闪失,叫我快快禀报孟少爷。” “刚才伤了任刚,这会儿又整出花样。”孟之祥不相信,说:“非常之时,你做好职守,不要擅离。” (二) “哦,还是让妾身去看看。”老夫人双眉紧皱。一边起身,一边吩咐身边的申姑姑,劳烦她去请黄大夫。 黄大夫是府内大夫,孟之祥来蜀地时,举家迁来,他医术精湛,内外兼修,特别是治外伤,用他自制的药,伤口愈合的时间短。孟之祥征战蜀地,他医治受伤将士,贡献巨大。 他举家住在孟府内,孟府100余人,谁有三病两痛,都是他诊治。 申姑姑,何许人也?让老夫人尊重如斯,她是老夫人父亲特意放在女儿身边,保护女儿的。 她一生未嫁,擅长阴山剑,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她年逾五十,头发花白,但身姿挺拔,双目炯炯有神,可见内功精湛。 老夫人身边有了申姑姑,每次遇险都能化祥,所以她敬重申姑姑。 一路无话,老夫人带着侍女媚娘,来到董氏屋里。 听见门外的通报,董素珍慌乱躺在床上,小红则匆匆来到门边,行礼道:“参见老夫人。” “你主子怎样了?”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往内室走。 “喝了一些水,这会儿躺在床上。”小红亦步亦趋,跟着进了内室。 “小姐,老夫人看你来啦。”小红来到床榻前,欲扶董氏。 “娘亲,”董氏一边说,一边挣扎着下床。 “身子不好,就躺着吧。”老夫人阻止道:“稍等,黄大夫就到。” (三) “一点小疾就惊动娘亲,儿媳惶恐。”董氏借势躺回床去。 “敢问娘亲,今日家里是谁结亲?” “素珍呀,自你嫁入孟家,为娘待你如何呀?”老夫人饮一口茶,缓缓问道,她一边说,一边来到素珍床边,帮儿媳掖了掖被角。 “娘亲对我好,我知道,可是,今日府里大喜,为啥不让我们……”董素珍不是好说话的,仗着父亲是东川节度使,恃强而骄惯了。 “素珍,你有孕在身,要顾及身体,蜀军刚班师回朝,你公爹又被朝廷封了一个蜀王,前庭百事繁忙,平川常常通宵达旦,你要多体谅呀。”老夫人巧言说道。 “我爹呢?为啥好长时间没收到他的信,他被封王没有?”董素珍急道。 “你爹另有重用,去洛阳了,他没给你来信?”老夫人随便撒了一个谎。 “我爹举兵拒朝廷,皇帝不会放过他,他还敢去帝都?”董素珍将信将疑,说道:“再说,二哥全家被屠,我爹此行,凶多吉少。” “话不能这么说,你公爹也起兵拒朝廷,这不封了蜀王吗?”老夫人轻描淡写。 董素珍心里腹诽道:“你出身当朝帝王家,当然不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她亲爹已被她公爹杀了,她的族人也被屠,只有长兄董庆元12岁的女儿董桃,因跟着奶娘去奶娘家玩,逃过一劫,她们隐姓埋名,历经劫难找来锦城,这是后话。 董璋被杀的消息封锁严密,就是孟府内,也只有寥寥5人知道。 (四) 这时,黄大夫到了,“劳烦黄大夫仔细瞧瞧。”老夫人起身让过,在床头的雕花圆橙边坐下。 小红拿上素手帕,放在董氏手腕处。黄大夫侧坐在床前的长凳上,问董氏道:“少夫人哪里不舒坦?” “浑身提不起精神,下腹有坠胀感。”小红在一旁插话道。 “待老身仔细地瞧瞧。”他凝神静气,细细把着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约一盏茶的工夫,他起身退到老夫人身边。 “给黄大夫看坐,”老夫人亲切地说。 “在下站住就好。”黄大夫忙道:“少夫人气色尚佳,可能是身子重,多思多虑之故,所以不思饮食。” “在下马上开一副方子,安神补胎补气,服后定能好转。”黄大夫说。 “有劳黄大夫”。老夫人道。 “那小的就去开方抓药,煎好后送来。”黄大夫转身去了。 “娘亲,”董素珍坐直身体,示意小红扶她起床。 (五) “你就躺着吧。”老夫人再次来到床沿坐下:“为娘知晓你忧虑之事,你是孟家明媒正娶的大娘子,往后平川做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你还想啥呢?” “锦衣玉食的男人,谁不是妻妾成群?帝王之家,后宫女人更多,这都是我们的命呀。” “素珍呀,你要想得通,只要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为娘护着你,谁都撼不动。” “记着娘亲的话,好好养着身子,女人最终拼的是后嗣。” “可是娘亲,真的是平川纳妾?”董素珍问道。 “唉,说了这么多,你咋这么犟呢,平川在公府忙着呢,哪有时间纳妾?”老夫人说道。 “那你为什么把我关在屋内?我们家谁纳喜?”董氏执拗的性子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她心里明白得很,门外的侍卫,定是眼前这位,口口声声维护她的女人安排的。 “谁纳喜都与你无关,偌大的孟府,有喜事也很寻常。”老夫人答道。 “求娘,叫平川来见我。”董素珍大哭道。 “好,好。”老夫人道:“你先别哭,我叫申姑姑亲自去叫他。” (未完待续) 第14章 笑里藏刀 (一) 老夫人吩咐申姑姑:“去公衙寻平川,叫他无论多忙,也要回府一趟。”她一面说,一面微微地摇了摇头。 申姑姑会意,应道:“小的领命。”转身出门,回房休息去了。 老夫人坐到床边,安抚儿媳:“我在这里等着,他不敢不来。” 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董素珍毕竟有孕,慢慢地睡着了,老夫人斜在床边,陪着她睡了一觉。 不到五更,老夫人醒来,见董素珍还在沉睡,悄悄叫醒,靠在床脚熟睡的媚娘,回院去了。 住在二进院,右厢小院的孟平川和费真,一夜男欢女爱,琴瑟和鸣,如鱼得水。全然不知董素珍的折腾哀怨。 费真一觉醒来,天刚微曦,她新为人妇,躺在青梅竹马的郎君身边,心满意足,喜形于色。 她起身,看着沉睡中的郎君,满脸宠溺,她轻轻把郎君的手,放进暖暖的锦被内,屏住呼吸,下了床。 (二) 月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进屋帮她穿好衣衫,打水洗漱,然后,扶她坐在铜镜前梳妆。 费真在白皙的脸上,略施粉黛,原本腻脂似的肌肤更加娇嫩,吹弹欲破。 随后画眉、点唇,再在两眉之间,贴上梅花形的额黄,嘴角处贴上面靥。 最后,月儿把她那一头,略显轻黄的秀发,梳理好,盘了一个成熟稳重、焕发朝气、当下时尚的半翻髻,一位绝世佳人出现在镜中。 时间已到卯时,费真来到床前,揭起床帷,摇一摇孟公子:“平川哥哥,该起床了。” 孟平川睁开眼,看见妆容精致的费真,就在眼前,右手轻轻一揽,把真儿抱在胸前,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嘴凑到她的嘴边。 “平川哥哥,别闹了。”一抹红晕,飞上了费真的脸颊,她娇羞地说:“时辰不早了,要去公婆跟前行礼,迟了不好。” 孟平川才想到,今朝要行大礼,便匆匆起床,收拾好,牵着费真的手,来到老夫人的房中。 老夫人刚吃完早饭,正饮茶漱口。看见新婚夫妇手牵着手,进了房,隐约皱了皱眉。 费真看见老夫人的眼睛,紧盯着他俩紧扣的双手,她使劲地甩手,平川这才看见,娘亲不满的眼神,便放开了费真的手。 老夫人移步到正厅,坐上太师椅。 “娘亲,爹爹呢?”孟平川见父亲不在,问道。 “你爹爹一早去了府衙。”老夫人说道:“你爹爹叫我告诫你们,你们要和爱友善,明礼识仪,知轻重,明道义。” (三) “孩儿谨遵父命。”新婚夫妇齐声回答道,他们俩跪在锦垫上,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分别敬了一杯茶。 “起来吧。”老夫人淡淡地说:“稍后真儿,需到董氏屋里,拜见大娘子董氏。” “平川先去吧,昨晚大娘子很是焦躁,半夜才睡,毕竟,她肚里怀着我们家的血脉,你先过去安抚她。”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似有如无地瞟一眼费真。 “真儿,你稍等片刻,等会儿申姑姑,引你去见大娘子。”待孟平川走后,老夫人说,并示意媚娘给费真看座。 “真儿,坐吧。”老夫人道。 “谢娘亲。”费真迟疑着,侧身坐下。 “你是一个冰雪聪慧的人,为娘就不用转弯抹角了。”公主端起茶,啜了一口,抬头暗示申姑姑,为费真倒茶。 “娘亲,我不渴。”当申姑姑双手捧茶,递给费真时,她恭敬地起身回道。 “喝吧,你婆婆第一次斟茶与你,可不好推迟。”申姑姑劝道。 “谢姑姑”,费真笑盈盈地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她不知自己喝下的是一杯毒茶,茶里混着无色无味的断子药,饮下会造成终身不孕。 (四) 老夫人的曾祖是沙陀人,原住在西域,那里产药制药闻名于世,特别善于制造各式各样的毒药。 她的曾祖父因药立国,也因药得罪“草原苍狼”匈奴,惨遭灭国。 曾祖父带领族人东逃,投靠唐朝,后因平定唐末动乱有功,被赐“李”姓。先前中原地区的后唐,就是其兄李存勖建立的。 老夫人是将门之后,血液里流淌着“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霸气。她在知道儿子迷恋费真时,手下留情,允许儿子娶她,另一方面,她要防范重蹈前蜀的覆辙。 前蜀皇帝王建,宠爱后宫徐氏,徐氏生有一子叫王衍,是王建11个儿子中,最小最不成器的儿子,他明知小儿子不学无术,无才无德,经不起枕头风一吹,竟然立王衍为太子。 当世乃以武力说话的乱世,皇帝柔弱,必然灭国,王建是心知肚明,弥留之际,还是下了一步臭棋,安排有能力的长子辅佐小儿子,而不是直接废了太子,另立才能兼备的长子为储君。 王衍继位后,更加荒淫无度,吃喝玩乐,游山玩水,样样精通,兄长哪敢谏言,为了自保,全都逃得远远的。 后唐李存勖趁机攻打前蜀,王衍听闻后,还在外地游玩,一月不到,被灭国灭族。 (五)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老夫人不得不防,她怕费真生下子嗣,恃宠而骄,从而祸乱蜀国,于是,断了她生养的权利。 见费真喝下药茶,老夫人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她说道:“你可知你公爹已封蜀王?我们孟家世代征战,死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艰险,能走到今日,不容易呀。” “蜀王两个字,乃是一众将士,用性命换来的。” “大娘子父亲曾是东川节度使,在抗击后唐的战斗中身亡,东川的一众将士,现依附于我蜀国,皆因大娘子,是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大娘子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和皇后,皆因东川将士的庇护,你可明白?” “妾身明白”,费真起身道:“妾身一定侍奉好姐姐,绝不敢怠慢,请娘亲放心”。 “另外,大娘子有身孕,她爹爹阵亡一事,尚未告知她。”老夫人补充道。 “妾身明白。”费真答道。 (未完待续) 第15章 娘子威风(一) (一) 费真自从答应给心上人做妾,就已经明白,此后余生,她对大娘子,要尊之,敬之,侍之,不能懈怠。今日,从老夫人口中再次听到,不过是意念深刻一些罢。 她暗暗安慰自己:我只要平川哥哥的真心实意,什么名分,不过是浮山之云,水月之貌。 所以,她口里答应得很爽快。 “不枉川儿恋你一场”,老夫人点头,用眼默示,申姑姑带费真去拜大娘子。 费真恭敬地向婆婆行过礼,由申姑姑带着,去大娘子董素珍的小院。 早有家仆飞奔到大娘子的庭院,在院门口传道:“少奶奶,新人来拜。” 费真跟在申姑姑身后,步履忐忑,惶恐不安,进院过庭,来到大娘子的厅堂。 费真后一步进厅,被倒在地上的椅子绊了一下,只见厅内一片狼藉:茶盘、茶杯、茶叶碎在地上,桌椅或倒,或斜,或缺……通往卧室的隔帘,被撕得七零八落,像秋霜的杨柳。 平川两眼充血,左脸上两道指痕,定是少奶奶董素珍的杰作。 (二) 小六子、小红、晴儿忙着收拾,少奶奶头发散乱,双手叉腰,喘着气,脸上几道泪痕,像夏雨冲刷过的荒脊。 申姑姑一见,叫平川和费真移步门外稍候。平川拉上费真,大步跨出大厅,说:“不要见这个蛮人,回去。” “孟平川,你敢。”少奶奶向平川冲去,被申姑姑挡住。 “求求你,我们在门外等着吧。”费真拖住平川,央求道:“不要失礼数。” 平川看见费真哀求的眼光,不由得不答应。 “少奶奶,快收拾妥当!见新妇。”申姑姑一面半拥半推着少夫人,到梳妆台前,一面叫小红,给少奶奶净面梳妆。 “他们孟家欺负我一人,合着你一个下人,也来欺负我不成?”少夫人手指着申姑姑的鼻子,吼道。 “少奶奶言重了,”不待少奶奶骂完,申姑姑打断她的话:“你受了委屈,奴婢们都知道,可你得理不饶人,只顾吵闹,失礼的反倒是你了。” “你想想,不说少爷是未来的储君,就是平常人家,哪家没有三妻四妾,人家就不活了,少奶奶,奴婢劝你,守好你的身子,再生一个子嗣,这后院还是你说了算,何必为一个侍妾生气。” “莫要吵闹了,传出去,别家反倒说你,善妒,不贤惠。今日忍一忍,今后的路才顺畅。” 申姑姑是老夫人都尊重的人,地位不是少夫人说的下人,她一身武艺,到老夫人身边护驾,原是报答,老夫人的父亲李克用,对她一家的救命之恩。 (三) 申姑姑本名叫申瑶,其父在魏博牙军任一校尉(今少校军衔)。 所谓的牙军,是指安史之乱过后,唐肃宗(公元756—762)时候,重用的宦官田承嗣,为了巩固权力,便“招募军中子弟,置之部下,号曰牙军。” 这些牙军娇宠成惯,势力之大,连魏博镇主帅也不能控制,历经200年后,这批骄兵悍将,更加肆无忌惮,把魏博主帅的任命,也控制在手里:“变异主帅,有同儿戏”。 当时,朱温要窜唐,把魏博牙军视为隐患,便暗中与魏博主帅罗绍威联合,屠之。 朱温军中有申瑶家的人,她们提前得到消息,举家逃出,走投无路之时,跑到李克用(朱温的对头,老夫人的父亲)军中,被后者收留庇护。 今日,申姑姑耐着性子,劝慰少夫人董素珍,叫她忍一忍,少夫人是蛮横惯了,怼道:“为啥我要忍,这贱人是哪家的?我定叫爹爹,灭她满门。” “你爹不会帮你的,你爹的后院,不也是妻妾成群吗?”申姑姑嘴里说道,心里却想:“可怜的孩子,你爹早死了,想帮也帮不了你。” “那我就看着这对狗男女,成双成对,话都不能说?”董素珍心有不甘。 “少奶奶,你现在对她最好的惩罚,是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有两个孩子,你的地位就牢固了,今后母以子贵,就再来10人、20人,你还是少爷的正妻,今后的太子妃,你要清醒呀。” (四) 道理与老夫人说得无二,董素珍想明白,也是瞬间的事。 她是将门之后,虽然是嫡女,父母宠爱有加,但爹爹是一介莽夫,后院纳妾也近十人,母亲的冤屈愤懑,她从小看在眼里,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她从小身处其中。 夫君背着她纳妾,这一口恶气,她一定会加倍偿还。 想通了,她立马换了脸,对申姑姑道: “我听你的,姑姑,之前对你的冲撞,还望海涵,今后望姑姑,看在孟氏后裔的份上,多多助我。” 孟平川和费真在门外等候,久久不见有人来唤,平川有气,想转身离开,被费真拉住:“平川哥哥要沉住气,忍一时风平浪静。” 一炷香的工夫,小红到门口请公子入厅,少许,又叫费真入厅。 费真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低着头,徐徐地向分坐在雕花椅上的,孟平川和董素珍走去。 行至相距两尺有余,便跪下伏地,先拜左侧的孟平川:“少爷晨安”。 再拜坐在右侧的董素珍:“少奶奶晨安”。 “哼!”,董氏轻哼了一声,看见费真貌美如花,恨不得上前吃了这个妖女,好在,立在她身侧的申姑姑,轻轻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按下怒火。 这时,侍女小红,用精雕托盘端上,两杯刚砌的茶,费真双手捧起一杯,举到眉间,递与平川,平川双眼带笑,身体微微前倾,接过茶杯,啜饮了一口,轻轻放在右侧的茶几上。 费真另捧茶,举到眉心,敬于董氏面前,“请大娘子喝茶。” 董素珍斜瞄她一眼,嘴角上扬,眼露凶光,吐了一口气,接过茶杯,喝一口,“呀,你想烫死我呀!”她狠狠地将茶杯砸向费真。 (未完待续) 第16章 娘子威风(二) (一) 费真本能地扬起宽袖,挡在眼睛前面,孟平川右袍一挥,一股大力推向,大娘子董素珍,将她冲倒在椅上。 申姑姑身手更快,只见她疾如闪电,右手轻轻一推费真,左袖一拂,滚烫的茶水,堪堪从费真眼前落下,淋在她的腿上,即使这样,费真的腿也感觉一丝刺痛。 “你干什么?”孟平川大喊一声,冲到费真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上下打量着:“烫到哪里了?” “少爷,妾身没事。”费真强笑着,悄悄推了平川一把,暗示他归座:“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拭茶水,就端与少奶奶饮,少奶奶,你没烫着吧?” 少奶奶的哼哼还没出鼻孔,孟平川已拉住费真的手,拖着她离开了少奶奶的住处。 身后传来,大娘子“嘿嘿”的冷笑声。 “真儿,对不起”,平川俩人回到他们的新房,拉着真儿说。看见费真的裙裾上,浸湿的茶汁,他心痛不已。 (二) 他叫月儿帮费真换裙子,趁机验了伤,发现她的膝盖处,有烫伤的红斑,便让小六子去叫黄大夫。 “不用劳烦,小六子,你出去吧。”费真道:“这点小伤,我自会处理,无须劳烦黄大夫,我的药说不得,比黄大夫的更灵。” 说话间,月儿已经拿出老家的伤药,把药膏细细地抹在费真的膝盖上。 “平川哥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还是去府衙帮衬着,内府的事,你就别操心,我自有分寸。”费真回头劝平川。 “大娘子也不易,要是谁抢了你,我也会心生怨恨。” “相信我,真儿不才,也自小受父亲亲授,孔孟之道,孙子兵法,熟读于心,我会学着与她相处。” “绝不跟你添乱。” “请平川哥哥,在大娘子面前无须护我。” “平川哥哥真对我好,就要在我与大娘子之间中立,适度做一个不管翁,可好?” 孟平川双眉紧皱,道:“小六子机灵,我让他暂时跟着你,再选两个功夫高的侍卫,做你的随从。” “我不在家时,你不要去她的住处,减少与她接触,要灵巧一点,见着她尽早躲避。”孟平川握住费真的手,一再嘱咐道。 “爹爹正式登基的日子已经敲定,太子府就在宫墙外,我在太子府里,给你隔开一处别院,从此不见她。” 孟平川一门心思在费真身上,把对她的安排,一一讲与她听。 (三) 费真心中万千柔情,化作眼中的一团迷雾,说道:“真儿多谢平川哥哥的深情厚谊,此生定生死相随,比翼连枝。” 恰在此时,老夫人差媚娘,护送一位名唤“铃儿”的奴婢来,费真谢过媚娘和老夫人,让机灵的铃儿进了屋。 这样费真屋里有三个下人,月儿,铃儿,吴娘(费蓁奶娘),午饭过后,小六子领着两个侍卫,来到费真院里。 一位侍卫叫李晨,是孟家的家仆李水之子,与平川同岁,是平川习文的陪读,习武的陪练,虽然天资鲁钝,但是忠贞不贰,之前跟着孟平川在府衙办事。 一位叫阿峰,是小六子的表哥,从小就与孟家有来往,喜欢拳脚功夫,他心思纯正,武功又好,被小六子推荐给主子。 他们都着蓝色的短衫和长裤,脚穿兜底布鞋,李晨身强体健,阿峰瘦小精干,颇有灵气。 两人站在厅前,听孟平川的训示:“从今日起,费夫人是你们的主子,不得有半点差池,夫人安好,定会重赏,否则……”他呷了一口茶,威严地盯着两人。 “小的遵命,誓死护卫费夫人。”两人齐声道。 “奴家多谢你们的护卫,你们进了这屋,就与奴家同进退,吾会视你们为家人。”费真嘴角含笑,恬淡地说道。 “谢夫人厚爱。”两人抱拳回礼道。 (四) “你们退下吧。”孟平川支开两人,侧身对费真说:“等过了这两日,我去衙内公干,再寻两个侍卫来,这样才能全天守卫,两人太辛苦。” “平川哥哥,两人足矣,何须那许多人,无须为了我,坏了府内的规矩。”费真忙劝道。 “真儿,现在是紧要时刻,多少双眼睛,盯着孟府,不说中原朝廷,单是董氏那些旧将,一个个虎视眈眈,稍不留神,定有性命之忧,不只你的房内,娘亲房内,董氏房内,前庭后院都加持了侍卫。”平川回道。 “原来如此,平川哥哥英明果断,你去忙吧,非常时刻,不用遵礼数。”费真劝道。 “你说得对,我要帮助父王巡视,我去去就回。”平川起身欲走,回头又嘱咐道:“你在家等我,无趣时,就在院内走走,后花园也不安泰,切记。” “真儿记住了。”费真盈盈屈膝,看见平川挺拔的身姿,如玉树临风,更显卓尔不群。 待平川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便走进内室,侧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大奶奶,容小的通报。”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阿峰故意抬高的声音。费真一激灵,慌张地起身出屋。 (五) “哟,大奶奶亲自来看二奶奶,你们竟敢不许。”小红尖厉的声音传来。 “小的不敢,小的马上通报。”阿峰回道。 “快开门,”董氏叱道:“贱奴才,看你倒还忠心,否则早赏你一顿鞭子了,哼!”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敢抽我?”阿峰心里狠狠道。 “大娘子,请进。”董素珍刚走到门边,门扉姗姗而开,费真站在门里,给大娘子行了一个礼,双手扶着她,缓缓进屋。 刚站定,董素珍暗中推了费真一把,后者满脸尴尬,加上膝盖上有伤,退了两三步才稳住。 “妹妹这身衣裳,真是漂亮极了,质地和手工都是蜀锦里一流的,市面上应该没有买卖,是婆婆偏爱你,还是我们的夫君给你做的呢?”董氏大咧咧坐在厅内首椅,阴笑道。 “姐姐说笑了,这衣衫是奴家母亲纺织,剪裁的,哪里算得上一流?”费真忙回答:“倒是姐姐的衣衫,色彩高雅清幽,愈发衬出姐姐肌肤,美艳红润。” “哦?”大娘子侧身看着站着的费真,脸上竟现出一丝喜色。 “奴家哪敢诓骗姐姐?”费真一脸诚挚道:“姐姐的衣衫式样新奇,文饰脱俗,妹妹我第一次见,穿在你身上,好似天仙下凡呢。” “呀,看你这伶牙俐齿的,难怪少爷喜欢。”大奶奶是冷哼一声。 “奴家不敢说违心之言,”费真低头顺眉说。 “上午烫着你了吧?是小红这个死蹄子的错。”大奶奶假惺惺地问道。 “不关小红姐姐的事,是奴家不小心,烫着姐姐了,奴家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还望姐姐饶恕。”费真道。 (未完待续) 第17章 鞭笞侍卫 (一) 费真把月儿沏好的茶,捧给董素珍,董氏端着架子,似笑非笑地说:“妹妹坐下说话。” 费真不敢忤她意,退后侧身坐在椅上。 “现如今,少爷身边多了妹妹,姐姐知晓,你是少爷心尖上的,可不能恃宠而骄,要尽心伺候着,过不了多久,少爷变太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又不知添多少,可有得忙咯!”她皮笑肉不笑,说完瞟一眼费真。 费真颔首低眉,浅笑着不言语。 “讲真的,妹妹身子哪里烫着了?给姐姐瞧瞧。”董素珍见费真,温顺妩媚的样子,不好发作,遂道。 “回姐姐话,妹妹好着呢,啥事也没有。劳驾姐姐移步探望,甚是不安。”费真起身答道。 “哎,你我已成一家人,姐姐我,只图家和万事兴,妹妹要坦诚相待,休要让别家人笑话。”董氏又说。 “姐姐说的是,一切听姐姐吩咐。”费真唯唯诺诺。 (二) “门口那小厮,口嘴厉害,功夫不错吧,可否让与我?”董氏眼望厅门,向费真讨要阿峰。 费真的笑容凝固,见董素珍挑衅的眼神,心知不好,嘴上却应道:“这里的一切,皆是姐姐赐予的,姐姐看上什么,拿去就是。” “只是这阿峰,从未到大户人家做过事,在外随性惯了,刚来府里,不懂规矩,让人生厌,跟在身边,反而讨气受。”费真脑子飞快转着,想说服董素珍放弃阿峰。 “我就喜欢这人,府里的日子难打发,可以解闷。”董素珍眉角上挑,说道。 “传阿峰进来,”费真吩咐月儿。 等阿峰进厅后,费真说道:“明天起,你去大奶奶院里侍候。”又说:“大奶奶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还不谢恩。” “二奶奶,阿峰恕难从命。”阿峰两手抱拳,作揖道。 董素珍气急,抓起茶杯,砸向阿峰,他身子一侧,茶杯空落于地。 “反了你,敢瞧不起大奶奶。”小红吼道。 “阿峰不敢。”阿峰挺直身体,双手下垂,头颅微扬,平静地说。 “那你为何不去?是嫌弃我那里,门庭冷落?”董素珍眼里喷着火,厉言疾色道。 (三) “大奶奶言重了,少爷曾吩咐在下,守住这个门,哪里也不许去,否则,会要了在下的小命。”阿峰答道。 “你只听少爷的话咯?”董素珍问。 “二奶奶的话也听。”阿峰答道。 “阿峰,你听我一句话,”费真一面说,一面用眼睛示意:“你去大奶奶那里,前途无量,快谢恩吧。” “骄横无理,何来前途?”阿峰脖子一硬,小声嘀咕道。 “先应着,再想办法。”月儿装作去拉阿峰,悄悄送了两句话给他,阿峰这才极不情愿地答应。 费真原想,拖过半日,等孟平川回来,找个理由送阿峰出去,不承想,董素珍起身回去,定要阿峰跟着她一起去。 阿峰这一去,差一点命丧董素珍的长鞭之下。 (四) 董素珍是睚眦必报之人,一回到小院,就命阿峰跪在地上,抽出长鞭,劈头盖脸地一顿抽打。 阿峰是侍卫,不是仆人,是主人花钱请来的护院,身家没有卖给主子;仆人是主家用钱买来的,生死被主人掌控着。所以,侍卫是不能随意呵斥打骂的。 董素珍开始打他时,他想,刚才冲撞了大奶奶,让她出出气,息事宁人。虽然,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痛,但是他是习武之人,周身气息回转,伤到了他的皮,伤不了他的筋。 董素珍打累了,跌坐在椅上,竟然叫小红继续打,小红狗仗人势,拿着主子的鞭子,铺天盖地地又打了起来。 小红的力气比董素珍大,打的力道更深,阿峰怒不可遏,反手抓住鞭子,使劲儿一扯,小红吃了一个狗扒烧,他抡鞭向小红身上抽去,三五下打得她衣衫如柳条,血肉模糊,叫声凄厉。 董素珍被吓呆了,尖叫着叫院门外的侍卫,侍卫李大带着另外两人,冲了进来,看见素不相识的阿峰挥鞭打人,三人冲上去,按住阿峰,夺下鞭子,把他绑在大厅的楠木柱子上。 董素珍恼羞成怒,取下头上的钗子,反握在手,猛戳阿峰,只几下,他身上就血流如注。 看见主子疯狂地扎,李大上前劝道:“主子,不要打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倒便宜了这个奴才。” “你这个狗奴才,手肘往外拐。”董素珍竟对李大吐了一口唾沫。 (五) 晴儿见大奶奶,不仅自己笞打阿峰,还让小红打,预感要出事,早已飞奔去,老夫人院里搬救兵。 老夫人叫申姑姑先去,纵然申姑姑行步如飞,待她赶到时,阿峰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申姑姑吩咐李大,把阿峰送往黄大夫屋里救治。 费真听到呼救声,也赶了过来,进厅一看,柱子边流了一摊血,以为阿峰已被打死,拖了出去,失声哭起来,她匆匆行了一礼,退出门去,刚好碰上老夫人急急赶来。 “哭什么?天还没塌呢。”老夫人怒道。 费真抽泣着站在那里,说不出话,老夫人直接忽视她,还未踏入大厅,已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老夫人皱着眉头,来到董素珍的身边:“又怎么啦,你身子重,不宜动气,为啥又生气呢?” “娘亲,请娘亲做主,那个狗奴才也敢欺负我。”董素珍恃孕而骄,在老夫人面前撒起娇来。 “素珍呀,”老夫人坐在董素珍身边,示意下人退去,她拉住董素珍的手,推心置腹地说:“这个世道,每时每刻,遍地都有,奴才杀主子的事发生。” “奴才杀了主子,自己当主子,你不是没听说过吧?”老夫人问道:“那些侍卫,是来保护我们的,不是奴才,不要惹恼他们,否则,哪天脑袋搬家,你还不知道咋回事。” “跟一个吓人置气,也不怕辱了你的身份,来来来,跟着申姑姑去后花园散心,看看风景是最好的。”看见董素珍气消了,老夫人劝道。 董素珍骑驴下坡,带着婢女,随申姑姑去后花园散步了。 (未完待续) 第18章 回门风波 (一) 听说阿峰在黄大夫屋里抢救,费真和月儿跌跌撞撞地赶去。进屋一看,黄大夫正在清洗伤口,止血消毒,涂抹药膏。 看见阿峰前胸后背,被伤得体无完肤,费真和月儿站在一旁,止不住地流泪,费真从小被夸“天才少女”,凡事有主张,是何等的自信,现今,刚进这个高门大院,连一个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涟涟。 “二奶奶不用太难过,阿峰习武之人,体质健壮。”黄大夫弄好阿峰后,叫徒弟周仁,收捡残物,把费真引到厅外,劝慰道。 “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流血过多,将息一两月,定会痊愈。”黄大夫又说:“他全身缠着纱布,不宜移动,让他在我这里养病吧。” “小姐,天晚了,我们先回吧。”月儿附在费真耳边说。 “要是大奶奶过来,寻阿峰的不是,那该怎么办?我在这里守着他,有一个人帮他,总是好的。”费真坐着不走了。 这边孟平川带着小六子,回到家里,才知道两个时辰不到,董素珍又生事端,急急赶往黄大夫院里。 (二) 小六子看见,表哥阿峰浑身缠绕着白布条,胸前还沁出血丝,大声嚷道:“最毒妇人心,她们真下得了手。” “打,把泼妇院里的婢女,各打20大板,再打发出去。”孟平川冲天怒火,化作一个“打”字。 “孟哥哥,不可。”费真从悲痛中惊醒,忙劝道:“多事之秋,算了吧。” “二奶奶说得对,”不知何时,申姑姑进屋,说道:“出了一时之气,二奶奶在这府里生活,就真的举步维艰了。” 申姑姑受老夫人的托付,来探视阿峰的伤势,见他无性命之忧,顺带劝孟公子,若真心疼费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忍”字当头。 孟平川想了想,唯有如此,事态才不会扩大,遂强忍下这一口气。为了阿峰的安全,他派了几个侍卫,把阿峰悄声送到韦安康家养伤。 费真这才跟着孟平川回院,商讨明天回门之事。 (三) 蜀地风俗,婚后第三日,是已嫁女与夫婿回娘家的日子,叫“回门”。 原本,老夫人的意思,费真是侧室,没有“回门”的规矩,孟平川不许,他当初对费氏父母承诺,要以正妻之实待费真,所以坚持在第三日回门。 离开双亲仅两日,费真好像过了200日,仅今天的遭遇,就超过了15年来,所受的委屈之和。 想到回门有机会见父母,费真不再遵循,婆婆的意见,第三日阳光微曦,就出发往家赶,虽然,两地只有300余华里,但是,一半路程是山路,崎岖难行,最快也要用五个时辰,才能到达。 为了赶路,他们俩弃车骑马,带着月儿、小六子、任刚,五马加鞭,未时初回到了陆家坳。 费真的父母、兄嫂、弟弟妹妹正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喜出望外,张罗着洗漱就餐。 酒足饭饱后,费母拉着女儿,去内室说体己话,哥哥费加的夫人吕氏,大着肚子,在旁边做着女红,妹妹费清清不足10岁,嫌屋里太闷,与双胞胎哥哥费青城,出门玩去了。 (四) 孟平川与大舅哥费加,到岳父的书房,闭门商讨迁居锦城之事。 岳父先是不允,说:“世事多变,这荒野村庄,正是桃源之地。” “岳父说得在理,但今日不比往日,现今别家知晓我们的关系,有图谋不轨之人,欲加害你们,小婿鞭长莫及。”平川回道。 “如若岳父执意不搬,我会派一队将士,来保护你们。”平川又说。 “那不是更加劳烦贤婿,你若有所顾虑,我们可另寻一地隐居。”费之识道。 “不论在何地,人伦之孝我们也要尽,再说,岳父母年岁已高,不宜远迁,不如不搬,我派侍卫保护。”孟平川急道。 “贤婿讲得有理,我们年岁大了,建新家不易,若搬至锦城,也是要修房造屋,费力费时。”费之识叹道。 “这事不劳烦岳父母,交给我好了,锦城繁盛,匠人聚集,耗费时日少,月余就能建一座新府。”孟平川笑道。 (五) “你征询父母的意见没有?”费之识问道。 “在提亲前,我父王就有此意。”平川道:“父王爱财思贤,望着与岳父为邻,共商治国之道。” “感谢你父王的抬爱,此事太过重大,我需与你岳母商量,再回复你。” 晚饭时,得到岳父的回话,岳母同意东迁锦城,孟平川和费真喜不自胜。 孟平川的大舅哥费加,也是从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费之识原是全真教高徒,把一身的武艺,尽数教给两个儿子,和吴娘的儿子徐敢。 费加是一位文武全才的能人,只是苦无门路,报效国家。 晚饭后,费加迟疑着,放下文人的清高,来到孟平川屋里,告知自己的志向,誓做一个“济国安邦”之人。 孟平川答应他跟着自己,回锦城,量才任职,费加欣喜若狂,回屋收拾行装不提。 依蜀地习俗,回门时,只能在岳父母家住一晚,次日,费真不舍离去,磨磨叽叽到日上三竿,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众亲,回锦城。 没想到,这一行人,返城经过“万竹林”时,遭到了歹人袭击。 (未完待续) 第19章 遭遇暗杀 (一) 万竹林位于,岷江右岸,是陆家坳去锦城的必经之道,共两条路,西南方向通大理国,东南的通锦城,从此处往东10华里,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 万竹林名副其实,万顷竹林,翠绿如海,里面的竹子以湘妃竹为主,大的有碗口初,细的可做钓竿。 孟平川一行七人,太阳西沉时,刚到这里,奉师之命送客的徐敢,在这里与他们一一道别,回头赶路时,马却驻足长嘶,眨眼的工夫,20余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们黑巾蒙面,手持明晃晃的长剑,不曾言语,围过来就刺。 “保护真儿,”费加和孟平川异口同声喊道,一边抽出长剑,冲向敌阵,孟平川习的是道家剑术,绵延柔长,善于以柔克刚,而对方的剑术,更是不弱,遒劲有力,凶辣狠毒,招招刺人命脉。 费加师从父亲,学的是终南剑术,灵动刚劲,变化无穷,指东打西,善于迷惑对手。 俩人以一敌五,兼顾保护费真和月儿,险象环生,颇感吃力。 况且这边,只孟平川、任刚、小六子有临敌经验,能沉着应对,而费加从没有,真正与人过过狠招,面对强敌,他顾头不顾尾,只二十回合,身上已多处挂彩。 好在与费真同岁的徐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高声吆喝着,提缰从圈外往里冲,把包围圈冲散,奋力拼杀,才缓了缓对方的攻势。 对方的目标是孟平川,武功最强的在与他对剑,他身边环绕有四个黑衣人,时不时地从两侧偷袭,小六子机警,赶快移到平川左侧,瞬间减轻了主子的压力。 (二) 他们五人围住五角,把费真和月儿围在中心,外侧的黑衣人,虽然倒下五六人,攻势一点也没减弱,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五人都受了伤,费加受伤最重,几乎成了血人。 孟平川斜眼瞟见费加的情形,拼命往前冲,把费加护在身后,他挪、腾、跃、刺、砍、扫,一把宝剑舞得虎虎生威,哨音不绝。 另一边的任刚,虽然勇猛,但是他的武功最弱,身上中了敌人五六处刀伤,他拼着命抵抗,俗话说:“玩命的怕拼命的”,他仅能堪堪把对方挡一挡。 对方又被刺倒了五个,而己方只剩四人在战斗,包围圈越缩越小,已经来到费真和月儿身后,眼看难以活命…… 突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两位灰袍道士,一位手持道尘,一阵秋扫落叶,道尘前端像万千立刺,根根直竖,触之毙命,黑衣人纷纷倒地;一位长剑出鞘,所指之人,命赴黄泉。 唯有领头的两人,亡命而去。 (三) 灰袍道士乃平川之师兄,一位叫虞中天,一位叫段位,两人受师父徐全的吩咐,暗中保护孟平川,他们原在灌口等候,见平川午后还未到灌口,心知有异,便骑马赶来,恰恰救了孟平川一行。 这边五人在包扎伤口,虞中天和段位来到,倒地的黑衣人跟前,挑开他们的面巾,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逼问活着的人,他们却咬断舌头,宁死不答话,其中一人被徐敢认出,是两日前,在岷江边,新交的朋友,自称叫吴趣的人。 孟平川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盗匪,而是有人阴谋杀他,说不定此时,父王也遭遇到同样的危险,便叫段位带着费加慢行,余下的人,策马扬鞭,星夜赶回锦城。 三更初始,他们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一进屋,婢女铃儿上前禀道,今日府内大乱,因平川和费真回门之事,大奶奶砸了自己房内的东西不说,还强行闯入费真屋里砸物,弄得疮痍满目,惨不忍睹,刚收拾好。 大奶奶还去老夫人房内,闹腾了半日,这会儿许是累了,回房去了。 平川听了,不动声色,吩咐下人,伺候费真饭食,“我去娘亲屋里看看。”孟平川回头给费真说:“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我不知啥时能回?” “孟哥哥,你放心去吧,”费真应道,她深知今日之险,还没有彻底解除,孟平川须去处理。 孟平川先到娘亲房里,发现父亲不在,知晓父亲在张姨娘房里。 (四) 张姨娘是宁江节度使张业的妹妹,武信节度使李仁罕的外甥女,入孟府有三年,深得孟之祥宠幸,是孟的妾侍中唯一的有才有貌之人。 孟之祥一月有二十余日,在她房里,明面是宠她,实则是拉拢,她家两位手握兵权的亲人,他的正妻老夫人看得清楚,张姨娘也不蠢,暗中蓄力,时刻准备取代老夫人的位置。 这晩,孟之祥在正房里吃过晚饭,穿过回廊,来到三进院的左侧院——张姨娘的住处,准备宽衣上床,张姨娘却命侍儿端上酒菜,说自己尚未用饭,等着郎君一起吃。 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因孟之祥敬重正房,只要在家,都与正房老夫人一起吃饭,从未例外,他在几位姨太太处,偶尔吃一些小点心,还从未喝过酒。 他知道张姨娘心机重,极力推迟不过,坐下来与她推杯换盏。 张姨娘今日高兴,哥哥送来一坛酒,附加一封信,上面说:妹妹三年来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哥哥得一偏方,喝了这酒,便可以有子嗣,只是这酒奇妙,要男子喝才有效,女子喝了,反而不妙。 张姨娘心想:郎君与老夫人已有一子两女,而自己没生育,于是陪他一起喝,好治自己的不育症。 (五) 孟之祥怕生意外,抬手喝酒时,把酒悄悄倒进了长袍内,张姨娘不管不顾地一口干,孟之祥给她夹菜,嘴里说着:“今后别等我了,看把你饿的。” 张姨娘眼波流动,玉面低垂,高兴地接过菜,往嘴里送,突然,她哎哟一声,面目狰狞,口鼻出黑血,跌倒在孟之祥怀里。 恰好此时,孟平川进屋,立马关了后院,叫小六子去请黄大夫。 张姨娘双泪长流,拼尽全力问:“为什么?” “芳儿(张姨娘名),我没喝。”孟之祥惊魂未定,问道:“这酒是谁拿来的?” 张姨娘不再言语,狠狠地盯着床帘,瞳仁慢慢地散开——她已魂归天国。 张姨娘从娘家带来的侍女九儿,见状放声大哭,孟之祥问他:“可知酒从何来?” “听说是大公子(张业)送的,还有一封信,小姐看后,一直在笑。”九儿泣不成声,她一脸茫然,到底是谁杀了小姐——她的依靠。 “把信拿来,”孟平川说道。 “小姐看后就烧了。”九儿答道。 “搜,”孟之祥道。 一阵翻箱倒柜后,却没搜到一封信,问九儿,她说小姐的习惯,凡是往来书信,看完就烧掉,说在乱世之中,要有自保的手段。 (未完待续) 第20章 天降吉兆 (一) 听侍女九儿说,酒是自己的舅子,宁江节度使张业,送给妹妹喝的,哥哥妹妹乃是血亲,孟之祥相信张业,不会加害于自己的亲妹妹。 加之,张业是自己开创帝业的“五虎将”之一,李仁罕的外甥。孟之祥是一位用人不疑的将才,他想,阆中到锦城有200余里,这之中,奸人下毒到酒里,沿途都可能发生。 要查出真相,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很可能没有结果,敌在明,我在暗,倒不如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暗中派人调查。 于是他封锁消息,向外宣称,张姨娘突染恶疾,不治身亡,回头,告诉知晓情况的下人,要想活命,就要三缄其口,不得将此事外传。 一切安排妥当,孟之祥带着儿子孟平川,回到正房里,老夫人听闻张姨娘的死因,不断自责,没有管好后院,让外面的毒酒进了府内。 “娘亲,有些事防不胜防。”孟平川安慰她道。 随后,平川把发生在万竹林的事,告诉父母,他们听后,后怕不已。 (二) 三人遣退下人,围坐在火炉旁,彻夜琢磨,究竟是何人所为?“五虎将”之一的赵季良,善于运筹帷幄,跟随孟之祥从洛阳来到锦城,忠于孟氏,乃辅佐之良才,他们是多年的挚友,不会害自己。 “五虎将”之二赵廷隐,乃孟之祥手下第一猛将,他“拳勇有谋略”,跟随孟之祥出生入死,是孟之祥的左膀右臂,无人可及,孟之祥信任他,像信任自己的兄弟姐妹。 “五虎将”之三的李仁罕,忠诚的品质毋庸置疑。 “五虎将”之四的张公铎,“倜傥有节义,好文史之学”,是一名清流人士,崇尚忠信仁义,刺杀主公的这种事,断不是他所为。 “五虎将”之五的侯弘实,原被后唐皇帝缉拿,判砍头之罪,被费之祥冒死,以偷梁换柱之法救出来,带到蜀地,孟之祥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宁死也不会杀孟氏父子。 孟氏一直奉行儒家道统,除了战场上,被迫杀人外,平日里,与人和善,从不草菅人命,唯一的一次,是纵容下属将领李仁罕,杀了儿媳董素珍的全族。 (三) “难道是东川降将?”老夫人轻言道。 “东川降将那么些人,会是谁呢?”孟平川说:“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 “对东川的降将,我都宽仁以待,不仅加封官爵,还命他们回原地,当地方长官。”孟之祥沉吟道:“他们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董氏一族被灭,董素珍还不知,”老夫人说:“她房里的下人,经常进出孟府,也可能听到风声”。 “这样吧,天亮后,遣人把她屋里,下人的家属,全迁来城里住,不怕他们暗中使坏。”老夫人道。 “登基大典不足两月,事杂繁多,川儿去皇宫内,管理修缮之事,全家早一些入宫,更安全些。”孟之祥道:“这一段时间,我就住在宫里,现在禁卫军初具规模,护卫皇宫安全,没问题。” 三人商量妥当,孟平川告辞父母,回到费真房里。 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谈论昨晚发生的事。 (四) 孟平川告诉费真,不用怕董素珍,她家除了在逃的董庆元之外,余人已被屠,孟家迁就她,是因她肚里怀着孟氏的血脉。 他还对她说:“昨晚父王被下毒之事,很可能是她长兄董庆元所为。” 他叮嘱她,平日里去母亲房里待着,老夫人会庇护她,这一段时间,他可能住在宫内,督促修缮事宜,有事叫小六子通传。 两日无话,第三日午时,孟平川回府看费真,途经锦城衙尹,见衙门前挤满了人,大家纷纷议论着“天降祥瑞”,“天降名主”,“老百姓有救了”…… “猛字去掉兽,就是孟字,这不是指的蜀王孟公吗?”有一位身穿长衫的文人,站在那里扳着指头,对周边的人说。 孟平川挤进人群一看,只见衙门台阶前,一块重达20余吨的石人,圆头胖身,胸口雕有八字“天赐猛士,国泰民安”。 “这是怎么回事?”孟平川问道。 “报告孟公子,”衙役认出他是蜀王嫡子,告诉他:“这是从岷江里挖出来的。” (五) 原来,自从秦朝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这个伟大的水利工程后,从此成都平原不再有水患,富庶千里,后人怕河道淤塞,年年冬天,河水少的时候,都要清一次河道。 今年,雨水少,入冬早,提前十天清修河道,雇佣的民夫,竟挖出了一个石人,一看这石人,在岷江里浸了数百年。 可见,几百年前,就有先知预测,蜀国要出一位贤君,福泽蜀民。 于是,他们在驻军的帮助下,把石人拉到锦城,欲献与蜀王,劝蜀王顺应天意,登基称帝,福佑万民。 那时候的人,相信命由天定。蜀王孟之祥,可不相信这一套说辞,不过有这样的好兆头,他心里乐于接受,嘴里却说:“吾才德浅薄,怕有负上天厚望。” 其实,登基的准备,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中。 消息传回孟府,那是举家庆贺。 费真这几日,早早起床,到老夫人房里,伺候老夫人吃早饭,然后就在那里做女工。 老夫人吩咐把孙子送回,大奶奶董素珍房里,奶娘和侍女都回院伺候大奶奶。 大奶奶房里几个家仆,听闻亲属都迁到了锦城,暗地里做了质子,皆不敢造次,循规蹈矩了许多。 那几日,董素珍偶使性子,想去费真房里闹事,被奶娘宋妈拦住,虽说董素珍骄横,但是在奶娘面前,也要给三分薄面。 (未完待续) 第21章 剑州平叛 (一) 孟府自张姨娘死后,沉寂了许多,人人都怕出大门,遭人暗算,所以只有紧闭院门,自保自安。 话说二日前,在万竹林伤得最重的费加,这日,在孟平川师兄段位的护送下,来到锦城,费真把她安置在客房疗伤。 徐敢回去告诉师父费之识,在万竹林被伏之事,师母陈氏忧心忡忡,怕费加有甚意外,督促夫君,去锦城探视。 费之识也有此意,一来想探望受伤的爱子,二来,十一月初三,是师父全真派掌门公孙佑,七十大寿之日,他十六年来未见师父,寻常,虽有师兄弟传递信件,但是他对师父的想念未减,时间愈久,反而愈深。 趁师父大寿之际,他想回终南山探望师父,又担心妻子的安危,迟迟不敢启程。 幸而孟平川心细,请求师父徐全,派了三个门下高徒,以向岳父“拜师习文”为由,住进费家,护卫岳父家人。 费之识遂到锦城,匆匆拜谒了韦诚,然后去孟府看望儿子,拜访老夫人,停留了两日,计算着,距离师父生日仅十日,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而去。 (二) 费真紧闭门户,静心伺候养伤的费加。费加年方18岁,习武之人,外伤恢复得快,不足一月,伤口痊愈后,他每日早起,到庭院耍一套拳脚,方才洗漱早膳。 孟平川与大舅子费加,很是投缘,日日抽空回家与他畅谈,两位年轻人,品评诗书时事,切磋武功,如亲兄弟般融洽。 毎到夜晚,孟平川都回皇宫住,一怕大娘子董素珍到费真院里吵闹,二要对宫内加强戒备。 时日匆匆,十一月中旬,这日,太阳初升,平川急急回家,告诉费真,他要马上出征,剑州刺史武承义拥兵自立,欲投降后晋皇帝石敬瑭。 他要率兵平叛,因为剑阁是蜀地的北大门,剑阁一失,东西两川迟早,成后晋的囊中之物。 武承义乃是一刺史,敢与蜀王相抗衡,暗中想取“神器”,除了狂妄自大以外,重要的是他背靠着,后晋凤翔节度使李从严。 加上得到孟之祥的五虎将之一,李仁罕的暗中支持,遂想在孟之祥登基前,断了他的念想。 孟之祥很清楚,武承义只是一个傀儡,背后之人,定是暗害他父子的人,如今孟平川已被属意太子,为让他有资本承继帝业,便任命他为平蜀北面招讨使,急调保宁节度使——赵廷隐为副使,出兵剑州。 五代时期,出征打仗是常事,许多将官带亲眷随行。孟平川回家,想带费真一起去,费真一口允应,费加听说后,也要求上战场。 “战场是生死之地,你手无缚鸡之力,不仅帮不到太子,还要分兵保护你。”老夫人听说后极力反对。 费真只好留在府中,费加却随孟平川去了剑州。 (三) 月底,时令过冬,锦城的冬日堪比北地,屋里屋外冷如冰窟,富贵人家烧上了火炭,用以取暖。 孟平川频频给费真寄来书信,言及剑州的战事,叫费真不要牵挂,一切皆在掌控中。 十二月初一,申姑姑带来老夫人的传令,说三日内要迁东宫,各院装箱打包,不得延误。 费真乃新妇,又是落魄文人之女,她没有珍珠宝玉,娘家给她的嫁妆,就是当初父母,逃离长安时,带来的两箱书籍,费之识知道女儿嗜书如命,把两箱书作为嫁妆,送给女儿。 十多年来,费之识手抄了一整套书,作为自己今后老了消遣的读本。 自从嫁入孟家,费真每日除了做女红,就是拿出书来,细细品读。 听说老夫人在当日,就已搬入皇宫内的福庆殿,费真和丫鬟们也整笼装箱,等着宫内的车马来接。 这一日是锦城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暖地挂在天空,费真发现,箱里的书有一些潮湿,便架上木凳,放上竹竿,把书拿出来晾晒。 要知道,蜀地的气候潮湿,她的书已有十多年,若夏日高温时晾晒,纸张容易脆。所以,只有在年年冬季,阳光和煦的日子,拿出来晒,让湿气慢慢蒸发,书籍不易损坏。 午后,院坝里,费真坐在凳上,昏昏欲睡。董素珍领着两岁的儿子,和婢女晴儿、小红在偌大的孟府闲逛。 (四) 她们信步由疆,渡到费真的小院,见院门紧闭,董素珍叫小红顺手推开门,她看见费真娇眼迷蒙的样子,出声讽道:“妹妹好闲致呀,晒着太阳睡觉,舒心得很吧。” “不知姐姐驾临,奴家有失远迎,还望姐姐恕罪。”突如其来地,听见大奶奶董素珍的声音,费真一个冷战,慌忙起身,整理衣衫,行礼道。 “行李准备好了吗?”董素珍边问,边向室内走去。 “回姐姐话,正在收捡。”费真对着月儿眨眼,示意她守书,自己则跟在董素珍身后,也进了屋。 “屋里凌乱,我与姐姐搬两凳子,去院里坐,可好?”费真毕恭毕敬地问。 “让我看看你这屋子,很雅致呀,乱是乱了点。”董素珍在屋里转了一圈,踱到书桌旁,挺着孕肚,坐下:“妹妹在看什么书?” 不待费真回答,说:“是《诗经》,这诗有什么好看的?尽说些郎呀情的,教人没羞没臊,难怪……” 费真低眉垂首,侍立在侧,不敢言语。 铃儿见大奶奶来了,乖巧地给她斟茶,小红双手捧与董素珍,后者杏眼一翻,计上心来,伸手接茶杯,装作没拿稳,一碗茶水,全倒在书上。 (五) 铃儿见状,冲上前,拿上书,退在一旁,用衣袖擦拭。 “哎呀,这茶好烫。”董素珍斥道。 “姐姐可烫着了?”费真心知,董素珍冤枉铃儿,明明是,董素珍的心腹侍女小红,捧的茶,若是烫,小红断不会端给主子的。 “这一点小伤算什么”,董素珍说:“断筋刮骨的痛我都承受过。” 其实,茶水没溅在她身上,她原本没受伤,费真心里明镜似的。 “我去给姐姐斟茶。”费真说。 “不用了,这些天,收捡东西,屋里都乱着,”董素珍起身说:“我来告诉你一声,虽然夫君宠你,你还是要节俭一些。” “孟家虽是帝王之家,但是刚刚兴业,百废待兴,勤俭才能持家,知道吗?”董素珍说出一番大道理,费真连连点头:“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谨记于心。” 突然,院坝里传来月儿的哀求声:“小公子,不要撕书,不要撕书。” 小红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故事待续) 第22章 乔迁太子府 (一) 只见小院内,小少爷孟景,正拿着费真,放在躺椅上的《薛涛诗笺》一书,胖胖的两手,一手抓着一页,月儿跪在他面前,一手握着他一只手腕,不让他再撕书。 地上洒落着三五碎纸,晴儿在旁,正哄着刚满两岁的小少爷:“书是用来看的,不是撕的,撕坏了不好看,快松手。” “反了你,敢欺负少爷。”小红冲上去,一脚把月儿踢倒在地,小少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丢掉手里的书,吓得哇哇大哭。 “你仗谁的势,敢欺辱小主子?”董素珍见儿子哭了,扭动着孕体,移步过来,嘴角一丝冷笑。 小少爷看见娘亲,委屈地扑向她怀里,哭声愈发响亮。 “晴儿,把小少爷带回院。”董素珍没有安抚儿子,回头对侍女晴儿说。 费真奶娘吴娘,正在屋内收捡东西,听见哭闹声,出门一看,大奶奶在发威,小红在骂月儿,铃儿扶起倒地的月儿,费真则站在大奶奶身前,她心里一阵痛。 “铃儿,把书收回屋。”吴娘吩咐道。 铃儿灵动,飞快地去收书,月儿弯腰把,洒落在地上的碎纸捡起来。 (二) 哪知小红却冲上前,抓住月儿的头发一扯,月儿痛得惊叫不已。 “快住手,不然,老奴要教训你这狂奴。”吴娘怒火中烧,上去扳小红的手。 “你敢,”大奶奶和小红同声叫道。 “你敢以下犯上,我要你的老命。”大奶奶叱道。 这时,费真的侍卫李晨,闻声慌张赶来,见此情形,把董素珍隔在身前。 月儿这边,费真和吴娘搬开小红的手,小红一口痰吐在吴娘的脸上。 “放肆!”费真的冲天怒火被引爆,啪啪两耳光,打在小红的脸上:“这两巴掌,是为你爹娘打的,打你这个不尊长辈的奴才。” 吴娘上来补了两耳刮,说:“这两耳光,是为你主子打的。” “别人家的家仆,主子犯糊涂,都是劝着拦着,你倒好,主子蛮横无理,你却在后挑唆怂恿。”吴娘指着小红,怒骂道:“你不顾及自己,父母兄弟也不顾及吗?” (二) “反了,反了,今日反了,被贱人凌辱。”大奶奶董素珍看见,小红被打,尖叫着,冲向费真和吴娘,被李晨拦住。 她取下头簪,向李晨刺去,李晨左手一挡,右手一抄,抢过头簪问:“这只簪刺过阿峰吧?如今,阿峰还躺在床上。” “是又怎样?”董素珍一面抓李晨的脸,一面用脚踢他,嘴里还狂叫着:“你这个奴才,敢打主子,我要杀了你。” 李晨折断头簪,摔在地上,左手一抬,小手臂挡着董素珍的颈部,往外一推,董素珍呼吸不畅,连连往后退到墙边。 李晨怒目圆睁,说:“杀吧,我在这里,任你杀。” “李晨,不可,”费真抢上前,拉着李晨后退两步,小红捂着脸,跑到主子身边,扶上董素珍,急切地问道:“小姐,可伤着哪里了?” “贱人,你这个贱人,”董素珍不敢再动手,只是怒骂道。 “大奶奶,我不是贱人,我祖上都是科举及弟,书香门庭,我从小读书,遵从仁义孝道,是有仁有义之人。”费真不卑不亢地说:“月儿是我的妹妹,吴娘是我的奶娘,你可以辱我、骂我、打我,但是她们不行。” “哟,读书了不起,你能打赢我吗?”董素珍讥道。 “是,大奶奶,小女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附众,甘拜下风。”费真屈膝道:“大奶奶多保重身体吧,你还怀着子嗣呢。” (三) “哼!”董素珍哼哼着,心想:这贱人平常柔柔弱弱,对下人却很真心。今日,我人少,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恰此,董素珍的奶娘宋娘,闻讯跑来,半劝半拉地,把董素珍劝回去了。 回头,费真把被撕烂的书,小心粘上,心有余悸地紧闭大门。 当日,早有仆人将这事告知,孟府管家,孟之祥堂兄孟之名,孟之名又报告给申姑姑,申姑姑受老夫人委托,回孟府坐镇。 听闻此事后,她知费真是一个懂事的人,出言顶撞董素珍,很觉意外。她恐再生风波,于是,到费真屋里训示。 “女人做了小,就该让着大的,这个道理,你懂吗?”申姑姑的威严,堪比老夫人。 “奴婢略知一二,敢请问申姑姑,奴婢的亲人无端遭遇打骂,涉及性命之忧,奴婢该怎么应对?”费真双目含泪,跪下问道。 “起来吧,”申姑姑心里一动:“我知道你重情义,董氏张狂,此等行径,老夫人也看在眼里。” “只是,她肚里有孟家的子嗣,你就多让让她。”申姑姑扶起孟真,劝慰道。 “谢姑姑体谅。”费真见申姑姑,没有训斥月儿和吴娘,松了一口气。 (四) 申斥完费真后,申姑姑又去董素珍院里,敲打肇事者。 董素珍可不是善茬,这会儿在屋里,还在大骂费真,见申姑姑进屋,她也没停息。 申姑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她骂够了,对她说道:“谁都知道,你原是东川节度使的女儿,那又怎么样,你在孟府耍性子,你爹会来帮你?” “你也不想想,中原的皇帝,几年十年就换一个。何况一个节度使,今天坐上位,明天换下来,也有可能。”申姑姑拉着长脸说:“现在你爹已经去洛阳,离你越来越远,就是想帮你,也是鞭长莫及。” “再说,哪一个靠蛮力上位的武夫,是长久的?”申姑姑问道:“你要让人服你,多施恩少用武,让人心服口服。” “我是气不过,一个妾还敢骂我,敢打小红。”董素珍哭道。 “费真也气不过,你平白无故地撕书欺人。”申姑姑嗤之以鼻。 “对了,小红,今日无故陷主子于不义,仗二十,若有下次,定要了你的小命。”申姑姑双目如刀,刺向小红。 “姑姑饶命,小红不敢了。”小红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求饶。 (五) “你有什么不敢的,窜动主子打人,你是挨打挨少了,今日受20板子再说。”申姑姑站起来,叫侍卫李大,将小红拉出去打板子。 “申姑姑饶了她吧,求求你。”见申姑姑真要打,董素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求起情来。 “快起来,可别折杀老身了。”申姑姑长袖一挥,宽大的袖口像鼓满了风,轻轻地扶起董素珍。 董素珍趁她不注意,又跪下,她抱住申姑姑的腿,哭求道:“姑姑要打就打我吧,是我不好。” “看在大奶奶的份上,今日记下这20板,下次再犯,一并处罚。”申姑姑无奈,放了小红。 时光一晃,到了十二月初四,一大早,宫内的车就到孟府,把董素珍接到太子府。 而费真,从早等到晚,天擦黑,才有人驾车迎进太子府。 多事之秋,孟之祥把太子府建在宫内,临近宫墙左侧,右靠朝阳殿,这样方便警卫。 (未完待续) 第23章 救助乞丐 (一) 太子府建在宫内,坐北朝南,独立成院,左侧十米内是宫墙,宫墙外有一侧门,由神策军把守(禁卫军)。 再向外是皇城,皇城与内宫之间,向南是一空旷的广场,东西两面,一色的红琉璃瓦房,东面是三省(中书省、尚书省、门下省)办公、值宿之所;西面是三千神策军住所。 虽然离登基大典尚有20余日,但是百官仍沿用,孟之祥当蜀王时的官员,所以诸事按部就班地进行。 新增的三千神策军,是孟之祥亲自筛选的,由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年轻武士组成。 后蜀国沿用唐朝官制,分三省六部,六部在皇宫外办公。 六部为吏(官吏)、户(人口)、礼(办学、科举、接待、皇宫内膳食等)、兵(军队)、刑(刑罚)、工(交通、水利等)。 费真毕竟年少,刚搬入太子府,钦定的太子妃董素珍坐了正殿,她在左侧的小院里,落得逍遥,住了几日,时而听见小门外的人语声,好奇心起,加之,她有一宝物未见,疑是落在了孟府。 于是,这日午后,费真悄悄带着月儿,走了出去,却被把门的亲军拦住,向她们讨要出宫令牌。 (二) 这时,她们才想起,刚入府时,先前的老夫人,现在的王后给她派来,两位太监,一位姓安,一位姓蔡。 问他们名字,他们说从小失去双亲,流落街头,当今蜀王菩萨心肠,收留他们,为他们净身,入宫侍候各位主子,他们没有名字,让主子赐名。 于是费真给他们取了名,姓安的叫小安子,姓蔡的叫小菜头,亲切随口。 小安子,机智灵活,年龄不过12岁,很会察言观色,第一次见费真,就提醒她:“宫里不比宫外,言行拘谨,行动不自由。” 两人转回东宫,向小安子打听,怎样出得了宫门? 小安子出主意,叫费真去禀明钦定皇后老夫人,说是遗留了东西在孟府,要回去取,请老夫人赐牌允准。 还有一个办法,去皇宫总管杨公公那里,要令牌。 自从进东宫以来,费真还没见过王后,因申姑姑传话:乔迁新居,事务冗杂,免去昏定晨省诸多礼仪,待皇帝登基以后再说。 费真不敢贸然去拜谒王后,也不好意思与杨总管要,便托小安子到杨总管处拿。 (三) 没想到,小安子是拿得异常顺利,杨公公开玩笑说:“后宫就这么几院,制了近一百出入牌,太浪费了。” 还说这个牌,每院一个,不用送还。 费真少女心性,第二日,带着小安子和月儿,出了宫门和皇城,回了孟府。 从皇宫到孟府,走过锦城府衙街,穿过一排商铺,来到名门清士居住地,东西走向的顺城大街,大街正中处,正是孟府。 他们三人没坐马车,只好徒步,倒随了性情,特别是费真和月儿,来到锦城后,由于大奶奶,处处为难,她俩连孟府都没有游览完整,仅出了三次大门,一次是接费真父亲费之识,另一次是送费之识北上钟南山,最后一次是乔迁太子府。 走在锦城的大街上,见到用青石铺就的大街,宽阔笔直,两旁朱门大户,门庭高耸,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男女老少,皆无慌张之态,窘迫之姿,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费真和月儿从偏僻乡村,来到繁华都市,看见什么都好,什么都稀奇,一路指指点点,倒不如以前是乞儿的小安子,见识多。 三人走了半日,将到孟府之时,被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手持竹杖的老妇人拦住:“小姐,行行好吧。” (四) 三人吃惊不已,这一路走来,没见一个乞丐,倒是这富人住的街道,突然冒出一位,所以惊讶。 而且,费真曾听孟平川说:把城里的乞丐,都集中在城西,官家统一设粥铺,保他们的一日三餐,为公公登基做准备,免得到时刹了风景。 “月儿快,把钱袋拿出来。”费真吩咐道。 月儿拉了拉费真的衣角,附在她耳边说:“小姐,我没有钱袋。” 小安子看出她们的囧态,拿出藏在内衣里的一粒碎银,赏了乞丐。 老妇人磕头叩谢,三人转身向孟府走去,没承想,刚走三四步,身后又响起老妇人的声音:“小姐,你们是孟府的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安子很警觉,反问道。 “老奴有一位同乡姐妹,听说在孟府谋事。”老妇人回道。 “你把名字报来,我为你通报。”费真说。 “我只知道她的小名,叫昆仑奴,她本姓宋。”老妇人答道:“老奴姓陈,请小姐转告,天柱山月亮湾的陈巧儿,逃难于此,渴望一见。” “你随我们进去,我帮你。”费真应道。 “不可,”小安子拦住,他悄悄给费真说:“不知此人来历……” (五) 费真点头对老妇人道:“劳烦你稍等。” 三人遂进了孟府。费真心想:她的朋友若真是在孟府内,定好找,因原先在孟府的下人,除了各房里的丫头全进宫以外,其余的,均留在孟府。 她找到管家,打听姓宋的下人,管家沉吟道:“府内百十号人,姓宋的有四人,三人是男丁,唯有大奶奶的奶妈宋娘是女眷。” “可有主子姓宋?”小安子插话道。 “没有,当初在院门口值宿的,有一位姓宋,是一位青年武官。”孟管家问道:“你们找姓宋的作甚?” 月儿正欲回答,小安子抢先说道:“帮一位朋友问问,她听说朋友曾在孟府,尚不知真假。” 答完后,对月儿眨眨眼,退出管家的房门,回费真住过的小院去了。 费真进屋去书桌下,在小抽柜里,找到了她遗失的一枚印章,印章有一粒花生般小,是孟平川亲手雕刻的,上面刻着“真儿宝印”四字,是她与孟平川唱和的印章,她视若珍宝。 找着心爱之物,费真心里高兴,想着陈巧儿还在门外,等消息,便匆匆往外走。 孟府大门外,除了守门的侍卫,不见其他人,寻了一会儿,他们折回皇宫,却在皇宫外的大道旁,一株小树边,碰见陈巧儿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丐。 “你怎么走到这里来啦?”月儿上前问道。 “老奴怕官家赶,所以……”陈巧儿畏缩着说。 “这位是?”小安子上前,看见小女丐,双眼射出的,一闪而过的怨毒,惊问道。 (六) “这是奴家小女。”陈巧儿答道。 “你母女为何流落在此?没有其他家人吗?”费真可怜她们。 “我老家住天柱山,全族被盗匪所害,唯有老奴和小女逃过一劫。”陈巧儿跪在地上,哀哀地哭道:“听说蜀王仁慈,是明君,就投奔过来了。” “你们是从北面,翻越秦岭过来的?”费真问道。 “回小姐话,我们是从北面来的。”陈巧儿答道。 “孟府没有你寻的人,”费真说道,她知道宋娘是董素珍的奶妈,她们是从东面的梓州来的。 她吩咐小安子,把他身上所有的银子,送给陈巧儿,并嘱咐小安子,带母女俩去城西的粥铺。 陈巧儿嘴里谢着恩,心里却极不情愿,事实上,她是小乞丐的奶妈,小乞丐是董素珍的侄女,董庆元的女儿董桃。 董素珍娘家全族,被孟之祥部属屠杀,只有奶娘带着董桃,逃过一劫,她们着急要告知董素珍,于是一路乞讨来到锦城。 (未完待续) 第24章 近在眼前 (一) 话说三月前,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刀剑,来到梓州城内的董府,砍杀值守在门口的士兵,然后拖入府内,关闭大门。 他们堵住屋后小门,把偌大的董府团团围住,将府里的主子和仆人300余人,集中在前院大厅,锁上厅门,架上柴火,柴火上淋上食油,一把火,夺了他们的性命。 那时火光冲天,哭声震地,惨绝人寰,周围的邻居赶来救火,被那群士兵喝退,有胆子大的,骂道:“光天化日,杀人行凶,天道何在?” 几名士兵听闻,二话不说,举刀就砍,撂倒几个围观者后,余下的人仓皇逃命,只敢腹诽,哪敢明骂。 幸好,董元庆的长女董桃,跟随奶妈陈巧儿,去了巧儿家,她家在梓州30华里外的月亮沟,当天是巧儿的儿子金山,12岁生日,他比董桃大10天。 当日,她们回不了董府,在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坐着马车回府,正看见士兵砍杀围观的人。 巧儿吩咐马车夫,掉头往城外跑,董桃哭喊着,执意下车,被巧儿死死按在车厢里,马车刚出城门,守门的就接到命令,关上城门,全城搜查董府家人。 (二) 陈巧儿不知就里,拦住一个从城里逃出的人,一问方知,说董璋战败,被蜀王所杀,董氏全族被灭。 陈巧儿在董府十多年,见过世面,本能地反应,家人有危险,于是策马扬鞭,逃回月亮沟。 好在夫婿和儿子安然无恙,全家人立马收拾行囊,弃车步行,向屋后的山上爬去,果然,两个时辰不到,巧儿的房屋就被,赶来的士兵烧毁。 他们逃入山中,翻过一座又一座山,走了五天,来到大明山的大明寺,寄宿在大明寺内。 大明寺的香火正盛,香客络绎不绝,陈巧儿夫妻,帮着僧人打扫庭院,择菜煮饭,四人一日二餐,在寺庙内吃斋饭,方能勉强度日。 他们在庙里躲了一月,董桃闹着回家寻亲,为让自己奶长的董桃死心,巧儿独自带着她回到梓州,为防官兵的搜捕,她们不洗脸、不换衣服,让头发披散,装扮成乞丐模样,进了梓州城。 (三) 董府早成残垣断壁,一片瓦砾,附近的人家,大多是富户,为远离凶宅,搬离的不少,剩下的都大门紧闭,一条街阴风惨惨,人流稀疏。 她们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挑担的,一打听,那人直叹息:“半天日子,平时豪横的东川节度使,一族就灭了。” “听说董家大公子,董庆元在逃,你看那面墙上,有通缉令。”两人顺着挑夫的指头,看见通缉董庆元的通缉令,已经泛黄。 “娘,到哪里去寻找父亲?”两人出了城门,董桃问巧儿,经历家毁母亡,董桃已把巧儿视作亲母,叫巧儿为“娘”。 董桃的父亲一时找不到,但是,巧儿知晓,董桃的亲姑母董素珍,嫁给蜀王的公子孟平川,生有一子,听说又怀了子嗣,蜀王不会断自己的后,把儿媳也杀了吧? 巧儿是一位忠仆,她决定带着奶女去寻董素珍,把董家的变故告诉她。 就这样,她们一身丐装,竟是一路畅通,来到了锦城。 锦城虽有姑母董素珍在,但这里是虎穴,若被蜀王知晓,她们的真实身份,定会被斩尽杀绝。 (四) 她们不敢以真面示人,更不敢公然拜访董素珍,于是,巧儿把董桃安置在暗处,自己每日去孟府外,看能否碰上董素珍。 她见到孟平川娶费真,见过孟家乔迁皇宫,而且还见过小红。 那日,董素珍嘴馋,要吃酸橘子,叫小红去买。小红提篮上街,出孟府大门100米,被巧儿拦住,她拂开脸上的乱发,叫了一声:“小姐,行行好吧。” 小红未及细看,已嗅到一股臭味,看见一个乞丐挡住路,立即喝道:“滚开”,一边跑步过去,怕乞丐的肮脏气,沾上身。 要说小红在董府,与巧儿常见面,她们是相熟的,只因巧儿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加上几个月的风餐露宿,黑得变了形,瘦得脱了相,小红性子急,匆匆一眼,没辨声音熟不熟,就这样失之交臂。 小红买上酸橘,回孟府时,远远看见,乞丐还在那里,她快步如飞,竟没听见身后,巧儿“小红”“小红”的叫声。 小红跑到大门口,叫守门的护卫驱赶乞丐,巧儿只好,慌不择路地跑了。 再说费真回到太子府,把玩着印章,铺开粉笺,月儿在旁磨墨,她温情满怀,赋诗一首,刚下笔,室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费真放下毛笔,起身疾步向门口走去。 (五) 她见小菜头,正从门缝往外瞧,“是太子妃”,小菜头说。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伴有呼喝声:“开门,太子妃驾到。” 费真点头示意开门,回头叫月儿,把桌上的书藏好。 “太子妃安好,”门外站着董素珍,小红和两位太监,费真屈膝行礼,谦卑有加,把董素珍迎进院内,穿过梅香扑鼻的小院,来到室内。 “妹妹这里好雅致,”董素珍挺着八月的孕肚,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一枝梅,伸到费真面前,说:“送妹妹一枝梅。” “不过,听闻妹妹,是这西川的大才女,可否即赋一诗。”不待费真回答,她又道。 “姐姐谬赞,妾身略通文墨而已。”费真谦道。 董素珍说:“妹妹不肯,实嫌姐姐是一个粗人?” “妹妹不敢,想那坊间传闻,能有几个是真的。”费真一再推辞,董素珍可不是耐烦之人,正要发作,被费真瞅见,吃了几次亏,费真也乖巧了,忙道:“妹妹遵命”。 于是,磨墨铺纸,以桌上的梅为题,赋诗一首,一挥而就: 谢太子妃赏梅 院高日暖门扉开,婷婷娉娉暗香来。 深宫不知岁月长,黄梅三冬插金钗。 “好诗呀,果然,妹妹才貌双绝,难怪夫君喜欢,你教教姐姐吧,我也来作诗。”董素珍拿着粉笺,不得不叹服。 “妹妹这一点笔墨,哪敢为师?”费真答道。 “那你教教姐姐,怎样能钩住夫君的心?让我雨露均沾。”董素珍的蛮劲一上来,就口不择言。 费真心里忐忑,不敢言语。 “听说夫君常常与你书信,没见他给我写一纸半字。”董素珍越说越生气。 费真见状,慌忙跪拜于地:“太子妃息怒,那些书信都是奴婢家人的,没有太子的。” “拿出来看看。”董素珍不相信。 (未完待续) 第25章 欲加之罪 (一) 费真听太子妃董素珍,要看自家的私信,无奈地笑了:“太子妃明鉴,奴家的家书,乃是家母啰唣的家长里短,怕污了娘娘的眼。” “怎么,不敢示人?还是……”董素珍把手背着,转了一个圈,食指点着下巴,说:“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还是,预谋造反?” “对,张姨娘被毒死,是不是你家干的?”突然,董素珍声色俱厉,冷笑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拉下去,严加审问。” 站在厅外的小公公,一曰王明,一曰小郭子,听见主子的喊声,跑进厅房里。 “谁敢?”月儿挡住他俩,大声说道:“出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哼,没大没小的,太子妃的命令不从,你眼里还有太子妃吗?”小红窜了出来,拉住月儿的衣袖一扯,月儿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费真站起来,说:“这真是贼喊捉贼,颠倒乾坤。” “你说什么?”董素珍怒道:“今儿个,你不说明白,我没完。” “我来说吧,太子妃,张姨娘之死,最清楚的还是你们董氏吧?”费真奶娘吴娘气不过,挺身而出:“正所谓黑白颠倒,自家做的事赖别人。费氏无脸面做这种事,倒是董氏的一贯作风。” “放肆!你有何证据?”董素珍指着吴娘,怒不可遏。 (二) “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想。”吴娘说。 “猜想,你也敢说?拉下去,给我打。”董素珍叫道。 “慢着,”费真说:“娘娘凭猜想,给妾身定罪,难道奴婢的猜想,说都不能说?” “我想怎样就怎样,”董素珍嘲讽道:“难道你想反了不成?” “小女子既没有反的心思,又没有反的胆量。”费真淡然道。 “真的?那把你的私信拿来瞧瞧,以证清白。”董素珍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月儿在旁急道。 “大胆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小红上前,拽着月儿。 “小红,这是你说话的地?”费真叱道。 “反了,”董素珍喊着,她拖着笨重的身体,上来举手欲打费真。 “郑尚宫到,”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小安子的声音。 (三) 费真闪到门边,躲过董淑珍的利爪,正看见宫里尚衣局的郑尚宫,立在门外,便招呼她进门。 董素珍需刁蛮,也是识相之人,立马换了笑脸,端上太子妃的架子,坐到正椅上。 太子府在皇宫内,没有专门的掌缝(裁缝),这次,尚衣局的掌事郑尚宫,带着两个侍女,来给董素珍和费真,量体裁衣,制作登基大典穿的吉服。 正赶上董素珍,在费真屋里耍泼,无形中,给费真减了围。 郑尚宫刚走,礼仪司的童司仪,身后跟着总管杨公公,来到太子府,后者传皇后娘娘的话:“各宫须跟着童司仪,学习宫廷礼仪。” 太子有一妻一妾,正好在同院,童司仪暗自高兴,可以集中在一起,省了许多精力。 只是太子妃身怀龙嗣,童司仪讲解时,她极不耐烦,后来干脆悄悄地溜走了,而费真则一板一眼地学着,兴趣盎然。 主子和奴才们的礼仪,大相径庭,教完主子,又教奴才,直到过了晚饭点,童司仪才回转。 太子府负责掌食的何公公,送来饭菜,费真吃完后已是亥时,洗刷完睡觉不提。 (四) 太子妃董素珍,今日找费真的晦气,讨来费真奶娘的反唇相讥,当时没有细想,躺在床上一回味,越想越不安。 她嫁来锦城已近三年,前面两年半,爹爹和娘亲,或者大哥董庆元,时不时寄来书信,问候报安。 近四月以来,只能收到娘亲的片言只语,叫她仔细身体,孝敬公婆,敬爱夫君,不要挂念娘亲,家人都好。 听婆婆说爹爹去了洛阳,竟然没写一封书信给她,难道爹爹发生了意外? 什么叫贼喊捉贼?什么叫颠倒乾坤?难道张姨娘的死,公公婆婆怀疑是他爹干的,难道爹爹和公公闹僵了? 董素珍后悔不迭,起身要去费真的小院,问个明白。被值夜的宋娘拦住,劝道:“老身的家人,从梓州过来,报说平安,娘娘是不是多虑了?” “对了,你和小红的家人,房屋田产都在梓州,为啥迁来锦城?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董素珍问道。 “梓州哪赶得上锦城繁华。我儿子贪心,想跟着太子,混一个前程。”宋娘苦笑道,“我那老头,也跟着来啦。” (五) “小红呢?”董素珍说,当晚,小红不值夜,睡在大殿外的,供婢女住的右厢房里:“小红的爹娘为啥来?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梓州人。” “锦城繁盛,小红爹娘在农村,一年的庄稼怎么侍弄,也弄不出几两银子,想想娘娘是太子妃了,小红跟着娘娘,肯定发达了,就过来了吧。”宋娘回道。 “宋娘,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董淑珍吩咐奶娘:“明天你出去一趟,打听打听,梓州的情况。” 宋娘应着,两行清泪,滚了下来。宋娘老家在天柱山月亮湾,20年前,董璋路过天柱山,去梓州走马上任,见宋娘挺着大肚,圆臀丰乳,想必奶水定会充足,于是问她:“愿不愿去董府当奶娘,一月二两银子。” 乱世之中,穷人家,一两银子能用两三月,二两银子便是一笔巨款,她答应着跟去了梓州,儿子刘从出生后,交给尾随而来的丈夫抚养,她则用自己的奶奶大了董素珍。 宋娘把每月的工钱,都交与丈夫刘应明,20年来,宋娘的工钱,涨到了每月四两银子,他家置了房,买了田,生活是蒸蒸日上。 (未完待续) 第26章 狂徒末路(一) (一) 哪知道,四个月前,一群士兵,纵火烧了董府。 刘应明和儿子儿媳,以为会大难临头,惶恐不安地过了一月,刚以为祸害已过,却被强行接到锦城,住在官家指定的房屋里,孟平川给了刘丛一个衙役的差事。 宋娘想:董家被灭的事,不能告诉董素珍,否则,她和小红全家不能保全。 但是董素珍安排的事,她不得不应对,第二天一早,她拿着董素珍的令牌,出了宫,回了一趟家,待到下午,在回太子府的路上,被陈巧儿拦住。 原来,宋娘依董素珍的嘱咐,第2日出宫打探消息。 董素贞叫宋娘,坐东宫的马车出宫,宋娘一口回绝,依她而言,坐着马车,怎能探听到实情。 她独自一人,身携令牌,出了皇宫向北,绕过锦城府衙,再前行一华里,便到了寒舍。 她在家待到太阳西沉,辞别夫君和儿媳,慢吞吞地回宫,到皇宫不足二百米,旁边窜出一位乞丐,怯怯呼道:“宋娘”。 “陈巧儿,你怎会在这里?”宋娘惶恐道,她环顾左右,皆无行人,即拉着陈巧儿往荒凉处走。 (二) 她们俩一前一后,急急行了两华里左右,到了城西的翠竹林,俩人方才止步。 陈巧儿向宋娘述说,董家惨遭灭族,之后,她带着董桃到锦城告急,曾经向进出董府的人,打听宋娘的消息,因不敢明言,就谎称自己是天柱山,月亮湾之人,望宋娘听后来寻她;她见过小红,小红眼拙,没有认出她。 “大小姐还好吧?”最后,她问道。 “在这之前,她很好,若你与她相见,就说不定了。” 宋娘回答道:“董家的变故,我们早知道,唯有大小姐不知。” “大小姐怀有子嗣,孟家不敢对她怎样。”宋娘拉着陈巧儿的手,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她说道:“我和小红的家眷,被强行接到锦城,做了人质。” “这是我们的命呀。”巧儿也哭了起来:“用家人的命要挟我们,是让你们保守秘密吧。”道理不言自明,她们无力抗争。 宋娘点着头,说:“不能让大小姐知晓,她的性子,若晓得了,定不会罢休,到时,她的性命不保,我们也跟着遭殃。” “巧儿,快逃吧,带着董桃,远离锦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来找大小姐啦,就当这段亲绝了。”宋娘摸索着,取下了身上的金钗、手镯,塞到巧儿的手里,说:“天快黑了,再晚,要关宫门,我回不了宫。” 巧儿只能哀哀地看着宋娘离去,她千辛万苦来到锦城,找到了人,却不能相认,生逢乱世,何其悲哀。 (三) 人常说:隔墙有耳,宋娘和巧儿以为来到,荒芜之地,无人之所,说话没有顾忌,不料,竹丛背后,有一位名洪强,公干回城的御林军,他过西门,走到这片竹林,突然内急,躲在竹林后解急,意外听到这天大的秘密。 他不动声色,摸到竹林的阴影处,欲看清楚两人的长相,但是天暗林密,看得不甚分明。 他悄悄跟着宋娘,见她进了东宫,便转身来寻陈巧儿,幸而巧儿向南走,她急着出城门,赶回黄龙寺——她与董桃的寄宿地,董桃在那里等着她。 就这样,巧儿幸运地躲过了洪强的魔爪。 洪强非良善之辈,他没抓住巧儿,意外得知另一人是东宫的人,他不敢造次,莘莘然回了御林军。 话说,离皇帝登基还有十日,费真收到父亲费之识来信,说全家已迁来黄龙溪居住。 黄龙溪的住宅,是孟平川找人修造的,锦城的能工巧匠多,一月之间,一座崭新的庭院就已建成。 费真想着,婆婆那里不用每日昏定晨省,父母的新家在城南20华里处,一日能来回,就与奶娘吴娘商量,去黄龙区探望父母。 (四) 吴娘许久没见费夫人陈氏,心里很是想念,她们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却更像姐妹,于是,便不顾宫规, 在宫外雇了一辆马车, 叫已入职禁卫军的阿峰请假跟随,费真、月儿、吴娘、小安子、阿峰五人偷偷摸摸,出宫向黄龙溪而去。 当日天气晴朗。小安子坐在车驾旁,阿峰驾着马车,其余三人坐在车厢里,偶尔掀开车帘,探头向外张望,五人的心情比那一匹快马还要轻松愉悦,路旁的蔓草松树,高高飞起的白鹭,或者一树腊梅,都会引来小安子和月儿欢呼雀跃。 巳时初,他们来到锦江河畔,只见锦江犹如一条绿带,蜿蜒东去,近处的鸟鸣,远处的云峰,像有无形的魅力,把车厢里的三人勾下了车,他们弃车步行,尽情领略这水光山色。 此地离家不足5华里,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就能到家。 暖阳高照,五人一面走,一面笑谈着,指指点点,又走了两华里,迎面碰上一对官兵,前面两骑腰挂长剑,信步而来,后面两队士兵,有五百余人,手持长矛,亦步亦趋。 五人见状,拉着马车,让在路旁。哪知一骑上,一位满脸胡须,剑眉鹰目的黑脸大汉,径直行到费真面前,平日里冷酷无情的脸上,这时满脸笑意。他双手抱拳,作揖道:“敢问小娘子,乃何方人士?” (五) “大胆,见了太子嫔,还不跪拜?”小安子见多识广,见来者不善,急忙亮明身份,让对方知难而退。 “哈哈,什么?太子嫔?”黑脸身侧的年轻副将,大笑两声,呵斥道:“你一毛小孩,敢假扮太子府人,来人,给我拿下。” 一队士兵扑上来,把五人团团围住。 五人之中,小安子年岁最小,身材最矮,但他的生活阅历最丰富,其余四人都没见过这阵仗,慌乱之中,不知怎样应对。 “慢,将军。”姜还是老的辣,吴娘一阵惊慌过后,急中生智,行礼见过黑脸大汉,问道:“奴家见过将军,将军威武神明,我等一行见将军骑马而来,便让过路旁,何罪之有?” “滚一边去。”年轻军官喝道:“汪将军没问你话,再敢答言,割了你舌头。” “吴娘。”费真把吴娘拉在身后,向前道:“请将军不要为难下人,有事冲我来。” “小娘子倒是爽快人”,汪将军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地上,围着的士兵自动闪开一条道,他走进包围圈里,说:“请小娘子,回答我的问话。” (未完待续) 第27章 狂徒末路(二) (一) “小女子实话告诉将军,我姓费,祖籍灌口,现住黄龙溪。”片刻的惊慌过后,费真回道:“因贪念这冬日景色,出来游玩,不想碰见了将军,望将军手下留情,放过我等。” “小娘子为何不讲真话?”汪将军说:“一会儿说是费府人,一会儿说是太子府人,在下从军二十余载,只知太子府的车驾是骖乘,如今这一乘的马车,怕是寻常百姓的坐骑吧?” “汪将军可听过这话:信则有,不信则无?”费真双目澄澈,微微一笑。 汪将军是一位酒色之徒,一眼看见美若天仙的费真,早已心猿意马,如今见着她,灿灿一笑,全身骨头都酥了,他也不分辨,眼前这美人到底是谁,上前拉着费真,欲强行带走,饱一餐美色,纵是死了也值。 阿峰见状,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向汪将军手腕刺来。“ 小姐”“杀了那三人,俩年轻的女子留着”“快上呀。”一时月儿的呼声,士兵的叫喊声,年轻军官的喊杀声,响彻晴空。 费真这边,只有阿峰一人带着剑,面对持刀冲向他们的士兵,只有纷纷后退,危如累卵之际,只听一声大喊:“住手。” 一位手持长剑的中年人,瞬间飞到,他左砍右挑,上跃下刺,所过之处,军士纷纷倒地,呼痛不已。 (二) “爹爹。”费真惊喜不已,爹爹一声出口,两行泪,喷涌而出。 “沈冲,看住娘子。”汪将军身经百战,不急不缓, 一边吩咐士兵围住那5人,自己则上前迎战费之识。 “遵命,汪将军。”那位叫沈冲的青年将官高声应道。 “汪将军。”这个称呼太熟了,费之识记了十五年,那一年他们逃难到剑阁,过关口时,遭到姓汪的将军搜刮,费家的护院刘星,被姓汪的将军一刀砍成重伤,不治而亡,那时的费之识,自知寡不敌众,隐忍而去。 “此汪是不是彼汪?”费之识边打边想,稍不留意,左臂被一旁待机围攻的士兵,砍了一刀。“慢,各位停手,听老夫一言,”费之识收剑靠背,左掌向前,大喊道:“汪将军,我们是旧相识,大水冲了龙王庙,先请停手,听老夫一言,可好?” “哈哈哈,你是说不打不相识?”汪将军挥手,叫停了士兵,他要看看眼前这人,耍的什么花招? “16年前的中秋,汪将军是否在剑阁任职?”费之识问道。 “怎么?”将军收剑入鞘,“阁下是?” (三) “在下姓费,16年前,逃难路经剑阁,路遇强盗,得遇汪姓将军救助,方才保得全家性命。”费之识抱拳回道:“那时的汪将军二十有余,英俊洒脱,气度不凡,雄才大略!不知是将军否?” “正是在下,幸会。”汪将军“哈哈”两声,摸了一下胡须,感叹道:“匆匆16载,想当年,还是前朝末帝时期,我在剑阁驻守5年,每日辛勤操劳,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不知救了多少人?我都忘了,阁下还记着,惭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会功夫”,费之识心里明了,他气血上涌,想冲上去一刀结果他,一转念,敌众我寡,不能把真儿的性命搭进去,遂强制按下手刃仇人的冲动,单膝跪地,抱拳道:“三生有幸,得遇恩人,前方不足一华里,就是小人寒舍,请恩人移步寒舍,以尽地主之谊,报答恩人。” 要搁在平时,汪将军是不会去的,但是今日不同,他知费真是眼前这男子的女儿,这般自然艳丽,娇波流慧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目睹,为了弄到眼前的美人,纵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 费真无数次听过母亲讲述,在剑阁的遭遇,料想眼前的汪将军,就是当初的仇人。见父亲给仇人下跪,必有深意,也向汪将军盈盈下拜,请他光临寒舍。 (四) 费真的千娇百媚,让汪将军浑身酥软,他便叫了五十名士兵随从,其余的跟着副将沈冲,先回城里,他说今日晚间必回军营。 一炷香的工夫,一行人来到费之识的家,费夫人陈氏见家里来了许多客人,张罗着下人买酒、买菜、做饭。这边费之识嘱咐费真进屋,请陈氏出来见贵客。 费真在后院见到娘亲,来不及叙别离之苦,匆匆把路遇汪将军的事告诉娘亲,她年纪尚小,不知道爹爹的用心何为?听说此人就是杀害护院刘星的恶徒,陈氏晓得这是相公要手刃仇敌,以报当年之仇。 费氏夫妇相濡以沫多年,一笑一颦,都能互察秋毫,洞悉夫君之意后,陈氏叫管家欧阳十三,去就近的龙溪镇打酒割肉,多多益善,家里要款待贵客。 费之识和汪将军在大厅喝茶说话,费之识一口一个恩人捧着,让汪将军身心舒坦,他吹嘘为蜀王立的功,多如牛毛,为此,得到器重,他日的前途不可限量,言外之意,教费之识将女儿许配他,费家将得到他的庇护,费真会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祥遂。 (五) 费之识脸露难色,咄嚅道:“小女确已许配他人,按理说,恩公是我的大恩人,就是要我的命也该奉上,只是小女许配的对象姓孟,乃蜀王的亲属。” “什么?是蜀王的亲属?”汪将军疑惑道。 “小人没见过蜀王,也不知他的亲属有哪些?只是媒人上门提亲,就高攀了。”费之识假装诚惶诚恐,回道。 “老爷,酒菜已备好,请恩人入席。”恰在此时,陈氏亲到前厅,叫他们入席。 汪将军带着身边的五位随从,入席喝酒,他一生骄横跋扈,杀人如麻,到了中年,却变得谨慎,身边的随从,看似普普通通的士兵,却是武功高强的护卫。他们五人一直站在汪将军的身后, 费之识请他们入席共饮,被汪将军拦住:“勿管他们,我们吃。” (未完待续) 第28章 狂徒末路(三) (一) 费之识知道姓汪的有疑,怕自家在酒菜里下毒。于是,带头大吃大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俩人有点微醺,汪将军说:“看来,我命中注定,与令千金相遇,缘分呐。阁下,何不辞了孟家的婚约,招我为婿?成就一段佳话?” “要说,这不是不可以……”费之识犹豫道:“总得想一万全之策。” “这个好说,我给你出一主意。”汪将军手摸胡须,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说你曾与汪家有亲,误听旁人说姓汪的不在了,所以擅自与孟家结亲,如今汪家找上门来,只能毁掉与孟家的婚约。” “不愧是将军呀,谋略过人。”费之时奉承道:“按将军说的,明日小人修书去孟府,来,干。” “哈哈哈”,见费之识答应,汪将军哈哈大笑三声,高兴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有几杯下肚:“老丈人,小婿敬你一杯。” “干”“干”,在一杯又一杯酒的刺激下,汪将军放松了警惕,费之时叫人另置一桌酒菜,让5名随从入席,汪将军也点头示意,让五人入席吃喝。厅外院坝里的45名士兵,听到主帅的吩咐,亦满心欢喜,欧阳管家叫仆人,安上桌椅,端上酒菜,士兵们一哄而上,喝酒划拳,一时欢声笑语,响彻屋宇。 (二) 内室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陈氏,展开宣纸,一挥而就,写了一封诉状,一封私人密函,嘱咐费真、吴娘、月儿、小安子、阿峰五人,弃车骑马,从后门出发,快快回到锦城,找禁军副帅韦安康,呈上信函;让吴娘去大理寺,击鼓喊冤,说杀害家人的凶犯正在龙溪镇行恶,要求缉拿归案。 她叮嘱费真不能管此事,叫其回东宫,宫闱森严,擅自出宫,乃是大忌。费真作为新妇,更应小心谨慎,时时孝顺公婆,侍奉大娘子。 更重要的是,孟平川在外征战,无暇他顾,费真作小,在外耽搁时间久了,容易引起婆家的不满,横生事端。 五人领命而去,他们一人一骑,策马扬鞭,旖旎的风光向他们身后倒去,他们无暇顾及,人人手握缰绳,身体前倾,飞奔在官道上。 两炷香的工夫,便进了城,阿峰怀揣信函,去找韦安康,听闻他在皇上的勤政殿议事,阿峰焦急地等在殿外,眼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韦将军许久未出,阿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冲进大殿,拉起韦安康就走。 另一边,费真未听娘亲的话,在小安子的带领下,4人来到大理寺外,吴娘上前击打冤鼓,击了四五十下,方见一位穿着罩衣的狱吏,跑了出来,大声呵斥道:“大胆民妇,午后击鼓,该当何罪?” (三) 原来,蜀地的法律,击鼓喊冤,应在午时前,午后击鼓是要被杖打二十的。 “来人,打这老妇20板再说。”寺内又跑出两位狱吏,抓住吴娘就往寺里拉。 “慢着”,费真一拱手,向狱丞施礼道:“事出紧急,小民无奈,还望周旋则个。” “拿紧急来搪塞官家,是你们这帮刁民的一贯做派。”一位狱吏说:“怎么,你也想挨板子?” “你”,小安子上前正要理论,被费真扯了一把,拦住。 “且看他们如何行事”,月儿长期跟着费真,独知她的用意,俯在小安子耳边轻轻地说。 狱吏却不管这些,拿出行刑用的凳子,三五下就把吴娘绑在凳子上,费真这一下慌了,不曾想他们真要打,焦急万分之际,她情急智生,拿出身上携带的令牌,大吼一声:“慢着”。 众狱吏一看,这是皇宫里的令牌,不敢轻举妄动, 都住了手,有一个醒事的,跑去大厅,向上司汇报,费真三人,给吴娘松了绑。 四人正惊魂未定,只听先前的狱吏高声喊道:“宣,告状之人进殿。” (四) 众人进了大殿,只见偌大的厅首,一张一米高的案桌后, 放有一张红漆大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精瘦的汉子,面无表情,目光如炬,吴娘吓得跪拜于地。 “庭下何人?莫要慌张,有何冤情,细细道来,为官与你做主。”不料,此人面恶心善,出言后,让人减了惧色。 “回禀大人,这是小人的呈状。”费真上前,行一屈膝礼,她从吴娘手中,接过诉状,双手呈上。 坐在公案前的大人,姓陈名亮,三十有余,乃大理寺卿,西川眉州人,是蜀地的名绅儒士,性情不羁,公正不阿,他在后堂处理公务,听闻下属报告,说一持有皇宫令牌的人,前来鸣冤,便放下案头之事,匆匆来到大殿。 他接过狱吏递上的状纸,一边展开,一边说:“你起来吧。” 他细细看后,心想不好,大理寺满打满算只有100余人,拔去50名看守, 和休沐请假的人,能凑齐40人,对方有50人,定有武艺不凡之人,贸然而去,只能羊入虎口,怎么办? (五) 要知,用武力说话的年代,带兵的人,骄横惯了,杀人放火那是常事,有时连皇帝,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稍不如意,就起来造反。 陈亮在几案前,踱来踱去,终于想到一个法子:借人。 于是,他复又坐下,写了一封公函,盖上官印,着一名干将,去锦江县衙交于余县令,请求增援30名衙役。 再集合寺里的50人,留下50人守大理寺监牢,跟着他出发,向龙溪镇赶去。 话说费府这边,酒源源不断从镇上挑来,又从酒罐倒进士兵们的喉咙,喝了一个半时辰,汪将军醉了,45名士兵醉了。 汪将军的5名护卫却没醉,他们虽坐在房间的另一桌,却时刻关注着,费家人的一举一动。 见费公借口方便,去了内府一次,一位叫薛平的护卫,上来提醒汪将军,这费府红瓦新漆, 定是新造的府, 不知房主有甚倚仗,需堤防才是,不如早些回锦城,打听清楚了,再来不迟。 “唉,你去喝你的酒。”汪将军的舌头打着结,结结巴巴地说:“我 自 有 分 寸, 要你多言!” (未完待续) 第29章 狂徒末路(四) (一) 费之识借口小便,进了后院,其实是去吩咐陈氏,带着两个龙凤胎和众多家仆,出门躲避,他和徒儿徐敢,要血刃仇人。 陈氏告诉他,已书信函去锦城搬救兵,他只管把姓汪的一行灌醉,拖住时间,大理寺会来人捕他们的。 费之识打心底佩服自己的夫人,不说外面的护卫武功高强,如狼似虎,不能胜之。倘若不用国法,擅自杀了汪将军,恐爱女在宫里也受牵连,夫人的安排,天衣无缝,既保全了名节,又报了血仇,可谓两全其美。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这样的妙计,也有庇陋,事后费真被皇后禁足,此事暂过不提。 此刻的费之识,得了夫人的妙策,又安心去陪汪将军喝酒,酒里虽无毒,但却能让人浑身乏力。 薛平见劝不动主子,也和其他人放开肚子喝,直喝得烂醉如泥,被匆忙赶来的大理寺狱丞,团团围住。 (二) 陈亮一声大喝:“拿下”,院坝里的45名士兵,片刻就被绑成了粽子,躺了一地。 厅里五侍卫,十成工夫少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工夫,也把二十多个狱吏打得纷纷避让,唯有十五岁的徐敢,手持长剑,一套全真剑法,刺、挑、戳、辟、拆,打得五人是险象环生,他虽剑术精绝,但是一人难敌十拳,况且他的功力尚欠火候,要应对五人的围攻,二三十招过后,他也渐感不支。 好在师父费之时,在他身侧护剑,有武功的狱吏,也上来与五人缠斗,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三人被放倒,狱吏上前绑了,余下的二人,丢下长剑投降。 至于汪将军,蛮力亦被酒精消耗掉,就这样,汪将军一行,连同费之时被带回了大理寺,费之时站在庭前,慷慨激昂,痛述十五年前,他途经剑阁,被汪将军抢劫财物,还杀害仆人的经过。 汪将军到大理寺,刚有一点清醒,见自己被五花大绑,倒在殿前,破口大骂:“给我松绑,尔等敢绑老子,老子灭你们全族。” “啪啪”两声,陈亮击响案上惊木,问道:“汪将军息怒,十五年前,将军是否在剑阁留守?” “是又怎样?老子在剑阁戍边的时候,你还是黄口小儿。”汪将军叫道:“给老子把绳子解开,老子是为当今皇上,开疆辟土的功臣,尔等辱待功臣,罪该万死!” (三) 陈亮示意狱吏,给他解开绳索,端来一把椅子,让他安坐答话。 “ 苦主讲述之事,不是将军做得出来的吧?”陈亮又问。 “是又怎样?你问问当兵的,哪一个没窃过财?哪一位没杀过人?”汪将军颇有义正辞严之态。 “你抢了哪些财物,还记得否?”陈亮又问。 “你是那个书生吧?抱歉了。”汪将军转身对着费之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你逃难,马车里还装着1000两黄金,好在是碰上我,要是被别人撞见,你一家人都没得活。” “不过,现如今,你与我一家,我退还给你。”他又对费之时说,后者冷冷看了他一眼,对陈亮抱拳说:“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来人,把他关进死牢,待我呈明皇上,再做定夺。”陈亮当庭释放了费之时,并安抚那45名士兵,让他们稍安毋躁,汪将军做的事,与他们无涉,叫他们速回军营,蜀王会另任统兵,他们的前途无量。随后,他宣布退堂。 费之时见汪将军下狱,心下甚喜,当日便回到龙溪镇的家中,按下不提。 (四) 单说陈亮,觉得案情实在重大,自从蜀王主政西川以来,治军严厉,不许官兵扰民,更不说抢夺了,这事涉及领兵的将军,需蜀王亲自决断。 是日晚间,陈亮入宫奏请蜀王,孟之祥听闻后,内心震怒,心想:“登基大典在即,此时判大将之罪,恐失军心, 须得从长计议。这费真,川儿宠爱她,她恃宠而骄,擅自出宫,该好好管教了。” “陈大人,你给本王出出主意,怎样处置最好?”孟之祥问陈亮。 “若说此事,处理不善,恐会引起军队的叛乱。”陈亮回答。 “有这么严重?”孟之祥问。 “现在的官兵,以为手里有刀,天下都是他们的,既无诚信,又无道义,骄横惯了,他们跟随将军打仗,敢在刀尖上舔血,只是为了一个字财。”陈亮分析道:“所以,打了胜仗就开始抢,苦的是百姓。” “本王带兵,从未纵容士兵抢劫。”孟之祥驳道。 “人心不古,蜀王也深有体会吧。”陈亮道。 “确实如此,杀兄弑父,荒淫无度,食人肉,喝人血,遍地都是,这个时代怎么了?”孟之祥感叹道:“我祈盼上天,赐一个明君,来管理这天下,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这个仁君就是蜀王您哪”,陈亮聪明,适时地拍了拍孟之祥的马屁,不过,在陈亮看来,蜀王在治军和执政上,都有明君风范,让他来当天子,岂不是蜀民之幸。 孟之祥和陈亮在宫里议了许久,最后商议,把汪将军暂且关押,登基大典后再议。 晚膳时,蜀王来到发妻,李王后的福庆殿,司膳司的林尚膳,布上蜀王的晚膳,王后亲躬,伺候蜀王吃饭,他一言不发,满脸怒容,闷闷地吃着,不像往日,叫发妻也坐下来同吃。李王后心知有异,问道:“夫君,可是遇到为难之事了?” 要知当世,掌权者都是武夫出身,没有接受正统教育,这是他们的短板,他们获得权势后,定会娶有才的女子为妻,一方面,附雅清流,另一方面,有决断不下之事时,得以向枕边人讨教。 (未完待续) 第30章 王后惩戒 (一) 话说成功的帝王背后,必有一位知书明理的女人,孟之祥夫妇,便是这样的一对人。当即,蜀王把费家之事,明白告知王后。 “生逢乱世,能洁身自好的,有几人呐?”王后感叹道:“这个汪权, 太猖狂,敢觑于孟家人,杀人越货,依律该斩。” “不过,这时候,明着杀他,怕军心不稳,妾身想,若是日后处理,那时夫君新登大典,理应大赦天下,杀之不妥。”王后沉吟道:“处理此人,宜早不宜迟,夫君何不这般……” 次日一早,蜀王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到大理寺宣旨:汪权身为大将,自身不正,扰民夺财,律当重罚,念其有功于社稷,贬任渝州司法参军,镇守南疆,着即日上任,不得延误。 汪权趴在地上叩拜,口里喊道:“谢主隆恩”。 “怎么着,本将军说对了吧?”汪权对大理寺卿陈亮,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蜀王不会卸磨杀驴的。” “那是,我主乃重情重义之人,不会把将军怎样的,将军大可放心。”陈亮应道。 “那小娘子?”汪权问。 “汪将军,费氏乃太子的二夫人。”陈亮假装好意地劝道:“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竟然是真的,早知道,唉,不说了。”汪权说:“多谢将军,为我仗义执言,可否再请将军帮一个忙,我要见蜀王。” “蜀王有话,让将军即日启程,不得延误。”陈亮回道:“下官得我王口谕,望将军好自为之,若有再犯,必当重罚。” “可否让我,带沈冲上任?”汪权又问:“我的侍卫,可在牢里?” “沈将军另有重任”,陈亮说道:“至于那五人,待审问后,若无违法之事,本官定会放了他们,汪将军大可放心。” 汪权无法,因他平日里骄纵,无肝胆相照的朋友,唯有独自上路,向渝州而去。 半月后,汪将军在赴任的半途,被一伙蒙面强盗劫杀。 这边,汪权为他的贪婪和骄横,付出了性命;另一边,费真在东宫内,一夜忐忑,白日里,小安子去大理寺,打听陈亮判案,他转告的陈亮之言,让费真一夜辗侧,天近亮,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王后召见太子嫔”, 卧榻外,公公尖细的声音,把费真惊醒。 “请公公稍等,小姐马上就来。”月儿在外接待公公,铃儿进屋,给费真穿衣洗漱。 “该来的迟早要来”,费真心想:“不要连累月儿和吴娘才好。” 她转身见给她梳头的铃儿,心生一计,把月儿和吴娘叫进内室,大声叱道:“昨晚你二人,咳嗽不停,在隔壁房间,都吵得我一夜未眠,不会是着了风寒吧?” 月儿见费真挤眉弄眼,立马会意,说:“小姐,奴婢一夜不舒服,没想吵到你了。” “你们俩去歇着吧,不要传给了众人。”费真嘱道。 她则带着铃儿,跟着宫里来的海公公,来到王后宫里。 王后正带着侍女樱桃、媚娘在庭院内,修剪树枝,以待春风。 “启奏王后娘娘,太子嫔到。”海公公奏道。 王后把手里的剪子,递给樱桃,说:“你们接着干。”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身体安好?”费真壮着胆,向王后叩安。 “进屋吧。”王后拍拍双手,脸色阴沉地走在前头,费真二人,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进了福庆殿,她垂着头,不敢环视大殿,欣赏殿内高雅庄重的装饰。 “你真是吃了豹子胆,擅自出宫,差一点被莽夫掳走。”王后愠怒的声音传入耳膜,吓得战战兢兢的费真跪倒在地。 “你说,王家的颜面何在?我的颜面何在?你夫君的颜面何在?”王后质问道。 “真儿有罪,请母后息怒。”费真哭着说:“儿臣娘家亲人,在逃难途中,被汪权抢劫杀死,昨日,他对儿臣非礼,好在被赶来的父亲解救。” “现在祸患于世的汪权被抓,请母后名正典刑,匡扶正义。”费真再拜道:“此事乃儿臣,一人执意复仇所为,与他人无涉,求母后明察。” “正义,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正义?”王后叱道:“是正义重要?还是国祚根基重要?” “儿臣听闻,昔日唐太宗曾言: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费真辩道:“无正道,何来民心,无民心,何来国运?” “ 你,哪来的教养,敢顶撞长辈? ”王后嘴里骂着,心里却想,这样的见识,若是男子,也避之不及。 “母后息怒,请母后严惩凶犯,儿臣愿领责罚。” 费真磕头道。 “若是我不惩凶手,你欲怎样?”王后怒道。 “请母后伸张正义。”费真又叩了几个响头,说。 “你要挟长辈,好,好”, 王后走到费真身边,说:“我要惩戒,你这目中无人的逆媳,去外面廊下跪着,好好反省。” “儿臣领命。”费真移到殿外,跪在廊下,时日已到腊月底,凛冽的寒风,沁人骨髓,廊下的穿堂风吹在身上,便是冷得瑟瑟发抖。 铃儿把身上的厚棉袄,披在主子的身上,她则站在廊下的柱子后,躲避冬风。两个时辰已过,费真已经浑身冰凉,膝盖疼痛,饥寒交加。 “费夫人,何不去向王后娘娘认个错?此事就了了,你这样跪着,怎受得了?退一步,给王后娘娘一个台阶下,她一高兴,说不定允了,何乐而不为?”王后娘娘身边的媚娘,出来劝费真。 费真冷得哆哆嗦嗦,她咬着牙,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媚娘退回大殿,不一会,王后娘娘出殿,坐在海公公搬来的椅子上,问费真:“身上的棉袄是谁的?” “回禀王后娘娘,是奴婢的。” 铃儿跪在地上,嘴唇乌紫,吸着鼻涕,怯嚅道。 “大胆奴才,昨日怂恿主子,擅自出宫。”王后娘娘指着铃儿,责道:“今日权充好人,把棉袄脱给主子,你这奴才身上的粗鄙之物,也配披在金枝玉叶的主子身上?” “王后娘娘,奴婢知错了。”铃儿趴在地上,磕头道:“娘娘恕罪。” “把这不知高低的奴才,拖下去,杖责二十。”皇后娘娘,双眼盯着费真,吩咐道。 “母后息怒”,费真急道:“昨日,我出宫之事,铃儿毫不知情,望母后明察,请责打儿臣吧。” “哦,那昨日,是谁陪你出宫的?”王后娘娘问道。 “这 这 儿臣知错了,先前对母后不敬,愿领责罚。”费真心思活络,快速思虑,若再坚持对汪权的追究,恐自己身边的心腹,将性命不保,择优而选,理所当然地选择,陪她一起长大的姊妹和奶娘。 “昨日,谁陪你出宫的?”王后再问道。 “启凛母后,昨日出宫的两人,偶感风寒,正卧病在床。”费真小心翼翼地回道。 “如若真是这样,这20仗,给她们俩记下,若有下次,一起杖责。”王后娘娘道:“至于你,禁足十日,回吧。” 王后挥了挥手,径自进殿去了。 这边,铃儿半背半拖着费真,回了东宫。 (未完待续) 第31章 登基大典(一) (一) 费真在东宫被禁足,奴才们咬舌根,被董素珍听到,教训费真的兴致又起,正欲出门,被宋娘拦住:“小姐已有8月身孕,保重贵体要紧。”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董素珍不以为然,执意要去,宋娘扑通一声,伏地不起,惊得董素珍大声说道:“你干什么?” “小姐,我虽是你乳娘,疼你胜过亲生。”宋娘说着,抹起了眼泪:“你有两个孩子,王后承诺封你为太子妃,究竟还没有下诏呀。” “这时,你去教训费真,落下善妒的口风,被王后知晓,反立费真为太子妃,极有可能呀。”宋娘极力劝道。 “你当上太子妃,今后成为皇后,到时,她还不是你砧板上的肉?”宋娘又道。 “算了,算了,你起吧。”董素珍衣袖一挥,说道:“有事明说,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折煞我了。” 虽然,费真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但是,一想到奶娘吴娘和月儿,得以赦免,心里暗自高兴。原本,她也是喜静的人,正好沉心诗书,细斟慢品, 其乐无穷。 (二) 这一日,她倚在窗前,丝丝梅香伴着寒风,吹进了她的锦袖,她突然想起,李唐盛世的大诗人白乐天,咏梅的妙处: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卿来。 这一缕梅香,难道是平川哥哥托风寄予我的?她的思绪飞过千山万水,一会儿在孟平川身上,一会儿又回归现实,平川哥哥真爱我吗?为什么他与董氏有两个孩子?要像他说的,与董氏没有真爱,怎会有孩子呢?她的愁思如奔腾的野马,在心的荒漠上飞驰。 她就坐在书案前,月儿磨着墨,她拿起毫素,把心底的委屈和不安,挥洒在纸上:只见一湾浅水,绕山而过,浓墨的青山,近处山坳上,孤寂的小屋,空中飞翔的双燕,和淡淡的云彩跃然纸上。 画作右上角,赋诗一首: 一江春水明月天, 燕燕双飞如画来。 长门阶前一勺药, 不向东风向月开。 (三) 前几日,费真接到平川的书函,说北方叛乱已平,即日便返回家中, 算着日程,这两日也该到了,费真的心情一下又好起来。 这日午后,费真慵懒地躺在床上,尚衣局的娥儿、敏儿送来吉服,领王后娘娘的懿旨,叫费真试穿,费真心想:这是母后宽恕我了。 要知这尚衣局,刚建制一月,只募到三十位制衣女官,十位制衣太监,四十人日夜不息,也只是为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公主、嫔妃等一干人等制成吉服,王后娘娘把费真列为其中,是对她的抬爱。 费真没了睡意,便坐在书案前临摹书帖,铃儿和小安子、小菜头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斗嘴,费真听着可笑,对他们说:“你们把心思花在,你斗我头上,不如跟我学识字、写字,或许少了诸多烦恼呢。” “谢娘娘”,众人一听,纷纷跪下,叩头如蒜:“奴婢、奴才们,愿意识字念书,谢娘娘成全。”当时,有权读书识字的,都是士大夫阶层,很多富甲一方的商贾人家,去乡学、县学读书也会受到蔑视,现在能识字,令他们欣喜若狂。 “哈哈哈”,费真笑了:“你们愿意学,我定尽心教,初学识字,由月儿教,以后的文章断义,我会亲力亲为。” “尚有一事,待我明言。”费真顿了顿说道:“名义上,我们是主仆,关上门,我视你们为家人。东宫不比孟府简单,我们是居人檐下,说话需小心谨慎,否则会招来烦扰。” “奴才明白,誓死追随娘娘。”众人伏于地,发誓道。 (四) 傍晚,北风吹得凛冽,费真早早上了床,进入梦乡,梦中,她见到了孟哥哥,只见他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双眼炯炯有神。 “ 孟哥哥”,费真笑醒了,猛然发现,孟平川真躺在身边,右手抱着她正酣眠,满脸的胡须,清瘦的脸颊,真实地在眼前,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真儿”,平川醒来,抱着真儿行人伦之乐,一番柔情蜜意过后,平川向真儿讲述他出征的故事。 除书信上给她讲的以外,他说:曾截获一封书信,是武信节度使李仁罕,写给中原的石敬瑭的,信上说孟之祥自立为王,后患无穷,前者叫后者,攻打蜀地,他做内应,待取得蜀地后,望赐予西川节度使一职。 “想拿我们父子的头颅做投名状,自己做蜀王,太阴险了。”孟平川说。 “夫君在哪里,得到这封信的?”费真问道。 “我的士兵在剑门关北的下寺镇,捕到一人,从他身上搜到的,我亲自审问,他为了保命,供出主子是李仁罕。”孟平川答道:“事关重大,闹大了,李仁罕必反,他是父王帐下一员悍将,勇谋皆具。” “为了保密,我把知道此事的人全杀了。”孟平川叹息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事后把他们厚葬,重金安抚家人了。” “平川哥哥做得对,不杀他们,若消息泄露,战火一起,又不知死多少人。”费真问道:“信函还在吗?” “我一把火烧了。”平川说道:“在我脑子里记着。”要知孟平川,记忆非凡,有过目不忘之本领。 “会不会,有人设计挑拨,父王和李仁罕的关系而编造的?”费真又问。 “不大可能。”平川说道:“后天,父王登基,安全重要,明早我去禀告父皇,明日事多,可能就不回宫了,你万事要小心。” 说了一会话,费真眼皮打架,又沉沉睡去。 平川心事重重,早早起床,梳洗完毕,踏着微曦,去了母后的寝宫,给母后问候请安后,遣退左右,进了母亲的内室,父王正在安寝,见儿子进来,心知有急事,起床问道:“川儿,凯旋而归,可喜可贺。” “父王,儿臣有事禀报。”平川跪在地上,不及问候,急急言道。 (未完待续。) 第32章 登基大典(二) (一) 听过儿子的讲述,蜀王孟之祥脸色凝重,人人知道君王,手握最高权杖,倾天下之财,尽天下之力,荣华富贵,登峰造极,却不知,身处高位的风险,有人冷眼旁观,有人虎视眈眈,稍不留意,权利没了,项上人头不保。 强盛如汉朝,只有210年的国祚,繁华如唐朝,也被荒淫无度的小人朱温窃取。那一刻,孟之祥突生怯意,怔怔地呆在那里。 “父王”,孟平川喊道:“父王不必忧虑,儿子已……”如此这般,把他所想、所做,一一禀明父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孟之祥云:“明日大典, 神策军(皇帝亲兵)和御林军(护卫都城和皇城),不能出岔子,你去监理,不得有误。” 平川领命而去,蜀王胡乱吃了早点,赶往勤政殿,与平川北伐的副将赵廷隐,已等候多时。 赵廷隐禀报完此次平叛的经过,大赞孟平川,行事果断,做事留有余地,进退有度。 “赵将军就不要给他戴高帽了,川儿,我了解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孟之祥说道。 “还真不是,公子不仅有人主之貌,做事滴水不漏,就说收缴的那封信。”赵将军说道:“当时,下官的意思是交于主公,让您定夺。” “他却一把火烧了,不说,他这一招,还真高,免得消息泄露出去,若是某人听到,你我两人,哪有机会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说话。”孟之祥笑道。 “公子的谋略,不在主公之下,可喜可贺。”赵廷隐附和道。他的心里其实想说:公子疑心病重,连我这个大将都不信任, (二) 话说太子正室董素珍,怀有8月身孕,听闻夫君凯旋,左等右等,不见他来见自己,以为滞在费真房里,心下恼怒,着灵巧的公公王明,去唤夫君,一打听,方知平川进了宫内。 董素珍这几日,眼皮老跳,心情烦闷,她想着公公登基大典,娘家怎么也要来人祝贺,却不闻消息。 半月来,娘家未有书信。爹爹去洛阳,半年未与她写信,难道是……一阵胡思乱想后,思虑着,只有问平川,才会有结果,她在小红服侍下,洗漱早膳后,带着小红、晴儿、小郭子去宫里。 东宫进内宫,有两条道,一条是出东宫南大门, 再从宫门进去,是常用的道;一条开在东宫的西墙,直接通往内宫,以备情急使用,派有神策军把守。 董素珍一行4人,往西边小门来,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佩剑侍卫,见董氏来到身边,低头哈腰请安。 “开门”,董氏道。 “娘娘恕罪,太子亲旨,若无旨意,此门不能开。”叫王乾的侍卫,上前奏道。 “太子是我夫君,本为一体,我说的就是太子的旨意。”董素珍双目圆睁,说道。 “娘娘海涵”,王乾一拱手,没有开门的意思。 (三) “放肆,尔敢藐视我?”董氏暴怒,挪上前,取王乾腰间的佩剑。 “小姐,不可。”小红从小跟着董素珍,性格也像主子一样刚烈,但是自从家人,迁来锦城做了质子,得知董氏灭门后,便收敛骄狂之性,兢兢业业,小心伺候着主子。 慌乱中,小红跪在地上,抱住董氏的腿:“小姐,使不得,吉日不宜动刀。” “死丫头”,董氏怒极,挥拳打小红。 “小姐打奴才,若能消气,可着劲打。”小红哭道。 董氏反倒住了手,气咻咻地回去了。 “小红,我的眼皮又跳了。”董素珍坐在椅上,见小红双眼红肿,她有一些丧气,又不想宽慰小红,于是,左顾言他。 “小姐,今日是哪只眼睛跳?我给你贴上红纸,镇一镇。”小红对素珍,真心不错,早忘了挨打之事,不过,话说回来,记住又能怎样呢?董素珍是主子,自己是奴婢,性命都掌握在她手里,挨打是小事。 小时候,小红挨打挨得多,董素珍嫁入孟府后,小红挨的打少了。 “左眼睛”,小红把撕来的小片红纸,贴在董素珍的左眼皮上。 眼皮跳贴红纸,是蜀地的风俗,老百姓以为,红色能镇住一切妖邪鬼怪,走夜路,带一根红手帕,鬼怪不敢近身;本命年,穿一条红内裤,能驱走厄运。 (四) 再说费真,清晨醒后,不见孟平川,匆匆起了床,昨晚高兴,忘了问二哥费加的情形,盼着天晚,平川回府,要打听,正想着,平川的跟班小六子,倒来了。 小六子告诉费真,费加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奇功,被平川留任剑阁县丞,驻守北大门。 白日无事,晚饭时,太子传令,叫费真到正殿用膳,后者苦于禁足,不敢擅出,于是辞了。 这样,晚饭时,只有太子和董氏,太子不愿与董氏同桌,想到她怀有子嗣,听闻她白日里,闹了一场,为了安抚她,遂强忍不喜,与她同席。 饭桌上,董氏给太子夹菜。“夫君,锦鱼好吃”,“夫君,烧鸡好吃”,“夫君,牛肉好吃”……董氏喋喋不休地说着,把自己喜吃的肉食,夹给平川吃。 有一刻,平川心里有一丝愧疚,过去多么骄傲的人,现如今,也伏低做小了。 哪知,片刻之间,董素珍见平川,没动自己夹的菜,生了气,她把菜摔在碗里,丢下筷子,说:“臣妾饱了,身体乏了,想早些回房休息。”也不待平川回话,径直去了内室。 平川那一点怜悯,瞬间消失不见,他愤而起身,去了费真的房里。 (五) 当晚,他睡到四更,便起了床,在月儿服侍下,洗漱好,穿上吉服,戴上冠帽,小六子在旁掌灯,沿着宫内小径,到勤政殿外。 陛下、母后已经洗漱停当,等着与太子一起用早膳。今日的早膳与往日不同:一人一个煮鸡蛋,寓意诸事圆满;一碗龙须汤,寓意天长地久……总之,一大桌御食,皆有良好寓意。 早膳过后,蜀王夫妇进了后室,今日,王后亲自侍奉新皇洁面,穿衣,戴帽。新皇登基,万事俱备,只待良辰。 (未完待续) 第33章 登基大典(三) (一) 等到辰时初,孟之祥身穿祭服,带着王后太子,出了勤政殿,与候在殿外的文武百官一起,步行到长兴门的祭台,祭祀天地。 长兴门到皇宫,有三百丈远,路面有四辆四驾马车宽,铺着大理石板,干净整洁,能映出人的影子,路的两侧,三步一岗,站着手持长戟的禁卫军。 一时万人空巷,老百姓见蜀王,威风凛凛地走在前面,纷纷跪下磕头,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蜀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面甚是壮观,孟之祥豪情满怀,边走边向老百姓挥手致意。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拜伏于地,不敢正视天子。 有些人往里冲,不知是想刺杀新皇,还是想近距离观看,天子威严的胆大百姓。这时,跟在天子身侧的两员大将,赵廷隐和赵季良,大手一挥,旁边的禁卫军便冲上去,强行拖走他们。 “莫要伤了他们,朕要做爱民如子的皇帝。”孟之祥对赵季良说。 命令一级级传下去,前方,就没有老百姓擅近新皇身。 行了一刻钟,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向南的长兴门。 皇帝带着众人,居东向南,伏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他祷告道:“寡人奉承天命,今登九五,不甚惶恐,恐功德尚浅,不能遍及黎民,望天怜顾,吾当竭力惠及四川,不负天命……” (二) 祭祀上天后,皇帝、皇后、太子去到,位于长兴门附近的皇室宗庙,祭祀先祖。 大臣们则在太庙外静候,半刻钟后,一行人簇拥着皇上,回到皇宫,来到金碧辉煌的朝阳殿, 皇帝、皇后去里间更衣。 不多时,只听古乐齐鸣, 祥音高奏,皇帝身穿滚龙黄袍,头戴通天冕,姗然而出,待他端坐龙椅后,册立史苏凡宣读即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天眷顾,列圣人之洪福。内外贤臣及诸民劝进,推拒弗获。谨于今日祷告天地,即蜀国皇帝位。 然深思天帝托付之重,兹欲兴蜀富民,革故鼎新,以承兴旺之志。自视才浅德疏,尚赖亲贤,共创大业。其以,今时为蜀明德元年,大赦天下。 钦此! 传国宝史献上传国玉玺,上书:受命于天,子孙宝之。 文武百官,分列朝堂两侧,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三拜九叩之礼。 (三) 随之,位居相位的召司空、同平章事(宰相之职)赵季良,宣表忠心,奏曰: 吾皇洪德,承继于天,维天之命,秉文之德,于乎昌显,日耀四方,吾辈浅薄,吾皇惠疆,当效犬马,忠心如铁,愿吾皇万寿无疆,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 群臣再行大礼。 此时,音乐奏响,铿锵激昂的《破阵乐》后,是庄严肃穆的《应圣期》,再到欢乐明快的《驾圣欢》,曲罢,礼部侍郎,掌事监刘期宣读诏书,下诏,赐福庆长公主,李存娇为皇后,长子孟平川为皇太子,太子正妃董素珍为太子妃。 任赵季良为召司空,同平章事(宰相)。 李仁罕为马步军指挥使(京都卫戍司令),兼武信军节度使。 命赵廷隐为左匡圣步军都指挥使,兼保宁节度使。 任王处回为枢密使(国防部长)。 命张公铎任捧圣控鹤都指挥使(禁军负责人)。 任侯弘实为梓州节度使,他是董璋的东川集团的代表成员。 命韦诚为京兆尹(锦城市长)。 任陈亮为大理寺(最高司法机关)卿。 命余春明为锦江县令。 命刘期为礼部侍郎。 命苏凡为册立史。 …… (四) 百官任命完后,皇帝对功臣一一予以奖赏,有的加官,有的晋爵,有的赏银,他吸取唐亡的教训,坚持不封王,不封侯,不封地。可让功臣荣华富贵,不让其有非分之想。 跟着,皇帝对祖上先辈予以追封:高祖孟良为仁和皇帝,妣朱氏为孝康皇后;曾祖孟显为献皇帝,妣魏氏为慈慧皇后。 祖父孟昌吉为忠义皇帝,妣刘氏为文懿皇后;父孟方友为武威皇帝,妣何氏为僖孝皇后。 最后,诏令颁布天下,减免境内赋税两年,以备休养,大赦天下,凡杀人以下的犯人,均可赦免归家。 皇帝登基大典,按部就班地进行,走完程序,已时日过午,新帝和皇后率领文武百官,移驾太岁宫,欢歌宴饮,按下不提。 且说太子妃董氏,穿着吉服,侍女小红,正为其描眉。 “小红。”董氏轻启朱唇,因之怀孕日久,说话有些气喘:“今日能见着家里人吧?爹爹不来,哥哥一定能来。” “红儿,把胭脂涂浓一些。”董素珍想到马上会见到,宠爱自己的哥哥,心情甚好。 “红儿遵命”,小红垂下眼帘,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小姐,能被万岁赐宴的,功劳定会很大吧?”小红问道。 “我爹爹不是寻常人等”,董氏笑道:“把半个蜀地,拱手让给我公公,彰显他的气度不凡,父皇会顾及我爹爹的脸面,允哥哥入宫朝圣的。” (五) 她突然想起,前几日,曾吩咐奶娘宋娘,去皇宫大门守着,见着家人,便引来相见,这外面的礼炮,响了许久,没见宋娘回来。 “小姐,宋娘早回了。” 小红说:“宋娘回了,说是城门外,未看见董公子,宫里又进不去,我叫她去府门前候着,要是家里来人,及时通报。” “要想办法进宫。”董素珍又焦躁起来,起身来回踱步。 “小姐,半日都过了,还有两三个时辰就是晚宴,到时定能看到他们。”小红劝道。 费真早上起床,尚未吃饭,皇后宫里的申姑姑,来传懿旨,解了费真的禁,着晚上参加家宴。 费真喜上眉梢,到庭院里,静听着朝阳殿,传来的声乐,一曲又一曲,欢快无比。 晚上,宫里挂的红灯笼,映红了天空,董素珍和费真一左一右,跟着皇后娘娘,来到明德殿参加家宴。 (未完待续) 第34章 戳破谎言 (一) 皇后领着后宫诸人,依次入席,左排从上到下:赵贤妃、王敏妃、付嫔、赵季良夫人李氏、李仁罕夫人杨氏、赵廷隐夫人郭氏…… 右排太子孟平川、太子妃董素珍、太子嫔费真、月华公主、朝阳公主,以下是与皇帝征战南北的亲随将领——赵季良、李仁罕、赵廷隐、张业、韦诚、太子伴读韦安康等。 少许,古乐齐鸣,皇帝来到大殿,与皇后坐于端首,宴会众人,行了君臣之礼,入座。 新帝登基,尚未选秀,过去的侍妾,摇身一变成了嫔妃,她们行礼祝酒后。 跟着太子携两岁的长子孟景,及后宫诸人和妹妹们,也敬皇帝、皇后龙体、凤体康健。 “祝皇爷爷、皇奶奶万寿无疆。”孟景稚嫩的童音,引得皇帝开怀大笑。 最后,各位大臣携夫人举酒祝道:“臣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贤臣,请归座。”皇帝道:“今日家宴,无须多礼,尔等是朕拼命沙场的弟兄,朕曾经誓言,苟富贵,不相忘,今日得以饮酒寻欢,兼赖诸位的劳苦功高,朕以此酒,回谢诸位。” (二) “谢陛下隆恩,”众人再起身,跪拜于地,饮尽手中酒。 “各位爱卿,请归座。”皇帝示意大家落座:“诸位贤卿,当开怀畅饮,无须顾及礼仪。” 此时,隐在帘后的声乐响起,舞姬翩翩而来,舞动妙曼的身姿,以助酒兴。 太子妃董素珍,坐在太子身侧,她对桌上的山珍海味,视而不见,对新皇与众大臣的互捧,置若罔闻,她不断欠身,在人群中寻找亲人。 “殿下,为何今日不见我哥哥?老家一人都未来?”这句话,她问了多次。 “许是你家有事,无法前来。”太子答道。董氏不相信,借口身体不适,起身,意外看见李仁罕的夫人杨氏,与她有亲。 “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先欲告退。”董氏来到皇后娘娘身边,告知娘娘。 “你回吧,好身养着。”皇后怜她身子重,上午被封太子妃时,免了她当庭谢恩,只是吩咐奴婢:“伺候好太子妃”。 “寻一纸笔来”,一出大殿,太子妃就吩咐小红。 “奴婢遵命”,小红不知主子要写什么,好奇道:“小姐要写什么,不如回宫再做不迟?” (三) “ 问这些作甚?你快些便是。”太子妃双目一瞪,急道:“我在这里候着,你快去寻。” 她坐在殿外的栏杆上,左顾右盼,片刻工夫,小红找到纸墨,太子妃在上写道:“请表姨殿外一叙,董素珍叩首。” 她把纸叠好,拦着一位传菜的公公,示意小红接过菜盘,捋下手上的黄金手镯,和着纸条,一并塞入公公的手,叮嘱他交予殿堂东侧,第五桌的杨夫人手里。 公公新进入宫,哪见过如此贵重的宝物,鬼迷心窍地做了信使,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这是后话。 话说杨氏与太子妃的母亲是表亲,早期,同住晋阳时,交往颇频,后来两家都迁来蜀地,杨氏在东川,董母在西川,相隔说远不远,一年有两三次的互访。 杨氏见过太子妃的纸条,趁着舞姬,在殿中献舞,众人不备之际,退出大殿,寻着焦躁地,在廊下打转的董氏。 “臣妾拜见太子妃”,杨氏唐突的一声,惊醒了太子妃。 “表姨,多时不见,素珍有礼。”太子妃还礼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还请表姨随我来。” (四) 她对皇宫亦不熟,领着杨氏朝树多人少的幽静之处而去,走到一座假山前,拉起杨氏的手,未语泪先流。 “娘娘千金贵体,有甚话,不妨直言。”杨氏是李仁罕之妻,夫君的野心,她早已了然于胸,加之,她与董家的关系,对孟氏一家的发迹,心怀愤懑。 “表姨,侄女有一事不明,你可知我家里人情况?”太子妃说:“为啥公公登基,家里无一人来锦城?” “娘娘。”杨氏道:“娘娘果真不知?” “不知什么?”太子妃问。 杨氏环顾四周,把嘴附在太子妃耳旁,说:“你们董氏一族,只有你在这个世上啦,其余变成了冤魂。” “什么?”太子妃听闻此言,恍若晴天霹雳,厉声说道:“不可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半月前,我还收到母家的来信。” “素珍呐,你爹是什么性情,他能拱手,把自己的东川让给你公公?” 杨氏正欲明言,假山后传来两声咳嗽,她慌忙转身,来不及行礼,跑回了大殿。 太子妃董素珍,双泪横流,瘫软在地,小红流着泪,抱着董氏说:“小姐,小姐要节哀呀。” (五) “啊” 一声悲啼,使天色暗淡,惊起了群鸟,惊动了附近的侍卫。 那藏在假山后的人,也现了身——他是太子半读韦安康,原与小红熟识。 “太子妃,这是怎么啦?”韦公子明知故问。 “请韦公子搭把手,送娘娘回府。”小红恳求道。 这时太子和皇后娘娘,听到报告,匆匆赶来。 “快,快去叫软舆。”太子赶到时,见董氏护着肚,呻吟不止,知她怕是要早产,遂安排太监,抬着太子妃,他亲在舆旁,赶回东宫。皇后叫上太医,也去了东宫。 明德殿内,君臣宴饮,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中,《九功舞》曲罢,《圣寿乐》又响起。 此时,坐于西侧的付嫔,再次起身,为皇帝祝酒:“臣妾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饮尽杯里的酒,借着酒兴说:“陛下,今儿个高兴,臣妾为你唱和一曲,如何?” “甚好”,皇帝大悦说:“乐正(乐师)奏乐。” “陛下,臣妾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太子嫔费氏伴奏。”付嫔又奏道。 原来,这付嫔不比常人,她原是一歌伎,陛下北征遇挫时,一日夜间,途经小镇,镇上的居民或躲或逃,唯有付倩在酒楼上引吭高歌,一曲《破阵乐》,把陛下的雄心再次点燃,陛下得到她后,居然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打败劲敌。 陛下以她为福星,待之宽容。 (未完待续) 第35章 妃嫔联手 (一) 费真不敢违拗,起身,行礼,道:“听闻付娘娘有绝世之音,儿臣愿为娘娘奏乐以助。” “甚好,让贤媳抚琴一曲,以尽雅兴。”皇帝说。 “儿臣献丑了。”费真道了一个万福,举止大方地坐下。 早已有待从,撤下佳肴,放上一把,通体黑色,暗泛幽绿,犹如翡翠缠于古木之上的古琴,此琴名叫绿绮,乃名噪古今的才子,司马相如的抚琴。 只见费真面含笑意,双睑下垂,两手亲抚琴弦,拇指上拔,“咚咚咚”三声弦起,温劲通透,如铁骑敲击地面,内敛深厚。 继而五音渐起,如紫云浮在山间,如古松骄于群峰,细拨慢弄中,音韵润动,气匀清新;时而如雪霜突降,时而如鸟鸣禅室,恬静优雅;转而心思绵延,千愁幽咽;壮而如山间飞瀑,声如雷鸣,收而如三潭泉水,叮咚细语…… 一曲《竹枝词》,令在座之人,沉浸其中。 费真高超的琴音,盖过了付嫔的歌喉,让之黯然失色,一曲歌罢,引得付嫔妒火中烧,讽道:“费嫔好琴艺,还是做了太子侧妃。” (二) “小女子德浅福薄,得遇郎君,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望名分。”面对突如其来的嘲讽,费真呆立片刻,脱口道。 付嫔的“哼”声尚在半空,皇帝发话道:“历朝历代,能千秋鼎盛的,何不是尊贤重文的?付嫔应向费贤媳学学,腹有诗书,定不会这么莽撞了。” “谢陛下指教,臣妾会牢记于心。”付嫔尴尬地瘪嘴,不得不谢恩。 再说东宫内,皇后和太子坐在大厅里,听见内室里的董氏,一阵又一阵的呻吟声,忐忑不安。好在,最有经验的稳婆和医正,都在身边,加之小红,伺候董氏生过一胎,她临危不乱,一边吩咐丫头烧水,一边安抚着董氏。 众人忙碌了两个时辰,亥时初,孟平川的第二个儿子顺利降生,母子平安。皇后娘娘和太子自是欣喜,大加封赏。 皇帝在家宴上,听闻喜讯,乐不可支,当即赐名“福”, 孟福的出生给新皇再添祥瑞。 众人皆喜,唯有董氏木然地盯着帷帐,无声的泪水,打湿了枕席,小红陪在她的身旁,默默为她拭泪:“小姐”。 (三) “ 小红,不要叫我小姐了,改口叫我娘娘吧。”董氏打断小红的话:“从现在开始,你的小姐死了,我是你的主子,有血海深仇的主子,你跟着我,可能死无全尸,也可能荣华富贵,你自己选择,跟不跟我?我绝不会怪你。” “娘娘,这种话千万不要再说,我从小跟着你,你就是我的天。”小红红了眼,跪在床前,劝道:“娘娘,今日又添一子,这是苍天护着娘娘,给予天大的福分。” “我董氏一族只剩我一人,此仇不报,枉为人女。”董素珍自言自语地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娘养好身子,养大两个儿子,愿望定会实现。”小红说。 “是呀,只要活着,等到儿子长大成人,这天下,指不定是谁的呢?”董氏想着:“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她在心里设计一个个计策,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昔日的光彩,生活从此反转,她从一个简单、粗暴、随性的人,长成一株暗中藏刺,城府深沉,心机阴毒的荆棘,仅用了两三个时辰而已。 (四) 二公子出世,给太子紧绷的神经,松了弦。他送走母后,便急切地回到费真的侧院,费真正读着诗书等他。 他们相拥而坐, 他在她耳边说:“你快快给我生一个孩子,我们的子息,定会像你这样聪慧,似我这样英俊。” “羞”,费真刮着他的脸,羞赧地说。 “来,今晚就……”太子就势抱上费真,一夜鸾凤和鸣,春光无限。 这边,宫宴散罢,付嫔紧随皇帝,想让皇帝今晚住在她的长春宫,陛下醉眼蒙眬,邀付嫔一道,坐上龙舆,回长春宫。 刚到宫门,暗地里闪出申姑姑,奏道:“皇后娘娘有请。” 陛下一声令下,转头去了皇后的福庆殿,付嫔斗不过皇后娘娘,晚宴上又被费真扫了颜面,意难平,心想:“皇后欺我,晚辈又欺我,我治不了皇后,一个小小的太子嫔,还不是小菜一碟。”她把满腔怒火对准了费真。 次日,付嫔听侍女粉儿说,昨晚,太子妃早产,诞下一子,她计上心来,从百宝箱里,挑了一只金碗,来到东宫。 太子妃挣扎着起床,给付娘娘施礼,付嫔笑道:“太子妃不用多礼,我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 (五) 一番寒暄后,付嫔说:“你堂堂太子妃,生产后,就丫头伺候?你给孟家生下二子,太子应该心存感激吧,我来这,却没见太子的影子,是被费真那狐狸精,勾去了魂吧?” “哎,我作为长辈,都看不下去,”付嫔叹了一声,挑唆道:“太子妃涵养好,要是我,早就教她规矩了。” 付娘娘是第一位,在太子妃生产后,来探望她的人,她心下原很感激,听付娘娘之言,显然是在挑唆她,去对付费真。 “费嫔得罪了娘娘,臣妾代她在这里赔罪。”太子妃摸不准付娘娘心思,自己的仇人不再是费真,而是孟氏一家,她何须再把枪口对准费真。 “你没得罪我,无须赔罪,倒是费真那个小贱人,在众人面前,令我颜面扫地,真真恼人。”付嫔是直性子,把对费真的不满,一股脑讲给太子妃听, 连带对皇后的不满,也口无遮拦地发泄一通。 太子妃一边听付娘娘,滔滔不绝地抱怨,一面飞快地思索。 “我何不利用付娘娘除掉公公,报杀父之仇。”她心想:“然后,一个个除掉孟姓之人。” 心念已成,她对付娘娘更加热咯,说:“儿臣将息几日,定去教训目无尊长的费真,让她给你道歉。” “不过,付娘娘你乃长辈,教训子媳是应该的。”太子妃又道。 这一句话提醒了付嫔,她带着奴婢,去敲开了费真的门。 费真正领着院里的侍女太监,读书,写字,闻报付娘娘来访,心知不好。月儿叫众人收好笔、墨、纸、砚,费真出门迎接。 “儿臣不知付娘娘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费真迎着付嫔,行礼捧茶。 (未完待续) 第36章 二鸟一石(一) (一) “太子宠着你,你有什么罪?”付娘娘坐在太师椅上,抬眼看着侍立在侧的费真,讥道。 “儿臣有罪,不该在宫宴上,顶撞付娘娘。”费真小心翼翼地道歉:“请付娘娘消消气。” 费真低眉顺眼,递上茶。 “宫里宫外,诸多大臣命妇,你扫长辈的颜面,真是没有教养。”付娘娘训道,任费真端着茶杯,就是不接。 “不知儿臣,哪里得罪了付娘娘?当着诸多人等,讽刺真儿是太子侧妃?”费真见她不接道歉茶,梁子是结定了,率性敞开来说。 “你本是偏房,还把你说成正室不成?”付娘娘狡辩道。 “正、侧仅是一名号而已,真儿从无怨言。”费真说道:“关上门,真儿与付娘娘是一家人,付娘娘怎么教训真儿,吾辈绝无怨言,昨日国宴,付娘娘也说,有诸多外妇,在此场合,说不得体的话,有失皇家颜面。” “你,你,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没大没小,我定要启明皇后,重重责罚你。”付娘娘坐不住了,起身叫上粉儿,偃偃地走了。 (二) 话说付嫔回到,她居住的长春宫,怒气未消,原想在才艺上碾压费真,却被费真夺了头彩,技艺不如人,还被她折辱。 她生来就是一个刚性的人,哪怕是父母病重,为救治他们,她被卖身为奴,沦为官妓,也没有磨去性子,心性更强了,几多豪门公子,达官贵人,跪倒在她的外貌和歌喉下,她从未在这乱世中屈眉迎合谁,更未在这些显赫面前,丢过颜面。 “不行,怎么着也要争回面子。”她思来虑去,突然想到了她的依靠,当今皇帝,以她为福星之人。 “何不借陛下的手,除去费真这个贱人?”她想道,于是,吩咐身侧的粉儿,着一人去探望,“今日晚间,陛下歇在何处?” 粉儿是皇后安插在付嫔身边的眼线,先前,付嫔不喜她,但她乖巧懂事,事事打理得有条不紊,处处为付嫔着想,逐渐获得了付嫔的赏识和认可;加之,粉儿乃聪明之人,她深知当皇后的眼线,是两边不讨好的活,得罪谁,脑袋都会搬家,她惯用和稀泥的手腕,做两人的“和事佬”,在权贵(皇后)和宠妃(付嫔)之间周旋,倒还平安无事。 待到晚间,粉儿让一位机灵的公公,名唤小卫子的,去暗中打听,陛下今晚下榻处:“若是在皇后处,就回来复命,其他娘娘处,就禀告陛下,娘娘头疾犯了,整日不思饮食。” 两盏茶的功夫,小卫子回转,传话进屋,说是今晚,陛下仍歇在皇后娘娘处。 (三) “几时过来?”付嫔问道。 “娘娘,陛下刚登基,劳累了两日,就让他歇着吧,硬叫过来,若是他认为娘娘不体贴,从此疏远娘娘,岂不是不好。”粉儿劝道。 “哼,他说要宠我、疼我一生的。”付嫔道。 “娘娘,容粉儿斗胆,陛下是天下之主,他若不高兴了,再多的宠爱也会丢弃,娘娘美貌如花,若是能善解人意,害怕今后你叫他走,他也会赖在这里。”粉儿又道。 “理是这个理,唉。”付嫔长叹一声,说:“如今天下都是他的,在锦城,像我这样的,一摸一大把,听你的, 明天得想个法子,让他到我这里来。” 往后三日,付嫔绞尽脑汁叫陛下去她那里,他各种推诿,先去赵贤妃处,住了一晚,又去李敏妃处住了两晚,付嫔熬过几日,心情越发郁闷,思量陛下不似从前宠她,定因自己未给他生一儿半女,“母为子贵”的故事,付嫔在戏文中唱过,如今才感同身受。 而陛下刚就皇位,励志图新、图强,有批不完的奏章,就连午、晚两膳,也是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胡乱下咽。晚间,他雨露均沾,不想冷落了一位后宫。毕竟,他已五十有六,日日春宵,身体有一些吃不消。 (四) 这晚,陛下轮流到长春宫,倒床便睡,任由付嫔,千般挑逗,百般柔情,不曾行云雨之事,付嫔心里恨得牙痒痒,心生怨怼,哪知这男女之事,男方没有欲念,还真难成事。 付嫔一晚未曾入眠,想着自己做歌伎的日子,是何等风骚,只要自己一露面,青楼的其他姐妹,便失了风采。 “是了,为了生活”,付嫔突然想起:“歌楼的二牌玉娇,用一种催情香迷惑富家公子柳曲,我曾多次眉目传情柳公子,他竟恍若未见,只专情于玉娇,在她身上一掷千金,还用千金为玉娇赎了身,迁来柳公子老家锦城居住。” 付嫔原是耻于玉娇的手腕,现在想想,这何尝不是留住帝王心思的唯一捷径。 天刚微明,付嫔起床,服侍陛下穿衣、束冠、洗漱、用膳,高高兴兴送陛下去早朝,回头吩咐粉儿传来小卫子,叫他进前来,如此这般地嘱意他,小卫子拿上付嫔的腰牌,领命匆匆出了宫。 机智的小卫子出宫后,在锦城的富人区,顺利找到柳曲的私宅,花了一锭银子,便向柳府下人打听到玉娇,现是柳家四房,她刚到锦城时,被柳曲安置在别处私宅,宠爱异常,后被柳曲的大娘子李氏发现, 接回柳府。 在柳府的厅堂上,小卫子见着了玉娇,一身下人的棉服,眼眶乌紫,鹅蛋脸上不施粉黛,面容憔悴不堪,坐在厅堂右手的柳公子,恽身皱皱巴巴,一套浅蓝色蜀锦穿在身上,也没提起他的精气神。 (五) 坐在下首的李氏,身材臃肿,描着粗眉,施着浓粉,一张大嘴上抹着鲜血一样的膏子,虽然脸上堆着笑,恰似如青天白日里见了一个怪胎,有毛骨悚然之感。 小卫子被让座在正中的椅上,呷了一口龙井茶,心里早如明镜一般。 “玉夫人是奴家付娘娘的姐妹,分别两年未见,娘娘如今在宫中,打探玉夫人在此,想与玉夫人叙姐妹之情。”小卫子说明来意。 “哎呀,奴家就说嘛,玉夫人貌美心善,不是一般人啦。”李氏不待夫君开口,抢道:“谢付娘娘的厚爱,玉夫人快去收拾打扮,好随卫公公早些进宫。” 李氏一边起身,一边掇到玉娇身前,拉着后者的手,回房帮她装扮去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俩妻妾和睦,哪知李氏本是一悍妇,从玉娇进门那日起,便想着法折磨她,柳公子原是一个怕妻之人,家里的经济大权又在李氏手中,柳公子用在玉娇身上的千金,是在外借的高利,债主讨债上门,柳公子差一点被债主撕裂,李氏让债主作贱够了丈夫,方在柳公子跪地求饶下,拿出银两抵了债。 玉娇用来驾驭柳公子的异香有限,过去在青楼,可以用身体换,现今做了柳家四房,本就名声不好,哪还敢与商贾有接触,断了催情香的来源,柳公子病了月余,玉娇也被李氏打发去了厨房,做下人的事,虽累了点,好在吃得饱,少了在青楼的声色犬马,倒也心安。 今日,宫中来人,她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她与付娘娘在青楼争宠,是一对冤家,何来的情意? (未完待续) 第37章 二鸟一石 (二) (一) 柳曲的正室李氏,拿出珠宝首饰,锦衣玉服,亲自为玉娇梳妆打扮,一面赔着小心,无非是,之前有得罪之处,望多担待,玉娇心不在焉,胡乱应着,弄得李氏愈发惶恐。 玉娇只得好言安慰:“玉娇从心底感谢姐姐,若不是姐姐大度收留,玉娇还在那青楼忍辱卖笑。” 李氏破涕为笑,说道:“多谢妹妹的宽容,今后你我就是亲姊妹……” 玉娇收拾恰当,坐上家里最好的马车去了皇宫。 玉娇惴惴不安,随小卫子来到长春宫,粉儿接着,将她安置在正殿饮茶,自己则进内通报。 玉娇坐了一会儿,不见付嫔出来,持久的慌乱后,反倒镇定下来,她环顾四周,只见满眼金碧辉煌,金色的帷幔上坠着珍珠,镶金的莲花台灯,紫檀的桌椅,精致的茶壶,金粉的墙上,挂着一张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最贵不过帝王家,果真名不虚传。 “哎呀,有劳姐姐尊驾。”屏风后传出欣喜的声音,娇滴如往常,玉娇知道付嫔终于出来了。 (二) 未见其人, 向着来声,玉娇便已盈盈下拜:“贱妇叩见娘娘,娘娘安好。” “哎呀呀,干嘛行此大礼,你我乃是姐妹。”付嫔三步并作两步,笑呵呵地来到玉娇面前,把她扶起:“可折煞本宫了,姐姐年长本宫,莫非是忘了,我们姐妹互相扶携的情分?嫌弃妹妹我嫁入深宫,从此如笼中之鸟,不能自己了?” “贱妇惶恐,娘娘以姐妹相待,怕污了娘娘的英名。”玉娇越发慌张。 “姐姐,你我过去是姐妹,如今乃是姐妹,无须讲究那些虚礼。”付嫔拉着玉娇的手,在正中的榻上同坐。 “玉儿不知哪辈修得的福气,承蒙娘娘的恩惠,今后当肝脑涂地,报答娘娘。”玉娇不知付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违心地表着忠心。 “好久不见姐姐,甚是想念,妹妹我一听说姐姐在锦城,立马着人寻来相聚,姐姐倒说一些不吉利的话来,不怕煞了风景?”付嫔含笑半嗔道。 由此,两人便虚情假意地寒暄着,诉说着别后的家长里短,午间,玉娇享受了一顿宫廷盛宴,下午申时,她起身告辞。 “姐姐莫要着急离去,妹妹有一事相求。” 付嫔用眼示意奴婢们退下,关上厅门,附在玉娇的耳边,叫她找客商买催情香。 (三) 催情香乃是西域商人,从波斯国带来的,比黄金还真贵,玉娇在青楼,曾与一位波斯商人有苟且,从他那里得到催情香,用在柳曲身上,让柳曲迷恋她,为她赎身从良。 玉娇知道催情香是不入流的,正犹豫应不应承,付嫔发话了:“姐姐,听说你父母早没了,有一个弟弟在京城,他娶亲没有?” “没有,贱弟尚未成年。”玉娇浑身冰凉,付嫔拿弟弟威胁她。 “柳公子一家对你可好?”付嫔假笑着问。 “好,好。”玉娇声音发着颤,小弟是她的命脉,柳公子是她的相知,如若不为付嫔办事,他们都有性命之忧,看来付嫔是用催情香做不义之事。 “娘娘,这香不能长试,常用身体会衰弱,我家相公用后,如今三十岁不到,状若五十岁的老头。”玉娇跪在地上,扯着她的裙边说。 “本宫知道,就是觉得好玩,想看看而已。”付嫔扶起玉娇,缓缓地说:“妹妹的为人,难道姐姐不相信,绝不会拿去害人的,再说,这催情香也不会杀人。” “请娘娘容玉儿几天时间”,玉娇应承下来。 “七天时间,叫小卫子接你进宫,”付嫔道:“这事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人知道,你的亲人,我想庇护他们,也许都无能为力了。” “玉儿誓死效忠娘娘,绝无二心,望娘娘庇护,玉儿的亲人。”玉娇再拜道。 (四) “那是当然,”付嫔允道:“粉儿,赏玉夫人200金,叫她多置办一些家私。” “谢娘娘厚恩”,玉娇长跪于地,此后,她出宫寻购催情香,次日探得消息,第三日便购得若干,七日后进宫,亲手交给付嫔。 付嫔再次叮嘱她保密,又赏了她100金,放她而去。 接着,付嫔耐心等着陛下的临幸,陛下乃开国皇帝,建国伊始,一切百废待兴,他日理万机,常常批阅奏章到深夜,就宿在办公之地勤政殿。 左等右等,半月后,终于等到陛下夜宿长春宫,付嫔点上催情香,让陛下神魂颠倒,50岁的身体行了20岁的房事,云雨过后,陛下神清气爽,安然入眠。 清晨醒来,陛下精神倍增,自登基以来,前朝诸多杂事,要他定夺,造成他整日精神紧张,夜不能安眠,如今,在付嫔处,却能安然入睡,欣喜之余,日日晚间,他处理完前朝之事,就来付嫔处歇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日,这日,日上三竿,刚出月的太子妃董素珍,想念寄养在皇后处的大儿子孟景,前往皇后娘娘的福庆殿拜见母后。 皇后娘娘简朴惯了,宫内的婢女除了樱桃,都是孟府带过来的,只是新增了两位太监,一位叫海公公,另一位叫胡公公,两人正打理花园,见太子妃驾到,正欲通报,董氏用手阻止了他们。 进得大殿,未见母后,董氏径直往后堂寝宫走去,刚近门口,无意间,她听到皇后与申姑姑的对话。 “ 陛下这十日,留恋在付嫔处,晴儿来报,说付嫔见过一姐妹,名叫玉娇,查查玉娇与她的关系,再查查付嫔是用什么手段,迷惑陛下的。”皇后的声音。 “是”,申姑姑的声音。 董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马上退回到大殿,等着宣召。 她不动声色地见过儿子和母后,转回太子宫,路上,她叮嘱心腹婢女小红,快去告知付嫔,除掉玉娇,迟则生变。 (未完待续) 第38章 二鸟一石(三) (一) 付嫔听到小红送去的消息,骇然大惊,她不似别的妃嫔,她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曾经的表亲,因她坠入风尘,早已与之失去联系,加之,宫外未有与之亲近的大臣,要避开世人的目光,除去玉娇不容易,情急之下,她唤来小卫子,面授机宜,着他急急去办。 小卫子小心提防着皇后的人,匆匆去到柳府,单独见到玉娇。 “在下虽在宫中办事,旁人看着风光,哪知奴才的苦处,需尽心侍奉主子,否则小命不保。”小卫子装着可怜,说:“在下虽是奴才,祖上曾在汉朝做官,为击退当时的匈奴,尽过微薄之力,我们卫家,家道中落,但忠义之心不减。” “民妇不知公公乃长平侯(西汉卫青)之后,有失怠慢,望公公恕罪。”玉娇屈膝一拜:“得与公公指教,此生无憾。” “无须多礼,在下匆忙而来,乃是有要事相告。”小卫子说:“在下无意中听闻,皇后娘娘欲与夫人您不利,不知是甚原因,在下瞒着付娘娘,偷偷出宫,冒死相报,望夫人早做打算。” “怎么办?公公,求公公救救我们。”付嫔一听,三魂丢了两魂,“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磕头如蒜。 “我若是你,快快收拾东西,今晚就走,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后只能遮蜀地一片天,逃出蜀地,才有生天。”小卫子扶起玉娇,说道:“皇后娘娘与付娘娘不对付,你与付娘娘交好,拿你开刀,是先后的事, 你是在下找着的, 在下不想让你因我蒙冤,所以来报。” “望夫人好自为之,速作打算,在下告辞。”小卫子别过玉娇,从后门悄悄地走了。 (二) 玉娇坐在房内,想起付嫔说过的话, 若一人离开,弟弟和柳公子,皆无平安可言,此事太过重大,须禀告柳公子,想一个万全之策。 谁知,柳公子也是一个庸才,听玉娇一说,被吓得失了神,赶紧去夫人李氏的房里讨主意。 李氏怒不可遏,赏玉娇一顿拳脚后,吩咐家人,收拾细软财物,雇车出逃,但是,玉娇不能逃。 “你这个贱人,知道宫廷秘密,早晚是一死,你一人在柳府等着,皇后的人找来,你才自尽,这样柳府上上下下,四十人才有生机。”李氏虽专横,但遇事有主见。 “罪妇万死难辞其咎,我愿留下,望姐姐带着我的弟弟同去,我就算在阴曹地府,也会保佑姐姐子嗣绵延,富贵荣华延及子孙。”玉娇跪在地上,叩头求道。 “好,我带上他,你可要老实待在柳府。”李氏回答道。 就这样,一夜之间,朱门大户柳氏一族,徒剩下玉娇和三个仆人。 次日中午,申姑姑找到柳府,翻墙进入深院,仅看见一尺白绫挂在梁上,玉娇香消玉殒,命归黄泉。 (三) 听过申姑姑的禀告,皇后斜靠在福庆殿的榻上,貌似闭目养神,实则内心翻滚,她想:“烟花地里出来的女人,有些本事,本宫却要斗她一斗。” 因之,她叫上媚娘和海公公,去付嫔的长春宫。不想,宫里只有几奴仆,在修剪花圃,下人奏说,付嫔去了太子府费真处,皇后信步在长春宫一转,发现里面的装饰胜冠后宫,自是不快。 走廊上,花架上,一盆盆修剪各异的花卉盆栽,在三月的春风里,舒张着俏枝, 各种花朵在枝头绽放,散发出或浓或淡的花香,刚好压过催情香的异味,瞒过了皇后的眼鼻。 皇后回去后,越想越生气,这后宫该整治整治了,皇上登基那日,不知哪位咬舌的,把董氏灭族的消息,透露给太子妃,让她早产。 很快,皇后就查清楚此事,她下令把传递消息的公公,杖责五十大板,公公一命呜呼,魂归天国。 随后,皇后又查付嫔之事,着申姑姑暗地里问粉儿,粉儿言道:付娘娘没有什么异常;玉娇与付娘娘姐妹相称,前者到宫内两次看望娘娘。至于费真处,付娘娘喜好唱歌,费真是词曲高手,所以,寻常无事,付娘娘去向费真讨教韵律,用以打发时光。 (四) 要说使阴招,皇后绝不是付嫔的对手,一接到小红的告急,半日不到,她不动声色,把宫里的异香味清除得干干净净,连身边的奴才们,也不知个种缘由。 接下来,她去拜访费真,放下身段向费真讨教,在费真看来,她俩的前嫌尽释,可喜可贺,却不然,付嫔利用费真,暗通董氏。 不消说,董氏便知,付娘娘使了催情方面的手段,让寻常自律的公公,夜夜欲罢不能。 付娘娘登门,董氏示意左右退下,诚恳劝道:“自古以来,后宫之中,尚未有人,能独得圣宠,娘娘何不,见好就收。” “多谢太子妃相救”,付嫔拉着董氏的手,潸然泪下:“若不是太子妃相告,我已成后宫那个主,砧板上的肉了。” “我只是想要一子半女,年老色衰后,有人在膝下陪伴。”付嫔擦擦眼泪,继续哭道。 “以色事人,色衰爱弛。”董氏叹道:“不知付娘娘用的是何种…?” (五) 付嫔也不隐瞒,附在董氏耳边如此一说。 董氏边听边点头,她说:“付娘娘的法子欠妥,你说那催情香,有异味,懂的人一下就能察觉,最终祸及自身。” “太子妃懂香?”付嫔诧异道。 “老家有一位远亲,去过西域,曾贩卖过香料,我略知皮毛。”董氏回道,事实是,她父亲的一个妾是西域美人,带着许多西域的异药、异香到她家。 董氏母亲妒恨那个妾,她却与父亲的爱妾走得很近,称之为“小娘”,她向小娘学习,粗略识香。 她嫁入孟府时,带着小娘送的许多香料和药品。 “望太子妃赐教”,付嫔求道。 “付娘娘,催情香有异味,迷情药却无色无味,两者效果一样。”董氏回道。 “求太子妃帮我”,付嫔道:“我没门路”。 “两天后……”俩人又脸贴脸,计谋着。 (未完待续) 第39章 二鸟一石(四) (一) 皇后的警觉,让付嫔的行动更加隐蔽,寻常,皇后住的福庆殿,她是不大去的,现在她天天上门,问安献殷勤。 恰在此时,后宫迎来一大喜事,赵贤妃已怀孕三月,他是开国功臣赵季良的堂妹,早先为笼络赵季良,还是蜀王的孟之祥,纳其堂妹为妾,赵贤妃贤惠温和,与世无争,赢得蜀王后李存娇,没有暗中给她下断子药。 皇上正愁子嗣少,听闻大喜,连着两日去赵贤妃处陪她,毕竟是半百之人,之前与付嫔在一起,被催情香迷惑,掏空了身子,好在赵贤妃有身孕,未有同房的需求,皇上少了尴尬。 陪了赵贤妃两三日,皇上夜宿皇后处,皇后发现,不过二十余日未见,皇上的眼袋大了一圈,一看,就是房事过度的表现,而且皇上与皇后交合时,明显力不从心。 更甚者,皇上睡眠浅,常常惊醒。 次日,皇后伺候皇上吃过早膳,劝皇上说:“陛下春秋鼎盛,要爱惜身子。” “昔日秦朝后宫,三千粉黛。”皇后眉头一皱,心生一计:“陛下后宫,不说三千,三十未有,何不选一次秀,充实后宫,让陛下绵延子嗣。” “皇后真是贤淑,寡人忙完这阵,着人经办此事。”凡是男人,一听说有美女,大多会来者不拒。 (二) 付嫔拿到太子妃的迷情药,已有几日,她天天等着皇上临幸,可连皇上的影子都见不到。 于是,她叫上宫里的粉儿和蝶儿,用蜀锦给皇上做了一件春衫,这日,她在上朝的必经之处,奉给皇上。 “ 难得付嫔有心”,皇上见娇媚的付嫔, 心里春心荡漾。 “恕奴婢多嘴”,付嫔身边的蝶儿,突然插话:“娘娘赶了三日三夜,未曾合眼。” “哦,倩儿(付嫔的名字)用情至深,”皇上上前拉着付嫔的手,说:“晚上等着我。”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寻思着,天气放暖,尚宫局来不及赶制薄衣,着急为陛下缝制了一件,还望陛下,莫要嫌弃臣妾,手艺粗糙。”付嫔抛过眉眼,软软地说。 当晚,皇上去了长春宫,晚膳后上床云雨,无须多言。 (三) 皇后这边,听说皇上又去了付嫔处,悄悄叫粉儿把付嫔宫里的残羹剩饭,交给太医鉴定,同时找来,付嫔宫里的公公顺子,叫他暗中监视付嫔的动向,及时禀告。 付嫔察觉异常,不敢在菜里放药,只能在皇上饮用的茶水里下药,只要皇上在,她会遣退左右,亲自侍候皇上。 她知道太子妃全族被皇上所杀,太子妃有滔天仇恨,定对皇上恨之入骨,但她不想让皇上死,自己少量试用,太子妃给的药,是迷情药不假,她给皇上服用的量很小。 总之,抓住皇上的心,占有他的身,让自己怀孕,生一个小孩,是她的终极目标。 太子妃董氏假付嫔之手,若能除掉公公,报母族被灭之痛,又能兵不血刃,保全明节,何其畅快, 所以,她暗中帮付嫔出谋划策,明面上是帮付娘娘得偿所愿,真实用意是报仇雪恨。 太子妃的作为,唯小红知晓,小红是她的马前卒,太子妃与付嫔暗中联络,从未避开小红。 (四) 付嫔自身很聪明,每次与董氏商讨大计,为避开皇后的眼线,就去费真那里逛逛。 太子妃一向恨极费真,曾想置之于死地,是有目共睹之事,付嫔常常去费真那里, 或者讨要词曲,或者共赏春光,或者献歌献舞,名目繁杂。 然后,付嫔暗渡陈仓,偷去董氏处拿药,药一次不能拿多,一怕皇后查出来,二怕宫里的婢女和公公察觉,因而,她一次拿两次的迷情药。 付嫔还想了一个法子:皇上在她处住两晚,她又求皇上去别处待一晚,以免皇后记恨。 用这瞒天过海之术,竟然让手段高明的申姑姑,未查出其中内情。 这样过了月余,付嫔的月事如常,她暗自怀疑,难道是多年前,在青楼卖唱时,怀孕堕胎,伤了身体? 她叫太医诊断,说她身子好,又年轻,假以时日,诞下龙子,不成问题。 又过了一月,她愈发觉得不对,陛下一月之中,有十五日在她宫里睡,她的肚子未见变化,眼看要新选秀女,她心里焦虑,宫内没有能说上话的,只有东宫的太子妃,算半个知音。 她心急火燎,忘了避讳,找到太子妃董氏,讲出自己的疑惑。 (五) “不对呀,赵娘娘能怀上,你为什么怀不上?”董氏从西域的小娘那里,学了一点医术,摸付嫔的脉象,倒很正常。 “难道是……”董氏沉吟道。 “是什么?”付嫔追问道。 “付娘娘,不知我的猜想对不对?”董氏迟疑道:“难道你吃过断子药?” “你说什么?”付嫔蒙了,一屁股坐回椅上,泄了气,问:“我过去在青楼,好多姐妹为了不留下孽根,被逼吃下此药,可是,我没吃呀,仅有一次,我被情所困,孕后滑胎,此后,未与别的男人有过接触。” “谁会给我下药?”付嫔狠狠地问道,她心知,或许这就是她不孕的真相。 “娘娘夺了谁的宠,那人就会给你下药。”太子妃回答道。 “是皇后?”付嫔冷笑道。 “付娘娘,话不可乱说。”董氏阻止她:“母后贤能淑德,大气宽容,怎会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哼,我亲眼见她使过。”随后,付嫔把费真结婚第二日,发生之事告诉太子妃: 当时,尚在孟府,一大早,她去现今的皇后,当初的夫人房里告假,只见正房,门庭大开,她步履轻盈,耳聪目明,进厅后,厅内无人,她隐隐听见夫人的声音,说:“记得把药放在茶里,断了费丫头的念,免得她生下子嗣,祸害孟家。” “那时我想,她看不上费氏,给她吃药,情有可原,可是我尊她敬她,从未与她争一个什么?这女人太恶毒。”付嫔气得脸都涨红了。 “付娘娘,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不要往心里去。”太子妃劝道。 不过,她直觉付娘娘说费真这事,绝对真切,因为,自从太子有了费真后,只中意于她,他们在一起七八个月,费真未有怀孕的动向,定是吃了那断子药之故。 “我若查出是皇后所为,与她势不两立。”付嫔咬着牙说。 (未完待续) 第40章 皇帝驾崩 (一) 付嫔回宫后,犯了难,身边无效命之人,怎样能探到皇后的诡计?她反复琢磨,想道:“若是因我自身不能孕, 错怪了皇后,岂非竖了一个强敌,这事需太医诊断后方能确定。” 她知晓太医院在皇后的掌控中,太医院掌事是孟府的黄大夫,他悬壶济世,涉猎很广,却只听命于皇后,黄大夫的儿子黄济, 在其父的培养下,医术精湛,有大家之风范,不亚其父。 付嫔与黄济相识,知黄济常来宫中,替父诊医,刚入宫时,皇后邀黄济入太医院,黄大夫断然谢绝,说:“父子都在太医院,没有先例,莫要乱了法度。” 其实黄太医还有一层顾虑,是黄济与月华公主曾有私情,他曾担心对方地位显赫,便棒打鸳鸯,逼着儿子别娶。若是儿子进太医院,怕两人死灰复燃。 但是,黄大夫年逾六十,身体有恙时,太医院大夫人手不够,不得不暂叫黄济入宫值日。 这日,付嫔打探到黄济进了宫,谎称肚痛,让蝶儿叫太医。 黄济匆匆赶来,付嫔靠在床上,隔着帷幔,伸出玉手,让黄济把脉。 (二) “本宫感觉好多了,许是月事混乱,心情烦闷之故?”付嫔说道。 “那就好!下官诊娘娘的脉,亦无大碍,我马上为娘娘,开养气补血之药,喝几服,病根定会除去,望娘娘放开心结。”黄济跪在地上,说道。 “多谢黄太医”,付嫔起身,来到外殿,等着黄太医开好药,着奴才去太医院取药,并借口支开身边的婢女,方才哀求黄济,给她诊治不孕的原因。 黄太医重新切脉后,让付嫔用手摸自己的肚脐处。 “肚脐比手还凉,这是何因?”付嫔问道。 “娘娘是否吃过极寒之药?”黄太医问道:“或者身边放有这类药品。” “没有啊,那些是什么药?”付嫔道。 “诸如麝香类的药品,因其极寒,使用后,人的体质变寒,子宫寒凉,不能受孕。”黄太医答道。 “此病可治吗?”付嫔又问。 “能治好的极少,下官才疏,未遇到过。”黄太医回道。 (三) 付嫔呆了片刻,强制按下悲愤,若无其事地送走黄太医,心道:定是自己进孟府第一天,皇后那一杯茶断了自己的后,当时皇上也在场,他应知道内情吧,哼,他和皇后,有过生死经历,恩爱异常,哼,你让我无后,我让你无夫。 此后,她无所顾忌,公然天天缠着皇上,通宵淫乐,皇上身体肥胖,小恙众多,加上吃这迷情药,夜夜云雨,身子早已掏空。 十日后,陛下口吐白沫,竟倒在付嫔的肚子上,瘫了。 付嫔密不上报,是婢女粉儿暗中叫公公顺子,到皇后宫里禀告,皇后才晓得,她赶来后,见皇上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已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亲手给皇上穿上衣服,叫太医,扣付嫔,传来慎行司(内宫的执法机构)的汪嬷嬷,把长春宫的人,关进慎行司的牢房,稍后她亲自处理,并留下粉儿和顺子询问状况。 太医院的三个人,急急赶来,诊断后言及,皇上是血脉阻塞,瘫痪了,至于结果,要看往后这几日的状态,轻者可挽回性命,重者无力回天。 皇后命太子和诸位重臣,进宫守候皇上,紧闭都城和皇城,封锁消息。 (四) 太医则全力救治,等到第五日,皇上睁开眼,第一句话问:“太子何在?” “父皇”,孟平川泪如雨下,跪在榻前,皇上想起身,徒劳地挣扎一下,皇后上去把他扶起,身后垫上枕头,他像一个木偶,坐在那里。 “今后,你要听各位大臣的话,亲贤臣,任贤能,保蜀国万世昌盛。”皇上口角流着口水,一字一句地说着,尽量把每一个字吐清楚。 歇了好大一会,他命令,传来六位大臣。 他们是: 召司空、同平章事(宰相)赵季良。 武信节度使李仁罕。 保宁节度使赵廷隐。 枢密使(国防部长)王处回。 捧圣控鹤都指挥使(禁军负责人) 张公铎。 太尉(参谋长)侯弘实。 六位大臣跪在床前,接受皇上的遗命,誓死效忠太子孟平川,次日辰时,皇上驾崩, 追谥(谥号)为文武 圣德 英烈 明孝皇帝,庙号高祖,葬于和陵。 太子孟平川在灵前继位,改名为昶,这便是当代少有的明君孟昶。 新皇登基,前朝政权不稳,六位顾命大臣中,李仁罕和其外甥张业,曾企图谋害孟氏父子,为稳局势,先皇隐忍不发,未及处理隐忧,就病故了,驾崩前,先帝巧妙地把李仁罕安排进顾命团队中,一是想让与之有宿仇的赵廷隐牵制,二来先稳住他,三是在眼皮下,对方的所图所谋能及时察觉。 这样安排,可防止“强将握兵,专伺时变”的政治动荡。 孟昶继位,太子妃董氏被封为皇后,费真被封为妃,她们在灵柩前守灵七七四十九天,遵照先皇遗嘱,无需停灵七月,便可下葬,安葬完先皇,皇后董氏搬入常宁殿,费妃搬入芙蓉殿。 先皇的后宫,赵贤妃怀有遗腹子,皇太后将其留在宫里待产,王敏妃未有子嗣,自己向皇太后奏明,后者准其去昭觉寺念佛诵经。 付嫔被关在慎行司的刑牢里,偶尔听到外面隐隐哀声,知道皇上死了,初闻心情特别爽快,后来一想,自己锦衣玉食这几年,全托先皇的福,如今,自己的依靠塌了,真成了皇太后砧板上的肉,不知太后用什么手段折磨她,不如自己了断,于是开始绝食。 皇太后听到汪嬷嬷的禀报,正在守灵的她,来到慎刑司,她要亲自查出先皇的死因。 “你终于来了,尊贵的太后娘娘,心爱的夫君死了,挺好吧?”付嫔大笑两声,激太后发怒:“没想到吧?哎,再恩爱的夫妻,也抵不过岁月呀,你老了,我年轻,先皇日日粘着我……” “你们退下”,太后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斥退左右,她淡定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浮上一丝笑容。 “哀家和先皇恩爱?”太后说道:“你看错了,先皇只是利用我,掌握兵权,成为一方诸侯,而我仅是利用他,稳坐后宫高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 “呵呵,难怪你这么恶毒,背后给我下药,让我没有子嗣。”付嫔双目喷火,赴向太后,后者用脚轻轻一踢,付嫔轰然倒地。 (未完待续) 第41章 付嫔之死 (一) “你一位青楼女子,妄想生育孟家子嗣,岂不乱了血统?” 太后言道:“为生孩子,你给先皇吃了迷情药吧?” “哼,是又怎样?”付嫔回道:“大不了一死,正好解脱。” “你未出宫,迷情药是怎样来的呢?我猜猜,是玉娇?玉娇死了。”太后站起来,绕着付嫔转圈:“后来,你频频去东宫,费氏是清流之家,不可能有这种药,太子妃乃豪门世家,可能性最大。” “哀家说得对吗?”太后停下脚,似笑非笑地对付嫔说。 “ 错了,你两个儿媳都希望你死,她们都给了我药。”付嫔回道。 “董氏希望我死,哀家能理解。”太后说:“费氏有什么理由?” “你不也给她下药吗?”付嫔大笑道。 “你、你怎么知道?”太后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叫道:“把这贱人舌头割了,免得她胡言乱语。” 汪嬷嬷和身边的三位壮实妇女,一听太后发话,犹如狼闻见了血腥,马上扑上去。 不过,付嫔早已做好准备,不愿苟活于世,不待慎行司的嬷嬷们冲过来,付嫔已起身,拼尽全力,头朝墙冲去。 (二) 太后来不及制止,只听“轰”的一声,付嫔倒在地上,全身抽搐,顷刻之间,头顶的血“咕咕”而下,顺着发丝流向她的眼……太后不忍直视,退出门外,传太医医治。 太医赶来后,摸了颈脉,摇头奏道“付娘娘已仙逝”。 “付娘娘伤心过度,随先皇而去,厚殓之。”太后发话,以此遮掩宫中丑闻。 太后隐忍不发,待先皇上山归陵,新帝临朝主持政务,理清头绪,一切如常后,才着手调查皇上后宫。 新皇孟昶,仅两位后宫,都涉先皇之事,太后原想,等新帝选了秀女,后宫充实后,再细查,但是,依照礼仪,先皇薨后,继位的新皇,三年内要为先皇守孝,不得婚嫁迎娶。 太后又想:若新帝的后宫,再用这种手段对付她儿子,岂不走上先皇的老路,她仅有这一个儿子,两相权宜,她儿子的命更重要。 先拿费真开刀,因她外戚势力小,仅一个哥哥在剑州任参军,起不了风浪,再暗中派人监视皇后,看她的异动。 (三) 打蛇打七寸,费真的七寸,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两个仆人——月儿和吴娘。 深秋的一日,太后到芙蓉殿,把月儿和吴娘拉出去,让申姑姑送去慎行司,费真被吓得瑟瑟发抖,申诉道:“母后,她们常年在奴婢身边,未曾越矩犯规,为什么要带她们去慎行司?叩请母后明示。” 慎行司,顾名思义,是设在宫内,关押后宫犯规之人的场所,相当于宫外的大理寺,人若进了那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里面执刑的嬷嬷,冷酷无情,发明了各种刑法,来处罚关押之人。 太后没有理睬她,叫随从的宫女和太监,仔细搜查费妃殿里的物品,特别留意药物。 半日翻箱倒柜后,太后一无所获,她叫闲人全退下,留下她和费妃,问道:“先皇甍前,付娘娘常来你这里,是否?” 精明的费真,立马悟出太后话里的意思。 “奴婢曾与付娘娘有过节,付娘娘曾上门问罪。”费真答道:“后来,突然有一日,付娘娘来到东宫,与我畅谈词曲,奴婢以为她大人大量,已解开以往过节,遂与她切磋曲艺。” “虽说付娘娘,隔三岔五到我这里来,我们都是谈论词曲,未说别的话,未做别的事。”费真跪到太后面前,说:“请母后明察。” (四) “哀家已经查了”,太后说道:“你俩常在一起,知心得很啦。” “付娘娘是长辈,她来找我,奴婢不得不应着呀。”费真哭道。 “皇上驾到”,随着殿外一声通报,皇上已经进得厅来,向母后跪下请安。 “皇帝起来吧,你耳朵够长的。”太后说完,起身拉着皇上的手,说:“皇儿,到我宫中说话。” “真儿,起来吧。”陛下边走边回头,叮嘱楚楚可怜的费真。 “今日起,费氏在宫反省,不得外出。”太后出得门来,吩咐众人道。 太后和皇上去了福庆殿,把先皇驾崩的真相告诉皇儿,说若付嫔的话是真的,董氏或费氏都要除去。 新皇震惊之余,分析道:“吾与费氏从小相识,倾心多年,与她家未有积怨,她断不会做这事。” (五) “一叶障目”,太后劝道。 “ 母后,你与父皇相知20余年,若父皇有对不住您的地方,让您做这事,母后会做吗?”陛下问道。 “断不会”,太后答道。 “费妃也不会”,陛下说道。 太后想想,是这个理,便吩咐申姑姑去慎行司,叫嬷嬷们不要,对芙蓉殿里的下人用刑,关两日放了。 其实,太后大张旗鼓地搜宫、关人,一是内心不信费妃参与了此事,二是故意打草惊蛇。 果然,董皇后上了钩,听说太后,不仅搜查了费妃的寝殿,还拘了费妃的心腹,心中有一丝侥幸:和付嫔玩的移花接木之术,颇有功效。 现在紧要的是,不能把证据(迷情药)留在自己的宫里,遂叫小红偷偷出宫,把迷情药丢在护城河里。 申姑姑正在常宁宫外守株待兔,她跟着小红走到宫内僻静处,向小红后颈一击,后者便瘫软于地, 她提着小红的腰带,略施轻功,回到福庆殿。 太后叫其他人退下,让申姑姑收小红的身,从她身上搜出,一圆形漆面罐瓶,打开罐盖,里面装着,半瓶白色粉末。 申姑姑用茶水泼醒小红,太后问道:“你半夜去何处?这白粉是什么?” 小红不甚清醒,左手摸摸怀里,右手擦擦眼睛,方才看清,太后手上的药瓶。 (未完待续) 第42章 皇后之死(一) (一) “糟了,如何是好?”小红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眼睛转什么转?你这个小贱人。”太后骂道:“还不从实招来。” “奴婢招什么?”小红装聋作哑。 “这瓶里的白粉是什么?你该知道吧?”太后面露愠色道。 “这瓶不是我的”, 小红断然否认。 “哦,连这个都不敢认,那好。”太后无奈一笑:“喂了她。” 申姑姑上前,快如闪电,点了小红肩颈两穴,让小红无法动弹,然后,把白粉倒入空杯里,掺入水,搅动一下,灌进小红嘴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再解去她肩颈穴道。 只见小红双目充血,面色赤红,如发情的动物般,扭捏着身体,痛苦不堪…… “认识这个瓶吗?”太后问。 “认识”,小红哭着,道:“求太后赐奴婢一尺白绫。” “你老实回答,哀家给你一个爽快。”太后道:“谁的?” “奴婢的。”小红答。 “放在哪里的?”太后问。 “宫里。”小红答。 小红浑身燥热,在太后面前,开始脱衣,太后听说过,这药服下后,若不交合,定会兴奋而死,她不愿再看小红的丑态,嘱托申姑姑,把她关进慎行司,任她自生自灭。 (二) 这边,太后通知皇上,速来福庆殿,她把药呈献给皇上,皇上见后,惊怒交加。 “皇儿,哀家猜想,董皇后晓得娘家灭族后,决心报仇,此人留不得了。”太后说。 “母后,此事怎么办?现今,与董氏有瓜葛的李仁罕,正寻机起事。”皇上忧心忡忡,心知若动了董氏,李仁罕借机起事,帝位不稳,如何应对? 原来,自从皇上登基,李仁罕瞧不上他,认为他无一丝军功,就坐上了皇帝的宝座,纵观天下,哪一个国家的皇帝,不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所以,李仁罕在皇上面前,极其骄傲,摆出功臣的姿态,见着皇上不下拜,言语间很是猖狂,没有一点作为臣子的样子。 李仁罕的反骨历来就有,先前勾结外邦,妄想借兵,在先皇登基前,灭了孟氏父子,自己做蜀国的皇帝,好在那时,皇上在剑州平叛,截获了他通敌的书信,阻止了他的行动。 如今,先皇已死,新皇年轻,正是他取而代之的好时机,他一边在他的老巢遂州厉兵秣马,一边在朝廷兴风作浪,弄得皇上整日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行事。 其他五位顾命大臣,看似如常,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骨子里怎么想的?皇上摸不准,如再添一个想造反的,皇上不敢想结果。 前些时,他一想起这些,回到费真的芙蓉殿,他就眉头紧蹙,唉声叹气。 “孟哥哥,可是遇到什么难事?”费真见皇上,自从父皇仙去,一下变老练了,许多心事,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唉,给你说,让你徒添烦恼罢了。”皇上重重地叹口气,回答道。 “孟哥哥,慢慢来吧,饭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做,着急也无用哦。”费真在旁劝道。 “真儿说得对,该着急的是他,朕只要慢下来,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朕就占了先手。”费真无意的话,点醒了皇上。 (三) 皇后在常宁殿,心绪不宁,她等着小红回来,从戌时等到亥时,小红的鬼影也未见。 她心头火起,从常宁殿到护城河,仅二华里,就是爬也爬到了,难道出事了?此时,她觉得叫小红把药丢出宫,极为不妥,不如偷偷丢到宫里的雁栖湖。 哎,后悔莫及,若小红未准出宫,她早已回转;若出了宫,说明自己在孟府的护卫,现右神策军的李大在值日,那么回宫定不难。 李大自从费真结婚那日,帮过董素珍的忙,董素珍就对他颇有好感,她一向是豪门小姐做派,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见着李大赏金赏银,自然拉近了与李大的关系。李大在宫门值日,只要是皇后殿里的人进出,他都笑脸相迎,很是殷勤。 皇后让小红出去丢药,心想若能碰上李大值日,定会畅通无阻,只是小红还未走到宫门,就被申姑姑抓走了。 皇后在宫里,想来想去,想不出好法子,她便叫公公小郭子,出门打听。 小郭子出殿转弯,见远处的龙灯,蜿蜒着向皇太后的福庆殿而去,原来是皇上一行,去太后宫里。他悄悄地摸过去,拉住在太后宫里当差,他的同乡胡公公,方知小红被关进了慎行司。 (四) 此时,已过晚膳的时候,皇上去太后宫里,定是发生了大事,小郭子脑子飞快地转着,先皇是在付娘娘宫里薨的,接着,付娘娘关进慎行司死了,白日里,费娘娘宫里的丫头关了进去,这阵子,小红也进了慎行司,难道她们都与先皇的死有关? 先前,皇后与付嫔来往密切,每次付嫔来,她俩都遣退奴才,关门说话,如今看来,她们在谋划什么。 若先皇的死与她们有关,我们做奴才的,会被株连,这可怎么办? 他在福庆殿隐蔽处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为保性命,他走进太后宫里,求见太后,揭发皇后…… 皇后在宫里,等着小郭子回来,一位出门未归,第二位出门也未归,肯定出事了,此时,皇后反倒冷静下来,自己这条命,再难也要留着,为董氏家族报仇,如今,表姨父李仁罕手握重兵,又是顾命大臣,若他出面护佑,孟氏母子定会惧让三分。 想到这里,她匆匆写上一便?,上书“董氏孤儿,哀求表姨夫救命,太后和皇帝,欲除吾之为快。” 她叫来奶妈宋娘,从颈上取下佛坠,连同信笺,用锦帕包好, 对宋娘说:“若在宫门看见李大,把这东西交给他,叫他连夜去李府,亲自交给李夫人。” “若李大今日不值日,宋娘,你拿着我的令牌,躲在宫门口,明早,等宫门一开,你得亲自去李府一趟。”皇后看着自己的奶娘,眼里起了一层雾:“此事,事关重大,稍不留意,我等性命不保。” “娘娘放心,我定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宋娘藏好书信,擦了擦眼角,后退三步,走了。 (未完待续) 第43章 皇后之死(二) (一) 不知是宋娘的运气好, 还是“好事不过三,坏事不出二”的轮回,宋娘借助月光,潜到宫门,发现了李大,把他叫到一边,传述皇后的指令。 李大同情董皇后,他知道皇后骄傲,性子像小孩,所以能帮皇后的,尽量帮。 这样一来,他成了皇后的亲信,此时,皇后让他送信,他没有多虑,与同僚交代了几句,去了李府,因来过几次,他轻车熟路,半刻钟不到,他敲开府门,把书信交给李氏夫妇。 李仁罕阴险老辣,他不露声色,进屋写一回笺,折好封口,让李大速速回转,交与皇后。 宋娘躲在宫门的树荫处,见李大回来,两人避过众人的目光,拿到回信,便匆匆回到常宁殿。 宋娘带回的信笺上只有八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后立马领会了姨父的用意,现今,付娘娘已去,咬牙不承认,纵然是太后,也奈我何? (二) 当日太晚,皇上便回勤政殿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太后差人叫皇上,去她那里共进早膳,皇上知道太后要与他共商大事,来不及洗漱,赶到太后宫里。 “皇儿,昨晚皇后宫里,来了一奴才,把皇后做的事,细述了一遍,哀家现在叫他出来,讲给你听。”太后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道。 “母后给我讲就行,儿臣要早朝,误不得。”皇上回答道。 太后转述了小郭子的话,陛下越听越愤慨,人常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儿媳谋害公公,天理不容。 “董氏那贱人,由母后处置。”皇上略用了少许饭食,起身欲走。 “皇儿,皇后关乎国体,不是哀家能决定的,皇帝先去早朝,下来再商讨此事。”太后见皇上着急,忙道:“先把皇后娘娘禁足,再从长计议。” 这边,太后娘娘叫慎行司的嬷嬷,关了常宁殿,把皇后的二儿子,太后的孙子孟福接到福庆殿,和先前养在太后宫里的长孙孟景一起,由太后养着,侍女公公,除了小郭子和晴儿,全部关入慎行司,听候发落。 陛下早朝,文武百官分列两列,太监常公公那一句“有事奏报”的语音未落,位列右首第一位的李仁罕,已高声奏道:“臣有事”。 (三) “李爱卿,何事?”陛下虽年轻,但不昏庸,他面含微笑,语调亲和。 “启奏皇上,我朝建国以来,遵循的是盛唐旧制,百官各就其位。”李仁罕昂着头,瞪着眼,说:“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现今朝廷,尚缺判六军诸卫事,不利陛下统率六军和宫内大事,臣愿任其职,为陛下分忧。” “不可”,左列第二位的赵廷隐站出来反对,奏道:“判六军诸卫事,为禁军六军和宫内护卫的最高统帅,应由太子、宗室担任。” “我是先皇亲命的顾命大臣,先皇信任我。”李仁罕上前一步,说:“先前,先皇任人唯贤,如今国家是贤者居之,何谈一个职位?” “你这是要谋反?”赵廷隐斥道:“先帝尸骨未寒,你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仁罕冷笑道。 “各位爱卿,莫要再争了,此事下次再议。”皇上打着圆场。 退朝后,皇上的内心五味杂陈,父王驾崩那时,李仁罕备军以待,图谋帝位,现今,他竟然想把禁军六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左、右神策军,掌握在他手中,让自己做傀儡。 禁军六军是皇上的命脉,它守护着整个京城,包括皇宫内宫,都是六军的职责,皇上的安全全靠六军,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皇上的族人或者太子担任。 如果控制禁军的大权旁落,皇权衰微,亡国之期不久也。比如东汉末年,一代枭雄曹操成为禁军统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最终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实际统治者。 “皇后与之是亲戚,他和皇后,难道早有勾结?父皇之死,与他有无关系?”皇上突然想到。 陛下愁眉锁眼,一言不发,从朝阳殿回到勤政殿,见宰相赵季良、保宁节度使赵廷隐、枢密使王处回,早已站在勤政殿外候着。 “各位爱卿,怎么在殿外站着,快些进去。”皇上一见他们,心里一喜,至少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不会放任李仁罕夺权。 (四) 三人随皇上进殿,正要行君臣之礼,被皇上拦住,说:“各位爱卿,你们随父王打天下,刀淋雨剑,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数也数不清,如今天下已定,父皇想与你们共享富贵,却不幸早逝……” 说到这里,皇上用袖口擦擦眼,又道:“原想天下就此太平,可是李节帅又掀波浪,这如何是好?” “对啊,皇上,明摆着,李仁罕想夺你的兵权。”赵廷隐大声嚷道:“不能让他得逞,不然,这江山就要改姓了。” “赵节使言之有理, 皇上,”赵季良接道:“ 武信的辖军有七万之众,京城六军有四万,若都归李仁罕掌控,他手里就有11万人,掌握了全国1\/4多的兵力,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不让他当判六军诸卫事,他这架势,怕是要借口起兵,趁势作乱。”皇上叹了一口气:“三位爱卿,可有万全之策?” “皇上,臣倒有一计,尚未成熟。”赵季良说。 “但说无妨”,陛下说道。 “把难题发给文武百官讨论,拖延时日,暗中调集各节度使驻兵,突袭李仁罕,一击而倒。”赵季良回道。 “调兵动静太大,虽说他现今在锦城,其子李秀驻守武信,但是,臣知道,李仁罕最厉害之处,在他的儿子李秀和三个假子。”赵廷隐不赞成,说道:“如今,他四个儿子都在武信,我们一动,他们察觉了怎么办?” “两位爱卿之言极是,此事当慎之又慎。”陛下说道:“明日,我让百官讨论此事,以拖延时间,至于今后怎么做,我们慢慢想办法。” “三位爱卿,乃国之柱石,望你们,齐力挽回危局,更要注意李仁罕和他身边之人,有好办法,及时报予朕。”皇上说完,让三人回转,派人暗中监视李仁罕,若有风吹草动,立马进宫,商讨对策。 (未完待续) 第44章 皇后之死(三) (一) 他想,一时半会未有好法子,不如搁置,便来到芙蓉殿,见殿门紧闭,他命人打开殿门,悄无声息地进屋,看见费真坐在书桌前,临摹书帖。 之前,太后错怪了费真,在得知真相后,解了费真的禁,费真被太后一吓,反倒静下心来,闭门不出,写字读书来打发时光。 皇上蹑手蹑脚地进屋,看她专注的样子,哑然一笑,悄然走到她身后,从背后捂住她的眼。 “孟哥哥”,费真怔了一怔,喊道。 她转身抱着他的腰,脸贴在皇上的肚脐处,泪水夺眶而出。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费真抽噎着说。 “小傻瓜,我不是来了吗?”皇上捧着她的脸,用手擦干她的泪,安慰道:“知道你受委屈了,这是太后做给皇后看的。” “为什么?”费真疑惑地问道。 “姜太公钓鱼,愚者上钩。”他笑道:“朕一见你,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没了。”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皇上年轻,帝位险象环生,他应付不过来,显得疲惫不堪。 费真心疼地给他揉肩捶背,养了一会神,皇上把前朝后宫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费真。 (二) 费真听完皇上的讲述,她深切感受到,人心的险恶。 “孟哥哥,可有好计策?”私下里,费真仍叫陛下为“孟哥哥”。 “没有,真儿之前,不是有一个法子,叫慢慢来?”皇上睁开眼,拉着费真的手,说道。 “孟哥哥,真儿倒是有一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费真说道。 “聪明的真儿,快说。”皇上急道。 “孟哥哥定知古时韩信,胯下受辱的故事。”费真说道。 “哎,朕知道,淮阴侯韩信,很小就失去了父母,靠钓鱼换钱维持生计,经常受一位穷苦的老妇人施舍。”皇上说:“为此,他遭到周围人的歧视和冷遇。” “有一次,一个屠夫在大街上,羞辱韩信,对他说:你长得又高又大,喜欢带刀佩剑,其实你胆子小得很,你若有真本事,敢用佩剑来刺我吗?如若不敢,就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 “韩信自知形单影只,硬拼肯定吃亏。于是,当着围观者的面,从那个屠夫的裤裆下钻了过去。”皇上最后道:“只是真儿,李仁罕之事与淮阴侯的故事,无相似之处。” “哦,对了,真儿是想让朕退让,忍辱负重。”皇上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孟哥哥越软弱,李仁罕越得意,朝中大臣越同情孟哥哥,最后君臣必将同仇敌忾,一致对付他,这一股力量,李仁罕无力胜之。”费真说。 (三) “那要如何做?”皇上沉吟道。 “李仁罕要官位,就给他。”费真说道。 “哦?”皇上满脸狐疑。 “韩信受辱,他以退为进,成就了汉朝大业。”费真继续说道:“孟哥哥也以退为进,先封官,稳住他,再寻机除之。” “赵节使与李仁罕有宿仇,孟哥哥何不让赵节使,任判六军诸卫副使,牵制后者?”费真又道。 赵廷隐与李仁罕的过节,费真听皇上说过:多年前,后唐率军攻破剑门关,赵廷隐被围,孤军奋战了一日一夜,眼看全军覆灭,而前来驰援的李仁罕,却按兵不动,站在山头看热闹,想等唐军消灭赵廷隐以后,坐收渔翁之利。 还是王处回带了一小队人马,翻过群山,迂回包抄,突然出现在敌军身后,给对方来了一个措手不及,方才解了赵廷隐的围,他得以死里逃生,与李仁罕的梁子从此结下。 “着呀,这么好的主意,只有真儿这脑袋瓜想得出来。”皇上高兴地跳起来,抱着费真在屋里转圈,之后进了内室。 次日凌晨,陛下来到太后宫里,询问太后如何处置董皇后。 “董氏心狠手辣,若不除之,下一位遭殃的就是皇儿你了。”太后一声长叹,说:“前朝李仁罕是她的姨父,一人在前朝作乱,她在后宫作乱,我们母子哪有安宁的日子?” “总要找一个借口。”皇上说道。 (四) “寻常的理由要除她,不容易。”太后说道:“记得皇后奶娘的儿子,你安排在锦江县衙,何不……” “皇儿,你安心处置前朝之事,后宫,哀家会治理好的。”太后道。 几日后,太后减了皇后的禁,差人去锦江县衙,把皇后奶妈,宋娘的儿子刘丛骗进宫,引到皇后的常宁殿里,叫晴儿给他们准备吃食,暗中给他和皇后两人,下了大量迷情药。 他俩心下虽有提防,但是美食美酒近在眼前,刘丛先没忍住,试吃了一点点,然后敞开肚子吃,不断劝皇后也吃,皇后见他吃后无事,也用了一些。偏偏中了太后的道。 两人酒后乱性,在皇后床上缠绵了半日。 另一边,太后盛情邀请,包括李仁罕夫人杨氏在内的,三位皓命夫人,到宫中雁栖湖赏莲,大家左等右等,皇后一直未倒,于是,太后借口孙子想母亲,带着一行人,去皇后的常宁宫,众人便亲眼看见,堂堂一国之母,与一衙役,在宫里苟且。 太后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后,颁下懿旨:刘丛乱棒打死,皇后打入冷宫。 (五) 皇上听闻后宫的奏报,欲降死罪,费真力劝道:“皇后有两个亲生儿子,成人后,若闻此事,怎么自处?” “再说,他日,若他们登位称帝,他们会不会恨父皇你?”费真又道。 “那怎么处置?”皇上问。 “暂且让她住在冷宫,拖一拖再说。”费真道。 皇上采纳费真的谏言,皇后几次欲置费真于死地,皇上是知晓的,他见费真不计前嫌,如此心善,便把长子孟景交给费真抚养,却引起了太后激烈的反对。 “费氏从未生育,皇儿把孩子交给她,哀家不放心。”太后说。 “母后,你年岁已大,本应颐养天年,受儿臣的拖累,照顾幼子,儿臣惶恐。”在这件事上,皇上很坚定:“再说,费氏品行高洁,景儿跟着她,我放心,请母后也放心。” “哼”,太后心里翻江倒海,自己的儿子,不听自己的,听枕边人的,“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未完待续) 第45章 皇后之死(四) (一) 太后想,这后宫,只要皇上不插手,拿捏费真,岂不是小事一桩,于是,她对皇上说道:“皇帝安心前朝之事,后宫,放心交给哀家。” “ 母后,皇后之事连着前朝,如今,李仁罕嚣张跋扈,儿臣尚无力动他,相信他乃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皇上走之前,劝慰太后:“把皇后关着,等儿臣处置了李仁罕后,再处置她。” “皇儿,放心去早朝,哀家晓得轻重缓急。”太后回道。 皇后不得不留下,她身边的奴婢和公公,却一个都不能留,久了,恐生事端,太后交代申姑姑,把皇后宫里的下人,除去晴儿和小郭子,全部坑杀。 申姑姑叫上一辆车,把那些奴才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堵上布条,和着小红的尸体,拉出皇宫,到郊外挖了一个大坑。 被绑的九人,见太后宫里的公公,在给他们掘坟墓,爬到申姑姑面前,纷纷哭着给她磕头,哀求她放过他们。 申姑姑的心波澜起伏,她想起幼时,自己的亲人被杀,她是多么孤立无助,现今,她要陷进这种轮回之中,不,她的心拒绝着,她决定救他们。 于是,她抽出鞭子,假装向哀求的人抽去…… 等公公们挖好坑后,她让他们先回宫,说:“杀人这事,我常做,你们不要做,免得沾了血腥气。” (二) 公公们感激不尽,不做恶事,睡觉不做噩梦,所以,爽快地回去了。 申姑姑看着他们走远,然后在林中巡视一圈,见无人后,把九人的绳索解了,要他们保证,此生不得报仇,嘱咐他们,逃得越远越好。 几人连滚带爬,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张皇而去。 最后,申姑姑把小红的尸体放入坑中,填平土坑,方才离去。 皇后在冷宫,待了一个月,之前有宋娘陪在身边,后来宋娘走了,来了两个陌生面孔,她知道是太后的人,不敢与她们交心。 这日,她身上月事来了,突感腹部剧痛,哀求婢女找太医。 “你真把自己还当成皇后,”婢女杏儿讽道。 “皇帝一天没削夺我的号,我就是皇后。”董皇后说道:“你这个贱婢,哪一天我出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剥你的皮。” “出去?等着太阳从西边升起那日吧。”杏儿笑道:“你是去见你的爹娘,还是见你的奶娘?” “不过一样,他们住在同一个地方。”杏儿嘲讽道。 “你说什么?她们在哪里?”皇后一时反应迟钝。 “阴曹地府呀。”杏儿极不耐烦,转身出了门。 (三) “宋娘也死了。”皇后悲痛欲绝,自晓得亲爹亲娘被害后,她就把宋娘当成自己的亲娘,宋娘也死了。 “是我害死了她,她那么疼我,护我……”皇后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一时万念俱灰。 又过了旬余,皇后在杏儿面前赔着小心,把手上、颈上、头上戴的珠宝全给了她,求她叫费真来,要见她一面。 俗话说,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杏儿收下皇后的首饰, 寻了一个机会,给费真捎去口信。 “小姐莫要去,如今宫里人都远离皇后。”月儿拦着费真,说:“再说,皇后惯使手腕,小姐去,喷你一身毒汁,何苦呢?” “她在冷宫,能翻什么浪?我多防着她便是。”费真不以为然,好奇心把她引到冷宫。 费真来到冷宫,进得屋来,偌大的房屋里,仅有皇后孤零零一人,皇后清瘦的脸上,不施粉黛,她姿态从容平静,脸含笑容,下拜叩首:“罪妾眼光浅陋,从前得罪费妃,请费妃海涵。” (四) “皇后娘娘快起,折杀臣妾了。” 费真向前两步,扶起董皇后。 “时光过得好快呀,我离开父母,嫁入孟家,已近四年了。”皇后拭拭眼角,微微地摇头,好似不忍回顾,说道:“费妃离家近一年了吧?” 费真站在那里,有一丝恍惚,过去咄咄逼人的皇后,少了崚角,竟有娇羞无力之态,令人动容。 “ 费妃”,见费妃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皇后叫道。 “皇后叫臣妾到此,不是来听你感叹的吧?”费真问道:“皇后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恳请费娘娘,照看罪妾的两个孩儿,视他们为己出,罪妾死也瞑目了。”皇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皇后何出此言,你有两个孩子,等着你抚养,轻言生死,罪过罪过。”费真惊疑,忙道。 “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待着,和死没有差别。”皇后说:“我嫁孟氏,本想换来家人的平安,不料,董氏族人还是被公公屠了,我无脸面,苟活于世。” “只是可怜我儿,稚子无母。”她歇了歇,又说。 “孩子在太后处,有人庇护。”费真打断她的话,说道。 “太后阴毒,不会真心对我两个儿子好。”皇后争辩道。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愿闻其详。”费真道。 (五) “这样说吧,皇上是他的孩儿,若他日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也可能弃之。”皇后道。 “危言耸听”,费真道。 “你不信?下面这事你可信?”皇后说:“你嫁入孟府,第二日早上,喝了太后给的茶,里面有断子药,你与皇上生活一年,无一子半女,就是这个原因,而且,你今生也无法生育了。” “绝不会,太后不想子孙满堂?”费真惊恐之余,内心自然地否认:“你打入了冷宫,还在兴风作浪,我不会上你当。” “真假,让太医摸摸脉,就知晓了。”皇后道:“将死之人,骗你何用?再说,贱妾望费妃照拂幼子,抚养孩子长大,贱妾在九泉之下,保佑娘娘你千秋万载。” “若皇后说的是真话,真儿绝不会负皇后,定把你的孩子视如己出。”费真说道:“只是皇后娘娘,太后把你打入冷宫,没有剥夺你的封号,皇上不会杀你,时间一长,他定会看在皇子的面上,赦免你,你千万莫要想不开,稍稍忍耐一段时间。” 皇后再次跪下,行了叩谢大礼。 当日晚间,皇后咬舌自尽。 皇后死了,消息传出去,李仁罕在朝堂上指责皇上,故意为之。 皇上忍气吞声,反复辩解“皇后暴病身亡”。 费真没有想到的是,此次是太后故意,放费真去了冷宫,皇后自戕,正好让她背锅,以除心患。 (未完待续) 第46章 打入冷宫 (一) 早朝上,李仁罕的狂傲和无礼,让皇上差一点没忍住。退朝后,他径直回了芙蓉殿,现今,唯有见到费真,他的心情才会稍好一些,才能平心静气地思考,前朝那些繁杂之事。 费真见皇上脸上布满阴霾,料知出了大事,加上今日一大早,小菜头就带来震惊的消息,皇后自戕了。 “是皇后之死,让陛下在朝堂上受到刁难?昨日,我不该去见皇后,这一下,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费真的心底,电光一闪。 “孟哥哥”,她给陛下斟满茶,侧身坐在他身旁,问道:“皇后死了?” “你也知晓了?”皇上问道。 “其实,我昨日就有预感。”费真迟疑着,把昨日之事告诉了皇上,只是隐瞒了,皇后说的,太后给她下药这一段。 “糊涂啊,真儿。”皇上叹道:“你就不想想,冷宫层层守卫,你怎能安然地进去,又全身而退?” “哎,你不怕着了道?”皇上颇有无可奈何之态。 “孟哥哥,真儿不争不抢,只因孟哥哥在宫里,才来这里守着。”费真哭道:“就是这样,也招人恨?” “真儿莫哭,这宫里比不得外面,人心不古,知晓内情的人不会猜疑,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你为了后位,逼死皇后,这可是杀头之罪。”皇上说道:“是谁那么处心积虑,欲置你于死地?” (二) “报,太后驾到。”听到外面的通报,俩人相视一惊,难道是太后? 太后进殿后,没有理睬跪安的两人,径直坐上殿首,皇上见状,便自起身,讨好地来到她跟前,接过婢女端来的水,捧给太后。 “坐吧,皇儿。”待皇上落座,她问道:“这会子就退朝了?前朝没事啦?” “嗳”,皇上应着。 “刚好,皇帝你在这里,你说这事怎么处置吧?”太后说道:“传杏儿。” 杏儿把昨日,费真去见皇后之事和盘托出,最后她说:“皇后说肚子疼,是月事到了,费娘娘有良方,用手搓搓肚,就不疼了,奴婢见皇后娘娘疼得厉害,心一软,就传了话,求皇上饶命,求太后娘娘饶命。” “你这贱奴,当初哀家吩咐,未经哀家与皇帝允许,谁也不能进冷宫,你倒好,还给费妃传话。”太后斥道:“念在你,及时禀报皇后之事,重责三十板,打入浣衣局。”说完,示意申姑姑。 申姑姑把一直叫着“救命”的杏儿,拖出去,亲自在芙蓉殿外行刑。 申姑姑举得高,放得轻,三十大板下来,杏儿皮未裂,血未流。 (三) “皇帝,哀家已查明,费氏觑于皇后之位,擅自见皇后,逼死皇后,其行可诛!”太后说道。 “冤枉呀,太后。”费真跪在大殿,申辩道。 “母后,说费氏觑于后位,不妥吧?若是这样,当初儿臣欲杀皇后,她极力阻拦,力劝儿臣保其性命。”皇上说道。 “哦,真有其事?”太后问,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惯用“欲擒故纵”之法。 “千真万确”,皇上说。 “皇帝,你看这事怎么办?”太后道:“皇后因她而死,前朝后宫总要有一个交代吧?” “关她半月禁闭”,皇上回家道。 “害死了皇后,皇帝关她禁闭就了了,你能堵住前朝后宫的口,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口吗?”太后怒道。 “那母后说怎么办?”皇上无奈地问道。 “打入冷宫。”太后回道。 “谢太后隆恩”,皇上正要反驳,被费真抢了先,他们俩心有灵犀,只要人在,什么时候从冷宫出来,还是皇上一句话。 (四) 皇后的尸体前脚搬出去,后脚费真被关了进来,月儿和吴娘冒死相随,费真这才在泛着血腥的屋子里,安然处之。 费真宫里的丫头和公公,女的去浣衣局下苦力,男的去辛者库刷粪桶,全保住了性命。 太后回宫,醋意大发,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女人,手腕如此了得,对她的话,皇上言听计从,留下她,是一个祸害。 既要除掉她,又不能引起皇上的反感,只能先把费妃在陛下心里的地位降低。 “男人好色,自古皆是,服孝期内不选秀女,选几位士大夫之女,进宫陪哀家……” 太后一夜忖度,次日晨,颁下懿旨:哀家年老,体弱多病,着李节使(李仁罕)之女李巧妍,赵宰相(赵季良)之女赵洵美,京兆尹韦诚之女韦琼,枢密使王处回孙女王璎珞,大理寺卿陈亮之女陈楚,简州刺史侯弘林之女侯恬心,即日进宫侍奉太后。 六人进宫拜见太后后,被礼仪司童司仪领去,速学宫廷礼仪。 (五) 太后怕夜长梦多,六人在礼仪司学了五日,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她们召到自己的寝宫,当日晚间,让海公公去叫皇上,共进晚膳,她遣尽身边的宫女,叫六人伺候皇上用膳。 进宫前,六人的父母就知,自己的女儿是被选进宫做娘娘的,只因皇上守孝,不敢明示天下,现在后位空缺,坐上那个宝座,那就是后宫之主,娘家能得到皇帝的庇护,因而,进宫后得到皇帝的宠爱,是她们的目标。 唯有韦琼不以为然,她芳龄十五,比费真小,她俩多次在青城山的韦庄相聚,是好姐妹,韦琼崇拜费真的才华,能进宫日日与费真待在一起,是她梦寐以求的事,至于得到皇上的青睐,她没有一丝兴趣。 所以,当其余五人,轮流去给皇上捧菜时,她躲在众人身后,皇上了解太后的心思,让他多宠幸后宫,绵延子嗣,但是,皇上虽是君主,对与多人滥交,心生恐惧。 因为,在皇上九岁那年,他曾跟着孟府的黄大夫(今太医院掌事太医)出过一次诊,患者是锦城县令,患上花柳病,县令生殖器流着脓血,奇臭无比,吓得他不敢多看一眼。 后来,他问黄大夫,为什么患上那种病?黄大夫说,县令与多个女人滥交造成的,黄大夫还说:当皇帝的,佳人无数,最易得这种病,好多帝王,寿命不长,大多患花柳病所致。他说史书上为啥没有记载,是因史官是皇帝任命的,自然帮皇上说话,不能记在史书上,皇帝若是因此病薨了,史书上只记下突发疾症而亡。 因之,他极反感太后做这事,他敷衍应对,不经意之间,皇上看见韦琼躲在众人身后,大声道:“琼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未完待续) 第47章 重返自由 (一) “孟,哎,民女拜见皇上。”韦琼见躲不过,慌乱之中,脱口叫出,先前对皇上的称呼“孟哥哥”,突觉不妥,便硬生生地憋回口腔,脸上憋出两朵红霞,恰如深秋的芙蓉,娇嫩妩媚。 “好久不见琼丫头,又长高了一头,坐下吃饭。”皇上笑道。 “这……”韦琼看一眼太后,不肯就座。 “皇帝叫坐,你就坐。”太后今儿个高兴,对其余五人说:“你们也坐下吃饭吧。” 李巧妍抢先一步,坐在皇上的右侧,赵洵美毫不示弱,坐在皇上左侧。 “臣妾赵洵美”,赵洵美给皇上夹菜后,自我介绍道,皇上脸上挂着笑,埋头吃菜。 “牛肉好吃,皇上。”李巧妍说:“皇上日理万机,多吃肉补脑。” “你是?”皇上忽略了她的名字。 “臣妾李巧妍”,巧妍嫣然一笑。 “哦,你瞧朕的记性。”皇上笑道,心里百感交集:“你父亲在前朝夺权,你到后宫监视我,悲摧了,我不得安宁了。” 皇上心里这样想,面子上不得不虚与委蛇,他匆匆扒了几口饭,借口晚间要批阅奏章,告别母后,叫上韦琼,去了他偶尔歇息的兴庆宫。 (二) 韦琼很是别扭,心里七上八下,见皇上聊起幼时的故事,她才放松。 “费姐姐在哪里?”韦琼问道。 “哎,就说嘛,琼丫头进宫来,不是来看我的?”皇上取笑道:“还是费姐姐面子大。” “嘻嘻,皇上还以为呢?”韦琼嬉笑道:“要不是费姐姐在宫里,我才不来呢。” “说说你为何喜欢费姐姐?”皇上问,很久无人这样和他说话,那一刻,他仿佛回到过去,无须承担家国重担,遇事由爹娘撑着,如今,父王先逝,自己登基为帝,高处凶险寒凉,他时时都想逃离。 “费姐姐聪明睿智,待我好。”韦琼冲口而出:“皇上,你和费姐姐的事,我听哥哥说过,令我好生羡慕。” “哦?”韦琼说到皇上和费真的爱情,令后者徒增悲凉,他说:“琼丫头,愿不愿陪我去看你的费姐姐?” “愿”,韦琼脆脆地回答,上前扶着皇上,往外走。 他们走在内宫小径上,前后有公公打着灯笼,虽是夜晚,韦琼仍感到越走越荒凉。 (三) “皇上,费姐姐住哪里呢?”行了良久,还未到,韦琼忍不住问:“没想到宫中这么大,皇上见费姐姐也不易哟。” “是呀”,皇上长叹一声。 “皇上,为何不让费姐姐住在你身边?”韦琼话一出口,感觉不对:“琼儿是说,琼儿是说,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不会”,皇上的回答愈发落寞。 “恕琼儿直言,”韦琼停下,想在这乌黑的夜里,看清皇上的脸:“琼儿记得,当初你俩情谊深厚,费姐姐为陛下写下好多诗,慕刹世人?琼儿那时就想,今生,若有人为我作诗,我必赠、报什么来着?” “是赠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吧?”皇上说道。 “对,对”,韦琼说。 俩人说着话,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宫内北墙,折向西走了50米,一座黑魆魆的房子,立在墙边,门外站着两位守卫,见皇上夜访,很是诧异,忙跪下叩安。 门从里面闩上,小胜子上前叩门,一盏茶的工夫,才听见吴娘怯怯的声音:“谁呀?” “皇上驾到”,小胜子扯着嗓子叫道。 (四) “小点声,夜半三更,怪瘆人的。”韦琼说:“费姐姐怕是睡了吧?” 又过了半盏茶,门从里徐徐打开,原来,吴娘听闻皇上驾到,跑回屋内,告诉已宽衣上床的费真和月儿,近日来,由于皇后曾在这里自尽,三人害怕,晚间,她们便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月儿忙着给费真穿衣,真儿的泪水犹如夏日的暴雨,汹涌而来。 “孟哥哥”,费真赴向皇上,放声大哭…… 韦琼知趣地站在廊门外,探头往门里一望,突然有一些明了,这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当晚,费真被皇上接回芙蓉殿,韦琼被月儿安排在偏房,次日一早,她磨蹭着,等皇上上朝后,蹦跳着,去找费真说话,两位从小要好的姐妹,有许多提已话,此时竟相对无言。 韦琼问:“费姐姐为何在冷宫?”费真答:“无可奈何”。 费真问:“妹妹愿过姐姐这样的生活,终日提心吊胆,不能说错话,不能走错路?” “不愿,”韦琼答:“原以为费姐姐在宫里,有陛下庇护,有情人天天在一起,是何等畅快,哪知竟是这样,费姐姐,你行行好,想办法让我出宫。” (五) “你若不愿留在宫里,拿着我的令牌,早一些出宫,免得被太后借口留下。”费真回答道。 “太后着小人来,唤韦姑娘说话。”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海公公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韦琼惶恐地问:“怎么办?费姐姐,我还是逃吧?” “去吧,不用怕,你先去太后那里。”费真道:“我随后就来。” 其实,费真心里也没底,早朝前,陛下让她好好待在芙蓉殿,等他退朝后,他带她拜见太后,一起给太后赔罪,太后怎么说,定会给皇帝儿子一份薄面,饶过费真。 他还让费真劝韦琼回家,说道:“琼丫头喜欢你这个姐姐,准予常来探望。”费真何尝不知陛下的苦心,却无法料到,太后突然叫韦琼去,是何企图? 纵使韦琼心思单纯,她仍隐隐地觉得,陛下乃一朝天子,与费姐姐也过得不顺心,许是太后从中作梗,寻常百姓,婆婆不待见儿媳,皇宫深院,太后也会虐待儿媳,难怪老辈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深以为然。 她一向听费真的话,跟着海公公去了福庆殿,太后斜靠在椅上,阖眼假寐,昨夜,她心情好,入睡早,今日,一大早醒来,听海公公禀报,昨晚,费真被陛下接出冷宫,直接回了芙蓉殿,她怒火冲上舌尖,骂道:“祸水”。 后来,太后心思一动,把韦琼叫来,装着不知昨晚之事,说:“昨晚侍奉皇帝,你就是我的儿媳了,你是重臣之女,这几日,待哀家奏明皇上,让他下诏敕封你为妃吧。” “太后娘娘,臣女不愿。”韦琼跪在地上,磕头道:“我是说,昨晚臣女没有伺候皇上,皇上和费姐姐在一起。” “皇帝和你,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一晚,你说你们没关系,晚了。”太后坐直身,道:“而今,你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未完待续) 第48章 太后心计 (一) “太后,求您看在家父的面上,放琼儿出宫。”韦琼再叩首,哀求道。 “媚娘,把韦妃安置在春华殿,着樱儿,桃儿,腊梅,茉莉四个丫头,尽心伺候主子。”太后极不耐地挥手,说:“安排贾公公,魏公公和顺子,去春华殿听令。” 媚娘是太后宫里的管事丫头,见韦琼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劝道:“你一进宫就封妃,房里的丫头,比费妃还多一个,太后宠你,可不能扭扭捏捏。” “这后宫太后说了算,把太后哄好了,啥都有了。”看太后进了内屋,媚娘小声说道…… 费真在芙蓉殿,等着陛下退朝,从卯时等到巳时,未见陛下回宫,便叫小安子偷偷到太后那里,打探消息。 小安子疾步如飞,在宫里穿行, 内宫的房子不像城里的房屋,一座挨着一座,它是吴越的名匠吕成设计建造的,整个内宫呈田园式建筑,十九座独立式宫殿,零星地分布在偌大的宫内,似一个方形的棋盘,中间由花草、树木、假山间隔。 (二) 据说,这里曾是三国时的诸葛亮,给当时的后主刘禅,用八卦方阵,结合地形地貌而建,蜀汉灭亡后,被驻守成都的李雄烧毁。 如今,900年后,宫内的建筑,早已腐朽坍塌。前朝王建立国,请名匠吕成,设计建成这座庭院式皇宫,如今,新朝建国,经过修缮,已焕然一新。 从芙蓉殿到福庆殿,要过三座亭子,小安子远看见,第二座牡丹亭里有人,他悄悄走近一看,见海公公和茉莉,站在亭里的圆桌前,与坐在凳子上的韦琼说话。 “韦姑娘,走了吧,你也坐了许久了。”海公公勾着腰, 点着头,赔着笑。 “本小姐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你管得着吗?”韦琼大声道:“你们去忙你们的,我不要你们陪。” “姑奶奶,太后娘娘吩咐的事,奴才哪敢怠慢呀?”海公公说:“您老行行好,可怜可怜奴才。” 原来,太后要强行纳她入后宫,给皇上当妃子,欲将她安置在春华殿住。她熬不过太后,出了太后的福庆殿,就自顾自地往芙蓉殿方向疾走,领路的海公公没法,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三) 韦琼第一次进宫,宫里的路像迷宫一样,她跑到亭子边,迷了路,于是她坐下,任由海公公好说歹说,不走了。 小安子偷听一小会,不知缘由,遂返回芙蓉殿,一一禀报费真,费真听后,顿时明了,韦琼被太后设计了,她安排月儿在屋,等皇上散朝,向他禀明,自己已去太后那里,这样,一来可以稳住太后,二来她想知道太后设的套是什么,她不能眼见自己的姐妹,落入太后的魔爪。 费真想,今日皇上与她约好,一起去太后那里请安,皇上没按时回来,定是被政事拖住了腿,她明知太后暗中搅动风云,却不得不去面对。 她远望牡丹亭里人影晃动,便寻一小径,径直去了福庆殿,媚娘通报进去,许久不闻太后召见,费真只得站在殿外廊下候着。 半个时辰后,太后召见费真,后者进得殿来,给太后行过大礼,“母后圣体金安!” “哀家怎担得起你这一声母后!”太后冷冷地说:“你背后有天子撑腰,今后无须到我这里请安。” “儿臣知道错了,母后高风亮节,求母后,给儿臣一个改过的机会。”费真趴在地上,祈求道。 (四) “这样看来,哀家若不原谅你,就不是高风亮节了?”太后嗤笑一声,讽道:“小小的妃子,进出冷宫,毫无违和感,真有脸到哀家这里来,也不怕脏了哀家这地板。” 自先帝驾崩后,太后说话越来越刻薄,费真跪在地上,羞得泪水溢出了眼眶。 “儿臣无知,让母后蒙羞,很是惶恐。”过了一会,殿内静得让人窒息,费真道:“先前,先皇后关在冷宫,着人叫儿臣去,当晚先皇后自戕。儿臣不知是计,落入圈套,是有人设计陷害,皇上的后宫。” “皇上刚登帝位,前朝有人拥兵自重,后宫有人兴风作浪。”费真不含糊,敞开心扉道:“最终奸人当道,国祚不济呀,望母后明察。” 费真的一席话,太后不得不叹服,眼前的小女子,把前朝后宫,天下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难怪儿子迷恋她。 “皇上驾到”,话音未落,皇上已大踏步进了大殿,身后跟着的韦琼,也走了进来。 (五) 皇上叩安后,拉着韦琼,向太后求情,放韦琼出宫。 “皇儿,你前朝事都管不过来,这后宫之事,莫要管了。”太后说:“琼丫头进宫许多日,你若放她出宫,今后她怎么嫁人?这不是害她吗?” “不会”,韦琼说。 “不对”,费真说。 “哼,你冷宫出来,胆子也大了。”太后不怒而威,说:“哪里不对?” “儿臣听母后的”,皇上见太后没有追究他,放费真出冷宫之事,若在韦琼这事上过于坚持,太后下不了台,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息事宁人,示意费真莫要再说。 这可苦了韦琼,一路上哭哭啼啼,来到春华殿,好在有费真陪着,不断安慰,承诺想办法放她出宫,她才稍稍安下心。 几日无事,这日,韦琼陪着费真在秋风亭游玩,见太医院掌事往太后宫里去,费真想起皇后给她说的话,第二日,她叫月儿去太医院找黄大夫,说自己身体欠佳,不思饮食。 来与她诊病的是太医院名医葛根,他的祖上,是孙思邈(唐朝名医)十三弟子之一的葛洪。 葛根把脉问诊,半盏茶的工夫,诊出费真服过断子药,此生不会再有子嗣。 “葛太医乃名医,给我想想法子?”费真求道。 “恕微臣愚钝,娘娘用的药剂量太大,无法治愈。”葛根回道。 费真让葛根保密,不允外传后,叫月儿赏了银钱,送他出宫。 (未完待续) 第49章 不孕之谜 (一) 其实,葛太医来之前,费真心里明白,先皇后说的,母后暗中给她下断子药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是得到太医的确认,她还是承受不了,一时间,恨、怨、怒、悲涌上心头,她躺在床上,哭一回,想一回,直到皇上回宫,月儿来报,她才懒懒地起床,在镜前,重新梳妆。 “你这个懒猫,睡了一下午?”皇上见她在理头发,取笑道。 “皇上”,费真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真儿,为何今日不叫孟哥哥了?”皇上敏感到不对,问道:“你哭啦?” 费真侧过身,抱着皇上的腰,抬头,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汩汩而下。 “怎么了?”皇上一惊,问道。 “皇上,真儿永远、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费真默默地流着泪,轻言道。 “为何?”皇上问。 (二) “臣妾不知为何?臣妾原想,有一个孩子,代替皇上,时时陪着我,今生无悔也。”她用手帕擦着泪水,说:“可能是上天,忌恨我拥有皇上的爱,才让我的命有缺陷吧。” “真儿,你怎知你无法生养的?”皇上又问。 “今日,太医院葛根来诊过,说臣妾喝了大量断子药,此生无法生养。”费真回答道。 “谁干的?朕要……”突然,皇上想起,付嫔娘娘给父王吃迷情药,母后给付嫔吃断子药之事,难道是母后? “不会的,她为何要这样做?”皇上转念一想:“寻机问问母后再说。” 由是,他先安慰费真,即使没有子嗣,他们的感情也会坚如磐石。 次日凌晨,趁费真尚在睡梦中。皇上起了早,赶去太后宫里用早膳,他想套太后的话。 (三) “母后,儿臣找你寻一药方。”皇上说。 “药方?太医院比我的高明,何苦到我这里寻。”太后笑道:“有甚事?皇帝明言。” “就是那、那叫断子药?”皇上说道:“是不让人生孩子的那种药。” “怎么……”太后的笑脸瞬间凝固。 “母后,宫里来了六位美人,儿臣觉得不错。”皇上撒谎道:“儿臣知道母后的苦心,那李仁罕之女,把她纳入宫,用以牵制李仁罕尚可,若儿臣临幸她,怕她有子嗣,祸害……” “哀家晓得了。”太后凝固的笑又散开来,说:“母后,早给皇帝弄好了,你莫要操心。” “哀家早想劝皇帝,不要老待在费妃那里,皇帝是一国之主,要多多开枝散叶,多去别的美人处留宿。”太后又言道:“皇帝想想,这六人,进宫近两月,未有封赏,她们是重臣之后,得罪不起呀。” 皇上闷头趴着饭,心想:真儿的断子药,定是母后下的,我若质问她,她定要对真儿撒气,算了吧。 (四) 皇上饭后,在上早朝的路上,想着怎么给真儿补偿,能减轻她的缺子之痛。 当日晚间,皇上照例来到芙蓉殿,想听听费真的想法。 “皇上,当初大皇子,在我房里养着,后来,我去冷宫,他去了母后那里。”费真道:“把他给我养吧,真儿会悉心抚养他、疼他的。” “好”,皇上一口应承。 “真儿还想养二皇子,”费真又道。 “为何?把两个皇孙从母后身边叫走,母后会同意吗?”皇上说道。 “皇上知道孟母三迁的故事,二皇子跟着母后,不妥吧。再说,母后年岁已大,自己照顾不过来,怎么顾得了孙子?”费真坚持道。 “真儿,你给朕说实话,为何坚持要养两个孩子?”皇上问。 “这是先皇后托付的。”费真跪下,说道:“那日,先皇后托人叫我去冷宫,求我抚养她的两个孩子,当时,臣妾愚钝,没想到她在托孤。” “快起来,真儿。”皇上把她搀扶起来,叹道:“先皇后脾气暴,看人挺准的,既然这样,朕准了,明日我下旨,两位皇子寄在你身上,从此,你就是他们的母亲。” “谢皇上”,费真再次跪到地上,行过大礼,说:“臣妾将殚精竭力,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才。” (五) 太后自然不甘心,费真夺去两个孙子的抚养权。恰恰此时,自己玉体欠安,无力照看两个孩子,全扔给奶娘和侍从,又叫人不放心,她顺水推舟,把两个孙子暂且寄放在费真处。 与此同时,太后提出一个条件, 皇上必须纳六位重臣之女为后宫,加以封赏。 自汉以来,皇宫有不成文的规定:得到皇上临幸的,才能封才女、美人、嫔、妃乃至贵妃皇后,许多美貌的女子,进入皇宫,成为宫女,与奴婢无甚差别,如若一辈子,得不到皇上的临幸,只能在宫里等到老死,她们比奴婢的生活,过得更凄惨。 先皇驾崩刚刚一年,皇上在守孝期,不能公开纳妃,但是入宫的女子,皇上是可以临幸的。 太后利用费真,急于抚养两个孩子,迫使皇上就范,想剥夺费真的独宠。 费真劝皇上,假意答应太后的条件,去几位宫里各住一晚,那一晚,做甚事,完全由皇上把控,她相信皇上,即使身在别处,心也在她这里。 “孟哥哥”,许久没有这样称呼皇上,费真以为自己不会撒娇了:“要警惕付娘娘那样的手段,有时,水和空气也会害人。” “真儿聪慧,提醒得好。”皇上说道:“朕堂堂一国皇帝,既要防着前朝权臣,又要防着后宫诸人,自己的母后也要暗算自己,还不如一介农夫,过得逍遥自在。” “孟哥哥和真儿,在韦庄的日子,上树爬鸟窝,下河捕鱼,窗前咏诗,何等的自由快活”。费真接过话茬:“如今,孟哥哥已坐上龙位,即使禅让,也怕不能善终。” “有真儿在,再难也要走下去。”皇上拉着费真的手:“朕答应你,总有一天,你我退隐山林,做一对逍遥夫妻。” “好,孟哥哥,真儿等着那一天。”费真应道。 皇上的一句承诺,一语成谶,那是后话。 (未完待续) 第50章 六女侍寝(一) (一) 虽然,年轻的皇上,既不幼稚,也不昏庸,但是为让两个儿子,顺利寄养在费真名下,他又一次向太后妥协,答应进宫的六位权臣之女侍寝。 为防太后给他下药,要求六人去他的兴庆宫侍寝。 皇上的宫里,全是忠于皇上的奴婢和公公,凡是入口的东西,先由公公小胜子尝试,一刻钟后,他再服用。 他定下规矩,侍寝的那几日,宫里不准用香,这是吸取先皇的教训,先皇就是在嫔妃处中了迷情香,纵欲过度而亡。 头一晚,皇上招王处回孙女王樱珞侍寝,王樱珞,乃枢密使王处回之孙女,芳龄十九岁,此女不好女装,好拳脚,颇有男儿之风,先前,她在青城山道姑方师姑处学艺,一套太极拳,舞得刚柔相济,不输男子。 青城山是道教发源地,道教是从《易经》演化而来,讲究阴阳调和,五行相生。 青城山方圆一百公里,女方士修道之处在后山,名唤女英阁处,男道士修道之处在前山山顶,名叫普昭寺,王樱珞的师父恰是,皇上的师父徐全的师妹,王樱珞刚学艺时,就听说过皇上的名字,五年前曾见过一面,只是那时,皇上的眼里心里都是费真,自然忽略掉周边的佳人。 王樱珞进宫前,母亲告诉她,让她进宫侍奉皇上要尽心,侍奉太后要恭卑,她是一半欢喜一半忧,喜的是她又可以见到师兄了,忧的是自己是否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二) 进宫六十余日,她仅在太后晚膳上见过皇上,皇上对韦琼很是亲热,对自己不冷不热,好似不曾相识一样,那一次匆匆见面后,太后把她们五人分别安置在两处,她与李巧妍住明心殿,余下三人住平阳宫。 她和李巧妍待在明心殿,皇上长久未有侍召,更与宫女太监说些闲话,方才听说皇上与费真的故事,原想,皇上既然独宠费真,那她们出宫的日子定会不远,于是,她俩常常溜出殿,在宫里闲逛。 这日逛得尽了兴,到了很少有人涉足的冷宫,返回时,碰上四处寻她们的侍女晴儿。 “两位主子,可找得我们好苦。”晴儿身后跟着的小胜子,宣皇帝口谕:召王氏樱珞今夜侍寝。 樱珞暗自高兴,跑回宫洗澡、化妆、换新衣,这让李巧妍大发醋意。 “这有什么得意的?”,她见众人围着樱珞,心道:“有何稀罕?我爹在前朝属第一重臣,皇上也要敬他七分,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往后,我要做皇后,还不是我爹一句话。” 掌灯后,王樱珞随小胜子来到兴庆宫,皇上和费真带着两位皇子,正在晚膳。 (三) “樱珞,一起吃吧。”皇上招呼她。 “谢师兄皇帝”,樱珞可没有客气,坐下来,拿上筷子,大快朵颐。 “你是?”皇上有些诧异,看着狼吞虎咽的她:“你叫朕师兄?” “对呀”,樱珞饿坏了,扒拉几口饭,吃下几碟菜,抹抹嘴唇说:“师兄把我忘了,我一直记着师兄呢。” “哦”,皇上一下醒悟,指着樱珞说:“你是方师姑的徒弟?” “哈哈,师兄你终于想起来了,我们见过一面。”樱珞说完,又开吃。 “樱珞妹妹,慢点吃,不要噎着了。”费真看见可爱的樱珞,顿生好感,给她夹菜,盛汤。 “多谢,你?”樱珞见眼前之人,光辉动人,明艳无双,一动一静间,自有风情万种。 “费姐姐,我终于见到你啦。”樱珞惊讶道:“这么美,是仙女下凡吧?” “说对了,我娘亲就是仙女。”坐在小凳上吃饭的孟景,奶声奶气地说,引得大家“嚯嚯”大笑。 (四) 饭后,费真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芙蓉殿,皇上送她出殿,附在费真耳边说:“除了你,别的女人,入不了我的眼,近不了我的身。” 费真浅笑一声,走了。 皇上回寝殿,遣散下人,拉上帷幄,与樱珞论起了武功,皇上学的是剑,樱珞学的是拳,剑拳套路不同,主旨相通,论到半夜,皇上问樱珞会不会下棋? “会”,樱珞回道:“只是我的棋艺太烂,皇帝师兄可要让着我哟。” “那是自然”,皇上一面说,一面把小桌搬上床,两人坐在床上对弈。 四更过后,两人抵不住瞌睡虫的侵袭,歪在桌边睡了一觉。 五更时,皇上醒来,正欲离开,见樱珞也醒了,便对她说道:“你我是师兄妹,原本一家,前朝事务繁杂琐碎,朕本不想多纳后宫,但母后催得紧,望师妹在太后面前,给师兄圆着。可行否?” “我晓得了,皇帝师兄不用多虑。”樱珞回道:“我定会帮助师兄,瞒着太后。” 当日,皇上下诏敕封璎珞为嫔,住明心殿,太后大喜。 次日,皇上去芙蓉殿住了一晚。第三日,皇上召李巧妍侍寝。 (五) 当晚,费真带着两位皇子,陪着他俩一起晚膳,席间,二皇子,年仅一岁的孟福,一直哭闹着,不肯吃饭,李巧妍很不耐烦,对侍膳的宫女太监呵斥道:“没用的奴才,小孩哭都搞不定。” “妹妹,小声一点,可别吓坏了孩子。”费真见皇上拉着脸,忙道。 “都是你把孩子惯的”,哪知李巧妍对着费真骂道。 “你”,皇上气得想拍桌子,被费真轻轻按了一下。 “是我不对,吵着妹妹了,皇上和妹妹慢用。”费真起身,一手抱着孟福,一手拉着孟景,回芙蓉殿去。 未出兴庆宫,皇上撵了出来。 “孟哥哥,李氏身上带着香。”费真悄悄告诉皇上。 “朕闻到了,真儿放心。”皇上说,他转回大殿时,李巧妍正在后悔,心想皇上一定去而不回了。 “皇上,让妾身伺候你用膳。”见皇上回转,李巧妍满脸媚笑,走到皇上身边。 “好,今晚难得高兴,陪朕喝一杯。”皇上说。 “妾身遵命”,她在皇上身边坐下,拿上奴才们奉上的酒,给皇帝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皇上没有多言,碰杯,一饮而尽。 喝了不过四杯,李巧妍浑身燥热,去拉皇上,皇上甩开她的手,婢女们上前,把李巧妍扶进内殿,放到床上,退了出去。 此时,从小跟在皇帝身边的小六子,闪了出来。 “好身伺候”,皇上说完,走了出去。他瞒天过海,让小六子与李巧妍共度良宵,以此瞒过太后。 他亲自关好门窗,去大殿的侧房,里面有一张床,原是小六子在宫里的住处。 “今晚委屈自己,暂住一晚。”皇上想到屋里的两人,心里快活着,慢慢地睡去。 (未完待续) 第51章 六女侍寝(二) (一) 四更时,被李巧妍纠缠了一夜的小六子,偷摸着出了宫。 皇上也早早起床,去太后宫里请安吃早膳,太后病了二十余日,而今初愈,着急见孙子,因她患的是寒热病,怕过病气给孙子,她曾特命宫内诸人,生病期间,免了晨昏定省。 太后让海公公,传信给费真,让她把两位皇孙带去太后宫里,太后要含饴弄孙。 费真回话:“太后贵体珍贵,病后需要静养清修,两位皇子顽皮,恐扰了太后。”又说:“皇子年幼,自身尚欠强壮,抗病能力差,恐太后贵体没有痊愈,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海公公把费真的话传给太后,太后气得大骂:“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把两位皇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费真自收养了两位皇子,不再事事隐忍,她领悟了“人善被人欺”这句话,过去自己尊重太后,在太后面前忍气吞声,换来太后的一碗断子药,和她的刁钻刻薄。 太后生病的这二十日,费真接管了宫内的一些事务,诸如皇上的饮食起居,礼仪司,尚衣局,浣衣局,辛者库,她都去看了看,训了话,她去浣衣局时,放出了以前,关在里面做苦力的婢女铃儿、紫云、春儿和杏儿。 (二) 虽说她知道杏儿是墙头草,但是因杏儿之故,费真晓得自己不孕的原因,她心存感激,把杏儿也放出来,安置在明心殿,伺候王樱珞和李巧妍,杏儿见费真没有惩戒自己,还重用自己,对她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于她。 费真又去辛者库,放出原是她宫里的小安子和小菜头他们。她本是要接过慎行司,但是掌事汪嬷嬷是太后的忠仆,她说要禀明太后才会交权,费真弃之不动,想以后好好寻一法子,清理她。 太后想把后宫的大权收回,叫来皇宫总管杨公公,询问自己生病期间,宫内的情况,杨公公毕恭毕敬地一一禀明。 “从今日起,后宫诸事,烦杨公公每日禀报。”太后端起茶杯,饮一口。 “奴才遵太后懿旨,每日之事,先禀明太后,再禀明费妃。”杨公公见太后饮茶,知道太后让自己退下,可是,皇上亲自发话,把后宫诸事交予费真,都是主子,得罪谁都是丢脑袋的事,他壮着胆说出来,暗地里希望太后定夺。 “什么?”太后重重放下茶碗,问道:“去向费妃禀报?皇上说的。” “是,太后娘娘。”杨公公“啪”的一声跪下,答道。 “皇上几时说的?”太后面无表情,又问。 (三) “皇上昨日,亲自嘱咐奴才。”杨公公瞟瞟太后,说道:“他说太后年岁已大,后宫之事,太劳神,让费妃挑过重担。” “好,你下去吧。”太后说道:“哀家确实老了,原想管管后宫,为皇帝分忧,如今,有能干的后宫,也该享享清福了。” 话虽如此说,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皇上住芙蓉殿,就在殿里吃晚膳,时间已到腊月,冬风越发凛冽,仅有两日就是腊八节,到时要祭祀祖先和神灵,为他们做腊八饭,供奉完祖先和神灵后,人们取来吃下,以保来年无病无灾。 “记得去年在太子府,我和月儿溜出去逛夜市,吃了好多好吃的。”费真道。 “嘘”,皇上诡秘一笑,偷偷地告诉费真:“明晚微服私访,化妆出去,让你吃够。” “不过,你要如此这般……”皇上咬住费真的耳朵说,羞得奴婢们低下头, 以为他俩在谈论男女之事。 第二日下午,是腊月初七,费真早早地在宫里打扮,她穿着清士儒生的衣服,头戴冠帽,脸上没有胭脂的覆盖,更加细腻白嫩,不知胜过潘安多少倍。 (四) 天刚擦黑,皇上带着费真、小六子、郭师兄,一行四人,出了宫门,向西走去。 锦城是当时最大的商业中心,向东通海边,去高句丽国和东夷国,向西经丝绸之路去安息西南经青藏高原,到佛教圣地尼泊尔和印度。 锦城北有秦岭阻挡,山势险要,百鸟不越,故受到“五代之乱”的影响较轻,百姓安居乐业,皇上体恤老百姓,政策宽松,所以一派繁荣景象。 锦城有两个大市场,一个开在西面,叫西市,一个开在东面,叫东市,西市的物品,亲民廉价,东市的物品高档,只针对富裕家庭。 西市白天开业,晚上也开业,称之为夜市,白日卖绫罗绸缎,各色货物,晚间端出桌凳,卖各式小吃,故此,不管是穷人富人,当官的还是老百姓,到了夜晚,都去西市逛一逛,吃点好吃的,以消除一天的疲劳。 皇宫里出来的四人,边走边看,边吃边说,走到市场北面,一位乞儿,穿着露肉的破衣衫,拉着小六子的衣角,求道:“行行好,给一点吃的吧?” (五) 小六子顺手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了他。 “我吃一点,我吃一点。”从黑暗里跑出三十余名乞丐,抢着那串葫芦。 “别抢,别抢,小六子,快去买。”皇上见状,心里犯起嘀咕:“你们是哪里来的?” “从武信来”,有个大孩子,站在皇上面前。 “你的爹娘呢?”皇上问。 “死了”,孩子答。 “怎么死的?”皇上又问。 “淹死的”,“饿死的”,“冻死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为什么到锦城来?”皇上惊在当场,费真继续问道。 “听说锦城有粥棚,能吃饱饭。”大孩子说道。 “那你们为何不去粥棚?”费真又问。 “粥棚的稀饭太少,太稀,吃不饱。”孩子见小六子买了馒头过来,上前就抢。 “小六子,带孩子们去孟府,让他们吃饱穿暖。”皇上看到这群可怜的乞儿,难过之余,心里充满了愤怒。 今年夏日,武信大雨,十个县拨了一百万担粮救灾,银两拨付50万,这些粮钱,有无用到灾民身上,须彻查。 (未完待续) 第52章 明争暗斗 (一) 因为乞儿之事,费真和皇上失了,继续游玩的兴趣,他俩折返皇宫,一路走,一路说着武信的洪灾,他们的身后,皇上的郭师兄远远地跟着。 武信辖十县,受灾的有四县,均在郪江、琼江、涪江两岸平原,受灾的百姓三十余万,若一家6口计算,国库调拨的五十万担粮食,分到百姓手中,一家有九担,洪灾发生在7月,到腊月,时间仅六个月,救济粮食不可能吃完,难道是灾民本就未拿到粮食。 “孟哥哥何不派一位心腹,暗中查一查。”费真说道。 “把你二哥调回,让他带人查。”皇上说:“真儿,给你父母写信,让他们寻一个由头,给费加去信,让他给我上表请假。” “真儿懂了,孟哥哥不想打草惊蛇。”费真应道。 “唉,朝中一班老臣,恃功而骄,朕哪敢用,可用之人,虽有几位,都住在锦城,老臣都认识他们,唯有你哥,认得他的人少,正好担此重任。”皇上在费真耳边,轻声说道。 “真儿有一浅见”,费真刚启口,皇上抢过话说:“有何妙计?快些说来。” “皇上何不重启科考?选拔人才,为己所有。”费真道。 (二) “有何道理?”皇上问。 “ 现今,朝中之臣,都是与先皇打天下的功臣,人常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他们在战场上拼命,不过是想,有一天享受荣华富贵,生活安定后,就不再思进取。” 费真娓娓道来:“所谓生于安乐,死于忧患,孟哥哥若要有所作为,要寻一批青年才俊,补充到朝廷中来。” “自大唐倾覆以后,未有一国重启科考,招贤纳士。”费真又道:“孟哥哥乃是明君,身边要有明臣,只需振臂一呼,天下贤才,定会倾巢而来。” “朕也有此意”,皇上说:“明日,我与翰林学士温品一议一议,择吉日开科考。” 两人一路闲谈,亥时末才回芙蓉殿,只见殿内灯火通明,殿门大开,门口站着太后宫里的海公公。 皇上心知不好,太后晓得他们出宫了。 果然,太后黑着脸坐在殿首,见两人这身打扮,发怒道:“堂堂帝王,一身清士的打扮,成何体统。” 事情也是赶巧,皇上和费真刚刚出宫,太后叫海公公,请皇上用晚膳,谁知海公公到芙蓉殿一看,大门紧闭,叩门一问,婢女答,皇上已睡下。 (三) 可是,海公公见两皇子在花园里玩,时不时传出笑声。便回殿据实禀报,太后是聪明之人,知道有猫腻,她便亲自赶来,发现奴婢撒谎,谁也不知两人去了哪里? “还有你,不是一直以贤能自居吗?”太后矛头转向费真,冷声说道:“皇上胡闹,你也胡闹,你女扮男装,偷摸着出宫,你的三从四德,丢爪哇国了?” “母后,我们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皇上打断太后的话,说:“这是儿臣的主意,母后莫要生气了。” 费真跪在地上,说:“儿臣知罪,请太后惩罚。” “惩罚,一句惩罚能掩盖,你的罪过。”太后指着费真说:“你明知道,皇帝年轻,坐上帝位,暗地里有多少大臣不服,就是在这宫里,有禁卫军保护,还有人想要他消失。” “在宫外,没人保护,你让皇帝涉险,是何居心?”太后的话咄咄逼人。 “母后,微服私访是朕的主意,她只不过是朕的随从。”皇上打断太后的话,说:“再说,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太后说道:“我的弟弟,皇帝你的舅舅后唐庄宗皇帝,寻常无事,天天带着刘爱妃出宫游玩,被人暗算,中流箭而亡,这事才过10余年。” (四) 太后说完,抚着胸口,很是伤痛,“皇儿呀,你是孟家的命脉,你要有什么不测?这天下就是别家的了。” “望母后恕罪,儿臣今后不敢了。”皇上说道。 “费妃,原以为,你是后宫中最能干的。”太后又道:“把后宫诸事托付给你,哀家可以颐养天年了,谁知你这么莽撞无知,交给你,哀家不放心,哎。” “母后,您老身体痊愈了,由你主持后宫,更稳妥。”皇上向费真使一个眼色,他知道太后小题大做,不过是想要,主持后宫的权杖。 “臣妾操持宫务,一向是兢兢业业。”费真不愿退让,申诉道:“太后生病的二十余日,后宫未生风波,井然有序……” “就这样,这是朕的旨意。”皇上不容费真说完,道:“天色太晚,儿臣送母后回宫安歇。” “皇帝,哀家还有一事未决。”太后道:“今夜你们俩都在,我就明言吧。” “两位皇孙,跟着哀家更妥帖。”太后说:“怎么说,哀家也养过三个孩子,费妃年轻,未生养过,是带不好小孩的。” “太后说起生养之事,臣妾倒有一事,斗胆问一问。”费真突然插话。 (五) “不妥”,皇上见费真欲问太后下药之事,急于岔开话题,说:“母后虽是孩子的祖母,朕是孩子的父皇,此事理应由我决定,两孩子由费妃抚养,就这样定了。”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费真不好再言,便住了口。 今日之事,到成全了太后,她借题发挥,夺回主持后宫的宝杖,有这根权杖,费真今后须时时提防她。 当晚在床上,费真第一次与皇上闹起了别扭,任由皇上怎么哄劝,也闷闷不乐,侧身睡在皇上身边,对他不理不睬。 寻常人都有脾气,何况他是皇上,所以,半夜里,皇上起床,去勤政殿的床上,眯了一会儿。 次日晚间,皇上宣赵洵美待寝,晚膳时,他破天荒,未接费真和两位皇儿,一起吃饭。 由于皇上心情不好,他与赵洵美喝了几杯酒,皇上又着了太后的道——酒里有春药。 只是这种春药,比以前的,药性弱,不易察觉,因饮后,两刻钟才有所反应,所以公公小胜子没有试吃出来。 当皇上察觉后,令人去叫费真,已被赵洵美缠住,皇上控制不住,与她翻云覆雨,缠绵悱恻,被匆匆赶来的费真,撞了一个正着。 “真儿”,皇上嘴里唤着费真的乳名,与之云雨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眼前这一幕,令费真心如刀绞,她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流泪,一边想:“太后,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呀,你为何这么恶毒?” (未完待续) 第53章 救灾真相 (一) 早上醒来,皇上见你身边睡着赵洵美,方知又上当了,他气恼之余,暗中彻查昨晚之事,原来,这次太后改了方法,把催情药直接下在了菜里。 那日,她让申姑姑在半路上,截住御膳房的人,瞬间点了他们的昏睡穴,把药撒进菜碗后,解开他们的穴位,前后就是饮一口茶的时间,几位御膳房的公公和奴婢,摇摇头,好似被蜜蜂叮了一下,却不知,太后已在菜里动了手脚,让皇上又一次中了她的道。 查清此事后,皇上震怒,正要下旨杀那几位奴才,恰好,四岁的皇长子孟景,在他身边玩耍,他抓住父王的袖袍说:“不要杀人,父皇。” “哦,景儿说说为啥不能杀?”孟景的话,引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因为人死了,就不能活了,不要滥杀无辜。”孟景一板一眼地说。 “哦,谁告诉你的?”皇上又问。 “母妃告诉我的”,孟景回答道:“杀人不好,把别人拉过来,才好。” 皇上一把抱过孟景,亲了一口,说:“母妃是不是说,要把敌人拉到你这边来,才是好本事?” 孟景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置可否,皇上心里感叹,凭费真这过人的智慧,若是一男儿,定然会建功立业。 于是,他赦免了御膳房的下人。 (二)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除夕,这日午间,费真的母亲陈氏,与妹妹费清清,得到皇上的恩敕,进宫看望费真。 费清清乃垂髫之年,小孩心性,见偌大的宫殿,被姐姐拾掇得古朴雅致,盆栽的秋海棠容颜未老,墙角的红梅艳丽不俗,姐姐的两个孩子,天真可爱,便带着他们在院里嬉笑,躲猫猫。 陈氏在内屋与女儿费真说体己话,说起二哥费加有了女儿,小名叫芙蓉,已牙牙学语,正月里要满周岁了,谈到费真抚养的两个孩子。 “还是自己生的,才跟自己亲。”陈氏说道:“你结婚一年多了,怎么没怀上呢?” “母亲,老话不是说:儿女是上世修来的福分,福分来了,自然会有。”费真说道:“再说,我已有两个孩子,挺知足的,知足常乐嘛。” 费真听皇上说,费加今天进宫,皇上要召见他,依官阶,费加无资格上早朝,皇上让小六子在宫门口,候着费加,等他一到,便带他去勤政殿。 皇上处理完前朝之事,匆匆赶来见他,行过君臣之礼后,皇上遣散左右,与费加密谈了一阵,两人商量着,调查武信赈灾之事,皇上给他派了助手,是皇上的二师兄段卫和四师兄刘仁。 两人是青城派武功高强的剑客,自皇上登基后,他的五位师兄有三位在他身边,暗中护卫他。 (三) 皇上想到,这一次,去李仁罕的地盘,费加凶多吉少,有武艺超群的人跟随左右,方能护费加周全! 其实费加能文能武,他从小跟随父亲费之识,习练全真教剑法,虽说未达炉火纯青之地,但是一般的剑客,亦不能轻易近身。 费加去后宫见过妹妹费真,吃过午膳,便与母亲回锦城的家——黄龙溪。 正月十六后,费加启程去了武信,他们走村访户,走遍了受灾区,还到武信军的驻地,暗中察访。 一月后,费加三人乔装打扮,跟在商队后面,翻越龙泉山脉东部,晌午时,在一山坳处,他们遭遇十几位蒙面剑客的埋伏,刺客赶跑商队,直接向三人杀来。 三人边杀边退,好在费加离家前,明告父亲费之识,他的行程,费之时担心儿子,常骑马去,武信到锦城的必经之路溜达,恰恰被他碰见黑衣人追杀儿子。 他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提剑一吼,黑衣人耳鼓一阵剧痛,哪有余力布剑阵,纷纷溃逃而去。 费加这边,因段卫拼命护着费加,自己反倒受了重伤,费之时给他包扎止血,带回家去治疗。费加和刘仁则直奔皇宫,面见皇上。 (四) 费加禀告皇上,去年6月,武信洪灾初发之时,老百姓的房屋有半数被冲毁,百姓流离失所,李仁罕之子李秀,建了30个粥棚,但是米都是霉烂的米,百姓吃后,有的拉肚子,有的直接死了。 洪灾淹死的人不足二百人,被霉米毒死的却近千人,所以很多人离家逃荒。 他们还发现,武信有造兵器的作坊,大量铸造刀剑等兵器,老百姓告诉他们,当地每隔半年,要征一次兵,男子年过16岁,须应召入伍。 “看来李仁罕必反无疑,朕要先下手为强,不然天下苍生,又要生灵涂炭。”皇上心里想:“武信的县衙县令,全是李仁罕任命的,扳倒李仁罕,只能利用他与赵廷隐的矛盾。” 晚上,皇上在芙蓉殿歇息,费真看出他心事重重,让奶娘把两位皇子带走。 “孟哥哥,二哥回来了,你的心事好像更重了。”费真问道。 皇上把费加打探到的消息,透露给费真。 “朕必须先下手,否则……”皇上沉思道:“有何可行的法子,让赵廷隐杀了他?” “不可,孟哥哥,”费真想了想,说道:“在真儿看来,赵李两人权势相当,赵廷隐杀了李仁罕,赵氏会一家坐大。” (五) “那时,若赵氏也像李氏一样,孟哥哥,你更不好驾驭。”费真说:“再说,李仁罕在京城,他的儿子和养子却在武信,都是将才,杀一个李仁罕,逼他儿子造反,两败俱伤之法,不可取。” “真儿,你有何好办法?说来听听。”皇上点着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最稳妥的法子,两个字忍、退。”费真道。 “此话怎讲?”皇上问。 “说来,李仁罕不积极救灾,是他自己挖自己的墙角。”费真道:“武信辖区10县,4个受灾的县,均在平原地区,是人口最多的县,四县的老百姓一跑,武信人口锐减,兵源也锐减。” “所以短期内,他不会反。”费真道:“我们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朝堂上,赵廷隐与李仁罕斗,孟哥哥要不偏不倚,让他们觉得,你在玩弄权术,平衡各方势力。” “孟哥哥现今要做的是,培植自己的心腹,恢复农业。”费真说:“粮食是国之根本,前些年打仗,农民躲避战乱,荒废了许多农田,孟哥哥何不下令,劝谕农桑,奖励耕种。” “这样,天下百姓,知道这是皇上的恩惠,心里感激皇上,他们得到实惠,安居乐业,他日,李仁罕想造反,也没人跟随他。 ” 费真说得头头是道,皇上频频点头。 “其实,谁做皇帝,普通百姓不会关心。”费真说:“他们关心的,是皇上能给他们带来的实惠。” “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这个道理。”皇上说完,抱住费真,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未完待续) 第54章 太后择婿 (一) 皇上的大妹妹月华公主,正月二十年满19岁。她早已步入婚嫁的年龄,为何太后不急给她找夫婿,是因太后,当年也是23岁才出阁,她跟着先皇驰骋疆场,先怀上的三个孩子,都因颠沛流离而夭折。 怀上皇上后,她在娘家晋阳保胎,方才安全诞下第一子,那时她年近30岁,三年后,她诞下月华公主,又过两年,才有朝阳公主。 月华公主的心早有所属,那就是刚入太医院的太医黄济,他俩是青梅竹马之交,黄济的父亲黄大夫,原是先皇征战的随军大夫,后又入驻孟府,成了蜀王府大夫,后蜀国建立后,他入太医院任掌事。 黄大夫带着家人,跟随先王走南闯北,到蜀国后,又住在孟府之内,两家小孩自小相识,黄济比月华公主大四岁。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与月华许下心愿,要“执子之手,与子白头”。 两家孩子走得近,大人看在眼里,有默许之意,后来,黄大夫见先皇有称帝之心,自认医者乃九流之士,地位低下,儿子配不上月华,遂强制给黄济娶亲,斩断了他们的情丝。 太医院刚成立时,太后诚邀黄济入职太医院,被黄大夫拒绝,他怕两人藕断丝连。但是,近半年,黄大夫卧病在床,太医院缺人手,皇上便下诏让黄济入职太医院。 黄济刚结亲那些时日,月华公主恼他不守承诺,断了念想,现今,俩人时不时见面,又勾起月华公主心底的情愫。 其实黄济也痛苦不堪,结亲三年来,他从未正眼瞧过娘子,有三四次,自己醉酒后,把娘子当成月华,行过夫妻之实,平日里,他都找借口睡在书房。 (二) 有一次,月华公主上太医院,质问他为何对她如此薄情?他哭着说,父亲以死相逼,他不得不遵从父亲的意愿,无数次,他都想了断自己,但想到,这世上还有月华公主,他就不敢再作践自己。 这次见面后,两人的旧情复燃,被太后察觉,因月华和朝阳两公主,都住在太后的福庆殿,此处是宫内的最大建筑,有三个独立的院落组成,月华住在左边小院里, 宫里的太监婢女,大多是一些溜须拍马的人,月华的行踪早已告知太后,太后训斥公主说:“那黄济早已娶亲,勿要再迷恋他,自古没有公主做小的,如果你不回头,定会害了他。” “母后,当初外祖父阻止你和先皇在一起,你依然义无反顾,私下跟着先皇跑了,你有情有义,女儿就不应有情有义吗?”月华跪下,说道。 “你这丫头,那是什么时候?”太后哭笑不得,谁告诉公主这些旧事的。 “你现在是公主,身份不一样。”太后说道:“得赶紧给你找个夫君,把你嫁了,不然,要出事。” 太后把月华关在宫里,将此事告知黄大夫,不让黄济进宫。另一边,她把当朝的富家公子,青年才俊,细细过滤一遍,为月华选夫婿,身份、地位、才貌都要配得上公主的身份。 (三) 第一个入太后眼的,是韦诚的公子韦安康。韦诚原在蜀王府,给先皇当幕僚,全家住在孟府内,他们两人从小相识,一起长大。 哪知,太后把想法告诉月华公主时,被后者一口回绝。 月华知道母后给她物色夫君,她心急如焚,她和黄济断了联系,不知他的情形,料想自己的状况,黄济也不知,怎么办?母后性情刚硬,不会轻易退让。实在不行,就效法母后当初所为,与黄济私奔算了。 这个主意,一进入月华的脑袋,就生根蒂固。 “怎么通知黄济?我怎么出宫?”月华在屋里走着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还真让她想出一个法子。 两天后,她假意答应太后要求,开始选夫君,但是提出一个条件,要自己选,毕竟是亲生养的女儿,太后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便遂了女儿的心愿,把般配的逸群之才,拟了一个名单,让女儿选。 月华从屋里放了出来,可是,太后仍不让她出大殿门。 月华想让心腹侍女云儿,出宫找黄济,又怕被母后发现。 “对了,何不去找费姐姐?”月华想:“费姐姐和哥哥结合,历经磨难,她心地善良,定会同情我,帮我的。” (四) 于是,她拿出纸墨,书道“费姐姐救我”,几个大字,让云儿寻一个由头,找到费真宫里的人,交给费真。 费真虽是月华的嫂子,但与她交情浅,看到字条时,第一反应,是不是太后的阴谋? “太后拿女儿来设陷阱?她想怎么诬陷我呢?”费真思虑着:“太后没有这么恶毒吧?” 费真让小安子,去找云儿,问明情况,方知太后,为啥近段时间这么安静?原来是因月华择婿之事。 她原不想,介入太后与月华公主之中,但见月华公主有求于自己,她想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于是,这日,她带着两个儿子,借口儿子想念皇祖母,去太后宫里拜见太后。 (五) 自从那晚,太后给皇上下春药后,她就不大去太后宫里。 她这一去,太后紧张起来,怕她听到风声,接触月华,给月华出馊主意。 月华见费真依约而来,高兴地去逗弄两个侄子,太后在一边死盯着她俩,月华像寻常一样,淡淡地跟费真,打了一声招呼,并无多言。 她用眼示意,看一眼云儿,然后出门,不再理睬费真,自顾着与两皇子玩去了。 费真在殿里与太后闲话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她出福庆殿不足一刻钟,太后宫里的申姑姑撵了上来,拦住费真道:“费妃娘娘,得罪了。” 费真瞪着眼,茫然道:“申姑姑是长辈,何罪之有?” 申姑姑不答话,上来搜两个皇子的身,再搜婢女公公的身。 “申姑姑,许是母后宫里,丢了东西?”费真急道:“我宫里的人,都是手脚干净的,两位皇子,也不会随随便便拿旁人的东西。” “申姑姑,你直接搜我就好,我无话可说,你搜两位小皇子,这不是辱没皇上的名声吗?”费真上前,想拦住她。 (未完待续) 第55章 公主逃婚 (一) 费真把手上拿的背带,丢在地上,双手前伸,主动让申姑姑搜。 申姑姑是何等样人,料到费真的障眼法,她上前捡起背带,抖一抖,里面没有裹着东西,丢给月儿,说:“费妃娘娘恕罪,我等仆从,理当遵循太后的懿旨。” “费妃娘娘,得罪。”她拱拱手,转身走了。 刚才,申姑姑这一闹,吓得月儿和费真出了一身冷汗。本来,背带是蜀地妇女背小孩的工具,一块长方形的大布,宽的一头缝着两根长带,把孩子兜在中间,往背上一系,这样背着孩子行走,颇为方便。 这个背带是月儿为二皇子,孟福缝制的,暗中缝了一个小包,平时装手巾糖果之类,以备在外时,二皇子用,这个妙处,费真的人知晓,申姑姑却忽略了。 先前在太后宫里,月华公主带着大皇子,在殿外玩耍,把一块手帕,偷放在他的兜里。被月儿看见,知道是重要的什物,便把它移放在背带的小包中,竟然逃过了申姑姑的搜查。 费真的突然到访,让太后不得不防,在这节骨眼上,太后怕她撺掇月华,所以,等费真走了一小会,便叫申姑姑去搜身,怕她俩有甚瓜葛。 虽说申姑姑白跑了一趟,但是太后的直觉,让她忧心忡忡,不过,她想,十日后就是她的生辰,到时,宴请那些与月华匹配的才子,到宫里来祝寿,早一些把月华的事定下来,她俩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扭转乾坤。 (二) 这边费真不急不缓地回到芙蓉殿,遣走下人,从背带里掏出一方手帕,看后大惊失色。手帕上密密麻麻一大段字,写着月华与黄济的情谊,太后棒打鸳鸯,强行给她择婿之事,最后月华求费真,看在哥哥与嫂子曾经遭受过的磨难上,帮忙给黄济送信,告知她的现状。 犹豫一阵后,费真想:自己曾经的苦难,不能在月华身上重演,怎么着也要帮她。 当晚,她与皇上躺在床上,试探着问:“月华公主已过19了吧?” “哦,我真忘了,她多大年龄了。”皇上说道。 “宫里有风声,听说母后在给她选夫婿。”费真又说道。 “听说了,真儿,你是她嫂子,你要给她把把关。”皇上说道。 “哎,听说月华早有心仪的郎君,母后不同意,前些时,月华被关在宫里好几天,现在也不能出大殿。”费真接道。 “月华向你诉苦啦?”皇上问道:“心仪之人是谁?” “在孟府时,听闻她与黄大夫的儿子私交甚好……” “她与黄济从小要好,可黄济早已结亲了。”皇上说道:“怎么?她与黄济还有往来?” “这事你可不能管。不然母后定要剥了你的皮。”皇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真儿的这身皮,无甚用处,母后定不舍得剥。”费真戏道。 (三) 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这事我管定了。 次日,她让月儿,去找韦琼的哥哥韦安康,他如今是神策军的中郎将,在皇宫内值日。 韦安康把月华的手帕,送给黄济,又把黄济的回信交给费真。当然,韦安康全然不知,他在月华和黄济之间做月老,如果他知道是此事,打死也不会当“传信官”。 黄济的回信有两封,一封给费真,感谢她的鼎力相助,一封给月华,上面书道:此生若不能与月华相伴,便在九泉下相聚。 费真把黄济给月华的那一纸书信,让御膳房的房公公,送进了福庆殿。月华看后,当日叫云儿,择机送来回信,也是两封,给费真的那一封信,是黄济给月华的私信。 费真阅后,对他们愈发同情,她不能在眼皮下,让汉代焦仲卿与刘氏的悲剧重演,焦刘二人,恩爱异常,心心相印,却招到焦母的忌恨,强行把他们拆开,最后刘氏投河自杀,焦某上吊身亡。(详情见 汉乐府《孔雀东南飞》) 费真在思考一个两全之策,她自己行动,定会被太后察觉,皇上不会帮她,她只有依靠娘家,便详细写了一封信给父亲,让父亲设法援手。 费真的父亲费之识,乃性情中人,持重老成,他专程去见过黄济,见黄济是一位痴情的人,便叫徒弟徐敢,暗中相助,自己则给他们准备好盘餐和马匹,一切具备,只等月华公主出宫。 (四) 时间定在太后的寿诞之日,那日,后宫妃嫔都来与太后祝寿,宫外的儒雅小生来了9人,月华化着淡妆,与赵廷隐的五公子赵阳,谈笑风生,有相见恨晚之态。 他们两人谈着谈着,去了后花园,月华公主告诉赵阳,自己要出恭,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 云儿跟在赵阳身后,与他攀谈着,过了半个时辰,公主还未回转,云儿去找公主,未见她的身影,她告诉赵阳,说公主好玩,可能去雁栖湖那边了。 此时公主早已换上男装,翻过皇宫后墙,在徐敢的帮助下,出了城门,三人三骑,向西狂奔。 他们逃到藏区,在当地佛僧的帮助下,逃到青海,然后折而向东,最后在秦岭的钟南山中安顿下来,在这乱世中寻得一方乐土,相亲相爱,生儿育女,抛下不谈。 话说太后午宴时,迟迟不见赵阳和公主回来,差人去寻,寻人的胡公公在雁栖湖畔,找到赵阳和云儿,公主却不知去向。 说来奇怪,太后宫里,有绝世高手申姑姑,竟然毫无察觉地让月华跑了。 真实的情况是,申姑姑早已预感到月华的计谋,她却装作不知,因申姑姑从未结婚生子,她把皇上三兄妹视如己出,内心不赞成太后的做法,又不想明着反对,就这样放跑了月华。 太后心急火燎地结束了她的生日宴,遣散诸人,仅留下赵阳和费真,让申姑姑快去叫韦安康,派神策军寻找公主。 这边,命人把费真和赵阳关进大牢。 “太后娘娘,儿臣何罪?该当下袱。”“太后娘娘,臣下受邀入宫,何罪之有?”费真和赵阳跪倒于地,大声喊冤。 (未完待续) 第56章 劝吏令 (一) “母后,赵公子是你的客人,请母后三思。”费真看太后怒极而笑,反倒静下心来,劝道。 “赵公子,你莫不是与月华串通?”太后咬着牙,指着赵阳,怒道。 “臣下今日才与月华公主相识,何为串通?请太后明示。”赵公子问道。 “母后,何不先问问下人,再下结论?”费真说。 “云儿呢?传云丫头。”太后叫道。 云儿虽是月华公主的丫头,其实是太后收养的弃婴,15年前,太后在晋城生下朝阳公主,不足半年,一个冬日的早上,大雪纷飞,仆人在门口,捡到一弃婴,太后念她可怜,交给奶娘喂养,取名云儿。 稍长后,觉得丫头聪明伶俐,便让她跟着月华公主读书习字,给月华做了丫头。 虽说是丫头,太后对她格外喜爱,寻常,她能随意进出太后的寝宫。 “云儿,今日不老实说,哀家要了你的命。”太后看着跪在跟前的云儿,厉声说道。 “母后,让赵公子回吧?”费真突然插话。 “赵公子回吧。”太后猛然意识到,月华逃婚这事不能外传,故此,遣退赵公子。 (二) 好在云儿死不承认,她是月华逃婚的参与者,只要月华未抓住,一切责任方可推在公主身上,她说当时公主声称出恭,然后不知去向,她和赵公子找到雁栖湖,仍没找着。 “母后,不知月华出了何事?她去了哪里?”费真问道。 “你这个贱人,定是你挑唆的,那天你突然来访,哀家就发现不对。果不其然。为何她之前没跑,你来后她就跑了?”太后端起茶碗向费真砸去。 费真用手臂一挡,说:“奴家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就给哀家生一个罪名,果然是太后。” “你真不知?”太后问。 “不知”,费真答。 “月华这丫头,与黄济藕断丝连,那黄济是有娘子的。”太后吼道。 “公主怎会做下这事呢?说不定她在宫里某处,玩着忘了时日,再找找吧。”费真劝道。 “来人,把云儿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哀家看她说不说。”太后叫道。 “母后,何不去黄府看看?找到黄济,再询问公主的去处?”费真帮太后出主意说:“若是打了云儿,等会儿公主回来,岂不尴尬?” “起驾,哀家要去黄府。”太后关心则乱,经费真提醒,想起先去黄济家看看,说不定他俩在那里。她也不顾出宫仪仗,匆匆带着申姑姑,坐上驷驾马车,向黄府驰去。 (三) 一个时辰后,太后回宫,果然是,空手而归,不过一路颠簸,太后在御轿里,想通一件事:月华和黄济重步了自己的后尘,私奔是他俩选择的路,与云儿没多大关系,如若重惩云儿,会让自己失去养女,只好作罢。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把云儿逐出宫,自寻生路。 云儿跪在地上,叩上九个响头,感谢太后的养育之恩,说今后不能随侍左右,望太后保重玉体,她无论在哪里,都会为太后烧香祈福,祝太后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说得太后,眼角泛起了泪花,媚娘见状,进屋拿出两百两黄金,用锦缎包着,送给了云儿。 云儿再拜后离去,她在锦城用六十两黄金,购置了一处小院,其实,她心里有一个小九九,她和禁卫军的李大互有好感,她知道李大单身,家人在乡下,她在京城购一房屋,想与李大成秦晋之好。 她找到奶娘家,给奶娘哭诉,因为月华公主逃婚,她受牵连被赶出宫的事。奶娘心痛不已,有无甚好办法。娘俩泪眼相对,哭了好一阵子,云儿再扭扭捏捏说出她的心事,奶娘主动去给她说媒。也是两人有缘分,李大也喜欢云儿,满口应承下来,两人选了一个吉日,成就了一段良缘,此事按下不提。 话说那日,太后宫里只剩下费真,太后骂费真道:“你现在得逞了,走吧,哀家不想见到你。” 后者一直在福庆殿等候消息,见太后兴冲冲地出门,垂头丧气地回转,知道月华已逃出去,高兴之余,又可怜起太后来。 (四) 听到太后的发落,她未发一言,退了出去。 皇上知道消息后,赶去太后那里探望母后,他想派一队禁卫军暗中寻找。被太后拦住,说随了他们的意。 晚上,皇上睡在芙蓉殿,费真把白日发生的事,仔细告诉皇上。 “真儿,月华能顺利出逃,想必你出力不少吧?”皇上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问道。 “孟哥哥为何这么想?”费真察言观色,不敢明言,说:“真儿听说,若母后不许他们的婚事,黄济要自戕,月华那性子,极可能跟随而去,母后也不想此事发生,今天太后息事宁人,是此缘由吧?” “嗯,今后要对母后好一点,一日之内,她失去爱女和养女,一下苍老了许多。”皇上说道。 “臣妾遵命。”费真应道。 “唉,前朝烦心事多,那一帮老臣,都是凭拳头说话的莽夫,治理天下,还得靠文人。”皇上感叹道:“是得开科考了”。 “孟哥哥,此事急不得,一步一步来。”费真劝道。 “朕知道急不得,但是去年水灾,粮食歉收,如今春季已来,流民太多。”皇上说道:“现今紧要的是,劝流民回家种地,夏日才有收成。” “御令颁布下去,可是各地大吏都是武官,他们崇尚的是打仗,不重农桑。”皇上叹了一口气,道:“更有甚者,他们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 “皇上何不颁下《戒谕》旨,规劝各地官员,不针砭个人,这样既不得罪他们,又让他们有所收敛。”费真想了想说道。 “你和翰林学士温爱卿的想法一致,他为朕拟了一份《戒谕辞》,朕甚不满意。有诸多靡丽之词,朕不喜浮夸之作,真儿,你博古通今,给朕改改?”皇上笑道。 “小女子当竭尽所能,为孟哥哥分忧。”费真做了一个万福,说道。 (五) 次日,费真交给皇上,一份《戒谕辞》,无一华丽虚夸之词,全文如下: 朕念赤子(百姓),旰(晚上)食宵衣。 意为:皇上挂念百姓,像挂念婴儿一样,从天亮穿衣到晚上吃饭,都一直想着。 托之令长,抚养惠绥(安抚)。 意为:朕委任你们做官,是为了安抚百姓。 政存三异,道在七丝。 意为:为政的好坏要看有无三种异象(即害虫来犯、动物受教化、小孩了解仁心),德治的成果在于七丝(战国时鲁国地方官 宓子贱 于城南弹七丝琴,百姓受熏陶而和乐)和谐。 驱鸡为理,留犊为规。 意为:处理百姓的事,要用赶鸡的方法,耐心引导,你们要遵循留犊的规矩。(留犊:东汉县令 时苗 带牛上任,母牛生下牛犊,他离任时留下牛犊而去)。 宽猛得所,风俗可移。 意为:执法宽大、严厉都要依法而行,从而改善当地的风俗。 无令侵削,无使疮痍。 意为:不可侵害百姓,不要让他们痛苦。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意为:老百姓好欺负,上天是却难欺瞒。 赋舆是切,军国是资。 意为:税收、车马、军队的供给,是百姓交纳的。 朕之爵赏,固不逾时。 意为:朕给你们的赏赐,是有限的。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意为:你们的俸禄,都是百姓的血汗换来的。 为民父母,罔不仁慈。 意为:你们是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能不对他们仁慈呢? 勉尔为戒,体朕深思。 意为:我用戒文勉励你们,望尔等能了解我的苦心。 皇上一字未改,颁下诏书,令各郡县,把此戒谕,刻在石上,放置在公堂前,作为地方官主政的戒令。 (未完待续) 第57章 救助太妃 (一) 转眼又到夏初,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长势喜人。宫内,大皇子孟景五岁,二皇子孟福两岁。 如不出意外,皇长子今后是帝位的继承人,为此,费真欲给大皇子找夫子,此事不得马虎。她与皇上商讨后,决定由翰林学士,温品一来教授皇长子。 温品一是唐末大词家,温庭筠的孙子,他遗传了先祖的才学,学富五车, 骈文作得极好,策论也不弱,是皇上启用的新人。 是年,五月初一晨,费真把孟景亲自送到宫里的太学院,交给温品一。 回芙蓉殿的路上,远见太医院三位太医急急走过,她问身旁的小安子:“宫里何人病重?” “听说赵太妃病入膏肓,已经喝不下药了。”小安子回答。 “何时的事?”费真问道:“本宫今日方知。” “听说上月,赵太妃的儿子生病,太后去她的宫里探望,说太妃不会照顾孩子,便把公子带回宫,亲自抚养。”小安子回答道:“后来赵太妃偶感风寒,就卧病不起了。” 赵太妃的儿子是先皇的遗腹子,皇上赐名孟深,现今不足两岁。当初先皇弥留之际,托付当今皇上,好好照顾赵太妃母子。 孟深出生后,皇上考虑赵太妃娘俩,在外生活不便,便在宫里选了一座宫殿,赐予他们居住,寻常的供应,宫内使唤的下人,与先皇时无异。 自月华公主逃婚后,费真极少过问宫事,太后拒绝见她,她也不想上门,惹她生厌,平时带着两位皇子,在宫内玩耍,尽量不接近太后宫殿,闲暇时,咏诗作画,其乐融融。 (二) 猛然听闻赵太妃病重,她心里涌出一丝悲凉,赵太妃不足40岁,佳人欲逝,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费真想到这里,决定去看望她。 费真徐徐走到,赵太妃居住的南宁宫时,三位陌生的太医已经诊完,凑在一边商量,她们见费真进了屋,忙向费真跪安。 “太妃娘娘所患何病?”费真坐在厅首,与太医闲谈起来。 “太妃娘娘偶感风寒,半月有余,我等尽心诊治,未见好转,身子反而越发沉重,现今茶水不进,命不久矣。”一位姓李的太医答道。 “之前的药方不行,就没想想改一个方子吗?”费真又问。 “下臣们换了五六个方子,未曾见效。”李太医应道。 “汝等辛苦啦!须尽心医治太妃。”嘱咐完,费真去了内室。 赵太妃听闻,费妃专程去看她,在侍女银杏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太妃娘娘,躺下吧。”费真忙阻止她。 “多谢费妃娘娘,劳您亲自探望。”赵太妃喘着气说。 “儿臣今日才听闻,太妃娘娘病了,怎么?三月未见,今日相见,太妃娘娘竟是如此情形。”费真拉着太妃的手。 “哎,常说病来如猛虎,病去如抽丝。”太妃干瘪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三) “咚”的一声,侍立在旁的银杏,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哭诉道:“费妃娘娘,太妃娘娘患上寒热,要是往年,不吃药,定会好,这次已有二十余日,这病是越吃越重。” “银杏,说什么胡话?”太妃脸涨得紫红,急道。 “太妃娘娘,都这样了,就让奴才把话说完。”银杏说道:“先皇故去,太妃娘娘伤心不已,看在肚子里的孩子,太妃娘娘努力活下来,如今,太后娘娘把公子夺去,太妃娘娘活下去的希望灭了,呜呜……”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混账话?公子在太后那里,比在我这里好十倍。”太妃骂道:“我已经这样了,你莫要再生事,再说,我宫里有阿娇陪着就行。” 阿娇是先皇的三公主,只有八岁,见母妃病重,常守着母妃哭泣,赵太妃不想让女儿难过,宽慰女儿,她很快会好起来,没想到的是,病越来越严重。 “只是,在死前,我想见见我的深儿。”太妃哭道。 “太妃娘娘放心,儿臣定会让你见着他,你要好好把他和阿娇养大,不然,你去地下见到父皇,他会责怪你的。”费真说道。 外面,太医拟好药方,告知后离去。 “难道药有问题?”费真想到此处,便叫小安子进屋,把宫里其余下人支开,仅留下银杏。 (四) 然后,她亲自抄写一遍药方,差小安子找太医葛根,尽快来太妃宫里,小安子半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说葛根告假三日,不在宫里。 她命银杏拿来纸墨,写了一封信,差小安子送给韦安康,附上药方,让韦安康去黄龙溪找父亲。 费父略通医理,让他看看这药方有何不妥? “告诉中郎将,事关人命,速去速回。”最后,费真嘱咐道。 不多时,小安子又跑了回来,说中郎将今日也不在宫里。 “退下吧。”费真吩咐小安子。 “太妃娘娘的药饮,今日暂停。”费真给银杏说:“待本宫确认无误后,再饮不迟。” “另外,太妃娘娘用的水、食物,由小安子给你们送来,莫让旁人接触。”费真吩咐完银杏,回头对赵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要爱惜自己,你的孩子由你抚养,才能长成良善之辈。” 赵太妃哭着点头,说:“多谢费妃的再命之恩”。 (未完待续) 第58章 造访丞相府 (一) “我要先回宫里,等着葛大夫,今日,要早关宫门,若太后来访,须巧妙应对,莫要打草惊蛇。”费真又道:“若有事,差心腹到我宫里禀报,太妃娘娘,莫要害怕,至少,皇上和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说完,她带着月儿和小安子,急忙起身,回芙蓉殿去了。 太后早已接到线报,晓得费真去了赵太妃宫里,她心道不好,费妃足智多谋,她定会坏自己的好事。 费真前脚刚走,她随后就到了南宁宫。也不让侍从通告,她径自来到太妃的床前,命银杏出去,她有话单独给太妃说。 “太后娘娘,太妃今日怕是……”银杏跪在地上,哭道。 银杏的话提醒了太妃,她躺在床上,双眼半睁半合,脸色醋黄,状似进入弥留之际。 太后上前,摸了一下太妃的手,一片冰凉。 “赵妃放心,姊妹一场,你走后,哀家会把你的儿子,视如己出,把他养大,如若他表现好,哀家让他坐上至尊之位。你的阿娇,长大后,哀家会为她择一良婿,让她风光出嫁。”太后附在太妃的耳边,轻言道,伸手擦干太妃流下的泪。 太后拨开帷幔,出得门来,对跪在门外的银杏说:“你主子快不行了,好生守着她。” 这边,费真急速赶回寝殿,令小安子到神策军中,寻阿峰和李晨,他们是费真在孟府的护卫,如今在神策军中任一小校。 (二) 费真命他们在宫墙门口候着,她披上一件紫色斗篷,让月儿,去皇宫总管杨公公处,要了一辆二驾马车。 走之前,她嘱咐吴娘,照看好两位皇子,她去去就回,若是皇上问她,就说她去赵太妃宫里了。 “娘娘,这是要去哪里?”吴娘是费真的奶妈,说话无所顾忌,直言道。 费真一向敬重奶妈,视之如亲母,便把太妃宫里的情形,告诉了吴娘。 她说赵太妃乃丞相赵季良的堂妹,她欲出宫找赵家,让他们设法救太妃。 “娘娘,为啥舍近求远?赵季良的女儿赵嫔,现今就在宫里,娘娘何不让她传信回娘家,施以援手。”吴娘说。 “太妃娘娘患病20余日,赵嫔不会不知。”费真眉头紧皱,说道:“至今未见谁为太妃娘娘说话,我也吃不准,故亲自去探探,如若赵家不肯相帮,须另寻他路。” “娘娘要万分小心才是,此事关乎太后,她毕竟是你的婆婆,是皇上的亲母,她的事,皇上都要退避三舍,充耳不闻。”吴娘愁道:“娘娘可知,太后可杀你,也有能力杀你,为何没做?” “有皇上护我”,费真道:“吴娘不要焦心,若是皇上知道此事,定会帮赵太妃的,我敢笃定,于公于私,皇上都不会辜负先皇。” (三) 杨公公安排的马车,早已候在殿外,费真带上月儿,在宫门口,接上小安子和李晨,阿峰今日有事,未在宫里值日,所以,就他们四人,直奔宰相府。 她顺利见到赵夫人李氏,李氏曾参加过费真的婚礼,认识费真,知道费妃独宠后宫,繁缛的礼节过后,费真示意屏退左右,闭门密谈。 “赵夫人,近日与宫中可有往来?”费真言语平和,问道。 “怎,可是小女有何冒犯之处?”李氏虽是宰相夫人,但见的世面不比费真多,加之五月前,她的女儿赵嫔被皇上宠幸后怀孕,此事赵嫔瞒着后宫诸人,原想费真在后宫独享专宠,赵嫔怕怀孕之事公开,费真暗下毒手,所以让家生婢女可儿,悄悄捎话给李氏,让母亲在宫外找稳婆,以备生产之需。 “赵嫔乃名门之后,寻常思虑周全,进退有度,何谈冒犯?”费真道。 “不知娘娘今日登门,有何贵干?”李氏道。 “今日登门,确实唐突。”费真道:“但事出有因,还望夫人不要多虑。据实以告。” “娘娘有话不妨明言,臣妇不敢隐瞒。”李氏起身,屈膝行礼道。 “夫人可有赵太妃的消息?”费真问道。 “前几日,听闻太妃偶感风寒,我欲进宫探望,宫里来了一位公公,传话说,太后会照顾好太妃,让我不用进宫,怕传染了病气。”李氏见费真没问自己女儿的事,便一五一十地,把几日前宫里来人之事,告诉了费真。 “敢问夫人,赵相与太妃是堂兄妹,寻常可有走动?”费真问。 “臣妇夫君待太妃胜过亲妹妹,怎么,太妃?”李氏道。 “本宫也是今日才知,太妃娘娘病重,赶去探望,发现她时日不久了。”费真无限伤感地说。 “此话当真?”李氏站了起来,泪水瞬间溢出了眼眶:“这怎生是好?” 见李氏对夫家的小姑,情深义重,费真安抚她说:“本宫不想太妃娘娘,英年早逝,为今之计,需这般这般……” “我现在回宫守着太妃,时不待人,今日之内,必须找到葛太医,让他给太妃诊病,晚了,纵使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费真辞别前嘱咐道。 “臣妇叩谢费妃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赵氏将永世铭记。”李氏跪拜道。转身,她叫府里护院尤宝,快马赶到尚书省,告诉夫君详情。 (四) 费真则马不停蹄,驰回皇宫,刚到宫门口,被申姑姑逮了个正着。 “传太后懿旨,宣费妃觐见。”申姑姑一贯地不动声色,仿佛一个木头人。 费真弃车,跟在申姑姑身后,向福庆殿走去,她往后望了望,小安子立马明白,偷偷地侧溜了。 “申姑姑,小女子一向景仰你,知晓你是温善之人。”费真故作疲态,放缓了步子。 申姑姑目不斜视,在前停了下来,等着费真。 “小女子不明白,为何,赵太妃贤淑谦让,却落得如此下场。”费真干脆不走了,站在那里说:“她的孩子未满两岁,让他们母子阴阳两隔,这样的事,申姑姑也不忍目视吧?” “就你爱多管闲事。”申姑姑转过身,说:“赵太妃病重,已无药可救,你还奔走,真是不怕死的主。” “小女子死不足惜,只是坏了某人的名声,反倒于她不利。”路旁有一太湖石,费真坐在上面,说道。 “赵太妃这人,何罪之有啊?”费真咕噜道:“申姑姑,你看这宫里,七百年前,蜀国皇帝刘备,曾告诫他儿子,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人多做善事,积福德。”费真好似自言自语,说:“小女子从小读《孝经》《女诫》,在家敬父母,亲手足,在外助朋友,悯不幸,可是做错了?” “我没读过书,听不懂文绉绉的话,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老人要尊重,否则有你的苦吃。”申姑姑心里清楚,小安子跑去找救星了,她也在帮着费真拖延时间。 “申姑姑,让我先去看太妃,再去太后宫里,可好?”费真求道。 “你这样,叫我怎样做人?”申姑姑断然拒绝。 “如今,太妃娘娘命悬一线,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申姑姑高抬贵手,待我处理了太妃娘娘的事,我自然去太后宫里领罚,绝不皱眉。”费真看到申姑姑犹豫,又哀求道。 (未完待续) 第59章 死里逃生(一) (一) “费娘娘,老奴打小跟随太后,从未忤逆她,你自身难保,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正道。”少言寡语的申姑姑,说出肺腑之言,令费真心里一紧。 “如今,谁能保住你,就去求谁。”申姑姑说完,转身背对费真,向前走了一段。 “小姐,太后要杀你,你不能去。”月儿急道。 “太后手眼通天,既要抢太妃的孩子,又要夺取性命,真真是苍天无眼呀。”费真无奈道:“自从她剥夺了我的生养后,我这躯壳早成行尸走肉,她想要,拿去便是。” “只是月儿,今后谁会护你周全。”费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就算为了月儿,你也要活下去。”月儿跪下,拉着费真的裙摆,哭道。 “你去勤政殿求皇上,叫他速来福庆殿,迟了,恐怕见不着我了。”费真拉起月儿,嘱咐道。 “遵命”,月儿转身飞跑,她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皇上,求皇上救主子的命。 话说尤宝,赶到尚书省,顺利见到主子,当朝宰相赵季良,把夫人转告他的话,悄声告诉了赵相。 “你快回府,叫夫人放心,此事不能张扬。”赵相叮嘱完尤宝,自己则进宫面见皇上。 (二) 赵相一路走一路想:太后看似仁慈,实则不然,她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先皇在时,她还能有所收敛,如今,恐怕皇上的话,她未必能听得进去。 他赶到勤政殿,午时刚过,判六军诸卫事 李仁罕,和判六军诸卫事 副使赵廷隐,这两位冤家,正与皇上商议,在皇宫北墙修建三层高的楼塔,以增强宫廷的防御。 议案是李仁汉提出的,照例,他一提出此议,赵廷隐就强烈反对,两人争执了一个时辰,午膳时,皇上赐他们午饭,饭后继续讨论。 皇上深知李仁罕的用意,想修一座高楼,以窥视内宫,皇城虽大,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左右神武军巡逻,修了望塔防守,纯粹是多此一举。 他心里明镜似的,却不明言,让赵廷隐和李仁罕对着干,他则不偏不倚,听任他们争吵。 赵季良来得正是时候,他劝两位爱卿,暂时回家,明日再议。 “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听闻赵太妃患病,臣下今日得闲,想探望赵太妃,请皇上恩准。”赵季良施过臣子之礼,奏道。 “爱卿是朕的丈人,繁文缛节就免了。”皇上回道:“太妃患病,朕却未知,也好,你先去,朕晚一点再去。” (三) 常公公领着赵季良去探望赵太妃,在殿门碰见,前来搬救兵的小安子,常公公叫住小安子,说:皇上批阅奏章,小事勿要打扰。 “性命攸关,怎会是小事?”小安子大声说道,他故意让皇上听闻,准他觐见。 “何人在外喧哗?”果然,皇上听到对话,踱过来。 小安子向前小跑两步,跪在皇上面前说:“皇上,救命!” “何事如此慌张?”皇上见是小安子,问道。 “赵太妃病危,娘娘去探望,回来后,回来后……”小安子盘算着怎样讲才好。 “平时伶牙俐齿,今儿个怎么结巴了?快说何样了?”皇上斥道。 “申姑姑把娘娘抓去,说是要……要……”小安子故意结巴,是不想说出,娘娘去宰相府里的事。 “快,去太后那里。”皇上不容多说,疾步走出宫门,他是习武之人,奔走如兔,小安子跟在后面,费力跑也赶不上他。 走了不足三分之一的路程,迎面碰上气喘吁吁的月儿。 “皇上”,月儿刚趴在地上。 皇上已经越了过去,嘴里骂道:“你不守着主子,跑这里来干啥?” (四) 皇上赶到福庆殿,不等通报,径直撞了进去,只见太后宫里的樱桃,正抱住跪在地上的费真,海公公一手端着水,一手掰费真紧闭的嘴,在太后的指示下,他俩正在强制喂费真的毒药,太后坐在椅上,媚娘流着泪和申姑姑一左一右,站在太后的身后。 “放肆,朕杀了你们!”皇上上前,抓住海公公,掐住他的喉咙,把那碗药全倒在他嘴里,片刻工夫,海公公七巧出血而亡。 “孟哥哥”,费真凄惨的哭声响彻屋宇,皇上一把拥她入怀,腾出左手,去抓跪在地上求饶的樱桃,奋力向柱上甩去,只见她倒地后,脑浆迸裂,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小小的奴才,敢杀朕的爱妃,就是这个下场,来人,传令下去,灭这两个贱人的九族。”皇上怒不可遏。 “皇帝,是哀家命他们做的,难道你要灭我的九族?”太后看见癫狂的儿子,冷言道。 “母后,费妃何罪,你要毒杀她?”皇上质问道。 “她不孝,凭这一条,她就该受家法处置。”太后说。 “她若像母后事事耍小心思,就是孝道?朕看未必。”皇上反驳道:“母后,儿臣不孝,仅有这心仪之女,陪伴身侧,若她有甚意外,儿臣定去了这身龙袍,上青城山做一道士,以了残生,绝不食言。” 太后坐回椅上,摇着头,惊得目瞪口呆。 皇上带着费真扬长而去。 出了福庆殿,费真把赵太妃的情形一一告诉皇上,只是隐瞒了她出宫,去宰相府的经过。 皇上想起父皇临终前托孤之事,让费真回宫,他则去南宁宫探望赵太妃,同时差人,即刻出宫找太医葛根,命他进宫诊病,他在南宁宫等着他。 (未完待续) 第60章 死里逃生(二) (一) 费真从清晨开始,奔波到现在,没吃午膳,加之受到太后的恐吓,此刻一放松,顿感体力不支,走在皇上身边,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皇上一把抱住她,向芙蓉殿走。 费真挣脱皇上的怀抱,说:“孟哥哥,真儿许是饿了,去南宁宫吧,我去太妃那里,寻一点吃的就好,现在太妃命在旦夕,耽搁不得。” “真儿,你太仁慈了,这个时候,还一心想着别人。”皇上右手搂着她的腰,用臂力带着她走,一面叹道:“但愿真心换真心,别人也能不负你。” “真儿从小读圣贤书,虽是女儿身,仍学着做一位君子,义字当先,对苟和之利,有所畏,有所惧。”费真轻言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赶到南宁宫,太妃见皇上亲自看望她,感激涕零,银杏把她扶起,斜靠在自己身上,皇上安慰了两句,让嬷嬷带公主阿娇回房休息,他则到大厅,叫费真坐到自己左侧,让她暂理南宁宫诸事。 大厅里,跪着十五个人,全是在南宁宫当差的公公和奴婢,宫里设有小厨房,寻常三餐是厨房里做的,由御膳房按人头,统一配给粮食、蔬菜、水果和肉类。 “皇上,是去还是留?”费真小声问道。 “去为何意?留为何意?”皇上问。 “去,是对不尽心伺候太妃的,依律处置,留,是对那些人略施惩戒,仍然留在宫里。”费真回道。 “朕无异议,依你而定。”皇上回道。 (二) “娘娘饶命”,“奴婢(公公)知错了”。 看见下面跪倒的人,瑟瑟发抖,哀求饶命,费真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们,但是利用它来害人,那就是天理不容。” “现在,把宫里的水、食物全部封存,把太医开的药,药渣用布包上,放到我这里。” “小安子,去御膳房拿一些糕点熟食过来,把这个月,太妃宫里余下的月银月粮,都领回来。”费真对侍立在侧的小安子说。 小安子领命跑出大厅,与正进厅的葛太医,闯了一个满怀,他喊了一嗓:“葛太医到。” “免了,免了。”皇上免去葛太医的跪拜之礼,道:“快快!快进屋诊治。” 葛太医看脉问诊后,要求看先前的药渣,皇上让侍从呈上来,有人回复道:全倒在粪桶里了。 (三) 原来,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当天的药渣全都要处理掉,不能留存。 “宣李太医、汤太医、张太医。”皇上命道。 三位太医早已候在厅外,一听宣诏,马上觐见。 “把你们开的药方,拿给葛太医验验。”等他们行了跪拜大礼后,皇上说道。 为首的李太医,从袖口里拿出药笺,双手呈与葛太医,葛太医仔细斟酌后说:“此药在患病之初,用于疏导寒热,效果甚好。” “皇上,愚臣认为,患病犹如是一年三季,病之初犹如冬季,须把体内的湿寒去掉;两日后,恰如秋季,须用固本培元的药,把体内的元气保住,人才有根基;再过两日,又似春季,须用上温补的药材,积蓄体力,如此,才能彻底清除病患,完全康复。” “葛太医,下官也是按照此医理开的药方。”李太医说:“皇上明鉴,只是太妃娘娘用药后,身子越发沉重,臣下也是没有办法,三人商量后,想了这个法子,看能否有所好转。” “把之前的药方,拿来朕看。”皇上阴沉着脸,见费真在旁焦躁不安,便心照不宣地,对她点了点头,说:“葛太医,先给太妃娘娘开药。” 葛太医开好药,着人去太医院抓药,回南宁宫煎熬好,葛太医试喝后,再转给太妃娘娘喝,一碗药下肚,太妃娘娘气色好了少许,皇上让葛太医回太医院候着,随时召见。 (四) 费真示意月儿进屋,替换银杏守着太妃,让银杏出来,她要问话。 “费妃娘娘问话,汝等要实话实说,若有隐瞒,小心项上人头。”皇上有心考察费真治宫能力,训示道。 “李太医,我有一个问题请教?”费真问道。 “下官不敢,请娘娘训导。”李太医拱手道。 “三位太医开的药,是谁去抓的?是谁煎熬的?药煎好后,汝等试服否?”费真问道。 “每一剂药方,都是交给银杏的,谁煎的药,臣下不知。”李太医回答道。 “至于试服一事,太医院医生少,宫内患病之人多,没法守在太妃娘娘这里……” “太医出诊的规矩是什么?”费真打断李太医的话, “依规,当亲自抓药,亲自熬药,试药后,方能拿给宫里的主子喝。”三位太医跪在地上,磕着头,求道:“娘娘饶命,皇上饶命!” “医者仁心,你们的仁心,被狗吃了?”费真冷哼一声。 “尔等空有一身岐黄之术,皇室贵胄患病,尔等都敢轻视,寻常百姓的命,尔等安会重视。”费真怒骂道。 “皇上,太医是朝廷任命的,请皇上定夺。”费真起身,盈盈下拜。 “来人,将三人关进死牢,着大理寺严加审问。”皇上说。 “真儿,余下的人怎么处置?”皇上问。 “皇上,让奴家检验完宫里的粮食,蔬菜以后再说吧。”费真答道,转头对仆从说:“宫里的规矩,饮食、药渣存档,以备查验,你们胆敢销毁,说明心里有鬼。” “太妃娘娘若能挺过难关,我不杀你们,你等为太妃娘娘祈福吧,倘若太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们陪葬。”费真发狠道。 皇上在一旁,欣慰地一笑,费真的杀伐决断,让皇上更加迷恋她。 话说赵相,探望完堂妹赵太妃后,知道太妃的心结,在于自己的孩子被太后强行夺去,夺子之痛,痛入骨髓。 他未在太妃宫里久待,请常公公带他去太后殿里,拜见太后,正好是皇上欲带费真回芙蓉殿,走了一段,被费真劝回之时,他们恰在这当口,错身而过。 赵相来到太后宫外,太后殿门紧闭,拒绝见他,他在芙蓉殿外,跪了三个时辰,皇上听闻赶来,承诺将太妃的儿子,归还太妃,他方才离宫回家。 费真守在太妃的宫里,见太妃晚膳时,喝了一小碗米粥,心下快慰,加上在油盐柴米中,未发现有害之物,遂将宫里的15下人,女的发配去浣衣局,男的遣去辛者库当苦力。 又在这两处,选出表现好的,去南宁宫里当差。 一切安排妥当,她匆匆赶回芙蓉殿,刚进殿门,屋里传来孟景的哭声。 (未完待续) 第61章 主持后宫 (一) 听见孟景的哭声,费真小跑着进了屋,只见皇上坐在椅上,孟景站在他身边,正用手擦着眼泪,嘴里哇哇大哭。 “真儿,你看,这回家就哭开了,也不歇一歇。”皇上苦着脸,见费真进屋,像见了救星。 “娘亲”,一见费真,孟景扑过来,抱住费真的腿,哭得愈发响亮。 “景儿,许是谁欺负你啦?”费真一把抱起他,腾出右手,给他擦眼泪。 景儿摇头。 “许是饿了?”费真又问,他再摇头。 “许是想娘亲呐?”费真问,这一下,他点点头,又趴在费真肩上,大哭起来。 “我的乖儿子,对不起,娘亲早上说,下午放学的时候,去接你,可娘亲遇见急事,不得不先处理,你能原谅娘亲吗?”费真眼里噙泪水,温柔地说道。 “不能,娘亲,我要娘亲天天接我。”景儿回答道。 “好,娘亲答应你,若娘亲有事,可不可以告假呢?”费真问道。 “可以,我批了才准。”景儿回道。 “为何?”费真又问。 “君子重诺,小人重义。”孟景突然冒出一句,引得一边的皇上哈哈大笑。 (二) 太妃从气息奄奄到容光焕发,仅用了半月的时日。这日,她先来到勤政殿谢恩皇上,并启奏皇上,让她带着孟深和阿娇公主出宫生活,“请皇上恩准”,最后她求道。 “孟深是朕的亲弟弟,本应给他另择宝地,修房建屋,但是他尚是一婴儿,在外面,朕不放心。”皇上沉吟道:“太妃娘娘,何不回孟府居住,那里高门大院,尚有孟府的旧人,朕给你派一队禁卫军守护,准保你们的安全。” “奴家谢皇上隆恩,当一心抚养幼子私公主,不负皇恩浩荡。”赵太妃想跪下叩头,被皇上拦着,她千恩万谢地到芙蓉殿,感谢费真。 “费妃宅心仁厚,是吾等之典范,”赵太妃对费真说:“费妃的再生之恩,奴家一介女流,无以为报,他日孟深长大,定任费妃驱使,效犬马之劳。” “吾乃孟深的长嫂,理应相帮,再说,这一点小事,何足挂齿?”费真谦道:“如今,太妃娘娘将去宫外,吾在宫内,一道宫墙相隔,相聚多有不便,娘娘有空,常回宫里坐坐。” 当日,太妃娘娘一直待在芙蓉殿,等到晚上,皇上回宫,好与皇上一起,去太后宫里接孟深。 (三) 皇上让费真同去,并让常公公通知后宫妃嫔,及宫内各司管事,到太后殿里,听旨。 三人进了福庆殿,殿里火烛不明,鸦雀无声,太后借口头疾复发,躺在床上,不理皇上。 皇上令奴才点燃火烛,三人同进了内室,太后侧身向里,背对着他们。 “母后万福金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三人跪下,行礼后,皇上问道:“母后,太医有无来诊治?” 良久没有回应,皇上示意费真和太妃退下,他上前坐在床沿,用手去摸太后的额头。 “母后,您总归说一句话。”皇上又道。 “你眼里哪有母后?只有那小贱人。”太后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母后辛苦养大儿臣,儿臣铭刻于心,”皇上站起来,扶太后下床,说:“可是,儿臣不仅是母后的儿子,还是一国之君,儿臣不仅要侍奉好母后,还要治理好国家。” “老话说,一室不治,何以治天下?”皇上又道:“后宫内斗,影响国之根本呀!” “这是哀家要斗吗?这是费妃挑事。”太后辩道。 “母后,平心而论,赵太妃的孩子,养得好好的,为何你要夺来自己养?”皇上说道。 “哀家帮她养,何错之有?”太后说。 “母后,太妃生性忠厚,阿娇被她养得好好的,再说,若是儿臣小时候,放在别人那里寄养,母后会乐意吗?”皇上说。 “母后,您老已年过半百,早应颐养天年,莫要为这些杂事羁绊住,失去了生活的情趣。”皇上又道。 “皇帝是嫌弃母后老了,给你添乱了?”太后突然泄了气,说道。 “哪里话?儿臣是心痛母后,偌大的年岁,仍在为儿臣操持后宫,令儿臣有违孝道。”皇上跪下,给太后磕了一个响头,说:“母后若放下宫中杂物,多出去走走,看看,儿臣让禁卫军护着你,岂不更好?” “这是费妃给皇帝出的主意吧?”太后说。 “儿臣自有主张,费妃乃一小女子,讲道理头头是道,有儿臣在,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母后,你就放心吧。”皇上费尽口舌,终于把太后劝下床,扶她到大厅坐下。 “皇上万福金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厅里跪着各宫主子,和各司主管。 (四) “娘娘们,平身吧。”一见这阵势,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但顾及颜面,不得不说道:“赐座”。 “皇帝,你把后宫诸人,召到哀家这里来,是有话要说吧?”太后表情木然,转头问皇上。 “刚才,朕与母后商量着,让太妃娘娘,带着孟深和阿娇回孟府居住,守住我们孟家的老屋。”皇上宣布道。 瞬间,太后的脸拉了下来,刚要启口,坐在下首的太妃娘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道:“谢太后娘娘隆恩,谢陛下隆恩。” “太妃娘娘,快起!你真要感谢太后,是她在你患病期间,无微不至地照看孟深。”皇上应道。 “太后娘娘的大恩,无以言报,奴家定在府里,设案礼佛,早晚为太后娘娘祈福,祝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妃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宣中郎将”,皇上把中郎将,韦安康叫进来,让他连夜护送太妃诸人去孟府,不得有误,再遣50名神策军日夜护卫孟府。 待太妃娘娘离去后,皇上又说:“因母后年事已高,后宫诸事繁杂,朕与母后反复商讨,令费妃管理后宫,韦妃协理。” “臣妾领旨谢恩”,费真和韦琼领旨退下。 “这后宫,乃是朕的根基,朕的后背靠着你们,你们须齐心协力,互相扶持,管理好内宫,让朕在前朝,能殚精竭虑,治理国家,汝等可不能在朕背后捅刀子。”皇上最后说道。 “臣妾誓死维护皇上”,“奴才全力伺候主子”,哗啦啦,众人跪在地上,表着忠心。 “散了吧”,随着皇上一声令下,众人退了出去。 费真出大殿门时,见赵嫔体态臃肿,笑道:“难得见到赵嫔,长得越发富态了。” 哪知赵嫔一听此言,竟慢慢跪下,说:“费妃娘娘饶命。” (未完待续) 第62章 母凭子贵 (一) “赵嫔,好好的,何罪之有?”与费真同行的韦琼发话道。 “妹妹本该,早晚侍奉费姐姐,终因身子沉,行走不便,请姐姐恕罪。”费真站在一旁,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胖了好呀,昔日杨玉环,体态丰满,雍容华贵,深得帝王的欢心。”韦妃应道,她与费真未生养过,不知体态的变化,预示着她怀有龙嗣。 “嘻嘻嘻”,被“宠幸”过的李巧妍,捂嘴哂笑。 “费姐姐,赵嫔肚里有孩子了。”在李巧妍身边的王樱珞,说道。 “恭喜妹妹,妹妹一夜承欢,能膝下添子,可喜可贺。”费真怔了一怔,上前扶起赵嫔:“妹妹身子金贵,要好生养着,今后这跪拜之礼就免了。” “皇上”,不知何时,皇上已站在费真身后,呆呆地看着赵嫔,许是被赵嫔的话吓了一跳,他原不想与其他女人有甚瓜葛,却中了太后的计,让赵嫔怀了他的孩子。 “皇上”,费真的叫声,唤醒了他,他沉默着,拉上费真就走。 “散了吧,早些回宫休息,”韦妃对站在原地的妃嫔说:“赵嫔,更应养好身体,明日叫杨公公,给你加派奴婢,好身伺候。” “哼”,赵嫔哼了一声,愤愤地想:我怀着皇上的孩子,他都不看我一眼,满眼只有费妃,这个贱人,不知用了什么迷魂药,迷得皇上七荤八素,难以自拔。 (二) 这边,皇上拉着费真拂柳穿庭,疾走一阵,离众人远了。 “真儿,心里不好受吧?其实,朕心里何尝不是?”皇上说道。 “真儿知道,皇上纵有黄袍披身,这个盾甲,确实薄了。”费真感慨道:“不说前朝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后宫里,连皇上的母亲都要算计,旁人岂能不效仿。” “知我者,唯真儿也。”皇上感叹道:“赵妃怀的,毕竟是皇室后裔,真儿,你妥为安置吧。” “谢皇上垂爱,真儿断了生育,皇上的子嗣,真儿拼上性命,定要护之周全。”费真回道。 “真儿,你若身为男子,定是国之柱石,蜀国之肱骨,”皇上说:“女儿身也好,你不仅成了,朕心上之人,更是与朕融为一体,你这身盾甲,朕披在身上,犹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皇上,莫要再夸真儿了。”费真的脸热辣辣的:“说正事,赵嫔怀上皇上的子嗣,让她宫里的陈姑娘和侯姑娘搬出来,把皇后的常宁宫收拾一下,让她们居住,可好?” “后宫之事,你安排就好,不用问朕了。”皇上回道。 “赵妃怀上龙嗣,皇上理应给她加封。”费真又道。 “封她为妃,明日颁旨。”皇上应道。 (三) “孟哥哥,经常过去看看吧,否则……”费真迟疑道:“否则,有多少流言蜚语,像暗箭一样射向我……” “朕知道人言可畏,你不用挂怀,朕明日起,日日去看看,以堵住悠悠之口。”皇上突然抬手,摸了摸费真的脸,说:“真儿,你只要记住,朕这一生,可以负天下,也绝不负你。” “真儿明白”,当晚两人歇在芙蓉殿,次日卯正(早上6点过),宫里的十司六局三房掌事,均在芙蓉殿外候着,向费真禀报各司、局、房昨日的用度,请示当日银钱拨付。 费真起床后,洗漱完毕,匆匆吃了几口饭,一边让掌事们进屋,一边差人去叫韦琼,待韦琼到后,两人私下商量,略作分工,御事房、御膳房、御书房和采买局、女官局、慎行司、内银司,由费真管理,余下的由韦琼负责。 掌事们去了一半有余,费真的压力减少,她想到一个主意,让属下的七个部门,各项预算以三日为单位,这样不用日日来她这里汇报,只需三日一报。 费真须腾出时间照理、陪伴两位皇子,自是不像韦琼,整日的精力,均可花在内宫事务上。 (四) 两位皇子起床后,穿衣、洗漱、吃饭,虽有奴婢帮衬着,但凡有时间,费真都会亲力亲为,况且,她向孟景承诺过,要日日送他去太学上学,她是儿子眼里的谦谦君子,可不能食言。 早膳后,她牵着孟景,拐弯去了太后宫里,让孟景进屋向皇奶奶问好,再去太学,她知道太后恨极了她,不想见她的面,她知趣地留在宫门口,等着孟景。 “皇奶奶万福金安”,月儿把孟景带进宫后,退在一旁,孟景乖巧地对太后说。 “乖孙子,这么早就起床啦。”太后问道:“过来,到皇祖母身边来。” “孙儿要去上学,可不能迟到,太师要打手。”孟景坐在太后的腿上,有板有眼地回道。 “谁敢打我的孙子,景儿,给祖母说,祖母去收拾他。”太后说道。 “不可,做错了就要认罚。”孟景歪着脑袋,皱着眉头说。 “谁说的?”太后问。 “父王和娘亲都这样说”,孟景答道。 “你娘亲在哪?叫她进来。”太后道。 费真在殿门口,听到传召,进屋给太后娘娘行过大礼。 “母后,凤体康健?”费真问道。 “托你的福,一时半会死不了。”太后回道:“费妃御夫有术,惯会投机取巧,邀宠卖乖,如今赵嫔怀有龙嗣,你还独占皇帝,是何居心呢?” (五) “回禀母后,儿臣也劝过皇上,让他顾念赵嫔,多去她那里陪陪。”费真回答道。 “费妃有这么好心?听说赵嫔怀孕五月,不敢示人,皆因你那。”太后讽道。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费真不等太后吩咐,从容不迫地站起来,说:“仁心者,怒目慈面皆是善念,宵小者,阳里背里,都会妖言惑众,毁人清誉。” “看来,你是清流士家的女儿,同是皇上的妃嫔,别的姐妹怀上龙嗣,你真不会嫉贤妒能?”太后淡淡一笑,说。 “臣妾未受生育之苦,就有两个儿子,欢喜来不及,何谈嫉妒?”费真回道。 “这样清高的女子,哀家也佩服,你若劝皇上立赵嫔为贵妃,鼓励后宫,广延皇嗣,你的清誉谁又能毁得了呢?”太后又道。 “太后高看臣妾了,臣妾若有这本事,也不会委身这宫门,受人凌辱。”费真不卑不亢地说:“臣妾告辞,景儿上学要迟到了。” 说完,费真屈膝行礼,带着孟景上学去了。 (未完待续) 第63章 西岭遇险(一) (一) 费真用了一月的时日,才把后宫诸事理顺,她提拔工于珠算的女官,魏尚宫、齐尚宫清理后宫账务,告诉她们,若有贪墨,及时报知于她。 同时,她规定,自她接管后宫之日起,后宫的一应开销,由各司管事登记在册,再交与两位尚宫核对无误后,由她自己审验存档。 韦琼管理的12个部门,也依费真之法行事,逐渐地,两人把后宫管理得井然有序,不再像刚接手时,手忙脚乱,整日疲于应对,现今,费真有大把时间可以陪伴两位皇子,读书写字,作画吟诗。 “君子有六艺(礼,乐,文,数,御,射),真儿就有四艺,余下的两艺,让朕来教你。”今日难得,皇上回芙蓉殿,陪娘仨晚膳,见费真在案前作诗,薛涛笺上,隽秀的字迹跃然眼底,一首六言绝句,道尽了费真与他的缱绻之情。 芙蓉 三生有幸遇见, 君便拥我入怀。 从此疼我入骨, 此生护我周全。 (二) “果真如此,小女子感恩戴德,也成为皇上身边的君子。”费真听皇上之言,起身应道。 “还有旬月,该入秋了,朕带你去狩猎,教你骑射之术。”皇帝净手吃饭,一边吃一边说:“真儿聪慧,学得定会很快。” “父皇,我也要去。”大皇子孟景说。 “父皇,我去”,二皇子一岁多了,正在鹦鹉学舌。 “等你们长到16岁,朕就带你们去。”皇上笑道。 “皇上,父皇驾崩不足三年,不宜狩猎。”费真提醒道。 “朕知道,到时我让前朝官员,休沐四日,我们微服去西岭打猎,”皇上回答道:“只是,这十日你要去练习射箭,朕让中郎将去靶场教你,先从轻弓练起,循序渐进,莫要操之过急。” “真儿遵命”,费真喜上眉梢,应道。 “娘亲,我也要学射箭。”孟景说道。 费真看一眼皇上,点头说:“娘亲准了,景儿要好好学,和娘亲比谁射得好。” (三) “君子一言”,孟景溜下凳子,跑到费真身边,扬起肉肉的右手,说。 “哈哈,驷马难追。”屋内的人忍俊不禁,笑嘻嘻地看着,费真和孟景两人击掌为誓。 那日后,费真空闲时日,都待在靶场,前一日练得手酸肩痛,回殿后,月儿用药酒给她搓揉,第二日又继续练箭不辍,到了第十日,她的准头,臂力上了一个档次,自是欣喜不已。 八月初十凌晨,费真换上男装,和皇上、二哥费加、神策军小校李景、阿峰、小六子、段卫、刘仁、郭怀民、卿济,加上打小追随皇上的五个随从,一行15人,一人一骑,出了宫门,向西北而去。 事前,皇安排中郎将韦安康留守皇宫,口谕张铎,说要微服出宫四五日,让其对朝廷奸佞之人,暗中监视,有急事去青城山普昭寺找道长徐全。 川蜀之地,除去成都平原,地形多为丘陵、山脉。丘陵乃百姓生活之处,野物少,而高山则野物多,但道路崎岖不平,原始荒蛮,无法骑马,只能徒步攀岩,他们仅用三个时辰,就赶到大邑西岭镇,此地往西,便是唐朝诗人杜甫笔下的西岭,当年,杜甫逢经安史之乱,寓居成都,写出了千古《绝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其中“窗含西岭千秋雪”,描绘的是此地景色。 (四) 骑在马上,向左望去,只见苍松翠柏,古木参天,一派青翠之中,夹杂着半枯的藤蔓,此地的野物有雪豹、体形较小的黑熊、狼、梅花鹿、羚羊等等。 山区的夜晚黑得早,他们到镇上最大的客栈,狐仙客栈,定了五间上房,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进山打猎。 晚饭后,皇上吩咐,找两位当地的猎人,带他们进山,小六子奉命寻找猎人,无功而返,询问店里的小二,说镇上的青壮年,大多去大邑县衙服劳役去了。 “正是秋收的季节,田里的水稻和土里的玉米,只能由老弱妇幼来收,作孽呀。”店老板是六十出头的老头,一听客官问起服劳役之事,牢骚满腹,凑上来说。 “此话怎讲?历朝历代,都要服劳役,为何老丈口出怨言?”穿着儒生服饰,书生打扮的皇上问道。 “客官,你等不是本地人吧?”店老板问。 “听说这里野物甚多,我们是从锦城过来打猎的。”皇上说道。 “锦城乃是繁华地,老身店里,常有锦城的人来往,都是富贵人家好打猎的人。”店老板与皇上攀谈起来:“城里人哪知乡下人的艰辛,听说你们一餐,就要花去五六两银子,那可是我们乡下人半年的花销。” “老丈,坐下说。”皇上招呼道:“小六子,倒茶”。 “我来,我来”,店小二窜了上来,麻利地给几位斟满茶。 (五) “唉,客官不知呀,往年呀,不是天干,就是水涝,农民辛苦种下的庄稼,不是干死,就是被水淹死,今年,好不容易盼得风调雨顺,有一个好收成,大邑县衙则颁下命令,征调五千民工,修筑城墙。”店老板坐在皇上对面的凳子上,说:“你说这个城墙,该不该修?该修,可以放在秋收过后修嘛。” “为何不这样呢?”皇上抿了一口茶,问。 “大邑胡县令,老百姓私下叫他胡一刀,我们这里有一句谚语:胡一刀,胡一刀,风沙路过也要刮一刀。”店老板说:“征调劳役的事,早不征,晚不征,秋收前夕开征,还规定可转圜,服劳役的不想去,可给五两银钱,抵劳役。” “你说,五两银钱,是一户人家半年的开销,谁家拿得出这个钱,拿得出的,谁家又舍得这个钱?”店老板说道。 “如此说来,乡下的青壮劳力,都去修城墙了,现今在地里收庄稼的,都是妇幼病残之人?”皇上问道。 “可不是吗?”店老板说道:“你们要找猎人带路,年轻的无人在家,只有年老的,他们正忙秋收,定然寻不到。” “难怪,偌大的镇子,未见有几人。”皇上说道:“听说山里,有猎人设下的陷阱,若无人相助,定有危险吧?” “那是自然”,店老板回答道:“若是客官出得起价,或许能找到带路的猎人。” “老丈,此事就拜托你,价钱好说。”费真见皇上迟疑,接话道。 “那好,客官若能开上十两银钱,老身就去给你,找一个老成的猎人,确保你们万无一失。”店老板说道。 “多谢老丈”,皇上应承道。 (未完待续) 第64章 西岭遇险(二) (一) 山区的天黑得早,亮得晚,皇上和费真习惯早起,鸡鸣第二遍,他俩就起床了,用过早膳,启明星还挂在天上,空气里湿漉漉的,往庭院里一站,一团迷雾,瞬间围上来,人成了黑灰色,不甚分明。 费真在山里长大,此景自然见惯不惊,皇上倒来了兴致,叫随从在客栈候着,他们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他拉起费真就钻进了浓雾里。 刚开始,他们看不清眼前的什物,险些碰到一棵树,多行几步,便分清楚了什么是房屋,什么是树,什么是人。 这种感觉,像是在空旷的地方捉迷藏,只是遮挡物,乃雾气罢了。 皇上和费真互相追逐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人头攒动的地方,类似于锦城的早市,这里的雾气仅有薄薄的一层,好似所有人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外衫。 他们看得很分明,地上摆着三溜铁器,有铁锄、斧头、刀、锅、鼎等等,样式比省城更加繁多,更加实用。 赶早市的,大多是男性,年老者居多,他们在此选择,称手的农具和家用铁器。 (二) “孟哥哥,冶铁是府衙管制的,这民间卖的,是哪来的?”费真悄悄地问:“许是官府家的亲属,私自拿出来卖的?” “真儿,你瞧,这众多农具,式样比官府制造得多多了,实用性更强。”皇上说道:“这里乃边远之地,定有不法之徒,暗中设置作坊,加工铁器。” “孟哥哥,你说为何官家制造的显老套,而民间制造的种类多?”他们向前又走了一段,费真问道。 “因为官家的官僚作风严重,他们因循守旧,不知道革新变故。”皇上回答道:“而高手在民间,他们为占据市场,改良旧的铁器,不断更新技术,大大促进了行业的发展。” “何不?”两人相视一笑,“真儿你说”。 “何不放开制铁业,除去兵械制造,由官家专控,其他的私坊也可制造,以此让利于民,以激发百姓的创造力。”费真侃侃而谈。 “甚好”,皇上应道。 他们继续走着,映入眼帘的是几辆手拉车,车上放着细竹编的米兜,上面盖着一层油纸。 “是米?”两人猜想着,走近问道:“你这多少钱一斤?” “50文钱”,卖家是一干瘪老头,笑着应道。 (三) “什么,要50文钱?”费真出嫁前,常跟着父亲去灌口的市场采购,知道50文钱相当于半钱银子。 “公子,我这盐,无半分杂质。”老汉一边揭开纸,一边用手捻上一小嗫盐,放到费真眼前。 “老汉,盐不是官府专卖的吗?你这是哪来的?”皇上接盐,问道。 “官府的盐要100文一斤,百姓哪里吃得起?”老汉有一些不耐烦,说:“你们买不买?不买请让开。” “买,买”,皇上急忙说:“我们买三斤。” “不用这么多吧?”费真在皇上耳旁说。 “打猎要用”,皇上跟费真点点头。 趁老汉称盐,费真问:“老人家,你这盐是哪来的?该不是来路不正吧?” “你放心,实话告诉你,我娘子老家在犍为郡,那里产井盐,这是我岳丈家井盐产的盐,减了官府的赋税,所以才卖这个价。”老汉称上盐,用油纸包上,外面用绳拴住,递给费真。 “老丈,你在这里卖盐,没有府衙的人来管吗?”皇上问道。 “天亮我们就散市,那时,他们还没醒呢。”老丈见他们一下买了三斤盐,和颜悦色起来,说道。 (四) “老丈,我有一事不知,想那盐,埋在地下,挖上来,不是很脏吗?”费真好奇心起,问道。 “公子不知,那盐埋在地下三四百米深,打一口井,要一年的时间。”见无生意,老汉一边收摊,一边娓娓道来:“从井里挖出的盐,须经过18道工序,不断地在清水里溶解,蒸馏,再溶解,再蒸馏,如此反复,晾干后,方能得到这么洁白的盐。” “原来如此”,皇上说完,与老丈告辞,牵着费真往回走。 “是该严加惩治,贩卖私盐之风了。”皇上说道。 “皇上,若是我,能花半贯钱买的盐,何苦花一贯钱去买呢?”费真说道。 “怎么能堵住这股歪风邪气?”皇上问道。 “古话说得好,堵之不如疏之。”费真沉思了一会,答道:“把盐和冶铁一起放开,官府只管收税,这样百姓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挣活命钱,行业发展了,官府的税收有了,可谓三全其美。” “好主意,我回去后,立刻安排施行。”皇上龙颜大悦。 “只是,孟哥哥,税收需掌握好度,否则地方官员,趁机横征暴敛,可苦了百姓,失了孟哥哥的初心。”费真提醒道。 “那是自然,一斤盐征两文的税,不会贵吧?”皇上说道。 (五) “孟哥哥明智,真儿佩服。”费真回道。 他们回到狐仙客栈,早有一老一少两位猎人,等在那里,奇怪的是老猎人坐在滑杆上,脚上缠着白布,说是前一天进山打猎,受了伤。 “老儿姓张名修,这是我的外孙叫文明。”张修欠起身,向二人抱拳行礼,说道:“我这外孙,虽住在大邑城里,一年有半年时日,都在我这里,日日随我进山打猎,识别猎物和陷阱,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见到猎物,射之,虽不能到百步穿杨的地步,但要逃脱他的追缉,也很难。”张修见众人望向文明,眼露疑惑之色,忙解释道。 “无妨,既是好手,我们就随他走一走,小兄弟,我等全仰仗你啦。”皇上接口道。 “客气,客气。”现今17岁的文明,说了一句客套话,领着他们向山上走去。 皇上的二师兄段卫,紧跟着他。 刚才,文明与皇上对话时,费真细观于他,见他虎口之间有茧,是一位长期射箭之人,可是他的面貌白嫩,不似长期在野外打猎的肤色,但他目光坚毅,小小年纪,面对威武之人,毫无惧色。 加之他这个年龄,本应去服劳役,而他没去,应该是上交了银钱,如此,他家应是富户,却为这十两佣金,冒险进山,定有蹊跷。 费真看出的问题,皇上早看出来啦,他是胆大心细,心知,自己这边有15人,看这小孩有什么手腕,祸害众人。 (未完待续) 第65章 西岭遇险(三) (一) 山上的藤蔓植物缠绕阻路,前面开路的三五几刀,砍伐后,地面现出小路,虽有杂草,却很浅薄,说明此路并未荒废多久。 “小哥,为啥不走你常走的老路?”段卫跟在文明身后,问道。 “老路有陷阱,此路我一年前来过,虽说陡一点,但这里野物多,猎人来得少,没有陷阱。”文明爬山如走平地,不喘不累,他手握长弓,肩负利箭,腰插短刀,着短衫、长裤、马靴,活脱脱一副猎人打扮。 费真的衣着相对华丽了一些,由于上身穿着蜀锦做的短衫,常被树枝钩住,时不时地停下来,用砍刀清理树枝。 前面快,后面慢,渐渐地拉开了大段距离,待段卫意识到后,他与文明已走到,一处山坳,便立马叫停。 “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过小西岭,你叫他们快些走。”文明停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说。 段卫向回走了20余米,未见他们跟上,便寻到一棵大树,飞身上树,惊起一群鸟。 “小济”,段卫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师弟卿济的名字。 叫声回荡在山谷里。 “来了,走慢点。”应声撞荡山峰,回音遥遥。 段卫等了半刻钟,终于把落后的13人等到,他们走到文明身前,见他傍在石头上,已经睡着了,身旁的松树上,一只松鼠正抱着松果啃食,一眼看见众人,“嗖”的一声跑了。 (二) “小哥,还走,这附近没猎物?”小六子上前问道。 “此地有是有,只怕你瞧不上眼,喏,那树上不是?”文明惊醒后,站起来,向树上一指,只见一只精瘦的灰猴,藏在树叶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小六子抽出长箭,就要射出。 “慢着,”费真和皇上同时叫道。 “这是一只幼崽,太可怜,放过它吧。”费真补充道:“莫要射杀猴子,它们通灵性。” “毛猴是群居之物,你打死一只,仇就结下了,等着二三十只来攻击你,何苦如此呢?”皇上说道。 “两位公子说得有理,前面有凶残的,偶尔下山扰民,公子们何不去打那些猎物?算是为民除害。”文明瞟了一眼费真,说。 “借问小哥,你说的凶残的是啥?”段卫问道。 “走过这个山坳,右边就是大西岭,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寸草不生,却有一种异常耐寒的动物叫雪豹,它终年生活在雪地里,凶残无比,体形大之一倍的羚羊,它都能扑杀,它还常捕食路过的行人。”文明说道。 “这里还有行人?”费真问道。 “听外祖讲,前些年有逃难的,经过这里,翻过大西岭,去吐蕃的吐司那里避难。”文明回道。 (三) “山后就是吐蕃族?”费真又问。 “是,走过这道山梁,翻过那座山岭,大西岭后面,就是吐蕃族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这山上的植被,少有藤蔓覆盖,树叶也是尖而细,比先前的山坡好走,他们行得也快多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眼看太阳已上中天,大家肚里饥肠辘辘,几位护卫拿出干粮,打算分食后再行。 他们刚要吃完手里的馅饼,突然,文明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众人细听,只听“哼哼”声,从左前方而来。 “猪”,文明轻声说道。 15人散开来,围成一个扇形,费真和皇上站在扇中,费真从背上取下弓,抽出箭,放在弦上,随时准备射击。 原来,野猪闻到食物的香味,带着一群仔猪寻了过来,徒见一大群人,怔了一怔,向众人冲过来,费真的箭瞬间射出,由于力道太小,野猪的皮太厚,竟没有伤着它。 费真的一箭反倒激怒了它,它红着眼,嗷嗷叫着,低头、跃步,奋不顾身冲向费真。皇上左手一拉,把费真护在身后,闪过它的冲击,唰地抽出长刀,像狂暴的野猪砍去。 (四) 哪知此猪像身怀绝技一样,躲过皇上那一招“泰山压顶”,从侧面向皇上扑过去,那些半大的猪仔,见母亲与众人恶斗,发出“嗷嗷”的叫声,上来冲撞众人。 场面一下失控,费真帮不上忙,还被小猪拱到地上,说时迟,那时快,阿峰一刀结果了,缠住他自己的小猪,纵身一跃,把正要下口咬费真的小猪,一拳劈开,把费真拉起来,转头一看。 只见二三十名黑衣人,黑巾蒙面,不知何时?将他们围在中间,不由分说,提剑便刺。 “保卫公子”,段卫大喊一声,冲向敌群。 “保护真儿”,皇上大吼道,许久没有施展自己的武学,今日正好练一练,看荒废了多少? 费加、小六子、阿峰围成一个圆形,把费真圈在内中,却不知,这样一来,对方便把费真,当成今日要刺杀的目标,几位高手,弃了其余之人,可着劲向费真杀来。 皇上见状,奋力杀退几人,向费真这边冲来,郭怀明和刘仁拼命挡住,另一面的黑衣人,一盏茶功夫,我方的五名护卫,已重剑倒地。 虽然对方有十余人,毙命于我方的刀剑之下,但是对方之人仍在增加,眼看又要陷入重围之中。 “树上”,黑衣人中,有人叫道。 原来,一开打,文明就爬上了一棵大树,他站在树丫间,见费真陷入危险中,他忘了外祖的嘱咐:“将诸位带到此地后,转身便跑,不要过问别人的打斗。” 文明曾捡到一只幼猴,父母本是不同意他养,但他软硬兼施,硬是把它养了五年,他见费真顾念幼猴,心存善念,对她颇为好感,此时,见对方一高手,冲破人墙,举剑向费真刺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抽箭搭弓,“嗖”的一声,向那人的手腕射去。 高手中箭,放下费真,仰头一看,遂吼了一声。 (未完待续) 第66章 西岭遇险(四) (一) 围着费真的十余名黑衣人,有四人转戈,向树上的文明扑去,我方的劣势稍缓,皇上等人边杀边退,直退在费真身后。 情势异常险峻,敌众我寡,他们边打边向左后方退,那里丛林密布,便于脱困。 哪知后退二三十米后,身后则是万丈悬崖,上部峭壁耸立,下部绿植覆荫。 前面是追兵,后面是绝壁,无路可行,只有生死一搏。 “兄弟们,拼了。”皇上大吼一声,率先向围上来的黑衣人冲去,他左砍右挑,上劈下刺,一把龙泉剑,舞得虎虎生威,他以一敌十,近身之人,非伤即死。 俗话说“困兽莫斗”,余下的八人,持刀的,用剑的,奋力向对方杀去,费真站在原地,拉弓上箭,射向远处的敌人。 我方一鼓作气,把敌人逼退到先前的战场——两峰之间的山窝处。 费真亦毫无惧色,身上的箭用完,就搜地上之人的箭,她豪情陡增,拼死一搏后,射出去的箭也有了力道,接连射伤多名黑衣人。 一下子,倒下的黑衣人就有二十余人,不过,黑衣人像是杀不完,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 (二) 关键是,对方一阵慌乱后,领头的一句,“擒贼先擒王”,霎时,数名黑衣人又向费真这面冲。 瞬息万变之际,费真疾退,刚靠住一棵树,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拉到树后,拔腿就逃。 费真一瞧,拉着自己逃跑的是文明,之前,她对他有所怀疑,黑衣人突袭他们时,她以为他带他们进入了埋伏之地,乃奸佞之人,后来他躲在树上救她,方知他亦正亦邪,对自己没有恶意,便随着他逃,文明带着她七弯八拐,甩掉追踪的黑衣人,一下消失在丛林中。 他俩向大西岭跑了一会,见无黑衣人跟上来,费真便寻了一块石头,坐下喘气。 “在下,谢过文公子的救命之恩。”费真抱拳说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足挂齿?”文明回道:“敢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费”,费真回道:“话虽如此,但文公子面对强敌,救人于危难,品行高洁,小生佩服得紧。” “费公子,我们还是走吧,待对方追近了,你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文明上前拉起费真欲走。 费真突觉不妥,甩开他的手,说:“我俩还是等等,过一会,回转找孟哥哥他们。” (三) “费公子,他们杀的是你,你跑了,你的朋友们方会安然无恙。”文明劝道:“你听,那边的喊声小了很多,再说,你没武功,箭术也很烂,你过去帮不上忙,反而招祸。” 费真略微一想,恍然大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而黑衣人频频要杀她,是对方认错了人,还是真的针对自己? 如若认错人,她这一跑,皇上便安全了,若真的针对自己,也应该赶快逃出险地。 于是,她毅然跟着文明爬大西岭,山上越来越冷,刚才一通急走,身上出了汗,湿了内衣,经风一吹,冷得她牙齿打颤。 “不知费公子年岁几何?”文明在前领路,不知费真冷得不行。 “十,十八,”费真的话音发着抖。 “费公子嘴唇紫乌,可是发冷?”文明转身一看,问道。 “越来越冷”,费真哆嗦着。 文明脱下外套,递给费真说:“费兄快穿上,这山上,本就呼吸不畅,如若感冒,会要人命的。” “不可,文公子,你这样,若犯病,倒叫我心难安。”费真双手一推,拒绝道。 “我常在这山里走动,早已习惯了这气候,不会犯病的,费兄放心。”文明把衣服往费真怀里一塞,说:“若兄不弃,小弟今年十七,可否认下我这个弟弟,咱们歃血为盟,永世交好,可否?” (四) “愚兄也有此意”,费真坦然道:“只是这山上……” “这个不难,待我们越过此山,逃过追杀,再烧香结拜,可好?”文明说道。 “甚好,文弟思虑周全,愚兄佩服。”费真回答道。 此时,费真方才爽快地穿上文明的外衫,因怕若过度推让,引起文明的猜疑。 两人又爬了一程,山上下起了雨夹雪,他俩不敢停下来,文明捡了一些枯枝,用头绳拴好,刚好一手能握住,用火石点燃柴火,递给费真,一可取暖,二可防雪豹的攻击。 他们走到大西岭雪线处,只见光秃秃的雪山,无一杂草树木,在一黑漆漆的石头缝里,两点碧绿在闪着光,粗略一瞅,费真以为那是青草。 “快走,那是雪豹,”文明在费真的指引下,发现雪豹已经走出石穴,向这边缓缓而来。 费真慌了起来,她一手拿着一个火把,既要往前走,又不能跑,以免激发雪豹的兽性,反倒追杀他们,还要时刻关注着雪豹的一举一动,以防它的突袭。 文明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抽出佩刀,强自镇定地说:“莫怕,莫怕,它若冲过来,你用火把对着它,动物都怕火。” (五) “好,”费真回答道。 “在动物面前,莫要现惧色,你若害怕,它有感觉,行动要不急不缓。”文明吩咐道:“费兄走前面,我来断后。” 虽然,费真后脊发冷,但却昂头挺胸,大步走在前面,这样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翻过山坳,走到大西岭背后,许是他们手里的火把,吓得雪豹,没有跟上来。 顺着大西岭后山向下,再翻过两座小山峰向西,便是一片草原,那里住着吐蕃族和羌族,那里的人善骑射,但是民风淳朴,崇尚佛学,家家信佛念经,若是到了那里,两人方能安全。 此时,天色已暗,加之草原上有狼群,经常被牧羊人赶到山中,为稳妥起见,两人决定在这山上过夜。 “前方不远处,有一岩洞,猎人常在那里过夜,今晚不妨在那里安歇。”文明告诉费真。 “一切听贤弟安排”,费真答道。 文明让费真一边走,一边捡拾枯枝枯草,走到那一个山洞时,天已完全黑下来。 山洞前有一块巨石,遮住了洞口的2\/3,石头上堆满杂草,几乎把整个洞口堵住。 文明上前拨弄杂草时,听见洞里有沉重的呼吸声。 “谁?”文明抽出佩刀,大喊道。 (未完待续) 第67章 生死与共(一) (一) 时间好像凝固了,洞外的两人吓得不敢进去,洞里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贤弟,里面不是人吧?”费真站在石头下,小心说道。 这倒提醒了文明,他说:“费兄说得对,若是人,早已出声了,若是动物,怎会爬到人住过的山洞里?” “是否是受伤了?”费真问道。 “有此可能”,文明说道:“待我进洞一探”。 他弯腰从筒靴里抽出一把匕首,递给费真,说:“费兄在外多点一个火把,等我。” “贤弟,里面不会是狼和熊吧?你可要小心。”费真嘱咐道。 “无妨,里面的动物,定是受了重伤,否则,我们停了这许久,它早冲出来了。”文明边说,边扒开洞口的草,边往洞里钻。 “这么多血”,费真蹲下点火把时,发现地上一溜血迹,伸向树林,此时,她方才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刚才路黑,加上行得匆忙,两人没察觉到血迹。 “费兄,进来吧,是一只受伤的狼。”文明在洞里喊道。 (二) “等一等,我要把这血埋起来,不然,动物的嗅觉最是灵敏,别的动物循味而来,今晚,我们可要葬身于它们腹中了。”费真回答道。 她正一点一点地,用匕首翻土埋血迹,文明从洞里爬出来,喊她:“快进来吧。” “我们找一些大石头,把洞口堵住,这腥味,恐怕它们早已闻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文明补充道。 他们把枯草丢进洞里,然后用石头堵住洞口,进入洞内,洞里有四席之宽,堆了很多枯草,一只狼睡在上面,左腿两拳大一块皮全被撕裂,伤口在往外渗着血水。 他们把火堆移在洞口处,一怕引燃洞里的枯草,二怕烟灰落在狼的伤口处。 文明从他那鼓鼓嚷嚷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卸下腰间的刀鞘,放在狼的脖子上,让费真一手按住刀鞘,一手按住狼的身子,他要给狼治伤,包扎伤口。 见费真近身,那狼甩掉刀鞘,突然坐起来。 “莫怕,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乖乖躺下吧。”费真微笑着,温和地说。 (三) 那狼,好似通人性,竟然温顺地躺下,费真左手用刀鞘按住它的颈部,右手不断地搓揉它的腹部,文明把酒倒在瓶盖里,均匀地洒在狼的伤口上。 “贤弟,用我的金疮药吧。”见文明在他的“百宝箱”(裤兜)里掏药,费真从怀里,摸出一盒金疮药,递给文明。 文明拿在鼻下闻一闻,说一声“好药”,便细细地在伤口上,抹上厚厚的一层药膏,然后用费真递上的,蓝色的锦帕,把伤口包扎好。 一切弄好后,费真把刀鞘还给文明,只见狼眼里,流出两行泪水。 “真勇敢,你竟然没哼一声”,费真用手摸摸狼头,安慰道。 那狼径自闭上眼睛,乖巧地任由费真抚摸。 “奇了,费兄,这狼能听懂你的话。”文明奇道:“你这样,似一十足的老猎人,可看你的装束和脸蛋,特像一介书生。” “狼是最通人性的,我家曾养了一只狗,是狼与狗杂交而生的,有一年,我哥在河里玩水,突发山洪,瞬间被冲向下游,是那条大黑,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托住我哥,费力地拉倒岸边,它自己却被水冲到很远的地方,我们找到它时,它已经,它已经……”费真明亮的眼里溢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费兄,给,”文明从怀里摸出手帕,递给费真,他赫然发现,费真的耳朵上有一小洞,问:“咦,你耳朵。” “怎么啦?”费真拂了拂耳朵。 (四) “哦,有一根草叶,我来吧。”文明若无其事地回答说,心里却大吃一惊,“费兄是女的?难怪。” 文明把身上绑的干粮取下来,拿给费真吃,两人身上都带着水囊,喝完水后,他又把干粮和水喂给狼吃。 恰在此时,洞外有动物,使劲拱着石头,有一块石头被拱下,露出一个小洞,箭不容发之际,文明跑上去,拿起一根火棍,向那动物刺去,嗷的一声,那动物摔在地下,地面为之震动。 “熊”,两人叫出声,真是祸不单行,狼的血腥味,引来了山里最强大的动物。 熊是靠味觉生活的,它的视力几乎为零,由此,民间称之为“熊瞎子”,它怕火,不敢靠近。文明把掉在洞里的石头,又堵上,向洞口的火堆添了很多柴,让火越燃越旺,既保持洞内的温度,又让外面的动物不敢擅进。 从石头缝里向外瞧,好几双蓝悠悠、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中徘徊,两人挨着火堆坐着,费真斜靠在岩壁边上,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而文明却无法入睡,自从发现费真是女的,他心里的疑团更甚。 “她到底是什么人?得罪了谁?”“如此惊艳的女子,心思纯正,为何那么多人要杀她?” 他想一会儿,回头看一眼费真,越看心里越喜欢,他俩不仅年龄相仿,而且都有一颗善心,这样的朋友,得一足矣。 半夜过后,文明正在迷迷糊糊之际,突听洞外一阵打斗声,好似有人与野兽搏击,他右手拿刀,左手捡了一根燃着的树枝,拔开洞口,只见洞外,站着五个黑衣人。 (五) 他们一手持火把,一手握长剑,头戴黑斗篷,其中一人与他似曾相识。 “怎么,尔等要赶尽杀绝?”文明爬上洞口的大石头,低声叱道。 “逆子,还不过来?”领头的黑衣人说。 “父亲,你怎会在这里?”文明惊得目瞪口呆,问道。 “为父在追杀逆贼,你赶快过来。”其父文州说道。 “父亲,洞里无逆党,你们去别的地方搜吧。”文明说道。 “跟你在一起的就是逆党,你若纵容他,那是灭族的大罪。”文州道。 “一个小女子,怎么成逆党了?”文明回答道。 “你说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是女的?”文州不信。 “小女子何德何能,劳烦各位,深夜辛苦到此。”不知何时,费真醒来,把束发的丝巾解开,一位绝世佳人,亭亭玉立地站在火堆旁。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文州双手抱拳问道。 “小女子姓费”,费真答道。 “给我拿下”,文州一声令下,众人向站在石头上的文明扑来。 “谁敢?”文明猛吼一声,持刀向外。 (未完待续) 第68章 生死与共(二) (一) 五位黑衣人闯洞捉费真,文明挥刀一扫,一招“刀斩飞龙”,竟把冲在前面的一人,拦腰斩断。 “你这个逆子,我今天要你命,免得你祸害我全族。”文州气势汹汹,骂着跑上来,其余三人见状,心想:头领要杀自己的儿子,让他父子相残,我等进去捉人,把她带到张节帅那里,便是大功一件。 文明斜眼扫着三人,见他们进了洞,在文州面前虚晃一招,急忙跃进洞里护费真。 “慢着,你们不是要抓我吗?我跟你们走,放过文公子。”费真冷冷地说道。 “费姑娘睿智,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费真近前的一位,上前来拿她的虎口,费真迎上他,右手一插,手中的匕首,瞬间刺进对方的胸膛,黑衣人抽搐着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一团黑影从费真的后背闪过,扑向费真左后方,挥剑刺来的那只手,哐当一声,长剑落地。 文明追上第三位黑衣人,从其背后一砍,左脑袋被他砍掉,也倒地呜呼了。 见此情形,长剑落地的黑衣人抓起剑,转身欲逃,被文明追上,一刀结果了性命。 (二) 文州站在洞外的空地上,早已剑入剑鞘,毕竟是自己的独子,在利禄和亲情上,他选择了后者,是以,他放任文明杀了自己四个下属,他深知要想保住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做到。 “记住,这几日,你未见过我,我未见过你,莫要往回走,去桑加罗土司处待一阵。”文州说完,掉头就走。 危险既除,两人松了一口气,但一见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两人心里有些后怕。 “救命之恩,愚兄来日必报。”费真说道。 “费兄,哦,不!”文明话出口,却不知,如今该怎么称呼费真才好。 “你与我相识于危难之中,承蒙贤弟不弃,我当永为尔兄,你当永为吾弟,愚兄有你这样义薄云天的贤弟为傲,我们就在此地,撮土为盟,如何?”费真问道。 “好,恭敬不如从命。”文明爽快地应着,两人把尸体挪到一旁,腾出空地,垒上一小土堆,各持三条细树枝,点燃祷告上天:“我费真,我文明,今结为兄弟,相扶相携,不离不弃,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厚土,明鉴此心,若有违背,天人共诛。” 说完,两人把细树枝插在土堆上,恭敬地拜了三拜,起身相视而笑。 天刚微亮,两人便启程,向小金山桑加罗土司那里出发,按下不提。 (三) 话说皇上这边,双方正在酣战,对方一声呼哨,有人大叫:“点子(被刺杀的对象)跑啦,扯乎。” 须臾间,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儿,真儿呢?”突然停下来,皇上环顾四周,不见费真,急道。 “公子,费真被文明救走了。”阿峰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回答。 “不妥,那小子,定是歹人,是他把我们引到埋伏圈的,妹妹在他手里,定是凶多吉少。”费加说道。 这时,从树上飘下段卫,黑衣人一撤退,他飞上树,查看他们向哪里退去? “公子,他们向南撤去的,南面是雅州,永平军驻地。”段卫来到皇上身边,说道。 “难怪,张业,贼心不死,今日之事,他们早有安排。”皇上说道。 原来永平节度使张业,是李仁罕的外甥,两人多次设计、蒙害先皇和当今皇上,先皇登基不久,尚未处理两人就去世了, “西岭镇不能回,我们的行踪早已被反贼探知,只能往北走,先逃出去再说。”刘仁说道。 “不行,先找到真儿再说。”皇上急道。 (四) “公子,还是先走吧,先前的那些人,明显是针对公子您的,错把妹妹当成了您,他们才撤的,若他们抓住了妹妹,发现她不是您,定不会马上杀她,至多用它来要挟您。”费加说道:“我留下找他,公子还是快走,若他们醒悟过来,杀一个回马枪,我们就来不及啦。” “段公子说得对,看文明在树上一箭射伤黑衣人,他与他们不是一伙的。”段卫上前劝道:“再说,文明这孩子,熟悉这山林,知道怎么应对危险,公子安全了,费娘娘才会安全。” “公子,把刘仁、卿济、段公子三人留下,找费娘娘,余下的人,赶快往北走,晚了,怕朝廷有变。”段卫又道。 皇上还在犹豫,段卫上前拉上他就往北走,他们走了两天,才穿出山林,到达灌口的驿站,在驿站选了六匹快马,风驰电掣地赶回了锦城。 此时,前朝和后宫乱成了一锅粥,皇上一踏进宫,先到勤政殿,这大半夜的,朝中重臣赵季良,赵廷隐,李仁罕,张公铎都在殿里议事,在大殿门口,韦安康跪迎皇上,皇上拉他到一边问情况,韦中郎将悄声奏道:“圣上走的当日下午,李仁罕借口奏事,来宫里找皇上,被搪塞过去,第二日一早,他又去找,并赖在勤政殿不走,后来还扬言,皇上被奸佞之臣挟持,他要传令天下清君侧,皇上,回来得及时呀,他们还在殿里呢。” “皇上驾到!”常公公尖声一喊,勤政殿坐着的诸人一下站了起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趴在地上,给皇上行过大礼。 “诸位爱卿,平生。”皇上坐上龙椅,说:“赐座。” “诸位爱卿,天色已晚,有何急事,尚未归家?”皇上见大家坐下,问道。 “皇上,李大人说您被奸人挟持,要领兵勤王。”赵廷隐率先答道。 “我朝文治武昌,哪来的奸侫之人?李爱卿多心了。”皇上笑道。 “敢问皇上这几日在哪里?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一时之间,突然没有踪影,为臣担忧得紧。”李仁罕回道。 “朕去微服私访了,朕登基两年,不知民情民意,怎么,李爱卿,这样也不可吗?”皇上笑着问道。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纵使需微服私访,也要把前朝之事,安排妥帖,我等臣子,也应知皇上的去向,方不能荒废朝政。”李仁罕振振有词。 “李爱卿说的是,朕今后注意就是。”皇上自己寻了一个台阶,才把此事了结。 (未完待续) 第69章 救助之路 (一) 皇上好不容易打发走一众大臣,传中郎将进门,正欲安排救费真之事,太后闻讯赶来,让一等闲人出殿候着。 “皇帝呀!你一国之君,消失了四日,国不成国呀。”太后一屁股坐在软椅上,说:“听说李仁罕都要兴师勤王了,你到底去干什么啦?” “母后莫要着急,儿臣不是回来了吗?”皇上宽慰道。 “费妃呢?她在哪里?”太后问道。 “费真母亲卧病在床,她回家照看母亲去了。”皇上临时编了一个谎言。 “皇帝,哀家是过来人,年轻人你情我爱,情有可原,可你是一国之君,你不只是费妃的夫君,还是我大蜀的掌舵人,你若只有儿女情长,大蜀这艘船,不知何时触礁。”太后摇着头叹气:“为君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皇儿呀,这个道理你懂吧?”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儿臣去微服私访,也是为天下百姓。”皇上争辩道:“儿臣不走这一趟,哪里知道,朕辛苦制作的劝吏令,县衙落实了多少?母后,您老放心,这天下是父王打下来的,父王临终的托付,儿臣一刻也不敢忘。” “母后,夜已深,儿臣派人送您回去安歇。”说完,喊一声:“来人,送太后回殿休息。” 太后无奈,起身便走,她前脚刚出门,韦中郎将后脚就进了殿,听皇上差遣。 (二) 在救费真这事上,自从发现费真失踪那刻起,皇上就没有停止思考过,费真失踪之事,不能外传,否则有损她的名节。 他首先想调禁卫军寻找,但李仁罕是禁卫军首领,肯定会惊动他,打草惊蛇事小,若他借此生事则得不偿失。 虽然,皇上不畏惧打仗,只是没有十足的胜算,这仗就不值得打,到头来,被生灵涂炭的还是百姓。 其次,他想到师父徐全,乃青城派掌门人,他手下弟子众多,广布天下,可是师父在外游历,半月前,曾来信,说去了东海蓬莱岛,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今,唯有岳父住在锦城,他让中郎将立刻出宫,去黄龙溪,找到岳父,让他连夜进宫,有急事相告。 待费真的父亲费之识,到勤政殿时,天已微曦。 皇上让常公公把早膳安排在勤政殿,他与岳父一边吃一边谈,费之识年近五十,乃全真教剑术高手,他学识渊博,文武全才,一听说爱女失踪,心里焦急,匆匆吃过早膳,告别皇上,就要离去。 “岳父且慢,”皇上也急,叫住岳父,说:“我大师兄姓虞,现在青城山代师父管事,我已飞鸽传书,让他派十位门人,跟着岳父找人。” “皇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身一人就够了,人多了,怕引起对方的警觉。”费之识回道:“我有徒弟徐敢随行,只是望皇上,给我四匹快马。” “那是自然”,皇上让中郎将带岳父去牵马,并将费之识和徐敢送出城门。 (三) 两人快马如飞,不到中午就赶到西岭镇,他们把马寄养在狐仙客栈的马厩里,进店向老板打听消息,刚进门就巧遇费加,他正用刀指着店老板说:“这早不烧,晚不烧的,我们的人一进山,他家就着火烧了,人也不知去向。” “客官,你冤枉死我了。”店老板趴在地上,听见开门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费加刚叫了一个“父”字,看见费之识摇了摇头,他硬生生地打住,传圜道:“胡说八道!” 店老板见有了救星,忙道:“客官,您来评评理,他们要去打猎,让我介绍猎人带路,我好心好意,既没收你们的银子,又帮你们跑路,你们的人不在了,怎能怪在我头上呢?” “此话怎讲?”费之识走到屋子中间,拉过一根凳子坐下,说:“小哥,刀剑无眼,收起来,咱们慢慢说。” “老丈面善,定是睿智之人,请您老帮我捋一捋?”费加一本正经,拱手说道。 “无妨,老生游历四方,谈不上见多识广,对方外之事,略知一二。”费之识答道:“若你俩信得过我,咱们坐下谈。” 店老板和费加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费加略叙了上山打猎,带路的猎人,把公子掳走的事。 (四) “公子被掠,猎人的老家在这镇上,我便原路折回,找到他家,哪知被烧得只剩废墟。”最后,费加说道:“他们定是早有预谋,为了抢夺路人钱财,与这老儿沆瀣一气,做下这臜脏之事。” “冤枉呀,公子,我这客栈开了20余年,若做下这不义之举,天打五雷轰。”店老板“啪”的一声跪在地上,诅咒发誓道。 “起来吧!老身信你。”费之识说:“这位小哥,你说你公子打猎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失脚掉下悬崖?或许掉入猎人的陷阱,拟或是走错了道,已经走出了这座山?” “这样吧,老身信佛,欲去吐蕃游历,正想翻过这座山,向西去,你若愿意,何不跟我走一遭,去那边寻寻。”费之识又道。 “对对,公子,翻过几座山,那边就是草原,说不定,你公子去草原了。”店老板说道。 “有可能去北边和南边了,你家公子不是此地人,不辨道路,也是有的。”费之识说道。 “北边和南边都寻了”。费加说道:“我只好跟老丈您一起,去西边寻一寻。” 他们备上干粮,带上水囊,中午就上了山,路上费加告诉父亲,皇上的师兄刘仁和卿济,向南去都两日了,如今未见消息,定是没寻着。 “皇上是从北面返回的,如今,只有西面没找了,我们慢慢地找过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费之识深叹一口气,说。 “师妹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徐敢劝慰师父说。 (未完待续) 第70章 逃难之路 (一) 话说,文明听从父亲的劝告,打算去吐蕃,桑加罗土司那里暂避风头,桑加罗是吐蕃的女土司,10年前,曾被另一土司名唤嘉措的追杀,被文明的父亲文州碰见,后者拼尽全力,拔刀相助,杀死了嘉措,自己也因此受伤,在藏区养伤一月,方才痊愈。 藏人义气当先,后来文州遇难,跑到桑加罗处,在那里住了一年。两家结成生死之交,一直互有往来。 四年前,文明去过桑加罗家,今日,他带上费真去那里避难,临走时,他从一具死尸身上,搜走剑和箭,让费真挂在身上,又和她一道,把狼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把四具尸体拖在狼的身边,让狼在饥饿的时候,可以饱食。 他俩急急上路,不到一个时辰,就下到山的半腰,前面荆棘覆地,已无路可寻,文明用刀劈开蔓枝,寻找旧路。 不到半刻钟,他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加之没吃早饭,早已饥肠辘辘。 “贤弟,这样下去,我们定会累死的。”费真说:“不如,先填饱肚子,再想他法。” “费兄高见,我先射几只鸟,烤熟充饥。”文明回答。 于是,费真拾柴点火,文明就近打下两只野鸡,开膛破肚,架在树枝上烤,一刻钟后,香嫩的鸡肉进了他们的胃。 (二) “贤弟,我们目的地是否是正前方?”费真一边吃,一边问。 “不错,是前方。”文明回答道:“翻过前面那一座山,后面还有一座山,就能望见茫茫草原,我13岁那年,与外祖走过此路。” “我们现在是沿着左边的山脊走,可否走右边的?一看左边少有人行,或许大家都往右行了。”费真说道。 “费兄有理,只是右边的山极陡,不甚安全。”文明回答道。 “只要有路,走慢一点也无妨,总比重新开路要快得多。”费真说道。 于是,两人转而向右,果真,他们找到一条道,路途陡峭,道路湿滑,费真抓住路旁的杂草,小心地往前移,还是摔了几跤。 文明在前开路,走一步,回头看一眼费真,见费真用手抓路旁的丝毛草,心说糟糕,费真的手,已被野草锋利的边缘割伤,一条条口子,往外渗着血,惨不忍睹。 “怪我,没有及时告知费兄,这种丝毛草抓不得,它像刀剑一样锐利,徒手莫要抓它。”文明停下,给费真上药,从衣衫上撕下棉布,给她包扎。包了厚厚的一层,又把左手也包起来,说:“现在你可以抓草,但是要小心,莫要抓到刺了。” “愚兄明白”,费真回答道,心想这山里,真是危机四伏,明面里的草木,暗地里的动物,还有追兵,哪一样都不是等闲之辈,需万分小心才是。 (三) 他们行了一个时辰,走到与前山的垭口处,路断了,只见眼前,一悬崖高约十丈,横亘在他们面前。 “无路了,怎么办?”文明问道,他们俩沿着悬崖细细查看。 “这里,你看,此处的石头与别处不一样,很是光滑,好像经过打磨似的。”费真说道。 “一直到下面,也是这样的,定是有人从这里上下。”文明兴奋地说道。 此处的悬崖边,有一棵大榕树,文明用刀扒开树下的杂草,发现一根极长的悬梯,悬梯的一端,固定在如腰粗的树根上,文明把它取出来,顺着悬崖放下。 “费兄,我先下,试试这悬梯。”文明从小练有武功,这十丈高的悬崖,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费兄,我上去接你。”文明在谷底喊道。 “不用,我慢慢下来。”费真勇气可嘉,虽然手掌受伤,也强忍剧痛,抓牢悬梯的横木,一步步倒退着,下到谷底。 “贤弟,此处能下不能上,定有猫腻。”费真说道。 文明也很疑惑,他拉起费真就跑,想着赶快逃离险地。 (四) 却不知悬崖上,文州悄悄地拉上悬梯,把它藏回原处,原来,上山不用悬梯,往前走10米,有一处小道,从上往下看,不堪清晰,从下往上看,则一目了然。 从此,下山的路,好走多了,两人少年心性,一路往下跑着,到太阳西沉时,他们又翻过一座山。 最后一座山就在眼前,依费真的心思,不如一鼓作气,走出此山。 “不可,费兄。”文明说道:“这路看似很近,走起来,定需大半日的功夫,这里的狼是狼群,厉害着呢,我们需在天黑前,找到住的地方。” 他们边走边找,文明耳聪目明,率先发现一个草编的篱笆,斜靠在山崖边。 他俩走过去一看,发现篱笆遮住的是一处山洞,只是洞小且浅,洞口像猴子的嘴巴,特别宽大,洞前堆放着木灰,说明曾有人在此处住宿过。 “就这里吧,我去打两只野鸡,费兄把柴火升起来。”费真口里应着,在洞周围拾了一堆柴火,点燃后,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脚上的疼痛感又涌了上来。 费真此生,从未一次走过这么远的路,一路行来,脚底打起了泡,泡又磨烂,刚开始疼得难以忍受,她一直咬着牙不说,后来麻木了,反倒觉得不痛了,谁知一停下来,却苦不堪言,她脱掉靴子,发现里面穿的布袜,已经被血染红了,她想脱下,那肉和袜粘在一起,轻轻一扯,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会这样?费兄为啥不早说?”不知啥时,文明手拿野鸡,怔怔地站在那里,说:“都怪我,之前见你一瘸一拐的,还以为是山路不平,对不起,费兄。” “无妨,贤弟,我们这是逃难,一点小伤,何必介怀。”费真心下歉意,不管不顾地用手一扯,把袜子扯下来,苦着脸笑道:“贤弟,你看没事,等会儿上点药就好了。” 另一只脚,她也照本宣科,如法料理,文明用酒精给她消毒,疼得她龇牙咧嘴,嘘着气开玩笑:“贤弟呀,你疼惜愚兄,也疼疼愚兄的脚吧。” 上好药,吃过烤鸡,文明又去附近捡了两捆柴,把火堆燃得旺旺的,费真累了,斜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文明坐在火堆旁,望见树林里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害怕得握紧刀柄,他把篱笆拉近,偶尔丢一根燃烧的木棒到篱墙外,听见树林里,瞬间响起唏唏声,渐渐地也不感觉有多吓人。 他就这样逗弄着狼,打发着时间,过了许久,突然,他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从对面山下上来,又看见一排火把,蜿蜒着走向山洞。 (未完待续) 第71章 藏家患病 (一) 真是前路多舛,刚摆脱追兵,逃离险地,另一队人马,又奔他们而来,不知是敌是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好如此。”文明疲惫不堪,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方能振作精神,他走出篱笆墙,双脚呈八字形站立,右手握刀,刀刃向外。 等火把靠近,文明方瞧得分明,对方诸人乃藏人打扮,头戴“甲下”——一种高二十厘米,翻檐的小圆帽,上穿无扣刺绣短衫,腰束绸带,下穿宽松纯色的裤子,被皮靴的上部罩住,脸色黑红,双目炯炯有神。 “阿金给拉(给拉:对长辈的尊称)”,文明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是,桑加罗吐司的管家阿金。 “少爷,老奴来迟了。”阿金点点头,对文明说:“阿金奉吐司大人之命,前来接应公子。” “您看,是现在上路,还是天亮再走?”阿金问道。 “阿金给拉,等一等。”文明回到洞里,见费真已醒,正在束自己的长发,把它绾成一个男髻。 “走吧,贤弟。”费真捡起一根木棒,当做杵路棍。 “这样不行,我背你。”文明抢过她的木棒,蹲下身,把她背在身上。 (二) “这样不妥吧?”费真用力推开他,毕竟,作为皇上的爱妃, 迫不得已,在一洞里共处两晚,已经有违伦常,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背着走,名节尽毁事小,皇上的面子何处安放? “费兄,这个时候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文明劝道:“你的脚能走路吗?你不让我背,出了这篱笆墙,久拉(藏语,哥哥)也会背你。” “愚兄我能走”,费真忍痛向前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 文明默默向前,把她扶起,背在自己身上,走出篱笆墙。 众人见文明身负一人,想帮着他驮,文明一一谢绝,走了一程,他体力不支,把费真放在路旁的石头上,靠在一边喘气。 阿金管家见状,叫随从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杆:两边用树棍支撑,中间用绳索密密地缠着,两头再用木棍扎牢,一前一后两人,把木棍放在肩膀上,抬着走,这样步伐快了,当晚就来到山脚下。 一行人骑上放在这里的马,天刚亮就到了桑加罗土司的官寨,官寨位于罗带河河畔的东岸,海拔近2600米,前瞰罗带河,后倚龙门山,有龙盘虎踞之势。 桑加罗亲来看望两位小辈,见费真的脚伤得厉害,马上让在寨里的藏医给她医治,给他们备好饭食,让他们饱餐后休息。 (三) 文明无睡意,到大厅叩谢土司大人。 “莫拉在上,受晚辈一拜,”文明恭敬地磕头,说道:“晚辈离别四年,时常挂念莫拉,今见莫拉身体康健,精神矍铄,晚辈欣喜万分。” “这小子嘴越来越甜,我是越来越喜欢,快起来,坐下说话。”桑加罗大笑两声,说道:“我接到你父亲的飞鸽传书,马上派人去接应,没有误事吧?” “莫拉大恩,晚辈铭记于心。”文明再次跪下,叩首道。 “我和你父亲乃是莫逆之交,无须多礼。”桑加罗说:“不过,你那位脚受伤的阿妹,可是你的心上人呐?” “莫拉圣明,怎知她……”费真的性别,被桑加罗一眼看穿,让文明有一点惊慌无措。 “你们汉人有一句谚语,叫姜是老的辣,哈哈,她穿上男装,就是男人呐?”桑加罗笑道。 “莫拉英明,能否给我一间住房?”文明聪明,马上提出要求,不让费真为难。 “那是自然,你们俩多住一些时日,我的地盘,想去那,给管家阿金说。”桑加罗说道,转头吩咐家奴,带文明去他的房间。 (四) 文明两天两夜几乎没合过眼,确实困得不行,倒在柔软的床上,来不及盖被子,他已进入梦乡。 这一觉,他一直睡到晚上擦黑,他醒来后,去隔壁费真的房间,见费真脸染红晕,还在沉睡,叫了一声:“费兄”。 费真未醒,嘴里却念念有词。 “费兄,你睡了一天了,起床吃饭。”文明摇一摇她。 仍未见她醒来。 他用手摸费真的额头,这一摸,吓得他跳了起来,“这么烫,费兄,你怎么啦?” 屋里的响声,惊动了在屋外伺候的女奴央宗,她跑进屋,由于常与汉族往来,她不仅能听懂汉语,还能说汉话,文明让她去请医生,她却报告了桑家罗。 桑加罗让她去请藏医,自己先到了费真的房里。 “怎会发烧呢?这可要了命。”桑加罗说道:“你们汉人到我们这里,最怕发烧,原本这里地高气不顺,一发烧就无法呼吸,会憋气而亡。” “求莫拉救命”,文明一听,竟哭了起来。 “来人呐,拿酒来。”桑加罗叫女奴拿来酒,用白巾浸润后,敷在费真的额头上,以此来降温。 “别哭,把她的手拿出来,也敷上酒。”桑加罗吩咐道。 (五) 还没做好这一切,藏医提着药箱来了,他让大家出去,与桑加罗一起,检查费真的全身,他怕她有另外的伤口,尚未及时处理,引起感染。 检查完后,又仔细查验了费真的双脚,把腐肉刮去,用酒精消毒,换上用蒸馏水煮过的白布包裹。 他见费真的双手裹着布,拆开布条后,发现右手有伤口,手掌肿了起来,定是摸过脏物,受了感染。 他认真清洗她的手伤,消毒后上藏药,并让文明进屋,告诉他:“今晚需留神公子的病情,如若高烧不退,会危及性命。” “莫拉,我应怎么做呢?”文明焦虑万分,手搓衣衫,拖着哭腔问道。 “反复地用酒敷额头,防止她高热抽搐,如若能度过今晚,他方能得救,愿天神保佑!”藏医回道。 “烦劳先生今晚就住在府里,若遇危急,能及时处理。”桑加罗嘱咐藏医,藏医是藏族的文化人,藏人极其尊重他。 “谨遵大人之命”,藏医出了房门,被阿金带去吃饭,安歇。 “贤侄先去吃晚饭,我在这里守着。”桑加罗说道。 “晚辈无胃口,莫拉去吃吧。”文明回答道。 “一个小小的伤,看把你吓得,不想吃饭了?你若不吃饭,怎能有力气守护她,她在生死关头挣扎,你倒先自暴自弃了,对得起她吗?”桑加罗一顿呵斥。 文明只好乖乖地去吃过晚饭,替下桑加罗守在费真身边。 天黑不久,土司的寨门外来了一队人,自称是蜀地过来买马匹的,要求借宿桑加罗的官寨。 (未完待续) 第72章 命悬一线 (一) 话说永平节度使张业,派来追杀,皇上的三路人马,回去了二路,虽有折损,但主将全部回转了,唯有文州一路20人,未有音讯,张业在雅州等了两日,直到锦城的舅舅李仁罕,飞鸽传信,说皇上已安然回宫,他预感事情不妙,叫来谋士梅云平,商讨对策。 “张将军何必慌张?依之前的计谋,我们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让皇上主动责难于我等,现下,如若皇上抓住把柄,有所行动,我们就有起兵的口实了。”梅云平与张业分析道。 “到时,武信和永平两地八州,同时起兵,东西夹击,皇帝小儿的龙椅,就是将军你的了。”梅云平又道。 “若是文州被皇上抓去倒好,如若他主动投靠皇上,皇上知晓了我们的谋划,按兵不动,这个局怎么破?”张业问道。 “文州未有消息,确实难办,现今之法,要找到文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梅云平说道:“将军大可兵分三路,一路飞鸽,向舅父探问消息;一路快马赶去大邑县,打探文州是否留滞于府中,而若他在家,不向主公禀报情况,说明此人有反叛之心,不可再用,应杀之,以绝后患。” “第三路,当年,曾闻文州被蜀将,赵廷隐追杀时,到过吐蕃桑加罗土司处躲难,将军可派一队武士,乔装成贩马的商人,如若他躲在此处,可灭之,倘若他不在,也可换回马匹,以备起事之用。”梅云平口齿伶俐,为张业献上一箭三雕之策。 张业依计行事,兵分两路,寻找文州。 (二) 梅云平能想到之事,文州亦能想到,他深知张业心狠手辣,当初,为了除去孟之祥,张业曾亲手将毒酒送与自己的妹妹——孟之祥的小妾,让妹妹命丧黄泉。 自己与张业非亲非故,不过与孟之祥有杀父之仇,两人都想推翻孟氏江山,目的一样,出发点不同,自己犯不着搭上妻儿的性命。 他暗助儿子下山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大邑,他要赶快转移,留家的小女和内人,事出仓促,他吩咐内人收拾细软时,张业派的人马,早已进城,因是白天,他们围在文府四周,不敢贸然行动。 文州在楼上的窗户里,发现楼下的异动,立马吩咐妻子张氏,带着女儿和家仆,从地道逃出,去茂州投靠姨姐。 文州的内人带着十余人,从位于玉玺河边的暗口逃出来,雇了一条小船,渡河北上,上茂州找其姐丈,他乃是羌族的一位族长,名叫花夏,按下不提。 文州在楼上,等了约两个时辰,估摸着妻儿逃远了,便打开窗户,倒上茶水,小酌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一剑寒光向他的颈部袭来,他头偏身挫,一气呵成,躲过了一剑,立刻抽剑反刺。 “叛徒!还不束手就擒!”只见张业手下第一猛将,名唤林未的,剑光一抖,源源不断地刺来。 “林兄,可否听我一言?”文州不是他对手,被他凌厉的攻势,击得连连后退。 “有屁快放,本将军让你当一个明白鬼。”林未收剑而立,斥道。 (三) “小人全家跟随张将军多年,从未生反叛之心,为何林将军一来,一语未说,就要小人的贱命?”文州拱手问道。 “将军交付的任务,你未完成罢了,为何不复命?”林未道。 “我等拼尽全力,二十人,仅余我一人,得以生还,事未成,让小皇帝跑了,想到我儿参与此事,皇帝早已知道,定会追查,若让他顺藤摸瓜,查到张将军名下,小人的罪过就大了。”文州回答道:“如此,小人便赶回大邑,欲遣散家人,可是回家一看,家人也不知去向。” “果真如此?你便与我,同去张将军处,解释清楚。”林未说道。 “那是自然”,文州脑子疾速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躲过这一关再说。 “林将军,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将军允准。”文州请林未坐下喝茶,说:“将军能否等一等,小人去邻里打听打听,看有无内人的消息?” “你想逃?我警告你,莫要生歪念。”林未重重地放下茶杯,说道。 “小人哪敢,林将军不信小人,那就屈尊与小人一起。”文州回答道。 林未想了想,叫上两个小兵,让他们跟着文州。 文州带上他俩,往西边的邻家而去,问了两三家,都说这几日,文娘子未出门。 文州见离林未有百步之遥,趁两小兵不注意,转身往西狂奔,文州武功不如林未,但轻功却高出他许多,待林未听见喊声下楼,只能看见他一个小小的影子了。 往西是西岭镇,文州无马骑,他便往山上跑,半刻钟后,就把林未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林未是一员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智谋不足,他若搜查文州的府邸,便可发现暗道,顺着暗道追踪,抓住文州的内人,就掐住了文州的死穴。 可他偏偏死盯着文州不放。 (四) 文州智力超人,他料定林未会追踪而来,时不时地留下印迹,比如说打一只兔子烤了吃,在山上燃起火堆,让林未跟踪他,又抓不住他,这样一来,妻女便可安全逃离。 再说费真在桑加罗土司寨里,高烧不退,命悬一线,天黑后,张业的另一路人马,扮着商人,来到官寨,要求借宿。 桑加罗信佛,仁慈而宽厚,常有经商的汉人,经过她的官寨停留,补充路途物资,或者借宿,她来者不拒,寨里有一座馆舍,似汉族的客桟,里有数十间房,供经商之人歇息。 十余人吃过饭,选了四个武功高强的人,借助夜幕掩护,悄悄摸近桑加罗的主楼,刺探文州的消息。 领头的叫黎四,他摸到一排房子前,看见屋里亮着灯,有说话声,他从门缝向里瞧,见土司大人正对一藏族中年男子说:“那阿妹长得可俊哪,难怪文明那小子,恋上了她,不让我去替他,就让他守着吧。” “文明和文州有什么关系?”黎四缩回头想,他知道文州有儿子,叫什么名字,他却不知。 “找找再说,说不定文州就在这里。”黎四沿着墙根,向前走了四间房,转弯向右,只见这里别有洞天,有一间房里灯火通明,房门半开着,他摸过去,听了听,未见人声,便闪身进屋,只见宽大的屋里,有一个男孩,脸形和五官像极了文州,“文州儿子”,黎四脑内一闪,举剑向文明刺去。 文明见一人进屋,尚未言语,便挥剑向他刺来,来不及反应,呆呆站在那里,竟忘了躲避。 (未完待续) 第73章 力战狂徒 (一) 危如累卵之际,一块碎银从屏风后,疾驰射出,在黎四剑尖,刚触及文明头部的一瞬间,震歪了剑头,一股旋风霎然而至,逼着黎四后退了一步。 来者竟是费真之父费之识,他左手拉开文明,右手避开剑锋,以“空手夺白刃”之法,抢过黎四的剑,左手一记大力鹰爪功,抓向黎四的面部。 黎四亦非等闲之辈,危急中,他身体向后一倒,堪堪避开费之识的一抓, 左脚一记扫堂腿,攻向费之识的下盘。 两人在屋里激斗起来,要说功力,黎四哪是费之识的对手,只是后者不愿下杀手,心知在别人的地盘,对方情况不明,更想悄无声息地生擒对手,逼问真相。 哪料打斗声,还是惊动了土司的护卫,“有刺客”,顿时寨子里喊声此起彼伏,大家纷纷涌向费真住的小院。 “这里有一个”,“这里有一个”,人们在屋脊上又发现了两位。 桑加罗和她的相公被惊醒,她让相公格桑带着勇士追击刺客,她则匆匆赶到费真处。 此时,费之识已把黎四,逼到了庭院,他见周边的人越聚越多,猛下杀手,一起辟空拳,如排山倒海之势,击在黎四身上,黎四喷出一大口血,摇摇欲坠。 “什么人?胆敢在土司大人处撒野。”管家阿金,衣衫不整,站在桑加罗身边斥道。 两名藏族勇士,上前夺过黎四的刀,把他架住,扯下他的面巾。 (二) “这不是商人吗?为何作此装扮?”阿金问道。 “莫拉,他要杀我。”费之识身后,文明从屋里走了出来,指着黑衣黑裤的黎四说。 “是这位大侠救了我。”文明手一指,双手一拱:“多谢大侠出手相救。” “把这位歹人绑了,打入死牢。”桑加罗命道:“还请这位大侠移步,本土司有事请教。” “桑巴,带一队人马,守在公子屋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桑加罗吩咐完,转身就走。 “大侠,请跟我来。”桑加罗一边走一边说。 费之识紧跟在她身后,原来,他们下午就到了官寨外,先前,他们一路向放牧的藏民打听,没有费真的消息,傍晚时,他们寻了一户藏家寄宿,原是想,若打探不到消息,明日就去别的地方寻找。 恰好,藏家的男主是土司的家奴,土司仁慈,家奴成家后,便可在外修房独居,所以他告诉费之识,土司家来了两拨客人,一拨是两位公子,一拨是做生意的。 费之识让费加和徐敢留下,听候消息,他一人夜探土司寨,进入寨子不久,他便发现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在找什么,他艺高人胆大,撇下黑衣人,挨个房间寻找,找到费真住的小院,见正屋里,有人声,他附耳一听,只听见有人在小声嗫嚅:“费兄,你不能死,你若死了,小弟定不会独活于世。” “说好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费兄你不能死呀,我要你活着。”话声拖着哭腔,听起来很是伤感。 (三) “费兄,是不是真儿啊?”费之识心想:“是了,她出来打猎,定会女扮男装。” 这样一想,他悄悄推开房门,闪身进了屋,屋里烛火虽旺,一来文明过于悲痛,二来费之识轻功精绝,一晃眼的工夫,他便躲在了床幔后的暗影里,透过轻薄的幔帐,费之识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见女儿额头上敷着白巾,闻着满屋的酒香,他知晓女儿在发烧,心疼不已。 他尚未想好,下一步怎么办,黎四却闯了进来,要杀害守护女儿的公子,他出手相救,便出现了之前那一幕。 一到桑加罗的议事厅,费之识倒地就拜:“在下谢过,土司大人的救命之恩。” “此话怎讲?”土司傲娇地问道。 “小人的公子,得蒙大人相救,小生铭刻于心。”费之识再拜道。 “大侠,此言差矣,我救的明明是一位小姐,怎成了你的公子?”土司冷笑道。 “正是小女,小女性情不羁,常着男装,游历四方,不想这次遇险,大人不顾安危,倾囊相助,相救之恩,此生无以为报,若有什么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将粉身碎骨,报答土司大人的恩情。”费之识说道。 “大侠姓费?”土司问。 “是,绝无虚言。”费之识答。 “费大侠,快请起。”桑加罗向前,扶起费之识,说:“来人,上奶茶。” (四) “不好了,土司大人,馆舍着火了。”在厅外的女奴央宗,慌张地跑进来报告。 两人抢出厅来,左边馆舍处,已浓烟滚滚,高原风大又缺水,一小会,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土司大人,地牢在何处?”费之识问道:“他们这是要声东击西,救那刺客。” “费大侠,随我来。”费加罗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叫央宗,叫醒寨内之人救火。 费加和徐敢在藏民家看见山寨着火,心知不妙,跟着主人,赶来赴火。他们在火楼前,没找着父亲,便施展轻功,向未着火的地方跑,跃纵之间,仿佛听见喊杀声。 他们寻着声音找去,在一堵女墙处,发现一个地下通道,打斗声是从此地发出来的,他们蹑手蹑脚,下到底部,向右一转,里面豁然开朗,墙上的油灯明亮,照得地下室如同白昼,里面有一间铁屋,屋里有积水,有一犯人手戴铐子,半身在水里,半身在水面上。 费之识和桑加罗背靠背,正与8名黑衣人缠斗,土司的手背和身上中剑,鲜血向外流着。 费加和徐敢躲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持剑向众人冲去。 “父亲”、“师傅”,两人喊着冲开缺口,与8人混战在一起。 “保护土司大人”。费之识嘴里喊着,一声长啸,一招“长虹贯日”,剑尖直指身旁的4人,再一招“蛟龙出海”,四人中有两人中剑身亡。 徐敢少年英雄,一上来,就用上师父授的绝学,“重阳七剑”,剑剑直指对方要害,刺、扫、拂、挑之间,又杀死两人。 余下四人,欲夺路而逃,被闻声赶来的桑加罗丈夫挡住。 “你们烧我山寨,杀我族人,拿命来。”他一阵猛砍,4人竟抵挡不住,倒地而亡。 清理战场,对方死了13人,桑加罗对勇士说:“拖出去烧了。” “把牢里的,放出来问话。”桑加罗又道。 “土司大人,你治伤要紧。”费之识劝道。 “无妨,这点小伤,不足为惧。”桑加罗说道。 “哈哈哈,想从我嘴里套话,妄想。”牢里的黎四见同伴尽战而死,自己苟活回去,会被张业杀掉,竟咬舌自尽了。 (未完待续) 第74章 土司之怒(一) (一) 桑加罗见黎四自戕而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恼怒之下,她命令卫士关闭寨门,搜查寨内的汉人,全都关进地牢,严加审问,不得怠慢。 “大人,藏汉两家自文成公主以来,早已亲如一家,汉人的奸侫小人毕竟是少数,大人把汉人全抓来,不知要冤屈多少人?望大人三思。”费之识本是文人,有文人的良知和善念,他力劝桑加罗。 又说:“乱世之中,豺狼当道,汉人生灵涂炭,卖妻鬻子,尚无法生存,听闻土司大人,厚爱仁慈,宽容睿智,汉人纷纷投奔于你,希望得到你的庇护,他们尊你敬你,如同敬重自己的父母一样,望大人不要抛弃他们,如同抛弃自己的子女一样。” “不想费大侠,有如此的眼见,桑加罗佩服。”桑加罗说,随即问道:“你可知你女儿为何得罪张将军,以致追杀至此?” “土司大人,您说的张将军是何人?”费之识问道。 “永平节度使张业,大侠与他可有过节?”桑加罗说。 “在下只听说过此人,与他素未谋面,何来的过节?”费之识沉吟道:“大人,依在下推测,众多黑衣人要杀的是,与小女同行的那位公子。” 费之识把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与桑加罗听,她听后,愈发疑惑,之前文州飞鸽传书,说张业要刺杀与文明同行的女子,如今,刺客要杀的是文明,按说,费大侠无说谎的必要,难道文州得罪了张业? (二) 事情太过复杂,桑加罗像坠入迷雾,要剥开它,只好依仗文州。 说话间,有汉人被陆续带过来,一时间喊声、哭声、哀求声、质问声响彻屋宇。 “大人,若因女儿一人,害得藏汉两族失了和气,在下和女儿,愿引项就死。”费之识跪在地上,规劝桑加罗。 “大侠请起,今晚若没有你,我这山寨早被贼人毁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老身无以为报,这样吧,我听从大侠的建议,放这些汉人回去。”桑加罗说道。 “你们要知道,你们汉人到我山寨,放火杀人,依藏律,你们都要受罚,是这位大侠,帮了你们。”桑加罗对抓来的汉人说:“你们要记住他的恩情,若再有汉人做歹事,要及时禀报,定有重赏,我桑加罗,赏罚分明。” “谢土司大人饶命”,众汉人跪倒在地,给桑加罗磕头,转身又给费之识磕头:“谢大侠,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大家同气连枝,相互扶持,理所应当。”费之识还礼道。 此时,晨曦初现,桑加罗处理好伤口,让央宗给费之识三人安排住宿,她回房歇息去了。 他们三人毫无睡意,只想先见到费真,一夜激战,不知费真的病怎样了? (三) 央宗把他们带到费真的小院,与宿卫的勇士说明情况,让他们进屋探视费真。 屋内,文明趴在床沿,正在酣睡,费真已醒,听见开门声,试图坐起来,可是大病初愈,全身乏力,加之右手掌受伤,莫法承力,她挣扎了几下,听脚步声已近,便闭上眼睛假寐。 “谢天谢地!烧退了。”费之识手摸费真的额头,喜道。 “爹爹”,费真猛地睁开眼,欣喜若狂,喊道:“爹爹,你真来啦?” 费真泪水滂沱,一边哭一边说:“我梦见爹爹来救我,果真来了,这不是梦。” “爹爹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所以就来啦,别哭了?你看,还有谁来啦?”费之识把女儿扶坐起来,笑道。 “二哥、徐师兄,你们也来了。”费真擦干眼泪,开心地叫道。 “妹妹”,费加和徐敢同时与她打招呼,徐敢的母亲是费真的奶娘吴娘,他与费真同岁,从小生活在费家,与费真一起长大,情如同胞兄妹。 “贤弟,请过来,我给你介绍。”文明被惊醒多时,他搓着手站在一旁,傻哈哈地笑着。 费真把兄长和父亲介绍给文明,并说:“若不是贤弟拼命相救,小女早已命丧黄泉,再生之德,无以为报。” (四) “费兄,你我既为兄弟,此话不可再说。”文明打断费真的话,说道:“你我既已结拜,你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你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请义父上座,容犬子一拜。” 费之识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笑道:“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是费某前世修来的福分。” 他面含微笑,端坐在文明给他搬来的椅子上,容文明给他叩下三个响头,听到文明饱含深情的一声“义父”后,他取下身上的“重阳剑”,赐予文明,说道:“孩子,这把宝剑赐予你,此剑只许染丧尽天良之人的血,不许沾清正廉洁、忠肝义胆之辈的血,你可记下了?” “孩儿谨记义父的教诲”,文明接过宝剑,立誓道。 “在下连襟缘浅,今日添了两位兄长,此乃三生有幸。”文明正式拜过费加和徐敢,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藏寨歇了一日,次日,费之识催促费加回宫禀报皇上,他和徐敢则留在土司处,等费真康复后再回,让皇上放心,无须挂念。 再说文州,在山中时隐时现,引着林未带着随从,追踪了他五日,他不敢去桑加罗处,便顺着西岭雪山向南,遁入邛崃山区,然后折向北,打算先去桑加罗的官寨,带着儿子,去茂州与妻女会合。 话说张业派出的三路人马,先有京城的飞鸽报信,说皇帝像往常一样,未见异常,再有,林未6日后回来,说文州跑了,他的家人也不见踪影。 最后,去桑加罗土司那一路,6日来,未有消息传回,张业派了三位细作去打探,方知去的14人,全被诛杀。 “小小的一个土司官寨,敢与我斗,我要屠寨,为他们报仇。”张业听到回报,勃然大怒道。 “此仇不报非君子,但是,下官有一计,主公可收渔翁之利。”谋士梅云平说道。 “哦,是何计谋?愿闻其详。”张业问道。 (未完待续) 第75章 土司之怒(二) (一) 永平节度使谋士梅永平,给张业献上一计:谎报吐蕃犯我边界,杀我百姓,奏请皇上兴兵讨伐,皇上若不允,可串通前朝大臣劝谏,还可在锦城制造舆论,说皇上置边疆百姓于不顾,任由小族欺凌,让之痛失民心;若皇上准了,吐蕃乃强悍之族,人口虽少,战斗力强,两强相斗,两败俱伤,我等再起兵兴图大业,一举可成。 张业依计行事,一面叫府衙的掌书记,伪造吐蕃扰我边境的口供,一面飞鸽传信,给在锦城的李仁罕,告知自己的计策,再派出使者,带上告急文书,八百里加急,报告朝廷。 接到边境急报,正是掌灯时分,皇上在芙蓉殿,带着两位皇子,正准备晚膳。 他撂下筷子,一边向勤政殿走,一边让常公公,连夜通知六位顾命大臣议事。 “中原多年战乱,他们想趁火打劫?”皇上坐在软垫上,从刚听到消息时的慌乱过后,他冷静下来,想:“不对,建国之初,吐蕃族没有趁着中原皇帝鞭长莫及之时,趁机打劫,如今,蜀国民富国强,它倒来作乱,此事定有蹊跷。” “传中郎将”,太监小胜子应了一声,跑出门去,把站在门外的韦中郎将,唤进殿。 “皇上,张节帅是李卫事的外侄,此人心思缜密,勇谋皆俱,吐蕃人虽强悍,可是人少,高明之人更少,以张节帅的雄略武功,区区一个吐蕃族,能奈何他?”中郎将看完急报,提出了疑虑。 (二) “之前,皇上叫臣下,暗查暗算皇上之人,很多疑点都指向张节帅,”中郎将又说:“我们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以致他要制造事端,转移大家的目光,掩盖谋害皇上之事。” “张业与李仁罕的司马昭之心,早已昭然于世,可是,如若此事是真的,吐蕃乃是与契丹能抗衡的大族,若他们攻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说道。 此时,六位顾命大臣已等候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 皇上挥手示意,中郎将退过一边,侍立在侧,他与六位重臣,商讨对应之策。 “皇上,雅州是国之大门,西接吐蕃国,南衔南诏国,两国都是强悍之邦,如若处置不当,国之危也。”枢密使王处回奏道。 “王大人说的在理,皇上宜早兴兵,拒吐蕃于国门之外,方能减少损失,此为上上策。”李仁罕说道。 “请问李卫事,何为中策?何为下策?”保宁节度使赵廷隐问道。 “中策是派使节去吐蕃和谈,献上金银财宝,再派一位公主去和亲,可消弭战火,但却失了我大蜀国的威严。”李仁罕睨一眼赵廷隐说:“下策是按兵不动,等着吐蕃攻来,再做抵抗。” (三) “李爱卿的计策甚好,只是要统帅蜀军,派哪一位将军去好?”皇上问道。 “天武军和天雄军有10万之众,离吐蕃最近,皇上何不调两军,天武军从吐蕃北面进攻,永平军从南面进攻,吐蕃再勇猛,也抵不住皇上的两路兵马的夹击,一击即溃,我大蜀国又可趁机扩大疆土,何乐而不为?”李仁罕回道。 “皇上,李卫事计谋好,为何不让你的武信军上前线,你知道前线刀剑无眼,怕折损自己麾下的将士?”赵廷隐站出来,讽刺道。 “你,太过狂妄……”李仁罕反驳道。 “非常时期,我们君臣要齐心协力。”皇上打断李仁罕。 “皇上,依臣看,前方情况不明,还是先派使臣探明情况,再发兵不迟。”宰相赵季良说。 “若延误了战机,宰相可担待得起?”李仁罕问道。 “李卫事,你是我大蜀的功勋,知道打仗打的是国力,应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总要花时间,做好后勤供应,这之前派人查探详情,又误不了时间。”赵季良回道。 “赵卿说得对,去雅州不过半日的行程,先派两名使臣过去。”皇上最后拍板。 第二日一早,费加赶到宫里,听说费真在吐蕃官寨,安然无恙,又听说土司大人救助费真之事,皇上才知道张业的狼子野心,“看来,要想法子及早除掉他们,不然,国家会毁于他们之手。”皇上心道。 (四) 再说,费真在土司处,得到桑加罗的照拂,歇了半月,脚上的疤脱落,已经能下地行走。 为感谢土司大人的救护,费之识这些日子没闲着,他把土司的儿子、孙子还有文明叫来,传授他的武功秘诀,“重阳十剑”。 “重阳十剑”只有十个剑式,讲究快、准、直接,没有花拳绣腿好看,它简单易学,但要领会其中的精髓,成为个中高手,未有十年的功力不行。 桑加罗土司是一位60岁的老人,她承继父亲的爵位,在土司的职位上,坐了25年,她本身好武,半月来,白天,她虚心地向费之识学剑术,晚上则向他请教治国之道。 这之中,文州来到土司处,想带走儿子文明,但文明不愿跟他走,还要拜费之识为师,文州乐意有人管自己的儿子,千恩万谢后,去茂州寻妻女去了。 费真的脚全好后,准备启程回宫的前一天,在土司处,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日,桑加罗见费之识将要离开,心有不舍,想送一幅唐卡刺绣给他,在库房里一找,无一幅唐卡入她的眼,由是,她去唐卡刺绣的巧匠卓玛家,看卓玛有无更好的绣作? 她去时,午饭刚过,卓玛家的门紧闭着,却没有锁死,她推门进去,未见卓玛,便径直往里走,她在卓玛刺绣的大厅里,看到一幅尚未绣完的神图,随意丢在地上。 她原想,卓玛或许在楼上,便走到大厅尽头,沿着梯步往楼上爬,尚未走完,就听见男女的喘息声,卓玛40岁,玛格巴(丈夫)去世未久,有新欢,无可厚非,要知藏族人口稀少,不提倡丧夫的寡妇守节,卓玛能马上找上玛格巴,生下孩子,也是对藏族的一大贡献,只是,桑加罗有一些好奇,这个男子是谁呢? “卓玛,亲亲的卓玛,你可要等着我,不能与别的扎西(男人)在一起。”桑加罗听到声音好熟悉,竟是玛格巴(丈夫)格桑的声音。 “若是土司大人知道了,我可死无全尸。”卓玛说道。 “那个老妖婆,我会想办法除去她。”格桑说道。 “不可,大人,桑加罗土司是一个好人。”卓玛说道。 “她是一个好人,在土司的位置上,坐了20余年,不让与我坐,我早就想杀她,你等着,哪一天我杀了她,让你做阿佳(老婆)。”格桑发誓道。 “本土司就在这里,你来杀呀。”桑加罗忍无可忍,踢开房门,拔出长剑,一剑砍下格桑的半只耳朵。 “阿佳饶命!”,“大人饶命!”,一对苟且男女,光着身子,让桑加罗不忍目视。 “来人,把这对狗男女坑杀了。”屋里的响声,早已惊动待在屋外的护卫,他们冲进来,听桑加罗说:“你们要做夫妻,去天上做吧。” (未完待续) 第76章 土司之怒(三) (一) 众卫士进屋,见是土司的马格巴,不敢动手。 “快把他们捆起来,给我埋了,不然,我把你们埋了。”桑加罗盛怒之下,发出了酷令。 要知,此时的藏族尚处于奴隶社会,土司对辖地的藏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桑加罗的命令,违反常情,他们也不得不照做,于是,4名卫士上前,把格桑和卓玛绑了个结实,簇拥推着他俩向后山走去。 格桑也近60的年岁,一路走,一路求情,说自己的话是哄卓玛开心,不是真要杀她。 “阿佳,我保证不再招惹女人了,若再犯,你再埋我,你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格桑向桑加罗哀求道。 “你真像一条狗,你过去强迫我跟你,你是怎么说的?现在摇尾乞怜,你比狗都不如。”哪知一直沉默不言的卓玛骂道。 “给我把这对狗男女的嘴,堵上。”桑加罗命令道。 “你这个恶妇,老子从未喜欢过你,就是把你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还让老子从一而终,天底下没有你这么……”见服软不行,格桑破口大骂。 不待他骂完,桑加罗抽出长鞭,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抽,打得格桑身上的藏袍成了布条,沾上斑斑血迹,她累得抽不动了,方才停止。 (二) 歇了一会儿,桑加罗挥鞭又向卓玛抽去,此刻,卓玛和格桑嘴里塞着布条,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是哭还是骂? “为何打我阿妈?”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男孩,骑一匹枣红色的马,向山上冲来,他是听见邻居久拉(哥哥)飞马急报,自己策马追来,老远听见土司的鞭打声,便大叫起来。 “怎么?丹珠,你阿妈,我打不得?”桑加罗停下鞭子,指着男孩说道。 丹珠向前,先把阿妈嘴里的破布取出,再抽刀割卓玛身上的绳索,被蜂拥而上的侍卫按在地上。 “土司大人仁慈,为何为难我的阿妈?”丹珠质问道。 “你何不问一问,你这不知廉耻的阿妈?”桑加罗斥道。 “孩儿,你快走,走得远远的。”卓玛叫道:“你阿爸去了,阿妈早就不想苟活,不要管阿妈的事。” “阿妈,阿爸去了,你若要去,我就没有亲人啦,你不要孩儿了吗?”丹珠哭道。 “孩儿,草原上的独鹰,它飞得高,看得远,你要像雄鹰一样活着。”卓玛说道。 “不要废话!快走。”桑加罗命令道。 卫士把丹珠丢在一旁,拉着格桑和卓玛,继续往山上爬去。 (三) 文明、费加、徐敢和费真四人,因明日要告别官寨,今日相邀去看风景,他们刚翻过山口不久,听见来路的吵闹声,便向回转,他们站在山口处,见一行人押着两人,向山峪处爬来。 “快看!那不是土司大人吗?被绑的人,有土司大人的相公。”四人当中徐敢内功深厚,眼力最敏锐,他看得最真切。 4人匆匆向山下跑去,山底处,有听闻消息的,也向山上爬来。 “土司大人,看在我阿爸的亡灵上,饶过我阿妈,丹珠代她受罚。”丹珠向桑加罗哀求道。 “如此执着,我率性把你阿妈,犯下的罪孽告诉你。”桑加罗说道。 “呜呜呜”,卓玛转过头,跪在桑加罗面前,使劲儿摇头,似在哀求桑加罗,莫要告诉儿子。 土司一脚踢过去,卓玛倒在地上,丹珠跑去扶起卓玛,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长的刀,向桑加罗砍去,桑加罗见状,向后猛退,却是因她年岁已大,应对稍缓半步,加之其身后是下坡,她重心不稳,跌倒于地。 几名卫士,丢下被押的两人,纷纷抽刀赶来相助,一时间拦住了丹珠。 丹珠是草原上的勇士,年方18岁,但是彪悍过人,力大无穷,他左冲右突,瞬间,把两位卫士踢下山坡,又是十来招,余下的全都受伤倒地。 桑加罗知道,丹珠是草原上的雄鹰,不敢轻视,抽出长剑,使出刚从费之识处学来的剑术,与丹珠斗起来。 (四) 此时,徐敢率先赶到,一眼看见与桑加罗拼斗的少年,心头一动,怔在那里,未敢抽剑。 “徐公子,快助我,拿下这个叛贼。”桑加罗见来了援兵,连呼道。 “土司大人,能否告诉晚辈?此人有何冒犯?”徐敢手握长剑,问道。 “他要杀我”,桑加罗道:“他阿妈与那贱老头一道,也要杀我。” 她指着被绑的两人喊道。 徐敢立刻醒悟,眼前的此人非彼人,由此,他长剑挥舞,把丹珠杀得连连后退,待其余的三人赶到时,丹珠的身上,已中了五六处刀伤,徐敢怜惜他,未下杀手,每刺一处,都只伤及皮肉。 “住手,住手”,费真和费加见到丹珠,同时喊道。 “孟”,费真的眼角湿润了,向倒在地上的丹珠跑去。 “不是,妹妹。”徐敢拦住她,摇了摇头。 原来,丹珠的眼睛、鼻梁、脸型和那一头粗硬的黑发,与在蜀国的皇上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丹珠的胡子更浓密,脸色呈黑红的颜色。 “把他绑起来”,桑加罗对聚来的卫士说道。 这时,土司的五个儿子,有三人赶了上来。 “阿妈,放过阿爸吧,求求你了。”孩子们不知情由,跪在一排,为父亲求情。 “放过你阿爸,你阿爸却要你阿妈的命。”桑加罗无限悲凉地说道。 “敢问土司大人,要把他们带到何处去?”徐敢问道。 “他们罪该至死,想做夫妻,我给他们挖一个坟墓,把他们埋了。”桑加罗冷冷地说。 要知道,藏民死后不是天葬,就是水葬,那些十恶不赦之徒,把他们尸首埋于地下,让他们不得超生,是对他们罪恶的终极惩罚。 “求阿妈饶了阿爸,儿子们愿代他受过。”三位儿子知晓父亲,做下忤逆之事,不敢细问,只是不断磕头,请求阿妈饶恕。 “哎,”桑加罗长叹一声,如此糟心之事,不能对儿子们明说。她沉思一小会,率性应了儿子,说:“免他死罪,把他逐出官寨,永不得再踏入山寨半步。” “至于这母子,拉去活埋了。”桑加罗命令道。 (未完待续) 第77章 刀下留人 (一) 官寨的藏民,绝大部分人都爬上来围观,见卓玛母子被绑,年老的阿爸、阿妈纷纷去求情。 “土司大人,饶恕她吧,她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绣女。”地上跪着一排年老的男男女女,他们家里墙上挂的唐卡,大都是卓玛绣的。 “你们不知就里, 我不计较,现在我让你们选择,是要卓玛还是要我?”桑加罗黑脸问道。 众人一时失了声,不敢多言,桑加罗是他们的主子,而卓玛只是他们的一位能干的邻人,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他们默默地跟随着卓玛母子,向山后的坟墓走去。 卓玛流着泪,她嘴里塞着破布,无法出声,便时不时用身子去撞儿子,示意他快逃。 丹珠执意陪着阿妈,他想若阿妈走了,留他一人在世上,还不如陪着阿妈去地下,一家人团聚,所以,不为她的眼泪所动。 费真走在队伍右侧,抬眼望去,能清楚地看到丹珠的面容,那种刚毅、视死如归的冷静,让她心悸,这与她深爱的那个人——孟哥哥的神态,如出一辙。 “他不能死”,费真的心抽搐着。 “救救他吧”,费真的心呼喊着。 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她放慢脚步,走到费加身旁,小声说了两字“救他”。 “不可,藏民有他们的法律,犯上者就该杀头。”费加让她莫管闲事。 “哥哥,虽然他触犯了土司大人,却未有实质伤害,罪不至死。”费真小声辩道。 (二) “你想怎么办?”费加知道妹妹心善,认死理,认定做的事,不会轻易放手。 “你快去找爹爹,让他速来求情,我在这里拖着。”费真心生一计,要她爹爹配合。 费加转身跑回官寨,找父亲去了。 费真又来到文明身边,告知她的打算。 刚才,丹朱与桑加罗一场激斗,丹珠的不畏强权,让文明也喜欢上了这位同龄人,因此,他与费真的想法一拍即合。 徐敢见二人窃窃私语,也窜了过来,听说想救丹珠,他问费真:“我们几人,能赢几百人?” “你只需见机行事,一切看我的眼神。”费真说道。 这时,人群已经来到山后的一块平地,六位卫士手拿锄头,开始挖土葬坑。 “莫拉,请饶恕丹珠吧,他冲撞土司大人,也因他阿妈之故,看见他孝心可嘉,请饶恕他这一次吧。”文明跪下,向桑加罗哀求道。 “是呀,是呀,丹珠护母心切,忤逆土司大人,请大人大人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围观的藏民纷纷跪下,为丹珠求情。 (三) “看在众人的面上,我饶他一次,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拖下去,打50鞭。”桑加罗说道。 “我愿陪阿妈去死,不用你宽恕。”丹珠拒绝卫士给他解绳索。 “呜呜呜”,卓玛嘴里发出呜呜声,泪水流了出来,似在哀求儿子。 “把她嘴里的布取了,要说什么就说吧。”桑加罗动了恻隐之心,她准卓玛临死前,与儿子说话。 “谢大人对丹珠的不杀之恩”,卓玛跪在桑加罗跟前,叩头道:“贱奴冒犯土司大人,罪该万死,可是大人,贱奴是被迫的呀,格桑威胁我,若不从,就让人伤害丹珠,望土司大人明鉴呀。” “你我二人原本交好,为啥你不告诉我?让我给你做主。”桑加罗怒道:“你们快些挖,既然他两人都想死,一并埋了倒好。” “听闻大人乃女中英杰,睿智沉稳,您的德行像东风一样吹向四面八方,壮、汉、羌族受苦的百姓,都来投靠你。”费真跪拜于桑加罗面前,说道:“可是百闻不如一见,小女子今日见识了,土司大人的处事风格,也就是率性而为,不问天理人道。” “哦,此话怎讲?”桑加罗眉眼上挑,虚长这么多岁,少有人以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 “请问大人,这一位女奴是否犯下死罪? ”费真问道。 “当然,依律该斩。”桑加罗回道。 (四) “依律该斩,是土司大人明典刑罚,还是专职官员审问后断定?”费真问。 “当然由专职官员,负责处理。”桑加罗回道,突觉不妥,忙说:“最终由我确定,不过是推延一些时日而已。” “小女子尚有疑问,需土司大人解惑。”费真又问。 “我听着呢,问吧。”桑加罗死盯着费真,她不相信,自己会折在这位小女子身上。 “吐蕃的法律,只针对农奴的吗?”费真问。 “我邦之法,适用于所有藏民。”桑加罗回答。 “那小女子更加不解了,土司大人放走了自己的夫君,为何独罚这位农奴?”费真说道:“这位农奴说,她是被迫的,既非心甘情愿,被胁迫犯下的罪,又未对大人您造成实质伤害,坑杀合理否?” “我说合理就合理”,桑加罗辩解不过费真,竟恼羞成怒,用手中的鞭子指着围观之人,说:“若有人再求情,与之同罪。” “土司大人,小女不是说此人不能杀,杀一人很简单,瞬间之事。”费真据理力争:“大人德高望重,定然知晓如今中原的皇帝,人人是枭雄,杀伐决断,那是一念之误,可皇位不过一两朝就覆灭了。” (五) “为何如此短命?那是失了民心。”费真说道:“民心一失,再强悍的人,也会被赶下台,土司大人,三思呀。” “再说,贵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大人饶恕了你的夫君,理应饶恕这位农奴。”费真见桑加罗心念已动,进而劝道。 “你说怎么办?”土司问道。 “小女正在物色奴仆,想求大人将二人赐予我为奴,小女感激不尽。”费真跪下,叩了三个响头。 “哼,你的心思,我懂。”桑加罗说,她早看出。费真看丹珠的眼神有异,以为费真看上了丹珠。 “你说,怎么办?”桑加罗指着文明说。 “费兄说得对,莫拉,放了他们吧。”文明回答道。 “你可不要后悔”,桑加罗说,随即宣布:“放了这对母子,他们不再是我族之人,而是这位费姑娘的仆人。” (未完待续) 第78章 回宫之路(一) (一) 费真和文明救下卓玛母子,藏民散了,桑加罗余怒未消地向官寨走去,路途上遇见费之识,她半开玩笑,半不悦地说:“今日我方明白,你家阿妹可不一般,有雄辩之才,有文士之风,难怪有人追杀她?” “小女任性胡为,冥顽不化,实则愚昧无知,都怪老生寻常管教不严,冒犯大人之处,还望海涵。”费之识赔礼道。 “大侠太过自谦,若我有这样一个女儿,我定让她承继我的土司之位。”桑加罗笑道:“说实话,我的儿子和孙子辈,无人配得上她,不然,我要强行留下她,做我的晚辈。” “土司大人救小女性命,已是小女的再生父母,但凡有甚吩咐,定会赴汤蹈火,供大人驱驰。”费之识拱手道。 如此一说,土司大人心里方才释怀,她与费之识一道,回了官寨。 费真和文明待在原地,把卓玛母子身上的绳索解开。 “谢公子小姐的救命之恩”,卓玛母子趴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 “快快起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费真扶起卓玛,此地因与汉族交界,大多数藏民与汉人有交往,都会说汉话。 他们一行去了卓玛家,卓玛拿出酥油茶和糌粑,让费真坐在尊贵的厚毯上,郑重地叩了几个响头。 “主人,请用茶。”卓玛双手捧上茶,毕恭毕敬地说。 “起来吧”,费真接过茶,饮上一口。 随后,丹珠上前,正欲下跪,被费真抢先一步,托住。 (二) “不知丹珠年岁几何?”费真问得唐突。 “我正月初一年满二十岁”,丹珠回答道。 “如此,费某愿拜丹珠为兄。”费真道。 “小姐不可,你是主人,我们是农奴……”卓玛说道。 “阿妈”,费真上前拉着卓玛的手,说:“刚才,我求土司大人放了你们,说让你们为奴,那是权宜之计。” “你们不是信佛吗?佛说,众生平等,你我皆是这世间的凡人,理当平等以待。”费真又道:“丹珠英勇果敢,小女子很是佩服,愿与他结交,望阿妈准允。” “小姐说得是真的吗?”卓玛眼含热泪,激动万分。 “是真的,若有妄言,天打雷劈。”费真见她不信,发誓道。 “丹珠,若你不弃,可愿与我结拜为兄妹?”费真转过头,问丹珠道。 “我愿意”,丹珠立马回答。 “还有一个,我。”文明道:“费兄不可忘了我。” “那是自然”,三人哈哈大笑,卓玛拿来香、蜡、酒,在大厅里,饮血盟誓, (三) 三人排上座次,丹珠是长兄,费真是二妹,文明乃三弟。 “古有桃园三结义,今有藏家三兄妹。”三人结义后,拜过卓玛,商讨明日启程之事。 费真有在皇宫管理的经验,凡事能抓住要害,她让卓玛把值钱的物品,打包带走,牛羊就地处理,马可留五六匹,既可驮行李,又可供人骑。 卓玛是精明之人,她去邻居家用牛羊换了一辆大马车,把刺绣用的丝线和纺织用的织机,拆开装好,把金银细软,以及收藏的唐卡,用木箱装上,为今后谋生之用。 尚未整理好,徐敢奉师父之命,让费真二人快回官寨。 “我不放心,倘若有人今晚来刁难,怎么办?”费真说道。 “我留下来护卫”,徐敢回答:“师妹,快去吧,土司大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今晚告别宴,不能少了你。” “无妨,你们都去吧,我把门关好就是。”丹珠说道。 “不行,我有预感,今晚有事。”费真说道。 “我小心一点便可,若师妹不放心,去把二哥叫来。”徐敢说道。 “行,不过,敢哥哥一定要小心,还记得土司大人家里,那火灾吗?”费真问道:“小心火烛。” “师妹放心,我在楼外待着,丹珠也能帮上忙。”徐敢指着丹珠说道。 “二妹,请放心,我与徐大侠一人守家里,一人守屋外,轮流守护,若有事变,点火为号。”丹珠说道。 就这样,费真和文明回了官寨,参加桑加罗的晚宴,席间,费真借口叫走了费加。 (四) 费真的感觉一向很准,这一晚,有两拨人光顾卓玛的吊脚楼,先去的是土司的小女儿,年方17岁的拉珍,她与丹珠青梅竹马,互有爱慕之心,两人约定,拉珍18岁时,让桑加罗赐婚,藏民虽分尊卑,但位尊之人和位卑之人通婚是常见的事,是以,拉珍相信能与丹珠修百年之好。 殊不知,今日发生如此龌龊之事,拉诊知道,丹珠不能留下,想到要与情郎长别,她不顾哥哥们的阻止,趁晚宴人多混乱之际,溜来见丹珠。 徐敢认识拉珍,把她放进屋。 “你来做什么?”丹珠问道。 “阿哥将要离去,阿妹来告别。”拉珍想扑进丹珠的怀里,被丹珠轻轻一让,扑了空。 “阿哥是怎么啦?你忘了过去的誓言。”拉珍一个趔趄站住,拖着哭腔问道。 “你阿妈要杀我阿妈,两家已是仇人,过去的情义,像山上的雪一样,早已融化,消失不见。”丹珠回答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拉珍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抽出腰刀,割断一缕发丝,说:“从此,你我恩情已断。” “慢走不送”,丹珠不卑不亢地回答。 (五) 拉珍哭着离开不久,她的二哥,桑加罗的第二子吉扎,也来到丹珠的家,他可不是来辞别的,而是来泄愤的。 原来,吉扎和他父亲一样,是一位登徒子,在卓玛年轻的时候,他看上卓玛,想与之结婚,但是,他与别的土司之女,已有婚约,虽说藏民和汉人一样,准有三妻四妾,但卓玛貌美手巧,是草原上的格桑花,她看不上吉扎这种好色之徒,寻了一个如意郎君,嫁了。 后来,卓玛的丈夫去世,他以为机会来了,又上门纠缠,被卓玛严词拒绝,哪知,吉扎今日知道,卓玛之所以不从,原是因自己的父亲捷足先登,他气得暴跳如雷,待酒晏众人酒醉之后,来到卓玛家。 此时,费加也来啦,他顶替徐敢在楼外巡逻,见了吉扎,以为他是来辞行的,任由他进了屋。 “二公子”,徐敢与他打招呼。 “下去吧,我要与卓玛说说话。”吉扎道。 徐敢不知有诈,退了出去,丹珠却不然,他见白日里,土司要杀自己的阿妈,早把土司家的人当成仇人,警惕地跟着他。 “你这个贱奴,你不从我,原以为你高洁,我要杀了你。”一见卓玛,吉扎一边骂一边抽刀,挥刀向卓玛拦腰砍去。 (未完待续) 第79章 回宫之路(二) (一) 卓玛见吉扎挥刀砍来,身子一则,绕到长条桌后面,绕着桌子急走,丹珠在吉扎身后六七步远,眼看阿妈险象环生,他捡起脚边的狗盆,用力向吉扎掷去,挡了挡后者的攻势。 “住手”,丹珠追了上去,大声呵斥道。 吉扎无瑕丹珠的警告,红着眼,仍然像疯狗似的向卓玛扑去,卓玛尖叫着躲避,不料被一根凳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眼看吉扎的刀,向自己的头砍来,卓玛闭上眼,心道:我命休也。 间不容发之际,丹珠冲上来用脚一踢,吉扎的刀碰到墙上,“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吉扎扑上去,双手掐住卓玛的脖子,丹珠左脚一滑,近到吉扎身边,右手大力一拍,吉扎就像风筝一样,向墙上撞去,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丹珠怒不可遏,从身上拔出匕首,向吉扎胸口刺去。 “不可”,一股掌力从天而降,振开丹珠的刀锋,一只手把丹珠的左臂往后一拉。 “丹珠,不可鲁莽。”费加听到屋内的响声,跑进屋来,正好救了吉扎一命。 “他要杀我阿妈”,丹珠不服,吼道。 (二) “他杀你阿妈不对,但是他是土司的儿子,土司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她刚放了你。”费加劝道:“你若杀了他儿子,我们谁也走不了。” “费公子说得对,丹珠,他要杀我,不是没杀着吗?我还好好地活着。”卓玛在旁劝道。 屋内的响动,惊动了在楼外巡逻的徐敢,他进屋一看,见吉扎仰卧在地上,气若游丝,急上前,用内力给他推宫活血。 半炷香后,吉扎才缓过来,又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奴……” 徐敢不耻他的污言秽语,他出手如电,刹那间点了吉扎的昏睡穴。 他们合力把他移到楼上的卧室,徐敢点穴的功夫不如费之识,只能管半日,半日后,他自会醒来,那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勿须怕他的报复了。 丹珠虽然鲁莽,但不愚蠢,他知道,若杀了吉扎,土司大人定会报复,那时,义弟义妹和阿妈,要逃出去,何其难也,于是,他按下怒火,开始后悔刚才的那一掌,是否太重了? 一夜辗转难眠,丹珠刚迷迷糊糊睡着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卓玛叫他起床,把物品装上马车,她自己一夜未睡,为大家准备路上吃的馕饼和糍粑,把风干的牦牛肉,全都带上车。 然后,她准备好早餐,让徐敢和费加他们吃上热乎乎的藏餐。 官寨内,费真三人,也吃过早饭,拜别桑加罗,启程回国。 (三) 桑加罗把他们送到寨门口,拱手对费之识道:“山高水长,望大侠珍重。” “海内知己,天涯若邻,祝土司大人英明万载,后会有期。”费之识回道。 “莫道岷江离别难,车马明日到长安,藏家阿妈若相问,冰心一片在玉壶。”费真跪在地上,叩道:“吐司大人的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只盼来世,当牛作马,供大人驱使。” “快快请起”,土司扶起费真,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说:“我们也算有过命的交情,官寨就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莫拉,祝您老永远身康体健,文明告辞了。”文明告辞道。 “好好听师父的话,学真本事。”桑加罗回道。 由于怕见到卓玛尴尬,桑加罗吩咐大儿子贡增代表她,送出十里长亭。 卓玛母子和费加三人,因相同的顾虑,于半个时辰前,已启程,他们相约在40里外的小镇等着。 徐敢与师父费之识一行随后,走了一程,费之识让贡增回转,说:“千里相送,终有一别,望公子珍重。” “既如此,我与大侠别过,愿大侠一路顺风顺水,后会有期。”贡增遗传了母亲耿直的个性,带着众人,勒转马头,回去了。 见他们走远,徐敢把昨晚卓玛家发生的事,告诉了费之识。 (四) “快走”,费之识听后,急道。 他们快马加鞭,一刻也未敢停留,到达茶马道上的上川镇,找到费加三人,吃了干粮和水,换过马匹,费之识让徐敢和费家带着众人,路上不许停留,无论如何,今晚要赶到400里以外的灌县。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费真不解,问道。 徐敢把昨晚发生之事,略说与她听。 “我要赶回去,察看吉扎的情况。”费之识说道:“此事若让土司大人知晓,她飞马追来,在这草原上,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快跑,把所有的马带上,马跑累了就换,此去百里左右,就是我大蜀的地界,莫要掉以轻心。”费之识千叮万嘱。 “师父,我跟你去。”文明说道。 “不用,我一人更好见机行事。”费之识说道。 他坐在马上,看着他们绝尘而去,这才勒转马头,驶向来路,他骑着马,不急不缓,半个时辰后,碰上了快马奔来的贡增。 “费大侠,你这是要去哪里?”贡增问道。 “巧了,公子,又遇见你了,我要去你的官寨,在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尚未处理。”费之识抱拳道:“公子风尘仆仆的,所为何事?” (五) “大侠可看见我的二弟?昨夜至今,未见他的踪影。”贡增追来,原是怀疑吉扎在他的马车上。 “我也正为此事而来。”费之识坦然道:“公子,随我来。我知道吉扎在哪里?” “原来大侠知道,何不早说?”贡增问道。 “我也是刚知道,听说昨晚,吉扎酒后,去了丹珠家,摔了一跤,晚上就睡在丹珠家。”费之识回答道。 两人飞马到丹珠家,来到卓玛的卧室,见吉扎已经醒来,贡增问他:“你怎么啦?怎会在这里?” “我”,吉扎全身乏力,挣扎着想坐起来,费之识见状,上前轻轻一托,用手抓住他的右腕,说:“老生游历江湖,略通医道,看样子,公子是宿醉,这事最伤身体,让我给公子把把脉。” 一把上脉,他便知吉扎有内伤,趁机,他把元气,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吉扎感受到一股暖气,从手上,进入肺腑,冲上丹田,全身舒畅至极。 “昨晚喝醉了,过来看看,就在这里睡着了。”吉扎与贡增原不对付,前者是浪荡子,后者诚实可信,两人都有权继承土司之位,吉扎不愿把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哥哥,所以隐瞒了,昨晚挨打之事。 “既如此,老生告辞,后会有期。”费之识见吉扎故意隐瞒昨夜之事,告辞离去,去追费真一行人。 (未完待续) 第80章 回宫之路(三) (一) 费真一行扬鞭策马,用去一个多时辰,方到达蜀国维州地界,马累得口吐白沫,人的屁股磨得生痛。 “徐敢师兄,能否停一会,给马喂一点饲料,饮饮水?”费真对押后的徐敢说:“如此下去,马累死了,反而会拖延时间。” “好,大家去前面的林子,歇一会儿,换下负重的马。”徐敢应道。 开路的费加,下马走进树林,喊道:“这里有溪流。” 大家协助丹珠,把马和马车赶进林子,丹珠从小在草原上放牧,驭马的技能高超,一路上,未负重的马,全是由他赶着,跟随众人,无一匹马落单。 他把16匹马,赶到溪边饮水,然后让它们在边上吃草,还去车上拿了一袋盐,喂给马吃。 “大哥,歇一会吧,来吃一块馕饼。”费真见他忙了一大歇,给他拿来食物和水,说道。 丹珠不善言辞,红了脸,接过食物和水,就往嘴里塞。 “有马蹄声”,突然,丹珠说。 “小心!有人来了。”费加“嘘”一声,打了一个手势,让大家噤声。 (二) “太热了,大家歇一歇。”林外传来浑厚的男声。 时节正是九月上旬,蜀国的气候湿热难耐,加之正午太阳高照,不宜行走。 说话间,十余名官差打扮的官兵,拥着一位着官服,气度不凡的官爷,走进了树林。 “什么人?见了节帅竟不避让。”小头目朱群喝道。 “官爷,我等先到这里,怎会知道官爷要来?你让我们避让,也要给我们时间吧?”文明可是大少爷,见不惯对方趾高气扬的样子。 “放肆,还敢顶嘴。”朱群抽出砍刀,指着文明说。 “哎哎,官爷,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这么横干啥?”虽说徐敢武功高强,但应对这种场面,还欠火候,一句话,反而让对方火上浇油。 “敢问小哥,我朝有律法规定,百姓见了长官,要恭敬避让,怎能算耍横呢?”站在一旁的官爷发话道。 “官爷此言差也,昔日大唐太宗皇帝说过,民为贵,君为轻,皇帝的命都比百姓轻,难道官爷的威风胜过当今皇上?”费真走到对方的包围圈外,斥道:“放下你们的刀”。 (三) “哪来的妞?”众人转身,只见一绝色女子,如天女下凡般,亭亭玉立在自己身前,瞪眼张嘴,十分诧异。 “看,那边好多马。”一位官差喊道。 有两人越过费真,向小溪跑去,想去抢马。 “慢着”,丹珠大吼一声,拦住两人。 “皇,皇上。”两位官差抽出砍刀,举刀正欲向丹珠砍去,身后的官爷突然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叫道。 众人见状,丢下手中的刀,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珠一脸茫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皇上,下官孟世恩迎驾来迟,万望恕罪。”原来,此人名孟世恩,是天武军节度使,他是先皇的堂弟,曾跟随先皇北战南征,因是孟氏的血亲,得以常见皇上,而丹珠酷似皇上,又因树林里,林荫遮蔽,未仔细辨别,把他认作了皇上。 “此次微服私访,无意惊动地方大员,汝等退下。”费真走到丹珠身边,让他挺直腰身,代他说道。 “皇上,臣……”孟世恩心怀忐忑,怕皇上秋后算账,趴在地上不起来。 “不知者无罪,皇上是明君,是吧?皇上。”费真问道。 (四) 丹珠知道汉人的统治者叫皇上,现在有人把他错认为皇上,匍匐在他脚下,他觉得好玩,于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尔等速速退下,等等,若皇上这次微复出访,让旁人知道,孟卿,你知道后果吧?”费真厉言道。 “臣孟世恩遵命,万死为皇上保守秘密。”孟节帅说完,退了出去。 “妹妹聪慧,化险为夷。”徐敢说。 “孟世恩乃皇族,不会对我们不利,若是遇到其他的,那可说不定,我们还是快走吧。”费真回答道。 她们继续往前走,申时末,费之识赶上了他们,戌时中,他们赶到灌县,去费加的丈人家投宿,第二日一早,众人又赶往费之识,在青城山的老家陆家坳。 费之识与卓玛商量,将母子俩安置在此处,一来有人守住老宅,二来此地远离喧嚣,有忠仆陆二照应,卓玛母子更加安全。 皇上接到消息,知道费真回宫的大致日子,他让费加回藏寨接费真,左等右等,不见她归来,暗自着急,这晚,他骑着马,与小六子和中郎将三人,来到黄龙溪岳父的山庄,被告知费真还在灌县,便连夜往灌县跑。 (五) 当他满面风尘,出现在费真眼前时,费真扑进他的怀里,问他:“还记得四年前吗?也是在凌晨。” “记得,朕终生难忘,你作的那首诗,要与我分手,那时,朕的心里害怕,怕失去你,朕的一生会孤苦无依,于是,赶来恳求你。”皇上抱住她,深情款款:“朕要感谢你,无论你在哪里?从未抛下我。” “真儿更要感谢孟哥哥,你让我相信,世上最爱我的人在身边,此生,别无他求。”费真说。 两人牵手走进会客厅,费真对皇上说:“孟哥哥,我要向你介绍两人,是我结拜的义兄义弟。” “哦,真儿,你这一趟江湖,不虚此行,竟然有了义兄义弟,快快给朕讲讲。”皇上笑道。 “说来话长,我的义弟叫文明,他救了我的命,拼死护我,是我的生死之交。”费真说道:“我的义兄,则是一位藏人,是另一个孟哥哥。” “哟,朕倒要看看。”皇上拉着费真坐在厅首。 听说皇上驾到,费之识带着众人,早已候在厅外,等候召见。 “此处乃私宅,大家不必拘礼。”皇上让小六子,叫众人进屋,嘱咐道。 “老生拜见皇上”,费之识第一个进屋,正要下拜,被皇上抢先一步,托住:“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回头叫小六子,赐座。 徐敢和费加原与皇上相识,他俩拜见后退过一边。 轮着文明了,他进屋后,心道:不妙,此人是皇上,我曾带他陷入困境 ,他定要我性命,费兄坐在他身旁,与他是什么关系呢? “义弟,这是我夫君,当今皇上。”费真站起身,说道。 “费兄,皇上, 小人不识天颜,冒犯圣上,还望恕罪。”文明跪拜在地上,叩头求饶。 皇上心里一沉,明了那日是这厮,带他们入了瓮,差一点命丢荒野,心想:“今日,暂且饶你,待我日后收拾你。” “不知者无罪”,皇上按下怒火,淡定地说道:“起来吧,文爱卿。” 最后,进来的是卓玛母子,当丹珠的一只脚踏进大厅,另一只脚尚在门槛外,皇上站了起来,他好似看见另一个自己走过来。 (未完待续) 第81章 张业之死(一) (一) 皇上见迎面而来之人,外貌、身姿、表情是如此熟悉,好像是游离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卓玛叩见皇上”,“丹珠叩见皇上”,卓玛母子跪拜于地,两声“皇上”把他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快起来,你们是尊贵的客人,勿需多礼。”皇上说道:“赐坐”。 他来不及与众人详述别后之情,便要启程回宫,他现在身不由己,若前朝那些官员知道他出宫,不知又要起什么波折,与真儿尽快赶回去, 莫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是当务之急。 他与小六子、中郎将、费加、费真五人,匆匆上马,飞马锦城。 临行前, 费真让丹珠把胡子蓄起来,昨日,天武军节度使能认错他,保不定别人也会认错,蓄上大胡须,把面部遮上,可趋利避害。 她让文明好好习武,学成后去宫里当禁卫军,他俩就能常常见面了。 “费兄,小人是否是高攀您了?”他与费真,二十余日的相处,对她暗生情愫,如今一声霹雷,她的夫君从天而降,他有一些恼怒,怪费真早未告诉他,更多的是失望,感觉自己从此失去了她,所以,说话酸溜溜的。 (二) “贤弟,愚兄只听闻小人逐富贵,君子重言行,你我乃君子之交,未有贫贱富贵之说,愚兄也曾是这山中一女子, 有缘于当今皇上,情深莫敢忘,乃结为夫妻,在我看来,虽然,他贵为天子,也是我的夫君,与旁人的夫君无二。”费真说道。 “愚兄与丹珠哥哥和义弟的情义,如出一辙,望义弟珍重,后会有期。”费真在皇上不断地催促下,道别而去。 “真儿,你脸瘦了一圈。”与费真两马并辔在路上,皇上侧身仔细打量她,这才发现,费真不止瘦了一点点。 费真把那日,与皇上分开后,遇到的险境,文明的舍生取义,以及桑加罗土司的救护,一一告诉皇上。 “ 若不是文明的出卖,我们也不会遇险。”皇上说道:“真儿,你被文明蒙蔽了,等朕处理好当务之急,再来处置他。” “皇上,真儿当初也有这种想法,但是,”费真勒住马,说:“文明未及加冠,心地善良,仓促之间,他哪能想到这样的计谋,肯定身后有高人,或者,他也是被蒙蔽的。” (二) “在土司官寨的时候,他的父亲去过那里,那时,我在养伤,没见着他的父亲,但我打探过他的口实,问黑衣人为什么要杀我们?”费真告诉皇上,说:“真正要杀你的,是永平节度使张业。” “文明的祖父文新曾是前蜀的一员牙将,先皇领兵进川时,他曾投降先皇。但是,赵廷隐却要杀文新,他质问为何?赵廷隐说是先皇的命令。”费真道:“文新奋起反抗,寡不敌众,被杀。” “他父文州,逃到商加罗的官寨,躲藏了一年,后投靠张业,誓报杀父之仇。”费真道:“依真儿看来,这事的起因是赵廷隐假传命令,驾祸于先皇所造成的。” “文明救了真儿,他的父亲也暗中相助,因此,遭到张业的追杀,他全家已逃往姜寨,孟哥哥有海纳百川之度量,放过他们吧,可好?”费真求道。 “看来,文家与孟家之仇,是受人挑拨的。”皇上眉头紧皱,道:“若真是这样,朕绝不追究,但是张业,万万留不得。” “皇上慎言,路途不是说话之处。”费真提醒道。 皇上点点头,护着费真,快马加鞭,申时初,便回到锦城。 费真回寝宫芙蓉殿,皇上则去了勤政殿处理政事。 “费妃娘娘,太后娘娘懿旨,传娘娘觐见。”一进殿门,费真便看见申姑姑,插手站在院里。 (三) “哦,太后娘娘,怎知我此时回宫?”费真道。 “小人在此处,等候多时了。”申姑姑傲慢地回答说。 “相比此处的景致,没有太后娘娘院里的景致好吧?”费真讽道,一面往屋里走。 “娘娘,还是跟我走吧。”申姑姑挡住费真的路,说。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莫要兴妖作怪了,前朝有人杀他的儿子,后宫,她不断作践自己的儿媳,这真要是儿子儿媳没了,她来做皇帝不成?”费真本疲累得紧,固然不会给申姑姑好颜色。 “当真?”申姑姑一听此言,竟然侧过身子,让费真进了屋。 “烦请申姑姑转告母后,臣妾今日确实累了,等缓过之后,去向母后请罪。”费真觉得先前说的有点过分,歉道:“不过,申姑姑是母后的旧人,还请申姑姑多劝劝母后,如若真心疼儿子,在后宫好好将息,勿生事,勿急躁,莫让皇上腹背受敌。” “费妃娘娘的话,老奴一定传到,不过,娘娘能否告知,是谁想谋害皇上?”皇上是申姑姑看着长大的,申姑姑未婚,无子女,把皇上视为己出,一听费真的话,心里难免焦虑。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眼下已有线索,不久会大白于天下,姑姑还是耐心等一等吧。”费真回答。 (五) 孟景和孟福,有20余日没见到娘亲,突见娘亲回家,哥俩的表现迥异,孟景围着费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而孟福站在远处,时不时瞟一眼孟景这边,嘟着嘴,好像生着闷气。 “是娘亲不好,走了这许久。”费真把孟福放在腿上,说:“下一次娘亲出门,一定要带上你们俩,免得娘亲在外,天天想着你们。” “福儿,不生娘亲的气了,可好?”费真摇摇孟福说道。 “吧唧”,孟福一个突然袭击,在费真脸上亲了一下。 原来,费真离开这些时日,皇上不让太后把两个儿子带去,他一下朝,便回芙蓉殿带儿子,守着两个儿子,就好像守着费真一样。 有一次,下朝晚了,太后娘娘把两个孙子,接到福庆殿,皇上去接的时候,两位皇子都睡着了,皇上不顾太后的反对,坚持把哥俩带回芙蓉殿,是以诺得太后生了好久的闷气。 (未完待续) 第82章 张业之死(二) (一) 皇上与费真一回宫,就有太后的心腹,密告太后,她在厅里喝着茶,心里酝酿着,对付费真的无数个计谋。 “这个妖女不能再留了,皇上几次三番,为她出宫涉险,引来大臣的非议。”太后对心腹侍女媚娘说道:“拼着与皇上反目的危险,哀家也要把这个祸害除掉。” “太后,皇上曾说,若没有了费娘子,便要舍去这龙位,去青城山修道。”媚娘也近四旬之龄,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太后,她知道太后手段毒辣,怕造成不无可挽回的局面,力劝道。 “哀家还不知道皇上,对大是大非的问题,是拎得清的,只是现在一叶障目,等哀家把那一叶摘除,他自会回头。”太后说道:“ 你那丹顶鹤准备好了吗?这次,可不能让她逃脱了。” “太后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媚娘突然跪下,哭道:“看在奴婢从小跟着您的份上,您发发慈悲。” “你怕什么?没用的奴才。”太后斥道:“把酒放下,等一会儿,我亲手给她,看她喝不喝,你且退下。” 媚娘磕了两个响头,退了出去。 上次,海公公灌费娘娘的药,被皇上击杀在此地,媚娘至今记忆犹新。要说狠劲,皇上比太后更狠,只要不影响帝位,太后对众人挺宽容的,皇上则不然,惹恼他,随时夺人性命,她可不想当第二个海公公。 她琢磨着去告诉皇上,又怕太后惩罚自己,正犹豫不决之间,见申姑姑一人回转,松了一口气。 (二) “太后,老奴没传来费娘娘。”申姑姑一进大厅,便说道:“不过,老奴听来一则消息,说是有人要杀皇上。” “当真?莫不是费妃那妖女说的?”太后坐直身体,问道。 “太后,依老奴看,费娘娘说得是真的。”申姑姑说道。 “你莫要上那妖女的当,她伶牙俐齿,善于造谣巧辩。”太后道。 “太后娘娘,刚才,老奴趁费妃不注意,试了试,发现她身体有伤,之前,皇上两次出宫,俩人情投意合,按常理,皇上回宫定要把她带回来,但是,皇上今日才带她回来,老奴料想,她定是受伤严重,不宜移动,如今稍好,皇上就把她接回宫。”申姑姑道。 “怎么没死在外面呢?免得回宫祸害皇上。”太后说道。 “若费妃真死在外面,皇上首先怀疑的就是太后娘娘,依皇上的性子,你们母子……”申姑姑欲言又止。 “不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皇上知道我娘家之人,死的死,苟延残喘的不知在哪里,哀家无外戚帮着,怎能动得了妖女,这样看来,还真有人要犯上作乱,申姑姑去传皇上,哀家倒要看看,到底谁要冒犯天颜?”太后吩咐道。 “皇上已知作乱之人,太后娘娘,依老奴之见,我们还是稍安毋躁,让皇上腹背受敌。”申姑姑劝道。 “不妥,你去把皇上找来,我要亲口问问。”太后坚持道。 (三) 申姑姑到勤政殿,传了太后的懿旨,皇上本想回宫休息,便跟着申姑姑去拜见母后。 “皇帝,给哀家说说,真有人要杀你?”等皇上给她行过礼,迫不及待地问道。 “母后,是在哪里听来的消息?”皇上本不想让她知晓,免得她忧心。 “皇帝,你就不要瞒着为母啦,你是哀家身上掉下的肉,哀家自是心疼,之前说李仁罕有反心,皇帝用平衡之术断了他的念想,如今何人又掀狂澜,图谋皇位?你告诉哀家,哀家与你把把关。”太后说道。 “母后无须挂心,儿臣自有分晓,只需养好身子,静听佳音。”皇上说道:“若无他事,儿臣想早一些回宫歇息。” 皇上疲乏不堪的神态,早已被太后瞧在眼里,她放儿子回宫歇息,也把取费真性命的念头搁置。 再说费真带着两个皇子,站在宫门口等皇上,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吃过晚膳,费真示意奶妈带着孩子去了偏殿,她亲自为皇上打水,洗脸更衣,皇上身子一沾上床,就呼呼地睡了过去。 天未明,皇上醒了过来,他辗转反侧,想着白日里,与重臣赵季良和赵廷隐,商讨的讨逆之计,有无漏洞? (四) 原来,自从皇上在西岭雪山遇刺,张业奏请皇上出兵吐蕃,皇上就想将计就计,除掉这个奸臣。 皇上派出的两位使臣,到达永平军驻地雅州,张业用瞒天过海之术,屠杀了与吐蕃交界的几个村子的村民,烧其房屋,伪造成藏民进攻的假象。 两位使臣在雅州住了两天,欣然接受张业,贿赂的重金美女,回锦城后便帮着张业说话,添油加醋地说,吐蕃人太残暴,边境哀鸿遍野,望着皇上,救民于水火之中。 好在皇上听到费加的禀报,已知内情有异,他一边让费加返回桑加罗处,把费真安全地接回来,一边与赵季良和赵廷隐密谋,策划应对之法。 他把出兵吐蕃之事拿出来廷议,名义上是集思广益,慎重用兵,暗中拖延时间,布置巧计。 “孟哥哥,睡醒了?”费真醒来,问道。 “早醒了,睡不着。”皇上回答道。 “为何?”费真问道。 皇上把张业的阴谋诡计,细细讲给费真听。 “可有应对之策?”费真问道。 “张业这人很狡诈,从不离开他的驻军。”皇上叹了一口气。 “此是拥兵之人自保的良策。”费真说道: “可见此人,寻常之计,奈何不了他,皇上的计谋是?” “我想给他下诱饵,他与李仁罕垂涎皇位已久,只是不知他能不能上钩?”皇上说道:“真儿,你给朕解解惑。” “愿闻其详”,费真道。 “朕设计让他当上,西面行营招讨使,让他统领天武军和永平二军,讨伐吐蕃,让我五位师兄,化装成天武军将领,接近他,夺其性命。”皇上和盘托出他们的计划。 “张业的武功如何?”费真问道。 “自是不弱”,皇上回答。 “天武军在北,永平军在南,若真出战,唯有南北夹击,方可取胜。”费真说道。 “虽如此,因天武军有七万余人,永平军只有五万人,但主战场则在永平军附近,朕调动天武军两万人,归永平军调度,两万人将领乃我五位师兄,士兵乃我孟家的牙兵,取他张业的性命,应该不难。”皇上解释道。 “臣妾有一个不费一兵一卒的想法”,费真想了想,说道:“皇上的计谋虽好,但是要官兵真刀实战地斗,死伤之数不可预料。” “快快说来”,皇上一下子,坐起来,急道。 (未完待续) 第83章 张业之死(三) (一) 费真的意思是“ 擒贼先擒王”,设法抓住张业和他的两个儿子,列其罪状,宽宥其部下,这样恩威并施,定会解当下之困。 但张业听从舅父李仁罕的忠告,两人联手,方能成事。李仁罕在锦城,手握护卫天子的六军,李仁罕的儿子李秀则统领武信,在京畿的东南方,张业手中的永平军则在京畿西南方,李仁罕给两人下了死令——“拥军观望,不可离军。”意是无论如何,俩人不能离开自己的驻军。 皇上早就猜到他们的计谋,可是,要把张业调出来,几乎不可能。皇上刚登基时,升张业为中书令,负责宫廷政务,原以为能把他调离永平军,但是,张业派了一个秀才出身的副将蔡江,来朝廷就任,说永平军地处边陲,乃国之重器,不可一日无将,遂让有才华的蔡江,来代行其职。 这样,张业反倒在宫里,安下眼线,监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费真的计谋,他考虑过,对付张业不能太明显,否则逼反了他,生灵涂炭,朝局震荡,违背了皇上的初心。 “如今之法,就是允以大利,把他诱出来。”费真说道:“像张业之人,他既不贪财,又不好色,看似无弱点,但是他对权势的渴望极盛,这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有道理,他不贪不色,但他身边的人,未必铁板一块。”皇上恍然大悟道:“听说他有一位谋士叫梅永平,此人心机谋略一流,梅永平的计策,张业一般会言听计从。” “梅永平自视甚高,常以自己有诸葛孔明之谋而自居,是人,就有命门,找到他的弱点,投其所好,让朕想想怎么做?”皇上说道。 “找出与梅永平有旧交的人,打探后,再行定夺。”费真建议道:“此事要谨慎小心,莫要打草惊蛇。” (二) 这样,皇上在早朝上,继续商讨出兵之事,另一边,示意赵季良提出和谈之策,暗地里,让中郎将寻与梅永平交好之人。 “皇上,恕老臣直言。”见皇上迟迟没有定夺,这一日,李仁罕在早朝上向皇上发难,说:“我大蜀乃富国之邦,被小小的异族欺辱,出兵讨伐,还商讨了20余日,皇上莫非害怕打仗?” “皇上,说此言的人,其罪当诛。”赵延隐出列指着李仁罕说道。 “我朝乃清明盛世,大臣进谏,实属本职,赵大人张口闭口就要杀人,谁还敢在朝堂上说真话。”相宰赵季良说道。 “我等为皇上,尽心竭力,何罪之有?”众多大臣出列附议。 “诸位爱卿,朕知道汝等的拳拳之心。”皇上说道:“话说回来,打仗之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吃苦的,受累的,还是老百姓。” “朕不是怕打仗,是思虑值不值?”皇上在龙椅上,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朝建国不足四年,以前,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如今,上天托命于朕,当以体谅百姓疾苦为重,止兵休战,铸剑为犁,让百姓安居乐业,吐蕃乃我邻邦,这次触犯我边境,后未再兴兵,我蜀国何不再等一等?之前之事,或许是一小部吐蕃人所为,不是吐蕃国王的本意。” “皇上,何不派人出使吐蕃国,问明情况,再行定夺。”赵廷隐说道。 “众爱卿,议议,此计可行否?”皇上说道,于是,朝堂上一阵“嗡嗡”声响起,大臣们转而讨论出使吐蕃国之事。 (三) 刚才,赵季良出面维护李仁罕,赵廷隐装作很生气,实则两人唱着双簧,李仁罕和张业的关系,整个朝堂都知道,为麻痹李仁罕,两赵时不时地闹出一点矛盾,以扰乱李的心智。 两日后,中郎将果真找到了与梅永平交好之人,此人叫江兴,在昭武军中任掌书记,两人皆是秀才出身,老家在维州,两人同上县学,同时考上秀才,前朝动乱后,尚武轻文,像他俩这种秀才,还不如种庄稼的农民,空有才学,无法施展,导致生活困苦。 他俩先在前蜀王建的军中任掌书记,混得一口饭吃,前蜀灭亡后,两人投靠时任昭武节度使的谢黄,后梅永平被张业发现,出任张业的幕府。 两人常有书信往来,江兴沉稳实在,只想在乱世中苟活,而梅永平长于算计,总想出人头地。 中郎将韦安康,带着皇上的口谕,去了谢黄的军中,趁机接近江兴,从他嘴里套出梅永平酷好字画,听说他手里,保存着先辈留下的柳公权的字,无事时要拿出来,临摹观看。 皇上听说后,告之费真,他知费真也极好柳公权的字,岳丈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两幅,她常常拿出来临摹。 费真慷慨解囊,把柳公的一册真迹拿给皇上,说:“孟哥哥,可想好了?怎么接近他?” (四) “当然让一位书画能人与之接触”,皇上回答。 “孟哥哥,如此机密之事,若想不泄露,应让心腹之人出马。”费真道。 “ 让朕想想,我那帮可用之人,无深谙此道的。”皇上想了一会,叹气道。 “若无别人,真儿去吧。”费真说。 “不可,你的相貌,张业的手下,不知见过多少次。”皇上摇头道。 “我与月儿同去,月儿从小跟着我,读书习字,鉴别书法的本事,我未必赶得上她。”费真说:“真儿听闻申姑姑善于易容,让她与我同去,给我易容。再说他们见过我着男装,这次我本位打扮,不会有大问题的,孟哥哥放心吧。” “不行,朕不能让你再涉险,容朕再想他法。”皇上断然否决道:“你把这真本收着,我用时来拿。” 次日,费真找到申姑姑,和盘托出自己的计谋,向申姑姑说:“君王有难,匹夫有责,我乃皇上的爱妃,平时苦于不能与他分忧,如今这生死关头,申姑姑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愿听费妃调遣”,申姑姑立马回答道。 “这事须保密,不能让太后和皇上知道。”费真说道。 “老奴明白”,申姑姑答道。 (未完待续) 第84章 张业之死(四) (一) 月儿不会骑马,恰好她要装扮成落难小姐,费真让申姑姑去宫外租一辆马车,她与月儿坐在车里,由申姑姑驾车先去黄龙溪,自己父母的住宅,在那里,她告知父亲她的计划,让奶兄徐敢充当马车夫,要父亲准备碎银子,叫申姑姑把她易容成丫鬟。 费真在父亲的书房里,给众人安排角色,申姑姑任老夫人,生有一女月儿,现丈夫病故,族人吞并其家产,无奈,一家人从嘉州到绵州投靠娘家,她随身带着一些珍品字画,被小叔子追踪讨要,于是避开正道,向西经雅州、邛州,绕过锦城,去绵州。 费真是丫鬟真儿,徐敢是家仆,到雅州后,月儿一病不起,以后之事听从费真调遣。 “兵分两路,我扮江湖郎中。”费真父亲费之识说道:“可以暗中保护你们。” “父亲,你莫要卷进来,此事凶险,女儿只有七成的把握。”费真阻止道:“再说,父亲先要去一趟京城,把这信带给皇上。” “送信这事,我叫一个家丁去就可,何须亲自跑一趟。”费之识说。 “滋事体大,一旦泄露,引起战乱,恐怕所有的人性命都难保。”费真说道。 “那好,我先把信送去京城,然后直接去雅州,说不定比你们先到。”费之识道。 众人吃过午饭,立马启程,时日已是秋季,舒适温暖,他们昼夜兼程,四日之间,经过眉州、嘉州,便来到雅州,由于他们来到雅州已晚,城门已关,她们便在城门外的长亭里,坐了一夜。 (二) 费真尚好,经过上一次的历练,身体愈发强壮,月儿真的病了,浑身酸软,发着低烧。 次日,城门刚打开,费真一行从东门进了城,她们打听到驻军在城北,于是,把马赶到城北的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小哥,这城里。哪里有郎中?”申姑姑问店小二:“老身的女儿,偶染风寒,已有两日。” “夫人莫急,这条街往右,行100米,就是济仁堂,那里既卖药,又有出诊大夫。”店小二长得精悍,透着精明。 “徐大,你去请吧。”申姑姑吩咐站在身边的徐敢。 “是,夫人。”徐敢应承道。 他出门向右,刚到济仁堂门口,听见对面街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卖膏药咯,包治百病的膏药,一试就灵,不灵不收钱。” 原来,费之识两日前就已到,他在城里寻了一遍费真她们,又去嘉州通往雅州的必经之路上,等了一天,今日早上,他远远地望见她们进了悦来客栈,依先前之计,他化装成江湖郎中,在济仁堂对面摆了一个地摊。 “先生当真能,包医百病?”徐敢装作不认识他,问道。 “老生从不打诳语,怎么,公子,你那里不舒畅,贴上一副膏药就会好。”费之识头戴绾巾,身着灰色长衫,说道。 (三) “别听他的,这种人,坑蒙拐骗,莫要上当。”徐敢身旁有四人围观,其中一位少年,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对,对,对面就是济仁堂,公子何不去那里就医?这江湖游医,骗了人就跑,济仁堂尚有一个门楣立在那里,几十年的信誉,甚少不会骗人。”一位中年人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费之识气得涨红了脸,说道:“老生游历江湖,看重的就是一个信字,你莫要信他的,试试即可,我免费给你医治。” “先生若治好小姐的病,诊费少不了你。”徐敢回答,一边摸自己身上的荷包,突然喊道:“钱呢?有小偷。” 他意识到,刚才拍他的肩膀的人,定是小偷,大喝起来“抓小偷”。 只是那人,早逃得无影无踪,余下的几人怕惹祸,也纷纷走了。 “公子,这事,可不是我干的。”费之识说道。 “我知道不是你,你跟我一起去旅店,看好小姐的病,夫人会付你钱的。”徐敢懊恼之余,把费之识请到悦来客栈。 两人在大街上唱了,一出双簧戏,徐敢的钱包里,装有五碎银,被盗了,一时间,在这小街小巷传开来。 当日深夜,有江洋大盗,摸到申姑姑的房间,从门缝向里吹迷香,“迷”住了房里之人,从申姑姑抱在胸前的布袋里,盗走了二百两银子和十两黄金。 其实,白日里,徐敢被盗后,费真将计就计,故意让申姑姑抱着金银睡觉,徐敢埋伏在申姑姑的房中,蒙着口鼻,应对不测。 强盗意在谋财,到手后便匆匆离去,没有伤害申姑姑。 (四) 次日一早,申姑姑便哭哭啼啼,去州衙报官,说她的全部家当都被强盗抢去,望父母官做主,捉拿贼子。 刺史李仁诏,是李仁罕的堂弟,当朝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节度使所在的州县府衙官吏,由节度使推荐,由朝廷任命,先皇建国之初,共有十一个节度使,管辖蜀地二十八州,有9个节度使为了避嫌,声称无官员推荐,便由皇帝直接任命州县官吏,唯有张业和李仁汉控制的节帅辖地,都是他们自己的亲随,担任州县衙门的主事。 “告官可以,20捧杀威棒伺候。”一大清早,就有人报案,李仁诏心说晦气,把已废除的这条法令拿来,责打跪在廷下的老妇人,出出闷气。 “老身被抢了钱物,还要挨打,这是哪来的天理?”申姑姑跪在堂前,说道:“老生不报官了,行了吧?” “大胆,你把这衙门当成你家的一亩三分地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休想。”李仁昭更加恼怒,斥道。 “大人饶命”,费真和徐敢双双跪倒在地,哀求道。 “怎么,你们也想挨20棒?”李仁昭吼道。 “你等快退下,老妇命不好,该有这一劫,谁也不怨。”申姑姑知道躲不过这顿打,好在她有极深的内功,吃一点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而费真不同,她细皮嫩肉,没有武功加持,20棍,说不定会要她的命。 费真和徐敢退在一边,听着衙役打了20大棍,申姑姑哼哼有声,他们心里都在想:让汝等猖狂几天,今后定要双倍偿还。 丢了银子,去报官还被打,悦来客栈里这一家子的故事,一时间传遍雅州城。 晚间,节度使张业听说此事后,把李仁昭叫来,训了一顿,说:“目光如此浅,你让城里的百姓怎么看你?一位老妇人丢了银子,来报官,你不帮她追查,反倒打人家一顿,如此骄横跋扈,终有一天,你要自食其果。” (未完待续) 第85章 张业之死(五) (一) “一位路过的老妇人,能掀起来什么风浪?”李仁昭比张业大一辈,张业从未在他面前,发过狠声,他心里不服,顶嘴道。 “正是流民,才更要警惕,你我的声誉,全在这帮妇人的嘴里,她若是我雅州人,在我地盘说说而已,外乡人,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你这位清流之士,还不懂?”张业说道。 “我派人去杀了他们”,李仁昭说。 “你又鲁莽了,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不知用脑呀。”张业说:“纵然杀他们,也不能在我的地盘杀。” 他吩咐站在身旁的梅永平,去客栈送点银子,探探对方的虚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梅永平带着两位牙兵,几两碎银,和节度使的关怀,来到悦来客栈。 听到店小二来报,费真立马布置,让月儿坐在案座前,拿出柳公权的字帖,铺纸磨墨,临摹写字。 “不知大人光临,小女子迎驾迟缓,请大人恕罪”,梅永平城府深,抬手阻止通报,长驱直入,他笃信,“乘其不备,攻其不意,”才能识别真相,月儿突然看见他进屋,脸一红,心一慌,把笔亳搁在笔架上,起身行礼。 “你我从未谋面,你怎知我是官府中人?”梅永平起了疑心,问道。 “ 大人气宇轩昂,自有一番风度,这哪是寻常百姓的风范,小女子猜,只有官府中的大人,方有如此儒雅脱俗的风貌。”月儿长期跟着费真读书习字,耳濡目染,胆量和胸襟兼是不凡。 (二) “承蒙姑娘谬赞,在下姓梅,在永平军中谋事”,梅永平双手一拱道。 “梅大人,快请坐。”由于是客栈,屋里只有案几前,两把椅子,月儿把他,让到自己坐的地方,站在他身侧说:“真儿,给梅大人泡一壶好茶。” 费真应承道,去屋外煮水泡茶。 月儿生病,刚好了三分,听说申姑姑挨打,勉强起床探问,却不料,刚好梅永平自己送上门,慌张中,她没有梳洗打扮,但是,她天生丽质,有一种娇羞之美,虽然,梅云平年近四十有五,亦非好色之徒,但是,对月儿身上纯朴的美,很是欣赏。 因此,他没有再为难月儿,这时,他才看见,面前的茶几上,有一本柳公的字帖。 “小姐,这本书帖,在下可否观之?”他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去拿字帖。 “大人请便,大人也喜欢柳公的字?”月儿站在他身侧,说道。 “甚是喜欢,小姐也喜欢他的字?”梅永平一边翻一边问。 “柳公的字,苍劲有力,棱角分明,稳健不俗,是小女子平生的挚爱。”月儿说道。 “柳公的字妙就妙在,正看反看,都美得极致。”梅永平说道。 (三) “大人一句点醒梦中人,小女子痴梦于柳公的字,从未反看过。”月儿脸露羞涩,说道。 “月儿,你在跟谁说话?”蚊帐后,传来申姑姑的声音。 “母亲,是梅大人。”月儿踏着碎步,来到申姑姑的床前。 “不才梅永平,奉张节帅之托,前来探望老夫人。”梅永平站起来,走到床前,说道。 “张节帅,就是今日打我之人吗?”申姑姑故意问道。 “不是,张节帅爱民如子,从不责难老百姓。”梅永平说:“打你的是李刺史,此处偏远,穷山恶水出刁民,平常诬告他人的人众多,所以,把前朝的报官需自受20捧杀威棒,保留下来,这样一来,诬蔑旁人的少了很多。” “老妇不解的是,我等这般年岁,受这20大捧,何时才能好!”申姑姑抱怨道。 “这不是,张节帅一听说此事,就让下官带上银两,来探望老夫人。”梅永平说道。 “老妇,何德何能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申姑姑说道:“恕老妇有伤,只能躺在床上,大人见谅。月儿,你可要好好招待梅大人。” (四) “是,母亲,我正与梅大人看柳公的字帖呢。”月儿乖顺地回答道。 “大人喜欢柳公的字?”申姑姑问道。 “视之为至宝”,梅永平回答道。 “老妇娘家祖上与柳公甚有交情,家里有好几本他的字帖,还有拓版,大人若不嫌弃,把这本字帖拿了去。”申姑姑说道。 这时,费真煮好茶,进屋,给他们斟茶。 “在下怎好夺人所好,”梅永平心里暗喜,嘴上却这样回答道。 “这乱世中,难得遇到你这样清雅之士,老妇有意高攀,愿大人莫要推辞,看此情形,老妇一时半会离不了雅州,望得到大人的庇护。”申姑姑说道。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老夫人放心,你们在此地的平安,在下全权负责。”梅永平回答道,随即从身上取出20两银子,送给月儿,并说在悦来客栈的食宿费用,皆由他出资。 (五) 从此,只要梅永平无事,就来客栈探望申姑姑,二三次后,费真把另一幅柳公的字帖拿出来,把他引得心痒难耐,最后,又是申姑姑毫不吝啬地送给了他。 话说皇上收到费真的信后,很生气,心想,费真的胆越来越大,一介女流,又无武术傍身,敢去对头的地盘,怎么办,才能把她劝回来,难道这一次自己又要出宫私访。 “费真呀费真,这一次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皇上当着岳父的面,自言自语道。 “皇上,真儿也是想为你分忧,依老生看,若不想大动干戈,她的主意可行。”费之识何等功力,把皇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劝皇上道:“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越少人参与,越容易成功。” “再说皇上,老生亲自去,定会护真儿周全,皇上只需宽心盯着李仁罕,更好。”费之识说道。 “朕相信岳父大人,只是你们动了张业,李仁罕必然知晓,到时他拥兵反叛,仍然会兵戈相向。”皇上说道。 “皇上之疑,老生定会告知真儿,若能不费一兵一卒,除去奸臣,定然是好,如若逼反了李仁罕,先剪除张业,或可是一条良计。”费之识说道。 “岳丈大人说的有道理,尔等在雅州,还是要听朕号令,前几日,听常公公说,月底是李仁罕60大寿,看能否设计把他的儿子调来锦城,一举灭之。”皇上踱步,沉吟道。 “那我们就在雅州等着。”费之识与皇上约定,一切听从皇上的号令。 (未完待续) 第86章 张业之死(六) (一) 申姑姑的武功是一流的,20棍棒仅伤了她一点皮肉,只是,生平第一次被打屁股,还是在五十多岁的高龄,感觉遭受了奇耻大辱,以她的性情,这个仇与杀父一样,誓死必报。 于是,她积极配合费真的连环计,半月来,她躺在床上,不时哼哼,一日说骨痛,一日说头痛,一日说心痛,郎中换过四人,病却越来越严重,月儿心疼得眼泪直淌,特别是梅大人来的时候,那种孤苦无助,伤心欲绝的神态,让梅大人心生怜悯,他把永平军中的军医找来。 军医把脉的时候,申姑姑屏气静息,让体内只剩一丝气息游走, 军医诊断后,摇头叹息,说:“想吃什么就吃吧,也就三五日的时候了。” 月儿和真儿听罢,倒在地上痛哭失声,月儿哀求梅大人,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求大人救救娘亲,否则,她也要顺娘亲而去。 “小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再想想办法。”梅大人劝道,如今,他已把月儿一家视为亲人,经常瞒着张节帅,到客栈探望老夫人。 第二日,老夫人的病又好了些许,能进一点流食,梅大人怕老夫人是回光返照,到客栈守了一天,哪知道月儿又倒下了,发起高烧来。 “婢女”真儿手足无措,哀求梅大人,如何也要救救小姐? 其实,梅永平从未与一名女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他对月儿早已暗生情愫,只是,俩人年龄相差太大,又怕月儿认为,他乃落井下石之徒,便不好向老妇人提出来,费真是过来人,早看出他异样的眼神,心知梅永平也是凡人,有男欢女爱之心。 (二) 但是,她内心极为抗拒,梅大人可做月儿的父辈了,那不是屈死了月儿,月儿明面上,是她的心腹丫头,实际上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姐妹,纵使假装顺着梅大人,她也不想让月儿有丁点委屈。 于是,她与申姑姑商量,怎么办? “小姐,梅大人若提出结亲,我们只能应承着,难道说你想半途而废?”三人同住一个房间,在床上装病的月儿,说道。 “月儿,你愿意与梅大人结假亲?我怕此事传出去,有损名节。”费真问道。 “不想,一个糟老头子。”月儿回道。 “就是呀,你若答应,悔婚后,你的清誉怎么办?”费真说道:“我就是半途而废,也不会让你废了清誉。” “小姐,以大局为重,我今生又不嫁人,要这清誉何用?”月儿说道。 “再说,这城里,谁知道我是谁?大事办成后,我们就走,锦城那么远,无人认识我,谁又会晓得呢?”月儿又说。 “月儿说得对,我们要以大局为重。”申姑姑说:“姑姑我一辈子没有嫁人,活得更自在随性。” (三) “老夫人小声一点,隔墙有耳。”费真阻止道。 费真没有坚持,但梅大人也没提出结亲之事。 还有六日就是,判六军诸位事的主事李仁罕,六十大寿之期,这一日午间,张业收到蔡江的来信,问他去不去京城参加其舅父的生日宴? “皇上敬重李大人的忠诚,令文武百官去向李大人朝贺。”蔡江的信中说,言外之意,皇上未有异常,对他信任有加。 “蔡江糊涂了,大人不能离开雅州。”梅永平劝道。 “听你的,我若离开这里,仿若鱼离开水,草离开土,任人宰割。”张业说道。 “大人高明”,梅永平说。 当日,梅云平来到月儿的房间,见月儿大好,心下甚喜,申姑姑邀请他喝几杯,他欣然应允。 费真去楼下,给他们烫酒的时候,竟然看见阿峰和小六子,住进悦来客栈,她小声告诉两人,去楼上第四间徐敢的房里等她。 “费娘娘,皇上带来口信。”小六子见她进屋,把门锁好,欲行大礼,被她拦住,方才说道。 (四) “皇上本月30日,割掉毒瘤,不知,娘娘这边准备得怎么样?”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小六子小声说出皇上的口谕。 “没问题,本宫需要皇上的两纸诏书,一书张业的罪状,敕命就地正法。一书赦免诸将,以稳定军心。”费真说道:“还要派一位统军大将,到永平军中,处理军务。” “刺史李仁昭,不恤民生,草菅人命,不堪大任,望皇上早谋之。”费真又道。 “皇上早有准备,娘娘在藏寨时,皇上就把前朝,流落在民间的进士,招到翰林院,以期待用。”小六子告诉费真道。 次日,小六子与阿峰飞马回锦城,他俩前脚刚到,后脚费之识,在女儿费真的安排下,来到皇宫,见到了皇上。 皇上遣退左右,自己亲书诏书,写完后,告诉岳丈,已派师门,20余人潜入雅州,暗助费真,他一再叮嘱,要以自身安全为念,遇事灵活应对,若事不成,往北去青城山师父处,自有师父师兄庇佑。 接到皇上的口谕后,费真这边,加快了谋事进程,现下无更好的法子,只好借梅大人,打通与张业的关系。 连续两日,梅云平未去客栈探望月儿,二十七日晚间,梅永平来到客栈,申姑姑把他请到徐敢的房间,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女生病,大人知道为何?” (五) “啊?”如此开门见山,把足智多谋的梅永平也吓了一跳,他说:“在下愚钝,不敢妄言。” “哎,现如今,我就拼着这一张老脸不要,也要给大人坦言。”申姑姑说道。 “老夫人,有何难事不妨直言,在下早已视夫人为家人。”梅大人拱手说。 “当真?”申姑姑问。 “绝无虚言。”梅大人说。 “那老妇就直言了,大人若有为难之处,不妨坦言。”申姑姑说道:“小女到此处,先是水土不服,这病早好了,今日这病,生得甚是奇怪,汤药下来,未见好转,老妇看她平日里对你的眼神,心知她生的是心病。” “这心病要用心药医,只有大人你方能医治。”申姑姑难为情,说。 “谢夫人小姐抬爱,在下早有此意,这,这”,梅云平未经此情,口齿伶俐的他,此时却结巴起来。 (未完待续) 第87章 张业之死(七) (一) “小女缠绵病榻,也有些时日了。”申姑姑赧然道:“自古也未有像我一样,主动提亲的女家,但是老夫仅有这一女,我不忍她为情而亡,留下老妇孤身一人。” 申姑姑长期跟着太后,性情没学到太后的一半,但是,台面上的话,早受到太后的潜移默化,讲来得心应手。 有情则心乱,有意则目盲。梅云平谋略一流,皆因心里生了情愫,遂未察觉申姑姑的虚情假意。他心中生有一丝得意,自己半百之身,还能赢得美人的芳心。“美人难过英雄关”,此话不虚。 “小婿父母早亡,漂泊半生,尚未娶亲,谢岳母大人赐亲,该怎么做?一切听从岳母大人的差遣。”梅云平毕恭毕敬道。 “老妇虽是落魄人家,也曾是嘉州的一个望族,先夫曾入县学,略通经史,小女跟着他习文写字,虽不及大家闺秀,也粗通六史五经,老妇别无他求,望大人明媒正娶。”申姑姑道。 “那是自然,小婿马上去找媒人来提亲。”梅永平喜道。 “望大人践行诺言,速去速回,小女方能早日康复。”申姑姑说。 梅云平大喜过望,到月儿床前,探视月儿。 (二) “月儿,若我早知你的情意,早就来提亲了。”月儿听见他来了,早已起床,略施粉黛,那一种娇弱无力的姿态,和那种自内而外的气质, 赢得梅云平,七魂丢了三魂。 “现在也不迟,”月儿脸上泛起红晕,她垂下头,轻轻地说道。 梅云平捋下手上的翡翠扳指,放在月儿的手心,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物件,今日开始,送你保管。” “如此贵重的东西,小女子不能受。”月儿推拒道。 “咳咳”,恰在此时,身后传来申姑姑的咳嗽声,月儿迅速把扳指藏入袖中,梅云平也红了脸,匆匆告辞而去。 话说当日张业有要事,找梅永平来商量,四处寻不着他,正焦躁不安之时,梅永平倒回来了。 “永平啊,你今后外出,跟管家说说,免得我找不到你。”张业有些不满,又不好发作。 “永平记住了,大人,发生了何事?”梅永平问道。 (三) 张业说了两件事,都是京城传来的,一是宫里合欢殿李妃,传出的消息,说独宠后宫的费妃,近日不见踪影,此人诡计多端,若有行踪,当除之为快。 第二件事是,舅父李仁罕大寿,皇上要亲临祝寿,推翻孟氏王朝,正是天赐良机,李仁罕飞鸽传书,叫张业暗中聚集军队,陈兵邛州边境。 “明知此地有凶险,费妃不会到雅州来吧?”梅永平分析道:“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大人何不彻查,雅州城里的外来女子?包括客栈和那些租房的,投亲的,都仔细审查。” “至于,聚集军队,还是李大人生日当日再做,早做,怕打草惊蛇。”梅永平建议道。 “到时,来得及吗?”张业问道。 “这两日,把前期的事准备好。”梅永平说道:“要晓得,我们在京城有细作,皇上在我们这里也有眼线,若让他们知道了,把消息传回京城,我们的计谋,岂不落空。” “ 那就把我们掌握的细作全杀了。”张业说道。 (四) “若能清除干净倒好,若有一人逃脱,我们的大事危也。”梅永平说:“其实,我心里有疑惑,李主事能想到的,皇上也能想到,这若是皇上没的局,那我们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怕什么?大不了起兵,反正之前,也本打算起兵。”张业说道。 “那是,之前我们逼迫皇上,讨伐我们,尚且不怕,如今这局势,无须多虑。”梅永平说道。 接下来,张业安排属下,出动兵力,搜捕从锦城来的绝色女子。 紧跟着,一队官兵来到,悦来客栈,把所有客人集中到大厅,费真愕然,哪里出了纰漏? 官兵把男人赶回房间,徒留女子,把那些老的丑的剔除,只剩下月儿一人。 “小姐”,费真被申姑姑易容成,一位寻常的丫头,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装着害怕的样子,大喊道,月儿回头看她时,她把大拇指放在脸旁,弯了几下。 月儿立马领悟,她悄悄拿出梅大人送的扳指,套在手上,抚摸转动。 “跟我们走一趟。”一名小兵上来,吼道。 “慢着”,领队的头目说道:“敢问小姐,你是梅大人的?” “……”月儿张口,又羞红了脸。 “是梅大人的亲眷”,费真上前,替小姐回道。 (五) 领队道着歉,退了出去,领队常见梅永平,自然见过后者手上的扳指,知晓他孤身一人,从未听说他有亲眷,心内蹊跷,又不敢得罪他,加之,月儿虽美,可称不上绝美,于是,未继续追查月儿。 徐敢见官兵搜查女人,不知何因,便去街口,找摆地摊的费之识。 后者告诉他,全城都在搜漂亮女子,可能与他们有关,要小心,叫徐敢速回客栈,莫要出门。 费真她们退回客房,关闭门窗。 “我们的行踪被察觉了?”费真思虑道:“他们开始动作了,是要图谋皇上?” “糟糕!申姑姑,他们要图谋皇上,需尽快把消息传回皇宫,劝皇上莫去参加,李仁罕的鸿门宴。”费真坦言道。 “老奴了解皇上,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申姑姑说道:“如今,最为紧要的是,梅永平尚未来提亲,下一步该如何办?” “我和徐敢去梅府一趟,说小姐被吓着了,到时随机应变。”费真回答道。 随后,费真让徐敢去打听梅永平的住处,意外得知,梅永平住在张业府内的一个小院里,院子有一个角门,直通外面。 “如此,倒好办了。”费真说道:“这两日,梅大人来不来都无所谓,徐敢,你去找爹爹,让他告知皇上的师兄弟,29日晚,去张业府外埋伏,一有异动,马上攻进去。” (未完待续) 第88章 张业之死(八) (一) 张业原本让梅永平打听月儿的来路,却不料,听侍从说,梅云平频频去客栈,方才晓得,梅永平不是不近女色,而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人。 原本,他和梅永平的关系,亦友亦兄,因此,他在自己的府邸,砌出一座小院,赐予梅永平,寻常三餐,都是府内的厨子,做好送去。 27日下午,梅永平回张节帅的营房后,就开始忙开了,他为出兵线路、督储物资、关闭城门、杜绝消息外传,乃至排兵布阵设谋,事无巨细,均需反复琢磨。 这一忙就把申姑姑,嘱咐的事抛到脑后,当他想起这茬的时候,他已躺在床上,客栈已经打烊。 28日一早,他起床写了一封信,让随从肖石送去悦来客栈。 信上说,他这两日忙于公务,无暇他顾,请岳母大人宽限几日,他定让人上门提亲,不当之处,望岳母海涵。 费真接到信后大喜,申姑姑不解,问起缘由。 “若本宫没猜错的话,张业又是封城,又是全城搜捕,30日那天,定会行动,我等只需派人,暗中监视张业29日晚,夜宿军营还是府邸?到时万军之中取张业首级,宣皇上诏书,大计可成。”费真道。 “我等就这几人,张业若在营中,还未找到他,怕就被剁成肉酱了吧?”申姑姑问道:“再说,他还有两个儿子在军中,娘娘莫要遗漏了。” (二) “他俩儿子,平时疏于管教,骄横跋扈,走鸡斗狗,贪图享乐,不足为虑,我们只需擒贼先擒王,先杀张业,若他死了,他俩儿子是无法号令永平军的。”费真回道:“申姑姑所虑极是,明日晚些时候,申姑姑去寻一处破旧的客栈,把月儿安置好。” “小姐,你也要去吗?你可是一点武功也没有。”月儿问:“若小姐要去,月儿也要去。” “本宫不让你去,自有理由,本来我们人手就少,还要分身护你,你去毫无用处,还给我们添乱,这个,你懂吧?”费真严肃地对她说。 “没有可是”,月儿刚启口,被费真打断,说:“你把自己藏好,事成了,我们来找你,事若不成,你往北去青城山,投奔那里的道观,他们会收留你的。” “申姑姑,29日晚,你只需这样……”费真附在申姑姑耳边,如此这般说出她的计谋。 费真为何选择29日晚行动,是因她断定,张业与李仁罕早已商量好,30日同时行动,张业作外援,李仁罕做内应,定会成事,只是,他们百密一疏,未曾想到,皇上和她,也要同时行动,除掉国之蛀虫,谁赢谁败,比的是,谁的计谋更加周密。 29日掌灯时分,徐敢来说,费之识驾着马车在客栈外等候。 费真会意,与申姑姑一道,坐上马车,向张业的府邸驶去,张业的府邸在悦来客栈,与永平军驻地之间,他们一行四人,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三) 张业府邸的门庭高大气派,门边站着六位持刀卫士,头目上来驱赶他们,说:“将军不见客,尔等快走。” “大人,我们找梅大人。”申姑姑佯装害怕他们,怯怯地说道。 “梅大人不在,有事,过几天再来。”头目说。 “行行好吧,大人,小女快死了,等着梅大人救命呢。”申姑姑用内力,把她的哭声化成一丝长音,送进了内府,让屋内的人,能隐隐听见门口的哭泣声。 “何人在门口哭闹?”张业丢下筷子,不满地问。 “小人去看看”,管家张耳答道。 “尔等何人,胆敢在节帅府门哭闹?”张耳匆匆赶来,跨过高高的门槛,厉声说。 申姑姑假装擦眼泪,把梅永平送的扳指露出来。 “你手上的扳指是哪来的?”不等他们回答,张耳又问。 “是,是,大人,借过,听老妇细细道来。”申姑姑把张耳请到一旁,说道:“此乃梅大人送与小女的定情物……” “你为何戴在手上?”张耳打断他的话,问。 “老妇不是怕、怕有人拦吗?就擅自戴在手上。”申姑姑畏畏缩缩道。 (四) “您老找梅大人何事?”张耳换了一副嘴脸,问。 “这两日未见到梅大人,小女的病,又、又重了。”申姑姑的话越说越低。 “您老先等等,容我通报。”张耳说道。 “怪事,明日将要发兵,该不是奸人吧?”张业听闻后,想了想,问:“来了多少人?” “两女一男”,张耳回答:“小人拿不准,是否让她进来。” “附近有人没有?”张业又问。 “小人仔细看了看,尚未发现。”张耳回答。 “先让他们进来,差人去军营叫梅大人,让护卫进屋贴身保护。”张业是一只老狐狸,大事前夕,谨慎一些为好。 其实,他冒险让他们进屋,是要瞧瞧梅永平的眼光,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在半百之龄,春心萌动? 好奇杀死人,一点都不假。张业放他们进屋,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他以为进来的年轻女子,乃是梅永平钟情之人,细细打量后,大笑起来:“梅大人的眼光独到。” “张将军,是这位老夫人找梅大人。” 张耳把他们引进屋,拱手道。 “老夫人,用饭没有?”张业颇有礼貌,站起来拱手道。 (五) “老妇着急,找梅大人,没…”申姑姑吞吞吐吐地说。 “添碗筷,”张业向下人说道。 “这,这不可。”申姑姑推辞道。 “老夫人,无妨,本帅与梅大人兄弟相称,他的岳母就是我的岳母,您请坐。”张业坐下,示意下人把申姑姑的凳子,放在他左侧。 “老妇恭敬不如从命”,申姑姑大大方方地坐在上首,费真和徐敢则站在她身后。 “这位是你的千金吧?”张业指着费真问道。 “不是,她是老妇的丫鬟。”申姑姑回答道。 “我已经差人去叫梅大人了,你安心在这里吃好喝好,我就不奉陪了。”张业双手放在腿上,见申姑姑正在喝下人为他盛的汤,说道。 “噗”的一声,一股水如剑般,射向四周,装作仆人的护卫眼睛里,痛得他们嗷嗷大叫,来不及拿出兵刃,眼睛就瞎了。 与此同时,徐敢抽出,藏在靴里的匕首,向慌乱中,倒在地上的张业刺去,张业用左手一挡,右手去抽佩剑,哪知徐敢的匕首快如闪电,一刀便刺进他的胸膛。 “有刺客,快来人呐。”瞎了眼的护卫大喊大叫,引来藏在暗处的护院,同时,皇上的师兄弟们也蜂拥而至,与护院战成一团。 费之识左躲右闪,用他那一套诡异的避身之法,来到厅内。只见手无缚鸡之力的费真,正被一持刀护院追杀。 他飞身上前,一刀结果对方,清理干净厅里的人,割下张业的头颅,与费真等来到厅外,用他的“狮子吼”功大喝一声:皇上有令,张业叛乱弑君,罪行该诛,其余人等,不知者无罪,给予赦免。 (未完待续) 第89章 李仁罕之死 (一) 话说张业府内,众护院和兵士见张业已被斩杀,大势已去,加上皇上的诏令赦免诸人,除了张业的5名死士以外,全都放下兵刃,听候处理。 待张业的家丁,把梅永平叫回府,看见府院一片狼藉,5位死士已被屠杀,张业府内妻妾子女和下人共计200余人,跪在院内瑟瑟发抖,正听着丫鬟装扮的费真训话。 他恍然大悟,是自己害了主子,他转身退出去,也来不及,霎时被几位陌生面孔,堵住了后路。 青城派的20名高手,围在院子四周,他们抓住梅永平,把他送到费真面前。 “你等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将我陷入不仁不义之地。”梅永平从最初的慌乱和恐惧过后,镇静下来,他走到费真面前,大义凛然地质问道。 “梅大人,我们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业图谋不轨,弑君谋反,被英明神武的圣上斩杀,圣上有旨,只追究张业一人的责任,其余人等,包括他的家眷,都免于死罪。”费真掷地有声地说道。 “大人有孔明之才,应当辅佐明君,若能弃暗投明,小女子保梅大人,定能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位列将相,建奇世功勋。”费真惜梅永平,智谋奇才,当今皇上治国需要有大智的人,因之力劝道。 “那在下岂不成了首鼠两端之人,非君子所为。”梅永平惜命,也惜名声。 (二)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费真笑道:“若大人帮助张业起兵,涂炭天下百姓,让他们流离失所,这非君子所为,大可不为。” “若大人能助圣上,安抚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则天下太平,这是贤能所为,不得不为。”费真继续道。 梅永平没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有男子的才学和胸襟,心下佩服,迟疑了一会儿,向费真提出要求:一,不追究张业后人的罪责。二,张业今日以前做的事,皇上一笔勾销,不再问责。三,永平军大都是雅州人,不换防。 四,自己可以安抚军心,但绝不离开驻地雅州。 “梅大人思虑周全,小女子很是佩服。”费真想了想,说:“前三项,我能保证做到,最后一项,我无法给你承诺,梅大人何不想想,雅州乃弹丸之地,在此施展才学,岂不是大材小用,大人的智谋,足以修身齐家治国安天下,若是有一日,圣上招梅大人进京任职,大人何不做海中之大鱼,空中之大鹏,翱翔于天地之间。” “既然你能信得过在下,小人愿尽力为之,改投明君,施展平生抱负。”梅永平折服于她的坦诚,应承下来。 费真让父亲费之识,带着五位青城派的人,和张业的头颅,去接管军营。费之识是科班出身,进士及第,未担任过一官半职,他有书生的才气和正直,梅永平有大将的谋略和胆气。 两人合作,先把张业的两个儿子控制住,然后宣布皇帝的诏书,有不服的晓之以理,将领们在名节和性命之间,选择了活着。 (三) 费真在雅州控制住永平军,等着京城的消息,不提。 再说锦城,30日午时,禁卫军封锁了街道,清理干净街上的行人,皇上坐在六驾御驾上,率领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驰向李府,跟在马车旁的护卫,全换成皇上的五位师兄,另一位公公妆容的,乃皇上的师父徐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均有禁卫军高手埋伏。 众多护卫,鱼龙混杂,有皇上的人,也有李仁罕的人。 李仁罕把2000私兵,改头换面,有的扮成下人,有的扮成守门的,扫庭院的,厨子,甚至有一些女仆,亦是男扮女装。 由于皇帝亲驾,要肃静,明面上,不能有太多人,除了藏在幕帘里的刺客,其他的人都藏于地下室,由李仁罕的长子李秀,亲自指挥。 说起李秀来锦城,出乎李仁罕的意料,这可是费真兄妹的杰作,之前费真二哥费加,奉命调查遂州洪灾真相,返程途中,遭遇埋伏,被父亲费之识救了,费家兄妹经皇上的允许,开始向李秀送美人。 当然,此送不可明目张胆,而是抛砖引玉,由李秀身边的人,向他进献佳人“花见羞”,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初吴王拜在西施裙下,如今,李秀牵手锦城第一尤物“花见羞”,那是日日沉迷在温柔乡里。 花见羞是费加在锦城找的“花魁”,费加动之以情,加之花见羞原是中原官宦之女,孤身一人流落到锦城,沦落为风尘奇女子,虽然是“商女”,却知“亡国恨”。 费加还许她,事成后,给她一笔钱,解除她的贱籍。 (四) 于是,她在李秀面前,天天吹枕头风。说锦城的繁华如梦,夜夜笙歌,她无比向往,李秀头脑一热,答应她,他父亲李仁罕生日时,带她去锦城长见识。 28日他们就悄悄到了锦城,李秀怕父亲责骂,未敢立即回家,带着花见羞,白日在锦城闲逛,晚上住在最豪奢的锦江客栈里,李仁罕的眼线发现了他们,半夜被他们请回了家。 第二日凌晨,李仁罕要求儿子回驻军地,李秀就是不同意,他保证过,让花见羞见一见皇上的尊容,父亲的想法,会让他半途而废,失去在心爱女人面前的形象,非他所愿。 李仁罕知道儿子,被这个不知底细的女人,迷住了,由言听计从,变成忤逆犯上的人,他骂了一顿,有心要杀花见羞,却碍于寿日已近,大事当前,心想事成后,再处理花见羞,也不迟。 “左右不过要用人,自己的儿子在身边,又加了一份胜算。”李仁罕心想,因此,没有坚持让李秀回驻地。 他让儿子潜入地下室,关键时刻好增援。 皇上一行人,在李仁罕门口下了车,李仁罕携夫人子女,在府门外恭迎圣驾,行迎君大礼。 “李爱卿,今日是你的寿诞,你是寿星,无须多礼。”皇上乐悠悠地看着他行完礼,一边说,一边上前扶他。 (五) “天赐良机”,李仁罕见皇上,竟敢亲自来扶他,上身向后一缩,左手后滑,右手反捏皇上左手虎口,左手握拳击向皇上的面部,哪知自己却落入了圈套,皇上的右手藏着一把五寸的匕首,乃是玄铁制作的锐利无比的暗器,他用匕首一格,李仁罕击到皇上面部的左手,被活生生地割断。 “呀”,不待李仁罕叫出声,徐全的长剑已经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场面一时失控,跪在地上的人吓得乱窜,躲在暗处的士兵,拿出兵器,向皇上这边冲来。 中郎将韦安康,率领的御林军,早已把李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快快放下武器,尔等被逆贼李仁罕蒙蔽,上了他的贼船,如今朕诛杀了他,朕向尔等保证,免了你们的死罪。”皇上喊道。 “莫要信他的话”,李仁罕的小儿子,穿着下人的装束,正与官兵奋力厮杀。 “常公公,宣诏。”皇上命令道。 常公公扯着嗓子,宣读皇帝的诏书,上面列举了,李仁罕14大罪证: 1、藐视皇威,死罪。 2、阴谋叛乱,死罪。 3、勾结外邦,死罪。 4、私募亲兵,死罪。 5、私炼兵器,死罪。 6、滥用私刑,死罪。 7、弑君,死罪。 8、侵吞救灾粮,死罪。 9, 胁迫君王,死罪。 10、毒害百姓,死罪。 11、阴逢阳违,死罪。 …… 李仁罕之罪当诛九族,朕心向善,今诛其三族,李府下人和三族外戚,皆减其刑责,若放下武器,揭露李仁罕之罪有功者,当立功赎罪,天子之言,一言九鼎。钦此。 不等诏书宣完,士兵全放下了武器,而李仁罕的小儿子也停尸当场。 (未完待续) 第90章 皇威荡荡 (一) 皇上在百官面前,宣读了李仁罕的14条罪状,众人跪伏于地,三呼万岁,口喊“吾皇英明”,心里却后怕不已,没想到皇上即位四年,年纪尚轻,平时极好说话的样子,却有杀伐决断,雷霆万钧之势,此后,百官在他面前,不敢有小觑之态,怕一不小心,被安上藐视皇威的罪责,项上人头不保。 李仁罕被诛, 原本是他咎由自取。皇上让韦安康和大理寺卿陈亮,依国家法度善后,自己则率领百官,浩浩荡荡地御驾回宫。 皇上急着回宫,只因他未接到,费真的消息,恰在皇城口,有一骑,带着十万火急的军情,从马上滚落在辇驾前。 “报”,传信兵跪在地上,声如洪钟地叫道。 “快快奏上”,皇上有一些迫不及待。 传信兵从怀里拿出纸筒,双手递给常公公,常公公接过,扒开纸筒一端的盖,拿出卷成圆形的纸,从辇驾的窗户呈给皇上。 “起驾,回宫”,片刻之后,传出皇上,按捺不住的愉悦之声。 原来,费真等父亲和梅永平,全部控制了永平军后,才起草上奏,她让梅永平,安排一个得力的军士,由一位青城派的弟子暗中护卫,路上换了三次马,方赶到锦城。 费真信里说,让皇上赶快派人,接管永平军,以防张业的余党作乱。 (二) 皇上回到勤政殿,依之前的计谋,宣兵部侍郎谢黄立刻进宫,任谢黄为永平节度使,任赋闲的费加为雅州刺史,让两人带上任命文书,立马赴任。永平驻地其余六县的县丞等官吏,暂由原班衙吏担任。 皇上还让小六子带上密令,同费加一道,赶往雅州,接回费真。 至于武信节度使,则由枢密院副使庞福成兼任,令其立马赶往遂州,主持军务,遂州刺史由翰林院学士李庸担任。 宣赵季良,赵廷隐,王处回,侯弘实,张公铎,五位顾命大臣,进殿议政,商议处理仁罕和张业的余党。 “皇上,逆党明知,李仁罕有篡位之意,还助其反叛,这类人,依律该杀。”宰相赵季良进言道。 “朕知道留下这些人是祸患,可是杀头容易,守信难。”皇上说道:“这次朕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两个逆者的头颅,就是想少杀人。” “心战为上,兵城为下。”皇上顿了顿,又说:“依附叛贼,本应死罪。朕饶恕他们的罪孽,望他们知道皇恩浩荡,莫要再做犯上作乱之事。” “皇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不加以惩戒,怕会坏了大蜀的风气。”赵廷隐说道。 “赵卿所言有理,难就难在怎么处罚上?”皇上问道。 “不能发配边关,他们逃去大蜀的周边邻国,再引敌入蜀,后患无穷。”枢密史王处回说道:“逆党深耕多年,人数众多,又不能把他们关在牢房里。” (三) “是呀,没有那么多牢房关他们。”皇上苦笑道。 “关在牢里,白吃白喝,便宜他们了。”赵廷隐说道:“何不让他们去干活。以恕罪孽!” “赵卿此计甚妙”,皇上眉头舒展开来,说道:“让一部分人去荣州盐场。” “一部分人,去至如县挖煤。”皇上又道。 “雅州还有铁石矿”,张公铎说道。 “甚好,朕让诸位爱卿来商议此事,本意不想让此事扩大。”皇上说道:“平常与李仁罕和张业走得近的人,或者是两人的亲属,在我朝做官的,尚可治罪,其余人等,免罚。” “赵相,把我的本意转告吏部,把李仁罕和张业的罪行诏告天下。”皇上最后道:“让吏部马上策划选贤,如今,全国的官员,空缺多,朕要在春天恢复科考,具体的方案,半月内需呈上,让朕审核。” “谨遵圣命。”赵季良回道。 话说在李府地下室里,听候号令的李秀,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何动静,心里慌乱,又不敢贸然出来。 地面上的李家人,则被五花大绑着,押往菜市场听斩。 其中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当禁卫军向她口中塞破布的时候,大喊:“我要见中郎将”。 (四) 韦安康站在远处,听到叫声走了过来,问她:“你可认识中郎将?” “不认识”,此女正是花见羞,她见眼前之人,穿着将军的盔甲,说话定会管用,哭诉道:“我有要事告诉中郎将。” “我就是,你说。”韦安康回道。 “贱奴请将军移步”,花见羞说道。 “有事不妨就在这里说”,韦安康拒绝道。 “贱奴所说之事极为隐蔽,不宜外传。”花见羞坚持道。 这时,跪在她身旁的李夫人,用头猛撞花见羞,因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怕花见羞告密,让自己躲在地下室的儿子,也被杀。 韦安康何等聪明,猜出其中蹊跷,把花见羞带离人群,承诺立功赎罪之后,花见羞才略把费加找她,让她把李仁罕之子,李秀诱往京城,以及李秀在地下室之事,全盘托出。 依她之言,韦安康率领20余名禁卫军,打开地下室的门,却未发现李秀等人,原来,地下室有一半人高的通道,通向外面,韦安康一面叫人关闭城门,一面领着禁卫军顺着地道追了过去。 李秀久等不成,心知有异,早已从地下通道逃了出来,出口是李府的另一处私宅,有十名亲兵守住院门。 他们见大公子从地下钻出来,心道不好,忙着人扮作平民,出门探听,方才晓得李仁罕被杀,李府的上下三族将被押往菜市口候斩。 “糟糕,此处早晚会被他们察觉。”李秀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忙叫众人装扮成百姓,欲抢出城门。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到东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刚刚关好大门。 禁卫军在挨户搜索,他们分头行动,没有了李秀牵绊,亲兵是安全的,跟着李秀的五人,则躲躲藏藏,悄悄地摸回了李府。 第91章 后位之争(一) (一)话说李秀平时虽贪图享乐,行为浪荡,关键时刻,还是有两刷子,他知道,善兵者,虚实结合,或许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京城的亲朋好友,对他们关闭了大门,没有外援,只能自救。 韦安康带着禁卫军,全城搜捕戒严,只留下五名军士守李府大门,侧门和后门,交由铁将军把守,仅在门上贴了一纸封条。 五人从围墙的狗洞钻进去,摸到后门附近的柴房,去厨下拿一些冷食,吃了,在里面待了五日,想等风声过后,潜出城门。 就这五日,皇上雷厉风行,让新任武信节度使庞福成,带着一班人马,走马上任,安抚当地军士的情绪,稳定了军心。 费真和月儿、申姑姑回到了皇宫,小别胜新婚,两人温存之余,复盘这次行动的成败,方觉后怕。 “孟哥哥是天子,是做大事的人,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费真笑道:“老天也在帮孟哥哥。” “真儿的嘴甜,朕喜欢。”皇上把费真拥在胸前,欢喜地说:“除去李仁罕和张业,也算为父王报了仇,真儿立了首功,我该赏你什么呢?” “孟哥哥已经赏过真儿了,还有何物抵得上,皇上曾经的赏赐。”费真回答道。 “是何物?朕竟然忘了。”皇上刮一下费真的鼻子,问道。 “皇上忘了,可是真儿不会忘。”费真嘟嘴撒娇道。 (二) “真儿是在怪朕是薄情之人?”皇上问道,随后自语说:“朕要做天下最好的皇上,还要做最钟情的皇上,今生今世,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谁说天子薄情,孟哥哥就是一个多情种子。”费真笑道:“真儿一生一世,心里只能装下孟哥哥一人,真儿永远记住,孟哥哥陆家坳说的,水可断,山可裂,而孟哥哥的情意绵绵不绝,这就是对真儿,最好的赏赐。” “朕懂了”,皇上说道:“你成功除掉张业这事,不能让天下人知道,朕总要赏你一点什么?才安心,如今,皇后之位空缺,这个位置你受之无愧。” “真儿不图虚名,只望日日守在皇上身边。”费真回道。 “以你的才干, 在朕身边做一位辅相,也游刃有余,只是由来的偏见,朕只能把你藏在宫里,这样宠……”话未说完,身子早压了上去…… 次日,皇上在早朝时,把立后的意思传达下去,让群臣议一议,有人提议费妃,有人力荐赵嫔,有人推举韦妃,总之,皇上的七位后宫中,除了李仁罕的女儿李妃以外,朝中都有人站出来,举荐。 立后既是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历代皇帝皆会依仗皇后的娘家势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而文武百官,都想做皇上的丈人,不仅能得到皇权的庇护,还可福及下一代。 皇上本意于费真,听到群臣在殿里的争执,很是不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立后,让群臣在殿前争得面红耳赤。 “这帮臣子,只图自身利益,不讲道义,朕迟早会弃了他们。”皇上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宣布散朝,明日再议。 (三) 此事,早有太后的心腹,跑去禀报于她,太后听闻后,让申姑姑亲到勤政殿,叫皇上一起用晚膳。 席间,她问皇上,若立后,中意于谁? “母后,真是千里眼,顺风耳,这么快就知道前朝之事了?”皇上咽下嘴里的菜,又给太后夹了一筷子,说:“这事让大臣们去讨论,母后就莫要挂心了。” “皇帝还称我一声母后,这事哀家就得管,寻常百姓家,娶儿媳妇,尚需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太后放下筷子,脸色凝重,说道:“皇帝可是天子,立后关乎国家的运术,既是国事又是家事,稍有不慎,国破家亡,悔之晚矣。” “所以说,儿臣才让大臣讨论。”皇上道:“母后莫要慌张,皇后要贤能淑德之人方能胜任,儿臣的后宫,有这种人。” “哀家知道皇上中意谁了?”太后说:“是费妃吧?她有谋略,有贤德,只是红颜祸水呀,想那褒姒,想那杨玉环,哪一位不是绝色女子?哪一位不是聪明过人?结果怎样呢?国亡族灭,前车之鉴那,皇帝。” “以前的不说,就近的,前蜀王建的爱妃徐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生了儿子后,心思却变了,明知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草包,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却硬生生地将她儿子扶上皇位,后来,被我皇兄灭国灭族,何其惨也。”太后说得振振有词。 皇上听得愁眉苦脸,他正想找借口回芙蓉殿,殿下有公公慌慌张张来传,平阳宫赵嫔正生产的奏报。 母子二人的争执戛然而止,匆匆赶往平阳宫。 (四) 路上,皇上不断下旨,请稳婆,请太医速速赶往平阳宫。 一盏茶的工夫,太后和皇上,就坐在平阳宫大殿里,听着内屋里,时高时低的呻吟声,心里捏着一把汗。 太后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心生一计,赵嫔乃宰相赵季良之女,若赵嫔生下儿子,立她为后,就有牵制费真的势力了。 费真在芙蓉宫,听闻皇上去了,太后娘娘那里,领着两位皇子用过晚膳,正安排儿子上床休息。 有公公来报,说赵嫔正生产,她是皇上御命的后宫主事,不得不亲临平阳宫,好安排应急事项。 半途上,费真碰上了正匆匆赶往平阳宫的韦妃,两人携手来到平阳宫,看见太后和皇上端坐在椅子上,她们行完礼后,侍候在一旁。 第一次看到生孩子,竟是痛苦至此,费真担忧之余,生了一丝庆幸,好在太后娘娘给她下了断子药,免了她此生受这样的苦,她心里对太后娘娘,竟生了五分好感。 太后坐在龙椅上,眼光时不时扫一眼费真,这个女人,好久没去昏定晨省了,眼里一副不可一世之态,若是让她坐上后位,我孟家的江山定会风雨飘摇。 “哼,我死也不会让你,坐上这个位置的。”太后的牙根一咬,决心愈发坚定。 (未完待续) 第92章 后位之争(二) (一) 当夜,亥时末,赵嫔生下一白白胖胖的皇子,喜得太后打着哈哈,抱着皇孙左看右看,嘴里不住念叨:“乖,乖,赏。” 她突觉不妥,转眼看喜上眉梢的皇上,道:“皇帝先赏吧。” “赏接生太医进品一级,黄金50两。”皇上接过太后手中的皇子,笑着赏赐道:“赏稳婆黄金一百两,赏平阳宫里,伺候主子的,每人50两黄金。” “朕的皇儿,给社稷带来好运, 朕连除两个逆贼,从此,蜀国定会蒸蒸日上,就叫他瑞吧。”皇上道。 “皇帝,赵嫔功劳第一,你还没有赏赐呢。”太后见皇上没有下文,急道。 “赵嫔即日起,升为妃。”皇上回道:“宫里应备的丫头和公公,由费妃调配。” “臣妾遵命”,侍立在侧的费真回道。 “皇上,如今,赵妃诞下皇子,这平阳宫怕是小了,臣妾之意,可否让陈美人迁至静安殿,这样赵妃也好安心坐月子。”费真奏道。 “费妃这时才想到呀,之前听闻,赵妃有了身孕,就应该让陈美人搬出去。”太后发话道。 “母后责备的是,儿臣以前疏忽了。”费真屈膝顺眉道。 (二) “好在母子安泰,喜事连连呐。陈美人迁居之事,费妃酌情办理即可,勿需请奏。”皇上接道:“大家散了吧,赵妃和皇子需要安静。” 皇上欲送太后回宫,被她拦住,说:“皇帝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大家目送太后,走出了视野,皇上拉着费真回了芙蓉殿。 次日早朝,皇上在殿上,宣布皇子降生,休沐三日,还恩准赵妃母亲李氏,进宫探望女儿。 李氏进宫一日,午膳时被太后招去,李氏诚惶诚恐地到福庆殿,行过君臣之礼后,太后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说:“国家初立,百废待兴,皇上的后宫人薄,好赖赵妃贤淑,给哀家生了一个皇孙,此是哀家和赵氏之福呀!” “蒙太后娘娘恩宠, 赵妃才有此厚福。”李氏忙跪在地上,回话道。 “快起来,无须多礼,哀家叫你来,就是亲家聊聊家常, 哀家记得,赵相任西川副使的时候,我们两家可是荣辱与共,肝胆相照,”太后把李氏拉回身边的椅子上坐定。 说道:“你看现在,一道宫墙,挡住了我们姐妹的情谊。” (三) “你的女儿是我的儿媳,给我又添了皇孙,咱俩的情义又深了一层。”太后继续道:“皇上是多情种子,前皇后去了,心里哀痛,两年来,尚未立后,如今,他想通了,哀家想这后位,赵妃能胜任。” “只是这立后之事,哀家说了也不算,这前朝官员各有心思,你回家把哀家的心意,告诉赵相,让他心里有底。”太后说道。 “臣妇谢太后娘娘栽培,定不负所托。”李氏感激涕零,回家后,把太后之言一五一十地,转达给自己的相公,当朝宰相赵季良。 三日后,朝堂上又掀起一轮新的口水战,明显地,立赵妃为后的,远远大于他人。 只有锦城尹韦诚出列为费真说话,他说:“要讲贤明淑德。费氏无人出其右,当初舍命救皇上是其一,其二,斩杀张业,挽国难于危急之中,其三,抚养皇子,尽心竭力。此等贤能淑德,众臣工莫要忘了。” “费妃的根基尚浅,虽睿智超人,未必能辅佐圣上,成就千秋大业。”监察御史陈凯说道。 “罢了,罢了,此事先搁置吧,为了朕的皇后,误了许多正事,明年春的农事,还有科举,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皇上转变话题,想结束争论。 “皇上,此言差矣,皇后也是国之根本,古人道后未立,众人窥之,也能动摇根基呀!”陈凯反驳道。 “陈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此事久争不下,又不能让朕,抓阄吧?各位爱卿。有什么要说的,就上奏言之,国家大事尚有很多,需要及时处理的。”皇上沉下脸道:“要是爱卿家里缺粮一日,那你家的根基也会动摇。” 赵季良位居左首,为了避嫌,一直没有说话,见皇上无意立自己的女儿为后,心下了然,赶紧把话题引到朝政上来,说:“微臣有奏”。 “何事上奏?”皇上问。 “微臣上奏之事,乃明年春,开科取士之事。”赵季良答…… 忙完政事,赵季良默默地走在路上,心想:“太后一厢情愿,害得我去,串通相好的大臣,在朝堂上失了颜面。皇上羽翼丰满了,能独当一面,勿需我等顾命大臣相助了,这如何是好?” (四) 宫内没有秘密,不过当日,太后就知道,朝堂上的争论了,以她当初的设想,大臣在前朝助威,她在后宫助力,这后位怎么也不会落在费真的身上。 因此,这日午后,她亲到勤政殿去见皇上。 “母后,你怎么来啦?”皇上有一些吃惊。 “皇帝,母后想你父皇了。”太后把大殿看了又看,眼角湿润,无限感慨地说:“皇帝,你坐下,莫要动。” 太后用手指着御座说道:“昨日,我在梦中又与你父王相聚,就是这里,他坐在那里告诉哀家,天下得之不易,让我要好好守着它。” “皇帝,为娘上过战场,杀过人,在战场上想,这一仗下来,只要活着就好,后来仰仗你舅舅的恩惠,当上这一方诸侯,那时就想,全家人能平安到老就好,哪知天不遂人愿,你的另一个舅舅,当上后唐皇帝,听信谗言,给我们戴上一顶造反的帽子。” “历朝历代,这造反都是死罪,我的皇兄欲杀我们,给我们找了这个借口,为了活命。我们不得不反,你父王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励精图治, 方赢得蜀国的一方安宁。” “皇帝,你从未见过你父王身上的伤,那是伤疤叠伤疤。”太后摸出锦帕,擦擦眼泪,继续说道:“想到大蜀立国,他也该享享福了,谁知道,却在这个位置上只坐了半年。” “皇帝知道是何原因吗?”不等皇上回答,她又说:“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古人的话,精辟呀!你父皇宠爱青楼出身的付嫔,着了她的道,不知他在地下,有无后悔过?” “你是哀家的儿子, 与费氏结婚前,从未违逆过哀家,如今立后之事,一定要听哀家之言。”太后说道:“皇后乃一国之国母,历朝历代的皇后,不一定与皇上琴瑟和鸣,但大多是前朝重臣的女儿,那是皇上在危难时的依靠。” “母后,此言失之偏颇吧。”皇上反驳道: “这次张业公然刺杀朕,是费真救了朕,随后她又亲手斩杀张业,儿臣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拼命相助,她才是朕危难时的依靠,证明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皇帝,知道我的两位皇兄是怎么死的吗?是因宠爱后宫的美人,对她们言听计从,荒废国事,滥用奸臣,才遭此大祸的。”太后怒道。 “那是他们不具慧眼,遇人不淑,费真可是良人。”皇上道。 “那好,皇帝真要立费真为后,我就把她杀了,然后死在你面前。”太后发誓道。 “母后,为何如此逼迫儿臣?”皇帝对着扬长而去的太后喊道。 (未完待续) 第93章 荣升贵妃 (一) 太后发了狠话,皇上为顾全大局,晚上去太后处服软认错,与太后达成妥协:皇上以先皇之名立誓,不立费真为后。 因此,孟昶一朝,后位一直空缺。这样做,皇上既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又不至于辜负了心爱的女人。 “真儿,朕答应给你的位份,没了, 朕无可奈何呀!”皇上回到芙蓉殿,与费真躺在床上,莫名地叹了一口气:“人人都羡慕这个位置,哪知道,坐上才知,连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也由不得自己。” “真儿不贪图虚名,犹如华而不实的骈文,光有华丽辞藻的堆砌,没有治国安邦的策论,听起来好听,毫无实用之处。”费真虽有失落,但一下就释怀了,她说:“宫中有韦妃打理,前些时,启用了几位,擅长理财管家之人,后宫的开销用度,那是井然有序,真儿觉得,治理后宫,犹如治理国家一样,若要是事事亲为,还不得累死。” 费真故意岔开话题,说:“君以能用人为能,所以汉高祖能成就大业,孟哥哥如今重开科考,招贤纳士,这是明君所为,真儿想尽微薄之力,望孟哥哥成全。” “讲来听听?”皇上说道。 “后宫的诸多姐妹,有人不识字,何不把她们聚集起来,找一处空房子办女学,真儿愿意当女夫子,给她们授课。”费真说道:“免得她们在这后宫中,无聊得紧,久而久之,争风吃醋,搬弄是非。” “好是好,但是,朕的后宫就你们6位,开一个女学,是不是太浪费?” “宫里有六位,让宫外文武大臣的女眷都来听课,人就多了。”费真说道:“把学习的科目分成,诸如弹琴、画画、诗赋、策论、刺绣等等。” (二) “这个主意好,此事就怕大臣反对,他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皇上有所顾虑,说道:“那些臣子,一个个都是人精,怕是会认为,把他们的女眷送进宫,是做人质,从而心怀愤懑吧?” “这样可一举两得呀!皇上除掉张业和李仁罕,警示了心有不轨者,但那些恃宠而骄的人,尚有人在,皇上公开地使一点手腕,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臣子,自古英雄出少年,莫要小瞧与你。”费真又道。 “好主意,若是他们推脱不来,怎么办?”皇上来了兴致,问道。 “这皇宫可是天子住的地方,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还有一定的品阶,才有资格上女学。”费真笑道:“孟哥哥,真儿说得可对?” “对,只需朕颁一纸诏书,罗列上女学的人,他们还敢违抗皇命?”皇上说道:“真儿,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主意一个一个的,比前朝那些大臣都管用。” “那是皇上夸得好”,费真回道。 第二日,皇上去上朝前,叫费真把上女学的女眷一一列出来,等他回宫斟酌。 早朝前,皇上把温品一叫到一边,让他起草诏书,立费真为皇贵妃,温品一不愧是翰林学士,稍后,他就起草完诏书,交给常公公转交皇上,皇上看后很是满意。 同一日,皇上还与宰相等大臣讨论,开科举的诸多事宜,确定主考官由温品一担任,副考官有韦诚、陈亮、梅永平,礼部和三司全力协助。 散朝前,他让常公公宣读诏书: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费氏真出身名门,德才兼备,温良恭让,祥钟世德。今日封为贵妃,钦此! (三) “历来立贵妃,不用在朝堂上宣读诏书,不知皇上,此举何意?”众大臣听完诏书,吃惊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应答,御史大夫陈凯是言官,出列问道。 “无他,朕是让汝等知晓,朕的后宫没有皇后,只有贵妃,朕不是纵情声色之人,朕立志做一位明君,有功于社稷,不愧于苍生,从今后,众爱卿,莫要再提立后之事。” “皇上,此言欠妥。”陈凯道。 “退朝”,皇上扫了他一眼,站起身,拂袖而去。 “可喜可贺,皇上如今能独当一面,独断朝纲了。”在朝阳殿外的大道上,赵廷隐追上赵季良说道。 “可不是吗?我们这班老臣用不着了,早就该让位了。”与赵相并排走着的王处回说道:“剪除李仁罕之事,先前皇上还给我们商量着,后来他独自把李仁罕灭了。是信不过这一帮老臣呀。” “真是一帮老糊涂,不想想,没费一点力气,能把奸臣铲除,是何等幸事,若让汝等知道,透露了风声,还不尸横遍野,你我还有空站在这里闲话,说话不腰疼。”赵季良骂道。 “哟,哟,哟!你是皇上的岳丈,说话自然偏向皇上。”赵廷隐笑道。 “此言差矣,王大人的爱女也进了宫。”赵季良申辩道。 “我女儿可没诞下皇子”,王处回回道。 (四) 三人边走边谈,身影逐渐消失在皇宫外。 分手后,赵季良心事重重,王大人说得对,以皇上的秉性,随时都可能借机夺了一帮老臣的权,他开科考,是想培育自己的势力吧? 当初,太后为了抑制费真,曾招了六位重臣的女儿进宫侍奉皇上,结果皇上中了太后的道,只与赵妃有肌肤之亲,得了一皇子。其余的人,均有名无实。 特别是韦妃,从小与皇上在一个院里长大,一直把皇上如兄长一般敬重,进宫一年多,她帮着费真管理后宫,张弛有度,奖惩分明,宫内一般人等很是佩服。 费真与韦妃从小也熟识,每当想起从小的姐妹,在宫里受着煎熬,费真于心不忍,总得想一个万全的方法,让她们回家,重新挑选良人。 只是,律法规定,结亲的男女双方不能和离,虽有休妻一说,普通老百姓尚顾及脸面,被修的女子,再无寻找良人的可能。更不用说皇帝的侍妾,是不允许再嫁的。 费真想了又想,问过韦琼(韦妃名)之后,向皇上进言道:“皇上既无意于韦妹妹几人,何不想法子送她们出宫?免得误了她们的终身。” “朕也是头疼得很,朕想帮她们,想了这许久,也未有好法子。”皇上说道:“真儿帮朕想想。” “真儿倒是有一想法,不知合不合适?”费真回道。 “但说无妨”。 (未完待续) 第94章 解救四妃 (一) 皇上用情专一,小时候见识过因为滥情,染上花柳病的人,心里留下阴影,加上自己好武学,习武之人必须节欲,否则武功没了根基,只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后宫之人,只有费真入他的眼,他从未想与其他的女人,有何瓜葛,为了不误她们的一生,他早就想着把她们送出宫去,让她们自觅良婿。 所以,当费真说有想法时,他迫不及待地让她说出来。 “自古以来,进宫的女人,若想出宫,一要皇上特敕,二须不是皇上的女人,宫里的女官,大多不是皇上的女人。”费真说道。 “朕明白了,让她们在宫里做女官,过一段时间,朕则放她们出宫,这样既保住了她们的名节,又顾了朕的脸面。”皇上道。 “如今女官的职位,怕是无缺吧?”皇上问。 “后宫原本人少,皇上一句话,多增加一两个职位,又不添人口,应该无伤大雅吧?”费真说道。 “若依你,安她们去何处较为妥当?”皇上问。 “礼仪司,尚衣局,司膳司,司宝司,等等都可去。”费真回答。 “甚好,这事交予你,安排妥善后,朕让温翰林起草诏书。” (二) 费真怕太后知晓此事阻拦,次日一早,便挨个去了四妃的宫中,她先到离芙蓉殿,最近的春华殿,告诉韦妃皇上的意思。 “若是皇上的本意,臣妾无话可说。”哪知韦妃听闻消息后,很是落寞地说:“一年前进宫,我原是羡慕姐姐的才华,想与姐姐长相厮守,如今看来,姐姐也不喜我,在宫中吧?” “妹妹多虑了,姐姐看着你长大,不想让你待在这宫中,虚度韶华。”费真拉着她的手说道:“世间有很多事,值得我们去做,世上有很多男子,值得我们托付终身,你若在这皇宫深院,哪有机会遇到呢?” “只要不是姐姐嫌弃我,琼儿愿听姐姐的话,只是这后宫之事,就要辛苦姐姐了。”韦琼说道。 “若辛苦能换来妹妹的幸福,姐姐愿意做。”费真道:“我知道你宫里,有几个能干的丫头,留给我。” “姐姐拿去便是,我这里最厉害的是茉莉,记性好,还会算账,姐姐可重用此人。” “姐姐谢过妹妹,有她们相帮,我也不会太累。”费真道:“最迟不过明日,皇上就会下诏,任你为礼仪司的司仪。” “那把原先的童司仪置于何处?”韦琼费解地说。 “谁说礼仪司只能有一个司仪?”费真笑道:“再说,你在那里也待不长,你走后又剩她一个司仪了。” “难怪皇上喜欢你,你的点子多,遇事不慌乱,我若是男子,也想娶你。” (三) 说了几句闲话,费真匆匆告辞,顺道去了常宁殿的侯甜心处,侯甜心早就厌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皇上既不宠幸自己,又不放自己出宫,她只能白日里,带着宫女四处逛,晚上躺在床上,听着院坝外的蛐蛐叫。 一听说让她去做女官,日后有望出宫时,她高兴得发狂,不住地感谢皇上和费真。 “谢费贵妃的再造之恩,若能出宫,小女子日日为娘娘念经祈福。”她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 “要谢当谢皇上,皇上仁慈,不想让你在宫里,荒废终身,本宫只是来传达,皇上的旨意罢了。”费真扶起她,说道:“你去司宝司任司珍。” “谢万岁隆恩,谢贵妃娘娘隆恩。” 第三处,费真到了静安殿,陈楚犯了风寒,正在床上养病,听说此事,心下慰藉,想到可以见到父母,不似在这宫里,生病了,只有两位亲近的人来探望。 “这几日忙,姐姐不知妹妹有恙,请妹妹海涵,太医可有来瞧过?”费真赧然道。 “有,太医每日都来,贵妃娘娘不必自责,太医说这病传染很大,因此没有告诉贵妃娘娘,妹妹心里有愧。”陈楚回答。 “可大好了?”费真问。 (四) “大好了,娘娘,已经有十日了,太医让我少走动,多卧床休息,因此有失远迎,请娘娘莫怪。” “妹妹无须多虑,皇上想安排你去司膳司,任尚膳,你可愿意?”费真问道。 “谢主隆恩”,陈楚起床,跪在地上,拜了三拜,回道。 最后费真去王嫔——王樱珞的明心殿,王樱珞正在院里舞剑,她额头的发梢被汗水浸湿了。 “好”,一套剑法舞完,费真拍手赞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姐姐,什么时候到的?”王樱珞接过侍女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把手中的剑递给侍女,上来拉着费真的手,笑嘻嘻地问道。 “有空教教姐姐,姐姐学一两招,防身用,可否?女侠。”费真笑道。 “好,拿剑来。”王樱珞回答道。 “别着急,今日有事,下次来正式拜师学艺。”费真道:“妹妹还是那么风风火火。” “啥事?劳烦姐姐亲自跑一趟。”王樱珞边走边问。 “姐姐许久没到你宫里,也不让姐姐喝一口茶,你是否太小气了?”费真取笑她。 “妹妹怠慢了,快快泡茶,”王樱珞扶费真坐在厅首,吩咐侍女。 (五) 早有乖巧的侍女,端上了热茶。 “你们下去吧。”费真叫侍从全都退出去,方才转达皇上的旨意。 “姐姐,我不想出宫,我喜欢这里。”出乎意料,王樱珞听到这个消息,不喜反悲。 “为何?”费真大惑不解,问道:“你乃习武之人,不想闯荡江湖吗?” “想呀!可我只想跟皇上一起,闯荡江湖。” “皇上乃一国之君,他的职责是治理国家,哪有时间出去闯荡?皇上的江湖就是朝堂。”费真劝道:“难道你愿意守在这深宫中,耗去如花似月的年华,半月甚至几个月,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我愿意守在这宫里,晓得皇上师兄,离我不远就行了。”王樱珞说:“不过姐姐,我无意抢你的皇上,我只需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幸福地和你在一起就行,我发誓,我别无他求。” “可是妹妹,你这是一厢情愿!老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你若这样,皇上知晓你的真实感情,他会很愧疚的。”费真说道:“你不想找一个,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人?” “只要我喜欢就行,皇帝师兄喜不喜欢我,没关系。”王樱珞说道。 “你这样,你皇帝师兄会怎么想呢?”费真道:“他会想,师妹太不懂事,世上的男子千千万,总有一个配得上她,她为何不要?却待在这宫中,陷寡人与不义。” “这是你说的吧?”王樱珞问道。 “不是,这可是他昨晚的原话,正因如此,他才让我来传达,放你们去做女官,过一段时间,他再让你们出宫,寻找各自的良人,他是不想背负,自古君王皆薄情的骂名呀。” 王樱珞摸出手帕,擦着眼泪说:“如若这样,那我还是出宫吧。” “妹妹无须难过,你出宫后,想什么时候进宫,看你皇帝师兄,就什么时候来,说不准,见师兄的面比在宫里多多了。”费真又道。 “那好吧。” 费真把她安在尚衣局任尚宫。 午膳时,费真把人员安排的纸条,让小安子送到勤政殿,晚上皇上把亲书的诏书,拿回芙蓉殿,等到第二日宣诏。 4人当中,三人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实,而王樱珞一晚未曾合眼,次日凌晨,草草用过早膳,竟鬼使神差地,来到太后居住的福庆殿。 她想哀求太后,留在宫里,哪怕是做一名侍女也好,哪知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后知道后,勃然大怒,吼道:“这个女人,如此善妒。” (未完待续) 第95章 三妃出宫(一) (一) “这个女人如此善妒,最应该出宫的是她吧,宫里留她不得,来人,起驾芙蓉殿。” 太后赶到芙蓉殿,皇上已去早朝,宫里只剩几个看家的丫头、公公和奶妈,二皇子孟福正由奶妈带着,在宫里玩耍,看见太后气势汹汹的样子,害怕地哭了起来。 “怕什么?乖孙,我是皇奶奶呀。”太后蹲下身,伸手抱二皇子,却被他闪过,躲在奶妈怀里哭。 “都是那个贱人教的,连祖母也不认了。”太后嘴里骂着,心里发着狠,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贬出宫,让她去感业寺,吃素念经,不能在宫中祸害我们孟氏后裔。 “你们主子去哪里啦?快去传懿旨。”皇太后向费真的奶妈,吴娘问道。 “主子一早就出了门,奴才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几个奴仆趴在厅里,吴娘回道。 “你是贵妃娘娘的奶妈吧?”太后心里一动,明知故问。 “正是贱奴”,吴娘回答道。 “哀家看你狗仗人势,如今越发大胆了,主子去了何处,你都要隐瞒,你主子那些不端行为,也是你挑唆的吧?” “太后娘娘,贱奴冤枉,贱奴只知听从主子,哪敢教唆主子。”吴娘心下一动,知道太后娘娘要拿她开刀。 (二) “放肆!竟敢顶撞太后娘娘。”冷公公在一旁煽风点火。 “是太放肆,你说忤逆犯上,该如何处罚?”太后娘娘问道。 “太后娘娘,虽说吴娘说话难听,但她说的是实情,就饶恕她吧。”王樱珞跟着太后来到芙蓉殿,见太后凶神恶煞的样子,事情原是因自己而起,如今要惩罚吴娘,慌忙跪下哀求道。 “正是因哀家过于心软,这帮奴才才越来越骄纵,冷公公,你说,该如何处罚?” “藐视皇威,其罪该诛,应该杖杀。”冷公公回道。 “太后娘娘,不可,想这吴娘是贵妃的乳娘,养育之恩大于天,倘若皇上和贵妃娘娘回来,不是……”太后的老婢女媚娘,见太后盛怒,劝说道。 “这个后宫,你是太后,还是我是太后?”太后骂道:“算哀家瞎了眼,跟了我几十年,老是胳膊肘往外拐。” “太后,您这样说奴才,还不如杀了奴才。”媚娘大放悲声。 “申姑姑,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拉回宫去。”媚娘从小跟着太后,她可不想杀她,情急之下,让站在厅外的申姑姑,把媚娘带回福庆殿。 至于吴娘,无论如何,要取她性命,给费真一个下马威,要她明白,这皇宫里,最有权势的还是她这个太后。 (三) 申姑姑一直没有开口,她原想,太后出出气,也就罢了,谁知太后来真格的,她和媚娘一样,打心里喜欢费真,特别是上一次,与她一起去雅州除张业,申姑姑见证了她的果敢、睿智,为皇上赴汤蹈火,是一位奇女子。 怎样救吴娘,申姑姑心急如焚,突然,她急中生智,把媚娘拉出大厅,让媚娘躲在门外不说话,等着吴娘被冷公公和钟公公架出来,左手暗用内力,挡住两位公公,右手把吴娘拉过自己身边,在她耳旁问道:“贵妃娘娘在哪里?快说。” “我不知道,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吴娘怕费真回来,太后对费真下狠手,拒绝透露她的行踪。 “我在帮你”,申姑姑道。 “申姑姑,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去送媚娘了吗?你为何挡着我们?”冷公公回过神来,大声叫嚷道。 喊声传进大厅,太后快步走出厅外,问道:“啥事?你们两人仵在这里干啥?” “太后娘娘,申姑姑拦我们……”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站这么远,拦得住你们吗?”申姑姑面无表情,冷冷地回道。 “你们各做各的事,张娘,把二皇子带出宫外。”太后见二皇孙在院里,忙嘱咐二皇子的奶娘,将他带出去避一避,怕吓着他。 (四) “这是怎么啦?”吴娘刚被绑到凳子上,费真闻讯赶回来,在门口碰上小儿子,遂大声说道。 “吴娘,谁绑你的?”费真一行人进院,冷公公不管不顾,抓起一根大棍,正向吴娘身上打去。 “住手,狗奴才,给我拿下。”费真一边喊道,一边冲上前,还是迟了一步,吴娘腰被重重打了一棍。 “谁敢?”太后在一旁,脸变成了紫色。 “敢在本宫院里行凶,是活得不耐烦呐。”费真躲开太后,亲自上前给吴娘松绑。 “奶娘,对不起,真儿没有保护好你。”费真想扶起奶娘,可是那一棍太毒,几乎打折了吴娘的腰:“快,快传葛太医。” 小安子飞快地跑向太医院。 费真让蔡公公和于公公,去偏殿下了一个门板,把吴娘抬到她的卧室,等太医医治。 太后嘴角挂着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杀鸡儆猴,她既要杀鸡,也要杀猴。 (五) “贵妃娘娘刚才说,哀家活得不耐烦了,你这是要杀母泄愤?”此时,太后格外冷静,给费真安上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杀她有借口了。 “臣妾不知太后在此,太后万福金安。”费真恍然道:“刚才事出紧急,臣妾没有看到太后,还望海涵。” “贵妃娘娘不是没有看见哀家,是犯上忤逆,来人,给哀家绑了,杖责50板。”太后冷哼一声,道。 侍女公公全都站在那里,没有一人上前。 “冷公公”,太后叫道:“你怕啥?天塌下来由哀家撑着。” 这个愚蠢的奴才,还真以为太后有斗天的本事,竟然上前去拉费真的手。 费真右脚往后一侧,顺势从腰间抽出匕首,冷公公扑了一个空,右脚向前,又来抓费真的左手,费真一动不动,公公的左胸正好碰上,费真手上的匕首,此匕首是玄铁制作,锋利无比,瞬间冷公公倒在血泊中。 “反了,反了,敢杀哀家宫里的人,快去叫皇上,说贵妃要杀他母后。”太后大叫大嚷道。 “把这个奴才给我丢在乱坟岗里,莫要脏了芙蓉殿。”费真经历过生死,不再害怕死人,她冷漠地说道。 “太后娘娘,你老人家眼睛花了吧?我可没有杀他,是他自己为非作歹,碰上了我的匕首。”费真说道,她把匕首递给月儿,把它清洗干净。 “太后娘娘驾到,有何懿旨,还请进屋说吧,在这站了许久,可不要累坏了。”费真来到太后跟前,用沾血的右手去扶太后。 “贵妃娘娘,不可无理。”申姑姑与费真在雅州待了一月,担心费真,一怒之下,做出出格的事。 “申姑姑放心,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后,也是本宫的婆婆,本宫敬她,爱她,还来不及呢。”费真回道:“你们在宫外候着,太后娘娘与本宫有话说。” (未完待续) 第96章 三妃出宫(二) (一) “哀家不去你屋里,怎么,你想强迫哀家?”太后娘娘站在厅堂的门槛外,说道。 “太后娘娘,是想在这里说,你给儿臣下毒之事?”费真不屑道。 “你,你,”太后语结,转身进了屋,她怕费真把她做的丑事,宣之于众,失信于众人。 “说吧,这里无旁人了。”太后娘娘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说。 “太后娘娘年事已大,本该颐享天年,眼看前朝诸事渐有起色,太后娘娘本该高兴,不知为何,又来挑儿臣的毛病?”费真问道。 “这是哀家挑毛病吗?皇上才六七位后宫,你撺掇他,把她们赶出去,你好独宠后宫,明明是你容不下这后宫之人,反倒倒打一耙,费妃太有心计了。” “太后娘娘,难道您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也不了解吗?”费真问道:“皇上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真情君子,不是随便乱情的多情王子。” “皇上的专情是你逼出来的,你若心胸豁达一点,他的后宫才只这几人?”太后质问道。 “太后是想让皇上,像历朝历代的君王一样,后宫三千,日日温柔乡中度日,拖垮身体?” (二) “你说的什么话?我大蜀国运鼎盛,千秋万代,那不是要有子嗣来继承吗?”太后道。 “皇上已有三位子嗣,繁衍子嗣的事,太后莫要再挂心了。” “寻常老百姓都有个三妻四妾,堂堂一国之君,被你这个妖女施了何法?竟对后宫妃嫔敬而远之,还想送她们出宫。” “太后娘娘是想效法东汉邓太后?”费真问道。 “邓太后是谁?”太后问。 “邓太后是东汉开国元勋邓禹之女,15岁入宫,22岁被册封为皇后,27岁时,她的夫君汉和帝驾崩,面对主幼国危的局面,她临朝称制,日夜操劳,减轻赋税,救济灾民,施行仁政。”费真顿了顿。 继续说道:“但是,她为了专权,废长立幼不说,还给皇帝介绍美人,使皇上年纪轻轻便沉迷于后宫,拖垮了身体,英年早逝,让后人诟病。” “皇上嗜武,本就消耗体力,太后让他夜夜承欢后宫,岂不是像邓太后一样?”费真说道。 “这些道理,好像只有你懂,莫要显摆了。”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寻常无事,何不让女官给你讲讲,历史故事。”费真劝道。 (三) “哀家听那些干什么?” “孔子说,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旺。母后,多听听他人成败得失,国祚才会长久。” “你惯会巧言令色,哀家辩不过你,罢了,只是这王樱珞,她自己不愿出宫,就让她待在宫里吧。”太后让步道。 “谨遵太后懿旨”,费真回道:“皇上已下旨,让她去尚衣局任女官,有事做,总比闲着好。” 太后点头应允,难得婆媳两人达成和解,太后很是感慨,想:“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哀家不得不服呀!” 晚上,皇上回到芙蓉殿,费真把白日发生的事,向他禀报,皇上赞道:“如今朝中的事,顺手多了,原先小觑朕的人,如今在朕面前毕恭毕敬。明面上也不敢顶撞朕了。” “你和母后关系越处越好,朕很欣慰。”皇上又道:“其实,真儿有何事,都先向母后请示,给她颜面,她也有容人之量,就不会跟你对着干了。” “孟哥哥说的是,今后,若有大事,真儿定会先禀告母后。”费真说道。 (四) 日月如梭,转眼新年将至,皇上特赦,韦琼,陈楚、侯甜心三人出宫,各自回家,择良偶婚配不题。 话说前些时,皇上昭告天下,广纳贤才,有前朝遗老朱炯阳、顾希文、尹选、皇甫辰、李班等5人,听令前来,被皇上破格录入六部任职,同时兼任端明殿学士。 五位前朝大学士见皇上重文,很是欣喜,自唐末以来,历代帝王重武轻文,用武力夺得天下,却无能力治理国家,导致动乱频发,朝代更新频繁。 在乱世中,难得遇到这么清醒的皇帝,五位遗老皆为清雅之士,他们在端明殿给皇上讲学时,使出浑身解数,把毕生所学、所知、所想,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皇上。 皇上的第一任老师是韦诚,韦诚好诗书,因此皇上的诗词韵律的造诣颇深。 李班讲《春秋》《战国》,尹选讲先秦历史,皇甫辰讲唐史,而顾希文擅长讲司马迁的《史记》,五位夫子讲课的时候,费真会打扮成皇帝的伴读,坐在后排听课。 她喜欢听朱炯阳讲《汉书》,特别是东汉末期的宦官和外戚专政,导致东汉灭亡,大唐后期的藩镇割据和宦官参政,导致唐末一个世纪的动乱。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当皇上想召老丈人费之识,进朝为官时,费真极力反对,她说:“东汉的邓太后,都知道要抑制外戚的势力,臣妾就是一个小小的贵妃,皇上的恩宠,已经让很多人妒忌了,如若再加恩赐爵,水满则溢,我费家即将大祸临头了。” “别人是难得糊涂,你是难得清醒,这样也好,免得给别人口实。”皇上道。 (五) 这一段时间,皇上明显感觉到,两位姓赵的顾命大臣,对他有一种明显的疏离,没有了君臣之间的肝胆相照。 “朕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对朕越来越不满,却不明言,有一种看笑话的感觉。”皇上心事重重,对费真说道。 “皇上,赵季良和赵延隐都是武将出身,过去皇上对他们言听计从,如今皇上,要科考起士,又广纳贤才,培植自己的亲信,他们的失落,可以理解。” “他们手里都有兵权,朕就怕他们成为第二个李仁罕。”皇上道。 “这个顾虑不得不防,皇上,不能操之过急,像以前一样,用怀柔政策,慢慢剥夺他们的兵权。”费真道。 “此乃上策”,皇上双眉紧皱:“权力的制衡,总比表面上的忠诚,要稳妥得多,父皇给我的六位顾命大臣,个个恃功而骄,朕得一个一个铲除。” “皇上英明,这宫里还有一个主,也是烫手的山芋。”费真突然想到,李仁罕死后,他的女儿李妃在宫中潜水,自从那次李妃给皇上下迷药,皇上将计就计,让小六子顶替他,与之苟且。 后来,她时不时,在皇上回宫的路上,巧遇皇上,说一些体己的话,或者给皇上做新衣,送糕点。皇上总对她冷若冰霜,把她送的东西,全都想赐给下人,李妃热脸贴冷屁股,把心里的怨气,都转向费真,寻思怎样把费真弄垮,不料自家家里出了事,只有龟缩着,不敢妄动。 费真突然想起,李妃父亲死了,全家被斩,她待在宫里,若哪日发了疯,伤了皇上,贻害甚大。 “让她去感业寺”,皇上说道。 “放她出去,岂不是放虎归山?”费真摇摇头,道:“若有宵小之徒,找到她,谋划不轨,到时,皇上鞭长莫及,不如将她留在宫中,让她迁入冷宫,将窗户封死,派禁卫军日夜守候。” “不如给她一杯毒酒,”皇上道。 “孟哥哥,”费真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说:“真儿希望,孟哥哥这双手,若要沾血,必定是该死之人的血,李妃罪不至死,你就让她在冷宫,或者去辛者库,了此余生,可好?” “快起来,真儿。”皇上把她拉起来,说道:“朕记住了,朕的双手只能沾奸佞小人,贪赃枉法,误国害民之人的血。” “谢谢孟哥哥”。 (未完待续) 第97章 胡作非为 (一) 最终,皇上还是决定让李妃去辛者库,新朝刚建立三年,辛者库里的人屈指可数,大都是被付嫔和前皇后牵连的公公和婢女,主子犯了错,被关进去的,李妃是第一人。 正月十五一过,皇上在勤政殿上宣布二道诏令,一是宫里办女学,招20名陪读,四品以上文武百官的女子或夫人都可参与。二是三月初三科举考试,省去乡试,直接到锦城会试,参试之人只要有县学的推荐就可。 “诸位爱卿,推荐人才,可以不拘一格,朝堂任职的官员推荐的,也可参加会试,但吏部要记录在册,朕渴望人才,但绝不允许滥竽充数,欺骗朕,祸害朝纲。”皇上说道。 “礼部即刻着手,两日内把女学的名册,拿给朕批。”皇上又道。 “皇上,自古以来,女子无学方是德,若让她们上了女学,从此失了贤淑,这样做恐怕欠妥。”赵季良出列说。 “贤德淑娘是学来的,谁天生就会,再说宫里办女学的宗旨,就是要学《女诫》,教她们如何相夫教子,赵相莫要担心。”皇上说道:“夫人有知识,又能持家,何其美也,在京的四品以上的官员,要积极参与。” “众位爱卿莫要担忧,讲课的都是端明殿学士,他们能给我授课,学问是顶尖的。”皇上最后说道。 (二) 次日,礼部就呈上了一份名单,五位顾命大臣的家眷,除了王处回的夫人年岁已大,有四位的夫人都在册上,余下的16名,全是六部官员的家眷,唯有一人,值得一提,是皇上特意嘱咐的,原大邑县县令,而今已升任门下省给事中的胡作非之女胡倩,也在名单之列。 胡作非在大邑任县令期间,胡作非为,贪赃枉法,欺压百姓,皇上上一次去西岭打猎时,早有耳闻,当时,腾不出手处置他,皇上把他调到京城,升为五品给事中,放在眼皮下,看他有无收敛。 皇上把名册拿回芙蓉殿,让费真决断,费真很满意,名册里囊括了当朝权臣的家属,他们办这个女学,既为宫里的女人打发时光,增长学识,又是为了让宫外的百官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警示他们莫要有非分之念。” 二月初一,是女学开学的日子,宫里的女官和两位妃子共计有八人,宫外有20人,她们早早来到菡萏殿,这里原是太子府,如今荒废着,便改成了女学堂。 费真是女学的第一位夫子,其他三位分别是翰林学士温品一,端明殿学士李班和顾希文,费真介绍三位夫子后,开始训话。 “按理说,本宫年轻,人少言重,无资历做你们的夫子。但是,本宫相信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座的诸位,在家庭生活中,足够做本宫的老师,在诗词歌赋上,本宫愿与诸位共同进步。” (三) “历史上开女学的,只有东汉的班昭,班昭出身儒学世家,父亲班彪是当时的名儒,哥哥班固便是一代文豪,在家人的熏陶下,班昭从小就才华过人,长大后更是博学多才,精通天文算术,她曾进宫给宫里的后妃们传授经史,着有《女诫》等书。” “从今日开始,由本宫来讲解《女诫》,学习妇德妇规,历练品行举止。”费真拿起手中的书,开始娓娓道来…… 半日的功夫,一晃而过,依规矩,在菡萏殿上学的夫人姑娘们,二日可回一次家,十日可休沐两日,平时就住在菡萏殿里,她们不仅要学习经史,还要学女红,弹琴和书画。 因为菡萏殿虽在宫内,单独成殿,有一扇侧门与内宫相连,下午是夫子李班讲《论语》,费真坐在后排听讲,课间休息的时候,太后竟然来了,惊得大家赶忙行跪拜礼。 “大家请起,哀家是来凿壁偷光的,过去老人们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们看,谁家有德的,肚子里没有墨水,哀家也不怕你们笑话,听说李夫子上课,哀家也来听听,让肚里装一点墨水。”太后的一席话,震惊全场。 特别是李夫子,有太后在跟前,好像眼前多了一把锥子,时刻盯上自己,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引得太后甚是无趣,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回了。 众人原是拉费真坐首排,被她严词拒绝,说是坐在后排,好监督她们认真听讲。 (四) 其实费真坐在后面,方便观察19个陌生面孔,因为进宫的20人,仅有韦琼是费真的旧识,她回家刚两月,一下无事可做,反倒想念在宫里忙碌的日子,趁着有这次伴读的机会,她又进了宫。 费真把名册拿在手中,一位一位地确认,她特别关注胡倩,见她一双如墨似的眼睛,不停地转动,身材长得小巧玲珑,给人很精明的感觉,她很健谈,与谁都合得来,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特别是对费真,总是夫子长夫子短的捧着她。 胡倩年逾20,尚未婚嫁,照说以她家的地位和她的才貌,找一位如意郎君,应该是手到擒来,如何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出阁,想到此处,散学后,韦琼留下韦琼,让她暗中观察胡倩。 傍晚,费真顺路去太学把孟景接上,回到芙蓉殿,皇上已经回殿,在屋里和二皇子玩耍。 “娘亲回来啰,用膳啰。”皇上和两位皇子,高兴地叫道。 “饿坏了吧?快传膳。”费真等公公试过毒,拿过碗筷,亲手给皇上夹上菜,把筷子放在他手里。 (五) “今后若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着我们俩。”费真说道。 “那不行,娘亲是家里的主心骨,娘亲没吃饭,我们吃不下。”孟景的嘴是越来越甜,马屁功夫越来越精纯。 “哈哈哈”,皇上嘴里含着一口饭,笑得喷了出来,婢女立马递上手帕,费真给他擦干净,嗔道:“有甚好笑的?我儿子说的可是实话。” “对对,越来越像朕了,马屁拍得炉火纯青。” 吃过晚饭,皇上和费真检查景儿的学业,让他背三日前,夫子教的《论语》学而篇第一段,他磕磕绊绊地背出了第一句,“学而时习之”,后面的却接不上,引得皇上动了怒。 “你这个马屁精,寻常去拍夫子马屁了?不认真学习,尽学歪门邪道,明日如果背不上,黄荆条子伺候。”皇上训着儿子。 “平日里,皇上对儿子宽厚,今日是怎么啦?”等奶娘把皇子带去睡觉后,费真问皇上。 “一见他那油嘴滑舌的,朕就像见到了胡作非,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暗地里做着贪赃枉法的勾当。” “孩子还小,嘴甜讨人喜欢,莫要与奸臣相提并论,再说,他也是在我面前说说,可从未拍过你的马屁,他这也算实话实说。”费真噘起嘴,说道。 “真儿说得在理,朕给你赔礼了。”皇上拱手,正欲行礼,被费真拦住,道:“这个世上,既有忠心为国的忠臣,就有恣意妄为的奸臣,皇上不必耿耿于怀,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奸臣来一个,皇上除一个。” “听说那胡作非,近日与赵相走得很近,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又在动何坏心思”,皇上叹了一口气。 “该杀就杀,莫要因他扰乱了朝纲。”费真劝道。 “可是,我原本把他调进京来,放在眼皮下,哪知他仍不知好歹,拉拢权臣,在朝堂上公然拉帮结派,朕是要杀他,来一记捧杀,如何?”皇上说道。 “皇上英明!” (未完待续) 第98章 兴利除弊 (一) “真儿莫要拍朕的马屁了”,皇上不悦地说道。 “唉,孟哥哥,朝堂的事,真儿一个小女子,不敢插言。”费真说道:“真儿就是怕,好不容易盼来,安生的日子,这一开刀,牵连上当今首铺,他是大蜀的左臂右膀,这朝堂震荡,又会掀起血雨腥风。” “可是,不马上处置胡作非,朕怕他腐蚀前朝官员,时间愈久,拉下马的人愈多。”皇上说道:“朕尽量不牵连旁人,将他的罪行一一罗置,由监察院定罪。” “孟哥哥,真儿有一个想法。” “说来听听”,皇上回答道。 “胡作非的女儿胡倩在女学,真儿觉得她很机敏,是一位晓事的,我去敲山震虎,把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明确告知她,她定会回家告诉其父,让其有所收敛。”费真说道:“皇上则在朝堂上,把大邑县的弊政,公之于众,训诫胡作非,这样原先被他拉拢的朝臣,有所顾忌,定会撇清关系,不会与之同流合污,过一些时日,再看他的表现,酌情处理。” “不愧是才女,这个主意甚好。”皇上摸摸费真的头,赞道:“不过,朕要对胡作非的弊政拨乱反正,只是这前朝,尽是能打仗的将军,哎!” “端明殿那么多才子,皇上为何不用?” “那些死脑筋,一点都不知道转圜。”皇上回答道。 “书读多了,思想固化,也是有的,他们方正,皇上可以圆呐。” “此话是何道理?”皇上问道。 (二) “他们都是正派人士,方向定不会错,何不让他们拿出策略?皇上再改改,把那些不易施行的,纸上谈兵的去除掉,留下那些可用的,为己所用。” 一席话,让皇上对真儿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次日,皇上在朝堂上,宣胡作非觐见,只因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朝会,而胡作非官至五品,尚未有机会在早朝上,面见皇上。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等胡作非进朝阳殿时,已过了一个时辰,重要的事已经议完。 他诚惶诚恐地走到大殿中央,行过君臣之礼。 “胡作非,走向前来。”皇上拉着脸,说道。 胡作非心里暗惊,来的路上,他以为皇上要升他的官,听皇上这一叫,心下忐忑,怕是祸事临头。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前排,低头,垂手而立。 “胡作非,朕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是在半年前,大邑的百姓对你的评价,让朕心疼了半日,你真是表里如一,名副其实,你知晓百姓给你取的名字叫什么?” “朕把百姓给你编的民谣,讲来听听,什么,胡一刀、胡一刀,北风吹过,都要刮一刀。” (三) “皇上饶命,臣,臣……”胡作非吓得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臣冤枉呀!大邑边远之地,老百姓刁蛮得很,穷山恶水出刁民,皇上,是知道的呀。” “你这个狗官,说百姓冤枉你,一个百姓冤枉你,难道全大邑的百姓都冤枉你?” “皇上饶命!微臣知错了。”胡作非跪在地上磕头如捣。 “念你是初犯,朕就饶恕你一次,以儆效尤,朕历来奖惩分明,对剪除奸臣张业和李仁罕的功臣如此,对你这种身为父母官,不体恤百姓的贪官污吏 ,朕一经发现,定要重重责罚。” “皇上,想我郎朗大蜀,本有律可依,胡大人罔顾圣心,不恤民情,本应该去官废爵驱逐朝廷。”陈凯出列奏道。 “臣附议”,大理寺陈大人奏道。 “臣附议 ”“ 臣附议”,此时有三分之一的大人出列,附议监察御史陈凯的奏请。 “臣也附议”,宰相赵季良短时间的思虑后,也表了态。 之前,胡在非拜访他,他以为是同僚间的寻常往来,哪知胡作非是如此之人,若不及时表态,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四) “陈爱卿说得在理,可是先前朕已经答应,饶恕他一次,朕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昏君。” “再说,诸位爱卿,你等忠肝义胆,乃国之栋梁,有你们这些利剑,悬在奸佞小人的头上,不怕他继续作恶。” “皇上英明!”“微臣谢皇上隆恩!” “贬胡作非为门下省典仪官,望胡大人莫要辜负朕心,从此弃恶从善,如此朕心甚慰。” 胡作非千恩万谢后,退出朝阳殿。皇上处理胡作非,驳回了陈凯的奏请,在朝堂上又立权威。 最后,皇上把赵季良、赵廷隐、王处回、朱炯阳、顾希文、尹选、皇甫辰、李班等人留下,商讨革除弊政,富国安邦之计。 朱炯阳等五位清流,骨子里流淌着国家兴旺、匹夫有责的豪情,他们列出弊政达25条,有关农业的有税收、劳役、开垦荒地、农事的奖惩、灾年的救助、丰年的储备等。 有关商业的有盐业、铁业、纺织、刺绣、烟、酒、粮、油等的税收,拟取消官府对盐、铁的专卖权,允许商人采盐,炼铁,课以轻税。 有关国学的有乡学、县学、州学、重文轻武、注重实学、杜绝浮夸之风等等。 有关民生民意的有州县的规划、纠纷的调解、方便百姓打官司等等。 五名有才之士像打了鸡血一样,表示三日内拿出方略,呈与皇上定夺。 (五) 赵季良,赵延隐和王处回三位武将,则站在一旁,无不嘲讽地盯着他们。待五位学士退了出去,赵延隐上前劝道:“国家繁不繁荣,还要看武力强不强?如今皇上重用文臣,让一班与先皇打天下的武将寒心那。” “赵爱卿可真喜人,蜀国建国五年了,不能坐在马上治理天下吧。”皇上说道:“你们若是不服,也拿出方案,与他们比一比,谁好朕就用谁的。” “皇上不是为难我们这群莽夫吗?”赵廷隐脖子一硬,回答道。 “朕知道,你们打仗是常胜将军,可是国家不可能一直打仗,总要建设吧。”皇上回答道:“诸位爱卿,不可用打仗那一套,去治理国家,就像我的舅舅后唐庄宗,征战时英勇无敌,举世无双,可治理国家时却昏庸无道,误国误己。” “那我们就该告老还乡咯?”王处回说道。 “蜀国的边疆要有人守候,各州的驻军要有人统领,我皇宫的这几面城墙,也有赖诸位,你等是国家的柱石,若是走了?谁来给朕守家门,守国门?” “皇上不是新招了一批文化人……”不等赵廷隐说完,赵季良打断他的话说:“皇上说的是,文武有道,各守其责,方才张弛有度。” “是呀,赵爱卿睿智,战国时,廉颇和蔺相如共同守卫赵国,那可是一文一武,相辅相成高招,想那如狼似虎的秦国,因为有廉颇和蔺相如两位,不敢入侵赵国,而两位大臣一死,赵国很快就被灭,是何道理?” “皇上教训的是”,赵季良说道。 (未完待续) 第99章 敲山震虎 (一) 费真一早,把大皇子送到太学,自己则去了菡萏殿,今日下午散学后,在宫外的女学生可回家住一晚,费真规定二日一回,是考虑众多伴读中,年长的有三十六七岁,她们都是一家的女主人,莫要因为伴读,让他们的相公心生不满。 她让月儿叫胡倩到后花园,她在那里等她们,她则带着铃儿,先去菡萏殿后的大花园。 此地曾经是太子府,她在这里住了半年有余,只因那时太子妃董氏,处处针对她,刁难她。她日日躲在自己的厢房里,避免与董氏接触。这后花园,她只在下雪的时候来过一次。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她听着画眉婉转的歌声,踏着干净整洁的,青石铺的小道,右手轻抚着冬青树的嫩叶,艳丽的月季缠绕在腾空的花架上,报春花脸颊羞涩,向她撒着清香。 那一株梨树,像洁白的纱衣,挡住了匆匆而来的绿意,新柳摇着裙裾,逗引着翩翩而过的黄鹂,喜鹊的歌喉很是缠绵。 “何处江天无春日”,如此美景,引着两人向花园深处走去,不知不觉间,她们竟来到一条沟渠旁。 (二) “娘娘,这里有一条小溪,是哪里流出来的?”铃儿好奇地问。 “本宫在这住过半年,从未来过这里,今日才知,你看这水从西向东流去,定是宫里的雁栖湖的水吧?”费真说道。 “可在宫里,却没见有沟渠。”费真说:“是了,这是一条暗渠。” “叩见贵妃娘娘。”月儿和胡倩寻了过来,胡倩屈膝拜见费真。 “你们下去吧。”费真支开月儿和铃儿。 她和胡倩则走上石桥,站在桥中,说:“你来过这里?” “学生昨日晚间,闲着无事,和几位同窗来这里玩过。”胡倩回答。 “傍晚的景色和现在的景色不一样吧?” “是,贵妃娘娘。”胡倩答。 “本宫在这里住过半年,在宫里住了四年有余,今日方知有一条溪流从宫里流出。”费真抚摸着护栏上的雕刻说:“这一条沟渠在宫里无明渠,那定是埋在地下的,突然在菡萏殿流出,确实给了本宫惊喜。” “这好似一个人,平时坏事做尽,突然做一件好事,让人有一些不适应。”费真转头盯着胡倩说:“干坏事的人,就像宫里的暗渠,他以为大家看不见,所以敢肆意妄为。” “贵妃娘娘,学生没做。”胡倩甚是惶恐。 “你是本宫的学生,本宫相信你。”费真道:“你的父亲为官多年,你长期在他身边,他的所作所为,你定有察觉吧?” “我,我爹犯事了?”胡倩问道。 (三) “当今皇上,可是明君,他眼不瞎,心不盲,上有上天庇护,下有百官拥趸,你父亲贪赃枉法,老百姓知其所为,名声在外,难堵悠悠之口啊。” “贵妃娘娘,那定是居心叵测之人的诬告攀扯,我父亲勤劳为民,忠心为君。”胡倩申辩道。 “你父亲做的事,不能见天日,你不知晓,情有可原。”费真正言道:“可是你们本就一体,无人可独善其身,当今皇上仁慈,想对你父网开一面,不重责于他,你可知皇恩浩荡?” “学生不敢违夫子教诲,定回家劝告父亲,痛改前非,一心向善,以报皇上和夫子隆恩。”胡倩跪在地上,叩谢道。 “本宫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轻重、懂礼节,本宫怕你父亲之事,牵扯到你,所以想了这个法子,你可要好好珍惜,莫辜负了本宫的一片苦心。” “谢夫子教诲,学生终生敬你爱你如母。”胡倩叩谢道。 “我不想要你一生,你把日子过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学生铭记于心。”胡倩千恩万谢,别过费真,回去准备上午的课。 上午仍由费真授业,今日费真讲《女诫》的第二章 夫妇之道: “夫妇第二,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论之大节也。 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着《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方斯二事,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 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仪之不可不存也。 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亦,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四) “班夫子的《女诫》,诸位从小从母亲那里,就已受教,为何今日,本宫要重点讲它,因本宫的理解与班夫子有不同之处,说出来与各位探讨。” “夫子,学生有一事不明?”赵廷隐庶女赵婷玉,突然大声道。 “有事请讲,莫要顾虑。”费真是开明之人,有海纳百川的胸襟。 “班大人是圣人,被尊称为曹大家,她说的话,我们本应遵循,学生不明白,为何要质疑先贤的话?” “你的问题很好,这正是本宫今日要讲的,请坐下。”费真回答说:“我们讲的圣人,也是人,他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看到了寻常人没有看到的问题,他解决了寻常人不能解决的困惑,倘若在座的诸位,勤读书,多思考,不人云亦云,你也可以成为圣人。” “像《女诫》说的,夫妻是阴阳调和,就像天地万物一样,有阴有阳,夫为阳,妻为阴,夫无贤德,无法驾驭妻;妻无贤能,无法侍奉夫婿,所以不论男女都要重视教化,让夫有德,妻贤惠。” “本宫看来,一个家族,能否兴旺昌盛,赖妻不在夫,若妻贤惠,洞晓事理,夫婿偶尔犯错,她会阻止劝解,让他悬崖勒马,不致犯下大错,灭门九族。” “汉朝和帝开始,外戚专政,为了专权。外戚拥立年幼的皇子为帝,后来,汉顺帝即位,其皇后之兄梁冀掌握朝政,玩弄权术,骄横跋扈,梁冀之妻孙寿,不仅不规劝,还与他同恶,强抢良家女子做奴婢,夺人钱财,害人性命,最终梁氏和孙氏两家被诛九族。”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诸位或已为人妻者,或将为人妻者,若能各自反省,自家的相公做不齿于人的事时,我们袖手旁观没有,我们诤言没有?这是我今日布置的课业,下去后,你们写一篇心得,明日呈上来,本宫要一一过目。” (未完待续) 第100章 风寒之祸 (一) 光阴似箭,宫里的海棠树,像一位风骚女人,站上枝头,被春风撩拨得,花枝乱颤,费真一直忙于女学的事,她重用韦琼的丫头茉莉,和自己的心腹月儿,加上尚衣局的王樱珞和大内总管杨公公,管理后宫。 月儿管宫里的婢女,茉莉管宫里的吃喝拉撒,王樱珞则管宫人的德行,大总管杨公公监管宫里的太监,皇上和各宫的膳食。 四人皆听命于费真,有决断不了之事,均向费真禀告。 费真把从书上读来的,前人治理国家的方法,用在管理后宫之中,竟然得心应手,自己轻松,后宫又管理得井然有序。 时间来到三月底,本是春光融融,大家都脱下棉袄,换上春衫,却不料,一股寒流袭击了蜀国,先是雨夹雪,冷得刺骨,后又变成鹅毛飞雪,让大地披上银装,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冬季。 女学的学生们,费真忙着给送衣物保暖,宫中御膳房的二个御厨,染上了风寒,刚开始只是喉咙痒,拖了一两天,病情加重,浑身酸软,发痛,咳嗽,他们躺下了,宫里的其他婢女和公公,有一大半也被传染。 女学和太学都停了课,各自回家待着。 二皇子孟福未到五岁,抵抗力差,也染上了风寒,费真亲自伺候汤药,哄他睡觉。 她遵从太医葛根的建议,禁止各宫串门,大家关上各自的宫门,每人每日三次喝葛太医熬的,驱寒用的汤药,如此,宫内的病未大面积传染,染病的也慢慢好转。 京城的百姓,可就遭了殃,有年老体衰的,因此没有熬过。待到四月上旬,死亡人数上升到两百人。 (二) 皇上原定休沐十日,后延长到半月,疫情开始之初,皇上关闭城门,把太医开的药方,命人送去锦江县衙,让锦江县把药方贴在大街小巷,公之于众,还集中抓药熬汤,让那些无钱治病的,去县衙免费领取汤药。 为此,还延长了科举考试的时间,平常进宫议事的,除去几位顾命大臣,还有几位端明殿学士,宰相赵季良也感染风寒,卧床不起。 皇上和费真年纪轻,抵抗力强,赵妃和皇子亦平安无事,只是太后却在疾病散播的末期,不幸被感染。 费真听闻后,马上着人去叫太医,她赶往福庆殿一看,发现太后寝宫竟有五位下人感染。包括申姑姑、媚娘、钟公公,他们的年岁较长,而太后的贴身侍女百荷,由于年轻,未曾感染,费真命感染的宫人,各自待在房里。 她和太后的侍女容儿,服侍在太后的身侧。 “这一股妖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听说宫里人,许多被传染了?”太后吃过,葛太医开的药,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起身坐在床头,与费真摆谈起来。 “是哟,太反常,臣妾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三月下雪的。”费真应道。 “哀家从小在北地长大,三四月飘雪是常有的事,只是在蜀地,哀家待了二十余年,也是第一次,大冬天不下雪,三月却下大雪,是老天发怒啦,下雪以示惩戒。” “母后,莫要多心,老子说雷霆或雨露,都是自然现象,不是老天的惩罚。”费真辩道。 (三) “你是用这些言辞,去蛊惑皇上的吧?”太后不满道。 “母后,您莫要生气,您还生着病呢。”费真劝道:“您老想想,那唐太宗,何等英明,他治理国家时,不是也有天灾人祸吗?不能因为有天灾人祸,就说皇帝德行不配位,没有的事。” “你这样巧言令色,黑白颠倒,哀家当初答应皇上娶你,是哀家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 “太后娘娘,您要打要骂,儿臣绝无怨言,千万莫要生气。”费真慌忙跪下,为息太后之怒,忍气吞声地应道。 “你还是走吧,你在哀家跟前,哀家就生气。” “侍奉太后,是儿媳的职责。”费真跪在地上说。 “你是想把哀家气死?” “那好,儿臣在外候着,太后要静心养病。”费真拗不过太后,退到厅里坐下。 “太后,还是躺下吧,太医说,这种病就是要多睡觉。”屋里的容儿说。 “唉,想哀家病了,一位贴心的人,也未在身边,来的人,把哀家堵得慌。” “太后不是还有朝阳公主吗?奴婢去叫她过来。”朝阳公主是太后最小的女儿,刚及笄,与太后共住福庆殿。 “千万莫叫她,她的身子本来就弱,要是染上病,哀家的心不安呀。”太后说:“不如,你去叫赵妃来陪哀家。” (四) “奴婢遵命。”容儿说道:“太后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不可,”待蓉儿走出来,费真叫住她,故意大声地说:“赵妃的孩子尚小,正是最易被传染的时候,若是赵妃在这里过了病气,传染给皇子,岂不是害了他?” “容儿回来吧”,太后听见费真的话,叫住了容儿,说:“罢了,罢了,若是哀家的皇孙有何意外,哀家是百口莫辩呀!” “贵妃娘娘,还是请回吧,你在这里,哀家难受,你也难受,何苦呢。”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我在这里侍奉太后,一是尽母子的孝道,二是尽人臣的孝道,何苦之有?”费真又进了屋,对太后说道。 “你不难受,可哀家难受。” “太后娘娘,我嫁进孟府,第二日清晨,您老就给我暗自下药,让我此生没有后嗣,儿臣知晓后,心里恨过,但是过了两日,我就放下了。”费真停一停,又道:“第二次,太后叫下人灌我的毒药,要置儿臣于死地,儿臣心里恨过,却不知,为何太后娘娘,恨我入骨?” “就是如此,儿臣也对太后娘娘,从未生过歪心思,太后娘娘何来的难受。” “你今日终于说出实话了,是望着哀家死吧?”太后躺在床上,说道。 “太后娘娘错了,不管您对儿臣做过什么?终究是我夫君的母亲,儿臣会尽人伦之道,否则罔顾了夫君对我的一片深情,请太后娘娘,莫要多想,安心养病。” “儿臣安排太医在外面候着,太后娘娘不想看见儿臣,儿臣告辞,等一会儿,我会安排几个侍从过来,供太后娘娘使唤。”说完,费真退出来,让月儿一一落实她的想法。 (未完待续) 第101章 太后作妖 (一) 但凡是疫病,刚开始凶猛,终究会越来越弱。如今,宫里的疫情,仅有太后宫里的几人尚在病中,他们的病情明显轻微,亦无大碍。 只是太后年岁已大,心情郁结,沉绵于病榻,不见好转。 太医院掌事大夫黄大夫,日日守在她身边,太医院头牌大夫葛根,太医宋大夫,日日凑在一起会诊,汤药两天一换,太后的身体越发的沉重。 皇上下了早朝,就去太后宫里守着,太后不喜费真,费真就安静地在大厅外候着。 太后知晓费真在外厅,浑身不得劲,竟让百荷搀扶着来到外厅,把费真呵斥回去。 当日下午,太后对前来陪她的皇帝说:“哀家的病,看来好不了了。” “母后,何出此言,就是一个风寒,别家90岁的老妇人,染上尚能扛过去,母后六十岁不到,莫说这些丧气的话。”皇上劝慰道。 “哀家的身体哀家还不知道,从前跟着你父皇征讨四方,有三病二痛,无须吃药,忍一忍就好了。”太后咳嗽道:“如今染病月余,身子不发寒发冷了,但咳嗽愈发厉害,咳上来,胸口的骨头都痛。” “传太医,”皇上急道。 三位太医进了屋,黄大夫重新给太后把脉,事后奏道:“老臣已给太后用了疏肝理气的药,还是等等吧。” “葛太医,你有何见解?”皇上问道。 (二) “依微臣之见,太后郁闷气结,所染的风寒,全都聚集在肺上,因此,肺上的病愈发沉重。”葛太医答道:“只是我们已经用了四天的肺药,不见好转,太后也要配合,少虑多睡,方能好转。” “葛太医的话,太过生涩,何为少虑多睡?”皇上问道。 “臣……” 不待葛太医说出口,太后阻止道:“尔等已尽人事,退下吧。” “母后,怎么回事?因何忧虑?”等三位太医退出后,皇上问道。 “儿呀!自从你父皇...嫔天,哀家...就望着,早一些去...地下...与他相聚,可是舍不得...你呀!”太后一边咳嗽,一边喘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母后,”皇上的眼泪流出来,拖着哭腔喊道。 “皇儿,你莫要...伤心,母后终究...要走...这一条路。”太后喘气道:“母后的病,一半因染上...疫病,一半...是被气出来的。” “谁敢忤逆母后?朕要他的命。”皇上怒道。 “这宫里,能顶撞...哀家的,只有你...那位无法无天的...费娘子。”太后说完这段话,又猛烈地咳起来。 “太后,莫要说了,歇歇吧。”百荷扶着太后,给她捶背顺气。 “白荷,你讲,怎么回事?”皇上等太后咳停了,问百荷道。 “太后娘娘生病之初,贵妃娘娘来宫里侍候,太后娘娘本来很高兴,可贵妃却提及太后给她下药,灌药毒她之事,当晚,太后娘娘的病情就加重了。” (三) “也怪哀家...如此之命,连儿媳,都望着...哀家死。”太后瞟一眼皇上,见他铁青着脸,心里一喜,说道:“皇帝,莫要生气,哀家...是即将入土...的人,莫要因...一点小事,伤了你们的...和气。” “母后,只需安心养病,余下的事,儿臣会妥善处理。”皇上安抚了太后几句,告辞回到芙蓉殿。 费真正在书案前,教孟景写“稳”字,大皇子孟景很聪明,入太学一年,一些简单的字,已经不能让他有成就感,疫情过后,太学尚未开学,费真在宫里,亲自给他授课。 “稳”字笔画繁多,孟景写了五六个,都是歪歪扭扭的,甚是难看。 “儿子,稳字的意思是稳妥,遇事不急躁,要三思而后行,可它的右面却是一个急字。”费真给儿子释字义。 “娘亲,这字是造错了吧?”孟景歪着小脑袋,天真地问道。 “娘亲是这样想的,造字的夫子,性子着急忙慌的,所以,常把事情弄坏,后来想自己为啥不稳当一点,最后造了一个稳字。”费真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说道:“你若是不着急,一笔一画地写,字写好啦,就稳重了。” “娘亲说得好,儿子去外面玩,父皇有话给娘亲说。”一路上,皇上蹿上头顶的火,被眼前的场景,给灭了。 “母后的病,大好了?”费真见皇上早早回来,以为太后的病大好,笑问道。 “嗯”,皇上支吾着,冲上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真儿,你恨过母后给你下药吗?”皇上问道。 “恨过,后来有了景儿和福儿,真儿就不恨了。”费真回答。 (四) “老辈人常说,生孩子是去鬼门关撞关,真儿未经历生孩子的痛,就有两个儿子,真儿很满足,一点都不恨太后。” “你可恨母后灌你毒药?”皇上又问。 “恨过,可是后来又想,无她,就没有孟哥哥,因此,真儿要感恩于她。” “母后生病后,你可与母后谈过下药之事?”皇上问。 “孟哥哥,发生了何事?”费真预感事情不妙,反问道。 “你只需回答,母后生病后,你在她跟前提过,下药和灌药之事否?”皇上第一次,在费真面前拉下脸,问道。 “提过”,费真回答。 “你为何提这些话题,过去的事,提出来,难不成会翻转过来。”皇上第一次在费真面前发怒。 费真见皇上盛怒难抑,吓得哭了起来,泪珠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无声地流淌着。 “你,你”,皇上一下手足无措,退出殿来,转身去了勤政殿。 月儿在旁,听见他们的对话,见费真哭得泪人似的,上去劝慰道:“皇上从未对小姐发过脾气,今日是怎么啦?” “小安子,去打听打听,皇上回芙蓉殿之前,去了哪里?听了何话?”月儿虽说是费真的丫头,实则与她情同姐妹。 不多时,小安子打听到,皇上退朝后,去了太后宫里,太后的病情愈发严重,太医说,她是心情郁结所致。 “是了,定是太后从中作梗,让皇上误会小姐,小姐莫要哭了,去跟皇上好好说道说道,莫要中了太后的计谋。”吴娘在旁也劝道:“圣心难测呀!” “圣心若有,如此简单的挑拨,又怎会迷惑得了他。”话未说完,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珍珠,在费真脸上流淌。 (未完待续) 第102章 太后阴谋 (一) 太后成功挑起了儿子对费真的不满,这可是她的夙愿,自从费真嫁入孟家,就把儿子的心魂摄了去,儿子不仅不听自己的,还两面三刀,与自己暗中作对。 儿子不听自己的,却对费真千依百顺,太后心里意难平,想以婆婆的威严压制她,每一次都无疾而终,反而一步步地,让费真在儿子心中的位置,越爬越高。 儿子听她的话还是其次,若这个女子心术不正,妖言惑君,蜀国危矣,原想自己身体好,在宫里守着费真,让她有一个怕处,不至于太过分。 如今这个架势,自己要驾鹤仙去,谁能克制费真?恐怕只有皇上一人,如今皇上和费真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太后病后的无数个夜晚,都在想怎样弄垮费真,能在她殡天前杀了她,是最好的。 只是现在费真主管宫廷内务,宫里的人都是她的亲信,自己也躺在病床上,自己的心腹媚娘和申姑姑,也为费真说话,无一个可用之人。 今日自己略施小计,儿子竟然信了,她心里一高兴,病竟好了许多。她寻思着再添一把火,让皇上忍无可忍,一刀杀了费真,以绝后患。 当晚,皇上既没有给费真传话,也没有去芙蓉殿,而是在晚膳后,去了赵妃的平阳宫,与三皇子玩闹了一会儿,辞别赵妃的挽留,住回了勤政殿。 费真自是悲痛欲绝,一夜辗转反侧,想她与皇帝幼时相识,曾海誓山盟,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还是顶不住母后的一句挑唆。 (二) 皇上也不好受,见费真落泪时,楚楚可怜样,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恼她,平日里做事有尺度,关键时刻,不懂得忍让,他曾经面提耳授,告诫她,母后生气时,借口溜走,这样母后少生气,自己也少受气。可是真儿,面对母后就特别轴。 “母后不喜她,她跑去干啥?托人问候一下就行了,蠢。”皇上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又怕别人说她不孝顺,图这虚名干啥?” 一夜无话,次日辰时末,太后让申姑姑去传费真,等费真进了殿门,又让百荷去勤政殿传皇上,说她有话要讲。 申姑姑见费真,哭得眼睛肿得老大,心一软,劝费真道:“太后说什么?听着就好,你真要练就那种,她横任她横,明月照大江的气度,无论她说什么?你只需含笑点头,常说雷公不打笑脸人,只需这一招,就比再高的武功都强。” 费真回味着申姑姑的话,进了太后的寝殿。 “母后安好,今日凤体可好些了?”费真在太后的床前跪下,红着眼眶,脸泛微笑,问候道。 “哀家没死,出乎你的意料吧?”太后看着费真,眼里闪着狡诈的目光。 “……”费真跪在地上,埋下头,不答。 “哎哟,你在哀家的宫里演戏,这里无观众,你就莫要装了。” (三) “……”任太后激怒,费真充耳不闻,就是不开口。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这狐狸精的脸,哀家就生气,哀家是前世欠你的,今生还与你,你可放过哀家的儿子?” “……”费真咬着嘴唇,两行泪珠潸然而下,她心想,任太后发泄,把心里的怨气发出来,病就会大好,皇上就不会怪自己了。 “你不说话,是蔑视哀家?还是想对哀家大不敬?你以为忍一忍,等哀家死了,这皇宫就是你的天下啦,哀家的儿子听你的话,你就是真正的太上皇了,做梦吧,皇上毕竟是哀家的亲骨肉,哀家昨日就那么一说。皇上就心疼了,母子连心呐!” “母后,你有什么气就发出来吧,儿臣受着。”费真不信太后之言,她能挑拨孟哥哥,也能挑拨自己。 “哀家真是小看你了,还真沉得住气,这脸皮厚得...”太后今日气色好,只偶尔咳嗽一两声,看似病情大有好转。 “哀家不敢对你生气,哀家是生自己的气,当初,真是瞎了眼,准皇上娶了你进屋,害得我们母子从此失合。” “世上若有后悔药卖,哀家拼上半个身家,也要把你赶出我们孟家,我把话撂在这里,哀家死后,你若作妖,哀家在地下也不放过你。”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费真磕了一个响头,说道。 (四) “哀家也是将死之人,想求你一件事,你可答应?”太后见白荷掀开门帘,后者给她点了点头,便向跪在床前的费真问道。 “太后的懿旨,儿臣一定遵从。”费真回答。 “哀家死后,你不能登皇后位,要辅佑赵妃当皇后,这是其一,其二,你的娘家人不能在朝堂为官。”太后说完,突然咳嗽起来,稍后又道:“你可答应哀家的最后心愿?” 费真站起来,赶上去扶她,被太后用手一推,倒退了几步。 “贵妃娘娘,还是奴婢来吧。”百荷走上去,左手捶背,右手拿着手帕,给太后接着呕吐物。 此时,皇上正站在门帘后面,原来,太后身边的百荷,最理解太后的心思,太后让百荷去请皇上,等皇上进来时,百荷给太后暗中示意。 进殿时,百荷已给奴才们打过招呼,皇上到时,莫要通报,怕惊扰了太后养病。 太后接到百荷的暗示,演起戏来,先是不停地咳嗽,然后,请费真答应她最后的心愿,当然,先前的话,皇上一句也没听见。 “算哀家求你了,贵妃娘娘。”太后挣扎着下床,想给费真跪下。 “母后”,费喊叫道。 “母后,不可。”皇上一步踏了进来,抱起太后,放回床上。 “皇儿,你来,为何不通报一声?”太后喘着气嗔怪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皇上瞪了费真一眼,呵斥道。 “皇上,是母后叫儿臣来的。”费真流着委屈的泪水,说道。 “今后,未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入福庆殿。”皇上背对费真,怒道。 “臣妾遵命,臣妾告退。”费真垂着头退了出去。 “孟哥哥,为何?为何这样恼我?”费真昏昏沉沉,由月儿和玲儿搀扶着,回到芙蓉殿。 (未完待续) 第103章 太后之死(一) (一) 皇上把费真呵斥走,并非真的很生气,只是想母后病着,顺着母后的意,让她宽心,早一些好起来。 费真却会错了意,皇上历来都是她的庇护伞,纵使有时她擅作主张,做一些危险的事,他也从未如此发过火。 “自古薄情帝王家”,费真坐在牡丹亭里,泪水涟涟,过去她想,自己就是为孟哥哥来到这个世上的,即使孟哥哥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她都不会在意,可是如今,孟哥哥给一点坏脸色,就让她撕心裂肺。 “我这是为何?”费真想:“他既然不待见我,我为何要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大不了,我带着两个儿子,过日子。”这样一想,费真止了泪,回屋带儿子去了。 皇上在太后屋里,见她咳嗽缓下来,服侍她吃过午膳,让母后睡一会儿,自己则回勤政殿,批阅奏章。 晚膳时,他又去太后那里,见太后起床,与他在桌上喝了一碗热粥,甚是高兴,他暗中吩咐中郎将,派侍卫在母后的福庆殿外巡视,莫要让费真殿里的,靠近母后,一想到先皇早逝,自己的母后,也将要抛下自己,他就锥心地难受。 (二) 过去,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为了宠费真,处处与母后作对。如今,眼见母后要离自己而去,他悔恨交加,心想,若是能挽回母后的性命,让他牺牲与真儿的感情,他也愿意。 如此过了二日,太后竟大好了,皇上一高兴,在太后殿里用过晚膳,未回勤政殿,径自去了费真的芙蓉殿。 “父皇”、“父皇”,两位皇子,正在院里荡秋千,见父皇回家,高兴地围了上去。 “娘亲,父皇回家了,赶快!”大皇子孟景甚是乖巧,往常父皇回家,娘仨都在庭前候着,今日,娘亲在屋里写字,他跑去叫费真出门迎接。 皇上右手抱起孟福,左手牵着孟景,等在院里,费真在屋里书案前,正在用柳体书写昨日做的一首诗: …… 六张机,素笺难描我心事,辛勤劳累费心思。 借天洪荒, 打碎桎梏,潇洒慰知己。 七张机,奴在深宫绣锦衣,锦针不惜纤纤指。 一针雪肌,一针心上,等君来呵嘘。 八张机,芙蓉风吹芙蓉面,杏花雨下杏花村。 蜂飞蝶绕,乱红堆翠,风情告君知。 她听见大儿子的呼喊,不为所动,这两日她也想通了,自己爱的人,是皇上,一国之君,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人,既然如此,何不洒脱一点,他在与不在,自己仍在这里,远远看着他就好,何必惹他厌烦。 (三) 久等费真未来,皇上带着皇子进了屋,他见费真坐在案前,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写着字,便示意奶妈把皇子带走。 “真儿”,皇上走到费真跟前,轻声唤道。 “不知皇上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费真放下笔,一边起身行礼,一边疏离地说道。 “真儿,你真的在怪朕?”皇上上前,用手去拉费真的手。 费真往后一退,躲开皇上的手,说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想让皇上,夹在母后和臣妾之间左右为难。” “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懂朕,却……”皇上悲凉地说道。 “太后娘娘不许皇上与臣妾亲近,所以病在膏肓,皇上还是莫来我这里,免得让太后娘娘知道了,病情加重。” “朕那日训你,是做给母后看的,真儿,你真生气了?”皇上问。 “臣妾不敢”,费真垂着头,泪水慢慢滴着:“臣妾想,太后是皇上的娘亲,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太后一直不喜臣妾,让皇上夹在中间好生为难,这些都是臣妾的罪过。” “不许哭了”,皇上一把抱过费真,说道:“唯有你体谅朕,真儿,朕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不要,朕只要你。” “皇上这些时日,还是顺着太后的意吧,等太后的病好了,再来不迟。”费真抬起泪眼劝道。 “朕听真儿的话,今晚来都来了,不走了。” (四) 两人冰释前嫌,和好如初,商量着在太后面前如何演戏,一夜云雨,忽略不提。 太后成功挑起,皇上对费真的不满,终于出了一口闷气,只是要除掉费真,还须火上浇油,给费真加何罪好呢?私通外男,皇上不会相信;虐待皇子,不可能…… “对了,收拾费真,为何不在她父母身上下手?”太后白日睡太久,晚上睡不着,便思虑起除掉费真的绝佳法子。 “费真是孝女,只需如此这般……”太后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太后用过早膳,叫百荷去找禁卫军小校路飞,路飞原是孟府的家生奴,在孟府长大后,先皇提拔他,做了先皇的随军护卫,平时,对她很是恭敬,如今自己身边,原本信任的申姑姑和媚娘,她们的心都偏向皇上,如此绝密之事,若让她们知晓了,定会透露给皇上,坏了她的大事。 好在百荷,虽说是后来的奴婢,对太后却极为忠诚,她需要一个外援,设法陷害费真的父亲费之识,以“通敌国”之名,收监下狱。 太后把外援定为先皇的战友,名为小诸葛的赵季良——赵相。她笃信赵相会帮她,因为赵相的女儿赵妃,已经是一位皇子的母亲,母以子贵,她诺给他承诺,拥立赵妃的儿子为太子,如此大的诱饵,不怕赵季良这个老狐狸不上当。 (五) 待路飞来到太后的宫殿,太后遣退下人,交了一封密信给路飞,让他寻找机会,悄悄交给赵相。 “路飞,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过去跟着先皇出兵打仗,吃过不少苦,哀家都记着,好好干,过些时日,哀家让皇上给你一个县丞做,在皇宫当小校,何时能出人头地?” “奴才谢过太后娘娘的栽培”,路飞长到三十余岁,一直未有机会晋升,听了太后之言,心里一喜,忙磕头谢道。 两日后的午后,太后借口身体全好了,要出去走走,带着百合、申姑姑,回到孟府。 她在这里见到了,早已候在这里的赵相,太后带着赵相,来到她曾经住过的正房,遣退众人,关上房屋,与赵相在屋里密谈。 一个时辰后,赵相离开房间,悄然而去,太后则在老宅转了一圈,管家孟之名跟在她身后。 “在皇宫,哀家做梦都时常梦见这里,今日一见,竟舍不得走了。”太后感叹道。 “太后,何不多住一些时日。”孟之名是当今皇上的堂叔。孟府迁来锦城,他便跟了过来,为孟家打点上下内务,堂弟孟之祥进宫做了皇帝,他留在孟府,给孟家守住家业。 他寻常对太后尽心尽责,毕恭毕敬。 “哀家哪敢多住,这不是跟皇儿添乱吗?”太后说道:“如今,皇上是日理万机,哀家住在这里,他早晚昏定晨省,弄得他愈发疲惫。” “我回孟府的事,管家就不用告诉他了,免得他心痛哀家。”最后,太后说道:“叫下人,也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丢了吃饭的家伙。” “谨遵旨意”,管家说道。 太后走后,孟之名越想越不对,刚开始,他以为赵季良是太后的男宠,所以没有过多地想,后来想想,后宫养男宠,历朝历代有的是,太后有自己的寝宫,躲在寝宫里就能完事,更能避人耳目,如今到这孟府来,令人莫要声张,只怕不是男宠这么简单。 “他们怕人知道,怕的人肯定是皇上。”孟之名想了几日,脑子里一团乱麻。 (未完待续) 第104章 太后之死(二) (一) “不想让皇上知道,做的事定是对皇上不利,对皇上不利,就是对孟家不利。”孟之名得出这个结论。 他是先皇的堂兄,历来对孟家忠心耿耿,虽说太后是他的主子,但是,他的血液里流着孟氏的血,若有人对孟家不利,哪怕是太后,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个问题想通后,他让人给儿子,殿前侍卫亲军指挥使孟杰带信,让儿子有空回家一趟。 他原是带着家眷住在孟府内,大儿子孟杰成家后,太后在孟府边上,给他一块地,让他修了一栋府邸,全家人除他以外,搬了过去,他自己则长期住在孟府。 孟将军听闻父亲找他,心急火燎地赶到孟府。 “你回家等着,我马上就回。”见父亲不愿在旁人跟前说,孟杰知道,兹事体大,便回到府中等着。 “你在皇上跟前,可说得上话?”孟之名匆匆忙完孟府的事,便回到自己的家,把儿子叫进内室,让夫人守着门,问儿子道。 “说得上,何事惊慌,爹爹?”孟杰不解地问。 “前几日,太后回到孟府,与赵相关在屋里,不知密谋什么?为父思来想去,怕是对皇上不利。” “今日,太后又遣钟公公,说明日回府,让我准备一桌家常菜。”孟之名皱眉说道。 “父亲多心了吧,太后娘娘在宫里,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味,回孟府一趟,尝尝过去的菜品,也是有的。” (二) “太后心机深沉,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要说回家,五年后才回,说不过去呀。”孟之名说道:“这几日,我眼睛老跳,怕是有事发生,你把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自己定夺,免得以后有事,皇上怪罪下来,为父担当不起。” “孩儿明白,这就去告诉皇上。”孟杰告别父亲,进了宫,因今日不该他值日,他到大殿前,寻了一个借口,替换下,已升任殿前侍卫亲军副使的小六子金华。 可是,当日皇上特别忙,勤政殿里人来人往,一会儿听见他在发怒,一会儿与大臣大声争执着,一会儿又安静得让人害怕,直到夕阳落山,孟杰见殿里只剩皇上一人,便走进大殿,抱拳奏道:“皇上……” “贤弟,你就放过朕吧,今日,朕太累,有事明日再奏,可好?”皇上几乎用哀求的口音说道。 “皇上”,孟杰抬头一看,见皇上脸色苍白,很是颓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皇上,发生了何事?”孟杰见皇上,六魂丢了三魂,心里一颤,脱口问道。 “让朕安静安静,慢慢想一想,你先下去,可好?”皇上说话客气,却不容置疑。 无奈,孟杰退了出来,直到月上中天,皇上走出勤政殿,去了费真那里。 芙蓉殿里,两位皇子早已上床就寝,费真倚在门口,等着皇上。 (三) “真儿,你在这,等了朕多久?”皇上问费真。 “刚站在这,孟哥哥就回了。”费真笑道:“是月亮告诉真儿的。” “孟哥哥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皇上回答道:“坐吧,真儿。” “孟哥哥,发生了何事?脸色这么憔悴。”费真方才见皇上脸色苍白,像生病一样:“孟哥哥,你不舒服?” “没有”。 “发生了何事?孟哥哥不妨说来听听,让真儿给你参详参详。”费真说道。 “这事,你还不能掺和,否则又落人口实。”皇上道。 “真儿没做什么呀,又让大家嚼口舌。”费真辩道。 “这一次,他们针对的是你父亲。”皇上深深地叹一口气,说道。 “父亲怎么啦?一位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寻常练练拳脚,用于防身,难道又惹着谁了?” “他们说你父亲,勾结敌国,意图叛乱。”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孟哥哥也信?”费真问道:“真儿的父亲,是何样的人,孟哥哥最清楚,他屡次三番救我们于危难之中,如此大的功劳,还要加害于他,天理何在?” “朕是最清楚老岳父的为人,文才武略,丹心照月。”皇上回道:“只是御史和重臣都在参他,说得有板有眼,想逼迫朕杀他,今日我在朝堂上,与他们据理力争,太累了。” (四) “真儿谢过孟哥哥”。 “前朝的官员,正事不做,弄些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忠实人头上,蜀国会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孟哥哥,应该严惩他们,以正视听。”费真说道。 “原以为杀了张业和李仁罕,他们会有所收敛,棍子没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不会疼。”皇上说道:“只是,今日朝会上,有1\/3的命官,都站出来附议。” “罪不罚众,这一帮弄臣,瞅准了皇上的心思吧?” “只怕没这么简单,怕就怕,太后掺和了此事。”费真又说道。 “朕也很担心,一看针对你的,朕就担心母后参与其中。”皇上说道:“真儿莫要担忧,我今日发出话,让他们拿出证据,若是诬告,与叛逆同罪,朕要瞧瞧,有多少不想要脑袋的。” 次日早朝,有言官又拿出此事奏议,皇上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 “此事很简单,何不抓来一问?”昨日在朝上,赵廷隐和张公铎,是五位顾命大臣中,没有附议的两人,见此问题久争不下,赵廷隐献上一计。 “从古至今,屈打成招的冤案,层出不穷,朕还是那句话,若你们认为朕的老丈人有罪,拿出实据,朕绝不袒护。” “连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况且他还是皇上的外戚,为何如此袒护他?”昨日,赵相并未多言,只是附议,今日,当陈凯呈上,费之识的一封书信后,他的言语尖锐起来。 陈凯呈上的信中说:“若有一位贤君,能一统山河,乃吾辈之幸事,只是放眼四海,圣明之人还未降世。” “再说皇上乃当世圣君,却被他视为黄口小儿,冲他这大不敬,就该被斩。”赵相讲得头头是道。 (未完待续) 第105章 太后之死(三) (一) “首铺大人之言差矣,凡人做事,皆会趋利避害,费之识的女儿在皇宫正得圣宠,福及家人,他为何要叛逆,招揽横祸,微臣看来,定是那些奸佞小人的栽赃陷害。”端门殿学士李班驳道。 “你以为你有一身文采,就可以随意侮辱相宰。”陈凯出列斥责道。 “好了,好了,朕明白,你们昨日不拿出这信,今日方才拿出来,此事本身就有问题。” “皇上冤枉呀!”一班大臣纷纷跪下,呼喊道。 “罢了,冤没冤枉你们,你们心里自会明白,朕还是那一句老话,信可以让人模仿,朕不信朕的老丈人这么弱智,好好的日子不过,倒要弄一个罪名在头上戴着,你们有确切的证据,方可呈上,若无他事要奏,退朝。” “皇上呀,皇上!微臣……”见皇上罢朝,赵相之流摆出一副诤臣模样,跪在地上,大呼道。 皇上不想看他们的表演,甩袖而去。 当他气呼呼地回到勤政殿,赵季良、赵廷隐、张公铎、王处回、侯弘实五位顾命大臣,像尾巴一样,跟了进来。 “朕今日不想听废话,有实证就呈上,否则,请各位回去各施其责,莫要弄那些歪门邪道来,糊弄朕。”皇上见他们进殿,想堵住他们的嘴。 “皇上”,赵季良跪下来,说道:“先帝临危托命,微臣不敢不尽忠,否则,哪一日在九泉之下,微臣有何颜面见先帝?” “东汉桓帝时的外戚梁冀,操弄权柄,先后废立三代帝王,为官残暴放纵,弄得东汉王朝日趋衰败,此乃前车之鉴呀!”赵相力诫道。 “可笑,费之识乃一介布衣,何来弄权?”皇上叱道。 (二) “正是他乃一介草民,稍有苗头,更应该彻查,若他把事情做大,再查,定会波及更多,伤及无辜。”赵相又道。 “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何不将他交给大理寺,相信大理寺能秉公执法,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罪犯。”赵廷隐出来打圆场。 “这事明日朝议后再说,赵相还是起身说话吧,若无他事,你们退下吧。”皇上铁青着脸,挥袖示意他们退下。 “来人,宣端明殿李班觐见。”皇上说道。 五位顾命大臣,见皇上撵他们,悻悻而出。 “皇上,臣有要事要奏。”殿前侍卫亲军指挥使孟杰,见殿内无人,进殿奏请道。 “朕已经够糟心的了,你来凑何热闹?”皇上不耐烦地说。 歇了一会,抬头见孟杰忤在原处未动,问道:“真有事?” “皇上,李大人在殿外候着呢。”常公公进屋,踏着碎步,走到皇上身旁说。 “皇上,臣的事也很重要,迟了,怕会……”孟杰看了一眼常公公,说道。 “你叫李大人候着”,皇上对常公公说,等后者走出殿门,他才问道:“何事?” 孟杰把父亲昨日告知他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了皇上。 “你,糊涂呀!差点坏朕的大事。” “皇上,微臣该死!”孟杰有一些迷茫,心想,昨日是你不听我的。 “你和朕是一家人,现今事情紧急,快随朕去你家。”皇上脱下朝服,换了一身便装,从勤政店后门出去,叫孟杰找来两匹马,匆匆赶往孟杰家里。 此时,正是午时,太后的车驾,停在孟府大院内,皇上从孟杰府里的一个门洞,穿过围墙,来到自家老宅——孟府内,他们轻车熟路,走到太后先前庭院的侧廊里。 他们看见百荷守在正屋大门外,而孟杰的父亲孟之名,侧站在另一侧远处巡视,莫让他人靠近。 当他看见孟杰和皇上后,张着嘴正要出声,皇上抬手,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噤声。 他立马领悟皇上的意思,悄声来到皇上的身边,皇上躲在门廊暗侧,让他去吸引百荷的目光,皇上亲自潜到百荷身后,一把把百荷的嘴捂上,拖到一边,击昏后捆起来。 皇上走到太后正屋门外,透过门缝向里一瞧,见母后正与枢密院王处回大人,推杯换盏,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他们说的话,让他怒目喷张。 (三) 只听屋里,王大人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太后娘娘,恕微臣愚钝,皇上可是娘娘的亲儿子,这样做动摇他的根基呐。” “哀家只想提醒他,江山社稷为重,如若一意孤行,会走到,前蜀末帝的老路上去,到时,牵扯到的,可不是他一人,而是孟氏满门呐。” “新帝登基五年,执政很是稳妥,太后所言,未免危言耸听。”王大人说。 “如今,哀家在宫里,尚有人制肘费妃,经过这次大病,哀家算是明白了,所谓长命百岁,是睁着眼说瞎话,哀家终有一天要去见先皇,哀家怕见到先皇时,先皇责怪,哀家没有帮他守护好皇儿,守护好国家。” “太后多虑了,贵妃品行端正,又是皇上的挚爱,微臣想,她不会谗媚皇上,祸乱后宫的。” “现今是看不出来,难保今后不会,王大人,你是先皇的左膀右臂,先皇仰仗尔等功臣,方能荣登宝殿,尔等也能安享荣华富贵,难道你不想,蜀国兴盛,荫及子孙?” “想,太后娘娘,只是……” “历代宫廷,怕后宫干政,常有 去母留子的做法,死他一个费妃,换来蜀国的安泰,也算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太后说道:“王大人联络各驻军节帅,联名上奏,请求皇上妥善处理与外戚的关系,哀家在后宫添一把火,劝费妃自戕,这样兵不血刃,为蜀国除去一个大患,何乐而不为?” (四) “太后娘娘,本来各节度使就拥兵自重,尾大不掉,臣一号召,岂不给他们机会,觑与皇位?” “十位节度使,八位是先皇的部下,哀家相信他们的忠心,不会作乱。” “过去不会,但一发现朝廷不稳,他们的忠心会变的,太后娘娘,三思呀!” “王大人说的对,为了一个小女子,要朕丢掉江山,母后的心,高深难测!”此时,皇上推开大门,一步跨了进去,大声说道。 “皇上驾到,微臣不知,还望恕罪。”王大人跪在地上,吓得胆战心惊,他摸摸脑袋,心里一万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答应太后的计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你怎会在这里?”太后的筷子落在桌上,问道。 “儿臣若不是在这里,谁会知道,母后为了泄私愤,竟然巧言如簧,做祸国殃民之事。” “你,放肆。” “比起太后娘娘做的事,朕的口舌之言,算不上放肆吧?”皇上反辱相讥。 “王大人,你先退下。”皇上对跪在地上,不断擦汗的王大人说道。 “微臣告退”,王大人后退两步,转身出了房门。 (未完待续) 第106章 太后之死(四) (一) “谁告诉你的?孟之名,这个老东西,哼!”太后气得咬牙切齿。 “母后听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话吧?”皇上冷言道:“亏了朕当初还想,为了母后身体安康,朕宁愿舍弃与费妃的情谊。” “可惜呀!母后是朕的亲生母亲,为了一己私利,敢怂恿枢密使调动将帅,手段无不用其极,朕现在都怀疑,你真的是朕的娘亲?虎毒还不食子呢?母后,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你,哀家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你好!”太后气得一阵眩晕,跌坐在凳子上。 “来人,扶太后回宫。”皇上见状,叫道。 回宫后,皇上命令关闭福庆殿,让孟杰派禁卫军日夜巡逻,“一只蚂蚁也不准爬出来”。 费真在菡萏殿,准备女学重新开学的事宜,听到小安子的汇报,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知道皇上气得厉害,回芙蓉殿时,绕路去了一趟勤政殿。 “真儿,你怎么来啦?”皇上问她。 “今日得闲,真儿见石榴花长得喜人,折了几枝,送与皇上。” “这花红得似火,朕很喜欢。”皇上坐在龙椅上,强装笑颜道:“真儿,过来,坐这里。” (二) “你给朕说道说道,长得美就是罪过?世人皆骂杨玉环,骂她迷惑玄宗,荒废国事,误国误民。”皇上右手撑在案机上,左手抚摸着真儿的头发,叹道:“可朕心里清楚,那是世人为玄宗粉饰的一个借口,他自己懒惰,施政不当,让一个女人来顶罪,可笑,可叹呀!” “世上像孟哥哥这么清醒的皇帝,有几人?骂女人红颜祸水,实则是害怕承担责任罢了。”费真说道:“孟哥哥何故发此感叹?” “今日上午,早朝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在逼朕,拿你的父亲试问,好在朕明白,没有如那群人的愿,后来朕才知道,太后勾结外臣,罔顾国家安危,以泄私愤,平日里,真是小瞧了她。” “孟哥哥莫要生气,太后毕竟是你的生母,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倒是会宽慰人,母后却不这么想,为了一己私利,竟想调动节帅,好在王大人明白事理,忠心可嘉,拒绝了她。” “那孟哥哥想怎么办?” “朕先把福庆殿封上,再收拾赵季良这个奸臣,前几日他与母后去老宅密谋,造出你父亲,私通敌国之事,怂恿群臣,在朝堂上大放厥词,朕瞅那些附议之人,都是他那一派的。” “党同伐异,祸患无穷,不能让他坐大,否则,帝位不稳,可恨的是太后参与其中,她以为前朝官员听她的,却不知,她自己正被别人利用。”皇上说道。 (三) “正所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费真说道:“不过,母后是皇上的娘亲,要是前朝官员或百姓知晓了,母后在寝殿里不能出来,皇上的名声受损呀。” “先关几日,待朕处理完赵季良这老贼,才放母后出来,免得她无故生事。” “孟哥哥,赵季良根深叶茂,至少1\/3的官员听命于他,处置他要小心。” “朕知道,朕正在想计策,朕已经让人传李班,让他弹劾赵季良。” “何不两条腿走路,一边让王处回转告皇上的意思,一边暗中罗列他的罪状。” “甚好”,皇上道。 此刻,李大人正候在殿外,皇上让费真从后门回去,自己单独召见李大人。 话说太后回到寝宫,见皇上命人关了她的宫门,急火攻心,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及时更换衣服,当晚,竟然又病了,第二日一早,媚娘让守在殿门的护卫,告诉皇上,说太后病重。 “快传御医,给太后娘娘瞧完病,让太医到勤政殿见朕。”皇上刚在芙蓉殿起床,听闻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怕是母后装病,像上一次一样,想博得他的同情。 “让真儿过去看看,可好?”费真问道。 “真儿,千万别去,你若是去了,不知生出多少是非?” “真儿永远听孟哥哥的话”,费真回答道。 “朕最喜欢你这小嘴儿,真甜。” (四) 果然,当日早朝,未有人再提及费之识,通敌之事,前一日,皇上把王处回叫去,先是盛赞王大人的操守,后来又如此这般,授意他去警告赵相。 结果,王大人晚上去赵相府里,把白日之事告知赵相,赵相肠子都悔青了,说:“太后误我呀。” “何出此言?”王大人问道。 “太后传话给我,说费之识与敌国有往来,怕是奸细,还给我带来那封信,我误信于她,这不是害我吗?”赵季良人称小诸葛,他灵机一动,隐藏核心内容,把一切责任推给太后,因为太后是皇上的娘亲,无论做出何种出格之事,皇上都奈何不了她。 而自己是一位大臣,弄不好,自己掉脑袋事小,整个家族都会跟着遭殃。 赵相又让门生,挨个通报大臣,让第二日,莫要再议费之识之事。 赵相想偃旗息鼓,皇上却已下手,在他的授意下,李大人在早朝上奏道:“臣有事上奏。” “何事?说吧。”皇上像往常一样,眼角含笑。 “微臣要弹劾赵相”,李大人说。 “哦,赵相一贯秉公为政,李爱卿慎言。”皇上说道。 “微臣惶恐,此事在心里搁了很久,还望圣上决断。”李大人说道。 “说来听听”。 “赵相纵容族人作恶,奸杀有夫之妇。”李大人说道。 “皇上,绝无此事,臣冤枉呀!”赵相大声申辩道。 “李大人,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的。”监察御史陈凯奏道:“皇上,赵大人的官声,天下百姓都是知晓的。” “臣愿用颈上人头担保,所奏之事,皆是事实。”李大人回道。 “皇上,臣也愿用项上人头担保,若有此事,宁愿千刀万剐,任由处置。”赵相大义凛然道。 “君臣面前无戏言,尔等两位都是朕倚重的大臣,既然如此,陈爱卿,着大理寺,七日内查出真相,还赵相清白。”皇上命道。 “微臣遵命”,大理寺卿陈亮应道。 (未完待续) 第107章 太后之死(五) (一) 大理寺接下御旨,找到关键人物,三天时间就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事发生在五年前的秋天,先皇正准备登基,为笼络功臣,他拿出银钱,让曾经与他打天下的将领,购置田产,让他们把亲属也迁来锦城,安家的费用由国库支出。 赵季良夫人李氏的父母尚在北地,赵相派人接来府上居住,也给同来的小舅子李文本,买了一块地皮,建房造屋,让他们单独居住。 不料小舅子乃一纨绔子弟,平日里不务正业,偷鸡斗狗,寻欢作乐。仗着姐夫的权势,打着姐夫的旗号,在外欺男霸女。 坊间有一商户叫张大,经营胭脂粉黛,那日,李文本带着青楼的粉头小美,到店里买胭脂,张大的夫人陈氏,颇有几分姿色,正在店里帮衬着生意。 李文本见过陈氏的美色,现出原形,色眯眯地盯着她,嘴里说着轻薄之言,被张大骂了出去。 陈氏本是正经女人,开门做生意,遇到之人形形色色,她本没有放在心上,哪知,瞅着一日,张大没在店里,李文本带着两位下人,把陈氏堵在门里,关上店门,言语挑逗不成,就霸王硬上弓,可怜陈氏一介弱女子,李文本让两个仆从在旁架着她的手脚,让她失去反抗。 事后,等李文本穿衣时,陈氏拿出身边的剪刀,向李文本刺去,李文本手上被刺了一刀,去抢剪刀时,反手将剪刀刺进陈氏的颈部,她流血过多而亡。 李文本逃了出去,找到姐姐,述说了经过,赵夫人又急又怕,不敢告诉父母和相公,给弟弟一些银两,叫他三人赶快逃。 张大的妻子被奸杀这事,轰动了锦城,锦江县丞着手调查,当日,有路人看见李文本等人,进了店,顺藤摸瓜,他们查到赵季良头上,赵夫人出来辟谣,说是她弟弟早几日回老家洛阳了,怎么可能在锦城出现,定是路人看走了眼。 (二) 在赵季良面前,赵夫人也发誓说:“一,弟弟品行好,绝不会做出伤人性命之事,二,弟弟早已回洛阳,未有作案时间。” 赵季良十分信任他的夫人,竟然未做调查,就相信了她,事情已经过去五年,张大也关了店门,李文本和两个仆人也悄悄摸回了锦城,他们再不敢作威作福了。 这次,李班寻赵相的陋处,恰好碰上张大的亲属,一番调查后,他坚信李文本有牵扯,于是,在朝廷上弹劾赵相。 陈亮的办事风格,一贯雷厉风行,当日回寺,招来神捕,布置探案之事。当日深夜,李文本的一位仆人,就自动送上门,把李文本奸杀陈氏的前因后果,痛痛快快抖了出来。 其实,赵相回家也质问过赵夫人,夫人刚开始嘴硬,后来听说涉及全族,方才怕了,便告诉了相公实情。 赵相发了一通火,安排亲信找小舅子和仆从,如此这般告知他们,意欲补救,让他们先找到两位仆人,杀人灭口,后将小叔子藏匿,迅速带离锦城。 人算不如天算,赵府的两路杀手,一路很顺手,问题解决得干净利落,第二路,牛姓仆人刚吃完晚饭,趁着夜色,在街上溜达,与杀手碰了一个照面,杀手抽剑就刺,姓牛的转身就跑,遇到巡逻的禁卫军,大喊救命。 (三) 更巧的是禁卫军的小头目阿峰,正是当天的领班,他带领禁卫军,冲向杀手,杀手寡不敌众,见势不妙,丢下姓牛的跑了。 姓牛的猜到是李文本,杀他灭口,向阿峰求助,被阿峰移交给大理寺,此案终究大白于天下。 赵季良本是沉着冷静之人,为官尚算清正,可是牵扯到自家的人,有一点捋不清,想出如此下策,让自己绝了后路。 他急火攻心,不敢面对皇上,于是托病在家。 次日早朝,陈亮如实奏报李文本之事,群臣骇然,赵相的门生,唯有陈凯为他辩护说:“赵相历来清正廉直,他妻弟之事,如若他知道,怎会立下毒誓,自绝于皇上。” “陈爱卿,你有何疑惑,不妨明说。”皇上心下不悦,却如此问道。 “臣以为,李文本奸杀之事与赵相无关,不应牵连赵相。”陈凯道。 “禀告皇上,微臣有话要说。”李大人说道。 “李爱卿,但说无妨。”皇上道。 “昨日,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作为百官首铺的赵相,立下重誓,陈大人也在此,如果赵相的话,是儿戏,他有何资格,坐上首铺之位?”李大人转身对着陈凯说道:“陈大人作为言官,本因秉公直言,但凡是牵扯赵相之事,大人就明显偏袒,难道仅是因为,赵相是陈大人的恩师?” “一派胡言,微臣从来从社稷出发,忠心于皇上,只是就事论事,何来偏袒?”陈大人反驳道。 “陈大人,此事牵扯你的恩师,本应回避。”赵廷隐出列说道。 (四) “微臣附议”,“微臣附议”。 一般人马,仅有五六位,站在原地,其余人等都附议赵廷隐所奏。 “诸位爱卿,赵相乃蜀国功勋,朕怎舍得让他因内弟之事,坏了名声。”皇上见众多官员趋炎附势,落井下石,说道:“只是君臣面前无戏言,赵相昨日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发下重誓,朕也不好驳他的面,大家议议,怎样处置?” “皇上,赵相自称有病,何不让他安心养病,养好病,看他有何话说?”赵廷隐一向与赵季良交好,有一种兔死狗烹之感,他想保赵相的性命。 “赵卿言之有理,这样,你暂代赵相,处理政务,等赵相病好后,再做安排。”皇上轻而易举地夺了赵季良的相位。 下朝后,皇上带着王处回和御医,由中郎将伴驾,亲到赵府看望赵季良。 赵季良头缠白巾,躺在床上,见皇上到,翻身下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谢罪:“罪臣该死!劳驾皇上移驾看顾,微臣无颜呐。” “尔等下去吧”,皇上支开身边的人,道:“赵叔叔,免礼,赐坐。” (未完待续) 第108章 太后之死(六) (一) 皇上一声“赵叔叔”出口,赵季良身体一颤,心想,“皇上是要弃我了 ”。 皇上眼明心亮,他看出赵季良的惊惧,把之前想说的话,按了下去,毕竟,他名义上是自己的丈人,他的女儿给自己生了一个皇子,他也曾对蜀国做出贡献,将功抵过,撤了他的职,让他赋闲在家。 “赵爱卿好好养病,无须挂念朝堂之事,你的事务,朕让赵廷隐顶着。”皇上说道。 “谢主隆恩”,赵季良见皇帝如此说,知道能保住脑袋,滚下床来,叩了三个响头。 “朕念你两代辅臣,与先帝一起,戎马半生,将功抵过,不再追究以往的过失。”皇上说道:“你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好自为之。” “罪臣谢皇上的眷顾,定潜心在家,不问政事。” “不问政事,还要莫管朕的家事。”皇上留下这一句话,明言警告赵季良莫要越界。 “罪臣谨遵皇上的教诲”。 皇上回到勤政殿,见葛太医守在那里,心知不好。 “微臣叩见皇上,”葛太医行过君臣之礼,说道:“太后这一次的病,可不大好。” “不会是装的吧?”皇上问道。 “微臣看,不像。”葛太医据实回答:“病相与上一次的风寒十分相似,病情却重得多。” (二) “这有何讲究?难道说太后又染上了?”皇上问道。 “微臣推测,太后之前的病,尚未断根,后来又中了寒气,病情愈发的重了。” “先前的药呢?”皇上问。 “微臣试用过,三日了,亦无效果,今日换过汤药,太后拒绝喝药,微臣很是心焦。” “朕马上去看看,你先回,与太医多研讨,怎样治太后的病?” 皇上赶到福庆殿,尚未进屋,就听见太后一声紧着一身的咳嗽。进屋后,他见百荷和媚娘,一人给太后捶背,一人在给她接痰。 咳出的痰里,有朱红色的血丝。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皇上站在一旁,见太后真的是病了,心里很难受。 太后瞟他一眼,点了点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皇上过去抱住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用手顺着她的胸口,好像只有这样,太后的呼吸方能畅通。 “先喝药吧,喝了药,才不会咳嗽。”不知咳了多久,许是累了,太后缓了一缓,徒听得她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 百荷见状,把温好的药拿过来,皇上一勺一勺地喂太后,太后边喝汤药,边流泪,喝完药,她抖着手,去擦皇上的泪。 (三) “儿子,莫怕,娘亲会好的。” “对,母后会好的,要好好吃药,好好养病。”皇上的眼泪鼻涕,不听使唤地流着。 当晚,皇上守在母后的床边,服侍太后,第二日早上,太后竟好了许多,让皇帝去上朝,不要误了政事。 散朝后,皇上回到福庆殿,喂太后的药,太后吃后,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后,说是想皇孙,皇上叫人去赵妃和费真那里,把三位皇子带到太后这里。 赵妃的平阳宫,离太后这里最近,听小胜子传令,说是太后病重,要看皇孙,着急抱上儿子孟瑞,往太后宫里来。 赵妃的父亲赵相罢相的前因后果,由赵家的门生故吏,偷偷递消息进宫,赵妃听闻后,一边埋怨父亲,一边长吁短叹。 她想去求皇上,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不准会迁怒于自己,想找太后拿主意,太后的寝宫被关,又进不去。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得知太后病重,她一边走一边哭,旁人看来,她是为太后患病悲痛,实则,她在为赵家哭泣,如今,唯一敢在皇上跟前,为赵家说话的人倒下了,娘家的命运何去何从,只能听天由命,她怎会不伤心? “母后”,进得福庆殿,她从奶娘手里抱过瑞儿,快步进了太后的寝宫,看了一眼皇上,跪在太后的床边,大声哭道。 “母后好多了,赵妃放宽心。”皇上见她对太后,一片赤诚,心下一软,安慰道。 “哀家...还在呐,来,把瑞儿...给我瞧瞧。”太后喘息道。 (四) 赵妃就近了,让太后看。 “孩子长得真俊,赵妃养得好,白白胖胖的,远一点,怕过了病气。”太后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皇帝,看看你儿子,真像你小时候。” 皇上从赵妃手中抱过儿子,半月不见,儿子又长大了许多,他睁着两张圆圆的大脸,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笑盈盈地看着皇上。 “孩子尚小,先抱出去吧。”媚娘在旁提醒皇上,皇上见儿子可爱,抱着他去了外厅。 “母后,你要快快好起来。”赵妃上去,抓住太后的手,又哭了起来。 “唉,看来这一次,是躲不过了。”太后咳了几声,无力地说道:“好孩子,你是真孝顺,只是有人,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你的好。不过,慢慢会好的,你只要多顺着他,把瑞儿调教好,母以子贵,你懂吧?” “只怕儿臣,活不到瑞儿长大的时候。”赵妃哭得愈发厉害:“儿臣望着母后,今后多看顾瑞儿,让他平安长大,儿臣死而无憾了。” “何出此言?”太后问道。 “难道母后不知?”赵妃惊讶道。 “不知何事?”太后问道。 “儿臣也不知为何,听闻皇上罢了父亲的官,让他在家养病,听说还想杀他。” (五) “此话当真?”太后听到此言,想到自己给赵相带去这滔天大祸,自己这一走,赵家命不久矣。心下一激动,越猛烈咳嗽起来。 “母后,母后,御医。”皇上把瑞儿扔给奶娘,冲进屋来,高声叫道。 黄太医跪在床前,给太后把脉后,说道:“太后娘娘,心静则养气,气顺则百病除。” “太后娘娘需要静养,屋里留两人,其余的退出去吧。”皇上和太医来到厅里,问太医:“太后服药后,明明好多了,突然又这样,是何缘故?” “恐怕……”黄太医斟酌道。 “但说无妨”。 “与上次一样,太后身体有恙,还有心病,心病会加重身体上的疾患。”黄太医说。 “朕懂了,黄太医放心,朕亲自守着,让太后静养。” 于是,他安排赵妃回宫,等费真带来两位皇子后,他让费真待在外厅,自己一个皇子,一个皇子地带进去,与母后亲热。 “儿呀!母后知道,是该去见你父皇了,这一阵子,我一闭上眼,他就会来到我身边,只是,我放心不下你呀。” “母后,你会好起来的,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皇上流着泪,说道。 “生死有命,母后未有遗憾,只是走之前,母后想求你两件事,可好?” “母后,我要让母后活着……呜呜”,皇上竟然哭出了声。 “儿子,莫要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你小时,告诉为娘的,还记得否?” “嗯嗯,记得。”皇上止住了悲伤,任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母后想求你两件事,儿子,你答应母后,母后才能瞑目呀。” “儿臣答应母后。” “你发誓。”太后逼道。 “儿臣发誓,若违背母后所托,必遭天下人唾弃。” “好,母后的第一件事,放过赵季良全家,他跟你父王20年,吃过不少苦,如今日子好过了,儿子,不能忘了他辅佐的情义,卸磨杀驴。” “儿臣答应,绝不伤害赵季良全家。”皇上说道。 “第二件事,此生不能立费真为后。” “儿臣答应,绝不立后,立费真为后。”皇上应道。 “好孩子,哀家可以瞑目了。”太后笑道:“费妃来了吗?我想见她。” 费真被传进内屋,太后让皇上出去。 她对费真说:“你是哀家,这一生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所以,哀家害怕,害怕你害了孟家,害了大蜀。” “其实,打心里,哀家挺佩服你,如若你不是哀家的儿媳,皇上的宠妃,哀家也会喜欢你。” “如今,哀家马上去见你父皇,想求你一件事,可否?” “母后请说”,费真说道。 “哀家去后,若皇上立你为后,你不能接受。”太后说道。 “儿臣谨遵懿旨,若有违背,必遭天谴。”费真早已想到,因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因为她只想与孟哥哥待在一起,至于皇后之位,她从未放在眼里。 “好孩子。”太后赞道,并示意她出去。 次日凌晨丑时,太后在福庆殿闭上了双眼,享年54岁。 太后仙去,举国致哀。 第109章 重启科考 (一) 太后病故,皇上和后宫嫔妃当守孝三年,依太后的遗嘱,停殡七日,由感业寺的高僧诵经超度,择日下葬,不用等到7月后。 皇上乃一国之君,是国之根本,扶太后梓棺入土前,吃素念斋,太后下葬后,皇上要处理国家大事,若继续吃素,精力和体力跟不上,所以,暗地里,皇上和后妃们破了戒,该吃吃,该喝喝。 时光如箭,转眼到了九月,因之前全国疫情,加上太后病故,两事的拖累,被延迟的科举考试,又提上了日程。 文官们暗喜,这是寒门学子,得以光大门庭,报效国家的唯一途径。皇上一声令下,九月底在锦城举行会试,礼部便迅速准备,考所设在锦江书院,由主考官温品一拟题,交由皇上亲审,端明殿学士牛炯阳、尹选、皇甫辰、顾希文、李班任监考官。 这是蜀国建国来,重开科考的第一次,布告一贴出,吸引了四面八方的学子,有来自北地后晋的才子,有来自南方闽、楚的学士。下考之人增加到一千余人,考馆不够用,临时增加了锦江县衙作考场。 为防止泄题,考试前二日,考官和监考官住进宫里的太学院,关闭院门,亲自誊抄题目。 此次考试有两个科目,一是策问,一是杂文。 策问的标题是:“有什么方法?可以正风气,遵儒道,致兴蜀国。” 杂文的标题是:“晋武帝司马炎,独断灭吴而统一天下,前秦苻坚,独断而淝水之战失利亡国,齐桓公任用管仲而称霸,燕王哙任用子之而导致燕国大乱,同样的方法而结果不同,为何?” 策问的标题短,誊抄容易,而杂文的标题长,九人抄一千份,一人要写100多份,确实困难。 (二) 大人们在太学院抄了一天,没抄到三分之一,温品一着急,趁着韦中郎将,进去给他们送吃的,让他禀报皇上,赶快想办法,不然到时,有一部分考生,没法领到考卷。 皇上正在芙蓉殿晚膳,听过中郎将的禀报,着急起来,原想,为防止有人作弊,不再安排旁人抄写题目,主考官和监考官都是文人,抄写题目应该没问题。 “皇上,女学有几个字写得好的,加上臣妾,帮着抄可行?”费真给皇上出主意。 “朕就是怕泄题,方不让外人誊抄。” “宫里有宫殿空着,孟哥哥放心,真儿带着她们在那里誊抄。孟哥哥安排禁卫军在外面守着,莫让人进出,不会泄题的。”费真说道。 “那好,真儿,你能找到几人?字要写得好的。”皇上问道。 “字要写得好,家里又无人参加考试的,容真儿想想。”费真掰着指头说:“胡倩、韦琼、林夫人、王樱珞,还有真儿我呢。” “人手不够吧?试卷明天午后要加封。”皇上说道。 “今晚不睡觉,我们也把它抄出来,我们领500份。” “朕怕你嘴大肚小,误了大事。”皇上说道。 “没事的,孟哥哥。”费真回答道:“我们熬了通宵,明天午后睡觉,温大人他们年岁大,后天又要亲临考场,让他们少抄一点,多休息一会儿。” (三) 说干就干,皇上和费真放下碗筷,分工行动,费真让人把韦琼住过的春华殿,收拾干净,搬去五张书案,而皇上则命人宣,胡倩、韦琼、林夫人、王樱珞到春华殿。着一队禁卫军守住殿门,把统一的笔墨纸张递进去,一切准备好后,由皇上带中郎将,亲自去太学院拿试题。 “诸位爱卿,辛苦了。”皇上到的时候,几位大人正在埋头誊抄。 “皇上”,大家要起身行礼,被皇上拦住。 “朕又找了五位,抄写试题的人,温爱卿,你拿一份杂文试卷给朕。” “皇上是?”温大人困惑地问。 “朕拿去给她们抄。”皇上解释道:“哦,朕忘了告诉你们,她们是女学的学生,朕在宫里腾了一处地方,有禁卫军把守,各位爱卿,放心吧。” 听皇上这么说,温大人含笑地点点头,说:“拿300份给她们,余下的,我等明日上午定能完成。” “微臣有一事禀明皇上”,温大人起身说道。 “温爱卿,不必多礼,坐下说吧。” “誊抄错了的纸张,一定要留档,不能随意销毁,誊抄前,要清点纸张数量,不能让一张纸流出去。”温大人说。 “温爱卿放心,这里是怎样要求的,宫里也一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池。”皇上说。 (四) 防范如此严格,还是被人钻了漏洞,这是后话。 当晚,费真和几位学生,秉烛誊抄,因为是科考试卷,写的字必须是正楷体,大小粗细,所有誊抄的要略为一致,费真先抄写了四份,让四位学生,照着字体的大小粗细抄写,她们开始写的很慢,慢慢地,抄的多了,熟悉了,便快了起来,三百张考卷,当夜就誊抄完毕。 四人在春华殿,住下来,三日后,会试结束,才把她们放出去。 在太学院抄写的九位大人,考试前,统一住在太学院,考试那日,由中郎将韦安康,和殿前指挥使孟杰,拿着考卷,护送他们去考场,当晚他们分住在两个考场内,那几日,九位大人不准与考生以外的人接触。 考场更严格,儒生在一个三平方的,格子式的房间里答题,一人一间,两天一晚,不能出格子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许多考生,为不让房间充满污气,不喝水,只吃一点点干粮。 好在天气凉爽,不冷不热,考生在里面熬过两日一晚,剩下的,等着放榜那一日。 随后,开始在太学院阅卷,阅卷人由皇上亲点的,主考官温品一,和五位端明殿学士组成。 那几日,皇上和费真很是兴奋,皇上下了早朝,就去太学院守着,见写得好的试卷,便拿来慢慢细读。 晚上回芙蓉殿,说与费真听,拨弄得费真也跃跃欲试,白日里无事,跑去太学院外逛。 (未完待续) 第110章 泄题之秘(一) (一) 温品一六人,计划用二十日阅卷,他们阅卷的标准是:一,卷面整洁,不能有错字,发现一处错字,便不能录用,后面的文章写得再好,也是一个“差”字。 二,不能出现避讳的字,比如说皇上的名“昶”字,不能在文中出现,自己父母的名或字,也要避讳,用他字替代。 三,用正楷书写,字写得差的,一般不会录用。 四,文要对题,偏题的,不录用。 五,抄袭他人的,文章高度相似的,不录用。 到最后,六位大人把优秀的卷宗提出来,相互传阅,确定前三甲的归属。传阅的过程中,他们赫然发现,有四张卷子内容极其相似。 因为试卷,标写姓名的地方,用纸条封住,等着皇上诏令开封,方能看见试卷的考生,这也是为了防止作弊,许多考生是阅卷官的学生,防范他们偏袒自己的门生。 温品一把四张卷子聚在一起,等皇上查阅。 剩下的则拿来讨论,此次录用前两百名,从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开始,一直排到第200名。 温品一等人把拟定的考卷,和4张高度相似的并在一起,送到勤政殿,让皇上定夺,听说有人作弊,皇上顿时拉下脸。 “防范如此严密,竟然有人顶风作案,可恨。”皇上一边说,一边撕开四张封条,考卷上的名字是吕谋、何过、段清风、殷师厚。 “宣陈亮、陈凯,严查此案。”皇上下旨。 “各位大人,也不着急回府,案件查清之前,暂住太学院,不是朕不信任尔等,凡是接触过考题的人,朕都要查清楚,既是还你们清白声誉,也是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 (二) “涉及多少人?无论是谁?朕将依律严惩。”第二日,在朝阳殿的朝会上,皇上怒道。 费真和韦琼等5人,被禁卫军留滞在春华殿里,刚一听到试题泄露的消息时,费真很惊疑,看似天衣无缝地保卫,也被人钻了空子,缺口在哪里? 难道是自己这边有问题?如若有,出现在哪一环节? 费真离开四人,走到春华殿的院里,其余四人在殿里,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韦琼说:早知如此,不该来这女学,保不准,因此丢了性命。 中书舍人毋昭裔夫人林氏说:“我等都是进了宫,才晓得抄试卷的事,又是考完之后,才出的殿门,哪里来得及与外人联络?” 王樱珞说:“皇上耳聪目明,不会让我们蒙受冤屈的。”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不妨仔细想想,抄卷之时有何异常的事?”胡倩说道。 “胡大小姐,该不是你吧?”韦琼不喜胡倩八面玲珑的样子,故意拿话刺她。 “韦小姐,何出此言?你随意诬陷好人?”胡倩诘问道。 “你算好人,哼,看你的父亲,搜刮百姓的血汗钱,那是一套一套的,说不准,这一次为了钱,做下不可告人的事。”韦琼还嘴道。 (三) “你,血口喷人。”胡倩高声道:“我父亲之前犯糊涂,已改过自新,他把之前的不义之财,全部交给了国库。” “狗改得了吃屎,哼。”韦琼说道。 “你”,胡倩大哭起来。 林夫人把两人拉开,劝道:“现如今,我等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不要内讧,让旁人听见笑话,真以为是我们干的。” 费真站在窗外,看见韦琼刻薄的样子,惊呆了,仅仅不足半年,那一个精明懂事的小妹妹,竟然变了一个人。 两人停止了争吵,见费真静静地站在窗外,心里想:其实,最有机会泄题的是费贵妃,她是考试一开始,便离开了春华殿,不过…… 吕谋、何过、殷师厚三人,被大理寺衙役,在考生们常住的“樱花客栈”被抓住,他们住在这里,等着放榜,只有段清风,失了踪迹。 人常说,文人骨气最硬,只是这三名文人,做下最卑劣的事,内心本就不安,心里那一丝侥幸,被衙役的几声断喝,吓得丢到爪哇国去了,马上把作弊之事抖搂出来。 原来吕谋,灌口人士,是费真二哥的大舅子,父亲在灌口经商,小有资产,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妹妹是费真的二嫂。 吕谋七岁发蒙,跟着私塾先生学文断字,只是天赋不足,虽说怎样努力,也是学业平平,长大后,跟着父亲经商,长期附庸风雅,结交文人雅士,特别是妹妹嫁给费加后,吕谋有谋取仕途的想法,曾去央求过亲家翁费之识,被后者婉言拒绝。 (四) 这一次,天赐良机,听说皇上广招人才,恢复科考,而且无需乡试,只需当地衙门的推荐信,便可进京参加会试。 吕谋找到县令,县令大人见皇帝的姻亲找上门,二话不说,给他开了一封推荐信,拍了一会马屁,什么“才子、雄才、大才、伟才”等等,直拍得吕谋忘乎所以,真以为自己有绝世才华,在灌口这个小地方待着,真是烟没了他这一颗明珠。 他提前两个月来到京城,在“樱花客栈”里订了一个大包间,日夜读书,偶尔出一下门,在饭堂里,与同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说说话,交流一下心得。 这之中,他认识了段清风,此人自称是大理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参加考试。平日里,他也是关着房门苦读,每一次吕谋下楼,都能碰见他,一来二去,两人称兄道弟起来,段清风长于吕谋,自称为兄长。 两人偶尔外出放松,段清风大有兄长做派,照顾吕谋,吃饭饮酒争着付钱。不过月尔,吕谋视之为至交,家里的姻亲关系,值得称道的,全给段清风讲了。 其实,段清峰真名叫段民尺,乃王樱珞的同门师兄,是一孤儿,从小跟着师父长大,王樱珞入门时,他就喜欢上了她。只是王樱珞喜欢的是皇上,对师兄的情谊视而不见,可段民尺却是一个专情之人,外貌清秀儒雅,善文能武,就是看不上别的女人,执拗于对王樱珞的感情中。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泄题之谜(二) (一) 段民尺武功高强,学问也不错,师父方师姑的女英阁,有许多巾帼须眉寄居避难,她们中不乏有学富五车之人。 其中有一女子姓徐,是前蜀皇帝王衍的姨母,前蜀灭亡后,她只身逃到女英阁,寻求方师姑的庇护,刚来时,段民尺刚好十岁,徐夫人见他生得浓眉大眼,很是机灵,便教他识字读书,给他讲治国安邦的道理。 就这样,段民尺熟读《四书》《五经》《春秋》《史记》,长大后,这些书籍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便请师妹给他找书。 读完一本书,他再抄下来,去一趟锦城,他把书还给师妹,再让师妹给他借一本,他完全可以去书院买书,却未能常常见到师妹,了相思之苦,弃了捷径。 他知道师妹心里没有他,时隔不久,能见一次面,他心里就很满足了,每一次相见,为了师妹的女德,他都戴着蓑笠,把脸部遮住,防止他人看见。 有一年之久,他没见师妹一面,只听说王樱珞在宫里,给皇上当妃子去了。后来,他收到师妹的信,说在宫里当女官,他大喜过望,晓得师妹没有成为皇妃,内心又燃起了希望。 王樱珞原是一个天真无邪之人,隐隐察觉师兄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己只钟情于皇上,所以视而不见。 只是那一日,费妃让她当女官,今后赦免她出宫,她想到此后,不能见到皇帝师兄,就心如刀绞,便想了一个蠢法子,去求太后,哪知没有改变状况,还是去当了女官,虽没有被遣送出宫,但是皇上,从此对她异常冷淡。 (二) 加上女官不如妃嫔,日日有做不完的事,还要看主子的脸色行事,她对费真的怨一点点地积累起来。 她由怨生恨,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师兄,段民尺听说心爱之人,在宫里过得憋屈,想冲进皇宫,杀了费真。 “师兄寻常聪明,此事倒鲁莽了。”王樱珞虽说当上女官,无妃子那么光鲜,只是出入皇宫,却比妃子自由多了,这一次,她借口外出公干,在酒楼与师兄私会,反劝师兄道。 “师妹不恨她了?”段民尺问道。 “恨,恨得咬牙切齿,若没她,皇帝师兄定会喜欢我。”王樱珞突觉此话不妥,忙住了口,干咳两声,又道:“宫里有那么多高手,师兄一拳难敌四手,只怕宫门都踏不进去,师兄莫慌,有的是机会,费妃此人恃宠而骄,常常私自出宫,若有机缘,师兄逮住她,莫要她性命,只毁她的面相即可。” 恰在此时,天赐良机,王樱珞回宫后,听宫女说,费真建议皇上重开科举,王樱珞又出宫,与师兄商讨,整治费真的法子,他们决定,段民尺自己写一封推荐信,去锦江县衙,偷盖印章,伪造推荐信,参加科考,或许可以从政,从而接近费真。 段民尺寻了一个夜黑风高之夜,穿上夜行服,用黑巾遮面,潜入锦江县衙,找到公印,盖上印章,又悄悄地把印章,放回原处,如此,他可以参加会试。 (三) 好像老天也在助她,在这之前,她与御膳房一位刘姓小公公交好,刘公公记忆超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文章读一次,就能原封不动地复述下来。 刘公公进宫前,是不识字的,进宫后,他跟着御厨出宫买菜,帮着御厨记账算钱,学了很多字,如今独自读书,一点问题也没有。 皇上决定,把誊抄批阅试题的工作,放在太学院,为了做好后勤,他令御膳房的几位大厨提供三餐饮食。 御膳房本来只有70余人,除了掌厨的师傅,公公们要负责送饭菜到各个宫殿,那两日,还要增加太学院和春华殿两处,立马显得人手不够。 头脑活络的公公,都不愿意去太学院,因为那里戒备森严,几位抄题官也甚是无趣,不像在内宫,公公们既可以得到主子的赏赐,还能与熟识的婢女聊聊天。 因此,当内宫总管杨公公,和御膳房管事戚公公,在选派人去送餐时,无一人主动出来。 “你们这一个个的,没有油水捞就不去,我告诉你们,你们想去也去不了。”杨公公见他们不识抬举,骂道:“皇上有旨意,识字的不能去。” “为何?我不妨告诉你们,考试何等严诃,那抄题的太学院,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为了防止泄题,送饭的要是识字,把题泄露出去,那是掉脑袋的大事。” “下面选30人去送餐,不识字的出列。”戚公公命令道。 陆陆续续出来11人,还差九人。 “这么多人识字?”杨公公不大相信。 “报告总管,很多是识字不多的奴才。”戚公公回答道。 “既然如此,识字的人,只要识字不多,也可以去。”杨公公命道。 这样一放宽,凑齐了30人,里面就有刘公公。 (四) 刘公公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大家知道他记性好,却不知他识字,而王樱珞一次机缘巧合,在读司马相如作的《长门赋》时,被刘公公听见。 时隔不久,王樱珞去御膳房,见刘公公独自一人在里面,口里念念有词,仔细一听,竟然是《长门赋》,而且背出来一字不差。 她好奇心起,一问,方知刘公公有此长处,心下佩服,王樱珞在宫里,未有一位知心朋友,于是,两人经常在一起,谈论歌赋,打发无聊的光阴。 渐渐地,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听说皇上把抄题和阅卷的工作,安置在太学院,王樱珞心里豁然开朗,大人们要吃饭,只能让宫里的御膳房做,这就让刘公公有机会,事先看到题目。 刘公公听王樱珞一说,竟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其实刘公公一见王樱珞,就喜欢上了她,对她言听计从,从未有二心。 抄试卷的第一日中午,刘公公和其他公公一道,把饭菜送到太学院,退出来时,故意把头埋得低低的,好像是走错道,径自走到大人们,抄试卷的几案前。 也是该当有事,事前,温大人打招呼,吃饭的时候,务必把试卷反扣过去,可牛大人性子急,早饭吃得早,早已饥肠辘辘,一听说吃饭,放下笔就走,结果他的抄题卷,被刘公公扫一眼便铭记于心。 刘公公不慌不忙地退出来,把考题及时告诉了王樱珞,王樱珞出宫找到师兄,却听到一个好消息,费真的亲戚吕公子,也要参加考试,两人一合计,不如把吕谋拉进来,诈他一笔银钱,还能把祸水引向费真,只是这样一来,师兄就不能科举进士,算是断了当官的念想。 “无事,师妹,只要能帮到你,师兄做何事都愿意。”段民尺说道。 王樱珞匆匆回了宫,段民尺则在锦城找到一位“刀手”,花了100两银子,让他天黑前写出两篇文章来,他拿到“樱花客栈”,进了吕谋的客房,把考题和答卷送给他看。 “这是何处来的?”吕谋惊得合不拢嘴,半信半疑道。 “实话告诉你,我妹妹在费贵妃宫里当丫头,皇上把考题带回宫,给贵妃看,贵妃娘娘心善,她怜惜我妹妹,知道我要参加科考,便让我妹妹把题拿出宫,把文章背好,明日照抄就行。” “我妹妹叮嘱我,莫要对任何人讲,可是你我情同手足,我早就暗下决心,有官大家当,所以,拿来给你看,如若你心里不安,你付我200两纹银,就当是你出钱买的,可好?” “那感情好”,吕谋不疑有他,一口应承下来,把银两付给段民尺,关闭窗户,埋头苦背。 晚饭后,段民尺又找到,住同一旅店的考生,杨过和殷师厚,仍用前一套说辞,把考卷和答题一份100纹银,卖给了两人。 如此一来,考完试,段民尺匆匆见了王樱珞一面,便潜逃回青城山,躲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12章 泄题悬疑 (一) 被抓住的三人,异口同声,说是费贵妃宫里传出去的,矛头直指贵妃娘娘,可大理寺卿陈亮不大相信,他经手过很多疑难案子,护卫如此严谨,未有一丝漏洞,没有一人出宫,是怎么传到宫外的?排除皇上和温大人,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为何一上来,就找到幕后黑手,岂不是太容易了。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指不定是栽赃陷害,背后另有阴谋。 可监察御史陈凯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既然费贵妃与吕谋有亲属关系,加上她是抄题官,为了谋取家族利益,泄题就有了动机,任何案件有动机,方能采取行为,从而造成后果。 两人争执不下,一起去见皇上。 “一派胡言,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之人的信口雌黄,你们也信?”皇上听完两人的禀报,回答道。 “皇上,微臣斗胆,若是牵涉到贵妃娘娘,皇上有意庇护,此案就无法查下去了。”陈凯说得理直气壮。 “你……”皇上气得发抖,竟无言以对。 “禀告皇上,微臣另有看法。”陈亮见状,向前说道。 “对了,陈卿办案多年,你有何看法?”皇上问道。 “这个案子破得太容易,让微臣觉得是假的,说贵妃泄题的是吕谋三人,而三人是从段清风手里,拿到的题。”陈亮给皇上分析道:“关键的是,这段清风不知去向,微臣猜测,定是他闻风而逃,此人是本案的关键人物,他未归案,就不能认定案犯是谁。” (二) “因为,他说的很可能是假的?”陈凯说:“假的真的,把人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故意攀扯他人,如此低劣的手段,陈大人还真信了?”皇上问道。 “微臣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本身就很简单,是人把它想复杂了。”陈凯不服气,回答道。 “依陈大人所说,把人传来一问,承认就是她做的,不承认就不是她做的,审案子这么简单,随便叫人就能干的事,朕还要你干啥?” “既然皇上认为微臣才不堪任,那就免了微臣的职,让微臣告老还乡。”陈凯顶撞道。 “你威胁朕?” “哎呀,陈大人,我等是来向皇上禀明案情的,休要说那些无关的话。”陈亮见君臣两人吵了起来,出言劝道。 “朕也在说案情,莫要以为,朕坐在这个位置,便成了井底之蛙,胡乱攀扯一个人,就来糊弄朕。” “微臣不敢”,陈亮跪下,说道。 “尔等退下吧,朕要的是真相,而不是人头。” 此事,更坚定了皇上,对朝廷班子换血的决心。他原想等案子查清后,再决定重启科考,或是直接录用人才,与陈凯争执后,他决定按原时间放榜。 因为,现今只发现四人作弊,朝廷迫切需要一批脚踏实地,而不是巧言令色之人,以杜绝浮夸之风。 (三) 陈亮对那几日,守在太学院和春华殿外的禁卫军,和送饭的御膳房公公,也一一进行了询问,未有结果,此事关键人犯在逃,成了疑案,陈亮报请皇上,让皇上定夺。 “朕宁愿放走一百个坏人,也不愿错杀一个好人。”皇上在朝堂上,掷地有声地说道:“至于吕某三人,先关着,等抓到段清风,再一并处理。” “陈爱卿,你把此次调查的经过,向众位爱卿讲讲。”皇上让陈亮,讲了调查的进展。 “各位同僚,下官以为,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陷害某一人的,作弊案,好在作弊的人只有四位,未牵扯其他考生。”陈亮最后说道。 “鉴于此,朕决定,此次考试合法合规,依考分高低录用两百人,三日后放榜。”皇上说道:“未录用的也莫要气馁,三年一试,到时再来,蜀国的官衙,永远为读书人敞开。” “皇上英明!”文官纷纷跪地拜谢,武官有一些失落。 “武将们,也不要失落,一个国家,武将能安邦,文官能治国,方是长久之道。”皇上看出武将们的落寞,出言安抚道。 费真在后宫,心绪不宁,她被放回芙蓉殿后,一直在想,此事是否是韦琼所为,在她看来,韦琼的哥哥韦安康是禁卫军的首领,最有条件接触试卷。加上韦琼那日的反常行为,加深了她的疑惑。 (四) 那些时日,费真犹豫着告不告诉皇上,事实的真相,如果告诉他,费韦两家两代人,几十年的交情,定会因之毁于一旦。 后来听说,三日后要放黄榜了,她以为皇上抓到疑犯了,问皇上:“孟哥哥给真儿说说,是谁那么胆大妄为,在众多人的眼皮下,盗走考题的?” “此案未破,关键之人跑了。”皇上回答道。 “既如此,孟哥哥还要放榜,不怕那些没有被录用的考生诟病?”费真问道。 “朕不怕,他说任他说,朕无闲心听那些闲言碎语。” “可是,众口铄金呀,孟哥哥。”费真劝道。 “朕也是未有他法,不想让小人借刀杀人,朕行得正,爱说不说。”皇上回答道。 “孟哥哥,真儿有话,在心里犹豫了很久,怕说出来,影响两家关系,可是,若不说,孟哥哥的皇威受损,更不是真儿愿意见到的。” “哦,何事,不妨说来听听。”皇上道。 “真儿怀疑此事与韦琼有关,只是想不出,她为何要这样做?”于是,她把那日韦琼的表现,和自己的猜想,一股脑说与皇上听。 “哎,真儿你还不知,被抓的四人中,有一人是罐口的吕谋。”皇上斜眼看着费真。 “灌口吕某?是二哥,嫂子那边的人?”费真问道。 “正是,此人乃费加的大舅子。” “他也来考了?这人不是笨得很,嫂子都嫌弃他。”费真说完,心里豁然开朗:“有人把我攀扯进去了吧?” “正是”,皇上答。 “孟哥哥,若要把此事查清楚,千万别杀了他们。”费真说道。 “朕不查了,关在那里,等抓到首犯再说。” “真儿没想到,小小一介弱女子,引得那么多人嫉恨,问题是,真儿都不知道他们是谁?若是哪一日孟哥哥,信了他们的话,真儿都不知道,向谁去喊冤?” “你看,朕信过吗?他们一说,朕就知道其中有猫腻,这事急不得,慢慢来,朕定要揪出,诬陷你的人,还你清白。”皇上最后说道。 (未完待续) 第113章 殿试风波 (一) 蜀国的这一次科考,是科举制度以来,录用人数最多的一次,一千余人下考,共录用两百人。 这里面,有皇帝四方面的考量:一是向世人展示,皇上求贤若渴的心情,以招揽有志之士和青年才俊。 二是蜀国二十五州,六十余县,官位空缺,需要大量的官员上任管理。 三是皇上要培植自己的亲信,摆脱武将的束缚,休养生息,富国惠民。 四是撤换一些徒有虚名、溜须拍马、苦心钻营、奸诈狡猾、阴险毒辣、拉帮结派的奸臣,建立一套治国的清廉制度。 是以,张榜半月后,即冬月初十,皇上御旨,令排名前三十八人进宫参加殿试。此次殿试在太岁宫举行,分为两个环节,一是笔试,由皇上现场出题,二是对答,对皇上的提问作出回答,由礼部掌书记李浩在旁记录,以作圈定前三甲的依据。 初十那日,学子们早早来到太岁宫,迎接皇上驾到,见到龙颜那一刻,学子们的心里,豪情满溢,他们原知皇上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如今一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一股自生而来的龙威和老成,彰显着天子的威仪。 行过君臣之礼后,皇上让他们坐回,各自的书桌前,磨好墨,他出题。 “朕的题目是:乱世治国,用武力好还是教化好?字数限500字左右。” 太岁宫两侧,安放有19排书桌,中间有一大片空地,皇上出完题后,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踱到厅中,细细地看过去,见学子们有的奋笔疾书,有的埋头沉思,有的抬头看屋顶,有的念念有词…… (二) 一个时辰不到,有学子陆陆续续呈上考卷,皇上一一阅读完,交给常公公,再由常公公交给翰林学士温大人,温大人阅后,传给端门殿学士传阅。 待最后一位交完卷,紧接着开始第二个课目,面对面回答皇上的提问。 “谢富贵何在?”皇上问道。 “微臣在”,坐在左手第一位的,是此次会试第一名谢富贵,他乃东晋名士谢安之徒孙。 “朕有一问,你听好了。”皇上走到他书桌前,说道:“帝位是公器还是私器?” “皇上,微臣能直言吗?”谢富贵年逾三十,沉稳道。 “无须顾虑,尽可直言,朕绝不怪罪。” “在微臣看来,帝位是公器,是以前朝太宗皇帝,才说出民为重,君为轻之言,若把帝位视为私器,那么帝位上的人,公私不分,把家事凌驾于国事之上,一切以自身的喜好出发,那势必造成,忠奸不分,恶人当道,最终国将不国。” “甚好,谢爱卿归座”。 “赵平何在?”皇上叫第二名赵平的名字。 “微臣在”,右手第一桌的赵平站起来,应道。 “朕有一问,听好了:某人在前朝作恶杀人,我朝该不该责罚他?” “可罚可不罚,罚是英明的天子,无论存于哪个时代,惩恶扬善是职责所在。不罚是因,本已改朝换代,法令有所为,有所不为,给作恶之人宽宥,引导他向善,也是一件好事。” “李思空何在?”“朕的问题是:怎样看待人无完人这句话?” …… (三) 皇上为示公正,依照名次,一一提问,问到十二名王波,皇上提出的问题是:“在家族和名节之间,你选哪一个?” “当然是家族呀!”王波站起来,脸色发红。 “为何?”见他站在那里,没了下文,皇上追问道。 “没有家,哪有我自己呀?”王波心虚地说道。 “哈哈哈”,他的回答和答话的样子,引得其他考生哄堂大笑,皇上以为他怯场,让他坐下,继续考试。 躲在帷蔓后偷看的玲儿,见了此人,咬着牙,悻悻而回。 原来,铃儿来此偷看,是为看她心上之人王胜的,王胜是王波的哥哥,大王波一岁,王胜的母亲是其父的原配夫人,忠厚朴实,相貌平平,王父后来纳王波的母亲何氏为妾,因何氏长得妖娆,又善媚言,深得王父的宠爱。 王胜和弟弟王波先后出生,待遇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王胜得不到父亲的喜欢,就在学问上下功夫,日日苦学不辍,特别是及冠后,把希望寄托在出仕上,愈发努力地读书。 而弟弟王波却不学无术,长期偷鸡摸狗,处处压制打击哥哥。王胜继承了母亲忠厚宽容的性格,处处让着王波,凡事不与弟弟计较。 这一次全国大考,王波在外游玩时,看见黄榜,遂生出当官,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想法,于是哀求哥哥帮他考试,哥哥原本自己要求功名,架不住父亲和小娘的轮番轰炸,和弟弟的哀求,心一软,便决定用弟弟的名字参加会试。 (四) 他和弟弟长得都像父亲,两人像双胞胎兄弟,长相和声音有八分相似,只有家人方知,哥哥说话慢,弟弟说话快,这微小的差别,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 他心想,科举三年一次,这一次帮弟弟考上,下一次就轮到自己了,兄弟两人都能出仕,又能帮弟弟改掉恶习,何乐而不为? 出乎意料的是,王胜初考拿了一个12名,随即要参加殿试,王波知道后坚持要自己去,王胜拗不过弟弟,就由着他去。 只是烂泥哪能上得了墙?虽然王波寻常与那些登徒子鬼混时,也见过大场面,但在看到皇上第一眼时,心里就不断打鼓,害怕他找兄“代刀”之事被拆穿,那是欺君灭族之罪。 他答卷写得糟糕不说,回答皇上的问题时,也胡说一通,毫无章法可言。 铃儿和王胜相识于七年前,那时费真还未嫁去孟府,铃儿是后来的太后,先前孟夫人的丫头,服侍两位小姐,有一次她随大小姐月华去书院的时候,恰好王胜在那里买书,两人相遇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便暗生情愫,定下终身。 铃儿后来随费真进宫,两人接触未断,费真对下人,犹如亲姊妹,从无苛责,铃儿常常借口出宫,私会王胜,听说这次会试,她让王胜参加,她希望王胜考中后,要求皇上赐婚,如此,她方能光明正大地,嫁给心上人。 哪知道,今天去殿试考场偷窥,看见的却是王胜的弟弟王波,铃儿就已知道,之前王胜告诉她的,他考中第12名,是帮王波考的,所以气得哭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14章 替考作弊 (一) 铃儿躲在芙蓉殿里哭,被吴娘发现,问起原因,她哪敢明言,只是撒了一个谎,说梦见故去的母亲,所以伤心难过。 太岁宫里,下午未时,殿试终于结束,三十八位考生,王波被留了下来,其余各自回家听候发榜。 王波在殿试笔试阶段,是最末一名交试卷之人,皇上未看,便已开始了第二轮对答,皇上让他留下来,并非故意刁难他,本是想缓解他紧张的情绪,让他把未说完的话,讲清楚。 哪知一看他的考卷,字写得歪歪斜斜,潦草不堪以外,内容还让人匪夷所思,皇上出的题目是:乱世治国,用武力好还是教化好?字数限500字左右。 他的答卷上写着:两样都不好,打打杀杀不好,说教更不好,最好的方式是让人的本性自由发挥,想种田的种田,想经商的经商,想当官的当官…… 皇上越看越生气,简直是无赖的说辞,他把试卷丢在一边,问道:“王波,为何今日写的字这么难看?” “在下,小人...”见皇上拉下脸,王波更加心虚,支支吾吾地应道:“小人的字,小人看见皇上,害怕,所以...” 王波心虚的眼睛,狡诈地转了几圈,被皇上捕捉到。 “你不用害怕,朕又不会吃人,赐座。”皇上见他说话结巴,可能是真的害怕,于是一边让常公公,给他搬来凳子,让他坐下说话,一边让温大人,把王波会试的考卷拿来。 (二) 王波刚大大咧咧地坐上凳子,又听皇上要拿他之前的考卷,心里一急,赶紧站起来,说道:“皇上,不用去拿以前的答卷,小人,小人有一毛病,一紧张,说话写字全是乱的,皇上只需准我回家,我一冷静下来,定会写出好文章,明日,我再进宫交与皇上,请皇上恩准。” “你坐下吧,朕自有主张。”皇上是何等样人?不可能让他牵着鼻子走,等到温大人,拿来王波之前的考卷。 皇上细细地读了一遍,心想,是一个人才呀!见解独到,论证有理有节。 “王爱卿,你这文章写得挺好,字迹规范,卷面整洁。”皇上赞道。 “哪里,哪里,皇上过誉。”王波不住用衣袖擦额上的汗。 “朕不是说了吗?莫要紧张。” “这样,你讲讲,写这篇策论时,心里的想法。”皇上说道。 “小人,小人,忘了。”王波啜嚅道。 “那你背一段,给朕听听。” “我,我,忘了。”王波心里此时悔呀,自己不是送上门,寻死吗? “大概意思总说得出来吧?”温大人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小人一害怕,就就就忘了。”现在唯一能救王波的,只有这一句话。 “温大人不必多虑,王爱卿,你回吧,朕准你明日,补一份今日的考卷来。” 王波如获大赦,拜谢皇上后,转身往家跑。 (三) 皇上附在常公公耳边,如此这般告诉他。 随后常公公,转身出了太岁宫,找到中郎将,传达了皇上的意思。 来不及安排别的人,中郎将韦安康,脱下盔甲,跟着王波出了宫门,尾随王波回了家,向邻居打听,方才知道,隔壁王波的房子是租的,他们刚搬来此处不足四个月。 “里面住了几人?” “好像是一对双胞胎。”邻居回答道。 “呀”,韦安康去敲门,等了许久,才有一个仆人来开门。 “学生韦某,与你家公子是同科考生,请代为通传。”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谨慎儒雅的王胜出来见了韦安康。 韦安康把兄弟俩骗到酒楼,喝得酩酊大醉,酒后吐真言,哥哥王胜说出他的无奈,弟弟王波说出他的后怕,只是出弓的箭,早已没有回头路,韦安康一人把两兄弟押到皇上面前,两兄弟酒醒后,吓得屁滚尿流,弟弟王波一个劲哀求皇上“饶命”。 而哥哥王胜却很是羞愧,说自己有辱斯文,丢了读书人的脸面,求皇上杀了他。 “交由大理寺审讯”,皇上最后决定道。 皇上长这么大,听说过考试作弊的,从未听说过“代刀”的,王波的案子破了以后,对他打击挺大,回芙蓉殿,用晚膳时,把此事的来龙去脉,说给费真听。 (四) “父皇,带刀有错吗?”大皇子孟景,懵懵懂懂,没有听懂父皇的意思。 “景儿,父皇说的代刀,是指给别人写文章的人。”皇上给儿子解释道。 “那我也要带刀,给娘亲写文章。”孟景说道,一双大眼扑闪着,发着光。 “那你可要跟温夫子好好学,写的文章超过娘亲,娘亲才让你代刀。”皇上笑道。 “是吗?娘亲?”孟景转头问费真,将他的天真烂漫,幼稚淳朴,展露无遗。 “那是,你若是写的文章,赶不上娘亲的,娘亲不如自己写呢。”费真一板一眼地说。 “哈哈哈”,一家人哈哈笑起来,他们的快乐,也很简单,仿佛与普通人家没有两样。 只是,侍立在侧的铃儿,听说后却大惊失色,难怪今日出宫找王胜,他家关门闭户,一询问,邻里也不知消息。 原来是此原因,这是杀头的大罪,“怎么办?”“怎么办?” 见铃儿魂不守舍的样子,殿里的大丫头月儿,让她退下去,自己替上去。 晚上,铃儿刚进屋,月儿跟进来,问她:“铃儿,从未见你如此失态,今日是怎的啦?发生了何事?” 如今,费真宫里,新增了六名宫女,轮班值夜,今晚是春儿和青云当值,其他的公公和婢女,可以去偏房休息,大丫头和奶娘,有单独的卧室,铃儿是费真从宫外带来的,也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房屋。 “月儿姐姐”,铃儿未语泪先流。 “铃儿,莫哭,发生了何事?你说出来,我帮不上忙,还有贵妃娘娘,一定帮得了你。”月儿摸出手帕,给铃儿擦去泪水。 她们是两位同病相怜的姐妹,月儿十二岁那年,父母去洛阳给长辈收尸,便失去音讯,而铃儿在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续弦,继母年轻,为了摆脱铃儿这个累赘,逼父亲卖铃儿为仆,让铃儿尝尽了人间辛酸。 铃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爱之人,两人正是你侬我侬,情深意长之时,情郎却要因帮弟弟考试,惨遭砍头,“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能苟活。” (未完待续) 第115章 整治狱吏(一) (一) 月儿听了她的故事,告诉她:“王胜替他人代刀,罪不至死,铃儿你莫伤心了,皇上可是明君,不会杀王胜的。” “你若不放心,明日去求贵妃娘娘,娘娘心善,定会帮你出主意。” 次日,月儿和铃儿,寻了一个空闲,跪在费真面前,把铃儿与王胜的事告诉了费真。 “求娘娘救救王胜,他也是苦命之人呐。”铃儿哭诉道。 “哎,糊涂。”费真听闻后,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做得做不得,先得有一个考量,王胜做事毫无原则,若不处置,这事关乎国家名望,开了先河,莫说老百姓骂我们,我们化成了灰,后人也会骂我们,铃儿,只能靠他自求多福了,本宫帮不了你。” “娘娘,可怜可怜铃儿吧!”铃儿跪在地上泪眼婆娑,不断祈求道。 “铃儿,你起来吧?”费真历来善待身边的人,见铃儿哭得可怜,劝道:“铃儿,既然你说,他是被弟弟和他爹爹果协的,依律法,处罚不会很重,大多流放边地,蜀地疆土小,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 “铃儿只有他一个亲人,呜呜...”铃儿抽咽着。 “这样吧,等会儿我们去大理寺,亲自问问,看他说的是否是实情?”铃儿听费真如此说,马上起身,其实,她最想做的,是去看看王胜,听说大狱里的狱吏,个个都像夜叉一样,凶恶无比,动不动就挥舞皮鞭,以打囚犯为乐。 (二) 王胜性情温和,旁人欺他辱他,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今在监牢里,怕被犯人和狱吏,欺凌得不成样了吧? 铃儿的担忧不无道理,陈亮虽然清正廉明,是大理寺卿,乃大理寺的最高长官,只是他公务繁忙,日日要去参加早朝,还要亲临重大案件的侦破,负责大理寺牢房的,自然是大理寺少卿吴全义,此人年近五旬,在大理寺干了近三十年,新皇继位后,方被提升为大理寺少卿,官至五品。 吴全义奉行的是不打不老实的理念,他十几岁开始当狱卒,凡是进监狱的,不管青红皂白,先一顿棍棒伺候,人犯老实了,狱卒也就轻松了。 后来他当上小头领,到如今,成为大理寺少卿,他沿用的仍是那一套经验,来管理人犯。 他手下的狱吏,也跟着他学,把刚进牢房的人犯,打一顿,粗暴、简单、直接。 当日上午,费真带着月儿、铃儿和小安子,来到锦城的大理寺,陈亮早朝未归,吴全义接待了她们,一听说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吴全义点头哈腰,让手下打开王胜的牢房,把他领到一间办公房里。 “你们先退下”,月儿见娘娘眼神示意,忙让吴全义和狱卒退出去。 她拉着铃儿的手也退出房间。 “你是怎么啦?”见王胜脸部肿胀,走路一瘸一拐的,费真问道。 “谢贵妃娘娘抬爱,罪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伤的。”王胜龇牙咧嘴牙,跪下去。 “你这伤不是摔的,是被打伤的吧?”费真冷冷道:“这一点小事,你都不敢言,看来本宫,今日白跑了一趟。” “不,不是,小人有罪。”王胜语无伦次道,今日,他看到铃儿时,方明白,眼前这位绝世佳人,定是民间传说的才貌双绝的费贵妃。 (三) “说吧,身上的伤哪来的?”费真面无表情,问道。 “打,打的”,看见费真严肃的面孔,好似一股神奇的力量,让王胜不自然地说了真话。 “这是规矩,凡是进这里的,先要吃一顿杀威棒。”见费真轻轻点了点头,王胜继续说道。 费真突然想起,吴娘曾到此处报官,也差一点被打,这是何样的规矩?人犯要挨打,受害者也挨打,那些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不知有多少? “你把代人赶考之事细细讲来,讲实话,至于假话,本宫就不听了。” 王胜把代弟弟王波考试的事,全盘托出。 “小人当时想,弟弟若能洗心革面,不再花天酒地,从此走上正途,是好事,加上他聪明,学东西很快,假以时日,他的文章会赶上来,旁人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所以小人就,就...” “你说你父也让你这样做?”费真问道。 “父亲骂我不孝,说弟弟不成器,整日花天酒地,不学好,是他的心病,我不帮弟弟,让父整日提心吊胆,就是不孝。” “你母亲和你小娘怎么说?”费真问道。 “母亲不让我去,说若是被发现,要灭九族的。”王胜说道:“我小娘,对我挺好,她很感激我去代弟弟考试,还亲自给我缝制衣衫,把她的私房钱拿与我做盘餐。” (四) “你回去好好反省,写一个悔罚折子给皇上。”费真说道:“你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在本宫看来,杀头都不为过,只是铃儿遭罪,她对你一片痴心,整日以泪洗面,你若是死了,她会痛苦终生。” “我负了她,让她另择良人吧。”王胜听费真如此说,哭道。 费真让王胜回牢房,又把王波提来。 王波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衫,个头与面相与王胜无二,区别在于他没有伤,而王胜伤痕累累。 “知道本宫是谁吗?还不跪下。”费真见王波放肆地站在那里,毫无避讳地看着自己,怒道。 “扑通”一声,王波跪倒在地,叩了两个响头,答道:“小人无知,请娘娘恕罪。” “大胆狂徒,竟敢直视本宫,今日,本宫就要了你那一对招子。” “娘娘恕罪,小人不知娘娘是谁,不知者不怪,还请娘娘手下留情。”王波半是申辩,半是哀求道。 “既然如此,本宫暂且饶了你,你给本宫说说,为何别人进了牢房都要挨一顿打,而你却好好地,有何蹊跷?” “娘娘,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人的父亲,用银钱打点上下,再免了一顿打。”王波回答道。 “王胜与你一起关进来,你父亲用银子打点狱吏,就没帮他说说话?” “我哥从小挨打习惯了,皮子厚,不碍事,再说我爹没有那么多钱。”王波回答。 “免一顿打要多少银钱?” “娘娘,这里的狱吏太挣钱呐,一棍子一两银子,我爹花了50两。” “是很挣钱”,费真说道。 “娘娘,你是我爹花钱请来救我的吧?”王波见费真一介女流,屈尊去牢房见他,定是他爹花银子去救他的。 “哼,你倒是落在皇上手里,若掉进我的手里,我早已经把你剁成肉酱。”费真冷哼一声,骂道。 (未完待续) 第116章 整治狱吏(二) (一) “娘娘饶命,不是小人的错。”听到费真呵斥,王波用上了惯用的技能——推卸责任。 “是王胜唆使的,他说我们两兄弟当了官,就会发财。”王波跪在地上,斜抬头,偷看一眼费真,见后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忙垂下头,说道:“小人说的全是真的,娘娘明察,当时我说,我的文章才华不行,不去丢人现眼,王胜劝我,说他的学问做得好,我们两兄弟长得像一人似的,旁人分辨不出,他去帮我考。” “他还说,还说,这次若考上了,让我收心,好好补上功课,这样谁都看不出来。”王波说完,又叩首道:“他还说今年我考上,三年后他再去考,一定会考中的。” “看来,你不只文章不行,人品更不行。”费真骂道:“逼着哥哥给你考试,反过来咬他一口。” “娘娘,我对天发誓,小人说的是真的,那日殿试,我原本不想去,是王胜硬要我去的,才致事情败露,无法挽救。”王波露出无赖的嘴脸,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费真听不下去,起身把门打开,让狱卒把王波带回去,严加看管。 “吴少卿,王胜是皇上钦定的囚犯,尚未定罪,天子都舍不得打,你们倒手痒,打得人家要死不活。”费真冷峻的脸上,挂着寒霜,对侍立在侧的吴全义说道。 “下官惶恐,那都是他自找的,一个囚犯,关进来就欺负其他犯人,犯人之间相互斗殴,也是有的,绝不是狱卒们干的。”吴全义张口就来,依照现今的律法,狱卒对关在牢里的犯人,不能随便殴打,所以他撒谎否认。 “不是最好,既然一个牢房的人互相斗殴,何不把他们分开关,还有,王胜的伤那么严重,给他找一个医生治治吧。”费真站起来,说道:“本宫曾听皇上说,吴少卿阅历丰富,尽忠职守,是以提拔你,你可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片苦心。” “下官谢皇上隆恩,定要做好本职事务,为皇上分忧!” “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费真一语双关道。 (二) 吴全义是一个老狐狸,他品出了费真的话外之意,知道得罪了费真,得想法子赶快弥补。 他恭恭敬敬地送走费真,马上安排狱卒给王胜换单人牢房,并叫来狱医为他治伤。 安排妥帖后,把当日在场的狱卒,集中在一起,统一口径,一说王胜的伤是囚犯打的,二说贵妃探监,要求特别对待王胜,不符狱规。今后凡是上级来查问,都要如此说。 费真回到宫里,越想越生气,没想到,在天子脚下,一座牢狱,官吏贪污受贿,如此猖狂,她用过午膳,猜想皇上正在午休,便去了一趟勤政殿。 “真儿来啦,何事?”皇上当日事多,中原天雄军节度使何重建,送来降书,欲归顺大蜀,大臣们在朝堂上商讨后,先派使臣出使,以探听虚实。 讨论此事,用时彼多,因此,午膳用得晚了一些。 “孟哥哥可是忙?真儿晚上再说。”费真问道。 “你都到勤政殿了,事情急吧?你说,朕有空。” 费真犹豫起来,心想自己是否太着急?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很累,自己一来,反倒让皇上分心。 “来,来,真儿过来,到朕身边来。”皇上看出她的迟疑,上前拉她的手。 (三) “孟哥哥,今日真儿去了大理寺……”费真把铃儿和王胜的感情纠葛,以及铃儿求她,她们一起去大理寺,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讲给皇上听。 “可恶,还有这种事,亏朕之前,还以为陈亮是一个清廉之臣。”皇上说道:“吴全义是朕一手提拔的,让他们二人掌管大理寺,是要明正典刑,让朕的江山,奖惩清明,殊不知在朕的眼皮下,竟然如此张狂,真真是执法犯法,可恶。” “皇上,陈亮此人,有一些糊涂,真儿是知道的,上一次,你去剑州平叛。”费真说道:“我父亲偶遇先前抢劫杀人的汪将军,让我去报大理寺,我让吴娘具名报官,她差点被狱吏打一顿。” “要说这犯法的人挨打,还情有可原,报官的人也要挨打,这不是颠倒乾坤吗?”费真又道:“若不是今日去大理寺,看见王胜被打得皮裂骨断,真儿还真忘了这事。” “申姑姑在雅州,因为报官,也被衙役杖责,孟哥哥,这种陋习是该改一改了。” “这个苛政,早已经废除了,没想到,大理寺保留此苛令,不过是那一些贪官,巧取豪夺的借口。”皇上怒道:“传大理寺卿陈亮。” “等会儿,陈亮到来,你去屏风后,听听他怎么说。”皇上叮嘱道。 “陈大人,你在大理寺干了多久了?”等陈亮行过大礼,皇上没有往日的客气,问他。 “回禀皇上,前后有八年之久,不知微臣……” “朕在多年前,就废除了涉及典刑的苛政,陈大人知道吗?”皇上又问。 (三) “微臣,微臣怎会不知?”陈亮回答。 “讲给朕听听”。 “报官求助的,要善待,不能苛责;判案断案不能收取老百姓的银两;被抓入狱的囚犯,不能随意责骂……” “好了,不用背了。”皇上阻止道:“废除的苛政,大理寺有无遵守?” “大理寺全都依照新法办事”,陈亮回答道。 “果真如此?”皇上问。 “皇上,微臣不知,皇上此言为何?” “朕问你一句实话,你叫过手下打犯人没有?”皇上问。 “没有,就连微臣审讯人犯,也极少打人,更多的时候是吓唬,或者智取。” “大理寺的牢房,你多久去一次?”皇上问。 “微臣很少去,难道是...” “谁管牢房,吴少卿?”皇上问。 “是,他管牢房已有30余年,经验足,从未发生犯人越狱、哄闹之事。” “你提审犯人时,见过犯人身上带伤的吗?”皇上问。 “见过,为此事,我曾经询问过他,还有别的狱卒,他们都说是犯人互殴留下的。” “糊涂,朕见你平时断案,头脑清晰,很是明智,怎么,对自己的属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斥道。 (未完待续) 第117章 收降秦州 (一) “微臣不敢,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陈亮知道皇上为何生气,忙道:“微臣回大理寺,定要重重责罚他们。” “有令不行,令行不通,要他们干啥?来祸害老百姓?”皇上骂道:“朕已决定,把吴全义收监下狱,彻查贪腐问题,陈大人,朕念你一时糊涂,回去好好反省,把大理寺这个衙门给朕守好。” “谢主隆恩”,陈亮抹去额头上的汗,趴在地上叩头。 皇上惩治了吴全义,训诫了陈亮,待陈亮离开后,方叫藏在从屏风后的真儿出来。 “听闻中原被契丹人,耶律德光占了,让他做了汉人皇帝,原后晋天雄节度使何重建,给朕写来降书,说他杀了辽国使臣,愿率秦州、陈州、建州三州的兵马投降蜀国。”皇上告诉费真:“中原不太平呀?先是石敬瑭甘当儿皇帝,卑躬屈膝,给小自己11岁的契丹人耶律德光当儿子,把契丹人引进中原,丧失国家和民族气节。” “他割地奉银不说,还祸害子孙后代,他侄子石重贵登基后,废除儿皇帝的称号,惹怒了契丹人,三次带兵南下,最后一次占领了汴州,活捉了石重贵,自己当上了中原皇帝。”皇上讲道:“可苦了中原百姓,听说契丹人行军从不带粮,他们走一路抢一路,叫做打秋风,他们抢老百姓,将男的、小的、老的杀了,女的带回去做他们的奴隶。” “真儿深居皇宫,今日不听孟哥哥说,还不知这个世上,有公然不顾廉耻的皇帝,有这么野蛮的外族。”费真感叹道。 “朕担心,中原的节度使,大都是随风倒的人,是一些有奶就是娘的主,没有民族气节,朕对何重建不了解,怕他诈降,这事可要慎重。”皇上叹气道。 (二) “真儿,朕想让你二哥做使臣,带上李班李大人,出使秦州,可否?” “孟哥哥,费加年方二十几岁,出使这种事,还是派一个老道的人更好,能随机应变,方能成大事。” “费加年龄虽小,但是这几年在军队和地方历练,经验很足,这样吧,朕叫吏部侍郎吴崇恽任招抚使,领队受降。” “只是此去凶多吉少,要翻越秦岭,真儿,朕知岳父大人的师父,就在秦岭山中,你可否修书一封,让他们照应着。” “孟哥哥,真儿只需给父亲说,二哥去了秦州,他自会暗中护卫的。”费真灵机一动,对皇上说道:“孟哥哥,真儿女扮男装,想出去见见世面,可好?” “不行,你去干啥?”皇上一口回绝:“再说,朕又不去,若是朕去,带着你,尚有话可说。” “孟哥哥也可以去”,费真歪着头,神秘地说。 “国不能一日无君,朕一走,蜀国不是乱了吗?” “孟哥哥忘了,陆家坳的丹珠,与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上一次,天武军节度使孟世恩,把他认成了皇上,孟哥哥何不让他做替身?” “只是他外貌像朕,一说话就会露馅,真儿,你说这事,还真可行,让他做朕的替身,朕就能出宫微服私访了,朕能知道蜀国真实的情况,免得被某些大臣愚弄。”皇上喜道:“此事事急,来不及让丹珠学朕,何不这样,朕在宫里安排一处,让他进宫,学朕的言行,此事朕来安排,不知他同意否?” “孟哥哥,这事真儿去说。”费真说道:“孟哥哥,真儿想去秦州,还真有事。” (三) “何事?讲来听听。”皇上诧异道。 “真儿请皇上饶恕,真儿才敢言说。”费真跪下,拜了一拜说道。 “快起来!纵有天大的事,朕也会饶恕你,你又非大奸大恶之人,偶尔做出出格的事,哪一次朕生了气?” “真儿想去见月华公主,把她劝回蜀国,孟哥哥也说了,北地苦寒,民不聊生,月华公主生活在那里,定会很苦吧。” “你知晓月华在何处?你怎么晓得的?”皇上问道。 于是,费真把月华公主和黄济从互相爱慕,到被太后娘娘和黄大夫拆散,后又旧情复燃,决定私奔,自己暗中相助,之后月华公主给她写信之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皇上。 “他们生活在秦岭终南山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已经养了三个小孩,真儿从小在山里长大,知道种地的辛苦,所以想把她接回来,请皇上恩准。” “真儿,月华也是朕的妹妹,朕也心疼她,你把她的地址给朕,朕给她写一封信,派一队人马去接她,你就不用亲自去了。” “孟哥哥,这事行不通,她一再嘱咐我,不能把她的地址告诉你和太后,孟哥哥若写信,依她的脾气,一收到信,就会搬家,到时真就杳无音信了。” (四) “月华从小就犟,朕是知道的。”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要去,还得多派人手。” “不用,我女扮男装,跟着吴大人他们走,能劝回月华最好,劝不回,也了了心愿。”费真说道。 “朕准了,凡事要小心,莫要逞强,让岳父跟着你,及时来信,朕给孟世恩去一封密信,倘若有事,你可就近向他求助。” “朕再把小六子、李晨、任刚、阿峰几位叫来,让他们专职护卫你,你们不用跟着吴大人走到秦州,接到月华就返回,朕让堂叔接应你们,你可要切记朕的告诫。”皇上又说道。 “真儿明白,还恳请皇上,让申姑姑跟着我,这样路上方便易容。”真儿想到此事,对皇上说道。 “申姑姑在守太后的陵寝,不知她愿不愿意出山?”皇上道。 “真儿亲自跑一趟,去求她,或许她会答应。”费真信心满满。 (未完待续) 第118章 准备北行 (一) 次日宫门一开,费真带着小六子、李晨和阿峰,弃车骑马,去锦城南郊太后和先皇的合葬陵墓,烧香祭拜。 守陵的士兵闻讯赶来,见是宫里的娘娘,便与费真见过礼,通报了正在吃饭的申姑姑和媚娘。 “这既不是清明节,也不是太后和先皇的祭日,一大早就跑来,不知贵妃娘娘有何事?”申姑姑放下碗筷,向媚娘说道。 她们住房建在陵旁右边,一个小四合院,里面住了六人,除去申姑姑和媚娘,有四个打杂的,负责陵墓日日的清扫和香火。 陵墓左边一排平房,是守陵士兵和家属住的地方。两里外,是蜀汉刘备的寝陵,守陵人世世代代在此生存繁衍,人口不断增加,形成一个小镇名叫十陵镇。 他们在周围开荒种粮,养猪取肉,生活平静且滋润。这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外面的金戈铁马,血雨腥风,于他们来说,未有丝毫影响。 基于此想法,申姑姑和媚娘才愿意来这里,享受余年的舒适和安逸。她们不想让人打搅,破坏这一分宁静,所以把院门关上,谢绝来客。 “咚咚咚”,敲门声不急不缓,申姑姑和媚娘在里面,听而不闻,不予理睬。 “申姑姑,开开门!”小六子在外大叫道。 许久没有响动,阿峰爬上围墙,向里窥视,看见洞开的窗户里,人影一闪,他喊道:“我们是宫里来的,快开门。” (二) “趴在那里干啥?快下来。”媚娘呵斥道:“老妇也是宫里出来的,有啥显摆的。” “见过媚娘,您老近来可好?”又挨过一盏茶的时间,见院门方才“吱呀”一声,徐徐打开,费真向前,行了一个晚辈问候长辈的屈膝礼。 “快莫如此,折煞老妇了。”媚娘似笑非笑,转身向里走去。 “你等在这里候着”,费真一边说一边跟着她,进了内屋。 “见过申姑姑,您老安好?”费真恭敬地行礼,她知道在这里,没有尊卑之分,只有长幼有序。 “费娘娘,大老远跑来,发生了何事?”申姑姑不客气地问。 “姑姑真是聪慧之人,那我直言了。”费真知道申姑姑乃武林高手,性情豪爽,不喜拐弯抹角,遂道:“我要去秦州,跟着吴大人一道,去接受中原雄武节度使,何重建的降表。” “其实,皇上也无把握,何重建是真降还是诈降,因之不敢派军队去。”费真想了想,还是全盘托出,方显诚意。 “听闻后晋被外族契丹灭国,契丹王耶律德光,当上了中原的皇帝,他让各镇节度使,只要上表谢恩,就任原职。”费真继续说道:“何重建不从,怕被铲除,所以来信俗归顺我大蜀。” (三) “这事儿有朝廷,有命官出使,哪用得着你我?”申姑姑回答。 “申姑姑就算帮我,可否?”费真求道。 “我为何要帮你?你父亲,你的师兄弟武功都不错,皆可帮你,你这是舍近求远……”申姑姑断然回绝。 “如若是你心疼如女儿的,希望你去,也不行吗?”费真问道。 “我一辈子未结婚,哪来的女……”申姑姑陡然醒悟,惊道:“你是说月华?” “对,朝廷的公事,自有拿俸禄的大臣去做,若不是她,我为何去秦州?”费真笑道。 “你有月华的消息?我就说嘛,当初定是你帮她逃走的。”申姑姑自言自语道:“我去”。 于是,两人约好,申姑姑准备一下,两日后进宫,帮费真易容成丫鬟,七日后启程。 费真高兴地回宫,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朕知道月华的脾性,若她不愿回来,你多给她银两。”皇上嘱咐道。 “真儿明白,所以,孟哥哥,这几日真儿要出宫采购,多给她带一些日常用物。” “还是朕的真儿思虑周全,这事儿全托给你了,多给她带一些值钱的东西。” “真儿明白,下午就去库里找找,那些小巧的、轻便的多带一些。”费真应道。 (四) 回宫后,费真写好三封信,叫小六子分送三处,一处送大邑县文明家,一处送黄龙溪父亲家,一处送陆家坳老家,丹珠母子生活之处。 文明是她的结拜弟弟,丹珠是她的结拜兄长,三人多年前,在藏寨结拜为兄妹,之后文明跟着父亲习武,学成后回了老家大邑,三人曾誓言一同闯荡江湖。 如今,费真北上,心里没底,他们是最好的伙伴,所以,费真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 丹珠是藏民,刚开始不识汉字,他收到费真的信,要去找陆二,念给他听,陆二认的字也有限,遇到不认识的,两人就猜一个大概,回信也是陆二代写,费真收到几封狗屁不通的信后,就劝丹珠跟着父亲学汉文,于是,丹珠去黄龙溪住了一段时间,拜费之识为师,学文习武,很是勤勉。 只是后天不足,武功精进得快,汉字学得慢,别人花一天的时间记住的文章,他要四五天才能背下来。 费之识是一位宽厚之人,知道智力有高低,学业有先后,并不强求他,倒是他自己,为了看懂费真的来信,日夜苦读,强记硬背,到如今,除了个别字,费真的信,他全都能读懂。 丹珠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陆家坳与母亲在一起,各种节日,或者农忙时节,他都在家帮助母亲耕种、收割。每一次,他从黄龙溪回陆家坳,都会给费真去信告之,所以费真让小六子,把信送到陆家坳。 他们相约五月初八,在北门外的长亭相聚,一起北行。 哪知前几日,五岁的二王子突发病症,医了两日,不见好转,让费真忧心忡忡,她不敢起身,日夜守着二皇子,寻了一个空,让小六子到长亭,告诉他们近日走不了了,让小六子给他们寻一客栈,先住下,等候消息。 公事儿不能耽搁,吴大人和费加率三十人先一步走,费真则看情况而定,如果二皇子不见好转,此次行程取消,如若二皇短期内,基本康复,费真就与申姑姑等二十余人随后,原本计划一前一后两支队伍,中间相隔不远,这样互相能够照应,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好在二皇子身体好,吃过几副葛太医开的药,就已活蹦乱跳,恢复了生机,费真在家又待了一日,看着二皇子彻底康复,便带着众人,赶了三辆马车,装上给月华备好的财物,去追三天前上路的,吴大人一行。 (未完待续) 第119章 董氏复仇(一) (一) 皇上派小六子和阿峰快马加鞭,去追吴大人,让他等着费真一行,好照应费真。 费真和月儿化装成申姑姑的婢女,同坐一辆马车。三辆马车,分别让徐敢、丹珠、文明驾驶,余下的12名禁卫军穿着便服,一人一骑,奔逸绝尘,向北疾驰。 要说申姑姑的易容术,确实妙,易容后的费真,就是一个相貌平平,有一些木讷的婢女,连文明和丹珠都没认出来,反倒是月儿,水灵俊秀,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他们天刚微亮就出发,晚上披星戴月,戌时才寻店歇息,赶了两日,到了剑门关,碰上传信的小六子和阿峰,说吴大人在前方不足一百里,当晚他们住镇坪,在那里等费真。 次日辰时,费真她们赶到镇坪驿站,住在驿站外不远处的客栈,当晚吴大人、费之识、费加偷偷来见过费真,商量前行之路,此路费之识20年前经过,后来多次去终南山看师父,寻找大儿子费荣,也走过此路。 这条路是蜀国通中原唯一的官道,当年唐玄宗逃亡四川,这条路得以加宽修缮,时逾百年,烽烟四起,战乱频繁,从无官家维护,道路变得崎岖不平以外,沿途寄生出许多强盗,他们靠抢劫路人的钱财为生。 此路在秦岭山中,有两百华里,就有15个占山为王的盗匪,还不能算临时拼凑起意的,当年费之识年轻,带着妻女走此道,那是豁出了性命,与护院刘星一路狂奔,杀退了十股强盗,方才走到镇坪。 后来十余次,费之识一人一行,徒步无行李,暗中窥视的盗匪,见无利可图,更没有骚扰他。 “镇坪街上,定有盗匪的眼线,你们一进镇,沿途的匪窝便已获得消息。”费之识说道:“一个一个地来,尚不用怕,就怕几个山头一起,我方的人手不够。” (二) “皇上有先见之明,让我们两队假装不认识,分开来走,免得他们拉山头,人多势众,对我们更加不利。”吴大人说道。 “真儿,明日赶早,你们走前面,我和吴大人押后,吴大人弃车骑马,让费加坐里面。”费之识安排道。 “为何?”吴大人问。 “强盗是来劫财的,以为财物都藏在车里,定会全力攻击,因此,车里是最不安全的,费加有武功,他会灵活应对。” “明日定有多场硬仗,我们要边打边行。”费之识补充道。 “父亲,准备好两日的干粮,路途上恐无时间吃饭,又不能饿着肚子打架。”费真想到此事,说道:“我们车上倒是准备了一些,恐怕不够。” “要多准备弓箭,看看驿站有多少,向他们借。”吴大人补充道。 “明日面临四面受敌的状况,一定要招呼手下,莫要擅自行动,脱离队伍。”费加提议道。 …… 待他们走后,费真把他们这队人马叫进房里,由申姑姑告知前方的路况,面临的凶险,要注意的事项。并部署三人上街买干粮,早些睡觉,明日寅时上路。 (三) 申姑姑、费真、月儿三人一间大房,月儿和费真挤一张床,申姑姑独用一张床,躺在床上,她突然想到,没安排人看守马匹。 不一会儿,传来费真和月儿轻微的鼾声,申姑姑穿好衣衫,拿上剑,打开后窗户,竟然发现,有夜行人在屋后的树子里走动。 “他们要在这里下手?”,申姑姑想:“不能从后窗出去,若打开房门,没法拴上,月儿和费真就不安全了。” 她走到小六子的门外,敲门,没有应答,俯耳一听,屋里有人正打着鼾。 “咚咚咚”,申姑姑加大力道,屋里的鼾声停了,伴随一声询问:“谁?何事?” “我,快开门!” “叫两人去我屋外候着,你进屋守着,后面林子里有人,叫大家小心!”申姑姑说完,转身下楼,去后院的马厩。 申姑姑武功卓绝,耳聪目明,她在黑暗中,走到马厩旁,听到人的呼吸声,心里暗叫“不好”。 她一念闪过,剑已出鞘,边刺边骂:“大胆狂贼,拿命来。” “是我”,只见一个身影向后一倒,使出一招铁板桥,躲过申姑姑的攻势。 “你是谁?丹珠?”申姑姑一听,仿若是丹珠的声音。 “是我”,丹珠回答道,一边打燃火折子。 (四) “你这孩子,你怎会在这里?” “我见姑姑没有安排人守马,就搬来这马厩里住。”丹珠是藏民,从小牧羊牧马,夏日放牧的时候,家离得远,他就跟着羊群和马群在野外住,自从他们母子,被土司赶出来,搬到陆家坳住,他就失去与马羊睡一起的快乐,今夜刚好,既能守马,又能与马亲密接触,何乐而不为? “把火折灭了”,申姑姑说:“外面有人,可能对我们不利,我去外面走一圈,你把马厩门关好。” 申姑姑艺高人胆大,手握长剑,跳上屋后的院墙,向树林走去。 林子里埋伏有20余个黑衣人,因为树木只有拳头粗细,所以想要藏住身形,在申姑姑眼里,像掩耳盗铃一样可笑。 “来者何人?”见申姑姑大摇大摆地越走越近,黑衣人头目问道。 “你不知本尊是谁?本尊的剑可认得你。”申姑姑一边走,一边衡量,怎样一击而中。 “是云师姑?”一黑衣人喊道:“云师姑也来助我们?” “你说呢?”申姑姑将错就错,说道:“我把马厩的小子和马全杀了,店里的人就交与你们。” “多谢云师姑”,众人大喜,纷纷抱拳谢道。 刹那间,申姑姑一招“长虹扫柳”,站在身前的一排人,来不及叫出声,便已倒下。 后面的人立刻抽剑,只是他们的手再快,也没有申姑姑的剑快,她一招“剑斩群芳”,后面的人也全倒在地上。 “今晚,我不杀你们,若再觊觎我等,定要你们的性命。”申姑姑警告道。 远处,一位黑衣人握紧拳头,狠狠地转身离去。 此人,就是先皇后董素珍的胞兄董庆元,他是来报仇的。 (未完待续) 第120章 董氏复仇(二) (一) 董庆元在两川的争斗中,幸免于难,他赶回梓州,欲接上母亲和妻子逃跑,谁知未进城,更看见家的方向浓烟滚滚,便叫唯一的随从李宁装扮成百姓,进城打探消息,方知全家被屠。 “公子,悬赏您的告示随处可见,我们还是逃吧。”李宁红着眼,看着浑身发抖,默默拭泪的主人,劝道。 这时,远处走来几位挑担的农人,两人慌不择路,躲进了竹林中。 “听说悬赏50两白银,郭二,我今早遇见的,定是那人,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位空手的农人说道:“我们要赶快,否则,他们溜了。” 躲在竹林里的二人一听,慌乱地朝山坡无人处跑,他们一路跑一路哭,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们心如刀绞。 他们专挑荒芜的地方走,远离村庄和行人,夜晚也不敢投宿,困了在山上找一个岩洞,睡一觉,饿了在农人的土里,刨一根红薯充饥。 董庆元先是向北逃,想逃到邻国晋国,那里虽是仇国,自己的弟弟被晋国皇帝的妹夫,后唐明宗杀害,但是晋国无人认识自己,待在那里安全。 等他走到大明寺,碰见了熟人,董桃奶妈的丈夫钱贵,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董桃还在人世,听说她们涉险去了锦城,他让李宁留在大明寺,等候消息,只身前往。 “公子,你一人,谁来服侍你?”李宁想跟着一起去,与主子相互照应。 “李宁,前几日,我们在山上,过着野人的生活,也活下来了,只要能寻到董桃,我就是当乞丐也愿意。”董庆元说道:“现如今,孟氏到处找我,欲斩草除根,我这一身武艺能护着桃儿和陈妈,就很不错了,你若跟着我,我还要分心护你。” (二) “要不这样,你回老家,我接上桃儿,就给你去信,你若想跟着我就来,若不想就待在家,可好?”董庆元问道:“只是,你回家后,莫要给旁人说起我家之事,免得引起灾祸。” “谢谢公子”,李宁好几年没有回家,他不识字,不会写信,平日里,他每年给父母捎去银两,带去问候的话,很是想念父母,如今,听公子说准他回家,他高兴极了,收拾行李就启程,晚了,他怕公子反悔。 李宁的家,在渝州与湖南交界的大山里,兄弟姊妹十人,山里的地巴掌大,土质薄,不适宜耕种,要养活大大小小十人,全靠李父上山打猎,他全年无休,全家人仍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所以李父在李宁十二岁那年,把他卖给董家做仆人,混得一口饭吃,免得饿死在家里。 李宁本人乖巧,很得董家的喜爱,后被董庆元选为随从。跟了公子已经十三年,这次返家,他归心似箭,一路风餐露宿,仅用了十日,跋涉一千余里,回到家中。 父母自是欣喜不已,四个姐妹已经出嫁,家里的三位兄长、两位弟弟都已分家而过,娶妻生子。 父母用他寄回的钱,修了新房,日子是越过越好。 “儿子,听说董家出事了,你没事,为娘心里高兴,喝一点酒吧。”李母下厨弄好酒菜,让儿子坐下喝酒。 (三) “儿子,吃好喝好,再换件衣衫,你赶快逃吧!”李父心里不忍,咂了一口酒,说道。 “你说啥呢?儿子,莫听他的。”李母瞪一眼老伴,说道。 原来,董家被屠,就有渝州刺史黄荃带领州兵,前来缉拿李宁,黄荃是当代的文化人,大画家,辞赋和画作兼属一流,人品也非常人可比。 他一接到蜀王的通令,能理解“斩草不除根”,让董氏东山再起,最终苦的是百姓,“舍小节成大义”,他亲自带兵来到李宁家。 可是,见到李家父母,是老实巴交的猎户,黄荃有心庇护他们,告诉他们:“若有李宁的消息,马上报告本官,这样既可免除尔等的死罪,本官还会想法子,保住李宁的性命。” 为了保全李家四十余口,李母舍去李宁,暗中让大儿子去报官,自己在家拖住李宁。 李父却颇感不安,这个儿子,从小被自己卖了,仍未忘掉他们的生育之恩,在外挣的钱,全都拿回家中,养大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帮他们成家立业,李宁是家里的恩人,他们不该出卖他,所以催促儿子,吃饱喝足后快逃! “爹,儿子这些年在外,看人眼色生活,被打被骂那是常有的事,儿子日日晚上,睡在床上,想爹娘,不知道此生,还能否相见?如今见着你们了,就是死了也值,他们要儿子的小命,拿去便是,我不走,我走了,你们受牵连。”李宁一席话,把李母说得泪崩。 “儿子,是母亲对不起你,你恨我吧,你快逃,逃出去还有生天。”李母悔道:“黄大人是一个清官,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四) “我不走,我就想挨着爹娘睡一晚,就一晚,这些年,我一夜安稳觉也没睡过。”李宁果断拒绝。 李父见儿子执意不从,便随了他,当晚三人挤在一个床上,只李宁酣然入睡,父母却双眼睁着,等到五更,州府的捕快到来,把李宁绑着,带去涪陵县衙,李老夫妇也跟着去了县衙,县令李昊让他们回家,他们硬是不从,让县令把他们收押,他们要与儿子一起赴死。 李昊也是一介文人,自有文人的清醒,他把李家三人送到渝州,让黄荃定夺。 “你可知董庆元消息?”黄荃亲自过堂,审问李宁。 “知道,但不会说。”李宁脖子一硬,颇有气节地说。 “你这个奴才倒很忠心”,黄荃赞道。 “我为何要对他忠心?有时我恨不得杀了他。”李宁回答。 “这又是为何?”黄荃问。 “小人比不上他养的狗,他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不管在何处受的气,都要发在我身上。”李宁回答道:“大人若不信,看看我身上的伤。” 说完,他把手上的袖口一抹,整只手臂,露出或深或浅,或旧或新的疤痕。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帮他隐藏行踪?”黄荃问道。 “我是他的奴才,他是我的主子,若遇事就出卖主子,那是小人所为。”李宁回答道。 “你自比君子?” “小人虽是奴才,做事可要像君子一样坦荡。”李宁回答。 黄荃微微点点头,又问李宁父母:“你们把李宁交给我们,却又跟来,说要与李宁同生死,这又是为何?” “儿子命苦,都是我们父母做的孽,我们一不该卖他,让他受尽别人的欺辱,二不该报官,让他命丧黄泉。”李父答道:“我们夫妇无脸面,活在这世上,愿随儿子共赴黄泉。” (未完待续) 第121章 董氏复仇(三) (一) 李宁是一个仆从,说出的话大义凛然,让黄荃另眼相看,李氏夫妇大义灭亲之后,宁可与儿子同生共死的一席话,也让黄荃暗自感动,他有心救李宁,把他招至麾下,得到这样的忠仆,在这个道德沦丧的时代,何其幸也。 于是,他让狱吏单独关押李宁。把李宁的父母请到后衙,陪着吃了一顿饭,让他们安心回家,说自己会善待李宁。 李氏夫妇走的时候,黄荃把李宁放出来,让他送一送父母,并说:“送走后,你自己回来。”他未让一兵一卒跟着他。 一个时辰后,李宁回来,拜谢黄大人。 “你很实诚,本官原想,你若是走了,我也不再追究。明知这里有大牢等着你,你为何要回转来呢?”黄大人问道。 “大人心善,我不能负大人。”李宁回道:“再说我一走,官府迟早要找上门,父母兄弟又要受到牵连,小人还是留下更好。” “你倒是明智,这样吧,本官这里差一个随侍,你可愿留下来?”黄大人问道。 “小人愿意,只是……”李宁应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逼你说出董氏的去处,更不会打你、骂你,只需你行事磊落,即可。”黄大人打断他的话,说道:“只是我的薪水有限,只能给你一两银子的月钱。” “小人答应”,李宁慎重地回答道。 就这样,李宁留在州府,当上黄大人的亲随,两人经常微服下乡,同吃、同喝、同睡。黄大人待李宁如弟,李宁敬黄大人如兄,两月过后,李宁不经意间透露了董庆元的行踪。 (二) 黄荃上折密奏,并为李宁求情,说他是受害者,长期被董家人凌辱,身上伤痕累累,加上举报董氏有功,请皇上宽宥。 皇上竟下诏,赐他任渝州副司马,官从六品。 李宁接到任命,极力推辞说:“小人一字不识,若当上这官,误了大事,就污了大人的清名。” “不识字,我教你,学习的苦,总比挨鞭子轻吧,鞭子都能承受,这点苦算不了啥。”黄大人劝道。 就这样,李宁因祸得福,在渝州一边学习,一边协助黄大人处理政务。 话分两头,董庆元赶到锦城时,新皇已荣登宝典,虽说锦城一派兴盛的景象,但是城里,昼夜有禁卫军巡逻,四大城门守卫森严,街头没有张贴他的缉捕令,许是当官的认为,此处是皇城,董庆元再怎么猖狂,也不敢踏入半步。 董庆元蓄着胡须,比半年前的自己老了20岁,就算相熟的人,见之也未必认得出来。 他进城寻了一处小客栈,住进去,告诉小二,自己叫仇深,来景城,是为寻找自己被拐的爱女。 他日日在街上闲逛,以期碰上董桃,后来又去客栈找,全锦城的角角落落他都寻了一个遍,仍无董桃的影子,后来,他正设法与宫里的妹妹取得联系,竟然传来孟之祥驾崩的消息。 那一日,他兴奋地忘了身份,在客栈饮下一大坛酒,酒后又哭又笑,不断念叨:“苍天有眼,灭了姓孟的。” 恰好小二在旁,问他:“公子,为何这般言语?” “杀人偿命,该死!” “你是说当驾崩的皇上?”小二又问。 “不是他是谁?” (三) “啊”,小二惊恐,把他的话告诉了店主,店主去了府衙,据实报官。 “公子,你快逃吧!你这样骂先皇,新帝安会饶你。”小二见老板去告官。于心不忍,摇醒董庆元,让他快逃! 董庆元酒醒了一半,方知酒后失言,闯下大祸,赶快收拾行李,向北门逃去。 好在北门,离客栈最近,仅二百步之遥,他逃出城不久,城门轰然关闭,方才后知后觉,再晚一步,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任孟氏宰割。 他不敢停留,向北走了半日,来到一座名叫大悲寺的寺庙,由于饮酒过多,他全身乏力,打算在此休息一晚。 那时的寺院,异常兴盛,那些杀人越货的,或者逃难的人,大都寄生于此,加之官府提倡佛学,对佛寺一般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重大的案件,不进寺院逮人。 董庆元深谙此道,放心在寺院住了一晚,第二日回锦城,想找他的表姨,李仁罕夫人杨氏,打探情况。 却不料,沿途都贴满他的画像,官府正在四处缉拿他,他只好转身又跑。他原想去眉州,上峨眉山找师父,却害怕这一路,闯不过去,只好折而向东北方向,再怎样,那些地方都曾是他家的地盘,他熟悉。 他昼伏夜出,回到大明寺,从钱贵口中方知,董桃她们杳无音讯。他本想在大明寺多待一些时日,只是有一天,他见东川旧将林广义,陪着夫人来烧香。 (四) 他怕被林广义撞见,不小心成了后者升官发财的垫脚石,狠下心,不再找董桃,往北走,走走停停,一月后,来到天柱山月亮湾,他凭小时候的记忆,找到宋娘的家,竟意外见到宋娘。 “少爷,你还活着。”宋娘流着泪,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你怎会在家里?小妹呢?”董庆元惊问道。 “小姐,小姐……”宋娘悲痛欲绝,不知从何说起。 董庆元手足无措地站在堂屋里,见桌上有一碗水,双手端过来,递给宋娘喝。 “少爷,您先坐,小姐,小姐,她被皇上打入冷宫,以她的性情,恐活不长。”宋娘端过茶水,说道。 “何出此言?”董庆元怒目呲裂,咬着嘴唇问。 “太后、皇上,还有那个费真,都不会让小姐活,是小姐杀了老皇帝。”宋娘把董素珍嫁入孟府后,遇到的事,说与董庆元听。 “好在,申姑姑是一个好人,否则,我也去地下见你父母了。”宋娘原本很温和,董素珍出事后,她的家人受牵连,被流放到南方荒蛮之地,而太后却叫人活埋她们,她心里的怨恨日渐堆积,说起孟家无一句好话。 “你若想救小姐,须尽快,迟了恐怕……”宋娘道。 “好,我立马回去,找表姨父想办法,把妹妹救出来。”董素珍是唯一一个,他知晓消息的血亲,纵使死,董庆元也要把她救出来。 怕来不及,他转身又向锦城跑去,八日后,他戴着斗笠,混进锦城,找到李仁罕的府邸,天黑后,翻墙入府,见到表姨杨氏。 “元儿,你来迟了,素珍死了。”杨氏告诉董庆元,他们夫妇是如何在外设法搭救,而皇上又如何狠毒,逼董素珍自戕而亡。 “我家的血仇,姓孟的又添了一桩。”董庆元发誓道。 (未完待续) 第122章 董氏复仇(四) 李仁罕夫妇,送给董庆元众多盘缠,次日,杨氏坐车出城去上香。让他化装成随从,混出了城。 “贤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氏从车上拿下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干净的衣物,递给董庆元,劝慰道:“孟氏不会长久的,你就坐等好消息吧。” 董庆元回到天柱山,在宋娘家潜伏下来,他把表姨的资助,全送给宋娘。过了一年,宋娘拿上银两,去南荒丈夫和儿子媳妇流放之地,打点士卒,带着他们逃回了老家。 宋娘想给董庆元重新接一门亲,劝他好好过日子。 “这个世道,哪家没有人被冤杀,我们也学其他人,仇人自有天灭,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活着比什么都好。”宋娘见董庆元越来越沉默,整日里不是练功,就是磨剑。 “好人命不长,坏人祸千年。宋娘,你不用劝我。”董庆元回答道:“老天无眼,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会一一手刃仇人,绝不苟活于世。” 董庆元辞别宋娘,又潜入蜀国,这一次,他想去峨眉山,拜见师父。 他风餐露宿,沿途看见蜀人勤于耕种,商业繁忙,一派繁荣景象,心里就一阵绞痛。 “这荣华盛世,原本是属于我父亲的,被孟贼夺去,父亲,不击溃孟氏,儿子绝不到地下见你。”他暗自发誓。 (二) 当他风尘仆仆,来到峨眉山金顶,找到师父云顶大师,跪拜在师父面前时,未语泪先流。 “师父”,许久他方抬起头,用衣袖拭着泪水。 “徒儿,起来吧!”云顶大师怜悯地看着自己的爱徒。 “师兄,喝茶。”听说六七年不见的三师兄来了,趴在门口的小师弟明实,进屋奉上茶水。 “师弟”,“师兄”,云顶大师的二弟子明心,四弟子明强,五弟子明勤,纷纷上前,与董庆元见过同门之礼。 “见你一身风尘,怕是饿了吧,你们把他带去吃饭。”师父仁慈,嘱咐他们道。 董庆元见到师兄弟,享受到久违的亲情,长期压抑的心情好起来。 晚上等师父诵经坐禅后,方去与师父说话。 “你家之事,本师我早就听闻了,没去寻你,你可知缘由?”云顶大师问道。 “徒儿愚钝”,董庆元原本也有怨言,想师父平日里宠他,生死之刻,未见师父的踪影。 “东西川之战,为师心里明镜似的,先前听说孟氏屡次三番,派使臣去你父那里,同邀上表,你父无远见,打骂孟氏的使臣不说,还挑起战火。”云顶大师说道:“我虽与你父亲有同袍之谊,他的性情为师比你了解。” “请师父明示”,董庆元说道。 “为师说的话可能有些难听,但是忠言逆耳。”云顶大师道。 “弟子不敢,徒儿知道师父满身正气,若能引导一二,徒儿定会感激涕零。” (三) “那为师就明说,你的父亲,自己有勇无谋,身边又无谋划之人,怎能成大事?”云顶大师说:“孟氏狡诈有智谋,善于笼络人心,身边围着一堆智勇双全之人,再看你父亲,忠言妙计他不听,倒听一批宵小之徒的怂恿,徒儿,一开始就能看到覆灭的事,你父亲做了。” “徒儿认可师父之言”,董庆元说道:“但孟氏太残暴,他不该杀我几百口族人,连半岁的婴儿,都不放过。” “这事确实做得过火,不过,他也得了报应,登基不到半年,就死了。”云顶大师双手合十,闭目说道:“因果报应呀,佛说,善恶有别,善者福报,恶者祸报。” “徒儿,为师有一不情之请。”云顶大师说道。 “师父请说”。 “你从北面来,沿途看到的,蜀国的一切,比儿皇帝石氏的晋国怎样?”云顶大师问道。 “徒儿一路走来,看见蜀地的经济和治安,确实比晋国好上十倍。” “看在这点上,为师请求你,在此安心习武念佛,那复仇之事按下不提,可好?”云顶大师说出自己的请求,他以天下苍生为念,泯小仇,顾大家。 “可是……” “如若你执意复仇”,云顶大师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就去吧,从此你不再是我峨眉弟子。” “师父,弟子丧父丧母,失去家人,你为何要抛弃我?”董庆元跪在地上哭道。 (四) “这也是为师,为何不去找你的原因,我怕你执念于复仇,一叶障目,看不到孟氏父子,对蜀地百姓做的好事。”云顶大师说:“如若你复仇不成,或是杀了皇上,把我峨眉派牵扯进去,让众多师尊和师兄弟,遭到朝廷的围剿,为师于心不忍呐。” “弟子也于心不忍”,董庆元说道。 “那就好,你在山上习武诵经,时间久了,心中的怨恨,慢慢就淡了,你会发现,害你的恶人,他自有天收。”云顶大师最后说道。 只是董庆元心里的仇恨,像一汪深潭,怎么也抽不干。 晚上,他与师兄弟躺在床上,想着师父力阻他复仇,心里一阵悲凉,就这样算了?不行,怎么也得努力,报得了仇最好,报不了,他日也有颜面在地府与父亲相见。 “师父说得对,父亲有勇无谋,所以被杀,如今我可要好好计谋,一击而成。”想到这里,董庆元安下心,在峨眉山住下来,日日习武诵经。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深秋,有一天,云顶大师的俗家弟子,大师兄曾固,来到金顶,向师父求助,说自己的弟弟曾涛,在永平张业军中任职,被皇上的随从杀了。 “为何被杀,你清楚吗?”云顶大师问他。 “张将军派手下,把弟弟的尸身送回家,说是弟弟去西岭执行护卫,得罪了皇上身边的人。” “还有呢?”云顶大师问。 “还有什么,我信张将军,我弟弟在他手下十年,很得他的信任。”曾固回答道。 “你还是这么鲁莽,你先下山,打探清楚,皇上杀人,总得找个缘由。”云顶大师说道:“你找到杀你弟弟的人,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找到他,我定一刀杀了他。”曾固气呼呼地,拜过师父就走。 董庆元跟在他身后,师兄弟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报仇。 他们先到西岭,多方打听,才知道曾涛去刺杀皇上,反被皇上这边的侍卫所杀。 “这仇,我不想报了。”曾固对董庆元说道。 “曾涛不是白死了?”董庆元心里想着,怎么说服大师兄跟他一道,报仇雪恨。 “这事,是我弟有错在先。” “狗皇帝活得好好的,侍卫们也一个没死。”董庆元怂恿道:“你弟罪不该死,这仇就一定要报。” “对,是这个理。”曾固脑子不灵光,觉得董庆元说得在理,从此,两人走上了持续复仇之道。 他们在锦城外开了一片荒地,种上蔬菜,日日挑菜去城里卖。他们化身菜农,方便进城打探消息。 没有找到杀曾涛的人,就把落单的禁卫军杀了泄恨。 之后张业和李仁罕被杀,他们收敛了一段时间,后来偶遇御膳房的刘公公,两人关系迅速攀升,刘公公给他传达宫里的事,特别是皇上和两位皇子、贵妃的消息。 其实刘公公的背后是王樱珞,刘公公做的任何事,都会向王樱珞汇报,王樱珞会把宫里的事,转述给刘公公,让他传出宫去。 这一次,听说费真要出行,已把家搬到锦城居住的曾固,原本小有资财,他拿着钱,聘请武林高手,随时待命。 (未完待续) 第123章 客栈遇险 (一) 王樱珞在暗,费真在明,费真的一举一动,包括申姑姑进宫,都被王樱珞探知。 上一次,申姑姑和费真出宫,诛杀张业,此事已被说书的添油加醋,在京城传播得沸沸扬扬,王樱珞早已知晓。她一见申姑姑的身影,料定她们又有动作。 费真出发的那一日早上,王樱珞发现,皇上给一位相貌平平的宫女送行,她立刻反应过来,费真易了容,她便走皇宫小门,依照刘公公告诉的地址。找到董庆元,告诉他费真已出发。 费真与皇上辞别时,又把昨夜,叮嘱她的注意事项,重说了一遍,两人情深意长,依依不舍,就此多耽搁了一刻钟,刚好让董庆元赶上,他们暗自跟着出了城门。 费真的马快,又赶时间,董庆元一伙人没有马骑,步行,这样更好,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便甩开膀子,各施绝学,跟着马蹄声追,即使徒步,也只落下半里地远。 当费真落脚镇坪,入住小客栈时,他们也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包下六间上房。早早地吃过晚饭,洗漱干净,上床睡觉。 董庆元和曾固两人,则外出打探消息,探到费真住的客栈外,有一树林,林子不大,刚好藏身。 董庆元让曾固回去叫上刺客,到树林集合,他则探一探费真的房间。 当晚,费真有一些大意,忘了安排人值守。董庆元得以进入客栈,一间一间屋子听过去,更确定费真住的房间是右侧第六间。 他从刘公公嘴里听说,申姑姑武功了得,不敢贸然行动,便退了出去。想叫上其他人,一起杀进来。 在林子里,他给大家打气,说:“对方20人,还有三个女的,两个女人不会武功,我们这里22人,数量上占优势,诸位都是武林高手,我等一鼓作气,便会马到成功。” “如果一击不中,马上撤,前面有的是机会。”董庆元又说。 “既然这样,何不派人去马厩,把马全杀了。”一位黑衣杀手说道。 “我去吧,”曾固自告奋勇:“先断她们的后路,妙啊。” (二) “等我杀了马,放一把火,你们就跟上来,趁乱全杀了。”曾固很自信地说。 “师兄的主意甚好,你要小心,我们等你的消息。”董庆元应道。 此时,星月无光,曾固信心满满地向马厩摸去,尚未到马厩门,就听见里面打斗声,和说话声。 原来是一场误会,片刻工夫,他听见有人飞过围墙,向树林跑去,行事鲁莽的他,未加细想,抽出佩剑,打开马厩门,闯了进去。 丹珠听见脚步声和剑鸣声,心道不好,他跃出草堆,提剑在手,向对方刺去。曾固是云顶大师的开门弟子,不仅因之他年龄最长,而且因他武功也是众师兄弟中最强的。 丹珠也不弱,他原本天生神力,又跟着费之识学了几年的全真剑,是以刺出的剑,力道淳厚。曾固用剑一格,顿感虎口发麻。 黑夜中,两人都是双眼一抹黑,剑不敢用老,一碰就退,怕中了对方的道。丹珠是初生牛犊,过了一二十招,便不再退让,他招招狠毒,跟着对方的剑光,刺对方的手腕。 (三) 而曾固是久经沙场之人,功力也比丹珠高,他引导丹珠刺来,寻找对方的漏洞,三十个回合后,曾固找到丹珠的漏洞,一招“银蛇出洞”,顺着丹珠的剑,刺向后者的右胸,丹珠躲避不及,右胸中剑,他急中生智向后一倒,避开曾固的“连环刺”,他右手一摸,从靴里抽出费真送他的匕首,一招“地滚堂”,进到曾固脚边,一划,曾固的左小腿被削去一大块肉。 “小人,敢暗算我,拿命来。”曾固回剑一刺,丹珠瞬间滚出他的剑圈。 曾固疼得跪在地上,此时,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他的颈部。 “你到马厩干什么?”申姑姑的声音响起。 此时,店家已打着灯笼,来到马厩,见地上和草堆里鲜血淋漓,吓得直往后退。 “不要走!给我照亮。”申姑姑不用质疑,命道。她缴了曾固的剑,上去查看丹珠的伤口。 阿峰和小六子被马厩的声音,引了过来,他背上丹珠,进屋治伤,而申姑姑则,右手提着曾固,来到客栈大厅里。 (四) 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费真,她起床后看见丹珠受伤,赶快给他止血敷药,包扎。 “兄长,你先休息一会儿,余下的事交给我们。”费真说道。 大厅里,申姑姑正在审曾固。 曾固穿着夜行服,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左腿的鲜血流了一地。 “申姑姑,先给他治伤。”费真道。 “这人就该死,不用救。”申姑姑不屑地说。 “我们还要问他话,他若死了,就无线索了。”费真劝道。 申姑姑无奈,点了他小腿的穴位,伤口不再往外冒血。 费真让月儿拿出金疮药,给他把伤口抹上药,用干净的布缠好,再让小六子扶他进屋,躺在床上。 “小女子不知你为何要杀马?”费真支开众人,坐在凳子上,对曾固说:“我救你一命,也不奢求你,告诉我原因,希望你今后,莫要再做这种事。” “我给你留一些盘缠,和治伤的药,伤好后,你回家去吧。”费真说完后,退出房间,关好房门。 留下目瞪口呆的曾固在想:“她真的放我走?” 费真出门后告诉众人,莫要伤害此人,他已把要做的事告知我。 “大家就莫再为难他。”最后费真叮嘱道。 (未完待续) 第124章 将军查店(一) (一) 这边的打斗,早已惊动了住在驿站的费之识,他驰援而来,方才发现,申姑姑已悄然解决了所有刺客,自己的爱徒丹珠受伤,好在伤口不深,但是丹珠已不能跟着赶路,必须把他送回锦城疗伤。 “师父,徒儿没事,这点小伤,无足挂齿,我能去。”丹珠着急,从床上下来,想舞一套拳脚功夫给师父看。 “兄长,使不得。”费真在旁,拦住他,让他好好躺着。 “兄长,你若跟着我们,我们也走不快,不如你先回锦城,治愈后再赶来。”费真劝道。 “娘娘,临走时,皇上嘱咐我们,有事找堂叔孟世恩,你昨晚还说,这是他的辖界。”月儿在旁插话道。 “你看,我咋忘了这事,兄长不必回锦城了,我修书一封,让堂叔照顾兄长。”费真说道:“只是兄长一定要切记,蓄着的胡须,不要修剪,好遮住脸面,免得堂叔把你错认成皇上。” “让小六子和阿峰跑一趟,快马去扶州。”费真对月儿说。 “不用,我去吧。”费之识说道:“此地到扶州,半日一个来回,路途若有事端,我自会应对,以免耽搁时日。” “那我们在这里多待一日,父亲快去快回。”费真写好书函,附带一张拜帖,一并交给父亲,给他两匹良驹,送父亲向西绝尘而去。 (二) 费真让小六子去驿站告诉吴大人,今日休整,明日启程,吴大人听说,昨晚费真遭遇袭击,心知,倘在蜀国境内,贼人都如此胆大包天,镇坪是边关,有驻军人,竟然毫无反应,心里十分担忧,便去拜会驻军首领。 驻军首领叫沈冲,他曾是将军汪权的手下副将,汪将军腐化堕落,被杀之后,他立即与汪将军撇清关系,上表尽忠,被先皇派到天武军中。 他溜须拍马的功夫一流,逐渐得到孟世恩的赏识,现担任兵马史一职,领兵一万,镇守边关重镇镇坪。 他把驻军分为三队,与晋相连的,一东一西,各驻军4000人,一处在镇南,两千人,此处是大家轮休之地。 吴大人来到镇南他的军中,营地外的大门无一兵把守,他长驱直入,来到中军帐里,见一小兵站在门外。 “麻烦通报,吴大人到访。”大人身边的侍从对小兵说道。 小兵进了幕帐,随之,出来一位自称是路明飞的掌书记,把两人迎进账里。 “吴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穷乡僻壤?”沈冲见吏部侍郎突然现身,心里一咯噔,赶快起身让座,敬茶。 “这可不是穷乡僻壤,是蜀国的咽喉啊,沈将军少年才俊,老生路过此地,慕名来访。”吴大人回答道。 “吴大人若看得起下官,就在此地多待些时日,下官陪您游历这边境风光。” “老生可不敢久住,一来有急事,二来……”吴大人回答。 “是公干还是私事?用得着下官的,大人尽管吩咐。” “沈将军客气,老生的事不便明言,只是这镇坪,边境之地,不太平呀。” “吴大人遭遇了何事?”沈冲问道。 “事情不大,老生只是觉得,这些盗贼也太猖狂,明抢暗夺……”吴大人欲说还休。 “大人,何不明言?镇上的治安是驻军负责,发生了任何事,都是下官的责任。”沈冲抱拳说道。 (三) “昨晚驿站附近的客栈,竟有人盗马,老生愚见,这边境小镇,日夜巡逻不能少,至少可以威慑那些盗贼。”吴大人说道。 “大人说得在理,只是昨日上巳节,将士休沐一日,免去巡逻,这是下官的错,我马上安排巡逻。”沈冲转头对掌书记说:“麻烦路先生传令。” “老生多事了,还望沈将军海涵,听说北方的契丹人入主中原,那可是一群虎狼之辈,稍不留神,被他们杀戮抢地,可就不好了。”吴大人说道。 “吴大人教训的是,末将定为皇上守好这北部疆土,请大人放心。”沈冲双手抱拳,向着京城方向一抬,慷慨陈词道。 “那就好,那就好。”吴大人起身告辞,沈冲坚持送他到驿站,回头去了费真的客栈。 昨晚闹腾了一个通宵,今日休整,费真一行,回房关门睡觉,申姑姑年岁大,睡眠时间短,她让小辈们睡觉,自己负责警戒,客栈的大门敞开着,店主忙着招揽生意,申姑姑在马厩检查马匹。 恰在此时,沈冲带着六人,走了进来。 “沈将军光临敝店,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二赶快上茶,将军想吃点什么?尽管吩咐,老儿请客。”店主献着殷勤,用衣袖擦了擦凳子,点头哈腰地说。 (四) “本将军没有这闲心,你是店老二?”沈冲坐下,六位随从站在他身后,他问道。 “老儿就是”,店主回答道。 “你不要张罗了,回答本将军的话。”沈冲喝了一口茶,说道。 “将军请问?” “听说昨夜你店里,来了盗马贼?”沈冲又问。 “是”,店主惶恐道。 “为何不报关?”沈冲眼睛一瞪,重重地放下茶碗。 “不是小人不报,被盗的苦主,不让报。”店主回道:“将军,他们逮着了偷马的人。” 店主斜眼一瞥,看见最厉害的申姑姑站在门边,想说又不敢说,只是话已出口,又收不回去,硬着头皮,附在沈将军的耳边说:“盗贼受伤了,走不了,还在客栈里。” “快带我们去”,沈冲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说。 申姑姑闻言,身形一晃,眨眼间来到楼梯口,把上楼的楼道堵住。 刚才,沈冲身边人的目光,全被店主吸引过去,没看见大摇大摆站在门口的申姑姑,如今一见,好似鬼魅似的,吓了他们一跳。 “大胆老妇,竟敢阻止我们抓贼,是不是与盗贼是一伙的?”沈冲背后的一位亲兵喝问道。 “不是,不是,官爷,你们弄错了,是这位女侠,昨晚抓住盗贼的。”店主见申姑姑怒目而视,怕她在店里与官兵打起来,损坏自己的财物,急忙说道。 “敢问女侠尊姓大名?”沈冲见申姑姑满脸皱纹,双目却炯炯有神,定是内功深厚之人,他善于见风使舵,拱手问道。 “我抓住的盗贼,自会处理,沈将军请回吧。”申姑姑不动声色地说。 “女侠想滥用私刑,这恐怕不妥吧?”沈冲说道:“这可是在大蜀国,擅动私刑,可是要被追究的。” “你那些官话,在老生这里不起作用,请各位官爷回吧。”申姑姑不为所动。 “放肆”,沈冲的亲兵抽剑向申姑姑刺去,申姑姑长袖一挥,一股大力向对方推去,那人竟连退了两步。 剩下的亲兵见状,纷纷抽出长剑。 “谁在这里喧哗?”楼上睡着的人全被吵醒了,他们来到二楼护栏边,费真最后出来,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未完待续) 第125章 将军查店(二) (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楼上看去,楼上的栏杆边,站着一排手握刀剑的人,把两个丫鬟装扮的女子围在中间。 沈将军不知谁发的话,正要张口询问,却发现漂亮的女子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 “你们手握刀枪,见着将军不跪拜,是要杀人越货,还是要造反?”亲兵用剑指着楼上的人,骂道。 “官爷言重了,各位,把剑收起来吧。”费真发话道,小六子他们立马收剑入鞘。 “官爷,他们佩剑,只是用于防身,并无他意,还望官爷明察。”费真又解释道。 见其他的人都听费真的,沈冲知道此人来头不小。听她的声音很熟悉,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原来,几年前,费真在黄龙溪被他和汪权拦住,汪权垂涎于费真的美貌,想强行带回家,被赶去的费之识救下,费之识还意外发现,汪权是自己的仇人,后设计报官,让汪权绳之以法。 沈冲当日跟在汪权身边,有狗仗人势之态,那时费真和月儿未满十六岁,都说女大十八变,现今,好几年过去了,两人出落得更有姿色,沈冲看着很是熟悉。 “两位小姐,我等执掌镇坪治安,维护一方平安,听说昨日有盗贼行盗,本将军执行公务,请小姐体谅。”沈冲发话道。 “盗贼已被赶走,将军大可放心。”费真说道。 “本将军打听到,盗贼还在楼上养伤,小姐何不让我等带回去,严加审讯,于公于私都好交代。”沈将军说道。 “哪个砍脑袋说的?楼上受伤的是我们这路的。”申姑姑眼睛盯住店主,冷冷地说。 “对对,沈将军,先前我在房里,耽搁了好些时日,盗贼可能逃了。”店主见申姑姑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打鼓,圆着谎话。 (二) “哼,我看你是想关门了,谎话连篇。”沈将军冷哼一声,心想:“在我的地盘,查一个人,给你们说了这许多好话,你们不领情,可不要怪我无义。” 他回头用眼示意亲兵,去搬救兵,亲兵见状,转身就跑。 他则坐回椅上,慢吞吞地说:“店老儿,你这变来变去,哪一句是实话?” “沈将军,先前确实是,后来我没在,有可能……”他抽着自己的嘴巴,都怪自己这张嘴,藏不住话,惹祸上身。 楼上的曾固,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心里叫着倒霉,流年不利,碰见一个刹神又来一个刹神,他起身,想从后窗户逃出去,刚一动,伤口剧烈地疼起来,又流血了。 “我短命在此,活该。”他重重地倒回床上,叹道:“我自找的,弟弟敢杀皇上,那是他咎由自取,我报的是哪门子仇?” 他悔不当初,心想他们要杀就杀吧,后来,听见费真阻挡官兵上楼,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暗想我若逃过此劫,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情,绝不再做混账事了。 费真见有一位亲兵匆匆而去,料知他去搬救兵,心道不好,把月儿扯过一边,让他去曾固的房里,见机行事。 “小、小姐,”曾固见月儿进屋,欠身行礼。 (三) 月儿没理他,走到床前把蚊帐放下,转身走到桌旁,坐下说道:“等一下有官兵来问,你就说你姓许,是从北方过来的,是我的堂兄,来寻我的父亲许知善的。” “谢小姐,救命之恩。”曾固说。 “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费小姐,是她坚决不让我们杀你,否则,你早没小命了。”月儿说道。 曾固的悔恨又加深了一分,没想到他要杀的人,却是救他的人。 楼下沈将军与申姑姑对峙着,不到一刻钟,几百名士兵,把客栈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机警的小六子,早已趁机跑出客栈,去驿站找吴大人。 “吴大人,快,快,”小六子本姓金,家里排行第六。 “金将军,何事慌张?”吴大人起身跟着小六子,一边走一边问。 “真是倒霉,驻军沈将军跑来查盗贼,我是来护卫娘娘的,不好明言,此事只能求吴大人解围。”小六子回答道。 “真是惭愧,我看见边境小镇,没有士兵巡逻,今早去了一趟驻军地,无意中透露了消息,都怪下官。”吴大人一听,恍然大悟,是自己不知不觉中泄露了消息。 (四) “这会儿怪谁,也无用,先解围再说。”小六子本想骂娘,强制忍住,回答道。 “沈将军,误会,误会”,吴大人一进屋,抱拳说道。 “吴大人说店里出了事,让我等来查案?”沈冲一下知道吴大人的来意,将了他一子。 “怪老夫,没有跟沈将军说清楚,老夫的本意是,希望将军派兵巡逻,别无他意。”吴大人颇为尴尬,歉道。 “店里住的是吴大人的家眷?”沈冲问道:“大人何不早说?下官给你安排舒适的地方,这家客栈又小又破。” “老夫不敢高攀,这不是老夫的家眷。”吴大人说道。 “吴大人错了,是下官高攀你呢。”沈冲会错了意。 “沈将军,老夫有不情之请,望大人把店外的士兵撤去。”吴大人与沈冲说一句话,又抬头向楼上看一眼。 “楼上的人,吴大人都敬若神明,难道是宫里的?”沈内心飞快转着。 “撤,撤!当然听吴大人的。”沈冲一挥手,屋外的士兵全部撤回。 “将军还是走吧,去驿站坐坐。”吴大人邀请沈冲。 恰在此时,天武军节度使孟世恩和费之时,走了进来。 原来,孟世恩昨日收到皇上的密函,说是费真到了他的地盘,让他多加照拂,他一早就骑马往镇坪,在路上遇到费之识,好在费之识老道,让路时,问了一句对方“是否是天武军的?”方末失之交臂。 他们一同往回赶,半上午就回到客栈,刚好碰上吴大人和沈冲出门。 “下官拜见孟将军”,沈冲见孟世恩到来,心想这店里的人,绝对是大富大贵之人,忙跟着孟将军进店。 “沈将军先回去,等会儿,我去你那里吃午饭。”孟世恩拦着他。 (未完待续) 第126章 曾固倒戈 (一) 费真在二楼,看见孟将军亲临,不想让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便与申姑姑退回房间。 费之识领着孟将军上楼。 “将军请”,小六子和李晨站在费真门外,他从小长于孟府,与孟世恩颇为熟络,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弓腰请两位前辈进屋叙话。 孟世恩进屋,见一位相貌平平的丫头,坐在茶几旁,身旁站着申姑姑。 “小女子见过世叔,世叔近来可好?”正在孟世思迟疑间,费真已起身,以晚辈之礼见过孟世恩。 “使不得,贵妃娘娘”,孟世恩之前见过费真的花容月貌,如天仙般的姿态,怎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怔在那里,半日才回过神。 “世叔、父亲请坐。”费真亲自给两位长辈端来椅子。 “孟将军毋庸置疑,你不相信老生的技艺?”申姑姑说道。 “原来如此”,孟将军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有申姑姑在,脸皮都是假的。” “哈哈哈”,费之识哈哈一笑,道:“莫说是你,我自己的亲闺女,第一眼也没认出来。” “佩服!佩服!”孟将军双手一抱,对申姑姑说道。 “昨日晚间,卑将收到皇上的密函,算着娘娘今日才到,哪知昨日就到了,还遭遇了盗贼,是卑将无能,没能治理好辖区。”孟将军歉疚道。 (二) “将军此言差矣,这边境之地,人口流动大,鱼龙混杂,一两个盗贼出没,那算是极好的。”费真说道:“相反,本宫觉得将军治理有方,想那沈冲,先前跟着汪权时,是何等的猖狂不羁,不可一世,如今在将军您的手下,乖巧了许多。” “卑将不知沈冲的过往,倒是疏忽了,下去好好查查。”孟将军回道。 “此事不急,本宫听古人有言,宁愿与君子结仇,也不愿与小人亲近。”费真说道:“这个小镇交与他镇守,着实让人担忧。” “我立马撤他的职,夺他的兵权。”孟将军说道。 “世叔不必着急,贸然行事,怕逼他做出出格之事,那时,悔之不及。”费真说道:“何不明升暗降,先夺他的兵权,让他失去非分之想的资本。” “娘娘聪慧过人,卑将佩服。” “这只是本宫片面之虑,如何行事,还望将军自行定夺。”费真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我的兄长昨晚受伤,须在此地养伤,还望将军照拂。” “另外还有一人,也有伤在身,望将军一并照顾,莫要为难他,待他伤好后,放他离去。” “他是?”孟将军问。 “是昨晚偷马之人”。费真答道。 “我就不明白,不审不问就放了他。”申姑姑插话道。 “兵法上说,攻心为上,人心都是肉长的,本宫这样待他,至少,他今后不会与本宫作对了。”费真说道:“若今日杀之,他的亲人来寻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宽容待之……” 费真话未说完,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月儿走了进来。对费真说:“犯人要见你,娘娘。” (三) “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费真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卑将陪你去”,孟将军也站起来。 “不用,你们在这屋等着本宫。” “费娘娘,你不怕他对你不利?”申姑姑也欲跟去,说:“他虽受了伤,武功未失,杀你易如反掌。” “不会的,他若要杀人,月儿还能到这里传话?”费真自信地说道。 “小人、小人拜见...”曾固见费真来到房里,忙起身。 “快躺着,你的伤未好,一动,又把伤口撕裂了。”费真用手阻止。 “小人有眼无珠,感恩娘娘如此心善,无颜呐。”曾固用手捂住脸,哭道。 “好在你未造成大错,事情还可挽回。”费真说道:“本宫想知道,你为何去杀马?” “惭愧,我们是来杀你的,见你的侍卫众多,怕杀不了你,先杀马,也能阻你一阻。” “为何要杀本宫?” “因为你是皇上的宠妃。”曾固回答:“宫里有人想杀你,宫外也有人想杀你。” “宫里的人是谁?宫外的人又是谁?”费真问道。 “宫里的是一位姓李的宫女,宫外的人是我师弟董庆元。”曾固回答道。 “姓李的,”费真想:“李仁罕的女儿倒是姓李,只是她如今在辛者库,难道她还在?” “你见过姓李的宫女?”费真问道。 “小人见过一次,就是你们启程那一日。”曾固回答。 “她长得怎么样?”费真问。 “眼睛大大的,脸是圆圆的。”曾固回答。 那不是李氏,倒像王樱珞,不过她为何要害我?费真甩甩头,抛下疑团,问他:“董庆元是先皇后的家人?” (四) “是,是先皇后的哥哥。” “他是你师弟?”费真又问。 “是,他是我三师弟。”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费真又问。 “请娘娘饶命,我和师弟曾去哀求过师父,师父不允,把我们逐出了山门。” “你师父还算清醒,董庆元要杀本宫,本宫能理解,你要杀本宫,说是因为皇上,本宫怎么想,都觉得你这句话在搪塞本宫。” “你是皇上的爱妃,杀你等于戮皇上的心窝子...我们原就是这样想的...”曾固的话音越说越低,最后好像是耳语。 “皇上跟你有仇?”费真气愤地问道。 “皇上的侍卫,在西岭杀了我弟弟曾涛。”曾固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可知你弟弟行刺皇上在先?”费真问道。 “先前不知,后来知道了,只是,只是觉得...”曾固垂下头,悔恨道:“师父骂我骂得对,我这人真的很鲁莽,遇事不经脑子,贵妃娘娘你杀了我吧,我绝无怨言”。 “本宫要杀你,还等到现在?”费真说道:“再说,你现在已经悔过自新了,本宫杀你,岂不成了小人?” “那……” “本宫说放你,那定会护你周全,我已给孟将军打招呼,让他照看你,莫要为难你,伤好后,本宫希望你回去告诉董庆元,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他认为对的,不一定对,他认为错的,并非就全错,他以前做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如若以后再犯,定严惩不贷,董家只剩他一个男丁,望他好自为之。” “此话小人一定带到,谢贵妃娘娘的宽恕。”曾固说道。 费真正欲回转,刚走到门口,曾固又叫住她:“娘娘,你们可是去北方?” 费真转身听他说道:“我们原计划若是此地不成,就去秦岭山中设伏,三师弟去邀请了,我们的云师姑助阵,我现在腿受伤,不能成行,没法阻止他们,你们要小心。” “多谢,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未完待续) 第127章 秦岭遇险(一) (一) 费真回屋,把曾固的话转述给众人听,费之识愈发担忧,劝女儿回宫,让他一人前去,这样反而不惹人注目。 “200华里的山路,占山为王的土匪有十处之多,平均跑20里,就得搏杀一次。”孟世恩说:“贵妃娘娘,这一路太过凶险,安全要紧,还是回宫吧。” “沿途的土匪,我们可以不足为虑,那躲在暗处的杀手,若夹在土匪之中,那才是要命。”费之识说道:“我听说云师姑,前几年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在武当后山闭关练功,被武当弟子发现,报与洪掌门,掌门去会她,都被她打败。” “她若带着申姑姑放走的那十多人,趁土匪抢劫时,来杀我等,为父没有必胜的把握。”费之识补充道。 “不是还有我吗?不要妄自菲薄,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申姑姑双眼一瞪,反驳道。 “申姑姑说得对,我们心里莫要怕她,但是却要做好充足准备。”费真说道:“前方就是刀山火海,本宫也要闯一闯,绝不回去。” “如此,末将到有一个主意。”孟世恩说:“申姑姑易容术高明,何不把贵妃娘娘变成一位小兵,让有武功的人,易容成娘娘现在的模样。” “对,把本宫和月儿都变成小厮,我们弃车骑马,反正他们针对的是本宫,土匪想要的是钱财,我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放在孟将军处,他们上来抢,我们就把空车丢给他们。” “行程后面的土匪,来拦我们,我们告诉他们,钱财全被之前的土匪抢了,让他们去找他们分。”费真说道。 “好主意,只是前面要打硬仗。”费之识说。 “末将想,既然土匪抢财,云师姑杀娘娘,不如申姑姑和费大侠也变装,让他们认不出两位,然后两人即可护着娘娘先走。” “你让本宫,放下众人不管?”费真问道。 (二) “娘娘怕是搞错了吧?”申姑姑说:“大家在保护你,你若是先走,他们的负担轻了,就不用瞻前顾后。” “申姑姑,言之有理,那不如这样。”费真说道:“我们明日启程,父亲、申姑姑、本宫和月儿一队,走在最前面;小六子带着客栈余下的人一队,护着三辆空马车走在中间;吴大人和费加带着使团一队,走在最后,三队之间相隔半里,太远相互不能照应,太近引人怀疑。” “至于世叔,车里装的是月华公主的货物,怎能想法把它运到长坪镇?”费真回头问孟世恩。 “娘娘若是不急,末将知道一条栈道,在此地向西70华里处,路开在悬崖绝壁之上,只能步行,我让士兵背过去,要走半月左右方能到长坪。” “那就拜托世叔,选一些忠诚的将士护送,那些物品是皇上,对月华公主的心意。”费真最后说道。 随即,孟将军出门,让自己的亲兵护卫,把礼物暗暗运出客栈,向西而去,他则到沈冲的军营,让沈冲安排士兵护住客栈。 沈冲感恩于他的提携,备上好酒好菜款待孟将军,饭桌上,沈冲拐弯抹角地打听费真一行,孟将军虚与委蛇,他听从费真的建议,此时,先安抚着沈冲,等费真一行回转后,再把他调离。 费真让父亲费之识去驿站,把吴大人和费加找来,布置明日出行之事。趁这个空当,她又去了曾固的房间,询问云师姑之事。 “师姑的性子虽说狂放,品行还是正直的。”曾固说道:“之前,我们骗了她,说当今皇上如何残暴,说你……总之,为了得到她的相助,我们不敢说实话,否则她绝不会来。” “听说你师姑,武艺了得?”费真问。 (三) “回禀娘娘,我师姑的武艺比我师父还要高强,虽说如此,但是,她最听师父的话。”曾固回答道。 “为何?” “听说我师父年轻时,喜欢师姑,而师姑却看上了一位纨绔子弟,与之私奔,两年后被抛弃,师姑伤心欲绝,被师父知道后,接回身边。” “两人如今在一起?”费真问。 “没有,反正师姑敬我师父,就是不愿嫁我师父,后来我师父就出家了。”曾固回答。 “你师姑武功高强,我们要过秦岭,怎么过得去。”费真叹息道。 “你师姑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如果告诉她,会怎样?”费真又问。 “要你们去告诉她,她断不会信,只是我这腿……”曾固说。 “你与三师弟,她更喜欢谁?”费真问。 “当然是我啦,只是我这腿,哎”,曾固重重地叹了一声,说:“我给师姑报过仇,她待我如亲生儿子一样。” “此话怎讲?” “我刚拜师父学艺时,有一日在报国寺门口,见一个男人,在打听师姑的去向,便上前问他,他说他是师姑的相公,我便知道他就是师姑的负心人,于是一剑砍断他的左手,把他逐出山门。”曾固回答道:“师父知道此事后,重重惩罚我,师姑却解救了我。” (四) “她说我最了解她的心意,砍他一只手,还是便宜他的,应该一刀把他杀了。” “你师姑是爱极生恨,后来你师姑就很信任你?”费真问。 “是”。 “你说的报国寺,是峨眉山的吧?”费真又问。 “求娘娘宽恕,我自己做的事自己当,莫要祸及师门。”曾固哀求道。 “你看本宫是这样的人吗?”费真说道:“不过,此事由你而起,你得想法子消弭。” “你会写字吗?”费真问。 “会,对了,小人可以给师姑写一封信,告诉她,我之前骗了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让她放过你们。” “这是一个好主意,多谢曾兄,就是不知你师姑看信,能信否?”费真说道。 曾固从颈部拿出一根锦绳,上面穿着一个扳手,递给费真说:“这是师姑送我的,你和信一起拿给她,她一定信你。” 一切准备妥当,当晚,申姑姑给费真和月儿化好男妆,大家便早早上床睡觉,次日卯时,他们吃好早饭,启程上路。 费之识、申姑姑、费真和月儿,一人一骑,驭着少许干粮,扮成探亲之人,走在最前面,前面十里路,他们顺顺当当,行到谭家岭时,马儿嘶叫起来。 只见路旁一人高的杂草,无风起浪,不知藏的是野兽还是人? “小心!”费之识提醒道。 (未完待续) 第128章 秦岭遇险(二) (一) 四人放缓马步,并辔而行,费真和月儿在中间,费之识和申姑姑一左一右,信马由缰地走着,短暂的骚动过后,路边的荆棘丛又恢复平静,原来,躲在暗处的土匪大当家谭世坤,示意大家勿动,他见四人,不是探子禀报的人,没有驮着重物,无油水可捞,便放走了他们。 片刻后,谭当家就听到大队人马的马蹄声,小六子那队跟了上来,李晨、阿峰和小六子三人在前开路,身后是三驾马车,马车旁一边二骑护卫,谭当家一声口哨,路旁的草丛里、树枝上,钻出200余人,明晃晃的长刀,在山间暗湿的空气中,显得阴森恐怖。 “识相的,留下买路钱。”大当家身旁的二当家马林,高喊一声:“否则,可不怪刀枪无眼。” 小六子向前冲着二当家,抱拳行礼,用切口(黑话)说:“当家的辛苦了”。 “哈哈哈”,不想,对方众人却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小六子也跟着傻笑。 “当家的在这里,你拜错山头了。”马林笑完,用手指着大当家,说道。 “小人眼拙,当家的莫怪。”小六子走到谭世坤身前,抱拳说道。 “掌柜的辛苦了,穿的谁家的衣?吃的谁家的饭?”大当家用切口问道。 “吃的叔家的饭,穿的叔家的衣。”小六子回答道。 “叔家姓甚名谁?”大当家问。 “叔家姓孟”。 “那可是他国,我等不认识。”大当家“嗤笑”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小六子的脖颈上。 (二) “六哥”,阿峰他们抽出佩剑,喝道。 “慢慢慢”,架在小六子脖子上的刀,轻轻往前一送,血立刻渗了出来,小六子慌了,叫道:“当家的要,理应孝敬。” “把刀放下来,莫要失了和气。”小六子把刀推开,惊魂未定地说。 “只是,大当家的,车里的东西不值钱,小人怕你后悔。”小六子说。 “黄的在身上?”二当家问。 “身上也没有,不信你们搜。”小六子一边回答,一边举起双手,让对方搜身。 “他们身上,也可以搜。” 土匪们当真围上去,把小六子那边的人搜了一遍。 “把三驾马车留下,雁过拔毛,贼不走空。”大当家说道。 “何人挡道,快快让开!”吴大人的第三队人马,跟了上来,见小六子他们啰嗦了这许久,既没打起来,也没往前走,派人上前问话。 “无事,这就走。”小六子转头吩咐阿峰说:“把车留下,孝敬当家的。” “那好,你们走。”土匪把三驾马车拉到路旁,放走小六子一行。 小六子一行骑上马,向前奔驰而去。 早有几个土匪跳上马车翻弄,见满车装的是白棉布,大失所望,告诉当家的。 (二) “不对,线人早就有报,亲眼见车上装满金银珠宝,难道是,藏在马鞍里了?”二当家附在大当家耳边说。 “快!快追!”大当家一声大喊,卸下套车的马,翻身上马,向前追去。 原本,吴大人一队走在最后,小六子弃了马车,不与土匪缠斗,料知车上的货物已换,他们亦不想深究,正越过土匪,向前赶路。 却不知,这群土匪视财如命,舍命去追小六子,自动跳进小六子和吴大人的包围圈,吴大人捡了一个先手,大喊一声,带着众军士杀过去。 前方小六子一行听见后面的喊杀声,也策马回头,把土匪包了一个饺子,纵使这样,因对方人数是这边的三倍,土匪大都是亡命之徒,一阵慌乱过后,便立住脚跟拼命厮杀。 徐敢和费加是这一队人马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心里有一个闪念,那就是“擒贼先擒王”,徐敢左挡右避,在刀剑中穿梭,寻找大当家。 “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小六子和李晨他们,背靠背正使出平生绝学,奋力搏杀,却仍是险象环生。 费加眼观八路,看见小六子被包围了,便拼命冲过去,一阵刺、挑、砍、劈,解了小六子的困,喊道:“土匪头子在哪里?” “那里,最黑的那个。”小六子边说边向那面杀去。 此时徐敢正与大当家和二当家缠斗,旁边围着的土匪,时不时偷袭徐敢,徐敢虽说武功高强,但是一拳难敌四手,加之他的内力还欠火候,顿时险象迭生。 (三) 费加飞奔赶到,片刻工夫便解决了,躲在徐感身后,暗施杀手的土匪,解了师弟的困。 要说大当家谭世坤,能坐上当家的位置,武功自是不弱,如此肥胖的身体,挪动转移间却异常灵活,他和二当家一起,与徐敢拼成了平手。 费加和小六子赶来后,半刻钟不到,两人被刺伤,缴了武器。 “得饶人处且饶人”,徐敢正要痛下杀手,被费加拦住。 “喂,你们当家的,被我们拿下了。”小六子一喊,土匪们顿时泄了气,转身就跑。 “当家的,看你练一身武艺不容易,莫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好好地找一个营生,比你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好吧?”费加劝道。 “师弟,你身上有无伤药?”费加问徐敢。 “拿一些给他们,把你们受伤的弟兄抬回去,好好疗伤。”费加对谭世坤说。 “假惺惺的,你以为你葫芦里卖的药,我不知道?”谭世坤唾了一口水,骂道,实际上,他上道十年,像今日输得这么惨的,还是头一回,他宁愿死,也不接受对方的恩惠。 “我杀了你”,徐敢抽出剑,怒道。 “随便”,谭世坤说。 “师弟”,费加忙拦住徐敢说:“你去医治那边的伤员,这里我自会处理。” “至于你俩,我们往日无仇,我无理由杀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费加说完,转身欲走。 “大侠”,二当家马林喊道。 “何事?”费加转头问道。 “你那伤药,可否赐给……”马林话未说完,被谭世坤推了一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四) “在这乱世中活着,不害人,才是最大的出息。”费加说,他从怀里,摸出随身带的伤药,递给马林,说:“我家传的秘药,治外伤疗效极快。” “谢大侠”,马林接过药,扒开衣服,就往伤口上抹去,一下子疼痛感消失了。 “这药不用抹太多,你分给你的弟兄们吧。”费加说完,回到吴大人身边。 “我方伤亡多少人?”费加问。 “伤了近五六人。”吴大人说:“有一人伤重,我让他坐上马车,回镇坪了,前方还有恶仗,不宜带他上路。” “吴大人思虑周全,我等还是快走吧,耽搁了这许久,怕是要在路途睡觉了。”费加催促道。 小六子那一行人,只有三人轻伤,他们包扎好伤口,集合,按照原来的安排,走在队伍中间。现在没有马车的羁绊,他们走得更快了。 走在最前面的费真一队,他们走走停停,等着后面的人慢慢跟上,四十华里后,又遇到一拨土匪。 (未完待续) 第129章 阵前倒戈 (一) 此地叫葱岭,两边立着的山坡坡度缓和,上面铺满荆棘杂树,山坡上、大路旁,密密麻麻站着土匪,他们或者手握长刀,或者身负箭矢,官道的正中,站着20余人,其中一位穿着豹褂的男子,手拿旱烟,向从容而来的费之识一行,吐了一口烟圈。 “掌柜的,去哪方发财?”吸旱烟的大当家名汤锅,四十余岁,曾在凤翔李茂贞军中当过小校,李茂贞死后,他不愿投降其他将军,便拉走三十个兄弟,在葱岭占山为王,当上了土皇帝。如今,他的队伍扩大了十倍,土匪们的家属在二里以外的村寨,开荒种地,打猎为生。 有“肥猪”过境时,他们设卡抢劫,这里的“肥猪”指的是身携财宝的路人。 “当家的,老身回家奔丧。”费之识知道盗有盗规,土匪一般不会抢奔丧的人,他本人习武,从不忌讳生死之事。 “快走,真是晦气。” 汤当家侧身让他们过去,又把路封住。 四人默默地往前走了一会儿,转过弯,费真勒住马缰,说:“土匪人太多,怎生是好?” “看,前面有人。”月儿用手指着前方说。 只见前方路上,走来两位少年。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费之识拦住他俩,问道。 年长的约有十二三岁,警惕地望着他,不言语。 “去前面找我爹”,年小的约有六七岁,见费之识慈眉善目,不像坏人,回答道。 (二) “前面危险,正要‘杀猪’呢。”费真说道。 “妹妹只剩一口气了,我娘叫我们来找爹。”小的说。 “小二,莫要说了。”大的阻止道。 “我等不是坏人,你看你爹他们都放我们走了。”费之识说道。 “小二,你的妹妹是否病了?”费真问。 “是”,小二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小二,莫哭,你看这位老伯,他就是大夫。”费真指着费之识说:“你带我们去你家,说不定能救活你妹妹。” “跟我来”,大的一听说,卸下戒心,转身就跑,费真把他叫住,让他上马,不到半刻钟,他们来到土匪的村寨,进了小孩的家。 “娘,这是大夫,他说能救小妹。”大孩子把四人带到病榻前,向着悄悄流泪的娘亲喊道。 “可是……”那妇人哭道。 “夫人,让我给她把把脉。”费之识把脉的时候,申姑姑试了试小女孩的鼻息,再扳开她的嘴,发现里面长满了鹅口疮。 “是鹅口疮引起的,我这里有一剂药。”申姑姑从怀里摸出一药匣,里面盛着20余粒,花生粒大小的黑丸子,她取出一粒,放在温水里融化,用汤匙慢慢喂了她。 申姑姑又取出8粒,送给那妇人,说:“这个病死不了人,你一日三次,一次一粒,包好。” “谢谢你们,救命恩人。”妇人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 “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申姑姑对跪在地上的妇人说:“你若真要感谢,就告诉我等,你们大当家的家在哪里?” (三) “大当家去了葱岭,他没在寨子里。”妇人回答道。 “我不找他,我找他的家眷。”申姑姑说道。 “大当家的夫人是我的表姐,你们找她何事,我可以转告她。”妇人回答道。 “如此最好,夫人,我们路上认识的伙计,正被你们当家的拦住,烦你表姐救救他们。”申姑姑说道。 “哎呀!这些砍脑壳的,大水冲了龙王庙,我马上去叫她。”妇人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宝根、小二,在家守着小妹,莫要乱跑。” “我们在这里等着她们,你们先去葱岭看看。”费真怕后面的人敌不过,让父亲和申姑姑去支援。 她和月儿则等到妇人和压寨夫人,刘夫人一起,两人一马,向葱岭赶去。 那妇人本姓骆,是山寨三当家的夫人,十四年前,躲避战乱,逃亡蜀地,在逃难途中,被两位大王抢来当了压寨夫人,在此地住了十多年,当家的对她们不错,渐渐也就习惯了,安下心来,一心一意过日子。 她们赶到葱岭,还是迟了一步,只听刀枪声、喊杀声在山林中回荡。 “停手,停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两位压寨夫人齐声高喊,双边的人纷纷住手。 “你这个傻婆娘!你来干啥?”汤锅朝着刘夫人骂道。 “各位当家的,你们停手吧,这些人不是‘肥猪’,他们的货早被谭当家的抢了。”骆夫人高声喊道:“再说,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看在我的面上,大伙儿放他们走吧。” “说的什么疯话?他们几时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骆夫人的夫君康明,走了过来,一面拉她下马,一面喝斥道。 “赶快谢过恩人,小妹的命就是他们救的。”夫人扯住康明,跪在费之识和申姑姑两人面前。 “骆夫人何不讲清楚?”土匪中响起了嘘声。 “我的女儿病重,徒剩一丝气息。”骆夫人转身把康明往身前拉:“当家的不忍亲见爱女离世,便跑来这里,是也不是?”康明点点头。 “是他们的人救了我的小女,我出门的时候,小女已经睁开眼,叫我娘亲。”骆夫人说到动情处,哭了起来。 “胡闹,难道就因你一人的事,放了这么大的买卖不做?”汤锅说道。 “汤锅,你这个挨千刀的。”刘夫人站出来骂道:“是康明一家的事吗?你是贝儿的姨父,贝儿得救了,你不感恩,小心天收你。” “大当家的,我们的货真是被谭当家的抢了,不信,你派人去问问,就明了。”小六子出来打圆场。 (四) “说是被抢了,也没见你们受伤,骗人的吧?”土匪当中有人喊道。 “你们看,我们这身上的伤。”阿峰、李晨、任刚揭开上衣,让对方看自己身上的刀伤。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各位朋友,得罪,请去山寨,待本寨主备一杯薄酒,给各位请罪。”汤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把他们请到山寨,如若他们身上有货,可趁机窃取,杀之不留后患,如若无货,做一个顺水人情,既安抚了三当家,也顾全了夫人的面子。 “时日还早,我等就不叨扰了。”小六子上前回话。 “这山里黑得快,已经过了未时,诸位还是莫要勉强,今晚就在山寨歇息,明早一早出发,我让人沿途打招呼,定会一路畅通,晚间就可到达兴州。”汤锅说道。 “大当家的,不知我等有无此幸,在你处借宿一晚?”吴大人上前问道。 “他们是?你们不是一路的……”康明问道:“你们刚刚不是一起打我们?” “我们先前并不相识,是路上认识的,结伴同行,壮胆。”老六子回答道。 “我等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吴大人的随从中,有人喊道。 (未完待续) 第130章 惊险之夜(一) (一) 费真一路人的斤两,汤锅早从探子那里得知,他知道谭世坤,吃不下这块肥肉,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快往前走了。 只是明着抢,一怕得罪三当家,引起内讧,二也不知他们的财宝放在哪里。所以另外设计,留宿他们,伺机劫财。 刘夫人跟了汤锅16年,了解他的心思和手段,知道汤锅这人,十足的财迷,在金钱面前,怎样的亲情都可以舍弃,让这一大帮人去寨子里住,定是没安好心,想阻止,又怕在众人面前,扫了大当家的信誉,情急之下,拉着骆夫人的手说: “怎生是好?” “表姐,莫要慌,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恩人的周全。”骆夫人小声道。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反正今日,也走不出这大山,我们去寨子上歇息一晚,明日早早上路,叨扰诸位,还望见谅。”费之识在一旁,权衡利弊,往前走,会碰见更多的土匪,匪暗我明,路途不熟,与我方不利,何不在村寨里歇息一晚,这土匪劫的是钱,知晓我们无钱,我们留下餐食费,应该不会太为难,这样一判断,他首先应承下来。 他转身又对小六子和吴大人说:“两位同道,既然当家的盛情邀请,我们就叨扰一夜,如何?” “听大侠的”,小六子和吴大人装着与他不熟,回应道。 于是,汤锅和康明领着这边近五十人,走在前面,后面的土匪,殷勤地争着牵彼方的马匹,跟在队伍后面,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山寨走去。 牵马的土匪,一边走一边搜马鞍,和挂在侧面的口袋,见那些袋里装的全是干粮,很是不解,纷纷猜想,这钱定是藏在身上。 费真四人跟在骆夫人的身旁,他们知道,能给他们提供帮助的,只有这位夫人。 “夫人,你看,我们这队形,好似一群猎人赶着一群羊。”费真往后一看,土匪簇拥着我方的人往前走,有一种狼入虎口之貌。 (二) “哈哈哈”,骆夫人哈哈大笑道:“公子放心,你们是我的恩人,我会护你们周全,你们把心放进肚里。” “谢夫人,如此,我等就安心了。”申姑姑道。 他们这边只有申姑姑是女装,骆夫人叫费真公子,是因费真和月儿易容为男儿,穿了一身小厮的灰布衣裳。 一回到山寨,寨里的老幼妇人围了上来。 “娘们去准备酒食,我等到议事厅坐。”汤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对身旁的跟班说:“张老七,吴三娃,你俩去厨房帮忙。” 精明的张老七见汤圆眨了一下眼,给他一个暗示,便飞快地向大当家跑去,汤锅的儿子汤军领着这一群小伙伴,在家门口玩,见张老七擅自进了家门,跟进去问:“七叔,我爹呢?” “你爹在议事厅,你去玩吧。”张老七敷衍着。 他走进汤锅的内屋,开始翻箱倒柜,寻找“迷魂药”。 “你在这里干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猛喝。 原来,刘夫人在回来的路上,就料想,自己当家的,要用迷魂药害人,她赶回家,想把药藏起来,不想,正碰到张老七在家,翻找东西。 “夫人,大当家叫我来拿药,您晓得在哪里?”张老七问道。 (三) “你先出去,我给你找。”刘夫人骗开他,打开衣橱,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并排九个瓷瓶,她拿出最大的,揣在怀里,关上盒子,想了一想,又打开,取出两瓶黑色的小罐,藏在怀里。 大的那瓶是迷魂药,小的那两瓶是毒药,她一并带走,想另寻一个地方藏起来,她出得屋来,见张老七还等在堂屋里,她骗他说:“我给大当家送去,你去忙别的吧。” “那好”,张老七不疑有他,回头向门口走去。 “大当家”,大当家刚好进屋,与张老七闯了一个满怀。 “慌慌张张地干啥?”汤锅骂道。 “哈哈,大当家,药在夫人那里。”张老七赔着笑。 “你这个老七,光天化日说瞎话,药不是在你身上吗?”刘夫人心知不妙,用手指着张老七,一边说,一边向他走去。 “不,夫人,你说你亲自给大当家送去……”张老七结结巴巴地,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刘夫人抢先一步,把张老七向门侧一推,便跑了出去。 (四) “贼婆娘,给我站住。”汤锅反应过来,立马追出去,刘夫人慌不择路,向表妹的房子跑去,她知道只要到了那里,表妹会帮她的。 汤锅身负武艺,但是腰大体胖,轻功微弱,刘夫人一介女流,拼了命在前跑,汤锅在后面追,边追边叫:“快拦住!快拦住!” 寨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驻足观望,以为两口子在嬉戏打闹。 “汤军,快拦住你娘?”汤锅累得气喘吁吁,他看见儿子在夫人的前面,便叫道。 汤军是一小孩,见爹爹在后面追着娘亲,觉得甚是好玩,跑到刘夫人面前说:“娘,我也来,来追我。” 这一阻,汤锅赶了上来,把刘夫人抱住,一掌击向她的颈窝,把她扛在身上,驮了回家。 “爹,你为何打娘亲?”汤军跟上来,问汤锅。 “爹和娘闹着玩的,听说贝儿好了,快去找她玩。”汤锅骗汤军道。 众人以为他两口子,真的玩游戏,便一哄而散,回家去了。 等汤军欢天喜地向骆夫人家走去,他才转身回家,从刘夫人身上摸出药,临走时,又折回。 “无毒不丈夫,妇人之仁。”他用绳索把刘夫人绑在床上,想了想,又在她嘴里塞上手帕,出门锁上钥匙,方才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议事厅。 他刚才撒谎,说要如厕,实则怕张老七找不到药,自己便亲自回家拿,正好碰上刘夫人抢药,他也不顾脸面,追到夫人后,把夫人禁锢在家,他知道夫人性格刚烈,吃软不吃硬,如此一闹,也不知她要发多大脾气,只是事情紧急,不如此,怕山寨的人知道自己要下药,给康明通风报信,反而坏了自己的好事。 (未完待续) 第131章 惊险之夜(二) (一) 费真、小六子和吴大人三队人马,全被请进议事厅里,厅内一边放了三排竹椅,一排二十把椅子,左边坐着客人,右边坐着土匪,大小头领二十余人。 汤锅客气一番,给来客让座后,让小厮煮茶捧茶,他喝罢一碗茶,打了一个“哈哈”,说是内急要入恭,让大家随意,便起身从厅首后门走了出去。 此时,二当家卧病在床,招待众人之事,自然由三当家康明负责。 “各位兄弟,山寨简陋,多担待。”康明拱手说道。 “哪里话?让我等在此处借宿,可是雪中送炭之举。”费之识坐了左手首位,他出言应道。 “今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大侠义薄云天,救了我家小贝,就是我康某一家的恩人……”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申姑姑打断康明的话,说道:“我等江湖人士 ,行侠仗义,救死扶伤,乃分内之事,三当家无须再说。” “如此一说,我等汗颜呐。”康明垂下头,赧然道:“等会儿喝酒,我自罚三杯。” “三当家千万莫多想,不知者无罪嘛。”坐在申姑姑身侧的费真说道:“为人友者须尽义,三当家能与我等化敌为友,收留我们,真是感激不尽。” “小哥所言甚是,我等在这里造田耕种,狩猎为生,就是想做下一两票大买卖,从此收手,专事农耕,不再做这杀头的买卖了。”康明说道。 (二) “三当家好志向,只是这世道可容得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坐在右手首位的李军师发话道。 “此话怎讲?”第四位的吴大人问。 “如今天下百姓,遭外族欺凌,中原的皇帝道德丧失,德不能服人,威不能服众。”李军师唾了一口,骂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看未必,兵强马壮者为之尔。” “我等离开中原二十余载,偶尔回乡探亲,晓得你们之前的皇帝,夺位之前,还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善待百姓,做了皇帝后,性命贵重了,患上富贵病,对外邦的侮辱,一再忍让,拱手让出幽云十六州,大开国门,让契丹人随时能长驱直入,扰我华夏子民。”费之识摇头道。 “我等虽在此地占山为王,也是看得清楚,如今的国家,君无君德,臣无臣节,父子相攻,兄弟相残的人,能坐上帝位,这世道是真乱呀。”康明说道。 “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得寻一个明君,一统天下,还苍天清明。”费真说道。 大家饮着茶,闲谈着,见侍从来点灯,方知天色已晚,大当家如厕未归。 申姑姑凑在费真耳边,提醒她要小心,等会儿吃饭喝酒,无她的示意,一定莫要动酒菜。 (三) 费真自从踏入寨子,从未放下戒心,她用眼示意吴大人和小六子等人,小心饭菜里有猫腻。 “大当家回来了,可以开席了。”恰在此时,三当家喊道。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大方家回到厅里,拱手说道:“头疾犯了,回家吃了一点药,各位见谅。” “大当家得的何病?可否让老夫看看?”费之识问道。 “不急,不急,饭后再说。”大当家推辞道:“上菜吧,把厅里放的那坛好酒搬出来,给各位斟上。” “谢当家的款待,只是我等明日要赶早,饮酒不利,望大当家见谅。”费之识站起来,高声说道,他的言外之意,提醒众多兄弟们,谨防酒里有诈。 “不过,老夫代表众人,敬大当家三碗,老夫先干为敬。”他先干了三碗酒,碗底朝上,从容地坐下。 明知酒里有诈,费之识敢喝,只因他刚服用了徒弟丹珠,献给他的藏药百灵丹,百灵丹内含四种高原神药,一曰冬虫夏草,能驱除五脏六腑的毒,二曰丹参,也是解毒的良药,三曰藏红花,四曰半夏,四种药配在一起,再毒的药,仍能化解。 费之识的药有限,他们这一队一人吃下一颗,再无剩余的。 因此,他先将大当家一军,先喝三碗酒,又暗中用内力,把酒从皮肤表面逼出来,貌似酒后大汗。 “尔等可是瞧不上我等山野匹夫?”大当家面上一沉,说:“还是怕我在酒里下了蒙汗药?” (四) “罢,罢,你们若不放心,我先喝。”大当家走下来,用申姑姑面前的酒罐倒酒,一饮而尽。 山寨里的小头目,也纷纷起身过来,倒上客人这边的酒,饮干后回座。 “各位兄弟,请放心饮用,我们大当家的,也是江湖豪杰,绝不会做下三滥之事。”康明说道。 “当家的,客气。”吴大人手下的随从,见到酒,本就馋了,见对方饮下无事,更加兴奋起来,也不顾费之识的警告,竟大口吃喝起来。 费真和月儿本就不喜饮酒,以防万一,吃下减毒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偷偷把酒往袖袍里倒,小六子和阿峰诸人,如法炮制,刚开始硬是滴酒未沾。 只是后来,见申姑姑饮后无事,以为酒里无毒,便敞开喝起来。 骆夫人本在家照顾小贝,见汤军跑来玩,无甚留意,直到晚饭时,她问汤军:“为何不去,议事厅吃饭?今晚招待客人,有好吃的。” “我想跟宝根玩”,汤军回答道:“宝根去我就去。” “宝根不能去,等会儿姨去,他要在家照看妹妹。”骆夫人说道:“汤军长大了,要替娘亲分担家务啦。” “谁不喜欢吃好吃的?我爹让我到你这里来。”汤军回答道。 “你娘呢?”骆夫人问。 “我娘被我爹抱回去了。” “什么?”洛夫人诧道,心知不对,她安排好三个孩子在家,锁上屋门,便向表姐家跑去。 当她气喘吁吁跑到表姐家时,见屋门落锁,她又回头去议事厅和厨房找了一圈,有人告诉她,看见汤锅与刘夫人追逐的场面,她听说后心里愈发紧张,她知道表姐家有毒药,回寨子的路上,就悄悄让表姐好好藏着,莫让汤锅拿出来害人,如今表姐不知去向,难道? (未完待续) 第132章 惊险之夜(三) (一) 一想到汤锅乃心狠手辣之徒,表姐恐招暗算,骆夫人就后脊发凉,呼吸紊乱,心跳加速。 “骆夫人,在这里何事?”一位大娘端着菜从她身边走过,问她。 “陈大娘,我来吧。”骆夫人乘势接过她手里的盘,说:“我去送菜,你回厨房忙。” “多谢夫人体谅”,陈大娘本就负责厨房添柴烧火,今日的客人多,又是一人一小饭桌,菜要分成小碗,增添了送菜的分量,她也被叫来送菜,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走得慢,自是十分不便,见骆夫人主动接过送菜盘,便顺水推舟,自己也好歇一歇。 大凡压寨夫人,地位与山寨当家平起平坐,端菜送水原非分内之事,见端菜的陈大娘从自己身边经过,骆夫人突生一计,她要告诉自己的当家人,表姐不见了,而当家人康明,如今在大厅,如若自己贸然出现,会引起汤锅的疑心,不如端菜进厅…… 她一脚迈进议事大厅,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人,只见喝酒的人,客人和寨里的全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有几个土匪却在挨个搜身。 “你们干什么?快住手。”骆夫人怒吼一声。 众土匪住了手,一位姓吴的小队长,向前回答道:“对不住,这是大当家让做的。” (二) “谁让她进来的?把她带出去。”趴在桌上的汤锅,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站起身,嘱咐道。 土匪们不顾骆夫人的挣扎,把她双手按住,拖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大当家的,缺银子用,何不早说,我们当双手奉上。”申姑姑和费之识、费真、月儿也不再装中毒,坐了起来,费之识发话道。 “哈哈”,大当家双目圆睁,尴尬地一笑:“难得大侠体谅,我们就是做这营生的,你们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到了此地,总要有一些银子让我们活口,权当是交了这顿酒饭和住宿的钱。” “大当家说得在理,先前,我想当家的英明盖世,待明早离开时,我等必留下银两酬谢,也好,既如此,当家的开个口,这顿饭钱和住宿,需要多少银两?”费真问道。 “小哥爽快,我收你们的钱财,也是为了这寨里的兄弟。”大当家既要当强盗,又在立牌坊。他背着手,低头沉吟,说:“这样吧,你们近五十人,一人五十两,我给你们打个折,给二千伍佰两,如何?” “你”,申姑姑怒极,张口欲骂,被费真挡住,她对费之识说:“爹,把我们的家当给他吧。” “那可是我们全家……”费之识假装迟疑。 “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费真见父亲的眼色,装模作样地劝道。 (三) “罢了,罢了,老头,大不了我们今后吃糠咽菜,保住小命再说。”申姑姑领悟费真的意思,假装费之识的夫人,劝他道。 “唉,只好如此了。”费之识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一边从里往外,掏出一钱袋,里面装满了金豆和碎银,又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往桌上一丢,说:“我们的家当全在这里,大当家要是乐意,自取便是。” 汤锅眼睛发亮,嘴角上扬,“哈哈”两声,走了下来,用手沾着唾沫,数那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共计12张,接着,他抓过钱袋,用力扯开袋口,伸手向里掏去,肥大的手上,白的银子,黄的黄金,很是晃眼。 他走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用手抹一下口水,问道:“你这银票,要去锦城兑换,岂不是……” “大当家的放心,我等卖光家产,想回老家长住,这聚宝庄的银票,贵国也有,不然,我带它回家也无用处。”费之识说道:“再说我的金豆和银两也值七八百。” “那是,大侠不用多心,你是三当家的救命恩人,应当给你留一些盘缠。”汤锅从手里抽出两张银票,示意随从递还费之识。 费之识接过银票,放进怀中,拱手道谢:“谢大当家海涵!” 小六子和阿峰诸人,药效还没解除,仍趴在桌上酣睡。 “大当家,何不先解他们的药。”费真提议说:“等他们醒来,我去帮你劝劝。” “那有劳小哥”,汤锅轻轻一抬头,示意随从。 小六子等人被灌了一碗水,才懵懵懂懂地醒过来。 “这位朋友,大当家提议,孝敬金银,我等方可留开。”费真走到小六子座前,行了一个礼,说。 (四) “我等的钱财全被谭世坤掳去,哪里还有?”小六子大声嚷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朋友莫要这么说,谭世坤抢了你的车马,他没收到你的身,把你和兄弟们身上贵重的东西,拿来抵一抵,汤当家是一个明理之人,何必弄得两败俱伤?” “不行”“不行”,阿峰和李晨站起来,大声说道。 土匪们纷纷抽出佩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兄弟们,稍安勿躁。”小六子见状,假装害怕的样子,从脖子上取下金弥勒,又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说道:“大当家,这弥勒可是亡母留给我的一点念想。” 说完挤出两滴眼泪。 “当家的,给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刚才搜也搜了,求当家的放过他们。”费真向汤锅求情道:“他们的车马,确实被谭当家的劫了,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 “谭世坤抢他们的财物,与我无关,我只要我这一份。”汤锅双眼一翻,回答道。 “大当家的,是不是我们这三队人马,凑够 2500两就放我等离开?”费之识站起来问道。 “大侠莫要说得这么难听,你们在这里吃,在这里住,这样吧。”汤锅回答道:“我给你们承诺,明日派三人带你们上路,保证你们平安走出这秦岭,你把2500两银子给我筹够,当作吃住保镖的费用,可好?” “你说的话可信吗?”吴大人的侍卫喊道。 “我信”,费之识拦道。 “你们把2500两给我,我保证送你们出秦岭,绝不食言,否则,让我不得好死。”汤锅发誓道。 “如此甚好”,费之识起身,走到吴大人跟前,说:“你们先凑凑吧,尚欠1200两。” 他又走到小六子跟前,把两张银票递给他,说“算我借你的”。 (未完待续) 第133章 惊险之夜(四) (一) 厅里,乱哄哄的,费真一伙,忙着把身上带的贵重物品拿出来,有人不愿,拼命想藏,旁边之人看见,使劲地劝,不过,此种行径之人,大多是吴大人的随从士兵,他们的官阶低,月银少,自是把钱财看得更重。 再说骆夫人,被几位土匪架了出来,他们嘴里说着“得罪”,把骆夫人丢在厅外,便回转站在议事厅门口。 骆夫人坐在地上,抬头一望,见寨子里的人都聚在厅外,把议事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她知道大当家也给自己当家的,下过药,如今望着当家的救恩人,恐怕不妥。 当务之急,找着表姐方是上策,想到此处,她不悦地站起身,拍拍双手和身上的灰尘,嘴里骂骂咧咧,往回走去,她走回家,见自家的房门未关,三个孩子还在嬉闹,便兴奋地跑进门,开口问道:“军儿,你娘亲来过没?” “没有”,汤军回答。 “谁开的门?”骆夫人有些生气,他们家在寨子边上,进寨之人必先经过,她家门前的小路,小路边有一段弯弯曲曲的围墙,围墙外有三片水塘,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只是围墙有一个豁口,在那里装上了一扇大门,平日里,那扇门日夜有人看守,今日全都抽去干活了,寨门关着,自家的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打开家门。 “娘亲,有人问路。”小二回答道。 “你们给他开门呐?”骆夫人问。 “娘亲,那人敲了好久的门。”老大宝根见娘亲生气,咕噜道。 (二) 接着宝根把有人敲门,说是爹爹的朋友,曾来过家里的经过,讲与骆夫人听。 “他说他是谭家岭的,前来送信。”最后,宝根讲道。 “谭家岭的,半夜潜来,所为何事?”骆夫人绞尽脑汁,想不出所以然,嘱咐宝根,把家门关上,从里拴好,上床睡觉。 她站在家门口,亲眼见儿子做好这一切,又往表姐家走。 “对了,谭当家抢了恩人的货,到我们这里炫耀,或是分赃?”她想道:“不会,谭当家没有如此大方。” “为何不白日里来?”诸多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让她烦躁不堪。 “不想了,先找到表姐再说。”山里的冷风一吹,她清醒了不少。 等她再次来到表姐家时,见门上的锁,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难道表姐被关起来了?怎么办?”骆夫人想到此处,捡上一块石头,用力砸铁锁,山里的女人有蛮力,三五下后,门上的锁就被砸烂,她摸出火折子,打燃后进了堂屋,只听内室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很是细微。 (三) “表姐,表姐”,骆夫人叫了两声,“呜呜”的声音更大了。 “谁干的?表姐。”骆夫人进门一看,一边把火折插进灯筒,上前给表姐解开绳索,取出她嘴里的汗巾,一边问。 “那个挨千刀的”,刘夫人的泪滂沱而出:“我回家拿迷魂药,被他撞到,他竟这样对我,呜呜呜……” “如今,不是哭的时候。”骆夫人宽慰道:“我当家的,也被他下了药,需得想个法子……” “果真,我跟他拼了。”刘夫人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向门外冲去。 “不可,表姐,如今救人要紧,莫要自乱方寸。”骆夫人把刘夫人拖住,劝道:“你可有解药?” “我找找,不知挨千刀的,拿走没有?”她一边说,一边拿出药箱,打开盖子,发现还剩一瓶解药未拿走。 “把它放在我身上”,骆夫人取过来,对刘夫人说:“如若汤锅知道了,还不至于搜我的身。” “汤军呢?这么晚还未回家。”刘夫人突然想起儿子,着急起来。 “表姐放心,在我家呢,今晚有一个谭家岭的人,去了我家……”骆夫人把这之前的事,一一告诉表姐。 “总得想个法子,护恩人的周全。”最后,骆夫人说道。 (四) “是呀,谭家岭的,此时过来干啥?”表姐妹坐下来,商讨对策。 毕竟她们,长期生活在山里,硬打硬拼,毫不含糊,如今要想出良策,着实为难,两姐妹商量来讨论去,最终决定,不如先去议事厅看看。 “不如换上男装,装成普通匪徒的样子?”刘夫人突发奇想。 “此计甚妙”,骆夫人一面赞同,一面换上汤锅的服装,头发束巾,脸上抹上土灰,活脱脱一位穿着宽大衣装的土匪。 两人互相打量对方的装扮,哑然失笑,刘夫人说:“你像是小孩穿大人的衣服。” “人在衣中飘,我等乃仙女也。”骆夫人取笑道:“讲正经的,等一会我们进厅,先把我当家的救醒,凭我们俩的能耐,斗不过那些熊崽子们。” “对,康当家的也有心腹,那换千刀的要斗,让他们内斗。”刘夫人应道。 令人意料的是,当她们来到议事厅外,见厅门大开,厅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派祥和景象,围着大厅的人,也无去向。 原来,费真一行凑齐2500两银钱,汤锅收下后,给自己这边的兄弟,喂了解药,重新煮酒上菜,海吃海喝起来。 骆夫人和刘夫人站在厅外,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两位大哥,小弟这厢有礼。”突然,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你,你是哪个山头的?”骆夫人回头一看,心中立马明了,但她仍佯装不知,问道。 “小人是谭家岭的,给你们当家的送信来。”送信的回答道。 “这半夜的,辛苦了,大哥贵姓?如何称呼?”骆夫人拱手道。 “小弟姓陈,排名第二”。 “原来是陈二哥,久仰,久仰”。骆夫人道:“不知何事这么急?” “听说一群肥猪在贵寨,他们狡猾得紧,谭当家怕你们受骗,所以叫师爷手书一封,让我亲自交给你们当家的。”陈二回答道。 “这事可不好办,你瞧瞧,他们正饮酒作乐,好着呢,你若是进门,扰了兴致,被他们一剑杀了,可不敢闹着玩。”骆夫人恐吓道。 “你们当家的生性多疑,不会杀我的。”陈二争辩道。 “我们两个山寨,历来友好,万不会杀你,只是对方……”骆夫人摸着下巴,欲言又止。 “小弟明白,那我在这里等等。”陈二说道。 “陈二哥辛苦,大半夜到此处,不如把信给我,我伺机交给大当家,你跟着这位刘大哥去厨房用饭,可好?”骆夫人建议。 “不好意思,小弟出门时,军师一再嘱咐,要我亲自把信,交给大当家的。”陈二一口回绝。 (未完待续) 第134章 惊险之夜(五) (一) “既如此,陈二哥,你听里面饮得正欢,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不如,你随我来,吃点东西,缓解旅途劳累。”刘夫人劝道。 “无妨,我在此处等等即可,以防误了大事。”陈二一口回绝,其实,与他来的共有三人,余下的两人躲在暗处,因为他们知道,汤锅是唯利是图的小人,摸不准,他是否听谭大当家的,若是他发怒,把陈二扣下交与对方,其余二人可逃回寨报信,免得三人都折在这里。 汤锅当日得意忘形,人情得了,钱收了,好事尽占,只是他疏忽了一点,所有的土匪都跑到议事厅、厨房里来大吃大喝,寨门虚设,一伙穿夜行服的人,悄悄潜了进来。 来人黑巾敷面,上三丈高的围墙,只需双脚轻轻一点,便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再轻轻一纵,如树叶落地,飘然无声。 20余人,顺着寨内的田埂土道,鱼贯而去,他们朝着灯火阑珊处潜去,或者上屋踏瓦,或者倚墙蛇行,隐身在黑暗处。 “嘘”,领头的示意大家莫动,他发现议事厅外站着三人,右侧一排长房的黑暗处,有两个人蹲在那里。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领头的左手一挥,让瓦面的人,从东西北三面,把议事厅围住。 而他则与另外三人,躲在南面的大木桩后。 厅里面,众人吃好喝足,夜已三更,汤锅叫三当家安排客人休息,三当家康明说床铺有限,让大家挤挤,他把诸人,安置在左旁的11间屋里。 费真四人进了一间屋,申姑姑告诉他们,说屋厅有人埋伏,让大家注意。 (二) “累了一天,你们歇一会。”费之识说道:“我来巡逻”。 说罢,他走出门,抬眼一扫,见屋顶的阴暗处,有十余人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寨里的人没有如此高的功夫,难道是别的?”费之识心里一紧,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移步到排房前,一间一间地敲门,让他们轮换休息,徐敢听师父的话外之音,亦踱出房门,与师父一道巡逻。 再说,站在厅外的骆夫人和刘夫人,见宴席马上要散,而陈二又不肯交出书信,情急之下,只有硬抢,她俩一左一右,用肩膀把陈二撞倒在地,扑上去按住他。 陈二被他两人的突袭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右拳一抡,打在骆夫人的脸上,左拳一挥,打在刘夫人的左肩上,两人吃痛松手,蹲在暗处的两人,上前来,把骆夫人和刘夫人控制住,拖到他们先前藏的地方。 三位黑衣人也没闲着,扑了上去,一眨眼的工夫,点了五人的穴位,然后搜身。 “师姑,这两人是女的。”搜身的黑衣人小声说道。 “再搜”,名叫师姑的交代。 “这里有一封信”,原来搜身的黑衣人,是上次在镇平逃脱的董庆元,与他答话的是,名震江湖的一代女侠云师姑。 (三) 云师姑拿上信,借助厅里的一点微光,看清字迹,信上说,这一行人里,有一个人是蜀皇宫里的,她随身携带的金银财宝达10万两以上,只是她们狡诈,用三辆装满白布的马车,糊弄谭家岭的大当家,脱身而去,他们的钱财定是在他们身上绑着,或马鞍里藏着,让汤当家不要错失发财机会。 信的结尾说,让汤当家相信他们,他们的探子潜伏在蜀宫里,消息绝对无误。 “你认识大当家的?”云师姑点开陈二的穴位,问道。 “小人认识,不知大侠?”陈二回答道。 “莫要多问,你随我来。”云师姑说道。 “这两人是我一伙的”,陈二指着躺在地下的其中两人,说道。 董庆元上前解开他们的穴位,问:“两女人是寨里的吧?” “看她们的衣衫是寨里的”,陈二回答道。 “不用管她们,四个时辰后,穴位自解。”方师姑说道。 “你们看,出来的正是大当家。”陈二用手指着厅门口说。 “等一等,我们暗中跟着他。”方师姑说,因为与汤锅一同出来的,还有费真一行人。 只是出了大厅,大当家带着两个跟班往南回家,而费真一行去西边的排房歇息。 六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大当家身后,绕过柱子,往南走了一里地左右,云师姑突然发力,轻轻一跃,追上大当家,快如闪电地封了三人的穴位。 (四) “大当家,得罪了。”陈二料知,黑衣人是他们道上的,也是为财而来,于是,极力配合,跑上来给汤锅赔礼。 云师姑右手一挥,指尖轻轻拂过汤锅的穴位。 “你等何人?敢撞山寨。”汤锅乃江湖中人,毫无反抗之下,就被对方制住,吓得他冷汗直冒,外强中干地喊道。 “当家的误会,我等是谭家岭的,专程来报信。”陈二一面说,一面取出信,双手递给汤锅。 汤锅茫然地接过信,向对方看来,心道:“谭家岭何时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剑客?” “当家的,我等是友不是敌,刚才封你的穴位,是怕你叫出声,打草惊蛇。”云师姑看穿他的心事,说道:“我们是奔着那些贼人来的,你我无冤无仇,绝不会冒犯你。” “那,那去我的家吧。”汤锅意识到,这些人是奔着寨里的“客人”来的,自己原本不想放过他们,只是三当家和夫人阻拦,否则,依他往日的心性,定把这一批“肥猪”杀掉,永绝后患。 云师姑解了汤锅随从的穴位,跟着汤锅去他家。 只见汤锅家的门锁被砸烂,云师姑拂开众人,呼吸之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向屋内击去。 “不用,大侠”,汤锅拦住她,说:“这是我家孩儿顽皮,砸坏的。” 他的随从打开火折子,先进屋点燃蜡烛。 众人进屋后,汤锅坐上首位,眼角瞟了瞟内屋,心道夫人定是被她的表妹救了出去。 “尔等请坐,老七泡茶。”汤锅说完,拿出信来细读。 (未完待续) 第135章 惊险之夜(六) (一) “哎,你们不知,里面有一位费大侠,救了三当家的女儿,此事难办呀!”汤锅看完信说道。 “大当家的,做我们这行营生,仁慈可是大忌。”陈二劝道。 “大当家的,我倒是有一计,你若怕得罪他们,就坐壁观战”,云师姑插话道:“我等要的是他们的人头,其余的都是你们的。” “果真?” “谭当家气不过,被他们如此愚弄,这梁子是结下了,他只要他们的命。”陈二见汤锅盯着自己,急忙解释道。 “那好,张老七,速去通知,寨里的人,关门睡觉,再大的响动,也不能出门,违者,立斩无赦。”汤锅吩咐道。 “慢着,三当家和二当家的不用去,还有,你须挨家挨户去,莫要敲锣打鼓,以防对方戒备。”见张老七出门,汤锅喊住他,吩咐道。 “大当家仗义,我等告辞。”云师姑起身,抱拳道。 “大侠莫急,等他们睡着了,再行动不迟,里面姓费的夫妇,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汤锅阻止道,要知道,当今社会,父子相攻,兄弟相残,轻则废家,重则灭族,道德极其沦丧,前一刻誓言旦旦,下一秒兵戎相见,毫无诚信可言。 汤锅从自己的利益出发,随了大流,只要不亲自杀掉他们,他心里毫无违和感。 再说费之识围着议事厅走了一圈,摸清了屋顶埋伏的人,有十七人之多,他们黑衣黑裤,在微弱的星光下,那一团黑色更加凝重罢了,费之识武功冠绝,双目生精,“能眼观八路,耳听八方”,纵是一细微黑色的深浅,他也能视之如昼。 (二) 能像雕塑一样,趴在屋顶长时间一动不动,武艺定是不弱,想到此处,费之识“传音如密”,告诉申姑姑,小六子,屋顶有埋伏。 申姑姑正在床上打坐,早已听见屋顶微弱的呼吸声,本想以静制动,一听屋顶埋伏的人有17人之众,心知不好。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申姑姑大摇大摆地走出屋来,弯腰从地上抓一把碎石,一招“天女散花”向屋顶掷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顶埋伏的人,来不及反应,有两人被打着脑袋,“唏”的一声从屋顶滑下,摔了一个狗啃屎,“嗷嗷”呼痛。 “有刺客”,“抓刺客”,徐敢灵机一动,大喊起来。 屋里的人刚入睡不足一个时辰,被叫声惊醒,睡眼朦胧中,纷纷起身,拿着武器向室外冲。 申姑姑跳上费真的屋顶,与上面的两人缠斗在一起,斗不过二十回,对方两人被申姑姑踢下屋顶。 小六子和李晨、阿峰则冲入费真屋里,费真与月儿和衣而卧,此时正躲在帐后墙角。 “娘娘”,小六子一着急,忘了费真的嘱咐,不能叫她“娘娘”。 “金爷,莫慌,本公子好着呢。”费真从蚊帐后爬出来。 “小人失态,望公子体谅。”小六子抱拳道。 “无妨,快出去帮他们。”费真道。 “外面有其他人,我等的任务就是保护公子。”小六子三人站在门口,严阵以待。 (三) 山寨的议事厅和客房,修在寨子最高处,与最近的居民区,相隔不足半里地,没有成家的土匪,住在厅外右侧的房里,今儿晚高兴,他们喝了太多酒,躺上床就睡了过去,外面喊声震天,屋里仍鼾声如雷。 三当家先回家,敲了一大歇门,未有人来开门,自己翻墙入室,找遍内屋,也未见夫人的影,心里想内人是否找刘夫人去了?他把门从里锁好,翻墙出门,向大当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如此更好,大当家的一贯不守承诺,我去他家里守着他,在眼皮下,他翻不出大浪来。” 哪知人未走到,远远地见大当家院门大开,里面烛火通明。 “该不会出事?”他心里狂跳,加快步伐,前脚刚想踏进院门,却听见汤锅叫住张老七,让他叫寨子里的人关门睡觉,他躲在暗处,往屋里偷看,见里面有几位陌生面孔。 “这当家的,果然是背信弃义的小人。”三当家愤慨不已,转身去追张老七,却不见张老七的影子。 他转向议事厅跑去,远远地听见打斗声,他冲过去,与费之识一道,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云师姑的武艺在峨眉派中,未有出其左,她听见这边的响动,风驰电掣般赶来,她一眼瞥见,自己这方十几人,被对方团团围在中心,她大吼一声,施展“太极功”,像泥鳅一样,在刀剑的缝隙里,瞬间溜了进去。 “何方妖孽?报上名来。”申姑姑一见对方身手,自己恐怕不能与之抗衡,这反倒引起她的侠气,出言喝问道。 “老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峨眉云英也。”云师姑弃剑用拳,把一套“九阳神功”使出来,只见仿若有十二级飓风,把对面的一群人向身后吹去,让他们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形势一下反转,黑衣人拿剑,向倒在地上人刺来,徐敢和费加等人,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挥剑勇斗黑衣人。 “哈哈哈,老身以为是武当派的大侠,却是峨眉派的败类。”申姑姑闻言,持剑与费之识双双围住云师姑。 (四) “大胆狂徒,敢辱骂老身,我将你碎尸万段。”云师姑大怒,使出九阳神功的绝招“天地乾坤”,陡然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吸住了地上的飞沙走石,云师姑的手掌挥向哪里,那股飓风式的沙石,就向哪里闯去。 “一个堂堂峨眉人,竟另拜他师,偷学武当神功,羞也不羞?”申姑姑轻功卓绝,一边出言讽刺云师姑,一边左腾右挪,躲避飞沙走石。 云师姑愈发愤怒,这可是犯了武学大忌,一怒就乱了章法,功力无法持久,加上她的身后,还有一等一的高手,伺机而动,费之识用终南派的“狮吼功”与之对抗,也被云师姑的“天地乾坤”震退了三步。 此时,他见云师姑心神已乱,一剑“长虹贯日”,从她背后刺向她的心脏,云师姑正全力对抗申姑姑,想一拳把后者击毙,竟不顾后方的偷袭,费之识的长剑刺破她的衣服,她也全然不觉。 费之识本无伤她性命之意,堪堪把剑尖轻轻一挪,刺伤了云师姑的肋骨。 要知道高手动武,每一招都暗含巨大的功力,招数一出,不是想撤就能撤,需要一个承载物,化解功力,费之识怜惜对方的武学,修炼不易,原想她能避开,却不知她竟然不避不让,费之识急中生智,稍移剑尖,好在没刺到她的心脏。 “小人,老妇给你拼了。”云师姑蓦地转身,右手抽出长剑,转而来斗费之识。 “血血,云师姑,云师姑,快住手!”费真站在门口,看了多时,见云师姑受伤,还在拼命,便大喊道。 “那人就是费妃”,董庆元喊道,他听见费真的声音尖细,料定是变了脸的费真。 “我要杀了你”,云师姑丢下费之识和申姑姑,向费真冲去。 (未完待续) 第136章 干戈玉帛 (一) 申姑姑和费之识见状,一左一右夹击云师姑,把她阻了一阻,云师姑侧身,左手一划,一股大力向两人冲来,逼退两人后,回头喊道:“我先杀妖女,再找你们算账。” 小六子,李晨,阿峰,任刚四人排成一列,把费真和月儿隔在身后。 “快进屋”,申姑姑瞬间冲上来,一边喊一边施展五十四式阴山剑,剑剑刺向云师姑的要害,后者不得不回身来斗,费之识乘这间隙,来到费真这边,正面抗击云师姑。 几位黑衣人,从申姑姑的身后杀过来,只是云师姑此时流血过多,动作越来越慢,一掌“风扫垂枊”后,身体竟然摇晃起来。 “不要打了,云师姑”,费真又叫起来,突然,她灵光一现,喊道:“曾固,曾固兄。” “曾固,曾固不是死了吗?”云师姑停手,张望道:“你这个妖女,不是把曾固杀了吗?” “误会,误会,曾固兄好好地活着,谁说他死了?”费真来到父亲身边,从怀里拿出曾固的信。 “师姑,莫要信她。”董庆元喊道:“莫要中了这妖女的道。” “云师姑,是否是真的,你自己验验就晓道了,再说,你现在是强弩之末,我何故骗你。”费真说。 “云师姑,莫要信她,她就是杀害我妹妹和师兄的凶手。”董庆元喊道。 “真是笑话,曾固兄活得好好的,如今在镇平,你硬要说他死了。”费真嗤笑一声,说:“你是先皇后的兄长吧?实话告诉你,你的妹妹不是我杀的,相反,我还保全了她的命,是她自己想不开,自戕,你莫要乱咬人。” “你妖言惑众”,董庆元叫道。 (二) “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那日,你们躲在树林里,我取尔等性命,易如反掌,只是给了小小惩戒,想让你等悬崖勒马,哪知你不知悔改,今日老身定要你的命。”申姑姑大怒,挥剑向董庆元刺去。 “慢着”,费真喊停申姑姑,上前一步,说:“云师姑,你还是先疗伤,我们若要害你,何必说这些废话。” “我来”,小六子接过费真手上的信物,双手递给云师姑。哪知后者右手丢下长剑,接过信物,左手一拂,小六子“啪”的一声倒在地上,随即云师姑的左脚,踩在他的背上。 “慢着,若是真的,我定会放他。”见费真的人往上冲,云师姑忙道。 “听师姑的,”费之识举起左手,阻止道。 “庆元,打火折。”云师姑吩咐身后的董庆元,此时的董庆元,很是恼火,云师姑是被他骗来的,他知道骗局就要被揭穿,哪敢给师姑点火,嘴里一直说:“这伙人惯会花言巧语,颠倒黑白,师姑莫要信他的。” “我没武功,我来给你照亮。”费真自告奋勇,向云师姑走去,一边说:“若是骗你,你可以一刀杀了我。” “不可,”费之识来不及阻止,只好跟上去。 “你真不怕死?”董庆元越过云师姑,用剑指着费真。 “谁不怕死,我若有半句诳语,你等杀我便是。”费真内心坦荡,摸出火折子打燃,送到云师姑眼前。 云师姑半信半疑,看了对方一眼,把封口拆开,从里掏出一封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捏一捏信封,还有一个硬的东西在里面,她顺势倒在手心里,竟是她送给曾固的扳指。 “怎么?这个扳指会在你这里?”云师姑问。 “曾固兄怕你不信我,所以取来当信物。”费真回答。 此时,双方停了拼斗,几十双眼睛盯着云师姑,费之识站在费真左侧,申姑姑站在费真右侧,费真的身后站着阿峰等人。 (三) 而云师姑的身后,站着十九名黑衣人,虽然有的黑衣人受了伤,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勉强还能撑住。 “庆元,你拿去看看,这是你曾师兄的亲笔信。”云师姑看看身后,一边把踩在小六子身上的左脚移开,从费真手中拿过火折,一边把信递给董庆元。 “我不看,信是伪造的,云师姑,你莫信他们的。”董庆元恼羞成怒,一看这阵势,费真被对方两大高手护住,只好把气撒在小六子身上,提剑向正坐起的小六子刺去,小六子情急智生,倒地一滚,刚好滚到云师姑的身前。 “你干什么?”云师姑斥道。右手轻轻一带,小六子就势一滚,滚到申姑姑脚下,被申姑姑一拉,护在了身后。 “看来,他们说得是真的了。”云师姑怒目圆睁,对着董庆元狠狠地说:“难怪,我师兄为何不帮你报仇?你这个逆徒。” “我让你来报仇,你这个蠢妇!”董庆元脑袋嗡的一声,心知一切都完了,他一下陷入癫狂,挥剑向云师姑刺去。 云师姑怔在当地,一是不相信董庆元会杀自己,二是自己的脑子,处于混沌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费之识走乾位,踏坤步,右手一抬,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剑间,往前一送,董庆元后退两步,站定后,又挥剑向费之识刺来,费之识疾向后退,刚才他托大,徒手夹对方的剑尖,哪知董庆元的剑乃玄铁制造,虽是逼退了他,自己的手也被割伤。 “退下,我自会清理门户。”云师姑吼道。 “前辈,可否听我一言?”费真喊道:“今日放过董公子,毕竟董家只剩他一人延续香火,再说前辈身受重伤,须马上医治才好。” (四) “你杀了我吧,我绝不苟活于世。”董庆元高喊道。 “董公子,我知道死很容易,活着艰难,你若是就这样死了,在地下见到你爹娘,他们会骂你不孝,你若放下执念,从此收手,好好活着,让董家不断香火,你才有颜面去见你的爹娘。”费真劝道。 “此话虽难听,但良言逆耳,望董公子三思。”费真又道。 “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杀孟氏全族。”董庆元骂声不绝,被其他黑衣人拉着走了。 “老身惭愧,被小辈忽悠,做下这等蠢事,抱歉,告辞。”云师姑低头抱拳,转身欲去,被费真拦住。 (未完待续) 第137章 冰释前嫌 (一) “师姑的英名,如雷贯耳,我等十分佩服”,费真抱拳回礼道:“再说,我与曾固兄交好,他十分敬重师姑您,视您如母,真儿不敢怠慢师姑,请师姑进屋,包扎好伤口,我给师姑详谈,曾固兄的情况,可好?” “那感情好”,云师姑本是骄傲之人,今日折了脸面,心中急躁,但她极想知道曾固的近况,听费真如此一说,迟疑瞬间后,便应了下来,跟着费真进了屋。 “离天亮还有一些时日,大家伙进屋歇着吧。”康明见事情未扩大,心里一喜,忙招呼大家进屋休息。 他回头去找自己的内人,久寻不到,便邀上几位好兄弟,打着灯笼找,最终在议事厅右边,排房的墙角,找到被五花大绑的两人,骆夫人和刘夫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康明给她俩推宫过血,解了她们的穴,两人方才悠悠醒来。 她们气得牙齿“咯咯”地响,许久方才说清,她们是被潜入寨里的,谭家岭的人绑的。 骆夫人提议去找大当家,把谭家岭的人搜出来。 “算了吧,回家。”康明拦住她,说道。 “为何?”刘夫人不解。 康明支走兄弟们,和骆夫人一道送刘夫人回家,路上,康明告诉两人,刚刚有黑衣人入寨,与恩人大战一场,后来发现是一场误会,如今两边握手言和,黑衣人和谭家岭的人已经走了,此事就算过了,明日他带两兄弟,亲自送恩人过秦岭,再不会生出其他事端。 “表姐,忍一时之气,换一家和气,你回家后,千万莫与大当家吵闹。”骆夫人怕表姐忍不下这口恶气,拉住刘夫人的手,劝道。 “汤锅这个死鬼,他是啥人,我还不知道?我晓得轻重,等三当家把恩人平安送走,回头再找他算账。”刘夫人拍拍骆夫人的手,说:“表妹回家休息一会儿,明日需早起,我怕我家那死鬼,又生幺蛾子。” (二) 康明和洛夫人赶回家,暂且不提。 单说云师姑进了费真的屋,月儿斟上茶水,费真双手捧上,歉然道:“刚才不知师姑的来路,伤了师姑,还请师姑谅解。” “这一剑之仇,他日必报。”云师姑坐在凳上,她左边的衣衫,全被血水染湿,费真见状,不敢惹她发怒,顺着她回答:“把伤养好,才有力气报仇,请师姑上床躺下,让我瞧瞧您的伤口。” “他”,云师姑指着月儿。 “她是我的丫头,女扮男装。”费真浅浅一笑,回答道:“这屋里都是女的,师姑放宽心。” 云师姑点点头,在月儿的帮助下,解开衣衫,露出背后的伤口,只见伤口半寸大小,仍在汩汩地向外冒着血,申姑姑眼疾手快,迅速点了伤口四周的穴位,师姑身体摇摇欲坠,被费真扶着趴在床上。 “师姑流血过多,怎生是好?”费真从未见过,流过如此多血,还能活着的人,着急道。 “云师姑武功深厚,否则,过了这半个时辰,血早已流尽。”申姑姑说道:“先拿针来,给她缝上伤口,再敷上药,她定会无事。” 月儿从布袋里拿出酒精、针线,消毒后递给申姑姑。 “月儿,拿一条干净毛巾来。”费真嘱咐月儿。 等她拿来后,费真圈成圆柱,让云师姑用嘴含着,申姑姑麻利地,在她伤口上,缝上四针,敷上金疮药,包扎好。 申姑姑从包袱里取出衣衫和裤头,让月儿给她换上。 一切弄完后,费真取师姑嘴里的毛巾时,发现师姑晕了过去。 (三) “怎么办?”费真焦急万分,让月儿去叫父亲进来。 “先喂糖水”,申姑姑说完,立马上床,把云师姑扶坐起来,右手撑着她的颈部,左手掐她的人中。 费真则一勺一勺地喂她糖水,费之识闻讯赶来,惊问道:“怎的啦?” “流血太多”,申姑姑答。 “都怪我,她如此高的武功,竟不避让。”费之识后悔道。 “也怪我,我若不拿言语激她,她怎会乱了方寸?”申姑姑道。 “快救救她吧!”费真拖着哭腔说道。 “真儿,我记得你那里有红参,把它拿来,放在她嘴里,叫她咬住。”费之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原来红参有生血,延命的奇效,月儿把红参找出来,费真捡上一块,放入云师姑的口中。 “申姑姑,劳烦你去门口给我护持,刚才,云师姑受伤后,动用真力,如今,我要给她输入真气,方能救她性命。” “好”,申姑姑依言而行,到门口护持。 “小心她的伤口”,申姑姑轻言道。 费之识点点头,坐在云师姑的胸前,两手搭着她的肩膀,把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 一盏茶的工夫后,费之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四) “你在干啥?”云师姑缓缓地睁开眼睛,感觉到嘴里,含着一块甜甜的东西,用力嚼碎咽下去,问同坐在床上的费之识。 “您醒啦?”费真高兴地跑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死不了”,云师姑咧开嘴角,努力地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他是我父亲,是他给您输入真气,救了您”,费真解释道。 “我知道,仇还是要报。”云师姑气若游丝,说道。 “你这人,好不晓事,费大侠心存仁慈,以他的功力,他这一剑,完全可以置你于死地,他拼着自身受伤,把递出去的剑尖移了一寸……”申姑姑骂道:“早知如此,不该救你。” “我知道,嘿嘿。”云师姑笑道:“你还真急了,你莫要小看我,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师姑说得好,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费真心情愉悦,她知道真正的高手,不是用武力将对方置于死地,而是将她从敌营中拉过来,成为自己的伙伴。 一个人力量太小,一群人方能改天换地。 (未完待续) 第138章 离心离德 (一) 议事厅方向的打斗声,把山寨的多数人吵醒了,只是张老七挨家挨户打过招呼,有大当家的吩咐,众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关门闭户蒙头睡觉,悠哉,乐哉。 费真一行人白天神经紧绷,与土匪打了两场,晚上又与刺客血战一场,夜过四更,大家精疲力尽,回房有床的倒床,无床的就地而卧,安眠到天光大亮。 刘夫人回到自家小院,推门不开,原来门已从里面拴住,她翻墙入室,摸到儿子的卧室,倒头就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间有人抱住自己,她猛然睁开眼,果真,汤锅正抱住她上下其手。 “滚”,刘夫人手脚口并用,又推又踢又咬,逼退汤锅,她翻身起床,下到地上。 “傻婆娘,你真生气了?”汤锅无奈地坐在床沿,问道。 “哪敢呐?你可是大当家的,握着小女子的生杀大权。”她一边说,一边走,推门进堂屋。 汤锅屁颠颠地跟在后面,赔着笑脸,说:“瞧你说的,我是这寨里的土皇帝,你就是土皇后,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压寨夫人,我心疼还来不及,哪敢伤你?” “你是不敢伤我,只要我的命。”刘夫人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眼角上挑,不屑地说。 “你看,你越说越离谱,我把你绑在床上,不是怕你误事吗?我也是为这个家所想。”汤锅双手一拍,说:“我的线报说过,这伙人身上没有十万俩,也有8万俩,否则,你要我脑袋。” “你就知道钱,钱,钱。”刘夫人啐了一口,骂道:“你活到今日,用过多少钱?我们的柜里,装的金银财宝,还不够你用?” “你要害多少人的命?你才收手,你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儿子积福,上天难欺呐!”刘夫人“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要让你儿子也像你一样,一辈子当土匪,在人前人后抬不起头?” “我不是想干了这票大的,从此收手。”汤锅争辩道:“你这个傻婆娘!懂啥?只知道心慈手软,我若是有一点点心软,还坐得稳这当家的椅子,早被别人掀下去了。” (二) “哎,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刘夫人叹一口气,说道:“你一辈子打打杀杀,冤孽深重,还是放下屠刀吧?就算为儿子。”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在门口说道:“昨晚一批黑衣人要杀客人,还是被打得抱头鼠窜,狼狈逃去,客人没有赶尽杀绝,还把受伤的留下养伤。” “想想他们,再看看你,做人若没底线,还不如一条狗,对喂养它的人摇头摆尾。” “可恶,你说我是狗?”汤锅怒道。 “错了,我是说,你比狗都不如。”刘夫人仰起头,针锋相对道。 “你”,汤锅扬手,大踏步走到刘夫人跟前。 “打吧,再不打,可无机会了。”刘夫人把脸凑到他面前,瞪他一眼,说道。 “你”,汤锅无计可施,突然,出人意料地捧住刘夫人的脸,嘴对嘴亲上去…… 刘夫人又锤又打,扭不过汤锅的蛮力,便用力一咬,汤锅舌头吃痛,放手后退,刘夫人趁机跑出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骆夫人家走去。 骆夫人相公三当家康明,早早地起了床,到位于议事厅后大厨房,吩咐厨子们做饭,又遣人去叫客人吃早饭。 “三当家的,客人还没起床呢。”跑腿的回来报告说。 “莫要惊扰他们,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康明说道:“去叫大当家,客人今日要走,我当送送他们。” “好的”,跑腿的应着,转身去了。 康明无事可做,踱步到左侧排房,远远看见费之识向这边眺望。 “昨夜,多谢相帮。”两人相向而行,走到近处,费之识抱拳谢道。 (三) “在下惭愧,没能拦住大当家……”康明弯腰回礼,歉道。 “唉,三当家无须愧疚,原本,我等也要谢大当家的收留,也打算凑足两三千银钱,以报食宿之恩。”费之识上前,托住康明的双臂,坦然说道。 “日上三竿,他们还在睡觉,今日怕是过不了山。”康明说道:“不如,客人们多住一宿,明日早起,我亲自送你们过秦岭,今日就在这里养好精神,可好?” “好是好,不知大当家?”费之识说道。 “小瞧我了不是?”汤锅的话音从费之识身后传来,其实,费之识早有感觉,有人从身后走来,从地面的震动断定,此人便是汤锅,所以故意说出心中的疑虑。 “大当家,早”,费之识抱拳问候。 “费大侠,我等也是江湖中人,重义轻利是我等的本色,莫要说住一日,就是住上一月,我心里也欢喜着呢,正好让大侠传授几招武艺,让我的武功也长进长进。”大当家受了刘夫人一顿强迫,心知理亏,便骑驴下坡,挽留道。 “那感情好,老身还要禀报大当家,昨夜有一群黑衣人,在这里干了一仗,好在寨里的兄弟相帮,击退了他们。”费之识微笑道:“这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昨晚的那群黑衣人,原是朋友的兄弟,真是不打不相识,哈哈哈……”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什么世道?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呐?”汤锅也跟着打“哈哈”。 “江湖就是这样,有时候清,有时候浊,哪里一眼能看清楚。”费之识说道:“好在没有铸成大错,对方有一位受伤的留在寨里,还望大当家……” “诶,费大侠的朋友就是我汤锅的朋友,你放心,我们一视同仁,定会善待他。”汤锅打断费之识的话,满口应承下来。 (四) “谢大当家的,老身有一不情之请。”费之识拱手道。 “受伤的是女侠,一时半会走不了,我记下银两,回家后让人送五百两银钱来,望大当家派人悉心照料则个。” “大侠莫要多礼,你拿不拿钱来,我都会让人精心伺候她的。”汤锅一听说有钱进,眉开眼笑地回答道。 “这样吧,把受伤的女侠移到我家,我家贝儿虽说大好了,还须在家慢慢康复,让我内人一起照应,可好?”康明问大当家。 “甚好,甚好,有骆夫人亲自照应,我就放心了。”汤锅应道。 “请大侠去厅里,喝茶闲谈。”汤锅说道。 “要不把他们叫起来,吃过饭再睡?”康明提议道。 “时候要到午时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早饭、中午饭一起吃?”汤锅问费之识。 “那好,不如,我先去把女侠移到三当家家里?”费之识问。 于是,他和康明一起,来到费真房外,叩门。 (未完待续) 第139章 情深义重 (一) “谁呀”,等了半刻钟,房门才姗姗打开,月儿把头伸出来,阳光晃得她眯了眼,她揉揉双眼,见门外站着老爷和三当家的,忙道:“老爷,我们睡过头了。” “云师姑醒了吗?”费之识问道。 “老爷,云师姑许是累了,睡得正香。”月儿身后,挤出费真,她说:“我和月儿去厨房,给她煮点易消化的食物。” “不可,她的伤口临近心脏,未过三日,不宜吃食,喝一些有营养的汤倒可以。”费之识说道。 “你们稍等,我回家,让内人捉一只母鸡炖汤。”康明说完,转身疾跑而去。 此时,申姑姑也出了门,费真让月儿进屋守着云师姑,三人在门外空坝里,沐着阳光,商讨安置云师姑之事。 “把师姑一人留在这里,有一些欠妥。”费真说道:“想那大当家的,绝非善类,若是哪日兴起或是别人怂恿,又生出是非,现在的云师姑,只能任他宰割。” “我们几十人,不能在这里滞留,须尽快走出大山。”费之识说道:“把云师姑带上,必然只能慢行,一天是走不出去的,白日里行路都艰难,夜晚更不容易,沿途的土匪至少还有八窝未现身。” “就怕他们联手”,申姑姑轻轻摇了摇头,颇为焦虑地说。 “三当家说送我们出山,想必没有大问题,这样吧,爹爹和申姑姑,你们两个人留下,陪着云师姑,我们先走。”费真想了想,说道:“此地到终南山北面的长平镇,不足一百里,不出意外,我们明日天黑前定会赶到。” “我们先去青风村,在那里等你们,若是云师姑能骑马了,你们就赶来,前后不过二十余日吧?” “不行”,费之识和申姑姑同时说道。 “若是明日又遇大战,你们未有高手,怎能抵挡得住。”费之时说道。 (二) “不是有徐师兄和二哥吗?”费真反驳道。 “他们两人打仗,冲锋陷阵还可以,如今,我们的对手是土匪,要知道对方在暗,我在明,敌众我寡,要临危不乱,他俩还欠火候。”费之识说道。 “父亲未免太看不起小辈了,想当初,我和文师弟尚能逃脱几十人的追杀,今日,有如此多的高手同行,有何可怕的。”费真反驳道。 “这事没得商量”,费之识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断然回绝道。 “不如这样,明日,我俩把你们送到长坪,然后随三当家折回,请骆夫人和刘夫人守云师姑一日一夜,该不会出事吧?”申姑姑说道。 “那各退一步,明日父亲送我们出去,然后与三当家折回,申姑姑守护云师姑,可好?”费真说道。 “咳咳咳”,屋里传来云师姑的咳嗽声,随即,月儿把门打开,让三人进屋。 “真是难为你们,拖累你们了。”云师姑侧躺在床,声威不减:“感谢你们的相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歇两日就可离开,你们都走吧,莫要为我耽搁正事。” “师姑此言差矣,莫说江湖中人,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是分内之事,就说你昨晚受的伤,也是我们造成的,我们更应该与你共渡难关。”费真口齿伶俐,极力劝道:“再说,你的师侄是我的朋友,我等更有义务守护你。” “难怪,我那憨憨的师侄,愿意与你结交,你真是良善之辈呀!”云师姑拉着费真的手,称赞道:“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父母有福气呀。” “师姑谬赞”,费真脸上飞过一道红霞,说道。 (三)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云师姑说道:“你能讲讲曾固的近况吗?” “是这样的……”费真把曾固受伤,养伤,与他的谈话,以及托付他人照看之事全告诉了云师姑。 三当家康明回家,叫骆夫人抓来一只老母鸡,和着当归,一起炖,自己则叫上几个兄弟,拿着担架,来费真屋里,把云师姑接回家,费真、月儿申生姑姑三人跟着过去。 费之识则被大当家叫到议事厅,喝茶闲谈。 “听说你有一位女儿是蜀国的王妃,就在这支队伍里,可否引荐一下?”汤锅无所顾忌地问。 “大当家,您看老夫这装扮,哪里像皇亲国戚?”费之识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地回答:“老夫恰巧姓费罢了,天下之天,同姓之人何其多也,或许五百年前是一家,也极有可能,是吧?三当家的。” “说得也是,皇上的宠妃,皇上舍得让她出宫?”康明应道:“定是那些小人,撺掇大哥绑镖,故意说的托辞。” “那可是蜀国宫里传出的消息”,汤锅嘴叼着旱烟,说道。 “大哥,宫里的消息,有真也有假,说不定为骗我们的钱,故意给我们假消息。”康明劝道。 “有此可能,不管真假,费大侠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为难朋友的。”汤锅说道:“让你的兄弟们,用完中饭,到寨子里走走,以后随时欢迎来。” “谢大当家的,承蒙照顾,老夫没齿难忘。”费之识谢道。 (四) 次日五更,费真一行人起了床,吃过早饭,装上干粮,天已微亮,众人谢过大当家,由康明带着寨里六个兄弟护送,出寨向西走了半里,便走到官道上,一路向北,前行不到两里地,后面一骑飞马,一边跑一边喊:“三当家,停一停。” 因天未大亮,费真一行,只是信马由缰,所以走得较慢,听见喊声,都勒紧马头,驻足回望。 只见飞骑而来的是压寨夫人刘夫人,她快马驰来,在三当家身边勒紧马绳,从怀里摸出一块手掌大的,圆形铜牌,正中有一个镏金的“汤”字。 “三当家,这个给你。”原来这是汤锅的通行牌,在两百里的秦岭山中,汤锅是最大的土匪头子,有他的通行牌,大多土匪都会买账,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他,把他惹急了,带人来攻,准败无疑。 “谢夫人大义,”跟在康明身侧的费之识谢道。 “无须多礼”,刘夫人还礼道。 “夫人,你,这是大当家的给你的,还是?”康明急切地问道。 “我自己拿的,不过,你莫怕,上月,他找这牌没找着,以为丢了。”刘夫人说道。 “只是军儿拿出去玩了,被我发现,偷偷地藏了起来。”她侧身向康明小声说道。 (未完待续) 第140章 分道扬镳 (一) “妹夫,请允我与你们同去。”刘夫人悄声说道。 “大当家知道吗?”康明问道。 “我要与他决绝,告诉他作甚?”刘夫人回答。 “那你还回来吗?”费之识在刘夫人身侧,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听刘夫人如此说,问道。 “不了”,刘夫人漠然道。 “为何?”费之识又问。 “大侠,无可奉告。”刘夫人拱手道:“你等放心,我只是随你们走过秦岭,便回幽州老家,不会赖上你们的。” “夫人言重了,”费之识想想,问她:“你大当家的若晓得你……” “你啥意思?”刘夫人不耐道。 “快走,大家莫要停下来!跑起来。”康明喊道,回头对刘夫人说:“表姐莫要多心,大侠是为你好,你这一走,大当家追来,或是兄弟相残,或是大家都走不了。” “短时间内没事,走之前我骗他,说是送客人,上了大道就返回,他允了的。”刘夫人骑着一匹黑马,一边走一边说:“我早就想离开他了,你晓得的,他没有人性,可是我一介女子,要想走出这大山,只怕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窝。” “你这一走,军儿怎么办?”康明问。 “请姨父你和表妹多加关照”,刘夫人说:“原想等军儿稍大一点,一起离开,如今我是一天也不想见他。” 与刘夫人并辔而行的费真听闻后,高声叫大家,扬鞭策马跑起来。 费之识退到费真和月儿身后,时不时用马鞭抽抽她们的坐骑。 (二) 好在一行人全都有坐骑,他们快马加鞭,跑了一个时辰,到了一处山间盆地,天还是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此时,人和马都累了,费之识与康明商量,在此歇一歇。 “大侠不能歇,此处叫索命谷,盘踞有一伙强人,人数不多,只有不足100人,但是他们大当家杨雄,乃驯虎高手,有十只猛虎,胜过千军万马。”康明喊道:“大家忍一忍,跑过这五里地,就无妨了。” “阿峰,传令下去,坚持坚持,不能停,不然被老虎吃掉,可不是耍的。”费真大声喊道。 “我来押阵”,费之时让在路边,让大队人马过去。 “师父,我也来”,徐敢喊道。 “我也来”,文明叫道。 “我也来”,费加也加进来。 四人骑马走在队伍最后,护卫着前方的队伍。 一阵风驰电掣般地奔跑,前进不到五里地,突然,马停了下来,嘶鸣着向后退。 康明一声“糟糕!”让众人的心吊了起来。 “三当家莫慌,我方这么多高手,还怕他几只老虎?”费真片刻的慌乱过后,强制镇定下来。 “吼吼”“吼吼”,几声低沉的吼叫过后,前方道路上,一团水雾里,缓缓走出骑着老虎的两人。 队伍最后面,四人四虎挡住了退路。 “大当家威武”,康明、小六子、阿峰、李晨簇拥着费真,站在队伍的前列,费真听身后的刘夫人提示,左边之人是刘雄,她从容不迫,拍拍马头,安抚坐骑后,拱手说道。 “哎,哪家的小子,这么胆大?”右边那名精瘦的中年汉子,看着费真问道。 (三) “哟,这不是三当家的?”左边那位身材中等的汉子,指着康明喊道:“你大哥可好?” “幸会幸会,好,好,小弟拜见杨大当家,大哥日夜念叨你,你这么威风凛凛,容光焕发,气度不减呀!”康明跳下马,鞠躬致礼道。 “你这是要去何处?你大哥呢?”杨雄问道。 “大哥在家守寨子,我们要去长平,本应上山拜见大当家,但是事情紧急,小弟返程时再去谢罪,可好?”康明拱手道。 “嗯,你说的话,我可不爱听,我们都是兄弟,是否?” “那是,那是”,康明脸上挂笑应道。 “昨日听说,你们抓了一头肥猪?”杨雄问。 “有此事,杨大当家晓得,猪是一头猪,只是半肥,您知道大哥的脾性,虽然是半肥,也宰来吃了。”康明回答道。 “汤当家还是那么豪爽,只是这些面孔,怎么生疏得很呢?”杨雄逐个看过去,问道。 “我等是夫人的随从”,费真插话道,同时,转过头喊道:“夫人”。 “你说夫人?在何处?”杨雄问道。 “大当家的,夫人怕你那坐骑……”费真回答道。 “你等放心,我这坐骑,无我的指令不敢伤害你等。”杨雄回答。 “夫人,你请出来吧。”费真转头示意道。 “拜见大当家”,刘夫人骑马上前,拜见杨雄。 “真的是刘夫人,哈哈哈,难得一见,想当初,你和汤当家成亲的时候,我还来喝过你的喜酒呢。”杨雄从老虎身上一跃而下,示意随从把老虎牵走。 (四) “谢当家的抬爱,”刘夫人也去马下鞍,说道:“当家的威风如旧,可喜,可喜,只是今日,我娘家人在长平遇事……” “需不需兄弟相助?”杨雄问道。 “当家的盛情,我感激莫名,我当家的已经给了我这几十号人马,如若不够,我再派人来向当家的借兵,可好?”刘夫人在费真的暗示下,顺势撒了一个谎。 “可行,那我就不耽搁你了,回来再去山寨聊。”杨雄说道。前面说过,强盗也有规矩,同在这两百里秦岭山中为盗,平时都互帮互助,若有官兵来剿匪,他们还联手抗击,所以,他们绝不向同行下手。 费真过了这处险境,路途越来越顺利,前方有小股的强人拦道,康明摸出汤锅的令牌,都顺利地通过了。 他们中途吃过干粮,让马吃过草料,继续往北,下午申时,到达长平镇。 当晚他们分住在镇上的两家客栈,刘夫人辞别费之识,想另寻住宿处,被费真拦住。 “请夫人稍等片刻,我有肺腑之言,想告诉夫人。”费真邀她进屋,关闭门窗,解下头巾,一头秀发,如漆黑的瀑布挂在她的颈后。 “你?”刘夫人诧异道。 “是,我是女人,女扮男装到这里来,接我妹妹回家。”费真扶她坐下,说道。 (未完待续) 第141章 同心协力 (一) “你?”刘夫人未料到费真是女的,刚才费真让她进屋,她还有一丝抵触,此时却颇为尴尬。 “刘夫人请坐,小女知道,夫人您虽是女儿身,但是行侠仗义不输男子,相反,你家相公,做事不坦荡,惹您生厌。”费真说道:“若是我,我也想离他而去。” “妹妹哪知我的苦楚?十多年前,中原大乱,契丹人趁机进关抢财杀人,我家在幽州,临近边关,契丹人进关一抢财物,二抢妇女,我爹和我姨父,为防我四姊妹被他们抢去做女奴,举家南迁,那时,中原人不去抵御外敌,只知内斗,地方节度使你打我,我打你,老百姓无处可逃,我们化装成乞讨的,走了一年,走到这秦岭山中,却不知,官兵在这山里,也没卡抓壮丁。” “父亲叫我们快跑!我和表妹拼命跑出他们的包围圈,碰到汤锅和康当家的,他们护住我们,逼着去他们的山寨,强迫做了他们的夫人,表面里对我们挺好,暗地里让人监视我们,后来我们生下小孩,我们也不想逃跑了,便安下心过日子,只是表妹福气好,遇到三当家,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我命苦,当家的嗜钱如命,从无仁义可言。” “后来,我央求汤锅和三当家找过父亲,听说父亲和姨父被强制留下当兵,姨母与官兵争斗,重伤去世,两个姐姐被强迫做军妓,她们不从,咬舌而亡。” “你母亲呢?她还在幽州?”费真听得眼眶湿润,良久问道。 “我母亲在刚逃亡的时候,染病去世。”刘夫人哽咽道。 “哎,这个世道,何时到头啊?”费真叹道:“若有一位明君,来拯救这天下苍生,该多好啊!” “是呀,如今是人心不古,道德败坏,心寒呀!”费真说道:“夫人说要回幽州,你幽州可有亲属?” “没有”,刘夫人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夫人真没有回山寨的打算?” “没有,我的心已经死了,宁死不回。”刘夫人说。 (二) “你无处可去,若肯赏脸,不妨跟着我,等我回锦城,再想法把你儿子接出来,在锦城做一个营生,比跟着一个整日糟心的人好,你可愿意?”费真问道。 “姑娘,你,你是官府的人?”刘夫人迟疑道:“我是说,你家是当官的?” “不是,你看我父亲,哪像当官之人。”费真笑道。 “费姑娘,恕我直言,一想到我的两个姐姐死于官兵之手,我对官衙的人就恨之入骨,此生绝不与他们打交道。” “我祖父一家也是被当官的杀的,有幸我父亲逃得快,不然,哎。”费真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当官的有好也有坏,听我父亲讲,逃难途中,就在这汉阴县,有一名军官救过我父亲的命。” “就像这占山为王的人,许多人也是被逼的,有好有坏。”费真拉着刘夫人的手,徐徐道来。 “姑娘说的是,像我家汤锅,十足的坏蛋,怎么劝也劝不回,看那康明,不能比呀。”刘夫人说。 “你若是同意,便换上男装,跟着我,可好?”费真最后问道。 “谢姑娘收留”,刘夫人满口答应。 两人议妥,费真把头发盘个男髻,出门来找三当家的。 “表姐,你明日一早,还是跟我一起回吧。”三当家正焦急地在门外转圈。 “不回,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离开那个死鬼。”刘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你若不回,我怎么交得了差?”康明把她和费真,请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劝道:“你知道我家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大人倒是无妨,若是闹起来,大当家是六亲不认的呀。” (三) “大当家虽然爱财,但是对你,是真的好,你看他在谁面前让过步,却经常让着你,你打他,骂他,他可有还过手?” “康明,昨日把我捆在床上,差点儿把我闷死,你觉得他对我好?”刘夫人喊道。 “表姐,汤锅若迁怒于我,我家就惨了,你可怜可怜你表妹吧。”康明的声音也大起来。 “你怕啥?他汤锅就是一粒渣子,寨里人嘴里没说,心里明白,再说要说人心,寨里300多人,有两百人服你,若不是你在那里,还有这么多人跟着汤锅,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刘夫人也嚷道。 “三当家的,能否听我一言?”费真问道。 “费公子,请讲”,康明回答。 “这次,大当家确实做得有点过,依我看,刘夫人不回去,给他一点教训,若是他真心对刘夫人好,就能悔过,有朝一日,他脱胎换骨,刘夫人还能接受他,是这样的吧?夫人?”费真转头问刘夫人。 “到时再说”,刘夫人答道。 “刘夫人说得好,要在这世上立足,人心是第一位的,如今寨里的人绝大部分听您的,汤锅想害你,你的兄弟会同意?”费真说道:“三当家,你有魄力,只要内心无愧,莫怕他。” “再说,我父亲要跟你一起回寨子,他可是智勇之人,绝不会弃你不顾,凡事你找他商量,他两个汤锅,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话虽如此,费公子不知道汤锅的为人,说不定,这阵子正在为难我家人。”康明叹息道:“嗳,我真想今晚就赶回去。” “不可”,费真道:“我父亲去何处了?” “他说去找一位故人,让我们等他。”康明回答道。 (四) 等到掌灯时分,费真一行人,吃过晚饭,吏部侍郎吴崇恽吴大人,从临近的客栈过来,向费真辞行,明日一早,包括费加在内二十多人,要北上秦州,去天雄驻军何重建将军处受降。 吴大人作为招抚使,不敢在敌国的境内久留,虽说此地已是何将军地盘,但未见将军的人接洽,吴大人心中忐忑不安,费真安抚他说:“何将军声名远扬,因不愿做契丹人的走狗,才想投靠蜀国,吴大人定要拿出诚意,同时要小心谨慎,若是诈降,需及时抽身返回,只要回到终南山,就能得救,切记。” “我在青风村,等着吴大人,一同返回锦城。” 最后,费真对费加说:“万望二哥保重,保护好吴大人,也保护好自己。” (未完待续) 第142章 重返山寨(一) (一) 长平乃一小镇,位于秦岭北端的终南山北麓,汉阴县南面,往北再行40余里,便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因为是在山区,天黑得早,下午,一行人刚到长平镇,费之识言语了一声,就出门访客去了,过了戌时,未见他回转,康明心神不宁,心想:无论如何,明日一早要启程,不知汤锅会对我的老婆孩子干啥事。 正胡思乱想中,费之识领着一位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回客栈,他上月儿知会康明,在费真屋里碰头,回头向刘夫人和费真介绍道:“这位是我崔师兄的公子崔浩。” “崔浩见过师妹和刘夫人”,崔浩一身黑衣短装,身材高挑,目光如炬,一看便知乃习武中人,他拱手给费真和刘夫人行过礼,见费真身着男装,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崔师兄在终南山上侍奉师父,家里只有我这师侄和师嫂,他家住在镇西十里地,那里有一个小村子,村里住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崔姓本家,真儿,你带着大家,明日赶早,去崔师兄家等我,云师姑的伤可能要十天半月,你要等着我一起去青风村,听说那路上有一伙强盗出没。” “崔师兄,你请坐”,费真一边让座,一边问:“此地到青风村还有多远?” “从我家到青风村有40里路,都是小路,车马不能行。”崔浩回答。 “咚咚咚”,一听说费之识回来,康明马上跑过来,着急地敲门。 “进来吧”,费真应道。 “终于把大侠盼回来了,我还在想,你若今晚不回来,明早我也要上路,我心焦呀!哟,有客人。”康明少有的失态,说了这许多话,方才发现屋里有新面孔,困窘之下,搓搓手,立马住口。 “康当家来了,这是我师侄崔浩。”费之时哈哈一笑,拉着康明坐下,对崔浩说:“多亏康当家仗义,我等方能平安过来,其中详情,有空你问问真儿。” “在下谢过康当家”,崔浩再次起身,抱拳谢道。 (二) “明日赶早,我和康当家要回山寨,刘夫人想好没有?”费之识问道。 “我跟费公子走”,刘夫人回答。 “父亲,刘夫人跟着我,回到锦城后,再想法子把她的孩儿接出来。”费真说道。 崔浩见刘夫人称师妹公子,一下释然,不禁含笑多看了师妹两眼。 “既然你们想好了,更不能住在镇上了,就怕汤哥撵过来。”费之时说道。 “不如,今晚就走”,崔浩提议:“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免得大白天,看见的人多,泄漏行迹。” “崔师兄,还是明早吧,这晚上行路,我等打上火把,等于向别人明示我们的行踪。”费真说道:“明日五更起床,微亮就出发,可好?” “行”,崔浩爽快地回答。 “只是师婶一人在家,崔师兄今晚还是要赶回去吧?”费真问道。 “不用,我内人和孩子,加上四个师兄弟在屋呢,公子放心。” “那你们早些安歇,我们明早也要赶回山寨,刘夫人这一走,我怕汤锅迁怒三当家。”费之识转身出门,被费真叫住。 “父亲,汤锅这人,不得人心,他若是硬来,你可助康当家夺了他的权,保他一条命即可。”费真说道。 “不可”,“不可”,费之时和康明同时说。 “为何不可?” “人家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们一去,就把汤锅赶下台,让他们流血内斗,于心难安呐。”费之识回答。 (三) “我们毕竟是连襟,拜过把子的兄弟,我只望着他迷途知返,绝不忤逆他。”康明说道。 “你这是愚忠,他若要你妻儿的性命,你该如何?”费真说道:“你还是见机行事吧,一个人的命只有一条,死了不会复生。” “费公子说的是,寨里的兄弟绝大部分听你的,你何不带着兄弟们,莫要做强盗了,我们有田有土,有羊牛马,完全能自给自足,莫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刘夫人说道。 “我一定把表姐的话,带给大当家,希望他不辜负你的苦心。”康明回答道。 当夜无话,次日费真起床,洗漱完毕,匆匆吃过早点,出门的时候,天刚露出微曦,康明几人早已走了多时。 费真一行悄悄牵上马,在崔浩的带领下,向西行走,走出镇子,便是林间小道,山中昼夜温差大,晚间水珠凝结在树枝草木上,轻轻一碰,落在头上、颈里、身上,略有寒意,道路湿滑,走得慢,不过一路还算顺利,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崔浩的家——栗村,安下不提。 话说费之识和康明一行,骑着快马,一路畅通,赶回山寨时,刚好午时。 (四) 费之识目达耳通,远远地便看见,位于寨子南门的康明家,门口站着几百号人,骆夫人和两个儿子被绑着,跪在院门前,三位持刀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数十余位妇人,围着持刀之人,吵闹之声远远地传来。 康明心急如焚,打马往家跑,被费之识一把拦住。 “听老夫之言,三当家,你若不想让寨子的人火拼,就一个字忍,我来做恶人,可好?”费之识大声说道。 康明点点头,又驰马向家跑去。 “三当家回来了,三当家回来了。”突然寨里喊声四起,伴随着女人小孩的哭声。 “爹”,“爹”,“爹爹,快来救我!”宝根和二小见父亲飞马而来,强忍的泪水决堤而出。 “不要动!”三位刽子手,竟然把刀架在骆夫人和两个孩子的脖子上。 “快放下!”,康明急道,举手阻止他们。 “再动就杀了他们!”右手边椅子上,汤锅跷着腿,一晃一晃地,手里拿着旱烟,抽一口吐一次烟,对刽子手说道。 “大哥,你这是干啥?他们何事得罪了你?”康明“叭”的一声跪在汤锅面前。 “你啥意思,你把我夫人拐跑了,我让你家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一点不吃亏。”汤锅吸一吸鼻子,舌头舔一舔上唇,说道。 “不是你让夫人去送他们的吗?”康明说道。 “我何时让她送过你们?你这谎撒得太离奇了,谁信呢?谁信?”他双手一摊,对他周围的人说。 “大哥,昨日一早,我们没走多远,夫人赶上来,送给我这个牌子,说是你让她带来的,你准她跟着我们过秦岭,然后回幽州老家找亲人。”康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令牌,双手递给汤锅。 (未完待续) 第143章 重返山寨(二) (一) “原来在你这里,我找了那么久。”汤锅大怒,接过令牌,就向康明头上砸去,康明一侧,左手一挡,令牌从他的左手掌边缘飘过去,把他的手划伤,鲜血流了出来。 “你”,康明倏地站起来,说:“大哥,你真的要这样做?” “怎么?你要反了?给我把这四人杀了”,汤锅恼羞成怒,喊道。 只见三位刽子手,举起刀!正向下砍去。 “爹”“爹”“不要”,孩子的哭声,骆夫人的喊声,揪着围观人的心,一时间场面大乱,有人大喊“不可”,“求大当家开恩”。 “谁敢,”刽子手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刽子手略一迟疑,三把刀瞬间被费之识抓在手里。 他右掌一带,三名膘肥体壮的刽子手,被一股无形之力带着,向前走了两步,“轰”的一声跪在地上,他用“隔空点穴”之法,点了三人的“阴谷穴”,三人好像被定身,跪在那里,惊恐万状,一动不动。 他不常用“隔空点穴”之术,此功夫有一个讲究,必须在对方静止的情况下,方才点得准穴位,若对方移动,常常失去准头,做下无用功。 与康明亲近的兄弟们一哄而上,去解骆夫人三人身上的绳索。 不等汤锅使唤,围在他四周的人,立马冲上去,与康明一伙打成一团,汤锅见状,提着他的旱烟袋,一记“敲虎震山”从费之识的背后袭来。 “大当家,你这一招欠火候。”费之识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他快如闪电,拉开对方跑过来的人,突感脑后一股劲风袭来,他就势往前一扑,右脚侧滑,去攻汤锅的下盘,汤锅来不及反应,双脚被他连踢带勾,倒在地上。 费之识扯过他的旱烟,右脚踏在他的腰上,在百会穴一点,汤锅便像死猪一样,软软地趴在地上。 (二) “住手,快住手。”康明见费之识手擒汤锅后,给他示意,他便大喊起来。 汤锅的死党本来就少,他们大部分是没有老婆孩子的单身汉,其余的是汤锅从军队中带过来的三十个兄弟,和他们的妻子儿女。 汤锅是重利轻义的小人,每一次抢回山寨的财宝,他都拿大头,手下兄弟们分的,不过是残羹剩饭,但是因汤锅是笑面虎,手段狠辣,加上他们长期被使唤惯了,自然养成了奴性,所以就死心塌地跟着他,如今见汤锅被打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不想再给他垫背,便全都住了手。 “大哥,大哥,”康明跑过来,让人把汤锅扶起,坐回椅上。 “大侠,你把我大哥怎么啦?”康明对着费之识喊道。 “三当家的,大家都看着,他在背后偷袭我不成,自己摔在地上,许是摔晕了吧?”费之识争辩道,两人在众人面前演着戏。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围观的男女老幼纷纷声援费之识。 “求你救救我大哥”,康明跪在地上,给费之识磕头。 “爹,姨父是个大坏蛋,不要救他!”宝根在旁喊道。 “你懂什么?快回家,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就是杀了我的头,也是我的大哥。”康明说道。 “三当家是个好人,大当家这样对他,还要救他,哪像大当家的,忘恩负义。”围观的人,指着大当家唾道。 “求大侠,救我大哥”,康明用颤抖的声音祈求道。 “三当家,你可想好了,把你大哥救活了,再来杀你,我可就不管了。”费之识说。 (三) “大侠放心,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康明急道。 “三当家,莫傻了,他就是一只中山狼。”人群里有人喊道。 “请大家相信我大哥,他不是。”康明回答。 费之识摇摇头,极不情愿地来到汤锅身前,悄悄解开他的穴位,运气给他疗伤。 汤锅悠悠醒来,见费之识在他跟前,手掌外翻,搭着他的肩头,一股暖流涌满全身,全身舒畅。 “不对,他不是要杀我吗?怎么?”汤锅如此一想,双手往前一推,费之识被推得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康明救护不及,抱起费之识进了屋。 “真是一只白眼狼,刚刚救了你,却要别人的命。”围观的年岁大的,很为汤锅的行为不屑,开始骂起来。 “你说谁是白眼狼?”汤锅挣扎着想站起来,又重重地摔在椅子上。 “大哥,我们还是回吧。”汤锅的死党,见他醒了,纷纷围上来。 “为何要走?我还没杀他呢?”汤锅斥道。 “算了吧,大哥,刚才三当家救了你,你莫要杀他……”有人说道。 “他救我?我不信。”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大哥,算了吧。” “我不信,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汤锅摇着头,坚决不信。 “人家救你,几百双眼睛看着呢,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还当大哥,不如一坨狗屎。”有一位老妇人骂道。 “对,对,就是一坨臭狗屎。”围观的人也跟着骂,一边骂一边散了。 (四) 一盏茶的工夫,康明的屋门口,只剩下十余人围着汤锅,他默默地坐在椅上,咀嚼着众叛亲离的苦果。 屋里,费之识让康明关好门窗,告诉他,自己无大碍,那一口血是将计就计,咬破舌头吐出来的,如今,他急于知道云师姑的情况。 “费大侠放心,就是死,我们也要护云师姑的周全。”骆夫人告诉费之识,她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堂屋,康明则带着费之识走到柴房,搬开一堆柴火,墙角铺着一块木板,掀开木板,赫然出现一地下室,两人走下去,点燃火烛,里面竟有十席之宽。 “爹爹”,贝儿见父亲下来,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康明一把抱起她,亲了亲她的小脸。 “外面怎样啦?”云师姑问道。 “无事,等一会,我支走那些人,下来背你。”康明回答道:“那我先上去了。” 康明带着贝儿爬了出去。 “你回来干啥?”云师姑问。 “你没有好完全,无法自保,我自然要回来。”费之识回答道:“对了,申姑姑呢?” “昨晚有人夜访,她出去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云师姑问道。 (未完待续) 第144章 不辞而别 (一) “昨晚何时走的?”费之识颇多费解,申姑姑是重诺之人,一言九鼎,把重伤的云师姑丢在险地,一人走了,定是发生了大事。 “昨日傍晚,大当家跑到这里找他夫人,曾扬言说,若他夫人一日内不回,要杀骆夫人全家。”云师姑说道:“申姑姑与他吵起来,说他没本事,自己的老婆管不住,跟着别人跑了,还拿无辜的人撒气。” “好在骆夫人拦着他们,说刘夫人只是去送客人,定会回来的,大当家方才回去。” “后来呢?”费之识问。 “半夜里,有人敲窗,申姑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告诉我,说她小弟被人陷害,正关在牢里,她要去救他,走之前,她和骆夫人一起,把我抬到这个地下室,让贝儿陪我。” “你们躲在这里已经一天了?” “早上,骆夫人送来吃的,说院外围着大当家的人,让我们无论如何,莫要出声。”云师姑回答道:“让我们熬到下午,你们定会回来。” “看来,汤锅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所在,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费之识说完,钻了出去,骆夫人送来吃食,给云师姑换药,重新包扎好,陪师姑说了一会儿话,也退了出去。 康明走到大门外,见汤锅还坐在椅上,垂头丧气的样子。 “大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莫要这样。”康明走近,蹲在他身前。 “我连臭狗屎都不如,一个老头都敢骂我,我不是老大,你才是大哥。”汤锅头耷拉着,把张老七递来的烟杆,在椅腿上碰一碰,说:“变天啰。” “大哥,事到如今,你何必说气话呢?你我是连襟,曾经辍火为香,拜过把子的,你我两人若不拧成一股绳,这寨子就散了。”康明言语恳切。 “我问你一件事,刚才真的是你救的我?”汤锅问道。 (二) “大哥,你刚才去偷袭费大侠,不小心摔到地上,可能是气火攻心吧,一下晕了过去,人事不省,是我求告费大侠,人家拼着损耗几年功力的危险,给你体内输入真气,唉,你反打他一掌,你说……” “我刚醒来,哪知道真相?”汤锅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难怪兄弟伙骂自己:“我去给他赔礼。” “改日吧,费大侠这会儿正在疗伤,不宜打扰。”康明拦着他,说:“大哥,你脸色不好,也回家歇息吧。” “对了,重要的事还没问呢,你嫂子去哪里了?你们不是一路的吗?”汤锅问道。 “嫂子说你允她去送客人,昨晚到长平后,我让她今早与我一起回,她说她要回幽州老家,去找她的父亲,临走时,她让我给你带信,说现在寨里有田有土有牲口,不要再做抢劫的营生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太多反受其累,让你好好带着军儿过日子,若真心改过,终有一日,她会回家与你团聚的。”最后一句,是康明安抚汤祸的话。 “这个贼婆娘就是蠢,我干掉脑袋的事,还不是为了她,她竟怨我。”汤锅腾地站起来,就往家走,一边悄悄地擦眼泪。 费之时在院里墙下,听见外面的对话,知道他和康明唱的“双簧”,起了作用,等康明回屋,去地下室把云师姑背上来,按下不提。 过了几日,费之识告诉康明,他要出去一趟,大约晚上才能回转。 原来,他的徒弟丹珠还在镇平客栈里养伤,他想去看看,如若伤好了就把他带走。 先前,孟将军嘱托沈冲,好好护理丹珠和曾固,沈冲为了讨好孟将军,把军中大夫,专门调来伺候两人。 这一段时间,客栈有官兵把守,店主和小二一日三餐,花样翻新地,给他们做滋补的饭食,两人年岁不大,加上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丹珠的伤口竟然脱痂了,曾固的伤口虽然未全脱,但是他早已下地走路,日日去丹珠的房间,与他谈功论剑,说江湖趣闻,两人竟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三) 前两日,丹珠就要辞别曾固,去追师父,是曾固死皮赖脸地乞求他,让他等自己两日,要随他同行,追随费真。 恰好,这日,费之时骑马赶了几十里路,来到客栈门前,被守门的官兵拦住。 “官爷,你们这是?”费之识问守门的。 “要投宿,去别的客栈。”守门的呵斥道。 “那里面住的何人?”费之识问,心道不好,丹珠被赶走了? “我们的人,少啰嗦,快走。”守门的不耐烦。 费之识正要转身,店小二刚好出门。 “小哥”,费之识叫道。 “你,你不是?”店小二记性好,一下认出了费之识:“你不是与楼上的,一伙的?” “对,对”,费之识点头。 店小二高兴得不得了,这一下,送走楼上两位“瘟神”,他们就可以开门营业,又有进账了。 守门的官兵,见是楼上客人的朋友,便放费之时进店,半炷香的时间,丹珠下楼把一封信,塞给守门人,让他转告沈将军,自己有要事,无法当面辞别,容他日登门拜谢。 小二去马厩牵出丹珠的马,费之识丢下四张银票,买了店里另一匹,三人三骑,下午就回到了山寨。 曾固在这里见到云师姑,师侄俩说起费真她们的德行,都为自己的莽撞汗颜。 (四) 费之识去找曾固和丹珠,还有一层原因,大当家汤锅不再为难他们,但云师姑身边无自己人,他不放心,便让曾固在此照看,申姑姑回老家救人,人单力薄,他更不放心,所以,第二日,他辞别云师姑和康明,带着丹珠,向北而去。 这几日,费真在栗村也没闲着,她与小六子、李晨跟着崔浩,上了一趟终南山,拜谒师爷和师叔。 “真儿,百闻不如一见,这世间早有传闻,我这徒弟的女儿,才情并茂,绝世无双,哈哈哈。”公孙佑坐在椅上,右手一抬,一股大力将跪在地上的费真托起。 “公孙爷爷,想那世间传闻,大都有浮夸之词,不可信。”费真嫣然一笑。 “师父,师侄行走江湖,那是易了容的。”崔师伯在旁边提醒道。 “我知道,真儿,来,这是你崔师伯。”公孙佑虽然白发白须,但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语音铿锵有力。 “师伯在上,请受侄女一拜。”费真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不可,不可”,崔师伯赶着来扶,被费真轻轻让过:“侄女尚未出生,就承受师伯的大恩,若无师伯当年的舍身相救,便无眼前的真儿……” “这不见外了吗?你父亲是我师弟,犹如亲生兄弟,莫要分彼此了。”崔师伯不善言词,却有一腔侠骨柔情。 (未完待续) 第145章 再见公主 (一) 费真在终南山雷公寺师爷处住了两日,早晚晨钟暮鼓,禅香绕室,宁静致远,方才明白,为何世外高人,都寄身于这佛堂寺庙,当真是修行之所,身心都能受到这山水的涤荡,再多的烦恼苦楚,还不是一缕云烟,转霎即逝。 这两日,崔浩带着小师妹,游历各处寺庙,次日一早,他们去到最远的弥陀寺,烧香礼佛后,穿寺院后门,向后山爬去,行到山顶,眼前乃一万丈悬崖,向左右看去,一眼望不到边际。 “师妹,你看正前方,那雾气浓郁的地方,就是青风村。”崔浩指着正前方,不足两里地的寨子,对费真说。 “是吗?这么近?”费真喜道。 “看似很近,下山走过去,许有七八里不止。”崔浩说道。 “怎么下山,没有路啊?”小六子凑过来,问。 “右边的山脊,有一条陡峭的小道,可供行人通行,只是这会儿尚早,道路湿滑,容易摔下悬崖,等到日上三竿,太阳晒干了水汽,方能行走。”崔浩说道。 “走慢一点,不会有事的。”费真无惧无畏。 “不可,公子”,小六子立马反对。 “要不,过去看看?能行就走。”崔浩折中道。 四人沿着山顶的小道,走了半刻钟,到了山脊处,一看,小路有一丈见宽,两边用木头架起了栏杆,方便行人扶着走。 “一年没走这条路,倒是修好了。”崔浩惊讶道:“我记起来了,曾听父亲说,弥陀寺的住持是师祖的徒孙,前两年生病,是青风村的大夫,治好的。” “呀,”费真和小六子,同时叫出声。 “那大夫可是姓黄?”小六子问道。 “你如何知道的?”崔浩诧异道。 “个中详情,待我私下告知师兄。”费真答道。 (二) 四人沿着山道走了近两个时辰,来到青风村,青风村村子不大,三十户人家,稀稀落落坐立在青风山前面的斜坡上,月华和黄济的家在寨子的最左侧。 听说他们是来找黄大夫的,村里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四人穿过凹凸不平的小路,来到一座两层楼高的小院前。 “花儿,花儿,有人找你爹。”孩子们在院门外喊。 “我爹出诊了,没在家。”清脆的女孩声从屋里传来。 “哪位病了?”这时,屋里走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怀里抱着婴儿。 “翠翠姐,是他们找黄大夫。”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费真怔在那里,这哪里是月华?她怀里的孩子是? “你们?”翠翠走近,再次问道。 “翠翠姐,我们能进去说吗?”费真问道。 “我家老爷不在,只有太太,稍等。”翠翠转身进屋。 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费真转过头,从怀里摸出糖果,一人给了一颗,孩子们一哄而散。 “嫂子,你是嫂子。”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月华妹妹,你?”费真叫道,上去抱住她。 “快,快,进屋说。”月华把费真让进屋,上下打量她,笑道:“你这身装扮,你这脸蛋,刚才我在楼上,愣是没把你认出来,若不是你说话,我听着熟悉,哈哈哈。” “这是申姑姑的手艺,你知道的。”费真憨笑道。 (三) 月华让女儿出来见过舅母,说大儿子响响小恙,正在楼上休息,翠翠怀里抱着的是小儿子豆角。 “翠翠是我们逃难途中,捡到的孤女,在家帮着带小孩。”月华与费真说着别后之事,说起太后病故,说起这次过秦岭遇到的险境,姑嫂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不知不觉间,日下西山,天光暗下来,四人打算在月华家住一晚,等到掌灯时分,黄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见到费真一行,说了一些客套话。 晚上,费真和月华睡在一张床上,费真劝月华:“如今母后仙去了,你还是回锦城,有至亲照应,岂不更好?” “嫂子,我在这里住了十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人都坦坦荡荡,敬重我们,你看我们的房子,一砖一瓦都是村里的人帮我们盖起来的。”月华说道:“我不回去,这世道太乱了,外面的人打打杀杀,血流成河,相比来说,我这就是陶公眼里的世外桃源。” “我知道,这一趟是白跑了,想着你在这里苦,你皇兄准备了三车财物,只是秦岭山中土匪太多,我擅作主张,让人背着走栈道送过来,算着日子,再等几日,可就到了。”费真说道。 “这几日,我本没打算过来,我去对面的山中,拜见师祖,可巧来到前山的弥陀寺,崔师兄无意中说,到这里很近,就过来了,也没带上礼物,妹妹莫要见怪。”费真又道。 “嫂子说的,我可不爱听,你千里迢迢,冒着生死来看我,我怎会怪你?” (四) “月华,有了钱,莫要再让妹夫那么辛苦,家里多请两个仆人,你那个翠翠妹妹,多给她值一点嫁妆,早早把她嫁出去,你瞧她看妹夫的眼神,我老是觉得不对。”费真提醒道。 “我明日就要回去,这两日,家里的东西应该要到,我让师兄他们,从山上给你送过来,听说从山下过,有一股土匪,我想走一点弯路,也让货物安全到你这里,让你下半生无后顾之忧,你要照顾好自己,莫要露财,左邻右舍,能帮的,一定要帮,远亲不如近邻,你有困难,我们也鞭长莫及,只能靠他们了。” “嫂子,你就不能多住几日吗?”月华嗔道。 “月华妹妹,我父亲还困在土匪窝里,你说我能住得心安吗?”费真反问道。 “唉,是我连累了你们。”月华叹道。 “与你无关,你今后若有困难,也可去栗村找崔师兄。” “谢谢嫂子,你可比我小呢,什么都给我想到了。”月华说道。 (未完待续) 第146章 辞别公主 (一) 费真和月华说了一夜的话,五更方才沉沉睡去,山里天亮得迟,她两人睡到自然醒,午时已到,翠翠伺候大家用过午饭,背着豆角,下厨房洗漱。 黄济把费真请到楼上书房,月华亲自奉茶,夫妇俩围坐在费真身边,听她细讲父母之事。 其实,这几年,他们之间有书信往来,家里的事费真在来信中会细细谈及,如今亲耳所闻,徒增悲凉罢了。 “我不孝,父亲病重没在身边服侍……”黄济唏嘘不已。 “你大可放心,你师兄周仁周大夫,一直奉侍在侧,你父亲知道你过得好,走得很安详。”费真宽解道:“昨日见你苍老了许多,许是这些年辛苦谋生之故,今后,你莫要太操劳,莫如收两三徒弟,把医技传给他们。” “我之前也想过,既然皇嫂也这样说,接下来我就去办。”黄济应道。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费真嘬一口茶,问道。 “长嫂如母,何话不能讲?”黄济和月华站起身,惶恐道。 “你们坐下吧,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再见,我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费真正襟危坐,说道:“当初你们可是舍命,也要在一起,只是人与人相处,难免磕磕碰碰,生情容易,长久难,我望你们不忘初心,莫要辜负了彼此。” “是”。 “你家的翠翠,早一些把她嫁了,免得影响你俩的感情……” (二) “啪哒”,书房外传来响亮的一声,好似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月华起身欲出去查看,被费真挡住。 “不用看了,定是翠翠无疑,小心养虎为患。”费真说道:“黄大夫可懂?” 黄济摇摇头,很是迷茫。 “妹弟,从翠翠看你的脸色,她是想嫁于你,懂吧?”费真索性挑明。 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翠翠背着豆角,进屋跪在月华跟前,说:“姐,姐夫,你们养了我十年,我无以为报。”说完拜了三拜。 “我今日就走,翠翠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望你们好人好报,平安顺遂。”她站起身转向黄济跪拜。 “外面的世界这么乱,你要去何处?”月华问道:“不如,你留在……” “这样吧,翠翠姑娘,你今日跟着我走,去外面看看世界。”费真打断月华,她知月华心软,把翠翠留下,可是余患无穷。 “不用,别假装好心,我自己有脚有手,饿不死。”翠翠瞪一眼费真,怼道。 她抹一把泪,把背带解下,递给月华,说:“姐姐好生照顾豆角。” 说完,低着头转身就走。 (三) “翠翠”,月华上去拦她,被费真一把抓住,说道:“让她去,你养她十年,恩情是够了,正如她所说,这么大的人,饿不死。” “这么些年,好在有她,帮我带三个孩子,她一走。”月华急道。 “村里有妇女,出钱找两人带,不是一样吗?月华,你若心疼她,多送她一些银子。”费真说道。 “月华,嫂子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害,我们家不是有一些银子吗?全都拿来送她。”黄济说道。 “一个大姑娘,身上带着银子出门,更容易遭害。”月华回答道。 “月华,你先去帮她收拾东西,稳住她。”乍然,黄济想起村里有一名青年,叫叶三的,经常来家串门,好似对翠翠有意,他告诉费真,何不促成这好事。 “好是好,这事不能让翠翠知道,只需如此这般……”费真暗授机宜,让黄济赶快去找叶三的母亲,让她把翠翠留在自家,玉成好事。 费真就此别过月华夫妇,顺着原路,爬到对面山上,穿过弥陀寺,到下午方回到雷公寺。 当晚她欲拜别师爷,被告知师爷做晚课,不再与他相见,明日启程,他会让崔师兄带上十余门徒,去葱岭走一趟,让费真回栗村等消息。 费真寻思,与其在栗村等消息,等得心急火燎,不如跟师叔一起,亲眼去看看父亲那边的情况。 再说皇上在宫里,费真已走二十余日,他度日如年,费真在镇坪给他写第一封信,他阅后揣在怀里,夜晚想费真的时候,拿出来看一遍,再放到鼻子跟前,闻一闻,有一股费真特有的淡淡香味,让他心安。 有时,他突生懊恼,若不是皇冠束缚了他,他也可以与费真一道行走江湖,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有时,他突发奇想,休沐两月,去北方看一看。 (四) “皇上,莫讲两月,就是两日,蜀国也会变天。”中郎将韦安康劝道:“皇上何不去锦城逛一逛,赵廷隐大人的府邸比这皇宫还金碧辉煌。” “是呀,他的府邸就占了一条街,他想与朕比谁有钱。”皇上叹道:“有权才有钱呐,朕何尚不知,朕就是羡慕真儿,身上长着翅膀,想去哪就去哪,比朕这个皇帝还过得惬意。” “贵妃娘娘惬意,皇上也开心呀。”韦安康、皇上和费真三人,从小玩到大,说话自然随便一些。 有一日晚上,皇上在芙蓉殿,睡不着,便穿衣起床,一人到院里,看着月光。 “丹珠与朕面貌相似,可以以假乱真,等他回来,朕要训练他,做我的替身,如此,朕随时可以与真儿出宫了。” 皇上想费真,费真也想皇上,只是,她比皇上更忙,心头担忧父亲,恨不得立马飞去父亲身边,所以,当崔师伯不让她同回葱岭时,她竟抹起了眼泪,无论如何也要跟去。 崔师伯熬不过她,令小六子、李晨、阿峰、文明和任刚五人,跟在她左右,一刻也不许离开。 第三日清晨,刚要上路,天空飘起了细雨,山路愈发湿滑,十几人花了一个时辰,方到长平镇上,穿过镇子,走到官道,向南疾驰二十余里,天气放晴,时日已过半晌,此时,前方两人两骑,奔驰而来。 “师弟”,崔师兄武功最高,早就认出年老的是费之识。 (未完待续) 第147章 奔赴晋阳 (一) 两队人马相见,自是高兴,特别是丹珠,看见费真和文明,嘴里反复叫做“二妹”“三弟”,又不知说些什么,费真问过丹珠的伤势,知他大好,甚是欣慰。 费真一行,转过马头,回长平镇,一路上,费之识告诉师兄和女儿,十余日发生之事。 “申姑姑小弟有难,我们理应赶去帮她。”费真说道。 “人少了,帮不上忙,人多了,又是在他国的地盘,无通关路证,恐怕是寸步难行。”崔师伯说道。 “一两人可以蒙混过关,不如我和徐敢去。”费之识说道。 “不可,我要去,申姑姑被皇上视为亲姑姑,若她有不测,皇上若是责怪下来,我承受不起。”费真说道。 “你无一丝拳脚功夫,去了,我还要分心护你,不是添乱么?”费之识说道。 “爹爹此言差矣,真儿有脑子,以智取胜,胜过千军万马,这可是你小时候教我的。”费真直抒己见。 “我教你审时度势,你可记着?”费之识无奈道。 “行了,行了,你父女俩莫要斗嘴了。”崔师伯及时打住,说道:“师侄说得对,有人冲锋陷阵,有人事前谋划,定会事半功倍,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何重建欲降蜀皇,我们去找他,让他给我们出具通关路证。可好?” “甚好,不瞒师伯,我国已有使节出使秦州,算日子,应该返回了,劳烦父亲走一趟,让何将军出具通关路证。”费真说。 “何将军要反了,消息传到中原,他开的路证,恐怕毫无用处。”费之识说道。 “这就要看消息快,还是我们的马跑得快,我们打他一个时间差,力争速战速决,消息还未到晋阳,我们已经把人救出来,逃了。”费真笃定道。 “遇事好坏都需仔细考量,才能进退自如……”费真见父亲开始说教,推着他,让他快去快回,并把自己的千里马,赤龙骓让给他骑。 (二) “我也去”,崔师伯的马也是一匹骏马,虽说不能日行千里,日行五百里,绝无问题。 “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必回。”费之识没有推让,纵身上马,与崔师伯绝尘而去。 “各位师门,我有亲属,在晋阳遇难,我们打算赶去救命,此事与你们无涉,谢你们救助我的父亲,请你们就此回山,告诉师爷,半月里,我们定会去拜谒他老人家。” “师侄此话太见外,你父亲与我们同气连枝,他的亲属有难,我们岂可袖手旁观,我们也一起去。”费之识师弟万海说道。 “那各位,我们一同回栗村,在那里等父亲的消息,可好?”费真问道。 “听师侄方便行事”。 不到午时,一行人又回到栗村崔家。 费真即刻安排,让丹珠、李晨、阿峰和任刚,带着月儿和十二名卫士,留守崔家,等蜀都的货物过来,从终南山弥陀寺搬去月华家。 “月儿,你从小跟着我,我知你伶俐,遇事沉着冷静,你要把东西运到月华家里,不能少一样,记住了吗?”费真当着众人嘱咐道。 “公子,你紧张啥呢?不过是一些被褥、棉絮、织机什么的,总共也不到一百两银子,费这么大的劲。”月儿给费真眨眨眼,怨道。 “虽说不值钱,但都是生活必需品,大山里用得着的,若说送银钱给她,大山里也用不了,不是瞎操心吗?”费真笑道。 (三) “所以说呀,你莫要紧张,谁会看上那一两床锦被。”月儿说道。 “那是,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北上?”费真问道。 “我不去,我这一点本事,被人杀来吃了,不好去阎王那里喊冤。”月儿回答道。 “那是,听说北方的人,没吃的,吃人肉。”小六子聪明,听出来月儿和费真的话外之音,她们怕那十几个护卫见财起意,没有费真坐镇,抢了钱物就跑。 “崔师兄有家眷,也不方便北去,有事请教崔师兄。”费真最后说道。 当夜四更,费之识两师弟就回到了栗村,他们去讨通关路证时很顺利,前些日,吴大人与何将军谈好投降事宜,秦州三镇并入蜀国,吴大人宣读了皇上的诏令,任命何重建将军,任天雄军节度使,加封秦国公。 吴大人与费加原本定于次日回国,何将军设宴饯行,席间侍卫来报,有人求见,费之识顺利见到何将军,把所求之事告诉将军,何将军是忠义之将,马上叫掌书记,手书三张通关路证,上书费某,扶祖上遗骨,回祖籍晋阳安葬。 何将军如此写,也是帮他们考虑,因为若写其他原因,容易被盘查的官兵盘根就底,还可能被强拉去当兵,如若一行人披麻带孝,手里抱一个状似棺材的盒子,一般不会受到盘查。 费之识两人谢过将军,便飞马驰回。 (四) 回家后,崔师兄去夫人房里,把她的首饰匣拿来,从厨房里捧了几把灶灰,放在里面,上面铺一块白布,又让夫人将白布剪成条,短的缠在头上,长的系在腰间。 将这些准备好,天光大亮,北行的15人吃过早饭,装扮好,带上干粮和皮水壶,牵马上路。 费真自己的爱骑,脏得像一匹野马,一边走一边用手打理。 “不可,真儿,让它脏,莫让人偷窥于它。”费之识提醒道。 “哦,是这样”,费真恍然大悟,如今恶人当道,一匹好马,轻者惹祸上身,重者性命不保,把马弄得脏兮兮的,遮住他千里马的本色,会少许多麻烦。 长话短说,众人沿着官道,飞驰向北,当日天黑住宿三桥,次日早起,向东比,过东渭桥,经过层层关卡,第二日夜宿丹州,第三日到达汾州。 汾州到晋阳,不足100华里,他们预计次日午时到晋阳,先让两人进城,摸摸情况,找到申姑姑,再做打算。 其实,终南山到晋阳只有600余里,为何走得如此慢?因为路途上关卡众多,官兵要检查通关路证,还趁机勒索钱财,众人无法,15匹马送给官兵6匹,每一道关口,还要送官兵银两,方才顺当走过来。 (未完待续) 第148章 红颜薄命 (一) 十五人,无一人到过晋阳,此时的晋阳,早已从中原分离,自成一国,名叫北汉,皇帝姓刘,统治周边10个州县,当真是弹丸之地,由于连年征战,每年还向契丹人贡粮贡物,百姓积贫积弱,卖妻鬻子,生活困顿,逃亡的人颇多,城外的农庄,大都荒废着。 次日中午,他们在晋阳城五里外,寻了一处偏僻的废屋,生火做饭,饭间商议,费之识和徐敢进城探听消息,其余人等在原地休息。 下午城门关之前,费之识师徒赶了回来,他们去了大理寺和府衙打听,牢里都无姓申的囚犯,后来两人在街上,走了走,没见着熟面孔。 “去茶肆坐了一会,从小二的口中,也没套出有用的话。”费之识愁眉不展地说。 “父亲,婆婆的娘家在晋阳,她父亲仙后埋在西山,她娘家后来发迹,她哥哥当过皇帝,派人守墓……”费真分析道:“守墓的人,定是婆婆家的,说不定晓得申姑姑的家事。” “我们明日先去西山”,崔师伯说。 “不妥,今夜就走吧,我怕夜长梦多,申姑姑一人应付不了。”费真说道。 “万师叔、小六子、三弟,你们在此地歇着,听候通知,我和父亲、师伯、师兄连夜赶过去。”十四人早已习惯,听从费真的调遣。 四人纵马向西跑,趁着天微亮,碰见一路人,问着西山的方向,跑了十多里路,一座黑漆漆的山,立在面前。 “师妹,往哪走?”四人勒马,眼前三条岔道,又无路人,要准确找到墓地,太难了。 “往东走,那边山脊,定是龙脉。”此时满天星斗,泛着淡白的微光,西山像一个倒扣的碗,静谧地站在天幕下,徐敢点燃火把,四人往东跑去,不过一里地,他们的左边山坳里,两点烛火在寂静的山里摇曳。 (二) “师妹是神算子,太牛了。”徐敢欢呼道。 “哼,那是墓地的长明灯,徐敢,你的眼力有待提升。”费之识说道。 “过去瞅瞅,是谁的墓?”费真率先下马,牵着往灯光走去。 “你们看,我们走的路,是石板铺的,那墓里定是显贵之人……”前行一里左右,石板路两边没了树木,代之一处宽敞的平地,再往前走,出现一座高达六七丈的牌坊,牌坊上刻着精美的六只五爪龙,祥云缠绕。 再往上爬十级阶梯,眼前豁然开朗,左右两边,并排放着石雕骆驼、狮子、骏马、大象,最前面,一边还有五位持刀将军像,他们或着盔甲,或骑在马上,或身负弓箭,雕得栩栩如生。 又前行二三百步,一座大墓出现在眼前,墓前的大碑上,书着:检校司空 同平章事 河东节度使 李氏克用之墓。 “祖父,孙媳费真前来叩拜,愿您保佑晚辈们,诸事顺遂。”费真跪在坟前,恭敬地磕下三个响头。 其他三人,也磕下头。 “师妹,这附近没住人。”徐敢说道。 “祖父仙去20多年,长明灯还亮着,定有守陵人,日日添油燃灯……”不待费真说完。 左边林子里,窜出一条黑狗,向费真扑来。 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崔师伯左脚一顿,一颗石子飞了起来,黑狗倏然倒地,徐敢挥剑刺去。 (三) “不可”,费真和父亲同时喊道。 “尔等是何人?为何半夜来此祭奠?”暗地里现身一个驼背的老人。 “我是这墓中老人的后辈,半夜路过此地,先祖显灵,寻着这灯光,方知先祖托身此处,不知老丈?”费真向前拱手道。 “公子,夜色深沉,还在赶路?”驼背问。 “我一时贪路,忘了时头,走过了店,原想寻一处寄宿,不知老丈,可否让小人寄宿一晚。”费真恭敬有加。 “这三位是?” “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师伯,这位是我师兄。”费真一一向他介绍,三人也恭敬地致礼。 “跟我来吧!大黑,快走!”驼背老人,转身向前走,他手里无烛火,却像白日行路一样,在前面平稳地走着。 “高手”,四人心中,灵光一闪,暗赞道。崔师伯走在最后,他走到大黑跟前,蹲下身摸了摸大黑的头,大黑便站起身,哼哼着跟在队伍后面。 四人向山坳走了一里左右,穿过一丛密林,眼前出现一座小院,右边的房里闪着烛光,左边是马厩,四人一靠近,赤龙骓就拉着费真向马厩走。 费真不明就理,走近一看,马厩里拴着申姑姑的马,因为两匹马经常在一起,熟悉对方身上的气味,好似他乡遇故知,两匹马在一起,鼻子对鼻子,脸靠着脸,竟然热络起来。 “你们是?”此刻,老丈也激动起来。 (四) “申姑姑,我们在找申姑姑。”费真笑道。 “真儿”,费真转身,见门前阴影里,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在叫她。 那是申姑姑,费真激动地跑过去,问道:“可找到你了,你怎么啦?” “无事,快进屋。”申姑姑把他们带进屋,问道:“你们怎会到这里来?” “我们听过云师姑的话,担心你,就过来了。”费真回答:“对了,这是我崔师伯,他还有十名门徒,在东门那边候着。” “来这么多人干啥?打老虎吗?”申姑姑娇嗔道。 “申姑姑,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怕你一人应付不过来,过来帮你,人多力量大。”费真说道。 申姑姑长叹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讲与他们听。 原来,她的家人被太后父亲救下,为了感恩,她学成阴山剑后,就跟随太后离开晋阳,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只有弟弟申不易活到成年,娶妻生子,但是这个弟弟,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不务正业,结亲后就与父母分家另过。 弟弟好女色,前些年弟媳生病去世,他买了一个绝色女子,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只是后来,他带着弟媳上街,被宰相府的杨公子看到,公子垂涎弟媳的美色,给弟弟栽了一个污名,收监下狱,欲霸占弟媳,只是弟媳是一个忠贞女子,见弟弟真心实意地对她,面对宰相公子的侮辱,她坚决不从,咬舌自尽。 (未完待续) 第149章 女侠之怒 (一) 去给她报信的是,弟弟的大儿子申负,申负二十五岁,十八岁时,方拜五台山的和尚为师,练习北拳,由于先天不足,加上师父的武功,只属末流,他的武功强身健体倒还不错,行走江湖尚欠火候。 他听说父亲进了大牢,花钱买通狱卒,去探监,他父亲却让他到蜀国投靠姑姑,宰相的公子手眼通天,如若知道他的存在,定会斩草除根,他回去哀求师父救他父亲,他师父有心无力,也劝他去找姑姑,让姑姑去救他父亲。 好在申姑姑和弟弟,长期有书信往来,申负方辗转反侧,半月后找到汤锅的山寨,趁着夜色,把消息告知姑姑。 申姑姑想,云师姑有骆夫人护着,加上当日,费之识便可回来,她弟弟命悬一线,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前往,于是,安置好云师姑,便与侄儿一道,夜以继日地往晋阳赶。 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听先前买通的狱卒讲,宰相府杨公子霸王硬上弓,申姑姑的弟媳不从,咬舌自尽,触了他的霉头,大发雷霆,想杀了申不易,被人劝住,说何不放他出来,将他内人埋了。 申不易被放出来,到宰相府领尸,见自己如花似玉的娇妻,陈尸眼前,他发了狂,把内人背到山上,扒一土坑,埋了。 当日下山,他买了一把杀猪刀,磨了一整晚,次日进城,在宰相府前候着,等着杨公子出门,杨公子是一名纨绔子弟,整日寻花问柳,这一日下午,带着三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寻找目标。 申不易尾随他,在人多的街道,冲上去就砍,还没近身,就被杨公子的侍卫砍死。尸体被丢到郊外的乱坟岗,申姑姑赶到时,两只狼正在撕咬他的尸体…… 申姑姑把弟弟葬在自己父母坟边,让侄儿去五台山等着,她一人去报仇。 杨公子在大街上遇刺,被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张狂,宰相听闻后,训斥了杨公子,加强了府邸的戒备。 (二) 有一晚,申姑姑在他家墙头踩点,被一名武功高强的护院发现,两人斗了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申姑姑被护院重重包围,她急于脱身,从身上摸出铁砂一撒,趁众人后退之机,跳上围墙,不想围墙上还藏着护院,那人乘申姑姑身体在空中,来不及换招,向她刺去,申姑姑移剑去挡,还是被刺伤了右腿。 “是蒋大哥救了我”,申姑姑指着驼背人说。 “那日也是巧,我进城买香蜡,突然看见你,还有一些不相信,我们在二十多年前见过一面,你那时30刚出头。”蒋大侠接过话,说道:“后来,看你双眼炯炯有神,还像年轻时候,我认定是你,只是你专注于宰相府,未发现我这个黄雀。” “哈哈哈”,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好在我不是螳螂”,申姑姑调侃道。 “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申姑姑抱拳说道:“这是我蒋师兄蒋大哥,我师父门下的大弟子,一直在这里守着主公的陵墓。” 她把费真一行一一介绍给蒋师兄,最后指着费真对他说:“这是主公的外孙媳妇,智慧超群。” “申姑姑,过誉。”费真红着脸,谦道。 要知道,孟平川的外祖李克用,虽然是一大老粗,但是为人豪爽,善待下人和士兵,有侠义心肠,无论谁有难,都鼎力相助,所以他的麾下,聚集了很多为他舍命的手下,蒋师兄就是其中之一。 当晚,费真和申姑姑共处一室,费真问申姑姑有何打算? “我父母走时,我没在他们身边,唯一的弟弟也怨死了,此仇不报,枉为人姐。”申姑姑说:“你们还是回吧,这是我自家的事,不劳烦你们。” “申姑姑这话,我可听着不入耳,申姑姑为孟氏操劳一生,那可是孟府的事呢,申姑姑也当成自己的事在操持。”费真反驳道。 “我说不过你这伶牙俐齿的,我知道你重情义,你们怎么帮我?我杀的可是北汉的权贵,杀人容易,安全逃回大蜀,那比登天还难。”申姑姑说。 (三) “若是我一人,还能巧妙应对,如今是十多人的大队人马,藏都不好藏。”申姑姑说。 “申姑姑,你刚刚称赞真儿是智多星,你身边,有一个活的智囊,为啥不问问?”费真笑道。 “当真?” “哈哈,假的。”费真笑。 “莫调皮,你们还是先回吧,我慢慢来,总之,我要为我弟弟报仇雪恨。” “申姑姑小看真儿不是?” “那快说”,申姑姑催道。 “杨公子不是喜欢佳人吗?”费真回答:“你只需这般……” “不行,怎么能让你涉险?”申姑姑回答。 “我只需亮亮相,让他看见我的相貌,然后托一个中间人,把他从城里引出来,挟持他与我们一道,去终南山,那时申姑姑再处置他,我何险之有?” “这几百里路,怎么过关?”申姑姑问。 “在北汉境内,杨公子的脸就是路证。”费真说道:“出了北汉,我们只要不进城,不走官渡,碰不上官兵,就不会有麻烦。” “那晚上只能在野外住,你受得了?”申姑姑问。 “我们来的时候,住了三晚,因为关卡盘查,耽误时间,回去的话,避开关卡,两日就可回终南山,在路上,最多住两日,再说有姑姑您,我没啥可怕的。” “路途上,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 “真儿都不怕,你怕啥呢?”费真取笑道:“申姑姑,哟,胆小如鼠……” “哈哈哈,讲真的,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睡着都会笑醒,你那脑袋瓜太好使了。” “你就把真儿视为你的女儿,就好。”费真说道。 “当真?起来,起来!”申姑姑从未这么高兴过,她把费真从床上拉起来,自己坐在床沿,让费真正式参拜自己。 “娘亲在上,容女儿一拜,娘亲。”费真甜甜地一喊,申姑姑骨头都酥了,她应道:“嗳,乖闺女。” 她把费真扶起,贴身掏出一锦帕,展开来,是一只洁白的手镯,她将它套在费真的手上,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如今,我留给你,没想到,到老了,还真有了女儿,谢谢你哟,真儿。” “其实,真儿知道,自从我嫁入孟府,娘亲就一直护着我。”费真轻轻擦干她眼角的泪,说道:“我一直敬您如母,有何难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您求助。” (未完待续) 第150章 复仇之路 (一) “好女儿,你就是我的命根,我可不愿让你涉险。”申姑姑让费真挨着她睡,说道。 “没事的,我只需在他目所能及的范围,让他看见我,又不与他接触,娘亲莫担心。” “你把计划细细告诉我,咱娘俩谋划谋划,争取做到万无一失。”申姑姑算是同意了。 次日赶早,徐敢去接候在东门外的万海等人,而申姑姑和费真他们,则在蒋师兄处,详细商讨对策。 “父亲,告诉你一个喜讯,我多了一个娘亲。”费真向费之识报喜。 “你?”费之识脸上的颜色变幻,尴尬至极。 “我是说,我拜申姑姑为娘亲,又多一个人爱我了。”费真把父亲弄成一个大花脸。 “那感情好,谢申姑姑垂爱。”费之识向申姑姑一揖,谢道。 “我得感谢费公,让我白白捡了一个女儿,如此聪慧,不知是我何世修来的福气。”申姑姑还礼道。 两人客套一番,又言归正传,谈起复仇之事。 “如果杨公子窝在相府不出门,我们奈何不了他。”崔师伯说道:“相府高手如云,申姑姑曾打草蛇惊,不知又招了几多高手入府,加上我们对相府地形不熟,贸然攻进去,是自投罗网。” “像杨公子这样的浪荡公子,少不了狐朋狗友,他不能出来,这些人可以进去,如今,我们要探得,他寻常要好的朋友,设计进相府,引杨公子出门……”费真自言自语道。 “不过,娘亲,我昨晚又想了想,我们挟持杨公子,在北汉境内有用,出了北汉,就把他处置掉,若带上他逃命,变数太多,可否?”费真问。 (二) “若依我,抓住他就杀掉,方才解恨,只不过你说的法子挺好,到时我点他穴位,让他乖乖听话,又让旁人看不出来,方能顺利逃出。”申姑姑回答。 大伙商量妥当,蒋师兄和费之识吃过早饭,两人进城找人。 走了不久,万海一行人赶了过来,费真叫大家吃过早饭,请万师叔安排人轮班巡逻,喂马,其余的人暂且休息,把徐敢、文明和小六子叫进内屋,请申姑姑给他们易容。 小六子纤细,脸长得白净,文明的身材高挑,脸上有肉,费真让申姑姑给他俩易容成丫鬟。 “我不干,要当就当小姐。”文明抗议。 “好的,大小姐,我来当你的丫头,可好?”费真取笑道。 “行,本小姐准了。”三人互相打趣,“哈哈”笑成一团,让一向不苟 言笑的申姑姑和徐敢,也跟着笑起来。 四人关在屋里,侍弄了一整日,中午,万海让师兄弟做上午饭,他们也没吃。 徐敢坐在门口,给他们把门,等到天擦黑,费之识和蒋师兄回来,他们还没出来,大伙掌灯做好饭,饭菜上桌,四人方开门,徐徐走出。 “仙女下凡了?”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们,看得他们低头捂着笑。 “申姑姑好手艺”,费之时霎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容貌能保持多久呢?”万海茅塞顿开地问道。 “短的话,半个月,长的话,一个月没问题。”申姑姑回答。 “这么久?”文明不信:“听说易容术,一般保持半个月,就很不错了。” “小姐,太太可不是一般人呢。”费真在旁,扮着丫头,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围着桌子吃饭,因为桌子太小,只能坐八人,大家互相谦让,费真硬是把文明按在凳子上,说:“小姐,奴婢伺候你吃饭。” (三) “得了,得了,玩玩就行了。”文明笑道:“二姐,你还当真了。” “你可得好好学学,小姐的做派,免得出去,失了言行,被人看穿,误了大事。”费真一本正经地说道。 “早知道,我当丫头,这浑身不自在的。”文明咕噜着,一小口一小口扒着饭。 晚饭后,大家在堂屋里笑闹,万海安排人值夜,徐敢牵着大黑,去坟上添油点灯,走了不久,被蒋师兄追回,说:“停几日,主公英明,不会责怪的。” “为何要停呢?”徐敢不解。 “若像昨夜,有人看见,寻了过来,漏了行踪,不好吧。”蒋师兄回答。 “蒋世伯英明,我还有一事不明。”徐敢道。 “何事?” “一般守陵的,都在陵墓山前造屋,为何世伯的房子,修在后山那么远?”徐敢问。 “先前是在大路旁边,后来换了朝代,亲皇登基,自然怨恨旧主,常常有人来骚扰,我就迁到后面,那一片林子,挡住了视线,无人察觉,方才平安地过了这十几年。” 中原的帝王建立的国家,寿命极短,二十年中三建国三亡国。 蒋师兄回到家,被请进申姑姑和费真住的内屋。 屋里坐着申姑姑、费真和崔师伯。 “蒋师兄,请你说说今日城里的事。”申姑姑发话。 “我和费兄进城找到河东军的后人,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何公子附庸风雅,他的朋友中,有一位落魄的诗人,名叫崔阳,两人常常去烟花柳巷,咏诗作赋,让青楼女子唱和。” “崔公子是洛阳望族,不知是否是崔师兄的本家?”费之识插话道。 “你见过他了?”崔师兄问。 (四) “我和蒋师兄找到他家,那是他租住的房子。”费之识回答,说:“一间空着的大宅子的偏房,有一道门进去,好像是荒废了很久的屋子。” “我们没有贸然拜见他,只是问了附近的住家,有一位老太婆告诉我们,此人到晋阳近两年,说是来投亲,又听说亲戚走了,他在这里住下来,打算在官府谋一个职位活命。” “国家这么乱,无人重视文人,他待在这里,很失望吧。”费真说道。 “人要是落魄,为了活命,便没了气节,崔公子结识了杨公子,经常受后者的恩赐,有可能想走杨公子的后门,所以两年来都没走。”费之识说。 “重要的是,极可能是杨公子在利用他,骗说给崔公子找一个,谋生的门道,于杨公子而言,此乃小事一桩,他没如此做,说不准骨子里瞧不上他,也可能在戏耍他。真是可怜呀!杨公子为富不仁,可恨!”费真说道。 (未完待续) 第151章 引蛇出洞 (一) 过了两日,与崔阳家同墙的大宅子,搬来了一户人家,三个小厮,两个丫头,老爷、太太和小姐。 这一家人便是由崔师伯、申姑姑、费真、小六子、文明、徐敢和万海的徒弟贺喜凑合的一家,他们上午搬来,打扫庭院,挑水做饭,一家子吵吵嚷嚷,吵醒了隔壁的崔公子。 昨日,崔公子应邀去相府与杨公子喝酒咏诗,眼看太阳西沉,赶紧辞别回家,倒头便睡。 如今,杨公子不敢出府,先前的一竿好友,隔三岔五进府来陪他,杨宰相在家时,他们不敢来,待他去衙门公干,他们方才敢登门,算到宰相回府的时间,他们便辞别回家。 “小姐,这里有一扇门。”费真装作好奇,打开了通向崔公子家的那扇小门。 “呀,不好意思,打扰了。”门边站着一位,穷困潦倒的公子,费真羞涩地垂下头,道歉。 “真儿,莫要鲁莽。”“丫头”小六子扶着“小姐”文明款款而来,见到公子,文明用袖半遮住脸,低着头尖着嗓子说:“下人无状,打扰了公子,还望海涵。” 眼前的三人,天生丽质,千娇百媚,楚楚动人,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如此秀色可餐,把崔公子看得忘了礼仪和回话。 “小姐,你们在这里干啥?太太叫你们进屋。”徐敢适时走了过来,三位漂亮的姑娘,转身跑了回去,门都忘了关。 “敢问?”美人的倩影一闪而过,崔公子方才醒悟,赶上去问道,被徐敢用身体挡住,说:“不好意思,我们刚搬来,你是?” “我就在这小门后面,这原是一个宅子,被房主隔开来出租。”崔公子回答。 “徐大,老爷叫你。”屋里有人叫徐敢。 (二) “对不起,改日再去拜访。”徐敢关好小门,转身进了屋。 崔阳怔在那里,好像在做梦,这么漂亮的女子,一辈子都没见过,令人爱慕的是三人都美若天仙,不对,这个宅子荒了好久,之前,院里的杂草都高到膝盖了,难道是狐仙。 “不对吧?那肤色白里透红,白天敢出门的,对了,刚才在太阳下,她们有影子没有?哎呀,忘了看。”崔公子胡思乱想着,心里既高兴又害怕,怕的是对方是狐狸精变的,高兴的是能与佳人为邻,何其幸也。 他端来凳子趴在墙头,向这边望来,见两个小厮,正把院里砍下的草,抱到后院,他刚才听到马的嘶嘶声,知道邻居喂有马,“不会是狐狸精。” “我是走过许多地方的人,也见过绝色佳人,她们美得不可方物。”他越想越困惑,突然,他想起,杨公子对美人研究颇深,便毫不犹豫地向宰相府跑去。 “比牡丹小姐还美?”杨公子听说后,问崔公子。 牡丹是晋阳城里头牌“花魁”,才貌超群。 “牡丹不及她们一分”,崔公子答道。 “比李小姐呢?”李小姐是户部侍郎李大人的千金,品行高洁,有倾国倾城之貌。 “更甚,关键的是小姐花容月貌,两个丫头也冰肌玉骨,有千娇百媚之态,所以,我怀疑那是狐狸精。”崔公子回答。 “嗤,崔兄,这世上哪有狐狸精?若有,我把它打来下酒。”杨公子说道:“只是,我不敢出门,否则,我定要去看看,你是否是吹牛的哟?” “我若是有半句虚言,你把我头砍下来当夜壶。” (三) “崔兄,你我兄弟,言重了,不如这样,我准备准备,明日,明日上午,我带几人与我同去。” “杨兄,人不能带太多,把他们吓跑了,可不好。”崔公听说他要带人去,劝道。 “我懂,明日把高师父带上就行,我悄悄出门,你在家等我。” 崔阳一高兴,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坛酒,回到家,正准备独酌,响起了敲门声。 “不揣冒昧,老夫今日刚搬来,住你隔壁,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想请公子过府一叙。”崔师伯双手抱拳,说道。 “甚好,谢前辈相邀。”崔阳喜道,他想:真是上天恩赐,既能见佳人,又能吃到饭食。 他喜滋滋地来到大院,坐在崔师伯的右手,夫人和小姐作陪,一个丫头在侍候。 “不知公子贵姓?”小六子给大家倒上酒,崔师伯双手奉上,干了杯,问道。 “晚辈免贵姓崔”,崔阳一杯喝净,起身说道。 “崔公子请坐,是博陵崔家还是清河崔家?”崔师伯又问。 “清河崔家,怎么?前辈。”崔阳问。 “哈哈哈,夫人,我说嘛,这晋阳城里,定有清河崔家的人。”崔师伯哈哈大笑,道:“我也姓崔,祖籍清河。” “前辈也姓崔,也是清河崔家?太好了。”崔公子听说后,眼睛笑得眯起了缝。 “那我要敬前辈三杯酒”,崔公子说道。 (四) “吔,不急,我是‘朝’字辈,崔公子呢?”崔师伯问道。 “晚辈是‘玉’字辈,爷爷。”崔公子跪下就拜。 “哎呀,快起来!夫人,”崔师伯示意申姑姑,申姑姑进了房里,拿出四锭银子,放到崔公子手里。 “大爷爷,我,我不能要你的,本该是我孝敬你。”崔公子咽了一口口水,于心不忍地退回去。 “你都叫我爷爷了,这是爷爷给孙子的,我们是一家人,你收下吧。” 崔阳拜过奶奶和姑姑,重新上桌吃饭。 “恕老妇多言,如今这晋阳城,弹丸之地,终究要被大国灭了,公子还不如早做打算,找一处安泰之所寄身。” “大奶奶教训的是,我是从洛阳过来的,两年前契丹人打过来,家人死于战乱,我到晋阳来投靠叔父,迟了一步,他已不知去向。”崔阳把银子揣在怀里,用手按了按,说道:“我无别的亲人可投,便滞留于此。” “你的叔父何名?”崔师伯问道。 “崔卫青”。 “崔卫青呀!我知道他住哪里,他在蜀国锦城。”崔师伯说道:“两年前,他过长平的时候,我们聚过。” “太好了,我要去找他。” (未完待续) 第152章 晋阳之乱 (一) “哎呀,到那里路途遥远,公子一人去,不怕……”站在一旁的小六子,尖着嗓子说。 “崔公子在晋阳,是做何营生的?”申姑姑问。 “回奶奶的话,晚辈实在惭愧,靠朋友资助,至今无事可做。”崔阳忸怩不安道。 “敢问大爷爷,你们为何到这里来?”大家陷入尴尬,都沉默不语,还是崔阳提起话头。 “我们一家,也是路过的,清河被契丹人占后,当地的百姓十有八九都逃难去了,我的内弟在忻州,我们相约逃往蜀地,听说那里太平,遍地都是金子。”崔师伯用事先编造的故事回答说:“我们在此等内弟一家,去蜀地的路我熟,我师父在终南山上,那里与蜀国相邻,如若你方便,可跟着我同去,相互有照应,只是要等我内弟。” “谢大爷爷,大奶奶,孙儿我愿意跟你们同行。”崔阳大喜过望,起身谢道。 “一笔难写一个崔字,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衬,应该的,莫要再说谢了。”崔师伯示意他坐下。 于是,四人传杯弄盏,敞开了喝,大小姐和老太太不胜酒力,下桌进了屋,崔师伯和崔阳,边喝边叙,酒足饭饱后,崔阳被徐敢送回侧院安歇,崔师伯假装不胜酒力,等徐敢回来后,两人换上夜行服,出门向相府悄然而去。 刚走两个街口,街面两队官兵手持火把,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喊,“抓住他,莫要让贼人跑了。” 他们躲在墙角处,向对面屋顶一看,只见屋顶有六人,前面两人在跑,后面四人在追,前面两人跑一段,蹲下,揭一片瓦向后面的人掷去,后面的人被阻,也用瓦当暗器,打前面的两人。 (二) 地上的官兵在喊,屋顶有官兵在追,崔师伯与徐敢跟上去,倏地点了跑在最后的两名士兵,把他们拖到暗处,脱下他们的服装,套在两人身上。 两人撵到官兵,跟着高声呐喊,一面却用石子作为暗器,打屋顶的官兵,有一人猝不及防,“啪”的一声摔下来,大喊道:“暗处有人,快搜!” “散开来搜”,地面领头的喊道。 这一阻,被追的人,逃得无影无踪。 街面的铺子,门户紧闭,未有一人敢出门。 崔师伯和徐敢,装模作样地往后跑,闪进一条小巷,只听身后有人大喊道:“这里有人。” 原来被剥衣服的官兵被发现了,两人匆匆逃回府中,藏好官服,倒头便睡。 第二日,早饭时,崔师伯讲完两人昨晚的经过,申姑姑的脸挂不住了。 “让你们去查相府,你们倒好,管那些闲事干吗?”申姑姑黑着脸,双手叉在胸前。 “娘亲莫生气,说不准救了好人,也是功德一件。”费真劝道:“今日也可去探探,只是大家小心点,莫要让对方察觉。” 贺喜和徐敢一起出了门,半刻钟,两人就回来了。 “不好了,全城戒备,说是抓刺客。”徐敢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费真:“昨晚,有人刺杀禁军统帅刘将军,刘将军被杀,皇帝震怒,今日关闭城门,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捕。” (三) “刘将军真的被杀?”费真问道。 “那两人的身手,能杀得了禁卫军首领?只怕消息有诈。”崔师伯说道。 “何以见得?”费真问。 “昨日追他们的禁卫军,武功中上,后面五个追兵都摆脱不了。” “是否是……”费真和申姑姑同时说道,申姑姑点点头,让费真继续。 “是否有此可能,让两人来引开众卫士,高手在将军府里。”费真说道:“不过这个前提是,将军真的被杀。” “眼下的燃眉之急是,怎样应对马上到来的官兵。”费真说道:“快去做一碗醒酒汤,请小姐带着丫鬟,给崔公子送过去,最好让他过这边来。” 申姑姑做好醒酒汤,让文明和小六子端过去,丫鬟装扮的小六子,使劲儿敲门,屋里应道:“杨公子,等等。” 小姐装扮的文明和小六子对视一眼,“什么?难道?”他们心里想,文明示意小六子回屋,禀报费真。 他则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等候。 “哎呀,姑姑,晚辈唐突,快请进屋。”伴着门扉“吱呀”一声,崔阳探出脑袋,说道。 “娘亲见你昨晚宿酒,给你熬了醒酒汤,快喝下。”文明站在门口,把醒酒汤递给他。 “感谢,感谢,这怎生是好?”崔阳端起汤,一口喝下。 “咚咚咚”,“开门”,“查验户籍”,两边的门同时响起。 “崔公子,这怎生是好?我们是外地来的,怕……你可要帮帮我们。”文明惊恐无助的样子,愈发让人怜爱。 (四) “姑姑,不着急,有我呢,我们是一家人。”崔阳说道:“我去你们家。” 文明害怕,无意间拉住崔公子的手,公子脸色一红,但是毫不迟疑地紧紧握住“姑姑”的手,向隔壁跑去。 到了隔壁,“姑姑”甩开她的手,害羞地跑回屋里。 “怎么这许久才开门?给我搜。”小头目拿着刀,指挥手下的人。 “郭兄,出了啥事?”崔公子抱拳问道。 原来小头目姓郭,曾是杨公子的跟班,有一次杨公子争女人,打死了一个富户的庶子,富户的背后,有吏部侍郎撑腰,此事闹得不可开交,姓郭的为主子顶罪,被打入死牢,杨公子偷梁换柱,把姓郭的救出来,藏匿了几年,吏部侍郎死后,让姓郭的参了军,给了他一个小头目的职位。 他时不时回相府,所以认得杨公子。 “杨公子,这是你家?”郭头目问。 “没错,请郭兄进屋喝茶。”杨公子抬手一请,两人进了堂屋。 “这是我大爷爷,这是我大奶奶,小姑姑呢?”崔阳问道。 “从未听说,你的家眷到了晋阳?” “这不是前几日刚来嘛?”崔阳回答道。 “崔公子,虽说你是杨公子的朋友,但是,职责所在,我还是要盘问他们。”郭头目长期跟着杨公子,很会察言观色,他知主子,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位崔公子,平时与他敷衍了事,都是主子寻不到乐子,用他来打发时光罢了。 (未完待续) 第153章 见机行事 (一) “官爷有何疑问?不妨直言,明儿,给官爷斟茶。”老太爷崔师伯向屋里喊道。 “我来吧”,丫头小六子,从屋帘后走出来,一位面若桃花,嘴似樱桃的丫鬟,让郭头目惊为天人。 紧跟出来的那位,更是天生尤物。 “不是我不讲情面,只是皇命难违,昨晚刘将军遇刺,哪怕是皇亲国戚,我等都要搜查,务必抓住真凶,否则我等颈上人头不保。”郭头目抱拳说道。 “官爷,您看我等像刺客吗?”崔师伯说道:“我有夫人小女相随,自身都难保。” “再说,禁卫军的刘将军,不是皇上的本家吗?他战功赫赫,谁又敢杀他呢?”申姑姑在一旁,依着费真教的说道:“这天底下,谁有杀得了他?” “莫不是功高震主,有人捉贼喊贼。”崔师伯接话。 “放肆,谁说的?胆敢对皇上大不敬。”郭头目“唰”地抽出佩剑,指着崔师伯。 “快放下,快放下!”崔阳赶上来,用手推开郭头目的剑,急中生智地说道:“是杨公子说的,昨日,我见过公子,他悄悄告诉我,皇上要除去刘将军,还与宰相商量来着,杨相还让家人这几日不得擅自外出。” “此话当真?”郭头目宝剑入鞘,问道。 “不信,等会儿你问杨公子。”崔阳回答,见郭头目仍是信不过,便说:“公子与我有约,今日到我这里来饮酒?” “只需将军你稍等片刻,说不得,他已上路了。”崔阳补充道。 “不用,我今日忙得很,等忙过了这阵,我会上门拜访他。”郭头目心想,忙了今日,到时与公子对质,也无妨,便告辞离去。 (二) “崔阳,你刚才说的杨公子,是谁呀?他真要来?”崔师伯问。 崔公子笑笑,说道:“杨公子是宰相府嫡子,昨日,我与杨公子见面,说好今日到我府上一叙,只是这街上被禁,大家不敢出门。” “既然你认识杨公子,为何不求他给你找事做,省得……”小姐突然发话。 “唉,姑姑知道的,这乱世,重武轻文,就连杨公子那种肚里无半点墨水的人,也瞧不上我。”崔阳回答道。 “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南方,总比这里强。”小六子说道。 “对,还望大爷爷,大奶奶照拂。”崔阳回答。 “你若是去了蜀国,那里的皇帝,与中原的皇帝恰好相反,他可是重文轻武之人,正广招天下贤才,说不好,你能蒙得一官半职。”大奶奶说道。 “崔阳正有此意,还可以找到叔父,两全其美。”崔阳回答。 说了一会儿话,崔师伯带着崔阳去后院看马,费真从屋里出来,几人去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商量对策。 “没想到,本以为要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真是天助我也,接下来咋办?”文明首先发问。 “今日城里戒严,不知那人敢不敢来?”费真点着头,在厨房里踱来踱去,照例徐敢守在厨房门口警戒。 “一是不敢来,怕娘亲还在城里,找他晦气。” “最大的可能,要来,色胆包天嘛,昨日徐敢跟着崔阳去了他家,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必然心骚难耐。” (三) 厨房里四人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子移动,看着这个“女诸葛”出奇谋。 “对了,耶!你们看着我干啥?赶快做饭呀!等会儿要好好招待杨公子。”费真的话,让他们懵懵懂懂。 “你怎会知道他一定要来?”文明问道。 “十有八九之事”,费真说道:“我还知道,他必定要变装,让人认不出他来,方敢出门,如若他家有后门或偏门,他绝不会从大门出来。” “娘亲,你快去准备,今晚就要出发。” “徐敢,你把马喂好后,让贺喜设法出城,回西山通知我爹他们,在南门外十里长亭等着,我们今晚要跑一个通宵,准备好干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此时,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正在扫院坝的贺喜,走去开门。 “老爷,你找何人?”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身材魁梧,背着双手,自带一番威武。他身旁站着一个俊俏的随从,神情倨傲,不屑地问道:“崔公子在吗?” “崔公子?”贺喜反问道:“哦,你们是说隔壁,隔壁那位崔公子吧?” “谁在那里讲话?”申姑姑走了出去,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我们找崔公子,许是敲错了门,对不住,老夫人。”随从回答。 此时,崔师伯正带着崔阳从后院走来,刚好被随从看到,他高兴地喊了一声:“崔公子,叫我好找,原来你在这里?” “你?这不是杨兄吗?你怎会这身打扮?”崔阳跑上来,作揖道。 (四) “哎哟,这不是高师傅吗?”崔阳与高师傅打了一个招呼。 “父亲,饭做好了。”文明恰到好处地走出来,看见陌生人羞红了脸,用半边袖子遮住脸,退了回去。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是崔阳的朋友,大家请进屋一叙。”崔师伯邀请道。 “那感情好”,刚才文明身子一晃,杨公子看得不甚清楚,不过那娇羞的神态,钩住了他的魂,让他不自主地往里走。 堂屋里,丫头正在摆碗筷,见来了陌生人,她嫣然一笑,那千娇百媚的神态,让杨公子脱口而出:“这位妹妹,好漂亮。” “公子莫要取笑,这是我家丫鬟,明儿,出来给客人,倒酒。”文明脸颊含春,从屋里出来,拜见过公子。 “还未请教老丈贵姓?”杨公子见到两位佳人,才晓得崔阳先前说的不虚,他眼睛盯着文明,嘴里却说着此话。 “老儿免贵姓崔,清河崔氏。”崔师伯拱手说道。 “哦哦”,杨公子应着,根本没有听崔师伯的话,好在崔阳拉了他一把,他方回过神来。 “大家都坐,高师傅,你也请坐。”崔师伯请道。 “不用,我在门口候着。”高师傅双手交叉,退到门口,他不喜杨公子看见美人,就挪不动身子的样子,更怕对方是歹人,所以不吃不喝,退到堂屋的门槛边坐下。 小六子见状,给他端上一把椅子,请他坐,他一屁股坐上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他们吃喝。 (未完待续) 第154章 将计就计 (一) 酒过三巡,“老夫人”申姑姑不胜酒力,说道:“崔阳,你陪杨公子,多喝几杯,我和大爷爷不能多喝,下午还有事出门。” “全城戒严,城门已关,老夫人要去何处?这恐怕去不了啊。”崔阳回答。 “这可如何是好?半年前我们与五台山的和尚约好,明日上午,去他那里取超度的亡灵。”申姑姑急道。 “亡灵,听起来怪瘆人,何意?”杨公子一听,心下一颤,问道。 “可不要吓着贵客,我内弟,半年前经过五台山,被歹人杀死,我们听闻后赶来五台山,好在山上的和尚仁慈,把他尸身收在庙里火化,还为他诵经超度,庙里的和尚说要超度180日,他的魂魄方能升天。”老爷崔师伯接着说道。 “我们说好180天后,来取他的骨灰,只是你们知道,契丹人打过来,我们东躲西藏,误了日子,五台山送来两封信,都是催我们早日取骨灰的,我回信最迟明日一早,必定到。” “听说,给他超度的和尚,早就要去天竺国,因我弟弟的事一推再推,明日下午,无论如何他都要离开,谁来给我弟弟开路印旗呢?”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到伤心处,不停地抽泣。 “母亲,你莫难过,无论如何,今日下午我们出发,明日赶得及。”见母亲哭泣,小姐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安慰母亲。 “你们谁上过心,本该上午走,拖到现在,好了,走不了了,若是没有那和尚给我弟弟开路,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老夫人更加伤心,用帕子捂着眼睛。 “成何体统,还有客人呢?”老爷斥道,转过头,又给杨公子道歉:“两位莫怪,我等刚认识,你们不知我家里的情况。” “哎,世伯的事就是我的事,莫谈彼此。”杨公子见小姐梨花带雨,愈发惹人怜爱,此时正是献殷勤,获取芳心的时候,他急忙应道:“我也不喝了,陪世伯走一趟。” “哎呀,家里的事,怎会劳烦公子?”老爷一口推辞。 “公子,不可”,坐在门口的高师傅,站起来,出言阻止。 (二) “高师傅说得对,这是我家里的事,杨公子,莫要管闲事。”小姐不满地说。 “此话,我不爱听,不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们若是出得了这晋阳城,就算你们是好汉。”杨公子回答道。 “还真是,大爷爷莫要再推辞,要想出城,只有杨公子才能帮上我们。”崔阳也站起来,说:“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公子,老爷说过,不能出去晋阳城。”高师傅拦着众人,对杨公子说。 “哎呀,高师傅,我就把他们送出城门,马上回转,你跟着我就是。”杨公子回答道。 “公子,可要说话算数,要是老爷知道了,你我都要脱一身皮。”高师傅让了步。 众人停止喝酒,匆匆吃过饭,老夫人让丫头拿上,香、蜡、纸钱和祭祀用的刀头、酒、引魂纸,套上马车,小六子和费真,上了马车。 “那位小姐?”赵公子指着费真问道。 “那是我内弟的女儿,她父亲亡故后,整日哭泣,她的娘亲又早亡,只好跟着我们过话,公子莫见怪。”老爷上去解释道。 “崔兄,如今我才知道,美到极致是怎样的,所谓的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无法描绘她的千分之一。”杨公子骑在马上,和崔阳窃窃私语。 “杨兄,慎言。”崔阳惶恐道,他怕大爷爷听见,不允他同行。 “贺喜,贺喜在何处?”老爷站在门口喊道。 “老爷,贺喜在扫后院。”徐敢上前说道,其实贺喜早已出了门,去找费之识了。 “让贺喜守着家,等着我们回来。”老爷大声说道。 (三) 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杨公子和崔阳他们听的,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出乎意料的是,不过半日,街上已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解禁了,定是抓住了刺客。”崔阳笑道。 “那公子,我们回吧,他们能自己出城门,不用我们送了。”高师傅拦着杨公子。 “你说什么屁话?要回你回吧。”杨公子见色起意,早已按捺不住,想着法子接近马车里的三位美人,让他现在放手,不如让他去死,所以张口就骂。 “我是为你好,你不识好歹。”在众人面前骂自己,高师傅的脸上挂不住,回骂道。 “杨公子,高师父说得对,你还是回吧,后会有期。”老爷骑着马上来劝道。 “无妨,时候还早呢,我送送你们。”对着老爷,杨公子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地说。 高师傅跟在后面,本想扭头就走,可是一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句话,慢吞吞地跟着后面。 一行人穿过几条街道,到了晋阳东大门,被守门的官兵拦住,杨公子上前一亮相,说是家人出游,便顺利地出了门,只是高师傅摸摸索索地,在后面跟着,费真掀开帘角,告诉驾车的徐敢,“高师傅留不得”。 于是,徐敢拉紧缰绳,让马慢慢地走。 “杨公子,你还是回吧。”崔阳催促道。 “不急,过了十里长亭,要不,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反正耽搁不了多久。”杨公子一想到崔阳要与美人单独相处,怕他独占,说道。 (四) “高师傅不准呐,你还是回吧。”崔阳劝他。 “他不准,就把他甩掉,你去求你大爷爷,看有什么法子?”赵公子附在崔阳耳边说。 “我不敢”,崔阳一口回绝道。 “你是不是我朋友?你要与我断交?”杨公子威胁道。 “行,行,我去给大爷爷说说,成不成,我可不管啊。”崔阳无奈,走到老爷身边,犹豫着传达了杨公子的话。 其实,他们的话,早被车里的申姑姑听得一清二楚,崔师伯离他们更近,也已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不知姗姗而来的高师傅,听见没有。 “老夫年老,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怎能帮得了杨公子。”崔师伯走到杨公子身边,说道。 “我这里有药,等一下,趁他不备之时,捂住他的口鼻,他就会晕过去……”杨公子想了想,摸出身上的药瓶,拿给崔师伯。 “这药灵不灵?”崔师伯装着害怕的样子问。 “这是高师父给我的,百试百灵,你把它倒在手帕上。”杨公子回答。 “他就是拿这药偷盗奸淫的吧?姓高的也不是好人,今日定为那些蒙难的报仇。”崔师伯心想,接过药放在怀里。 (未完待续) 第155章 报仇雪恨 (一) 此时,他们来到了一座亭子,这是官府修建的,为送别的人话别的长亭。 崔师伯让车马停下来,示意徐敢注意防备,他则向垫后的高师傅走去。 “高师傅,这边有请。”崔师伯请道。 “杨公子在前面”,高师傅说道,不过,他看见车里的女眷全下了车,杨公子像哈巴狗一样,舔着脸上去,就气不打一处来,站在原地不动。 “高师傅,你看看这药品。”崔师伯从怀里摸出药瓶,摊开手,让高师傅看。 “怎么?怎么在你手里?”高师傅伸手一抓,一把抓了过去,揭开瓶口,闻了闻,问道。 “是杨公子给我的,他让我还给高师傅。”崔师伯一边说,一边暗聚内力,食指中指并拢,用力向高师傅的太阳穴戳去,高师傅乃武功高手,急切间一个凤点头,太阳穴是躲过了,刚好戳到“神庭穴”上,头一晕,倒在地上。 崔师伯前踏一步,点中他的“哑门穴”,立马,他不省人事。 崔师伯把他扶住,慢慢地移到大树后,用软皮筋结实地捆绑起来,又在他嘴里塞上破布,骂道:“作为习武之人,原本应行侠仗义,你助纣为虐,害过多少女子,你在这里躺着吧,看老天收不收你。” 时日已经到了九月末,天气早晚温差大,晚上可能滴水成冰,白日里还穿着夹袄,崔师伯不亲手杀他,让他自生自灭。 第二日上午,宰相府的人找来,把他救了,但他不敢再回相府,心想杨公子不听他话,做保镖的日子不好过,随相府的人去找杨公子时,悄悄溜走了。 (二) 其实崔师伯击败高师傅时,杨公子和崔阳看见了,不过他俩都以为,高师傅挡了他们的好事,所以立马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等崔师伯走到他们跟前,说:“我猜那药管不了多久,高师傅醒来后,一定会向北追去,不如这样,我们先往南跑一段,再回转往北,可好?” “甚好”,杨公子赞道。 “那我们快走吧”,小姐催道。 “我不想坐车了,我骑马。”老夫人说。 “我也想骑马”,丫鬟也说。 “去把高师傅的马牵来,杨公子,要不你坐车?”崔师伯说。 “那好”,杨公子大喜,说完就往车上爬,费真和大小姐已经坐回车上,里面有两位美人陪,肯定比骑马舒坦。 崔世伯赶上来,扶了他一把,在他“膻中穴”上一戳,他内气一散,迷糊着上车,坐在大小姐身边,像傻子一样哈哈地笑着。 “快跑”,老夫人快马加鞭,徐敢赶着马车,一行人,疾驰而去。 眼看跑过了晋阳城,向南又跑了好几里,崔阳勒马问崔师伯:“大爷爷,再跑,离五台山就越来越远了。” “崔阳,我是你大爷爷不假,我们不去五台山,我们要去蜀国,如若你想跟我们一起去找你叔父,你可跟着我们。”崔师伯回答说。 “但是,如若你想回晋阳,也可以。”申姑姑在旁说道。 “那杨公子?”崔阳指着前面的车问。 “杨公子欠了我两条人命,我要他血债血还,至于你,我见你罪孽不深,加上这位大爷爷,是你的本家,所以放过你。” (三) 申姑姑一说,把崔阳吓得脸色发白,怔在当地。 “我是清河崔家的,你是我的后人,我不忍害你,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终南派弟子,习武几十年,常在江湖行走,如果你单独回去,相府知道情况,或许会杀你抵命,如果你跟我走,我保准把你送到蜀国,找到你叔父崔卫青,他是我的好友。” “不管你跟不跟我走,我要奉劝你一句,日后莫要再跟杨公子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吃不准哪一天,项上的人头掉了,还不知为何。” 说完,崔师伯打马去撵申姑姑她们,崔阳孤零零站在那里,嘴里反复念叨:“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我应该回去报信”,他勒转马头,又想:“可是,我一个人回去,相国肯定会杀了我。” “我快逃吧!”他心里喊道。 “逃到哪里去?”他顿然醒悟:“对对,去蜀国,跟他们一起去,互相有一个照应。” 他又调转马头,却已不见他们的踪影,他打马就追,追了十多里,在南门十里长亭外,方才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大爷爷,等等我。”他边喊边跑,果然,前方有人停了下来,真是他们。 原来,费之识听到贺喜的话,马上启程,赶到此地,刚等半刻钟,费真他们就到了。 (四) 两队人下马,讲明情况,费真要求今晚就要逃出北汉,出了北汉,北汉的官兵就不敢再来追杀他们,压力就会减小。 因此,崔阳方能赶上他们。 “你想通了?想通了就快跑,我来压后。”崔师伯说。 崔阳一看,前后近20骑,大家不言不语,只顾策马狂奔。跑到夕阳落山,过了汾州城,再往西南走20里,翻过眼前的大山,就逃出了北汉。 “两国交界的地方,必有驻兵,我们这么多人马,怎么过去?”费之识跑到马车旁边问费真:“若让杨公子出面,官兵可能不认识他,即使认识,也有待怀疑,为何如此晚了还出国境?到时扣下我们……” “趁现在天还未黑,父亲,快去找一个当地人,给我们带路。”费真想了想回答道。 “人心不古”,申姑姑说道:“不如,我先去探探路。”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父亲,快去吧,我们躲在那林子里。”费真下车,吩咐把马车赶往林子里,卸下马鞍,喂马,其余的人等,吃一点干粮,补充能量。 “娘亲,杨公子,你就在这里处理吧。”费真把申姑姑拉到一边,说道:“等会儿上路,还得有人驮着他,若是官兵知道,更不好逃。” 申姑姑点点头,把倒在一旁,被点了昏睡穴的杨公子提起来,往林子深处走。 “大奶奶,求你,求你放过他吧。”没想到,崔阳看见申姑姑和费真说了一阵悄悄话,过来就像提小鸡一样,拎着杨公子就走。 跑上来抓住杨公子的裤腿,跪下哀求道。 (未完待续) 第156章 回国险途 (一) “莫要叫我大奶奶,你这种人是非不分,你信不信,我把你也一并杀了。”申姑姑踢开崔阳。 “你杀了我吧,他虽有错,可他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崔阳被申姑姑踢出去,又爬上来抱着申姑姑的腿,哭着磕头。 “崔阳,你站起来说话。”大家听见动静,围了上来,费真让他们去休息,回头对崔阳说:“崔阳,你也是读书人,你说说,你的朋友就能草菅人命?就可以无法无天?” “杨公子手上沾了申姑姑弟弟和弟媳的血,他本应该还。”见申姑姑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费真拦着崔阳说:“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他杨公子手里欠了多少条人命,早就应该正法,如若你也与他一样,作恶多端,申姑姑那把剑,绝不会饶你。” “崔阳,起来吧,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莫要为此人惋惜了,好好做人吧。” “还不谢过费姑娘”,崔师伯走过来,把崔阳拉过一边,劝道:“你莫要为杨公子说情了,他就是一个畜生!天道自有轮回。” 申姑姑提着杨公子,往前走了一里地,到了一处悬崖,把他的穴位解开,杨公子揉揉眼睛,看见在荒郊野外,暮色四合,连忙问道:“这是哪里呀?” “鬼门关”,申姑姑冷冷地说道。 “你,莫开玩笑,崔,崔阳呢?崔公子呢?”看见申姑姑阴冷的脸,公子心里着慌,爬起来就跑。 “那边可以走,这边不能走。”申姑姑挡在他前面。 杨公子回头,看见青石像斧劈一样,向黑暗深处延去,吼道:“那是悬崖。” (二) “对,你要去的就是悬崖。” “不,我不去这边,我要回去。”杨公子一边喊,一边快速地蹲下,抓了一把树叶,向申姑姑面部抛去,趁后者用手遮挡之机,另一只手来抓申姑姑的胸口。 “死到临头,还用这下三滥的招数。”申姑姑大怒,抽出长剑,一招“金凤点头”,瞬间刺断杨公子手脚的筋脉。右脚一抻,拼尽全力,向杨公子胸口踢去,杨公子像一块碎石,号叫着向悬崖坠下去…… 申姑姑收剑入鞘,拍拍双手,顺着来路,回到费真他们藏身的树林里。 很快,有一位六十岁的老头,穿着长衫长衣,跟着费之识,来到费真身前。 “见过老伯,我们今夜要过山,不想走官道,烦请老伯带路。”费真行礼说道。 “你这车,要过山,必须走官道。”老伯说道:“再说,这天马上黑了,这山里,狼呀豹呀很多,我可不敢。” “老伯,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不怕狼,你若带我们过去,娘亲。”费真回头示意姑姑拿钱,申姑姑拿出一锭,费真的手没有缩回去,无奈,她又拿出了一锭。 “这20两银子就是你的了,我们过去后,你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加上这辆马车。”费真说道。 “好,那我就舍命带你们过去。”老汉抵挡不过银子的诱惑,同意了,他说:“我这条路,避开了官道,要多绕行十里地,你们一定要听我口令,马只能牵着走。重要的东西驮在背上。” “那是,一定听老伯的。”费真送了一些干粮给老伯充饥,等他吃完,他们立刻上路。 虽说是走在山里,因地处北方,时日到了深秋季节,树枝光秃秃的,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闪着温润的光亮,完全不用打火把。 (三) “后面莫要掉队,跟着我的脚印走,尽量莫要发出响声,有时,两国的官兵会偷摸着上山打猎,今晚天气好,我们要小心。”刚开始,老汉走得很快,后来慢下来,小声告诉他们。 “等一下,若是遇见他们,你们莫要作声,我来应付。”老汉告诫道。 费真和申姑姑跟在老汉身后,依次是换回装的小六子,文明,徐敢在第五位,崔阳后面是崔世伯,再后面方是终南山的一纵弟子,费之识牵马走在最后。 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跟着老汉亦步亦趋,走了三个时辰,翻过一座山,趟过一条河,再翻过一座,方可到山下的一个小镇。 申姑姑选了一处林子,让大家坐下歇一歇,算算时日,已到四更,正是人困顿的时候,大家一坐下,小六子和文明,就呼呼地睡着了,但是,此地是山区,又是北方,天冷不说,刚才走山路,大家的衣衫都打湿了,此时坐下来,更觉得寒风刺骨。 “吃了东西赶快走,一坐下来,我怕你们走不了了。”老汉催促道。 “对,对,三弟,赶快起来,怎么也要撑过这座山,然后再找一个地方歇歇。”费真摇醒文明,文明摇醒小六子。 大家又上路,小心翼翼地跟着老汉,好在前面这座山相对平稳,走起来快多了。 天未亮,他们走出大山,费真请求老汉:“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 “这两国交界的地方,山下全是后汉官兵,你们还是先跑,跑过三四十里,官兵就少了。”老汉回答:“再说,我也需趁着这夜色回去。” 老汉把他们引到官道上,申姑姑又给了他十两银子,他转头消失在夜色中。 “确实困得不行,但是不能歇,这后汉是强国,陈兵边境,一心要收服北汉,我们要强打精神,一鼓作气,争取今晚回到汉阴何将军地盘,那就安全了。”费真动员道。 (四) 于是,趁着天放亮前的一刻钟,他们在官道上飞奔了二十余里,天大亮后,他们拐入官道旁的小道,继续跑,直跑得人疲马困,他们原不打算走回头路,怕官兵认识他们,便临时决定从吉昌县渡口过黄河,对面就是义川县,费真让小六子一人去踩点,他们则躲在树林里,给马喂料,吃一点干粮。 小六子到吉昌渡口溜了一圈,发现码头上持刀的官兵,正在检查通关路证,无证的不许过黄河。 “河都不让过了,什么世道?”文明骂道。 (未完待续) 第157章 回国遇险 (一) “北方年年打仗,人口锐减,各个地方大员,就是土皇帝,用这法子想留住辖地之人。”费真回答道。 “歇一会,我们顺着河向下,找一截平缓的河道渡河,父亲,你看这法子可行否?”费真问道。 “行,如今是枯水季节,河里水浅,若无渡船,我们可以骑马过河。”费之识回答道。 大家吃过干粮,又让马吃过路边草,牵上马,绕过渡口,然后奔向南,跑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的黄河水波不惊,缓缓地向前流着,水面仅有十多米宽。 “就在这里过了,我去探探路。”崔师伯自告奋勇。 “去不得,客官,看下面的水很窄,可是那些软泥要吃人的。”他们身后,有一位乞丐模样的人说道。 “小哥,你怎知道?”费真迎上去,问道。 “客官,看你们不是此处的人,我告诉你们,这里叫孤坟滩,最易迷惑人,看似水浅,但是水下有水鬼,只要踩上去,不管是人或牲口,都会被它吃掉。”乞丐满脸污垢,只有两只眼睛闪着灵光。 “哼,你是骗人的吧?这世上哪有鬼?即使有鬼,我们也不怕。”文明虽然换上了男装,但脸还没换过来。 “哎呀,这么俊的后生,要被鬼吃了,可惜啰。”乞丐张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 “算了,我们不过河了,大伙儿上马,快走!”费真招呼大家一声。 “客官,我能带你们过河,真的,不骗你们。”乞丐大叫道。 “骗子”,徐敢骂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跑了一阵,文明问他。 “是师妹看出来的,你问她。”徐敢一边打马,一边说。 (二) “你看他满口的好牙,白净如瓷,那是富贵之家,吃得好,牙齿洗得干净,若真是乞丐,还不满嘴污垢。”费真在前面,说道:“这人有同伙,不知他想把我们引到何处?大家加把劲,我们到河津再渡河。” “河津是一个大渡口,恐怕通关路证查得更严。”申姑姑说道:“我们还是边走边看,能找到摆渡的,租船过河。” 又往前跑了半个时辰,眼看午时已过,河里有一艘小船,停在岸边,艄公端着一个碗,坐在船头吃饭。 “船家,我们要过河,现在方便吗?”小六子下到河边,问道。 “哦,你一人?”艄公的脸黑黢黢的,分不清年龄。 “有十多个人呢,还有马,你看?” “哦,他们在那里。”艄公放下碗,摸了摸嘴唇,说道:“你看见了,我这船小,一次只能坐七八人。” “我们有16人,还有16匹马。”小六子说。 “一匹马当三个人呐,要是马和人都上船,一次只能运两人两马。”艄公回答:“这运到天黑也运不完。” “要不,艄公,那边还有三艘船,让他们一起来,二趟就可过完河。”小六子回头,看见前面,往岸边凹进去的地方,停着三艘船,说道。 “早知道,我就不实话实说,这样弄的,我也挣不了多少。”艄公的脸拉下来,不悦道。 “你放心,把我们安全渡过河,我多赏你银子。”小六子不疑有他,爽快道。 (三) 艄公下船去叫其他三条船,小六子上岸告诉大家好消息,准备好马上上船。 “我等要小心,即两人两马,他们要跑两个来回,先过河的人,注意对岸情况。”费真吩咐道。 “还有,一条船上会水的,要搭上不会水的,互相有照应。”费之识说道。 “对,对,不会水的都站出来。”小六子问道。 结果,只有崔阳和申姑姑不会水,其他人,都在南方长大,屋前屋后有河流,从小在水里玩大,不会水的很少。 “申姑姑与徐敢坐一条船”,费之识安排道。 “我带着崔阳”,崔师伯说。 “小六子和我一条船”,费真说。 “我和贺喜押后”,文明说道。 “不用,我来押后。”费之识说:“对面需要人,你颇机灵,过了河就是树林,你要谨慎一点。” “徒弟明白”,文明恭敬地回答道。 “客官,快上船。”这边还未安排妥当,四条船已排在河边,早先那个鞘公喊道。 八人八马四条船向河对岸划去,费之识和崔师伯在这边没有闲着,抽剑砍树,一株株碗口大的树,被他们砍到,拉到河边,砍成一节一节的。 (四) 剑本是细长之兵器,如果用它砍树,不注以内力,树没砍断,剑反而会折断,他两人在岸边,大张旗鼓地砍树,一可以威慑对方,若对方是歹人,能望而止步,若对方是好人,就当练练筋骨。 撑船的四人,没有被吓到,反而暗自讥笑,这两刷子,到了水里,还不是“鸡蛋碰石头”——找死。 其实这是一伙强盗,与前面的乞丐是一路的,河的两岸树林里,都埋伏有他们的人。 4位撑船的,把八人渡过河去,再回转,把余下的八人载上,撑到河中间,再分而击杀,若有会水的,往回游,树林里的人,就冲出来杀人越货。这种办法百试百灵。 徐敢和申姑姑顺利上了岸,坐在岸边等尚未过河的8人,他们听从师父的吩咐,悄悄摸到树林里,其实所谓的树林,树叶已经掉光,枯黄的枝干,被北风吹得瑟瑟发抖,一眼就能看到深处,哪里藏得了人? 费之识把砍下的木桩,一段一段地向河中央抛去,有的近,有的远,等四艘船回到岸边,他让其他人先上,最后,他用脚点着,水里的一段木头,轻轻地落在一艘船上。 “客官,好身手。”艄公赞道:“你会水吗?” “不会”,费之识回答:“我本不用会水,所以就没学。” “那是,你的武功这么高强,踏着木头就能过河,用不着会水。”艄公说道。 四条船半刻钟不到,就划到了河中心。 只见有一位艄公,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把浆一丢,瞬间跃入水中。 “下水”,“下水”,对方的人在喊,费之识也在喊。 他一左一右双手用力一推,把两匹马推入河中。 (未完待续) 第158章 手刃歹徒 (一) 马天生会游泳,有一些马与主人关系亲密,主人不会水,还会驮着主人涉水。 费之识一边把马赶下河,一边让另外三条船的人照做,八匹马一下船就往河对岸游去。 费之识用拳一击,三五下,更把一条船打烂,此时,艄公在船底下,手里拿着匕首,正在船板之间的缝隙处,向上刺来。 船被击碎以后,他的头部露出了水面,费之识眼疾手快,脚尖一扫,艄公的身体飞出水面,“咚”的一声落在十丈以外,慢慢沉入水中,血水晕染开来,染红了河面。 余下的三条船,5人识水,只有崔阳,站在船舱里,嘴里叫道:“大爷爷,救我!” 崔师伯跟着艄公跳入水中,舱里只剩崔阳,船身剧烈地摇动起来。崔师伯见艄公正在晃动船身,上去就是一脚,竟然没有蹬着他,水里使不上劲,毕竟,艄公日日在水里过活,转身自然比崔师伯快,艄公迅速摸出匕首,向崔师伯当胸刺来。 近身的一刹那,崔师伯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扳,把对方的手弄脱臼,匕首掉入水里,崔师伯把脱臼的手往身边一扯,左手抓住艄公的头发,用力向船上扔去。 船身受力,差一点翻过身,只是苦了崔阳,他“扑通”一声掉在水里,崔师伯赶快游过去,把崔阳从后抱住,浮出水面,向对岸游去。 其余的两条船,情形大致相同,好在有费之识的相助,解决了艄公,船却进了水,落水的只好向岸边游去。 左岸上的情形却大大不利,随着那一声口哨,从地下钻出二三十人,原来,他们从地下挖了几个坑,用树叶埋在上面,他们埋伏在下面,因此,文明没有发现他们。 (二) 他们一上来,二话不说,迅速把费真八人包围在中心。 “识相的留下身上的东西,给你们一个全尸。”领头的身穿豹皮,戴着皮帽。 “放肆!先问问,我这把剑答不答应,给我杀。”申姑姑喊道。 他们七人把费真围在中心,向外散开,主动出击,一盏茶的工夫,就刺死刺伤对方十余人。 “条子狠,快拿硬家伙。”豹皮喊道。 “擒贼先擒王”,费真也喊。 还是迟了一步,对方多人,从身上解下一个布袋,扯开袋口,一抓一抛,大量白色粉末向八人飞来。 “遮住口鼻。”费真一边喊,一边用袖袍挡在眼前。 “石灰粉,竟敢用石灰粉害人,我要全杀了你们。”申姑姑大怒,开口一骂,石灰粉吸入嘴里,咳嗽不止。 眼睛不能撑开,嘴巴不能说话,气息也要憋着,纵使这样,申姑姑、徐敢、万海、文明、贺喜,毫不退缩,挥剑乱舞,让对方不得近身。 申姑姑情急智生,撕下一条袖口,围在自己的脸上,她武功精湛,即使不用眼睛,凭着耳朵,她也把剑舞得呼呼生风,让对方近不了身。 徐敢和万海也拿出手帕,绑在头上,遮住眼鼻,继续与对方僵持着。 对方的石灰粉已经撒完,他们把头巾往下拉,遮住口鼻,又开始来袭。 (三) “爹,爹,快来呀!”费真大喊一声,被石灰粉呛到咳嗽起来。 “真儿,莫慌,爹来了。”费之识早已发现这边在激斗,只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用石灰粉害人。 他把水里的敌人解决完,踏在河中的木桩上,几个飞身起落,便来到岸边。 他闻到石飞粉刺鼻的气味,狂怒,手下毫不留情,手起刀落,把敌人杀得四处奔逃。 他把费真等人接到一边,又去追四处逃散之人,八人坐在地上,擦干脸上的石灰,文明取出水壶要喝水,被费真叫住。 “石灰不能沾水,沾上水皮肤会烂。”费真说道:“先把身上的石灰弄干净再喝。” 申姑姑怒气未消,她抖净身上的石灰,提剑去追杀那伙歹人。 “申姑姑,算了吧。”此时,已上岸的崔阳劝道。 “莫要姑息养奸,大白天的,竟然在这里谋财害命,该死!”费真冷冷地说道:“不知这个地方,留有多少冤魂?” “若是我们没有你们帮助,成了他们的刀下鬼了,崔阳,你这是善心滥发。”小六子说道。 此时,河对岸围着一群人,几人在大喊:“杀人啰,那伙人杀人啰。”还有十几人,正?着水过河。 (四) 申姑姑和费之识把逃跑的人,杀了个精光,申姑姑砍下豹皮的头,提在手上,从远处走回,她把人头向河中间的人掷去。 “再在这里杀人越货,就是这个下场。”申姑姑喊道。 “老大死了,老大死了。”“杀人偿命”,对岸的人喊:“快去报官”。 费之识、申姑姑、徐敢和崔师伯,抓起一大把鹅卵石,向他们打去,只见河里的,对岸的,头上血淋淋的,吓得噤若寒蝉。 “若敢再在这黄河边害人,你们老大就是你们的下场。”费之识大吼一声,对方耳骨嗡嗡作响,纷纷蹲下,捂着耳朵,痛苦不堪。 “我们快走!这些人能在这里盘桓抢劫,定与此地的官府有染。”费真说道。 大家身体都很疲惫,一边走一边吃,费真她们身上带的干粮,向南往长安跑去。 又坚持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片桦树林,树林背后,有三间无门无窗房屋,看见崔阳坐在马上都睡着了,费真提议在此地休息一下。 右前方就是长安城,他们一日一夜已经跑了五百里,费之识和崔师伯让大家休息,他们俩守门。 费之识把马拉到屋后,放它们在这里吃草,让崔师伯在树林边巡视,他则在门前坐着。 其余的14人,进屋躺下就睡,只有费真和申姑姑好奇,这荒郊野外,无门无窗的房子,竟然收拾得干干净净,肯定是有人住,是否是占了别人的房屋? 再看厨房,竟然还有米有盐,有新鲜的柴灰。 “父亲,这里有人住,我们这样鸠占鹊巢,恐是不妥,会不会惹祸?”费真找到费之识,说出自己的担忧。 “我们在这里停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时辰就走,走时留点银钱就行。”费之时回答。 (未完待续) 第159章 今世前缘 (一) 费真也困得不行,听父亲如此说,她也没加细想,进屋靠在申姑姑的身边,打了一个哈欠就进入了梦乡。 屋后的山坡上,有一对父女,躲在一堆枯草后,男的不足三十,女孩不足十岁。 男的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女孩的腿瘸着,看到他们暂住的屋后,突然多了十多匹马。 “爹,我们偷一匹过来,就不用走路了。”女孩小声地跟她爹说。 “莫要去惹事,宝珠,我们慢慢走,走不了多久,就会到你奶奶家。”男子安抚女孩。 “爹,你背着我走,走了两个多月了。”宝珠咕噜道。 “我们又不急,走慢一点,也行。”男子说道:“看,他们是赶路的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歇一晚,明日天亮就走。” “爹,我想早一点见到奶奶,我不想爹这么辛苦。”宝珠说道:“爹,你看那匹马,身上黑黑的带红点的,那匹是千里马,我们骑上它,他们追不上我们。” 宝珠一直在男子耳边鼓噪,弄得他有一些心动,但又觉得这样盗别人的马不好,便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衫,捡了一块白石,写下一行字:好人,借你马一用,他日必谢。 他和宝珠轻手轻脚走下坡,打开篱笆墙,来到赤龙骓左前方,宝珠一瘸一拐地向它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宝贝,又见到你啦,你可想姐姐?” 走到它身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盐,放在它鼻下,赤龙骓打了一个喷嚏,闻到熟悉的味道,伸着舌头舔干净,宝珠手上的盐,宝珠的个头还没有赤龙骓的头高,她踮起脚跟,抚摸赤龙骓的头,一边说:“宝贝,我们走吧。” 见此情形,男子放下布条,一跃,坐上马鞍,弯腰拉上女儿的手,把她放在身前,双腿一夹,赤龙骓像离弦的箭,嗖地窜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二) 费之识坐在门口,打了一个盹,马在眼前一晃,本能地伸手想拦,还是不如马快,崔师伯在林子里巡逻,听见马的嘶鸣声,回头看过来,见马上坐着两人,眨眼而过。 他拼命追了几步,被费之识喊住,他们知道这匹千里马,无人的脚力及得上。 屋里的人全醒了,纷纷跑出来,好在,只丢了费真的坐骑,还有15匹马。 文明把他的马让给费真,费真不要,与申姑姑同骑一匹马,又上了路。 “可惜了,那匹千里马,我们大蜀的唯一一匹。”申姑姑骑在马上,费真坐在她身后,双手抱着她的腰,她狠狠地说道:“若是被我抓住了,定砍下他的脑袋。” “这人太张狂,没见过盗马贼还留字条的。”费真说道:“娘亲,我挺好奇的,我的宝马,寻常挺认人的,不熟的人接近它,它会又踢又咬,绝不会走,为何此人能把它骑走?” “定是驯马的人,知道各种马的脾性,对症下药,所以你的宝马跟着他跑了。”申姑姑回答。 费真心里一阵懊恼,这可是孟哥哥送给她的。 一行人绕过长安东门,继续沿官道向南。 如果他们沿之前的路回转,此时恐怕已到长平,他们走了一条新路,不经过官兵的关卡,这样就绕了近百里路。 过了长安南不久,太阳西沉。深秋的夕阳,红得阴肃。 费真换上文明的马,让文明与小六子同乘,十六人十五匹马“驾驾驾”跑在路上,震得夜归的鸟,复又盘旋在空中。 (三) 前方再经一个长约二里的峡谷,就到了汉阴。 “父亲,天马上黑了,我们还是明早再走吧。”费真叫住大家。 “快走,这个峡谷不长,莫要停!趁天黑之前,冲过去!”费之识招呼大家,他与崔师兄押后。 费真和申姑姑冲在前面,刚跑一里路,斜刺里闪出三十余人,挡住前方道路,一人喊道:“留下买路钱。” 山谷黑了下来,对方已经打上火把,把谷里照得透亮。 “徐敢,等一下,认准土匪头子,抓活的。”费真小声嘱咐道。 “谁是当家的?当家的出来说话。”徐敢出列,高声喊道。 “哟,小子,是何蔓?”土匪黑话“何蔓”就是“干啥的”,徐敢不懂,继续喊当家的出来说话。 “你小子,算老几,想见我们大当家的,先留下买路钱。”对方几十人,有两位手里没拿着火把,喊话的,是站在两位身边的人。 “申姑姑、徐敢抓住中间那两人。”费真说道。 “师妹,哪两人?”徐敢蒙在原地,申姑姑却蹬马冲了过去。 “没拿火把的”,费真一声喊,其余人等,除了她和崔阳,小六子,文明,贺喜等全都杀了过去。 此时,他们身后,又冲过来三四十余人,被费之识和崔师伯挡在身后。 不到20回合,申姑姑和徐敢一人手里抓住一个土匪,大喊道:“快住手,否则,把他俩杀了。” (四) 前方的土匪住了手,后面的土匪却没停手,只听前面的土匪喊道:“大哥四哥,二哥和三哥在他们手里,快住手。” “大哥,救救我!”申姑姑和徐敢手里的两人,被他两人用力一捏,疼得大喊道。 “敢动老子的人,我要你们的命。”费之识眼前的黄脸大汉,挥着大砍刀向他俩冲来,申姑姑手里捏着的钢珠,刹那间击中大汉的膝盖,他“扑”的一声双膝跪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好好惜命吧,这年头,活着不容易,若还胆敢作恶,我不收你,上天都会收你。”费之识说:“你们不怕死的,都上来。”他缓缓转过身,带着大家,点燃火把,从容离去。 到了汉阴县,总算是回到了安全地,大家松了一口气,又沿着官道跑了百余里,到了三更,他们回到长平,若回栗村,还有十里的山路,于是,打算在客栈里睡一晚上,没想到,小六子和徐敢牵马到客栈的马厩时,却发现被盗的赤龙骓,正拴在那里。 “小二,今天住店的人多呢。”小六子机警,去套店小二的话。 “不多,就两拨人。”上一次,他们到常平就是住的这家店,小二已经认识小六子。 “我们这里就有十多人。”小六子说。 “前面只有两人,是父女俩。”小二说:“这天气越来越冷,住店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啥时住进来的?”小六子不经意地问。 “天没黑的时候”,小二回答。 (未完待续) 第160章 血浓于水 (一) 小六子马上去禀报费真,徐敢则去下房,堵在父女俩的门口。 费之识让店家做两桌饭菜,近两天来,他们只有干粮吃,都想尝尝米饭的味道,大家又累又饿,吃完饭,好好休息休息。 “徐师兄,你在那里干啥?”文明放下行李,也下楼到客堂,见徐敢直直地站在楼下一房间之前。 “嘘”,徐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引得费之时和文明走了过去。 “盗马的人”,徐敢用口形说道。 此时,费真和申姑姑也下了楼,费真兴奋地跑向马厩,而申姑姑却走到门口,一脚踢开房门。 “大胆盗贼”,申姑姑的一声怒吼,惊得两张床上的人,立马坐了起来。 “爹”,小女孩揉揉双眼,看到申姑姑手里明晃晃的长剑,哭喊道。 许是刚刚在做美梦,男人听见女孩的哭声,方才清醒过来,下床喊道:“宝珠莫怕”,一边向女儿走去。 宝珠滚下床,拖着一条拐腿,扑在父亲的怀里,哭道:“爹,我怕。” “你们是何人?”男人抱着女儿,有了胆气,反问道。 “嗤”,申姑姑收剑入鞘,不屑地说:“真是厚颜无耻,偷了我们的马,还问我们是谁?” “那不是偷,是借的,我们留了借据。”小女孩说道:“你莫要说得那么难听。” “哎呀,难怪,你爹是贼,你觉得偷是对的,你这是好种不种,歪种偏偏种。”小六子毒舌,骂道。 “呸,你才是歪种,夜撞私宅,也不是好东西。”宝珠回骂道。 (二) “宝珠,别说了,是我们错了,没有征得同意,就借了马。”男人对女儿说,又回头对门口的4人道歉:“对不起,我赔你们钱吧。” “哟,一句道歉就行了,把他们送官府。”文明在旁说道。 “莫要欺人太甚,借匹马还犯法了。”宝珠还嘴道。 “你”“你”,文明气地说了几个“你”。 “费宝珠,快住口。”男子心知自己有错在先,服软赔钱,莫要多生事端,女儿却不知好歹,他便高声制止道。 “各位长辈、兄长,你们大人大量,我女儿她腿受伤,走不了路,我背着她走了两个月,今日确实不该,看见你们的马,借了一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礼。”男子把女儿放在床边坐下,站起身抱拳说道。 第一眼看见该男子,费之识就觉得对方似曾相识,心里有一股别样的情愫。 “你们去哪?走了两个月。”费之识接过小二手里的蜡烛,把它放在桌上,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去找我奶奶”,小姑娘嘴快,看见费之识慈眉善目,抢着回答。 “哦,你叫费宝珠?” “嗯” “你奶奶住在哪里?”费之识又问,此时费真进了屋,悄悄站在父亲身后。 “就在前面,秦岭山中”。 “谁告诉你的?”费之识不信,这秦岭,盗贼当道,女人住在这里,哪有活路。 “我告诉她的”,男子在一边,见费之识轻言细语,不像是要加害他们的样子,便如实回答。 (三) “那你父亲呢?”费之识和费真同时问。 “我父亲姓费”,男子说道。 “他的全名呢?”费真问。 “我忘了”。 “哼,骗人的把戏,自己父亲的名字都会忘?”文明在旁冷哼一声。 “你们先出去吃饭”,费之识强制镇定,把其余的人等撵了出去。 “你母亲何姓?”费之时问。 “我奶奶姓陈”,宝珠回答道。 “乖孩子,爸爸的名字叫什么?”费之时问。 “费荣”。 一听这名字,费之识和费真身体一僵。 “难怪,他这么像父亲。”费真想。 “他真是我的儿”,费之识想。 “孩子,费荣的名字是你一直以来……”费之识搓了搓手,用手推了推桌上的烛台,字斟句酌地问。 “从小沿用至今”,费荣回答。 “哥,让我看看你的颈窝。”费真拿起烛台,和费之识走到床边。 “为何?”费荣右手捂住颈窝,一边问道,一边抱着宝珠走到桌边。 “因为……”费之识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说不下去。 “因为我的父母,20多年前逃难,在这秦岭山中,走失了长子,这20多年,父亲游遍山南山北,一直在找他,母亲无一日不念叨他的长子。”费真流着泪,缓缓地说。 (四) “我的母亲姓陈,我的父亲姓费,他就是眼前这位。”费真用烛光照着父亲,老泪纵横的脸。 “那,你们要看什么?你们看吧。”费荣红了眼眶,转过身,让他们看自己的颈窝处。 只见费荣颈窝挨着头发的地方,有一颗黑豆大的痣。 “儿呀,这颗痣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们今日终于相见,老天有眼呐。”费之时抱着费荣的头,哭道:“为父对不起你呀,没好好护着你。” “爹,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也在山里来找了你多次,可我记不得你长什么样了。”费荣抱着费之识哭道。 “耶,他真是我的爷爷,我就说嘛,我们费家的人一看就是好人,不像那几个,要打要杀的。”费宝珠坐在凳子上,拍着手说。 “宝珠,叫大姑姑。”费真走过去。 “大姑姑,你是我家什么亲戚呢?”宝珠问道。 “我是你爹爹的妹妹”,费真回答。 “太好了,爹爹有妹妹,我有弟弟。”宝珠高兴地说。 “为啥妈妈和弟弟没来呢?”费真问。 “妈妈和弟弟被契丹人抓去了,爹爹把我送到奶奶这里,他去把她们抢回来。”宝珠说道:“大姑姑,我爹爹一个人,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你能帮我们吗?你们这些人好厉害,你们去了,肯定能把弟弟和妈妈找回来。” “你这腿?” “我的腿也是契丹人打折的”,宝珠回答。 “有多久了?”费之识和费荣父子抱头哭了一会,此时坐回桌边,费之识问道。 “将近三个月了”,费荣回答。 (未完待续) 第161章 苦难人生 (一) 原来,二十二年前,那一日,4岁的费荣,在逃难途中,母亲刚生下费真,父亲出去找水,护院刘星砍柴,垒灶,准备烧水,见费荣恹恹欲睡,刘星把他抱上另一辆车,让他睡觉。 他没睡多久就醒了,自己爬下马车,看见一只野兔,他追过去,就这样越追越远,后来野兔追丢了,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沿着大路走了一段,天又下起大雨,他坐在雨中哭,被一个中年男人抱走,带到了北方,男人家里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倒是稀罕他,没有虐待他。 要知当时,战争频发,有一些小国,十五六岁至五六十岁的男人,都被拉上战场,战争死了很多男人,社会上女多男少,家里有一个男孩,劳力增强,胆子还大了。 养父母老家在河南,到了后唐,养父被强行征兵,驻守幽州,全家人便迁往幽州,幽州西北面,便是草原,费荣与小伙伴经常出城,到草原玩,后来他长到十岁,跟着两个姐夫贩马,契丹人偶尔南下,抢劫杀掠,每一次,他们家都要受到重创,家里好不容易积攒的财物,被抢得四壁皆空。 养父在一次与契丹人的战争中被杀,养母悲伤过度,不到一年,又命归黄泉。 契丹兵出战,从来不带粮食,作战的伙食是一路走一路抢来的,但是,他们既要抢财物,又要抢女人,他的两个姐姐早就逃去了南方,从此杳无音信,养母去世时,他刚16岁。 本来,他从小智慧超群,不到一岁就会说话,两岁就跟着母亲背诗,4岁走丢那年,他已知道母亲姓陈,父亲姓费,他叫费荣,还有一个弟弟,养父捡到他时,他如实相告,养父母是心善之人,没有强迫他忘掉过去,还经常提醒他,长大后去秦岭山中找父母,他是在那里走丢的。 (二) 他把养母安葬后,长途跋涉,来了一次秦岭寻亲,待了两个月,他没找到父母,由于伤心过度,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是一个过路的郎中,救了他。把他带回北方,他又回到原来的家里,在幽州城郊,从此,与先前的伙伴一道,开始了贩马的生活。 也是那一年,他遇到孤女谢珠,两人互相爱慕,结为秦晋之好,生下费宝珠,至今已有十年。 两年前,他新添一子,夫妇商议着,等儿子过了一岁,往南迁,去找两个姐姐或父母。 天有不测风云,四个月前,契丹人突然大军南下,沿途烧杀抢掠,蹂躏中原百姓,幽云十六州,又首当其冲,被契丹人践踏得不成样子。 契丹人在中原抢劫一番后,又往北撤,他们善于骑马,铁骑一日千里,那一日毫无征兆,他们回到幽州,开始挨家挨户抢劫,谢珠刚刚把女儿推进地窖,契丹人就闯了进来,谢珠抱着儿子给一个契丹兵说:“如果你不杀我儿子,我带着儿子跟你走,你若杀我儿子,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我要你儿子干啥?我要你。”契丹人哈哈笑道。 “大人,你只要保住我儿子,我和儿子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你白白捡了两个奴隶,你为啥不要?”谢珠劝道。 “嗯,你这话,听起来有道理,那跟我走吧。”谢珠背着儿子,上前拉住契丹兵的手就走,她怕女儿在地窖里等久了,钻出来看见契丹兵,被契丹人祸害。 (三) 还真是,费宝珠毕竟是小孩,不知道轻重,听见外面没有声响,便钻了出来,见母亲和弟弟没在,心想是否被契丹抢走了?前脚出门去追,刚好碰到一个契丹兵,她感知不好,转身往屋里跑,她哪里是契丹人的对手,未跑到地窖口,就被那人抓住。 “小妞挺漂亮的,来,跟着我。”那人说道。 宝珠头一转,咬住对方左臂一撕,大人痛得松开手,宝珠吐出嘴里的肉,又往屋里跑。 “敢咬我,杀了你。”那人“唰”地抽出长刀,向宝珠追去,宝珠的前面,有一条凳子横着,宝珠一只脚跳过长凳,另一只脚被凳子勾了一下,契丹兵用脚一踢,凳子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宝珠的右脚上。 “啊啊”,宝珠凄惨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她感觉那条腿,已经脱离了身体,痛得晕了过去。 契丹人没有一丝怜悯之心,举刀向宝珠砍去。 “慢着”,一声怒喊,从契丹兵身后传来,这一瞬间的停顿,费荣已经跑到契丹兵的正后方,举刀便砍。 费荣杀了契丹兵,把女儿放回地窖,此时,契丹人已经风卷残云般地退去,费荣满城找大夫,不知是大夫被契丹兵杀了,还是藏在哪里?他只好回来陪宝珠。 想到他贩马,若是马腿断了,就用木架固定,他如法炮制,把宝珠的脚固定,再在伤口处,抹上止痛的药。 “宝珠,你要勇敢,等你伤好了,我们去救娘亲和弟弟。”费荣经常抱着宝珠,对宝珠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爹,不要哭,你去救他们吧,我在这里等你。”宝珠安慰费荣说。 “爹不能扔下你一人不管。”费荣擦干眼泪,说:“再说,还不知道,你娘亲他们在哪里?等你伤好后,我们慢慢找。” (四) 宝珠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勉强能拄着棍走路,那一日,又听说契丹兵要南下,费荣方才下决心,第四次到秦岭来找父母和弟弟,他要把宝珠放在母亲这里,自己方能分心去找妻儿。 于是,他雇了一辆马车,把宝珠载在车上,一路南行,到了河南地界,马车夫要回转,他徒步背着宝珠,一步一步用脚丈量寻母之路。 “爹,”费荣跪下,给费之识磕头。 “爹,宝珠就交给你了,我把谢珠和儿子找到后,再去看母亲。”费荣说道。 “不行”,费之识托起他说:“多几个人去,叫上崔师伯和你两个师弟。” “哥哥一家子都没有武功,把娘亲也叫上。”费真说。 “呀,娘亲在哪里?”费荣问。 “是我的干娘,哥哥叫他申姑姑好了。” “那还得准备一下,荣儿,我们先去幽州,在那里找一些人,给我们打听,贤媳和孙子到底在哪里?我们好有的放矢。” “爹爹思虑周全,若要尽快找到他们,这是最好的法子。”费真说道。 “宝珠交给你了,望妹妹多照拂。”费荣拱手道。 (未完待续) 第162章 回家之路(一) (一) “哥哥,不用客气,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尽心尽力待她。”费真回答。 “爹,你看宝珠的腿,是否是没接好?”费真转头问费之识。 “是,好在不足三月,骨头还未长好。”费之识叹道:“真儿,你尽快把宝珠带回去,找葛根,他定能治好宝珠。” “行,我就不去栗村了,派一个人,把刘夫人和丹珠他们叫来,明日就准备回去。”费真说:“你们也要小心,有事及时通报。” 一行人听说费之识,找到丢失已久的长子,唏嘘不已,申姑姑、小六子和文明很是愧疚。 “真是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申姑姑窘道。 “对不住,费公子,刚才多有冒犯。”小六子上前赔礼。 “那个,不知者无罪,费大哥莫要多心。”文明拱手道。 “你们莫要多说了,我大哥气量大如牛,这种小事,他不会芥怀的。”费真笑道。 费之识把费荣一一介绍给大家,崔师伯说这次晋阳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师侄。 “那日,我在西山看见你们,我还在埋怨你们胡闹,却不知古人说的,祸之福之所依,一点没错。”申姑姑说道。 今日高兴,费之识让店家加酒菜,吃喝完后,大家聚在费荣屋里,商量去契丹人的地方,救人之事。 “娘亲,你腿上的伤口大好了?”费真问申姑姑。 “已经脱痂了,今日在黄河边和峡谷里,打得对方抱头鼠窜,莫不惬意。”申姑姑回答。 (二) “女儿佩服娘亲这股利落劲,请娘亲与父亲,崔师伯和徐师兄一道,去救我的嫂子和侄子。”费真向众位拱手道。 “应该的,不必多礼。”众人还礼道。 “真儿,我还是先把你送回镇平吧,这山里的土匪太多。”费之时说道:“过去一天,回来半日,我们缓两日出发。” “不必了,如今天雄三州,已归顺我大蜀,此处已是蜀国,天亮以后,我去见何将军,让他派兵送我过秦岭,顺便收服土匪。”费真说:“嫂子与契丹人相处,那是与虎为伴,你们早去一日,她们会早一日脱离苦海。至于宝珠,我会尽快赶回去,让葛太医治她的腿。” “今日也累了,你们先去睡吧,烦请崔师伯等一等。”最后,费真说道。 她让崔师伯留下,是想到此次北行,用银钱的地方多,她们带的银钱所剩不多,所以向崔师伯借。 “本就一家人,莫要说借不借的。”崔师伯回答道。 “世伯侠义,真儿羞愧,只是师伯的庄子大,一大群人等着吃饭,没有银钱,那还不得饿肚子,真儿这次出行,没有预算到晋阳之行,所以世伯,算真儿给你借,我回去后,就让人给你送来。” “你要如此说,那恭敬不如从命,我这会儿回家,拿上银钱,带上干粮就回客栈。”崔师伯说。 “还烦崔师伯通知月儿他们,我在此处等他们,再请崔师伯问问,月华公主的货送去没有?” “妹妹,我是否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费荣坐在椅上,右手五根手指使劲搓着:“妹妹,若是用钱太多,我还是一人去吧,那样省钱。” “哥哥,你莫要顾虑,妹妹希望你添麻烦,那才像一家人,再说,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多少钱也换不回来。”费真劝道。 (三) “还没告诉哥哥,我们的娘亲住在锦城,我已经嫁为人妇,夫君是蜀国的皇帝,所以借一点钱,我们还得起,不至于赖账。” “难怪,我到这里找过多次,也未找到父母。”费荣叹道。 “这就是命,我打懂事起,每一年,父亲都要出远门,过秦岭向北找你,每一次算到父亲要回家,母亲日日到村口守着,见父亲一人回来,母亲就会一路走一路哭,躺在床上两日不吃饭。”费真擦着眼泪,说道。 “有一次母亲也要跟着父亲去找你,她说你记性好,定不会忘记她……” “只是那时双胞胎弟妹还小,父亲把她劝住。”费真说:“你这次去救嫂子,若是嫂子和侄子有何不测,你千万要冷静,一定要跟着爹爹回来,这里有你的闺女,还有你的娘亲,你是她们的依仗,晓得不?” “晓得,妹妹,我一定会回来,也要把他们救回来,若是他们不幸遇害,我定要手刃仇人,血债血还。”费荣回答:“我一定会回来,宝珠在这里等我。” 说了一会儿话,费真上楼睡觉,一觉醒来,发现月儿和丹珠他们,已经到了客栈。 “月儿,公主的东西送到了吗?”费真把月儿和丹珠叫进屋,问道。 “送到了,你走后的第三日,孟将军那边的人,就背来了,我赏过他们,让他们回了,遵照你的吩咐,我让崔浩师兄和李晨等人,背着上终南山雷公寺,在那里住了一晚,第二日去的青风村。”月儿回答说:“一路挺顺利的,到了青风村,有人问我们背的何物?我们回答是日用品,锅碗瓢盆、被絮、大米、麦粉之类。” (四) “他们问我们是何人?我们说是受过黄大夫救治的病人,我们的背兜都是竹编的粗箩筐,小姐,应该没事。” “公主让你捎话没有?”费真问。 “她说你若是回了长平,让你去她那里住几天,她说这一别,或许终生不能再见了。”月儿回答。 “那个翠翠,现在怎样了?”费真突然想起,翠翠怨毒的目光。 “我们在公主那里住了一晚,听说翠翠已许配村里的叶三,那人已拜黄大夫为徒弟,他们将择日成婚。” “那就好”,见两头的事情都很顺利,费真很是高兴,把与哥哥相遇的情形告诉月儿,让月儿下楼照看宝珠。 “小姐”,月儿跪在地上,泪如泉涌。 “何事?月儿。”费真赶快上前,把她拉起来。 “小姐,大公子能回来,月儿很高兴,只是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月儿哭道。 “你莫急,我让父亲这次北上,帮你打听打听,可好?”费真说道。 “我记住了,真儿。”申姑姑在屋里打坐,她说:“月儿,你把你父母的名字,特征告诉我,我们这次北行,让我师兄弟也给你打听。” “谢谢申姑姑”,月儿趴在地上磕头道。 “对了,月儿,我忘了告诉你,申姑姑已是我的娘亲。”费真说道。 大家吃过早饭,费荣他们启程向北,而费真和崔浩、小六子等人却驰马向秦州,去向天雄军节度使何重建,借兵过秦岭。 (未完待续) 第163章 回家之路(二) (一) 天雄军在长平西北面,不足两百里,自从何将军公开与契丹人撕破脸 ,得到辖区的百姓拥护,因为他们知道,契丹人无人性,杀虐抢劫,无恶不作,何将军与契丹人公开叫板,如契丹人到天雄军辖区,那就是侵犯。军人和老百姓都可以杀他们。 所以北方尸山血河,而天雄辖区的老百姓却能安居乐业,多亏有何将军这样的爱民爱国之士。 辖区内的治安,除了秦岭,自然清泰了不少,费真他们午时前,就赶到了秦州,见到了何将军,费真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何将军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属下大将方将军带领五百将士,一是送费真回锦城,二是扫除秦岭官道上的匪患。 何将军陪他们吃过午饭,想留他们住一晚,第二日一早出发。 “何将军知道,兵贵神速,我们还是速回长平,明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更好?”费真拱手道。 “听说我大蜀有一位奇女子,文韬武略,不输男子,末将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叹服,叹服。”何将军感叹道。 “何将军谬赞,本宫受之有愧,来日方长,若他日将军到锦城,再把酒言欢,可好?”费真回答。 “甚好,末将等着那一天。” 吃完饭后,费真五人告别何将军,先回长平,方将军带着500将士随后。 当晚费真一行仍住客栈,方将军带着士兵在长平镇西搭帐篷住,因为住在镇的西面,无人知道他们去哪里。 (二) 夜幕降临,费真让小六子把方将军叫来,商讨明日怎么过秦岭。 方将军带着副将,来到费真的客房,房里早有小六子、丹珠、崔阳等人在座,费真示意小六子关好门窗,让李晨三人守在门外。 “明日我们走官道,小股土匪,他们不敢来惹我们,只是索命谷的杨雄和葱岭的汤锅……”几人围在桌前,费真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标着。 “葱岭的汤锅,听我父亲讲,好似萎靡了很多,加上刘夫人在此,我推测,过此地,应无大碍。”费真说:“关键的是索命谷的杨雄,他驯养的十只老虎,无人能敌,大家献计献策,用啥法子能杀了那十只训练有素的老虎。” “凡是动物,都怕火。”方将军说道:“我等何不用火攻?” “驯养的老虎,对火的恐惧,不似野生的动物。”费真说道:“丹珠兄,你与虎狼打过交道,你说说怎样能战胜它们?” “我,我是想……”丹珠性格腼腆,红着脸说:“只要把火引到老虎身上,再凶猛的老虎,它都会怕,然后再伺机射死它们。” “这样看来,让它们着火是关键,只是老虎凶狠,马闻到它们气味不敢走近。”费真自言自语说:“我们推算,明日,杨雄提前探知我们的行动,又派老虎堵路,前六后四或者前四后六,我们安排四位身形灵巧的,手持火把,冲到前面,把老虎身上的毛点燃。” “老虎身上骑着人,娘娘。”小六子提醒道。 “对,身上有人,我们有士兵,先用箭射他们,方将军,你们的士兵训练有素,要做到临危不惧,请将军身先士卒,冲在前面,后面就请副将压住阵脚,后面的士兵射身后的人,如此这般……” “其实,别的土匪可能因生活所迫,被迫上山当强盗,只是这索命谷的土匪,确实可恶,光说他十只老虎,不知一日要害多少人的性命,早就应该杀他们除害,各位兄弟,明日要戮力同心,灭了这伙索命鬼。”费真说道。 (三) “其实他们当家的,武功平平,不可怕。”刘夫人在一旁,给大家打气:“不过,我建议方将军,要跟你们的士兵讲清楚,山中有老虎,遇到老虎,只要自己不怕,不在它面前露怯,它就会怕你。” “对,刘夫人说得对,与凶恶的动物斗,拼的是胆气。”费真说道:“明日,我跟在队伍前面,方将军回去后,要做宣传动员,给士兵壮胆。” “末将领命”,方定抱拳道。 费真留下方将军和副将,让其余人等退出去。 “方将军,你们是何将军的部下,何将军的人品高洁,是出名的爱国将领,我是敬仰已久,只是今日太过仓促,匆匆一见,无时间细谈。”费真请两位将军坐下,推心置腹道。 “这秦岭山中的土匪,有的盘踞此处二十年之久,我知道如今世道乱,有的土匪为了活命,不得不走这条路,我给何将军借兵,内心是想收服山中的土匪,让南北通畅。” “娘娘思虑周全,末将佩服”,方定两人应道。 “我的想法是能怀柔的,把他们接收过来,还能增加兵员,那些死抗到底的,莫要赶尽杀绝,我知道土匪的家属一般都在这山中,给他们留条后路,免得他们狗急跳墙。”费真说道:“一句话,我希望你们能招安则招安,愿入伍当兵的,给粮钱,若想回家种田的,发给遣送费,这些费用,两位将军造册上报,皇上定会如数拨付。” “皇上英明!娘娘英明!”两人站起来,欲行跪拜之礼,被费真托住。 “两位将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我只是传达皇上的意思,你们见到何将军,还望转达。” “时候不早了,请两位将军回吧。”费真说道:“还有,两位将军让人制作一些布告,一路走一路贴,把皇上的政策宣告于土匪,收服起来,或许更容易。” “遵命”,两位将军告辞而去。 (四) 次日一早,士兵们烧火做饭,吃好饭,集合,听方定训话:“今日我们去打老虎,你们怕不怕?” “不怕!”士兵们的吼声响彻云天。 “对,这样才是我的兵,在秦岭山中,有真老虎,有假老虎。”方定大声说道:“假老虎是人,我们更不怕,但在秦岭山中,那真老虎,是被人驯化的老虎,也不可怕。” “我和副将曾在祁连山,遇到一只斑斓大虎,那只老虎肚子是瘪的,不知饿了多久?看见我们后,向我们扑来,我们也向它扑去,它反倒怂包了,站在那里,被我们两人冲上去杀了。” “兄弟们,看见老虎怎么办?”方定大吼道。 “冲上去杀了”,士兵们大喊道。 “不用你们冲上去,听我的号令,它若冲过来,你们身边的人要互相配合,像这样,它若把我扑倒,副将上来用刀刺它,老虎也是怕死的,知道了吗?”方定吼道。 “如果有老虎挡住去路,前一排的人用盾,第二排的人用箭射,我们队伍里有杀虎高手,他们会冲上去杀虎,如果老虎袭击你们,你们就像我刚才教你们那样做。走在队伍最后两排的,要像前两排一样行动,总之,按照平常操练的作战。” “我再问一遍,看见老虎怕不怕?” “不怕”, “太小声,我听不见。” “不怕,不怕,不怕”,五百名士兵的喊声,震耳欲聋。 (未完待续) 第164章 斩虎除魔 (一) 官道在常平镇东面,费真一行二十三人,除月儿和宝珠坐马车,其余人等都是一人一骑,早已等候在官道。 五百名官兵,只有九人骑马,其余的步兵跟在骑马的后面跑。 方定把小六子、丹珠、任刚、李晨和另外八名皇宫卫士,安排在队伍前列。 让费真、刘夫人、崔阳跟着马车,走在队伍中间,崔浩、文明守护。 他则领着六名皇宫卫士押后。 部队急行军,路途上竟意外的顺利。不是没有土匪,只是小股的土匪见士兵如此之多,不敢硬碰硬,龟缩了回去。 走了两个多时辰,算算路程,还有十里路,就要到索命谷。费真让方定通知大家就地休息,吃一点干粮,喝一些水,准备大战。 士兵们坐在官道两侧,只见从镇坪方向过来一男一女两人,女的乃一老妇,男的30岁左右,两人都背着剑。 “云师姑”,小六子认出来,女的是在葱岭寨中养伤的云师姑。 “曾兄,”费真听见喊声,望过来,一眼认出他俩。 “小六子,你怎会与官兵在一起?”云师姑认识他,问他道。 “云师姑,你伤大好了?”费真乐陶陶地问。 “你是?”曾固和云师姑没有认出费真。 “我是费公子呀!”费真笑道:“我之前是女扮男装。” “仙女呀!”云师姑叹道:“老身听出来了,声音没大变。” “你为啥跟着官兵一起?”云师姑问。 “说来话长,容我以后细谈,云师姑,你从前方来,在索命谷碰见杨雄没?” “碰见几个拦路的,问了我们几句话,就放我们过来了。”曾固回答。 (二) “没看见老虎?”小六子插话。 “我听三当家的说过,虽没看见老虎,但是感觉到就在那附近,我们两匹马都不敢走,还是我们硬拉着走过后,撒开蹄子跑,你看这马身上的汗。”云师姑回答:“不过申姑姑和你父亲呢?他们与你没在一起?” “说来话长,我父亲赶着去救人,我赶着去锦城,云师姑,你这要去哪里?”费真问道。 “去找你呀!”曾固一张口,被云师姑一声“住口”叫停,他立马捂住嘴,讪讪地一笑。 “我找你父亲报仇。”云师姑说。 “呀”,小六子和费真都张大了嘴,费解地看着,曾固在云师姑身后直摇头。 “不过,既然他不知去向,我跟着你去锦城,在那里等着他。”云师姑补充道。 “嘻嘻,云师姑真好,有你护驾,我就不怕那大老虎了。”费真恍然大悟,云师姑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自视甚高,从未服过软,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费公子,哦,不,费姑娘,你这易容之术也太绝了吧,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哪一天我也变成像你这样的漂亮妹妹,哎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曾固打趣道,他不知道费真是皇上的爱妃,所以玩笑开得随意。 “好,哪一日申姑姑回来,让她给你易容,让你也尝尝,当女子的辛酸。”费真哈哈笑道。 随即,她把云师姑和曾固介绍给方定,说:“有云师姑在,我方又有一重保障,今日定把索命谷的十只老虎,全都宰来吃了,还秦岭一片清明。” (三) “云师姑,你过索命谷的时候,觉得老虎在哪里?”休息了一刻钟,几百号人复又出发,费真骑马与方定跟在云师姑身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应该是在出谷口的地方,我们这个方向,我的马进谷口的时候,毫无惊悚之态,要出谷口时,却往后退,怎么也不愿意走,这时出来几个人问我们去哪里?可能见我们两袖清风,便放了我们。” “曾兄,你去队伍中间,跟着那辆车,保护车里的人。”费真见曾固跟在她身旁,亦趋亦步,让他去保护月儿她们。 “费姑娘,你也不会武功吧?你和曾固两人都去队伍中,莫在我身边碍手碍脚,影响我发挥。”云师姑说道。 “听令”,费真双手抱拳,去了队伍中间。 队伍前行十里左右,来到索命谷的谷口,只见小六子丹珠文明等人的马,停下,倒退,转身往后,只是后面有士兵挡路,他们打着响鼻,低声嘶鸣起来。 空旷的山谷,不见一人。 “大家注意,继续前进。”方定跑到队伍前面,让骑马的退到两列士兵后面,牵着马过去。 前行不到一百步,“吼吼吼”,只见前方有四人骑着老虎,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大路正中。 队伍后面,仍有人骑着老虎,堵住了退路。 “弓箭手,准备,射。”方定临危不乱,高声喊道,传令兵手里的旗子一挥,第一排的士兵蹲下,用盾组成盾墙,后一排的士兵,箭如蝗虫,向四人射击。 垫后的两排士兵,如法炮制,骑在老虎身上的八人猝不及防,被射下虎身,老虎一下无羁绊,直向人群中冲来。 “杀”“杀”,山谷里,士兵的喊声震天动地,老虎在这叫声里,吓得止了脚步,小六子等人冲在前面,与老虎搏击,他们身上的剑,刺入老虎的身子,竟然三五下,把四只老虎都杀了。 后面的更不用说,云师姑一人就杀死三只老虎,躲在草丛里的土匪,见平常强大的外援,一下崩溃,赶紧爬起来,掉头就跑。 “穷寇莫追”,见士兵追上去,费真大声喊道。 (四) 方定和副将叫住士兵,清点人数,发现只有五人受轻伤,给他们包扎好后。 方定站在一块石头上,大声问道:“今天我们打赢了,为何?” “不怕”,士兵大声喊道。 “对,谁都怕拼命的,老虎也怕。”方定说道:“我们继续走,争取今晚走出这大山,有没有信心?” “有”,一时间,谷音回荡,甚为壮观。 (未完待续) 第165章 葱岭遇旧 (一) 五百多人急行军,到了傍晚,已经走到葱岭,再向前走60余里,就是镇坪。 大队人马过境,惊动在路边玩耍的几名小孩,天擦黑了,这些小孩为啥不回家?他们胆子真大,世道不太平,还敢在这荒山野岭玩。 其实,在这里玩的,是刘夫人的儿子汤军,和骆夫人的儿子宝根,几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自从刘夫人不辞而别,汤锅到骆夫人家吵闹要人,被骆夫人的夫君康明劝住,汤军就知道,娘亲走了,不要他了。 刚开始汤锅抱怨刘夫人,在汤军面前,说她是天底下最狠心的女人,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汤军怨恨娘亲,后来他到骆夫人家,骆夫人告诉他,说他母亲出去寻亲,不是不要他了。 从此后,他日日去官道旁等娘亲,有时和几位玩伴去,有时一人去。汤锅见儿子这样,愈发颓废。 有娘的儿子是块宝,没娘的儿子变成草,汤锅没有心情打理儿子,儿子整日披头散发,像一个小乞丐,骆夫人见了,拉他去洗澡,他不去,一门心思等着娘亲回来。 那日,方定的士兵经过,大队人马踏在地上的震动,一里外就传到了汤军耳朵里,小孩都好奇,等在那里看热闹,却不知人群里,有刘夫人。 “天晚了,你们在这里干啥?赶快回家。”刘夫人算是到了家门口,见路边有几位小小的身影,知道这群孩子是山寨里的,于是,叫他们回家。 “娘”,一听这声音,汤军冲进队伍里,抱住刘夫人大喊:“娘,我终于等到你了。” (二) “汤军,你咋变成这样了?”刘夫人见扑进怀里的儿子,头发乱蓬蓬的,身上发出一股异味,她大惊失色地问道:“你姨没给你换衣洗头?你爹呢?” “我不让他们洗,我要娘亲洗。”汤军说道。 “就地休息,吃饭喂马,还有六十里地就到了。”费真见刘夫人与儿子这样,与方定商量,让传令兵传令,饭后再走。 刘夫人把儿子拉到一边,从身上取出梳子,把他的头发梳理一下,又从水壶里倒水,把他的脸洗干净,说:“衣裳到镇坪换,你跟着娘亲走,可好?” “那爹呢?”汤军问道。 “山寨里人多,你爹有跟班,他日子好着呢。”刘夫人回答。 “娘,你不要爹啦?” “不是不要他,是山寨离不开他,娘亲带你去城里,可大可漂亮了,行不?”刘夫人说。 “娘,把爹也带上吧?”汤军预感到娘在生爹的气,眼珠一转,说:“你走这么多时日,爹给我说,等你回来要好好待你,不再骂你,把钱都拿给你,娘,我们回家吧。” “娘去城里找你外祖父,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不如跟着我去,行不?”刘夫人骗他。 “好”,汤军说完,回头对小伙伴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跟我娘去找外祖父。” 此时,费真正在与宝根说话,让他快回家,山里有野兽,莫让父母着急。 (三) 官兵和费真他们休整了一会儿,打上火把,开始往前走,走到不足十里地,身后有四人骑着马,打着火把,边喊边叫:“等一等”。 刘夫人一听,用鞭子使劲抽马的屁股,冲出队伍,向前跑去! 刘夫人原本担心汤锅追上来,真是想啥就来啥,她一听后面的喊声,知道汤锅追了上来,便与儿子打马就跑。 四人追上大部队,翻身下马,汤锅抱拳说道:“知道众位兄弟在此,在下来迟了,请诸位兄弟到寨上一聚,容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这不是汤大当家的吗?今日有事,不好逗留,他日有空再说吧。”费真来到后面,拱手道。 “三当家的,别来无恙。”费真说完,也不理汤锅,转头给康明打招呼。 “这位娘子?”汤锅和康明同时问道。 “我姓费,之前的费公子就是我。”费真说道:“为行路方便,我之前着男装打扮。” “难怪,之前见费娘子飒爽英姿,自是不凡。”汤锅捧道:“听说我的夫人,也……” “大当家的,刘夫人跟着我,去锦城寻亲,你还是回山寨,管好你的几亩地,哦,对了,如今你那里归大蜀管,这位方将军,是来招降的。”费真让方将军近前,给他们介绍道。 “你们是有妻有子之人,为长久计,莫要再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了,愿意当兵的跟着方将军,不愿意的,放下屠刀,回家耕田种地,方为正道。” “哼,你把我的娘子拐跑了,我为何要听你的?”汤锅回答道。 (四) “汤锅,你娘子不是被我拐跑的,是她自己要离开你,至于为何?你把手放在自己心上,问问自己,你做过多少对不起她的事?你出尔反尔、见财忘义、两面三刀,你想想,别人瞧不上你,你自己瞧得上自己吗?”费真斥道:“至于你,归不归降无所谓,因为你那条命本就贱嘛,你看是你的膀子粗,还是大军的力量大?” “三当家的,本宫念你是好人,希望你带着山寨的人,从此安分守己,勤劳耕种,非己之财,得之不义,恐招天祸。” “费娘子教训的是”,康明拱手道。 “我们走吧”,大部队已经走远了,费真招呼大家跟上。 “慢着”,汤锅这十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他吹胡子瞪眼,豁出去挡住费真。 “放肆”,方定大喊一声,抢过来一拳向汤锅击去,汤锅收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让你一招,因为之前,我们无冤无仇,我与这个女人有仇,你若介入,莫怪我不客气。”汤锅对着方定冷言道。 “大哥,不可。”康明挡在汤锅身前:“刘夫人为何要走?是因为你,你若对她好一些,她会离开你吗?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莫要再错怪他人了。” “哼,你这样子,不仅刘夫人不要你,你儿子也不会要你。”费真骂道:“你没想想,改掉你那些臭毛病,求得刘夫人原谅?你以为耍横她就会回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我改了,她真会回来?”汤锅尝到了众叛亲离的苦,信疑参半。 “否则呢?你不改,她绝不会跟着你,你若改好了,说不定她会诚心回来,与你好好过日子。”费真回答:“其实,她回来否,主动权在你这边。” “离了这么远,她怎会知道我改好了?”汤锅颓丧地说。 “你不是有儿子吗?哎呀!大当家,遇到夫人的问题,你这智力退化得厉害。”小六子调侃道。 (未完待续) 第166章 祖孙相见 (一) 第二日早上四更,大部队终于到达镇坪。 费真让小六子去找当地的驻守,交代接洽官兵歇息,在此别过方定,自己入住之前的客栈,把宝珠安置在自己房中,睡了一个舒服的觉,直到午间。 醒来后,她让月儿磨墨,铺开宣纸,给天武军节度使孟世恩留言,信的内容不过是:天雄军何将军,弃暗投明,新近归顺,驻地与将军比邻,望两位将军同舟共济,把边境治理好,同时扫出境内的匪患,现何将军派手下方定和副将除匪,到了孟将军的辖区,望孟将军通力协作,供给粮草,把秦岭山中的盗匪根除。 凡事都有好坏,费真等人铲除土匪,为蜀国连接北方打通了道路,多年后,北方建立一个新朝,觊觎蜀地的繁荣,畅通无阻地过秦岭,灭了大蜀,费真方才后悔,这秦岭山中的土匪,原本可为大蜀挡一挡入侵者的铁蹄,只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 话说回来,费真的信还未写完,门口传来小六子的通报,说沈将军求见。 费真不想见他,便让月儿出面。 “云师姑,把您的斗篷借给月儿一用,可好?”费真问道。 “小姐,不如你带着斗篷去见他,看他耍何花招?”月儿劝道。 于是,费真带着云师姑的斗篷下楼,见沈冲带着两位随从,站在饭厅里,神态甚是恭敬。 “沈将军亲临,有何贵干?”费真问道。 “下官拜见”,沈冲犹豫着,不知用何称呼。 “沈将军客气,本宫路过这里,无意打扰,还望将军体谅皇上和本宫,莫要宣扬。”费真坐在小六子端来的凳子上,说道。 (二) “末将遵命,只是贵人已到这里,此客栈很是简陋,不如移步,让末将……” “本宫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须立马起身,沈将军盛情,来日再谢,可好?”费真打断他的话,不待他回答,问小六子:“准备好了吗?马上出发。” “丹珠牵着马,在外等着呢。”小六子回答。 “那沈将军,就此别过,望你与方将军精诚合作,治理好辖地,我这里有一封信送给孟将军,你无妨也看看,本宫和皇上的意思,在信里写得明白。”费真说完,起身便走。 客栈外,丹珠已经把马车套上,云师姑上前与费真告别。 “我先回峨眉,回访师门,就此别过。”云师姑说道。 “云师姑,谢谢您,您的高风亮节,侠女风范,真儿会牢记一辈子,若今后有何为难之事,可到锦城来找我,我父亲住在黄龙溪,那里随时恭候你光临。” “是了哦,我还要找他报仇呢?”云师姑笑道。 “报仇就算了,切磋武艺那是必须的。”费真笑道,突然,她想起一事,让已坐上车的宝珠下来,云师姑不知她何意,见宝珠拖着病腿,费力地爬下车,迷茫地盯着她。 “宝珠,快跪下磕头,这是你师父。”费真令道。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宝珠乖巧,听大姑姑的话,纳头便拜。 (三) “你?”云师姑拦着宝珠,问道:“你叫她什么?” “云师姑,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的女儿,命特别苦,说来话长,要不,你与我们上车,我与你细细道来。”费真见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便让云师姑和曾固同行。 两人在车上边走边说,费真讲了大哥4岁时丢失,这次偶遇的经过,宝珠讲了她母亲和弟弟,被契丹人抢走,她和父亲逃出来,巧遇大姑姑和爷爷等等。 宝珠的不幸遭遇,让一代女侠眼中蓄泪,她说:“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不过,费娘子,我既收下这个徒儿,她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与你们走了,我也去幽州,看能不能帮上忙。”云师姑喊停马车,又把曾固叫上。 “我知你神通广大,回去后,把我徒儿的脚医好,等着我去接她。”云师姑折回之前,告诉费真。 “云师姑高义,真儿佩服,我在锦城等你回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姑姑,我不想跟她去,我想跟爹爹、娘亲、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宝珠撅起嘴,不悦道。 “好孩子,你跟云师姑学武功,就能保护爹爹娘亲了,你还不愿?”费真摸着的头,问。 “我想跟爹爹娘亲在一起,不想分开。”宝珠回答。 (四) “这个好办,我听说你爷爷小时候习武,也是师父到家里来,偶尔去师父那里,住不了多久。”费真宽慰她:“这个好办,请云师姑到爷爷家教你,你就不用与爹爹娘亲分开了。” “其实,大姑姑也不想你们分开,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为了你爹,奶奶的眼泪都流成河了,不过,你一回家,她老人家一定高兴异常。” 次日中午,费真到锦城,她让禁卫军侍卫先回去,自己没进城,她带着小六子等人,则去了城南的黄龙溪。 “母亲”,费真的母亲陈氏,正与费青青和费倾城吃午饭,见费真肩上扶着一位小女孩进屋。 “真儿”,“姐”,三人丢下碗筷,喊道。 “奶奶”,费真含着泪,站着没动,肩头的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陈氏磕头。 “你?你叫我?”陈氏一下懵了,见费真在哭,似乎有一些明白,她哆嗦着手,到宝珠面前,虚扶她:“你”。 “孙女费宝珠见过奶奶。”宝珠哽咽着。 “你姓费?”陈氏的头颤抖着,拉起宝珠,拥在怀里,大声哭道:“你姓费,荣儿呢?我的荣儿呢?” 突然,她放开宝珠,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去。 “娘,大哥去救嫂子了。”费真从背后把陈氏抱住。 “为何?你们让他一人去?”陈氏转过头,满脸清泪。 “爹和申姑姑、云师姑他们都去了,很多人,娘亲勿用担心。”费真回答。 陈氏转过身,把宝珠拉到自己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说:“是,这脸是荣儿的孩子,你的腿?” (未完待续) 第167章 小别胜新婚 (一) “奶奶,被契丹人打的。”她倚在祖母的身前,盯着费青城和费青青说:“奶奶,我饿。” “叫小姑,叫了小姑才能吃。”费青城和费青青两人,见母亲又是哭又是笑,从未谋面的侄女甚是可爱,逗她说。 “我偏不”,宝珠头一甩,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吃。 “我家宝珠可聪明了,青青,不给见面礼不叫她,哈哈哈。”费真在一旁打趣道:“还真是饿了,这几日赶路,路上吃的是干粮,这么好吃的菜,好久没吃上了,娘,还是你做的菜好吃。” “姐,你给见面礼了吗?”费青青正是胆壮气粗的年龄,她撅着嘴反问道。 “呀,还真忘了,宝珠,你说想要什么?”费真问道。 “小姐,刘夫人还在门外呢。”月儿匆匆进来,给陈氏行过礼,附在费真耳边说。 “母亲,我带来几个朋友,小妹,去吩咐厨房,另置一桌酒菜。”费真安排道:“快让她们进屋。” 费真把刘夫人和她儿子、崔阳介绍给母亲。文明和丹珠嘴里叫做师母,行过礼站在一边,小六子是熟人,也给陈氏行过大礼。 “你们都坐吧”,费真招呼众人。 “汤军,你若是饿了,跟宝珠一起吃一点,你们的饭,厨房正在做,要等一等。”陈氏说道。 汤军也不客气,挣脱刘夫人的手,挨着宝珠坐下就吃,一边吃一边说:“太好吃了,娘,你也来吃。” “你这孩子,野惯了。”刘夫人嗔笑道。 “哈哈哈”,饭厅里笑声阵阵,都被两个小孩的吃相逗乐了。 (二) 饭后,费真问刘夫人,愿不愿进宫?可是汤军已有13岁,长成半大的孩子了,他不能住在宫。 刘夫人想进宫,跟在费真身边,但一想到汤军一人住在宫外,她不放心。 “这样吧,刘夫人,我让小六子在城里给你租一间房,让汤军早晚进宫,陪皇子读书,可好?”费真问道。 “那感情好,谢谢娘娘,房子,我自己租了,不瞒娘娘说,我出门的时候,带着银两的。” 安置好刘夫人母子,她把崔阳和小六子叫到一边,让崔阳跟着小六子,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住下,寻到合适的机会,再找一个差事。 “大哥,”屋里只有费真和丹珠时,费真说:“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难以启齿……” “你说吧,我不怪你。”丹珠言语少,说话很直。 “皇上,就是你的妹夫,我的夫君,这一次我出宫的时候,他给我说过一件事,就是……”费真住了口,有一些难为情。 “你我兄妹,有事就说,你莫要忧心,我不怪你。”丹珠见费真迟迟不开口,劝道。 “我的夫君,挺羡慕你们的,能在江湖上自由行走,他却被困在宫里,这一次我们出宫,他想跟我们一起出来看看,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哦”,丹珠似懂非懂。 “我想到大哥和我父君,面貌有九分相似,若他想出宫微服私访,大哥可代他几日……” “不可,万万不可,皇上那些事,我一点都不懂。”丹珠立马拒绝:“二妹,我说汉人的话,有时,都说不清楚,怎敢代皇上理政。” (三) “大哥,可以学嘛?这几年你的武功,你的汉话,还有你写的字,哪一样不是学来的?”费真说道。 “我学得慢,二妹。” “当皇上,不需要高深的学问,只需心里装着老百姓,你看中原的皇帝,好多人都不识字呢。”费真说:“再说,你只需换上皇上的衣服,学他走路说话的样子,又不需要你真正地打理政务。” “那可以,我愿意去。” “大哥,你知道的,当皇上危险重重,窥视帝位的,大有人在,你不怕?”费真问。 “不怕,大不了一死,我这条命也是二妹给的,大不了还给你。”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你丢命,我想我们三兄妹好好活着,践行那日结义的誓言。”费真说道。 “哎,我说错了,二妹莫要多心,我去,绝不给你丢脸。”丹珠说道:“那我是何时去?” “不着急,你和三弟先回去看看你母亲,把你母亲接到锦城来,她一人在灌口,无人照应。”费真说道:“这事要保密,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蜀国真的会乱。” “好,我知道了,母亲也不告诉她。”丹珠应道。 “这几日,我回锦城,与皇上商量,在城里给你母亲置一处府邸,到时候我给你去信,你收拾好就过来。” (四)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有人找费真,费真坐在房里,等了一会儿,无人进屋,便起身走出门来。 “孟哥哥,是你?”费真大喊一声,扑了上去,抱住皇上的腰,脸在皇上的胸口蹭来蹭去。 “你这没良心的,走了这许久,只给朕写了四封信。”皇上紧紧地抱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 “人在路途,邮差不便。”费真柔声说道。 “羞,还撒娇。”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孩的声音。 两人迅速地分开,看向声音处,只见宝珠和汤军瞪着他俩,满眼不屑的样子。 “宝珠,过来,拜过你皇帝姑父。”费真笑道,走过去牵宝珠。 “宝珠拜过皇帝姑父”,宝珠拖着瘸腿,拜倒在地,抬头问皇上:“你真是皇帝?那可是好大的官。” “哈哈哈”,她的话逗得皇帝乐开了花,上去把她搀起来,问:“你是?” “我是费荣的女儿费宝珠”,宝珠爽朗地回答。 “找到了?”皇上转脸问费真。 “找到了”,费真含着泪回答。 “难怪,真儿这么高兴,朕也高兴,宝珠,你想要什么?姑父都答应你。” “宝珠想请姑父治好我的腿,我又就自由自在地跑了。”宝珠回答。 “这还不容易,传旨,宣葛太医。”皇上说道。 “皇上,是让葛太医到这里来?”站在远处的中郎将韦将军问。 “你说?”皇上征询费真的意见。 “让他来在这里,给宝珠治病,母亲方便照顾她。” (未完待续) 第168章 重回皇宫 (一) 一听说皇上来了,费氏一大家子都躲在门口偷看,皇上进了费真家的堂屋,刚坐定,费真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都出来行礼叩拜。 圣上免去他们的礼,坐下喝了一口茶,便告辞欲离去。 费真把刘夫人、汤军和崔阳叫出来,给皇上介绍。三人拜见过皇上后,退了出去。 “真儿想让那孩子陪景儿读书,不知孟哥哥意下如何?”费真问道。 “这孩子出身何处,景儿的伴读可得清流士家之子。”皇上回答。 “此事说来话长,容真儿一边走一边说。”费真说道。 “那好,朕也坐马车回城。”皇上告别岳母,一声令下,带着二十余人回宫。 一路上,费真拣重要的事讲给皇上听。 说刘夫人虽是压寨夫人,却有拳拳之心,待人诚恳,瞧不起她的夫君,因此带着儿子跑了出来。 说崔阳虽是清河崔家之后,但是为了生存,困在晋阳两年,靠别人施舍度日。 说申姑姑报仇,自己跟着去了皇上的外祖父坟前祭奠。 说云师姑和曾固,既往不咎,帮他们过关斩虎,说月华公主一家人,住在山里,岁月静好的模样。 说到最后,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差,妒忌地说:“这就是江湖呀!每一日都有故事发生,每一个故事都让人感动,真儿,朕后悔没跟你一起去。” “孟哥哥莫急,我已经征求过丹珠的意思,他说愿当你替身。” (二) “当真?太好了,有一位替身,有些事我方能亲力亲为,不会被蒙骗。”皇上喜道。 “不过你让汤军做景儿的伴读,我觉得不妥。”皇上话锋一转:“毕竟,一个土匪的儿子,若是让大臣知道了,还得争论不休。” “孟哥哥,真儿觉得,汤军的爹是土匪,与他无关,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爹娘,但能选择未来的路,你想想啊,刘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被抢去当了压寨夫人,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刘夫人骨子里是好的,汤军跟着自己的娘亲,不会变坏的。” 见皇上摇头,费真又说:“孟哥哥,你看中原的皇帝,有的是杀了父亲做,有的是杀了兄弟做,他们比强盗还不如,强盗对自己的兄弟伙,那是忠心耿耿,披肝沥胆,再说皇上,现在的时局动荡,好多百姓无法生活,被迫上山当土匪,他们也是为了活命,但凡有一点活命的法子,也不会去过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真儿说得在理,依你就是,如若发现那小子有何不良行为,一定把他赶走。”皇上说。 “真儿知道孟哥哥最明理,真儿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收编秦岭山中的土匪,愿去当兵的,发军饷,愿意回家的,给遣散费。” “真儿,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自从吴大人出使回朝,朝廷就在讨论,怎样打通秦岭的通道?” “哦,那朝廷的大臣,想出好法子了?”费真问。 “有三个方案,一是打,十多股土匪,加起来不过两千余人,那些都是乌合之众,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官兵?派一支3000人的队伍,就可灭了他们。” (三) “第二个方案,就是一边打一边收服,第三个方案,就是你说的那样,只是第三个方案,反对的人多。” “为何?” “怕出钱,动用国库的钱,那一群大臣心里就紧张,特别是赵廷隐,他认为给土匪钱,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得不偿失。”皇上叹了一口气。 “蜀国连年丰收,又无战乱,花这一点小钱,就心疼了,那赵廷隐家里金山银山,听说夜壶,都是镶嵌七彩珠宝的金子做的,他一人富可敌国。就不管百姓的安危了?”费真气不过,吐槽道。 “孟哥哥,最后决定怎样做?” “兵部正在拿方案,以往的经验,或许还需十天半月吧。”皇上回答。 趁机,费真把她去何将军处借兵,与何建军商量收服土匪,何将军派方定与她们一起,一路走一路散发传单,说明皇上的宽大政策,让他们卸甲归田,或者投军之事,一一说给皇上听。 还把他们设计,在索命谷杀了八只老虎的事,也讲给皇上听。 “真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老虎都敢杀。”皇上取笑道:“不过,你给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是呀,皇上,所以,咱们不能让何将军他们出力,还要出钱。”费真说道。 “那是,朕回宫后,就给他们拨付银两,让禁卫军护送,尽快送到安将军处。” “孟哥哥,你好人做到底吧。”见皇上高兴,费真提出给崔阳找一个差事。 “他祖上是洛阳四大望族之一,此人有一些文人的清高和自尊,孟哥哥,求你给一个文职,让他自食其力。”费真说道。 “真儿,朕记得这是你第一次给别人求差事,你为何要不遗余力地帮他?” (四) “孟哥哥,这乱世,文人在世上活着难呀,谋不到一官半职,莫说养家糊口,自己都没法生存。”费真说道。 “真儿只是可怜文人,想帮一帮他,若孟哥哥觉得不合适,就算了吧。” “真儿第一次开口,朕就回绝,你不是太没面子了。”皇上刮一下费真的鼻子,笑道:“让他去兵部,当一个书办,若真有才,以后再提拔,可好?” “谢皇上隆恩”,费真欠欠身子,谢道。 费真和皇上回到宫里,与孟景和孟福相见,一家人其乐融融,晚上,皇上和费真小别胜新婚,自是一番温存,按下不提。 话说次日,费真把宫里的管事叫到芙蓉殿,她一一清理,她走后这些时日的账务,她看见王樱珞站在人群中,突然想起曾固说的话,宫里有内鬼,靠出卖皇上和妃嫔的消息挣钱,那是谁呢? 王樱珞是皇上的师妹,原本送她出宫,她硬是不同意,方才留在宫里当女官,按理说她不会害皇上。 费真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她要慢慢观察,找出内鬼。 她与月儿她们花了一整天,核对宫里的进出账务,晚上,皇上回到芙蓉殿,见孟景给她捶背,孟福给她捶腰,喊道:“你也太爽了,你一回来,两个儿子都围着你转,不要朕了。” “快快,快去跟父王锤。”费真笑道,三来到皇上跟前,费真捶肩,孟景锤腰,孟福捶腿。 “皇上辛苦啦!”“父皇辛苦了!”三人一边捶一边说。 顿时,空气里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未完待续) 第169章 替身使者 (一)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冬季,丹珠和文明回陆家坳,处理好丹珠家里的事,丹珠带着母亲卓玛,驮着贵重物品,赶着马匹,先到了黄龙溪费之识家里,把十几匹马放在师母家,两人来到锦城找费真。 他们先到费加家里,此时的费加,已从雅州刺史改任兵部侍郎,在锦城置有房产,把妻儿迁到景城居住,费加之妻吕氏,把两人安置好,派管家去通报费加。 “两位师弟,难得到此,多住些时日。”费加的父亲费之识是文明和丹珠的师父,因此他称两人为师弟。 “二师兄,师父和大师兄去救大嫂,两个月了,还没回来,我们想去看看。”丹珠说道:“我还想见二妹,向她讨一个主意。” 费真与丹珠有密议,让丹珠把母亲接到城里,他进宫当皇上的替身。 他找到小六子,因自己乃四品官员,无资格上早朝,进不了皇宫,小六子负责皇上的安全,可以随意出入宫禁,所以费加让小六子转告费真,说她义兄求见。 半月以来,费真无父亲的消息,她心急如焚,坐卧不安,皇上安慰她:“无消息,说不定就是好消息。” 所以,费真早把丹珠做替身之事,丢在了脑后,今日听小六子一说,她赶快去勤政殿,告诉皇上,她要出宫几日。 “不行,真儿,你无武艺傍身,不仅救不了人,还给旁人添乱,再说了,幽州到蜀国十几条路,你知道岳父大人走哪条?”皇上断然拒绝。 “真儿不去,就是去二哥那里,与他们商量法子。”费真回答。 “你的心思,朕还不懂?你聪慧过人,却恃才傲物,可是这世道,弱食强肉,你再机敏,巧舌如簧,也抵不过别人手里的拳头。”皇上走下御座,把费真拉到身边坐下。 (二) “这样吧,真儿,朕把费加他们几人传来,我们在这里关起门来讨论,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想出好办法。”皇上见费真紧蹙着眉头,掉头叫小胜子,传费家诸人进宫议事。 半个时辰后,费加带着文明和丹珠进了宫,在勤政殿前行过大礼,皇上给他们赐座,让他们畅所欲言,商量怎样去救老岳父? “我也不知他们走到了哪里?遇到了什么?”文明咕噜道:“总要去了,方能了解情况。” 皇上的脸唰地黑下来,费真一见,立马说道:“我早就有此意,想那契丹人饮血茹毛,杀人不眨眼,他们四人加上云师姑两人,怎能斗过那些野蛮之人?” “皇上,如今我们这里都已进入冬季,北地不知有多冷,好在我师爷在终南山,手下弟子众多,要不,三弟和大哥,去一趟终南山,先探探风声,可好?” “朕早已让人过去打探了,还未有消息,真儿,你莫急,我已传信给师父,让他多派人手,多分几路去幽州,探听岳父的情况。” “现如今,情况不明,也未有更好的法子,那你们回吧。”费真知道,皇上一直对文明出卖他的行踪,怀恨在心,怕文明在宫里待久了,一下没管住嘴巴,说了惹皇上生气的话,让皇上新账老账一起算,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二姐,我们还去吗?”文明谢过皇上,转身欲走的时候,回头问道。 “暂时不去了,在二哥家里等消息。”费真回答道:“大哥,请留下。” 丹珠留下后,皇上遣退殿里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他、费真、丹珠三人。 (三) “丹珠,你是真儿的大哥,朕也该叫你一声大哥。”皇上清了清嗓子。 “不用,你是皇上,我可担待不起。”丹珠回答道。 “丹珠兄说了十几年的藏语,学说汉语还是到蜀地后的事,他说的话直,皇上莫怪。”费真见丹珠如此直率,怕皇上生气,立马出来打圆场。 “这样最好,当皇上,那就是天子,天生傲气,这一点你无须学了,保持本色就好。”哪知皇上不怒反笑。 “还真是,这不是歪打正着吗?”费真笑道:“丹珠兄,这几日留在宫里,学习皇上说话、思考、走路的样子,加上生气、皱眉、批阅奏章等等习惯。” “这么多呀!那我要学多久才学得会。”丹珠愁死了,苦着脸说。 “皇上在这殿里,没有大臣的时候,你就出来,坐在那位置,仔细看就行,一边看一边模仿,一点也不难,要不你试试?”费真劝道:“你看汉字这么难,你都学会书写,而且越写越好,鹦鹉学舌这种事,不算难。” 丹珠点点头,说道:“好”。 从此后,丹珠隐形在勤政殿,殿里有人的时候,他就躲在后面的屋里,仔细听皇上与大臣的对话,模仿他说话的语气,学习皇上语音的高低轻重。 皇上则对身边的太监说,丹珠是自己的贴身侍卫,让公公们听丹珠的话。 丹珠的胡子遮了2\/3的脸,加上他把额头的发丝留长,几乎遮住了双眼,旁人见不到他的真面目,只是感觉他跟皇上身材相似,所以连皇上身边的近侍公公,也不知这个侍卫,就是他的替身。 (四) 晚上,费真把丹珠安置在菡萏殿,这里原是太子府,后来又做了近两年的女学课堂。如今女学已散,费真让自己宫里的下人,把它收拾干净,把前门关掉,撤去侧门的侍卫,留下钥匙,交给丹珠。 丹珠的早晚两餐由月儿亲自侍候,午膳则跟着皇上吃。 费加和文明那边,费真给他们捎信,说丹珠入宫做了皇上的侍卫,于是文明一人,又去了一趟终南山,这一次,秦岭山中的官道,早已通行无碍,文明只用了三日,到了崔浩的老家栗村,上一次,崔浩把费真他们送到锦城后,待了五日,就回终南山了。 “文兄,刚好,费师伯他们昨日刚到,今日一早他上了山。”崔浩知道文明是来找师父的,见面就告诉他好消息。 “我大师兄回来啦?人救到了没有?”文明忙不迭地问。 “你是说费公子,他受了伤,正在床上,你师父上山救师祖拿秘药,你嫂子救回来了,侄子不在了。” “带我去看看”。 文明跟着崔浩上了楼,进了一间内屋,房里火盆烧得暖暖的,一个女人坐在桌边,头搭在床沿睡着了,桌上的男子,满头白布,目光呆滞地盯着床顶。 “大师兄”,文明喊道。 床边的女人醒了,站了起来,满脸悲伤。 床上的费荣眼珠转向声音处,茫然地看着文明。 “嫂子,这是文明。”崔浩给谢珠介绍。 “嫂子,大师兄,这是怎么啦?”文明问道。 “他受了重伤,伤到脑部。”谢珠哭道:“我真没用,害得他为我受伤,若是他死了,我也不苟活。” “嫂子,你说的我可不爱听,你家宝珠还在家天天盼你回呢。”文明说道。 (未完待续) 第170章 皇宫内鬼(一) (一) “可是咋办呢?”谢珠擦着眼泪,说道:“我,他都认不出来了。” 原来谢珠被契丹兵带到草原,她为保住儿子的生命,委曲求全,委身于一契丹兵,好在他尚有人性,没有虐待谢珠的儿子,只是孩子太小,秋冬季节,天气变化大,孩子感染了风寒,加上水土不和,病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命丧草原。 谢珠见儿子死了,她没有盼头,把儿子安葬后,跳崖自尽,被另一个契丹人救下,那人强暴她,被原来的契丹兵撞见,两人大打出手,被穿着契丹人衣服的费荣一行碰上,谢珠被救了回来。 他们在草原上跑了两日两夜,向南到了幽州,那个契丹兵丢了女人,带着百余人,锲而不舍地追,一直追到河南,费荣在逃跑途中,摔到悬崖下,重伤头部,契丹兵仍不放弃,费之识一行边逃边战,斩杀了一百余名契丹兵,方把费荣救下。 只是费荣伤了头部,他们只能慢慢地走,两个多月方才回到栗村。 云师姑是在他们回来的路途上,遇上他们的,她和曾固帮着他们杀退契丹人,护着费荣回来,昨晚休息了一日,今日来向费之识话别,想带着曾固回峨眉山。 “曾兄,我走前娘娘曾吩咐,若遇到曾兄,请去锦城一会,有要事相商。”文明一见曾固,把费真托的话传告于他。 “说的是,你看我这脑筋,我还有一个徒弟在锦城,竟把她给忘了。”云师姑突然想起,曾收宝珠为徒,她要去锦城看看徒儿的伤势,若伤好了,便把她带回峨眉授艺,十岁的年纪,正是学武功的绝好年龄。 费之识一大早就去终南山,求见师父公孙佑,他记得师父那里,有一种药叫“舒筋散”,既是良药,又是毒药,说它毒,是因习武之人,吃过后,武功会全部消失;说它是良药,是因寻常人等,有跌打损伤,淤血于五脏六腑,吃了此药,会将体内无法排出的淤血慢慢融化。 (二) 费荣没有武功,从悬崖上跌下后,脑子里淤血,“舒筋散”正是治费荣脑袋里淤血的良药,费之识求得药后,遵照师嘱,拿回来亲自喂费荣,喂完药,又把自己的内力,缓缓地输入儿子的体内,给他舒筋活血。 云师姑等着与他告别,在路上她已告诉费之识,收了他的孙女为徒弟。 “你不用谢我,我为何收她为徒?是想她的武功超过你,今后为我报仇。”当费之识要感谢她时,她立刻用这话堵住他的嘴。 费之知是何等的睿智,他知云师姑好面子,不会真要报仇,“哈哈”大笑道:“那我等着那一天。” “谢谢云大侠,烦请您老给我内人捎个信,说我在这里还须待过月余。等荣儿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 同行的申姑姑,一早去了月华公主家,费之识让徐敢和文明跟着云师姑一起回去,给费真报平安。 四人第二日启程,三日后回到锦城,云师姑和曾固暂住刘夫人家,徐敢和文明去了城南黄龙溪,给师母带去口信。 费真听说曾固他们到了锦城,很是高兴,让他们先在城里住几天,走走看看,这边,她等皇上回芙蓉殿,再次提起宫里有人,把宫内的消息送出皇宫赚钱。 “查,彻查,查出来,朕要将他碎尸万段。”皇上最恨身边人叛变,发誓要重惩叛徒。 此话被费真身边的丫头,名唤青云的,听了去,青云跟了费真一年,之前在院内打杂,不能进屋服侍费真。 有一次,二皇子孟福与费真赌气,费真听到她劝孟福:“若是青云姐姐惹你生气了,你会不理我吗?” “不会,青云姐姐好。”孟福回答。 “贵妃娘娘是你的血亲,你更应该原谅她呀!”青云说。 “孟福是读过书的,读书人要讲孝道哟。”青云见他不动,又劝道。 “那好,我听青云姐姐的。” 从那以后,费真就让青云进殿,让她和月儿一起,近身侍候自己。 却没想,青云到芙蓉店来之前,在尚衣局当丫头,与王樱珞走得近,后来,费真宫里要增加人手,被王樱珞力荐进了芙蓉殿,逐渐得到费真的赏识,但是,费真宫里所有的事,事无巨细,她都汇报给王樱珞。 (三) 其实,王樱珞埋藏的很深,她在青云跟前,从不说费真的坏话,只是传达内心对皇上的无限爱慕,她的爱很纯洁,很高尚,从未想过把皇上占为己有,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们幸福,她就心满意足了。 青云毕竟是一个婢女,没有王樱珞的心机,她心里藏着一个青梅竹马,她等着哪一天皇上开恩,放她们出去,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青云不仅同情王樱珞,还遇到一个有共同话题的朋友,在宫里漫长的日子里,能够互诉心声。 第二日,趁费真出宫去见曾固,青云找到王樱珞,把昨晚听到的话,告诉她。 “是哟,敢把宫里的消息向外传,应该碎尸万段,不过,”王樱珞话锋一转,说:“你今后莫要来啦,免得贵妃娘娘以为,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怎么会呢?我只是说给你听……”青云辩解道,心里一想:“难道是王姐姐?”想到此处,她背脊发冷,瞟一眼王樱珞,见她波澜不惊,自己只好告辞回殿。 再说费真到刘夫人家,见到云师姑和曾固,晓得了父亲和大哥大嫂的情况,心情愈发沉重。 “曾兄,我有一不情之请,望曾兄帮我。”费真请求道。 (未完待续) 第171章 皇宫内鬼(二) (一) “娘娘,但管吩咐,曾某定赴汤蹈火。”曾固拱手说。 “想请曾兄明日进宫,我把宫里的人全都叫来,请曾兄帮我辩一辩,谁是内鬼?”费真说。 “没问题,能帮到娘娘,曾某万死不辞。” “明日我叫宫里人来接你,到时你听我安排,躲在暗处,仔细辨认,为防打草惊蛇,宫里男的女的我都叫来。”费真说完,匆忙告别云师姑等人,赶回皇宫。 她直接去了勤政殿,皇上正与尹选尹大人、李班李大人和费加讨论赵廷隐穷奢极欲,生活奢靡腐烂之事,他们心里清楚,赵廷隐从未经商,家里巨额财富,定是搜刮民脂民膏而来。 皇上让两位大人,暗中收集赵廷隐的罪证,让费加在暗中监视他。 “再疼的腐肉都要刮去,忍得一时之痛,方能长治久安。”皇上说道。 他用老计谋,暗中调查,一击而中,让对方绝无翻身的机会。 “贵妃娘娘求见”,费真在殿外站了许久,等得心焦,让常公公通报,常公公尖着嗓子,在门外大喊道。 “皇上传你进去”,等了半刻钟,那一扇紧闭的门扉,缓缓地打开,竟是二哥来开的门。 跟着尹大人和李大人退了出来。 “真儿,何事这么慌张?”皇上走过来,扶住费真的双肩,问道。 “真儿想向孟哥哥借一个人,不知……”费真眼中的泪,一下涌了出来。 “真儿,莫哭,有孟哥哥在呢?”皇上安慰道。 (二) “是我大哥,大哥重伤,不知能不能活?”费真的泪如决堤的江河,澎湃汹涌。 “叫葛太医去,再让周太医去,不用怕,你哥会没事的。”皇上说道。周太医是黄太医死后,补进太医院的,他从小跟着黄太医行医,医术不输师父。 “传周太医和葛太医觐见。”皇上对小胜子说。 “你把大哥受伤的事,给朕讲讲。”皇上把费真扶坐在自己身边。 “真儿也是听师弟说的,二哥太冷酷无情了,听到消息都不知会我。”费真突然想起,二哥早知大哥的事,却没告诉她。 “真儿,关心则乱,说不定费加认为,你大哥没多大事呢。”皇上劝道。 真儿把大哥去救大嫂,返程途中坠下悬崖受伤,不得不回终南山治病,如今不能说话,无法饮食,命悬一线的危险,告知皇上。 “真儿,莫要怕,有申姑姑在那里,怎样也会保住你哥的性命,等周太医去,他可是医治外伤的高人,小时候,父皇打仗,好多人伤的,眼看要死了,都会被他和他师父黄大夫救活。”皇上说。 “孟哥哥,让葛太医和周太医一起去,毕竟伤到脑袋了。”费真请求道。 “你放心”。 等两位太医觐见,皇上给他们讲清楚情况,让他们备好药,由文明带路,立刻出发。 “皇上,真儿去吧,真儿也认得路。”等太医一出殿,费真就说,被皇上打断。 “你不能一人出去了,若要去,也该由朕陪你去。”皇上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两天,朕安排一下手里的急事,让你丹珠兄坐镇,验验他这段时间模仿的效果。” “听孟哥哥的,也好,明日,我揪宫里的内鬼。”费真点点头,心想,大哥的伤只能靠两位太医,自己帮不上忙,何不等皇上两天。 (三) 次日一早,费真让小安子把皇宫总管杨公公叫来,让他带来宫内人员登记名册,关闭宫门,把所有的公公、婢女、女官叫到牡丹亭前的广场里,让月儿一一清点人数,叫一个出来,划一个,然后站在另外一边。 她的理由是,想知道宫里的确切人数,方能预算出开支,此举是为皇上开源节流,她的口号是,一个人都不能错,一个人都不能少登记。 她让曾固带上斗篷,穿着宫女的衣裳,站在自己身后,一个一个地辨认,即使是辛者库的管事和犯人,在冷宫扫地的嬷嬷们,都一一验明正身,登记造册。 宫里的六局十六司三房,管事全部到齐,每查一个部门,先由管事出列,说出自己部门的人数,一日下来,宫里1200余人,只有十五人未到,五人出宫探亲,十二人生病在床。 生病的人中,有七位女的,五位男的。出宫的五人,有四位公公,一位管事,管事的就是尚衣局的王樱珞——王尚宫。 原来,青云昨日给王樱珞传信,王樱珞方才后怕,颇悔当日出宫见曾固时,因时间紧,没有化妆,恐怕对方记住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知道费真是一个善于笼络人心的人,如今宫里查人,定是曾固出卖了自己,自不能在宫里坐以待毙,她拿着令牌就跑出宫,去青城山找师兄段清风商量对策。 这两年来,段清风躲在女英阁侍奉师父,方师姑以为他收了心性,潜心练功,便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交给了他。 “为师我先前还在担心,我死后,这女英阁,就无人打扫了,看来,我这担心是多余的,民尺,今后我这一派的武艺,全靠你发扬光大,你可要好好学。”方师姑经常告诫段民尺。 (四) 段清风原名段民尺,为了去参加高考,改名为段清风,只是这名字,他没告诉师父,他考试作弊,正在被追缉,更不敢用段清风这个姓名。 一年来,他把全部精力都花在练武上,偶尔想起师妹,他满腹心酸,他知道师妹不爱他,对当今皇上很是执念,他帮师妹作弊,嫁祸费真,事发后,他仓皇逃跑,从此后,师妹从未给他寄过片言只语,他只是师妹利用的工具,这工具用完了,就会弃之不理。 他不后悔,但是心里的不满一点一点地堆积,心就会寒,也会死,所以,如今他想起师妹,心里毫无波澜。 只是,这日午后,当他在女英阁的后院练功时,恍惚间看见王樱珞,满脸憔悴地站在远处,他的手尖一抖,眼角湿润,待他抚平心绪,收剑如鞘,步履平稳地走到王樱珞身边,看见王樱珞的笑容里流着的泪水,竟情不自禁地上前,把她抱在怀中。 “师妹,有师兄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段清风把她拉到后山竹林里,安慰道。 “师妹,究竟怎么了?你告诉师兄。”段清风用手帕,擦着王樱珞脸上的泪,问道。 王樱珞把费真查内鬼,皇上发话,逮着她,要碎尸万段的事告诉师兄。 “师兄,我完了,只有死路一条,想着死之前,来看看师兄……”王樱珞这时候,仍在利用段清风,她知道段清风对自己有意,为了她,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她想让师兄去杀了费真,若无这个女人,皇帝师兄一定会爱自己的,是这个女人把她的爱夺了去。 (未完待续) 第172章 皇宫内鬼 (三) (一) 宫里生病之人,由月儿带着曾固一人一人的验明,五位出宫的人,当日回来三位,次日回来一位,无一人是当初向曾固提供情报的人,宫内的查了一个底朝天,连生了皇子的赵妃,和关在辛者库里的李妃,以及他们身边的人,都予以查明,详加登记。 现在,只剩下王樱珞一人未查,月儿提议去枢密使王处回家找,费真不愿把事情扩大,若是错怪了王樱珞,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还会引起王大人的不满,王大人不仅是五位顾命大臣之一,手里还握着全国的兵权,得罪不起。 “听曾固之言,给他提供情报的很可能是王尚宫,都两日了,出宫不回,小姐,莫不是闻风逃跑了?”月儿说道。 “月儿,听说锦城有一周姓画师,是大唐名画师的后辈,他画的人物栩栩如生,他能根据旁人的描绘,就把人画出来,而且与面见真人,画得一模一样。”费真说道:“明日,我们去会会他。” 次日,费真和月儿穿上男衫,装扮成公子,叫上禁卫军小头目阿峰,找到周画师的府邸,只见大门紧闭,叩了一会儿门,里面出来一位小厮,答复这个院落是他们新近买的,听说旧房主已举家搬去金陵。 “这人是不是傻?在蜀国生活惬意,反倒跑去那些动荡的地方,好日子过久了,总想着折腾。”月儿失望地说。 “话不能如此说,听说金陵的皇帝,精通琴棋书画,他的宠臣,都是辞赋高手,天下的文人,都愿意去他那里,古人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但凡有真才实学的士子,宁愿一身清贫,亦愿找一个知心人,咏诗作画,好不快哉。” “娘娘要找作画的人,宫里就有。”阿峰突然说道。 “谁?”月儿诧然。 “昨日,我在勤政殿值守,听皇上……”阿峰犹豫起来,作为侍卫,不该偷听皇上的谈话,只是昨日殿内吵得厉害,他都听见了。 (二) “阿峰,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皇上的。”费真说道。 “那我可说了,昨日午后,殿里有王大人、赵大人,还有李大人,费大人等五人,刚开始,不知他们在议何事,后来我听到,皇上说:黄大人怎么了?人家任渝州刺史,这五年,兢兢业业,重农耕,修水利,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好事,他画画得好,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这样的人才,该不该提拔?” “朕要复兴大蜀的文化,延续我华夏文明,就需要他这样的大臣,他在一个小小的渝州,那是屈才了。” “你是说黄荃黄大人?”费真问道。 “叫啥名字?我不知道,就是渝州刺史。”阿峰回答。 “那我们快回,黄大人可是我大蜀国第一画师,何必舍近求远,只需等几日就行。”费真笑道。 晚上,等到皇上回到芙蓉殿,费真把两位皇儿安顿好,她给皇上禀报,这几日查内鬼的事。 “不会是王樱珞吧?看她寻常天真可爱的样子。”皇上摇摇头,说:“你说她出宫三日了,还未回来,她绝不是回了老家。” “孟哥哥为何这样说?”费真问道。 “这几日,王大人都与朕有单独谈话,从未提到她,也未给她续假,难道说她真的是跑了?” “也可能遭遇到不幸,真儿不想让她蒙冤,若根据曾固的描述,能把内鬼的画像画出来,就太好了。”费真一声叹息。 “真儿,莫急,朕已调渝州刺史黄荃回京任职。” (三) “真的,孟哥哥,你说的是那个画画画得特别好,人称神笔的黄荃?”费真惊讶道。 “对,可是赵大人还反对来着,朕那天对他不客气,训斥了他一顿。” “为何?”费真问。 “朕要繁荣我大蜀文化,任命黄荃为翰林学士,兼任图画院院长一职,赵廷隐说朕,不居安思危,忘了先帝创业的艰难。” “听说黄荃在地方任职五年,为官清廉,平易近人,老百姓的口碑极好,孟哥哥做得对。”费真说:“这种体恤老百姓的清官,与赵大人不是同路人,所以他要反对。” “像赵大人这种既贪婪,又无知的人,早就该从朝廷清除。”费真说道。 “朕已经暗中派人搜集他的罪证,坊间传言很多,听说他家的妇人,衣裳都是金丝做的,只要洗过,就丢弃不穿了,朕一想到他奢侈糜烂的生活,心里就疼。” “是呀,多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他是朱门酒肉臭,我等不忍看路有冻死骨。”费真说道:“正好,黄大人来了,他的位置空缺后,有人顶替。” “朕也是这样想的,明里调黄大人为图画院院长,暗中准备,夺去赵廷隐的权后,有人顶替上去。” “孟哥哥英明,真儿去北方走了一趟,体会更加深刻,你不知道北方的老百姓,逃难的人,走着走着,倒在路上就没了,有一些遗骨,就在路边躺着,放任狼狗啃食,无人安埋。” “回到蜀国,方知道身在蜀国,是吾之大幸,谢谢你,孟哥哥,你为百姓做的事,老百姓知道,上天也知道。” (四) “真儿,你说错了,国君,国君,有国方有君,朕的这把龙椅,是百姓给的,朕手中的这柄权杖,亦是百姓给的,朕做任何事,百姓和国家的利益放在前面,若是谁敢阻挡,定会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费真放下心来,等着黄荃进京任职,这一等却等了半月。 这之中,葛太医回到锦城,给费真带去口信:费荣病情稳定,性命无碍,需要静养,不能移动,周太医在那里等一等,等到与公子一起回来。 (未完待续) 第173章 皇宫内鬼(四) (一) 半月来,未见王樱珞回宫,皇上前朝上,询问王大人王樱珞的去向,王大人回答,王樱珞回家偶染风寒,卧床不起,求皇上宽限些时日,待病好后送她进宫。 暗地里,王大人派人四处寻找,找到青城山方师姑处,她正在为大徒弟的不辞而别恼火,听说小徒弟不见踪影,心里一下了然,先前,她看出大徒弟对小徒弟的情谊,本想玉成好事,只是小徒弟喜欢当今皇上,进了宫,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见大徒弟回来,寡言少语,潜心练功,原以为他已放下,却不料,他失踪后,跟着小徒弟也失踪了。 “罢了,罢了,这世间最难过的就是情关,让他们过一过,体验个中酸苦,岂不是好事?”她心里想,便修书一封,让人带回锦城给王大人,信里说莫要再找王樱珞了,她和段民尺一起去闯荡江湖了。 “糊涂,你是宫里的人,无皇上的允准,竟敢与外男闯荡江湖,丢了我王家的脸,更让皇室蒙羞,皇上怪罪下来,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王大人一边看信一边骂。 他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出身,片刻的慌乱过后,他镇定心神,想出了一个,让王樱珞病亡,找一位身材相似的丫头顶替她的法子,这样方才好向皇上交代。 次日一散朝,皇上又把他留下,询问王樱珞的情况。 “情形不太好,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了。”王大人垂下头,用衣袖擦眼角。 “师妹年纪轻轻,难道,不如这样,朕让太医走一趟,瞧一瞧。”皇上急切道。 “谢皇上隆恩,微臣感激涕零。”王大人想推辞,又不敢,怕皇上知道真相,与自家不利,便跪下磕头,退了出去。 (二) 此时,费真和曾固正在太学院,看黄大人画像,根据曾固的详细描述,不过半个时辰,一张佳人图像就被黄大人画了出来。 “微臣才疏学浅,不知画得像不像?”黄大人放下画笔,问费真。 “像,太像了,有九分神似,多谢黄大人,本宫今日有事,改日再向大人讨教。”费真说完,急匆匆地拿着画像,去找皇上。 正好在殿门口碰上王大人。 “王大人,王尚宫身子可大好了?”等王大人行过礼,费真眉眼含笑地问道。 “愈发沉重了,皇上恩赐,让太医去瞧瞧,不日定会大好,谢贵妃娘娘挂念。”王大人心里一紧,这个女人太聪明,莫要被她看穿,今日晚间就让王樱珞死,免得夜长梦多。 费真不用通报,便兴冲冲地走进勤政殿,把画像打开,展现在皇上面前。 “基本能确定,王樱珞已畏罪潜逃”,皇上说:“刚才王大人还给朕使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瓜?” 皇上把与王大人的对话告知费真。 “孟哥哥,我去看看,探一探虚实。”费真说:“我关心宫里的人,亲自上门探病,这样也说得过去。” “朕怕王大人狗急跳墙,让小六子和阿峰陪你。” 费真带着月儿,身后跟着小六子和阿峰,坐着马车到了王大人府上。 王大人刚刚走上自家大门口的台阶,小六子在身后喊道:“王大人请留步,贵妃娘娘来探望你家王尚宫了。” “呀”,王大人的嘴像含着苦水,许久都未闭拢。 (三) “贵妃娘娘懿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进。”王大人行过礼,一边示意仆从赶快通报家里,出来拜见费真。 此刻,王大人府邸外,太医也奉命赶到。 “王大人不必多礼,本宫来瞧瞧王尚宫的病,也是怪我,王尚宫生了这许久的病,今日,本宫方得空来瞧瞧她,王大人莫要多怪。”费真和颜悦色地说道。 “贵妃娘娘稍等。”王大人说道,他临危不乱,不过半刻钟,前院里就跪满了大大小小的人,他们趴在地上,埋着头,王大人的夫人、儿子、媳妇、孙子、孙女跪了两排。 他很是客气,把费真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夫人,儿子。 “贵妃娘娘玉体安康!” “贵妃娘娘玉体安康!” 每介绍一位,都引来一阵恭维的话,费真心里清楚,王大人在拖延时间。 “王大人还是让太医先去瞧瞧,病人要紧。”费真得空,知会王大人。 “对,贵妃娘娘思虑周全,给太医带路。”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小厮,让一个长得俊俏的丫鬟,带着太医去了后院。 “贵妃娘娘请随我来。”王大人和他夫人袁氏,把费真迎进屋,坐在厅首,奉茶。 “贵妃娘娘,微臣去去就来。”王大人一笑,退了出去。 “贵妃娘娘,您饮茶。”袁氏双手奉茶,递给费真。 “袁夫人,本宫不是来饮茶的,是来看你孙女王尚宫的。”费真笑盈盈地说。 “贵妃娘娘误解了,您的贵体,可不能因为老身的孙女,过了病气,那老身可是要折寿的。”袁夫人劝道:“不如,您老在这里坐着,让您身边的进去瞧瞧,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竟哭了起来。 (四) “袁夫人,是本宫做了不当之事?惹得夫人如此伤心。”费真惊愕道。 “哪有?老身是高兴,我家樱儿承蒙贵妃娘娘如此厚爱,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说完,袁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档口,陆陆续续进来王大人的内眷,口里说着仰慕贵妃娘娘的才华,向贵妃娘娘讨教治家之策,各种马屁在客厅响起,让费真应接不暇。 “行了,行了,我们娘娘,也是凡人,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小六子拉下脸来,大喊一声。 “这位小哥,我家这些娘们,没见过世面,只听樱儿回家说,宫里的贵妃娘娘如何好,既有才又,有善心,方才一见,果真如此,没控制住,你大人大量,莫怪。”袁氏起身,给小六子行了一个屈膝礼。 “老夫子言重了,金将军是军人做派,直言直语,多有得罪。”费真示意小六子莫要多说。 “难得遇到这么多知心热面的姐妹,月儿,你给本宫去瞧瞧,王尚宫的病,问问她有何需要的?尽管告诉本宫。”费真心想,他们不让我去见王樱珞本人,说明她没在家,不看也罢,我倒要看看,她们耍何花招? (未完待续) 第174章 皇宫内鬼(五) (一) 月儿跟着一个丫头出了屋,屋里一下冷了场,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上来给费真行礼。 “久闻娘娘仙姿不凡,雍容华贵,今日一见,柔儿甚是感慨,娘娘不愧是母仪天下第一人,容貌无双,多一分则媚,少一分则俗,既有桃花之纯,又有牡丹之艳,人间词穷,无法表达其一。”小姑娘妙语连珠,眼睛里闪着光,料是仰慕费真之人。 “你是?”费真问道。 “她是老身小儿子的闺女王柔,平日喜欢读书,特别仰慕你,先前不知她去了何处?”袁氏接上话:“定是去梳妆打扮了。” “奶奶”,王柔撒着娇,羞红了脸,说:“小女仰慕贵妃娘娘的才情,莫要笑话我嘛?” “行,行,不笑话。”袁氏很是宠爱这个孙女,打趣道。 “小女子不才,想向贵妃娘娘讨教。”王柔扭扭捏捏地拿出一张纸,给费真行礼后,说:“这是我的不才之作,望娘娘指点。” “哪里敢当?互相切磋还可,你不妨念来听听。”费真回答。 “观牡丹:牡丹花醉翠竹松,霞染云蒸意蒙蒙。美人纤手捧娇面,此山过后再无峰。”王柔声情并茂地念完自己的习作,双眼期待地看着费真。 “好极,好一个此山过后再无峰,哪里是无峰,而是春华易逝,容颜不再,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叹,实在难得。”费真赞叹道:“不过本宫有一小小建议,你的第二句:霞染云蒸意蒙蒙,若把蒙蒙改成朦胧,意境相同,却增添了韵味,唱起来有抑扬顿挫之感。” “其二,美人纤手捧娇面,不如纤纤玉手捧娇颜,意在境里,境在词中,含蓄委婉,岂不妙哉!” “果然,贵妃娘娘乃词之高士,小女子望尘莫及,今日难得相见,小女子斗胆,请贵妃娘娘留下笔墨,此生无憾也。”王柔得寸进尺,想讨得当代才女的一字半墨。 (二) “行,拿纸墨来,我也以牡丹为题,赋诗一首。”费真本喜诗歌辞赋,见王柔写得漂亮,想起去年春,自己游丹景山,赏牡丹之行,妙句随口就来: 雨后游丹景山 开满丹景峰顶秀, 谢在雨后香自流。 品尽人间繁华梦, 寂寞高处舒广袖。 “贵妃娘娘不愧是才女,诗里无一句写牡丹,却是句句在写牡丹的高贵。”王柔连声赞叹,再拜道:“谢贵妃娘娘的妙笔丹青,小女子定会一生珍藏。” “王姑娘若是有心,有何佳作,不妨拿进宫让本宫观摩。”费真说道。 “月儿去了这许久了,怎么还没出来?”费真与王柔周旋了大半个时辰,方才问道:“袁夫人,王尚宫的住处有多远?” “不远,不远,娘娘,我这就叫人去唤。”袁夫人说。 “叫月儿快一点,本宫要回了,这丫头,老爱磨磨蹭蹭的。”费真虎着脸说。 其实,月儿早被带到“王樱珞”的闺房,房里床幔半垂,“王樱珞”额头上敷着湿巾,把眼部都遮住了,锦被捂到鼻子下面,身体在棉被里瑟瑟发抖,嘴里昏昏糊糊地说着“冷,冷”。 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看这脉搏,血脉滞留,身体极寒,是发高烧的症状,我开一服清热祛寒的药试试,你们拿生姜给她身子搓一搓,也能驱寒。”太医开好药,摇摇头,告辞回了太医院。 (三) 月儿是精明之人,早看出内中蹊跷,趁着王大人送太医出门,她靠近床,右手拂开床帘,左手去拉被子,不想身边的丫头比她更快,在她左侧一档,把她逼退几步。 “小姐,还是远一些吧,她这病要过病气,您染上就不好了。”挡月儿的丫头说道,她半推半拉,硬是把月儿拉到外屋。 “无妨,我还没有与王尚宫说着话呢,娘娘吩咐的事,我们若不做,回去定要受罚,你让我与王尚宫说几句。”月儿着急道。 “王尚宫都如此了,哪里说得出话?要不,你在外面等等,等她好些了,我再唤你进来。” “我在屋里等也是一样的”,月儿跟着她又进了屋,被那丫头推了出来,不禁恼了,大喊道:“你要干啥,推推嚷嚷的,毫无教养。” “我们做丫头的,要教养何用?你若看不惯,请回吧。”那丫头比月儿还厉害,瞪眼骂道。 “你,我倒不走了,看你把我怎样?”月儿一屁股坐在外屋的凳子上。 “哎呀!你这个丫头,敢得罪宫里的贵人,看我下来,怎么收拾你。”不知何时,王大人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一边训斥丫头,一边把布袋放在月儿的手里。 “我府里这丫头,平日里管教得少,下来,我帮你出气,定赏她一百鞭子,姑娘,你大人大量,这屋里有病人,不宜吵闹,你请回吧。” 月儿用手掂量布包,重重地一大坨,她把袋口打开,里面金灿灿的,一堆的金子。 (四) “王大人,你这是何意?”月儿从未收过别人的礼,心知这是封口费,拿了,就要帮王大人说话。 “姑娘,你第一次来老臣家,微薄的见面礼,请你笑纳,我家王樱珞,这会儿病着,无法招待,等她病好了,再请你到府上一叙,可好?”说完,先前的丫头,上来就拉月儿,说:“姑娘,你就请回吧,这病人确实需要安静。” “等一下,我不能收这个。”月儿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丫头的怀里。 “收下吧,这是老爷给你的辛苦费,你来看了小姐,老爷和夫人感谢你的。”丫头把钱袋塞回月儿的怀里,拍了一拍,说:“你就收下吧,老爷把你当朋友,你莫要推辞了。” 于是,两人推推攘攘,耽搁了这许久,方才走出来。 费真见月儿头发有些散乱,怀里鼓鼓囊囊的,咤道:“月儿,怎么啦?” “没事,娘娘,我们走吧。”月儿眼神慌张地说。 “你这样子,本宫还就不走了。”月儿一贯稳重,如此失态,费真是第一次见,心知有异,难不成这王家,敢对自己的丫头下手? (未完待续) 第175章 剪除弄臣(一) (一) 月儿红着脸,小碎步凑到费真的耳边,悄声说:“没啥,娘娘,我们回宫说吧。” “哦,回宫?”费真快速地思虑着,月儿头发散乱,定是被他们欺辱了,若是现在就走,皇家的尊严掉地上了。 “贵妃娘娘难得来一次,就在府里用过午饭再回吧。”王柔听费真说了一句“回宫”,起身挽留道。 袁夫人在旁边挤眉弄眼,让孙女住口,莫管闲事,只是王柔真的喜欢费真,当她看见袁夫人的手势时,为时已晚。 “也是哟,难得出宫一趟,袁夫人盛情,本宫就用过午饭再回吧,也好,多跟姐妹们聊聊天,乐呵乐呵。”费真灵机一动,说道:“小六子,你先回去,转告皇上,午膳就不用等本宫了,本宫在王大人家吃了再回。” “娘娘”,小六子迟疑着,皇上让自己来保护娘娘的安全,回去,皇上定要责怪自己。 “走呀!”费真见小六子站在身后,迟迟未见动身,拉下脸说道:“快去呀!到时皇上见本宫未回,必会亲来,岂不耽误皇上跑一趟。” “好,好,那娘娘可要小心,我让阿峰进来。”小六子说完,退了出去。 “看你说的,王大人家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安全得很。”费真嗔怪道。 “是呀,是呀。”袁夫人讨好道,让丫头嘱咐厨子,今日娘娘要在府邸用膳,把珍贵的燕窝、银耳、海生等等,拿出来,仔细做好。 “袁夫人,本宫坐了这许久,腿坐木了,想活动活动,可否带本宫参观你的府邸?”费真问。 “哎呀!娘娘,看我真的老糊涂了,早想着带娘娘走走,这一说话,竟忘了。”袁夫人拍拍脑袋,哈哈一笑,眼睛一扫伺候的丫头,大家纷纷站起来,簇拥着费真向后院走去。 (二) 王府的建筑是庭院式的,三进三落,前院和后院之间,有小花园连着,右边的厢房是仆人住的,左边无厢房,全都种上花草,花草中的小径曲折蜿蜒。 费真一行,沿着左边的花径向后院走,路旁的三角梅,紫的,粉的,红的,一大丛挂满了枝头,娇嫩的芙蓉,好像害羞的姑娘,躲在角落里,偷窥人间的仙子,梅花的香气在寒冷的空气里流动…… 袁夫人和王柔一左一右陪在费真身旁,王柔诗兴大发,咏起了王维的诗: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故乡的梅,犹如故乡的月一样,香得极致,美得极致。”费真说:“本宫甚是欣赏黄蘖禅师的诗: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诗中的哲理,哪是我等俗人能禅悟的?”费真叹道。 “贵妃娘娘乃诗词大家,自有高见,我等是寻常妇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筐,只知有饭吃,有衣穿,家人平安,就是天大的福分。”袁夫人接话道:“我小时候,父母教育我,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长到六十多岁,书未读一本,德行也无长进。” “袁夫人如此说,倒是有羡慕之意,若你认同你父母之言,你的孙女们也不会人人都能读书吧?” “贵妃娘娘说得是,识字好,增长眼见。”袁夫人附和道。 (三) “哦,对了,王尚宫住哪里呢?”费真随口一问。 “娘娘,她病得厉害,娘娘还是莫要看了,染上了病症,那臣妇万死不辞其咎。”袁夫人急忙劝说。 “你莫担心,本宫不会去的,月儿不是刚看过了吗,本宫只是随口一问。”费真莞尔一笑,心里更加确定,王樱珞未在家 “哦,她就在那边屋里。”袁夫人指着最后一排房子说。 “贵妃娘娘许是累了,还是会客厅坐着说话,可好?”逛了一大歇,袁夫人问。 “行”,费真估摸着皇上应该到了,爽快地应下来。 此时,王大人找到花园,给费真赔礼:“有公事亟待处理,慢怠贵妃娘娘,请恕罪。” “王大人为国事操心,此心可嘉,何罪之有啊?”费真笑道。 一行人退回大厅,费真坐回上首,给众人赐座后,费真喝了一口茶,说道:“王大人,你跟着先皇几十年,一贯谨小慎微,先皇驾崩后,大人你辅佐皇上,从未倦怠,国事处理得极好,只是,这家事嘛……” “贵妃娘娘,微臣自认严格约束家人,不做作奸犯科之事。”王大人坐在下首,抱拳道。 “本宫相信大人,本宫刚刚走了一圈,你乃国之重臣,家里却无鼎铛玉石,你家是清廉之家,只是,光有清廉还不够,国家的法度,宫里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费真说道。 (四) “微臣愚钝,未领会贵妃娘娘的金玉良言,请娘娘明示。”王大人不卑不亢地说。 “那本宫就明说了啊,不实的地方,还望大人莫要生气。”费真正言道:“宫里的规矩,女官出宫当日要返回,如今你家王尚宫出宫半月,既不回宫,本宫亲自来探视,你们各种阻挠,本宫的丫头月儿,进去探视,被弄得灰头土脸地出来,本宫就想问问,王大人,你在掩饰什么呢?” “贵妃娘娘,可是冤枉死老臣了,我先说月儿姑娘,我们没欺负她呀!要不你问问?”王大人指着月儿说。 “没有,娘娘,只是王大人送我一包金子,我不要,里面的丫头硬要塞给我,互相拉扯了几下。”月儿说完,从怀中摸出布袋,放在茶几上。 “老臣先声明哦,我是见月儿姑娘辛苦,感谢她的,绝无他意。”王大人说。 “王大人的心意,本宫代月儿领了,只是王大人,既然你家樱珞在家,为何不让我们去看一看?难道是她没在家?” “贵妃娘娘,若说这事,还真是蹊跷,王樱珞寻常好好的,为何这次……”王大人顿一顿,知道遮掩不住了,说:“是,刚开始皇上问我的时候,我以为王樱珞调皮,擅自出宫玩了,于是,撒了一个谎。我派人找了半月,她师父那里,她姨母那里,想到的地方,我们都找了一个遍,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娘娘,你说我樱儿命贱,是否是从未出宫?”王大人说道。 “哦,王大人是说,王尚宫是在宫里不见的?”费真反问道。 “恐怕只有这一个解释,方能说得通了。”王大人双眼瞪着费真。 (未完待续) 第176章 剪除弄臣(二) (一) “王大人,你不了解情况,本宫与王樱珞是好姐妹,为何要对她不利?”费真反问道。 “贵妃娘娘,恕老臣直言,璎珞是进宫给皇上当妃子的,为何成了女官?难道坊间的传言是真的?”王大人算是豁了出去,说话也无所顾忌。 “王大人,你希望你的孙女一辈子生活在宫里,没人爱,没人疼?” “贵妃娘娘,恕老臣大不敬!自古皇上哪一位不是后宫三千?唯独当今皇上,只有两位后宫,你就没想想,这是为何?” “王大人,本宫知道,积习难改,至于皇上为啥只有两位后宫,这句话大人本应问皇上呀!皇上乃当今圣君,决伐裁断,自有分寸,若因他勤于国事,节俗勤政,而受到臣子的质疑,这不该是贤臣所为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恕老臣直言,娘娘唱的这出戏,莫不是贼喊捉贼,我孙女樱珞从小乖巧,从未忤逆尊长,如今下落不明,娘娘你心里比我们清楚吧。”王大人老奸巨猾,反咬一口,心想我孙女在宫里不见了,我咬死是你害的,比起你杀人,我撒一个谎又算得了什么? “王大人呀,你这是真拿王家不当回事,敢污蔑本宫,你也不想想,本宫要处置一个尚宫,大可光明正大,为何要使下三滥的手段?” “你威胁我?”王处回双眼一瞪,怒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要为天下除掉你这一个妖女。” “老爷”,一个家仆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腿一软,趴在地上。 “放肆!”紧接着,皇上和韦安康、孟杰大踏步进了屋,吓得屋内诸人纷纷跪下,不敢抬头。 “王处回,你以下犯上,要杀一个来探望病情的人,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怒道:“给朕把人全抓起来,收监下狱。” (二) “皇上饶命!老爷不是这样的,他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未敢对皇上大不敬。”袁夫人颤巍巍地说。 “哦,那朕派费妃到你家探病,相当于朕亲来,你为何要除去她?”皇上坐在椅上,问道。 “皇上,微臣如罪,微臣不过是话赶话,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皇上责罚。”王大人磕着头,哭道。 “先把他们押下去,交大理寺审理处置。”皇上吩咐。 “皇上”,费真跪下,劝道:“皇上,请息怒,王大人一时口误,真儿不会放在心上,请皇上放过他们,真儿想查清内鬼即可,不想牵连过多,请皇上赦免了他们。” “哎,他们对你如此不敬,你还帮他们,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皇上有一些怒其不争之意。 “也罢,王大人和袁夫人留下,费妃留下,其余的先下去。”皇上默思了一小会,说道。 “王大人,宫里有人把朕和后宫的事,卖给外面的人,你说这事朕该如何处置?”皇上问跪在地上发抖的王处回。 “难道是樱儿?不可能。”王大人摇摇头,“她怎会做出这种诛灭九族的事?” “可不可能,你把人叫出来?朕问问就清楚了。” “皇上,她真没回家,我,我,我那天见你催得急,就随便撒了一个谎,心想她贪玩,把她找回来就行,可这半月来,我们派人到各处去查,都没发现她的踪迹,还以为她在宫里出了事,所以误会贵妃娘娘了,请贵妃娘娘宽恕。” (三) “王大人,都说姜是老的辣,你就那么沉不住气,想给本宫安一个罪名?”费真冷漠地道:“你仔细说说,你们去何处找过?” “微臣不敢,微臣绝无此意。”王大人此时方才后怕,见皇上如此听费真的话,自己必然凶多吉少,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一擦眼角,竟然木在那里。 “怎么,王大人,下人们去何处找过,没给你汇报?”皇上面露愠色。 “不,不是,”王大人在地上跪久了,双腿发颤。 “王大人,袁夫人,你们年岁大了,还是起来说吧。”费真可怜他们。 “微臣还是跪着、跪着吧。”王大人跪坐在地上,说道:“我们去过青城山她师父方师姑处,说没见她,后来方师姑来信,说有一日,她大徒弟不辞而别,不知是不是去会王樱珞了?” “王樱珞的大师兄叫什么?”皇上问。 “段民尺,他是一个孤儿,被方师姑收养,待我家樱珞如亲妹妹。” “王樱珞把朕的行踪和贵妃娘娘的行踪,出卖给阴险狡诈之人,这次贵妃娘娘去看月华公主,差一点着了歹人的道,后来抓住一个,对方供出说是宫里的人传的消息。朕没把这种肮脏之事,联想到王樱珞的头上,只是宫里大排查之时,她却请假外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王大人和袁夫人仍不相信,皇上让常公公拿出画像,展开给地上的两人看。 “这是图画院的黄大人根据对方人的描述,画出的人像,王大人,黄大人没见过你家王樱珞吧?”皇上问道。 (四) “老臣与黄大人无私交。”王大人颓丧地说。 “你家樱珞与歹人见面的时候,对方已把她认得清清楚楚,狡辩救不了她,按说皇上是她的师兄,本宫也想不明白,她为何想害我们?”费真说道。 “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王大人和他夫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王樱珞犯下忤逆之罪,罪该万死,老臣请皇上秉公处置,只是求皇上,看在老臣忠心耿耿侍奉先帝和皇上的名下,饶了其他王姓子孙,老臣感激涕零。”说完,老两口使劲在地上磕着头,以至于额头都磕破了。 “王大人,袁夫人起来吧,朕又不是昏君,她王樱珞一人做事,一人当,朕不会迁怒你的其他子孙,放心好了。”皇上说完,叮嘱一句:“若是有王樱珞的消息,让她自己回宫来见朕,或许朕可饶她一死。” 皇上带着费真坐御驾回宫,在车里,费真问皇上:“孟哥哥,真儿记得,那年科举作弊的人中,有一位姓段的,后来杳无踪影,叫段……?” “段清风,这个名字刻在朕脑海,一天没抓住他,科举作弊就是悬案。”皇上回答。 “段民尺在和段请风同姓段,是否是一人,把与段清风熟识的找来,让黄大人画出他的画像,让人辨认。”费真说。 “对,朕的师父和他师父是师兄妹,经常有往来,朕的师父肯定认识他,说不定朕曾见过他,只是现在忘了。”皇上喜道。 两人回宫后,从牢里提出吕谋,因之前皇上发话,要把首犯抓住后再处置,因此吕谋还关在牢里。 (未完待续) 第177章 真相大白 (一) 很快,吕谋被带到图画院黄大人跟前,他与段清风接触时间最长,两人称兄道弟,无所不谈,当初他们案发,问官说起段清风漏题给他,是别有用心,他还不相信,后来听闻作弊的四人,唯有段清风一人跑了,方才将信将疑。 他在牢房待了几年,无事可干,整日想的是这事,想当初夫子说他资质一般,不是做官的料,他恨夫子瞧不起他,后来坐了牢,方才明白夫子的先见之明。 虽然他天资愚钝,做人却很豪爽,颇有一种为朋友两肋插刀之态,当他被带到黄大人面前,问起段清风的外貌时,他竟闭口不言,只一句话,“时间太久,忘了。” 皇上听说时,正在芙蓉殿与费真用晚膳,两人放下碗筷,径直去了图画院,图画院与太学一墙之隔,大理寺衙役正打算把吕谋,押回牢房,被皇上拦住。 “皇上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屋里的人见皇上亲临,赶紧跪拜行礼。 吕谋见皇上不怒自威,双腿一软,“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尔等起来吧”,皇上直接无视他,让黄大人和衙役们起来,给黄大人赐座。 “吕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段清风,你如此之蠢,无药可救。”皇上骂道。 “吕谋,你抬头看看本宫,可认得我?”费真见皇上气得厉害,插话道。 “不认得”,吕谋抬起头,看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费真,摇头说道。 “可本宫却晓得你,你学问一般,却想走仕途这条道路,可是,你若想想,当官也不易呀!你轻易就能上别人的当,到现今还坚信,段清风是你的好友,不肯把他的情况告诉我们,而他呢?他把考题卖给你以后,又卖给别的两人,你们四人的答卷雷同,势必被阅卷官发现,他一考完试就跑路,而不通知你,他是在害你。” (二) “你说说,若他真把你视为朋友,你关在牢里的这许多日子,他来看过你没有?”费真问。 “一次也没有”,吕谋咕哝道。 “他给你带信,或送东西没有?”费真又问。 吕谋摇头,眼里有一丝茫然。 “他被我们追揖不假,即便是他不敢来牢里探望你,也可托一个人来问候你,可他没做任何事,因为他没把你当朋友,只是把你当一个傻乎乎的棋子,用过就弃,你觉得本宫说得对吗?” 吕谋点点头。 “现如今,你把他的相貌告诉黄大人,若把他逮住,方能问个明白,他是怎样陷害你们三人的,他为何要害你们,你可理解?”费真又问。 吕谋摇摇头,不置可否。 “这样,你回答本宫,你是愿意自己死,还是带着家人一起死?”费真又问。 “这是为何?我的事,为何要牵连家人?”吕谋大声问道。 “因你欺君罔上,当诛三族,你可知罪?”费真说:“本宫让你想想,你是想拿全家人的命,来换一个仇人的命,让全天下人耻笑,你是傻子,还是,乖乖地说出他的相貌特征,让黄大人画出他的相貌,把他捉拿归案,减少你的罪责,保住你的小命?” “我要活命”,吕谋把头磕得蹦蹦响。 “那你就快说,朕在这里等着,若依你的话,抓住了段清风,朕免你死罪。”皇上说道。 “谢皇上隆恩”。 皇上则脸看费真,心道,“真儿真有本事”,三两句就让吕谋缴械,不禁抓住费真的手,附在她耳边说:“费娘子,朕把大理寺交给你,你定会胜任。” “恐怕天下的人,都会骂真儿,说我是妖妇。”费真小声回答。 (三) 两人在画院等到三更,待黄大人画好后,将画送往大理寺监牢,让科举作弊的人辨认。 两人对段清风恨之入骨,一眼就认出画中之人是段清风。 费真问吕谋,黄大人画的,与先前通缉段清风画的像,哪一个更真实? 吕谋说这一次画得更栩栩如生,跟真人一模一样,眼睛和嘴巴感觉更灵动。 次日一早,皇上让二师兄段卫,拿上画回青城山普昭寺,让师父徐全辨认,画上的人认识否。 当日晚间,段卫回到皇宫,带来师父的书信,信上说此人是方师姑的大弟子段民尺,从小父母双亡,被方师姑收养,若此人做了不法之事,请求皇上,看在方师姑是他师妹的份上,给他网开一面,酌情处罚。 皇上和费真在芙蓉殿复盘了整个事件,推知科考的题是王樱珞泄露出去,他俩一人在宫内,一人在宫外,扰乱了大考。 “现在更能确定,与曾固他们勾结的是王樱珞,思之极恐啊!朕的宫里有一条毒蛇在暗处,躲藏了这许多年,却不自知。”皇上皱眉说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孟哥哥,真儿知道。”费真早就猜到,王樱珞极恨自己。 “为何?” “孟哥哥忘了,有一年,皇上想把太后给你纳的几位后宫,遣送出宫,其他三人都欣喜不已,唯有王樱珞,去求太后,她不想出宫,最后才被留在宫里。” “昨日,我听王大人之言,骂我是妖妇,独宠后宫,只怕是你这位师妹,对你情有独钟,想着把我赶出去,她就会得到你的青睐。” (四) “痴心妄想,这样的毒妇,朕哪敢把她放在身边。”皇上嗤之以鼻。 “接下来,孟哥哥怎么办?” “把他俩的画像刻印出来,全部散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俩抓到,绳之以法。”皇上回答:“至于师父那里,朕会写一封信,把他俩犯的罪行,详细告知他,请他转告方师姑,朕是皇上,一国之君,不能把私利凌驾于国法之上,公权私用,害国害民。” “不愧是孟哥哥,当今之世,谁赶得上你贤明。”费真满脸仰慕地望着皇上。 “这都是真儿辅佐得当,家有贤内助,胜过良相。”皇上抱住费真“吧唧”一口,行那床笫之欢,按下不提。 话说那日王樱珞见到段清风,也不进屋拜见师父,段清风与她分析,锦城不能回,两人便往南走,一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刚走到蜀国的边界,两人竟发现边卡贴有俩人的画像,他们用衣袖遮住脸面,凑近一看,竟然是一张通缉令。 (未完待续) 第178章 弄臣之死(一) (一) 两人一见,吓得退出人群,向着荒山跑去。 “现在,师妹,你晓得师兄所言不虚吧?”两人坐在茂密的树林里,段清风说。 “师兄,我好害怕。”王樱珞彻底绝望了,自己对皇上一片痴心,等来的却是一纸通缉令,她的心坠入冰窟,头靠在段清风肩上,哆哆嗦嗦。 “别怕,有师兄在,过去,我就想劝你,你看那皇上,是薄情之人,你对他好,他却想要你的命,这种人,为他付出真心不值当。”段清风双手捧着王樱珞的脸,忍不住吻了下去。 这一次,王樱珞没有推拒,反而迎合师兄,在这密林里,以天为被,地为床,把女人的第一次交给了师兄。 从此后,两人仓皇地逃往大理国,隐姓埋名,蛰伏了下来。 而王樱珞祖父王处回则甚是凄惨,那一日,在费真面前诡异的表演,让自己丢尽了脸面,虽然皇上饶恕了他,但是,他毕竟年逾六旬,一惊一吓,加上羞愧难当,当晚就病倒在床,他的长子也是王樱珞的父亲王行,此时任都水监使者,官至五品,知道家里的变故,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次日,他进宫,忐忑不安地为父亲请假,前一日皇上和费真去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公办,躲过了一劫,回家后听母亲说起白日之事,后脊直冒冷汗,心想王樱珞太不懂事了,置王家族人的性命不顾,惹下大祸,一跑了之,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第二日,等皇上早朝散朝,硬着头皮请求面呈皇上。 “果然是,心里无鬼,何须求神。”皇上漠然道。 “皇上,恕……” “罢了,罢了,待朕查明情况,自会公之于众,跟天下学子一个交代,至于如何处理?自有公论,你先回去等消息,乃父的病,让他好生养着,枢密院的事交给庞福成庞大人。”皇上不耐烦地打断王行的话,说:“你先下去吧。” “谢主隆恩”,王行心里震颤,自己已无力回天,趴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弯着腰,后退两步,退出了大殿。 (二) 让皇上和费真没想到的是,无意之中,剔除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虽说王处回是先皇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但是此人城府极深,崇尚武人治国,对皇上施行的二十五项改革,两面三刀,明着不反对,暗中唆使下层武将起哄,阻碍皇上新政的施行。 如今吓得躺在床上,自顾不暇,他的手下不知究理,到王府探视他,被袁夫人全部拒之门外,一律不见。 王行是一个孝子,这父亲是真病了,不敢把皇上说的话向父亲讲述,背地里与母亲一道,哭得稀里哗啦。 “早知如此,不该把那丫头送进宫,可把王氏害惨了。”袁夫人擦干泪水说:“不过,皇上亲口承诺,那丫头的事,绝不牵连我们王家,君无戏言,想必,他不会出尔反尔吧?” “君心难测呀!母亲,皇上今日见我的样子,恐怕是帝王之怒,血流成河呀!”王行哭道。 过了两日,王处回的病愈发严重,皇上听说后,带着葛太医又来了一次王府,被引到王处回的病榻前。 “皇上,老臣……”王大人老泪纵横,挣扎着起身给皇上行礼。 皇上拦住他,说:“王大人,你是看着朕长大的,小时候你背着朕,上街玩耍,朕如今都记忆犹新。” “今日,朕把宫里最好的太医给你叫来,让他们仔细给你瞧瞧,你要宽心,她王樱珞做的事,你们不知情,你和你的家人,包括王行,朕绝不会迁怒。”皇上说道:“王大人掌兵和执掌枢密院多年,手下属将遍天下,朕对王大人好,对你的属下也不会错,只要他们忠心为民,就是蜀国的好官,朕不会亏待他们。” (三) “老臣明白,老臣年岁已大,体弱多病,希望辞去枢密使一职,望皇上恩准。”王处回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保住王氏子孙的荣华富贵,但王处回要安抚自己部下,听从皇命。 其实,这是费真给皇上建议的,昨晚,费真听说王大人病重,恐不久于人世,费真劝皇上:“这帮老臣,没有功劳有苦劳,王大人不见部下,他们心中有猜忌,只会影响军心,军心不稳,国家有难,百姓受累。” “孟哥哥,何不放下心中成见,去探视王大人,一是安抚他,让他放心,不会为难他的后人,作为交换,让他安抚他的部下,听命于皇上,这样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皇上全盘接受费真的计谋,对于王处回辞官的请求,他断然拒绝,不过他说:“王大人是我朝最年长的功臣,枢密院事务繁多,确实累,不如这样,等王大人病好后,朕让你任一品大将军,你就是蜀国的柱石。” “皇上,不可呀!老臣汗颜呀!”王大人喘着气,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日气势汹汹想把他下狱,如今好似换了一个人,如此宽宏大量。 “王大人,你无须多虑,宽心养病,朕今日说的话,有葛太医作证,绝不是即兴发挥,是肺腑之言,你好好养病吧,养好病早日回朝,大蜀国离不开你,朕也离不开你。” 袁夫人和王行等人跪在门外,听皇上之言,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 (四) 皇上让太医留下给王大人看病,自己转身走了出去,回宫后,他把温品一叫来,写了一个诏书,任命王行为枢密院副使,官至从四品。 王行在家接到皇上的诏书,惊得目瞪口呆,等宣诏的常公公走后,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难道是因祸得福? 皇上回宫后,小胜子禀报,之前贵妃娘娘来访,说有要事出宫,现今回了黄龙溪。 皇上正想着,怎样去黄龙溪,小胜子来报,周太医求见。 “快宣”,皇上方知,费真急着出宫,定是他大哥费荣回来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周太医进殿后,快行几步起,来到皇上跟前,倒地便拜。 “免了,免了,赐座。”皇上猴急道。 “哈哈哈”,周太医大笑起来。 “你笑啥?快说,费荣怎样了?”周太医长皇上五六岁,皇上从小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他像小弟弟一样呵护皇上,知晓皇上有时沉不住气,所以忍俊不禁。 “我笑皇上,当了许多年的皇帝,还是沉不住气。”周太医不急不忙地说。 “朕打小就讨厌你这个样子,朕一着急,你反倒不急,那好,你坐这里等着,朕去黄龙溪见过大舅哥,再回来听你说。”皇上起身就走。 “说,说,说,马上说。”周太医摇摇头,不由叹息一声,说道:“费荣救回来了,能走能说能动能吃,只是,他的脑子……” (未完待续) 第179章 弄臣之死(二) (一) “傻了?”皇上问。 “没,也不看是谁去治的,周大哥呀!”周太医得意洋洋,话锋一转说:“不过……” “是,周大哥,谢谢你,朕先去黄龙溪,看看大舅哥。”见周太医还在卖关子,皇上起身就走。 “嗳,急,急啥,他不认得人呐。”周太医在皇上身后喊道。 “朕从未见过他,他当然不认得朕。”皇上嗤笑一声,骂他“死胖子”。 原来周太医名仁,九岁开始,跟着师父黄大夫行医,性格温和,长得身宽体胖,整日乐呵呵的,皇上小时候尊他一声周大哥,长大后,周仁老爱与皇上开玩笑,皇上便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胖子”。 “胖子”这个绰号,成了皇上反击周太医的有力武器,这是周太医最致命的内伤,他对自己的满意度高,唯有对身材不满意。 一听皇上骂他死胖子,从不发火的他,也生了气,大喊道:“是,我胖,我减肥,我,皇上,你怎么老揭我的短?……” 皇上听见他在身后大喊大叫,笑了一声:“狗急跳墙。” 他叫上孟杰和韦安康,小六子,骑马去黄龙溪,一路跑一路回味周仁的窘态,心里很是欢畅。 小时候,周仁见自己急,他在旁边兴奋地呵呵大笑,后来他慢慢学会,遇事不焦躁,特别是登基后,面对大臣的质疑,甚至公然地藐视,他放平心态,不急不躁,一面施展自己的权术,一面思考应对之策,自己顺利走过这些年,得益于小时候的经历,周仁的功劳最大。 半个时辰后,皇上一行来到黄龙溪费真父母的家里,守门的数次目睹过天颜,见皇上御驾亲临,开门的开门,一个机灵的,一面尖叫着“皇上驾到!”一面飞奔进屋禀报。 (二) 费之识带着夫人陈氏、儿媳、儿女、徒弟们,快步走出堂屋,迎接皇上。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皇上,嘴里喊道。 “岳父,岳母,快请起。”皇上上前,一手一位,把费之识夫妇拉起来,说:“听说大舅哥回来了,朕也来看看。” “你就是皇上,我的姑父?”一位眼睛亮晶晶的姑娘,杵作拐杖,站在大门口,问皇上。 “你是宝珠?你的脚还未好?”皇上反问道。 “你这人毫无礼貌,我问的问题你还没作答呢。”宝珠翘起嘴,不满道。 “宝珠,不可无理。”谢珠摇手阻止她。 “哦,无妨,是,我是你姑父,只是姑父觉得呀,我见你那么熟呢,好似很早以前就认识了。”皇上说得可是真心话,宝珠的长相和说话的样子,与小时候的费真颇为神似。 “那是自然,我像我大姑嘛,我听小姑姑说,你和我大姑姑从小玩到大,我也要找一个这样的伙伴,今后嫁给他。” “嘻嘻,这孩子越说越离谱。”费真站在堂屋门里,嗔道:“宝珠十岁了,还未启蒙,皇上,你莫要多心。” 费真伸手拉着皇上,皇上踏过门槛,见堂屋里坐着一位男子,呆呆地看着自己。 “这是我大哥”,费真拉着皇上,走到大哥的椅子前,说:“大哥,这是皇上,你妹妹我的夫君。” “哦,可我不认识你呀。”费荣满脸茫然,说:“皇上是干啥的?” “无事,之前不认识,这下认识了呀,我是你妹妹,这是你妹夫,你只需记住就行。”费真松开皇上的手,坐在费荣身旁。 家里其他人,也跟着进了屋,费真把嫂子谢珠和侄女儿宝珠,正式介绍给皇上。 然后吩咐嫂子带费荣进屋休息。 “朕看他走路,没问题,脑袋受损,记不住以前的事了?”皇上问。 (三) “是这样,好在捡回一条命,周太医说,假以时日,他会慢慢恢复的,不着急。”费之时坐下陪着皇帝女婿,费青城和费青青已成年,早有婚配人家,等着择良日完婚,他们在皇帝姐夫面前,不知所措,借口溜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费之识夫妇、皇上和费真。 “周太医之言,必不会错。”费真说:“大哥一生磨难,等到与家人团圆,又记不起过去的事了。” 说得陈氏又抹起了眼泪,她哽咽着说:“我进屋看看他,你们先坐着。” 皇上和费真在家待到下午,回宫之前,费真找到嫂子,告诉她已给宝珠找好习武的师父。 “嫂子,至于读书学字,母亲和父亲都是大家,让宝珠跟着他们学。” 谢珠谢过费真,说:“大妹妹,让宝珠学点文化,懂一些礼仪就行,至于习武,女子打打杀杀,总是……” 谢珠垂下头,拨弄着腰带。 “嫂子,如若是那日,碰到契丹人,你有武功,就不会被他要挟?是否是这个理?”费真劝道:“小时候,母亲也是如此说,父亲原想让我习武,母亲不让,你看我后来,几次遇险,非得旁人相助,方才脱困。” “习武不过是强身健体,危难的时候可以自保,在这个乱世,有武艺傍身,比依赖谁都强,嫂子,你说我讲得在理吗?” “大妹子见多识广,一定不会错,只是,我们好不容易团圆,又要分开……”谢珠咄嚅道。 (四) “嫂子,你放心,我给宝珠找的师父,来家里教她,她叫云师姑,极有武艺天分,是峨眉派的人,后来又自学武当和青城派的武功,虽杂但精,我悄悄告诉你,爹的武艺还不如她呢。” “等宝珠丢了拐杖,就给我捎信,我让她过来,咱们可要让宝珠好好学艺,咱费家出一位文武全才的女子,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待费之时把女儿女婿送到门外,费真又给父亲说明情况,让他在费家的宅子旁,给云师姑修一座小院,她好住在这里,安心教宝珠。 “其实,真儿,你先前说起此事,我就想告诉你,我也可以教她。”费之识说道。 “父亲,你可教不好宝珠。”费真摇头。 “我自认武艺也不错”,费之识说。 “岳父,你就听真儿的,你对宝珠狠不下心,她怎能学好?”皇上在一旁,说道。 (未完待续) 第180章 弄臣之死(三) (一) “你看,母后对皇上那是格外地严苛,可对皇孙景儿和福儿,却极宠溺,你是宝珠的祖父,自然下不了狠心苛责她。”费真说。 “还真是这个理,只是云师姑的武艺太杂,不知宝珠……”费之识想。 皇上和费真回锦城后,费真先去刘夫人处,知道云师姑回峨眉山了,留下口信,宝珠伤好后,通知她。 刘夫人的儿子宝根,在太学当陪读,刘夫人在家绣蜀锦,卖的钱,除去两人的生活,绰绰有余。 费真看到这些,心情大好,晚上在芙蓉殿用膳,边吃饭边教育儿子,要与宝根好好相处。 两日后的晚间,费真和皇上洗漱完,刚要上床,听见小胜子禀告,说王处回王大人去了,享年六十二岁。 皇上呆立片刻,走到书房,坐到桌前,费真给他磨墨,他亲书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王处回为国为民,操劳一生,如今寿终正寝,朕休朝三日,以祭奠王大人,着内府拨出专银,以王侯之礼,安葬王大人。 钦此 次日一早,皇上与费真一起,素衣素帽,来到王府吊唁。 王府的管家站在大门口,见皇上亲临祭奠,赶快通知王行,此时,王处回生前的部下,正在西屋停丧房守灵,听说皇上亲临,全部出门跪迎。 “诸位爱卿,免礼,起来吧。”皇上满脸忧伤,沉痛地说。 他大踏步走到灵柩前,点燃三炷香,祷告完,插在香炉里,哽咽道:“王大人,朕等你好了回朝,给朕担重担,你撒手人寰!朕之不幸,蜀国之不幸呀!” “父亲,皇上又来看你了。”王行跪在灵前,哭着说。 跟在皇上身后的费真,趁皇上与袁夫人交谈之际,也向前行了祭拜之礼,随后跟着皇上回宫。 “今日见王大人手下的武将,对朕少了据傲,还是真儿的计谋奏效。”皇上坐在御驾里,与费真十指相扣,赞道。 “真儿只是觉得,比起张业、李仁罕之流,王大人算是顶好的,要说这世上,谁无私心呢?只要私心在公利面前,能让步,那就是极好的,早些年,父皇成事,与他善于识人用人有关,能让王大人坐枢密院的高座,说明此人绝不会因私废公。” “很多人寻常刚正不阿,牵涉到自家人,就会捋不清,若是他们懂得取舍,懂得进退,这样就不错了。”费真继续说道。 (二) “真的,说实话,朕今日方才明白,读书破万卷,它的真实含义。”皇上摸摸费真的秀发,感慨万千。 “想当初,朕见你六七岁的时候,就抱着书独自在一边,读得津津有味,心中还想,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如今想来,你与旁的女子不一样的地方,正是那些书给你的,你比别人的点子多,比别人宽容大度,比别人高雅,正是读书成就了你。” “孟哥说得,真儿脸都发烫了。”费真羞道:“讲真的,孟哥哥,休朝三日,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呀,去哪里?”皇上来了兴致,问道。 “这锦城,除了信相寺、武侯祠、汉昭烈庙、惠陵,没有可去之处,要不,听说赵廷隐家的屋宇、花园造得富丽堂皇,堪比皇宫,去瞧瞧?”费真问。 “等一等,朕让尹大人和李大人暗中调查他,进展不大,贸然去拜访,恐怕打草惊蛇。” “那带着儿子,去锦江边游玩,看那里的织女洗锦,听说乃人间绝景。”费真提议道。 “朕准了,明日带着两个孩子去锦江玩。”皇上说道。 “把瑞儿也带上吧,瑞儿近五岁了。”费真说。 “赵妃不肯吧,她对瑞儿太溺爱,这么大的孩子,去哪里都是抱着的,瑞儿身体弱,去江边吹风,感冒了可不好,还是算了。”皇上拒绝道。 次日,皇上、费真带着两个皇子,由刘夫人和她的儿子汤军做伴,去锦江织女浣纱处,看见几十名织女,站在冰冷的河水里,将手中的蜀锦飘在锦江里,此时的锦江,变得五彩斑斓,红色、紫色、粉色、天青色、黄色、灰色……无数的色彩,热情、活泼、尊贵、宁静、高雅、沉稳,一切的情绪,都在锦江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幻化。 (三) “娘亲,她们不冷吗?”孟福站在岸边,河风吹来,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他不禁问道。 “冷呀!”费真答道:“只是她们要生活,你看,她们的身子发着抖,还要咬牙坚持,老百姓生活不易呀!” “是呀,织出的锦,年头好的时候,能卖个好价格,若是周边国家有战乱,蜀锦卖不出去,织女却惨了,肚子都填不饱。”刘夫人在旁说道。 “你为何晓得?”孟景问。 “我母亲就是刺绣的,长期跟织女打交道。”汤军回答。 “你们晓得我们的都城为何叫锦城吗?”费真问。 “我晓得,因为我们蜀国织的锦,比春天的花朵还要漂亮,是世上最美的锦。”孟福抢答道。 “我知道了娘亲,这锦江为何叫锦江?”孟景大声说。 “说来听听”。 “因为织女们在这里洗锦,让锦江的水变成五颜六色,像织的锦一样漂亮。”孟景眉飞色舞地说。 …… 皇上与小六子沿着锦江往前走,看见在冰冷的河里,浸泡的织女,皇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如此冷的天气,为何织女还要下水,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他暗想,要发展蜀国的特长,把蜀锦输出国门,销往海外,减免纺织品的赋税,让她们挣更多的钱,不至于在大冬天,宁愿冻出病,还去水里洗锦。 (四) 回城的路上,皇上给费真谈起心里的感受,说自己浑身还在发冷。 “孟哥哥,真儿有一个想法。”费真欲言又止。 “你说,真儿,今后有何法子,你就说,莫要吞吞吐吐。”皇上说。 “真儿想,何不成立一个管事,专管蜀锦、蜀绣这种珍贵的商品,打通大唐末期被荒废的丝绸之路,现今,何重建将军归顺我大蜀国,这条路就行得通了,至于西域那边,派专门的管事去接洽……” “这个法子好,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朕叫人去办,你放心,朕还打算凡是冬天织出的锦,免赋税,其余日子织的锦,减税一半。”皇上食指一点,说道。 (未完待续) 第181章 禁奢节欲 (一) “皇上英明!”“父皇英明!”费真和两位皇子齐声赞道。 “父皇还要做很多利国利民的事,你们等着看吧。”皇上喜气洋洋地说。 “皇上,真儿想,何不趁这次繁荣商业之机,减免税收,鼓励官员禁奢靡之风,效‘克勤于邦,克俭于家’的古风。” “真儿回宫后,让宫里采买局购买布匹时,不用去大的商铺买,而去与那些织女家收购,价格高一点也无妨,当是直接接济了织女。” “真儿,你想过没有?若是这样,那锦城的布庄,岂不是要关门?影响锦城的商业繁荣。”皇上摇头道。 “皇上”,在儿子们面前,费真从不喊皇上为“孟哥哥”。 “真儿觉得,布庄不会关门,收入只会稍少一点,皇上你想一想,在京城居住的富贵人家,自去布庄买锦缎,这些人有当官的,有做生意的,能占一成吧,有这些人的购买,布庄只是赚得少一点。” “再者,商人重利,织女们辛苦织出的锦缎,被他们低价收购,然后翻倍卖出,我看商铺老板,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胖,让他们少赚一些银子,懂得让利之道,岂不更好?”费真说:“再说宫里人,在皇上您的带领下,节俭惯了,一年用的,不超过一万匹锦,抢不了他们许多生意。” “真儿,你这一分析,朕明白了,照你说的做。”皇上说:“朕用这次提倡节俭之风,敲打赵廷隐,若他收敛了,朕不动他,若他毫无悔意,朕绝不对他手软。” 两日后,皇上在朝堂上,宣布在户部成立蜀锦司,专职蜀绣、蜀锦的出口贸易,户部尚书,曾任简州刺史的侯弘林负总责,现任户部侍郎的梅永平,监蜀锦司掌事,官至从三品。 (二) “谢主隆恩”,梅永平今日一早,接到常公公的通知,让他参加早朝,预知好事将到,皇上升他的官,让他掌管新设立的部门,委以重任,实在是用心良苦。 他不知的是,这是费真提议的。 这两日皇上搜肠刮肚,想不出谁来担任蜀锦司的掌事,这个事说简单也简单,毕竟管的事单一,但是要做好,非一般人能胜任,先前自己任用的那一些文人,过于死板,而父王的留下的武将,更无法堪任。 好在费真看出了皇上的心思,向他推荐梅永平,此人乃文武全才,懂得变通,是蜀锦司掌事的最佳人选。 “梅爱卿,朕相信你的才能,能把蜀锦司管理好,朕要告诉你的是,这个司任务很重,你要打通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以蜀锦司的名义收购蜀锦,销往海外,传播我大蜀国的雄威,重要的是繁荣大蜀的经济,富国富民,丝绸之路打通后,盐铁造纸等其他行业的对外贸易,都要划拨蜀锦司管,梅爱卿,有信心做好吗?” “微臣肝脑涂地,也要为皇上打通丝绸之路,繁荣蜀国的经济,传播蜀国的文化,为统一中原积累财富。”梅云平叩拜道。 “朕今日还要宣布一事,在蜀国官场,宣扬节俭之风。”皇上示意梅云平归位后,说。 “各位爱卿,你们可能觉得,蜀国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社会稳定,经济繁荣,该是享受的时候。”皇上坐在龙椅上,口若悬河。 (三) “六百多年前,就在我们站的这个大殿内,有一位贤臣,他叫诸葛亮,这个人大家肯定知晓,他给他儿子留下一篇《诫子书》,朕给大家背背: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朕相信,诸位爱卿,都是君子,都是贤臣,诸葛亮说节俭可以让美德一点点积累起来,对名利淡薄的人,方是高人,不因喧闹的世间,影响自己心情的人,方能走得远。”皇上继续道:“朕觉得,孔明先生的话,至理,为何如此讲?” “坊间有一句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都养成了奢侈的习惯,就像吃肉,顿顿都在吃,若是哪一顿无肉,心里就发慌,一个道理,人一旦奢靡惯了,生活就容易腐化,生活一腐化,就把做官的初心丢下,做下为非作歹的事,这就不是君子所为了。” “朕前日去了锦江河边,看到在刺骨的寒冬里,织女们穿着单薄的衣裳,下身浸泡在水里,发着抖,在河里洗锦,为何?她们不怕冷吗?”皇上站起来说:“她们跟朕一样,怕冷,只是更怕死,家里的老人小孩,需要她们养活,所以,再冷都要忍着。” (四) “我们的大蜀国,还有许多老百姓,在为温饱拼命,而我们吃的、用的、住的却无比奢华,尔等在享受这些的时候,先想想锦江河里的织女,可好?” “皇上英明!”一班臣子跪在地上,磕头道。 早朝出宫的路上,赵廷隐与侯弘实并肩而行,两人低声私语。 “皇上唱的哪一出戏?”赵廷隐不满:“我们跟着先皇打天下,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不然呢?” “哎,我们六位顾命大臣,杀的杀,死的死,还有一位辞官养老,哪一朝的帝王,都是用人的时候,许以重利,用过后,想方设法除之”。侯弘实附言道。 这么多年,他在梓州节度使的任上,就没有挪过屁股,皇上把他留在京城,让副官留守梓州,这明摆着是削他的兵权。 “对呀,人都老了,我们这帮老臣,再不享亨福,就水过三秋了。”赵廷隐叹道:“今日在朝堂上,我本想说享受荣华富贵,是先皇许给我们的愿,如今皇上让我们节俭,是何用心呢?变着法子赶我们走?” “管他是何用意,赵老,还是给他面子吧,免得拿我们开刀。”侯弘实言不由衷地说。 “怎么给他面子?我家子女多,宅子修得大,难道推了?”赵廷隐瞪着眼说。 “何不把子媳分家,分庭过,你那院子就小了?”侯弘实在旁提议道。 “谢侯公”,赵廷隐说完,转身就走,侯弘实支的招确实妙,他马上回家照办。 (未完待续) 第182章 公主结亲 (一) 春来冬去,转眼又是一年,正月十六日,皇上送自己的妹妹朝阳公主出嫁。 朝阳公主二十有六,与费真同岁,在这个时代,可是老姑娘了,太后健在时,就与她定了亲,对方是天武节度使孟世恩的外孙,姓余,名新明,恰遇太后犯病,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后又仙逝,她那时已经二十岁,需为母后守孝三年。 三年后,余新明准备迎娶公主,那年春末,天气异热,他下河洗澡,被淹死了。 朝阳公主哭天抹地,哀痛欲绝,她与余新明本是表兄妹,两人少小无猜,没有白头偕老,余新明的死让朝阳大病一场。 那些日子,费真时时陪在她左右,过了一段时间,皇上给她重择夫婿,她不愿,这事便搁置了,直到两年前,她出宫游玩,在大街上偶遇简州刺史,侯弘林的幼子侯渊海,此人身材伟岸,风度翩翩,貌似潘安,便对他上了心,一打听,对方年方十六岁。 朝阳公主心里装着侯渊海,也不管对方比自己小八岁,皇上架不住,她的一哭二闹三寻死,皇上便让费真去探探侯公子的意思。 费真认为这种事,先问长辈的意见比较好,于是给远在简州的侯弘林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若对方有空,望侯刺史多进宫说说话。 侯弘林不比哥哥侯弘实,他是文官,没有武功炫耀,全靠皇帝的提拔,他知道皇上与费贵妃琴瑟和鸣,不敢得罪贵妃娘娘,接到信后,就从简州赶回京城的家,次日进宫拜见费真。 费真委婉地说出想与之结亲家的意愿,征求他的意见,他一口应承下来,心想结了皇亲,有利无害,荫及子孙后代,乐意之至。 (二) 回家后,他告诉夫人和小儿子,侯渊海不同意,说娶一个大自己八岁的老女人,哪怕她是公主,也让自己丢尽脸面。 侯弘林夫妇恩威并施,好话说尽,终于劝得侯渊海同意。侯渊海提条件,要年满18岁方才结婚,就这样,两年内,皇上把侯弘林提拔为户部尚书,到了这年正月十六,又把自己的小妹妹风光出嫁。 由于皇上提倡节俭,自己要以身作则,朝阳公主的嫁妆只有三车,大多是太后留下来的金银珠宝,侯府迎亲的车驾也只有两辆,朝阳公主倒没说什么,只是陪嫁的奶娘罗娘,很是不满,心里大骂皇上和费真,觉得太后没了,他们没把朝阳公主放在眼里,嫁妆这么少,婆家定会嫌弃。 罗娘的想法朴实,而朝阳公主被对方迷住了双眼。结婚当晚,侯渊海拒绝圆房,在婚房隔壁的书房里睡了一晚。 第二日开始,不见他的身影,第三日归省,也不知去向,急得朝阳在屋里咂东西:“不喜欢我,为啥不早说?” “公主殿下,你是新妇,要给婆家留一个好印象,东西珍贵,莫要砸了。”罗娘在旁说:“要我说,肯定是侯公子,嫌我们的嫁妆少了,才不待见你,按理说,别人排队都想与皇室结亲,想当初,他家也是欢喜的,为何入了门,就不喜你了?还不是见你的嫁妆少。” 朝阳公主想想,也是,哥哥嫂子这么抠门,普通百姓的嫁妆也要四五车,我堂堂一个公主,只给了三车嫁妆,成何体统,若是我,我也会生气,如此一想,她也不找侯渊海了,自己一人回门,找哥哥嫂子说道说道。 (三) 朝阳公主风风火火地赶回皇宫,她不敢直接去勤政殿,跑到芙蓉殿质问费真:“你为何这样对我?” “朝阳,怎的啦?怎会你一个人回来?”费真看看她身后,只有婢女和奶妈。 “人家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可是嫂子,普通百姓的嫁妆都有四五车,我的只有三车。”朝阳双目喷火。 “朝阳,前朝不是严禁官员奢侈吗?你哥是皇上,他要带头,不然言官口诛笔伐,蜀国的百姓会瞧不上我们的。”费真上前拉她入座,她手一甩,气呼呼地坐在椅上。 “再说,你那三车嫁妆,装得全都是金银珠宝,那可值钱呐,比别人十车,二十车更实在。” “我宁愿要十车,二十车,那样更风光,免得他这样瞧不上我。”朝阳辩道。 “谁?你夫君?为何他没有与你同来?”费真问道。 “影子都不见一个”。 “朝阳,给嫂子说说,姑爷对你好不好?”费真问。 “不好,自从拜过堂,就没见过他的人。”朝阳与费真同岁,平时最要好。 “朝阳,驾驭夫君,得用对方法,莫要过于关注他,你只需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对待公婆孝顺有礼,自然而然,他就会喜欢上你。”费真劝道。 “他若真的是因为嫁妆,才嫌弃我,那我怎么办?”朝阳问道。 “这话是他讲的?” “不是,罗娘说的,她是过来人,知道若嫁妆少了,婆家会不畅快。”朝阳回答。 (四) “说起罗妈,我正要找你要她呢,她的绣活好,让她在宫里帮我几日,我让吴娘过去帮你,等她绣好后,再把吴娘还给我。”费真笑道。 姑嫂说了不少话,待到中午,让小安子去请皇上,回芙蓉殿用午膳,席间,皇上未见妹夫,心里了然,这一厢情愿的婚姻,看妹妹走得了多远? 饭后,费真吩咐月儿去库房里,选顶好的蜀锦,给朝阳公主装了满满一车,让她回去后送婆婆家人,走时反复叮嘱她:“要孝顺公公婆婆,拉拢姑子,连身边的下人也要善待,莫要吝惜钱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费真把朝阳送到宫门口,回到芙蓉殿,罗娘坐在屋里,等费真给她派活干。 “大胆奴才,不守本分,妖言挑拨主子,你可知罪?”费真怒喝一声,吓得罗娘滚到地上。 “不知老奴,何事冒犯贵妃娘娘?” “你真不知?那本宫讲给你听。”费真坐在椅上,说:“一、作为朝阳的奶妈,本应事事以朝阳为重,朝阳心情不好,你不安慰,反倒挑唆她,让她以为姑爷对她不好,是因为嫁妆少了。” “你给本宫说句良心话,一个臣子,结上皇亲,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他会觊觎嫁妆?” “二、作为奶妈,全国都在实行反奢靡,提倡节约的风尚,你倒好,教导朝阳公主行奢侈之事,你是何居心?”费真骂道:“给我送去浣衣局,在那里好好醒悟。” (未完待续) 第183章 出头之鸟(一) (一) 朝阳信任费真,依着费真之言,回家孝顺公公婆婆,与小姑子交好,未换来夫君的好脸色,倒让侯渊海更嫌弃,以为她犯贱,话也不与她说,平常见面,直接无视朝阳公主的存在。 朝阳公主常常偷偷地在一旁哭泣,叹自己的命不好,余哥哥与自己两情相悦,却丢下自己仙去,而自己喜欢的人,却不爱自己,让自己活成别人的笑柄。 好在有吴娘在身旁,不断宽慰她,劝她多出门,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朝阳的心情稍为平复,从此后,朝阳几乎每日出门,或去感业寺上香,或去城西的粥棚施舍,看见年幼的乞丐,便带回家,给他们洗漱,留在府邸做丫头或下人,还吩咐之前的下人,善待他们。 费真见公主府里安顿好了,便带信让吴娘回宫,她请求皇上给驸马爷一个官职,皇上赏他任资州参军司马一职,目的只有一个,让侯渊海善待朝阳公主。 蜀国当时的风气,公主下嫁后,不能跟公婆住一个府院,侯家买下隔壁的院子,重新修缮后,做了驸马府,驸马府和侯府共用一墙,墙上开了一个拱形门洞,白日里是敞开的,到了晚间,方从驸马府这边拴上。 朝阳往屋里带小乞丐,更加使侯渊海不满,回家的日子更少,整日里待在侯府这边,侯母催促,他就上街鬼混,常常去老店“七里香”,那里是锦城最昂贵的酒肆,有陪酒女,是高档的烟花地。 (二) 他在七里香认识了善弹琵琶的小青,十多年前,也是在此地,小青为当时还是孟府公子的皇上,弹奏过琵琶,如今她年逾三十,徐娘半老,虽说曲艺精进,但年老色衰,店老板勉强把她留在那里。 她自小被卖入风尘,无亲无故,想抽身出来,又没一个去处,便与老板谈好,老板免了她的赎身钱,她每日交餐宿费,可住在七里香,有高雅之士,不贪女色之辈,让她出来弹几曲。 侯渊海喜欢琵琶曲,便喜欢上了小青,哪怕小青比他大了十六岁,而且因她生活长期不规律,脸上有了皱纹,比寻常女子都要显老,他也无理由地喜欢。 那日皇上宣他进宫,委他以官职,他却在七里香喝酒,听小青弹琵琶,待到仆人找到他,把他弄回家,朝阳公主二话不说,给他醒酒,换衣衫,与他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资州司马有一空缺,朕让你补上,你好好做事,前途无量。”皇上让两位起身,说道:“我妹妹从小生在大院,长在皇宫,你可要善待他,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谢皇上隆恩,微臣谨遵皇上旨意,定不负公主。”侯渊海磕头谢道。 两人拜谢回府,侯渊海喜不自胜,在车里与朝阳公主,展望未来,这是婚后半年,他与公主说得最多的话。 回家后,公主为他收拾衣物,整理书箱,吩咐他尽快上任。 侯渊海告诉公主,他先去就任,安顿好后,再回锦城接她,当晚,侯渊海第一次上了公主的床,不巧的是,公主月事到了,不敢同房,两人相拥而眠,看似前怨尽释。 (三) 第二日,侯渊海辞别公主,出南门,走到十里长亭,远远地见一女子,怀抱琵琶,独自弹着。 侯渊海心中一喜,莫不是小青? 走近一看,还真是,小青手里的琵琶,一声声幽怨的曲调,从她的指间流出,如泣如诉,一抬眼,小青眼里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落在侯渊海的心上。 “小青,你跟我走吧,如今我当官了,能给你生活提供保障。”侯渊海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说。 “小女子不敢奢望,只望公子能记得,这世上有一个人,日日在这京城,为公子弹奏琵琶,以寄相思,今日今时,小女子向苍天发誓,从今后,我的琵琶只为公子而弹。”说完,她举起琵琶,向柱子砸去。 侯渊海铭感五内,伸手把小青手中的琵琶夺下,抱着小青上了车,两人下午便到了资州。 资州刺史刘大人收到驸马爷上任的通报,领着府衙官员欢迎新司马就任,他们心里明白,驸马爷是到这里来镀金的,迟早要离开,进京任要职,不敢得罪他,所有官员对他甚为恭敬。 这可苦了侯渊海,小青躲在马车上,不敢下来,怕消息传到公主耳朵里。 欢迎会过后,又是欢迎宴,直闹腾到晚上三更初始,州府掌书记方把侯渊海引到司马府,好在司马府独门独院,与州府一条街,有半里地。 当日晚,小青和侯渊海住在司马府,两人凤鸾颠倒,云雨一番,尽兴而眠。 (四) 侯渊海在资州如鱼得水,府衙有一班溜须拍马的官员,家里有一个擅曲艺,床头功夫老道的女人,他乐不思蜀。 直到有一日,他收到朝阳公主的来信,方才醒悟他是驸马爷,他的官位是皇上赏的,不能太过分。 他一边给朝阳公主回信,一边让肖管家,在城中,给他找一处房屋,距离此地要远,他让小青住过去,因为公主的信中说,她在锦城住的乏了,想来资州散散心。 他给公主的回信中说,让她缓两三月,此地比京城闷热,怕她受不了,待到秋季的时候,他会回京接她。 侯渊海把小青安置到城西郊外,他每日上那里住,两月后,小青告诉侯渊海,她有喜了。 侯渊海亲自进城,找了一个大夫,过府给小青把脉,确认有喜了,把侯渊海喜得一一跳的。 “如此更好,公主就不会责难你了。”侯渊海对小青说。 “可是皇上会放过我们吗?”小青眼泪汪汪,伤心地说。 “只要公主帮我们说话,皇上也不好说什么,你说是吧?”侯渊海说。 “公主怎会为我说话?”小青反问道。 “公主心善,她喜欢我,我说啥她都会听的,你放心。”侯渊海宽慰道。 小青放不放心,她知她进不了驸马府,只能躲在暗处,好在有孩子陪在身边,也不孤独,只是为了生计,还得想法从驸马爷那里,多拿钱存着,以备生计之需。 (未完待续) 第184章 出头之鸟(二) (一) 自从驸马上任后,朝阳公主无事可干,偶尔进宫看费真,一次也没见自己的奶娘罗娘。 “哎呀,你看我把这事忘了,那日,她说老家有事,向我请假,我准了,有多久了?月儿。”费真掉头问月儿。 “有半月多了吧,她走时,说家里穷,拿了好多东西。”月儿回答。 “她这人老这样,每次回家都给我要银钱,哎。”朝阳公主叹一口气。 “要我说妹妹,她若是回家不来了,倒省事不少,主子遇事,她不想办法,还火上浇油,惹你生气上火,留她在身边何用,不如让她回家,颐养天年,可好?” “好是好,不知她挂不挂念我?”公主回答。 “妹妹,恐怕她不是挂念你这个人,是挂念你口袋里的银钱吧。”费真莞尔一笑:“不过看在她奶你的份上,多给她一些银子,也在情理之中,这事我来办,你不用操心。” “你只需放松心情,做好去资州与驸马团圆的准备。”费真嘱咐她。 “听说资州夏日比京城闷热,又无降暑的冰块,我立秋后再去。”公主回答。 “可有来信?” “半月一封,雷打不动。”公主回答。 “那就好,刚开始,我还挺忧心,如今他转性,皇上和我就放心了。”费真笑道。 送走公主,费真让月儿去浣衣局,叫来罗娘,让吴娘准备两百两银子,送给罗娘,让她自己回家,今后不能再去找朝阳公主。 (二) “你可知为何今日我打发你,还要送你这么多银钱?那是朝阳公主给你求情,本宫知道你一贯贪欲熏心,贪字头上一把刀,小心这刀要了你和你家里人的命,你可明白本宫的话?”费真坐在椅上,冷冷地说。 “奴婢明白,奴婢不去找公主,请贵妃娘娘饶命。”罗娘磕头如捣。 “起来吧!本宫本想一直关你在浣衣局,既然公主为你求情,本宫给公主一个人情,放你回家,你若是再来京城找公主,在公主面前嚼舌根,小心你一家子,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贵妃娘娘。” 费真让月儿传话给阿峰和李晨,让他们护送罗娘回家,回宫复命。 这一年,最热的七月过去了,这一日,太阳还未下山,皇上早早回到芙蓉殿,问费真:“朝阳何时去的资州?” “怎么?孟哥哥,昨日她还与我相约,等几日,去十陵看望申姑姑和媚娘,说是不知要走多久?她心里有些不舍。”费真回答。 “这个驸马爷,朝阳真是瞎了眼。”皇上叹了口气。 他说下午在勤政殿接见了,进京述职的资州刺史刘大人,对方说驸马爷和公主,恩爱有加,是神仙眷侣。 “朕问他为何知道?他说资州城里,大家都晓得,侯大人每日公干后就回家,与公主在府里,弹奏琵琶,那乐声悦耳动听,胜过天乐。朕一听,不对,朝阳不会弹琵琶,而且朕知她未去资州,所以,赶着回来问你。” “这个驸马爷,我还以为他转了心性,公然带着小的,冒充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孟哥哥,我们跑一趟,去亲眼瞧瞧他。”费真说。 (三) “顺便检验一下,丹珠这两年模仿朕的效果。”皇上喜道。 他们去了菡萏殿,给丹珠说要出宫几日,他只需在早朝时,坐听大臣的奏报,下朝后去勤政殿阅奏章。 “还烦劳丹珠兄只看不批,有重要的事,让中郎将或孟将军通知朕,朕在资州微服私访。”皇上学着费真称丹珠为丹珠兄。 “晓得了”,丹珠乃是一副不惊不怒,不瘟不火的样子,像极了皇上。 朝阳公主那边,费真让月儿传话,说自己回了娘家,让朝阳公主等着自己,她也要去看,自己的干娘申姑姑。 资州在锦城的东南面,费真换好男装,和皇上带着小六子,先到黄龙溪叫上师兄徐敢,四人策马赶往资州,下午戌时初,来到资州城。 资州是一个小城,方圆六里,三竖二横把城区分成“井”字形,州府在城中心位置。 皇上一行,找到一个名叫雁来的大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放下行李,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避过暑热,等太阳西沉,四人方才上街,资州虽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傍晚,街边的各色小吃滩,老板早已摆桌,烧火起灶,等着顾客光顾。 他们找到一个名为聚宝鲜的酒楼,上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的吃食,闻到香喷喷的食物,皇上直咽口水,四人一人一方,费真和皇上坐下就吃。 小六子和徐敢很是拘谨,被费真取笑:“你们俩坐在那里吃口水吧,这个可好吃了,比宫里的御厨都做得好。” “吃吧,吃吧,口水真的没有这菜好吃。”皇上打趣道。 (四) 四人吃过饭,小六子去结账,费真问小二:“这城里可有耍处?” “没有,不过南门的沱水河边,日日有纳凉的,去那里坐坐,挺好的。” “近来,有何趣事?”费真又问。 却被皇上一拉,下楼出了门:“真儿,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去那南门逛逛,定会有收获。” “还是孟哥哥聪明”,费真一笑,拉着皇上的手,来到沱水河边,这里早有买茶的放下桌椅,喝茶的要一壶开水,一盘花生,在这里喝茶、纳凉、闲话,开始了夜生活。 皇上一行寻了一桌空位,让小二倒茶,端花生,开始细细地品茶。四周闹哄哄的茶客,大声说着闲话。 “那公主,看着真老,有多大年纪了?”费真背后一桌,有人说。 “你这人,偷窥公主,非君子所为。”另一人说。 “我从未见过公主,想必是天仙一般的人,所以偷着去瞧了瞧,非你说的那样,很是不堪。”先前那人说。 “听余善堂的大夫说,人家公主已有五月身孕,怀孕的人,面相变丑,定会生儿子。”第二个人说。 “如此隐蔽的事,你都知道,还说我是小人。” “你不知我娘子,也怀上了,请那大夫把脉,大夫自己告诉我的,不然,我哪知道?” “你俩在争什么呢?人家公主怀孕,全城谁不知道,公主天天顶着个大肚子,到街上买吃的,谁没看见?” 皇上越听越恼火,拉起费真就走,小六子结完账,没赶上他们。 (未完待续) 第185章 出头之鸟(三) (一) 快走了一段路,皇上的气也消了一大半,费真跟在他身后跑,气喘如牛。 “孟、孟哥哥”,费真弯腰,两手搭在腿上,缓了缓,方才说出话:“莫要走那么快,真儿赶不上。” “着急也无用,我们先回客栈,从长计议,可好?”费真右手擦着汗水,左手去拉皇上。 皇上看着费真脸上的两抹红晕,像春日粉红的桃花,烦躁减了八分。 “好,听真儿的。”两人湿漉漉的手牵在一起,在路人不屑的目光中,回到雁来客栈。 “孟哥哥,在大街上,你莫要牵真儿的手,不然,不到一日,我们俩成了名人,走到哪里都被指指点点,此事传到驸马爷耳朵里,说不准露馅。”回到客房,两人喝过茶水,费真劝道。 “你怎会知道?” “孟哥哥,你没见刚才,我们一路走,路人给我们让道,看我们俩的眼神奇怪得很,我想那些人以为我们俩是男人,大街上公然手牵手,有伤风化。”费真笑道。 “唉,朕倒忘了,真儿是男装。”皇上恍然大悟道:“接下来,我们要亲自去会一会驸马爷。” “孟哥哥,我们只闻传言,未抓住他的把柄,若是他矢口否认,就被动了,不如……”费真附在皇上的耳朵旁,如此这般一说,皇上频频点头。 第二日上午,费真和徐敢两人扮着兄弟,问清楚驸马府的方向,找到驸马府,徐敢上前敲门。 过了一刻钟,方有一个老头来开门。 “你们找谁?”那老头问道。 (二) “我们来找公主的”,费真回答。 “没在”,老头一边说,一边关门。 “老丈,”费真一见,从怀里摸出碎银,往老头手里一塞,说:“老丈,行行好,我俩是公主丫鬟的家人,想来见一见我们的妹妹,请老丈通融,小生铭感于心。” “说实话,他们真不在,他们搬走已有好几个月,我在这里给驸马爷守房子,寻常打扫清洁的。”老头使劲捏捏手里的碎银,赧然说。 “那你可知他们搬去哪里了?”费真问。 “我真还不知,应该不远,搬家那日的所有人,都去了新房,从未回来过,加上驸马爷让我,不得离府,我没上街,未见过他们。”老头回答。 “不如你们直接去衙门,找驸马爷”,老头又说。 “谢过老丈”,费真和徐敢转身离去。 “师妹,你真是大方,那锭银子至少也有二两吧。”徐敢问道:“收了我们的钱,又没打听出什么……” “师兄,你何时变得小气了?”费真调侃道:“谁说我们出了钱,没有问出有用的东西?” “你想想啊,至少我们知道,驸马爷早有准备,他居然搬家了,他心里还是有怕的,怕朝阳知道,告御状,他这身官服是皇帝赏赐的,皇上有权收回来。” “如若他对朝阳好,不如就算了,让他纳一个妾,也无所谓,毕竟朝阳是公主,讲身家和才貌,岂是她一个妾能赶上的。” “只是朝阳和皇上,心里想的,未必如你所说。”徐敢小声应道。 (三) 两人回到客栈,未见着皇上和小六子,原来他们出门溜达去了,桌上留下纸条,说中午去聚宝鲜吃饭,让费真午时到那里候着。 原来,他们两人无聊,便出门向东,体察民情,刚走一里左右,路边有一位读书人和一位中年汉子在拉扯,旁边围着五六人,有劝架的,有看稀奇的。 “还我钱,你这骗子。”读书人拉着中年汉子的衣领,喊道。 “我给你说了,你的钱不在我这里,在公主那里,你还在这里无理取闹。”中年汉子耐着性子,使劲儿扳读书人的手。 读书人虽瘦,却有蛮力,掰开手他又一抓,牢牢地把中年汉子抓在手里。 “等等等,都等两月了,你说一月内,就给我公职,如今你人都不见,要不是刚才正好被我碰上,又不知躲哪里去了?”读书人叫道:“那可是我卖掉家里所有的东西凑齐的,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全都要饿死了。” “童老七,你太不厚道,你上次给我说的,给钱能当官,我给了你一百两银子,至今仍未落实,你这个骗子!”旁边有一男子,冲上来抓住童老七。 “哎哎,你们干啥?想造反。”一位穿捕快服的人,走过来,见围之人越来越多,发威吼了一声。 “快走,快走!”围观的人见捕快,转身就跑,唯有皇上和小六子,童老七留在当场。 “怎么?”捕快瞪着皇上,手中的鞭子向后一舞,作势要打。 “官爷,我路过这里,也有罪。”皇上脸挂寒霜,不怒自威。 “你”,捕快鞭子一挥,作势打来,被童老七一把拉住,“涂爷,息怒,息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拉着涂捕快,进了街边的茶馆。 “孟公子,那个书生还在前面,我们不妨去问清楚,可好?”小六子见皇上要跟着进去,急忙拦住。 (四) 皇上想一想,觉得有理,便快步赶上书生,搭话问:“敢问?” 那书生脸色灰白,瘦弱不堪,经皇上这一问,一下坐在街旁的石阶上,问:“能否借我一个馒头?我饿……” “快,小六子。”皇上转头吩咐,小六子早已跑去街边的小吃店,买了一笼小笼包,送到书生手里。 书生狼吞虎咽地吃下三个,剩下的往怀里一揣,站起身,双手抱拳,谢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一饭之恩,他日定当奉还。” “我姓孟”。 “谢过孟公子,在下告辞,家里还有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儿。”书生摸摸怀里剩下的五个包子,转身欲走。 “等一等”,皇上叫道:“小六子……” 不等皇上吩咐,小六子已站在包子店前,买上两大包包子,回到皇上跟前。 “这……”书生一边用袖擦着眼泪,一边伸手过来接。 “我们送去你家。”皇上说完,跟着书生去城东的岳山,山里有一座小庙,书生一家五口,寄生于此。 (未完待续) 第186章 出头之鸟(四) (一) 书生姓路,叫路飞,大理国人,从小勤读诗书,听说蜀国的皇帝广招四方贤才,两年前来参加蜀国的科举考试,因为生病,考试时未发挥好,未被录用,便回了老家,勤读两年,准备再来应试,只是此时,内人病故,其父先亡,母亲年老,给他带着三个小孩,他觉得,母亲一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不妥,便变卖家产,全家人搬到蜀国,走到资州,租了一间房,准备一年后的应试。 哪知道,三月前,他与姓童的相识,对方骗他,说出钱可以找公主帮忙,直接入仕,他把家里所有值钱的变卖,凑齐300两交给童老七,原本说一月内安置工作,却不料,过了三个月,也未有音讯,还不见童老七的人,他日日上街候着,今日见着童老七,立刻把他拦住,不料撞上夺命鬼捕快涂勇。 涂勇此人在州府当捕快,阴险狡诈,他与童老七是表兄弟,专干诉讼的案子。童老七在外收受贿赂,涂勇在府衙打点,苦主和人犯双方通吃,他若上门,苦主若不让他代理,涂勇暗地里栽赃陷害,苦主反倒变成人犯,轻的舍财免灾,重的家破人亡。 涂勇表面上豪爽重义,实则阿谀奉承,把州府里的官员伺候得无微不至,乃至于他的口碑在府衙甚好,民间的百姓,打过官司的,吃过苦的,方知他是一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狼。 所以,老百姓看见他,仿若白日里见了鬼,自动就散。 皇上和小六子在城隍庙的屋檐下,坐了一会儿,见路飞的老娘和三个孩子蓬头垢面,心下怜悯,让小六子给他五十两银票,让他到城里租一间房,莫要再去找童老七,他会帮他出面,要回银子。 “我朝的官员,都是科举进士,无用钱买的,今后莫要上当了。”皇上与小六子告辞,最后叮嘱路飞道。 “请孟公子留下地址,他日定当登门拜谢。”路飞突然想起,没问恩人的地址,便追上来。 (二) “你去京城的孟府,找一个金华的人就可,不过不用着急,等你手头宽裕后,再还不迟。”小六子帮皇上答道。 两人从岳山返回城里,眼看子时已过,他俩健步如飞,匆匆赶往聚宝鲜,见徐敢正在聚宝鲜那三个鲜红的大字下,东张西望,一上楼,皇上嚷道:“饿坏了吧?快吃。” 费真让小二把菜热一下,端上桌,掩上房门,四人边吃边聊。 费真说过她遇到的情况,皇上又把自己上午的奇遇讲了。 “朕三番五令,令官吏清正廉洁,没想到呀,朕刚微服私访,就碰上了像涂勇这种贪腐之吏,可恨的是刘刺史,朕不相信,在他的眼皮下,涂勇其人,他会不知?说不准府衙的官员同流合污,一起来愚弄朕。” “皇上,童老七讲,他收的钱,给了公主,这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有损公主名节。”费真说道。 “只是驸马爷搬家了,我们不知他住在何处?”皇上沉吟道。 “昨日不是听说,城里的大夫,给驸马府的公主诊过喜脉,刚才我们在店里无事,找店小二打听过,那大夫是余善堂的掌柜。饭后,徐师兄去找找,把他叫来,让小六子装作生病,慢慢套他的话。”费真双眼一闪,讲出了自己的谋划。 “甚好”,皇上赞道。 饭后,三人回到客栈,徐敢去请大夫,小六子躺在床上装病,午时过后,太阳的热浪在空气中挥洒,热得让人烦躁不安。 (三) 不到半个时辰,徐敢一人回来,说是扑了一个空,大夫下乡诊病去了,要两天方能回转,药房的小徒弟,开了两副药,让小六子吃着,若是病情持续,等钱大夫回转后,再去出诊。 见天气太热,四人蛰伏在屋里,没有出门,到了晚上,他们方才出门,到街上逛逛,问问当地百姓对官衙的看法,按下不提。 话说那日,朝阳公主接到费真传的话,在家里等了费真两日,第三日上,她不想再等,便独自一人去了父母的陵墓处,先去见申姑姑和媚娘,在她俩的陪同下,去父母陵墓前烧香叩拜。 朝阳公主告诉她们,她这一去不知几年,让她们珍重。 “驸马爷叫你等他来接,你一人去?”申姑姑问。 “最多不过一日的路程,不用他接,耽误了政事,我自己能去。”朝阳把申姑姑视为亲人,两人说话很随意。 “殿下,你的嫂子放心吗?”媚娘问她。 朝阳公主把费真嘱咐她的话,说给她们听。 “反正都是闲着,我不想等嫂子了,回城后,进宫给嫂子告别,然后就去资州。” “我陪你去,路上有一个照应”,申姑姑不放心地说。 “朝阳谢过申姑姑”,于是,两人返回京城,先去宫里辞别费真,见费真没在宫里,申姑姑心里打起了鼓,心想又去哪里了?绝不是回娘家,她娘家就在京城附近,当日就能来回。 (四) 随即,申姑姑与朝阳回了驸马府,晚上,朝阳去公公婆婆院里辞别,公公修书一封,让朝阳公主带给侯渊海。 带去资州的东西,早已收拾好,第二日寅时,朝阳带着申姑姑和婢女,驾上四辆马车,一行人上了路,正午的时候,阳光照在人身上,有一种刺痛感,几人便到一处路边茶棚,喝茶乘凉,待到申时末,方才上路,晚间到的资州。 他们把车停到州府前,见府衙大门紧闭,申姑姑拦着一位过路的,打听驸马府的位置,那人一指:“顺街往前走,半里地就是”。 一行人兴冲冲地来到驸马府前,只见大门正中高挂一匾,上书“资州司马府”五个烫金大字。 这是历代司马住的官府,驸马爷任知州司马,曾轰动了整个资州城,现如今城里只知有驸马府,不知有司马府,其实两个名字讲的是一处宅院。 朝阳的丫头梨花,上去叩门,许久未有人开,申姑姑见状,上去亲自叩门,又过去一刻钟,门里方响起一个老头的呵斥声:“谁呀?不长眼。” 等到老头提着灯,把门打开,看见门前四辆马车,不满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驸马爷”,申姑姑回答。 “你们是驸马爷的?” “我们是他的亲戚”,申姑姑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人看门?” “驸马爷没住这里”,老头回答。 “那他住哪里?”朝阳公主上前问。 “我也不知道,前日,有两位公子也来问过。”老头回答:“不如明日,你们去府衙打听。” “你这老头,好不晓事,我们今晚住哪里?”朝阳骂道。 “这位小姐,老汉我真是不知,我只是在这里,替驸马爷和公主守房的,他们俩刚到这里的时候,住在这里,一月不到,就搬走了,驸马爷令我守房,不能离开屋子,他也没告诉我新家在哪里?” “你说他和公主?难道你见过公主?”朝阳惊讶道。 “对,他和公主刚开始住在这里,后来搬走了。”老汉说道:“你们是驸马爷的亲戚,应该认识公主吧?” “姑姑”,朝阳未及哭出声,早已晕倒在申姑姑的怀里。 (未完待续) 第187章 出头之鸟(五) (一) 申姑姑搂住朝阳公主,把她抱上马车,掐着她的人中,半刻钟,朝阳方才悠悠醒来。 “姑姑,我们回吧。”朝阳眼神空洞,眼角的泪水幽幽而出,她哽咽着说。 “来都来了,住一晚再走。”申姑姑说,让赶车的寻一处客栈,住一晚,他们就近在州府那条街,找到一家名“烟雨楼”的客栈,订了三间上房。 朝阳公主欣喜而来,被守门老头的一席话,打回正行,伤心欲绝之外,只想尽快逃离此地,她进了客客,在梨花的伺候下,漱洗完,倒在床上,放下床罩,把自己封闭在那两尺见方的天地里,反复回味守门老头的话,越想越绝望,越绝望越伤心,直到申姑姑叫她吃饭。 “朝阳,先吃饭,吃完饭,我去找找,总要弄个明白,是谁顶了你的名头,在这里招摇撞骗?” “姑姑,算了,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我这是自作自受,不怪他。”朝阳公主拦住她,说:“我没胃口,姑姑你去吃吧,梨花,你也去,让我一人静一静。” 两人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到楼下饭厅吃饭,姑姑扒了几口饭,叮嘱梨花回屋看好公主,说自己出去散散心。 她一人走上大街,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她心里翻江倒海,想着驸马爷太张狂,结婚不到一年就纳妾,还让妾冒充公主的名分,带到就任的地方充门面,简直欺人太甚,若找着他,定要赏他五十大鞭。 她愤愤地想着,见路边有一家茶馆,里面的人济济一堂,喝着凉茶,说着闲话,她正愁找不到人打听,心道何不去里面坐坐。 (二) 待茶房过来给她泡茶,她要了一盘落花生,一壶酒,细斟慢品起来。 “老哥,驸马爷不住司马府,搬去哪里了?”申姑姑等到茶房,给她把凉茶送来,她问。原来,资州的人夏日喝茶,先把茶泡好,放置一刻钟,随后放在冰水里降温,半刻钟后再饮,就是所谓的凉茶。 “怎么,夫人?”茶房迟疑道。 “老身是他的远房亲戚,听说他在这里做司马,路过此地,顺便拜访。”申姑姑说。 “夫人可是问对人了,我这个茶馆,一天接待好多人,从他们口中,听到的消息,多如牛毛。”茶房吹嘘道。 “你问驸马爷,他与公主住在城西边上,听说是公主怀孕,怕吵,搬去那里住,那里清静。” “公主怀孕了?可喜可贺。”申姑姑喝了一口酒,眼里闪过一道狠辣,应道。 既然知道了驸马爷金屋藏娇之地,申姑姑放下茶水钱,起身回到烟雨楼。 进屋后,见朝阳公主在床帐里辗转反侧,让她起床,把从茶馆带回来的落花生,放她面前。 “好吃,姑姑。”朝阳公主双眼红肿,轻声说道。 “朝阳啊,你看这花生,长在土里,谁知它好看不好看,被挖出来,一吃,好吃着呢。”申姑姑视皇上三兄妹为己出,看见朝阳难受,她更难过,于是便劝慰道:“好比看人,表里如一的有,外表长得好看,内心烂透的有,外表长得不好,内心良善的也有,古人云:以貌取人,失之千里。” (三) “姑姑,你莫要说了,我知道了,我见他长得喜庆,就是喜欢,他嫌我老,我不怪他,我本来就比他大八岁。”朝阳越说越懊丧,到最后只听见她的咕噜声。 申姑姑不愿她更伤感,让她躺下睡觉,自己则坐在床上打坐,坐到四更初,她换上夜行服,从敞开的窗户里,翻出客栈,向城西而去。 再说皇上那边,四人在客栈里,又住了两日,他们白日里上街,体察民情,发现资州城里,百业兴旺,安居乐业。 只是遇到邻里纠葛,很多人不敢到州府打官司,怕涂勇趁机索贿,为自家惹一身骚,不如私下请一位,德高望重之人,给他们调解。 至于州府的其他官员,推行农令、商令、减税令等政令时,勿有纰漏,较为勤恳,老百姓都知道,说明他们对政令的宣传,很给力。 他们还出了城,去乡下,走了走,见庄稼地里,诸多农户顶着烈日,从事农耕,皇上心里一喜,回城的时候,看见一家珠宝店,皇上一高兴,带着四人进店。 “公主,这价格,老身已让了四成,再让,就要亏本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在给一位脸色醋黄,挺着孕肚的女人说,女人身边站着两个丫头和一个随从。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此处,竟碰上了“公主”。 皇上按下怒气,走到柜台旁,一个小二上来,问道:“客官要选什么?跟我来。” (四) “哎呀,见过公主。”费真拉着皇上的手,来到公主和店主坐的桌旁。 “这么漂亮的手镯,我第一次见,哥哥,给嫂子也买一个吧。”费真穿着男装,怕皇上一怒之下,揭穿公主的身份,插话道。 “这是我先看上的”,公主一把抢过手镯,说道。 “店里就无别的吗?”费真问。 “有,有”,侍立在侧的小二上来说:“多得很呐,我们是资州第一大店。” “我是说,像公主这样漂亮的手镯?店里还有无?”费真问。 “只此一件,公子好眼力,这是前朝杨贵妃戴的手镯,你看上面有凤纹图案,内里刻两字‘瞒’、‘玉’,这是唐明皇在杨贵妃20岁生日时,送她的连枝手镯,价值连城呐。” “大胆!这是我看上的,尔等想觑与?”公主骂道。 “你”,皇上瞪着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公主莫误会,先来后到嘛,你看上的宝贝,我等哪敢觑觎,只是好奇,不知这手镯如此珍贵,需多少银钱?” “快走吧,去那边看。”小二上来拦费真,被皇上隔在身前。 “本公子就是好奇,见证唐明皇和杨贵妃爱情的手镯,值多少钱?”费真笑道。 “五万两银子?”坐在桌边的胖店主,把五指张开又合拢,费真吐吐舌头,问道。 “那是”。 “就这样,我要了,这里有4万两,余下的1万两,一月之内还清,可好?”公主不耐起来,把手镯放进一个,雕刻有龙纹图案的描金匣子里,示意丫头拿上。 (未完待续) 第188章 出头之鸟(六) (一) 四人在店里逛着,费真示意徐敢去屋外候着,等到“公主”去里间付钱,立字据,出店上轿,便尾随而去。 “孟公子,公主好像是‘七里香’的小青。”三人走出店面,小六子对皇上说。 “小青是谁?”皇上一时没有想起,反问道。 “原是七里香酒楼的头牌琵琶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此人怕有三十好几了。”小六子不经意地看向费真,回答道。 “驸马爷嫌弃公主年岁大,这个假公主年岁更大,真打脸。”费真叹道。 “看来,驸马爷卖官是真的了,买一个手镯就要5万两,童老七没有冤枉他。”皇上说道。 他们回到雁来客栈,等着徐敢,不到一个时辰,徐敢回来,他把驸马爷的住处摸得一清二楚。 “晚上,朕与徐敢去摸摸驸马府,小六子在客栈陪娘娘。”晚饭过后,皇上令大家回房休息,皇上和费真两人早早上床,想着半夜要起床,他们先提前睡一觉。 费真心里有小九九,白日里听徐敢说,假公主的院落坐落在西郊,她也想去看看,皇上嫌她无武功,不让她去,她想悄悄地跟去,等皇上半夜起床,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出了门。 她叫上小六子,也跟着出门,只是他们俩出门的时候,前面两人早无踪影。 “娘娘,我们还是回吧,即使摸到了西郊,也不知是哪间房屋?”小六子跟出来,见漆黑的街道,偶尔闪过一道人影,很是鬼魅,他怕费真有闪失,有违皇上之令,便劝道。 “金将军,更大的险地,本宫都撞过,怕啥?”费真说道:“你若是害怕,就回吧。” “娘娘不用激我,纵使刀山火海,小的也与娘娘闯一闯。” (二) 两人快步走到西郊,月光下,只见一溜房屋,不知假公主住在哪栋? “不急,我们顺着这条道,走一走。”费真小声说。 话说皇上在徐敢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驸马府外,跃上矮墙,脚尖一点,向下一跃,犹如一片秋叶,悄然落在屋前的花园里,顺着花园的走廊,向屋后走去。 此时,驸马府里,万籁俱寂,偶尔传来草虫的低吟,和两声麻雀的鸣叫,让人感到有一丝生息。 驸马府门庭不大,可是纵深长,竟然有三进院,两人摸到第二进院到三进院的廊下,竟然未发现,不远处,廊柱的阴影里,潜伏着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就是申姑姑,她早一步来到驸马府,由于轻功高,出入如无人之地,她把三进院走了一个遍,府里的人全都睡下了,没法确定驸马爷住哪一间屋子。 她又折回来,发现前方暗影里,有两个黑影在移动,月光下,剑光一闪一闪的,知道两人剑已出鞘。 “定是强盗”,申姑姑心想,这驸马府,房屋雕梁画栋,在月光下,柱子上,瓦檐下的彩金绘画,也让人眼前一亮,定是盗贼光顾之处。 “怎么着?他也是我皇家之人,自有皇室处理,容不得这些盗贼猖狂。”申姑姑想到此处,她屏住呼吸,等两人走到身旁,出手向两人颈窝抓去,徐敢在前,平地一阵劲风,左手一格,还是中了道,被申姑姑一把抓住肩井穴,向前踉跄两步,右手提剑来刺,却是力道全无,左腿一旋,右腿横踢,来攻申姑姑的下盘。 (三) 皇上比较幸运,申姑姑的手未抓住他,他后退一步,龙泉剑向前砍去,同时使出青城剑法,向对方攻去。 双方激斗起来,由于都穿着夜行服,蒙着脸面,都是潜入此地,都想快速地解决对方,大家都不言不语,只有拳脚的呼呼声,刀剑的蜂鸣声,在夜空中作响,半刻不到,三人斗了五六十回合。 “谁”“有贼”,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他们提着灯笼,向这边跑来。 “平川,快跟我出去。”申姑姑早已探出对方的武功出自青城派,只是不知是何人,恶斗中,见对方的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认出此剑是龙泉剑,方才想起对方是皇上,便出言叫皇上的小名。 “是姑姑?”听见对方叫自己幼时的名字,皇上猛然醒悟,忙叫停徐敢,跟着申姑姑从墙头翻了出去。 此刻,小六子和费真还在找驸马府,突见旁边府中,有人大喊大叫,循声找过去,见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着“静园”两个大字。 府里瞬间灯火通明,火光向门口移动,费真转身拉着小六子就跑。 “娘娘先回去,我去找皇上。”小六子说。 “他们早跑了,快跑,被抓住可不好。”费真一边说一边跑。 跑了两个街区,小六子停下来,问费真:“娘娘怎知道,他们出来了?” “他们若被抓住,屋里的人,还会来开门?”费真喘息道:“只有他们跑了,屋里的人方会开门,出门来抓人。” 小六子点点头,跟着费真回客栈,可是客栈的门紧闭。 原来,小六子和费真出门之时,把门留了一个缝,半夜里,店家听见响声,出门一看,发现门未关,把小二喊起来骂了一通,关好门,又上床睡觉。 (四) 皇上和申姑姑三人,翻窗进到客栈,发现费真不见了,心里一紧,正要翻窗出去,听见大门口有人敲门,徐敢快跑下楼,打开门,把费真和小六子放进来。 “嘻嘻,干娘,您老也来啦。”费真一进屋,见皇上虎着脸,说道:“孟哥哥,你也跑得太快了,出去的时候没追上你,回来的时候也没追着你,你这腿,能飞呢。” “真儿,讲真的,你啥都好,就是胆太大,这点不好。”申姑姑笑道:“看来,我还应传你一点武功,不然,这冒冒失失的,我又没在身边,谁保护你。” “当然是朕啦,姑姑不用担心,真儿的脑袋灵光,惯会使用《孙子兵法》第一计,走为上。”皇上笑道:“不过下次,真儿,你真要跟着去,你就明说,莫要偷偷摸摸的,让人提心吊胆。” “真儿知道了,我明说,你可莫要拒绝哦。”费真笑道。 她给申姑姑和皇上斟茶,三人喝着茶,申姑姑把朝阳到此地,找驸马爷的情况,一一告诉他俩。 “干娘,你先回烟雨楼,照顾好公主,明日一早,我就过去,我们去会会假公主。”费真说。 “对,你们明日去静圆会假公主,我去州府会侯渊海和涂勇。”皇上说道。 “孟哥哥,明日,你可要小心,真儿知道,这个乱世,窥视皇位的人多着呢,勿要逼急了,怕他们狗急跳墙。”待申姑姑破窗而去后,费真叮嘱道。 “朕心里明镜似的,朕只处罚一人,就是涂勇,侯渊海是朕的弟妹,朕要处理他,会慢慢来,不急这一时。” “孟哥哥英明”。 (未完待续) 第189章 原形毕露(一) (一) 折腾了半夜,费真倒下床就沉沉入睡,皇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在想,明日怎样去府衙揭穿,涂勇的真实面目,他怕这一揭伤疤,牵涉太多人,引起地方动荡。 皇上想到涂勇的所作所为,州府里的其他官员不可不知,他们与涂勇到底是同流合污呢?还是事不关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是否应该糊涂一点,明日只惩戒涂勇,杀鸡儆猴,赦免其他官员? “不如就学真儿,惩罚恶行昭彰的,挽救尚有良知的,对,有人不敢公然作恶,至少还有羞耻之心,给他们一条生路吧。”皇上想到此处,下定决心,明日再怎么样,只抓涂勇,放过其他官员,以观后效。 天亮后,皇上四人用过早膳,让徐敢去接书生路飞,等到明晃晃的太阳升到半空,皇上、小六子、徐敢、路飞四人来到州府,高大的州府大门,一左一右站着两位衙役,大门左边的墙上,挂着一面鼓,路飞上前,取下鼓槌,“咚咚咚”敲上了。 沉重而浑厚的鼓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它们愤怒地冲向云霄,在天空盘旋,街上的行人,接二连三地跑来,围在三人的周围。 “谁在击鼓?”守门的衙役明知故问。 “小人有冤,击鼓鸣冤。”路飞放下鼓槌,说道。 “可有诉状?” “有”,路飞从怀中拿出诉状,双手递给衙役。 “你在此处候着”,拿着诉状的衙役,从小门进了州府,等了半个时辰,州府大门从里打开,出来三位衙役,领头的朝路飞喝道:“你进来”。 皇上等三人跟着上了台阶,被守门的衙役拦住,喝道:“你们不能进,在门外候着。” (二) “我们是一起的”,小六子回答。 “一起的也不能进”。 “他的状子是我写的,他还借了我银钱。”皇上冷峻地开口,脸上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那你等一等,我去问问大人。”衙役回答,转身跑进大门,把两扇门推拢。 又过了半刻钟,守门的衙役出来,把皇上三人,从开着的小门领进州府,走过府前的长条形院坝,正房敞开的大厅里面,正传来棍棒声和路飞的哀求声。 徐敢一急,飞身进屋,右脚踢开左边挥棒的衙役,左手抓住左边的棍棒一扯。两边拿着刹威棒的衙役,呼地围上来,边打边骂,“大胆”,“反了”。 厅首,案几前的刘大人,从座椅上跳起来,指着徐敢三人吼道:“大胆狂徒,敢闯州府”。 “怎么?你这州府,朕不敢来?”小六子护着皇上,踩着衙役的头,皇上跃到刘大人面前。 “皇,皇上……”刘大人吓得双腿一软,喊道:“快住手!” “皇,皇上,皇上饶命!”刘大人慌忙跑到厅里,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皇上饶命!”厅里的衙役惊呆了,懵在当场,片刻后丢下手里的刹威棒,趴在地上,像刘大人一样使劲儿磕头,祈求饶命。 坐在厅首右侧的侯渊海,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怔在当地,等到刘大人诸人,额头上渗出血来,他方如梦初醒,搂搂搜搜地走到厅中跪下,嗫嚅道:“皇上,参拜皇上……” “大家起来吧”,皇上坐在刘大人的椅子上,说:“不知者不罪,尔等起来听命。” (三) “谢皇上隆恩”,一众人叩头后爬起来,垂头站在厅里。 “给刘大人、侯大人和路公子赐座。”皇上面无表情地说。 “捕快涂勇留下,其余人等,门外候着。”见三人战战兢兢地落座,皇上又令道。 “皇上,微臣冤枉呀,是这个刁民,这个大理国的奸细诬陷我,皇上,求皇上做主呀!”涂勇原本不审案犯,只负责搜捕犯人,只是今日刚好,尚未出衙,就碰见有人递状子告他和童老七,于是留下来,换下一位衙役,在这里滥竽充数,结果跑都来不及了。 “既然你是冤枉的,朕今日来就是给你平冤的,来人,给涂勇戴上枷锁,刘大人,你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他关着。” “皇上,涂捕快寻常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是一个好官呀!”刘大人为涂勇求情。 “刘大人放心,朕绝不会冤枉一位好官。”皇上说道:“朕耳聪目明,涂勇犯下的事,绝不牵连其他官员,如若他悔过,重新做人,朕也给他机会,就像朕对胡作非一样。” 胡作非贪赃枉法,被皇上训诫后,改过自新,被委以重任,这事在天下广为传颂,都说皇上仁慈。 刘大人吃下皇上给的定心丸,立马站在皇上一边,把涂勇关进州府后院,按照皇上的吩咐,派遣几个得力助手,去抓童老七。 一个时辰不到,童老七被抓捕归案,听见审他的是皇上,他竹筒子倒水,把与涂勇勾结,收取诉讼双方的钱财牟利,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你认识公主?”皇上问。 “认识”。 “你认识驸马爷吗?”皇上一边问,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驸马爷,只见侯渊海脸色灰白,正用眼睛瞪着童老七。 (四) “不,不认识。”童老七看看侯渊海,身子往后缩一缩,想了一会儿,最后回答。 “你收路公子的银钱,给谁了?”皇上问。 童老七又瞟瞟侯渊海,回答:“小人自己留着。”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不怕栽跟头?”皇上问。 “小人有罪,求皇上宽恕!”童老七使劲磕头。 皇上让刘大人把童老七关进大牢,叫侯渊海在厅外候着,示意徐敢跟着侯渊海。 “刘大人,你是朕亲自提拔的官员,前途无量,只是驮下不严,像涂勇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刘大人可要擦亮眼睛,莫要再上当,涂勇和童老七的案子朕交给你,依律办即可,朕要嘱咐你,涂勇的案子莫要扩大,能警示后人最好。” 厅里只剩下刘大人和小六子,皇上对刘大人说:“这资州,土地肥沃,百姓淳朴,你是父母官,定要多为他们着想,让他们生活富足,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谢皇上,微臣定谨记皇上的教诲,必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刘大人趴在地上,感动得热泪盈眶。 “甚好”。 (未完待续) 第190章 原形毕露(二) (一) 刚才,皇上审问童老七时,注意到侯渊海对童老七的反应,他心里一目了然,两人定是有来往,想到侯渊海是自己的妹弟,不便在此处理,于是告诉刘大人,驸马爷他带回京,另有任命,空缺的职位,会尽快补上。 站在庭院里的侯渊海,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他顾,只是身旁站着徐敢,他不敢妄动,他的心腹随从,原本待在后院,听见前厅的响动,住门缝里一瞧,知晓情况不妙,便悄悄绕道前院,侯渊海挤眉弄眼,让他回府通知小青,只是府衙紧闭,旁边开着的小门,也已关上。 他窜到小门边,趁大家不注意,轻轻拉开门闩,跑了出去,他一路狂奔,回到静园,从小门进府,赫然发现,有几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大堂前。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堂屋外,把耳朵贴在门扇上,听屋里鸦雀无声,心想莫非去了后院,他便顺着走廊,来到第二进院,从第二进院堂屋里,传来陌生女子的说话声。 他照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刚要走近堂屋,后颈窝就被人抓住,喝了一声:“大胆!” 吓得他趴倒在地,偷眼一望,见一老妇人在眼前,胆子大起来,说:“你是谁?敢闯公主府。” “啪啪”两声,申姑姑赏了她两耳光,点了他的哑穴,把他丢在一旁。 原来,今日一早,申姑姑先到雁来客栈接上费真,坐上朝阳公主的马车,姑嫂在车里相聚,朝阳在费真的怀中,哭得稀里哗啦,费真好不容易劝住她。 “朝阳,原本,我还想劝你放过侯渊海,但是昨日,我看到假公主,心里很为你不屈,今日,我就带你去瞧瞧,一位贪婪成性的风尘女子,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风度翩翩的驸马爷,丢弃貌美如花、宽容大度的公主,与之苟且的?” (二) “嫂子,还是算了吧,我早知他不喜我,我嫁给他七个多月,他没有碰我一下……”朝阳默默地流着泪。 “真的?妹妹,那就更要去了,我们要去看看,他侯渊海心里的人,是何样?”费真给朝阳擦干泪,说:“朝阳,你要有勇气,侯渊海配不上你,因为他的眼光独到,喜欢一般男人都会唾弃的女人,而你是高贵的公主,血统高贵,品德高贵,他一辈子都赶不上你,配不上你,真的。”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西郊的静园,申姑姑敲开大门,被守门的拦在门外,她二话不说,一顿拳脚后,点了他们的穴位,丢在花坛的后面,四辆马车鱼贯进了门,关好大门,挨着房屋搜。 怀孕的小青,住在第二进院,她起得晚,正在吃早饭,听见下人来报,有人闯了进来,打伤了守门的,她把碗筷一丢,在侍女的搀扶下,刚走到回廊里,被疾步走来的申姑姑拦住。 “你,你是谁?胆敢擅撞驸马府。”小青满头的黄金首饰,在她的怒喝声中,发出干净透亮的音韵。 “大胆妖妇,见到公主殿下,还不下跪。”费真一行人,正缓缓地踱过来,公主的丫头梨花,见小青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脸颊上的胭脂,像两个圆点,嘴上的口红,红的似血,整个形象似青楼的歌妓,不由呵斥道。 “公,公主……”小青往后退,一只手摸着肚子,吓得哭起来:“公、公主,公主我也不怕。” (三) 她退回屋里,转身想关门,被申姑姑一拂,便向后倒去,好在丫鬟眼疾手快,从侧面把她拉住,她一阵惊惶后,反倒镇定心神,她也曾当过青楼的大牌,见多识广,很会随机应变,她看着公主一行进了屋,忙跪在梨花面前。 “这位是公主,小青,说说吧,你是哪里来的?为何与驸马爷在一起?为何冒充公主?”费真公子打扮,俊秀飘逸,她和朝阳上座后,问小青。 “贱婢叩见公主,”小青跪着转身,纳头便拜:“望公主饶命。” “要想饶命,那如实招来。”费真呵斥道。 于是,小青便把与侯渊海,在七里香酒楼相遇,侯渊海日日到她那里,听自己弹琵琶,两人成为知音,她到十里长亭相送,对方硬要她一起过来,被当地人误认为是公主之事说给费真听。 “小青,你今年多大啦?你何时去的七里香?”费真问。 “奴婢33岁了,十岁被卖给七里香的妈妈。”小青流着泪说:“求公主饶命,小青错了,只要公主放过奴婢和孩子,奴婢愿远走他乡,永不在蜀地出现。” “你身上的金银珠宝,是驸马爷给你置办的?”费真问道。 “回公子,这是奴婢那些年,攒着钱买的。”小青回答。 “放肆!一位青楼女子,卖身的钱,绝大部分都给了妈妈,你这一身行头,不下20万两黄金,这个颈圈、步摇、手镯,一看就是宫廷出来的,价值连城。”费真呵斥道。 (四) “小青,要想活命,说一半藏一半,绝对不行”,申姑姑见她可怜,发话道:“你若是想护着驸马爷,独自把事情揽下,驸马爷未必领情,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求公子饶命!其实,奴婢过去的积蓄也不过一千两银子,这些都是驸马爷给的。”小青迟疑道,她知道驸马毕竟有侯家护着,而自己却是单枪匹马,尚不能自保,给驸马承担罪责,定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哪里来的钱?”朝阳公主突然问道。 “他让管家放出话,说我是公主,可以求皇上要官做,只需交纳银两。”小青声音越说越低。 “一般交多少银子?”费真问。 “有的多,有的少,少的有二三百两,多的上千两。” “你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何想着法子敛财?”费真问。 “公主写信,说要来资州,奴婢,不,是驸马说,怕公主知道,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怕无人照应奴婢,先屯些银子,以备后患。”小青把责任全推给驸马。 “敛来的银子,全交在你这里了?”费真问。 “是”。 “那官位呢?”费真问。 “钱多的,给他们一封信,让他们去京城找公公或伯父,钱少的,就安在衙门,当一个衙役。” “你说的公公和伯父,是户部尚书和梓州节度使两人?” “是”。 (未完待续) 第191章 惩戒驸马(一) (一) 朝阳实在听不下去了,与费真知会一声,去车里等她,便带着梨花起身欲走。 小青看着公主离去,跪爬着去拉她的裙摆,朝阳快步闪过,没让她碰上。 “公主饶命,小青知错了,小青不该勾引驸马爷,公主饶命呀!……”小青使出,在青楼惯用的手腕,示弱装单纯,以此博得公主的原谅。 公主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原来夫君不是嫌弃她老,一个青楼女子,大他17岁,他让她生孩子,为她收受贿赂,奢侈淫欲,宁愿当出头鸟,触犯刑律也在所不惜,简直是莫大的讽刺,不,是莫大的侮辱,我堂堂一个公主,知书识礼,秀丽端庄,竟比不上一位青楼女子…… 朝阳越想越气,坐上马车,让车夫赶去州府,被申姑姑拦住,说:“先等等你嫂子,她一人在房里,怕对她不利。” 朝阳醒悟过来,说:“姑姑,你去叫嫂子,我在车上等她。” 申姑姑回到后院,费真正在训斥小青:“我知道不能全怪你,但是你明知公主刚成亲,就迫不及待地爬驸马爷的床,你是侮辱公主,蔑视皇威,这些我们都可原谅,你还怂恿驸马骄奢淫逸,大肆收受贿赂,置皇令于不顾,修建如此宽大的府院,满头金银珠宝,让天下老百姓,说皇上的近亲享特权,让百姓骂皇家表里不一,伪君子,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奴婢有错,看在未出生的孩子面上,请公子饶恕奴家。”小青唉唉地哭着。 “你真知错?”费真问。 “真知错”。 “那好,你说说下来怎么做?”费真问。 “奴婢,不再与驸马有牵涉,奴婢搬走。” “你看看,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费真冷笑道。 (二) “那,公子要奴婢怎样做?”小青反问道。 “你年岁比我大,还要我教你?”费真冷哼一声。 “奴婢说这孩子不是驸马爷的?” “放肆,孩子是否是驸马爷的,你不清楚?”费真起身,说道:“那你在这里慢慢想。” “公子,奴婢错了。”小青抱住费真的腿,哭道:“望公子饶恕,留奴婢一命。” “奴婢愚钝,真不知怎么做。” “皇上正在反腐倡廉,你倒好,大肆索贿,这样,把你收受贿赂的账本,给我,我给你想法子。” “奴婢,奴婢没账本。”小青极力否认,没有了这些钱财,要想养活孩儿,难道她又去青楼,重操旧业,自己年岁已大,谁还愿意上门? “你,你是丫鬟吧,你去拿。”费真盯着站在门口的,瑟瑟发抖的丫头。 “不许去!”小青跪在地上,转头叫道。 “哟,还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娘亲,打发她上路吧。”费真一边说一边向申姑姑眨眨眼。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愿意拿出来。”见申姑姑右手拿上案几上的檀香木盒,一捏,木盒刹那间化成木渣,小青吓得背脊发凉,不由自主地喊道。 等丫头拿来账本,费真翻开一看,不足半年,账本就有三十页厚,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送钱之人,银两数目,买的官阶,最终去向,姓名的前面,有的有红勾勾上,有几个没划勾。 (三) “这个没划勾的,是收了钱,没来得及办事的吧?”费真问道。 “是,他们高不着低不就,奴婢,驸马说先放一放,不过驸马说了,若真找不上,就把钱退还他们,以免他们告状。” “你和童老七认识多久了?”费真问。 “刚来这里,府衙请吃饭,他来付饭钱,奴婢就认识他了。” “他在外面找人,收的钱都是你经手的?”费真问。 “驸马要去州府当差,他亲自上门,放在奴婢这里。” 问到这里,费真脑子飞快地转着,怎样处理小青?她肚里怀着驸马的孩子,若容她流走在外,怕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若让她进驸马府,又膈应朝阳,莫若让公主自己来决定为好。 想到此处,她抬头让申姑姑去叫公主,不料,皇上却大踏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侯渊海和公主两人。 “你们退下去吧”,费真说道,等申姑姑和丫头退出堂屋,关上大门。费真问坐在左侧的皇上:“处理好了?” 皇上点点头,问:“下面跪的,可是小青?” “是,皇上,”侯渊海“啪”的一声跪下来。 “叩见皇上,皇上饶命!”小青马上醒悟,此人竟然是皇上,她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朝阳,坐下说话。”皇上见朝阳别扭地站在一旁,说道。 “妹妹,先坐下。”费真在旁劝道。 “大胆贱妇,抬起头来。”皇上昨日在街上,没有仔细看小青,此时,见她一直埋着头,想看她是何等姿容,让驸马爷神魂颠倒。 “贱妇不敢,皇上恕罪。”小青战战兢兢地抬头,脸上白一块,黄一块,泪水把粉冲掉的地方,露出干瘪的焦黄色。 (四) “侯渊海,你真有眼光,朕的妹妹嫁给你不足一月,你就偷偷地纳妾,你说,她有什么好的?”皇上怒目喷火,斥道。 “她,她会弹琵琶。”侯渊海身体一抖,嗫嚅道。 “她会弹琵琶,我还会弹琴,哪一点比她弱了?”朝阳怒不可遏地问。 “你那么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摊给我。”侯渊海盯着朝阳,嫌弃地说。 “我老了,我今年26岁,这个娼妇呢,她今年33岁,她不老?你为何喜欢她,侮辱我。”朝阳喊道。 “你上赶着嫁我,问过我的意思吗?你不过是生得好,是皇上的妹妹,你仗势欺人,嫁不出去,硬让我接着。”侯渊海豁了出去,心里憋的话,不吐不快。 “大胆!敢藐视皇族,今日就叫你晓得,何叫仗势欺人。”皇上震怒,抽出缠在腰间的蟒鞭,此鞭是用巨蟒的皮,包着软铁做出来的,平时插在皇上腰带里,骑马时,可以拿出来当马鞭用。 他走下座椅,去打驸马,公主见状,迎上去,夺过鞭子,向驸马身上抽去。 公主此举,是在保护驸马,怕皇上一怒之下,把驸马打坏,公主举得高,放得轻,只打驸马的后背,不伤他的脸和头。 哪知驸马不知好歹,他忍了五六鞭,见公主不停手,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贱人!敢打夫君,你不得好死。” “你敢骂我是贱人?好,好,看我今日不打死你。”朝阳的心彻底凉了,心想你不仁我不义,便不再顾情义,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抽,打得侯渊海一手抱着头,一手去夺鞭子。 (未完待续) 第192章 惩戒驸马(二) (一) “皇上,皇上,饶命呀!”小青在一边不住磕头,哭喊道。 朝阳打累了,听见小青的喊声,又挥鞭向小青打来。 “你们郎情妾意,去地下做恩爱夫妻吧。”朝阳一边打一边骂。 “朝阳,你歇一歇吧。”见小青挨了几鞭,费真怕打坏她肚里的孩子,忙拦住朝阳。 “说说吧,侯渊海,接下来,你作何打算?”费真把朝阳按在椅子上,拿过她手里的鞭子,问驸马爷。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等侯渊海回答,旁边的小青不住地磕头,直到额头上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要杀要剐,随便。”侯渊海脖子一硬,说道。 “好呀!侯公子,你与公主成亲,不足一月就纳妾,这个不算事,而你为了满足小妾的贪欲,收受巨额贿赂,与你父亲和伯父一道,置蜀国的律法不顾,买卖官爵,依律该怎么处置,你可明白?唉,你们侯家,等着灭族吧。”费真坐回椅子,长叹一口气。 “既如此,我们回京城再说。”皇上说道:“来人,把两人绑了,回京。” “皇上,皇上饶命,我错了。”此时,侯渊海方才慌了神,怎会扯上家里人,难道是…… “小青,是你出卖了侯家?”侯渊海问小青。 “公子,我们老实说,求得皇上的宽恕……”小青话未说完,脸上“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我真是眼瞎,被你害得……”侯渊海起身,跪倒在朝阳公主面前,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说:“求求你,我蒙蔽了双眼,没看见你的好。” (二) 公主瞄他一眼,起身欲走,被他抓住裙摆,哀求道:“你那么心善,那么高贵的人,见了乞丐,都要收留回家,你可怜可怜我,救救我的家人。” 皇上早已经走出屋子,费真刚走到门口,转回头骂道:“好好的人你不做,愿当一条狗,现在后悔了,行,既然你让小青怀上了孩子,就担起你的责任,把小青一起接回京城,安心生下小孩,今后看你的表现。” “贵妃娘娘,那绑不绑?”小六子问道。 “绑,怀孕的,绑手就好,快一点上路,今日赶回京城。”费真右手握着账本,一下一下打在左手的手心。 侯渊海方才注意,费真拿的是家里的账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小青,小青脸上挂着红的、白的,有泪水、有血和悔恨。 太阳落山前,皇上和朝阳回到宫里,而费真则带着侯渊海和小青,到侯府,费真把侯渊海和小青交给侯老夫人,并把侯渊海和小青在资州的所作所为告知夫人。 “贵妃娘娘,饶命呀!”刚开始,侯老夫人见侯渊海被绑着,身上血迹斑斑,很是震怒,听费真一说,方才晓得自己的儿子,竟闯下弥天大祸,把整个家族拖入了,无底深渊。 “夫人,本宫晓得你一介女流,不过在家相夫教子,如今这飞来横祸,是你儿子招来的,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好好劝劝侯渊海,他都有孩子了,孰重孰轻,他一定明白。”费真呷一口茶,继续说道:“难得你家添丁进口,莫要为难小青,这年道,多做善事,多为后辈积福,方为正道。” (三) 费真告诫完侯老夫人,没有久留,随即回宫。 芙蓉殿里,朝阳公主正等着她。 “嫂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朝阳公主精神萎靡不振,与侯渊海的情义决绝后,很是颓废。 “我着急回来陪你说话,公主殿下,你不会烦我吧?”费真故意逗她。 月儿端上茶水和点心,退了出去。 “嫂子,我今后可怎么办呢?”朝阳歪在椅上,问道。 “我干娘,她去哪里了?”费真突然想起,没见着申姑姑,猜她回了寝陵。 “我真是羡慕你得紧,就连申姑姑那个老古董,也收你为干女儿,你看我,父皇母后早逝……”朝阳想起父母早逝,自己的婚姻不幸,泪水涟涟。 “朝阳,瞧你说的,寻常百姓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而今皇上是你兄长,你还怕没人护着你?”费真劝道。 “护我有何用?又不能强迫侯渊海喜欢我。”朝阳怼道。 “朝阳,你仔细想想,如若侯渊海回心转意,你真的还会喜欢他吗?”费真问道:“你不觉得,好像嘴里吃进一只苍蝇,随后一直在想,好恶心!” “反正,若是我,我绝不接受,还不如一人孤独终老。” “嫂子,你说的话在理,我只是想不通,那侯渊海,竟然看上一个大他16岁的青楼女子,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莫要再想了,是他侯渊海配不上你,在我看来,他还真不是人,目光短浅不说,一听说小青把账本交给我,那眼神简直要杀了她,他侯渊海若是正人君子,接下来就看,他怎样对待小青。” (四) “那小白脸有啥好的,见那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一个淫棍。”说话间,申姑姑从厅外走了进来,她不喜欢侯渊海,更看不惯朝阳对他迷恋的样子,加上申姑姑一辈子,从未对男人生过一丝好感,搞不懂为何侯渊海,对朝阳如此不堪,朝阳却对他念念不忘。 “干娘,快坐,刚才,女儿还以为你回寝陵了。”费真喜道:“上次皇上还与我商量来着,让干娘回宫里住。” “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我在这里,别人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申姑姑说道:“至少,我要等到朝阳,讨回说法那日。” “干娘放心,我去侯府,告诫过侯老夫人,让他们弄清楚,事可大可小,就看他们如何做人了。”费真劝道:“今日公主,狠狠收拾了侯渊海一顿,挽回了颜面,照我说,公主不如写一封休书,把他休掉,莫要再跟这种好坏不分之人有交集了。” “其实,嫂子,我不知哥哥会不会追究侯家,想到因我,牵出这许多事,我心里不安。” “那就得看侯渊海的表现,朝阳,如今你是住在宫里还是回驸马府?”费真问道。 “我想回驸马府住,可是哥哥不允。”朝阳回答:“他说怕我在那里受欺负,如今有申姑姑在身边,你就让我去吧。” “干娘?”费真问申姑姑。 “我去,我跟去驸马府,护着朝阳。”申姑姑答道。 (未完待续) 第193章 惩戒驸马(三) (一) “皇上那里,我去说,朝阳,你哥哥不让你回驸马府,是怕侯渊海狗急跳墙,对你不利,既然你想与他和好,就不能再提前话,先给他治好伤,还是那句话,多关注自己的事,少关注他,莫要让他以为,你离开他就活不下去,否则,他会更加蔑视你。” “朝阳谢过嫂子,只是嫂子,侯渊海做下那些枉法之事,哥哥会不会……”朝阳行过屈膝礼,问道。 “朝阳,有一句话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仅仅就是一个驸马,若国家的律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老百姓怎样看我们?史官怎样书写我们?你莫要怕他受罚,重要的是他们若能改过自新,皇上会给侯家生路的。”费真劝道。 “求嫂子在哥哥面前,多多美言,朝阳感激不尽。”公主又行了一个礼,被费真扶起。 费真把朝阳和申姑姑送出皇宫,看着朝阳上车,把申姑姑拉在一旁,耳语道:“干娘,如今朝阳迷在这段感情里,眼睛看不清楚,您老可要给她把好关,他们侯家,京里有人当官,外面有人掌兵,敢帮着儿子卖官,而不制止,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侯家是一大祸患,我让娘亲跟着去,需时时警惕,若有风吹草动,记得来禀报皇上。” “真儿,你放心,这天下是姓孟的,容不得乱臣贼子,祸乱天下。”申姑姑点点头,上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朝阳,记住这皇宫永远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家。”朝阳打开轿帘,费真对她说道。 “我会的,嫂子,你要保重”。 (二) 晚上,皇上回到芙蓉殿,与费真、大皇子和二皇子用过晚膳,费真告诉两个孩子,快快回屋复习功课,明日她和父皇要检查课业,吓得两孩子,跑回屋背书去了。 大皇子孟景已经13岁,二皇子也已11岁,费真在芙蓉殿东西两侧,各加修了四间屋子,让两个孩子住。 皇上和费真两人则进了书房,关门讨论,丹珠这五日顶替皇上,处理政务之事。 “没有纰漏吧?”费真问。 “真儿,讲真的,朕都觉得,你的丹珠兄就是当皇帝的料,朕身边的那几个公公,都没有发现异常,就连中郎将,以为朕前几日在生闷气,今天见朕笑嘻嘻地看着他,他说了一句‘皇上,终于看见你笑了’,哈哈哈。” “孟哥哥,我们要小心,你回勤政殿前,我怕你穿帮呢。”费真摸着胸口,说道。 “真儿,你要相信朕,朕先让小六子,把丹珠兄叫到菡萏殿,然后朕换上他的衣服,出门去了勤政殿,不过,真儿,你劝劝你的丹珠兄,让他勤换衣服,你闻闻,这衣服上的味道。”皇上把费真拉近。 “真儿早就闻到了,毕竟是藏民,长期喝牛奶,身上有一股奶腥味,对否?”费真说道。 “真儿,你不说,朕还没想到,真是奶腥味,像娘亲身上的味道。”皇上说完,眼眶突然红了,说道:“突然想父皇和母后了,唉,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父皇和母后在天有灵,看见孟哥哥今日的成就,定会含笑九泉。”费真站起来抱着他的头,温柔地说。 (三) “真儿,朕经常想,那时候年轻,为了跟你在一起,忤逆母后,后来为了护你,又对母后阳奉阴违,母后是生朕之人,你是朕最爱的女人,朕想你们俩一辈子在身边,这是否是太贪心?就像侯渊海,既想得到皇家的庇护,又想拥有心仪的女人。” “孟哥哥,能与侯渊海一样?他贪的是钱和财,而你贪的是亲情,母后给你无私的母爱,我们也两情相悦,都是相互的,没有强迫,没有占有,只有付出。”费真反驳道:“朝阳走的时候,让我向你求情,赦免侯家。” “怎么?朝阳走了,朕不是让她住在宫里?”皇上沉下脸说:“她以为她回到驸马府,就可保住侯家,哼!” “孟哥哥,劝不住呀,都这样了,她还是放不下侯渊海,你说一个男人,外表俊朗,而内心烂透了,还值得付出?”费真接道:“好在干娘跟着去了,她会把关,你甭着急。” “真儿就是好,连申姑姑这么冷静的人,都收你为干闺女,你上辈子到底做下多少好事?让你身边的人,都不知不觉亲近你。”皇上拉过费真,在她脸上逡巡着,叹息道:“朕上辈子定也做下善事,这辈子能遇上你。” “孟哥哥,莫说了,真儿的脸发烫了。”费真羞赧道:“不过,说真的,你想怎样处置侯家?” 费真从怀中摸出账册,放到几案上。 “你先把账册放好,这事不急,朕有更紧要的事,有关赵廷隐的,多年来,他在朕的眼皮下作妖,先前朕颁令禁奢节俗,他把家财分成五份,连女儿也分去一份,朕以为,他定会有所收敛,哪知他欲念更加膨胀,把钱转去卖地了。” (四) “尹大人和李大人的调查,有结果了?”费真问道。 “对,近一年,赵廷隐暗中不动,朕以为他有所收敛,把尹大人和李大人调回来,安心他们的本职事务,却是无心插柳之举,保宁那边有人举报,说那里有一位姓郭的,强买土地,还伤了人。”皇上说。 “前不久,李大人到勤政殿奏事,当时赵廷隐在场,朕无意中提及他的夫人郭氏,把赵廷隐吓了一跳,朕就知道,这里边有隐情,便让李大人下去查,果然,赵廷隐利用郭氏的堂兄郭民,到他的节度使辖地保宁,购置田产,为让自己的田产连成片,还强买强卖,打伤了人,苦主上报州府,被赵廷隐知道,赔了对方重金,把事情压下来,只是,此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当地唯一一起民告官,赢了案子的,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此事就传扬开来”。 (未完待续) 第194章 失忆症 (一) “真儿,等朕两日,朕把这几日的奏章,批阅后,把紧要的事处理完,我们两人去保宁,实地探案。”皇上告诉费真。 “如今正是蜀地的夏收季节,我们亲自去,定能了解实情,孟哥哥,我们带上干娘,你还是易容吧,谨防民间有人认出你,质疑在朝堂坐镇的丹珠兄,莫要引起朝堂动荡。” “甚好,上一次匆忙了,这一次去保宁,我们两个人都要易容,最好把申姑姑叫上同行,只是朝阳这里,让谁去守着?”皇上沉吟道。 “要不,让云师姑,云师姑的武艺比我爹强,孟哥哥,你不知道,那日在葱岭,云师姑一拳,飞沙走石,天地为之暗色,把我吓得,如今想起,心都突突乱跳。”费真摸着胸口,笑道。 “看你喜得,刺激吧。”皇上笑道:“就依你的,这事你去办。” 第二日上午,费真带着吴娘和月儿出宫,回了一趟黄龙溪,吴娘去了龙溪镇街上,徐敢的家人住在镇上,吴娘去看看儿媳和两个孙子,费真和月儿直接回到两里外的黄龙溪。 她远远地看见门口,站着两个人,马车跑拢一看,是大哥费荣和嫂子谢珠。 “贵妃娘娘回来了”,谢珠行礼。 “嫂子,勿须多礼!”费真上前托着谢珠的手臂。 “大哥,外面热,回屋去吧。”费真见费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说道。 “你是?”费荣问。 “我是你妹妹呀!”费真答。 “妹妹不要多心,我记不得了。”费荣说。 (二) “妹妹晓得,你摔了一跤,碰着头了,所以记不起来,无事,你今日开始记得妹妹我就行。” “这个法子好,免得我整日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起过去的事,那我从今日开始,记住你们是谁,我就不用费劲地想,想得头痛欲裂。”费荣拉着费真的手说。 “看,哥哥,这几个兄妹,你是最睿智的,竟然想出如此好法子,妹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费真惊喜道。 “真的,妹妹,我真的很聪明?”费荣搓着手,看着谢珠说:“珠儿,你看,妹妹都说我睿智,我不傻,我只是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费荣在救谢珠返程的路上,摔了头,神奇的是,经过半年多的治疗,他的身体康复了,除了认得出谢珠,谁也不认识,他的记忆早已清空。 这两年,家人用了很多办法,想帮他恢复记忆,只是他的记忆好像流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最痛苦的莫胜于他,在无数个夜晚,他都努力在想,在一个人的角落,他用力拍打自己的头部,想让自己想起,哪怕是一点点的过去。 有一次,一位路人带着小孩问路,他回答说不知道。 “这个村庄叫何名?”路人又问。 “不知道”,他答。 “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旁边的小男孩很是好奇地问。 “不知道”。 “傻子”,小男孩嘲笑道。 “你才是傻子”,费荣上前打男孩,被路人回了一拳,痛得费荣哇哇大哭,家里人听见后,跑来一看,那两人早已逃之夭夭。 (三) 那事过后,费荣出门,都会叫上谢珠,女儿玉珠叫他父亲,他很陌生,只是玉珠常在他身前晃来晃去,在他面前练习武术,他问她为何要使这些奇怪的动作? “父亲,我想保护你和娘亲,你想起来了吧?我是你女儿。”宝珠拉着他的手,耐心地告诉他。 “那我的娘子是谁?”费荣问她。 “来,这就是你的娘子。”宝珠把娘亲拉到他身前,说。 “你是我娘子,你不是说,是我的姐姐吗?”费荣看着捂着嘴巴笑的谢珠,问。 “之前是逗你玩的,我是你的娘子。”谢珠回答道。 费荣的母亲陈氏听说后,告诫谢珠,今后莫要开这种玩笑,费荣现在失忆,只能启发他,故此,莫要错误地引导他。 今日,费真回家,在大门口碰见大哥,见他气色好了许多,加上言语通顺,很是高兴,无意中的对话,竟然给费荣解决了大难题,既然过去的记忆消失,何不就从现在开始,记住自己身边的亲人,让大脑慢慢地储存,多年后也就成了记忆,何必再纠结痛苦不堪的过去。 三人高高兴兴回到院内,费真拜过母亲陈氏,弟弟费青城带着娘子,来拜见过费真,两人坐在厅里,很是别扭,费真让他们退下去,自己拉着母亲的手说体己话。 “娘,小弟结亲和小妹出嫁,我都没回家,他俩不会怪我吧?”费真问。 “他俩巴不得你不回,就是寻常,见到你,就像见到老虎一样,紧张得不行。”陈氏笑道。 “我真的那么可怕?”费真笑道:“怕是干坏事干多了,怕我教训他们?” “哪里,还不是随性惯了,你在,要装出端庄大方,温雅贤淑,对他俩,那可要了命。”陈氏回答。 (四) “我来找云师姑,她在小院吗?”费真问。 “在,宝珠吃过早饭,还在我这里来问过安,说是去练武。”陈氏回答。 费真和母亲一道,穿过庭院,来到右侧小门,叩门,过了许久,门从那边打开。 “姑姑,你回来了。”宝珠已到12岁,长得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见是费真,兴奋地叫道。 “练了近两年,宝珠,耍一套拳脚,给姑姑看看。” “还早着呢,还在练基本功。”身后传来云师姑的声音。 “真儿拜见云师姑”,费真抱拳行礼。 “哎呀,贵妃娘娘,老身不敢当。”云师姑错身让过。 “哎,师姑,何时变得生疏了?”费真嘟嘴,俏皮道。 “哈哈哈,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想使唤我干啥?”云师姑问。 “母亲,你先回家,我去师姑屋里坐坐。”费真说完,转身走进师姑的堂屋,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个屋子是费之识,为方便云师姑传授宝珠武艺,专门为云师姑修造的,不宽,但很雅致。 “又想闯荡江湖了?年轻人,多到江湖上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云师姑叫宝珠在庭院里“打桩”,随即进屋,坐到费真身旁,问。 “师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姑能否……” “有话名言,莫要吞吞吐吐。”云师姑回答。 “我小姑子朝阳公主被驸马欺负,如今在驸马府,之前有我干娘申姑姑在身边,这次她有事,要耽搁些时日,看能不能……” (未完待续) 第195章 小青之死(一) (一) “你让我日日待在驸马府里,守着公主?”云师姑痛苦地问道。 “哪里这样?我让宝珠跟着你一起去,你重操旧业,日日在那里舞刀弄枪,镇住侯家,莫让他们心生不轨,对朝阳不利。”费真眼珠一转,妙计频出。 “那好,我去,待过两三年都不怕,给我们收拾好房间,我们明日就去。” “谢过云师姑”,费真辞别而去。 她走到母亲的屋里,告诉陈氏:“费青城已经成家,应分家另过,免得他靠着父母,只知享受,不知生活的艰辛,院里有大哥费荣守着就行。” “他还小,就让他在家多待几年。”陈氏回家。 “娘亲,他已经21岁,既没有考取功名,武功又不好好练,你这样宠爱他,小心他一辈子碌碌无为,到头来,后悔莫及。”费真正色道:“若是我下次回家,你还未分家,我就把他撵出去。” “唉,那是你弟弟。” “正因是我亲弟弟,我才管他。”费真说完,拜别母亲,回了锦城。 回到宫里,她唤月儿找来小六子,叫他传话,让朝阳公主和申姑姑明日上午进宫,说自己想她们了。 “孟哥哥,难得今日下朝早。”太阳没落山,皇上就回到芙蓉殿,费真正检查孟景的课业,见皇上有一些落寞,她赶忙支开儿子,过来给他捶背。 “一大堆折子还没阅呢,你今日回娘家,真是选好了日子,朕在勤政殿被侯家那一帮人,嘈嘈得耳朵都起茧了。” (二) “来求情的?” “对,侯弘实和侯弘林两兄弟,早朝后,就来勤政殿跪,朕让他们跪了半个时辰,略施惩戒,然后训诫一番,让他们各自回家,走之前,侯弘林拿出侯渊海给他的信,说他们也是被蒙蔽的,信上说公主让她安置那些人,说不好求朕,若是朕晓得了,也不会怪侯家。” “孟哥哥,我总觉到这信是假的,是侯渊海被押回家后,仓促之间写下的。”费真说道。 “朕也疑心,这样一来,这就是小青一人的错,忒狡诈。” “如此,一切罪过都推在小青头上,连驸马爷也是被骗的,不过,哪一个青楼女子?胆子如此大,敢冒充公主?不是掩耳盗铃的事吗?”费真说道。 “关键的是,朕还要赦免他们,表达歉意,是朕看错了,一箭三雕,着实阴险。” “孟哥哥,先采取怀柔政策,假装信了他们的,再瞧瞧侯渊海和公主的相处结果,如若侯渊海还欺辱公主,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现如今,敲打敲打他们,如若还敢行贪腐之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绝不姑息。”费真说。 “下午,朝阳公主和侯老夫人来找你,你没在,两人去了勤政殿,在那里哭哭啼啼半日,叫朕饶命,朕告诉侯老夫人,若他们从此收敛,朕会冰释前嫌。” “我早一些回来,就会碰上公主,公主现在是嫁出去的女儿,一心一意维护着婆家。”费真笑道。 第二日,日上三竿,朝阳和申姑姑还未进宫,而费加的娘子吕氏,却捎信进宫,说云师姑和宝珠到了京城,要见费真。 费真让传信的人,带口信回嫂子,说自己晚一点去,她和月儿、小安子坐车赶往驸马府。 (三) 驸马府和旁边的侯府都大门紧闭,费真让小安子去打门,许久方有门卫来开门。 “守门的不守在门口,去哪里了?”费真问道。 “管家让去后面训话”,守门的见到宫里的马车,猜到是公主的嫂子,当今皇上的宠妃费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旁的门卫跑回后院禀告公主。 “嫂子,你怎么来啦?”朝阳听说后,解散了众人,跑来拉着费真的手,问道。 “进屋说吧”,费真拍拍朝阳的手,说。 姑嫂俩进了屋,等梨花泡茶水的工夫,费真问朝阳:“我干娘在哪?” “在婆婆那边”。 “哦,你们退下。”费真叫退仆人,不解地看向朝阳:“她没在这边?” “哎,嫂子,我给你说实话,你可莫要怪我婆婆她们。”朝阳说道。 “发生了何事?昨日,我叫小六子找你,让你和干娘进宫,你为何没去?”费真问。 “婆婆那边出事了,唉,我本来不让驸马过去,他偏要去,这不,听说小青死了,两条命呢。”朝阳回答。 “走,过去看看。” “嫂子,还是别去了,怕污了你的眼。”朝阳劝道。 “你都晓得是两条人命,本宫那日嘱咐过侯老夫人,让她善待小青,积善成德,今日就死了,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狠心?朝阳,难道你不想弄明白,你嫁的人家,是狼心还是狗肺?”费真怒道。 “嫂子,就饶过他们吧。”朝阳跪下,祈求道。 (四) “现在还说不清,只是怀疑,本宫也不信侯府如此狠心,总得还他们一个清白,去看看,如何不可?”费真拉起朝阳,就往门外走,走出大门,又去敲邻近的侯府,费真和朝阳说话的功夫,早已有下人去通报过侯府,今日,侯弘林寅时就上了朝,侯老夫人早已等在门外,把费真和朝阳迎进府。 “贵妃娘娘,老妇罪该万死,望娘娘恕罪。”侯老夫人把两人让进府,坐在上首,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 “夫人,你何罪之有啊?”费真问。 “贵妃娘娘,昨日叮嘱老妇,守护好小青,让她给侯家延绵子嗣,哪想到,今早醒来,她却……她却自戕了。”侯老夫人跪在地上,声泪涕下。 “起来吧,夫人,小青可怜,过去在青楼,受人凌辱,原本想跟着驸马爷,有了依靠,不像是自戕的人呀,这样吧,你带本宫去看看。”费真站起来说。 “已经入殓了,贵妃娘娘,这种恶死的,兆头不好,怕冲撞贵妃娘娘。”侯老夫人挡住费真,哭道。 “嫂子,算了吧,怪吓人的。”朝阳公主也在一旁劝说。 “放开手吧,干娘呢?”费真坐回椅子上,向门外的小安子使了一个眼色。 “夫人,你说说,你是怎样安置小青的?”费真问。 “老妇把她安置在侯府,让她在这边安心养胎,不去影响驸马爷和公主,哪知道?不知她听了谁的话?竟然想不通,待老妇赶去时,已经,已经没了……” “娘娘怎么来了?想看小青?跟我来吧。”不知何时,申姑姑已进了屋,她右手一拂,侯老夫人穴位被点,应声倒地。 (未完待续) 第196章 小青之死(二) (一) “申姑姑,你莫要多事。”朝阳向申姑姑吼了一声,用手拉住刚想起身的费真。 “朝阳,你真是糊涂,小青是驸马纳的小妾,怀有身孕,在资州谁人不知?昨日刚被你撞破,今日就死在侯府,蜀人怎么想?是你公主心胸狭隘,容不下小的,赐她一尺白绫?”费真很是生气。 “谁敢说我们?我哥可是皇上,这天下都是我家的。”朝阳回答。 “你堵得住一时的流言蜚语,你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朝阳啊朝阳,正是因你哥是皇上,最应为天下人做表率,这草菅人命可是关天大事,遮是遮不住的。”费真示意申姑姑,拦住朝阳。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饶命……”侯老夫人见费真认真起来,趴在地上,头磕得蹦蹦响。 申姑姑上前,点了她的昏睡穴,右手扶着费真,左手去扶朝阳,朝阳右手一甩,避过申姑姑的搀扶,嘴里骂道:“就你多事。” “妹妹,莫要太过分,你口口声声维护的侯渊海,他真的喜欢过你,他嫌弃你比他大八岁,却喜欢一个大他十六岁的青楼女子,你还在舍命维护他,你醒醒吧,莫要最终落得像小青那样的下场。”费真恨铁不成钢,斥道。 “可是咋办?我就喜欢他。”朝阳哭道。 “朝阳,喜欢一个人,若得不到回应,长此以往,会由爱生恨,你昨日打驸马,那个狠劲,是恨的表现,你想想吧,你这样下去,即害了他,也会殃及自己。” “朝阳,我们总要把事情弄清楚,即使要帮驸马,也知道如何帮,是否?”费真见朝阳执迷不悟,转念一想,先把今日的事处理好再说。 (二) 朝阳见费真话语软了下来,想着费真历来说话算数,便不再阻挠,跟着她们一起到后院。 小青的尸骨停放在一偏房内,侯渊海带着几位丫头,在里面给她守灵,漆黑的棺椁已经封盖。 “驸马爷,你身上还有伤,早些回府歇着吧。”费真点上三炷香,祈告后,受过驸马爷的回礼,随后说道。 “我”,驸马爷拿眼瞟朝阳,见后者点点头,便退着出了门。 “你们都退下”,费真让匍匐在地上的丫头,退下去,关上屋门。 “嫂子,我怕。”朝阳向费真靠近,怯懦地说。 “干娘,你去验验,是何情况?”说实话,虽说屋里香蜡袅袅,却又透着一丝诡异,费真也心虚,不敢靠近,不敢亲自查验。 “四周都钉死了,要找一个撬棍来。”申姑姑说:“你们两人还是出去吧,在外面等。” 两人来到庭院,吩咐下人找撬棍,下人们既不敢得罪主人,更不敢得罪费真,有人迅速把撬棍拿来,递进屋里。 过了半刻钟,只听屋里喊道:“来几个人,来几个小厮。” 闻声,费真和朝阳公主,进了屋,见申姑姑扶着棺材,问道:“怎么啦?” “还有一口气”,申姑姑回答。 “快,快进来几个爷们。”费真边说边靠近一看,只见小青穿着寿衣,双目紧闭,肚子挺得老高,一起一伏地蠕动着。 (三) 几位下人被叫进屋,朝阳又叫来几位丫头,让他们帮着,把小青抬出来,放到旁边的屋子里。 丫头们把小青的寿衣脱下,露出里面的肌肤,只见小青的胸部和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无一处是好的,就连肚子上,也有多处鞭伤。 申姑姑运气给她推血过宫,过了半个时辰,小青方才醒来。 “公主,对,对不起。”她睁眼看见站在床边的朝阳和费真,泪如雨下,挣扎着想坐起来,终是力不从心,又倒了下去。 “谢,谢公主,救命!”小青的声音如蚊虫般轻细。 “你不要谢我,是贵妃娘娘救了你。”朝阳双手搀着费真,说道。 “贵,贵妃?”小青问。 “你刚缓过来,勿要思虑过重,好好养好身体,安心把肚里的孩子生下来。”费真说。 “你,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救命!”小青方才注意到,朝阳公主身旁,有一位天仙似的女子,似曾相识,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蜀国第一美人。 此时,丫头端来红参水,小心扶着小青,给她一勺一勺地喂下去。 “娘亲,去把侯老夫人叫来吧。”费真对申姑姑说。 “夫人,我领你去。”此时,侯老夫人已被下人抬回房间,她身上被封的穴位无人能解,只好躺在床上,等侯大人回家。 (四) 申姑姑点的穴位,手法奇特,旁人无人能解,过了四个时辰自解,当然她自己也能解。她跟着丫头,到侯老夫人的内室,右手一拂,便解了夫人被封的穴位。 “我,谢夫人不杀之恩。”侯老夫人醒来,躺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先前的事,翻身下床,一边说一边跪。 不等她跪下,申姑姑左手一托,对她说:“贵妃娘娘让你过去。” 早有丫头搀着她,向后院走去,扶她的丫头趁申姑姑走在前面,附在夫人耳边说:“小青醒了,救活了。” “呀”,侯老夫人用手捂住嘴,脸上露出笑容,嘴里念叨着:“上天保佑。” “月儿记住,回宫后,给小青送一些金疮药来。”费真吩咐跟在身后的月儿,一眼瞥见侯老夫人站在门口。 “谢贵妃娘娘,救命之恩。”侯老夫人趴在门口,叩着头。 “你们先退下”,屋里只剩下小青、费真、朝阳和侯老夫人后,费真慎重地说:“夫人,本宫看在公主面上,不追究先前之事。” “昨日,本宫把侯渊海和小青送回侯家,已经表明了态度,莫要伤害小七,你看小青身上的伤,这像自戕?” “再怎么说,小青肚里的孩子,是你们侯家的骨血,你不可怜小青,也该护着你的孙子吧。”费真说道:“如今,人给你救过来了,若小青今后再莫名丧身,本宫定要严惩。” “刚刚本宫在想,把小青放到驸马府,驸马容不下她,这身上的鞭子,定是驸马打的吧?” “权宜之计,只好放在侯老夫人眼皮下,请夫人好好照顾小青,莫要再损阴德了。” (未完待续) 第197章 小青之死(三) (一) 费真别过侯老夫人,坐上马车,对朝阳和申姑姑说:“干娘要跟我走,宫里有事,朝阳,你哥怕你在这里受欺负,给你安排了另外一位武林高手,她叫云师姑……” “别,嫂子,我不需要,他侯渊渊敢欺负我,我像昨日一样,赏他鞭子。”朝阳瞟一眼申姑姑,立马拒绝,想到嫂子给她安排来保护她的人,其实是来监督她的,心里很不爽。 “朝阳,你莫要任性,你昨天能打到驸马,是因有你哥在,你想想他骂你的话,若没人护在你身边,挨打的可是你。”费真说。 “不会的,嫂子,你安心回吧,不用再派人来了。”朝阳说完,催促马车上路。 “干娘,你去收拾东西,我等你?”费真问。 “不用,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申姑姑说。 “我先要去二哥家,你若先回宫,到芙蓉殿等我。”费真说。 见申姑姑点头,费真和月儿几人,坐着马车来到费加的府邸。 “你们这会儿才到”,宝珠站在费加门外,翘首以盼。 “宝珠,等了多久啦?”费真拉着宝珠进了府。 “请云师姑见谅,刚出门,便遇到急事,耽搁了。”费真见云师姑虎着脸,不言不语,忙道。 “我就说嘛,妹妹是守时的人。”费真的二嫂上来,欲行君臣之礼,被费真拦住,笑道。 “有事,你让人捎个信来,你这都午时了,等得我心焦。”云师姑咕噜道。 “说来话长,我原本是想去公主家看看,马上到这里来,哪知道公主家里发生大事,耽搁了。”费真说道。 “何事?姑姑讲来听听。”宝珠问。 “还没用膳吧?边吃边聊。”吕氏说道。 (二) “谢嫂子,我还真饿了。” 吕氏小跑着下厨,亲自给费真做吃的,半个时辰不到,五个菜就上了桌。 “你们俩也上桌吃,无须讲那些虚礼。”费真叫上小安子和月儿,一边吃,一边给云师姑讲侯府发生的事。 “明摆着是驸马爷要杀小青,手段残忍,还要活埋。”云师姑说。 “对啊,明眼人一看就是。”费真说。 “那姑姑,你怎样处置驸马爷的?”宝珠问。 “无法处置他,放他回了驸马府。”费真答。 “我早猜着了,你这是善心泛滥,这种恶人不处罚,今后公主受罪。”云师姑嗤之以鼻。 “师姑,我有苦衷啊,若处罚驸马爷,公主不答应,那小青还要在侯府生活呢,怕侯府把气又撒在小青身上,哪怕是一次,小青也没法活了。”费真辩道。 “姑姑,要我说,小青勾引驸马爷,就不该救她。”宝珠说道。 “事实刚好相反,是驸马爷看上了小青,小青弹得一手好琵琶,唉,真相是驸马爷嫌弃公主,就上青楼,整出这些祸事。”费真道:“毕竟,那是两条人命,古时有一个故事,说是一条冻僵的蛇,被农夫救活,后来它咬了农夫一口,让农夫差点丢了性命……” “姑姑莫要讲了,我听过这个故事,那农夫就是傻。”宝珠打断费真的话。 “姑姑我要讲的是,救蛇之前,农夫没想到蛇会咬人?他一定想到了,但是,他不因对方作恶,自己就放弃做善事。”费真回答:“重要的是,行善的时候须保护好自己。” “娘娘说得在理,不能因为行善成本高,就不去做。”云师姑说道:“当初,若不是娘娘救我这个中山狼,如今,我尸骨都成灰了。” “云师姑言重了,莫要自贬,你可是一代女侠,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典范。”费真笑道:“今日,我求云师姑一件事,不知可否?” (三) “说吧,我这条老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们两人那是过命的交情。” “那感情好,我想请云师姑住在嫂子家里,每日去驸马府看看,朝阳公主怕我干涉她,不让你住在她家里,你就明里暗里,帮我去看看,我真怕驸马爷,啥事都干得出来,你只需确保公主无事就行。” “好”。 三人用过午膳,回到宫里,下午酉时,申姑姑方到芙蓉殿。 “那小青受伤严重,加上肚里的胎儿,可能活不长。”申姑姑告诉费真:“宫里送去的金疮药,我给她抹上了,可怜呀!她肚里的孩子,受到震动,怕是要早产。” 果然,次日一早,朝阳就回宫,说小青早产,加上昨日假死一回,伤了元气,半夜生下一男孩,不久就死了。 “你见着孩子了?”费真问。 “见过了,皱巴巴的,就像一只兔子大,身上乌紫乌紫的。”朝阳发着干呕,说。 “许是前日,被他那狠心的爹,伤着的吧?”费真皱眉说:“能养活不?” “哪知道?哭声就像耗子叫,听着渗人。”朝阳回答。 “妹妹,古人说日行一善,何况是身边之人。”费真正色道:“小青死了,作孽的是驸马爷,你可要善待小青的孩子,你看昨日她受那么重的伤,求生的欲望如此强,竟然被救活,定是想把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如今她没了,你好生把俩孩子养着,以此表示你对驸马爷的前情,不再追究,又能挽回驸马爷的心,千万莫嫌弃那孩子。” “嫂子,看那孩子养不活呀。”朝阳说道:“我也不是狠心的人,家里好多下人,都是从前在街上捡来的乞丐,我是想养他,只是他那么小,那么瘦弱,我真怕养不活。” (四) “你不是还有我吗?还有宫里的太医,稍后我叫葛太医去看看,再找两位奶水充足的奶妈,你不是还有婆婆吗?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去问问她,她是过来人,知道怎样奶孩子。”费真说:“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生母,要像疼自己亲生的一样疼他。” “嗯”,朝阳应着,心想:“嫂子自己没有生育,见着谁的孩子都喜欢,罢了,就当是讨好嫂子和驸马,我把他当亲生来养。” 侯家风风光光安葬了小青后,侯老夫人进宫谢罪,被费真三两句打发走了,不过是警告她,侯家既然有错在先,莫要再针对小孩,好好把孩子养着,否则,皇上和贵妃娘娘,定不饶恕。 原本,皇上打算几日内,把朝廷之事处理干净,再换妆出宫,去查探赵廷隐抢夺农田之事,没想到,事情太多,太繁杂,日日上朝,下朝阅奏章,忙了半月,方把手头的事忙完。 (未完待续) 第198章 田土争讼(一) (一) 这之中,费真抽空,给申姑姑讲了要做的事,要去的地方。 “这一去不知多久,那政事怎么办?前朝那些官员,狡诈的很,知道皇上微服出访,还不乱了套。”申姑姑说。 “有丹珠呢,上一次去资州,就是丹珠在家坐堂,所以让干娘跟着我们,帮我们易容。”费真眨眨眼,说道。 “唉,你们年轻人,太贪玩,这种事交给大理寺做,还怕破不了案?”申姑姑反驳道。 “皇上只是不想被大臣愚弄,大理寺判案,哪里有亲力亲为,更接近真相?” “我说不过你们,只是我们三人去,人是否是太少?”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去保宁,此地离京城远,那里的民风彪悍,我等又是外乡人,加上此处是赵家的地盘,稍不留意,被他们识破,危及国本。”费真回答:“只是皇上说,他微服私访是绝密之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干娘,你可有好法子?”费真问。 “把你父亲叫来,加上徐敢和皇上两位师兄,七个人一起,该不会出岔子了。” “干娘,我父亲去终南山了,听说公孙师祖病重,已经去了两三个月了。” “我去叫他,六天左右就能返回,你禀报皇上,让他知会他的师兄段位和郭怀民。”申姑姑起身要走,被费真叫住,让小安子去把自己的赤龙骓牵来,交给申姑姑。 申姑姑也不客气,牵马出北门,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费真把申姑姑的安排禀报皇上,两人反复斟酌了许久,皇上方才同意带段位和郭怀明同去,他告诫费真,纵使在两位师兄面前,也不能吐露他的身份。 (二) “孟哥哥,那在众人面前,我该如何称呼你?”费真问。 “你叫朕费公子,让申姑姑把朕装扮成你大哥的模样,你就易容成你二哥的样子,我们都叫你爹为爹,反正你爹也少去保宁,无人认识他吧?”皇上问道。 “保宁那么远,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它在东北面,说不准,之前父亲找哥哥的时候去过。”费真回答。 七日后,费之时和申姑姑回到京城,两人进宫,申姑姑去了芙蓉殿,而费之识则去面见皇上。 皇上让小胜子把岳父大人,带去芙蓉殿,中午,他回芙蓉殿用膳,费真遣退左右,四人边吃边说。 “我带来师兄的儿子崔浩,这几年他武功精进,不输我等。”费之识说道。 “七人是不是太多了?”皇上说。 “我们若要去,总要寻一个由头,我看此时,夏收刚好结束,我们装扮成收粮的,七人刚好。”费之识说。 “甚好,朕与真儿商量着,朕扮成费荣,真儿扮成费加,如此一来,我们跟着父亲下乡收粮,让徐敢他们扮成伙计,申姑姑扮成仆人,可好?”皇上盯着申姑姑,问。 “行,就这样,我先回一趟寝陵,知会媚娘一声,让她莫要挂怀。”说完,放下碗筷,起身便走。 “真儿,申姑姑莫不是生气,朕让她扮成仆人?”皇上望着申姑姑的背影,问费真。 (三) “申姑姑疼你入骨,怎会生你的气?再说,你的法子最好,她只是不喜转弯抹角罢了。”费真劝道。 “此次出门,真儿,朕要带上空白圣旨,加盖玉玺,以防备用。”皇上又道。 “孟哥哥思虑周全”。 用过膳,费真送费之识出宫,听说年逾八十的公孙师祖坐化,两人唏嘘不已。 七人约好,九月初八在北门外汇合,申姑姑初五进京,先与费真去驸马府看望朝阳公主,见她把早产的婴孩带在府里,细心照料,孩子出生不足半月,脸上长了肉,费真很是欣喜。 只是听说,侯渊海经过前事后,还是整日不着家,心情郁闷。 “朝阳,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费真问她。 “哀莫大于心死,如今,我全身心放在伟儿身上,任他兴风作浪,大不了,我把伟儿带上,回宫里住。”朝阳回答。 “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改变你,我没想到呀。”费真说:“让人醒悟的从来不是说教,而是跟斗。” 费真和申姑姑告别朝阳回宫,她早已吩咐宫女,把福庆殿打扫出来,晚上,申姑姑回福庆殿住。 用过晚膳,两人去了菡萏殿,丹珠住的地方,把皇上的衣衫带去,安排他初八日开始上早朝,叮嘱他注意事项后,两人便返回芙蓉殿。 初七,申姑姑为费真易容,下午,皇上推说有事,早早地回到芙蓉殿,让申姑姑给他易容。 (四) 两人易容后,唯有月儿和申姑姑能进内殿,其余人等不能靠近,第二日,申姑姑亲自驾来一辆马车,套上马匹,皇上和费真坐上马车,向北出了城门。 八人在郊外汇合,皇上和费真、申姑姑坐在车里,由徐敢驾车,余下的人骑马,向北经绵州东南,第一晚住潼州,第二日晚间,经过五百多里的长途跋涉,一行人来到保宁,在奎星楼附近的白龙河边,寻到水云客栈,要了四间上房,让店家做好饭菜,吃完后,进房睡觉。 第二日一早,八人在客栈吃过早饭,店家问皇上一行,何事到保宁来? “听说保宁今年水稻丰产,我等是来收稻谷的。”费真回答。 “对,今年风调雨顺,水稻丰产,农户正担心水稻贱卖,有你们来收购,太好了。” “若是卖得太贵,无利润可言,我等也不敢收啊。”皇上回答。 “寻常百姓家的,能与往年持平,只是郭家的,三钱银子买不到哦,哎,不过好在,有郭家的撑着,老百姓的粮,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店家心里一喜,想到他们收粮食,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自己客栈有钱赚,便与皇上套近乎。 “店家,你想过没有?如果价钱高太多,谁会来买粮?粮食砸在手上,卖不掉,换不了油盐,岂不是损失更大。”费真说道。 “公子的话有道理”,店家点着头,应道。 (未完待续) 第199章 田土争讼(二) (一) “店家,你请坐,我们第一次来保宁,过去都在京城附近收购粮食,听说这里的稻谷,比京城要便宜五厘,便过来看看。”皇上说:“只是听你这一说,好似比京城还贵。” “客官,莫着急,也有便宜的,离州府二十里外,一担稻谷一般就二钱五。”店家拉过凳子,坐下来说。 “离城近的是何价钱?” 店家伸出右手,拇指一弯。 “四钱?”皇上惊讶道。 “是呀,不过客官,你想,这离城近也省了路费。” “劳力要得了几个钱?不过一担一厘顶天了。”费真在旁插话,来之前,她可是做足了功课,去锦城的东西两市逛了逛,那里的大米价格一担才卖三钱五,有壳的稻谷,脱壳后只剩八九成,卖得比米还贵,这生意还能做下去? “公子,你是不知呀,我们保宁城边的稻谷还真能卖上四钱?”店家神秘地说。 “那买家不是傻子就是官府?”费真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真被客官猜着了,这可不是我说的。”店家凑过脑袋,神秘兮兮地说。 “为何城边的稻谷会卖到四钱?”皇上问。 “那是郭家的,是一位大财主,这两年才搬来的,一来就用高价买下城边的田土,如今,这绕城上万亩田地都是他的。”店家回答。 “那若是有人不卖呢?”费真问。 “不卖的人多,毕竟是养家糊口的田地,卖的银子两三年就花完了,还得去找糊口的活计,那姓郭的,心可黑了,畜养了一批打手,暗中使绊子,或者把刚插的秧苗扯了,或者等到水稻未熟,一夜就给割掉,农户上告官府,官府下去一查,那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说几亩田地里的稻谷,也值不了多少银钱,府衙的人跑一趟,农户还要垫上烟酒、茶水,不划算。” (二) “就这样,官府就不管了?”费真问。 “这位小哥,你怕是没打过官司吧?你看哪朝哪代,不是民告,官才管,没有苦主,谁找个虱子在头上爬?”店家说道。 “有道理,店家你说的,太匪夷所思,公子我还真的不相信。”费真撇嘴说道。 “哎呀,公子你去大街上走一走,访一访就晓得啦,我何故要骗你?只是公子,你可要记住,我什么也没跟你说,你是在街上打听到的,你看我这人多嘴,对不住,我要去忙了。”店家自说自话,又怕费真他们出卖自己,惹来横祸。 “不如我们直奔郭家,去收购粮食?”费真问皇上。 “对,一边走一边访,总要碰到话痨子。”皇上完全赞同。 八人上路,徐敢和段卫,两人肩膀上各负着一个褡裢,装出正经商人的模样,他们一路走一路问,出了北城门,眼前是成排的水田,留着半寸长的稻草桩。 田埂上一捆一捆的稻草,让费真一行,走路变得艰难。 “蛇”,一条蛇突然从费真脚下的稻草里窜出,咬了费真一口,嗖地就滑下水田。 皇上一转身,把费真抱起来,申姑姑提起稻草,暗运内力,摔向水田蜿蜒逃逸的蛇,走在姑姑后面的崔浩,踏着水田里的稻草桩,过去抓住死蛇的尾巴,几步回到田埂。 “是竹叶青”,走在最前面的费之识说道:“真儿,咬到哪里了?赶快放血。” (三) “脚,脚疼”,费真回答。 申姑姑蹲下身,给她把鞋袜脱掉,见她的右脚,已经肿了起来,她迅速点了费真脚上的三阴穴,俯身去吸伤口的血,被皇上叫住,说:“我来”。 申姑姑二话不说,转身抱住费真的上身,让皇上一口一口吮出费真脚上的血,刚开始的血,颜色乌紫,后来慢慢地变红了。 “大哥,这样行了,你千万莫要吞。”费真双目噙泪,说。 “我知道,我不是傻子。”皇上站起身,一边擦嘴角的血,一边说。 突然,他看见费真流泪,心里一慌,忙问:“疼?” “不疼,大哥。”费真任由泪水滚下脸庞,一边哽咽,一边给皇上擦嘴角的血。 “小弟,你说你多久没洗过脚了?那么臭。”皇上见一行人盯着他俩,忙打趣道。 费之识从身上摸出百灵丹,解下身上的水壶,让费真就着水喝了下去,此药乃解毒良药。 “前面那个大宅院就是郭宅,我们去求助。”费之识指着远处,一座山坡下,在一片翠竹中,露出的红瓦红墙说。 皇上背着费真,一行人不到一刻钟,便到了郭家庄。 (四) “何事?”一个守门的,见七人向宅院走来,上前拦住他们。 “这位大哥,我儿子刚才被蛇咬了,想在你这里歇一歇,熬药敷伤。”费之识上前,笑道。 “被蛇咬了,回家去治吧,我们这里又不是善庄。”守门的极不耐烦,赶他们离开。 “大哥,你看这蛇是毒蛇,我们若是赶回城,他的腿不是废了,你就行行好。”费之时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放到守门人的手里。 守门人看看费真,又瞧瞧手里的银子,问:“你们是哪里来的?面生得紧。” “我等是灌口来的,来这边做小生意,本想拜访郭老爷,你这里是郭老爷家?”皇上把费真放在地上,让她靠着申姑姑。 “我们老爷不见生意人,这样吧,我领你们去我家熬药,不过,被毒蛇咬了,先要放血。” “谢谢大哥,已放了血。”申姑姑把费真背上,来到村子的右后方,与郭家有半里地的曹家。 原来守门人姓曹,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地,两年前郭民,在这里造房,他去当了郭家的守门人,一月有一两银子,够全家人的开销了。 曹贵把七人让进屋,介绍给他的母亲和娘子。 “你们在这里熬药,弄好后就回,请恕我不能陪你们。”曹贵说完就走:“还有,你这蛇伤,必须去城里的大夫那里瞧,免得落下病根。” “谢过曹大哥,能不能这样?我们给你银子,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没吃午饭。”费真灵机一动。 (未完待续) 第200章 田土争讼(三) (一) 费之识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曹贵手中,后者迟疑一下,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应道:“晚上是关二当值,我回家吃晚饭”。 “娘子,逮一只鸡来杀,给他们做中午饭。”他对门里的内人大喊道。 “你们先歇着,我晚上回家陪你们。”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掉头就跑。 曹贵的娘子是个能干人,正和婆婆在家里纺布,她丢下手里的活计,去后院捉了一只鸡,宰杀后小煎,不到半个时辰,一盆鸡和八碗米饭就已端上桌。 “乡下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客官莫要嫌弃。”曹娘子招呼大家吃饭。 “娘子客气,这个小煎鸡,香辣适中,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鸡肉。”费真不客气,前一坨肉还没咽下,又夹了一筷子。 “哎哟,你才多大呀?就一辈子。”皇上笑道,给费真碗里挑了几块肉,自己方把海椒扒拉干净,如履薄冰地试着吃了一块,辣得直呼“水”。 “二弟,真看不出,你这吃辣的功夫是何时练出来的?”皇上低头扒饭,不敢再伸手夹鸡肉。 “哥,我一直喜欢吃辣呀,特别是这秋海椒,辣得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吃一个,眼泪、鼻涕、汗水一起往下淌,那叫个痛快。”费真一面吃一面嘘嘘地呼气,还要回答皇上的话。 “家里的厨子,都偏爱哥哥,所以从来不做辣食,今日终于尝到正宗的蜀菜味,不虚此行。” (二) 旁边的六人,徐敢、段位和郭怀民早已听出皇上和费真的声音,崔浩也听出费真的声音,见师妹与号称费荣的举止亲密,早已猜出是当今皇上,心想,既然叫两人大公子,二公子,想必是要隐藏身份。 见他俩说说笑笑,这三人也不敢搭话,只有申姑姑和费之识,偶尔应付两句。 “父亲,身上还有碎银没有?”皇上吃过饭,问费之识。 费之识拿出三块碎银,给皇上。 “我是想父亲,你去买点酒肉,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皇上推开费之识的手,把头凑过去,耳语道。 “等曹大哥回来,我们试探他,郭府这么大的产业,一定有账簿,今晚去偷账本。”费真凑过来,小声道。 费之识点点头,等到大家吃完饭,徐敢帮着申姑姑收拾碗筷,被曹娘子和她婆婆拦住。 “曹娘子,这个村子挺大的,有酒和肉卖吗?”费真问曹娘子。 “我们村叫七贤村,有1000户人,住户分散,往南二里外,有一个集市,那里有酒卖,上午才有肉,下午一般都卖完了。” “看小哥生得细皮嫩肉,未满二十吧,你就叫我嫂子,叫我曹娘子,可害臊了。”曹娘子睃一眼费真,满脸飞红。 “对不起,嫂子,你们这个村叫七贤村,出了七位圣贤?”费真一揖到地,说。 “那是,我们村出了四个大贤,有马忠,还有尹抠、尹极兄弟,还有很早以前的范目,南面的村口有一座牌坊,那上面刻着,你们是走小路过来的吧?没见着?”曹娘子说。 “那为何叫七贤?”费真愈发好奇。 (三) “傻弟弟,明摆着,还有三贤,没有出生。”皇上说道。 “这个兄弟睿智,确实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晋朝时,有竹林七贤,咱们这个村出了四贤,村里的人尊教重礼,再出三贤,那是指日可盼,对吧?”费真说道。 “傻弟弟,一下变聪明了。”皇上取笑道。 “这位先生贵姓?我让燕儿带你们去。”见费之识喊徐敢去买酒,曹娘子说。 “老夫免贵姓费,这两位是我的公子,他们是我的伙计。”费之识方才详细介绍自己。 曹娘子打开后门,叫出自己在家用功的儿子曹燕,让他带着徐敢和费之识去村口买酒。 她又收拾好两间屋子,让皇上一行人暂且休息。 “嫂子,这是我家申姑姑,你看可否给她安排一个住的?”费真说。 “我这乡下,确实简陋,晚上你去我婆婆房里,可好?”曹娘子问道。 “行,行。”费真回答。 申姑姑瞪她一眼,心想,不如让我在外歇一晚。 这一瞬的动作,却没逃过曹娘子的眼睛。 等到曹娘子去织布房,织布时,费真跟着进去,见婆婆默不作声地织布,她橘皮似的脸上,无一丝喜怒,粗糙的双手上下翻飞,如行云流水,她望一眼费真,又关注手下的织机。 “婆婆,高寿?织了几十年的布了吧?这手巧得,让我眼花缭乱,说实话,我娘亲也没你的手巧。”费真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坐在婆婆的身边,看着婆婆织布。 听见费真说话,婆婆的嘴角翘了翘,继续手下的织机。 (四) “这位公子,你贵姓?”待了半个时辰,曹婆婆方才问。 “婆婆,你是问我吗?我姓费。”费真受宠若惊地说。 “看来,你是一个做事认真的孩子,以后会有出息的。”曹婆婆说道。 “谢婆婆吉言”。 “婆婆看人很准的,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能在我织房里待上半个时辰,寻常也是心境平和之人,难得呀。”婆婆赞道。 “婆婆,您老高寿?”费真问。 “还有两年,就到古稀之年啰。”婆婆回答。 “婆婆是老寿星,可喜可贺。” “孩子,你多大了?到七贤来干啥?”婆婆问。 “我二十多岁”,费真答:“我父亲在灌口开了一个粮铺,说是要出门买粮,我就跟来了。” “结亲了吗?” “结了”。 “没读书吗?”婆婆又问。 “读,上一次科举,没中嘛,不过,下一次我一定会中。”费真撒谎道:“不过,我爹说,两条腿走路,一面学做生意,一面读书,要是这边科举不中,还能做生意。” “做生意,哪有做官好,做官是铁饭碗,做生意有亏有赢不说,还特别费脑子。”婆婆劝道。 “婆婆,你真是女中豪杰,认识独倒,你的家人肯定有读书人吧?” “那是,我家祖祖辈辈在这个村,七贤村自古就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地方,这里风水好啊,你看郭太爷京城都不住,要在这里来落户,图啥?还不是图子子孙孙科举进士,好光宗耀祖。” “婆婆说的这个郭太爷,是有万亩农田的那个太爷?”费真问道。 (未完待续) 第201章 夜探郭府(一) (一) “就是我儿子曹贵帮佣的那家,人家在京城就是大户,迁到我们这个小地方,还不是看上了这里的风水,年年我们村都有风水先生慕名而来,来找风水宝地。” “哪里的风水最好?”费真问。 “郭太爷家的,他家屋前的白龙河,本是向东流的,到这里突然向南,画了一个半圆,绕着他的宅子转了一个大弯,说明他家的运势,绵延不绝,宅子后面的白龙山,像一把椅子,有人说这是一把龙椅呀。”曹老夫人微笑着瞟了一眼费真。 “难怪,他到这里两年,就有了万亩农田,啧啧,那真是神灵保佑的,只是婆婆,你怎会知道他宅子的风水好?”费真问。 “打小,从我祖辈那一代就听说了。” “既然风水这么好,那以前无人在这里修房造屋?”费真故意天真地问。 “有,因为这块风水宝地,争抢的,打官司的,怕有十多起了吧。”婆婆回答。 “哦,最后落到郭太爷手里啦?”费真问。 “最后,郭太爷以两倍的价格买下这块地,那打官司的也是傻,宁愿将这块宝地卖给郭太爷,也不愿兄弟间平分。” “郭太爷运气好,捡了一个大漏。”费真说:“婆婆,小生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这个村的风水好,为何许多村民都卖掉自己的田地,他们不知这里的风水好?” “哪个不知?这方圆几十里地,都知道我们这个村,风水好诶。”婆婆停下手中的活计,从旁边的小凳上拿上瓷杯,喝了一口水。 “小哥,你喝水。”不知何时,曹娘子也给费真端来一杯水。 (二) 费真接水,起身道过谢,坐在婆婆身旁,说:“婆婆,你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背。” “那感情好”。 费真复又起身,给婆婆捶背。 “孩子呀!这个世道在哪里都难,就说我们这里吧,来了姓孟的皇帝,有十多年没有打仗,我们该丰衣足食了吧,别人又看上了我们的田地,你不卖吧,他天天来游说,还给你高价,让你去他家当佣,你不允,旁人骂你不识好歹,你允了吧,自己活命的田土也没了。”婆婆叹息了一声,反手抓住费真的手,说:“行了,舒服多了,谢谢你哦,公子。” “听婆婆一席话,胜读一箩筐书。”费真停下手,复又坐下。 “所以说呀,婆婆劝你回家好好读书,自古以来,不管经商还是种田,都是苦力活,当官,用脑子挣钱,才轻松。”婆婆又开始在“邦邦”声中,织起布来。 “婆婆,其实,我想卖田土都是自愿的,也怪不得他郭家。”费真故意把话题引回来。 “说实话,至少有两三成人不同意,一是郭太爷磨功好,二是他后台硬,不允不行啊。” “他有后台,谁呀?” “听说在京城,一个当大官的,是他兄长。”婆婆盯着费真,忽然说:“你看我这老了,老了,最爱唠叨,小哥这事不可乱传,否则老身一家在这个村子,待不下去。” “婆婆放心,我就是跟着爹出来看行情的,与当官的没有交情,也不想与官府有何沾染,绝不会将婆婆的话,说与当官的听。”费真拍着胸脯说。 (三) “你们第一次来保宁?” “是,听说这边水稻丰产,就过来啦。”费真回答。 “我们这村绝大部分农田,都是郭太爷的,他家的粮食早已卖完了,你们只好去远一点的村子收。”曹娘子回答。 “这么快?水稻还没晒干吧?”费真诧异道。 “我家儿子在郭府守门,清楚得很。”婆婆说。 “晒没晒干,他家的粮食都能卖,还能卖个好价钱。”曹娘子接话道。 “他家的粮食谁收的?能卖多少价?”费真问。 “他家的粮食供应了城里的老爷和驻军,听说一担谷子能卖四钱五。”曹娘子回答。 “那无法,明日,我们只好去别的村走走。”费真叹息一声:“我家这种小本生意,不敢与郭太爷比呀。” 三人在织房说话,不经意间,一个时辰过去,此时门外传来费之识的声音,他们打了十斤酒,在屠夫那里买下,未卖完的猪龙骨和猪头。 “嫂子,你做的菜最是好吃,晚饭就辛苦你了。”三人出了织房,曹娘子和老夫人去厨房准备晚饭,费真拉着皇上,要出去走一走。 “你的脚好啦?”皇上问。 皇上不问,费真还没感觉到,刚才是自己走去的织房,她把袜子和鞋子一脱,脚背上的肿已经消了九分, “只是有一点点痛,无妨。”费真高兴极了。 被竹叶青咬伤,两三个时辰就能好,起决定作用的是,皇上把她体内的蛇毒,绝大部分吸了出来,加上那一颗百灵丹,是止血化瘀解毒的神药,不然,在床上躺半月,也未必能好。 (四) 两人带上申姑姑,向后山走去,曹贵屋后的山是白龙山的尾部,也就四五百步到顶,爬坡的时遇见一农人,在挖红薯,他们歇下来问一问。 今年田里土里的粮食都丰收,该吃穿不用愁了吧。 “老伯,天色将晚,还不收工回家?”费真问。 “收工了,你们也快回吧,这会子山中有野兽。”一位精瘦的老农,一边把锄头放进红苕筐,一边说。 “今年丰收,大家吃得饱吧?”皇上问。 “有这些红薯,饿不死人。”老农回答。 “你家也把田卖给郭太爷家了?”费真问。 “卖了,敢不卖吗?好在保住祖坟了,那后山的田五,坚持不卖地,被挖了祖坟,最终还是得卖,哎。”老农叹息一声,挑着两筐红薯向山脊后走。 “干娘,帮帮他。”费真扯扯申姑姑的衣袖,申姑姑立马会意,上前抢过他的扁担,放在自己肩头,问:“你家在哪?我送你。” “使不得”,老汉抓过扁担,申姑姑已向前走了十来步,老汉只好跟在她身后小跑,费真和皇上跟在老汉身后,走了一刻钟,走到老汉家里,老汉的家在山脊背后,三间茅草房,一条黑狗,见有人走近,狂吠起来。 (未完待续) 第202章 夜探郭府(二) (一) “是谁呀?”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 “是我老婆子”,老汉回答。 “谢谢你们,进屋喝口水。”老汉嘴上请三人进屋,又用身体挡住屋门。 “不客气,老伯天色已晚,我们也要回了。”皇上正欲进屋,被费真拉住。 “你们住在哪?我送送你们。”老伯问。 “那感情好,借你一个灯笼照路。”费真回答。 老汉回屋拿上灯笼,问他们,“往哪走?” “我们借住在曹贵家,老伯,你认识曹贵吗?”费真问。 “认识,曹贵在郭家守门,你们是他家亲戚?” “不是,我们到这里收粮,天晚了,就借住他家。”皇上回答。 “哼”,老头哼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收粮,听说粮食全被卖了,明日去远一点的村庄收。”费真见他不信,解释一下。 “唉,不是老汉不信你们,你们是好人,怕你们上当,老汉善意提醒你们,明日就快走,郭家惹不起。” “老伯说的是,我们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走,你说这朗朗乾坤,郭氏占据一方称王称霸,就无老百姓告他?” “有告的,全都输了官司,人家朝堂上有人,官府衙门都是他开的,能告倒他?” “老伯,你怎么知道?”皇上反问道。 “人家有证据,有证人,这是自愿买卖,而且,他买的田土也比市场价高,官府通常判上告的人是刁民,打五十杖惩戒放回,只是你想想,卖得再多的银子,也有花完的一天,我儿子儿媳就是如此,听了郭太爷的忽悠,把自家的20亩田全卖给他,到城里买了处房屋,做生意,他那是做生意的料,两年下来,本钱都亏了,这下好了,只有去当挑夫,挣一口饭吃。” (二) “你家还有土嘛。”费真说。 “那是我开荒开出来的,自从儿子败光了家产,我就与他断绝关系,自己开荒养活自己,你们不知道呀,我们一年四季,莫要说吃肉,吃一碗白米饭也是好的。” “村里,像你们这样的人多吗?”皇上问。 “除去几户,有人在外当官,姓郭的不敢惹,所有的田都被他买了。” “你说田五,被挖了祖坟,是谁挖的呀?”费真问。 “说是盗墓的,他家既不是大财主,又无人当过官,祖坟无陪葬品,盗墓的为啥挖他的祖坟?还不是借口,郭太爷要买他的田,他不卖,姓郭的便叫了黑道上的,故意挖他祖坟,逼他卖。” “后来卖啦?”费真问。 “卖了,不卖,行吗?半夜有人丢石头砸房子,养的畜生莫名其妙得瘟病,卖了田,搬到城里去了。” “这是何时的事?”皇上问。 “今年夏天的事,田五是七贤村最后一位卖田地的,他家的田原本是土改的,蓄上水成了良田,郭太爷很少买土,看上田五的,要以土的价格买它的田,这样拉扯了近一年,还是以田的价格买了。” “只是,官司也打了,费了不少银子,卖田的钱,也所剩不多了吧?”老伯摇摇头,抬头望天,天上的上弦月,像一把银钩,挂在天上,星星像小小的萤火虫,扑闪着翅膀。 “哦,你们到了,我先回了。”不待回话,老汉说完就走。 (三) “客官还是小心些,我们这里的毒蛇,冬眠得晚,那些草丛、竹林,到处都是。”曹贵在院门口,碰到三人,告诫道。 “我们看天色尚早,去后山转转,却迷了路,还是那位老伯心好,送我们回来的。”费真笑道:“这里的民风淳朴,像曹大哥你,今晚留我们住宿。” “我也是收了你们的银钱,让你们住一晚,千万莫要让郭太爷知道,否则,我这份口粮保不住,全家不得饿死。”曹贵说。 “我们明早就走,绝不让郭太爷晓得,你放心。”费真说:“曹大哥晚饭后,是否还去守门?” “不去了,晚间守门的住在宅子里。” 四人进了屋,洗手吃饭,曹贵见他们买来酒和猪头,吩咐内人再去杀一只鸡。 “不用了,曹大哥,有这些菜够了。”费之识说:“你们也不易。” “你们先喝着酒,我再炒两个素菜。”曹娘子说。 一张八仙桌,刚好坐下八人,曹燕、婆婆和曹娘子三人,坐在一旁的小桌子边吃饭。 费真示意徐敢去厨房,拿来两个空碗,把大桌上的肉分一部分去小桌。 “你们喝酒,没有下酒菜。”婆婆拦住徐敢。 “婆婆,我不喝酒,我到你这里吃。”费真说完,换到小桌来坐,申姑姑见状,也来到小桌。 “燕儿他妈,再杀一只鸡。”婆婆说。 “小兄弟,不用了,我和姑姑喜欢吃你们乡下的菜,特别是辣椒。”费真拦住他。 “我和曹兄弟坐一桌,想向兄弟讨教学问。”费真说:“还有两年,又该科举考试,曹兄弟,你准备得怎样了?……” (四) 果然,两位“公子”坐一桌,谈起科举考试,有共同的话题,有相同的焦虑,一边吃一边聊,一个晚饭就吃了一个时辰,到了三更,大桌的酒也喝完,费之识催着大家休息。 “明日要早起,公子要读书,曹大哥要去换值。”费真起身,抱拳说道:“曹兄弟,我明日早起,此时别过,两年后,我们京城再见。” “好,费兄,到时再把酒言欢。” 曹娘子给费真他们打来水,洗漱完后,皇上、费真和费之识三人进了一间屋子,申姑姑去了婆婆的房里,余下的人挤进一间房。 灭灯前,费之时把崔浩和徐敢叫进屋,让段位在门外放哨,屋里几人商量晚上的行动。 “我已看过路线,今晚我和费荣、崔浩三人去探郭府,找他们的账单。”费之识简单安排,让他们晚上换上夜行服,戴上面罩,嘱咐两个找得到就找,不能硬拼,露出行踪,害了曹家人。 “父亲,郭家两年的收支,绝不止一两本账册,或者放在书房,或者在郭太爷的卧室,更有可能,由大房掌管,一定要小心,账册莫要拿光,有几本就能看明白。”费真补充道。 “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现在手心都是汗……”皇上说。 (未完待续) 第203章 夜探郭府(三) (一) “那别去了”,费真和费之识同时说。 “不行,来都来了,不亲自去探探,哪能体会到,江湖的凶险?”皇上说:“你放心,二弟,我这功夫,保护自己绝无问题。” 崔浩咧嘴一笑,心想:“这人是皇上无疑。” “你们回房睡吧,我们四更出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家注意此地人口密集,家家户户养有狗,不要惊动狗,否则,叫唤起来,怕打草惊蛇。” “我见这屋里有玉米粒,抓两把放在身上,用它作镖,可阻止畜生的叫唤。”费真说道。 费之识让徐敢保护费真,几人准备妥当,四更初,费之识叫醒皇上,学了两声鸟叫,隔壁房间的崔浩摸了过来,三人从窗户翻到屋外,翻过矮墙,消失在夜色里。 皇上的段师兄和郭师兄,迷蒙中,被崔浩换衣服的窸窣声惊醒,知道皇上要去郭家,两人心照不宣地换上夜行服,也跟了去。 因为与前面三人隔得远,费之识没察觉,三人各自拿出毕生所学,施展轻功,半刻钟不到,便来到郭府外,先前已打听好,府里有三扇门,一扇开在南面,后门向着白龙山,西侧的小门,无人把守,寻常也不开。 三人绕到西面,由于院墙高达两丈,皇上上不去,便踩在崔浩的肩上,由费之识在城墙上拉,方才把他拉上墙,费之识和崔浩轻飘飘地,便从围墙飘下来,皇上落地的声音,有一些大,惊动了门前树边睡觉的狗。 (二) 那狗也是厉害,竟然未发出响声,竟已扑到皇上跟前,费之识见状,从侧一抓,抓住了狗的右前脚,指尖一顶,点了狗的昏睡穴,狗“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谁?”只见有一间屋子点燃了灯,同时,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 “快起来,快起来!出去看看,外面有响动。”屋里传来对话声。 好在,房门向东,那些男子到门口,还需走过南面的通道,方能到门口。 趁这档口,费之识示意皇上和崔浩跟着他,他们来到那一排房的左端,崔浩和费之识用手推窗户,推了几扇,终于把左边第二间屋的窗打开,三人快速地从窗户爬进去,重新关好窗。 皇上蹲在窗下,借助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缕光线,发现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的北面,放着五口棺材,恍然一见,很是诡异。 “父亲”,皇上的额头,冷汗直往外冒。 “荣儿,我在这里。”费之识听出皇上的颤音,过去拉着他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用手指点开糊窗的纸,凑上去,看见外面有五个大汉,提着灯笼的,说:“是不是野猫?这大黄睡得好好的,回去睡吧。” 原来,那条狗趴在地上,好像睡觉一般,骗过了那一伙人。 有费之识在身边,皇上的胆子也大了,他照本宣科,挫开窗户,见那些人转身往回走,小声说:“看身材,是哪些打手吧?” “对,师弟,我们要小心,西面本是无人之地,都有重兵把守。”不知何时,崔浩来到两人身旁说。 (三) “这里停这么多棺材,是何意?”皇上瘆得慌,擦着头上的汗水。 “这种大户人家,备五六口棺材,很正常,只是这西院,放杂物的地方,还有人,我们今晚真要小心,找着就走,若没找着,还是快撤,可好?” 费之识说。 “行,听父亲的。” 三人走过去开门,却不料,门从外面锁着,他们只好打开前窗,从窗户爬出去。 西院是一个长方形的四合院,北面有一扇门,好在,门从里面闩上的,费之识轻轻地拔开门闩,三人来到中院的门廊,不知有几进院,按照以往的经验,家主大多住在三进院的正房,书房也应在三院的侧院。 费之知让皇上和崔浩躲在柱子后,他飞身上房,在屋脊上走了一圈,发现他们处的院落是第四进院。 “后面还有一进院,我们就从此地开始找,先找偏房,再找这正房。” 左厢房外无钥匙,门从里面拴着,费之识戳破窗纸,向里看,见屋里是通铺,睡着十几个人,右厢房也是,正房左边有蚊帐,从床前的鞋子来看,住的是一男子,右边的屋子有一个谷仓,一只猫躲在角落,幽兰的眼睛倏地转过来,叫了一声。 费之识视若无物,做了一个走的手势,三人往前院摸去。 到了第三进院,费之识如法炮制,先爬到正房左边扇户看,蚊帐外床下有一男一女两双鞋子,右边的窗户,意外地开了一条缝,这次皇上凑上去,眼睛适应屋里的漆黑,过了许久,也未看清屋里有何人? 等他退下来,崔浩凑上去,一看,床前的地上,有一个丫头样的人跪趴在椅子上,床前长凳上,放着一双小孩的鞋。 (四) “谁”,突然一股风刮来,窗户吹得咿呀作响,屋里传来一个女音。 “喵”,费之识急中生智,学着猫叫了一声。三人退到右边厢房前的木柱后。 “刮风了,那死猫,半夜到处乱跑。”窗户下,有一位妇人的声音传来。 皇上耸肩摇头,原来窗户下还有一张床。 屋里人把窗户从里拴上,说:“睡吧,天还未亮。” 三人摸到右厢房,见有铁将军把守,费之识积蓄内力,双手一扯,将锁强制拉开,崔浩在门外守着,皇上和费之识闪身进房,费之识打燃火折,屋里有书柜和一把算盘,两张书桌。 两人把窗帘拉上,打开柜门翻找,皇上也打亮火折,翻找书桌的柜子,拿出一大沓书信,见是京城来的,赵廷隐的手迹,他看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让郭民在保宁低调行事,与邻里和谐相处。 皇上翻到最下面,有一个记事的本子,上面写着每月的开支,谁谁送去京城的银子,谁谁接手的。 “父亲,找到了,走。”皇上说道。 “账本找到了?”费之识问。 “这是郭赵两家来往的账本。”皇上回答。 “府里粮食的账本呢?”费之识问。 “没有”。 “去左厢房找找?”费之识又问。 (未完待续) 第204章 皇上受伤 (一) 皇上点点头,两人退出房间,把门拉上,摸到左厢房,费之识拉断钥匙,进去一看,果然是账房,里面有七张桌子,上面放着算盘,向南的墙边,立着两个大柜子,皇上抢先过去,拿着蓝色的本子就翻。 “这是账簿”,他翻了几本,往怀里揣上两本。 “要是能找着他收购农田的花名就好了”,皇上靠在费之识耳边说。 “我们仔细找找”,费之识点头道。 两人一手拿着火折,一手快速翻看账薄,不知过了多久,崔浩闪进屋,说:“天快亮了,有人起床了。”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费之识见皇上还在找名册,不肯走,吹灭火折,拉着他出了屋子。 崔浩走在最前面,来到四进院,见一个老头,提着灯笼,向三人直直走来,他将手中抓住的玉米粒用指尖弹过去,打中老头的昏睡穴,老头摇摇晃晃倒在左排墙边,屋里传来悉悉索索地穿衣服的声音,间夹着哈欠声。 三人踮着脚尖,原路返回,从棺材屋的后窗穿过,爬上西围墙,崔浩第一个跳出去。 费之识拉着皇上,先跳上就近的大树,然后一跃,稳稳地落在围墙上,正欲飞身下跳,身后传来暗器“吃吃”的声音,费之识长袖一挥,把暗器整落,两人跳下来。 “有贼,快追!”院内有人高喊,原来昨晚被惊醒的那个汉子,回屋睡了一觉,被尿憋醒,上茅房回屋,见有人影进棺材屋,暗自摸过去,发现三人有一人已经逃出去,两人还在树上,便摸出毒镖,向空中的两人射来。 见毒镖被对方震落,方知对方功夫不弱,便大喊起来,叫醒其他兄弟伙,一起追出来,三人已经跑远,不知所踪。 (二) “爹,我,我手疼。”费之识拉着皇上跑了三四里,皇上已无力支撑,喘息道。 “手受伤了?”费之识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一颗百灵丹,放到皇上嘴里,说:“快吃下。” 随后,他让崔浩打燃火折,把皇上的袖口往上撩,见皇上的小臂上,一大块乌紫色,乌紫色肉眼可长的向外蔓延,便迅速点了四周的穴位,用刀划开伤口,向外挤血,刚开始挤出的血乌黑发亮,渐渐地有一些血色。 突然,身后有脚步声奔跑而来。 崔浩熄灭火折,唰的一声抽出佩剑。 “师弟,是我,段师兄。”跑来的两人,感应到崔浩手里的剑气,出声说道。 “段师兄,崔浩是我师兄。”皇上说道。 “你受伤了?”段位问皇上。 “中了暗镖,镖上有剧毒,段位你先回曹贵家,叫上申姑姑几人回城里客栈,郭怀民和崔浩在这里给我护着,我把大公子体内的毒逼出来。” “我这里有天山雪莲,可解剧毒。”郭怀民从怀中摸出天山雪莲,掰下一块放进皇上嘴里:“一直把它含化,然后吞进肚里。” 过了一会儿,费之识观察皇上的伤口,见乌青的地方没有蔓延,颜色还退了许多,为保险起见,他让皇上盘腿打坐,自己坐在皇上身后,用内力把毒逼出体内。 “大公子,你父亲运力给你疗伤时,你千万莫要用力,否则,你两人会两败俱伤的。”崔浩在一旁提醒皇上。 (三) 费之识花了一刻钟,把皇上的毒从伤口逼出来,天色已经明亮起来,皇上脸上的气色好转很多,费之识让崔浩背上皇上,郭怀民护在他身侧,四人回到水云客栈,按下不表。 话说郭府守门的大喊大叫,把附近的村民都吵醒了,曹老夫人和申姑姑睡眠浅,之前已经醒了,两人在床上说着闲话。 申姑姑是武林高手,耳朵特别灵敏,听见郭府那边的吵闹声,与曹夫人穿好衣服,开门声惊醒了曹贵,他见东家那边灯火通明,料定有事 ,便仓促地穿上衣服,跑去帮忙了。 徐敢整晚都蹲在费真门外,此时正在打盹,他被曹贵的脚步声惊醒,起身一看,坏了,只见郭府那边,人声嘈杂,师父他们是否是遇到了危险?正要跑去看看,突然想到师妹还在屋里,便轻轻地敲门,把费真唤醒。 “师妹,你把门锁好,我去看看师傅。”徐敢说完,转身欲走,见一人挡住自己的去路。 “你去哪里?”原来,申姑姑正打算过去,她知费真未有武功,昨晚夜探郭府,费真没去,想上来知会一声。 “你们进屋吧”,费真打开房门,把两人让进屋。 “莫要鲁莽,我爹他们没事。”费真说道:“收拾东西,快走,不然曹贵回过神来,我们走不了了。” “你怎知师父无事?”徐敢问。 “若父亲他们被抓了,郭家他们此时正在问讯他们,还用得着打着火把,声张虚势。”费真瞟一眼他,催他回屋拿生意的道具——褡裢。 徐敢刚要开门,门从外面打开,段位站在门口说:“老爷让我们快点起身。” (四) “你们与郭家有仇?”段位的身后,曹老夫人和曹娘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婆婆,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收粮的,今日要去的地方多,加之,我不想在乡下过夜,你看昨晚一夜没睡好,身上不知被啥虫子咬得,倒处都是……” “你们就莫要骗我了,老妇在这世上活了近70年,你们的伎俩,骗得过我?只是,看在昨晚我们收留你们的份上,莫要把你们住在我家之事,说出去,有些人你们惹不起,我们也惹不起。”婆婆作揖说道。 “婆婆,请莫折杀小生,小生虽年幼无知,也知道‘上天难欺’这句话,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人你们惹不起,我们却要惹他一惹,您老放心,他郭家要敢动你们,我就要他全家的命。” “你,你是?”婆婆颤巍巍地问。 “小声姓费,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们的,就此别过,谢谢嫂子和婆婆的招待,他日有缘再会。”费真说完,示意申姑姑快走。 四人一路走,一路说,费真说要立刻离开此地,我方的行踪已经暴露,不到一日,郭氏就会追查到我们。 回到城门口,已经日上三竿,四人回到客栈,费之识已经准备好,结完账离开。 (未完待续) 第205章 惩治贪腐(一) (一) “大哥,你怎么啦?脸色不好,受伤了?”见满屋的人都说走,皇上却躺在床上沉睡,他脸色灰白,费真察觉异常,上去拉他。 “轻一点,疼。”皇上方才睁开眼,弱弱地说。 “真受伤了。”费真的泪马上涌出来,嗫嚅着说:“伤在哪里?” “不妨事,中了郭府护院的毒镖,我已经给他解了九成毒。”费之识在一旁说:“每日给他解一点,只需五日,他体内的毒就会全解。” “为何不一次解完?”费真流着泪问道。 “毒在血液里,解毒时要把毒血排出体外,一次排多了,更损害身体。”申姑姑在一旁说:“我这里有人参,多含两片在嘴里,会固本培元。” “还是快走吧”,皇上在费真的搀扶下起床,说:“到时,怕出不了城门。” 申姑姑与客栈老板,买了两床棉被,说是公子生病,全身发冷,她和皇上费真坐上马车,向南出南门,疾驰而去。 皇上斜靠在费真身上,昨晚只睡了半个时辰,加之受伤,放了血,整个人无精打采,有昏昏欲睡之态,只是马匹跑起来,颠簸得厉害。 “徐师兄,跑慢一点。”费真掀开轿帘,说道。 “无事,快走,郭家不是吃素的,他家里的打手歹毒,一出手就要人命。”皇上说道。 “徐敢,你跑吧,车里有我呢。”申姑姑伸出头说,一手拉着皇上的手,一股暖流,缓缓地进入皇上的体内,让他周身的血孔异常舒畅,前后不过半刻钟,皇上倒在费真的怀里,沉沉睡去。 (二) 一行人马不停蹄,跑了约两百多里,跑出了保宁辖地,此时的马后劲乏力,路旁刚好有一片树林,费之识让大家下马歇息,旁边有一块水塘,把马牵过去喝水、吃草,休息半个时辰再走。 “我们也下去走走,屁股都磕痛了。”睡了几个时辰,皇上的脸色大好,他把手从申姑姑手中缩回来,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你刚生下来,一丝不挂的时候,就是我抱你,你把屎尿拉在衣服上,我给你洗屁股换衣服,害啥羞?”申姑姑瞪了皇上一眼,怼道。 “我,对不起姑姑,不是那样的。”皇上有口难辩,尴尬地瞟一眼费真,回头对申姑姑说。 “干娘,孟哥哥就是害羞,没别的。”费真护着皇上,说。 “我知道,坐了皇位十几年,还害羞,哎。”申姑姑说:“你们下去吧,我在车里休息一会儿。” 徐敢已经把驾车的三匹马,拉到水边饮水。费真牵着皇上的手,来到水塘边,远处有几个小孩钓鱼,感觉肚腹空空,一行人跑得匆忙,早上没用早饭,算下来,已经有八个时辰没吃饭。 习武之人有武力加持,不会觉得太饿,只是费真,肚子饿得呱呱叫。 “孟哥哥,我们去买鱼烤着吃,可好?”费真提议道,皇上点头同意,说:“我听见你肚子里的叫声了,真的饿了。” 他们俩说笑着,向钓鱼的小孩走去。 “三位小哥,这湖里鱼大吗?”费真问。 “大,我钓上一条三斤重的。”就近的男孩回答。 “你的鱼,卖吗?”皇上问。 (三) “卖呀,你想买鱼?”小孩问道。 “对,我们忙着赶路,没吃中饭呢。”费真回答。 另外两个小孩也上来,说他们钓的鱼也要卖。 “刚好,我们人多,把你们的鱼拿过来。”费真回答道。 “先把钱给了,我怕你们吃完鱼,一拍屁股就开跑,我们小孩子可追不上你们。”最大的孩子说道。 “有理”,费真点头,刚想回头叫父亲,费之识已走到他们身前,从怀中摸出三颗碎银,放在三个孩子手中。 “我,我们没有补的呀。”大孩子狡黠地说。 “不用补,这样吧,你给我们把鱼烤好,算是给我们做一顿饭,余下的是饭钱。”费真说。 “好,公子,我烤的鱼可好吃了。”大孩子转头叫:“二狗三娃,快去找柴来。” 费真和皇上从没有在野外烤过食物吃,不知怎么弄?这下好了,有了三个小孩的帮助,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八人便吃上了香喷喷的烤鱼。 “小哥,你叫啥?”费真吃完鱼,问最大的孩子。 “我叫大胖”,大胖回答。 “哦,大胖二狗三娃,你说你们是钓鱼的高手?还是你们烤鱼的厨艺好?”费真问:“这可是我一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鱼,外焦里嫩,是谁教你们的?” “没有谁教?我们日日在这塘边来钓鱼,中午没有饭吃,烤一条鱼当中饭吃。”最矮的二狗回答。 “嘘”,在路边守马车的崔浩向林子中奔来,说看见一群人,绑着曹贵向这边赶来。 “孩子,快,快躲进林子里去,跑得越远越好。”费真小声喊道。 三个孩子倒是机灵,转身向林子深处跑去。 (四) “该来的,躲不掉,我们把这些人收拾了再走。”皇上对自己受伤耿耿于怀,想到对方实在狠毒,出手就甩毒嫖,要对方的性命,这样的人不除,祸害老百姓。 “弟弟你和徐敢留在林子里,我们去去就来。”说完,皇上抽出佩剑,带头冲出去。 只是他快,费之识和崔浩比他更快,这一路七个习武之人,为行事方便,只有皇上带着剑,他冲上马路,见对方十匹马,围住卸了鞍的马车,马车里一动不动。 “光天化日,你们要干啥?”皇上一声怒吼,把对方的目光全吸引过来。 “曹贵,是否是这些人?”一个骑马的壮汉,翻身下马,把拖在马屁股后的曹贵扯过来,问。 曹贵脸青鼻肿,满头满脑的血已凝结,他努力睁开眼,点了点头。 领头的从身上摸出飞镖,十个毒镖向这边飞来,费之识和崔浩早已脱下身上的长衫,十只毒镖全被裹住,落在地下,嗖嗖嗖,又来十只。 毒镖刚脱手,领头的就“啊”的一声,被申姑姑用树枝插入胸口。 “你”,领头的来不及反应,还以为自己的兄弟下的黑手,原来申姑姑被围在轿里时,她不动声色,本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哪知他们掉转头来攻皇上,申姑姑走出车轿,刚好遇见那人问完曹贵,突下杀手,被申姑姑使的铁蛋打中哑穴。 她两步冲过去,解开曹贵的绳索,回头看见领头的正在撒第二把毒镖,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拆下一根树枝,脚尖点地,飞了过去,一枝穿胸,再补上一拳。 (未完待续) 第206章 惩治贪腐(二) (一) 那群汉子,见身后有人来攻,掉转剑头,把申姑姑围在中心,也不言语,一阵排山倒海的攻势,招招刺向申姑姑的要害。 崔浩猛提一口气,眨眼间来到对方身后,举剑刺伤两人,解了申姑姑的围,跟着费之识等人扑上来,双方混战在一起,对方哪是费之识等人的对手,对攻了二三十招,便死的死,伤的伤。 “留两个活口”,皇上中毒受伤,没有参加战团,站在一旁喊道。对方听到喊声,猛然惊觉,他们是郭氏的杀手,签过生死契约,知道被抓住后,受不了刑,必然要供出郭氏,而自己的家属被郭氏牢牢控制,于是,受伤的拼命,从怀里摸出药丸往嘴里送,这一下,对方十人全都丧了命。 皇上和段卫挨着检查,无一活口。 “曹贵呢,曹贵就是人证。”费真和徐敢躲在树林里瞧,见对方败亡,便跑了出来,问道。 申姑姑闻言和崔浩跑去找躲在暗处的曹贵。 “曹贵,快出来,你千万莫要回去,你一回去,你的家人性命不保,只有我们能救你和你家人。”费真站在一个土墩上喊。 此时,费之识正在搜毒镖之人的身,他搜出三个小瓶。 “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毒药呢?”皇上、费之识和徐敢围在那里,举棋不定。 “段师兄,捉几只蚂蚁来。”费真喊了几声,不见曹贵现身,料想他已跑远,见皇上他们正在识别药,说道。 “对,多捉几只蚂蚁,拿它们试药。”结果有一瓶药滴了一滴在蚂蚁身上,立刻毙命,而另外一瓶药水,滴到几只蚂蚁身上,他们却四下逃窜。 “爹,我来试试。”费真趁费之识不注意,拿过药瓶,滴了一滴在嘴里。 “不可”,皇上和费之识、徐敢出言制止,已来不及。 (二) “你要干啥?真儿?”情急之下,皇上喊出费真的真名。 “大哥,我没事。”费真眨眨眼,俏皮地说:“再等半刻钟,我若无事,说明这是解药,你就可以吃了。” “谁让你以身试药?这里一大帮老爷们,用得上你。”皇上怒道。 费真过去,拉着他的衣角,俯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我可是你的二弟,你是我的大哥,别忘了。” 皇上睃她一眼,站在一边,不理她。 其余人,去把在湖边,吃草的马牵过来,套上马鞍,等着申姑姑。 申姑姑和崔浩往回找了里许,没找到,申姑姑返回说:“我们尽力了,他执意回去送死,是他的事。” “你们害我家破人亡,你们良心何在?”只见一堆粉红色的七孔花,剧烈摇晃起来,突地钻出一个人,朝着他们大喊。 原来,刚才申姑姑救下曹贵,他见双方混战在一起,见事不妙,就地滚到花丛后,钻到花丛里,刚才听申姑姑如此说,心下愤懑,爬出来回击道。 “曹大哥,我们无意伤害你们,只是姓郭的阴险,你跟我们走,两日内,收拾了郭家,你的家人就安然无恙了。”费真劝道。 “我的家人已被郭太爷关在郭家,生死未卜,还两日,你们若是真的愧疚,应该马上去救他们。”曹贵说。 “我自有办法,无须你说,上路。”皇上虎着。 “哥哥,你先吃解药。”费真把解药放在皇上手中。 “只需吃一滴,你体内的毒已经减了九成。”费之识说:“你们先走一步,徐敢、崔浩我们把这几具尸体埋掉,把路上的血迹处理一下,免得被郭氏发现。” (三) “那处理完一起走”,皇上说完,去车上拆下被套,与段位他们一起,把泥土一捧捧地放进被套,搬上路,铺在染血的地方。 “曹贵,你身有伤就坐马车吧。”费真帮不上忙,等皇上他们忙得差不多了,对曹贵说。 “我为何要跟你们去?”曹贵不满道。 “唯有我们能保护你,再说,你和打手没有回去,郭家会认为你们还没有追到我们,你的家人才会平安,你若贸然现身,即便他们没抓住你,也会想到,他们的打手是否是被官府捉了,或是被我们杀了,这两种情况,他们都会杀人灭口,你自己选吧。” “你莫要油盐不进,我们公子不会害你的。”申姑姑不耐地说。 “你们早已经害我了”,曹贵申辩道,极不情愿地跟着费真上了车。 “走遂州”,皇上一声令下,徐敢策马扬鞭,向遂州跑去。 此地到遂州尚有一百余里,一行人马不停蹄,跑了一个半时辰,到了遂州,黑幕降临,他们住进一家客栈,要了五间上房,徐管陪着曹贵住一间,申姑姑单独住一间,皇上和费真住一间,他们回房洗过风尘。 小二进屋叫客官下楼吃饭,吃过晚饭,皇上嘱咐小二,把纸、墨、笔、砚送来房间。 “先前曹贵在车里,我不好给你说。”皇上说道:“你知我为何要住在遂州?” “武信节度使王朝义就在遂州,哥哥说过他文武全才,你们是发小,他定会帮你的。”费真回答。 (四) “弟弟,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他原本是一个孤儿,父母双亡后被昭觉寺的和尚收养,一次偶然的机缘,我父王看见他,见他聪颖灵活,把他叫进孟府给我伴读,说实话,有时我想,他的智慧在我之上。” “哎呀!哥哥,这个故事你给我讲了无数遍,太老套,后来父皇让他做了一个小吏,给他钱买宅子成婚。”费真笑道:“快说,接下来怎样做?让他去接管保宁?” “正有此意”,皇上回答:“我书一个诏书,让他即刻任保宁节度使,唯有他有办法,从赵廷隐手中拿过保宁,又不会导致兵变。” “即使兵变,武信军离保宁军最近,也好平乱。”费真点头说:“此计甚好,只是……” “但说无妨”。 “哥哥,准备把武信军交给谁?”费真问道。 “暂时还由他掌管,我知道你担心,回去后立刻派费加来。”皇上说。 “让一个人,掌管两个节度军,这是国家大忌,如若他野心膨胀,烽火又起,蜀国危矣。”费真说。 “弟弟聪慧,但我相信他王朝义不会,我孟氏养他,他敢反,定遭天下人唾弃。”皇上说:“再说此人的品行好,自比诸葛孔明,愿为蜀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孟哥哥,处于你那个位置,听其言,观其行,反而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我知道,相信你的夫君,不会被任何人蒙蔽双眼。”皇上拉着费真的手说。 (未完待续) 第207章 惩治贪腐(三) (一) 等小二买来纸笔砚,费真给皇上磨墨,皇上先写上一份密函,给王朝义介绍郭氏强买强卖,与保宁节度使勾结,称霸一方的事实,希望王朝义,接管保宁,捉拿郭氏,以正国法,他则在京城响应,拔去赵氏这根蜀国的毒刺,另外,武信节度使,他日后另有安排。 费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金轴,这是他们离宫前早已准备好的,用来手书圣旨,展开一看,中间是绫棉织品,画有祥云瑞鹤,甚是富丽堂皇。 皇上亲笔写下圣旨,任命王朝义为保宁节度使。 至于保宁原刺史,留任。 “真儿,我不好现身,你和申姑姑走一趟,把圣旨和这封信交到王朝义手中,告诉他,后日两地一起行动,我在京城捉拿赵氏,他去保宁接管驻军。” “我们今晚就去?”费真问。 “对,你和申姑姑他都认识,只是你易了容,不过听声音,他应该听得出来,你莫要告诉他,我在这里,只需让他照信中的约定行事。”皇上回答。 “那好,我与娘亲马上去,晚了,怕他已睡下。”费真说完,把信藏在怀中,把圣旨藏在袖笼里。 费真和申姑姑经路人的指点,来到城南节度使官邸,府外站着五名持刀的侍卫。 “闲人勿近”,一位带刀侍卫,见费真两人走近,喊道。 “我要见王将军”,申姑姑昂首挺胸,大踏步走近,说。 “你是谁?为何要见王将军?”侍卫手握着刀把,问道。 “你去通传吧,告诉王将军,我是申姑姑,他自会来接我的。”申姑姑傲然道。 费真看到申姑姑的做派,嘴角上扬,补充道:“我等与王将军是世交,请大哥你,行个方便。” “那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传。”侍卫摸不准他们的来路,不敢不去。 (二) 半刻钟不到,王朝义从角门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说:“快,快打开大门。” “申姑姑,什么风把您老,吹到我这里来了?快请进屋。”王将军抱拳道。 “这位是?”王将军看着费真,问道。 “熟人”,费真回答:“进屋说吧。” 说完她抬腿就走,申姑姑紧跟着她,王朝义走在最后。 王将军听费真说是熟人,可是想遍了,这张脸从未见过,只是声音听起来熟悉,“是易容”,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住在孟府,见过申姑姑的易容术,那是丹青国手也不及的手艺。 他把两人让进大厅,吩咐内人出来见申姑姑。 “将军,先把闲杂人遣退。”费真坐上厅首的第一把椅子,说。 等王朝义把下人全都赶出去,费真说:“烦请申姑姑守着大门。” “这是皇上的密函,让我亲自交给你。”费真等申姑姑把厅门关上,方才取出信函,递给王将军。 “末将唐突,你是费,你是贵妃娘娘吧?”聪明的王将军,早已猜出费真的身份。 “多年不见,将军莫是忘了本宫吧?”费真笑道:“不过,为了传旨,我现在的身份是费公子。” “末将拜见贵妃娘娘,”王将军跪下磕头,行过君臣之礼。 “哎呀,请起,王将军无须多礼,你是皇上的发小,紧急关头,皇上总是想起你,你先看皇上的密函,我身上还带着圣旨。” 王将军细读完皇上的密函,说:“我们远在武信,都听说了此事,姓赵的是顶风作案,根本没把皇命放在眼里。” (三) “王将军是明眼人,皇上坐在宫里,若是大臣要糊弄他,他就像瞎子一样,哪知真相。”费真说道:“王将军接旨。” 费真从袖笼里拿出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王朝义任保宁节度使,官至三品,即刻上任,不得有误。钦此!” “谢我主隆恩”!王朝义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接过圣旨道。 “王将军,起来吧。”费真说:“皇上的意思,一要除掉郭氏,把他先前强买强卖的土地,退还苦主,二要稳定军心,赵氏在保宁经营十几年,与他沆瀣一气的军官,大有人在,希望王将军惩戒和劝化结合,不宜大换血,以免引起地方动乱。” “末将明白,誓死为国、为皇上效力。”王将军回答。 “皇上与你相约,后日一起行动,此事,现在不宜声张,王将军可明白?”费真问道。 “末将明白”。 “那本宫就告辞了,将军休息吧。”费真站起来欲走,突又想起曹贵之事,便把曹贵及家人被郭家羁押毒害,简单讲了一遍,当然,省去了其中的过节。 费真告诉王将军,要把曹贵带回去,确保他家人的平安。 “贵妃娘娘,不如住在此处,这样末将好护卫你。”王将军说。 “多谢王将军挂怀,有侍卫护着本宫,本宫已经在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就要返回,今日已晚,就不叨扰了。”费真一边说一边走。 她和申姑姑回到客栈,把与王朝义说的话一一告知皇上,当夜无话,次日一早,一行人起床洗漱,吃完早饭,来到城东门口,等着官兵打开城门,向东回京城。 (四) 话说王朝义看过皇上的密函,整晚都无法安睡,皇上信任他,如此重大的事交给他做,他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是豪情满怀,他考虑到在保宁负责驻军日常事务的人,是赵廷隐的部将熊英,此人对赵廷隐很是忠诚,而且谋略过人,因此,带过去的人,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与费真会面太过匆忙,没有请教怎样处置熊英,此人不除,保宁的军心必乱,若除之,又怕拂皇上本意,翻来覆去一整夜,天露微曦,他方睡去。 不到一个时辰,他又被夫人叫醒,吃完饭后,他着手部署明日的行动,抽调一百名,武功高强的军士,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日打猎。 他知道要想取胜,必须攻其不备,杀熊英,以便顺利控制保宁驻军,至于接近熊英的借口,就是路过此地,然后宣布皇上的诏书,相信皇上,处置赵廷隐的诏书,一两日内就会到达。 再说皇上一行,飞鞭策马跑了四个时辰,未时回到京城,他先回菡萏殿卸妆,然后让费真通知丹珠,两人在菡萏殿,交流过丹珠坐朝时,大臣商议的问题。 “赵廷隐提议,皇上登基十几年,应该立太子了。”丹珠告诉皇上。 “你如何回答他的?”皇上问。 “我说会考虑的,也让他们议议。”丹珠回答。 (未完待续) 第208章 惩治腐败(四) (一) “做的好,丹珠兄,下次有何无法立刻回答的,你就往后推,说让他们议议。”皇上换上丹珠脱下来的朝服,说:“若是皇宫里闷,朕让申姑姑给你拿来胡须,你贴在脸上,方便出宫,你穿上殿前侍卫的衣服,拿上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回家看你的阿妈,殿前的孟杰和韦安康都认识你,晓得你叫丹珠,你做替身的事,千万莫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母亲,这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朕。” “哼,朕自然知道。”丹珠瞪皇上一眼,不屑地说。 “哈哈哈”,皇上和费真大笑道:“多谢。” 等皇上去了勤政殿,费真对丹珠说:“大哥,你回家看望你阿妈,媒婆给你提亲,你若看中,把家成了,免得你阿妈担忧。” “那些我看不上”,丹珠回答。 “你可有心仪的女子?”费真问。 “有”。 “果真?是谁?”费真诧异道。 丹珠低下头,一向孤傲的脸上,竟然浮上一丝红晕。 “我,我……”丹珠的脸红的更厉害。 “无论是谁,你告知我,我帮你说合。”费真从未见他,如此扭扭捏捏。 “宫里的?”费真又问。 丹珠点头。 “丫头?” “嗯,算了,不说了,你去申姑姑那里,给我拿胡须,我真想出宫。”丹珠说完,坐在凳子上,不再理会费真。 “大哥,说话莫要说一半,藏一半,你告诉我是谁,我才好帮你。”费真坐在他身旁,扯着他的袖子说:“你看,我们三兄妹,最小的文明都讨上娘子了,你还单身着,这事让我日日食不甘味。” (二) “我讲给你听,你可不要骂我?”丹珠说道。 “肯定的,我哪敢骂你,你可以揍我呀!你是长兄哟!”费真笑道。 “那个月儿,挺好的。”丹珠拿眼瞟着费真,低声说道。 “这可是缘分呐,我见月儿看你的眼神,也不一般。”费真一怔,笑道:“月儿也是苦命人,从小父母离家,便无影无踪,这么些年,我父亲到处打听,也未有他们的消息,甚好,这事我去说,事成后,你可要好好待月儿,我对她比对亲妹妹还要亲呢。” “谢二妹”,丹珠难得一笑,洁白的牙齿,露出来,整个人说不出的干净。 “我先回殿,让申姑姑来给你粘胡须。”费真告辞回芙蓉殿,带上月儿去福庆殿,申姑姑暂居于此。 “干娘,还请你给丹珠贴上胡子,他想回家看母亲。”费真让月儿站在厅外,她有体己话给申姑姑说。 “干娘,我还想请你玉成月儿和丹珠的好事,他们两人相互爱慕已久,迫于礼数,不敢名言,今日丹珠给我讲了……”费真附在申姑姑耳旁,如此这般一说,申姑姑频频点头应道。 “月儿,你去帮申姑姑的忙,我要回殿检查皇子的课业。”出得殿来,费真对月儿说。 月儿应到,与申姑姑来到菡萏殿。 丹珠见到月儿,脸一下红到耳根,说:“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贴胡子”,申姑姑不满地说:“先把胡子刮干净,这样方能贴紧。” “噢噢”,被申姑姑一强迫,丹珠立马手足无措,好在月儿心思单纯,上前帮他把胡子刮干净。 (三) “月儿,过来看着,胡须要一小片一小片地贴,贴紧实,才不会掉。”申姑姑贴完一片,把剩下的塞在月儿手中,说:“我突然想起有一事,需马上处理,这样,月儿,你把剩下的贴完,我要立马出宫。” “好,好,申姑姑,您慢当些。”月儿回答,两人目送申姑姑出了屋。 “月儿,你,你怎么来啦?”丹珠说出这话,马上又红了脸。 “月儿一直都在呀,丹珠,怎得啦,脸红的像公鸡似的。”月儿笑道。 “月儿,我把喜欢你的事,告诉了二妹。”丹珠抓住月儿的手,说。 “哎呀,叫你莫要说,她肯定不同意。”月儿抽出手来,不悦道。 “不是,她说她一直把你当亲妹妹,她同意了。”丹珠说。 “哦,难怪。”月儿白嫩的脸上飞过一道红霞,她长期跟着费真,如今也过了25岁,费真多次给她说媒,她断然拒绝,说不嫁,其实她第一次,在黄龙溪看着丹珠,就喜欢上了他,他纯仆,善良,就像一块璞玉,蕴含着人性的光辉。 “你知道,二妹是我母子的救命恩人,我在宫里当替身,面临的险境,无法预料,月儿,对不起。”惟有在月儿面前,丹珠那颗骄傲的心,方才变得不自信。 “丹珠,我曾经发过誓,一辈子陪着小姐,这样刚好,你在宫里,我也在宫里,有座城墙护着我们,我们日日相见,比那些劳燕分飞的伴侣,好上千万倍,对吧?”月儿说道。 “对,你看,二妹让我贴上胡须,回家看娘亲。”丹珠笑道:“我们还随时可以出宫,对否?” “嗯”。 “那你今日陪我,回家看娘亲,可否?”丹珠问。 “天马上要黑了,要关宫门了。”月儿回答。 “不怕,我有殿前侍卫的令牌。” (四) 再说,皇上赶回勤政殿,让中郎将韦安康叫来李班和尹选大人,关闭殿门,遣散左右,四人在殿里商讨,明日捉拿赵廷隐之事。 皇上让李大人写诏书,列举赵廷隐五大罪状。 “皇上,此事应交由大理寺处理,以示公正。”韦安康提议道。 “你们三人是朕的心腹爱将,朕告诉你们,朕处理赵廷隐,是不得已为之,但凡他能有所收敛,对朕颁的政令有一丝敬畏之心,朕不想动他,朕记得他跟着先皇,为我朝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寻常做官,还算正直,就是一个贪字了得,只知享受,置政令于不顾。” “那,是否可以缓一缓?”韦安康问。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大人说:“他是老狐狸,知道我们正在收集他的罪证,若就此放手,他把一切罪证抺去,还可能倒打我们一丁耙,日后只能任他带坏朝廷风气。” “李大人说的是,朕要颁几份诏书,一份给赵廷隐,一份给保宁驻军,朕已经任命王朝义为保宁节度史,至于相位,由李大人暂代。” “皇上,微臣怕是不能胜任。”李班跪下,叩首回答。 (未完待续) 第209章 惩治腐败(五) (一) “能否能胜任?做了方知道,要说一国的宰相,才能和人品缺一不可,至于才能,朕以为,协调能力占第一位,处事圆通占第二位,中规中矩占第三位,李大人,你在第二方面尚有欠缺,加强这方面的淬炼,假以时日,方能成为良相。”皇上说道。 “谢皇上隆恩”,李大人跪在地上,叩拜道。 “快起来吧!坐下说话,至于尹大人,待朕处理完赵氏和侯氏后,另有重任。”皇上说:“韦将军兼任判六军诸卫使职务。” “谢主隆恩”,韦安康跪下叩拜道。 “李大人把诏书写好,今晚你们就住在勤政殿,明日与朕一同去早朝,宣读诏书,中郎将带领禁卫军围住赵廷隐的府邸,朕只需他把搜刮的民脂民膏,吐出来便可,若他还执迷不悟,就没收他的家产,全部充公。” 皇上想直接在早朝时,扣押赵廷隐,看他的表现,再走下一步,又怕明日的行动泄露,于是让三人吃住在勤政殿,关闭大门,让小胜子传话给费真,说他公务繁忙,晚间不回芙蓉殿,让费真早些休息。 费真晓得皇上明日有重大行动,此时正在准备。 话说月儿听丹珠一说,回芙蓉殿,奏请费真,她今晚要出宫。 “月儿,怪我,之前忙于自己的事,没有看出来,你与丹珠两情相悦,甚好,你去丹珠家拜见卓玛,要把礼物备好,不如你让丹珠等一晚,我让御膳房给你准备御制糕点,行不?”费真劝道。 “月儿谢娘娘,一切听娘娘的。”月儿回答:“那我去知会丹珠一声,让他回菡萏殿?” “行,你快去快回。” “他,他就在殿门外。”月儿脸红道。 (二) “快去!”费真满脸宠溺地说。 她唤来侍女青云和紫云,让两人去御膳房通知大厨,连夜赶制御制糕点,用纸盒装好,明日一早送到芙蓉殿。 “月儿姐姐命真好”,因天色已晚,故此,费真叫上紫云给青云做伴。 两人边走边说:“月儿姐姐找了一位殿前侍卫,紫云姐姐,你可要加油!” “青云,你也年近二十了,也有心仪之人,为何不禀报贵妃娘娘,求她给你做主。”紫云说。 “我想再过两年,又有科考,发榜后,皇上又要大赦天下,到时再提出来,准行。”青云说道。 “早一些说,或许更好,你看铃儿姐姐,贵妃娘娘允她出宫,嫁给那个代考的王胜,不仅给铃儿准备了嫁妆,还给王胜谋了一个职位。”紫云说。 “你知道在府衙,做一个书办,月银二两,能养家糊口?”青云反驳道。 “青云,我说你大手大脚惯了,我老家一两银子能生活两月了。”紫云劝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清贫一些,又何妨?” “紫云,我可不想吃苦,小时候吃了那许多苦,如今都不敢回想。”青云说道。 “青云,你说你的公子,是经商的,如今二十有三,他全国各地地跑,会安心等你?”紫云问。 “讲真的,紫云,我也担心着。”青云说:“我每一次见他,他都说他不会背叛我。” “你还把每月的月钱交到他手里?”紫云问,要知道,宫里的丫头,每月的月钱就有十两银子。 “他说放在他那里,钱生钱,比本钱还生得多。”青云说:“紫云,要不,你也把钱放在他那里,让钱生钱。” (三) “那我问你,这几年你放了多少银子在他那里,如今又有多少银子了?”紫云有一些心动地问。 “我给他的本钱有300多两,两月前,我问他,说是近千两了。”青云说:“你知道,我先前的月银少,到贵妃娘娘的宫里来,月银方才涨上来的。” “若真是这样,我也放进去,反正放在箱子里也是放,对吧?”紫云说。 “你终于开窍了。”两人笑道。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费真与两位皇子用过早膳,嘱咐他们快些去太学,此时,御膳房的糕点已经送来。 费真让月儿进屋拿出十锭银子,用匣子装好,让月儿一并带上,月儿不肯,说:“哪有给婆家送银钱的?” “月儿,你给丹珠阿妈说,这是我送的,自从她搬来锦城,我鲜少去看望她,下次得空,我亲自去拜见她。”费真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为亲妹妹,你两人相互爱慕,我甚是高兴,原来怕你离开这皇宫,我身边缺了体己之人,如今,我倒有一个想子,你知丹珠是皇上的替身,他行动不便,大部分时间要住在这宫里,这样反倒甚好,你们两人住在菡萏殿,我正式认你为妹妹,将菡萏殿赐予你们住,可好?” “姐姐都给我想好了,一切听姐姐的。”月儿跪下,说道。 “今日过去,拜见卓玛,多住几日,让她有空进宫,我有事找她,至于丹珠当替身的事,一定要对她守口如瓶。”费真说。 “月儿知道厉害,一切听姐姐的。” (四) 今日天气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浮云,皇上让李大人和尹大人先去朝阳殿,自己等了半个时辰,方才叫孟杰陪着自己,让常公公拿着托盘,上面放着四纸诏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大臣分列两班,见皇上迟迟未到,正在窃窃私语,突见皇上头戴衮冕,身穿衮龙袍,金带束腰,气宇轩昂地走上大殿,不急不缓地坐上御座,全都趴在地上,三呼万岁! “众爱卿,起身。”皇上金口一开,说道。 “诸位爱卿,可有事要奏?”皇上问。 大殿里,鸦雀无声,以皇上今日的这一身装束,定有要事要宣布,站在左首的赵大人,扫了一下右手的人,见无人出列,他位列相位,是蜀国的重臣,应由他首先奏事,便向右迈上一步,出列说:“臣有一事,乃是昨日上奏之事。” “赵爱卿,但说无妨”。 “老臣知道,皇上现今春秋鼎盛,但是,古人有云:事莫大于正位,皇上有三位皇子,如今未立后位,未有嫡子之说,早立太子,皇位有人承继,天下方能心安。”赵廷隐虽是一介武夫,蜀国建国十多年,见皇上重用文人,也跟着自己府里的夫子,识字读书,说的话,仿若滴水不漏。 “朕活得好好的,立太子之事,往后延一延,今日,朕要议议你的事。” (未完待续) 第210章 惩治腐败(六) (一) “皇上,老臣惶恐。”听闻此言,赵廷隐颤巍巍地跪下:“老臣即将入土之人,怎能占用各位臣工和皇上的时间……” “来,赵相年老,朕体谅他,给他端上椅子,让他坐着说。”在旁侍立的常公公端上一根凳子,扶赵廷隐坐下。 “赵相,朝廷三令五申,禁奢节俗,之前,朕听闻,你一个一品大员,富可敌国,家里的房屋,造的是红瓦绿墙,雕龙画凤,大得占了一条街!家人用的碗筷都是金银打造的,朕无以为意,想着是有人撩拨君臣关系。” “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你让妻兄郭民,暗中强买强卖,家里专门养了打手,把保宁附近的万亩农田据为己有,来,李大人,把这账簿读读,两年时间,光是这几本账簿,来往的银两就有十万之数。” 赵廷隐听皇上一说,吓得浑身发抖,从凳子上滚下来,说:“那些是内人做的事,与老臣何涉?” “赵廷隐,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把那些老百姓赶走了,可是苍天在看着,只要朕一声令下,来揭露贪腐的人,怕要把这朝阳殿的门槛踏破,朕念你是老臣,之前无数次暗示过你,让你收敛,你呢?你看你干了何事,还大言不惭,在此争辩。”皇上气得将手中的账本,向赵廷隐甩去。 “皇上饶命!罪臣知错了。”赵廷隐趴在地上,哭道:“我把这些年收的银钱,全都交给皇上。” “你说错了,不是交给朕,是按律收归国库。”皇上说。 (二) “你真知错了?”皇上问。 “罪臣知错了。”赵廷隐回答。 “那好,常公公,宣御旨。” 常公公宣读赵廷隐的五大罪状:一、收受贿赂。二、藐视皇威,有令不行,有令不止。三、纵容亲属强买强卖,暗中获利。四、蓄养杀手,草菅人命。五、纵容手下扰民。 常公公读一条罪状,赵廷隐磕一个头,口中喊着“皇上饶命”。 “朕念你有功于社稷,剥夺你一切职务,回家反省,把你掠夺保宁百姓的钱财,全部归还。”皇上宣布:“相位暂由李班大人代理,保宁节度使由王朝义接任,武信节度使由兵部侍郎费加兼任。” “各位爱卿,朕还是那句老话,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们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如若时时处处都想搜刮一点钱财,我们配当父母吗?”皇上说道:“无事的话就散朝。” “孟将军,你留下,护着赵廷隐回家,把他应上缴交国库的钱,带回来入库。”皇上说完,转身走出大殿,去勤政殿候消息。 孟杰上去把赵廷隐搀扶起来,两人缓缓地走出大殿。 “孟将军,我与先皇出生入死,浴血沙场,那时他承诺,让我们享受荣华富贵,这时间才过多久呀?皇上因我享一点福,就免我的职,掏空我的家底,为何当初我要拼死缰场,我傻呀!”赵廷隐知道,孟杰是皇上的同宗,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会把他的话带给皇上。 他也不管了,这一辈子,他除了喜欢打仗,就是喜欢数银子,如今没仗可打,皇上又剥夺他数钱的嗜好,他活着就是行尸走肉,不吐不快,皇上要如何处置他,随意。 (三) “赵大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从老百姓的口中夺粮,你像个宰相的样子吗?”孟杰也不客气,斥道:“如今你还敢说此话,你的妻儿怎么办?你真不打算考虑他们?” “我就说说,哎,你千万莫把我发的牢骚告诉皇上。”经孟杰一提醒,赵廷隐方才后怕。 “按说,皇上够仁慈的,让你回家,不然,把你关进大牢,你说你这一把老骨头,在牢里住得惯,知足吧。”孟杰说:“赶快回去,把那些不义之财全都交公,要我说,还是那些钱财害人,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也折在里面。” 赵廷隐的大公子赵阳,在尚书省任主事,他听说父亲早朝上犯事,急忙请假回家,见自家的宅子被禁卫军围住,吓得背脊发凉,不过,他进府时,禁卫军没拦他,便快跑去父亲的屋子,见母亲和婢女正在整理箱笼。 姨娘和父亲坐在椅上,姨娘抹着眼泪,不断念叨:“没了钱,这一家子怎么活?” “行了”,郭夫人骂道:“两年前,皇上颁令,让我们禁奢节欲,那时我们府里的钱,再花一百年也花不完,你倒好,怂恿老爷转移阵地,去保宁弄钱,说那里山高皇帝远,你说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哪里没有他的眼线?如今把我堂兄拉进去,赵府也完蛋,你就是丧门星。” “你也被剥夺官职了?”郭夫人抬头看见儿子在门口,问。 “到底何事?父亲。”赵阳问道。 (四) “保宁那边出事了,今日我去早朝,皇上把我的官位全部剥夺,我回家才收到,你舅舅的来信,唉,你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廷隐把手中的信递给赵阳。 “要我看……”旁边的姨娘话未说完,被赵廷隐喊住,让她回屋待着。 “要我说,这事早晚得被发现,就不该让他去做。”郭夫人坐回椅子上,愁眉苦脸地说:“如今,皇上没把你下狱,应该庆幸了。” “这个黄口小儿,真是小瞧他了,哪一朝哪一代的皇上,都宁愿宰相贪财,莫要觑与皇位,你看,我这人对那宝座无兴趣,就喜欢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罢了,罢了。”赵廷隐唉声叹气,心有不甘。 “父亲,这一次真的做过了,皇上是最看重百姓的,偏偏你让百姓丢了土地,皇上让你退钱,你还是爽快地退吧,迟了,小心我们赵家人的脑袋不够皇上息怒。” “依我看,赵府占了一条街的土地,皇上早就不满了,不如这样,把一半房子让出去给皇上,皇上不是成立了画院,在皇宫里找了一座院落,皇上喜欢书画词曲,我们把府邸让出一半,献与皇上成立书院,可好?”赵阳三十多岁,头脑灵活。 “这个法子好,说不准,皇上因此改变心意,相公,你就允了吧。”郭夫人说。 “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呀!”赵廷隐骂道。 “你若不捐,会真的要赵家人的命。”郭夫人瞪着赵廷隐,急道。 (未完待续) 第211章 欲立储君 (一) 赵廷隐最终想通了,钱财重要,脑袋更重要,保住脑袋,方能享受钱财,因此拿出家里三分之一的银两,共计两百万两,和一半赵府,交给公家,算是赎罪。 二百万银钱入了国库,接下来怎样处置赵廷隐?皇上在朝廷上讨论了几日,李大人建言重惩,皇上有心保他性命,又想不出好法子,想晾一晾。 这一日,皇上回到芙蓉殿,愁眉不展,说是有几位大臣上表,为赵廷隐求情,求皇上饶恕他,毕竟他是建国功勋,如若他不得善终,天下人都会说皇上,与秦皇汉武是一样的天子,专干卸磨杀驴的事。 “要说赵廷隐就是贪财,对我们孟家和蜀国也算忠心耿耿,李大人说依在朝堂上宣布的罪状,他是死有余辜。”皇上叹息一声。 “当真是两难,重惩他,惹人闲话,宽恕他,也难堵悠悠之口,孟哥哥,不如随性,真不想处罚他,就给他一个虚名,给他一份俸禄,让他能养家糊口,手里又无实权,让他看到皇上的宽容大度,也让天下百姓看到皇上的仁慈之心。” “孟哥哥,有一句话叫,夺天下易,收民心难,得民心者得天下,孟哥哥的宽严相济,是收复天下人心的好法子。”费真说。 “真儿,你这一说,朕心里明了,明日给他一个太尉当。”皇上当下释怀。 次日早朝,皇上颁下诏书,任命赵廷隐为一品太尉。 只是没想到的是,早朝上,顾命大臣张公铎,上表请辞捧圣鹤都指挥使的职务。 (二) 张大人是开国元勋,两朝重臣,他倜傥风流,重情有节义,是开国元老中唯一的清流之士,他好文史之学,日日看书习字,以古观今,知道皇上已经能独当一面,不会再容忍顾命大臣,在他身旁指手画脚,如今正是皇上施展才能的时候,自己急流勇退,方能保住名声和地位。 “既如此,朕准了。”皇上当庭允许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还在锦城东面赐他良亩五百亩,黄金一千两。 赵廷隐接到皇上的任命诏书,赶到皇宫给皇上叩头谢恩,一月后,他效仿张公铎,辞去太尉的职务,请求回家养老。 依照前例,皇上在城东,选上五百亩良田,赐予赵廷隐,让他去乡下安居乐业。 时光如梭,转眼又到了新年,皇上在太岁宫,宴请文武大臣,他让三个儿子作陪,如今大皇子孟景十三岁,一年长了一大头,身子能与皇上齐肩,二皇子孟福十一岁,三皇孟瑞九岁。 三个皇子,都在太学上课,知书达理,待人接物成熟稳重,特别是老三孟瑞,有一份与年龄不相符的隐忍和成熟。 晚宴上,皇上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酒,让三位皇子陪各位大人,自己回了芙蓉殿,陪费真用晚膳。 “孟哥哥,真放心让三位黄口小儿,陪大人们喝酒?”费真一边给皇上夹菜,一边问道:“你不怕他们捅娄子?” “前朝议立太子,说了这许多年,朕也有心把东宫定下,免得某些大臣拉帮结党,作乱朝纲。”皇上说道:“我让孟将军、韦将军和小六子,今晚替我看着三位皇子,朕要看看他们的表现,方才确定立储之事。” (三) “那是自然,我们蜀国,偏安一隅,坐上宝座的,必须是如孟哥哥一样的明君,否则,就会有亡国的危险。”费真回答。 “对,真儿你相信朕,朕不会把国本置于危地。”皇上说。 “皇上,三位皇子大了,如今要立太子,还是先把太子府造好,可否?”费真问道:“本来,我舍不得两个孩儿离开我,这些年,很多次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就把太子府造在芙蓉殿旁,可好?” 皇上擦干净费真眼角的泪,说:“如若朕立孟瑞为皇太子,太子府修在这旁边,你?” “真儿倒没想过此事,真儿想问孟哥哥,为何不立长而立幼,你不怕国家因此动乱?”费真问道。 “真儿,说实话,朕是担心两位皇子,在你的庇佑下,生活优越,不知做皇上的艰难,朕是想立贤立能。” “若说贤能,我相信孟景和孟福不在孟瑞之下,孟哥哥,你不想想,赵妃护孟瑞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小时候不敢出门,不敢吹风,不敢摸冷水,你真以为孟瑞比两个哥哥优秀?”费真说。 “唉,这些年朕疏于瑞儿的管教,偶尔见面,考他学问,很是不错,看着人倒是灵敏,能忍能让的。”皇上叹道。 “如今能忍能让,今后坐上皇位,天下是他的,那时他还能忍,还能让吗?只怕,首先拿两个哥哥开刀,孟哥哥,你想想,次子上位,兄弟能被善待的,历朝历代有几位?就说秦二世,一上位就赐死哥哥,最后秦国覆灭,教训深刻呀。” (四) “哎,你放心,朕心里有数。”皇上说:“不过修太子府之事,应该提上议程,过完大年,朕就安排。” “若立了储君,孟哥哥,另外两位皇子也大了,不宜住在皇宫,还须在宫外给他们造屋另住。”费真说:“真儿曾经想,我们的老宅孟府,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他们回家住,还有家生奴仆,可以照应。” “行,立了太子再说。” 一个祥和的春节就这样过去,正月初六,朝阳带着养子侯伟,回宫给嫂子和哥哥拜年,小侯伟已经七月大,从生下来像小兔子那样孱弱,到如今长得白白胖胖,朝阳可是当做亲生儿子在疼。 “养恩大于生恩,朝阳,嫂子真是佩服你。”费真赞美道。 “莫要夸我,我也是跟你学的,先皇后的孩子,也是你抚养着,如今心胸旷达,学业精进,那可是你呕心沥血的结果。”朝阳回答。 “今日,只是你母子俩进宫?驸马爷呢?”费真问。 “快莫说他了,就连这个孩子,他也不待见,我都有一月不见他的面了。”朝阳回答。 (未完待续) 第212章 公主和离(一) (一) “妹妹,你与驸马有夫妻之实吗?”费真又问。 “没有,他嫌弃我老,赶着往他身上贴。”公主让侍女梨花,把儿子抱出去晒太阳,她拉着嫂子的手,直摇头:“嫂子,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小青比他大16岁,他不嫌她老,而我,仅仅比他大八岁,你没见过,他看我的眼神,那厌弃的模样,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可厌。” “朝阳,你如此善良,贤惠,哪一个女人比得上你,你莫要妄自菲薄。”费真回答:“你公婆呢?他们对你如何?” “对我彬彬有礼,只是,嫂子,那有何用?若他们真心对我好,让他儿子对我好就行,可是,他们这一点都做不到,我看未必是真心待我。”朝阳说。 “恐怕驸马爷的想法,也是他们的想法,他们不敢开罪你,只是不想失去手里的荣华富贵。”费真说道:“其实,妹妹,你哥哥早些时候,就想夺侯家的爵位,只是看在你的面上,下不去狠手,你哥哥让我问你,你今后的打算?” “嫂子,我对驸马不再寄予希望,只是可怜伟儿,你若同意我带着伟儿回宫,至于惩罚侯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家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朝堂早先处置赵廷隐这样的贪官,如若对侯家法外开恩,恐怕天下人不服。” “有妹妹这句话,你哥就吃了定心丸,我会转告于他。”费真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你与驸马先和离,后一步再处置侯家,这样方才不能伤到你。” (二) “一切听从嫂子的安排,那我今日,能不能不走了?”朝阳问道。 “朝阳,你若想养侯伟,今日就要回家,这几日,你公公休沐在家,你把驸马和公公婆婆叫上,让他们立下字据,字据上写明,他们自愿让你抚养侯伟,从此过继到你的名下。”费真说道:“还有,在他们写下字据之前,你不能透露,你要与驸马和离,否则,他们会拿侯伟要挟,很可能真的不会把侯伟给你养。” “他们又不喜欢侯伟,这许久,公公婆婆从未主动来看过他,小伟若让他们养,他能长大?”朝阳愤慨道。 “朝阳,人心不古呀!”费真劝道:“你若回宫,想住哪一个宫殿?嫂子给你收拾出来。” “去福庆殿吧。” “如今,申姑姑也住在那里,你看让她搬出来,还是?”费真问道。 “真的?好极了,让姑姑和我住一起吧,看见她,我就觉得娘亲在身边。” 朝阳在宫里用过午膳,带着小伟出了宫,让梨花和奶娘带小伟回驸马府,独自一人去了驸马府隔壁,公公婆婆家。 她不等下人通报,径直去了婆婆的房里,给婆婆行过礼,问道:“婆婆,不知公公和驸马在哪里?” “殿下,你找他们?所为何事?”一听说找自己的儿子,侯老夫人立马紧张起来,这几个月,儿子侯渊海又在外面安了家,怕公主发现,一家人瞒着公主。 “婆婆,我想给你们说一件要事,需你们三人在场。”朝阳谨记费真的嘱咐,和离之前,要表现得正常,莫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三) 侯老夫人不疑有他,让朝阳去书房找公公,她则叫上心腹,让他速速通知驸马回家,有要事相商。 “儿媳见过公公”,朝阳给公公侯尚书行过礼,站在一旁。 “殿下,你有何事?”侯尚书示意婢女退下,问公主。 他心里既瞧不上她,想她一介女流,只是生在皇家,自然高人一等,自己一个堂堂儒生,在她面前不得不恭敬有加;另一方面,自己一家人,不得不依附公主,享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公公,我有要事相商,等着驸马和婆婆来。”说完,公主坐到侧面的椅子上。 婆婆先跟了进来,而等驸马爷却等了一个时辰,他到后,直接去书房的另一排椅子上坐下,朝阳看着风度翩翩的驸马爷,都不愿意挨着自己坐,心如止水。 “我找公公婆婆和驸马来,是有要事相商,我知道公公寻常公务,很是繁忙,婆婆管这么大的家业,也是不易,因此我亲自带侯伟,只是他毕竟不是我亲生,我怕他长大后,家里人有嚼舌根的,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在这里,我请公公婆婆做主,请你们给我留一个字据,说你们自愿放弃抚养小伟,从今后,小伟由我抚养,把小伟过继与我,他就是我的儿子。”朝阳波澜不惊地说。 “好说,我家小伟托你的福,你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不是生母,甚是生母,我代表侯家,感谢公主殿下。”侯尚书立马应道,在朝阳的要求下,立下字据,签字画押,驸马爷和侯老夫人也很高兴,爽快地在字据上签字画押后。 “那我先告退,小伟在家等着我。” (四) 过了正月十五,申姑姑来驸马府,给朝阳公主带来口信,费真问她:“还愿不愿回宫住?” “我心里盼着呢,如今是正月,我怕兆头不好,想等正月过后,方才回宫,请姑姑回禀嫂子,我心意已决。”朝阳回答。 皇上和费真得到朝阳的准信,着手处理侯家,费真把之前保管的,侯渊海卖官的名册,交给皇上,二月初一日,皇上趁早朝时,颁下了一道圣旨。 解除与侯家的姻亲关系,原因是侯渊海始乱终弃,虐待公主,公主做小给他抚养小妾的孩子,仍没唤醒他的良知,不仅如此,打着公主的名义,在外骗取钱财,承诺卖官鬻爵。 侯弘林是户部尚书,听常公公宣读完诏书,出列跪于地,磕头道:“皇上,驸马和公主都还年轻,小两口偶尔吵吵架,那是常有的事,微臣回家教训犬子,令他给公主赔礼道歉,求皇上收回成命。” “是呀,皇上,虽说朝阳是公主,但毕竟是女人,女人要遵从三从四德,出嫁随夫,哪有一发生矛盾,就和离的,再说皇上,微臣记得您说过:皇权是公器,以下旨的形式,发布和离状,有损皇家威严,有失国之体统。”监察御史陈凯出列道:“望皇上收回成命。” (未完待续) 第213章 公主和离(二) (一) “陈大人,此言差矣。”翰林院学士温大人出列驳道:“皇上是天子,是上天所托,民之所负,皇上家里的事就不是私事,乃是国事,公主是皇上的妹妹,当初皇上下旨赐婚,颁下旨意,各位臣功,无人反对,如今,颁旨和离,为何不可?” “温大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人家都是劝和不劝离。”梓州节度使侯弘实想到事情严重,之前侯渊海卖官之事尚未处理,皇上让侄子两人和离,那是要釜底抽薪,清算侯家。 “臣附议”,“臣附议”,有一半的文武大臣,站出来复议陈凯。 “哼,诸位爱卿,朕想问问,若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至亲被人欺辱,你们怎样面对,还是让他们留在虎口,生不如死?”皇上说道:“陈大人,你先说。” “皇上息怒,微臣回家杖责犬子,若他不知悔改,微臣绑来送给皇上,随意处置。”侯尚书见皇上责怪陈大人,连忙趴在地上,磕头如捣。 “不用,君子无戏言,你认为朕的旨意是儿戏,错了,朕给了你们一年的时间,你干啥去了?之前侯渊海在资州卖官鬻爵,朕就警告了你们,快些收手,你以为朕说说而已,朕是给你机会,给你纠错的时间,侯将军、侯尚书,你们说说,到老了,为啥越活越糊涂。” “朕只有一个妹妹在身边,她心地善良,济贫扶弱,从未因自己是公主身份有所张狂,她府里的下人都是京城的乞丐,她怕那些乞丐在街上饿死,冻死,所以带回家,给他们一个庇护所,驸马小妾生的儿子,侯家不养,她视如己出,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用道德绑架朕,你们摸摸你们的良心,心里装着受难的百姓没有。” (二) “皇上息怒”,那些刚才附议的官员,全都胆战心惊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时费真派去接公主的车马,早已停在驸马府,因为驸马爷长期不着家,公主在家收拾厢笼,打点行装,他一概不知。 等到皇帝的诏书,传到侯府,侯老夫人派人把他找回来,接过圣旨,他心里一阵狂喜,想着摆脱了公主,把外面的妾迎进府扶正。 到了晚上,父亲还未回家,多方打听,方知父亲和叔父已经被羁押在大理寺,第二日,天未亮,大理寺的捕快就来敲门,侯渊海搂着小妾,睡在公主曾经睡过的床上。 “公子,不好了,大理寺捕快来了。”守门的报告屋里的丫头,丫头在门外喊。 只听“哐啷”一声,捕快闯进内屋,从床上拉起胡渊海,让他穿上衣衫,带回大理寺审讯。 甭看侯渊海长得人高马大,貌若潘安,实则胆小如鼠,被主审陈亮一吼,便把他在资州,与小青勾结,借公主之名,收受贿赂之事,全盘托出。 接下来,大理寺把买官的人,全都缉拿归案,案件一月不到,就审理得清清楚楚。 侯弘实和侯弘林两兄弟在牢里,单独关押,皇上叫陈亮,让兄弟俩的牢房挨在一起,对他俩特加关照,一日三餐有酒有肉地侍候着。 “派一个机警的,去听听两兄弟说些啥。”费真给皇上提议,皇上让陈亮执行。 (三) 于是,在侯家两兄弟旁边的牢房里,关进来一个杀人犯,那家伙被打得伤痕累累,躺在草上一动不动,侯弘实是武将,知道用兵者的诡道,虚实相交,他便故意骂弟弟。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好身为官,善待公主,你儿子虐待公主,你为啥不制止?你想让我们侯家灭族。” “哥哥,你莫要再怪我了,我也后悔,想着与皇上攀上亲,自己这辈子,还有子孙后代跟着享福,当初那个逆子不同意,我劝了劝,他是同意了的呀,哪知道后来,为报复我,他找了一个青楼女子,还比他大16岁,他说他找就找了吧,还带到上任的地方,哥哥,收钱这事吧,怪那个贱人,她怕海儿不要她,想趁着海儿喜欢他的时候,多捞一些钱,为后半生留一条路。” “此话当真?”侯弘实问。 “真的?是那日晚上,我内人问她,她主动坦白的。”侯弘林说:“正是听到此语,海儿方才发怒,用鞭子打死了她。” “不是没死吗?听说是贵妃娘娘救了她的命。”侯弘实问。 “贵妃娘娘用人参吊着她的气,倒是把侯伟生下来了,可是她伤势太重,流血过多,还不是死了。” “侯渊海惹下这么大的祸,你就没管管,这样放纵他,弟弟呀,你一个儿子,就要了我们侯家人的命。”侯弘实骂道。 “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怪就怪我内人,平时溺爱他,把他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侯弘林捶着脑袋,后悔莫及:“我一打他,他就跑,逆子呀,跑出去又找了一个小的,这不,可能被公主知道了,哎。” (四) “唉,要我说,侯渊海真该死,可是他一人找死,却把我们侯家全拉进去,弟弟,作孽呀。” “你说他在资州时,给我写信,说是公主说的,皇上不好公开安置那些人,让我为皇上分忧,我把那几人安排到梓州任职,可没收一分钱的好处费,如今,受贿的罪名还要让我担着,你说我冤不冤?”侯弘实说。 “这个逆子是来收账的,哥哥,对不起呀,我在京城里安置的人,比你多,原本信了他的话,却掉进了他设的一个陷阱。” 两兄弟在牢里说着后悔的话,被死刑犯一一听进耳朵,记在心里,两日后他被拉出去“处决”,在陈亮的办公地,换了衣衫,与陈亮一起,进宫面见皇上。 “你们先下去吧。”皇上听过禀报,心里一沉:“难道真的错怪了他们?” 晚上回芙蓉殿,跟费真说起此事,还心有余悸地说:“那日在朝堂上,朕真想把他们推出去斩了。” “皇上是明君,宁可错放一千,也不愿错杀一人的明主,如今知道错怪他们,就放了吧,不过,侯弘林教子不严,应当贬官。”费真说道。 “至于侯弘实,朕本就想夺他的兵权,如今让他挪挪窝,给他一个虚职,让他做太傅。”皇上笑道:“至于侯渊海,依律执行。” “高”,费真竖起大拇指赞道。 (未完待续) 第214章 拒当太子(一) (一) 侯氏三人,在大理寺关了一个半月,案件终于查明,此事的始作俑者是侯渊海和小青,鉴于小青已死,无法追究,判侯渊海斩首,两日后,午时在菜市口行刑,侯弘林教子不严,贬为渝州判官,即日上任。 侯弘实年老,不宜带兵,免去梓州节度使,升任太傅。两人领旨后,进宫叩谢天子。 侯渊海在牢里,反思一年来,自己的人生跌宕起伏,原本不想与公主结亲,屈服于父母的压力,勉强答应,后来又贪念公主的恩赐,到资州走马上任,与小青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 “那就是回光返照吧,老天要我的命,也让我尝尝人世间的美好,免得我怨气冲天,不过奈何桥。”自从第一日被羁押,陈亮亲自过堂审问,他就被凉晾在狱中一个多月,无女人做伴,一日三餐的牢饭,他吃过就睡,睡醒就想。 直到今日,父母到狱中看望他。 “父亲,你被释放了?”他惊喜道。 “我明日去渝州上任……”侯弘林回答。 “我何时放出去?”侯渊海问。 “快,快了……”侯弘林嘴唇哆嗦着,挤出这句话。 “海儿,快吃吧,吃饱饭好上路。”侯老夫人擦着泪说道。 “上路,去哪?跟着父亲去渝州。”侯渊海问。 “唉,想想你也19岁了,怪父母呀,从小没好好教你做人,下辈子,下辈子先学做人。”侯弘林叹道。 “爹,你这话何意?难道我要上刑场,我要死了?”侯渊海大哭道。 “哇哇哇”,侯老夫人放声痛哭起来。 (二)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让皇上赦免了侯家的罪。你如此,让皇上听闻,又不知要生何乱子。”侯弘林一只手拉过夫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压抑着声音吼道。 “爹,救救我!”侯渊海方才害怕起来,对生的渴望,让他趴在地上,不断地给父亲磕头。 “自作孽不可活,为父当日给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如今,我爱莫能助。”侯弘林说完,转身拉着小声哽咽的夫人就走。 “娘,娘,我要见公主,去求公主。”侯渊海拉着铁栏杆,拼命摇晃着。 “我来了,有话就说吧。”此时,公主抱住侯伟,从梯步处走来。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民妇见过公主殿下。”侯氏夫妇突然看见朝阳公主,跪下拜道。 “侯大人,侯夫人,勿须多礼,请回吧,既然侯公子要见本公主,我带着伟儿来见见他,毕竟是伟儿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公主满脸冰霜地说。 侯氏夫妇退后两步,走了出去。 “公主殿下,小生无知,给你赔罪,望你大人大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刀下留情,给我一条生路。”侯渊海跪下给公主磕头道。 “哇——呜”,公主怀中的侯伟突然哭起来。 “来人,把我儿抱出去。”公主回头叫婢女:“这狱里,戾气太重,你们在屋外等着我。” “至于你,侯渊海,临到砍头,你也没意识到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你我没有情分,唯有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这些情,被你一点一滴地践踏,已经荡然无存,如今,你于我,就是一个认识的人罢了。” “砍你头的不是我,也不是皇上,是国家的律法,你触犯了律法,该砍头,谁也逃不掉。”公主笑道:“侯渊海,你为你的无知和愚蠢献出了生命,这个代价够重的,下辈子好好为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侯渊海在身后骂道,一个时辰后,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随着刽子手潇洒地一挥,轰然倒地。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从此把他作为反面人物,教育家里的男儿,“再伟岸俊俏的外貌,也要有高尚的品德支撑,否则,就是一具空壳。” 侯渊海的死,在朝阳公主的心中激起了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回到宫里,她直奔费真的芙蓉殿。 只见费真坐在书几前,手里拿着笔发呆。 “嫂子,怎么啦?你该不会为侯渊海惋惜吧?”公主问道。 “侯渊海死有余辜,我庆幸还来不及。”费真故意翻一个白眼,笑道。 “那你为何发呆?”公主问。 “唉,妹妹火眼金睛,嫂子心里真有难事。” “说来听听,给你解解闷。”公主说。 “青云,你们下去吧。”费真支开宫女,对公主说:“景儿和福儿的事。” “昨日晚间,景儿问我,宫里有房子空着,为啥又在芙蓉殿旁修房?我告诉他修的是太子府,然后,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他猜到要立太子,他可不想当太子,让孟福当,你猜孟福咋说?他说他也不想当,让给孟瑞。”费真摇摇头,说:“自古,哪朝的皇子不争着当储君,只有本宫的两个傻儿子,唉。” “两个孩子自小聪明,是否是欲擒故纵之法?”公主问。 “绝不是,若是欲擒故纵,两人应当互相推辞,那福儿推给孟瑞,他俩还真不愿坐那宝座。”费真回答。 (四) “今日早间,等皇上上朝后,我问两孩子,是真心不想当太子,还是谦让?”费真喝了一口茶,说:“景儿说,他书读得越多,就愈发意识到,皇帝不好做,一个人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太孤独,他要像我一样,活得自由自在,不想被俗事羁绊。” “嫂子,你经常出宫,行走江湖,逍遥自在,景儿在宫里羡慕你呢。”公主笑道。 “唉,我真后悔,经常出宫,回来给他们讲宫外的逸闻趣事,那些死里逃生,惊险异常的遭遇,在他们看来,既刺激又向往,哎,朝阳,给我想想法子,怎样方能挽回他们的心?” “依我看,你也带他们出宫,经历九死一生的艰险,他们方会知道,这宫里才是最惬意,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那么小,我自身都难保,还要分心护着他们,多难呀!”费真叹道:“不过两个孩子都在习武,下一次出宫,我先带景儿出去历练,见识见识他的功力。” (未完待续) 第215章 拒当太子(二) (一) 公主在芙蓉殿闲话一会儿,心里挂念孩儿,兀自离开。 费真在芙蓉殿,陷入沉思,蜀国偏居西南一隅,国小民富,这十多年,皇上一一剪除了先皇建国后,武将手中的兵权,休养生息,发展农业和经济,在当时鼎立的各国中,是最富裕,最稳定的国家。 只是听说,中原新晋成立一个军事强大的周国,皇帝励精图治,身先士卒,控制着北到幽州,南到秦岭,东至渤海,西至平州的广袤土地,他们还与江南的南唐对峙,从南唐夺去十个州,占领了长江以北的地区,逼得南唐退守江南。 或许,在周国强悍的铁蹄下,蜀国若想生存,必须自强自大,励精图治,这样更需要强硬的君主,只是皇上的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性格宽厚,老三则过于阴沉,都不是开疆扩土的人才。 “孟哥哥,先皇时期的六位顾命大臣,死的死,退的退,如今若有外敌来犯,谁来指挥千军万马,保家卫国。”费真问躺在身边的皇上。 “真儿怕啥,北面有王朝义和何重建,两位智勇双全的大将,东面有高将军高彦俦等忠勇之将,再说打仗打的是财力,中原的国家,年年打仗,劳民伤财,要想占领我大蜀,也非易事。”皇上拍拍费真说。 “其实,朕也想搏一搏,统一华夏九州,这几日,正在朝堂商议。” “只是蜀国三十万大军,比起周国号称一百万士兵,确实少了许多。”皇上说:“不过朕总得拼一拼,朕也想立不世功勋。” (二) “孟哥哥,那你想何时开始?”费真问。 “周朝不是刚刚建立?百废待兴,朕要趁这一个节点,拓展疆土,扩大人口,这样我蜀国的军人,兵源增加,人数会赶超大周,到时再一统天下。” “孟哥哥要先攻打中原的周国?”费真问。 “对,今日朝堂上,尹大人他们也赞同朕的意见。”皇上回答:“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朕要先立太子。” “孟哥哥,你要御驾亲征?”费真突然大声道。 “是,唯有御驾亲征,方能鼓舞士气。” “皇上”,费真从床上坐起来,说:“开疆扩土之事,本应优选弱小的国家,而今,你选了一个最强大的对手,这是用兵之大忌。” “你莫要长他人的威风”,皇上也坐起来,说。 “皇上,兵书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中原的国家,士兵连年征战,是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战斗力不弱,而我们的士兵,十多年没上过战场,没有实打实地与对手搏击,想想,一个有经验的和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打架,谁输谁赢?”费真说道:“我不是长他人的威风,而是给你冷静分析。” “可是,朕已做出部署,箭已上弦。”皇上说道。 “其实,皇上可以试探一下中原的实力,但是不可御驾亲征。”费真说:“高彦俦,王朝义和何重建几人也很多年,没有上战场,其实庞福成,庞将军也是开国元勋,有作战经验,何不让他统领军队,兵发汉中,嘱意他,速战速决,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莫要打持久战。” “你让朕再想想,睡觉。”皇上把费真抱住,压在身下…… (三) 次日一早,费真和皇上起床,她对皇上说:“昨晚我想了一晚,孟哥哥,真儿从一本古书上看过,说三国时蜀国的皇帝,在皇宫里修了一条暗道,直通锦江河畔,书上还有图片,真儿想找找,说不准以后用得上。” “真儿,你莫要忧心,蜀国如此强大,不会一下就垮的,就是被打败,也来得及逃出去。”皇上笑道:“讲真的,朕听娘亲也说过此事。” “孟哥哥,有备无患。”费真说:“还有一事,昨晚忘了讲给你听。” “何事?” “我问过景儿和福儿,他们两人都不愿做太子……”费真说。 “由得了他俩”,皇上有些气恼,打断费真的话:“寻常锦衣玉食,享受着皇子的待遇,却不承担皇子的义务,把两人叫进来。”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骂道:“你俩日日吃的东西,穿的衣服,住的宫殿,用的物品是全国最好的,朕还专门给你们请来,蜀国的大学问家,给你俩讲课,传授知识,教你们为君做人的道理,你们一边享受着顶级的生活,却不愿承担责任,你们还是朕的儿子吗?” “孩儿,孩儿,”两个孩子望一眼娘亲,见费真给他们眨眼,示意他俩道歉。 “父皇,孩儿知错了,孩儿今后不敢了,你莫要生气。”两个孩子听娘亲的话,忙认错悔过,皇上消了气,让两孩子穿上礼服,叫小安子通知孟瑞,今日都上早朝。 (四) “孟哥哥,今日要宣布太子人选?”费真把皇上送到门口问。 “这事,你就莫要过问,免得别人诟病。”皇上说:“回去吧,找你干娘查查暗道在哪里?” 费真嘴角上扬,点点头,等皇上在视线里消失,她带着月儿去找申姑姑。 去年年底,费真给月儿和丹珠两人操办了婚礼,两人成婚后,征得丹珠母亲卓玛的同意,新婚夫妇住进了菡萏殿,平时月儿日日过来陪费真,卓玛家里有三位仆人,两个守门人,她很放心地让儿子儿媳进宫当差,三五几日回家一趟,卓玛的生活从此阳光明媚。 两人来到福庆殿,费真到偏殿找到申姑姑,让月儿在门外把风,两人在屋里详谈。 “真儿,你说的是这本书?”申姑姑去里间,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说。 “怎会在你这里?”费真诧异道。 “是那次去中原后,你父亲给我的。”申姑姑回答。 “难怪,那次我们去中原,看到中原的兵强悍,我们蜀国的士兵个子矮小,我就怕……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本古书,回老家找了一遍,没找到,问父亲,他说早就没了,原来在你这里。” “你父亲也有如此担忧,把书送我,让我设法找出暗道,以备不时之需,不然,我在宫外住得好好的,为何搬回宫里来住?”申姑姑说。 (未完待续) 第216章 新立储君 (一) 费真和申姑姑关在屋里研究那一本古书,试图找出暗道的入口,蜀宫由三国时初建,时间过去600年,经历过乱世,也见证了和平,宫里原先的宫殿早已坍塌成废墟,如今宫殿的规模,都是前蜀王成修造的,与早先的地址大相径庭。 为从书中找出蛛丝马迹,两人一字一句地啃,暂且按下不提。 但说皇上带上两个皇儿,在朝阳殿外,与匆匆赶来的三皇子会合,父子四人进了朝阳殿。 见三位皇子同时出现在朝堂上,文武大臣,心中明了,久拖不决的储君之位,今日要有结果。 果然,待皇子和大臣行了君臣之礼,皇上让册立吏宣读诏书: 朕继天立极,抚御蜀地,必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夙夜兢兢,仰惟先祖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桃衍庆、端在元良。 长子孟景,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为国之长远计,今册立孟景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钦此! “儿臣叩谢父皇”,三位皇子,跪下叩拜,孟景接过诏书,心里一阵难过,天下事,阴差阳错,他不想做储君,父皇硬塞给他,他瞟一眼三弟孟瑞,见孟瑞也在用眼角扫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分明是极度渴望太子之位。 下了早朝,孟景被皇上专门叫到勤政殿,他的老师温品一也一并叫上,一起训话。 “从今日起,温大人,可多教教景儿为君之道,为子之道,纵横之术。”皇上说:“至于太子,下了学,多来这勤政殿坐坐,学学如何处理国事。” “谨遵父皇教诲”,孟景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面上却不敢表露。 (二) 十三岁在普通百姓家,还在父母跟前撒娇卖萌,而孟景却要像大人一样,学治国之道,学不完的课业,读不完的书。 一夜间,他特别恨生在皇家,一个人搬进太子府,日常陪伴他的唯有宫女和太监,加上太子府紧挨着芙蓉殿,自己不敢太放肆,每日下学后,跑去费真处温习功课,待到很晚,方才回太子府睡觉。 很多时候,他见弟弟在娘亲那里,处处得到娘亲的呵护,心里更加郁郁寡欢。 “太子殿下,你日日都可去芙蓉殿,见着娘亲,何必整日愁眉苦脸,惹贵妃娘娘担忧。”青云跟着太子,到太子府当掌事宫女,早已看出太子心中的不舍,劝道。 “太子,太子,谁听过我心里的想法,我不想当太子,谁想当谁当?”孟景扯下头巾,摔在地上,踩了两脚。 “太子”,吓得侍候他的人,趴在地上,磕头道:“太子发怒,尽管打我们,千万莫说这种话,若是皇上和贵妃娘娘晓得,我们脑袋不保呀。” “这与你们何干?我父王和娘亲可不是这样的人,不会随意迁怒于人。”太子回答:“行了,行了,你们回屋休息,让我看一阵子书。” 那一段时间,费真忙于和申姑姑探讨古书,皇上则点将出兵,出兵伐周。 两人都忽略了孟景的情绪变化,每日晚膳,是皇上和两位皇子相聚之时,过去孟景和孟福在饭桌上,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如今唯有孟福的声音。 (三) “娘娘,太子殿下好似有心事,整日闷闷不乐。”直到有一日,月儿一边给费真梳头,一边说。 “哦,你看出来了?唉,这段时日,我忙着别的事,竟忽略了他。”费真说。 她找了两三个月暗道,和申姑姑把古书上的图,一寸一寸地核对。终于发现,皇宫经历无数朝代,围墙还是在原址上重新加固的,费真联想到菡萏殿后的河流,被工匠埋在地下,那里是否是入口? 但是找了一个月,毫无进展,后来费真想到一个法子,书上有一张模糊不清的地图,她把宫内的建筑、水、山石、树木、亭子、回廊一一标注下来,手绘了一张与书中大小相似的地图,再对比查找。 经过推测,出口应在雁栖湖边的亭子的位置,这个亭子,原是紧临雁栖湖,因为多次地震,雁栖湖隆起,湖面越缩越小,如今到废弃的亭子边,已有近二百步。 费真把进展讲与皇上听,皇上提醒她:“这个密道,不宜示于人,倒要想个法子。” “孟哥哥,不如这样,过了立冬,我们给雁栖湖清淤,到时把此处围起来,与清理暗道,同时进行,那些挖出来的泥土,与宫里的淤泥运出去,就不会引起怀疑。” “在之前,要确定入口是否在那里。”皇上说。 “八九不离十,这样,这几日,我和干娘,再把附近过一遍,其实,我怀疑入口在那个枯井里。”费真说道:“只是那口枯井已被填埋,还得慢慢地把它找出来,把填埋的石头,挖上来。” (四) “真儿,朕倒是觉得,出入口就在那座亭子下面,你想想,宫中那么多亭子,唯有此亭,建得最高,竟然有九级阶梯。”皇上回答。 “孟哥哥英明,真儿也注意到了,宫里聪明之人多,总要寻一个借口,把亭子的每一处都检查一遍。” “要殿前的禁卫军帮忙吗?”皇上问道。 “这个地道,月儿都不知道,还是算了吧,皇上让殿前禁卫军,把守宫门,我这边发下禁令,天黑进屋,不许出门,腾出时间让娘亲细察。”费真说:“其实,我父亲对奇门遁甲,颇有研究,要不然把他请进宫,协助申姑姑?” “你母亲不是生病了吗?”皇上问道。 “这次,葛太医的药也不管用,谢谢孟哥哥,这一月,让我回了三次娘家,第一次回去,我心里挺难受,想到母亲把我养大,未在她身边尽孝,现在也想通了,生死有命。” “你能这样想,甚好,毕竟岳母大人年近六旬,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皇上说。 “还有一事,我看这一段日子,太子突然变了一个人,不怎么爱说话?真儿有一些担心,孟哥哥,你没责骂过他吧?” “他都是太子了,就要有当太子的样,真儿,你一定要听朕的,不要太溺爱他,把他养成侯渊海似的人物。”皇上说。 (未完待续) 第217章 太子落水 (一) 话虽如此,费真第二日,用过早膳,亲自送太子去太学,路上,她问太子可有心事? “没有,娘亲”,费真听他彼为敷衍,感觉有一些陌生。 “景儿,没有就好,娘亲明日回你外祖父家,你想去吗?”费真问他。 “想去,娘亲,你过去说,我大了,你也带我出宫玩。”太子说道:“太好了,你终于可以带我出去了。” “你可知娘亲,柔弱无力,每一次出门,都有武功高强者在身边护卫,你也跟着韦师父学了一些拳脚,愿保护娘亲吗?”费真问道。 “能,明日我们两个去,你可查验我的武学。”太子回答。 “你今日去太学,请一天假,莫要说陪娘亲出宫,只说娘亲让你去请假,还有千万莫告诉你的伴读,你要知你是一国储君,怕有歹毒之人,对你不利。” “谨遵娘亲教诲”,太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娘亲就送到这里,记住娘亲的嘱咐。” “娘亲,你回吧。”太子说完,往前跑,他身后的两位公公,小跑着追去。 当日晚间,用过晚膳,费真让月儿唤来申姑姑,和皇上三人,在书房闭门商讨暗道之事。 “其实,皇上提出的看法,老身不敢苟同,按照古书上说,若是进出口在亭子下面,那亭子四周毫无遮拦,进出时最易被人发现,晓得之人自会很多,会失去它的功能。”申姑姑质疑。 “那真儿说的那口古井,旁边唯有三株紫藤树,也无高大的遮挡物。”皇上反驳道。 (二) “真儿也看了看,那紫藤,主干粗壮,颜色深灰,有上百年之久,只是时间过了六百年,紫藤能活那么久吗?”费真说:“依我看,两个地方都有可能,亭子建得高,极可能是因离雁栖湖太近,此地本身湿气大,因此,工匠设计之时,建得高一点。” “还有一种可能,暗道进出口在此地,方便进出,至于周围为啥无遮挡物,极有可能是,曾经有大树木,或者是假山假石,由于年代久远,坍塌撤了。”费真说。 “前朝的逍遥皇帝,喜欢游山玩水,难道他们没想找出这条暗道?”皇上说:“朕很多时候,都在想,前朝末帝颇喜欢刺激有趣的东西,他为啥不找出这条暗道?” “毕竟,他的龙位坐得不久,日日出宫,寻找天下美女去了,哪有心思放在皇宫。”费真取笑道:“我明日回家,把父亲叫来,孟哥哥,我明日带太子一起去,可好?” “行,让申姑姑一起,有申姑姑护驾,朕才放心。”皇上回答。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皇上吩咐孟景说:“你第一次出远门,要护好娘亲,在外祖母家,要懂礼节。”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孟景高兴地回答。 皇上加派孟景的武术师父韦安康同行,一车一骑,向黄龙溪驶去。 一路上,太子旁边的车帘没有被放下过,看见一晃而过的绿草,看见飞马惊起的小鸟,看见波光粼粼的锦江,看见天上的云朵,还有明晃晃的太阳,都能激起他一阵惊呼。 还有两里地,就到费府,费真让申姑姑停车,她带着太子沿着锦江河岸走一段路。 “看,娘亲,那人在钓鱼吧?”太子雀跃着,向锦江河边垂钓的跑去。 “跑慢一点,等着娘亲。”费真在他身后喊道。 (三) “是你们?”钓鱼的老头取下斗笠,惊问道。 “拜见外祖父”,原来,费之识好钓鱼,只要闲来无事,都会到锦江边垂钓,没承想碰见费真一行,太子双手一拱,给费之识行礼。 “太子殿下”,费之识双手一拱,还礼道。 “父亲,照先前的规矩,回老家莫讲那些虚礼。”费真说道:“还是叫他景儿吧,免得大家不自在。” “好,你们等我一下,我收钓鱼竿。”费之识应道。 “外祖父,我要钓鱼。”景儿拦住他,说:“娘亲,教教我。” “学吧,跟外祖父学,他可是钓鱼的好手。”费真说道。 申姑姑和韦安康把马和车停在旁边,过来与费之识见过礼,看费之识教景儿钓鱼的技巧。 “景儿,记住我的话,要沉下心,手莫要抖,莫要在岸边走来走去,水中的鱼看见你的影子,会吓得掉头跑掉。”费之识一边吩咐,一边把鱼竿放到景儿手中。 回头,他走到费真身边,父女俩有半月未见,父亲愈发苍老,而女儿费真却越来越有雍容华贵的韵姿。 “真儿,天气一热,你母亲的病好多了,你未收到我的信?”费之识问。 “收到了,父亲。”费真回答:“父亲长期行走江湖,知不知中原有一个新朝叫周国?” “知道,建国的皇帝好像姓郭,他骁勇善战,智力超群,一上位,就废除了前朝一系列严刑酷法,下诏减免赋税,轻徭薄赋,严格各地进贡奇珍异宝,爱惜民力,休养生息,严明军纪,蜀国呀。”费之识叹道。 (四) “中原有强大的周国,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因此,父亲,皇上也在打算,趁中原百废待兴之际,出兵凤翔,用蚕食之策,统一中国。”费真说道。 “为父也听说了,依老父所见所闻,大蜀怕是难以与周朝抗衡,蜀国地小,人口少,官兵和百姓过了十几年的安生日子,不希望打仗,哎,你为何不劝劝皇上?贸然出兵,恐怕……” “女儿劝过,只是皇上乃一代明君,有一统天下的大志,总是要试一试,打仗无经验,多打就有经验了。”费真说道,心想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说不切实际,也要昭告天下,我大蜀皇帝也是有雄心之人。 “还是要做两手打算,打赢了当然好,输了如何应对?”费之识说。 “正是,父亲,我看皇上心里也无底,之前我给他说宫里暗道之事,他一点都不上头,如今,他催着我让父亲进宫,那暗道有了明目。” “申姑姑找到了?”费之识问。 “还不确定,父亲进宫看看吧,你精通奇门遁甲,帮我们找找……” “太子”,费真话未说完,只听韦安康大喊道。 费真和费之识转头,哪里有太子的影子? “快,快”,从未见费真如此慌乱,她拖着哭腔一边喊一边向河边跑去。 韦安康早已跳进锦江,太子的头一下从水中冒了出来:“娘……”话未说完,吞了一口水,又沉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218章 暗箭伤人 (一) 太子喊一声娘,又往下沉,韦安康一把抓住他,托到岸边。 “干娘呢?”费真一边用手去拉太子,一边问。 只见离岸十来丈的河中,申姑姑的头冒了出来,原来,太子钓着一条大鱼,使劲拉到岸边,鱼竿弯得像要折断,太子弓着腰,去拉鱼,不小心,沿着河边松软的泥土,滑到河里。 申姑姑见状,忘记了自己不会水,跳下河去,没抓住太子,但是她武功一流,闭着气在水中找太子,被缓缓的水流裹到十丈开外。 费之识见状,抓起钓竿,运气向申姑姑掷去,只是申姑姑第二次冒出头,已经到了河中心,钓竿还有四五丈远。 “申姑姑,我等在这边,你方向弄错了。”费之识喊道,他转头跑去掰树枝,等申姑姑冒头,便把树枝向他身边投去。 “哈哈哈”,韦安康拉着太子,坐在河边的斜坡上,费真让他们赶快上来,太子觉得好玩,说:“娘亲,我一点都不害怕,你教过我,落到水里,闭着气就会浮上来,我刚掉水里就闭气,还真的浮上来了,真好玩。” “干娘还在河里呢,爹,她在水中,不好辨方向,快去救救她!”费真着急,见申姑姑的头,一会儿从这里冒出来,一会儿从那里冒出来,虽说离岸越来越近,却往下游,离他们越来越远。 费之识又掰了几根树枝,向申姑姑的方向跑去。 太子和韦安康方才爬上岸来。 “你们是?”只见费真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韦安康问。 费真倏地转身,只见女的面上戴着一个面罩,一步一步向费真走来。 “敢问……”不待费真说完。 “去死吧”,那女人突发一拳,击向费真面部,韦安康抢步上来,用拳头一格,说:“何方歹徒?光天化日行凶。” 费真吓得向后一退,脚步踏空,倒栽进河里。 “敢杀我娘亲,拿命来。”太子一声怒吼,抓起地上的剑,就向白衣女子刺来。 (二) “你是她儿子?哈哈哈,她是你的杀母仇人,你还认她为母,可笑,你是董素珍的儿子吧?也好,你若执意要为仇人报仇,我成全你,去地下与你生母相聚。” “莫要听她的,景儿,她是一个骗子?乱杀无辜的骗子。”韦安康大声喊道。 此时,对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抽出身上的佩剑,与韦安康和太子斗在一起。 太子和韦安康都知道费真会水,掉进河里的她,闭了一口气,冒出水面,向下游漂去,回头听岸边刀剑碰撞之声,抓住岸上垂下的草,大喊:“父亲,救景儿。” 此时,申姑姑在水里待久了,不断纠正方向,潜回到岸边,费之识恰好递上树枝,她一把拉住上了岸。 听见这边喊杀声,费之识和申姑姑腾空飞起,片刻之间,便来到太子身旁,只见韦安康手臂上衣衫被划破,一人恶斗二位,而那个小的与太子缠斗在一起,小小年纪,剑剑奔着太子的要害之处刺来。 费之识左手一挥,一股大力向男孩扫去,逼着男孩向后退了十几步,哇哇大叫。 戴斗篷的女的,听见儿子的喊声,回剑来助,被冲上来的申姑姑,扯下斗篷。 “你?”申姑姑一见对方的真实面目,恍然大悟道:“王樱珞,你还敢回京都?” “你这个奴才,敢直呼我的名字!拿命来。”王樱珞自视这十几年跟着师兄切磋武艺,武力自是精进了不少,未把申姑姑放在眼里。 只是,她知自己在进步,未见别人也没闲着,武功也变得出神入化,特别是韦安康,武力更加炉火纯青,他一人力斗二人,只是略处下风。 申姑姑本就恨极王樱珞出卖费真和皇上,如今还挑衅自己,手下便未留情,取出湿漉漉的佩剑,刀刀刺向对方的命脉,半刻钟不到,王樱珞便胸口中剑倒地,只有出气的份。 (三) 小男孩见状,扑倒在王樱珞尸体前,撕心裂肺地哭喊。 旁边的男子听闻,一分神,被费之识一拳击到地上,韦安康上前补一刀,砍断他双脚的经脉,这样,他就逃不掉了。 “娘亲”,太子看见费真浑身湿漉漉地走过来,上前搀扶她。 “儿子,你没事吧?”费真前前后后把他看了一个遍,捏捏他的手臂,问。 “没有,娘亲。”太子回答,搀扶着费真来到女尸面前。 “王樱珞?”费真惊道:“难怪一上来就要我的命,哎。” “你这个妖妇,不得好死。”那男孩恶狠狠地瞪着费真,拿起手中的剑就向费真刺来,双方挨得近,费真怕伤到太子,千钧一发之时,本能地用身体撞一下太子,两人扑倒在地。 申姑姑抢上来,一脚踢到男孩身上,男孩像断线的风筝,远远地被抛向河中,消失在锦江里,两日后,有渔民在下游,捞上男孩的尸体,按下不提。 单说被挑了脚筋的男子,见儿子被踢入河中,气得暴跳如雷,只是双脚痛得在地上打滚,他抓起岸边松软的泥土,用暗器的手法,向费真和太子打来,互相搀扶着坐起的两人,被打过正着。 “你这个妖女,杀人母亲,夺人儿子……”不等他骂完,韦安康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母亲,他,他?”太子看着费真,问。 “不要听他的,他乱说的,他一上来就要你我的命,他是歹人,这就是江湖,处处有陷阱。”费真回答。 (四) 申姑姑上来,解开费真和太子身上被封的穴位,五人去了黄龙溪费府,换上干净衣衫,费之识安排管家,派几人去锦江河边安葬尸体。 “老爷,埋在锦江河边吗?”欧阳管家问。 “莫要污了锦江的水”,费真回答:“就埋到山上,买两口棺材吧。” “孟哥哥,过了这许多年,我还记得,那一年温翰林画的段清风人像,就是今日王樱珞的夫君。”晚上回到皇宫,费真给皇上讲白日之事,说道:“你说他这一家子,在外生活得好好的,为何回京城送命?” “那王樱珞一向就自以为是,想必过了这十年,大家已忘了她作的恶,才有胆子回京城,不过,你说她戴着斗篷,还不是想遮掩真实身份。” “王家在京城生活得好好的,如若她真回了家,掀起腥风血雨,不知被她害得多惨,这样也好,王家不受牵连。”费真说。 费真和费之识约好,十日后进宫,这之前,先把那个口已经填平的枯井,清理出来,白日里,费真安排修剪雁栖湖畔的花草树木,她和申姑姑来到枯井处说:“这里的紫藤,甚是悦目,若建一个假山在此处,有山有水,有亭子,岂不是更完美。” (未完待续) 第219章 太子之恨(一) (一) “娘娘所言极是”,申姑姑回答。 “月儿,吩咐总管,马上派人到此处听令。”费真和申姑姑在众人面前唱着双簧,小安子听月儿的指令,去找皇宫总管杨公公,不到一刻钟,杨公公领着十来个公公,给费真请安。 “你们起来吧,本宫想在这里建一座假山,发现这里有一口枯井,之前被填了,你们把它掏干净,今后在这里引水,弄一个瀑布。” “那定是美极了”,杨公公眉开眼笑,之前宫里提倡勤俭节约,一直未有大的改造,今年造了一个太子府,如今弄这假山瀑布,又要花费不少银钱,他们就有油水可捞,何乐而不为? “那你们快干,两日内,掏干净,月儿,传本宫懿旨,让内银司预拨五万银两,修缮清淤雁栖湖,按照惯例,让魏尚宫和齐尚宫记好账目,参与清淤的,每日2~3两银钱的工钱。”费真安排道。 “如今正是雨季,先把雁栖湖周边的清理干净,腾出空地,等到枯水季节,湖里的淤泥方有地方堆放。”费真说完,掉头往回走了几步。 “干娘,麻烦你老人家,在这里监工,莫让他们偷懒。”费真眨眨眼说。 “好的”,申姑姑回答,留在原地,守着公公们掏枯井,以防万一。 昨日,太子跟随费真回到皇宫,用过晚膳,回太子府躺下就睡,第二日到芙蓉殿用过早膳,带着弟弟孟福去太学上学,全天无事,晚上,在费真这里用过晚膳,早早地回到太子府。 “青云,我问你一件事?”太子复习课业,青云在旁边伺候,他突然想起昨日之事,问青云。 “太子殿下,您请。”青云回答。 “你晓得王樱珞吗?”太子问。 正在磨墨的青云,手抖了一抖,惊惶起来,说:“不,不认识。” (二) “你说谎”,太子撇嘴说。 “没有,奴婢不敢。”青云跪下,回答。 “哎呀,你快起来,你那个神色,明显撒谎。”太子说:“我娘亲不是我娘亲?嘻。” “你,你怎会知道?”青云抬头,见太子歪着脑袋自言自语,不禁吓得脱口而出。 “你,难道是真的?”太子问。 “我,我可什么也没说,不是真的。”青云慌乱之中,无法自圆其说,便断然否决。 “你”,太子马上年满十四,正是思维活跃的年龄,见青云话里漏洞百出,想到青云曾是娘亲的丫头,他定不会向自己吐露实情,便不再追问,把青云赶出书房,自己在那里冥思苦想。 “我真不是娘亲的儿子,她把我亲生母亲杀了,然后抚养我,为何?为何这样?她不怕我长大后报仇,是了,她自视对我好,我下不了手,哼哼,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养了我,又如何,此仇,我一定要报。” “只是,师父都说了,那姓王的是骗人的,我不能擅动,我须问清楚再说。” “问谁呢?不能问与娘亲亲近之人,申姑姑不行,月儿姑姑不行,父皇不行,唯有……” “对,唯有三弟的母亲赵妃,我父皇从未到她那里过夜,寻常,她看娘亲的眼神全是恨,对,问她,她会说实话。” 那一晚,太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怎么把此事查清楚,第二日,为不引起费真的怀疑,他照例到费真的寝宫用早膳,只是不自觉间,满眼疏离,更寡言少语,吃完饭就带着弟弟,早早去了太学,当日放学后,他让弟弟一人回芙蓉殿,自己则借口送三弟孟瑞回家,跟着孟瑞去见赵妃。 (三) “赵妃娘娘安好”,太子一见赵妃,拱手行礼道。 “太子殿下,你请坐。”赵妃见太子与儿子一起回来,吓了一跳,以为一向乖巧的儿子惹上太子了。 “谢娘娘”,太子彬彬有礼地回答,转身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我就是好奇,赵娘娘把三弟教育得,谦恭有礼,博学多才,所以……” “哎呀,哪有太子说得那么好,你刚一进屋,我还以为瑞儿惹太子生气了。”赵妃笑道:“若是瑞儿惹你生气,你告诉赵娘娘,我会为你责罚他。” “三弟真的很好,跟二弟一样好。”太子回答:“其实,赵娘娘,你能让她们退下吗?”太子指着殿里的婢女说。 “你们下去吧”,赵妃说道。 “三弟,你也回避一下。”太子对站在身旁的孟瑞讲。 孟瑞看向赵妃,见后者点头,便向厅里的内屋走去。 “太子,请问,你有何事?”赵妃问走到身边的太子。 “赵娘娘,”太子跪下,给赵妃磕了一个头,说:“请赵娘娘告诉我,我的生母是谁?” “你,你的生母不是贵妃娘娘吗?”赵妃起身,扶起太子。 “那王樱珞,王樱珞是谁?”太子问。 “她,你怎会知道王樱珞的名字?”赵妃反问道。 “我见过她。”太子回答。 “哦,她跟你说,贵妃娘娘不是你亲生的娘亲?”赵妃问。 “是,赵娘娘,请您……” “太子殿下,我只知你是贵妃娘娘的亲生儿子,其他的,本宫不知。”赵妃何等聪明,她把太子送出宫,转身叫出心腹丫头,如此这般告诉她,让她去追太子。 (四) 那丫头追上踽踽独行的太子,把他拉到背阴处,说:“我是宫里的老丫头,知道太子的身世,刚才在门口偷听了你和赵娘娘的话,心下不忍,因此,追上太子告知真相。” “你说”,太子应道。 “你的生母是前皇后,姓董,听说是被逼自杀的,有人想上位顶替后位,被太后娘娘,就是你的皇祖母拦阻,后来,那人没当成皇后,你的皇祖母也被她气死,我冒着生死告诉你,望太子殿下莫要讲出奴婢,否则奴婢身家不保,还牵连族人。”那丫头跪下,给太子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 太子颓然坐下,用手捶打着地面,直到双手血迹斑斑,泪水和汗水一块往下流,他的悔和恨,无以复加,无言可状。 “她杀了我的生母,她杀了我的生母!”太子呜咽着,反复念叨着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要杀了她,为可怜的母亲报仇。” (未完待续) 第220章 太子之恨(二) (一) 夏日的天气,戌时过天方慢慢黑下来,太子府里的管事丫头青云,见太子未回府,去临近的芙蓉殿寻,二皇子孟福告诉她,太子哥哥送弟弟孟瑞去了,即刻会回来。 青云回府,天黑时,费真殿里的小安子过来问,为何太子不去用膳,孟景立为太子,费真舍不得他,在芙蓉殿旁边造了太子府,一日三餐还在芙蓉殿用膳,今日用膳的时候未见太子,故遣小安子过来问。 此时,两边方知太子未回府,费真着急,安排手下人去宫里各处找,自己则带着月儿去赵妃的宫殿。 “孟哥哥,你日理万机,用过晚膳就休息吧,一找到他,会及时禀报。”走之前,费真对皇上说。 “这个时候还未回,难道?朕哪里睡得着,一同去。”皇上放下碗筷,起身拉着费真就走。 结果,在半路上,一棵半人粗的柳树边,眼尖的月儿喊道:“太子殿下”。 只见那个影子一缩,退到树后面。 “那里有一个人”,皇上和费真早已瞧见人影,跑了过去。 “景儿,真是景儿,你在这里干啥?急死你娘亲了。”费真一边说一边上前牵他的手,他侧身向皇上走去。 “父皇”,太子拖着哭腔,喊道。 “怎么啦?散了学不赶快回府,为何在这里磨蹭?”皇上吼道。 “我,父皇”,太子还未编好理由,嗫嚅道。 “找到了就好,快,快回去用膳,大家都等着你呢。”费真怕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责备太子,拉着皇上走在前面。 一行人回了殿,太子未跟来,此时,太子府里的公公来报,说太子在赵妃那里用过晚膳,就不过来了。 (二) “昏定晨省,他还懂不懂?”皇上骂道。 “景儿还小,孟哥哥莫要生气,得空我去问问他,发生了何事?”费真劝道。 晚上,等孟福回自己的厢房,费真和皇上进了书房,费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寻常遇到何事,景儿第一个告诉我,今日,我看得出来,他都不让我牵他,昨日,在锦江边,王樱珞一掌把我打到河里,难道那时,她向景儿挑拨我们母子了?” “可是,去外祖父家和回锦城,都很正常,今日突然去拜访赵妃,事先未告知我,事后有如此生疏,难道是赵妃?” “不对,赵妃一向谨小慎微,她不是那样的人,今日,见景儿不搭理我的样子,我的心好疼。”费真越想越不对,越讲越伤心。 “朕让他过来给你赔罪”,皇上安慰道:“虽说你是他的养母,可比亲生的养得好,他若不记你的养育之恩,他不配做储君。” “不,皇上,景儿他配,他还小,很多是非,无法辨别,宵小之徒,利用他的幼稚无知来对付我,如若因此责怪景儿,更是变相让他们得逞。”费真拦住皇上说:“不知今晚谁在宫里值日?” “对,是韦将军,让小安子去传我的口谕,让韦将军来见朕。”皇上说道,如今皇上和费真犹如一个人,一人说半句话,另一人定会知道对方的用意。 对方一个眼神,另一人就能体会和理解对方的心思,这种高度的默契,是他们的灵魂高度融合的结果。 (三)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小安子就在门外喊:“韦将军谨见!” 费真出到厅里,把韦将军让进书房,让月儿在门外守着。 “韦将军,勿须多礼。”皇上不让韦安康行君臣之礼,说:“你给朕说说,昨日,那王樱珞给太子说过何话?” “哎呀,怪我忘了,昨晚都想着,今日找到太子,让他莫信王樱珞之言。”韦安康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尴尬道:“今日一忙,就忘了。” “还真说过?”费真和皇上四目一对,问。 “当时,王樱珞骂太子,不该喊杀母仇人为娘亲,说贵妃娘娘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当时我骂她来着,让太子莫要信她。”韦将军说:“那时贵妃娘娘在河里,一定未听见,是吧?” “没有,只听见河水的哗哗声”,费真说道:“信口雌黄,死有余辜。”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见谅,当时,末将,知道你的水性极好,怕太子一人在岸上,应付不过来,因之未下河救你。”韦将军拱手道。 “你做得对,多谢你,否则,景儿不可想象。”费真回答。 “后来,那男的,又当着景儿的面骂贵妃娘娘,我一剑杀了他,太子不会,该不会以为,我是杀人灭口吧?”韦将军说。 “朕晓得了,你先去值日,得空的时候,去告诉你的徒弟,把他母亲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他,朕相信,他虽未成年,但是这样的是非观念,应该懂得。”皇上最后说。 (四) “真儿,这事,你莫要管,明日,朕会找他谈。”皇上安慰费真。 “孟哥哥,你放心,此事我来处理,你就安心朝政,真儿相信,从小养大的孩子,是非曲直应该有的吧?否则,真儿是否是太失败了?” 次日,太子未过府用早膳,费真把皇上送出门,转身让月儿把饭食打包,自己亲自提着,带着孟福去太子府。 她支开府里所有的人,让月儿守在厅门外,牵着孟福进了太子的卧室。 “哥哥”,孟福见太子哥哥躺在床上,叫了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滚出去。”太子在床上骂道,拿起枕头向孟福砸来。 费真不卑不亢地走到床边,亲自把床幔两头撩起来,说:“本宫养了你十多年,不是让你偏听偏信的,孔夫子就说过‘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你若是要听另一边的辩护,先吃饭,吃好饭,我就讲给你听。” “哼,我不信”,太子哼道。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可是前人说的,不是我说的,就是要杀头,也要听被杀之人有何辩护吧,如若你这样判案,若是有人在你那里报官,说某人杀了人,你不分青红皂白,抓住那人就杀,这世上不知要有多少冤魂?”费真说。 “我不是那样的”,太子说道。 “那你说,为何使性子?”费真问道。 “我想知道,我亲生母亲是怎样死的?”太子回答。 “行”,费真脸上的泪,滚滚而下,她强制压住心中的悲愤,说:“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两兄弟须跪着听,方能对得起你生母的生恩,和我的养育之恩。” “娘亲,”孟福喊道:“你不要我了?” (未完待续) 第221章 真相毕露 (一) “福儿,你是我儿子,至死都不会改变,你和哥哥去那里跪着,为娘给你两兄弟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费真说道:“我本着内心无愧地说,信不信则由你们。”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你们的父王只比福儿大一点,我们蜀国还归中原的皇帝管,你们的爷爷和外祖父,他们领兵驻守现在的蜀国,爷爷任西川节度使,外祖父任东川节度使,中原的皇帝听信谗言,找了一个借口,说你们的爷爷和外祖父造反,领兵攻打东西两川,爷爷和外祖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知道中原的兵好勇斗狠,彪悍异常,西川有兵十余万,而东川有兵十余万,中原皇帝的檄文号称三十万大军南下。” “他们两人意识到唯有携手抵抗,方有一线生机,于是两川联手,结为儿女亲家,共同抵御中原,打了一个大胜仗。那时候中原的皇帝突然病逝,新继位的皇帝为了巩固政权,于是与两川修好,让你们爷爷和外祖父各自镇守两川,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年,中原的皇帝又挑事端,想剥夺你们爷爷和外祖父的兵权。” “中原的皇帝,弑父屠兄,惨无人道,他剥夺你们爷爷和外祖父的兵权,就是要他们的命,为抵抗强敌,东西两川只能生死与共,你们的父皇和生母仓促成婚。” “其实,那之前,你们的父皇和生母已经相识,你们的母亲不爱红装爱武装,他们俩互相看不上眼,可是为了两川的生死,两人不得不压下心中的喜恶成婚。” “我六岁时与你父亲相识于灌口,那时,你父亲十一岁,年年夏日,我们在灌口相处二十余日,幼时的我们想,长大后顺理成章结成夫妻,只是我听到你们父母成婚的消息后,断了念想。” (二) “也是阴差阳错,你父皇听说我将出阁,赶到我家,发誓若娶不到我,就看破红尘,出家随佛。” “重要的是你们的爷爷奶奶,也专门遣人送上聘礼,纳我为媳,我们费氏,乃名门望族之后,出自书香门第,不愿与人作小,但是,我想到与你们父皇从小的情谊,颇有不舍,那时,我年方十五,比景儿大两岁,被一个情字所困,在景儿一岁时,被你奶奶的花言巧语迷惑,嫁入了孟府。” “你母亲知晓后,大发雷霆,用开水烫我,鞭笞我的下人,我整日关在屋里不敢出门。” “此时,正是东西川战胜中原皇帝之时,你们的外祖父突发异想,掉转马头,就来打你的爷爷,想一举收服西川,做蜀王,只是两位老人,你们的爷爷勇猛过人,威震四方,而你们的外祖父却是有勇无谋之人,结果可想而知。” “你们的爷爷心地仁慈,让自己的手下去劝你们外祖父罢兵,他不但不撤兵,还扣押鞭笞前去劝说之人,随后,他接连吃败仗,他手下的将领背叛他,砍下他的头来投降你爷爷,而你爷爷手下的另一员大将,不听号令,杀了你们的外祖母一家……” “那时,你们的母亲怀着福儿,已经升为太子妃,当了东宫的主子,一位别有用心之人,把此事告知了你们的母亲,因此,她悲伤过度,生下福儿……” “福儿,你是一位早产儿……”费真眼泪汪汪,看着孟福说。 “娘亲”,孟福跪着爬到费真面前,费真给他擦干眼泪,继续说: “你们的母亲,从此不再刁难我,她一门心思复仇,毕竟,她是将门之后,颇有谋略,与你们爷爷的一位妃子联合,给你们爷爷下药,因此……” (三) “因此你们的爷爷继位半年,就突然暴病而亡,你们的父皇继位,你们的母亲成了皇后,你们的皇奶奶,也就是皇太后,是一位大智若愚之人,等你们爷爷安葬后,下令彻查你们爷爷暴亡之故,把你爷爷的妃子揪了出来,她供出了你的母亲,说药是你母亲提供的。” “当时太后要处死你们生母,我力劝你父皇,把她打入冷宫,留她性命,那时我想,如若你外祖父打赢了你爷爷,他登上皇位,你们的爷爷奶奶和你们的父皇,性命也会不保,这不是他们的错,是这个乱世的无奈和悲哀。” “我劝你的母亲,让她在冷宫待上几年,皇上是重情之君,等到你们稍大一些,他会看在你们的面上,放你们母亲出来,只是你们的生母好强一生,不愿忍辱负重,她把我叫去冷宫,将你们两位托付给我,当晚就自戕了……” “为了抚养你们,我得罪了太后,在你们生母去世后的第二晚,她就把我关进你们母亲曾经关过的冷宫,那里还有你们母亲留下的血腥味,我一点都不害怕,因我从未有害她之心,她死之前,给我磕头认错,求我抚养她的孩子,她会在地下保佑我。” “对,有了她的保佑,太后联合宫外的大臣,欲除去我,亦没有得逞,景儿两岁,福儿几个月,身体孱弱,我把你们养在身边,怕你们生病,怕你们吃不好,怕你们睡不好,怕你们受欺负,怕你们没有学问,做了天下父母所有做的事,你们两个不是我生的,却是我养的。” “你们的母亲姓董,你们的舅舅董庆元,联合武林高手刺杀我,我放他两次,我告诉他,董氏只有他一个后裔,莫要再寻仇了,回家好好过日子,为董氏留后,听说他是峨眉派弟子,曾上峨眉山,找师父云顶大师给他报仇,景儿,你也是习武之人,这几日,我给你放假,让小六子和你师父带你去峨眉山问问,我说的是否是实话?” (四) “娘亲,我……”太子有些内疚,对费真的话半信半疑,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早已动摇。 “娘亲,我不管,你就是我的亲娘。”孟福哭道。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永远是我的儿子,只是某些人,阴险毒辣,惯使阴谋诡计,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我们莫要只听一面之言,懂了?”费真说。 “懂了,娘亲”,两人齐声回答。 “遇事,思考后再行动,懂了?”费真又说。 “嗯嗯”,两位皇子点着头,说。 “那起来吧,洗洗脸,吃早饭。”费真说。 “娘亲,我明日去不去峨眉?”太子问道。 “去,等晚上与你父皇商量,如今,你毕竟是皇太子,须有人护卫在侧。” (未完待续) 第222章 重修暗道(一) (一) 费真应太子的要求,晚间与皇上商议,让太子跑一趟峨眉山,寻找他追寻的真相,她原本想让父亲和申姑姑陪太子,又担心自己的父亲有瓜田李下之嫌,而申姑姑在宫里找暗道,正是关键时刻,因此与皇上暗中商议,给太子易容,让文明、徐敢两人暗中护卫,皇上又飞鸽传书,让师兄段位和郭怀明接应,保证万无一失。 第三日一早,韦安康和小六子陪着太子去了峨眉山,一路顺利来到金顶,孟景请求面见云顶大师。 “施主年岁已高,生病卧床,不宜见客。”一位小和尚告诉他。 “烦请师父传告,说是东川董庆元的外侄拜见。”太子毕恭毕敬地说。 “你是董师兄的外侄?”小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声诺。 “是”。 “请施主随我来”,小和尚转口说。 太子三人随着小和尚,穿过两座佛堂,向东走进一座幽静的小院。 “你们在这里等等,容我再去通报师父。”小和尚说完,转身进了大殿,一碗茶的工夫,他回来让太子一人进去。 “你们就在这里等”,小六子跟进去,被太子拦住说:“主持是方外高人,英雄侠义,不会为难我。” “对,堂堂一派掌门,不会为难后生晚辈,再说他的舅舅是峨眉派的徒弟。”韦安康说。 “拜见主持”,小和尚带着太子,进到大殿的左侧偏房,一位白眉白须的老人,正端座椅上,太子猜测此人便是云顶大师,纳头便拜。 “小施主,无须多礼,这峨眉山山高林密,野兽出没,没有骚扰到施主吧?”云顶大师左手手心向上,暗中稳稳地托住太子,让太子的膝盖无法着地。 (二) “小施主,请坐。”云顶大师指着身旁的椅子说。 “晚辈,晚生还是站着吧。”太子垂手道。 “我佛慈悲,讲究天下苍生平等,虽说你年岁比我小,但你站在我身旁,岂不是高我一等?”云顶大师说。 听大师如此一说,太子方才坐下。 小和尚给太子斟茶后,便退了出去。 “听说你姓董?”云顶大师问。 “小生乃东川董氏后人……”太子早就想好,他的母亲本是东川董氏之后,这样一来,云顶大师方会告诉他生母之死的真相。 “你为何要见我?”云顶大师问。 “我长辈董庆元拜在你门下,这些年,却不见他踪影,不知大师你?”太子说。 “已经好几年了,那一年他上山,让我帮他复仇,我曾劝解他,让他舍弃小仇,成全大义,我知他未有听进去,所以他偷偷地跑下山,后来听说,他寻仇未果,又怕连累我峨眉派,因此不敢回来见我,怎么,小施主,你是董氏后人,尚不知他的消息?” “小生不知道,小生有一困惑,冒犯大师之处,还请海涵。”太子拱手道。 “老衲方才说过,众生平等,但说无妨。” “我们董氏被孟家灭族,为何要舍弃寻仇?”太子问。 “小施主,如若说董氏被孟家灭族,是他们咎由自取,你不会生气吧?”云顶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愿闻其详”,太子回答。 “若说董家,我最清楚不过,我与董璋熟识,此人有勇无谋,生性残忍,信奉武力是解决一切争端的唯一手段,旁的不说,就说与西川孟氏之战,前一日两人还在并肩抵抗外敌,后一日,他就能拿起屠刀向盟友身上捅刀子,不过,他哪是孟氏的对手,一交手就溃不成军,自己的人头还被部下割下来作为投名状献给了孟氏。”云顶大师双手合十说:“小施主莫要生气,今日我实话实说。” (三) “若是董璋灭了孟氏,我们蜀地的百姓,定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让我们来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选孟氏当蜀王。” “可是,听说董氏之女,进蜀王宫当了皇后,生下两位皇子,最终被宫里的娘娘杀了。”太子说。 “具体详情,老衲不知,老衲的徒弟曾告诉我,说驾崩的老皇帝,是被皇后毒死的,皇后娘娘自知罪责难逃,自戕而亡。”云顶大师说:“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我徒弟董庆元和曾固两人,曾去刺杀当今的贵妃娘娘,未得逞,反被她身边的人捉去,她非但未杀他们,还把他们都放了,听说她放过董庆元两次。” “武林中同辈之人,曾专程来告知我,说当今的皇上和贵妃娘娘,知道董庆元和曾固是峨眉弟子,让我们赶快搬家,怕皇上带兵来围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在这里,未见一兵一卒来为难峨眉派,当今皇上是真正英明仁慈。” “那董庆元真就从此未上峨眉?”太子问。 “老衲从不打诳语”。 “晚生冒昧,望主持见谅。”太子站起身,拜了三拜:“晚辈告退。” “既是董氏的后人,不妨在山中多住些时日,这里古木参天,风景秀丽,是怡情静心的好去处。”云顶大师说。 “多谢主持”,太子拜谢后,退了出来。 以太子的性情,要在这山中多盘留几日,被韦安康劝住说:“山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众多,不安全,再说我们上山,沿途的风景已尽收眼底,我们下山亦可走慢些,一路走一路游,总比在山上住着看风景好。” (四) 再说宫里,申姑姑守在枯井旁,等公公们掏空枯井,叫他们上来,她禀报费真后,后者让月儿去宫外采购大量的斑竹,全部用细绳编成两丈高的竹篱,把亭子和枯井围住,当然,为了迷惑众人的眼光,他们把雁栖湖临枯井这边的,也一并围上。 还美其名曰:“莫让脏物污眼”。 待一切准备就绪,费真通知费之识,化装成宫里的老公公进宫,把他带到亭子边。 三人钻进竹篱墙内,费之识围着亭子检查,一寸一寸地查,从地基、砖石、纹路一一排查,毫无收获。 随后排查枯井,此枯井只有一丈深,井边的石块很是光滑,若要上下,没有武功之人,必须借助轮滑,申姑姑在井里待过不少时日,既看不出有何暗道,也未摸出有何暗门。 第一日,他们无功而返,晚上,费之识和申姑姑到芙蓉殿歇息,他们三人钻进书房,和皇上一道,总结复盘。 “我们一步一步来推,暗道进出口被挡住,这一点无可否认?”费真说道:“被挡住了,我们要把它挖开。” “亭子,挖开地基就会塌,枯井,把它挖大一些……”皇上应道:“对,明日这样,先从枯井下手。” “好”。 次日上午,申姑姑和费之识就忙开了,一人在下挖,一人在井上搬,一点一点地向外扩,费之识在井里挖,申姑姑在井上协助。 挖了半日,井里没有动静,申姑姑和费真等得着急。 “娘亲,定是找着了”,费真说:“你先下去看,我在上面守着。” (未完待续) 第223章 重修暗道(二) (一) 申姑姑听费真一说,纵身跃下,只见进口左边,塌下一个能容一人的大洞,她顺着洞口向下滑到底,转了一个弯,一丈开外,费之识弓腰站在那里。 “找着了?”申姑姑问。 “找到了。”费之识回答:“洞里全是淤泥,还有积水。” “几百年无人清理,加上雁栖湖的水浸过来,未有全部坍塌,已经万幸了。”申姑姑说。 “你看出口被紫藤花遮掩,这里有梯步。”费之识说道。 “我们先上去,把井口先封住,莫要引起宫人的猜忌。”申姑姑提醒道。 两人从井口钻出来,他们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申姑姑拿来木板,把井口封住,费真则回宫,手书一块扁牌“闲人勿近”。 “真儿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皇上讥笑道:“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 “想想,还真是。”费真自嘲道:“但是,不立扁牌,若有好事者,掀开井盖,下去窥探,岂不露馅?” “朕将小六子、阿峰、李晨、任刚他们调来,让他们轮流值守。”皇上说道。 “真儿有一想法,暗道出口要改在室内,皇上,不如把暗道修到勤政殿?”费真说。 “我崔师兄和他儿子是这方面的工匠,他们村子地下的暗道,就是他们设计修建的,几乎户户相通。”费之识说。 “如此甚好,让我们的人来修,免得泄露信息。”皇上最后定板。 (二) “真儿还有一个想法,派人去执勤,总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如,不如这样……”费真红润的脸上,眉头微皱,她说:“近二十年,宫里都未换绿植,不如皇上下诏,把宫里的花木换换,就说如今生活好了,皇上也奢侈一把。” “甚好,等岳父把你的师兄和师侄叫来,我们商议如何做。”皇上说。 “父亲,你须亲自走一趟,当面说明。”费真向父亲提议。 “申姑姑,暗道的安全,交由你负责。”皇上说:“我马上通知小六子他们,今日晚间就值日。” “人是否少了?”费真问。 “把孟将军也拉来,此事,人多了怕泄密,只好辛苦他们。”皇上回答。 “皇上,太子谨见”,小胜子在殿门外尖着嗓子说。 “哟,太子回来了。”费真高兴地站起来。 皇上等着费之识和申姑姑退出去,方才让太子进书房。 “儿臣叩见父皇和娘亲”,孟景进屋,见父母端坐在书案前,行礼道。 “快起来!吃饭了吗?”费真问。 “没有,我一回来,就到娘亲这里来……”太子的眼神闪烁,面显羞赧。 “景儿最喜娘亲做的回锅肉,我这就去做,你陪父皇说会儿话。”费真知道太子有话对皇上说,借故出来,下芙蓉殿的小厨房,亲自给太子做菜去。 “景儿,你过来说。”皇上看出儿子的窘态,知道费真稍有不安,便一声不吭,等到费真出门后,方才开口说话。 “父皇,儿臣错了。”太子前行两步,跪在皇上身前。 “说来听听”。 “这一次去峨眉山,听了主持云顶大师的一席话,儿臣深有感触,好在是我们孟氏一统蜀地,若是董氏做了蜀王,这天下苍生,还不生灵涂炭。”孟景说道。 (三) “你能说出此话,就不枉此行。”皇上说:“古人有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上的人,为一己私利,造谣生事,诽谤他人,这种事不足为怪,关键的是我们自己,生的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不能人云亦云,朕希望你,今后,凡是遇到于自己不利的事,多问几个为何?” “旁人为何将此事告诉我?告诉我的目的是为何?此事会带来何种影响?”皇上语重心长地说:“贵妃娘娘虽说是你的养母,比之你的亲生母亲更负责,你的生母为了复仇,害死你皇爷爷,朕没有杀她,想让她闭宫自省,哪知她……哎,结果,你是知道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太子跪在地上,哭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说:“你伤害的,是抚养你长大的娘亲,你若知错,应该向你娘亲赔罪,快去吧!” 太子给皇上磕过头,起身去找费真。 “娘亲,孩儿知错了,请娘亲责罚。”太子在走廊上,碰见端着菜的费真,跪下磕头道。 “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费真把手里的菜,放到太子手里,腾出手来扶太子。 “娘亲,嘻嘻,父皇也是这样说的。”太子站起来,笑道。 费真满眼宠溺看着这位没心没肺的儿子,心里想,暗中挑拨她与太子关系的那人才是狠角色,趁太子似懂非懂的年纪,卡拿自己,若非自己应对得当,太子一时兴起,还真可能与自己决绝,一定要把此人揪出来。 想到此处,她示意月儿让屋里的人回避。 “景儿,你是娘亲一手带大的,按说,你从小聪明伶俐,这一次,为何这么轻易就上当?”费真给太子一边夹菜,一边不经意地问。 (四) “娘亲,是孩儿不好,那日去外祖父家,刺杀你的那位女贼骂我,我没在意,后来我回寝宫,突然想起这事,问青云姐姐,她说漏嘴了,虽说她立刻否认,可是娘亲,我是何人,岂能随意让人糊弄?”太子边吃边说:“娘亲,你千万莫要责怪青云姐姐。” “不会”,费真说:“你娘亲我肚里能撑船,再说,她又不是故意的,娘亲只是好奇,她怎样说让你起了疑心?” “当时,我只是随口一问,问她晓不晓得,我不是你亲生的,她当时想都没想,立马回答‘你怎么知道的?’随后,她马上否认,可是……”太子回答。 “景儿,娘亲一直以来,认为你稳重,不是莽撞之人,那为何后来你又信了?”费真问。 “我知道赵娘娘与娘亲不对付,因此借口去了她宫里,赵娘娘也矢口否认,但是我回宫的路上,有一位宫女拦住我,说我生母是皇后,你设计把她杀了,还气死了皇太后……”太子放下碗筷,声音越说越低。 “景儿,你想想,你父皇英明吗?”费真问道。 “英明,峨眉山的云顶大师都盛赞他。”太子回答。 (未完待续) 第224章 重修暗道(三) (一) “对了,你父皇是这世上少有的明君,我若做下那些不堪之事,早就被他杀头了,可你父皇敬我宠我近十几年,为何?”费真嘴角上扬说:“杀我之人,我尚能饶他性命,何况你母亲,我们同为你父皇的后宫,我有何理由要杀她?” “旁人造出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这么多年,你父皇的后宫没有皇后,是因我信守承诺,此生不做皇后。” “原来如此”,孟景方才恍然大悟,只是他和费真的想法有偏差,他以为费真敬重他的生母,不当皇后,实际则是,费真曾向太后娘娘承诺,不当皇后,太后娘娘仙逝后,她完全可以不守承诺,因为皇上也提出过,让她承继后位,她是一位一诺千金之人,所以,对皇上的提议断然拒绝。 费真陪太子吃完晚饭,亲自送他回太子府,见青云出来迎接,她笑着对青云说:“好好伺候太子,你是老人了,太子就全靠你了。” “这是奴婢的职责”,青云听出贵妃娘娘话里有话,跪下回道。 “知道就好”,费真冷漠地说,让她伺候太子,赶快睡觉,明早太子去太学,莫要误了课业。 她回到寝殿,见皇上洗漱完,上了床,自己也赶紧卸妆。 “真儿,谁在背后造谣生事?”皇上躺在床上问。 “景儿说那日从赵妃宫里出来,走了一段路,被一位宫女拦住,那人自称宫里的老人,编谎话忽悠他。” “他就信了?”皇上问。 “先是青云说漏嘴,哎,我相信她是无意的。”费真回答。 “你这人心太软”,皇上说:“青云这丫头,是你让她去太子府的,你那么信任她,此人留不得。” (二) “孟哥哥,莫生气,我来处理,莫要伤了景儿的心。”费真劝道。 次日一早,等太子和孟福去了太学,费真让月儿传青云。 “青云,你多大了?”费真问。 “回禀娘娘,奴婢已经二十三了。”青云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看本宫这记性,你到宫里,也有十年了吧,听下人说,你有相好的?”费真问。 “娘娘饶命”,青云吓得跪下磕头。 “有相好的就该死,这世间的男女都该死。”费真说:“你起来吧,早就该放你出宫,玉成好事,如今放你出宫,你不会怪本宫吧?” “谢贵妃娘娘隆恩,奴婢感激不尽。”青云回答道。 “你有家人吗?” “没有”。 “那好,本宫给你准备嫁妆,你把对方的姓名报来,本宫给你赐婚,风光送你出嫁,免得你成家后,婆家刁难你,这样可好?”费真问。 “贵妃娘娘大恩大德,奴婢此生无以为报。”青云“啪”的一声又跪在地上,叩拜道。 “本宫不需要你回报,你服侍太子尽心尽力,这是本宫赏你的,只是本宫有一要求,不知……” “请贵妃娘娘吩咐”。 “本宫要求你,你出嫁,只需给太子说,是你请求本宫赐婚,要让太子知道,不是本宫赶你出去的。” “本来就是我自己想出宫,奴婢谨遵贵妃娘娘懿旨。”青云回答。 (三) 再说费之识,七日后回到京城,他直接进宫面见费真。 “不知皇上在何处?”费之识饮了一口月儿奉上的茶,问。 “父亲,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庞将军?”费真方才想起,庞将军带领五万士兵,二十日前出兵中原,首先攻打将弱兵少的凤翔,至今未听皇上说起战况。 “唉,想我蜀国,国土面积小,怎能做这样的事,要打也应先打周边小国,派区区5万人,能撼动中原?”费之识叹道。 “我也劝过皇上,这用兵谋略,我们都是纸上谈兵,也是想试一试,听说中原皇帝刚刚登基,想趁这个间隙蚕食中原,前线吃了败仗?”费真问。 “不仅吃了败仗,还丢了三个州,好在秦岭山中,土匪少了,好些百姓都躲进山里躲避战乱,”费之识说。 “难怪,这段时间皇上早出晚归,他未告诉我,也是怕我焦虑。”费真长叹一口气。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看来是应该有人站出来……”费真说:“我们修暗道,尚是明智之举。” “要一统天下,强悍的武力占第一位,充足的补给占第二位,我们何不先静观其变?如今,反倒冲锋在前,胜之不武,败之,则向对方透露了实力,这种胜败皆输的局面,真儿,你为何视而不见?”费之识责怪道。 “哎呀,怪我,这许多年安逸的生活,磨砺了锐气,想着试探中原,现下倒好了,送一个攻打我国的理由给中原。”费真回答。 (四) 晚上,皇上未回芙蓉殿,费真让父亲换上公公的衣衫,带他去了勤政殿。 殿里灯火通明,皇上和王朝义、谢黄、韦安康等一班武将,正在议事,因为皇上未派王朝义总领蜀军,他甚是不满,夸下海口说:“这一次,若是我带兵出征,两个中原我都能收服。” 费真轻轻推开门闩,走进殿内,听到此话,忍不住反驳道:“打仗可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将军从未上过战场,缺乏战场经验,仅靠兵书,还不是成为赵括似的人物。” “你”,皇上抬头见是费真,强压下怒火。 “拜见贵妃娘娘”,众人向费真行君臣之礼。 “免礼”,费真优雅地走到皇上身边,在后者的示意下,坐在他右侧。 “今晚就议到这里,你们先回吧。”皇上知道费真有要事,否则她不会亲自到这里来。 等大臣们全都退出去,皇上问:“真儿,发生了何事?” “父亲在门外候着,他这次在秦岭,看见了许多对蜀国不利之事。”费真回答。 “宣”。 等费之识进殿,皇上拉起正欲下拜的岳丈,急切地问:“岳父大人,讲讲你的见闻?” (未完待续) 第225章 兵败求和 (一) “我这次去秦岭,见许多逃难的百姓,我师门在秦岭北部,他们也打算往中部山区迁移。”费之识字斟句酌地说:“听说庞将军善于打仗,刚开始打了两次胜仗,不知?” “朕三次接到前线的战报,也在猜对方是否是诱敌深入?”皇上回答:“因此未告诉真儿。” “中原的兵是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勇悍凶猛,善于马上作战,蜀国多丘陵和山地,蜀兵灵巧,善于利用地形,布阵作战,如今我们用己之短,攻彼之强,结果显而易见。”费之识给皇上分析道。 “一步步把庞将军的大部队引到平原地方,然后再围点打援,庞将军身经百战,难道他未意识到?”费真插话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费之识说。 “今日,朕刚收到战报,庞将军这次出征,没捞到一点好处,二十余日,反而丢了天雄和武兴两军辖区,天雄军何将军战亡,武兴军已投降中原。”皇上说:“当初不该不听真儿的话,后悔莫及。” “皇上,事到如今,需想办法解决眼前之事。”费之识说。 “朝堂上,有大臣主张议和,有大臣主张增兵。”皇上回答:“朕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派兵攻打中原,本就师出无名,趁现在大兵退回秦岭,我认为议和是首选。”费真说:“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如今蜀国这三样都欠缺,越早退出战争越有利。” “议和使者,谁去最好?”皇上又问。 “周朝刚立国,需派一位强硬的对手去,真儿认为,王朝义就行,他一贯主张打,不怕打,我们蜀国虽然只有弹丸之地,但要表明态度,那就是不怕打,只有这样,方能威慑周国。”费真回答。 (二) “行,朕马上宣他进宫,此事宜早不宜迟。”皇上说:“至于暗道之事,真儿你自行安排,需要调配人手,你告诉朕,朕还要调兵遣将,收编溃逃的士兵,在秦岭设防,堵住中原追兵。” “皇上,要保重龙体,真儿这就告退。” 王朝义刚回到家中,又被宣诏进宫议事,他匆忙赶往勤政殿,见皇上站在大殿门口等他,甚是感动。 “进来吧,朕在等你。”皇上拉住正要下拜的他,说:“想想小时候,我们一起读书习字,若是时光可以流转,我宁愿回到小时候,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皇上,微臣惭愧,古人有言: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如今皇上为国为民,彻夜无眠,微臣愿为皇上分忧。”王朝义回答。 “朕想了想,出兵中原,确实草率,先不说师出有名,单是准备都未做足,兵书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你看,朕刚好相反,明明兵力比中原少,还凑上去让别人打,总之,朕这次出兵,确实有欠稳妥……” “皇上,这些都是臣子的错,皇上何错之有?前方将士在战场上贪生怕死,不拼死作战,方才战败,皇上……”王朝义跪下磕头道:“皇上,如今还来得及,你若换上微臣,不肖一月,定把失去的州府夺回来。” (三) “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如今这局势,蜀国失了天时地利人和,临阵换将,是兵之大忌,朕不想冒这个险,朕今晚叫你来,想让你出使中原,你去议和,要谦卑有度,拿出武将的风范。” “皇上,让臣去议和,不如让臣……” “王大人,你是朕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朕一有困难,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唯有你能为朕分忧,这次派你去,拿出你能言善辩的本事,给朕挽回一局,可好?” “微臣遵命。”王朝义双手一抱,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上战场,打胜仗才算本事,战国时代的纵横家譬如苏秦、张仪,他们以一己之力,游说诸国,一人能抵百万雄师。”皇上劝道:“你与朕从小同学,读过不少这方面的书。” “你看看,让哪些人随行?一要保护你的安全,二要协助你完成使命。”皇上问。 “皇上,容微臣想想。”王朝义回答。 “朕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后日就出发。”皇上说:“明日你来宫里,带上出使的礼物。” “不可,皇上,我们蜀国千万不要露富,如今中原太穷,若在他们面前显示财务,等他们缓过气来,第一个就要来打我们。” “言之有理,是朕疏忽了,好,你就轻装前去,朕的底线是,被他们攻破的两个节度使辖区,现已经归顺他们,朕认了,余下的,朕一寸不让。”最后,皇上说。 “微臣,万死不辱使命。”王朝义拜别皇上,回家准备出使中原的事宜。 (四) 王朝义出使开封,倒很顺利,原因很多,重要的有两点,一是中原刚刚改朝换代,各方势力窥视王位,新帝正在稳定内部的暗流,腾不出手收拾周边小国,第二个原因,王朝义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对方不知蜀国的虚实,本着攘外安内的原则,周国与蜀国,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合约。 听到消息后,皇上松了一口气,他想到,如今先皇时期的战将死的死,老的老,他立志着手整顿兵部,练兵选将,造兵器,储军备,一样不落。 而费真把崔师伯和崔浩请进宫,对外宣称,他们是风水大师,宫里的建筑和树木须重新规划,还给他们收拾屋子,让他们日夜住在宫里,背地里清理暗道,把挖出来的泥土,垒在雁牺湖周围,这些年,每到夏季,发大水的时候,通向宫外的暗河涨水,溢出的水常淹没花草树木,因此在雁栖湖四周修一道堤坝拦水,及时又实用。 崔师伯声称,宫里的有些树木,不利于风水,必须移位,于是,砍了一些树木,特别是雁栖湖通勤政殿的树木,全都砍下,换上拳头出的樟树、银杏树或者杨柳村。 种树的时候,两位大师念念有词,一番祷告后,亲手挖坑种树,其实,他们用此方法,确定地下通道的走向,挖坑的时候,他们把三根铁棒打到二米深的地下,然后顺着标志挖地道,方能无差错。 白日里,他们是风水大师,皇上常常到他们种树的地方请教,晚上,他们是挖暗道的工匠,加上费之识和丹珠,他们四个人,轮流挖,用了四个月,他们打通了通向勤政殿的暗道。 他们把先前砍的树,利用起来,锯成同等大小的木板,运到地道里,加固地道。 腊月的时候,他们回家,过了正月,他们又来到皇宫,修筑堤坝,这一次他们要疏浚暗道,里面有些地方破损严重,坍塌的泥土几乎完全堵塞了暗道,他们就用木块加固,地面则设法种一些花草掩盖,有些地方完好如初,他们便清理一下,即便如此,当他们把整个地道清理干净,仍用了一年的时间。 (未完待续) 第226章 伺机而动 (一) 费真一面借助为雁栖湖清淤,筑堤防洪,复修暗道,一面着手暗查太子周边的人,把竭心尽力,又不搬弄是非的人留下,把那些管不住嘴,又不是故意挑唆太子的人打发出宫,青云是其中一位。 她泄露费真与太子非亲生的关系,事后又未及时告知费真,引起太子的怨怼,费真打发她500两银子,给她置办嫁妆,让她风光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青云感极涕零,深感有愧于费真,出嫁的当日,月儿给她化妆,她到费真跟前辞别,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哭道:“娘娘是奴婢的再生父母,此生无以为答,来世当牛作马,也不能报答娘娘的恩情。”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许哭!”费真把她拉起来,湿了眼眶:“本宫就是你的娘家人,今后有事求助娘家,你就回宫,本宫给你讨说法,你可记住了。” “我,我记住了。”青云再次跪下,哭道:“我,我对不起娘娘……” “十年前,王尚宫……”青云抬起头,说。 “你是说十年前,王尚宫突然出逃,是你通风报信的?”费真诧异道。 “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们俩在一起闲聊,说起宫里的内鬼,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后来知道她做的事,我才知道被她利用,好多次想向你请罪,可是我害怕,怕你把我赶出宫,我没有去处,只有死路一条,娘娘,求娘娘恕罪。” “哎,你这丫头,起来吧!十年前的事,本宫早就忘了,你在本宫和太子身边,都尽心尽力,谁人无过呢?”费真想了想,已经过去的事,她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再追究无益,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便说道:“不过你这懦弱的性格,须小心谨慎,如今出宫,宫里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 (二) “奴婢谨记娘娘的教诲,惟娘娘马首是瞻,对宫里的事,定会守口如瓶。”青云说道。 费真让月儿给青云补好妆,把她送出宫门,一再叮嘱她,若是婆家不善待她,就回宫找自己。 青云的一席话,给费真平静的心徒添了惧意,在宫里平安度过这许多年,原以为自己礼待他人,定会收获回报,却不知宫里暗流涌动,一个小小的丫头就敢拦住太子,无中生有,挑唆太子仇恨自己,她背后的势力是谁? 费真冥思苦想,想出了一个好法子,要挖出背后之人,必须先找到传话的丫头,于是,她让皇宫总管杨公公协助月儿,重新登记宫里的丫头,再把之前登记的名册,拿来一一核对。 她吩咐月儿,要特别注意赵妃宫里的人,如今关在辛者库的李妃已经去世,皇上的后妃只有自己和赵妃,有能力和实力挑战自己的也只有赵妃。 这边一动,赵妃坐不住了,她那日遣心腹丫头去找太子,添油加醋说了费真许多坏话,本想让太子从此仇恨费真,哪知太子闹了几天,消失了几天,回宫后,反倒对费真愈发亲近。 “这个女人,太狡诈,我蛰伏这么些年,还是斗不过她。”赵妃心想,自己娘家早已失势,在这宫里,自己就是活死人,皇上唯一一次宠幸,都是太后娘娘下的套。 原以为自己生下皇子,母凭子贵,皇上看在皇子面上,怎么也会顾念自己,哪知道,皇上管瑞儿,对自己却正眼也没有瞧过。 如今太子已立,自己的儿子毫无念想,就等着哪一天,儿子大了,出宫另过,撕去皇家的一层纱,这么些年,自己的日子度日如年,心情千疮百孔,忍忍忍,忍了十多年,如今看不到希望,还忍什么? (三) 赵妃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待自己的丫头圆满完成任务,第二日一早,她就把她送出宫,说是丫头的兄弟去世,家里剩下两位老人需要照料,特赦她回家尽孝。 等到月儿和杨公公查来,那丫头已经走了一月有余,赵妃故意把丫头走的时间提前,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 这些小伎俩,怎能瞒过费真的眼睛,她对赵妃起了疑心,后者的话自然要大打折扣,当月儿告诉她,赵妃宫里的丫头三月前回家,费真还是让她彻查。 先是从赵妃宫里的公公婢女下手,软硬兼施,套他们的实话。 第二个法子,就是让小六子和阿峰顺藤摸瓜,去查出宫那丫头。 费真查赵妃,那是光明正大地查,她的目的是要打草惊蛇,让赵妃胆战心惊,为求自保,她定会有所行动,到时,抓一个现行,揭穿她的狼子野心。 赵妃更加奸猾,在月儿借口统计宫女之时,她嗅到危险的气味,就带信出宫,让赵家人火速找到那丫头,杀人灭口。 小六子和阿峰找到丫头的家时,她家已经变成灰烬,好在苍天有眼,被烧那晚丫头和她母亲正在姨母家,躲过一劫,而她的四位亲人,却在这火灾中失去了生命。 丫头后怕不已,带着母亲向北就逃,这一日逃到大明寺,被追踪而来的小六子抓住。 (四) 丫头指责小六子杀了她的家人,咒他不得好死。 “这位姑娘,如若我想杀你,还等得到你骂我。”小六子告诉她:“杀你家人的是赵妃,她怕她的阴谋泄露,杀你家人灭口。” “我不信”,那丫头懵在当场,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全心全意伺候赵妃娘娘,为了她,甘冒杀头的危险,去挑唆太子和费真的关系,临了,她反而杀自己,绝不可能。 “这样,你跟着我们回一趟皇宫,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无人再敢对你下手。”小六子说:“你若不放心,我留下百两银钱给你母亲,让你母亲在这里等着,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我不信”,丫头摇头说:“我跟了赵妃十年,为她鞍前马后,她都会对我下黑手,你这个奸人,转身就把我杀了……” “姑娘,人与人不一样,你看贵妃娘娘,对她的婢女是怎样的?给她们找夫君,送她们嫁妆,从未责备奴才们。” “我说过她的坏话,她早就恨我入骨,我这一回去,还不是狼入虎口,自取灭亡。”丫头说。 “我都说了,若她处罚你,我就陪你一起死,为表诚意,我让你母亲留在此地,你要觉得空口无凭,我给你留一个字据,可好?”小六子说:“本来,我们有能力把你绑回去,只因我们觉得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不愿这样做。” “那好,你留下字据,放在我母亲身边,你若你,阴奉阳违,我让母亲拿出字据,揭穿你的嘴脸。”丫头应了小六子,等后者立下字据,便跟着他回了皇宫。 (未完待续) 第227章 自取灭亡 (一) 赵家派家丁去烧丫头家,事后知道有两人漏了网,等他们察觉,小六子和阿峰已暗中把丫头带回了皇宫。 皇上听到小六子的禀报,大怒,匆匆缀了早朝,就往赵妃宫里走。 费真仔细问过丫头,晓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贵妃娘娘,奴婢有罪……”丫头跪在厅里,额头都磕破了。 “你之前有罪,如今能坦承之前的罪过,将功补过,本宫不会责罚你,你起来吧,等两日,让小六子送你去你母亲那里,可好?” 丫头木然地看着费真,后者知道她会错意,说:“马上让你出宫,让赵家的人知道,来追杀你,那不是害你吗?你就在我宫里多待几日,待处理了赵妃和那些杀你亲人的人,本宫再让人送你走,这样方才安全,明白了?” “谢贵妃娘娘救命”。 “娘娘,听说皇上去了赵妃那里。”紫云进屋禀报费真。 “正好,你把这丫头安置在你房里,这几日,护好她。”费真边说边起身,叫上月儿,一起去赵妃宫里。 刚走到殿外,费真就听见皇上暴怒的声音传来。 “你这个毒妇!自己心腹丫头,都下得去手,还栽赃给贵妃娘娘,呸,贵妃娘娘是何样的人?朕心里清楚,岂是你巧言如簧就能抹黑的。” “皇上,臣妾冤枉呀!臣妾一向安分守己,这么多年,你正眼也没瞧过臣妾,臣妾也毫无怨言,臣妾这一辈子,就想守着瑞儿,没有旁的奢望,为何会做那些掩耳盗铃之事?” “皇上,你想想,这十多年,臣妾不争不抢,无怨无悔地待在宫里,可是还是会受暗箭所伤,呜呜……”赵妃的哭诉,让皇上无言以对。 (二) “赵妃娘娘,不愧是赵相的女儿,这伶牙俐齿的,好似事情真的与你无关。”费真阻止公公通报,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见皇上被赵妃的巧言所惑,现身进厅。 “贵妃娘娘,皇上英明!自有判断,不会受你迷惑的。”赵妃跪着侧身,对着费真拜了三拜,说:“请娘娘看见平日里,我低三下四,忍辱负重的面上,饶我性命。” “赵妃娘娘,我一进门,你就挑拨我与皇上的关系,那日,太子到你宫里寻求真相,你虽没有说,但是你聪明之处在于,你借刀杀人,让你的心腹丫头,去半路拦截太子,然后造谣生事,让太子误以为真,从而疏远我,向我寻仇,你这是一箭三雕之法,若太子信了你的话,怨恨我,除去我是早晚的事,除掉了你的眼中钉,太子也因忤逆,失去承继大统的德行,受益的是你瑞儿,没有我,皇上自然会宠幸你,你的计谋虽好,只是太过阴损,所以老天不佑你。” “你的暗箭,只是虚响了一声,太子年幼,但他有脑子,他会向人求证,事发后,你马上把丫头送出宫,你这欲盖弥彰之举,恰恰印证了你心虚,你见我们在调查,又让你娘家人行凶,烧死丫头一家四口。” “老天爷看不过眼,丫头家里有两人逃脱,他们不用想,都知道是你杀人灭口,因此,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怎么?你敢与她对质?” “贵妃娘娘有权有势,我的丫头投靠你,当然帮你撒谎,我无话可说。”赵妃抹着泪,好似有滔天的委屈。 (三) 费真见皇上犹豫不决,竟是真的相信了她,心里一急,说:“赵妃娘娘,你在这里喊冤叫屈,皇上,你会信吗?每年我与赵妃娘娘见两次面,你的生日和除夕,你何时低三下四了?你何时忍辱负重了?” “皇上,那丫头在宫里,要不去把她提来问问?”费真说。 “不如这样,既然赵妃娘娘否认,她娘家派人去灭丫头一家,朕下旨,把他们赵家的人,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查查。”皇上说。 “皇上,皇上饶命!这事无关赵氏,是我,我鬼迷心窍,皇上明察,我让人去灭的丫头全家。”赵氏族人是赵妃的软肋,见皇上来硬的,她马上认罪。 接着,她把那日的事告诉了皇上。 “妾身无他求,只求皇上善待瑞儿,妾身愿以死赎罪。”说完,她跪着爬到皇上脚边,抱住皇上的腿,哭道。 “滚开,莫要脏了朕的衣衫。”皇上怒火冲天,一脚踢开她,骂道。 “皇上息怒呀!”费真见状,知道皇上盛怒之下,必下杀手,赶忙跪在地上劝道。 “真儿,起来,为这种人求情,不值当。”皇上拉起费真说。 “皇上,看在瑞儿面上,真儿求你从轻发落赵妃。” “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寻常你踩在我头上,这个时候,你也要展现你优雅高贵的灵魂,我宁愿死也不需要你的怜悯。”赵妃抱着必死之心,因此说话无所顾忌。 (四) “你,你这个贱人!”皇上骂道:“好坏不分,该死!” “皇上,孟哥哥,莫要生气,我们回吧。”费真见状,拉着皇上往宫外走,走到门口,皇上的怒气稍缓,他回过头喊道:“把她送到尚衣局,让她在那里反躬自省。” “那瑞儿呢?”费真怕三皇子回宫,未见到母亲,下人嚼舌根,又种下怨气。 “让他去你那里,可好?”皇上问。 “行,瑞儿心思重,经不起挑拨,让他在我那里,能否变得活泼一点。”费真回答。 “此事怪朕,瑞儿刚读书那阵子,朕就发现,那孩子心机重,怕他不走正道,想让你来养,朕见你养景儿和福儿已很辛苦,所以……” “现在也不迟,他还小嘛,稍加雕琢,必定成器。” (未完待续) 第228章 丧母之痛 (一) 孟景、孟福和孟瑞三皇子都在太学读书,同一位老师授业,散学后,费真宫里的小安子,把三位皇子都接到芙蓉殿,等到皇上回家,一起用过晚膳。 太子回太子府,费真让孟福回厢房看书,把孟瑞叫进书房。 “父皇,贵妃娘娘”,孟瑞从小至今,未与皇上一起吃过饭,他在皇上面前,很是拘谨。 “瑞儿,从今日开始,你就跟着贵妃娘娘,吃住都在这边。”皇上率先开口。 “父皇,我娘亲,她会等我。”孟瑞小声嘀咕道。 “瑞儿,你娘亲老家有急事,今日出宫了,未来得及与你辞别,也不知她何时能回来,你就住在我这里,在你娘亲回来之前,我就是你的娘亲。”费真回答。 “嗯”,毕竟瑞儿刚满十岁,还是小孩心性,见费真平易近人,二哥孟福对他也很好,因此不疑有他,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过了两日,等到皇子们上学后,费真传下懿旨,宣赵妃的母亲李氏即刻进宫。 “李夫人,好久不见。”费真待她行过君臣之礼,也未给年老的李氏赐座,她板着脸说。 “原本,想让你进宫与赵妃叙叙旧,只是赵妃娘娘不自爱,竟然挑拨太子和本宫的关系,然后派人去杀知道详情的丫头,如今,这丫头本宫救下了。本宫知道,自从赵相病故,你们赵家事事处处谨小慎微,从未与赵妃同流合污,今日叫你来,就想告诉你,莫要听信那些闲言碎语,做了他人的嫁衣裳。” “娘娘饶命,娘娘明察秋毫,老身铭感于心。”老夫人跪下再拜。 “你是明白人,回家吧,好好过日子。”费真说。 随后,费真让小六子和阿峰把那丫头送回大明寺,按下不提。 (二) 再说赵妃在尚衣局,白日里洗衣劳作,晚上躺在通铺上,蚊虫和蟑螂轮番袭击她,这样的苦日子,让她身心交瘁,她在里面住了一月不到,半夜里,她来到室外的芙蓉树下,一尺白绫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费真接到消息,禀报皇上,皇上则让她自行处置。费真让月儿通知皇宫总管杨公公,找了一个风水宝地,当日厚葬了赵妃,但是不能立碑。 过了几日,宫里通知赵妃的母亲李氏,她女儿自戕,葬于城西,李夫人找到女儿的坟墓,哭了半日,回家后水米不沾,几日后也去世。 自从有了前车之鉴,宫里的人不敢随口乱说,因此,孟瑞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早已不在人间。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皇上荣登宝典,已经二十年,皇上准备大庆,让蜀国上下,官员和百姓都参与其中,展示盛世带来的安稳生活。 这日一早,宫门一开,就有人跑到芙蓉殿,禀报贵妃娘娘,费家出事了,费荣和陈氏一日内相继过世。 “娘”,费真的泪水喷涌而出,这几年,她与母亲见面的时日渐少,今日突然听说,母亲疫了,内心的不舍、后悔、自责等等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她在月儿的帮助下,换上素装,与奶娘吴娘一道,回到黄龙溪,一进堂屋,两口棺材并排在屋里。 “娘呀娘,”费真撕心裂肺地喊着,她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晕了过去。 昨日,家里的屋顶漏雨,本该是仆人干的事,费荣却自告奋勇上房揭瓦,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头下脚上栽下来,当场就摸不到脉搏,母亲陈氏见状,也晕了过去,等到费之识回家,拼尽内力给费荣续命,自己累得虚汗淋漓,也回天乏术。 (三) 陈氏拉着费荣的手,坐了两三个时辰,在亲人的劝解下,她才擦干儿子身上的血迹,亲手给他换上寿衣,她哭一会儿,停一会儿,摸着儿子的脸,喃喃自语一会儿,所有的孩子当中,唯有大儿子费荣,是她心头的痛,她痛他从小离开自己,受过多少磨难,她痛自己生养的孩子,见面后却忘了娘亲是谁,她痛儿子的痛,她痛自己无能,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她痛…… 她怕儿子在地下孤单,她愿意陪他去,甚至愿意代替他去,费之识见夫人如此伤心,想强制把她带离,她怒火中烧,大骂夫君:“他是你的孩子,从小就跟着别人受苦,如今不得善终,你心里不痛吗?” 说完些话,她倒在儿子身旁,拼着最后一口气,对费之识说:“把我埋在儿子身旁,我要守着他……” 母亲去了,费真痛彻心扉,她想到母亲的宠爱,母亲的善良,母亲的怀抱,点点滴滴汇聚成大江大海,“娘亲哪,你不要女儿?你为何这么狠心?” 皇上听闻后,赶到黄龙溪,见费真扶着岳母的灵柩,眼神空洞,像灵魂脱壳,他行过礼后,上前去抱费真。 “我没有母亲了,真儿好可怜。”她语无伦次,无声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颊,像一株小草,在肆虐的风里摇曳。 “真儿,你还有我,我会像岳母那样爱你,爱你的一切,你脸上的皱纹,你的任性,你一切的不堪。”皇上耳语道。 费真瘫在皇上怀里,不言不语,直到皇上想带她离开,她才稍微清醒,说:“我不回去,我要给母亲守灵,孟哥哥,你回吧。” (四) 当日,皇上陪着费真在岳母的灵前守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突然刮起了大风,吹落了费真头上的孝帕。 “真儿”,费之识和皇上齐声喊道。 只见费真原本满头的青丝,夹杂着丝丝白发。 “呀?”费真看看父亲,又看看夫君。 “我们回吧,还有国家大事等着朕呢。”皇上也不明言,上来抱起费真就走。 “我不走,我要等到母亲入土后……”费真在他怀里挣扎。 “姐姐,你回去吧,家里有我们呢。”她的弟弟妹妹劝道。 “她也是我的娘亲。”费真沙哑的声音,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真儿”,皇上的泪水夺眶而出,突然,他把嘴凑上去,堵住费真的嘴,然后擦擦她的泪,轻轻地说:“如若朕没了你,会比现在的你痛苦百倍,你可怜可怜朕,跟朕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若娘亲在地下有知,她也会责备你,不爱惜身体,真儿,就算为了朕,我们回宫,好不好?” 和皇上在一起20年,费真第三次看见他流泪,她知道,皇上乃九五至尊,却为了她流过两次泪,心里再有不舍,又算得了什么? 从此,皇上上了早朝后,就回宫陪费真,费真抑郁的心,渐有好转,等到母亲葬后第49日,她和皇上到母亲的坟前,烧香祭拜,回城的路上,费真一边哭,一边念: 祭母 独依危楼空庭旧, 杜鹃啼血恨离愁。 彻天长声唤亲回, 彻泉长泪向东流。 憔悴清月与风瘦, 常将此生托病酒。 瑶台此去无多路, 槎筏一日黄昏后。 (未完待续) 第229章 太子纳妃 (一) 母亲和大哥的突然离世,让费真沉浸在悲痛之中,将近有月余,她每日清晨醒来,会潸然泪下,她听窗外的鸟鸣,看庭中的花草,即使一阵风吹过,都会流泪,那种神态,好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见到每一个人都眼泪汪汪。 “真儿,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亲人总有离开的一天,你这样消沉下去,看看你的头发,白了一大片,真儿,你真就不顾念朕吗? ”皇上把她拉到铜镜前,让她看看真实的自己。 “孟哥哥,这是我吗?”费真看见镜子里,那双红肿的眼,满头的银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哥哥,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费真颓废道,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没有照过镜子,恍然一看,自己像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妇人。 “真儿,别着急,我记得母后五十余岁,头发还是一头青丝,朕很好奇,问她原因,她说她日日吃阿胶,用何首乌的汁擦头发,朕让葛太医给你治。” “还有真儿,太子大婚在即,你可要振作起来,操持婚事。”皇上说。 “我会的,孟哥哥,你放心。” 从此后,费真变回了自己,太子已经年过20,这样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大龄剩男,不是费真不给他操持,而是他曾经提出要求,自己的妃子自己选,他心上之人必是两情相悦,互相倾慕的人,就像父皇和娘亲,相互欣赏,从一而终。 这几年,在父皇的允许下,他云游了很多地方,南面的南诏,东面的楚国,更南面的南汉,他都去过。 (二) 在南汉,他遇到让他心动的人,一位在漓江上打鱼的姑娘,姑娘姓于,天真活泼,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她在一起,所有的阴霾都会烟消云散。 与于姑娘相识那一年,太子方才18岁,费真正给他物色太子妃,他云游回宫后,告诉费真,他有心上人了。 “娘亲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是太子,蜀国的储君,到了成婚的年龄,需要把婚事定下来。”费真告诉太子,把对方的年龄,生辰时日,拿来合婚。 但是,皇上听说对方是一位打鱼姑娘,不识字,他便极力反对。 “娘亲,父皇这是出尔反尔,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如今又反悔。”太子不敢在皇上面前发牢骚,来求费真。 “其实,娘亲心里也有此想法”,费真说道:“你今后要承继大统,你的妃子旁的可以不学,但是教女人怎样做人的《女诫》是要学的,不然,日后怎么母仪天下,做蜀国女人的典范?” “她还年轻嘛,日后可以慢慢学”,太子辩道。 “正是如此想,我才站在你那一边,你放心,你父皇那里,我去劝。”费真说。 费真做好了皇上的工作,这边让太子再去一趟南汉,把对方的生辰八字拿回来合婚,只是,此时南汉朝廷正在内耗,南汉皇帝和他的弟弟正在争夺皇位 ,打得不亦乐乎,而百姓民不聊生,逃的逃,躲的躲。 太子第二次去于姑娘家,他们一家出去避难,等了一两个月,太子留下口信,方才返回。 (三) 第三次去,太子已经二十岁,颇费周章地找到于姑娘,与姑娘的父母商量好,全家迁来锦城居住,后来俩人合八字,不合,皇上和费真让太子断了念想,太子坚决不从,两边开始拉锯战,只是古往今来,哪一对父母是磨得过儿女的?耗费了两年,皇上和费真终于退步,让太子纳于姑娘为妃。 婚期定在九月初九,还有一月有余,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醮戒)已经准备妥当,因为于姑娘家刚迁来锦城,她家的准备,也由宫里来做,比如准备迎新礼,搭建围帐,准备嫁妆等等礼节,皆由宫里一手操办。 成婚当日,太子着蟒袍礼服到皇上和费真面前,行过三跪九叩大礼,随后銮仪公公抬着红缎围的八抬彩轿,由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扬总管率领下属十九人、中郎将韦将军率领护军三十八人,随太子迎娶新人。 先前选的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八名女官,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到太子妃家与太子府里恭候,禁卫军将军孟杰率兵,清理宫门到太子妃家的道路。 吉时降临,公公将彩轿呈于太子妃家的中堂,太子妃身穿大红礼服出阁,随侍女官服侍上轿下帘,八名公公抬轿,婢女手提十六个灯笼,另有公公持火炬作向导,女官随从,出大门后骑马。 一路彩旗飘飘,唢呐震天,行到太子府外,仪仗停止、撤去后,众人下马步入,女官随轿到太子住处,伺候太子下轿,引领入宫。随后举行合卺仪式,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 当日,在皇子住处张灯结彩,设宴款待王公大臣,和孟氏宗亲。 第二日一早,太子夫妇穿戴朝服,到芙蓉殿前给皇上和费真行礼,太子行三跪九叩之礼,太子妃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四) 同年,二皇子大婚,依古制,皇子大了应搬出宫去住,只是当今皇上,只有三个皇子,一位后宫,偌大的宫廷,一半以上的宫殿是空着的,如若让两位皇儿在外居住,要给他们造屋建舍,拔去丫头和公公,派禁卫军护卫,各种花销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皇上和费真一贯节俭,再说住在宫里互相有照应,于是,就在皇宫西面,选了两处空殿,修缮一番,作为两位皇子的私宅。 太子妃于氏,出自社会底层,过去一食一箪,都需劳作方能获得,如今衣食无忧,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她一下子变成人上人,心里畅快,渐渐地,紫红的脸变白了,身上的肉积多了,加上新婚,别提有多爽。 不到两月,她胖了一轮,太子劝她少吃一点,她撒娇说:“我要把之前没吃过的,吃回来。” “贤媳,来日方长,一顿不能吃得太多,这样会吃坏身体。”费真劝她,自从太子成家后,就不大来费真宫里吃饭,有一次,费真去太子府里小坐,见于氏一直在吃各种零食,劝道。 “娘亲,你也吃,这桂花糕,太好吃了。”她反倒劝费真,弄得费真哭笑不得。 (未完待续) 第230章 太子休妻(一) (一) 不足半年,太子妃的衣服改了两轮,看见她日益膨胀的身体,太子后悔不迭,自己跑了三趟,跨越两个国家,行程两千里找到的爱人,生活毫无节制,半年的光阴,便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的美好,他不愿待在府里,去求父皇给他一个差事,寻常也不在府吃饭,一人跑到费真殿里蹭饭。 太子妃颇为不满,经常拉着半夜回家的太子质问:“你是否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莫要无理取闹”。 “你先前给我保证,这一生,你不纳妾,你说话可要算数。”于氏说:“我要警告你哦,我故乡的习俗,不兴纳妾,你若纳妾,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那这样,你若管住嘴,少吃一点,我就不纳妾。”太子满脸嫌弃地说。 “我做得到,我少吃一点,多找一点活计干。”于氏说:“娘亲年纪大了,我去她宫里帮帮她。” “这才懂事嘛,娘亲管着后宫,辛苦劳累,你去给她分分忧,也是好的。”太子一想,这个女人是他执意要娶的,要忍下去,等她减了肥,身材恢复原样,还是当初的小可爱。 只是长胖容易,减肥难,当着太子的面,于氏不再吃吃吃,太子没在身旁,她又让丫头拿出点心,躲着吃,虽说日日去费真房里,由后者带着她,走遍了宫里的司、局、房,让她学着管理宫务,但是摄入的食物,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圆,好似一个等边圆柱,从背后看,更像是一位发胖的老妇人,身材臃肿,行动迟缓。 每一次,太子从身后看她,心里的悔恨就增加一分,这真是“不听老人言,快乐没几天”,太子一想到,要与太子妃生活一辈子,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二) 太子时常在费真面前抱怨,自从结亲后,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娘亲,打小我就羡慕你和父皇,如胶似漆的样子,原以为自己找的另一半,定不会错,哪知,哎。” “皇儿,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谁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太子妃本质不错,只是她不识字,她也着急,想改,却不知怎么改,莫要太焦虑,我让葛太医想想法子,你看,我头上的白发,如今也消失了,葛太医不愧是国医,控制饮食之事,他一定有法子。” 这边太子被皇上委以重任,做了锦城尹,那边太子府的婢女传来喜讯,说太子妃疑似有孕。 费真喜上眉梢,让葛太医给太子妃调理饮食,照顾好皇孙。 “贵妃娘娘,恐怕……”葛太医把过脉,对费真说。 “葛太医,有话就讲,无须多虑。”费真说。 “贵妃娘娘,借一步说话”,葛太医把费真请到一旁,说。 “那请葛太医移步芙蓉殿”,费真见葛太医迟疑不决,让后者跟她回芙蓉殿。 “老臣诊断,太子妃是假孕。”费真请葛太医坐下,遣退下人,太医方才说道。 “何为假孕?”费真从未生育过,因此对“假孕”一词,特别陌生。 “其实就是没怀孕”。 “为何会这样?”费真问。 “老臣推断,太子妃太胖,导致月事不调,被误认为怀孕。”葛太医说:“太胖或太瘦之人,身体功能紊乱,导致月事不调,这两种人不容易怀孕。” “请太医想个法子,治治太子妃的肥胖症。”费真说。 (三) “依老臣看,太子妃的肥胖是吃出来的,她只需管住自己的嘴,再适量地活动,这病是治得好的。”葛太医说。 费真请葛太医把此话转述给太子妃,请他给太子妃讲明肥胖的厉害。 次日,费真发现,太子妃跟在自己身后,偶尔在袖笼里拿出吃食,往嘴里塞。 “贤媳,昨日,太医给你说什么啦?”费真问她。 “莫要听他的,这么多好东西,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太子妃嘻嘻一笑,她知道费真寻常不摆架子,很是亲和,所以,随口说道。 “母妃想问问你,你喜欢太子吗?”费真问。 “喜欢呀,若不喜欢,我为何背井离乡来到蜀国,此处人生地不熟,何苦呢?”太子妃回答。 “有多喜欢?”费真问。 “十分喜欢”。 “那太子不喜欢你吃得太胖,让你少吃一些,你为何不听他的话呢?”费真问。 “听他的话,我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你喜欢吃,还是喜欢和太子在一起?”费真问。 “两样都喜欢”。 “孩子,你两样都喜欢,很可能两样都将失去。”费真叹息道,心里可怜起太子来,早先他执意与太子妃结合,自己和皇上阻止他,告诉他无学识的人,有多可怕,这种人脑子一根筋,不会变通,无法提升自己。 看着眼前的儿媳,就像一头只知道吃的猪,太子日日要与她同床共枕,心情哪好得了,她理解太子,为何在京城做官,晚上不回宫,自己是一个女人,看见儿媳如此之胖,身上也起鸡皮疙瘩。 (四) 太子日日回宫参加早朝,却很少回太子府,他每一次见太子妃,就好像见妖孽一样,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敷衍几句,赶快逃离。 有一日,他垂头丧气地去见费真,请娘亲给他想一个法子。 “一个人,最基本的能力,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如今,娘亲的这句话,曾经在你执意选她之时,也说过。”费真说:“你不能事事都靠娘亲给你拿主意。” “可是,娘亲,我后悔莫及。”太子沮丧道。 “先冷冷她吧,若她还未意识到,再想别的法子。”看见太子的样子,费真心里一软,说。 太子的心比黄莲还苦,本想寻到了真爱,放在阳光下一晒,原来只是一张披着爱的面纱的皮,如此的丑陋,想想这一生,就要与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生无可恋。 于是,他在宫外,结交一些伶人,闲来无事,听他们唱戏,喝酒作乐,乐不思蜀。 (未完待续) 第231章 太子休妻(二) (一) 太子半月未回太子府,费真也不让太子妃协理宫廷事务,叫被封为福王的孟福的妃子黄氏,和被封为瑞王的孟瑞妃子尹氏,协理后宫。 于氏在乡野长大,宫里的规矩一知半解,与太子成婚前,费真让礼仪司的嬷嬷给她恶补了半月,收效甚微,好在皇上和费真宽宏大度,寻常对她的越矩未放在心上,容她在宫里生活得逍遥自在。 费真配合太子,传话让太子妃勿需去她宫里昏定晨省。 “母妃,为啥不让我来请安?”太子妃感到不对劲,大大咧咧地跑到芙蓉殿质问费真。 “你说呢?”费真漠然地反问道。 “你怕我吃你宫里好吃的?”太子妃冲口而出,这句话,原本是她问身边的丫头,为何母妃不让自己去她的宫里,丫头随口编的胡话,她却当真信了。 “放肆!你整日就知道吃吃吃,你是饿死鬼投的胎?你吃成如此的样子,简直是大煞风景,你还有没有自知之明?仗着太子倾心你,一点都不自爱,如今太子见你就怕,你就无一丝危机感,你脑子是吃坏了,日日就是吃,没想想陪太子做一些有用的事,你看你,年龄不到20,走路气喘吁吁,你还未醒悟?”费真气得大骂,大肚子的月儿上来,给她捶背顺气。 “母妃,我错了,我改。”太子妃见费真生气,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嘴里道着歉,却不知怎样消弭费真的气。 “回吧,你若无事,找一个识字的丫头,教你认字。”费真顺着胸口,说。 “太子妃,还是快回吧。”紫云见于氏站在那里不动,上前劝道。 (二) 晚些时候,太子进宫给费真请安,费真想出言骂太子,千里迢迢找了一个媳妇回家,却是一个拎不清的人,转念一想,太子此时,肠子也悔青了吧,何苦在他伤口上撒盐? 身旁的月儿,看出了费真的迟疑不决,等太子出芙蓉殿,跟出去,告诉太子,太子妃到芙蓉殿闹事。 “谢谢姑姑,原来,我只知她傻,原来她还骄横,我真是瞎了眼。”太子顿足道,想转回去给母妃请罪,被月儿拦住。 “太子殿下,你没看出来,你母妃担心你气坏身体,硬是忍着不告诉你,是姑姑多嘴,你就当没听见。” 太子回到府衙,心情更加郁闷,叫来他的狐朋狗友,在后堂唱戏饮酒,通宵达旦。 太子妃回宫,越想越伤心,原想这一辈子,找到一位好夫君,衣食无忧,哪知不足一年,太子就嫌弃自己,就连极好说话的母妃,也骂自己,我这是哪里做错了?不就是享受一些好东西,这些好吃的,只有他们能吃,我就不能吃,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躺在床上,哀哀地哭,管事婢女劝她:“娘娘,贵妃娘娘可是宫里的主心骨,人人都敬重她,你对她不敬,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要治罪的。” “哼,治就治吧,我看这宫里的人,最是自私,不愿意分享美食。”太子妃噌地坐起来说:“大不了,我回老家继续打鱼,生活得更自在。” (三) “嘻嘻”,婢女被她气笑了。 “你莫要嘲笑我,我现在就去找太子,让他放我回家。”太子妃怒道。 “娘娘,莫要再让人笑话我们了,不就是让你少吃点吗?咱少吃点,瘦下来,漂亮的衣服能穿了,人精神了,比啥都好。” “可是我管不住这张嘴,闻都不能闻这香味,哎,说实话,我的鼻子特别灵,过去,我在河里打鱼,只要鱼游过,我就能闻到鱼腥味。”太子妃突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给婢女说打鱼的趣闻轶事,直到午时,她也未进一口零食。 等她意识到,欢呼雀跃地说:“原来有事做,就不会想吃的了,从今往后,你们陪我聊天,识字,时间一晃就过,这可是好法子,等我减了肥,太子就不会嫌弃我了。” 从此后,她与公公丫头们一道,修剪花树,打扫庭院的清洁,去雁栖湖钓鱼,为了尽快减掉一身的赘肉,她采纳费真的意见,把腰束上,定时定量吃饭,不吃肥肉和油腻的食物。 第一个月她减了十斤,第二个月减了七斤,不过,欲达到入宫之前的身材,任重道远。 费真看见她的进步,很是感叹,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因此,她劝太子回府,与太子妃好好过日子,毕竟,于氏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而他又是储君,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老百姓效法的表率。 “我不回去,就是她变成之前的她,我与她也不可能重修旧好。”太子断然拒绝。 有时,他在费真的殿里碰见太子妃,转身就走,从不与她搭一句话。 (四) “皇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费真十分不悦地说:“这世上无十全十美之人,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未见过世面,恍然间,被宫里的繁荣和美食吸引,没管住自己的嘴,你之前喜欢她的单纯,毫无心机,如今,她又慢慢变回之前的样子,你府中公公和婢女做的事,她都亲力亲为,就一年的时间,你怎能说变就变?” “母妃,你说过知错能改,那我也知错了,不想和她在一起,我看见她就觉得先前的自己好笨,好愚蠢,你也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太子跪在地上,哭着脸说。 “儿子,太子妃是一个人,不是一样东西,想丢就丢,你得为她负责,为自己的名声负责。”费真劝道。 “那我这辈子就完了”,太子硬着脑袋,说。 “儿子,你的后妃不是你生活的全部,治理好国家,才是你肩上最重要的担子,你要分清主次”。费真教训道。 “儿臣知错了”,太子见费真摸住胸口,怕把她气坏,连忙道歉。 不过,事后,太子还是我行我素,坚持不回太子府,为了弥补精神和身体上的空虚,他还与董姓的伶人在外苟合,整日里花天酒地,不理政事,有时候上早朝,他还酒气熏天,醺得左右的大臣捂鼻。 只是朝阳殿是一个大殿,皇上的宝座离他远,闻不到他身上的酒气,有几次殿外的风刮过,皇上闻到酒香,以为有大臣喝早酒,便善意提醒:“喝早酒,损害身体。” (未完待续) 第232章 太子休妻(三) (一) 韦将军见自己的徒弟,不务正业,很是揪心,他常去锦城尹,规劝太子,莫要失了太子风范。 “休要胡说”,太子叱道,酒后的太子,像变了一个人,认不得教自己武术的恩师,对韦将军破口大骂,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韦将军又气又恼,转身就走。 “太子爷,恕奴婢直言,韦将军太聒噪,不就是喝了一顿酒吗?他们日日设宴饮酒,只许他们寻乐子,不让我们也快活快活。”董氏挑唆道。 “罢了,罢了,不管他。”太子一挥手,说:“你们继续,给我唱《霸王别姬》这一出戏。” 其实,太子是一个护短的人,自己的师父,自己可以随意指责,若是旁人,他定会气恼,好在他饮了酒,脑子转不回来,若是寻常,他一定能看出董氏的阴暗一面。 这个董氏就是董庆元的女儿董桃,她是太子的表姐,她的姑姑是太子的生母,多年前,她的族人被西川兵所杀,她与奶娘到京城寻姑母,未如愿,后来,她与父亲偶遇,父亲两次刺杀费真未果,回家后郁郁而终,她把父亲的死,也归咎于皇上。 从那时起,她便挑起复仇的担子,她打听到,皇上和贵妃娘娘都喜填词作赋,为了接近他们,她来到京城,去梨园拜师学唱戏,原本她学戏的时候,年龄太大,但是,为了复仇,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硬生生学了一套真本事,在梨园里站住了脚,成为台柱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没钓上皇上和费真,却钓到了自己的表弟太子,太子继承了父皇的天赋,对词曲很是钟爱,第一次听董氏唱戏,就被她如丝绸般柔美的嗓音,抑扬顿挫的唱腔,真挚的感情,惟妙惟肖的表演所吸引,引之为知己。 (二) 后来,太子做了锦城尹,日日在府衙听戏,不回太子府,她敏感地察觉到,太子在逃避,于是主动接近他,在太子饮酒后套他的话,还告诉他,他不是费真亲生的,想挑起他们母子对立,这些办法一一使用无效后,她又想进宫,亲自手刃仇人,便挑逗太子,委身于小自己十岁的表弟。 太子不是混天魔王,清醒的时候,很有主见,在他看来,一个长期卖笑的伶人,当不得真,所以,对董桃的暗示,装聋作哑,就是不带她回宫。 董桃可是久经沙场的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那日,太子邀她唱戏,她让丫头告诉太子,自己身体不适。 “董姑娘,哪里不舒服?让我瞧瞧。”太子赶到她的住处,进内屋,见她满脸菜色地躺在床上,关切地问。 “奴婢谢过太子,太子莫要揪心,我已让下人去请郎中了。”董桃娇柔地说。 郎中是董桃事先安排好的,他来到董府里,装模作样地给她诊脉,然后问:“夫人,是否是不思饮食?” “对”,董桃回答:“不仅不思饮食,看见饭食还想吐……” “我说嘛,夫人,恭喜你。”郎中笑道:“你有喜了。” 郎中转过脸,笑着对站在床边的太子说:“恭喜老爷。” 太子惊得目瞪口呆,自己有孩子了,本该高兴起来,可是,自己心里不见得有多喜悦。 “我们知道了”,董桃挣扎着爬起来,赏了郎中一锭银子,让小厮把他送走。 “太子,怎么啦?不高兴?”董桃楚楚可怜地问:“没关系,我知道我配不上太子,你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今后,我自己养他……” “你何出此言?他若是我的孩子,就是皇家的血脉,怎能让他流落到人间。”太子说。 “可是,太子你说……这本就是你的孩子,奴婢虽贱,也是自爱之人,从未与别的男人有苟且……”董桃梨花带雨。 (三) “我知道,我会负责的,你安心养着,待我奏明父皇和母妃,把你接进宫去。”太子赶紧安慰道。 当晚,太子陪在董桃身边,后者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太子给之交合,太子不知,孕期前三月,不能行房事,但是,董桃不放过他,她有诡计,想趁今夜,怀上龙子,进宫后好便宜行事,勿需再装怀孕后滑胎,从而引起他们怀疑。 次日一早,太子进宫早朝,随后去费真宫里,见太子妃、福王妃、瑞王妃也在场,陪着她们说话,饮过一盏茶,福王妃和瑞王妃互瞧了一眼,更起身告辞,知趣地离开。 太子妃减肥半年,身形基本恢复原样,今日,见太子高兴,看见自己没有转身就走,留在费真宫里,想与太子好好闲语。 “殿下,我经常去雁栖湖钓鱼,你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鱼,我回去给你做,行不?”太子妃讨好地笑着。 “我哪有时间吃鱼,你先回去,等有时间,我再回府吃。”太子强装笑靥,咧嘴说。 太子妃有些气馁,想着自己辛苦减肥,现在变美变瘦了,太子也不正眼瞧她,心里很是失落,便慢吞吞地站起来,踱出厅门,刚下两级台阶,身后的门“哐啷”一声便关上。 “哼,有何了不起的。”太子妃心里骂道,右脚抬起,欲落在第三级台梯,却缓缓地收了回来。 “为何要关门?有何见不得人的事?”太子妃突然开窍,便折了回去,耳朵附在门缝里偷听。 (四) “都怀孕了,只能把她接进宫。”费真的声音清晰传来。 “谢母妃”,太子愉悦地说。 “慢”,费真说:“那位女子是干啥的?姓甚名谁?” 听费真的语气,有一些生太子的气。 “她,她是唱戏的”。 “伶人?”费真反问道:“你何时认识伶人了?你去烟花柳巷了?” “不是,母妃,”见费真的脸色严肃起来,太子心里发怵,他跪在地上,说:“我是在酒楼认识她的,后来,后来,我一人在府衙无聊,就邀请她和她的伙伴到府里唱唱戏,打发时光。” “她出自哪里?”费真问。 “儿臣,儿臣,真不知。”太子方才想到,自己还从未了解过董桃的家世。 “孩子,你是太子,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你?有人景仰你,有人为达目的接近你,有宵小之徒窥视你,你都不了解情况,就和她上床,若她有别的企图,你怎么办?令人宰割?” (未完待续) 第233章 太子休妻(四) (一) 太子妃听了这许久,总算是听明白了,太子在外有了别的女人,还怀上了孩子,她像被一道闪电击中,动弹不得,又像瞬间跌入了冰窟,浑身发抖,无法呼吸。 “太子妃,你为何站在门外?进屋坐吧。”费真的奶娘吴娘,不知何时来到庭院,见太子妃像幽灵一样,站在门口,察觉不对,便出言提醒屋里的人。 太子向门口跑来,打开大门,见太子妃站在门口,泪如雨下。 “啪”,太子妃踮起脚,狠狠地扇了太子一耳光,骂道:“你为何这样对我?我离开家乡,跟你来到这里,刚好一年呐,你就在外面纳妾,当初你怎么说的?此生不纳妾,你让我有何脸面活下去,你这个伪君子!大骗子!” “放肆,你去死吧,你屙屎照照自己,你配得上我吗?”太子大怒,回手给太子妃一巴掌,把太子妃打蒙了。 “你早干啥去了?当初我不愿意,说我们不般配,你硬是说无妨,只要我们相爱就行,什么门第,什么学识都是狗屁,如今你说配不上你,你为何要害我?”太子妃也不弱,一巴掌又还回去。 “反了,敢打我。”太子心里那一点内疚,荡然无存,他抬脚就向太子妃踢去。 恰在此时,费真已来到他身后,抓住他的后背,喊道:“够了,给本宫住手。” “母妃,他打我。”太子转头,哭着向费真喊道。 “进来吧,都给我跪下!”费真往厅首走,刚要坐回椅子上,只听身后“啪”的一声,太子赌气地跪倒于地。 “太子妃,为何不跪呀?”费真见太子妃站着,问道。 “我没有错,为何要跪?”太子妃擦擦脸上的泪,愤懑地说。 (二) “你打我”,太子指着她,刚想站起来,被费真一声呵斥:“给本宫跪在那里,不许动。” “娘亲,你为何帮她?”太子拖着哭腔说。 “你不问问,你自己做的混账事?”太子妃站在他身旁,伸出绣花脚踢了太子一下。 “够了,够了。”费真阻止道:“你气也出了,莫要再动手动脚,否则,本宫也不帮你了。” “母妃,请母妃给我做主。”太子妃跪于地,声泪俱下地说:“我们故乡的规矩,一夫一妻,当初太子是同意了的,如今却在外面纳妾,有了孩子,我的乡人若知晓,我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你的故乡在千里之外,无人会晓得。”费真劝道:“一方一俗嘛,我蜀地有规矩,我国的男子可以纳几房小妾。” “那母妃,为何父王只有你一位后宫?”太子妃反驳道。 “本宫和你父皇,从小青梅竹马,心里只有对方,容不下旁人……” “我和太子也是情意相投,不然他为何三次来求亲?”不待费真说完,太子妃强迫道。 “是我瞎了眼,没看清你是一个泼妇。”太子在旁骂道。 “你该挨打,说话不算话,要在我故乡,定把你装在竹笼里,沉塘淹死。”太子妃骂道。 “太子做错了事,罪不至死吧?”费真说。 “我们那里的风俗就是如此,找小老婆的都要沉塘。”太子妃死死盯着太子,咬牙切齿。 (三) “哎,本宫也知道,太子有负于你,本宫会给你一个公道,你先回府,可好?”费真走到太子妃跟前,把她拉起来,示意吴娘送她回太子府。 “母妃,我好失望,求你给我做主。”太子妃一边说,一边退出大殿。 “母妃,我错了。”太子跪在地上,见费真坐在太师椅上,久未答话,知道她在生气。 “哦,那你说说,你外面的那位,她姓甚名谁?”费真沉默良久,心想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 “她姓董,叫董桃。”太子说。 “董桃?”费真一听,这个名字好耳熟,是谁呢?太子的生母姓董,对了,自己曾听说董庆元的师兄说,董庆元的女儿叫董桃,是否是同一人? “母妃,你认识她?”太子惶恐道。 “还须确认,这样吧,今日,你哪里都不去,就待在我宫里,去你先前住的屋子待着,我要确认,她是否是来报仇的?”费真回答。 “是真的吗?”太子惊惧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若要去,也不能现身,这样吧,让申姑姑进宫,给你变装,我带你去。”费真说:“只好明日去了。” 待到晚上,皇上回芙蓉殿,费真让太子自己向皇上请罪,果然,皇上听说后,勃然大怒。 “姓董的,姓董的要杀姓孟的,你之前不是去峨眉山求证过吗?”皇上骂道:“你真是不省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说不喜欢就抛弃,又不知检点,在外面招惹伶人,朕怎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子?” “皇上息怒,谁没有犯浑的时候,求你原谅他这一次。”费真说完,示意儿子向父王求饶。 (四) “明日,我让干娘申姑姑,陪我们去看看。”费真和皇上躺在床上,皇上问费真怎么办?若对方真是怀上了皇子,己方就被动了。 “你去看,露馅了,她会说实话?”皇上说。 “真儿有那么傻吗?”费真笑道:“我会告诉她,我曾是她姑姑手下的丫头,贵妃娘娘派我来探视她,还带来太医给她把脉,我念及她姑姑对我的情分,我会帮她,照顾她。” “只是,我有一问不明白,干坏事的人,都会隐姓埋名,所以,我猜想董桃这个名字,是否是真的?” “所以,你要亲自去验证,还让申姑姑进宫给你易容?”皇上问。 “对,还包括太子。”费真回答。 “为何让太子去?” “我看得出来,太子对她也有疑虑,让太子见见她的真实面目,比我转述事情经过,更让人信服。”费真说。 “哎,你说你越老,这脑瓜子越灵。”皇上戳戳她的脑袋,感叹道。 “我要长命百岁,如今才36岁,哪里老了?”费真把头钻进皇上的怀里,撒娇道。 次日,申姑姑进宫,给费真和太子易容,花去半日的时间,中午,他们在宫里用过午膳,费真叫上太医院的葛太医,四人一道,去董桃住处。 (未完待续) 第234章 太子休妻(五) (一) 话说太子妃哭天喊地地回到太子府,心里充斥着绝望和悔恨,自己在漓江边过得好好的,生活舒适惬意,因为轻信太子的甜言蜜语,举家搬迁到锦城,如今惨遭抛弃。 回老家是不可能了,锦城也只有父母兄弟,他们依靠太子,生活下去的技能都没有。 忍吧,又咽不下背叛那口气,不忍吧,自己的家,千里迢迢又要搬回漓江,常人说“破家值万贯,一搬三年穷”。 太子妃躺在床上,哭一阵想一阵,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最后,下定决心,不再受太子的侮辱,与他合离,离开京城,回老家去。 这样一想,她感到一身轻松,天蒙蒙亮的时候,安心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她一人出宫,回锦城父母家,把太子做的事,详细地告知父母。 “想我们侗族,对待夫人,敬若神明,敬之爱之,这些汉人,作贱女人,讨了一个夫人,又一个夫人,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我们搬回去。”太子妃的父亲愤怒道。 “哎,汉人自称有文化,却常做这些龌龊事,欺负自己的夫人,又算得什么本事,我打心里瞧不上这种人,我们全家都搬回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太子妃的哥哥在一旁附和。 太子妃搬回老家的想法,得到全家人的支持,他们在京城的宅子,是费真给他们购置的,府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他们都贱卖,两个时辰内便处理好这些物件。 他们雇上三驾马车,把银两细软带上,太子妃也未向费真辞行,只是请人写下一封信,放到宅子里的饭桌上,一家九口,悄无声息地离开蜀国,回老家去了。 (二) 再说太子、费真、申姑姑和葛太医四人,在太子的带领下,来到董桃的住处,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向邻居打听,说董桃上午带着丫头坐车出门了。 费真猜她或许去衙门找太子了,一行人又驾车去了锦城府衙。 果然,守门的衙役告诉他们,董姑娘来过,如今回梨园去了,她留下话,晚上过来找太子。 “这位是葛太医,听说太子近日饮酒过度,来给太子把把脉。”守门的不让他们去府衙后院,费真便寻一个借口说。 “太子昨日就没回府衙,要不,你们去宫里看看?”守门的尽职尽责,劝道。 “我等知道,我是太子的奶娘,他让我在这里等他。”费真又说。 “那好吧,你们可不要乱动府里的东西。”守门的想,太子的奶娘和太医出马,定是太子身体有恙,让他们等着也好,免得误了大事。 费真让申姑姑通知小六子,派两个人去守着董府,只要她回家,就立马通知她。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董桃入网。 董桃这边,自从那晚做戏,让太子知道自己怀有龙嗣,则时刻盼着太子,接自己入宫。 昨日一整天,未有太子的消息,今日上午,她按捺不住去了府衙,未见其人,她便去了梨园,在那里吊嗓子,练她的花拳绣腿,一边还盘算着应对之策。 (三) 待到夕阳西下,她慢吞吞地回到自己家。 “小姐,你为何不直接去府衙?”她的丫头问她。 “他若有心,自会找来。”董桃观人之术深厚,擅使欲擒故纵之术。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以为,在锦城,无人认识和知晓她,因此,她用的名字都是真实的。 哪知道费真的记性好,曾听说过她的名字,费真冰雪聪明,她没想到,像董桃这种一心复仇的人,也不怕暴露,还以真名示人。 董桃的丫头去厨房做饭,这边院子的大门,响起了叩门声。 丫头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开门。 “你们是?”丫头打开院门,见门外的人都是陌生面孔,问道。 “我等是太子让我们过来的,这位姑娘,叨扰了。”费真上前回道。 “董小姐,太子让人来接你了。”那丫头高兴得,没有问清楚情况,转头向屋里喊。 “不急,太子等会儿方才过来。”费真一边回答,一边向屋里应声处走。 “你是董小姐吧?”费真带着葛太医进堂屋,见饭桌边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彬彬有礼地问道。 “你是?” “我是太子的奶娘,这位是宫里的太医。”费真回答。 “怎么?”董桃早就看到,费真身后的男子手里提着药箱,脑子急速转动。 “哦,是这样的,董小姐身怀龙嗣,贵妃娘娘怕你有闪失,着太医给你把脉,若是无碍,今晚就接你进宫。”费真说。 “不用,太子已经给我请过大夫,说是有喜,这样反反复复地探脉,我怕影响肚里的胎儿。”董桃一边用手摸着腹部,一边说。 “小姐多虑了,葛太医可是蜀国的国手,经他一摸,即使刚上身,胎儿大小,稳不稳,都会搭得出来。”费真说。 “不用,不用,我这人迷信,前两日方才搭过脉,今日若再搭,会导致滑胎,你们还是回吧,告诉太子,谢谢他的好意。”董桃说。 (四) “哎呀,我们不能违太子意,请小姐配合。”费真心想,董桃大概率是冒充怀孕,方才这样推三阻四,不让太医摸脉。 “快走,本小姐不想让你们把脉,怎的啦?你们还敢强来?”董桃摸着肚子,弯腰说:“若我肚里的孩子因此滑胎,我要你们的小命。” “小姐,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为何如此害怕?莫不是怀孕是假,以此哄骗太子。”费真珍不急不缓地说。 “放你娘的屁!老娘怀没怀孕?与你何干?你吃饱了撑的。”董桃见软的不行,拿出无赖的嘴脸,想把对方骂回去,她站起来,一巴掌向费真打来。 “你这个贱货,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穿着公公服饰,站在费真身边的太子,见识到董桃的另一副面孔,用手一格,咆哮道。 “何事?”站在门口的申姑姑,一个箭步冲进来,瞬间点了董桃的哑穴。 “本宫无事,葛太医,给她把把脉吧。”申姑姑把董桃扶坐在椅上,后者嘴巴大张,眼露惧色,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子,她听到太子熟悉的声音,心道糟糕。 “好”,太医走过去,把董桃的手放在桌上,细细的把脉,时间一寸一寸的过去,太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未完待续) 第235章 太子休妻(六) (一) “葛太医,她这样不能动,会不会影响诊断的结果?”费真在旁问道。 “不会”,太医回答:“其实,她没有怀孕。” “意料之中,刚才那么大的反应,本宫就知道了,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费真拉过凳子,坐下来说:“劳烦葛太医,你先下去。” 回头,她又让申姑姑守护院门,把董小姐的穴位解开,屋里只留下她和太子。 “你名叫董桃?”费真问坐在地上的董桃。 “你是个贱人,我不回答你。”董桃用怨毒的目光剐一眼费真。 “啪”,太子一巴掌给她扇过去,她的脸上立刻印出五个手指印。 “你敢打我?该死的东西。”董桃骂道。 “嘭”,太子一脚向她踢去,她的身子像垂死的飞蛾,撞到墙边的椅子上被反弹过来,坠落于地。 “行了,她是你表姐,莫要再打了。”费真呵斥道。 “什么?母妃。”太子懵了。 “哼,傻玩意,还当太子,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董桃知道露了馅,太子不会放过自己,故意拿话刺激太子,以求速死。 “你是董庆元的女儿?你父亲武功高强,两次刺杀本宫都没得逞,你一个文弱女子,为何勾引你表弟?”费真拦住冲上去揍董桃的太子,问道。 “报仇呀!我即便杀不了你们的头,也让蜀国的老百姓,知道你们真实的面目,太子何德何能,与大自己十岁的表姐睡觉,不知羞耻的玩意儿。” (二) “你董家还没完没了了,皇上一再仁慈,你们都觉得对不起你们,真是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费真说完,叫太子一起回宫,余下之事,着大理寺处置。 费真刚走到院坝里,只听屋里“轰”的一声,像一重物,撞到墙上发出的声音。 “干娘,你去看看。”费真对身旁的申姑姑说。 “没了”,申姑姑进屋,见董桃躺在地上,头顶一个大窟窿,“咕咕”地冒着血,她试试鼻息,竟越来越弱,最后悄无声息。 “哎,买一口棺材,埋了吧。”费真长叹一声,说:“听说董璋,杀人不眨眼,刚愎自用,他的子孙后代,亦是如此,进退失据呀!” 太子红着眼,紧咬牙根,心底的悔恨汹涌而来,这两年,他就像一个倒霉鬼,微服私访时,碰见于氏,原以为找到了真爱,却是一个粗俗的村野乡姑。 自己心情郁闷,和伶人打成一片,寻得了片刻的解脱,却中了表姐的计,差一点着了她的道。 他回到宫中的太子府,听奴婢说太子妃回娘家了,心里一阵窃喜,这几日,能不面对那个庸俗之人了。 费真回芙蓉殿,等着皇上回来用晚膳,左等右等,等来了皇上身边的小胜子,传话说不等他吃饭。 (三) 等到三更时候,费真洗漱完,菡萏来报,说月儿正在生产,费真紧张起来,叫上自己殿里的吴娘和紫云几个丫头,匆匆赶到菡萏殿。 早已预备的稳婆和太医,早赶了过去,两个时辰后,月儿顺利诞下一位姑娘。 费真进屋看月儿,后者请求她给女儿赐名。 “就叫宁吧,安宁,让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费真说道,虽说月儿是她的丫头,两人比亲姊妹还亲。 “你可要好好养好身子,我宫里离不开你。”费真急于想回寝殿,看皇上回来没有,便向月儿告辞。 皇上早已回殿,洗漱完后,已经上床,费真不忍叫醒他,便轻手轻脚地脱去衣服,在他旁边躺下就睡。 “你回来了?月儿生了?”皇上迷迷糊糊正要入睡,被嘻嘻悉悉脱衣服的声音惊醒。 “对,生了,生了一位千金。”费真软软地说。 “太子呢?查出来,那个董桃是真名吗?”皇上又问。 “是真的,她以为锦城无人知道她的底细,连名字也懒得改,真是个蠢材!”费真回答。 “景儿呢?他反应如何?”皇上问。 “震惊、悔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我看得出来,最重要的是羞愧。”费真叹气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样方能长记性。” “只怕,这样的教训太过深刻……” (四) 连着几日,太子妃未来给自己请安,费真着人去打探,说是出宫回娘家了。 “出去散散心也好,总归是太子对不起她,通过董桃这件事,太子若能从中汲取教训,知道社会的复杂,也未必不好。”费真对吴娘说。 一晃过了半月,未见太子妃回宫,费真叫来太子,让他去接太子妃。 “母妃,就让她住在宫外。”太子不愿见到太子妃,对费真实话实说。 “你说的何话?太子妃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把她放在外面,不怕阴险狡诈的坏人,利用她来要挟你,要挟父皇?”费真耐心地给太子分析:“回去后,你主动认个错,夫妻没有隔夜仇,晚上再哄哄她,定会好的。” 太子无奈,只好去岳父的家里找人,只是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方有隔壁邻居开门问找何人? “太子妃的家人,搬走半月了。”邻居说。 “真的?”太子满心舒畅,终于摆脱太子妃了。 “你是说于氏一家搬走了?那太子妃呢,她可是皇家的人,不可能说走就走吧?”费真听到消息,满腹疑窦。 “你们进屋看看?”费真问太子。 “门是关着的,我不好破门而入。”太子说。 于是,费真跟着太子,又去了一趟于府,他们撬开门锁,径直撞了进去。 只见屋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搬不动的物品,桌子上有一封信,信上落着五个大字:“贵妃娘娘收”。 费真拆开信,上面写着,自己嫁入宫中一年有余,唯有在贵妃娘娘那里,方才得到一丝温暖,他们侗族,不许一夫两妻,否则,会受到天谴,如今,她不要太子,回老家去了。 “她休我,哼,我还没休她呢。”太子嗤笑一声。 “依我看,你还得立一纸休书,休了太子妃,有始有终嘛,免得国人笑话你。”费真说道。 “好,我回宫就立。”太子立马应道。 (未完待续) 第236章 废立太子(一) (一) 太子经费真的提点,亲书一纸休书,让两位心腹卫士,千里跋涉送到于氏的家乡,于氏接过休书,三两下撕掉,还让卫士给太子带信:“让他莫要再厚颜无耻了,他就是两只脚的畜生,如让我再次遇到,定把他砍了,丢到粪坑里。” 太子听到卫士的传话,抑郁的心愈发凄苦,令他时常有窒息和无助的感觉,又无法排解。 费真见状,让他多出去走走,不要窝在太子府里,自怨自艾。 从比,他不去府衙,就和一帮附庸风雅的清流人士,在酒楼里,吟诗作赋,饮酒作乐,有时候,叫上几位伶人来唱一段,整日里花天酒地,荒废正事。 “太子,已经多久了?娘亲见你心情苦闷,让你出去散散心,你是太子,放松一下,无可厚非,但是你不能日日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吧,你府衙里的事就不管啦?你还要沉沦多久?”费真过太子府,常见太子宿醉未起,责骂道。 “这个太子位,是你们强加给我的,不要也罢。”太子半醉半醒,屡次顶撞费真。 刚开始,皇上听到禀报,说太子日日在外歌舞升平,也很宽宥,他想给太子缓冲的时间,毕竟经历感情的重大挫折,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让他与蜀国的诗词大家多接触,游山玩水,陶冶性情,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一年过去了,太子已经养成了灯红酒绿的生活,府衙的事全交给副手管理,自己逍遥在外,还把二皇子孟福带去,整日里作词唱曲,联合蜀国的词人,编辑了一本书,名《花香集》,大有靡靡之音。 (二) “九州大地,战乱频发,清流文士都集中到蜀国和江南,那是因为皇上重视文明传承,蜀国方才文化昌盛,太子若能在这方面做出贡献,也是好事。”费真劝皇上,给太子多些时间。 “一个大男人,一段感情就把他打趴下,日后怎么继承大统?”皇上说:“你莫要再为他说情,你不知道,据探子来报,中原的开国皇帝已经去世,继任的新皇帝野心勃勃,把北面的契丹人和北汉,打得龟宿回去,如今正在攻打江南。” “嗳,我在这宫里,当真听不到窗外之事,如今,天下的秩序变幻无常,那江南的李皇帝,听说国库充盈,地广人多,中原的皇帝该不是自己送上门挨打吧?”费真调侃道。 “这次,你可猜错了,南唐姓李的,就是一个庸才,他的朝廷全是奸臣当道,有一两个能打的将士,被那些奸臣挡在朝堂外,李皇帝是一个睁眼瞎,以为能吟诗作赋的就是治世之才,朕说在这里,李皇帝若继续执迷不悟,不出一年,必亡。” “南唐灭了,于我们大蜀,有弊无利,哎呀,兔死狐悲,萧墙之祸呀。”费真叹息道。 “历史的车轮就是如此,九州四分五裂近70年,该统了,就是看谁来完成统一大业。”皇上说:“赳赳雄夫,总要搏一搏,方才对得起来人世间一趟。” “对,再说,我们也有两手准备。”费真应道。 “对,大不了回先祖的西域,我们的突厥族人在那里繁衍生息上千年,也创造了灿烂的文明。”没想到,几年后,皇上的这句话一语成谶。 (三) “真儿,如今你能理解朕的担忧了吧?”皇上问。 “真儿明白,被强国环伺的蜀国,储君昏庸,祸害无穷。”费真回答:“皇上莫要过于担心,太子是三位皇子中,品识最好的,经受打击,颓废一段时间,情有可原。” “古言说得好,未经历风雨的树木,只能作薪材,不能做栋梁,真儿去劝劝他,他定会痛改前非,勤政理事。”费真向皇上保证。 次日,费真让小安子把太子传到芙蓉殿。 “太子,你休太子妃,已经一年有余,要说心结,怎么也解开了吧,昨日,皇上让我告诉你,该收心了,否则,你娘亲我也保不了你。” “儿臣无能,不想当这个太子,请父皇和母妃拿回去吧。”太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母妃若真怜惜儿臣,就让我当一个逍遥王爷。” “放肆!作为皇长子,承担家国重任,是你的本分,怎么,你不想当,就不当了,你不做太子,想做逍遥王爷,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费真骂道。 “一开始,我就不愿当储君,是你和父皇硬加给我的,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太子说道。 “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那是日日为生计奔波,有时,吃了上一顿,下一顿就没了着落,你真想过这种日子,娘亲我还不愿呢,回府闭门思过,从此在府里禁足,诫酒诫乐。” “娘亲,你关得了我的人,关不住我的心。”太子发狠道。 哎,费真心中哀叹想,“若太子与他生母一个德性,认定的事情,至死也不回头,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将他关一辈子?他也是可怜,心里明镜似的,蜀国就是一条小鱼,迟早会被大鱼吞噬,早一点脱身,可能还寻得一线生机。”费真斜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之前给皇上找替身,清修暗道,不也是留后路吗?” (四) “自己养大的儿子,定当事事为他考虑,活着方是终极目标,我为何不成全他?”想到此处,她带上月儿,起身去太子府。 月儿的孩子已经五岁,有奶妈和丫头带着,在宫里住一段日子,又回奶奶那里住一些日子。 月儿还像往常一样,日日到费真宫里来,侍候费真,费真是一位念旧的人,她从老家带进宫的月儿和吴娘,一直都在她身边,如今吴娘已近六旬,衣食无忧,生活自律,虽说身体很是硬朗,但费真顾及她年老,不常常使唤她。 还让她随时可以回儿子家,每月领月银20两外,自己还给她补贴30两,就当在自己身边养老。 费真和月儿来到太子府,还未进厅,就听见屋里“噼噼啪啪”砸什物的声音,她让月儿守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去。 “你在干什么?”费真呵斥一声,把太子吓得一哆嗦。 “砸东西就能解决问题,那你就砸吧。” (未完待续) 第237章 废立太子(二) (一) “谁,谁告的状的?”太子走到跪在厅里的婢女面前,用脚一踢,骂道。 “孟景,你用脑子想一想,她跪在你面前,哪有时间跑来报信?”费真说:“你这屋里响声这么大,宫里全都听见了。” “下去吧?”费真支开跪着的婢女,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母妃”,太子站到一旁,叫道。 “去找一把扫帚,扫一扫,你不想做太子,母妃给你出主意。”费真说。 “真的?母妃,谢母妃。”太子一听,忙去屋外拿来扫帚,把厅里摔烂的垃圾扫到墙角。 “去书房吧”,费真提议道。 “娘,母妃,书房很、很乱。”太子羞愧地低头,刚才自己无处发泄,回到家先把书房砸了。 “那去扫,扫干净了,去书房谈,在这里谈,怕泄露消息。”费真说。 她在厅里等了一刻钟,太子出来把她扶去书房。 “你是本宫养大的孩子,人常说知子莫如母,本宫理解你的苦衷,还是要慎重地问一句,你真的不愿当太子,此生不后悔?” “不愿意,娘亲,你想想,我们蜀国虽然富裕,但是人少地少,南边一个小小的南诏国,还时常来犯我边境,如今中原有一个大国崛起,恕儿臣直言,蜀国灭亡是迟早的事。” “中原有一个大国崛起,你是听谁说的?” “我的好朋友,有刚从中原过来的,他说得绝对是真的。”太子回答。 (二) “儿臣不想做亡国之君,遗臭万年。”太子说。 “我们蜀国真是可笑,别的国家,儿弑父,兄弟相残,争得头破血流也想坐上皇位,你们兄弟倒好,你不想做储君,孟福也不想,让谁来做?”费真问。 “娘亲,有人愿做,你可想到孟瑞?”太子回答。 “孟瑞这人心机重,你父皇怕他一上位,保不住你们的人头。”费真说。 “我们可以走呀!母妃你不是说,我们祖籍在西域吗?我们去西域。” “放眼当今世界,有哪个地方,比我们蜀国生活得悠闲自在?”费真反问道:“回西域,是下下策,万不得已,方才使用。” “再说,景儿,你没了储君的名分,就是一介庶民,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你还愿意否?” “我一心想做一个普通百姓”。 “加上,你很可能,受到日后太子的迫害,或将性命不保,你也愿意?”费真问。 “我愿意,母妃,大不了就是一死,也不会在史册上留下骂名。”太子回答。 “唉,都怪本宫,让你读史书,本想让你学治国之道,你却悟出了更深的道理,不愿背负历史的骂名,罢了,你好好想想,把利与弊弄透彻了,再来告诉本宫,只是这事,事关你我的生死,莫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皇。” “儿臣明白,定慎重以待。” 太子高高兴兴把费真送回宫,自己关在太子殿里,安静了一日。 次日上午,等到福王和瑞王的后宫去请过费真的安后,太子来到芙蓉殿,被费真让进书房,关上房门,跪下,嗑了九个响头,说:“母妃,儿臣想了一夜,我此生不做太子。” “好,本宫当作你深谋远虑之后的回答,从今往后,你若想生活无忧,保住性命,就要听本宫的话。”费真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你在宫外受苦,即使被皇上贬为庶民,你也要住在宫里,行不?” “全听母妃的,若有违背,天打雷轰。”太子跪在地上,立誓道。 (三) “等几日,你把宫外的伶人叫进宫,彻夜狂欢,惹皇上生怒,皇上若是训斥你,你坚持不想当皇太子,反复几次,皇上若是对你失望,你方会达成目的,有一点,我会让申姑姑调查那些伶人的背景,咱们有前车之鉴呐。” “谢母妃”。 “事成后,本宫会建议皇上让你去翰林院编修历史,你可要脚踏实地,不得怠慢。” “儿臣一定做到”,太子回答。 “日后,你不能放纵酗酒了,至于结交的朋友,你要择良而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你要牢记于心。” “儿臣若有违背,让天下之人唾弃我”。 “哎,本宫好久没有出宫了,不闻天下事久矣,你昨日给我说的话,我也寝食难安,我们是该为自己留后路,如今,你也20好几了,自己也留意身边的女子,找一个知心的陪在左右。” “母妃,儿臣暂时不想,这一点,儿臣无法答应母妃”。 “本宫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是缘分未到,缘分到了,自然有的”。 当日晚间,皇上歇在勤政殿,次日,皇上回芙蓉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上,前朝发生了何事?”费真知道,在朝廷官员面前,皇上从来就是从容不迫的态度,只有在自己跟前,方能释放他全部的情绪。 “唉,昨日接到消息,南唐打败了,江北的国土全被周国占领。”皇上长叹一声,说:“下一个,该轮到蜀国了。” “皇上莫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国有天然的屏障,还有勇敢的士兵。”费真劝道。 “朕晓得你在宽慰我,话说回来,蜀道难,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也曾来去自如,朕清楚得很,蜀道的难,不过是诗人的想象,能有多难?” (四) “皇上,莫要揪心了,蜀国做好迎战强敌的准备,至于胜负,自由天定。” “对,想我蜀国立国二十多年,与民修养,繁荣经济,重视农耕,倡导文化,训练兵士,哪一点做得不如周国,朕会竭尽全力,拼死一搏,方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皇。” “那可有好的主意?”费真问。 “这两日在朝堂上,文武大臣讨论,多数人主张联合南唐、北汉和楚国,夹击周国,还有少数人主张上表称臣,被朕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皇上回答。 “那皇上的意思,是合纵攻周?” “正是此意”,皇上说:“真儿,你历来足智多谋,你给朕分析分析。” “其实,两个主意未必是上上策。”费真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那楚国早已向周上表称臣,你派使节去联合他,他一转身就把蜀国卖给周国,既讨得了新主子的喜欢,又打压了蜀国,何乐而不为?” “你是从何处知道?楚国上表称臣。”皇上惊道。 “京城都传遍了,怎么?皇上如今还蒙在鼓里?”费真更加惊讶。 “看来,蜀国养的那些细作真无用,还不如朕亲自去京城逛一逛。”皇上感叹道。 (未完待续) 第238章 废立太子(三) (一) “何尝不是?”费真说道:“真儿想,我们可按兵不动,一面厉兵秣马,静观其变。” “朕不愿什么都不做,总要表个态,给他国亮明立场,最好与南唐和北汉的皇帝联合,这样才能生存下去。”皇上说:“事能不能成,是一回事,做不做,却是另外一回事。” “皇上,真儿知道皇上是一位明君,行大道之人,只是‘道可道,非常道’,我等遵循这种道理,但是道理是随着环境的变化有所改变,须随机应变,莫要做掩耳盗铃之事……” 费真刚说到这里,皇上举起左手阻止她,说:“真儿,你听听,这是何处在奏乐?” 两人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起来,悠悠扬扬的乐声,徐徐传来。 “宫里?”两人同时说。 “走,我们去看看,谁在宫里奏乐?”皇上拉起费真出了门。 两人寻着音乐,来到太子府,门口的守卫正要进屋禀报,被皇上喝住。 皇上推开厅门,只见大厅正中六位,穿着粉色纱衣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右旁的椅桌上,坐着四位男子,太子在厅首,正向嘴里倒酒,旁边一位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不断给他杯里斟酒。 左边的十余人,吹箫的吹箫,弹琵琶的弹琵琶,击鼓的击鼓,众人皆摇头晃脑,乐在其中。 “太子”,费真见皇上紧握拳头,额头上青筋爆起,出言喊道。 “父,父皇,母妃……”太子抬起醉醺醺的脸,吓得手发抖,杯子叭地一声掉在地上。 “快,快,撤,撤,你们退下。”太子一边喊,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啪”的一声,皇上挥手打了太子一巴掌。 吓得厅里的人,瞬间跑了出去。 (二) “逆子”,皇上举手,又想打,被费真一把拉住。 “皇上,皇上息怒!”费真跪在皇上与太子中间,哀求道,她怕皇上把太子打坏,她更知皇上不会出手伤她,所以,仓促间跪在他两人身前。 “你让开”,皇上去拉费真的手,后者趁势抱住皇上的腿。 “皇上,皇上息怒”,费真拼命拦着说。 “母妃,你让他打,反正儿臣失望透顶。”太子跪在厅里,身子歪歪倒倒。 “住口”,皇上和费真几乎同时喊道。 “你失望透顶,朕的心里才是透心凉,你这个逆子,啥时变得如此荒淫无度,敢把伶人带进宫里作乐,朕要废了你。” “哈哈,儿臣巴不得,太子有甚了不得?我不稀罕,父皇,你收回去吧。”太子像一个无赖,嘻笑着说。 “你”,皇上怒不可遏,一把扯开费真,上前就是一脚,太子毫不防备,身子撞向身旁的座几,“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皇上,你干什么,要打你先打死我吧。”费真放声大哭。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唤回了皇上的理智,他盯了一眼,倒在地上,正擦嘴角血的太子,走到费真面前,想抱起她。 “我们回去”,皇上说道。 “你先回去,我要看看景儿,他喝了酒,你先回去歇着,我等会儿回。”费真把皇上推出大厅,吩咐公公,赶快叫太医。 “景儿,你这是何苦呢?”费真想把太子抱起来,太子一个劲地叫“痛”。 (三) “你真是不要命了,呜呜……”费真哭得肝肠寸断,“你若是有啥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我不想当太子,我只想做你的儿子。”太子抬手擦费真脸上的泪,轻轻地说。 “娘亲知道,你就装一装,他骂你,你莫要顶嘴,可你……”费真哭道。 此时,太医提着药箱跑了进来,他把太子平放在地上,检查全身,发现太子的肋骨断了两根。 “葛太医,你想想法子,肋骨可在体内,怎样接得上?”费真后悔不已,泪水又开始往外淌。 “贵妃娘娘,莫要担忧,太子卧床两三个月,我再开一些化淤接骨的药,日日服用,断口自会愈合。”葛太医说。 “还有旁的法子吗?”费真又问。 “老臣知道,贵妃娘娘的父亲武功卓越,他若用内功把太子的肋骨归位,愈合起来,就会更快。” “好”,费真和公公一道,小心翼翼地把太子移到床上,自己回到寝宫,见皇上闷闷不乐地在书房等她。 “太医怎么说?”皇上问。 “断了两根肋骨,葛太爷让我把父亲叫来,父亲可用内力,把断了的肋骨归位。”费真回答。 皇上后悔不迭,他立马把小胜子叫来,让他通知小六子,去黄龙溪接岳父进宫。 “朕第一次打他,就把他打得在床上躺几个月。”皇上很是懊悔。 “哎,他也是越来越不像话,打一次,让他吸取教训。”费真回答:“我突然想起,他说不想当太子,或许是真的。” (四) “哼,他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作?天下无这等好事吧?”皇上说:“朕也觉得反常,自从立他为储君,每一次见他,都觉得他闷闷不乐,好像心里憋得慌。” “他倒是告诉过我几次,我以为他闹着玩的,一时兴起,如今看来,他是真心不想做储君,我们这样赶鸭子上架,倒时可不能毁了他。”费真不动声色地劝道。 “过几日,朕去问问他,若他真的不想那个位置,我就废他为庶民,免得要死要活,朕还有两位皇子,不差他一个。” 次日一早,费之识进宫,给外孙接好肋骨,皇上刚好下了早朝,一并过来看儿子。 费真知道皇上要问太子的话,把父亲请到自己的寝宫喝茶,给皇上和太子腾出空间。 “景儿,你老实告诉父皇,昨日,你故意那样做是何原因?”皇上坐在椅子上问。 “父皇,请父皇恕罪。”太子挣扎着欲起身,被皇上拦住。 “父皇,儿臣不想当太子,一想到卸不下这个重担,儿子就惶恐无望,就想寻乐子逃避。”太子说。 “你不想当皇帝,为何?”皇上又问。 “恕儿臣斗胆,父皇自从坐上帝位,你快乐过吗?你自由过吗?”太子红着脸,喘着气说:“如若没有那个位置束缚你,你和娘亲在江湖上做一对,逍遥情侣,何不快哉!” (未完待续) 第239章 废立太子(四) (一) “你可想好了,你若被废,就是一介草民,再无皇子的身份,也无皇子的特权。”皇上说道:“你不要像娶太子妃那样,娶进屋两三月就厌弃,就后悔,抛弃自己的身份,这可是你终身要背负的责任。” “父皇,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11年,早想好了,即使今后后悔,也与他人无涉。” “好,如你所愿,朕明日“就发布诏令,了你心愿。”皇上冷漠地转身离去。 次日早朝,册立史在朝堂上正式宣布废太子令:“太子景,德行有亏……难以承继大统。今废其太子之位,以示天下,钦此”。 孟景躺在床上,听到小胜子宣读皇上的诏书,心情豁然开朗,眼前阳光明媚,岁月静好。他想找一个人来分享,突然想到费真,于是叫宫女去请贵妃娘娘。 “景儿,你自由了。”过了一个时辰,费真姗姗来迟,她走到孟景的床边,为他掖了掖被子,说。 “谢母妃成全,儿子日后尽心尽意伺候母妃。”孟景说道。 “说实话,三位皇子中,唯有你最为通透,权利都是身外之物,唯有自身方是在天地间最应该珍惜的人”,费真笑道:“接下来,你要搬出太子府,去过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为何?娘亲,为何我不能住在这里?再说我有内伤,不宜移动。” “你说出这话,我理解成你后悔了,是否?”费真问。 “不是,娘亲,这里离芙蓉殿近,我想挨着娘亲住”。 “这里叫太子府,唯有太子能住,你如今不是太子了,理应搬出去。”费真说:“很快,皇上又要宣诏新太子,所以,你必须挪开。” (二) “母妃,能不能把太子府这块牌挪走?这样就无需我挪位置了。”孟景想出此办法,引得费真哈哈大笑。 “景儿,刚才我方说你睿智,莫要太贪心哦。” “不过你住在宫外,娘亲我也不放心,这样,给你收拾一个闲置的宫殿,我去求你父皇,让你住在宫里,只是……” “只是你宫里,只能留一个公公服侍你,今后你若结亲,还得搬出宫。”费真说。 “我不会再结亲的,女人太可怕,比老虎都可怕,除了娘亲。”孟景说。 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晚上,等皇上回到芙蓉殿,费真与他一边用晚膳,一边谈孟景。 “真儿你去告知他了吗?他何时搬出去。”皇上问。 “他内伤那么严重,太医说要卧床三个月。”费真给皇上夹上菜,回答:“真儿想,在宫里找一座空屋,打扫干净,让他搬去住,行不?” “我已经贬他为庶民,还住在宫里不合适。”皇上断然拒绝。 “皇上,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只有三位皇子,这宫中一半以上的屋子都是空着的,你让他搬出去,不仅要给他修房造宅,还担心他在外面学坏,不如让他住在宫里,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也不敢多放肆!再说,宫里人少,多一个人也多一分热闹。” “朕知道你舍不得他,朕看他前段时间那么放肆,都是你惯的。”皇上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不满道。 “皇上”,话未说完,费真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行了,行了,就让他住在宫里。”皇上见不得费真哭,马上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你莫要哭了,你一哭朕心里发慌。” (三) “废了太子,还要新立储君。”皇上已经四十有四,立储君,是燃眉之急的事,两人晚膳后钻进书房,皇上问费真。 “这次,莫要循前车之覆了,皇上,还是问问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意思”,费真劝道。 “若他两位均无意,那我这皇位还要禅让?”皇上说。 “皇上,真儿觉得二皇子性情更加淡薄,耳根子又软,今后若让他登上皇位,也会被朝臣左右,国将不国呀!”费真说:“三皇子做事果断,只是性情阴沉,他若继位,两位哥哥没有好日子过。” “左右不是,让我们重新生一个,来得及吗?”皇上开着玩笑。 “皇上,从延续子嗣来说,二皇子可堪重任,从治理国家来说,三皇子优势明显。” “真儿,你先去探探他们的口风,若孟福无意储君之位,朕百年前想个法子控制孟瑞,不能对两位哥哥不利。” 在皇上的授意下,次日,瑞王府和福王府的妃子来问安时,费真问起两位皇子。 “娘亲,福王在禁卫军任职,早出晚归的,许是事务繁忙。”福王妃为福王寻了一个不常到芙蓉殿的理由。 “瑞王也是,他在兵部监管铸造兵器,他那人做啥事都一丝不苟。”瑞王妃说。 “许是母妃老了?几日未见,老想他们在身边的日子。”费真叹气道。 “母妃哪里老了,冰雪肌肤,倒显得比我们年轻。”福王妃实诚,实话实说。 “母妃,儿臣定转告瑞王,让他常来探望你。”瑞王妃冰雪聪明,听出了费真的话外之音。 “还是瑞王妃懂事”,费真故意说。 “我也让福王来探视母妃。 ”福王妃这才领会费真的真实意图。 “行,让他们有空,多来我宫里走动。”费真笑道。 (四) 其实,孟瑞过继给费真,已经十余岁,他记得自己的生母赵妃,不受父皇宠爱,连带自己,皇上也不待见,好像自己是多余的,当初父皇和母妃宣称生母去了娘家,他知道,他外祖父的家就在京城附近的庄子里,这么多年未有母亲的消息,母亲很可能不在人间了,定是被父皇和母妃气死的。 他忍辱负重十余年,想着长大了,一定要查清楚母亲的生死,这几年,父皇给他在兵部安了一个职位,趁此机会,他去过母亲的老家探望,他的舅舅和姨母们都说他的母亲已生病去世,还把他带到一座坟前,指给他看。 他和两位哥哥生活在费真身边,总是觉得矮人一人,他处处小心谨慎,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如今父皇废了大哥的太子之位,二哥也一再表示,自己无意于储君之位,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要把那些曾经藐视他的人,踩在脚下,找回尊严,必须讨得费真的欢喜,为此须搏一搏。 于是,当日晚间,皇上和费真正在用晚膳,他过来陪他们说话。 (未完待续) 第240章 立新太子 (一) “瑞儿,刚好,一起吃点。”费真示意月儿添碗筷。 “母妃,我用过了。”孟瑞笑道:“前些时,忙于公事,没有过来请安,望父皇和母妃宽恕。” “真是好孩子,我今日在王妃面前发了一句牢骚,她竟记住了,累了一日,还到我这里跑一趟。”费真说道。 “孩儿不累,也怪孩儿,无时间常伴在母妃身边。”孟瑞说。 皇上用过晚膳,把孟瑞叫去书房,询问他兵部的大小事宜,两人相谈甚欢,过了一个时辰,见时候不早了,皇上让他回去。 “瑞儿,我去送送你。”父子俩在书房谈话,费真则坐在一旁,拿来一本书看,见孟瑞要走,她起身去送他。 “不用,母妃,你和父皇歇息吧。”孟瑞行过礼,退后两步说。 “坐了这许久,我本就要出去走走。”费真一面说,一面往前走。 孟瑞虚扶着费真,出殿门,向瑞王府走去,福王和瑞王成家后,都在宫里居住,瑞王的府邸到芙蓉殿较远,母子边走边谈,不知不觉走了一里地。 “母妃,我送你回吧。”见附近的树木多,宫殿少了起来,瑞王劝费真。 “行,你陪我往回走一段。”费真说。 “母妃,有事,你尽管吩咐。”瑞王早看出费真有话要讲,干脆挑明了说。 “三位皇子中,你是极聪明的,那母妃就直说了。”费真笑笑,说:“你大哥德行有亏,被夺太子位,你有何感想?” “母妃,景哥哥历来豪爽,不拘小节,偶尔为之的小事,望母妃莫要放在心上。” (二) “哎,废都废了,不可能再让他做太子,瑞儿,你是皇子中最勤奋的,若你父王委你为京城尹,你愿不愿意做?”费真站住,盯着孟瑞的眼睛说。 “儿臣,儿臣恐怕不能胜任。”孟瑞按住心里的狂喜,因为他知道,历朝历代的储君,都会任京城的长官,便故意皱了皱眉,说。 “不能胜任与不想胜任是两回事,不能胜任,可以学嘛,你天资聪颖,一学就会。”费真说:“只是,你若不想,那再高明的师父也教不会,民间有句谚语,叫母鸡不抱窝,打断腿也不抱窝,瑞儿,你懂吧?” “母妃,儿臣愿意学。”孟瑞跪在地上,抱拳说道。 “好孩子,你慧根极佳,只要肯学,小小的一个京城,定会治理得很好,母妃看好你。”费真拉起他,说:“千万不要重蹈你大哥的辙。” “儿臣谨记母妃的教诲”。 孟瑞把费真送回殿,费真嘱咐他,小心行路,便进了屋。 “瑞儿有啥想法?”皇上见费真回转,问道。 “他挺愿意的”,费真回答。 “你找个时间探探福儿的口风”,皇上说。 “无须再问,福儿绝不愿意。”费真说。 “你还未问,就这么肯定。”皇上说。 “我从小养大的孩子,他是何心性,我自然知道,先前问过他,他与景儿是一套说词,储君虽说是光鲜亮丽,剥去那层外衣,内里辛酸。”费真说:“你若不信,明日我让他一起用饭,你亲自问问。” (三) 果然,当皇上、费真和孟福三人坐在饭桌前,温馨地用着晚膳,皇上突然问孟福,想委认他为太子。 “父皇,你饶过儿臣吧。”孟福放下筷子,溜下凳子,跪在皇上身前。 “没出息,你想做,朕还不让你做。”皇上骂道:“没想到你皇爷爷辛苦打下的江山,你们都不想要,他在地下有灵,晓得了,不知有多难过。” “皇上息怒,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得,做一个逍遥客,也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费真劝道。 半年后,皇上下诏,立孟瑞为太子,掌管京畿,任锦城尹,一年后,又让他兼职判六军诸卫事副将。 随后,国际形势风云突变,半年前,皇上接到细作汇报,南方的九国,有六国向中原皇帝称臣,只有蜀国、南汉和南诏拒绝称臣纳贡。 就连地大物博的南唐,也献银纳贡。 众大臣在朝堂上,很是惊恐,有的主张效仿其他国家称臣,以王朝义为代表的主战派,主张宁死不辱,他们相信蜀国的财力,足以与周朝齐肩。 皇上也压力山大,回芙蓉殿讲起,无甚好法子。 历史的车轮就是如此,它滚滚而来,席卷了九洲大地,三月后,又从中原传来消息,周朝的皇帝薨,小皇帝登基不足二月,就被一个姓赵的各将捋了下来,周朝已改姓宋。 赵皇帝文韬武略,他能谋善断,赏罚分明,爱民如子,身先士卒,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是宋朝的一面旗帜,之前从南唐手中,他夺取了 60州,让南唐从淮河流域撤退到长江以南,国土面积大大缩水。 他的铁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消息传到蜀国,全国上下,惊疑不定。 (四) 自从孟景成了庶民,皇上令他到翰林院修史,他经常出入皇宫,把听到的消息告诉费真。 “娘亲,如今外面人心惶惶,要早做打算。”在费真的坚持下,孟景仍然住在宫里,这日午间,他到芙蓉殿吃饭,对费真讲动荡的时局。 “哎,如今你父皇,在我面前,总是报喜不报忧。”费真叹道:“那王朝义在你父皇面前鼓吹,蜀国有多强大,还主动求战,我也不知,这人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景儿,还是做两手打算吧,这些日子,你来我殿里用午膳,我们娘俩好好谋划。”费真说:“你先去黄龙溪找外祖父,让他进宫来见我。” “遵命”。 “还有就是,千万莫要泄露消息,不然,外敌未到,我们内部就乱了,我是相信你父皇的。”费真说:“景儿,我们迟早要走,若是孟瑞坐上皇位,我怕他对你和福儿不利,因此,你们俩必须走,懂吗?” “儿子懂的,娘亲是女诸葛,一切听娘亲的。”孟景说。 次日,孟景去了一趟黄龙溪,听说外祖父云游在外,留下口信,孟景遵从费真的嘱咐,去了一趟皇陵,把申姑姑找回宫。 (未完待续) 第241章 从长计议 (一) 皇上已有两日未回芙蓉殿,他让小胜子传话,说是连夜批阅奏章,晚上就住在勤政殿。 费真忙于打探时政要闻,这日晚间,她带着月儿去了勤政殿,见小胜子站在门口,猜想皇上在商议绝密之事,把心腹公公都赶了出来。 小胜子见到费真,弯腰拱手道:“皇上在商量要事,嘱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行,那我先回了,记得告诉皇上一声。”费真转身就走,她回到芙蓉殿,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月儿,我已让干娘去中原打探消息,还须做两手打算,如今皇上,特别推崇王朝义,他这人纸上谈兵的本事不弱,平常口若悬河,把皇上吹捧得七晕八转,也不大信我的话了。” “你婆婆是藏人,如今的土司,是桑加罗的女儿拉珍,我写一封信,让景儿与丹珠去拜见她,如今局势动荡,如若土司同意,你们一家四人先回去,日后,若我们有难,方可投奔你们。” “娘娘,若要回去,让婆婆和我闺女先回去,我和丹珠不会走的,你们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月儿回答。 两个人去了月儿和丹珠住的菡萏殿,费真向丹珠说明情况,劝他俩先回藏区。 “二妹,我不能丢下你不管。”丹珠从不多言,回答得很干脆。 “那这样,我先准备一下,过两日,你与我和景儿,徐敢他们一起去一趟土司寨,先探探情况,看土司愿不愿让你们回藏寨,再做打算,可好?” (二) “行吧,我也一起去。”月儿和丹珠对视一下,后者点点头,月儿便应道。 “你就莫去了,我们俩都不会武功,路途上若有何事,还让他们来分心照顾我们。”费真说道:“若是我爹和文明在就好了。” “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想我年轻的时候,去哪里都勇往直前,不会顾虑这顾虑那,如今年岁渐大,变得顾头顾尾,一点也不爽快。”费真感叹道。 那一刻,她下定决心,既然要做就要做好,给自己和亲人找到退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必须得珍惜。 于是,她一面派人去秦岭叫上崔浩师兄,顺便探听父亲的情况,一面给在羌寨的文明写信,让他速来锦城汇合。 这一边,她让月儿准备送给土司的礼物,还准备好万两黄金,若土司答应,就让丹珠修葺房屋,作为他们今后的落脚地。 “娘娘,居住在藏区不是长久之计,那里离锦城太近。”月儿提醒她。 “我早就想到了,景儿和福儿要逃出升天,远离孟瑞,必须回西域,回到他们的突厥族当中。”费真说:“藏区只是前站。” 当日深夜,皇上回芙蓉殿,见费真还在书房挑灯夜读。 “真儿,有何急事?这阵子还未睡。”两日未见,皇上竟苍老了许多。 “真儿在等你”,费真放下书,上来捥皇上的胳膊。 (三) “不用等我,国事繁忙,忙到深夜,朕方忙完,半夜回来,怕打扰到你,因此就住在勤政殿。”皇上回答。 “谢孟哥哥体谅,只是你在前朝忙得焦头烂额,我却在后宫无所事事,真儿心里惭愧。” “那些事你又帮不上忙,只需放宽心,在宫里读书,写字,作画就行。”皇上说。 “我虽说在这深宫,也听说过宫外的事,心里也焦躁,孟哥哥,那宋国蚕食好多邻国的土地,该不会把眼光盯住我们蜀国吧?” “宋国的皇帝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只是还须我大蜀同意。”皇上说:“你放心,我蜀国有30万大军,将士和官员上下同心,他若主动来攻,必将自取灭亡。” “皇上有此心,真儿就放心了,谁为大将,统领大军?”费真问。 “王朝义,此人有智有谋,是难得的将才。”皇上回答。 “皇上,依真儿看来,王朝义有名无实,乃夸夸其谈之辈,不如高彦俦,此人才是智勇双全的猛将,忠心耿耿的贤臣……” “哎,你不要说了,前朝那些人,谁忠谁贤谁愚,朕比你清楚。”许是连日劳累,皇上急不耐烦地打断费真的话。 “好,孟哥哥,早些睡吧。” 两人倒在床上,皇上一下子就呼呼入睡,费真看见皇上憔悴的脸,心痛不已,皇上欲保住蜀国,病急乱投医,亲近王朝义,而朝中的大臣大都被外界的传言吓破了胆,无良计呈上,唯有王朝义投皇上所好,在他面前夸大国力,让皇上相信,有能力与强大的宋国拼一死战,从而获得生机。 “打仗靠国力不假,主要还是要靠人,靠众多的将才,带领士兵攻城略地,放眼蜀国的将军,如今能率领军队上战场的,唯有高彦俦……”费真睁着眼睛想了一夜。 (四) 次日一早,费真起床服侍皇上洗漱更衣,一边用早膳,一边给皇上建议:“中原的皇位,更换频繁,探其根源,他们从不居安思危,从未做两手打算。” “哦,何以见得?”皇上问。 “就说你的舅舅们,一坐上皇位,就忘了创业的艰难,骄奢淫逸起来,乱杀功臣,逼得下属造反,见下属造反了,又不做好失败的准备,不给自己和子嗣留后路,敌人杀进宫,便把自己和子孙们,聚在一起,自焚了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们不懂得这个道理,死多容易呀!他们不知道,对敌人最大的打击,就是好好地活着,活得比他们久。”费真说。 “朕懂了,真儿想让朕做两手打算,是否?”皇上问。 “正是此意”。 “行,朕准了,这事交与你办。”皇上笑道:“你可是朕的智囊,不过,行事要谨慎,莫要引起恐慌。” “皇上放心,我想去一趟藏区,日后,若撤退,藏地是最安全的。”费真回答。 “朕近段时间忙得像陀螺,不能陪你去,朕给你加派人手吧。”皇上停箸说。 “不用,我把丹珠兄叫去,叫上徐敢和崔浩就行。”费真回答:“此事需保密,人多了反而不好。” “行,你自己决定。”皇上说:“要快去快回,常写信回来,让景儿跟着你吧,他武功也不错。” “正有此意”,费真说。 (未完待续) 第242章 藏区之行 (一) 费真在宫里等着崔浩师兄,顺便等到了自己的父亲。 费真的父亲费之识,云游江南和中原后,回师门探望掌门师兄——崔浩的父亲,费之识把他的所见所闻,告知师兄,让他做好准备。 “要变天了”,费之识说。 “世道乱了70余年,若继续乱下去,老百姓吃不消呀。”崔掌门说:“大势所趋,师弟还是尽快回蜀国,劝蜀王早做打算。” 费之识早有此意,恰好收到锦城来信,费之识和崔浩一道,匆匆赶回京城。 他先去皇上的勤政殿,向皇上禀报一路见闻,两人闭门谈了两个时辰,无非是,分析蜀国今后的走势,怎样应对强大的中原帝国。 “听说赵姓皇帝励精图治,坐上皇位两年,施行了诸多改革,比如说休养生息,奖励农耕,强化中央集权,重视文人……” “老岳父说的这些,蜀国20年前就已经施行。”皇上不屑地说。 “正是,我见过他刻在县衙的《劝农令》,那可是照搬我们蜀国的,一字不差。”费之识说。 “听说宋国人才济济,就找不到一位文人,写一篇《劝农令》?”皇上笑道。 “可怕之处就在此,宋朝的皇帝,他能随机应变,觉得好的,他就学,认为不好的,他就想法纠正,就说收兵权吧,他把兵力强大的节度使,请到皇宫喝酒,说起自己当皇帝,整日提心吊胆,那些大将们,个个人精似的,不得已交出手里的兵权。” “杯酒释兵权,高呀。”皇上叹口气说:“朕知道,许多大臣,不想打仗,老百姓,更是不想。” (二) “若是他不来打蜀国,朕可以与他友好相处,就是他打来,蜀国也要还击,就像两人打架,你打我,我还手,那是正当反击,朕堂堂一个皇帝,无法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是,皇上英明,”费之识不愿劝皇上向中原称臣,不想做一个叛徒,但是又认为,蜀国偏安一隅,不是宋国的对手,若执意对峙,受伤害的最终是百姓,所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就是这个理。 费真听说父亲进宫,让月儿在勤政殿外候着,等他一出来,让他到芙蓉殿。 “父亲,你可是回来了。”费真一见父亲,喜出望外地说。 费之识把他在外的经历,一一讲给费真听,顺带把刚才与皇上的谈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父亲,这也是我忧虑之处,皇上执意要打,还派信使去联合南唐、南汉和北汉三国,一起抗衡宋国,他要学战国的苏秦,合纵抗横,只是今非昔比呀!” “你没劝劝他?”费之识问。 “劝过,只是父亲,他是一国之君,只能轻言投降?”费真说。 “不投降,可以称臣纳贡,免去生灵涂炭。”费之识说。 “卑躬屈膝,不过是投降的另一种表现。”费真说:“若他是老百姓,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然则,他乃一国之君,投降就是气节的问题,人无气节,何以立在天地之间?” “是呀,如今,打,打不赢,不打,有亏气节,真是两难。”费之识说。 “仗,必须得打。”费真说:“须得做好两手准备,所以,请父亲和我一起去藏寨,我想劝丹珠一家搬回去,以防万一。” (三) “主意甚好,何时出发?”费之识问。 “就这两日”,费真说:“父亲,你还得想个法子,让弟弟妹妹他们回青城山中的老家,若起战事,那里是最安全的。” “只是,此事不能明言。”费真又道。 “其实,我这一路走来,也在想此问题,若蜀国战败,青城山也不安全,最好的退路是秦岭,向北可去祈连山,向西可到昆仑山。”费之识说。 “青城山也在景城以西,到藏区也近,危机时刻,比在黄龙溪好吧?”费真说。 “行,那我先回一趟黄龙溪,寻借口赶他们回青城山,我一人住黄龙溪,毕竟一个人撤,会快很多。” “那我就多等两日,等父亲落实了,进宫找我。” 十日后,费之识、费真、孟景等六人,骑马去藏区,这条路,是多年前,费真一行从藏区回蜀国的路。 那时,丹珠和他母亲,得罪了土司,被费真救下,他们仓皇逃亡蜀国。如今,这条路,丹珠还依稀记得。 当日晚间,他们赶到了藏寨,凭着记忆,丹珠找到先前居住的房屋,只是经过二十余年的风雨浸蚀,屋子的主体已经坍塌,高原晚上气温骤降,不得已,丹珠敲开邻里的房门,说明自己的身份,祈求借宿一晚。 一听说他是卓玛的儿子,邻居热心地让他们进屋,他们记不得丹珠,但是记得卓玛,她是他们草原上的女神,卓玛绣的唐卡,曾是藏区最美的刺绣。 纵使她离开二十余年,一旦有庆祝活动,他们都会想起卓玛,想起她的妙手丹青,所以,一听说卓玛的儿子回来了,藏民都兴奋地到邻居家来探望,顺便问问卓玛的近况。 (四) 有年龄稍大的认出了丹珠和费真,费真虽然三十有八,但是俏丽的容颜,苗条的身段,骨子里显露出的高贵典雅,愈发迷人。 “你就是那一位汉族仙女?”有一位老阿妈问费真。 “谢谢阿妈的称赞”,费真双手合十道:“我们经过此处,故地重游,想拜见土司大人。” “只好等明日了”,老阿妈说。 “不知现在的土司大人是谁?”文明开口问,自从他的父亲十年前去世后,他家就与土司断了联系。 “如今的土司大人是拉珍”,老阿妈说。 原来老土司桑加罗膝下的五个儿子,因在高原生活,本就寿命不长,五个儿子,有二位没活到四十岁,余下的三位,也因长期纵欲,掏空了身子,早早离世,唯有桑家罗最小的女儿拉珍,成家后住在寨里,因此,继长兄去世后,世袭了土司位。 小时候丹珠与拉珍,互相倾慕,因为老土司发现自己的夫君,与丹珠的母亲有染,想活埋丹珠母子,从那时起,两人便分道扬镳。 晚上,丹珠躺在床上,想起小时候与拉珍的点点滴滴,辗转反侧,他不知道拉珍还记不记得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说的狠话? (未完待续) 第243章 重修旧好 (一) 次日,费之识代表费真一行,拿着拜帖和礼物,与徐敢、文明三人先去土司寨拜见拉珍。 拉珍依稀还记得文明和费之识的面貌,再次见到母亲的朋友,令之喜上眉梢,她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听说蜀王妃孟真还在寨外,她立马换上隆重的礼服,带着土司官寨的官员,一起到藏家迎接费真。 “贵妃娘娘,我怠慢了,快请进寨子,我好尽地主之谊。”拉珍颇有其母的风范,因此处离汉人居住地较近,汉藏双方贸易频繁,藏民大多会说汉话。 “二十年后能再见拉珍土司,真是三生有幸。”费真抱拳道,她侧身指着崔浩和丹珠给阿珍介绍。 “这是我的师兄崔浩”,“这是我结拜的长兄丹珠”。 “幸会”,“幸……”拉珍听到丹珠这个让之断肠的名字,不禁愣住了。 “你,你是丹珠?”拉珍上前两步,走到丹珠面前,盯着眼前这位浓眉浓须的人,问。 “拉珍妹妹,是我。”丹珠不善言辞,脸涨得通红。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拉珍笑道:“快,快进寨,我要与你们同饮三日三夜。”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回了大寨,拉珍命令关上寨门,烹牛宰羊,把酒言欢。 “感谢土司大人的盛情,若是卓玛知道,不知有多高兴。”酒席从中午一直喝到太阳西沉,费真借着拉珍高兴之机,故意把话题扯到卓玛身上。 “对了,卓玛阿妈还好吧?”拉珍方才想起,丹珠的母亲是藏人。 “谢土司大人关心,她挺好的。”丹珠老老实实地说,没有领会费真的用意。 (二) “卓玛身体还行,只是有心病,我每次见她,她都会向我提起,她的老家,她说她羡慕那些落叶归根之人,她做梦都时常梦见这草原雪山。”费真只好自己接过话,说。 “阿妈想回草原,就回吧。”拉珍说:“我阿妈阿爸也去世多年,我欢迎她回家住。” “只是她的房子?”费真问。 “我马上让人给她修好,丹珠哥哥,你娶亲了吗?你也回来住吧。”拉珍说。 “我在蜀国当差,等我辞了官再回。”丹珠回答,他终于想起来此的目的,因此,没有把话说死。 “感谢土司大人,你知道我这位仁兄不善言辞,等我回锦城,再问问卓玛本人的意思,可好?”费真说道。 “不用问,这次,听说我要经过此地,卓玛还托我,向你问好,她说她想回故乡,就不知她回不回得来。”费之识在一旁说:“这样看来,等卓玛的房子修好,她就可以搬回来了,土司大人,你的善心比太阳的光辉,更加让人温暖。” “费大侠谬赞,卓玛阿妈随时可以搬回来住,若她的房子没有修好,就住在寨子里,从今后,她和你们一样,永远是我尊贵的朋友。”拉珍说。 他们在土司山寨待了三日,告辞回了蜀国,皇上没想到费真这次出宫,如此顺利。 费真一回来,皇上告诉她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说南唐和后汉两国,都答应结成同盟。 “北汉呢,派去北汉的使者有无回信?”费真问道。 “至今未回,可是,王大人说得对,欲把信送到北汉,大半路程都在宋地,小心一些,时间久一些,方才正常。”皇上回答。 (三) “时间过了三四月,派去的人,一个也未回,太不正常了。”费真很是担心。 “说不准,不正常才是正常呢,太过正常反而不对。”皇上忧心忡忡起来。 “王大人怎么说?”费真问。 “王大人正在备战。” 当日晚间,兵部尚书费加紧急救见。 “楚国的故人,派人传了一封信,说楚王去拜见宋国皇帝,赵皇帝问他,要一统江山,首先打哪里好?他当时想我们蜀国有秦岭挡着,蜀道有‘难于上青天’的说法,于是就随口说打蜀国。”孟加把信奉给皇上亲阅,把送信之人带的口信讲与皇上听。 “楚王在开封待了一个月,其后又听说,赵皇帝正准备伐蜀,理由有两个,一是蜀国联合南唐、南汉、北汉,欲图宋国。” “为何这么说?”皇上问。 “宋皇得到了我国给北汉的秘信,听说去北汉送信的两人,直接把信送到了开封。”费加回答。 “可恨”,皇上一拳头砸在桌上,怒道:“第二个理由呢?” “蜀国20多年无战事,富得流油,打下蜀国,作为宋国一统天下的粮仓。” “听说楚王本想让宋国知难而退,却不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后方已在调剂粮草。”费加说。 “赶快通知王大人,高将军进宫,我在勤政殿等他们”,皇上去了勤政殿。 费真在身后叫住他说:“蜀国有30万大军,他们攻蜀国的也号称三十万人,蜀人作战英勇,只要运筹得当,我们也有胜算的把握,真儿的意思是重用高将军。” “这个我知道,你回吧。”皇上走了两步,回头说:“做好之前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真儿明白”。 (四) 从此,勤政殿的灯,四个月都通宵达旦地亮着。 这之后,费真通知费之识和徐敢,把卓玛和她孙女送回藏区,但是月儿和丹珠赶也赶不走,他们自动留下来。 她还让月儿通知刘夫人进宫,让她带着儿子汤军一家回秦岭。 “我不走,大不了一死。”刘夫人说:“汤军也不会走的。” “何苦呢,我知道你们讲义气,但是要先保住命,方才有机会讲。”费真劝道。 费真的弟弟费青城也誓死不回青城山,他振振有词地说:“蜀国若灭了,新皇帝要杀便杀,我不想过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 战争在一月后打响,宋国从东和北两路攻向蜀地,大蜀也兵分两路,北路军由王朝义王大人指挥,东路军由高彦俦高将军指挥。 两军在秦岭以北,激战了一月,由于蜀国有充足的准备,战争初始,蜀国未像宋国预测的那样溃不成军,蜀国的北路军也有两次胜利。 东路军却没有那么幸运,顺江而上的宋军,在宋国名将指挥下,逐渐推进,我方士兵,浴血奋战,尸山血海,把东路军阻在白帝城以外。 (未完待续) 第244章 蜀国之亡(一) (一) 王朝义统领的北路军,打了两个胜仗,消息传回皇宫,皇上持续紧绷的心,终于轻松点了,这日午后,他回芙蓉殿去找费真,两人去宫里散心,看二月的迎春花和桃李花,在枝头绽放,近年来少有的宁静,又回到两人身边。 当日晚间,皇上一高兴,平生第一次叫来乐正司的仱人,到芙蓉殿献舞,酒酣耳热之际,斜眼瞅见费真菲红娇羞的脸,不禁心旌摇曳,遣退仱人,让费真展纸磨墨,赋词一首。 玉楼春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 绣帘一点月窥人,倚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启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费真读后,轻轻地吟唱起来,自己也唱和一首《玉楼春》: 龙池九曲两相通,杨柳西岸两牵风。 正是锦都好风景,画铃声向碧波中。 费真广钓篱墙宫,芙蓉楼阁长相拥。 一生一世一双人,天上人间日日红。 皇上把费真的词抢过来,吟罢,泪水长流。 “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得卿如此,夫复何求?”皇上说:“蜀国这两次的胜利,不过是侥幸,中原历年的征战,早就锻炼出一支能征惯战的强军。” “是呀!战争锻炼出一批士兵,更能历练出名将,如今宋国名将如云,而我蜀国,称得上战将的唯有一人,高将军。”费真说道。 “朕也知道王朝义,有夸夸其谈的嫌疑,只是在朝堂上,如今这种夸夸其谈的人都少了,悲观的情绪充斥着整个朝堂,朕看,战争刚开始,好多人都想着投降。” “唉,蜀人安居乐业近二十六年,战争一打响,谁会主动为朕东放一箭?”皇上叹道。 (二) 次日,孟景给费真带来消息,说北路军洋州驻军投降,宋军用一月的时间,把蜀国的门户洞开。费真把吴娘叫来,让她出宫把徐管的家人送走。 “娘娘,我们这些下人能去哪里?要我说就在这城里,要杀要剐随便。”吴娘说。 “你若是普通百姓,住在这城里,可能保得住命,你可是我的奶娘,若哪一日,蜀国没啦,你也会跟着我受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走吧。”费真劝道。 “说实话,之前,我还对蜀国的军队抱有一丝希望,昨晚听皇上一席话,蜀军的胜算少,今后若是赢了,你们再回来,也无损失。” “那我们去哪里?”吴娘问。 “去青城山或是秦岭都行,躲进山里,即便别人想抓你们,你们也可以逃。”费真说。 “那去青城山”,吴娘的老家在灌口,她最终决定让儿媳和孙子回老家。 费真让吴娘完事后赶快回宫,她还有另外的重任委派。 宫里的宫人或女官,有情义的,来向费真告假出宫溜了,没有念想的,偷偷溜出宫,一去不返。 前线的紧急军情,摩肩接踵,不外乎两件事,一件是战事失利,二件是请求增援。 户部和兵部,齐心协力,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粮食,只是战场上拼的是士气,士气要靠带兵的人调动,蜀国的将军大多是贪生怕死之人,见宋军汹涌而来,自己转身就跑,带兵的跑,士兵哪里有勇气再战,也跟着跑。 城池要塞一座跟着一座丢,两月后,利州驻军投降,利州有蜀国的北大门剑门关,此门一开,锦城失陷是早晚之事。 (三) 皇上不再回芙蓉殿,日夜待在勤政殿,好在申姑姑回宫,陪着费真,先前战争一开始,费真就让申姑姑把朝阳公主母子送出宫,护送到月华公主那里。 “小安子,传福王和孟景。”这日早上,费真早早地醒来,昨晚听说,高将军驻守的白帝城被宋军围困了两月,城里粮食不济,有破城之险,费真就想,今日要让福王和景儿离开。 “真儿,两位皇子,就这样被放走,是否会影响蜀国的军心?”申姑姑在一边说。 “干娘,你提醒了我,两位皇子无缘无故失踪,旁人定会说是逃跑了,让我想个法子。”费真说道。 两位皇子,接到母妃的传话,早早来到芙蓉。 费让他们进书房,关上门,让申姑姑守在外面,他们在里面商量半个时辰,便各自回府。 从此后,皇上的三位儿子,日日在宫里饮酒作乐,不仅不为父王分忧,反而传出话说,“及时行乐”。 “皇上,我骂也骂了,劝也劝了,让他们体谅你,莫说给你分忧解难,就让他们安静地待在宫里,莫要整日奏那靡靡之音,扰乱圣心,可他们怎么说,说是现在不享受,今后怕无机会了。”费真三天两头去劝儿子,儿子们不听,反过来拉费真一起,与他们一道,吟诗、作赋、唱歌、跳舞。 费真气不过,撞进勤政殿让皇上做主。 (四) “逆子,如今国难当头,全民抵御外敌,他们竟在宫里花天酒地,小胜子,宣。”皇上一拳头击在茶几上,把旁边的茶杯震得跳了起来。 殿里的十个大臣,看着顶着灯笼眼的皇上,不知怎么办? “微臣告退,皇上也歇息一会儿。”领头的李大人说。 “不用,贵妃你先退一边,我得正在商议大事。”皇上说:“等一下他们来了,朕给你做主。” 费真退到内屋,她仔细聆听,皇上正与十大重臣商议,处置北路军副将李庸之事,原来战争一开打,王朝义任主将的北路军副将阵亡,经朝臣推荐,令翰林学士,太子太傅李庸补缺上阵。 哪知道平时能言善辩的李庸,人如其名,乃是庸才一个,在这紧急关头,他带着自己的爱妾上阵,一路走一路玩,还未到前线,听说前线打仗,蜀国死了很多人,他的爱妾不干了,耍萌装疯,要回锦城,李庸本身也吓破胆,竟不管不顾地带着军队回了锦城。 他知道皇上心慈仁善,现在又是用人之际,竟敢厚着脸皮进宫请罪。 皇上不想杀他,可是有大臣不同意,说“临阵退却,与叛国同罪”。 早朝后,皇上留下十位重臣讨论此事。 费真在屋里听得火起,径直走了出来,跪在皇上身侧说:“皇上,恕臣妾鲁莽,臣妾有话要讲。” “免礼,赐座”,皇上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见费真贸然出来,徒生不满。 “皇上,臣妾以为,李庸罪该万死,其一,他临阵退却,望风而逃,作为主帅,给士兵做了不好的榜样。” (未完待续) 第245章 蜀国之亡(二) (一) “其二,李庸在接到命令后,本应该带兵奔赴前线,去救援前线被困的将士,他却游山玩水,延误战机,多少将士因他的贪生怕死,命丧黄泉。” “其三,作为太子太傅,不忠君,不爱国,他有何德何能教导太子?” “其四……” “行了”,皇上打断费真的话,说:“你一位女子,莫要干预朝政。” “微臣附议贵妃娘娘之言”,李大人出声挺费真。 “臣也附议”,“微臣附议”,其余的九人,除去费真的二哥费加,全都附议费真之言。 “皇上,太子和福王他们到了。”小胜子走到皇上身边奏禀。 “宣”。 “拜见父皇”,三位皇子,太子在中间,他的身旁站着福王,身后站着孟景,他们红光满面,酒气熏天,三人拜见过皇上后,不经皇上允许,竟然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逆子,何时喝的酒?今日早上?”皇上怒火中烧。 “回禀父皇,昨夜,实在是,美呀。”福王接话。 “哎呀,父皇,我们昨日喝了一整晚的酒,你就让我们多睡一会儿。”太子在旁说。 “逆子,朕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熬,你们却在后宫寻欢作乐,你们还是朕的儿子吗?” “皇上,我若是有选择权,绝不做你的儿子。”福王回答。 “你”,皇上抓起桌上的茶杯,向孟福头上砸去,正砸在他的额头。 “皇上,皇上息怒,怨臣妾,不该在你百忙之中打扰你。”费真吓得花容失色,跑到孟福前面跪着,哭道。 “假惺惺的,你那是黄鼠狼的眼泪,在父王面前装好人,暗地里使绊”,孟景在后面骂,孟福则用手推了费真一把。 (二) “你,你们说什么?反了,你们母妃虽未生你们,却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养大,你,孟福,你竟敢打她,你这个畜生!给我褫夺封号,逐出宫门,不准姓朕的姓氏。” “至于你,你一介庶民,早已与朕无关,赶快滚出去!莫要污了朕的眼睛。”皇上指着孟景说。 “你,太子,回太子府,禁闭一月,不准出宫门半步。”最后,皇上指着太子说。 “走就走,谁稀罕?”三位皇子,摇摇晃晃地,大摇大摆地出了勤政殿。 “小胜子,送贵妃娘娘回宫。” 小胜子上前,把费真搀起来,说:“娘娘,请回吧。” “皇上”,费真喊一句皇上,泪水像砌决堤的河水,汹涌而下。 “他们为何要这样对我?”费真一边抽咽,一边抱怨。 “你先回,朕这里还有事。”皇上摇摇头说。 费真只好一步三回头。满脸哀怨地退了出来,厅外的月儿迎上来,问:“娘娘,怎么啦?我早说过,你不是他们亲生的,长大后,他们不会认你的。” “人心不古哟!两个狼崽子就像他们的母妃,白眼狼。”费真长叹了口气。 “不管他们了,娘娘,我陪你走走。”月儿劝道。 “小胜子,你先回吧,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心胸豁达,很快就会过去的。”月儿对跟在身后的小胜子说。 (三) 费真和月儿去了月儿居住的菡萏殿,申姑姑在这里等着她。 “干娘,景儿和福儿就托付给你了,吴娘跟你一起,若城破,我会去卓玛家与你会合,若蜀国灭亡,一月内我未到,你们就快走,去西域的金山,那里有一个村子叫禾木村,村里全都是孟姓,是孟氏先祖居住地。” “真儿,你要保重。”申姑姑极力遮住眼底的泪水,说。 “干娘,你也要保重。”费真走到她身前,紧紧地抱住她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会的”,申姑姑擦干眼角的泪水,掰开费真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丹珠兄,月儿,你俩也收拾收拾,走吧。”费真说。 “我们不会走的”,丹珠和月儿异口同声地说。 “你在哪里?我也去哪里?我从小跟着你,我们形影不离三十多年,已经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月儿回答。 “对,你救过我的命,我的这条命也是你的。”丹珠不善言辞,言语情真意切。 “丹珠给我说了,若是哪一日城破了,你和皇上就逃,他顶替皇上留在这里。”月儿替丹珠说。 “谢谢你,丹珠兄,若真有了那一日,我也会留下,我记得20年前,我们在你老家,与文明一道,撮香为盟,曾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费真笑道。 “你不能死”,月儿说。 “为何?” “你还有孟哥哥呢”,丹珠插话道。 (四) “丹珠兄,我有个请求,你即刻出宫,把我父亲找来。”费真说。 “师父还没走呢,他在何处?”费真的父亲费之识是丹珠的师父。 “他和我弟弟都在黄龙溪”。 当日晚间,费之识进了宫,费真让他住在菡萏殿,晚间,让他带着皇上和自己走一趟暗道。 她让丹珠和月儿守住勤政殿,三人把勤政殿的床移开,揭起一块木板,下到一个能容两人身子的方形大洞,费之识打着灯笼,沿着阶梯向下,下到一丈左右,赫然出现一个洞口,形状不很规则,有的地方大,能容得下两人,有的地方窄,只能让一人通过,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尽头。 出口离锦江边约五十丈远,是一座枯坟,两扇墓门向外一推,便来到城北。 “这里往西,可到藏区,往北可到秦岭。”费之识出洞口前,已把灯笼吹熄,三人在坟堆里站了一会儿,看见清冷的月亮照着大地,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如此美好的景色,此生可能是最后一次吧。”费真的心冻成寒霜。 “我们还是回吧,莫要让旁人知道。”费真拉着皇上的手,说。 他们顺着暗道原路返回,回宫后,费真让皇上换一下衣衫,自己带回宫清洗。 “皇上,你要给真儿保证,若遇到紧急情况,立马逃,莫要等我,你逃向西域,在禾木村等着,我会想法子找到你。” “你说的什么话?朕会抛下你独自逃亡?朕是那样的人吗?”皇上生气地说。 (未完待续) 第246章 太子心计 (一) “真儿知道,你不是苟且偷生之人,只是他们打蜀国,要的就是你的命,我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若是逃走了,我会更安全。”费真说。 “你一位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闭月羞花之态,有才学,有远识,若被他们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皇上反驳道。 “真儿会轻易让他们抓住?再说了,真儿一大把年龄,谁还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徐娘,到时,我在脸上抹两把灰,谁还认得出我?”费真说:“你若不听我的,从明日起,我就绝食,我死在你前面,免得见你受凌辱,我更难受。” “你让朕想想,莫要逼迫朕,朕这一生,朕的父母都没这样对朕。”皇上大不悦。 “哼,本宫说话算数。”费真毫不退让。 “行,行,朕答应你,你要给朕好好活着……”皇上说:“不然,这辈子朕一点念想也没了。”最后一句话,他是对自己说的。 皇上去了勤政殿,如今,他只有和大臣们待着,方才能减少一些焦躁。 他刚离开芙蓉殿不久,守太子府的禁军来报,说太子绝食,要见费真。 费真和月儿赶到太子府,见太子孟瑞歪坐在龙椅上,看见费真进屋,也不搭理她,而太子妃则站在他身边,抺眼泪。 “你先下去吧,”费真招呼太子妃尹氏退下。 “太子殿下,听说你要见本宫,本宫也让你见了,若没别的事,本宫走了。”费真坐下,安静地看着太子,半刻钟后,见太子对自己仍是不理不睬,站起身就走。 “你,你敢走,你这个妖妇。”太子从椅上跳起来,几步窜到费真面前,挡住去路。 (二) “啪”的一声,费真右手一挥,赏了他一记耳光。 “你这个逆子,你十岁,本宫就把你带在身边,怕你委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尽着你,就连孟景和孟福都说本宫偏爱你,到头来,你敢骂本宫妖妇。”费真说完,左手又赏他一记耳光。 “你再打,再打,我要还手了。”太子怒吼道。 “你要还手?你还要弑母?”费真问,抬手又赏他一耳光,说:“正好,宋军打过来,也未有好日子过了,你若杀了本宫,本宫不用作亡国妇,本宫还要谢谢你。” “殿下,殿下息怒”,站在门外的太子妃,听见屋里的骂声,破门而入,跑到暴怒的太子跟前,抱住太子的双腿。 “滚开”,太子紧握的拳头,一记记落在太子妃身上。 “够了”,费真呵斥道:“把你的力气用在刀刃上,你的仇人是宋人,不是给你生儿育女的尹氏。” “母妃,求你原谅太子,他心情郁闷,如今两位哥哥,都出宫避难去了,只有我们一家,坐以待毙,不得离开皇宫……”太子妃爬过来抱住费真的腿说:“求母妃,也救救太子。” “你这话说的,你们的两位哥哥,忤逆皇上,被逐出宫,贬为庶民,怎么成出宫避难了?如今,蜀国周边全是强敌环伺,他们没有了皇权的庇护,生存都艰难,哪里有皇宫好?” “哼,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太子退回椅上,说:“这是你和父王使的苦肉计,蜀国马上就要灭亡了,你们给他们找了退路,他们可以逃亡在外,保住性命,而我呢?同样是你的养子,你放他们两位走,为何不让我走?你还口口声声说心疼我,你就是这样心疼我的?” (三) “唉,本宫知道,昨日你在朝阳殿,本宫就看出来了,你是聪明的孩子,心里定有怨言。”费真坐在月儿给她搬来的椅子上,说:“只是你是储君,这宫里,谁都可以走,皇上和你却不能走,不是不能走,是走不掉,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新皇帝找出来,何苦呢?” “那我只有坐在这宫里等死?”太子咆哮道:“我不甘心。” “本宫知道,你害怕,如今剑州已经失守,过不了几日,宋军就会打到京城,本宫何尝不是?只是再怕,也大不过一死,本宫死都不怕,还怕宋军,前些时日,你也没少出宫,你看见有多少百姓走的?” “老百姓选择留下,他们是真睿智,不外乎是赌,赌这个统一天下的人,必须是爱民如子的人,那些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人,永远得不到天下,所以,即使蜀国被宋所灭,宋军也不敢大肆残害当地百姓,只要性命无忧,一切都可以重来。” “你贵为太子,宋国的皇帝更要珍惜你的性命,不敢杀你,如若杀你一人,引起蜀国民众的反叛,他会得不偿失。” “他不杀我,他完全可以让我生不如死,那不是更惨。”太子说。 “孩子,你父皇不走,本宫也绝不会走的,你父皇要走,必定会带着你一起走,我们三人始终在一起,你要是听本宫的话,相信母妃有能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受辱。” “只是菡萏殿住的月姑姑的夫君,他与父皇面相好相似,父皇该不会让他……”太子早就察觉,菡萏殿住的丹珠与父皇十分相像,父皇让他住在宫里,定有深意。 (四) “太子,你是糊涂呀。”费真打断他的话,说:“本宫和月儿姑姑一起长大,本宫离不开她,而她的夫君也在禁卫军当差,为了方便月姑姑,本宫才把菡萏殿留给他俩住,有些莫须有的事,莫要乱想,更莫要乱讲,否则丢了自己的小命,还会祸及家人,太子,你可知道?” “我怕谁,反正是别人砧板上的肉。”太子发狠说。 “你有四个孩子,不想让他们长大,那你随便编排。”费真站起身欲走。 “母妃,我错了?求你救救我的四个孩子。”太子跪在地上,磕头道。 “起来吧!”费真背对太子,热泪长流,过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让太子妃和月儿退下,说:“都是孟氏的后人,母妃哪有不心疼的?” 看见费真哭,太子脑子飞快地转着,不会是装的吧? “之前,母妃就想到此问题,蜀国若被占领,新皇帝绝不会让我们留在此处,极可能让我们迁去开封,在他眼皮下苟且偷生,时时有性命之忧,你的孩子大的才七岁,母妃也不忍呀,只需如此……” (未完待续) 第247章 皇孙的退路 (一) 费真把她为皇孙寻的退路讲与太子听。 “外面的人早选好了,该给的银钱,也已到位,只是不到最后一步,本宫不想放孙皇出宫,早一日出宫,就多受一日的苦,再说你的小儿子才刚九个月……” “母妃,儿臣错怪你了,任母妃责罚。”太子跪拜于地,哭道。 “本宫不用你感谢,只想让你记住,我们孟氏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莫要相信任何外人,谁都可能出卖我们,我们自己不能内讧,莫要旁人一挑拨,就乱了方寸。”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费真出得殿来,叫上月儿,说:“回宫吧,讨了一肚子气。” 她站在正殿阶前,用手拍身前身后的衣衫,抬头往后看一眼,月儿领会其意,叫太子妃快进屋。 “太子真会享受,府里的芙蓉比芙蓉殿的芙蓉还多呢”,费真说。 “娘娘,那海棠的花苞也起了,好似娘娘你的眼睛,好美哦,要不,在这园里逛逛?”月儿接道。 “你是闲得无聊,太子关禁闭,我们在这里赏花,合适否?”费真嗔道。 两人一边指指点点,看太子府前的花园,修剪整齐的花木,和煦的春光,一切的美好,真实地在眼前。 两人缓缓踱到门口,费真正要招腿出门,好似想起了何事,回头,问匆匆赶来的太子妃:“太子关禁闭,为何不吃饭?” “母妃,那饭难以下咽。”站在远处的太子说。 “唉,本宫竟忘了,本宫的皇孙也跟着你们受苦,月儿,把大公主和二皇子接到本宫那里。” “母妃,三皇子和四公主,也没吃的。”太子妃说。 “唉,你若是贤惠一点,好好地劝住太子,也不会关禁闭,害得皇孙跟着你们受累,罢了罢了,月儿,全都接过去,这些时日,你们好好反省,本宫帮你们去求皇上,早一些解禁,早一些把他们领回去。” (二) 次日,费珍让月儿出宫,给刘夫人送信,让宝珠和云师姑进宫,两月前,云师姑和徒弟宝珠两人,已在乡下,找到四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这些孩子的家庭,父母都忠厚仁慈,但是,因子女多,生活负担重,有一家人正打算把孩子送人。 她们给每家人一万两银钱,费真让她们在刘夫人家待命,接到消息后,两人启程,赶往乡下,四家人,有一户拿到银子跑了路,另外三家人信守承诺,把三个孩子交给宝珠,等着他们从宫里接回三个皇子,全部躲进灵泉山。 与大公主对换的那家人跑了,费真担忧起来,大公主七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龄,自己弟弟妹妹的样子,她记得清清楚楚,见祖母把他们带出去,又让三个陌生的孩子进殿,说这三人才是她的弟弟妹妹,她睁着惊恐的眼睛,反驳祖母。 “祖母,我弟弟妹妹去哪了?” 好在费真宫里,有崔浩留下的安魂散,服过此药,会像死人一样昏睡六个时辰,费真让月儿给她服下药,然后通报皇上,说是长公主突发疾病身亡。 皇上信以为真,长公主是皇孙里最乖巧的孩子,嘴巴甜得像蜜,常常去皇爷爷那里作陪,皇上丢下手头的事务,回宫看过长公主,唏嘘不已,他解了太子的禁,便苦着脸回了勤政殿。 “我的儿呀!”太子和太子妃一路呼天喊地,跑到芙蓉殿,进屋见公主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太子用手探探鼻息,尚有微弱的气息。 (三) “母妃”,太子转眼,见费真坐在一旁的椅上,喝着茶,一下明白,他扯扯身旁的太子妃,干嚎了两声,便不再哭了。 “哭有何用?能把公主哭活,多事之秋,还是马上入殓,拉出去埋了。”费真斥道。 “母妃,儿臣倒想问一问,为何大公主到你殿里,不到一日,就……”太子大声问道。 “放肆,你说本宫害了你的长公主?”费真骂道:“莫说她是小孩,就是……” “算了,滚吧,把你三个孩子带回去,哪日出了事?又来怪本宫。”费真把茶碗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走出屋来,让月儿叫上宝珠,把长公主拉出去埋了。 长公主顺利出宫,被宝珠和云师姑送往峨眉山,如今去秦岭的通道被切断,去藏寨的路,丹珠不熟悉,只好通知徐敢,去峨眉山带上大公主,把她送去藏寨,与孟景他们会合。 宝珠和汤军成了亲,和刘夫人同住,费真和云师姑都劝他们离开,他们不愿意,因为没有小孩,毫无牵挂,便打算费真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宝珠的母亲,前年已经去世,父母双亡的宝珠视姑姑为亲母,不愿离开她,费真的妹妹费青青与夫家搬去青城山陆家坳,费青城拗不过父亲,也举家搬回青城山,费真的二嫂吕氏,一直住在京城,陪着夫君,让子孙回了灌口。 (四) 宋国军人的铁蹄,让锦城的百姓心惊胆战,稍有钱的,都收拾细软,出外避祸,普通百姓,备好口粮,龟缩在家里,盼着这场祸害早些结束。 如今,费真身边走了孟景,前线的消息,只有皇上那里,略知一二,只是皇上的消息,未必真切,于是费真常常着男装,让小六子跟着,出皇宫,到城里去看看。 偶尔去城里的茶馆坐坐,只是茶楼萧条,难得有一两闲人。 这日在茶楼里,有一位饮茶的正在与小二闲聊。 “听说宋军,离锦城近了,高将军也阵亡了。”坐着的人说。 “完了,我们也要关门了,还是快跑吧。”站着的人说。 “不过,听说宋军,军令严着呢,不能抢劫老百姓,否则,会被砍头。”坐着的说。 “真是这样?你从何处听说的?”站着的问。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坐着的回答。 费真付过茶钱,起身离座,以后传来一声:“客官你慢走”。 “刚才那人是宋国的细作”,费真给小六子说。 “何以见得?” “如今,到城里闲逛的,宫里除了我俩,就是那些宋国的细作,京城本地人,巴不得躲在家里,唯有他们,不得不出门,来探听消息。” (未完待续) 第248章 国破当日 (一) 费真和小六子,匆匆回宫,宫门值日的人少了一半,大多数禁卫军被抽调到前线去了。 “做无谓的抵抗,唉,”费真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蜀国的将士又多了一个人流血。”费真想到此处,她没有回宫,径直去了勤政殿。 “皇上,听说王将军投降,高将军阵亡?”费真不等小胜子传话,径直撞了进去。 “这有何稀罕的”,皇上顶着一对熊猫眼,疲惫地说:“听说京城有几位官员,直接去了宋军的营中。” “投降了?”费真问。 “否则呢?”皇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皇上,你每次任用王朝义,臣妾都劝你,此人用不得,他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主,一位主将,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能投降,他一投降,后面的士兵,也只能跟着投降,你不听臣妾的话。你看,如今,是何下场?” “放肆!还轮不着你来教训朕,小胜子,请贵妃娘娘回宫。”皇上怒道。 “本宫自己会走。”费真眼角含泪,头也不回地出了勤政殿,皇上知道她是来向自己告别的,是来提醒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不过不到最后时刻,皇上不想离开皇宫,离开他的臣民。 这两日前线战事愈发危急,蜀军如潮水般溃退,十之六七的蜀军开了小差,而十之二三的蜀军投降宋军,宋军势如破竹,高歌猛进,朝堂上,投降的呼声一边倒。 (二) 当日,皇上和大臣们正在讨论,怎样写降表之时,费真撞了进来,皇上真心不想让费真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 他打心里不想投降,但是,他怜惜蜀国的子民,若因自己的固执己见,不知还要死多少人?就此放下,顺应时代的潮流,坏了他一人的名声,保住万千百姓的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他不敢告诉费真,怕他鄙视自己,所以给小胜子打招呼,说:“若贵妃娘娘还来,把她挡在殿外。” 晚上,他让小胜子传话说:贵妃娘娘勿念,朕在日夜商讨国事。 费真让芙蓉殿的公公和婢女进屋,让月儿抬出一箱银子,告诉他们,让他们领上银子,各自出宫逃命。 “贵妃娘娘,吴娘是不是也逃了?”紫云问道。 “是,吴娘年岁已大,跑得慢,本宫让她先走了几日,你们今日就逃吧,月儿把银子发给他们。”费真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奴才誓死追随贵妃娘娘”,费真的身后,传来奴婢和公公的誓言。 走到书房里,她拿出一本《道德经》,细细读了起来,还在书的空白处,标上自己的注解。 时间到了晚上,月儿进来让她用晚膳。 “把丹珠兄叫来,你去炒几个菜,我们喝点酒。”费真说。 月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啦?发生了何事?”费真问。 “丹珠他去了勤政殿”,月儿吸了一下鼻子,笑着说。 (三) “是本宫,本宫对不起他。”费真颓然地坐回去,说:“不过,月儿,你相信我,说不准,孟哥哥有法子渡过难关,我们要相信他。” “月儿相信,我们都会好好地。”月儿坚定地点头。 只是事与愿违,第二日醒来,费真和月儿站在蜀宫的城墙上,看到黑压压的宋军,就在自己的眼皮下,墙楼上的国旗,已经换成了宋军的旗帜。 她们看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随后月儿阻挡宋将文统领侮辱费真,被他当场打死。 她被宋将刘奎软禁在芙蓉殿,想起一朝国破,想起以往的种种,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若那位刘将军说得是真的,我必须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我要知道孟哥哥是否逃了出去,孟氏的族人是否也被控制,我要为京城的百姓活下去,要为我的亲人活下去。”费真坐在那里,暗下决心,活下去才是王道。 次日下午,刘将军让人传话,让费真收拾行李,十日后去开封。 “夫人,你只需在旁使唤,我们自会收捡。”在刘将军的授意下,雪儿称费真为夫人。 “行,你给我多搬来几只木箱,我要把这房里的书,都带走。”费真说。 “夫人,恕奴才斗胆,你搬这些书有何用?你知为何蜀国建国近三十年,而我大宋立国方才四年,就灭了蜀国?”雪儿高傲地说。 “对不住,雪儿,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我脑瓜都疼。”费真故意说。 (四) “我知道你是举世闻名的才女,可是光靠那些书本知识有啥用?没有帮蜀国打赢仗,要赢,还是得靠拳头。”雪儿使劲握住拳头,说。 “雪儿讲的道理,我明白了,乱世靠拳头,治世靠谋略,是这样的吧?”费真说。 “对,对”,雪儿点头应道:“所以这些书,不值钱,搬去干啥呢?” “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嘛,我就喜欢这些书,这是亡母给我留下的,见到它们,就好像见到我的母亲一样。”费真悠悠地说,泪水漫过了眼眶。 “夫人,是奴婢错了,你千万莫要哭。”雪儿慌了,这个女人是皇上心仪之人,不敢得罪的。 “雪儿,如今我亲人一个都未在身边,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娇贵,我只是想起了母亲,想起父亲云游在外,一年多未有消息,他已经60多岁了,也不知还在不在人间?” “谢夫人抬举,我一定把你伺候好,你父亲云游在外,从未给你写过信?”雪儿问。 “刚出去的那半年,收到两封信,最后一封信说他病了,后来,便断了音信。”费真撒谎,故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说:“这里的书,全是我父母给我的陪嫁,我就只有这点念想,想把它们全带走。” “行,没问题,我给你全装上。”雪儿招呼婢女公公们,进书房帮忙。 晚饭的时候,费真遣退所有人,只把雪儿留在身旁,问她:“皇上可好?” “皇上?” “我是说勤政殿的孟平川。”费真补充道。 “你就说,那位亡国之君嘛?”雪儿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一卷结束) 第249章 太子之殇 (一) “哦,你那个,奴婢不知怎样称呼?”雪儿打心里瞧不上费真的孟哥哥,本想嘲讽几句,见费真脸色突变,慌忙打住,问。 “唉,亡国之君,哪里还在乎称呼,你随便叫。”费真的眼角又泛起了泪花。 “夫人,对不住,我也是刚进宫,便随刘将军到此处,专职报侍夫人,我是乡下长大的丫头,不知宫里的规矩,还望夫人体谅。”雪儿说。 不体谅,也得体谅呀,费真心里想。 “怎么?我想知道孟平川的情况,也不行?”费真面无表情。 “行,行,他嘛,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不吵不闹的。”雪儿说。 “他没问过我?”费真又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这样,等空,我去那里打听打听,不过夫人,奴婢劝你,你那个,我叫他孟公吧,他若心里真有挂念,他还能好吃好喝地待着?” “之前打仗,他日日待在勤政殿,心里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赢,赢了才保得住皇位,如今败了,从龙椅上跌下来,坐在实实在在的地上,反倒心安了,不再为那个位置纠结,心里的焦虑一下就治好了,所以能吃能喝能睡,我倒是很理解。” “所以说嘛,我们皇上都钟情于你,你看问题这么透,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雪儿说。 费真趁机提议,要出去走一走,在宫里坐着,心情不好。 雪儿极力阻拦,说费真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几多年,闭着眼睛也能走完,没有新鲜去处,不如在殿里待着。 “雪儿,十日后,我们就要离开此地,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回来了,再最后看几眼,我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留一个念想,你是通达之人,这个也不允?” (二) “看夫人说的,一切都是夫人做主,只是刘将军有嘱托,要出门,须经他允许,你先坐着,我去禀报。”雪儿寻一个借口,让小墩子和凤儿他们守住大门,不能让费真出门。 她自己假装去请示,到宫里溜达去了。 她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在心里感叹,这蜀国的皇帝真会享受,一花一草一树,都修剪得精致绝伦,湖畔的堤坝,繁花似锦,几日没有修剪,把道路都遮挡了大半,一脚踩上去,脚底都飘着花香。 她在外游荡了大半日,看到晚饭时间到,方才往芙蓉殿方向走,走到太子府外面,看到“太子府”的匾额还挂在门楣上,嘴角一扬,心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此时,太子府里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的哭声。 “哼,现在哭,迟了。”雪儿心想:“平时不励精图治,如今亡国了,哭有何用?” 她生活在北方,没有见过三月的南方,乃是春和日丽,百花齐放之时,宫里的花花草草,和寻常百姓家的花草一致,只要花点时间侍弄,一样美得亮眼。 她正想离开,又听见太子府里,一男子号啕大哭的声音,她问站在太子府院门外的两位侍卫:“里面怎么啦?” “不知道”,两人摇摇头说。 “我进去看看?”她指着门里,问侍卫。 两位侍卫,认得她是从宋宫过来的,穿着管事的衣服,不置可否地对视了一眼,让她进去。 雪儿进到太子府里,循着哭声进了内屋,只见屋里地上,躺着一个女人,舌头向外伸着,把她吓一大跳。 她从未见过吊死的人,今日是第一次,躺在地下的是太子侧妃。 (三) “为何这样?”雪儿干呕了几声,忍住恶心,问跪在尸首身边的男子。 男子没有抬头,怨恨地剐了她一眼,身边哭泣的一个丫头,抬头见她穿着不一样的宫服,料她是宋朝宫廷里的,怕得罪她,应道:“娘娘含辱,悬梁自尽。” 说完,又阴阴地哭起来。 雪儿是一个粗人,没听明白丫头的意思,问道:“为何要自尽?” “去问你们的人,说好我们投降,不侵犯宫里的人,你们可好,出尔反尔,毫无诚信可言。”男子站起来,对着雪儿吼道。 “你是?”雪儿问。 “这位姐姐,他是太子。”丫头说。 “哼,太子有何了不起?还想作威作福,说什么诚信,我们的士兵守在你宫门外,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不是诚信是什么?”雪儿大声呵斥道。 “对,我们是阶下囚,任你们宰割后,你们还要在自己脸上贴金。”太子说完,愤愤地走了出去。 “你,一个亡国太子,了不得。”雪儿反讥道。 “这位姐姐,请原谅太子,昨晚,你们当官的把娘娘掳去陪了一晚,今早放回来,娘娘哭了一整天,就,就趁人不注意,自戕了,你可怜可怜太子,莫要责怪……” 给她说话的是太子妃从宫外带来的,在太子府任主事的丫头,她说话低声下气,想求得对方的原谅。 “真有此事?”雪儿知道,长官三令五申,不准官兵们骚扰、欺压、抢劫,如今还把太子的妃嫔拉去……她摇摇头,不敢相信。 “姐姐,这种事,谁敢往自己身上抹?太子侧妃自戕了,是板上钉钉的事。”丫头跪下来,哭道。 (四) “罢了,罢了,我让护卫去禀告将军,埋了吧。”雪儿跑到门口,让守门的去报告将军,说前太子府死了人,着人安葬。 她回到芙蓉殿,华灯初上,见费真已经吃过晚饭,在书房里写字。 “雪儿,今日把皇宫逛了一遍,也没找到刘将军吧?”雪儿的头在门口一探,缩了回去,费真说道。 “夫人,你后脑勺长了眼?”雪儿走了进来,笑道。 “看你的脸红扑扑的,许是累了吧?我让厨房给你留着饭菜,快去吃,尝尝我的手艺。”费真说道。 “你还会做饭?”雪儿的眼睛鼓起,满脸的怀疑。 “我从小在乡下长大,上树掏窝,下河摸鱼,帮着父母做饭,这些事日日做。” (未完待续) 第250章 各怀心思 (一) “凤儿、小安子,给雪儿把饭菜热上,端上来。”费真说:“尝尝,才知道真假。” 雪儿趴在书几上,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的,费真也不管她,兀自忙着描摹柳公的字。 “夫人,雪儿真心佩服你,自第一天见你有过慌乱,后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我曾听我奶奶说,这就叫定力,她说有定力的人,就是干大事的人。” “古时候蜀国有一位大臣叫孔明,他说过一句话:宁静致远。”费真放下笔,说道:“何意呢?就是心静下来,方能走得更远。” “太深奥了,雪儿不懂,雪儿只想好好活着。”雪儿说。 “对,自己好好活着,自己身边的人好好活着,爱自己的人好好活着,自己爱的人好好活着,就是这么简单,可是……” “夫人,饭菜端来了,放书房吃吗?”凤儿问。 “好”。 费真和雪儿把书房的书桌收拾干净,端上饭菜,费真在书架最上层,拿出一瓶酒。 “还要喝酒?”雪儿有些意外。 “喝,这瓶女儿红,是一瓶老酒了,是我嫁入孟府的时候,父母送我的,喝得只剩下这一小瓶了,雪儿进书房的时候,就没闻见这香气,沉了三十几年。” “奴婢早就想问了,在书房的香,像是书的香,还有墨香,又像是酒香,奴婢告诉你吧,我们北方,冬日里冷得滴水成冰,我们就喝酒暖身子,所以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会喝酒。” “不像你们中原,什么桂花酒,杏花酒,我这个酒,是我们属地的芙蓉花酿造的,是一种淡雅、清幽的香。”费真说:“这碗回锅肉,是我亲自做的,你先尝尝。” (二) “真的,夫人?”雪儿拿上筷子,夹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这么好吃的肉,奴婢平生第一次吃到。” “好吃就多吃一点”,费真说。 两人边喝边谈,雪儿有北方人的豪爽,几杯酒下肚,就把心里藏的活,一股脑倒出来。 “夫人,我先前搞不懂,为啥皇上派了这许多人来接你,劳民伤财的,如今我是懂了,你不仅长得好看,你心地还好,又有文化,若我是皇上,我也会喜欢你。” “雪儿,此话只能在这里说说,可不要在外瞎说,听说你们的皇帝,治军严明,驮下也严诃,晓得了?”费真说。 “晓得了,讲真的,你比我父母对我还好,我过去在老家,父母从未给我好脸色,把我卖进宫里当奴婢,说是好去处,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们这些奴婢,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谁还会瞧得上?” “夫人,你这么好的人,可是生错了地方,若是在中原,就无国破家亡的惨状。” “这孩子,我可听说,宋朝立国也刚刚四年,以我这个年龄,亡了三次国了,所以中原的百姓,比我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我还过了三十九年的安生日子。”费真的酒量,比雪儿的大,雪儿喝得舌头都不直了,她还明明白白的。 “你不知道,我长到16岁,见过多少死人呀!没见过今日这么惨的,现在想起来,我都想吐。”雪儿说。 “雪儿,你今日见到谁死了?”雪儿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把费真震得头脑发懵,“皇上还是太子?”她的心口像被什么压住,忍不住想大声喊叫。 “唉,一个女人。”雪儿醉眼蒙眬地说:“一个,一个漂亮的女人。” “哦,女人”,费真紧咬嘴唇,呼出一口闷气,缓缓说道。 (三) 她突然想到,表面看似有城府的雪儿,其实很单纯,自己应该把她笼络过来,作为贴心之人,于是,走到门口,恍然间发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果然,有人在门口偷听,她几步快走到厅里,见凤儿在擦茶几,便上去拉起凤儿,说:“凤儿,走,一起喝酒。” “夫人,凤儿不喝酒。”凤儿立马拒绝。 “哎,不喝酒给我们倒酒。”费真拉着凤儿的手不放,硬把她扯进书房,关上门,说:“你俩是我房里的丫头,你们可知道,我从未将丫头视为自己的奴婢,你们也是苦孩子,我信佛,信众生平等,没有高贵之人,只有平等的心,你们俩若愿意,人前,我是你们的主子,人后,你们俩是我的妹妹,可好?” “凤儿不敢高攀”,凤儿回答。 “这有何敢不敢的?”雪儿摇摆着,上来拉凤儿:“这是夫人看得上咱们,行,我同意。” “雪儿姐姐,你未说醉话吧?”凤儿给雪儿斟上茶,后者一口便干。 “我清醒得很,夫人的酒放久了,这是陈年老酒,这一点,我清醒得很。”雪儿点了点凤儿的脸,说:“夫人,也是可怜,这一去宋国,3000多里呢,人生地不熟的,就靠我俩罩住,我俩不帮她,谁来帮她?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 “是”,凤儿不得不点头。 “雪儿,谢谢你。”费真眼眶湿润,说:“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此去开封,多你两位朋友,我就不会孤单了。” (四) “凤儿,也谢谢你,我知道,你很害怕,怕皇上知道你们与我交心,责罚你们,相信我,虽说我是亡国妇,可我也有赤子心,懂得忠孝仁义,绝不出卖朋友。”费真说。 “凤儿晓得了,你们今晚饮酒之事,凤儿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你们放心,否则,不得好死。”凤儿发誓道。 “没有那么严重,我相信你,即使将军知道了,他也不会惩戒我们,我可是皇上要见的人。”费真宽慰道。 “凤儿明白”,凤儿心机颇重,理解费真的话外之音,如今去告发雪儿,自己怕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让人笑话,于是便顺水推舟,做一回人情。 她与雪儿当日当值,一人守在门外,一人睡在床前,当天晚上,费真给雪儿脱去鞋子,让她睡在自己身边。 她深知,要想生存,广结善缘,平等待人,方能收获朋友,朋友多了,路就宽广了,她过去这样做,今后更要坚持这一原则。 费真躺在雪儿的身边,迷迷糊糊睡了一晚,次日一早,她被雪儿压抑的叫声惊醒。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费真吓得一激灵,翻身坐起来。 “夫人,我怎会睡到床上?”雪儿捂着嘴说。 “这有什么?你与我一起睡,我一下就睡着了,你忘了,昨晚我们和凤儿说的话?”费真问她。 “记得可清楚了,夫人,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雪儿拍着胸脯说,其实,她心里打着小九九,昨日看见太子侧妃上吊身亡,她怕费真受不了,步太子侧妃的后尘,自己和凤儿她们是要被株连的,把费真哄好,安全地送到开封,送到皇帝面前,自己这条小命,方才能保住。 (未完待续) 第251章 求见旧主 (一) 费真问雪儿是否还记得昨晚喝酒之事?雪儿答记得清清楚楚。 “你昨晚说见一位美人死得好惨,可否告知我,在哪里见到的?” “哎,夫人,昨晚酒喝多了,瞎说的。”雪儿眨眨眼,见费真疑惑地盯着自己,忙补充道:“我想起来了,来蜀国的路上所见。” “你们的将军姓刘吧?你去告诉他,我要见他。”费真说。 “夫人,刘将军公事繁忙,哪有时间见你?” “你还是去说吧,试试看。” “不用试,你想呀,清点蜀国的财库,都够他忙的。”雪儿劝道:“还有你们书库的书,画院的画,听说都是皇上颁旨要带回开封的。” “你就告诉他,他若不来见我,我就不吃饭。” “夫人,你这是要奴婢的命,你怎能这样啊?”雪儿大声说道:“奴婢还以为你真的心善。” “雪儿,我只是想见见你们的将军,这跟心善不心善没关系吧?”费真装着气恼的样子:“我也不是让你非得把他请到,只是你告诉他,说我想见他就行。” “好好,我去请,你先用饭。” “等你请到我再吃”。 雪儿无奈,让凤儿进屋伺候,自己转身跑去找刘将军,刘将军正要去朝阳殿,与蜀国的大臣们相见,见雪儿冒冒失失地闯进宫,以为费真那边出了大事,正要喝斥。 “将军,夫人想见你。”雪儿行礼说。 “我这里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见她?” “奴婢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夫人说你若不见她,她就不吃饭。” “行,我去,让那班大臣等一等。” 刘将军跟着雪儿匆匆赶往芙蓉殿,进殿门,见费真坐在殿首,凤儿侍立在侧。 (二) “夫人这几日休息得可好?”刘将军大踏步走到费真跟前,抱拳问道。 “刘将军百忙之中,赶来见我,甚是惶恐。”费真放下茶杯,说:“将军,请坐。” “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 “我倒是想得通,国亡家破,既成事实,忧伤哭啼,也已无法挽救,再说,这天下乱了上百年,总得有一人出来收拾河山,再塑九州文明,也是九州的幸事,天下百姓的幸事。” “夫人远见,我等自愧不如,不知夫人,唤我有何事?”刘将军问。 “数日后,便要离开这蜀宫,我想出去走走,最后看一看这宫里,还望将军允应。” “夫人请便,我让护卫护着你。”刘将军站起身,说:“本将就不陪夫人嗑话了,着实事太多。” “将军请变,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见见旧主。”费真也站起来说。 “旧主?好得很”。 “我夫君诚心降宋,把整个国家和财富拱手献给了宋国,我想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费真坚持道。 刘将军的脑子飞快地思考着,若不让她去,如此聪慧的女子,若是“作”起来,怕不好办。 “行,我带你去。” 刘将军带着费真向勤政殿走,身后跟着丫头和护卫,费真故意慢慢地走,边走边与将军闲话。 “将军,你的下属如此多,为何不把手头的事务分给他们做?”费真问。 “夫人有所不知,我朝有规定:收服之地的官员任命,暂由主将委任,报予皇上,方才正式下旨。” “为了稳定局势,蜀地的官员,还是官复原职吧?” “对,愿意留在蜀地的,官复原职,愿意去开封的,登记造册,带上家属,与我们一起去开封。”刘将军回答。 (三) “如此说来,过去在朝堂上任职的官员,如今没有职位让他们坐,怕是全都要去开封吧,如此多的官员,皇上都会任用吗?” “这个你放心,如今宋国的版图越来越大,皇上有意任用文官治理地方,蜀地的文官,肯定得到重用。” “这样说来,我倒是十分敬佩你们的皇帝,能任人唯贤,定是一代英主吧?” “夫人睿智,我们皇上求贤若渴,一上任,就着手改变混乱的局面,不再让武将担任地方官。” “但愿你们皇上,善待蜀地的官员和老百姓,让天下人归心。” “这个你放心,蜀地是大宋灭掉的第一个国家,还有九个国家尚待统一,皇上心里明镜似的,不会因小失大。” 两人边走边说,一刻钟后,来到了勤政殿,将军让守门的打开殿门,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小胜子拿着扫帚在打扫。 “将军,贵妃娘娘。”小脚子听见脚步声,抬头见刘将军和费真进屋,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跪在地上。 “旧主呢?”费真强制镇定,问道。 “在,在屋里,睡,睡觉。”小胜子结结巴巴地说。 将军和费真走进内屋,昔日的皇上,如今的旧主,已侧过身,两只眼睛盯着门口。 “你,你们怎么来了?”“孟……”费真和旧主几乎同时说道。 两人又同时打住,空气里溢满着忧伤的气氛,几日不见,好似越过了千年,千言万语,化作泪水,静静地流淌。 “好了,人,你也见了,好好的,我们还是走吧。”过了半刻钟,刘将军发话。 “等一下”,费真上前两步,指着旧主说:“就几日,你的胡子长得,你还是剪剪吧……过去,你不听我的话,早日与宋修好,不会成今日的出头之鸟。” (四) 说完,费真转身就走,后两句话,她是违心说给刘将军听的,如今已成阶下囚,要想保住旧主替身丹珠的性命,唯有示弱。 “哼”,丹珠重重的鼻音传来,那日听见殿外费真的哭喊,让他心里一紧,他怕费真出事,如今得见费真,未见月儿,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月儿,该不会有事吧?”他心里想,走到卧室门口,问小胜子,怎会是刘将军陪着贵妃娘娘,月儿呢? “许是在芙蓉殿吧?也可能走了,谁知道?皇上,你就是心善,如今还想着婢女。”小胜子从小跟着旧主,对旧主忠心耿耿,如今留在殿里陪旧主,见旧主经过如此大的冲击,还念念不忘婢女,便劝慰他。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丹珠,莫要过于关注月儿,否则,露了馅,前功尽弃,置费真于危险之中。 (未完待续) 第252章 安抚太子 (一) 费真和刘将军出了勤政殿,前者谢过后者,说想去太子府看看。 将军站在原地,待了片刻,权衡利弊后,说:“也罢,他府里出了一点事,你去安抚他也好。” 费真早料到是这样,昨晚雪儿透出一句话,说看见一个美人去世,她就想到,如今宫里的美人,唯有太子府有。 雪儿和凤儿远远地跟在他俩身后,此时见将军他去,费真一人在前独行,便快步向前,一左一右扶着费真,三人身后,五位护卫追随在后。 “我们去太子府”,费真说。 “夫人,不可。”雪儿两手一抻,拦住费真。 “雪儿,我该是听你的,还是听将军的?”费真问。 “将军同意了?”雪儿问。 “当然啦,将军不仅同意我去看太子,还准我在宫里自由活动。”费真说。 “他允你在宫里走走,这句话我倒是听见了。”凤儿说。 “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你一定信我,可好?”费真说:“我也是一言九鼎之人。” 雪儿狐疑地盯着她,让开道,一边嘀咕道:“你给将军告密了?” 费真眼珠一转,右手拍拍雪儿的手,示意她放心。 一行人来到太子府,雪儿让守门的护卫开门,走过春意盎然的前院,赫然看见太子府白布饰门,门厅里停着一副棺材。 “娘亲”,孟瑞和尹氏向前,跪拜于地,哽咽着喊费真。 “你等出去吧,我有几句话单独与我儿讲。”费真强抑悲痛,说。 雪儿两人站在她身后不动,费劲转过身去,脸色冷峻,双眼含霜,向她们扫去。 两人慑于费真的威势,退出厅门。 “娘亲”,孟瑞跪爬来到费真的身边,费真身体一软,跪下抱住孟瑞,抑制不住悲声。 (二) “瑞儿呀,娘亲没护好你们。”费真边哭边说,三人抽抽搭搭哭了良久。 雪儿进屋让费真回去。 “出去”,费真拉下脸,吼道。 “娘亲,算了,你还是回吧。”尹氏劝道。 “怕什么?我死都不怕,大不了就一条命。”费真怒道:“我要在这里陪儿子,你若是觉得不妥,就去禀报你们的将军,拿一把刀来,宰了我。” “夫人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怕你伤心过度。”雪儿急忙解释。 “既是无心之举,你退下去吧。” 等雪儿退出厅外,费真把孟瑞拉起来,问:“是你的侧妃吧?” “是的,娘亲”,孟瑞低下头,不忍再说。 “驻守在宫里的宋将,有一位姓文的,前日晚间,到我们府上来,看见侧妃姿色诱人,便把她强制带走,第二日上午,侧妃回宫就哭,我陪着她,她给我讲,除了姓文的,还有几个畜生侮辱了她,她没法子活下去,我劝她想开点,后来,后来以为她无事了,就去如厕,哪知道,回来就见她一尺白绫……”尹氏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娘亲,都怪我,没有守好她。” “不是你的责任,莫要往身上揽。”费真说:“你去门口守着,我有话给瑞儿说。” “人死不能复生,稍有不慎,我们很可能像你的侧妃一样。”费真说:“所以,唯有活下来,方能有希望。” “娘亲会为你报仇的,那个姓文的和侵害你侧妃的人,所有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好好活着,你才能看到复仇的那日,晓得不?” “知道了,娘亲”。 (三)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要做的只需一个字,忍,别人骂我们,任他骂,我分析,蜀地是宋国灭的第一个国家,宋国的皇帝必须善待我们,否则,他在统一中国的路上,困难重重,将会遇到百倍于我们的抵抗,因为大家都知道,诚心投降的,会遭到杀戮,还不如不降,横竖都是一死,抓几个垫背的,也不亏,晓得不?” “明白了,娘亲”。 “府里的女的,不许再涂脂抹粉,最好脸都莫要洗,莫要洗澡,身上越臭越好,免得那些淫棍惦记。 ” “娘亲走了,你府里的银子,戴在身上藏好,路上打点下人要用,还有,让你的侧妃,早日入土为安。”费真说:“今后,这种单独见面的机会,定不会多,娘亲让你记住一句话,任何时候,娘亲都站在你这边,这个世上唯有我不会背叛你。” “瑞儿记住了,将铭刻于心。”孟瑞重又跪下,磕头说。 “孩子,尚有几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在异国他乡,你的父亲和我们才是最亲的人,要努力活下去,延续孟氏的血脉。”费真说完,转身离去。 她带着雪儿去了冷宫,告诉她们,自己在这里住过。 “夫人,奴婢不明白,听说旧主为了你,20多年不纳别宫?”雪儿伸着舌头说。 “所以说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是眼前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费真说,其实她心里想说的是:你们听到的都是真的,我被关进冷宫,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为此我的夫君,当时的皇上,还与太后娘娘翻了脸。 只是,这些真实的事,她只愿意与夫君分享,旁人,永远走不近他们的身边。 (四) 他们走到浣衣局,这里大门敞开,无一人在里面,但愿他们都跑了,费真心里想着,来到浣衣局隔壁的辛者库。 “这里也没人了?”费真自言自语道。 “听说,明日午间,要推出菜市口斩了。”凤儿在旁说。 凤儿的相好,正是刘将军身边的侍卫,是他告诉她的。 “为何?”雪儿惊问道。 “辛者库关的人,都是犯罪之人,本应就该斩头”。 “此话差矣”,费真说:“辛者库的人都是犯小错,罪不至死的人。” “凤儿,你可知道是谁下的命令?”费真问。 “奴婢,夫人,奴婢求求你!莫要管此事,否则,奴婢会没命的。”凤儿吓得“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心里早扇了自己几耳光,自己的嘴巴比脑子还快,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凤儿,你相信我,我绝不会牵连你,你想想,辛者库有四十余人,若都丢了性命,我们的良心何安?”费真说:“我自有办法,既不牵连你,又能救下他们,权当是做一件好事,为我们惜福,可好?” (未完待续) 第253章 智救他人 (一) “夫人,你就饶了奴婢吧。”凤儿不肯说。 费真心里自有办法,她知道刘将军晚上歇在朝阳殿,等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她吃过晚饭,说是带雪儿和凤儿逛逛宫里的夜景。 “李太白有一首诗叫烟花三月下扬州,其实,蜀地的三月比扬州毫不逊色,今晚,我就带你们出去瞧瞧。” 几人出得殿来,费真带着他们,七拐八弯,前面一座大殿,平地高出一丈,红墙绿瓦,灯火辉煌,殿里飘出阵阵丝竹音,正在欢宴。 费真一行绕到前殿,见九级台阶上,十余护卫分列左右。 “夫人,我们还是走吧。”雪儿拉住费真说。 “好久没有欣赏蜀乐了,我等也去瞧瞧。”费真说完,快步走上台阶。 她们被守门人拦住,喝问:“尔等何人?敢闯帅殿。” “去给将军通报,说他的朋友费真拜见。”费真不卑不亢地应道。 一位士兵用手里的戟拦住她们,另一位则小跑进屋,少顷,里面的音乐骤停。 “夫人,什么风把你吹到本帅这里?”刘将军大踏步出殿,狠狠剜了雪儿和凤儿一眼。 “还望将军莫怪,是我硬要她们带我出门看夜景,毕竟几天后,如此的良辰美景也会消失不见,突然听见朝阳殿蜀乐悠悠,我也想听听。”费真看到他那狠毒的一眼,淡然说道。 “夫人,你莫不是听错了?哪里有丝竹之音?不信,你进屋瞧瞧。”将军把费真领进屋,厅里只有两位丫头,分立几案两侧。 “是呀,如今老眼昏花了,让将军见笑。”费真从容一笑,回答说:“刚好,我有一疑惑,望将军赐教。” “夫人,请说。” “今日我在宫里闲逛,去了浣衣局和辛者库,里面空无一人,他们是各自回家了,还是……” “怎么,夫人,这种事你也要管?” “看将军说的,我如今是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心管旁人的事。”费真笑道。 (二) “是这样,本帅主动给夫人分忧,浣衣局的人愿意出宫的,放了,愿意留下的,继续在这里做事,辛者库的人,都是犯错之人,你来不及处理,我帮你们处理就行。” “那感情好,谢过将军,不知将军如何处置他们?” “该杀的杀”。 “将军,此言差矣,蜀国仅三月就被你们宋国所灭,那是因为蜀地百姓拥护你们,明法度,重律条,该杀的放才杀,辛者库的人犯的是小错,关在里面受惩戒的,罪不至死,如今杀了他们,老百姓会以为你们滥杀无辜,那会影响安定团结,得不偿失的。”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刘将军眉眼一挑,问。 “哎呀,将军,我就是一个妇人,未见过世面,只听说过天下易得,民心易失的道理,将军见多识广,手段自会多如牛毛。” “夫人,这是用激将法,让本帅放了那些人,嘿嘿。”刘将军阴冷地笑出声。 “将军是何许人也?战场上的百胜将军,我哪敢在将军面前献丑,只是,我自幼读书,悟出一个道理,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仅能让自己这边的人佩服,还能让对方的人佩服。” “领教”,刘将军竖起大拇指,赞同道:“夫人还是回吧,辛者库的人,我自会处理。” 第二日,刘将军宣布,把辛者库的40余人全部放了,愿意留下吃兵粮的,留下,不愿意的,各自回家。 宋军清理国库的银钱,多得堆积如山,他们一边清理,一边派人,沿水路运往开封,蜀国都城拿下后,仅仅半月,已经有三批银钱共计三十万两,在运往开封的路上。 (三) 旧主、太子、费真收拾好行囊,3月21日寅时,他们最后看一眼晨雾中的蜀宫,登上马车,出宫门,过了宫门前的护城河。 “皇上,走好。”只听人声鼎沸,费真掀开轿帘,晨曦里,宫外的大道两侧,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们哭喊着“皇上”“皇上”“皇上”。 此时的锦城,万人空巷,人们早早来到旧主离宫的必经之地,跪拜送别皇上,有的人捧着酒,有的人拿着樱桃,个个脸上泪流满面,感谢旧主,几十年来,为蜀地百姓着想,减轻赋税,发展农耕,兴旺商业,激励文明进步,让百姓在乱世中,安居乐业二十余年。 “皇上”“皇上”“皇上”,人们的呼喊声,响彻云霄,惊得押送的官兵,使劲儿往外赶人群。 原以为出了城门,路边的百姓会少一些,可是放眼望不到头,身后的百姓,跟着出了城门。 费真一行,有蜀地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孟氏族人,队伍千余人,排起了两里的长队。 护送的官兵怕发生哗变,不断驱赶送别的百姓。 “把当官的叫来”,费真时不时掀起帘子,见士兵用刀对着百姓,很是气愤。 “夫人,有何吩咐?”急促来见费真的,竟然是文统领,那个杀月儿的宋将。 “你……”费真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将军,如此多的老百姓,莫要用刀对着他们,若是一不小心伤了谁,你的士兵不过两三千人,你杀得了这漫山遍野的人?” “再说,他们不过是来送送旧主,让旧主说几句话,安抚他们一番,让他们回家,岂不两全其美。” (四) “好,听夫人的。”文统领笑着对戴着斗篷的费真说。 费真心里是五味杂陈,恨不得马上手刃他,只是若如刘将军所言,自己就算杀了他,性命不保,自己丢了性命,害得这1000余人也丢掉性命,那可罪孽深重,非其所愿。 慢慢来,这一路3000余里,总得想个好法子,既为月儿报仇,又能保住性命。 这样一想,费真心里释怀,她走下马车,来到旧主的车马前,此时,文统领正让旧主下车。 “不下”,皇上的替身丹珠坐在车里,心知下来,自己不知说些啥?反倒露馅。 文统领气得青筋暴露,抽起刀又放下,反复多次。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去国之路(一) (一) “将军,借过,让我来劝劝他。”费真走上前,在雪儿的搀扶下,爬进丹珠的车。 “孟哥哥,下去吧,劝劝老百姓,让他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就是对你最好的报答。” 车里坐着小胜子,还有一位宋廷的李公公。 “我没脸下去,再说,就说这些,他们不会散。” “你就说,蜀国灭亡是天意,宋国一统江山也是天意,让大家顺应天意,莫要逆天而行。” 不得已,丹珠跟着费真下了车,文统领用四个木箱,临时搭了一个高台,丹珠站上去。 “皇上”“贵妃娘娘”,喧闹的人群,全都拜服于地,空旷的原野上,飘过一片凄惨的哭声。 “乡民们,我有愧于你们,没能护好你们,不过,蜀国灭亡是天意,宋国一统江山也是天意,新皇肯定比我好,我们要顺应天意,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谢意。”说完,他用衣袖擦擦眼睛。 “你们回去吧,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说完,他立马回自己的车驾。 “将军,只靠强硬和屠杀,收复不了人心,可能激起民变,他们不过来送送旧主,又不是造反,还望将军宽容待他们,说不准,会收获不一样的效果。” “听说夫人是智多星,临走之前,刘将军嘱咐我,有何疑难杂症,多向夫人请教,夫人这样一说,我是吃了定心丸。”文统领双手一抱,说。 (二) 许是队伍太过庞大,沿途都有老百姓送别,他们把手里的酒或土特产,硬塞给士兵,让他们转送皇上,一路走来,二日才走九十里,次日傍晚到了资州。 他们一行,原计驾车到渝州,然后登船,水路到夔州,再弃船走陆路,翻过秦岭,往北就到宋国旧疆域。 文统领听从费真的建议,善待道路两旁前来送行的老百姓。 一路走走停停,路途上,宋朝官兵很是善待费真,他们知道她是皇上要的人,不敢怠慢。 但是,对孟瑞和旧主一点也不客气,特别是孟瑞,带着四个孩子上路,最小的女儿未足一岁,母亲又死于非命,许是母子连心,一路哭啼着,和着路边百姓的哭声,让官兵心烦意乱,时不时呵斥两声。 “你以为你还是太子?一个亡国的储君,早该羞死了。”有士兵骂孟瑞。 孟瑞和尹氏隐忍不发,他们牢记费真的话,要好好活着,他俩的耳朵好像装了滤布,把那些尖酸刻薄,辱骂他们的话,全都过滤出去。 丹珠这边,身边的士兵对他看似礼貌,心里则一万个瞧不上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体现在那些士兵给他们的食物上,中午,在路途上吃干粮,丹珠就一壶水,一个饼,还要分给小胜子和李公公吃。 李公公极不客气,抓过饼吃一大半,留一小半,丢给小胜子,有时丢在车厢里,小顺子捡起来,用袖口擦擦,扯下一大半给丹珠。 “你吃吧,我不饿。”丹珠故意说,他看出李公公眼里的鄙视,即使饿得前心贴后背,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晚上到了驻地,能吃到一点热乎乎的食物,远远还能看见费真,他和孟瑞的心里就有了定心丸。 (三) “雪儿,你去问问小胜子,旧主吃得饱吗?”第三日,费真见丹珠有气无力地从车上下来,灵光一现,丹珠该不是饿坏了? 雪儿去过片刻,回来告诉费真,他们吃得饱。 她隐瞒了事实,小胜子说,他们三人,就吃一个手掌大的饼,怎会吃得饱? 这些时日跟着费真,雪儿进步不少,她告诫旧主身边的人,莫要扣克他们的食物,车里的主可是皇上要笼络的,日后,若他们告御状,有人会遭殃。 大多数人还是怜惜性命的,中午再派干粮,原先的一个饼,换成三个,只是车里的李公公,本是文统领安排在旧主身边,监视他的,仍旧不知好歹,拿进去干干净净的食物,他丢在地上,踏上一脚。 丹珠和小胜子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坚决不吃,就让食物躺在车厢里。 李公公阴险狡诈,晚上歇店的时候,反咬一口,说旧主挑食,不仅不吃,还糟蹋粮食。 小胜子忠心护主,站出来揭露,李公公故意把饼扔在地上,还用脚踏,如今还污蔑他们。 负责旧主的士兵袒护李公公,拿起鞭子向小胜子狠狠抽去。 费真、旧主、孟瑞三人,是押送京城的重要人物,所以三人住同一个客栈,由文统领负责。 小胜子尖着嗓门大叫,费真听见,她和雪儿冲了过去。 “给我住手!”费真大喊道,一面上去抓住士兵的挥舞的鞭。 “大胆,谁让你虐待下人的?”费真把鞭一扯,竟然扯了过来。 “是他,他和旧主瞧不上面饼,把面饼丢在地上不说,还用脚踩,不让我吃。”李公公站出来说。 (四) “怎回事?要造反?”文统领闻声赶过来,厉言令色地对着小胜子喊。 “将军,怕是你们的士兵要造反,寻借口杀一位手无寸铁,忠心投诚的人吧?”费真毫不退让,迎上去说。 “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文统领也毫不示弱。 见他们将军的态度强硬,旁边的士兵,叽叽喳喳地说,“亡国之君,还想着山珍海味。”“我们吃不饱,你们还糟蹋粮食。”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费真鼻子一哼说:“我主以一国请降,你们却言而无信,想卸磨杀驴,等着瞧吧,你们的祸患不久就会到来。” 此时,围在客栈外的百姓越聚越多,费真想稳定事态,语调稍有缓和,她说:“建议将军还是先上车瞧瞧,李公公说的是否是实情?然后进店,详加询问。” 文统领不想扩大事态,上车捡起两个踩烂的饼,安排好士兵在客栈外守着,余下的人进到客栈。 店主早已清店,偌大的客栈只剩他们二十余人,店小二引他们到上房,文统领让孟瑞一家先去休息,他和费真、旧主、小胜子、李公公和雪儿,一道进了一间屋子。 (未完待续) 第255章 去国之路(二) (一) “夫人,你请坐。”文统领搬来一根凳子,自己刚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雪儿,去寻一根凳子来,让旧主坐。”费真站在原地,等到旧主坐好,她方才坐下。 “将军,我们刚走三日,就发生此等事,今日若不弄清楚,余下的路程,不知要发生何事?请求将军,秉公问询。”费真从容淡定地说。 接着,文统领先问小胜子,再问皇上,最后问到李公公,他一口咬定:“我把两个饼一人一个,送到他两人手里,他们倒好,拿着闻了闻,就丢在地上,还踩得稀烂。” “李公公,你一向实诚,所以,本将军走的时候,才让你去服侍旧主,本将军最讨厌那些乌七八糟的滥事,你可不要撒谎,否则,本将军认得你,本将军这把刀可不认得你。” “将军,奴才愿用项上人头作保,绝无虚言,是这个小胜子撒谎。”李公公跪下,誓言旦旦地说。 “将军,若小胜子有一句谎言,也天打五雷轰。”小胜子也跪下,竖起两根指头,发誓道。 “传当场的士兵”,文统领有心袒护李公公。 “慢,将军。”费真抬手阻止道:“请问李公公,事情发生时,有士兵在车里吗?” “没有,只有我们三人在车里。”李公公回答。 “将军,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识别他俩,谁说的话是真的?”费真说。 “夫人,请讲。” “只是,我要确认一件事,李公公和小胜子,你们刚才发的誓,作不作数?”费真问。 “作数”,“作数”。 “将军,你呢?”费真问文统领。 “就依他俩诅的咒,撒谎的人砍头。”文统领回答。 (二) “好,将军光明磊落,我很是佩服。”费真抱拳道:“小胜子、李公公、旧主,请你们把双手伸出来。” “先前,李公公说,护卫把三个饼送到你手上,你把两个饼,分别送到旧主和小胜子手上,是这样的吧?”费真问李公公。 “不错,”后者回答。 “请将军仔细看,看清楚了吗?”费真站起来,与文统领一道,仔细看过李公公的手。 “手上没什么呀,油油的。”将军说。 “对了,我们蜀地生产菜籽油,人们口中说的富得流油,说的就是这种油,用它来炒菜,煎饼,油油的很是香糯,将军来蜀地也有几个月,你发现没有,老百姓炒菜,放的油很多,煎饼也是一样的,油多了,拿在手上,就会粘手,非得用皂角洗才洗得干净。” “你看李公公的手,油油的,定是拿过饼的,第一点,他没有撒谎。”费真顿顿,又说:“将军,你过来看看旧主和小胜子的手,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油腻,说明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拿过饼。”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们拿过,还闻了闻。”李公公反应过来,强辩道。 “那我多问一句,我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有谁看见,他们用皂角洗过手?”费真问。 “你这个蠢货!”文统领上去就是一脚,把李公公踢得飞了起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李公公摔在地上,顾不上身体的剧痛,爬过来使劲磕头。 (三) “谢将军秉公执法”,费真漠然地起身说:“坐了一天的车,也泛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她踱出房门,在雪儿的带领下,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外传来李公公绝望的呼喊声。 “夫人,听说你最是仁慈,为何不为李公公求情?”雪儿和李公公相识,想到他马上身首异处,为他求情道。 “我救过的人,本质都不坏,李公公此人,莫说他欺软怕恶,绝非善类,我若救他,日后,他还会出来害人,还不如让老天收了他,让世上少一个祸害。” 费真一走,文统领想暗中放过李公公,把他提到自己的屋里,问他为何这样做? “将军,不是你让我做的吗?”李公公百思不解地说。 “我何时让你这样做?我让你跟着旧主,时时汇报他的一言一行,你这个狗奴才!该死。”文统领暴跳如雷,一边骂一边抽刀,一刀就把他的头砍了下来。 他让护卫把李公公的头挂在客栈外的大树上,旁边立一块字牌,上面写道:欺负旧主,破坏团结的下场。 从此以后,士兵和随从,都不敢随意辱骂和讽刺旧主和太子。 他们走了十日,来到渝州,渝州城是蜀地南面的大城市,前有长江,后靠葛罗山,人们依山造屋,汲水煮食,这之前,在旧主的治理下,过了二十几年的太平盛世,人们丰衣足食,海晏河清,如今被宋国占领,无奈,百姓也似锦城一样,沿途跪在街边,哭声一片。 (四) 文统领不敢歇息,催促着大家登上守在长江边的船,在他看来,有了水的阻隔,心安许多。 上船的地方是长江和嘉陵江的汇合处,俗称两江汇,长江的水浑浊,嘉陵江的水清澈,两江在这里汇合,看似平静的江面,却暗流涌动。 在摇晃的船上,十之八九的人,都呕吐不止,费真、旧主和太子都因为晕船,躺在床上,不敢随意走动。 顺着河边,沿途百姓的哭喊声远远飘来,白天黑夜不间断,想到就这样一去故国,费真悲从中来,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船舷,仰望星空,问长天,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夫人,真是才情四溢呀!再坚持一晚,明日早间,就可到夔州,然后弃船登岸,免受这晕船之苦。”不知何时,文统领来到她身边。 “辛苦了,将军,过去不知水上苦,还以为船上的日子胜神仙,此时方知船上不如陆地实在”。 “夫人的学识和见识,一般男子都难以望其项背,这几日同行,见旧主不如夫人睿智……” “将军,此言差矣,旧主的聪明才智,我就是骑上千里马也赶不上,只是他新做亡国君,郁郁寡欢罢了。”费真说:“罢了,不谈他”。 次日一早,船队到达夔州,大家依次上岸,岸边的老百姓,早早等在那里,给旧主献酒、献食,哀鸿遍野。 “你们回吧,回家好好种地,如今的皇上,是一位明君,你们回家勤于农耕,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记住我说的话。”丹珠喝了一碗酒,哽咽着说。 (未完待续) 第256章 暗中联络(一) (一) 由于晕船的人太多,往北走,又要经过瘴气严重的秦巴山,文统领临时决定,在夔州城内休息三日,让官兵们准备治疗瘴气的药。 文统领告知费真,原地休息三日,要翻越秦巴山,需准备解瘴气的药。 费真想起自己曾读过前朝神医着的《备急千金方要》,上面说过,瘴气之毒,染之可丧命,唯有藿香和佩兰两味中药,可解此毒,只是宫里的太医,无人跟随他们去开封,也不知这庞大的队伍里面,有无通医术的人。 “夫人放心,我们有随军大夫,此人虽年轻,总比我们这些门外汉强。”文统领见费真眉头紧锁,说。 “我倒知道有一味草药可以解瘴毒,就是不知怎么用?”费真说:“我们蜀地人还把这种药当做野菜吃。” “那这样,等晚些时候,大夫一回来,我就让他来这里,看看他用的药,是否是与你的一样?” “将军何不让我们这些人,去城外野地里多采些回来?”费真说。 “不妥,这些人全部出去,回来后要清点人数,若是人少了,又要去找,不如让一个认得此药的人,扯一株回来,我们的士兵依样画葫芦,再出去采。”文统领断然拒绝。 “将军,此言差矣,你不过是担心这些人跑,其实除去我、旧主和旧太子我们三人是被迫无奈,剩下的都是自愿跟来的,若真要跑,在京城的时候,他们熟悉之处,早就跑掉了,如今在夔州,人生地不熟,加上山高林密,野兽出没之所,他们才跑,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费真反驳道。 “再说,将军一路优待我们,故意刁难冒犯我们的,将军处以极刑,大家有目共睹,我向你保证,无人有逃跑之心。” “话是如此说,本将不放心,你们就待在这里,这些辛苦的事,让给士兵干。”文统领说。 (二) 等到晚间,文统领带着随军大夫进了屋,他拿出一株小手掌大小、豆叶似的植物,问费真此物是否叫藿香? 费真反问他:“你们怎样称呼?” “芸香”。 “是这种草,前朝经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过来的,因为此药极易繁殖,花熟时节,风一吹,它细小的果实,吹到四面八方,便成片地长起来,蜀地的山林水田,都能寻得到。” “军中也是用此药治疗瘴气,夫人放心。”大夫随后退下。 “夫人大可放心,今日我们的士兵在野外采了很多,如今正在熬,熬成汤剂,过秦巴山的时候,每日喝上一小口,就行。”文统领说完,也退了回去。 费真发现他们住的客栈,四周警戒的士兵比往常多了一倍。 此地离宋国只有一个秦巴山,不过两百里远,按说接近宋的边界,应该更安全,为何要加派兵力。 事出反常必有变故,费真坐在客栈里,佯装读书,坐了半个时辰,也未翻页。 “夫人可有心事?”雪儿早看出费真的心不在焉。 “没有,我想起很多古书上说,瘴气实质就是疫病,南方湿气重,在山谷低洼地带,腐烂的动物尸首堆积发酵后,排出的毒气散发不了,在低洼处淤积,年复一年,若是有活物经过,吸了毒气,就会发病。” “此病极易传染,一人生病,周边的人都会遭殃,就是不知,是否有夸大之词?”费真转过话题,掩饰自己的担忧。 “夫人多虑了,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定不会出错。”雪儿说。 (三) 次日,天光大亮,费真让雪儿叫文统领。 听说他一早就出去了,费真踱出房门,竟然发现旧主和孟瑞的屋外,站着持刀的士兵。 “发生了何事?”费真问道。 “奴婢也不知。”雪儿回答。 费真下楼走到大堂,店主站在柜台里,神色慌张地看着她们,费真走上去,问:“店家,有豆腐没有?我要吃麻辣豆腐。” “夫人,我叫小二去买,中午给你做。”店主回答。 “市场在何处?离这里远吗?”费真又问。 “不远,顺着坎下去,百余步再右拐,就到了。” “这么近,那我们自己去买,再买几尾鲫鱼,熬汤喝。”费真温和地说。 店主也不搭话,四月初的天气,寒气还未退尽,他却不断用手帕擦汗。 原来门口的士兵,有两人站在大堂里,正恶狠狠地盯着这边,先前,有士兵给店主打招呼,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否则,小心小命。 “夫人,真要出去?”雪儿牵牵费真的衣裳,问。 “去,前几日在船上,吃不下东西,如今在这里,能吃上美味佳肴,为何不饱饱口福?” “将军吩咐过,若夫人要出门,让小的们陪着。”门里的士兵头一扬,不知从哪里冒出七八名,跟在费真她们身后。 “那感情好。”费真也不客气,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 自从锦城出发,费真大都戴着蜀锦制作的斗篷,把她的面部和颈部遮住,旁人只能听见她柔软温暖的声音,无法见到她的绝世容颜。 (四) 一行人来到菜市场,只见卖菜的,卖肉的,卖鱼的,卖调料的……一列列排着,买家三三两两,挑挑拣拣,与卖家还价,此处的繁荣赶不上锦城,却让费真倍感亲切。 费真体验着在人群中穿梭的快感,慢腾腾地往挪,刚开始,身后的士兵吆喝着,让人回避,被费真叫住。 “两人跟着我们,其余的在市场门口等。”费真嘱咐他们。 走过卖菜的那一排,来到卖鱼的跟前。 “小姐,我这鱼可新鲜,今日早上,刚从江里打上来的”。一位老妇人,弯着腰,拉了一把费真,后者的手里,忽然多了一坨纸。 “夫人小心。”突如其来的突故,让雪儿未及反应过来。 “无妨”,费真一边说,一边把纸团往袖口里藏。 “那你讲讲,你这鱼怎样做好吃?”费真站在老妇人面前,指着她手里提着的三条鱼,问。 “夫人,我这是草鱼,吃草长大的,若把它和着酸菜炖,加一些本地的朝天椒,那酸辣滋味,极好吃,把鱼吃完后,再放豆腐煮,酸辣鲜香,更好吃。” “老太太,你这样一说,我都流口水了,行,这三条鱼,我要了,雪儿付钱。”费真说完,又去卖菜的那一排买上豆腐,让身后的士兵提着,回了客栈。 (未完待续) 第257章 暗中联络(二) (一) 费真回到客栈,说自己累了,要躺下休息一会儿,让凤儿和雪儿去厨房帮衬,照着卖鱼说的做,她要吃酸菜鱼。 把屋里的两人打发出去,费真躺在蚊帐里,脸朝着门口,从袖笼中拿出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锦城杀了二万投降蜀军,乱,速逃,有人跟在队伍后,接应。 一看笔迹,是申姑姑的无疑,菜市场卖鱼的也是申姑姑,自从费真出客栈,她就跟在身后,见费真去了市场,她知费真喜鱼,跑到卖鱼的那里买了三条草鱼,卖给费真,趁机把早已写好的纸团塞给她。 她看完后,下床,找出火折子,把纸团烧掉,再把后窗打开,让屋里的烟雾散去,一切妥当后,方才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细想。 难怪一夜之间,客栈的士兵就多了一倍,旧主和孟瑞的房前,有士兵把守,不准他们任意出门。 上午出门,未有拜别的百姓,定是被官兵驱散了,不声不响,他们怎样做到的? 费真突然想起,去菜市场的路上,旁边的店门墙上,贴着一条布告,当时没有在意,如今看来,那布告定是禁止百姓围观送别旧主的。 接下来,他们要干啥?要把旧主和旧太子就地处决,以绝蜀地百姓的念想? 杀了两万投降的士兵,是谁干的?定是刘将军吧,这么多的人,说杀就杀,与屠城有何区别? 费真与外界的接触,都有眼睛盯着,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她心里很是焦躁。 她料到,文统领一定想杀旧主和旧太子,他们会向宋国皇帝上奏吗?如若这样,反倒能保住旧主和旧太子的性命。 (二) 费真的猜想是对的,他们一路行,一路都有百姓为他们饯行,那些哭天喊地的声音,震撼了征服者的心,特别是护送的官兵,他们怕日久生变,老百姓兴起,把旧主和旧太子抢走,他们完不成任务,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把旧主和旧太子杀了,以绝后患。 所以,在渝州的时候,文统领的第一道奏章,就以800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开封,宋帝接到奏章,以同样的速度,传达旨意,“朕不杀降君,尔等不得耽搁,护送旧主到开封,朕已给他修好豪华官舍,等他来享受”。 同时,宋帝还收到细作的密报,说是刘将军擅自扣克蜀地降兵的安家费,引起不满,绵州和雅州的蜀兵开始造反,而刘将军不及时补救,竟然把准备进京的二万蜀军全杀了。 原来,宋帝攻蜀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政策是:凡是投降的蜀兵,一人给50两银子,从蜀地国库里拿来犒赏,降兵们全到北方换防。 刚开始宣布的政策,与最后拿到手的五两银子,相差十倍,士兵哗然,说刘将军言而无信,却被刘将军灭了口。 宋帝赶快派人扑火,调去一批清正廉洁的武将,只是星星之火,正在燎原,三个月就灭了的蜀国,平定内乱,却用了两年,此是后话。 费真在床上搜肠刮肚,想了半个时辰,想不出所以然。 此时,雪儿和凤儿把鱼做好,端进屋来。 “旧主和旧太子屋里,送去没有?”费真问。 “夫人放心,近十斤的鱼,我们哪里吃得下?”凤儿抢着说。 (三) “将军呢?把将军请来吧,吃好的可不能忘了他。”费真说。 “刚刚碰见将军,他说吃过了,好像喝过酒。”雪儿回答。 “雪儿,你去请吧,就说我说的,我还望着他照拂呢。” 好一会儿,文统领跟着雪儿进了屋。 “将军,请”,费真把面前的纱巾往上撩,露出鼻子以下的脸部,只见腻脂红唇,很是妖娆。 “夫人,你太客气了,末将受宠若惊。”文统领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哎呀,这鱼真好吃,鲜嫩可口。”他吧唧着嘴,忙不迭地说。 “是吧,这么新鲜的鱼,在北方可是少见?将军你一定要多吃。”费真说:“雪儿,拿两个大碗来。” 费真把盆里的鱼,夹上两大碗,让雪儿和凤儿端去与公公们一起吃。 “……”文统领听费真如此说,筷子停在半空,看着费真。 “几个下人,我们吃完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文统领说。 “累了半日,他们也饿了,再说这鱼,要趁热吃,否则,就会变柴。”费真说:“将军,你请吃,我一向吃得少,吃完鱼,我还想把这个鱼汤拿去炖豆腐。” (四) “夫人,你也吃,我是吃过饭的,吃得还比你多呢。”文统领放下筷子,拍拍肚子说。 “吃吧,吃吧,将军,只是我这里无酒,否则,陪将军喝两盅。”费真夹了一坨鱼肉,自己吃起来。 文统领微醺的双眼盯着费真,看她慢慢地挑刺,送进樱桃小嘴里,细细地咀嚼,未发出一丝声响。 “本将今日算长见识了,第一次见这么优雅的吃相。”文统领自言自语地说。 “将军,能否问你一个问题?”费真见文统领盯着自己看,突然发话。 “你说,夫人,只要是本将知道的,定会全盘托出”。 “为何这几日,身边的士兵多了陌生面孔?” “夫人,观察得挺仔细。”文统领卖个关子说:“不瞒你说,锦城那边。发生了一些小事,怕奸佞小人挟持你们,所以加强了戒备。” “看来,是我多心了”。费真说:“我还以为将军想杀旧主和旧太子呢,后来一想,绝不会发生此事,如果宋帝是一位志向远大的明君,他一定要保住孟氏父子的性命,不然日后,天下谁还敢归顺他?” “那是,那是,夫人眼光独到,我们出征的时候,皇上就在开封为孟氏修房造屋,等着他去享乐。”文统领嘿嘿一笑,说。 “依我说,日后在京城,还需将军大人照拂,将军可别忘了一饭之情啰。” “能与夫人结交,是文某一生的幸事”。 费真心里冷哼一声,眼前之人,这么快就忘了月儿之死,不,他不过以为我是苟且偷生,不敢把他怎样,那我们就走着瞧。 (未完待续) 第258章 暗中联络(三) (一) 费真巧施妙计,用言语威慑文统领,让他莫要轻举妄动,文统领乃奸诈小人,靠趋炎附势坐上统领之位,察言观色乃是他的长项。 当晚他回房一想,皇上登基不过四年,前一阶段的政策就是一个“稳”字,国家稳,老百姓稳,他的宝座才会稳,自己上奏极力劝解皇上杀旧主和旧太子,皇上十之八九不会听自己的,杀了两人,怕自己走不出夔州,夔州就会乱,到时难以收拾,反正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押送费真三人进京,至于蜀地乱不乱,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罢了,赶快走,再不走,自己的任务完不成。”文统领想到此处,忙吩咐身边的侍卫,通知各营,明日天亮启程。 他当晚就撤掉旧主和旧太子门口的带刀侍卫,自己恩威并施,做一个顺水人情,既讨好了夫人,又能让沿途送别的老百姓,看到大宋的怀柔政策,自己能圆满完成任务,讨得皇上的欢心。 次日动身,走到夔州门外,沿途又有老百姓自发聚集,跪在路边为旧主送行,费真掀开轿帘,在人群里寻找申姑姑,只见有一老妇人,杵着棍棒,跟在他们身后,行了一段路。 出城向北,路两边的百姓少了,还是那位老妇人,左手持空碗,右手杵棍棒,踉踉跄跄地一直跟在费真的车驾走。 “夫人,你在找人吗?”雪儿见费真的帘子一直未放下,猜道。 “哪有?马上要出蜀地的,想多看看这里的山水,此生,怕未有再见的时候了。”费真的话音很落寞。 雪儿和凤儿都是北方人,很理解费真的心情,此时的开封,世间万物刚刚解封,早晚冻得人发抖,而蜀地的千山万水,却是春意盎然,百花齐放,很是养眼。 “山水本无情,哪只亡国妇的悲哀?”费真叹道,她一边观察那位装作乞丐的老妇人,见她颤巍巍的样子,在爬山的时候,刚要被绊倒,另一只脚又恰好能跟上。 “她是装的,那人是申姑姑。”费真笃定后,便想办法与申姑姑搭上话。 (二) 此时,长长的队伍行驶在一条缓坡上,坡顶是一片荆棘和杂草丛生的荒地。 费真借口如厕,下了车驾,她们处在中前位置,早有传令兵传令,队伍原地休息。 雪儿和凤儿陪着费真离开大路,行了百十来步,到一棵野石榴树下,再往前是一处山崖,旁边有几株矮云杉。 “夫人,莫要再走了,这荒郊野外,怕是有野物。”雪儿一边走一边在身后喊。 “这些时日,老吃辣,肚里不舒服,你俩站远些,怕臭到你们。”费真又向前走了几步。 雪儿和凤儿跟在她身后,突然,一道黑旋风从半人高的枯草中骤起,霎时,雪儿和凤儿斜靠在石榴树上,呼呼大睡过去。 “真儿,快跟我走。”果然,那位乞丐是申姑姑易容的。 “干娘,我不能走”,费真搂着申姑姑的脖子,眼泪夺眶而出。 “为何?”申姑姑小声问:“川儿在藏寨等你。” “干娘,孟哥哥平安就好,我不能走,我若一走,宋帝会迁怒这一千多人,真儿不想他们因我而丧命。”费真松开申姑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抓过申姑姑粗糙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此生还能见到你,真儿知足了”。 “真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即使有你在,他们也可能死,你不知道吧,那个笑面虎刘将军,杀了两万多投降的蜀军,锦城街道的血水,十日都冲不干净……” “何时发生的事?” “3月23日的事”。 费真他们3月21日出发,两日后,刘将军就在锦城举起屠刀,屠杀投降的士兵。 “宋军哪有人性?真儿,跑得了一个是一个,快跟我走,不然来不及了。”申姑姑拉起费真就往山崖跑。 “不行,干娘,丹珠呢?孟瑞呢?他们两人还在这里,我若一走,他们俩必死无疑。”费真挣脱申姑姑的手,说:“再说,月儿死了,就是这个文统领杀的,丹珠还不知道,如若知道了,他必定难以苟活,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他……” 费真说不下去了,一瞬间,仿佛这山川万物都在哽咽。 (三) “我们会想法救他们的,对了,你父亲一直跟着你,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就是”。 “啊?”费真一听,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掉落在荒草中,滋润着她那一颗孤苦无依的心。 “若要救,也应先救他们”,费真说:“但是,我不赞成救丹珠,他是皇权的象征,若是脱离了宋帝的视野,就是掘地三尺,宋帝也会把他找出来,哪一个新皇登基,允许亡国之君隐归山林,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我也不能走,因为我向孟瑞保证过,要与他一起,我若走掉,怕他向宋帝举报,丹珠是孟哥哥的替身,到时无处可遁。” “孟瑞知道了?” “这个孩子聪明得很,看见丹珠和孟哥哥的身形一致,早已猜着了,他曾以此要挟我,被我劝住,我要跟着他,让他不要作妖,方能保全孟哥哥。” “干娘,你把她俩的穴位解了,快走吧,若要逃,也不是这个时候,等到了开封,安顿好丹珠和孟瑞,再想法子。”费真劝申姑姑:“我身边有两人日夜守着,无法与你们联系,转告父亲,莫要跟着队伍了,怕露了馅,反而不利。” “你父亲怕宋帝垂涎你的才貌,对你不利,你可要想清楚,今日跟着我走,能保住一生的清白。” “干娘,你放心,凭着真儿的脑袋瓜子,宋帝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费真说。 “那我们先去京城等你,真儿,一路上保护好自己”,申姑姑拿出三颗百灵丹,交给费真,说是费之识让她带来的,上去解开雪儿和凤儿的昏睡穴,转身消失不见。 (四) 雪儿和凤儿好似睡了一觉,醒来后,见费真靠在前面的树边,昏昏欲睡的样子,上去搀扶她。 “夫人,你在这里竟然睡得着?”雪儿诧然道。 “你们两人不也刚打了一个盹吗?”费真回答。 两人摸摸后脑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莫不是中了道吧?”雪儿嚷道。 “哪有什么道不道的,我蹲久了,头晕,坐在这里歇一会。”费真回答:“我们快走吧,不然,文统领该找来了。” (未完待续) 第259章 鹿死谁手(一) (一) 得到孟哥哥的消息,费真打心里高兴,她倚坐在车厢里,回忆起与孟哥哥幼时相识,岷江相恋,两人的风花雪月,海誓山盟,人生的巅峰时刻,可能都要在这记忆里打发。 “就是靠着记忆度过余生,这辈子也值。”费真心里想着,就如孟哥哥就在身旁,搂着她,好美呀,但愿这样的梦长睡不醒。 申姑姑给费真带来的消息,让她快活了几日,支撑她走过秦巴山,淌过层层雾障。 随行的老弱病残,有几十人因吸入瘴气而患病,虽然随军大夫分给大家饮下藿香液,还是有七八人,因患病离世。 过秦巴山的前一日,一位护卫走过费真跟前,递给她一株千金草,一种甜淡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钻。 “这是?”费真问。 “这是千金草,佩戴在身上,辟秽解毒,能缓解因瘴气引发的头晕恶心。”护卫边走边说:“这是大夫让送给你的,这个季节,不易找到。” 秦巴山是秦岭向东面的延伸处,此山低洼处,瘴气弥漫,外地之人不知怎样躲避,吸入大量瘴气后,极易患上传染病,身体好的能扛过去,老弱病残就只好听天由命。 大家为了活命,经过瘴气的地方,用纱巾围住口鼻,全速通过,人人都着急离开魔鬼之地,两百里的山路,仅用了三日,便顺利到达宋蜀界地阳平关,如今这个关口,已经成为宋国的内地,无军驻守,徒剩下一个驿站。 驿站有十余位官兵驻守,他们收拾出所有的住处,又在前后院里搭上随军帐篷,方才安顿好大队人马。 (二) 当日晚间,费真顿感不适,呕吐以外,还头疼,雪儿和凤儿同时发症,只是凤儿明显偏轻,她去向文统领禀报,文统领让一位属下去请随军大夫。 费真身体愈发难受,想起父亲给的百灵丹,拿出来吃了一颗,余下的给了雪儿和凤儿。 雪儿吐得昏天黑地,接过费真的药一口吞下去,感觉五脏六腑一下清爽了,她让凤儿给她端水,她口渴。 “凤儿,拿银针试试有毒否?”凤儿咽下药,也想喝水,经费真一提点,把茶壶的水倒进杯里,用随身的探毒针一试,银针的颜色由白变灰再变黑。 “夫人,水,水里有毒。”凤儿把银针拿给费真看。 “怪我,怪我。”雪儿靠在床头上,拖着虚弱的嗓音说。 原来,晚上的吃食和水,是驿站的一位士兵送进屋的,当时凤儿说看到一位老乡,她跟出去了好长时间,回房后,费真她们已吃好饭,凤儿说她与老乡在外面的大桌上吃的,回房喝了一点水。 “饭菜里也有毒,这就是我和雪儿中毒比你严重的原因。”费真对凤儿说。 “谁要杀我们?是驿丞?”屋里两张床,雪儿和凤儿睡一张,两人甚是惊恐。 “你们莫慌,现下要紧的是,需弄清楚谁要我们的命?”费真吃过百灵丹,加上胃里的东西已经吐得干干净净,情形好了大半。 “哎,是我连累了你们,可杀我的人竟无视你们的无辜,可恨。”费真好似自言自语。 “不过你们吃了白灵丹,性命保住了,只是明日,后日呢,我们手无缚鸡之力,防不胜防呀!” “夫人,怎么办呢?去禀报文统领?”凤儿说。 “不可,凤儿,现在是,不知谁要我们的命,可能是驿站的人,可能是老百姓,可能是士兵,还可能是文统领,果真是这样,你若告诉他,岂不是更惨。”费真说道。 (三) “我身上只有三颗白灵丹,今晚用完,下次再遇到今日之事,我们三人必死无疑。”费真坐到床沿上,说:“如今,我们三人捆绑在一起,我若是死了,皇上也会要你们的命,所以,我们要自救。” “夫人,怎样做?我们听你的。”雪儿和凤儿知道利害,马上应道。 “这驿站,守卫森严,老百姓无法接近,可以排除老百姓害我们的假设,护送我们的士兵,若要杀我们,在蜀地的机会更多,何苦到宋国后方才下手,这一点也可排除。” “剩下的就是驿站的人和文统领,你们曾亲眼见文统领杀死我的侍女,你们也听闻过,我从来就把身边之人视为家人,旁人若是冒犯他们,就是冒犯我,莫要说杀了他们。” “谢夫人救命,谢夫人视我们为亲人,我们相处两月,知道您是旷达高洁之人。”凤儿回答:“只是,只是,怎样方能揪出杀我们的人,揪出来又咋办呢?” “这个好办,只需如此……”费真招手让凤儿到自己床边,附在她耳旁说。 “雪儿,我们俩只需躺在床上,时不时呻吟一下,配合凤儿的行动。” 中毒之事,费真怀疑凤儿知情,因为那时凤儿去见老乡,回来时只喝了一点水,因此凤儿中毒不深,自己大方地给了她一颗药,然后把因果利弊给她分析出来,把她争取过来,为己所用,赢不赢,只能赌一把,她只能寄希望于凤儿良心未泯,能帮她们找出害自己的人,即使死,也要死得瞑目。 其实凤儿没有费真想得坏,他的相好是文统领的侍卫,叫蒋凡,由于他细心周到,脾气温和,文统领时常让他进屋服侍自己。 (四) 今日,刚进驿站,他帮文统领更衣后,文统领让他通知驿丞到房间来,随后让他在门外守着,不让人接近。 文统领和驿丞在房间里密谈,他站在门口,恰好窗户挨着门只有一尺,没有上闩,屋里传出“下毒”“夫人”“皇上”“饭菜”之类断断续续的谈话,蒋凡听出一个大概,大约是皇上下令,半途处理掉夫人,文统领让驿丞投毒,造成意外,免得随行的蜀地官员和旧主哗变。 蒋凡不管旁人的生死,但是他的心上人凤儿在夫人那里,又听凤儿说过,她们常与夫人同吃。 他怕凤儿也中毒,寻了一个空档,把凤儿叫出来,与侍卫们在大厅吃饭,其他的侍卫知道他俩是老乡,也见怪不怪,这样,凤儿躲过了大劫。 只是没有料到,文统领知道费真平是饭食用的很少,于是,驿丞又在水壶里加上毒药,只是他用的毒药很普通,俗称断肠草,从草里榨出汁液,放到食材和水里,放多了有异味,容易察觉,所以,放的量不多,否则,费真喝了那么多水,早已七窍出血,当场身亡。 (未完待续) 第260章 鹿死谁手(二) (一) 话说凤儿听过费真的一席话,很是感动,她知道与夫人的命运连在一起,唯有拼死一搏,找出幕后真凶,方才有生天。 因此,她严格执行费真的部署,哭哭啼啼地先去厨房烧水,提着水壶,又去敲文将军的门,门外站着的护卫已换作他人,也是熟人。 “凤儿,大夫还没来?”护卫问。 “是呀,去了两个时辰了,大夫不住驿站?”凤儿抽噎着说:“夫人快不行了,求你叫叫将军。” 护卫感到事态的严重,也帮着凤儿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鼾声方才停止,传来文统领醉醺醺的声音。 “谁呀?”为了避嫌,晚饭时,文统领和副将几人在房间里喝得酩酊大醉,饭后门也未出,倒头就睡,凤儿第一次来奏报费真生病的时候,他还在喝酒,马上吩咐一个侍卫去请随军大夫,当然,他早已打好招呼,让他做做样子,不可真的把大夫请来。 侍卫长期跟随在他身边,知他的司马昭之心,将军盼着夫人死,夫人若真死了,皇上追查下来,定饶不过自己,夫人若活着,将军也饶不过自己,怕自己泄露将军的心思,左右是一死,还不如趁天黑跑路,就这样,去找大夫的侍卫,消失在夜幕下。 凤儿听见文将军的声音,愈发大放悲声,引得其他房间,纷纷打开房门观望。 “凤儿,怎么啦?”旧主第一个走来,惊恐道。 “夫人,夫人病重,呜呜呜……”凤儿泣不成声。 “真儿”,丹珠哭喊道,一边往费真的房里冲。 “吔,旧主,停步,本将去看看。”将军穿着汗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丹珠前面,拦住丹珠。 “大夫自会处理,你等快回房间,莫要在这里添乱。”看到越围越多的人,文将军严令道。 (二) “白日里好好的,为啥突然病了,我们进去看看。”孟瑞和尹氏也赶来门口,执意要进屋。 “本帅再说一遍,快回房睡觉,这里自有大夫处理,若不听令,拉出去斩首。”文将军大吼一声,威慑住全场,丹珠和孟瑞诸人,勉强退回到各自的房门口,悻悻地进屋,房门也不关,就等着费真的消息。 “将军,大夫还未到。”凤儿像是被唬住了,舌头都拉不直了。 “什么?还未到,多久啦?快,快去叫大夫。”文将军大手一挥,说。 随后,他率先进屋,见两张床的蚊帐低垂,里面悄无声息。 凤儿跟了进来,随手把水壶放在桌子上,文统领正暗自高兴,口中发渴,随手端起桌上的一碗茶,就往嘴里倒,喝了一碗,还不解渴,头也不回地拿起身边的茶壶,直接往嘴里灌,他刚酣畅淋漓地喝完壶中的水,只听费真在蚊帐里说:“谢将军半夜来探视我,吐了半夜,好多了,将军请回吧,将军夜半三更在我房里,若是让外人知晓了,有损将军名节。” “对,对,我已派两批人去请大夫,大夫马上就到。”此时,他刚好内急,想如厕,站起身就往门外跑,在楼梯口,碰见大夫,嘴里说着让大夫快去瞧夫人,自己也没停,往屋后的毛厕跑去,刚蹲下身解手,胃里一阵翻腾,侧脸呕吐起来。 呕了一会儿,头又剧烈疼痛,他扶着侧面的竹墙,想站起身,不料用力过猛,一寸厚的竹墙和他的身子,同时倒在了粪坑里。 “来人呐”,他一边喊一边挣扎,片刻之间,他头下脚上沉入了粪坑,又因他喝了酒,浑身麻木,等到人们闻声赶来,捏着鼻子,把他从粪坑拉起来,他的肚里已经填满屎尿,只有出气的份。 (三) 大夫在费真的房中,听见士兵叫他下楼救将军,他跑着下楼,不顾将军一身的屎臭,抢救了半个时辰,很遗憾,将军已下地狱,去阎王那里报道了。 将军的副官和士兵哭成一团,把将军清洗干净,给他换上寿衣,装殓入棺,拉着跟部队一起北归。 大夫重又回到费真屋里,给雪儿和费真细细地把脉。 “夫人,你这病相,好似中毒,昨晚,是否吃过不干净的东西?”大夫问。 “昨日,刚到此地,身子骨乏力,进屋我们就没出去过,是这里的人给我们送上的食物和饮水,好在我口浅,吃得少,后来头疼,呕吐不已,吃了一颗随身带的药,睡了一觉,竟然大好了。” “雪儿的病症与我的差不多,好在她年轻,大夫,不知她情况如何?” “夫人,谢谢你的药,我也好了很多。”雪儿在另一张床上接话道。 “夫人的药,能让下官看看吗?”大夫问道。 “可不巧,我也只剩三颗,我屋里三人同时发病,一人一颗,全都吃了。”费真说。 “那我再给你开两副解毒的药,熬成汤,一日三次,把体内的毒彻底解决,不然,余毒入骨,也是要人命的。” “出了这种事,下官还是建议夫人禀告张副官,当然,我这边也会上报。”大夫起身收拾医箱,临走时吩咐:“夫人,每日餐前验毒,别着了旁人的道。” “谢大夫提醒,凤儿,听见了?”费真在蚊帐里,声如蚊丝。 (四) “大夫,我有一问,为何要向张副官禀报?”费真故作不解,喊住大夫。 “因为文统领死了”。 “什么?刚才他来探视过我,不过一个时辰吧。”费真话里带哭,万分不舍地说。 “喝了酒,如厕,不小心掉进厕所里,淹死了。”大夫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日,张副官八百里加急,给皇上上了折子,奏明文统领的死因,祈求皇上速派人接任,日久怕生变。 赵帝可是一个大谋家,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两千里路,到了宋国的境内,生变是假,索要官职是真,“只要你好好给我办妥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赵帝意念已定,让人拟好诏书,快马加鞭,送到阳平关。 张副官一夜之间,去掉“副”字,摇身一变,成为将军,派头不一样了,他来到费真屋里,看望费真。 (未完待续) 第261章 异地结盟(一) (一) 半月过去了,费真身体里的毒清除干净,张副官也接到皇上的任命,荣升为张将军,负责护卫费真一行北上。 文统领的尸体存放在后院,天气越来越暖,尸臭越来越浓,大家都想着早一些离开。 “夫人,你身体好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张将军第一次来见费真,此时的费真戴着斗篷,眼前隔着一层纱,张将军的好奇心突起。 他想起民间对费真的传言,这位绝世独立的佳人,到底有多惊艳? 未见庐山真面目,引得他心骚难耐。 “早该启程了,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后院的味道一日比一日浓,这么长的队伍,不知何时方能走到开封,文将军的尸首,怕是腐烂得只剩骨头,可怜呀!”费真软软的话,像一瓣雪花落在心头,细腻而宁静。 “夫人说的是,文将军一生征战沙场,风里火里,到头来,哎,只是我们条件有限,这个小地方,又无冰块,要保存,极不易呀。”张将军年岁比文将军大,官阶却比他小,说到底,他还是有良知的将军,不擅阿谀奉承那一套。 “听将军之言,将军是个实在人,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费真的柔声细语传入耳中,就连站在身边的雪儿,也是一怔,夫人第一次对人说话,如此轻言细语,好似春风拂面,让人心情舒坦。 “夫人是女中巾帼,不妨直言。” “我听说文将军是掉在厕所里淹死的,肚子里肯定吸了那污秽之物,救起后,没有把它排出来吧?” “吐了一部分,哪里弄得干净。”张将军回答。 “我是敬重文将军的,讲实话,身体里有污垢之物,尸身烂得更快,将军何不就地掩埋?等隆冬时节,再来驮回老家?” “夫人的主意甚好,我马上吩咐下去,那你先休息,明日寅时启程,夫人有何需要,可直接来找我,在下告辞。” (二) 费真起身,把张将军送到门口,果真,不到一个时辰,驿站里漂浮的尸臭,渐渐散去,文统领为他的残暴无道、杀人如麻买了单,到死,都没回到家乡,做了一个异乡的鬼。 文将军杀费真,反而波及自身,从此事上,凤儿看出费真好比神算子,照着她的话做,她们三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夫人,你怎知文统领是杀我们的人?”坐在马车上,听见车轮辚辚的声音,凤儿问,这个问题,她在驿站里,多次开口问,都被夫人打断,悄声告诉她隔墙有耳。 如今在这荒山野岭,车铃声、马啸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好像一个巨大的屏障,阻隔在两个轮子搭建的狭小世界外,她们这个天地是安全的,因此,她又老话重提,不过是担心错怪了文统领。 “凤儿,首先,我要说的是,文统领是不小心失足淹死的,与我们无涉,其次,我要讲的是文统领就是下毒的幕后黑手。” “为何如此说?”凤儿和雪儿几乎同时问。 “之前我也讲了,百姓和士兵不可能蒙害我们,唯有驿丞和文将军,先说驿丞,他是宋国的兵,与蜀国一点关系都没有,若要杀我,一是受皇上指派,二是有文将军的命令,皇上不可能杀我,因为他要靠我稳定蜀地,剔除第一条,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文将军。” “平时,你们看我们相互很是客气,以为我们的怨仇已解,其实不然,他杀害了我相依为命的侍女,我就是舍命也要杀他,为月儿报仇。” “他知道我的怨恨,不会无故消失,便想先下手为强,他若在蜀地动手,很可能引起哗变,他选择在阳平关动手,这阳平关原就属宋国,此地离开封近千里,皇上不易收到消息,即使知道了,也不了解真相,也就是说真相就是他说了算。” (三) “那日我呕吐,头疼,知道是中毒了,一下就猜到是他,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让凤儿找他叫大夫,过了近两个时辰,大夫都没来,说明什么?说明他希望我们死,那为何他要喝酒?是为了避嫌,若是皇上发怒,彻查下来,也不关他的事,因为有人给他作证,他喝了酒,而且喝醉了。” “我让凤儿哭着砸他的门,就是想叫醒驿站里的人,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他们起来帮我说话,他怕事情泄露,威逼孟氏父子回房间,他进来收我们的尸,想到我死了,他的威胁马上解除,他高兴得无以复加,刚好肚子痛,上毛厕,不小心倒在厕所里,淹死了,这叫什么?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人呀,莫要做太多的坏事,不然,像文将军那样,喝了满肚子的屎尿,臭死了。”费真说完,问她们:“还有何疑惑要问,今日我高兴,我一一解惑。” “过去,我听说你是天下第一才女,还不信呢,今日你一分析,就知道了害我们的真凶,我是打心里佩服。”雪儿说。 “拍马屁可不来”,费真笑道。 “我只想知道,夫人,你这些知识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凤儿问。 “是呀,什么《孙子兵法》,《吴子兵法》,书中自有斗智斗勇的勇气。”费真回答。 “看来,你都可以上阵打仗了,了不得呀。”雪儿说。 “这话听来,好像酸酸的。” “哈哈哈”“哈哈哈”,快乐的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 (四) “你们笑什么?这么高兴。”引得跟在他们车后的侍卫大声问。 “嘘”,雪儿示意她们。 由于是山地,车辆上山下坡,很是不便,所以走得慢,一日行了50里,天完全黑下来,方到一个驿站。 张将军让驿站给费真他们安排了几间上房,准备好食物送到屋里,他亲自到费真房里,验过食物,方才放心让费真她们吃。 “将军,你太客气了,累了一整日,还是回房歇息吧。”费真劝道。 “无事,我就是护送你们的,你们安全,就是我的责任。”张将军拒绝。 “那不如,将军屈尊与我们一起用饭?”费真说。 雪儿乖巧地拿出碗筷,扶将军入座。 “那恭敬不如从命。”张将军坐下,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未完待续) 第262章 异地结盟(二) (一) 费真的食量小,她陪着张将军吃完饭,把雪儿和凤儿支到门外守着。 “夫人有话不妨直言,说实在的,到开封还有近千里,这一路上,还望夫人多关照。”张将军知道她有话要说,先开了口。 “我看文将军比张将军年岁小,官阶比你大,便知你乃诚笃之人,如今在动乱的时代,你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说一套,做一套。” “夫人谬赞”,张将军涨红了脸。 “此前,将军一直在文统领手下?”费真问。 “之前,在禁卫军中,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诚如夫人所讲,便贬谪到刘将军军中。” “看得出来,在皇上身边侍过的人,高瞻远瞩,为人处事谨慎,不张狂。”费真说:“这一路走来,好在有将军你,约束士兵,严格军纪,否则,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夫人过奖,这都是刘将军和文将军指挥得当。” “我虚长你几岁,别的能耐没有,看人倒是很准的,将军莫要过谦,想那刘将军刚接手锦城的时候倒好,不过几日,就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索要钱财,强占民女,纵容士兵抢杀掳掠,旧主当初举国来降,不外乎想保护百姓不受战祸之苦。” “到头来,老百姓不想受的苦也受了,国家也没了,长此下去,百姓必反。” “夫人,你……”张将军本想说“你怎知道?”,突然想到他们这大队人马,是把消息严密封锁了的,转而一笑,说:“夫人所言极是。” “其实,老百姓从不管谁来当这个皇帝,只要能让他们安定地生活,足够的食物,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 “先前,张将军你跟随刘将军,他的所作所为,你一定很清楚,从忠于大宋,忠于宋帝出发,何不向皇上禀报,以作警示。” (二) “其实,我们皇上行事光明磊落,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消息,早有专人送到他那里,如若我上奏,又得背上一个诋毁上司的罪名。”张将军说。 “是呀,你是禁卫军出身,长期跟着皇上,当知帝王之心,乃一个忠字,将军忠诚,杀伐于战场,为他拓疆扩土,还不能拥兵自重。”费真说:“但是将军的手下,却要具备两忠,一要忠于将军,二要忠于皇上。” “试想,如若外派将领拥兵自重,或者造反,或者不遵旨意行事,圣意发怒,血流成河呀!” “是呀,给皇上禀报不行,不给皇上禀报也不行,左右为难,夫人可有妙计。” “若是我,我就把看到的,听到的一一禀报皇上,但是奏章里,绝不出现刘将军三个字,这样既忠于自己的顶头上司,又忠于皇上,免得秋后算账,做别人的替死鬼。” “谢夫人,夫人乃女中豪杰,请受下官一拜。” 说完,张将军站起来,单膝跪地,双拳一抱。 “将军请起,我不过是想结识你这个朋友,我们去开封,还望将军你这种忠义之士照拂。” “夫人放心,若有事,我定当肝脑涂地,为你效劳。”张将军回答。 “将军知道我为何把凤儿、雪儿支出去了吧?”费真笑道:“我诚心与将军结盟,但是绝不拖累将军,在此,我也向将军保证,我们孟氏一族,自投降那一日开始,绝不会反宋,也不会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如此甚好,那我回去让掌书记拟定一个上表。”张将军起身说道。 “不可,若是张将军是刘将军的人……” “哎呀,这我还没想到,还是夫人思虑周全。”张将军说:“可是我,识的字不多……” (三) “不能让人代写,将军你又不会写,那就只有,回京后,面呈皇上。”费真说:“好在离开封也不远了,将军稍安勿躁,听说你们皇上,很推崇读书人,你为何不趁此机会,多多读书识字?” “我一直在军队里,无战事的时候,日日操练,有战事的时候,天天打仗,哪有时间?” “时间是挤出来的,吃饭吃快一点,睡觉睡晚一点,一日学十个字,十日就能学一百个字,百日就能学一千个字,只要将军肯学,哪里有不会的。”费真说:“我在锦城的时候,身边的人学字,可快了,三月不到,就能抱着书本啃。” “再说,将军想更进一步,只会打仗是不行的,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夫人一席话,让我恍然大悟,你看我的同僚,见皇上喜好读书,都纷纷拿起书本来读,皇上问起何事,他们能对答如流,当时我还鄙视他们呢,觉得他们阿谀奉承,现今想来,许是我错了?” “这个无对错之分,观念不同罢了,有了知识,看问题的高度就不一样,我问问你,你是想跟读书多的人谈话,受益匪浅,还是愿与不读书的人在一起?” “那肯定是前者呀,就像今日与夫人的一席话,让我十分受益。”张将军又一揖,说:“夫人,你是我的引路人,此生,我绝不辜负夫人你。” “谢将军抬爱,今日我们俩白水盟心,永不相负。”费真端起茶杯,张将军学费真,两人以茶代酒,誓言结盟。 “日后有甚需要,我会尽心竭力,为夫人效力。” “将军日后,有甚难处,我也会殚精竭虑,为将军出谋划策。”费真回答:“我会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望将军放心。” (四) “夫人睿智,你知我知就行。”张将军说。 费真很是亢奋,三月来,她总是感到寂寞孤独,身边无一知心之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原本,想把雪儿和凤儿拉到自己身边,只是她俩的主子肯定给她们洗过脑,心不敢向费真靠近。 如今把仇人文统领除去了,又找到一个盟友,慢慢利用他与申姑姑联系,日子有了盼头,觉也睡得沉了。 五日后,他们到达南阳,在此地休整了一日,又向东北方向出发。 此时,北方的时节到了五月中旬,遍地泛绿,莺歌燕舞,蜂飞蝶绕,野花漫山遍野,向一望无垠的旷野深处伸展,马车行驶在宽阔的驿道上。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费真掀开轿帘,想看是谁在抒怀? 只见张将军骑在马上,嗅着甜甜的花香,摇头晃脑地吟道。 “将军,好兴致,果然这北国风光,也不输江南的春色。”费真笑道。 “夫人见笑,如今我也附庸风雅,日日背一首诗,学20个字。” “将军进步神速,可喜可贺。”费真笑道。 在大众面前,张将军不敢与费真多言,便拍马往前走。 “夫人,你的心情大好,可是,可是……”雪儿迟疑不言。 (未完待续) 第263章 人言可畏 (一) “雪儿,不想说就不要说”,费真早已猜出雪儿的心思。 “不过是亡国之妇,何以笑得出声,我猜得对否?” “夫人,不是雪儿扫你的兴,你不知我们皇上不打无准备的仗。” “你这是何意?”费真反问。 “她是说我们周围都有皇上的耳线”,凤儿抢道。 “知己知彼,你们皇上赢了。”费真叹道:“妄自尊大,所以蜀国败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这天下乱了六十年,是应该出一个明君来拯救苍生,这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我们孟氏是诚心实意地投诚,不想让苍生生灵涂炭,由衷地为宋帝一统天下,呐喊助威,想明白了这些道理,就是灭了国,就是没了家,有何大不了的,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我从最初的绝望中走出来,笑对天下,笑迎未来。” “可能有人在背后讥笑我,孟氏去了开封,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皇上宰割,那又怎样?如今整日发愁,哭哭啼啼地,就能改变命运?” “不是,不是夫人……”雪儿有些歉意,说:“我打心眼里佩服夫人,就怕别人说夫人不好,传到皇上耳朵里,对夫人不利。” “你放心好了,你们的皇上要一个听话的孟氏,而不是多愁善感的孟氏。” “是呀,夫人,这一路夫人足智多谋,我们方能渡过险关,不日就能到达开封。”雪儿说:“你是皇后娘娘懿点的人,走的时候,刘将军说你、旧主和太子不能同骑同住,你都配合我们,如今到开封越来越近,到皇后耳边传闲话的人会更多……” “我懂了,我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绝不会失态。” (二) 到了平原上,车马的速度比原先快上一倍,十日后,5月23日下午,蜀国投降的国主、太子和夫人大臣们,共一千余人,来到开封城下。 只见城门口前的空坝上,旌旗招展,宫廷的乐队奏着迎宾礼乐,东西五列士兵持械路旁,城门口站着三十余人,头戴幞头帽,身穿紫色官服。 原来宋帝准备了一支隆重的欢迎队伍,他们的官阶都在三品以上,由皇上的亲弟弟赵义领头。 费真跟在丹珠身后,太子站在右侧,费真告诉丹珠“不行跪拜礼”。 他们抱拳弯腰行了一个礼,对方还礼后,中间那位身长七尺,英气逼人的赵义,出列让旧主接诏令。 “跪吗?真儿”,丹珠微微侧头问费真。 “跪”。 见孟氏父子跪下接诏,身后的官员和孟氏族人,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孟氏昶,体恤圣意,忠君爱国,德行颇佳,封为秦国公,赐府邸一座,供族人同住。 钦此。” “谢主隆恩”,丹珠磕头高喊,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诏书。 等大家站起来后,赵义身边的公公又送上一纸敕令,仍由赵义宣读:“费夫人何在?” “民妇在此”,费真上前一步,来到丹珠身侧。 “接皇后娘娘的懿旨”。 等费真跪下后,赵义宣道: 费氏乃天下才女,名扬四海,着即刻进宫,侍奉皇后。 “民妇领旨谢恩”,费真缓缓地起身,上前接过懿旨。 (三) 进宫是费真早已预料之事,让她震惊的是如此之快,她原想能在宫外待几天,交代好丹珠和孟瑞,怎样行事,方能苟且偷生,如今,来不及告诉丹珠和孟瑞自己的打算,如何是好? 好在进城门,有一段路,此时围观的人已随他们往城里走,趁机,费真告诉丹珠,凡事要忍,要管住自己的嘴和下人的嘴,一句话,孟氏从今往后要夹着尾巴做人。 “真儿,月儿呢?”第一次,丹珠问费真月儿在哪里。 费真抓住自己的衣衫,不知作何回答,告诉他月儿不在了,她已经报了仇? 丹珠和月儿的感情那么好,会不会……想到此处,她说:“启程的时候,月儿病了,我无法通知你,就把她留到锦城,你放心,她很好,痊愈后,会来京城的……” “你不要说了,那日我听到勤政殿前,月儿的叫声,她,她没了,我早就猜到了,只想得到你的印证。”话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娘亲,”孟瑞跟上来,含泪喊道。 “儿子,好好活着,照顾好你的父亲,莫要轻信任何人,记住娘亲的话。”费真说着话,斗篷里的那层纱,遮住了她满脸的泪痕。 (四) “费夫人,请上车”,刚进城门,一辆宫廷马车停在那里,一位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雪儿和凤儿上前,来扶费真。 “好好活着”,她转过身看着丹珠和孟瑞,便毅然登上马车,钻进车厢里。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呼吸……”费真喃喃自语。 她轻轻撩开车厢的布帘,对自己说: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的,恰在此时,她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艰难地跟着车子走,是父亲。 她的泪又流了出来,“我不孤独,有父亲在身边。”这样想着,她的天空明亮了。 她们是从南门进的开封城,穿过御街,来到护城河,驶过拱桥,便到了皇城,往北又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马车驶到宫城,右边的侧门洞开,门外站着二十余名守卫,再穿过三丈长的城墙洞,到了皇宫里。 费真放下桥帘,等着车马停下来。 宋宫有宋宫的规矩,除了皇上和皇后,别的人都不能在宫里乘车马,雪儿和凤儿把费真扶下马车,引路的公公带路,去谒见皇后娘娘。 费真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她安慰自己,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有何可怕的? 因此,她把眼前的纱巾撩起,她要调整心态,转移注意力,看宫廷的建筑。 他们正在过一条长长的冗道,两边是红墙,一两百步后,就有一扇门,里面应该是一座宫殿,住的是妃嫔吧? 想到此处,费真见到一扇门,径直拐了进去。 “错了,错了,夫人走这边。”凤儿在身后喊道。 “我想看看这宫殿,造得甚是雄伟,蜀宫的建筑,这一块,那一块的,仿若小家碧玉。” “皇……夫人”。雪儿在身后拉了一把费真。 “怎么啦?”费真回头问。 “没”,雪儿抬头睃了一眼,又垂下头。 (未完待续) 第264章 偶遇宋帝 (一) “为何跪着?难道走错路也要受罚?”费真见公公们和雪儿两人跪在地上,心下骇然,不想给他们添乱,便折身往回走。 “夫人,请留步。”刚转身,左后方传来一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如磁铁般吸引着费真转身。 眼前出现一位身材伟岸,面容俊朗,白净肤色的男子。费真仓皇放下撩起的面纱,在宫里出现的男子,是皇上?是皇子?还是皇上的弟弟们? “公子,”费真瞬间做出决定,在宫里出现的男子,不是皇上就是皇亲国戚,皇上定不会如此年轻,暂且叫公子,定不会错。 “民妇唐突,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眼前的这位男子就是当今皇上,过去征战沙场,风吹日晒,皮肤粗糙,如今开土扩疆之事,全交给手下将领,他在皇宫里做了五年的太平天子,皮肤变得细腻白皙,加上他身材高挑,浓眉大眼,37岁的年龄看上去不足30岁,以至于让费真错认了他。 “请问夫人,是费夫人?”刚刚那一瞬间,皇上看见费真如秋水般的眼睛一闪,便消失在面纱下,他也不说破,故意将错就错。 “正是”。 “你这是去哪里?要不,我带你去吧?这宫里我常来,熟得很。”皇上说。 “不用劳烦公子,有公公引路”。 费真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不知去哪了? “走吧,夫人舟车劳顿,谒见过皇后娘娘,好回去休息。” “恭敬不如从命,民妇谢公子。” “夫人曾是一国之母,何必自贬为民妇。”皇上与费真并排而行。 (二) “如若跳出三界,回头看蜀国,不过是一方割据政权,独立于中原之外,是宋国一统江山,恢复仁治的粮仓,而我,不过是一位相夫教子的妇人,哪有国母的风范?” “你真这样想?” “民妇愚见,公子莫见笑,这世道乱了60多年,民心向背,祈求上苍出一位仁君,拯救天下苍生,我大宋王朝的皇上,皆具智、信、仁、勇、严,声名远播,不仅赢得了宋朝军民的尊敬,还赢得了对手的尊敬。” “哦,愿闻其详?” “公子是?” “我是当今皇上的弟弟”。 “那你定比我清楚,说他‘智’是指他能谋善断,智勇双全;说他‘信’是指他赏罚分明,公正无私;说他‘仁’是指他爱民如子,同舟共济;说他‘勇’是指他勇往直前,身先士卒;说他‘严’是指他有令必行,秉公执法。” “你这一说,我想想还真是,我们皇上确实英明。” “天纵英才救黎民于水火,是我孟氏的不幸,却是天下的大幸,虽说我是妇人,也渴望天下百姓过太平日子。” “你一位妇人胜过朝堂上,那一班赳赳雄夫。”皇上由衷地赞叹。 “公子错了,正是宋廷那一班将才,皇上方能攻克蜀地,威震四方,如若蜀地有这么多将才,哪有三月就被灭国的。”费真说。 “夫人所言极是”,皇上点头说:“蜀国也有将才,只是秦国公不善用人。” “秦国公不是伯乐,错认王朝义为千里马,一个纸上谈兵,贪生怕死的人物,让他去带兵打仗,岂不是自取灭亡。” “那夫人为何不劝诫秦国公?你该不会是事后诸葛亮?” (三) “若都像你们皇上,能广开言路,岂不美哉。”费真说:“他有主见,不会听我的。”事实是她劝过多次,但一次都没奏效。 “哎呀,我现在怀疑,夫人给我说这些,是否是想借刀杀王朝义?” “公子错了,从私人恩怨说,我巴不得王朝义在宋朝做官,扰乱朝纲,出出我的怨气,不过,皇上乃几百年不遇的明君,王朝义的人品,他会看不清?” “哦,那你说皇上为啥留着王朝义?” “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皇上要统一天下,民心不可失,投降过来的人,更不能杀,否则,日后谁还敢投降?”费真越来越确定,眼前之人定是皇上本尊。 “那你说,给王朝义何职好?” “皇上明智得很,那王朝义不是自诩读书破万卷吗?说不准让他去史馆编书,任一个闲职,领一份俸禄。” “夫人的才智不输男子,你竟与皇上的安置一模一样。”皇上竖起大拇指说。 两人边走边谈,走完冗道,来到一座大殿前,大门上的匾额书有“翠微殿”三个烫金大字。 “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我就陪你到这里。”皇上抱拳一拱,转身欲走。 费真叫住他,说:“谢公子一路护送,我安心多了,公子方面大耳,仪表堂堂,又儒雅风趣,实是人中龙凤,民妇初到宝地,不懂宋宫的规矩,望公子多多美言,民妇不甚感谢。” “你放心,皇上和后宫都是谦和之人,绝不会为难你。” (四) 费真站在翠微殿门口,进退无据,想了想,来都来了,即使身边无一人指引,也要硬着头皮进,于是抬脚踏过敞开的门槛。 “夫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的雪儿和凤儿,加上几位公公,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们去哪里啦?”费真明知故问,她愈发确定,刚才陪她说话的定是皇上,皇上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手势,就会毫无声息地支开奴仆。 “你们走得太快了,我们落在后面。”雪儿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撒谎道。 此时,早有公公对着守门的说:“费夫人叩见皇后娘娘。” 殿里闻声出来两个丫头,领头的把费直接进大殿,请费真坐下,奉上茶,说:“夫人稍等,皇后娘娘去会宁殿了,马贵妃正在诞子。” “无妨,姑娘忙去吧。”费真回答。 “奴婢不敢当,你就叫我莲儿吧,我是这里的管事丫头。”莲儿说道。 “行”,费真点头,心想这个丫头面善,主子也坏不到哪里去,自己要与蔡皇后好好相处。 费真喝了两盏茶,方听到门口公公喊:皇后娘娘回宫。 (未完待续) 第265章 皇后之怒 (一) (一) 费真放下茶具,来到殿门口,取下头上的斗篷,见一位端庄的女子,在丫头的簇拥下,走进屋来,看一眼屈膝行礼的费真,被后者的绝世容颜惊艳了片刻,自顾自走到殿前的椅子边坐下。 “亡国妇,拜见皇后娘娘。”费真朱唇轻启,糯糯的话音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很是刺耳。 那一句亡国妇,倒是提醒了蔡皇后,宋国的大政方针就是优待投诚的人,自己虽然讨厌费真,但是不能太过。 于是挤出一丝笑容,口里说着“免礼,请夫人入座”。 费真行了一个屈膝礼,坐回椅上,嘴角带笑,淡然地看着皇后娘娘: 一张国字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腮红有些浓,唇膏却淡了。 皇后也在打量费真,眸如点漆,肤白如脂,翘鼻樱口,面若桃花…… 先前在会宁殿,皇上和她一起守着马贵妃生诞下一子,皇上说朝事繁忙,先出了门,她后脚跟出来,竟意外发现皇上和一位戴着斗篷的女人,朝自己的翠微殿走去。 她猜到是费真,那位色冠天下的佳人,她远远地跟在身后,见皇上兴奋地挥着手与费真谈着什么,短短的几百步,他们竟走了半个时辰。她火星四射,醋意大发,自从皇上的发妻殁后,她坐上皇后之位,皇上从未与她说过这么久的话,皇上是色欲熏心,被这个妖妇迷惑了。 不过当皇上与她迎面而来时,她还得按下醋意,听皇上吩咐:“善待费夫人,把她安置在玉英殿。” “皇上,玉英殿还未收拾出来,先前不是说让她住德妃娘娘的偏殿吗?”皇后说。 (二) “玉英殿也就空置了半年,打扫干净就可入住。”皇上瞪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朕要收复天下人心,你让她住偏殿,传出去,天下百姓不得笑话朕言而无信。” 皇后垂下头,应了皇上的话,皇上方才转身离去。 皇后端着莲儿递上的茶,喝一口,看一眼费真,再喝一口,再看一眼费真,厚厚的双唇紧闭着,不言不语,寻常的女人一见,怕是七魂丢了六魂,早已战战兢兢地揣摩起懿意。 费真何许人也,这一点小伎俩,岂能蒙蔽她的眼睛?不过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何惧之有? 两人就这样坐在大殿里,各自喝着茶,你看我一眼,我回你一笑,空气越来越沉重。 “莲儿,去把玉英殿打扫出来……”皇后突然想起皇上的吩咐,她虽是一宫之主,却不敢违拗皇上。 说完,皇后娘娘径直去了内屋,费真又坐了半个时辰,起身,向内屋行了一个礼:民妇叨扰娘娘这许久,天色向晚,告辞离去。 说完,转身快步向外走。 “夫人,留步”,皇后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叫道。 “皇后娘娘,有事请吩咐?”费真说。 “听说你知书达理,今日一见,不见得呀。”皇后说:“本宫不过是进屋,方便一下,夫人就这样不辞而别,书上的礼仪,夫人许是忘了吧?” “娘娘教训的是,我是从蛮荒之地,来到这锦绣皇宫,被巍峨的殿堂,宫廷的气派吸引,到忘了礼仪,还请皇后娘娘见谅,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得观玉颜,也不知宋宫的规矩,还望娘娘海涵,赐教一二。” (三) “啧啧,难怪人长得好看,嘴皮子还顺溜,本宫就说了一句话,你就说出长串的理由搪塞我,唉,谁叫你是亡国妇呢。”皇后好似强抑不快。 “毕竟南北有差异,民妇怕说的话,娘娘误解,所以多说了几句,望娘娘宽恕。” “不宽恕也得宽恕呀!就怪我那夫君不争气,喜欢别人的老婆。” “呀,民妇不知皇后娘娘,何出此言?”灭国那日,刘将军在她耳旁说的话,突然闪现在她眼前,难道是真的? “哎哟,你都进宫了,还装什么装?”皇后是北方女人,心直口快,虽然在皇上那里学了一点花花手腕,毕竟不常用,多几句话,就露出了真面目。 “不是皇后娘娘懿旨让我进宫的?”费真急道。 “你,你那么聪明,难道想不到?谁会召见一个绝色佳人进宫,给自己再树一个,一个……哎”。 “皇后娘娘放心,皇上看不上我的。” “为何?” “我就是一个老妇人,这世上那么多妙龄女子,任皇上选择,他能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徐娘?” “哼,说实话,夫人,看起来你比本宫还年轻呢。”皇后说:“本宫比皇上小七岁,今年刚30”。 “所以,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今年40岁,比皇上还大三岁,他瞧不上我的。” (四) “瞧不上,那未必。”皇后虎着脸,哼了一声。 “何以见得?” “唉,就说今日诞下王子的马贵妃,曾是安将军的小妾,安将军战死后,皇上去抚慰他的家人,见马贵妃长得妩媚,就把她收到宫里来照顾了,这不,刚怀上龙嗣的时候就封她为贵妃,下一步就该把后位赐给她了。” “皇后娘娘,或许皇上另有深意,比如收服安将军的部将,民妇愚钝,但相信皇上绝不会褫夺你的后位。” “你怎会知道朕不会废她的后位?”门外,大踏步走进来先前那位公子。 “皇上”,“皇上?”皇后和费真跪下来,费真装着很是吃惊的样子。 “起来吧!你不是对我怨言颇多的嘛。”皇上瞟一眼皇后,坐到椅上。 “哪里,臣妾就是随口胡说,千万莫要当真。”皇后惊慌失措地站在皇上身旁。 费真退到皇后的身后,尽量不让皇上看见她。 “费娘子你过来,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皇上一双长手向皇后身后一捞,一把没捞着,发话道。 “皇上,先前老妇……” “打住,什么老妇不老妇的,一听就不雅,这样吧,你刚进宫,赐你夫人名号。”皇上的心,一下在费真面前展露无遗,他真的想把自己纳入后宫? “皇上的英明,像春风一样,早已在四海传播,皇上有远大的志向,欲救黎民于水火,对征服的地方施以仁政,不过是为了一个‘隐’字,还有一个‘心’字,民心归顺了,后方就稳了,方才可以实现皇上的远大抱负。”少有的慌乱过后,费真定下心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她抛掉杂念,侃侃而谈。 “其实一个国家,由许许多多的小家组成,小家稳了,国家方能固。”费真看一眼皇上,见后者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便住了口。 (未完待续) 第266章 皇后之怒(二) (一) “夫人,继续”,见费珍住口,皇上察觉自己失态,忙说。 “皇上,我脸上?”费真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脏的? “没,没什么,朕就是想啊,朕走南闯北,征战沙场,见识过多少绝色女子,无一人及得上你。” “皇上,请慎言,我曾听说,皇上曾经劝谏他人,说:酒能乱性,美色宜远,乐不可极,这三句话,道理简单,寓意深刻,不知皇上还记得否?”费真瞟一眼皇后,见她向自己投来藐视的目光。 “哎,真扫兴,我先回了,你住玉英殿。”皇上起身就向殿外走去,门外的夕阳照进来,他挺拔英俊的身姿,在光圈里晃动。 “皇后娘娘,玉英殿已收拾干净。”莲儿早已回宫,见皇上在,躲在一边看。 “带费夫人入住”,皇后懒懒地说。 “谢皇后娘娘”,费真行过礼,往后退两步,与雪儿和凤儿她们,去了玉英殿。 “一个个都长得像妖精似的,把皇上的魂都勾去了。”皇后想到此处,心情郁闷。 话说费真来到玉英殿,院子不大,进门是一个石屏风,屏风后有一棵半腰粗的合欢树,正是开花的时节,粉色的花好像是羽毛落在树上,编织着美丽的梦境。 大殿的右侧有一排房子,是给下人住的,大殿后面,各种花草正在春风里野蛮生长。 这些花草大多来自南方,可以推断先前的主子是南方人。 “雪儿,皇上的后宫,哪一位是南方的?”费真问。 (二) “马贵妃曾在江南生活过,刚来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后来会宁殿空出来,贵妃娘娘嫌弃这里远,也不忌讳会宁殿旧主刚去世,便搬了过去。” “这里好清净,正合我意。”费真说,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刚逃出蜀宫又要进宋宫,命运不断地捉弄她,但她绝不向宿命低头。 一切收拾妥当,雪儿点起了灯笼,只是晚饭还没有着落。 “雪儿,宫里谁在主事?”费真问。 “皇后娘娘”。 “这样吧,雪儿,你去御膳房拿一点吃的,他们若是为难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拿的,若他们还是不给,你就给他们银子。” “其实夫人,不是他们要为难我们,是皇后。”凤儿说。 “没关系哦,她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出钱买。”费真说完,催着雪儿赶快去,与皇上和皇后斗智斗勇半日,自己肚子也饿了。 趁这空闲,她把凤儿叫进内屋,关上房门,玉英殿房间小,没有书房,她们把几桌放在地上,拼成书桌,把从蜀地搬来的书,拿出来,放在书箱上。 “我发现北方的空气干燥,正好凉凉书。” “凤儿,你与莲儿关系好吗?”费真和凤儿把木箱放在远离门口的窗户下。 “只是认识,我们殿里的刘公公与莲儿关系好,他们好像是老乡。”风儿回答。 (三) 没等多久,雪儿端着一大盘烧饼跑了回来,还端回来一盘青菜。 “夫人,如你所料,刚开始他们不给我,我送银子给他们,他们就给了我这些。” “这事莫要让刘公公知道,否则御膳房的人要遭罪。”费真叮嘱雪儿。 “可是,刘公公已经看见了。”雪儿说。 “把他叫进来一起吃”,费真说。 凤儿吃了几口饼,起身出门,去了公公的屋里。 不过,费真一个饼还未吃完,她就回来了,说公公们不吃,她发现他们刚吃过,屋子里还飘着肉香。 “皇后是恨上我了,公公们吃得到饭,我吃不到。”费真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敢说。 “没事,我们快些吃完,然后去他们屋里转转。”费真小声嘱咐雪儿和凤儿,等会儿,让她们看自己的眼色行事。 三人出得厅门,看见屏风后一个人影一闪。 “天都黑透了,谁还在往外跑?”费真问。 “我去看看”,凤儿边说边往门口跑,突然大喊一声,“门是开着的”。 “把门闩上”,费真说:“这院里的人出门,都不说一声,成何体统?” 屋里的三位公公闻声,出来两位。 “刘公公呢,刚才那位是刘公公吧?”费真向偏房走去,齐公公站在门口,堵住费真的路。 “你站在那里干啥?没有眼见的。”雪儿猛地一拉,把齐公公拉了一个趔趄。 “屋里乱,莫要进。”站在门口的陈公公解释道。 (四) “没事,外面冷,屋里暖和,我来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可舒心。”费真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哎呀,这是什么味道?牛肉的香味,你们把皇后给夫人的饭菜吃啦。”雪儿喊道:“我要告诉皇后娘娘,不,我要禀告皇上。” “真的还是假的?你们有这个胆,把送到殿里的菜吃了,让我们饿肚子。”费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对呀,真是反了,主子饿着肚子,你们吃得饱饱的,我要告御状,皇上最讨厌不忠于主子的下人,你们等着吧。” “夫人,夫人,夫人饶命!这是皇后娘娘送给我们吃的,不是送给夫人的。”齐公公跪在地上,说道。 “什么鬼话?皇后娘娘送来玉英殿的食物是给你们吃的?你们是主子,夫人是下人,走,我们去皇后娘娘那里对质。” “好,去就去。”齐公公回答,他刚来宫里三个月,不知人心的险恶,以为有皇后娘娘撑腰,夫人也不敢说啥。 “不,不能去。”陈公公可是很老到,他进宫已经一年有余,知道若是与皇后对质,皇后会推卸责任,说他们擅自吃了主子的饭食,两人的性命不保。 “为何不能去?还有刘公公去哪里了?你们若老实说,我饶你们一次。”费真坐在凳子上,问跪着的两人。 “刘公公出门逛一逛,消消食。”齐公公回答。 “哟,你们对刘公公,是蛮忠诚的,但是忘了一条,还要对夫人忠诚。”凤儿在一旁搭话。 “我来说,夫人,我们不是故意的,就是贪了嘴,我们不想死,望夫人给我们一条生路,”陈公公说。 (未完待续) 第267章 明争暗斗(一) (一) “走吧,去大殿说,这里晚上还真冷。”费真抱着手臂,让雪儿给她拿夹袄来。 一行人刚走到合欢树下,便听见敲门声,轻轻地,好似风吹铜环的响声。 费真决定不管,径直往大殿走,此时,叩门的声音大了起来。 不得已,他们转身走到门口,两位公公上前打开大门,只见刘公公提着一个灯笼,被费真威严的气势吓了一跳。 “夫人”,刘公公扫视一下齐公公和陈公公。 “出去干啥呢?都不给夫人讲一声。”雪儿大声呵斥。 “关门”,费真上刘公公进门,问他这个时候出去干啥? 他说在玉英殿外巡查了一番,此地偏僻,离辛者库近,怕那些不知好歹的人跑来惊扰了夫人。 他说话之时,站在凤儿身旁的齐公公,竟挥手示意他,说错了。 “齐公公,你这样舞手是何意思?跳舞?”费真斜一眼齐公公,让大家进内殿再说。 “我知道大家刚到这里,收拾东西都要一大歇,你们看,热水都没有一壶?你还有闲心出去逛?”费真拉着脸,看着面前站着的五人。 “夫人,我确实……”刘公公急于争辩。 “哼,听说你吃太多了,出去消食了,打着幌子说是巡查,你说你人在我玉英殿,心里却挂着别的主子,合适吗?”费真说。 (二) “刘公公,你如此肆无忌惮,不过是想你身后是皇后,我就是一个亡国妇,可是你想过没有?蜀国的国君投降后,皇上在开封给他修了豪宅,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为啥?那就是收复天下民心,我在这后宫,若有三长两短,甭说你,就连皇后也会受牵连,谁阻止皇上统一大业,谁就是绊脚石,一个皇后算什么?一大群人的脑袋都保不了。” “夫人,奴才不敢,奴才错了,望夫人责罚。”三位公公“啪”的一声跪下,刘公公拖着哭腔说。 “哎,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你们起来吧。”费真说:“其实,皇后心里想的?我清楚得很,莫说我是半老徐娘,就算风韵犹存,我既不打算争宠,也不愿在这宫里久待,就盼着皇上哪日开恩,放我出去,既保全了皇上的名节,又保全了我的名节,我说的这些话可是真心的。” “自古以来,这后宫都是母以子为贵,我没有生育,不会为皇上诞下一子半女,旁人也不会将儿女,送给我这个没有根基的亡国妇抚养,哎,为啥皇后想不到这点呢?再说我比皇上还大呢,皇上怎会喜欢上我?” “不过是听了一些谣言,事后必会放我出宫的。” “今晚,我的推心置腹之言,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是我的仆人,可我是一位受人奴役之人,也差不了多少,从今往后,我们要相依为命,不要再窝里斗,斗来斗去,没有赢家,陈公公,你说是不是?” “奴才明白”,陈公公想跪下被费真拦住。 “日后关上门,我与你们是家人,大家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一致对外;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忘,我的提议,你们是否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三) 费真不追究刘公公,是想让刘公公传话给皇后,她绝不参与后宫的争宠,解除皇后对自己的敌对姿态。 事后费真让他们打水洗脸,上床休息,陈公公来传话,说是缸里的水发臭,今日太晚,明日他们早些起床,再去弄干净水给费真洗漱。 费真心里暗叹,这皇宫还不如住客栈,有热水洗漱,罢了,明日再洗也是一样的,或者就干脆不洗,把自己弄得脏脏的,免得皇上有非分之想。 想到此处,费真一笑,真是祸福相依呀! 但是,当她看到床上空空的,只有一个枕头,连被子也没有时,整个人都发冷。 “夫人,怎么办呢?”雪儿急得要哭。 “无事,我们不是有厚衣服?把衣服全穿上,然后我们三人睡在一起,我睡中间。” “这样不行吧?夫人”。 “如何不行?如今,你们两人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们抱团取暖,就不怕冷了。” 她们把所有的衣物都往床上堆,三人挤在一起,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次日起床,费真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趁此机会,她让雪儿把刘公公叫进屋,让他去皇后娘娘宫里,给自己请假,说昨晚着了凉,咳嗽不止,怕传染病气给皇后娘娘,请娘娘允她病好前,不去昏定晨省。 (四) “还真是娇贵,看她那妩媚样,哎呀,你们不知道,昨日,我差一点吐了。”今日来昏定晨省的二十位嫔妃,除去马贵妃坐月子,难得嫔妃们齐聚一堂,本想瞧瞧这位传奇女人,听说她不来了,便开始了各种诋毁和谩骂。 “听说这个女人善妒,比贾南风还厉害。” “听说比吕雉还残暴,正是因她手段奸诈,蜀国的国主都不敢纳别的嫔妃。” 她们坐在皇后殿里咒骂了一回,释放了怨气,见皇后有送客的意思,便纷纷告辞回宫。 等她们全都走完,皇后方才让刘公公进殿,让他汇报玉英殿昨日发生了何事? 刘公公把费真昨日说的话,一一禀报皇后,听完他的汇报,皇后不怎么相信。 “皇后娘娘,那费夫人说得有些道理,她就是一个亡国妇,再怎么做,也不会威胁你的后位,再说,她年岁已大,也生不了皇嗣,没有孩子,她永远坐不大。”莲儿说,她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头,有何大事,皇后都会问她主意。 “这个女人,是真厉害,看问题透彻,我们都该学学她。”皇后说。 (未完待续) 第268章 帝后赐宴(一) (一) “所以,娘娘,她宫里的东西,我们还是足月发放给她,向她主动示好?”莲儿问道。 “行,你看着办。” 此时,皇上身边的内侍,金公公求见,他来传达圣旨,今日晚间,皇上在明德殿设国宴,招待秦国公及其家人,皇后娘娘作陪。 刘公公领了皇后娘娘懿旨,跑回玉英殿报喜。 “刘公公辛苦了”,费真赏了他一锭银子,说:“好好干,我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其实,这句话她是跟自己说的,一听说皇帝赐宴,她心里就打上了鼓,皇上要干什么呢?丹珠能不能应付这种大场面?她真想飞到他身边,教他怎么说?怎样做? 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费真安慰自己,恰在此时,宫女送来了棉被和浴盆等生活用具,还送来锅碗瓢盆,这里离御膳房远,照凤儿的话说,饭菜从那边送来早已凉透了,还要在这里热一热。 当然,夏日可以将就着吃。 “替我谢谢皇后娘娘”,费真吩咐雪儿,禀报皇后,她在生病,所以,她整日待在卧室里,从厢笼里找出一匹粉色的蜀锦,裁剪缝制,她要为皇后娘娘缝一件时尚的衣衫,以报答皇后的善意。 “夫人,我去烧水,你洗一个澡,你没闻到身上都发臭了?”雪儿再未听见费真的咳嗽声,便想让她洗一个澡,在路上走了两月,只洗了两次澡,这样的苦,若是先前的自己,恐怕也吃不下。 “无事,我自己闻不到。”费真一口回绝,雪儿哪知道自己的用意,只有自己脏,皇上才不会碰她。 (二) “夫人,你再不洗,身上都生虱子了。”雪儿很是不解,说:“你在蜀国宫里,日日洗澡,到这里也要爱干净呀。” 说着说着,雪儿仿佛明白了,为何夫人不洗澡,只是这样,皇上不会怪夫人,只会怪她们,没有伺候好夫人,降罪下来,她们可担待不起。 “哎”,她闭着眼,长叹一声。 “好好的,何气可叹?”费真一边缝制衣服,一边说。 “你若不洗澡,说不准皇上会降罪我们呢。” “我晓得了,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受罚,雪儿,你去烧水吧,我好好洗洗这两个月的风尘。” 费真洗尽铅尘,感觉自己清爽了许多,如今,到了五月底,白日里太阳炽热,她便穿了一件白色的蜀锦,只是因为昨晚拿到床上当被子用,显得皱皱巴巴的。 凤儿想给她熨烫,她不上,说:“衣物就是为了遮羞的。” 自己梳洗完,让雪儿和凤儿也洗洗干净,趁着太阳西下,好去后花园逛逛。 雪儿让凤儿先洗,自己陪着夫人去后园,见各色鲜花在夕阳里搔首弄姿,一阵大风刮来,花瓣如雨飘落。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费真擦擦湿润的眼角,突然心慌起来。 “不好,丹珠和孟瑞该不会?今日的晚宴,是否是《鸿门宴》呀?” “不会,既是国宴,先前投降的楚侯和吴侯,应该是参与者,皇上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降罪吧?” (三) 各种想法涌上费真的心头,让她失了观花的兴致,她让凤儿通知齐公公他们,明日开始好好修剪后园的花草,便匆匆回屋,催雪儿赶快洗,她要去叩见皇后娘娘。 她让凤儿带上自己的胭脂水粉,顶着烈日来到翠微殿,求见皇后娘娘。 “娘娘晚间要参加国宴,正在沐浴更衣。”皇后身边的小丫头出来传话:“娘娘说你们殿里,若有何需要的,直接告诉我,我会禀报给她的。” “多谢娘娘抬爱,娘娘赐予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来,是因为我会化妆,这样,请转告皇后,我化的妆定会让她光彩照人。”费真说。 过了一刻钟,莲儿出来,让费真进内屋。 费真接过雪儿手上的化妆盒,跟着莲儿进了屋,皇后正坐在一面铜镜面前,小丫头正在给她擦头发。 “听说你会化妆?”皇后转过身子,对着费真说。 “是,皇后娘娘,跟一位西域人学的”,费真回答。 “莲儿也会化妆,我昨日的妆容就是她化的,你觉得不好看?”皇后问:“哦,你不用站着,坐吧。” 她见费真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很是拘束,说:“我这人直肠子,有啥说啥,你莫要见怪。” “真儿钦佩娘娘的直爽性格,我也就直话直说。”费真顿顿说:“莲儿姑娘的妆是好,可我的妆可以遮瑕。” “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就说我的脸吧,我嫌小了,化妆的时候我就可以修饰,让它看起来大一点。” “哦,那就是说,我的大脸可以小一点?”皇后惊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 (四) “那就试一试吧”,皇后娘娘说。 费真让她穿好衣服,再化妆,免得弄坏妆容,还征询她是喜淡妆还是浓妆? “何为淡妆?何为浓妆?”皇后问。 “所谓淡妆,就是化完妆后,妆容很淡,肉眼看不出,自然天成的模样。” “浓妆是铅粉底色胭脂浓烈,一种高贵大气的妆饰,不过如若体型健壮,淡妆更显雍容华贵。” “你看我适合淡妆还是浓妆?”费真的化妆理论,一下吸引了皇后。 “要不,我先给你化个淡妆,瞧瞧,不合适再化一个浓妆,比较比较?” “行”。 给皇后娘娘穿上大红描金绘凤礼服,费真给她正式上妆。 第一步,修容,用画眉的笔,在左右脸颊细勾出内弯的半月,调整脸型的大小。 第二步,在描出的部位敷上铅粉,半月内的铅粉稍厚一些,半月外的铅粉,稍稍一抹,若有若无的样子。 第三步,抹胭脂,皇后娘娘着大红礼服,她肤色偏暗,费真给她抺上酒晕色的胭脂,所谓酒晕色,状似喝酒后,呈现出的自然颜色,稍稍抹上一点,用粉刷向两边晕开,自然羞红姿态,充分展示出来。 第四步,描眼线,抺眼粉,让皇后的眼睛看起来灵动有神。 第五步,画黛眉,皇后的人比较宽大,费真给她描上一个较宽的柳叶眉,与她的脸型匹配。 第六步,涂唇脂,她给皇后选胭脂红的唇胎,并把她又薄又大的唇形收紧。 第七步,用白色的眼粉,刷一遍全脸…… (未完待续) 第269章 帝后赐宴(二) (一) “好了,皇后娘娘,你可以睁眼看镜子,可还满意?” “哎呀,我的脸小了,嘴巴也小啦,眼睛大了,夫人,你的手这么巧,这个妆好,我都认不出自己来了,皇上也认不出我吧?”皇后一高兴,双手去捧自己的脸颊,被费真拦住。 “不可,娘娘,莫要弄花了。” “你看我高兴得,额头上不贴花钿吗?”皇后左看右看,问费真。 “一般化浓妆才会贴花钿”。 “你这妆化的,一点不露痕迹,莲儿,快赏夫人”。 “娘娘本就天然出芙蓉的华贵,我就是把你的长处突出来了,若是衣衫颜色搭配好,更显高贵。” “那我的礼服和妆容搭配吗?”皇后问。 “我是按照礼服的颜色,给你描的妆容。” 皇后赏了她一对金耳环,费真拜谢后,前者让她日后常来殿里坐,教教她穿衣化妆。 “噫,早上刘公公不是说你生病了吗?”皇后突然想起,问道。 “早上起床,咳嗽,以为是偶然风寒,怕过病气给娘娘,所以让刘公公来告假。” “娘娘,真儿有一事想求娘娘。”费真跪下说。 “有事?说吧。”皇后语气不快,心想跑来给我化妆,是有事求我,否则不会来吧? “我能单独给你说吗?” 皇后遂费真的意,把莲儿她们支出去。 “起来说吧”,皇后的高兴劲还没过,那一丝不爽,也在眨眼之间就忘了。 (二) “谢皇后娘娘”,费真站起来,说:“我知道提这种要求很过分,可想到娘娘心善,刚才见你高兴,说不准,你就允了呢,又冒失生出这种想法。” “说了这许久,到底何事?” “皇后娘娘,今晚去参加国宴,听说秦国公会来,能否把我带去?”费真说。 “你怎么去?宫里20多个嫔妃,只有本宫有资格参加。”皇后摇手说。 “真儿知道,娘娘你能出席,你的丫头要在身边服侍你……” “你是说让你装成丫鬟,跟在我身后,可是皇上认识你呀!” “我能化妆,再换上丫鬟的衣服,皇上就认不出我来了,我给你保证,绝不乱说乱动,牵连皇后娘娘。” “你们昨日方才分开,就这么想见秦国公?” “嗯,皇后娘娘不知,我们在路上二月,说话不到十句,尝尽咫尺天涯的味道。” “本宫很是好奇,都说你善妒,秦国公的后宫只有你一位,这话当真?” “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娘娘若是信我,我日后慢慢说与你听,今日怕是来不及了。” 皇后正要拒绝,转念一想,费真与秦国公感情纠缠越深,皇上越不喜欢她,自己少了一个劲敌,何乐而不为?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让费真在自己房里化妆,并让莲儿找出衣衫,让费真换上。 皇后娘娘坐在费真身旁,看费真快速地,把一张白皙的脸庞变成一张焦黄干枯的脸,一对秋水般的媚眼,化成黯然无神的眼睛……。 (三) “费夫人,真是服了你,你这双手是怎么长的?白嫩细腻,就像神仙一样,大笔一挥就变了样。”皇后一把抓过她的手,叹道:“难怪秦国公对你忠贞不贰,我若是男人,我也会与你海枯石烂。” “皇后娘娘,若你不弃,日后我教你怎样化妆,怎样抓住男人的心,可好?” “真的?” “真的,真儿说话从来算数,路遥知马力呀”。费真笑道。 “日久见人心,”皇后接道,她把先前一刹那间萌生的,让皇上知道费真的真实意图,抛出脑海。 等到红日西沉,金公公来通报皇后,皇上在庆和殿等她。 她带上莲儿和费真几个丫鬟,出了门,公公们给她去打着华盖,费真给她扇风,太阳的余威尚在,等到彻底凉快,还须到夜幕完全降临。 皇后她们匆匆赶到庆和殿,她和莲儿两人进了大殿,费真和公公们则站在门外,宫里有规矩,唯有贴身丫头才能进大殿,刚好减少费真暴露的风险。 去晚宴现场还要等半个时辰,皇上正在看书,皇后走过去,故意咳嗽一声,屈膝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么快,你?”皇上瞟她一眼,突然发现,皇后何时变得秀丽端庄了? “怎么了?皇上,脸上脏了?”皇后见皇上直直盯着她,知道今日的变装,让皇上惊讶,故意问道。 “不是,朕从未发现,皇后你也天生丽质呢。”皇上说。 “臣妾一直是这样的,只是皇上的眼睛,都没仔细落在臣妾的身上。” (四) “是朕疏忽了,你现在这样,让朕想起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就是这么妩媚动人。” “谢皇上夸奖”,皇后满心欢喜地说。 两人在庆和殿用了一些点心,见时间快到了,便携手去明德殿。 明德殿里,今日的主宾秦国公和孟瑞,朝中的重臣,皇上的弟弟们,自动献上国土的楚侯和吴侯,全都提前到来。 见皇上和皇后娘娘手牵手进了大殿上座,所有人都纳头叩拜,山呼万岁。 “秦国公、楚侯、吴侯、各位爱卿赐座。”皇上大手一挥,哈哈一笑,说道。 等大家落了座,皇上问秦国公,“可还住得舒心?吃得习惯?” “谢皇上隆恩,我吃得好,睡得好。”丹珠站起来,抱拳说。 “那就好,不必多礼,这是朕给你专门设的欢迎宴,你要吃好喝好,各位爱卿,一定要陪好秦国公。” “谢主隆恩”,这一次,身旁的孟瑞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两人起身来到殿中,再行叩拜礼。 “这位是秦国公的公子吧?”皇上指着孟瑞问。 “正是犬子”。 “清秀儒雅的身板,这样,朕让他去密州任知州,赵相记住了,明日下旨。” “皇上,微臣记得,白日您就吩咐过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臣,站起来说。 “微臣叩谢皇上”,孟瑞和丹珠再次跪拜,孟瑞从心里感谢当今皇上,原以为来到开封,只有一条死路,如今给他一方大员的职务,即便远了一点,也无所谓,比寄人篱下强。 (未完待续) 第270章 皇后撑腰 (一) 孟瑞喜形于色,丹珠却是原来的泰然自若,不喜不悲的样子,喝了几杯酒,菜也未吃,等到皇上饮过三杯,让皇弟和重臣陪秦国公尽兴,携皇后离席而去,他的脸上也未有露出一丝笑容。 费真站在皇后身后三尺,背靠殿墙,她故意把左手抬起,抚弄发丝,露出她手上一直戴着的镶金玉镯,两手捏着嘴角,向上一提,露出灿烂的笑容,她在提醒丹珠,莫要显示心中的不快。 只是丹珠和孟瑞都是沉稳之人,没有东张西望的习惯,加上是亡国之人,一直担惊受怕,此时,更不敢张扬,两人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帝后。 直到帝后饮最后一杯酒,孟瑞方才看到皇后身边有一位宫女,对他使眼色。 孟瑞是聪明的人,他一下想到费真跟着申姑姑多年,很会化妆易容,读懂了她的手势用语,便告诉父亲要“笑”。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今晚宴席上与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俩是笑着说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走出殿门,一阵凉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一轮圆月挂在半空,皇上转头看一眼皇后,见她微醺的脸愈发娇艳,不禁怦然心动。 当晚帝后睡在翠微殿,缠绵多次,仿佛找回了他们初识的绻恋。 次日,天未亮,帝后就醒了,两人在床上说着闲话,皇上说昨晚他发现秦国公闷闷不乐的样子。 “朕给他修豪宅,给他儿子官做,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他还在惦记他的蜀国?” “皇上,我看不是,你没见最后吗?听说你要走,父子俩都笑出了声。”皇后一夜“性”福,都是费真谋划的,她自然把费真当做自己人,帮秦国公说话,就是帮费真说话。 (二) “臣妾虽愚钝,但是晓得呀,谁见皇上不敬畏,所以刚开始,孟氏父子不敢笑,后来听说皇上要回宫,心里一放松,就笑出了声,若说是惦记蜀国,当初就不会投降,是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皇后,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明?”皇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皇上白日操劳军国大事,还不忘延绵子嗣,后宫嫔妃又多,到我这里来的时间少,没有看到我进步,很正常呀。” “你不埋怨朕?”皇上问。 “你可就小瞧臣妾了,臣妾的胸襟可比东海宽阔呢,如今,皇上只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只怪臣妾肚子不争气,只给皇上生下了一位公主,不过,皇上你放心,不管是那宫生的孩子,都是皇上的儿子,我都会视如己出,帮着妹妹们抚养。” “你懂这个道理就好,你性格宽厚,若今后生有皇子,朕定会立他为储。”两人躺在床上说了许久,皇上承诺日后经常来翠微殿。 天刚微曦,皇后服侍皇上洗漱更衣,用过早膳,把她送到殿门口,让莲儿快去玉英殿请费真,自己急于见她。 费真刚睁眼就听见雪儿叫她,说皇后娘娘召见,她草草地洗漱完,把一头青丝高高地挽了一个朝天髻,用一把梳子固定,素颜去见皇后娘娘。 “妹妹,这么早把你叫来,你不会怪我吧?”皇后娘娘坐在内屋梳妆台前,说:“我都舍不得卸妆,妹妹,今日还是你给我化吧,可好?” “皇后娘娘,但凭吩咐,我愿意为您效力。”费真笑道。 (三) 费真教皇后,化妆后,卸妆时一定要洗干净,否则铅粉堵塞毛孔,会让皮肤越来越粗糙。 “你还没上妆吧?为何这皮肤又白又嫩?你可比我大了整整十岁。”皇后问。 “女人的皮肤,一定要保养,北方空气干燥,皮肤也干燥,要给皮肤补水。” “怎么补呢?”皇后问。 “把绵布浸上牛奶,把它敷在面部一刻钟,让皮肤慢慢地吸收牛奶,这样脸还会慢慢变白。” “马上试试”。 皇后娘娘尝到了变美带来的利好,好在北方养牛,宫里不缺牛奶,她让莲儿去御膳房拿一盅牛奶过来。 “皇后娘娘,此事不宜声张,还有,牛奶要新鲜的。” “莲儿,就说本宫要喝鲜牛奶。” 费真让皇后找出白色的棉布,照着皇后的脸在眼睛和口鼻之处剪好洞。 “北方风吹日晒,更易让人显老,娘娘可以早晚各敷一次,慢慢修复自己的肤色。” “还有,棉布用一次要清洗一次,否则,脸上容易长痘。” 费真边说边给皇后娘娘卸妆,她问皇后娘娘有肥皂没有? “洗脸不是用皂角吗?” “蜀地用肥皂,比皂角更温和适用,从南汉那边来的商人会带很多过来,听说是用一种海生动物的油熬制的,沿海应该都有吧。”费真回答。 等雪儿从玉英殿拿来肥皂,皇后一看,说她在马贵妃殿里见过。 “这个不叫肥皂,叫皂油。”皇后说:“难怪马贵妃那张脸,又白又嫩。” (四) “肥皂洗脸,只起清洁的作用,要想变白,必须敷牛奶。” 等莲儿弄来鲜牛奶,费真把布洗净,挤干水,让它在半碗牛奶里浸泡一会儿,取出来,稍微拧一拧,让皇后娘娘躺下,给她敷上。 “脸上好清凉,有一股奶香味。”皇后说:“妹妹,今后莫要娘娘长,娘娘短的,就叫我姐姐吧。” “妹妹遵命,如今在宫里,妹妹也算有亲人了。”费真眼角湿润,感慨万千。 费真明明比皇后娘娘大十岁,还要屈尊称自己为妹妹,因之当代,等级森严,皇后就是后宫之主,就像皇上是一国之主一样,不管多大岁数的人,在他面前都要下跪行礼,尊称他为天子。 皇后亦是如此,天下之人在她面前,都是后辈,能叫费真一声妹妹,是给了费真极大的面子,睿智的费真当然懂这个道理。 费真在蜀宫里待过20多年,知道宫里的女人心胸狭窄,一不注意就会得罪她们,若她们知道自己有皇后娘娘亲近,怕是要惹多少事端,想到此处,她请求皇后娘娘,人前还是叫她皇后娘娘,人后方叫她姐姐。 (未完待续) 第271章 众口铄金 (一) “为何要如此?”皇后问。 “妹妹,我在蜀宫里待过,也嫉妒也旁人,现今,我刚进宫两日,就与你姐妹相称,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砸向我们,若皇上听去,皇后娘娘刚受到的宠爱,又怕是南柯一梦……” “我懂了,就照你说的做,日后,望妹妹每日早一些过来,给我化好妆就走,免得后宫这些嚼舌头的,造谣生事,不过,日后你见到皇上,不要……” “我懂,绝不会向皇上透露半字,娘娘请放心,我若说出去,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苦吃。” “德妃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屋外,一位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莲儿出去应酬一下,让她们等等。”皇后说。 只听莲儿在外说:“皇后娘娘醒得迟了,正在梳洗,请娘娘们稍候。” 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一大波人,什么丽妃、兰妃、曹妃、英妃,公公的尖嗓子一个一个地喊下来。 屋里,费真正给皇后娘娘化妆,像昨日一样,费真先让皇后选衣服,后者选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衫。 “姐姐,这件紫色衣服先放着,等你的肤色变白了再穿。”费真劝道,给她选了一件浅粉色上面透着药的丝绸长衫。 “这件是否嫩了?” “你刚30岁,正是该嫩的年龄。”费真笑道。 皇后听从费真的建议,穿上衣衫后,就开始上妆,一刻钟后,一个脸色粉嫩,皮肤细腻的丽人,就站在镜子面前。 “姐姐,如若你再瘦一点就好了,衣服穿着好看,又面若桃花,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下无双。”费真叹道。 (二) “好,听妹妹的,从今日开始减肥,你有何好法子?”皇后拉着费真的手,问。 “有,只是这种事要自己做,妹妹我帮不了你,要不,你先去应付正事?下来我告诉你,我就不出去了。”费真说。 “行,你在这里等我,顺便自己化个妆,打发时间。”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厅外参差不齐的声音,此起彼伏。 “各位妹妹,快起来!赐坐。” “哎呀,皇后娘娘,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年轻了十岁,脸也小了,肤色又好了。”率先看到皇后变化的德妃,叫了起来,她是二皇子和长公主的生母,是后位的觊觎者,只是寻常行事有些张狂,又无文化,自恃身后有公主和皇子撑腰,因此,时常在皇后面前,大呼小叫。 “是吗?德妃,托皇上的福。”皇后少有的灿烂笑容浮现在脸上。 “看来,皇上一夜的宠幸比良药还管用。”德妃口无遮拦说。 “是呀,看妹妹们一个一个的脸色,娇美如花,都是皇上雨露均沾的结果。”皇后今日高兴,直接忽视德妃的放纵。 “皇后娘娘,那位费夫人,今日也未来跪安,好没教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丽妃,最想见的就是费真。 “她病了,毕竟南方到北方,水土不和,也情有可原。”皇后回答。 “皇后娘娘,她哪里是病了?我听说昨日还在外面走呢,她这是瞧不上皇后娘娘您,瞧不上我们这一班妇人。”英妃明显地在挑拨是非。 “听说在蜀宫,国主看上哪一位女子,她就杀掉,所以蜀宫只剩她一个人,这人奸诈得很,莫不是这会儿躲在玉英殿,想法子把我们一个个弄死,好独宠后宫?”英妃此人,惯于见风使舵,把自己的想象加上别人的描述结合起来,添油加醋地说。 (三) “英妃,你这张嘴就是一把刀啊,你见过费夫人杀人了?那些莫须有的事,咱们就少说,你们都是皇上钟爱的人,可不要给皇上添乱,皇上刚刚收复蜀地,要安抚人心,你这样诬陷费夫人,皇上知道了,可饶不了你。”皇后正言道:“其实,我们都是姐妹,人家从蜀国到此地来,无亲无故,还盼着大家照拂,如今在背后捅刀子,可不是人做的事哟。” “我只是听说的嘛,可不是我自己乱讲的。”英妃辩解道。 “皇后娘娘,何时变得如此心善?你就不怕她独得皇上的宠爱,皇上从此不到你这里来了?” “德妃娘娘,你说这话本宫不爱听,皇上是明君,他不会厚此薄彼,再说费夫人乃一位亡国妇,皇上就是多给她一点关照,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该不会连这一点也嫉妒吧。” “哎呦,皇后娘娘,你何时变得如此大度?我们还有一些不适应。”德妃讥笑道。 “本宫从来就如此,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若是不适应,就不用来昏定晨省,好好在宫里带好皇子和公主,莫要沾染了你那些乖戾之气。”皇后反击道。 “你”,德妃站起来,指着皇后想破口大骂,恰好听见皇上的近侍金公公在喊:“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你们下去吧,今后若有事,不用到我殿里来昏定晨省。”皇后冲着德妃的背影说道。 等妃嫔们全都退出大殿,金公公上前行过礼,传皇上口谕:“皇上传话,说皇上的玉扳指不见了,让娘娘找找,是不是落在这里?” “在这里,莲儿,拿来让公公带去。”早上,莲儿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皇上戴的扳子掉在床上,皇后让她放在梳妆匣里。 “不用,皇后娘娘,皇上说若是找到了,就放在这里,他晚上过来取。”金公公说。 “行,公公辛苦,莲儿”,皇后示意莲儿赏银子。 “不用,皇后娘娘,皇上提倡节俭,若是知道了,奴才……” “不会知道的,一口茶水钱,不用在意。” (四) 皇上手上的玉板子是有来头的,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杜夫人送的,皇上21岁那年与杜夫人结为夫妻,一年后,皇上投军,从此在外征战,杜夫人在家抚养儿子,侍奉双亲,带大小叔子,撑起赵家的天,给皇上一个安稳的后方,正是因为杜夫人无怨无悔地付出,皇上才一帆风顺坐上龙椅。 只是杜夫人积劳成疾,在皇上登基前一年,便离世,皇上伤心欲绝,她留给皇上的玉扳子,八年来,从未离开过皇上。 当日晚间,皇上来到翠微殿,看见皇后娘娘面若桃花,不禁又情波荡漾,一番云雨后,皇上说:“你看你心情好了,人都长漂亮了,之前要求你们勤俭节约,朕是否是太苛刻了?” “皇上,突然说出此话,臣妾做错了何事?” (未完待续) 第272章 宋帝宠辜(一) (一) “蔡芳,莫要慌,朕未责备你,就是想,之前让你跟着我自奉勤俭,带动朝廷和社会风气,你看你的衣服换成鲜艳的,一下子,人就变漂亮了。” “皇上,今日穿的衣服还是你登基前做的,你登基五年,我可牢记你的话,没做一件新衣服哟。” “知道,皇后娘娘,正是你以身作则,后宫包括朕的子女,无一人敢骄奢淫逸。” 皇上这一敲打,皇后娘娘再不敢穿那些鲜艳的服饰。 “姐姐放心,你穿深色的服饰,我就给你化高贵典雅的妆容,绝不会比鲜亮的弱。”次日,费真安慰皇后。 费真还让皇后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质华,读书不仅能增加一个人的见识,拓展眼界,更能让人的气度从内而外的散发出去。 “就好比桂花,秋天我们闻见桂花香,铭记她的美好,如若把桂花摘下来,做出桂花饼,我们任何时候都能想到桂花的妙香。” “我是知道了,为何你夫君一直钟情于你,因为你学识渊博,而且还有绝世容颜。”皇后感叹道。 “其实,一个人最美之处是内在的修养,一个人再貌美如花,也有老的那一天,可是人的修养,人的学识像酒一样,愈久愈浓烈,愈淳厚。” “行,听妹妹的,多读书,少生气。” “皇后娘娘英明”。 (二) 费真给皇后娘娘化好妆,匆匆回了玉英殿,趁着早上太阳未出,她和下人一起伺弄自己的花园,她让刘公公借来木梯和锯子,先修剪后花园六棵大树的枝杆。 “夫人,如今天气渐热,枝繁叶茂的正好乘凉,到了冬天再修剪吧。”凤儿劝费真。 “一看这几棵树,好多年没有打理了,虽说是枝叶繁盛,却是杂乱无章,像是乞丐的头发,毫无美感可言,让我上去剪,把它弄得疏密有致,莫要影响树下的奇花异草。” “你上去,摔下来咋办?”雪儿拦住她说。 “谁敢,谁敢上去?”雪儿和凤儿不敢爬树,三位公公只有陈公公胆子大一些,自告奋勇顺着梯步往上爬,把较底处的枝干锯断。 再往上,他就不敢了。 上午修了三棵树,太阳大起来,晒得皮肤生痛,费真叫他们回去,下午凉快的时候再来。 为了把玉英殿的花园,伺弄得赏心悦目,费真利用午休的时间,做了一个护腰,里面缝上一根三指大的绳索,一边吊上两个大口袋,她打算亲自上树锯杂枝。 她想起小时候,去竹林里掏鸟蛋,竹子又细又高,她凭着双手爬上去,把鸟蛋掏出来放在兜里,一溜就下到地上,她很自信,梦里常做的事,再做一遍,绝无妨碍。 (三) 当天边的云朵变成红色的时候,费真和雪儿她们又蠢蠢欲动,费真换上黑衣黑裤,不顾他们的劝阻,爬上高梯,先把低处的树枝据掉,留两三寸垫脚,再把特制的腰带系在主干上,身体向后微倾,与主干拉开约一尺的距离,这样一步一步往上,一棵树多余的杂枝,很快就清理完。 第二棵树清理完,费真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她沿着高梯退下来,见扶梯的手一直没有撤去,便说道:“往后,我要跳了哟。” “跳吧”,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 费真擦一把额头的汗,转过身。 “皇上,啥时候来的?不声不响的。” “嗤嗤嗤”,雪儿和凤儿捂着嘴偷笑。 “你看他们,不敢爬树,还笑我。”费真自嘲道:“话说皇上,能否请你稍稍退让一下?” “我还没看够呢,我在想你这身夜形服,好似女侠一样。”皇上边说边笑边让。 “是吗?像女侠吧?像行侠仗义的江洋大盗吧?” “胡扯!江洋大道怎能与行侠仗义相提并论。” “皇上说得对,小女子久处深宫,还以为仗义疏财的江洋大盗,就是侠士。” “哈哈哈”,圣上见费真花着脸蛋,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费夫人,这种修剪花枝树木的活,也不是你干的呀。”皇上学着费真的语气调侃她。 “我这不是重操旧业吗?”费真眨眨眼,左手一个请的姿势,笑道:“要不,皇上,去殿里坐坐?” “行,我倒是要请教,你这个旧业是哪种行业?” (四) “行,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告诉你,可不要取笑我哟。”费真与他边走边说。 “对,老相识和老朋友一样,要坦诚相待”,皇上点头。 “我从六岁开始,每天都要爬树找鸟蛋,把蛋存起来给我家的母鸡孵化,后来家里养了好多鸟,鸟笼装不了,就放了它们,直到15岁,我才不上树掏蛋。” “为何?” “长胖了呗。” “哈哈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夫人,你真是开心果。”皇上说。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皇上,你还是回吧。”费真一屁股坐在椅上,说:“我也累了一天了”。 “明知朕是皇上,还要赶朕走?”皇上上前拉住她的手,说:“你这个滑头。” “哎,皇上,您也辛苦一日了,早日回宫休息……” “你说朕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朕想要的东西没到手呢。” “皇上,你从早到晚处理政事,可谓日理万机,莫说前朝大臣百人百心,就是一条心,这么大个国家,有多少事等着你处理,那可是心累呀,皇上到这里来,不是放空心情吗?” “那朕整晚都要放空心情,所以不走了,陪你吃饭,你不会赶我走吧?” “皇上,我们是老相识,相当于老朋友,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能陪在皇上左右,小女子三生有幸,只是我得实话实说,哎呀……” “说吧,朕恕你无罪。” “我,我这几日身子不干净。”费真红着脸说完。 “身子不干净,你还去爬树,你这是逞能!” “可不是嘛,无事可干,找点事……” “听说你喜读书,带了好多书进宫,可否让朕开开眼界?” “好呀,作为交换,皇上能否让我去文史馆借阅书籍?” “行”。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两人击掌盟誓。 (未完待续) 第273章 宋帝宠辜(二) (一) 皇上执意进屋瞧费真的书,费真在前引路,进屋一看,除去床四周和过道,箱子上和凳子上都放满了书。 “你这是?” “晒书,南方雨水多,空气潮湿,书易腐烂生虫,这里天气刚好,把它们拿出来晾晒,若堆在一起,中间的水份挥发不出来,而面上的纸干燥,极易造成书本变形。” “还有这个讲究?给朕说说,你这些知识是哪里来的?” “都是生活中积累的,遇到问题想一想,找出原因,分析问题,总结解决的办法。” “朕都不知道这些。” “皇上,虽说你是天子,也不必啥都会呀,学业有专长,术业有专攻,你只需慧眼识珠,发现人才,安置到合适的位置就行了呀,就像对弈,谁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谁是冲锋陷阵的士兵?谁心中装着百姓?谁学富五车,品德高洁,将他们放在各自的职位,你只需统领全局即可。” “这些,你都是书上学来的吧?” “是,又不是,书上学来终觉浅,真正要用的时候,讲究灵活两个字。” “知道朕为何千里迢迢,把你接来开封,朕就是想看看,当代第一才女是否是传说中的那样,才貌双绝。” “皇上,过奖了,费真虚长你三岁……” “你比朕大三岁?今年40了?看不出来,好似30不到的人” “是呀,皇上。” “朕该叫你一声费姐姐,你可愿意?” “费真三生有幸,愿与皇上结拜为姐弟。”费真高兴道。 “不行,朕叫你费姐姐是尊重你,你莫要会错了意,你知道朕的心意,现在就告诉你,朕喜欢你,要封你为贵妃。” (二) “即使在千里之外,皇上的那几句‘酒能乱性,美色宜远,乐不可极’,也像春风一样,警示着官家和百姓,皇上的后宫不少,何必让我这个亡国妇来玷污你的名声。” “你不喜欢朕?” “皇上,您可错怪我了,您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良人,若是20年前,我们相遇,我就是做您的丫头,日日给您提鞋读书,都不枉来这人间一趟,只是造化弄人,你在北方,我在遥远的西南边陲,当我听见您的英名的时候,已经嫁作他人妇,古人说,一女不事……” “朕体谅你的顾虑,不强求你,”皇上打断她的话,说:“你愿意每日给我读书?” “我愿意”,费真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那好,你每日给朕读书,还帮着释义。”皇上说:“不过现在,朕要考考你,马上咏一首诗。” “雪儿,磨墨”。 “不用,朕亲自给你磨墨。” 费真去到窗边,把窗户打开,让月色照进香闺,回到用木箱搭的书桌前,一挥而蹴。 春夜 夜色楼台月数层, 金猊烟穗绕觚棱。 重廊曲折连金殿, 密上珍珠白宝灯。 “好,妙,话说朕的灯,嵌有珍珠?”皇上扶掌大笑:“把白宝灯发出的光喻成珍珠,你是古今第一人,佩服,佩服。” “皇上,过誉,我受之有愧。”费真垂下脸,勾得皇上心旌摇曳,但是皇上何等的高傲,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他要让费真打心里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急在这一时,“慢慢来”,他想。 于是,当晚他在费真屋里用过膳,拿了费真一本《花草集》,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三) 往后两日,皇上既没去玉英殿,也没去翠微殿,原来,蜀地暴乱的消息,像雪花般飞向开封,皇上没想到的是,三个月灭了蜀国,二月之内蜀地开始暴乱,始作俑者就是征蜀大将刘将军,他夜夜欢歌宴饮,醉生梦死,放下军务,放纵部下强抢民女,搜刮民财,滥杀无辜,仅此这些,不足以引起蜀地大规模的暴乱。 更甚者,他打起了军饷的主意,自从蜀国投诚后,皇上为保证蜀地的稳定,命令刘将军将蜀国的降卒迁往京城,说是换防,给降卒选择权以外,还送去丰厚的待遇:愿意去开封的,每人发钱十千,不愿意来的,发两月的伙食费。 刘将军眼红了,扣下大部分军饷,落到蜀地士卒手上的所剩无几,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引起蜀地军民的愤恨,加之刘将军处置不当,他对蜀军不是招抚,而是屠杀的方式,激起了全蜀的动荡。 皇上把护送费真的张将军招去,让他汇报刘将军在蜀地的所作所为,张将军表面维护刘将军,说他呕心沥血,勤于安抚蜀地军民,却又说宋兵不服管束,烧杀抢掠。 “末将官阶底,难得接触刘将军,具体的情况,末将确实不知,未将只能约束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扰民,不掠财。” “你倒是对上司忠诚,朕这里收到许多弹劾他的消息,若不是他,我大宋将士挥师江南,年底,江南李氏归我大宋版图了。” “皇上,我们进锦城之初,百姓给我们送酒送食,是欢迎我们的,现在采取措施挽回民心,尚来得及,末将想,安抚蜀地只能用怀柔政策,不能再杀了。” (四) “朕也知道呀,只是鞭长莫及。”皇上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处置刘将军,说不准他狗急跳墙,占蜀为王,罢了,他连发三道圣旨,三道圣旨的核心内容就是两个字“招抚”。 张将军因蜀地之乱升了官,升任殿前护卫副指挥使,原因是皇上想起了这个默默无闻的侍卫,把他贬去刘将军处不足两年,却不愿说上司一句坏话。 “忠”,是皇上非常在意的品质,他认为以前的乱世,都是人们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品质,不忠不义,卖主求荣,甚至把主子推翻,自己做上宝座,这些人唯利是图,没有忠义之心,社会上有一个乱象,主子怕下人,下人杀主子,屡见不鲜。 费真还是每日天微微亮,就去皇后宫里,给她做牛奶膜敷面,然后化妆,方才回自己殿里,用早饭,殿里几人通力合作,把后花园整理出来,真是鸟语花香,姹紫嫣红,景色好似南方。 “那一晚,皇上去了你的殿里,为何又到我这里来?”皇后问费真。 “皇上不过是来拿书的,皇上喜欢读书,听说我带了书进宫,过来找几本去看。” “皇上在我面前,大赞你呢,说你才华横溢,把窗户一推,就咏出了千古绝句。” “我就只有这一点爱好,花前月下,咏诗抒怀,托月寄情,日子总要有一点希望的吧,否则,活着有何意思?” “你千万别这样想,说实话,我一直视你为亲姐妹,我知道你千里迢迢,来到这宫里,很是孤独,今后我们姐妹俩,常在一起说说话,出去走一走。” “可以出宫?”费真问。 (未完待续) 第274章 秦国公之死 (一) “你若是闷了,我带你在宫里各处走走,那宫外,未有皇上允准,我真不敢带你去。” 费真明白,她的“夫君”秦国公在宫外,她若出去,定会引起皇上的疑心,反倒给秦国公造成麻烦。 可是,她孤身一人在宫里,父亲跟着来了开封,现在是在国公府或是一人在外,“夫君”丹珠的情况怎样?孟瑞去上任了吗?自己真是两眼一抹黑,急于想知道他们的近况。 她施施然退到一边,见她凄怆的脸色,皇后动了恻隐之心,问她:“你心里还念着他们?” “他们是我的亲人,哪能说忘就忘了呢?”费真幽幽作答。 “这样吧,我让人去看看他,把他们的情况告知你,此事千万莫要泄露,皇上的眼线到处都是。” “皇后娘娘,不可,若因我,害得皇上责怪娘娘,若从此疏离你,我内心难安。” “那我就派人公开去拜访秦国公,并且知会皇上,让他晓得,消除他的疑心。”皇后说。 “谢皇后娘娘隆恩,若是光明正大地禀报皇上,说愿意代表皇上去探视秦国公,看他在开封生活习惯否,以示皇恩,皇上大概会允准您去。” 果然,皇后娘娘到乾明殿,向正在批阅奏章的皇上奏明来意,皇上想了想,大喜。 “听说秦国公水土不服,已经病了几日,朕已派御医前往医治,刚好,你代表朕去探望,让他安心养病,朕得空就去瞧他。” (二) 皇后娘娘坐着龙辇来到秦国公府,探望睡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国公。 “这是怎的啦,四五日不见,瘦得脱了人形。”睡在床上的丹珠,紧闭着双眼,好似看一眼皇后的力气也没了。 “太医呢,太医怎么说?”皇后娘娘问。 “微臣奉命诊治秦国公,只是,皇后娘娘,请移步。”太医姓孙,他把皇后引到堂屋,方才把秦国公的病状细细道来。 原来,宫宴后,秦国公回府,当晚又吐又拉稀,请了城里的大夫,说是水土不服,开了药,让呕吐完后再煎服,服了两副药,不吐了,倒是拉稀不止。 皇上听闻后,派孙太医来诊疗,病情越来越重,关键的是他不吃不喝,灌一点水到他嘴里,也会吐出来。 “看来,他的日子不久了,准备后事吧。”太医摇头说。 “孙太医,你日夜守在这里?倒是想个法子呀。”皇后说。 “皇后娘娘,微臣尽力了呀,只是有句话,微臣不敢说。”太医环顾四周,住了口。 “你们都退下吧”,孟瑞本应去上任,见父亲突然生病,便留在府邸照顾,他听皇后娘娘的招呼,带着内人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不是微臣的药不对症,是秦国公不吃,他想死……” “此话在这里说完就丢,若是皇上知道了,孟氏一族几百人都得陪葬。”皇后本质不坏,加上与费真交好,她赶忙堵上太医的嘴。 随后,她让太医等在堂屋,她进去劝劝。 (三) “秦国公,秦国公,”皇后重又回到秦国公床前,唤了两声,丹珠的眼睛撕开一条缝。 “费夫人,哎,不是费真,她不方便出宫,托本宫来看你……” 皇上话未说完,见丹珠的眼泪滚滚而出。 “你,堂堂男子汉,哭什么哭,把药吃了,好好治病,说不定哪日,你们还能重聚一堂,你相信本宫。” “不想了,不想聚了,下辈子吧。”丹珠气若游丝,一字一字地说。 “你讲的什么话,莫要以为费真在宫里失了身,你的娘子你还不晓得,她聪明过人,皇上没有近得了她的身,对她敬若神明,所以,你莫要胡思乱想。”皇后娘娘竭力劝道。 “谢娘娘照拂,告诉她,下辈子再见,唉,菡萏花,格桑花。”丹珠的声音越来越弱,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似一口痰堵在那里。 皇后慌忙叫来太医,孙太医进来一看,用一根鹅毛放在他的鼻孔前…… “父亲”,凄惨的哭声回荡在秦国公府上空,震得树上的鸟纷纷展翅,向南面沉重地飞去。 它们驮着丹珠的灵魂,越过千山万水,回到蜀国,来到月儿坟前,两个亡灵,紧紧地相拥,从此,再无分离。 皇后也经历过生死,却没有一次这样的死别,让她愁肠寸断,她红着眼来到乾明殿,站在皇上面前久久不说话。 (四) “怎么?没了?”皇上正在埋头批阅奏章,见皇后进殿,悄无声息地站在身旁,抬头一看,见她眼睛红红的,预感秦国公死了。 “皇上,臣妾见过了,太医也尽力了,秦国公病入膏肓,无药可治,没了。” “哎,死了也好,免得蜀地那些百姓,打着他的旗号造反。” “是呀,皇上,费夫人那里怎么说?还是干脆就不讲?”皇后不关心造不造反的事。 “先不告诉她”,皇上回答。 “臣妾,臣妾怕她日后知道真相,又像秦国公一样,郁郁而终,那不……” “说得也是,你可有好法子?”皇上向皇后讨主意,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不如,臣妾去讲,然后臣妾陪她去祭拜,毕竟他们相处几十年,秦国公走了,让费夫人去祭拜,到显示皇上的宽宏大量,这样可好?”皇后问。 “行,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皇上赞道。 皇后先回宫,换上一件白色绸衣,又去了玉英殿,她一路走一路想,若是此时告诉费真,怕她承受不了,不如先带她去国公府。 先前皇上称赞她聪明,她打心里高兴,真应了费真那句话,若想长久拴住夫君的心,要让他看到你不一样的长处,而这个长处又是他欣赏的。 “夫人,皇上允了,跟我一起去秦国公府。”皇后到玉英殿,见费真刚用完午膳,想上床休息。 “真的,谢过皇后娘娘。”费真当日白衣素颜,说:“等我略施粉黛。” “你寻常素颜就好看,不必了。”皇后拉着她的手,说:“龙辇就在门外。” (未完待续) 第275章 费真之痛(一) (一) 费真心里咯噔一下:“龙辇”那可是天子的坐乘,能让我坐,发生了何事?之前,我说去秦国公府,皇后断然拒绝,如今主动接我去,是丹珠,丹珠出事了,死了或者病重? 费真走在皇后的身侧,脚步陡然间沉重起来,她心里喊道:丹珠兄,千万莫要出事,否则,这一辈子,我心难安呀! 原来,丹珠本是她的结拜兄长,因长得酷似蜀国皇上孟昶,后来做了蜀王的替身,孟昶出宫微服私访,他就坐镇皇宫处理政务,朝廷的官员和身边的侍从无一人知晓,只有费真和她的侍女月儿、费之识、申姑姑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月儿和丹珠是夫妇,宋军进宫的第二日,月儿为保护费真,被文统领杀害,那日进开封城,丹珠告诉费真,他已知道月儿死了,费真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怕丹珠想不开,追随月儿于地下。 难道是?费真和皇后坐在龙辇里,心神不定,她在心里祈祷:丹珠兄你千万莫要有事,否则,我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坐在她的身旁,说一些闲话,未见她回应,心想她夫妇感情笃深,定有感应,便一直拉着她冰冷的手,听着马车轱辘的声音,再次来到秦国公府。 皇后先下马车,然后转过身来,亲自扶着费真。 “妹妹,不管遇到何事,本宫都在你身边。”龙辇的门开在车厢后面,皇后说的话,费真好似充耳不闻,她放开皇后的手,大步绕到车头,抬头一看,只见秦国公府的门匾上挂着白绸。 (二) “那”,霎时,时光好像凝固,世界好似关闭了声音,费真右手指了指门匾,往台阶上跑。 “娘亲”,“祖母”,一群人跪在地上,哭作一团,费真视若无睹,从他们身边穿过去,踩到了裙摆,绊倒了,她也无动于衷,爬起来再走,一直走到厅内的棺椁前,她一把抓过蜡烛和香烛,摔到地上,再走到棺椁边,使劲推开棺盖。 毕竟力道太小,怎样用力也推不开,她便把手伸进去拉。 “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抓住她的手。 “我恨你,我恨你,我们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我恨你。”费真趴在棺椁上,放声大哭。 “夫人”,老妇人过来,抓住费真的双臂,一股暖流缓缓地注入费真的体内,让她狂操的心渐渐变暖。 此时,有下人,点上香烛,皇后上其余人等全都退下去。 “奶娘,你留下吧。”费真哭累了,跪在棺椁前对白发妇人说。 “皇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费真永世不忘,您先回去,我想在这里,在这里陪他说会儿话。” “不行,夫人,让你出宫看他最后一眼,是我的主意,你若有三长两短,皇上定不会饶恕我。” “皇后娘娘相信我,我不会想不开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有奶娘在这里陪我,我绝不会干傻事。” “对,皇后娘娘,我家夫人一贯惜命,我向您保证,她不会想不开的。”白发老人沙哑着说。 (三) “真儿,宋帝没有虐待你吧?”看着皇后退出堂屋,变装成白发妇女的费真父亲费之识问。 “挺好的,孟哥哥呢?他怎么样?”费真问。 “他挺好,现在在青海湖边的一座佛庙里,他派了人化装进京,正商量营救你出宫的法子。” “孟氏几百人迁来京城,我这一走,他们会没命,这个皇帝非同寻常,听皇后说,到处都有他的细作,我不能一走了之,需想个万全之策,就是不知跟你们怎样联络?” “有一个宫女叫贝儿,日后,她会主动联系你。” “月儿死了,我怕丹珠想不通,自绝生路,又联系不上你,却没想到这么快,我想让你护着他,是我害了他们呀!”费真趴在棺盖上,悲痛欲绝。 费之时扶着她,在她耳旁小声劝慰:“莫要把不幸揽在自己身上,一切都是天意,莫要怨天尤人,快与皇后娘娘回宫,想法子护好自己,平川还在等着你,他让我给你捎来一张纸条,你看看吧。”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昆仑山畔候佳期。” 待费真看过,费之识悄悄放回怀里,让费真快回宫。 费真告诉父亲,让他带信给平川,她在宫里很好,皇上和皇后对她极为尊重,她会护好自己,保证自己的身心清白,劝平川莫要轻举妄动,现在宫里不明朗,怎样做,她还要细细考量。 费之识把费真送出灵堂,见皇后娘娘站在外面,紧张地盯着自己,眼前跪着一院子的人。 “娘亲”,“祖母”。 费真蹲下用锦帕擦干孟瑞的泪,擦干儿媳的泪,擦干孙子、孙女脸上的泪。 “人死不能复生,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在大孙女耳边,轻声嘱咐道。这个孙女是他们调包的孙女,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等费真走后,她把奶奶讲的,说给父母听,此是后话。 (四) “皇后娘娘,我们回吧。”最后,费真恭恭敬敬地给皇后行礼,这一揖里,藏有千言万语,皇后是懂的。 两人上了龙辇,费真斜靠在皇后身边,晕了过去。 “怎么了,夫人。”皇后一时惊惶失措,好在雪儿和莲儿在车里,皇后抱着她,雪儿掐人中,莲儿掐合谷,好一会,费真方才悠悠醒来。 “夫人,人生死有命,你莫要过于悲伤,秦国公临去前,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活着,否则,他死不瞑目。”皇后劝费真。 “皇后娘娘,他去之前,你见着他了?” “我见你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去求皇上,以皇上的名义拜访他,哪知道他已病入膏肓。”皇后擦擦眼角的泪,说:“皇上还把宫里最好的太医派去诊治,只是,纵使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我是看着他去的,最后他念着格桑花什么的,还有菡萏,我知道好像是莲花。” “那是回光返照,他想起了故乡的荷莲。”费真轻轻地说,轻得自己都没听见。 是呀,她的丹珠兄临走前,一定想起了陆家坳池塘里挤挤挨挨的荷花,像月儿的脸白里泛红,溢出的清香,如村前的岷江水一样,没有尽头。 (未完待续) 第276章 费真之痛(二) (一) 皇后把费真送回玉英殿,传来御医给她把脉。 “夫人过度忧思,导致气血不顺,只需放宽心,莫想那些伤心事,这病自会慢慢好起来。”孙太医像是安慰费真,又像是对皇后说。 皇后忙到很晚,方才回宫。 此时,皇上已经在翠微殿等着她了。 皇后正要行礼,被皇上拦住,说:“日后,只有我们两人时,这虚礼就免了,快说说,费夫人怎样了?” “要说,我都能理解,为啥秦国公身边只有她一人?他们感情真好,秦国公临走时,让我托话给费夫人,让她好好活下去。” “费夫人呢?我去玉英殿接她的时候,好似她猜到了,一路上,一言不发,到秦国公府,你没见,她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直奔灵堂,好似国公府她来了无数次,然后,把灵堂前香蜡牌位,全都摔在地上,还扑上去掀棺盖……” “那哭声,惨不忍睹,我站在一旁,都止不住流泪,皇上,如今我方才相信,真有那种感天动地的爱……” 皇上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当时他在外地,知道自己的夫人病故,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揭棺盖,他要确认心爱的女人舍得丢下他。 “皇上,你怎么哭了?”皇后见有一滴泪从皇上的脸颊滑下来,诧道。 “没啥,虫子进了眼睛。” “我来吹吹”。 “不用,揉揉就好了”。 “这件事挺感人的,皇后,日常多去玉英殿走动,劝劝她,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少把心思放在孟氏身上,免得引火烧身。” (二) “晓得,费夫人可聪明了,她自己说的哟,昨日就像东流水,去了就忘记了,过好当下,方才对得起皇上的知遇之恩。” “真是她说的,何时说的?”皇上来了兴致,缠着皇后问。 “真是她说的,我曾问过她还留不留恋秦国公,她说秦国公就像东流的水。” “那她还哭得那么伤心,口是心非的女人。”皇上说。 “男女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再说,皇上,你在翠微殿,老说玉英殿的事,为啥你不自己去看看?” “朕就不去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朕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你替朕多操操心,蔡芳,朕当初立你为后,就是看中了你心善,不像其他妃嫔忙着争宠,忙着诋毁他人。” 皇后最在乎的就是皇上,皇上一句赞美的话,让她心情好几天,更让她谨慎行事,生怕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所以,次日一早,她匆匆打发来宫里问安的各宫妃嫔,便来到玉英殿,费真还未起床,也未用早膳,她让雪儿熬稀饭,炒一盘青菜,坐到床边,喂费真吃。 “我自己来吧,”不得已,费真坐起来,接过饭小口小口地吃了几口,说饱了不想吃。 皇后不同意,说不看见费真吃完,她就不走。 “皇后娘娘,你就饶了我吧,我胸口堵得慌,吃不下。”费真哀求道。 “这可由不了你,我给你说说原因吧”,皇后扳着指头,说:“第一,是本宫让你进宫的,你若是在宫里饿着了,旁人会说我这个皇后小气。” “第二,吃饱了,你方才有力气给我化妆,你曾答应本宫,日日给我梳头上妆,你可是天下公认的才女,说话要算话。” (三) “第三,更重要的一点,本宫是皇后,你得给我面子,本宫让你吃完,你就得吃完,吃饱了方有力量生气。” “嗤嗤”,费真嘴里含着的一口饭,喷了出来。 “笑了,你看,笑也很容易。”皇后笑道。 “你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费真说:“谢谢你,皇后娘娘。” “不要谢我,谢你自己,你这么善良,以德报怨,才换来了别人的善待,说实话,我是跟你学的。” “谢谢你,皇后娘娘,我第一日进宫,看见莲儿行事,就知你是善良之人。” “莲儿就是一个丫头……”皇后睁大眼睛,疑惑道。 “正因你仁爱,你的丫头在你身边,受你的熏陶,对人才那么温和,我刚嫁到孟家那会儿,正房陈氏特别粗暴,她的丫头也骄横跋扈,对待下人,一言不合,就用暴力,后来陈氏杀了公公,上吊自杀,婆婆杀了她的丫头……” “过去的事,就莫要提了,不然,你又要伤心。”皇后阻止她说:“不如,我们去后花园走走?” 雪儿和凤儿搀扶着费真,与皇后娘娘一起,刚出殿门,就见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涌了进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宫吧,费夫人需要静养。”皇后看走在最前面的是德妃,便知她约上她的姐妹们,到这里来,定是来生事的,便打发她们回去。 “哎呀,来都来了,第一次见费夫人,总要认识认识吧。”德妃娘娘皮笑肉不笑。 “是呀,按理说,费夫人只是夫人之位,这进宫也有近十日,她不去谒见我们,我们来看望她,不算失礼吧。”英妃站出来,边说话边眨眼边摇头,好似一条美女蛇站在那里。 (四) “是我失礼了,进宫这几日,身体有小恙,没来得及拜访姐姐们,还望赎罪。”费真见来了刺头,激起了斗志,既然有人上门挑衅,让她们放马过来。 “叫我们姐姐,可不敢当哦,你可比我们大十多二十岁。” “是呀,这么大的老妈子,还跑到宫里来祸害谁呢?” “够了,这些污言秽语,从你们嘴里吐出来,我都替你们害臊,你们的教养哪去了?”皇后大吼一声,一下镇住了这群人。 “皇后娘娘息怒,是我有错在先,让她们出出气,没什么。”费真说:“请各位娘娘进屋吧,这屋外,也不是说话的地。” “哼,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英妃是伐蜀功臣,刘将军的女儿,自恃娘家的权威,与德妃联手,觊觎后位多时,所以说话都能杀死人。 费真弱不禁风,趁着转身的时候,附在皇后的耳边说:“派一个人去叫皇上。” 皇后转头欲吩咐莲儿,突然想到,皇上最恨后宫争斗,若去告知他,自己在他心中刚树立起的贤惠淑德,一下崩塌,甚是不妥,便装作没听见费真的话,等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全都进了屋,方和费真缓缓进去。 (未完待续) 第277章 后宫暗斗(一) (一) 厅堂里的坐椅,加上厅首的两张只有八张,德妃和英妃带来十人,除去德妃、英妃、丽妃和兰妃,她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以外,余下的人都站着等皇后娘娘落座。 先前为了晒书,雪儿端了几把椅子进屋,自从那日,皇上来玉英殿,见费真的内屋,书籍放在木箱和椅上,便吩咐内务府送来书柜和书桌,秦国公去世前,费真正在屋里整理书籍,还未归置到一半,就跟着皇后娘娘去了秦国公府,回宫后,又忧伤过度,病倒了。 费真不让雪儿帮忙,说自己好了再拾掇,今日来了客人,费真让雪儿把书暂时堆放在书桌上,腾出椅子来给各位娘娘坐。 见雪儿和凤儿进屋搬椅子,英妃拉着德妃跟了进去,她们想看看,传说中挥金如土,穷奢极欲的女人,内屋里藏着什么? “这么多书,难怪……”两位嫔妃眼前除了书还是书,方才恍然大悟。 德妃随手拿起一本《吕氏春秋》,指尖一划,丢回了原处。 “啧啧,一个老女人,看这种书,定是为了学习怎样驾驭男人,让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要我说,这才是最有心机的女人,你看我们皇上,俊美无涛,气宇轩昂,竟然为她征讨蜀地,还把她请进宫,赐她美食画栋,太可恶了……”英妃越说越气,一生气,她就拿起身边的书开撕。 “英娘娘,求你,求你莫要撕了。”雪儿见状,上去拦英妃。 “你这个死奴才,滚开!”英妃左手一推,右脚一踢,踢翻了一张凳子。 “英娘娘”,“英娘娘”,雪儿和凤儿上前,跪在地上,一人抱着英妃一条腿,嘴里大声哭喊道。 (二) “两个贱人”,德妃见状,拿起书,就向两人头上砸去,英妃一手瞅着一人的头发,使劲扯,一时间求饶声,哭喊声,责骂声,声声刺耳。 刚才,皇后和费真见德妃和英妃跟进内室,不以为意,一听见里面的喊叫声,方才后知后觉,大事不妙。 费真拖着病体跟在皇后娘娘身后,跑进内屋,见屋里一片狼藉,雪儿和凤儿跪在地上…… “放肆!还不松手。”皇后娘娘叫道,见雪儿和凤儿的头发,连皮带肉被扯下一大把,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嫔赶上去掰英妃的手。 “皇后娘娘,你什么意思?这两个小贱人反了,敢欺负我。”英妃红着眼大叫道:“怕我今日不打死你们,我不姓刘。” “是吗?雪儿、凤儿起来,先出去。”费真越过皇后,脸上挂着寒霜。 “你敢,”英妃用手指着费真的脸,吼道。 “我有何不敢的?国破家亡,我这身躯壳本就是行尸走肉,怎么,英妃,你我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果真不怕?”费真说一句,向前移动一步,苍白的脸上,写满绝望。 “扑”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费真嘴里喷射而出,像一阵血雨瞬间冲刷了英妃的头脸。 英妃怒极向前一推,费真的身子软塌塌地往后一倒,晕了过去,好在身后的雪儿眼疾手快,一把把费真抱住。 (三) “夫人,夫人”,雪儿和凤儿哭喊道。 “快,快传太医”,皇后手足无措,转身向外喊,只见身后,除去丽妃和兰妃,其余的妃嫔,全都悄悄溜走了。 “你这个老贱人!去死吧!”英妃边擦脸上的血,一边骂。 “英妹妹,快走。”德妃拉起英妃想逃回宫,此时她也怕了,若费真死了,皇上定会下令惩戒她们。 “慢着,事情是你们两位挑起的,如今想置身事外,晚了。”两人平时与皇后娘娘不对付,如今闯下大祸,正中皇后娘娘的意。 “来人,禀报皇上,费夫人命在旦夕。”皇后娘娘传下懿旨,让慎刑司的嬷嬷们,赶快来玉英殿接懿旨。 她则坐镇,守住英妃和德妃。 内屋里,雪儿掐着费真的人中,凤儿用手帕,给费真擦血,两人一面做一面小声哽噎着。 “凤儿”,突然,费真抬起手,说:“把我扶到床上去。” “夫人,你?”雪儿笑出了声。 费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俩噤声。 “对不起”,费真躺到床上,说:“没有好好护着你们,可是我答应过你们,我可以任她们欺负,但是你们不行,雪儿,凤儿你们疼吧?” 雪儿和凤儿两人血泪相加,在脸上纵横交错,两人哭着摇头,说不疼。 “你俩身上的血不要擦,我身上的血也要留着,这是她们行凶的证据,我会给你们讨回公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只管哭,就好像我真的要死了,哭得越伤心越好。” (四) 皇后听见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大,心里一紧,忙叫人催太医,她把英妃和德妃赶进内屋,自己亲自守在费真床前。 “夫人,你要挺住,太医马上就到。”皇后拉着费真冰冷的手,感觉生命在一点一点脱离费真的身体,不禁哭出了声。 “哎哟,装什么装?我就是推了你一把,你就想赖上我?要死就快死,我还要回宫洗这恶心的污垢。”英妃口不择言,被身旁的德妃拉了一把,示意门口。 “皇,皇上”,皇上正大踏步进屋,正好听见英妃的话。 原来皇上早朝时,听说蜀地的叛乱,在新任监军的安抚下,平息了六个州,他心里高兴,想去花园走走,正好碰上皇后宫里的公公传话,他二话不说,抬腿往玉英殿跑,边跑边吩咐叫太医。 他前脚刚到,太医后脚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快”,皇上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他做事雷厉风行,知道现在不是追查罪魁祸首的时候,先救人,再查真相,皇后立刻领悟皇上的意思,她退到一边,让英妃和德妃去厅里等着。 “皇上”,太医脸色凝重,迟疑道。 “你们去外面候着”,皇上说罢,坐在床前,拉起费真的手,说:“你肯定听得见朕的话,朕要你活着,你说什么朕都答应你,好吗?” (未完待续) 第278章 后宫暗斗(二) (一) “夫人,一见你,朕就想到朕的糟糠之妻,如你这般娴静优雅,你千万,千万莫要离开朕……” “你,你哭了,你听见朕说话了?”皇上见费真的眼角,溢出两滴清泪,即刻叫太医进来。 “这是好兆头,只要夫人心情爽朗,避免忧思过度,很快就会痊愈。”太医复又把脉。 “皇上,还是到外面开药方吧。”有些话,太医不好当着费真讲,只好如此说。 皇上让费真屋里的两个丫头进屋守着,这时,他方才看见,两人脸上红的白的,很是惨烈。 “你们?” “皇上饶命!” 两人跪在地上,磕头道。 这一跪,皇上清清楚楚地看见,她们头顶鲜血淋漓,缺了一大块头发,像拔草一样,血肉模糊,惨绝人寰。 “说,谁干的?”皇上气昏了头,忘了床上的费真。 “英妃娘娘进屋撕书,我求她,我们求她,她惩罚我们……”凤儿的胆子比雪儿大,临阵更机智。 皇上方才看见地上凌乱的书,他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方才按下怒气,让两人先去包扎,换上莲儿她们来伺候费真。 “孙太医,先给这两个丫头处理伤口,你,门口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离开。”皇上吩咐完孙太医,转手指着英妃,说。 “凭啥?皇上,是这两个下人欺负我,我才略施惩戒。”英妃站起来,嘟着嘴说,皇上曾告诉她,她嘟嘴的样子可爱极了,只是今日,皇上不愿看她一眼。 (二) “……”英妃还欲争辩,德妃牵了牵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莫要再说,她方悻悻然退到厅门口,跪在廊下。 “你们两人,伤口不能沾水,两日后,我来给你们换药,伤口不能碰,不能挠……”孙太医和他的助手,很快就给雪儿和凤儿上好金疮药,包扎好伤口。 “费夫人呢?真的如你所说。”皇上迫不及待地问。 “恕微臣冒昧,刚才夫人在身旁,微臣,微臣只能……” “朕恕你无罪,你快快说来。” “夫人气若游丝,不能再生气动怒,否则气火攻心,恐扁鹊再世,也怕……” “你只消说,怎样做?”皇上问。 “安静,多睡,少思,慢慢地将身子养好,微臣开一些安神补脑的药,试服,若睡眠好,定会逐渐好转。” “孙太医费心了,从今日起,你主要负责玉英殿。” “微臣遵命”。 “蔡芳,多派几位信得过的,到这宫里听令。”等太医退下,皇上给皇后说。 “皇上放心,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皇后回答。 “把英妃叫进来”。 英妃嘟着嘴,一进屋,就委屈地哭开了。 “皇上,求你给英儿做主,这玉英殿的丫头,都敢欺负我,说白了,是欺负皇上你哪。”英妃自恃皇上恩宠,背后有父亲当靠山,皇上也对她忌惮三分。 “此话怎讲?”皇上问。 (三) “她们嫉妒我得皇上恩宠,作威作福,我就进屋看一看书,她们不让就罢了,费夫人还推我,让我出去,我气不过,还手推了她一把,她就倒在地上赖我。” “她们头上的伤哪里来的?”皇上不动声色,问。 “那两个丫头,不让我看书,挡在我身前,后来倒地,抱住我的腿不放,我进退两难,就扯了她们的头发,可是皇上,她们就是丫头,敢忤逆主子,都是仗费夫人的势。” “那地上的书是谁撕的?”皇上问。 “谁晓得?是她们自己来栽赃陷害我”。 “满口胡话,哼”,皇后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插话道。 “皇后娘娘,臣妾就不明白,一个亡国的老女人,你却视如珍宝,处处维护她,她给了你啥好处?”英妃一直对皇后不敬,皇上早有耳闻,今日在他的面前,她也有恃无恐。 “英妃娘娘,说话可要留口德,人家费夫人,你见都没见过,左一个老女人,右一个老女人,好像你就不会老?”皇后娘娘反唇相讥:“再说,人家到宋国来,莫说宾主之礼,你老在那里造谣生事,那又是为何?” “哼,她就是一个老女人,我也就说了一个大实话,一个老女人还出来祸害人,真不知羞耻?” “那英妃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夫人为好?” “若是我,就把她丢到青楼去,把这种狐狸精,让千万男人……”话未说完,皇上的巴掌已经落下。 “皇上,为了那个老贱人,你打我?”英妃摸着脸,大哭道。 (四) “你才是贱人!”皇上怒道:“你是世上最贱的贱人。” “皇上,你为了她打我,还骂我是贱人,为何?”英妃越哭越凶,数落起皇上来:“你原来说喜欢我,是假的,你就喜欢别人的妻子,可是你忘了吗?当初你是怎样承诺的?” “闭嘴!” “我不闭嘴!你为了这个老女人,劳民伤财,千里奔波,发动战争……” “啪”的一声,皇上的巴掌清楚地印在英妃的脸上,“你这个疯婆子,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军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你再说一遍”,皇上握紧拳头,举过头顶。 “我有何不敢的?你敢做,我为何不敢说?”英妃昂起头,怒道,从小到大,她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从没动过她半根指头。 “说话要有根据”,皇上放下手中的拳头,坐回椅上。 “我无依据,可不敢乱说。” “愿闻其详”。 “伐蜀的前一夜,皇上你忘了,你把我父亲叫进宫,说过何话。”英妃嘴角下弯,眼角一紧,得意道。 “朕不会忘,怕是你父亲忘了,来人,把英妃给我带回宫,关闭宫门,派一对殿前侍卫守着,一个蚂蚁都不能放出来,胆敢通风报信者,诛九族。” “皇上,你太无情了,才过多久,你说的话就忘了,你这样对我,我父亲……” “你是说你父亲要反,行呀,叛臣贼子,灭九族。” 这一句话,如五雷轰顶,震醒了英妃,她跪在地上求饶: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你饶过臣妾,我都是胡言乱语的。”慎刑司的嬷嬷们,早已经等候在门外,听见皇上的喊声,进屋驾起她就走。 “这样的蠢妇,还惦记后位。”皇后心里窃喜。 (未完待续) 第279章 后宫暗斗(三) (一) “对了,说说你,你今日到玉英殿,何事?”皇上指着战战兢兢的德妃问。 “启禀皇上,臣妾……”德妃未语先跪,见先前皇上责罚英妃,震撼于皇上对费夫人的感情之深,不敢造次,率先示弱道:“前几日,听说新来的费夫人,品貌双绝,大家都说来看看,认识认识新姐妹……” “到底是谁说的?” “英妃娘娘,皇上,你知道的,英妃娘娘有些不服气,所以就过来了。”德妃小心翼翼地说。 “书是谁撕的?”皇上波澜不惊地问。 “英妃娘娘,那两个丫头见她撕书,上来抱住她的腿,她就扯她们的头发,皇上,不关臣妾的事,臣妾就是陪英妃娘娘,想看看夫人的内屋,不承想,她屋里只有书……” “英妃气不过,拿起书就撕,我可没撕。”德妃好像突然开窍,把一应事全推给英妃。 不过,当她抬头看见皇上阴鸷的脸,又吓得不敢说下去。 “德妃娘娘,本宫当时与夫人在这屋里,听见你撺掇英妃进屋的,如今你把一切事都推给英妃,你们俩不是好姐妹吗?”对后位威胁最大的其实是德妃,皇长子是她生的,平时她走路都带风,气势不凡,皇后正逮着机会,想把她们俩都打压下去。 “冤枉呀!明明是英妃娘娘先进去的,不信,皇上,问问丽妃她们。” “皇上,当时厅里乱哄哄的,臣妾真没注意谁先进去的?”丽妃和兰妃,原本是德妃的跟班,也是见风使舵的主,相比于德妃和英妃,她们两人更阴险狡诈,她们从不抛头露面,常常跟在德妃后面看笑话,谁占上风就捧谁,真正的墙头草。 (二) “厅里乱哄哄的,哪些人来了?她们人呢?” “宫里有些姐妹闲来无事,见德妃娘娘她们往这玉英殿走,跟着来看笑话,也是有的,后来见费夫人吐血晕倒,怕皇上责罚,早就逃之夭夭,皇上,依臣妾看,就莫不要追究了。”皇后娘娘只想惩戒德妃和英妃两人,不想牵连过甚。 “我们,我们留下只想帮帮忙,没有旁的意思。”丽妃见皇上眼睛扫向她们,赶忙找借口。 “你们是日子过得太清闲,忘记了三从四德,到费夫人这里找乐子,对吧?德妃?”皇上骂。 “你这个脑子,不知是长到谁头上的,旁人一撺掇,就跟着瞎起哄,你可记住了,朕给你记下,再有下一次,看朕怎样收拾你,滚。”皇上指着德妃骂道。 赶走了德妃三人,皇上让皇后回去,今日他在这里守着,明日一早,来换他。 “皇上,前朝事多,夫人这里,你交给我好了,臣妾绝不会让你失望,再说这里有太医守着,有急事,我再叫你,皇上,国事为重。” “朕先进去看看,若无大事,先去处理公务,晚一些过来。” 皇上进屋,见费真换了衣衫,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细腻如脂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吐气如兰,安详地睡着。 皇上坐在床沿,挥手示意左右退下,他给她掖了掖被子,就这样看着睡美人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斜靠在费真身旁,打了一个盹,醒来后发现,费真还在睡。 “睡吧”,他默默地说,起身向门外走。 (三) “皇上”,身后传来软糯的叫声,就像三四岁的幼儿,呼唤着母亲。 “唉,朕在”,皇上转过身,看见费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你醒了?” “皇上,”费真浅浅地笑着:“我想坐起来”。 皇上把她抱起来,背后垫上靠枕,一双大手抓住费真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皇上叹道:“没关系,朕的手暖,捂捂就暖和了。” “谢谢你”,费真的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不哭,是朕对不起你,过去朕征战沙场,读过你的诗,听过你的故事,那时就想,能一睹你的芳颜,此生足矣,后来朕的雄心越来越大,就想天天看到你,拥有你,也没问你愿不愿意,把你接到宫里,受那些秽人的闲气。” “不过,真儿,朕可以叫你真儿吗?” “皇上想怎样叫就怎样叫,真儿没意见。” “真儿,从今往后,朕要保护你,谁都不能欺负你,你相信朕吗?” “信,皇上是千古一帝,岂非一诺千金可以比拟的。”费真道。 “刚刚,真儿做了一个噩梦。” “讲与朕听听”。 “梦见宋军那日进了蜀宫,真儿很害怕,碰见一个自称姓刘的将军,他问我是否是贵妃娘娘?让我去宫里等着他,晚上伺候他,我吓得转身就跑,他伸手抓我,我的丫头拦着她,他却一剑把她杀了。” (四) “梦都是反的,莫要当真。” “可是,真儿日日做这样的梦,真希望这个梦是假的……” “朕会处理的,所有欺负你的人,朕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往后的日子,你不会再做这个噩梦,好好地养着,朕还想听你读书呢。” 听到皇上的承诺,费真的心里乐开了花,她终于要为蜀国的降卒报仇了,如今,她只需耐心地等待。 “真儿听皇上的话,养好身子给皇上读书。” 此时,太医送来煎好的药,皇上端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等到费真喝完汤药,他又嘱咐她莫要马上躺下,陪她说了一会儿话,见费真恹恹欲睡,他扶她睡下,等她睡着后,他方才离去。 皇上回到乾明殿,传令把先前派到蜀地的细作叫来,再次询问刘将军在蜀宫里的所作所为。 “敢对真儿生有觊觎之心,朕让你死一百次”。皇上恶狠狠地想。 “皇上,微臣那日去了蜀王的银库,文统领和刘将军的事,是听他们的近侍说的,费夫人的丫头是文统领打死的,刘将军与费夫人说了许久的话,他们的对话没听清楚,只看见夫人很愤怒,似乎是斥骂刘将军……” 细作又一次向皇上讲了当日的经过。 自古以来,做皇上的疑心病都重,皇上推测,费真为何发怒?是因刘将军提出了非分之想,费真聪明,借口搪塞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280章 自食恶果(一) (一) 皇上叫上心腹老臣,关门商讨刘将军之事。 “按说伐蜀之战,三月便成功,刘奎功不可没,只是走之前,朕一再嘱咐他,占领蜀地后,要约束好士兵,莫要纵兵抢掠,安抚好老百姓,轻薄徭役,这下倒好,朕的话他当成耳旁风,在锦城,杀了近3万降卒,影响多恶劣?” “朕想把他撤下来,你们想想,有何好法子?” “皇上,如今,蜀地正乱着,这里压下去,那里又冒出来,可以说遍地烟火,平乱刚有起色,临阵换将,兵之大忌。”皇上的弟弟开封尹赵义站出来,劝说。 “这要看怎样说?如今是平乱,老百姓恨的是杀他们的人,此人就是刘将军,若把他调离,保不准蜀地的叛乱,自会偃旗息鼓,微臣倒是认为,就在锦城杀了他,定能挽回民心。”郭点检说。 “不行,刘将军手下的军士,有20万之众,军中取将首,若士兵哗变,后果不堪设想。”皇上也是带兵之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把刘将军换下来,蜀地的内乱方会平息。”皇上说。 “不如这样,皇上下旨,让他回宫述职,莫要限制他带兵返开封的人数,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派去传令的人,一定要是他的相好,不如派符帅的儿子去,符帅是他的恩师,他绝不会有疑。”皇弟赵义比皇上小十岁,皇上很是疼爱他,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计策定下后,皇上立马实施,他怕夜长梦多,宫里已把刘将军的女儿英妃关了禁闭,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怕此消息,终究传到刘奎耳中,逼反了他,于己不利,所以,便先下手为强。 (二) 前面说过,皇上的基本国策就是一个“稳”字,皇上的用人标准就是一个“忠”字,刘将军在蜀地逼反老百姓,犯了第一个忌讳,把皇上给他说的话,到处传扬,犯了第二个忌讳,若不是今日,英妃在玉英殿发飙,皇上蒙在鼓里,眼里的忠臣,原是两面三刀之人。 若把他叫回京,交大理寺审讯,肯定有人说皇上过河拆桥,不杀他,又不解心头之恨,怎么办? 皇上把赵义留下,说出了心中的愤怒。 “皇兄,刘将军着实可恶,他口口声声忠于你,背后却说你的坏话,真的该死!”赵义的权力欲望强烈,心机深沉,他本想笼络刘将军,听说了他的所为,怕搜络过来,坏自己的大事,因此,也力劝皇上杀了他。 “他离蜀回京,在路上下手,造成被人劫杀的假象。”皇上和皇弟两人安下计谋,等着刘将军入瓮,暂且不提。 话说当日下午,皇上早早回了宫,匆匆赶往玉英殿,皇后在那里守着,他让她回去,今晚自己在这里陪着。 许是药物的作用,费真睡到亥时方醒。 此时,皇上正在看书,见费真醒来,放下书,问她饿不饿? “我想吃一点稀饭,不过,皇上,真儿已经大好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费真的脸色稍好,软软的话音犹如春风拂面,很是舒坦。 “今晚,朕陪陪你。”皇上接过莲儿送来的稀饭,喂费真。 “哎呀,皇上,你这样太慢了,我自己能吃,你看。”费真从皇上手里拿过碗,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下半碗粥。 (三) “看来,你真是饿极了,你的淑女风范呢?”皇上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子。 “真儿一生的愿望就是做女侠,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费真笑道:“皇上,你愿做大侠吗?行走江湖,扶弱济贫。” “朕做梦都想,你不知道?朕曾在江湖行走两年,尝尽了人间冷暖,品味过世间百态。” “是呀,皇上,其实,上天派你下凡,就是来拯救天下苍生,你不是大侠,你是天下百姓的救星。” “真儿,你是在拍朕的马屁?马屁精。” “这是真儿的肺腑之言,你有大智,曾经颠沛流离,饱餐风月,领悟了世间实事,积累了军策谋略,还能兵不血刃,开疆立国,你的属下赞美你,而你的对手也对你褒扬有加,这是怎样的人格魅力,让全天下的人都信服?” “曾经也有人这样说朕,朕认为对方不过是奉承之言,你今日如此一说,朕却有一丝飘飘然。” “因为我们灵魂相通,用不着阿谀奉承,你的好,我一眼就能看见,你的不足,我觉得那是你的可爱之处。” “你说你和朕灵魂相通,是了,朕见你第一眼,好似很早以前就认识你,再熟悉不过。”皇上抓住费真的手问:“真儿,你有这种感觉没有?” “见你第一眼,真儿忐忑的心反而安静下来,觉得在这皇宫里,找到了一个知己,好似灵魂伴侣一样。” 灵魂伴侣,心灵相通,皇上好似明白了,费真在婉转告诉他,他们的灵魂可以互相依靠,他们的关系一定要超越世俗,达到灵魂的默契。 (四) “朕答应过你,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朕绝不会强迫你做不喜做的事,你只需陪我读读书,互相解解惑就行。” “皇上,谢皇上的知遇之恩。”费真挣扎着下床,纳头便拜。 “快起来!真儿,说真的,朕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那么纯洁,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朕不愿玷污你。”皇上把她搀起,扶到案几前坐下。 “朕还觉得,这是上天可怜朕,把你派到朕身边,与朕举案齐眉,共享天伦之乐。” “真儿知道,高处不胜寒,皇上时时感到孤独,很多话唯有自己给自己说,现在好了,皇上,你就把我当成花园里那棵大树,什么话都可以说,树绝不泄露半句出去。” “好,这世上,唯有你看得出朕的心事,你是朕的心头宝,此生朕绝不会辜负你。” 费真拿起皇上放在桌上的书,见是自己看的《千金方》,问皇上:“皇上也看药书?” “这事儿,朕有疑惑,你为何喜欢看医书?” “皇上,真儿看书,高兴的时候看,郁闷的时候也看,只是郁闷之时,我就看一些深涩难懂的书,慢慢调整自己的情绪,快乐是一日,悲苦也要过一日,为何不选择快乐?” “与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错。”皇上笑道:“这些道理,哪本书上讲的?” “真儿讲的,书读多了,自己悟出来的。” (未完待续) 第281章 自食恶果(二) (一) “看来,书读得多还不够,还得多思考。”皇上在费真身边坐下,问哪一本书对她启示最大? “《论语》吧”。 “那可是启蒙书,”皇上略感诧异。 “这可是古人智慧的精髓,虽说是启蒙书,全书仅有两万多字,每一句话都有深邃的思想,当然,那些思想是圣人的思想,我们不能生搬硬套。” “譬如?”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句话是孔子劝诫施政者,要施德政,施行教化,可是仅有德政不够,还需有强大的武力和法治作为后盾,强大的武力以维护国家的完整和社会的稳定,以法治来规范百姓的行为,强制纠正行为偏差……”费真娓娓道来。 “没想到,你的悟性如此之高,难怪……”皇上大彻大悟道。 两人拿出《论语》一书,边说边讨论,不知不觉到了深夜,费真大病未愈,皇上怕她扛不住,多次催她上床休息。 “皇上,你上床睡吧,明日还要上朝,真儿睡了一整日,现在还不困。”费真言辞诚恳。 皇上也不答话,去床上抱来一床被子,垫在地上,躺下便睡。 费真见状,把仅有的被子和枕头,给他拿去。 “不用,想当初朕行军打仗,哪有这么平顺的地躺,倚在树干上也能睡一觉。” “屋里还有,我找来便是”,费真打开衣柜,取出棉被,也不用枕头,倒下便睡。 皇上硬是把枕头拿给她垫,他躺回在地上,想着床上的费真,自己像捡了一个宝,偷笑着渐渐进入梦乡。 天未亮,皇上起床,走到床边看一眼费真,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二) 为不吵醒费真,他打算去皇后宫里用早膳,半路上遇到匆匆而来的皇后。 “昨晚她已经大好了,今日守好她,皇后多费心。”皇上简单与皇后交谈几句,折回乾明殿用饭。 皇后娘娘进了玉英殿的内屋,见地上铺着被褥,让莲儿进去收拾。 莲儿说皇上走时打过招呼,等夫人醒了,方才进屋收拾。 “轻一点”,皇后嘱咐道。 等莲儿把地上的被褥收拾好,又给皇后娘娘化妆。 莲儿手巧,先前费真给皇后娘娘化妆时,她站在旁边看,费真耐心地给她讲,如今她化妆的效果,也赶得上费真了。 再说皇上上了早朝,众大臣退下后,他让翰林学士陶夫子,起草了一份诏书,即日起封费真为皇贵妃。 随后,他又下诏让刘将军回开封述职,当然,诏书用词委婉,圣旨召他回开封,商讨向南汉用兵之事。 刘将军跟随皇上南征北战近十年,哪会不知皇上的心思?皇上用词越谦虚,越说明他心里火大,自己在蜀地闯下大祸,皇上会不会拿自己开刀? 他问传旨官,传旨官是他恩师的儿子,说皇上在他走的时候,透露说,正计划攻打南汉,开封已经在畴粮备战,蜀地的第一批黄金,也拿去购了军用物资。 “依我看,刘将军,蜀地之乱在皇上的意料之中,我听父亲说,接到消息后,他在朝堂上也没有过多的斥责,只是征询文武大臣的意见,派来监军,就是想缓和宋军和百姓的矛盾。” “让你暂时回开封,也有保护你的意思。” 刘将军心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找了一个借口,迟迟不动身,暗中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让夫人进宫打探皇上的真实用意。 (三) 皇上早料到他有这一手,让人模仿英妃的笔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听说父亲要回开封,自己很高兴,加上怀有身孕,皇上承诺要升自己为贵妃,这是三喜临门,听说蜀锦名冠天下,请父亲给自己和孩儿带几匹回开封。 刘将军看完信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乔装成布衣,立马起程,带上几十个护卫,过秦岭,进入汉中,在黄河渡口坐船时,被伪装成艄公的禁卫军一刀毙命,等他的护卫抽刀反抗时,禁卫军拿出诏书,历数刘奎的罪状,最后说他犯的事,与属下无关,皇上只追究刘将军一人的罪过,赦免他所有的属下。 护卫也怕死,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大幸。 禁卫军割下刘将军的头,快马加鞭送回开封,皇上即刻命付将军出任两川节度使,平息内乱,安抚百姓,付将军临走前,皇上让他进宫,面授机宜,就一个字“稳”。 “真儿,朕把刘奎绳之以法了,你可高兴?”收到禁卫军的消息,皇上赶到玉英殿,抱着费真转了几圈。 “皇上,晕,”费真大病未愈,一阵眩晕。 皇上把她放下来,见她的脸色苍白,直是后悔。 “别,皇上,真儿高兴,真儿是真高兴,那无辜死去的士卒,终于可以瞑目了。”真儿一边擦着泪,一边笑道。 “还有英妃,这个仇还没报。”皇上对费真说。 “皇上,英妃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突然失去靠山,你什么都不用做,她自己会沉沦的。” 正如费真分析的一样,皇上解了英妃的禁,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和父亲的臂膀,英妃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干枯死亡,是她的最后结局。 只不过这个结果来得太快,听到父亲被杀后的第五日,英妃把自己的头颅送进白绫的项圈,蹬开脚下的凳子,去地下陪父亲去了。 (四) 雪儿和凤儿的头一月就好了,只是头上有一大块无发头皮,像秃头一样,甚是难看。 费真用蜀锦,给她们做了布帽,边缘用细竹撑开,两人戴上花帽子,很是夺目,连皇上都很好奇,抓住费真的手,问:“你这双巧夺天工的手,和你的脑袋一样可爱。” “皇上,你说得我脸上发烧,我就是见过西域人,戴着这种帽子,可遮阳,可挡雨,给她们缝两顶,还可遮丑。” “那你也给朕缝一顶,朕晚上带。” “皇上,是开玩笑的吧?” “讲真的,冬日里,睡在床上,老觉得头冷。”皇上回答。 “行,皇上,我给你缝一顶,晚上带着御寒。” (未完待续) 第282章 众矢之的 (一) 皇上晋升费真为贵妃,是不想让她被其他妃嫔欺辱,宫里等级森严,贵妃有两位,除去费真,就是刚出月子的马贵妃。 皇上的妃嫔,政治联姻的占多数,譬如兰妃,就是自动缴械的楚国国主的妹妹,按说皇上后宫20余人,子嗣只有五个,三个皇子,两个公主,皆因皇上节俗自洽所致。 马贵妃刚出月子,宫里又传来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皇上大喜过望,盼着皇后给他生一个嫡子,一有空就去翠微殿陪皇后。 宫里的各宫妃嫔,纷纷前来贺喜,费真一个夏日都病恹恹的,心病加上对北方气候的不适应,病情反反复复,她怕过病气给皇后娘娘,便让凤儿带口信给莲儿,让皇后娘娘在怀孕期间,莫要再化妆抹粉,怕影响胎儿的生长。 皇上自恃身体好,费真道理说尽,他还是每隔一两日,就去玉英殿,听费真给他讲书,费真悟性极好,为当好夫子,她要提前预习书本,反复琢磨,好让肚子里有货,与皇上分享。 世间男女大致都是如此,同一本书男女的认知差别很大,因为女人心思细腻,常有意想不到的看法,男人粗犷豪放,观感也粗线条。 皇上立国四年有余,刚开始他收买人心,给各路功臣封官晋爵,稳定朝政,如今他要建立一整套治国方案,需要去书本上吸取,前朝的有效经验,费真自然地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自从费真进宫,十日不到被升为贵妃,皇上很少去别的宫里,流连在玉英殿,于是,各种流言蜚语四起。 (二) 有人说费真用巫术勾住了皇上的魂,有人说费真用媚术,控制了皇上,她到皇宫里来,是来报灭国之仇的。 这些蜚短流长也吹到皇后耳朵里,原本与费真交好的她,生出了嫌疑,皇上听说她怀孕后,日日到她宫里,与她用晚膳,却从未在宫里歇过一日。 她在宫里养着许多眼线,眼线们常来报,皇上去了玉英殿,皇上回乾明殿歇息,谁也未叫去侍寝。 皇上在费真那里待一晚,在乾明殿歇两日,费真独享专宠,这样的故事好似从蜀宫飞到了开封宫里。 “独宠后宫,这个老女人不简单,走到哪里?男人的眼光只放在她身上,再美的女人,男人也视而不见,她用了何种手腕?”皇后娘娘怀孕后,胃口和心思大变,原本豁达的脾性,变得疑神疑鬼。 后宫的妃嫔,在皇后怀孕之初,被告知不用去晨拜,皇后要多睡觉,养身子。 此时,皇后倒想让其他妃嫔,到宫里坐坐,听听她们的看法,是否该收拾费真,让她收敛一二。 “娘娘,你放宽心,好好养着龙嗣,费贵妃与你交好,皇上去她那里,总好比去德妃那里,在背地里说你坏话,好很多。”莲儿是她的心腹,她的心事,莲儿一眼就看透。 “本宫心里闷得慌,极讨厌费贵妃两面三刀的样子,她可是口口声声说,不稀罕皇上,却乘本宫怀孕之机,独宠后宫。” “皇后娘娘,奴婢听说,皇上在玉英殿,有一个行军床,放在贵妃娘娘屋里,雪儿经常收检。” “真的假的?皇上难道未与贵妃娘娘同房?”皇后将信将疑。 (三) “那为何皇上要封她为贵妃?”皇后想到此处,心情更加郁闷,恰遇马贵妃带着儿子过来请安。 马贵妃坐月子40天,无一日出寝宫,却知道宫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费夫人进宫,皇后娘娘与费夫人交好,费夫人晋升贵妃,英妃关禁闭,英妃上吊自杀,她的小世界里,有趣的无趣的混杂在一起,给她的月子增加了谈资。 她本就是小妾出身,在这个年代,小妾与丫鬟差不了多少,但是凭着自己的姿色和取悦男人的手段,独得先夫恩宠,被皇上看上后纳入后宫,皇上就对自己留恋忘返,自己怀孕后方升为贵妃,而费夫人40岁的年龄,进宫几日就荣升贵妃位,与自己平起平坐,凭什么? 马贵妃的不懑发自心底,她想来看看皇后,看这个蠢女人,亲自扶持一个对手起来,心里膈不膈应? “皇后娘娘安好,臣妾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马贵妃的礼数历来都周到。 “难得马贵妃一出月子就来看本宫,赐座,你的孩儿,让本宫瞧瞧”,皇后接过奶娘怀里的孩子,看着他粉嘟嘟的脸,甚是喜人:“马贵妃常来坐坐,带着小乖乖来哟,好可爱,这嫩嫩的脸像谁呢?像你母妃哟。” 皇后逗弄了一会小皇子,交给奶妈,与马贵妃攀谈起来。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吃不好,睡不好,好似心里比外面还热。”皇后端起茶,呷一口说:“贵妃娘娘,生产后就没有这么烦躁了吧?” “是的呀,皇后娘娘,你也生养过公主,肯定比臣妾有经验。” “说得也是呀,倒是过了七八年,忘了当时怀公主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心烦意乱。”皇后回答。 (四) “那就让太医来瞧瞧,这事,皇上知道吗?”马贵妃心思一转,讨好道。 “太医开着保胎药呢,皇上吗?来坐一坐就走了。” “皇上也是,他就没在姐姐这里过夜?哎呀,想当初,我怀辉儿的时候,皇上常在宫里整夜地守着我,那,皇后娘娘,你莫要多心,如今,皇上的心思,恐怕是皇子。也吸引不了他。” 马贵妃一面说,一面看着皇后的脸色,见后者隐忍的样子,知道皇后娘娘和费贵妃之间也是纸糊的友谊,一点就破。 “本宫真是小瞧她了,当初她进宫的时候,本宫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心好意帮着她,得罪宫里的姐妹们,哪知她是利用本宫作跳板,想独得皇宠。” “皇后娘娘,我过去在民间,就听说这个女人不简单,蜀国的后宫只有她一人,蜀王纳一个女人进宫,她就杀一个,更有甚者,她没有生育,杀了生孩子的王妃,自己来养小孩,养大的孩子还听她的话,特别孝顺她。” “皇后娘娘若不信,去国公府走走,秦国公的儿子孟瑞,正在家丁忧,问一问就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283章 意外之客 (一) “唉,只是这天气太热,本宫坐在屋里都汗流浃背……”皇后叹息一声:“你一说吓我一大跳,过去宫里的姐妹,互相不对眼的,明面上吵了就算了,如今来了阴险的,真如你说的去母留子,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皇后娘娘心善,当初她病得快死了,你日夜守护,救她一命,如今她矛头针对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马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成功撩起了皇后娘娘对费真的敌意,趁着小皇子哭闹,马贵妃起身告辞,又去德妃娘娘那里串门。 德妃对她,照样爱答不理,任她说破嘴皮,德妃也不信,费贵妃是后宫妃嫔的众矢之的。 “她就一个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再阴险狠毒,也不可能把后宫这20多人都杀了,还有皇上呢,也容不下她猖狂。”德妃嘴里说着,端茶送客。 德妃一直瞧不上马贵妃,虽说她比自己高一阶,也从不会给她好脸色,她心里清楚,马贵妃是来挑拨离间的,让自己当出头鸟,去对付费真,费真倒下了,皇上就会回到马贵妃身边,自己捞不到一点好处,反而会受到皇上的责罚。 “算盘打得叮当响”,德妃心想,要说对她威胁最大的是马贵妃,她生了一个儿子,又得圣宠,自己的儿子虽说是皇长子,也刚刚十岁,皇上正当壮年,没有立储君的打算,自己不受皇上的宠,带上儿子,皇上也有一些厌倦,有英妃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再去惹费真。 (二) 马贵妃毫不气馁,一个宫一个宫地拜访,明面上感谢各宫娘娘送她儿子的礼物,暗地里,几句话就扯上费真,搧动她们对付费真,大家都在宫里待了几年,坐在一起,骂骂人,那是可以的,要说动手拔皇上的逆鳞,无一人愿意。 马贵妃累了几日,只成功煽起了皇后一人的怒火,人说怀孕犯傻,皇后就是这样,几句明显的挑拨之言,让她确信,费真是害人精,为了解气,让莲儿传费真谨见。 “娘娘,皇上说过,费贵妃在养病,谁都不许去打扰她。”莲儿苦口婆心地劝她。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莲儿跪在地上,迟疑不决。 “我就知道,你帮着那贱人说话”,皇后生气,举手想打莲儿,突见莲儿趴在地上,挨挨地哭着,又把手放下,用脚去踢身边的椅子。 “娘娘,你若是心情郁闷,你就踢我吧,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莲儿说:“刚刚下面的人来报,说马贵妃挨个挨个地拜访,没有一个听她的,去对付费贵妃,是何原因?” “是何原因?”皇后坐下,伸手把莲儿拉起来。 “大家都知道,当初马贵妃一进宫,皇上就独宠她,如今来了费贵妃,马贵妃出月子好几日了,皇上未去她那里,她是想让我们帮她作嫁衣裳,把费贵妃弄下去,皇上回转身宠幸她,我们会得到何好处?只会得到皇上的冷眼。” (三) “再说,你现在有孕在身,想顺利诞下皇子,不能与皇上同房,就让他去费贵妃那里,她生不出孩子,对你没有威胁。”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莲儿,本宫变傻了,差一点着了马贵妃的道,可本宫的心里还是憋闷着,不想见费真。” 莲儿心想不见就不见吧,好不容易让皇上又眷顾皇后娘娘,这都是费贵妃的功劳,咱们不做过河拆桥的事。 开封的夏日,早晚凉爽,这一日清晨,送走皇上,费真去后花园打理花花草草,见太阳升起来,她马上回去,身子养了三个月,终于养好了,她可不想再生病,吃了3月的药,整个玉英殿都散发出药味,好像身在药房一样。 走到殿门外的廊下,见一位面生的丫头,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站在那里。 “奴婢叩见贵妃娘娘,”丫头见费真走来,屈膝行礼。 “你是?” “她是德妃娘娘宫里的贝儿”,雪儿接过话说:“说是给娘娘你送点心的,我让她放下,她说要亲自交给你,在这里站了许久。” “哦”,听说她叫贝儿,费真的心狂跳起来,自己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了宫外的消息。 为了不让雪儿和凤儿看出异常,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等雪儿给她打水清洗干净手,她径自走向内屋,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个身子,容易犯困,贝儿,你叫贝儿吧?把点心拿进来,我要尝尝。” (四) “贵妃娘娘,奴婢叫贝儿。”贝儿跟在她身后,进了内屋。 “娘娘,这个是德妃送来的,你若是想吃糕点,我去拿我们殿里的。”雪儿附在费真耳边小声说,她知道德妃娘娘一直视费真为眼中钉,怕德妃在糕点里下毒。 “无妨,德妃是一个拎得清的人,是吧?贝儿?”见贝儿点头,费真又让雪儿在门外守着,莫要让任何人进来。 等雪儿出去关上门,费真让贝儿坐下说道。 “贝儿,告诉我你父亲的名字,你的母亲姓什么?”费真有一些急不可耐。 “我父亲叫康明,母亲姓骆。” “你怎么到开封来了呢?” “有一年,我父亲带着全家到河北,帮娘亲找家人,在路上,父亲和哥哥被北汉军抓去当兵,娘亲带着我和二哥,住在驻军附近,没过几年大周打来,攻破城池,我们全家人就到了大周,父亲,大哥和二哥都入了伍,再后来宋立国,大哥在禁卫军当差,大家都来了开封,我到宫里当了宫女。” “贵妃娘娘,我小时候你救过我的命,是吧?”贝儿问。 “那些小事,我不提了,那时你刚三四岁吧?” “请受贝儿一拜,”贝儿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宫里有你,我不会孤单了”,费真擦擦眼角的泪。 “我见过表哥和姨母了,她们也在开封”,贝儿说。 “你是说刘夫人和汤军?” “嗯,他们经常到我母亲家,说要在京城守着你。” (未完待续) 第284章 化敌为友 (一) “你在德妃宫里多久了?”费真问贝儿。 “差不多五年了,其实德妃娘娘,对下人还是挺好的,很少苛责。” 贝儿告诉费真,宫里有皇子的,互相倾轧,明争暗斗,费真进宫之前,皇上很是宠爱马贵妃,马贵妃出月子后,皇上一次也没去她宫里,这几日,她到各宫串门,怂恿妃嫔们对付费真,德妃娘娘嫌弃她一身侍二主,把她骂了回去,派她过来提醒费真,马贵妃想祸害她。 她给费真解释,早在费真进宫前,见过申姑姑,让她设法接近费真,传递消息,只是前段时间,德妃娘娘和英妃娘娘明显针对费真,她不敢轻易与费真接触,怕引起怀疑,后来费真生病,皇上下旨全宫,不得打扰费真养病,因此,一直不敢来玉英殿与贵妃娘娘接头。 “宫里的细作太多了,不光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各宫都拿出银钱,收买对手的奴婢公公们,有些人同时做对方的眼线,贵妃娘娘,可要当心。”贝儿眼睛瞟向门口。 “嘘”,费真边做手势,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门外无人。 她闩好门,回到座位,继续先前的话。 “表面看德妃娘娘,做事莽撞,就不知她私下是哪一种人?”费真问。 “娘娘做事冲动,但有一个好处,发过脾气后,她会反省自己,就像那次,她到你这里来闹,见你昏过去,回宫后,老是责怪自己,着了英妃的道,她说这宫里,你无子无女,年岁也大了,对她构不成威胁。” (二) “事后诸葛亮”,费真笑道。 “就是如此,就因她这种性子,她生有公主和皇子,皇上都没封他为贵妃。” “倒是那马贵妃,平时娇言软语,把皇上哄得开心,一怀孕就封为贵妃。” “贵妃娘娘早知道了?”贝儿问。 “猜的”。 “娘娘有话想对申姑姑说的?” “你告诉他们我在宫里很好,皇上很照顾我,你看,皇上在我这里过夜,睡的是那张床,皇上到我这里来,听我给他讲书,让他们无需挂念。” “贝儿明白,我不能耽搁久了,德妃娘娘那里,还等我回话。” “你转告德妃娘娘,她的点心很合我的胃口,他日当登门道谢。” 她让贝儿告诉德妃娘娘,皇上在她这里,不过是来读书的,希望德妃娘娘多读书,给皇上惊喜。 贝儿告诉费真,这次到玉英殿来,德妃娘娘原本是让她的心腹丫头苗儿来,是自己毛遂自荐,方才有她们这一次的见面,下一次不知是何时。 “贝儿,我知道你在宫里,在哪里就行了,我们见面,一定要谨慎,一着不慎,会牵连很多人。” “贝儿知道厉害,那就先回了。”贝儿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厅堂,见雪儿和凤儿坐在厅外的石阶上,她与两位告辞离去。 其实,雪儿和凤儿都是皇后娘娘的人,雪儿还是皇上的细作,自从那次英妃殴打两人,费真拼命护着她们,事后还给她们报了仇,她们两人彻底被费真收复。 (三) 贝儿匆匆赶回德妃寝殿,后者的不耐已经达到极限。 “你这死丫头,去了半日,这会儿才回,该不是你认识她吧?”德妃骂道。 “娘娘,奴婢刚18岁,怎会认识贵妃娘娘?奴婢只是遵从娘娘的教诲,耐心地打探她对娘娘的态度。” “她说什么了?” 贝儿看看德妃身边的人,几个丫头退了出去。 “费娘娘好似很了解您,说你口快心善,没有坏心眼。” “她真这么说?不怪我去她殿里闹?” “依奴婢看,费娘娘对你的善意很是心喜,雪儿在旁提醒她糕点有问题,她还反驳来着,还说好吃,日后她登门道谢。” “还说了啥?” “她还说她是一个亡国妇,一个苟活于世的人,她还说皇上喜欢读书,希望您也爱上读书,其实,奴婢觉得她在提醒娘娘,要想得到皇上长久的恩宠,要多读书。” “还要长得漂亮”,德妃娘娘撅撅嘴。 “娘娘,我听雪儿姐姐说,皇上在玉英殿,晚上睡的是行军床,从未与贵妃娘娘同房。” “真是这样?” “真的,我也看到那张床了,我去的时候,贵妃娘娘在后花园拭弄花草,等了许久,她方回来,说是累了,径直进屋,还把我叫了进去,所以,我才看得很清楚。” “其实,贵妃娘娘精着呢,皇上去她宫里,她与皇上一起读书,给皇上释义,好似翰林院学士。” (四) “是呀,费妃可是读书人,本应遵守三从四德,本不得已来到开封,要说她内心,定是不愿进宫的吧?” “娘娘,皇上为啥喜欢贵妃娘娘,就是因贵妃娘娘有学识,不如你也跟着贵妃娘娘学,皇上定会喜欢你。” 德妃撑着头,若有所思。 晚膳后,屋里闷热异常,殿外微风习习,蝉虫在枝头使劲叫唤,皇后兴起,出门纳凉,莲儿陪着她往宫里的大花园走去。 走到半路,碰上德妃娘娘带着公主,也往花园走。 “皇后娘娘,玉体安康,这大晚上的,可不要磕着碰着了,伤了皇嗣。”德妃和皇后娘娘都是皇上在当将军的时候,结的亲,皇后是正室,德妃是偏房。 两人在将军府就势如水火,进了宫,两人也明争暗斗,皇后沉着冷静,德妃言语则尖酸刻薄,即使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从德妃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让人怒火偾张。 “德妃娘娘,你安的什么心?上来就咒我孩儿,小心你这个烂嘴,老天爷听多了,反噬到自己身上。”皇后自从有了身孕,性情大变,听不得一句坏话。 “皇后娘娘,我好心好意提醒你,怎么咒你了?当真是要生嫡子,衣角都要杀人了?” “你这个死婆子。”皇后大怒,扑上去想扇德妃巴掌。 (未完待续) 第285章 妃嫔大战 (一) 皇后的心腹丫头莲儿,手疾眼快,从后面把皇后抱住,嘴里叫道:“娘娘莫要动怒,你看,你的汗水,又热了吧?” “啪”的一声皇后侧身就给莲儿一巴掌,叫道:“你这个死丫头,胳膊肘总是往外拐。” “娘娘,娘娘,太医让你莫生气,咱不气,好不好?”莲儿抱住皇后,示意德妃快走。 “……”德妃刚想出声讥讽,贝儿上前,搀着德妃就往花园急走,一边走一边说:“快走,莫要赖上咱们。” 德妃这才醒悟,皇后娘娘怀孕不足三月,若是与自己争吵滑了胎,皇上肯定责怪自己,自己惹不起,躲得起。 便快步走到花园,花园有假山,假山下有流水,潺潺的水流声让花园的暑气顿减。 这是一年里最热的几天,各宫主子包括皇上,都到花园里乘凉,大花园有三个小亭,亭子里有石桌石椅,亭子四周还有木头栏杆和长条坐凳。 皇后娘娘走到的时候,除玉英殿的费真,各宫妃嫔都到了,大家上来见过皇后娘娘,又各自散去。 唯有马贵妃看出皇后娘娘脸色不对,留在皇后跟前,扒八卦。 皇后娘娘余怒未消,说德妃娘娘刚刚咒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可恶了,皇后娘娘,这你都能忍,你的心胸宽阔,妹妹我可是羡慕得紧。”马贵妃正在生德妃娘娘的气,见有机会收拾她,马上添醋加油,挑唆皇后娘娘。 “她可是有大皇子傍身,平常就踩在本宫的头上,作威作福,皇上也向着她,寻常她惹下再大的事,也就是说说她,我能拿她咋办?”皇后摸着自己的心,揉一揉。 (二) “太猖狂了,把娘娘你的心病都气出来了,我来给你揉揉。”马贵妃装作好心,上前给皇后娘娘揉心口。 “皇上再宠她,可是皇后娘娘,你怀的是龙嗣,是嫡子,若伤到你,她不脱一层皮,我不信。”马贵妃一边给皇后揉心口,一边愤愤地说:“此时不给她教训,更待何时?” “贵妃娘娘,不要再说了,我们娘娘刚刚气顺,不要再惹她上火。”莲儿在一旁,听马贵妃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上来劝道。 “你这个丫头,你没见皇后娘娘气得差点晕倒了,你还不帮她顺顺气,说啥风凉话呢?” “走,去会会德妃。”皇后娘娘拉起马贵妃的手,就往假山走,德妃娘娘坐在溪水边垒的石块上,与公主说着话,没想到背后一只手,一下把她推到小溪里,吓得公主大声哭喊起来。 溪水只有小腿深,德妃头下脚上,一下栽倒在水里,鼻子和嘴巴进了水,贝儿见状,瞬间跳进溪里,使劲把德妃娘娘的头拉出水,大家七手八脚,把昏迷不醒的德妃抱上岸。 “快叫太医”,贝儿哭喊道。 “发生了何事?”恰在此时,皇上和费真来到溪边,皇上问道。 “皇后把我娘推到溪水里,淹死了。”公主正在德妃身边哭,见父皇来到,马上给皇上告状。 “我来,放平。”,费真见贝儿抱着德妃娘娘的头,开口阻止道。 她走过去,放平德妃,把她的头侧向一边,伸手抠开她的嘴,确认口中无异物,然后双手重叠,按压胸口。 “贝儿,你来,照着我这频率按压,不能停。”等贝儿接手,她移跪到德妃的头部,把她的面部放平,双手捏住她的嘴,吸一口气,再向德妃的嘴里吹一口气,渐渐地,德妃乌紫的脸有了一丝血色。 (三) “朕来帮忙”,所有围观之人,没有发出一丝响声,皇上见贝儿和费真脸上汗水淋漓,提议道。 费真摇摇头,说:“贝儿,你像我这样做,我换你。” 两人交换位置,费真压胸,贝儿吹气,一刻钟后,德妃“哇”的一声,一大口水吐了出来,费真和贝儿把她抱起来,好让她吐尽体内的污垢。 此时,太医方才呼哧呼哧地跑来。 “无事啦?”太医问。 “救活了”。 德妃睁开双眼,看见公主在一旁哇哇大哭,脑子里一片空白。 “把德妃娘娘送回宫,孙太医移步,其余的人都给我留下。”皇上见德妃全身水淋淋的,让贝儿她们带她回宫医治。 皇上和各位妃嫔来到最大的亭子间,坐在石凳上,让费真坐在他身旁,开始问皇后。 “是你推的德妃?” “皇上,她咒我肚子里的孩子。”皇后娘娘被吓着了,站在一旁说。 “她怎么咒的?” “她说……她说,皇上,我忘了,莲儿,你还记得吗?”皇后问莲儿。 “莲儿,老实说来,若有半句虚假,朕要你颈上人头。” “皇上,你不要吓着莲儿。” “你先滚一边去,”皇上冷冷地剐一眼皇后。 (四) “我们在半路上碰上德妃娘娘,她说天黑,让皇后娘娘小心,莫要磕着碰着了。”莲儿跪在地上,说:“皇后娘娘怀孕身体不适,天气本就燥热,于是,就有一些生气,与德妃娘娘拌了两句嘴,好在,德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把她拉走了。” “后来,我们在这个亭子乘凉,马贵妃来挑唆皇后娘娘,说应该趁此机会收拾德妃,我还拦了一下,没拦住,然后,皇后和贵妃娘娘去小溪边推德妃。” “是谁推的?” “虽说,虽说是皇后娘娘,可是皇上,明明皇后娘娘与德妃娘娘拌嘴后,已经不芥怀了,马贵妃硬说德妃欺负皇后,其实,皇后娘娘一直心善,没想到这次怀孕,身体不适,容易动怒,贵妃娘娘一挑拨,她就……她就……” “马贵妃,马贵妃呢?”皇上怒火中烧,大叫道。 “早就跑了,看见皇上和贵妃娘娘一到,就溜了”。远处的丽妃回答。 “皇上,我要举报,”兰妃站起来说。 她举报马贵妃前些时候,挨过宫说费真的坏话,想联合后宫妃嫔对付费真。 “为何要对付我?”费真秋水一般的眼睛,很是迷茫。 “因为你一进宫,皇上就没去她宫里了,把你拉下马,皇上又会宠她一人。”人堆里有一人说。 “这是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的,真就没有正事干了,暗中勾心斗角,你们是朕的后宫呀!想造反。”皇上大怒,骂道。 “皇上,皇上息怒呀,”后宫和婢女公公们,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一地,叩拜道。 (未完待续) 第286章 整治后宫(一) (一) “息怒,你们看看,你们做的这些事,朕在前朝有多少明枪暗箭针对朕,本想着朕的后背有你们在,定会安泰,哪知朕还要提防后院时时走火,哼。” “皇上,我等可没有给您撂挑子,那是马贵妃兴风作浪,不关我等啊。” “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人堆里有人如此说,听到此话,皇上并不生气,他做事有礼有节,善于纳谏,而且心胸宽广,不会因别人顶撞自己,而责怪对方,大有“闻过则喜”的风范。 “言之有理,全都移步翠微殿,立传马贵妃到皇后殿里候命。”皇上一声令下,一众人浩浩荡荡往皇后宫里去,皇后心里愈发忐忑,刚得到皇上的圣宠,如今撞下这祸事,又把皇上推远了。 “本宫这是撞邪了?这么沉不住气”。皇后的悔恨像滔滔江水漫上心头,她故意落下脚步,伸手拉了拉费真的袖笼。 费真的右手被皇上拉着,脚步顿了顿,侧脸看向皇后,嘴角挂笑,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示意皇后莫要慌张。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被曹妃娘娘捕捉到,鼻子里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说:“也真是奇怪,过去宫里,姐妹们又啥不乐意的,说说就完了,这几个月,接连出事,好像中了邪一样。” “曹妃娘娘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何时开始的呢?好像是贵妃娘娘进宫,哎呀,皇上!贵妃娘娘走了几千里,路上难免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何不请高僧进宫念咒,驱驱邪气。”兰妃在一旁煽风点火。 “闭嘴,说得啥话,你那些鬼鬼神神的,莫要拿来糊弄朕,到翠微殿再说。” (二) 皇上一声呵斥,众人闭了口,不一会来到翠微殿,等妃嫔们陆陆续续入座,马贵妃还未到。 “启禀皇上,马贵妃她身体不适,好似中了暑气,所以……”负责传旨的金公公进殿禀报。 “怕了,给朕抬,也要把她抬来,还有去德妃那里看一看,情况如何,及时禀报。” 两位公公领命而去,皇后站在皇上身侧,不敢入座。 “坐吧,皇后,叫莲儿进屋给皇后打扇,看把你热的。”见皇后娘娘战战兢兢的样子,皇上于心不忍,开口让她坐下。 一屋子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当事人马贵妃到场。 先说德妃带公主回宫,换上干净衣衫,把头上的泥沙洗净,再让孙太医把脉,开了一些安神,驱吐的药,让御膳房煎好药送去。 德妃娘娘捡了一条命回来,兀自胆战心惊,听公主说,贵妃娘娘和贝儿为了救她,给她压胸,嘴对嘴吹气,然后把她救过来了。 德妃感动得泪花四溅,她对贝儿说:“你和贵妃娘娘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我要把你视为亲生女儿,把贵妃娘娘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 “母妃,听孙太医说,你的头栽在河沙里,口鼻倒灌进水,若不是贝儿姐姐,一下子把你提起来,再高明的大夫,也救不了你。”公主在旁告诉她。 (三) 德妃惊魂未定,听皇上派来的公公问安,知道皇上正在翠微殿,整治后宫,想去喊冤,被贝儿拦住。 “娘娘,你现在病着呢,太医说你肺里还有污水没有排出来,皇上会给你撑腰的,不然,把妃嫔们叫到翠微殿去干啥?” “贝儿,你莫要叫我娘娘了,叫我干娘吧,等我好些了,就启禀皇上收你做干女儿。”德妃拉着贝儿的手,湿润着眼睛说:“你比干娘晓事,有你在身边,我会少犯好多浑。” “谢干娘看顾贝儿”。贝儿纳头便磕了三个响头。 再说马贵妃在花园看见皇上和费真来到,便悄悄溜了回去,让皇上亲自碰上此事,龙颜震怒,追究下来,自己脱不了干系,她跑回殿,皇后若是把她牵扯出来,她来一个全盘否认,谁能奈何她? 她在店里洋洋得意地喝着凉茶,心里想着把德妃和皇后两个碍事之人,弄下去,也是好的,下一步再斗费贵妃,凭着她多年后宅争宠的经验,费真定不是她的对手。 一碗凉茶还未饮完,金公公来传圣旨,令她速到翠微殿去。 “发生了何事?”马贵妃起身又坐下,慢吞吞地问。 “这个,奴才不知”。金公公是皇上的心腹公公,当然不会泄露皇上的事。 马贵妃示意身边的丫头,进屋拿出一锭黄金,亲自塞到金公公的手里。 “哎呀,贵妃娘娘,奴才不敢。”金公公伸着双手,说。 “本宫念你辛苦,这大热天白跑一趟,拿去做两碗凉茶喝,没有旁的意思。” “其实,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差一点淹死,这会儿太医还在医治,皇上正在追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宫里包括费贵妃都去了,皇上派我请你去,你还是跟着奴才走一趟吧。” (四) 马贵妃脑子飞快地转着,她立马说:“我去花园也就片刻时日,那里人多,我感到头昏眼花,像是中暑的样子,所以回了寝殿,劳烦公公转告皇上,我中暑了,去不了。” 等到金公公走后,她洗漱干净,上床睡觉。 此时,又来了几个公公,说皇上发话,说是抬也要把她抬去。 “行,那让皇上亲自来抬。”马贵妃愠怒道。 其他的公公不敢去说,还是金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翠微殿,先把手里的金子奉给皇上。 “这是何意?”皇上问。 “这是马贵妃娘娘赐给奴才的。”金公公跪在地上,说:“奴才不要,她硬塞进我手里。” “她是有求于你,求你何事?” “她让,她让皇上您亲自去抬她。”金公公迟疑道。 “哟,她是太上皇,让朕亲自去抬她,行,那我们就去马贵妃那里。”皇上的脸沉下来,看见皇后起身,更对她说:“你身子重,你就莫去了。” 皇上气冲冲地带着大队妃嫔,来到马贵妃的寝殿。 他也不让下人通报,径直走到殿首坐了下来,大吼一声:“把那个贱人,抬出来。” (未完待续) 第287章 整治后宫(二) (一) 马贵妃躺在床上装病,本就没睡着,突然听见厅堂里皇上的怒吼声,吓得爬起来,抖抖嗦嗦地来到厅里,娇喘一声:“皇上,奴婢病了,刚刚好一点,未迎接皇上驾临,望皇上恕罪!” 她那妩媚娇羞的话语,让众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贵妃娘娘,是否是吓病的呀?”所有的妃嫔都站在殿前,也不知谁说了一句。 “哎呀,皇上,奴婢是真的病了,你知道的。”马贵妃站起身,边说边走到皇上身边,去拉皇上的胳膊,撒娇道。 “滚,你这个贱人!”皇上右手一麻,挣脱她的双手,左手一推,马贵妃一个趔趄,屁股着地,“哎呦”一声。 “皇上,你莫要生臣妾的气,莫要气坏了身子,要打要剐,你随意处置臣妾。”马贵妃使出谄媚术,想让皇上消气。 “害了人命,说几句好话,就想把事情掩盖过去,马贵妃真是精着呢。”站在费真身旁的曹妃娘娘,看出皇上心软下来,脱口而出。 “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宫害了谁的命?又不是我推她下水的。”马贵妃跪在地上,转头质问曹妃娘娘。 “贵妃娘娘,你看见德妃娘娘被推下水了?”费真温柔的声音响起,让皇上和马贵妃诸人吃了一惊。 他们没想到,一向低调的费真会出面质疑马贵妃。 “关你何事?”马贵妃眼睛一挑,不屑道。 “确实不关我的事,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救人于危难,胜造七级浮屠,德妃娘娘是我们的姐妹,救助她,是我们的本分嘛。”费真不咸不淡地说。 (二) “我当时头晕,见有许多人围在一堆,我就走了,确实对不起,本宫未向费贵妃禀报就走了。”马贵妃埋头说。 “真是可笑,我看见皇后娘娘拉着马贵妃的手,一起走到云溪边,皇后推德妃娘娘的时候,另一只手还牵着你,未见你拉住皇后娘娘呀!”兰妃出来说。 “我也看见了,德妃宫里的贝儿跳下溪,去拉德妃的时候,马贵妃还捂着嘴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丽妃说。 “你说吧,是否是这样的?”皇上怒道。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们就是嫉妒我生了皇子,合起伙来欺负我。”马贵妃嘤嘤地哭着。 “那你说,你先前给皇后娘娘抚胸,说过何话?”皇上被她哭得心发软。 “是皇后娘娘给我说,德妃娘娘惹她生气,我劝她生气伤身,加上她怀有身孕,所以,我还主动给她顺气。” “你撒谎,贵妃娘娘,你的原话是这样讲的:你说皇上再宠德妃娘娘,也比不过皇后娘娘,她怀的是龙嗣,是嫡子,若伤到她,德妃不脱一层皮,你不信。”皇后怕马贵妃将所有责任推在她一人身上,便让莲儿跟来,此时,莲儿见马贵妃颠倒黑白,便走到前面,跪下说。 “皇上,你要给我做主呀,奴才都敢来欺负我。”马贵妃大放悲声。 “皇上,恕臣妾鲁莽,莲儿是何等人,皇上你恐怕比我们这些奴婢更清楚,她就是一个宫女,贵妃娘娘正得盛宠,没有必要树一个强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吧?” “费贵妃,我何事得罪过你,你处处要针对我。”马贵妃喊道。 (三) “贵妃娘娘,我今日方见你第一面,何仇之有啊?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感叹,莲儿一介小小的宫女,尚还人性未泯,不忍伤害无辜……” “真儿,你退下,传朕旨意,马贵妃无德,在后宫徒生事端,贬为夫人,皇子由费贵妃抚养。”说完,皇上站起身,绕过马夫人,想往外走。 “皇上,皇上息怒呀,臣妾错了,臣妾改,不再挑拨是非了,只求你把孩儿留给臣妾。”马夫人一下抱住皇上的腿,放声哭道。 “皇上”,费真突然跪下,叫了一声皇上。 “怎的啦?起来说”。皇上退回座上,问。 “臣妾一向体弱,经常生病,怕带不好小皇子……”费真跪在地上说。 “谢贵妃娘娘”,马夫人给费真磕了一个响头,她以为费真拒绝养她的儿子,皇上会让她自己养。 “那怎么办?这宫里……”皇上沉吟道。 “皇上,曹妃为人正直,皇子跟着她定会茁壮成长,成为天之骄子。”费真说。 “甚好,就这样,传旨后宫,曹妃今日起,荣升为贵妃。”皇上一锤定音。 “谢皇上隆恩。”曹妃捡了一个天大的好处,跪下给皇上磕头,她无子嗣,长得又黑又瘦,皇上只是在与她新婚的时候,去了她寝宫里几次,原想着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半途上得了一个儿子,她喜极而泣。 想到这是托费真的福,转头想拜谢,见费真已经走出殿外。 “妃妃,你这个老女人,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马夫人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着。 (四) “皇上,这个伪君子,你找不到好女人了,这样的老女人你都要,哈哈哈。”马夫人的咒骂声从背后传来,皇上的手捏紧又放松,被费真从后搀着往前走。 “皇上,莫要再生气了,后宫人多了,嘴就杂了,你管得了别人的嘴,管不了别人的心。”皇上跟着费真去了玉英殿,闹腾了半宿,皇上颇是郁郁寡欢。 “朕伤心的是,原来觉得那马氏温柔贤惠,却是骗朕的,好失败哟!” “皇上是在挫折中历练出来的圣君,这一点小小的失败,明日睡醒后就忘了。” “朕就不明白,给她们锦衣玉食,她们却要常常生出事端,来编排朕。” “皇上,臣妾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 “快讲,真儿,不然,朕想把后宫拿给你治理,免得她们兴风作妖。”皇上有些迫不及待。 “臣妾本应给皇上分忧,但臣妾的身体不允,皇上,依臣妾想,宫里虽说只有二十余位妃嫔,不读书的后宫肯定占大多数。” “她们的三从四德,都是从父母嘴里言传身教得来的,如若在宫里办一个女学堂,让她们多读书,不仅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还能提高她们的认知水准,让她们知道,作为后宫,不能给皇上添乱。” “知道称宠,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甚好,听说你在蜀国,就办过这种学堂?”皇上问。 “那时好多官员贪污腐败,秦国公刚刚掌权,不好处理,就想出一个把他们的夫人或女儿,叫进宫学习,君臣之道,父母、子女、兄弟之道,效果出奇地好。”费真回答。 “行,这事你着手办理。”皇上大喜。 (未完待续) 第288章 宫廷女学(一) (一) “恳请皇上给我一间空屋,给我一个夫子。”费真屈膝行礼。 “真儿,你就是现成的夫子呀。” “真儿请皇上在三司找一个精通明算的人,来教各宫的珠算。” “为何?” “皇上一贯提倡节俭,这偌大的后宫就是一个大家庭,若只是少数人节约,毫无成效,若有精通明算之人,教授各宫都节俭持家,效果就会很明显,这样的风尚传出去,全国的百姓都会效法,那时,皇上的威望传播四海,人心归一,一统天下的大业指日可待。” “真儿还请皇上特赦,能自由出入禁宫。” “你想抽空去国公府?” “皇上,恕真儿直言,国公亦去世多日,皇上今日不说,真儿倒是忘了,曾有一位寺庙的高僧告诉真儿,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没有一人会陪我走完人生的全部路途,错过了就放下,把真心托付前途,真儿要说的是,真儿已经放下了,从今往后,只看眼前和明日,正所谓‘舍我之时,昨日之事不可留’。” “如此说来,朕今晚可以挨着你睡了?”皇上笑道。 “真儿记得皇上曾说过,答应我一件事?” “朕记着呢,那日你病重,徒剩一丝气息,朕发誓,许你一件事。”皇上说。 “真儿想请皇上允准,为秦国公守二年孝。”费真跪下,长拜于地。 “你还是忘不了他?” “不是,皇上,真儿只想做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各宫的主子瞧不上真儿,不外乎认为秦国公初丧,我就一女侍二夫,若她们知道,皇上存大节,让我为秦国公守孝,她们定会钦佩皇上的大义,她们的心思会变得纯洁,皇上的后宫定会坚如磐石,谁都无力介入,哪还有流言蜚语,争宠之事出现。” (二) “真的,为何朕喜欢你,你这张嘴太厉害,明明朕不愿意,你这样一说,朕心软了,行,给你两年的时间,朕今日发话,要让你看见朕的真心,不是冲动,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想一辈子与你守望相助。” “到我们白发苍苍之时,还能相看两不厌,你叫我老头,我叫你老太婆。”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晚,他们各自上床睡觉,次日上过早朝,金公公来传话,说宫里只有冷宫空着,让皇后和贵妃娘娘过去看看,如若行,就叫人收拾干净。 金公公还给费真带来一块纯金令牌,上面绘着九爪龙,标志此令牌是皇上随身携带的。 “我拿了皇上的令牌,皇上若是出宫,岂不是太不方便。”费真拿着令牌自言自语道。 “贵妃娘娘,在宫里,谁不认识皇上?这令牌皇上用不着。”金公公笑道。 “哎呀,真的忘了,皇上的脸,比这金牌管用多了。”费真开着玩笑。 她也不管太阳像火炉一样挂在半空,好像空气都燃了起来,带着殿里的奴仆,就去翠薇殿。 “贵妃娘娘,昨日之事,本宫甚是惭愧,好在你将德妃救活了,不然,哎,我当时为啥就沉不住气呢?后来听说,在马夫人室里,你也帮莲儿说话,本宫欠你的,今后一定报答你。”皇后娘娘见费真来访,感慨万千。 “昨日之事,真儿早就忘了,皇后娘娘何必介怀?”费真坐下,说:“刚才听金公公传旨,说请皇后娘娘去冷宫看看,不知娘娘……” “你看我坐在这里,一动不动都汗流浃背,这天气实在太热,这事就委托贵妃娘娘全权处理,让莲儿跟去,需要下人做的事,让莲儿着人去办,可好?” “行,那皇后娘娘,你护好身子,我就告辞了。” (三) 几人兴冲冲地往冷宫走,走到半路,莲儿忘记了拿钥匙,又呼哧呼哧地跑回去拿。 他们则在红墙的阴影里等着她,恰在此时,皇上从前方走了过来,身后簇拥着一大群人,有人穿紫衣,有人穿蓝色的衣衫,费真意识到,碰见了皇上和朝廷大员。 费真带着众人往后一缩,等皇上走到身边,屈膝道:“皇上万福金安。” “贵妃娘娘免礼,哈哈,朕这张脸,比令牌还管用。”皇上说完这句话,也没停留,大步向前,弄得身后的官员莫名其妙。 费真这队人,忍不住捂嘴“嘻嘻”笑起来。 “看来皇上也不是古板之人,不过,日后行事可要更加小心”,费真心想,自己随意的一句玩笑话,一个时辰不到,就传到皇上耳中,也太惊悚了。 等到莲儿拿上钥匙跑来,费真问她冷宫的情况。 莲儿回答,自从皇上住进皇宫,冷宫就一直空着,听说前朝也未用过,她也是第一次去。 一行人把大门打开,一阵酸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院坝的杂草,比人还高,不割,他们进不了屋,便绕着院墙走了一圈,此地环境清幽,树木葱郁,冷宫的后面有一个院坝,也是一眼看不穿的杂草。 “莲儿,这地方许久不住人,要清理干净,还须让总管安排人来,不过,你要告诉他们,屋里可能有蛇,要小心,还有,三日内,必须清理干净,弄好后去太医院,拿雄黄和艾草熏。” (四) “雄黄和艾草是熏蛇的吗?”雪儿问。 “是呀,蛇的身体很软,有时寄生在门缝里、梁上、墙缝里、窗户里,只需一丝缝隙,都可能藏在那里,蛇怕艾草和雄黄,放在里面多熏几日,蛇会逃得干干净净。” “那不是跑出来,祸害宫里之人。”莲儿声音颤抖着说。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那位女子不怕蛇。” “娘娘你也怕啰?”他们站在那里,好像蛇已经爬到眼前了。 “是呀,我怕美人蛇。”费真哈哈大笑道。 “我怕蛇精,快逃,快逃!”几人嬉笑着,转身就跑。 几人跑了一会儿,站在一个大树下,莲儿问费真,还去叫总管侍弄那宫殿吗? “还是等一等吧,先问问皇上,如何处置?”费真不敢想象,一大群妃嫔在里面上课,突然窜出一条蛇,那不把她们吓坏,她还是去找皇上,要不就把自己的玉英殿让出来。 “让出玉英殿,你住哪里?不行。”皇上一口回绝:“朕想听你读书,释义,都没去处了。” “这样,朕让殿前侍卫去收拾,看见蛇打死就行。”皇上说。 “不行,皇上,冷宫闲置了十多二十年,若里边有蛇,那肯定不止一两条,打死一条,其余的会来报仇。” “危言耸听,朕也打死过蛇,未见别的来寻仇。” “哎呀,皇上,你是天子,凡世的事物都怕你,我们可是凡人,在南方,群蛇报仇的事,比比皆是,我的义弟,就亲身经历过。” “你有结拜兄弟?说来听听。” (未完待续) 第289章 宫廷女学(二) (一) 费真给皇上讲起,20年前,她参加秋猎,中了奸人的道,被义弟舍命相救,后来一起逃到藏区,见一个男子被藏族土司活埋,便设计救了他,三人学刘备桃园三结义,也结拜为三兄妹。 “那时候你多大了?” “十八岁”。 “胆子真大”。 “自古英雄出少年,无畏无惧吧”。费真笑道。 “把你的结拜兄弟叫来,大宋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哎,两人都没了,唯有我还苟活着。”费真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两行泪悄悄滑下脸颊。 “自古圣贤多薄命,你莫要太伤感。”皇上走过去,把手搭在她瘦削的肩头。 “给朕讲讲,蛇报仇的故事。”皇上故意引开话题,问。 费真说:义弟小时候,与外祖父住在一个农庄,家里的佃户,打死了一条毒蛇,当日晚间,细户住的草房,来了百十条毒蛇,“滋滋”地翻滚着涌进细户的屋子,义弟的外祖父听见喊声,打着火把,提着菜油,在乡民们的帮助下,烧死密密麻麻一地蛇,把细户一家五口救出来,细户的母亲被蛇咬,伤不治身亡。 “义弟见过被蛇攻击的场面,一看见蛇就浑身发抖,极端恐怖,他外祖把他送回父母身边,他不怕狼,不怕虎,不怕豹,只是看见筷子粗的蛇,都怕得瑟瑟发抖。” “你觉得是何原因?打死一条蛇,别的会群起攻之。”皇上问费真。 “在南方,到处可见蛇,一个蛇洞,就像鸡窝一样大,常常有几十条蛇,大都是一起出生的小蛇,他们就像人一样群居,只是在繁殖期,分散开来,若打死一条,别的来为兄弟姊妹报仇,在自然界,也是寻常事。” (二) “那冷宫,早晚也要收拾出来,要不找几个捉蛇的人,捉上放归山林。” “皇上的办法妙,只是那蛇有时藏在墙缝,有时藏在地下,捉不完的。” “朕知道了,你怕蛇,这样,文史馆在皇城里,旁边有一大屋子,是端明殿学士给朕讲书的地方,里面甚是空旷,你把它收拾出来,配上桌椅,用作教馆。” “皇上,那你在哪里听书?会误了你的大事,不如就在我这玉英殿……” 费真尚未说完,就被皇上打断:“端明殿学士,朕可以让他们到乾明殿讲课,这玉英殿,谁也不能占用。” “皇上,你如此厚爱真儿,让我一生也报答不了万一。” “你是为朕的后宫着想,是朕欠你的。” 见皇上正在兴头上,费真提出,女学的书桌和教材由她亲自选购。 “用我自己的钱,做这些事,算是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费真说:“还可避免皇上受前朝官员的啰唆。” “不会吧?真儿,自从你进宫后,我们俩读过的书,朕拿到早朝上去与大臣讨论,他们都有各自的想法,有些很是幼稚,但他们都积极参与,有啥说啥。” “这得缘于皇上的英明,真儿在蜀地就听说,皇上发誓不以言辞处罚人,所以大家方能把真实想法讲出来,皇上才能听到各种声音,所谓兼听则明,皇上做到了极致。” “不过,自古以来,世间流传的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真儿想,女子若无才,她们怎能想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 “光是这个‘从’字,道理就很深奥,说是出嫁从夫,若是丈夫去忤逆、杀人、纵火,也需要女子顺从?非也,真儿倒是觉得此时的从,那是遵从大义,顺从天道,要劝解、阻拦夫婿做不义之事,方是真正寓意上的‘从’”。 (三) “真儿,你授课的时候,朕也可以来听吗?”皇上问。 “皇上,真儿讲的都是《论语》《女诫》这些肤浅的知识,皇上若想听,不若去向端明殿学士,请教《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之类的治国之道。” “朕可是觉得,书读得越多,脑子越乱。” “真儿一贯认为博学采长,理解文中的意义,深入思考后,把自己需要的知识拿来,有选择地吸收,而非是照盘全收,脑子就不会乱。” “与卿一席话,让朕豁然开朗,行,明日你带上需要的人出宫采购,只不过,你那一点私房钱,还是留着吧,朕让内银司拨钱给你。” 次日,宫内的采办与费真一起,先去皇后宫里,禀报皇后娘娘要出宫,随后一行人,出了皇宫,再出皇城,去开封城里最大的书馆,费真选好备用的书籍,付过银钱,打包放在车驾里。 费真出宫之时带着斗篷,既可以遮火辣辣的太阳,又可以防止旁人偷窥,她弃车马不坐,顶着日头,在采办文公公的带领下,来到曲燕街,此地有开封最大的书案坐椅商铺,只是铺子里成品少,费真订制了十三套,预付了十两白银,让店家十日内完工,到时有人来取。 “好香呀,是何种肉香?我都流口水了。”费真吸着鼻子,叹道。 “娘娘,是羊肉香。”雪儿上前,悄悄地说。 “雪儿,你忘了?叫我夫人。”费真故意咳嗽两声,说:“走,吃羊肉去,本夫人请你们大饱口福。” (四) 一行人寻着肉香,来到一家门店,店面一旗杆,飘着一块布,上书“羊肉汤”三个大红的字,好像配合店家的招牌,那三字油光发亮,很是诱人。 他们到楼上寻了一个雅间,两桌人,叫上十斤羊肉,婢女和公公们不敢落坐。 “坐吧,你们站着吃,想多吃肉?”费真用激将法,让他们坐下。 “夫人,我们是下人,哪敢与你同桌吃饭?要是……要是……那知道了,是要受罚的。” “那就不要让旁人知道。”费真说:“你们若是真别扭,就去那一桌,雪儿和凤儿陪我便是。” 不到半个时辰,小二端上羊肉汤,外加一盘小菜,费真吃得是酣畅淋漓,汤鲜香润滑,肉软烂适中,大家吃得尽兴,费真劝公公们喝一点酒,他们极力推却,说是上面知道了要被罚。 吃完羊肉汤,费真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这样一来,反而不觉得有多热。 (未完待续) 第290章 倡文夺权(一) (一) 费真提议到城里逛逛,被雪儿拦住,她说:“这满街都是皇上的眼线,夫人还是回吧,等下一次,有的是机会。” 雪儿说得有道理,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吃羊肉汤,费真想让父亲和干娘知道,她可以出宫了,随时准备与他们接头。 回宫的时候,她舍近求远,去德妃宫里看望德妃。 德妃的身子在慢慢康复,这日天热,正在午睡,宫里的苗儿见贵妃娘娘驾临,忙进屋去禀报。 “臣妾叩见贵妃娘娘”,德妃头发散乱,来到厅里,跪下便拜。 “折杀我了”,费真边说边扶她:“我是来谢娘娘你那日的糕点,吃后口舌生香,余味无穷。” “我是叩拜贵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太医说了,那日被皇后推下水,若是处置不当,臣妾早就没命了。” “是贝儿先救上你,我和她轮番急救,方才挽回你的命。”费真笑道:“你大病未愈,还是进屋休息吧,莫要染上暑气,还有十日,宫里的女学就要开堂,你若是有兴趣,带着公主一起来捧场。” “那是一定的,”德妃说:“贵妃娘娘进屋坐,我屋里有冰笼,很是凉爽。” “我的身子也弱,刚在外面晒过太阳,一下就进冰屋,怕沾惹寒气,我还是在这里坐一坐吧。” “苗儿把木梳拿出来,给我刮一下头发,急着见贵妃娘娘,到失了礼仪。”德妃歉疚道。 “德妃娘娘,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了?”费真笑道:“要说,我还是喜欢你先前的样子,对谁都冷冰冰的,酷酷的。” “贵妃娘娘莫要生气,我就是这种性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其实也不是针对你。” (二) “我知道,德妃娘娘不必介怀,我若是生了娘娘的气,也不会大热天往你殿里跑。”此时,苗儿正在给德妃梳头,德妃手里拿着一个铜镜,时不时瞟一眼自己的妆容。 “德妃娘娘,你这个铜镜好精致。”铜镜的反面正对着费真,后面用楷书写着五个大字“乾德六年制”。 “贵妃娘娘若是喜欢,我定当双手奉上。”德妃娘娘正在想,贵妃救了自己的命,送何种礼物给她才好。 “哎呀,不妥,夺其所爱,非我所为。”费真推拒道。 “我宫里多的很,要不,我送你一个新的?”德妃说。 “一模一样的?” “是的,后面的字都是一样的。”德妃让苗儿进屋拿出铜镜,放在一个木匣里,双手递给费真:“贵妃娘娘刚进宫,很多东西可能没配备,我宫里有的,你尽管开口,我的就是你的,千万莫要客气。” “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谢过德妃娘娘,我也凉快了,告辞了。”费真站起来,行过屈膝礼,乐悠悠地赶回宫。 她让刘公公去皇上的乾明殿外候着。 “让奴才给皇上传何话?”刘公公问。 “你就站在那里,皇上出殿的时候,你让他看见你就行,他自然知道是何事。” 果然,皇上刚出乾明殿,看见刘公公站在那里,也没问话,径直往玉英殿走。 刘公公屁颠屁颠地,跟在皇上的近侍金公公身后,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成一根线,这根线飞快地来到玉英殿,影子突变为三人,一人走进内厅,两人站在厅门口。 (三) 费真见皇上进屋,奉上茶水,站在身旁给他摇扇,皇上问她事情是否办好了? “课本买回来了,桌椅无现成的,十日后去领。”费真回答:“真儿今日出宫,可长见识了,吃了最好吃的羊肉汤,见识了开封的繁华,不虚此行。” “大热天吃羊肉汤,你不怕热?”皇上问。 “其实,吃得时候热,边吃边出汗,突然发现好凉爽。”费真笑道:“回宫时,我还去德妃娘娘宫里坐了坐,皇上,你看,这是啥?” “铜镜,缠绕荔枝纹,做工精致,是我大宋的工艺。” “皇上,你看看后面。”费真提示他。 “乾德六年制,现今是乾德四年,怎么乾德六年的东西就制出来了?”皇上大惊道:“这是民间仿制的?” “臣妾知道皇上的年号是乾德,可是,前蜀昏君王衍的年号也是乾德,皇上,你是沿用了王衍的年号。”费真小心翼翼地说。 “哈哈哈,真是荒唐,朕用了一个荒淫无耻,卑鄙下流的国君的年号,真愚蠢那。” 真儿第一次见皇上如此失态,在一旁吓得脸都发白了。 “你莫要怕,朕是笑话自己,宰相收集百官的建议,朕一看,乾德,这个年号挺好的嘛,朕的朝堂上,无一人知晓这是王衍的年号,好在,真儿你发现得早,否则,这个笑话不知要延续多久?” (四) “皇上,真儿太鲁莽了,刚发现的时候,也很震惊,就想早一点告知皇上,赶快纠正过来,没……” “朕绝无责怪你的意思,快,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饭桌上,费真建议皇上,凡是在朝廷任职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得读书习字,平时的信件和奏章,必须亲自书写。 “这个要求可能办不到,跟朕打天下的那一帮武将,大字不识一箩筐,若让他们读书,不如让他们留血。” “皇上,你想过没有?为何中原朝代更替频繁?” “为何?” “武将当权,他们没有文化,他们自认有兵就有天下,从未有爱国忠君的思想。” “你认为如何做妥当?”皇上问。 “皇上颁布政令,武将必须读书,读书的目的是牢固树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当其位,各行其道’的思想,强调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的重要性,杜绝武将乱政。” “真儿,朕得到你,胜过得到三位宰相,朕明日就下旨读书,文官要读书,武将也要读书,朕每日在朝堂上考他们,你说,先读什么书为好?” “《论语》,要说君臣之道,《论语》讲得最为透彻。” (未完待续) 第291章 倡文夺权(二) (一) 费真的提议得到皇上的认可,皇上是一位实干家,次日早朝就发令,全国文武百官都得读书,同时,广络天下人才,凡是品德高尚、学识渊博的谦谦君子,都可入选翰林院。 读书这件事,被那些大字不识的武将深恶痛绝,但是为了迎合皇上,又不得已而为之,于是,他们悄悄打听,是谁在皇上面前馋言,强制武将读书? 这个世上,朗朗乾坤之下,绝不会少巧舌传话之人,费真给皇上的建言就这样被传到了皇弟赵义的耳中。 要说赵义比皇上小十岁,皇上对他比亲生儿子还好,前不久,赵义重病,陷入昏迷状态,皇上得到禀报后,心急如焚地赶到弟弟家,守着太医诊治。 太医说是中暑,需要艾灸,皇上亲手点燃艾草,怕灼伤弟弟,先在自己身上验验,找到灸不痛又有效果的距离,给弟弟艾灸,直到赵义出了一身大汗,完全清醒过来,皇上方才离开。 但是赵义此人,不好读书,权利欲望强烈,年纪轻轻就被皇上任命为开封尹,成为皇上的得力助手,趁此机会,他搜罗各色人才,培植自己的势力,与拥护皇上的宰相势若水火。 他得知皇上独宠费真,对她言听计从,很是不满,一方面,他不希望皇兄被一个女人左右,另一方面,费真太过精明,自己暗中扩展势力,若是被她知晓,再吹吹枕头风,自己会陷入万复不劫的境地。 赵义招来门客,让大家想主意,灭了费真。 (二) 他的门客中有文人,有武将,有亡命之徒,也有阴阳术士,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大家的意见都倾向于先摸清情况,再除之。 “听说贵妃娘娘还未得到皇上的临幸,却得到如此专宠,若大人杀她,皇上追查下来,怕对大人不利。”开封府推官极力劝阻他。 他们最终决定,大肆结交宫女和太监,让他们盯着费真。 宫里的女学在费真的操持下,顺利开学,只是妃嫔二十几人,只来了十三人,其中还包括三名公主,德妃娘娘很是积极,带着公主和贝儿早早来到女学,早前经皇上的应允,德妃收下贝儿作义女,如今唤贝儿为“贝公主”。 皇后娘娘怀有身孕,开学第一日来坐了一会,就寻了一个借口,回宫歇着了。 皇上听说参加女学的人数少,次日下朝后,便来到女学,正襟危坐,听费真讲课,如此反复,十日后,后宫所有妃嫔都来上课,当然,这里面也包括马夫人。 费真上午讲一个时辰,下午则由三司的严夫子教授明算,妃嫔们兴致勃勃,未有时间争风吃醋,皇上的耳朵清净了,后宫的生活充实了,宫里的浮躁之气得到彻底地改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9月下旬,北方的秋收早已结束,草木枯黄,正是秋猎的好时节。 这日晚间,皇上来到玉英殿,让费真准备,三日后陪他去秋猎。 “你的诗词写的好,去见见秋猎那雄伟壮观的场景,说不定文思泉涌,作下流传千古的诗文。”皇上说。 (三) “真儿脸都发烧了,真儿那些拙作,不过是无病呻吟,难登大雅之堂。” “自从倡导读书,朕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勾心斗角的少了,阴奉阳违的少了,忠孝仁义之风渐起。” “有唐一代,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士大夫,皆奉行儒家传统思想,唐末藩镇割据,贪官污吏横行,仁孝之风消失,如今皇上整饬吏治,提倡仁义,崇尚节俭,从内部斩断了骄兵悍将撺位的思想……” “等一等,你说从内部,那还有外部喽?”皇上打断费真的话。 “外部,皇上不也已经做了一部分?比如说削夺将军的兵权,与他们结为亲家。”费真说。 “你也知道朕为何有这么多后宫了?那都是政治联姻,不过,你说朕做了一部分,还有哪些方面没做到?” “彻底削藩”。 “彻底削藩,朕倒是想,只是你知道,大宋以前,哪一个朝代没有看到这个问题?一动手削藩,马上就被赶下宝座。” “那是他们没有找到好法子,时机不成熟,又盲目削藩。” “你给朕分析分析,现在时机成熟了?” “对,如今宋朝政治稳定,武将忠孝仁义,知道不能随便造反的道理。” “那你说用何法子最好?” “皇上有几十个节度使,他们管理辖区的税收,皇上把他们的税收权利收上来,他们的费用由中央统一拨付,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的军士强悍,皇上把强悍的士兵收归禁卫军,留下老弱病残的士兵,战斗力削弱,哪有能力造反。” (四) “你是说先弱其兵,再削其兵。”皇上大喜问。 “正是”。 次日,皇上叫几位心腹大臣,在乾明殿密仪一整日,最后商定,以扩充禁卫军为名,到各潘镇招募身高五尺五以上,体格健壮,好勇斗狠的士兵入京,招募一位兵士,皇上赏藩镇一万钱,赏士兵一万钱。 以此,皇上削弱了藩镇的兵权,朝廷禁军增强,藩镇得到了好处,等他们醒悟过来,已无力对抗朝廷。 群臣没有想到,皇上在秋猎前,还下了一道强有力的圣旨,在朝堂之上,赵义没看明白,下朝回到宅府,与门客一议,方知道皇上这次征兵的本质,那就是削藩。 这是谁的主意?一般来说,皇上在重大决策出炉之前,都要叫上自己和宰相商议,皇兄不信任自己了,如此大的事也不让自己参与?赵义想得心凉,决定按兵不动,皇上让自己留守京城,何不…… 次日,下了早朝,赵义留下来,请求与皇上一道,参加今年的秋猎。 “臣弟想起小时候,跟着皇兄走南闯北,叱咤疆场的豪迈,何不让臣弟跟着皇兄再体验一次?”赵义说得冠冕堂皇,皇上生性仁厚,允了他。 两日后,皇上带上费真、丽妃和兰妃,出东门驰往五行山山麓,皇家猎场,在那里,费真识破了赵义的险恶用心,逃离宋廷的计谋渐现雏形。 (未完待续) 第292章 秋猎真相 (一) 此次秋猎,队伍浩浩荡荡,五百余名文武官员参加,他们在五行山麓搭上帐篷,皇上的帅帐居中,三位妃嫔的帐篷围住帅帐,依次往外,各位皇弟的、文官武将的都以皇上的帅帐为同心圆,向四周延展。 一百名殿前侍卫,把守妃嫔以内的帐篷,千余名禁卫军则围住整个大营,大营里有士兵持戈巡逻。 从开封到此处,队伍行了一日,到达之时,夜空已经布满星斗,禁卫军给皇上和妃嫔们搭好帐篷,费真草草用过晚膳,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次日五更醒来,费真略为漱洗,便到帐篷外,看见启明星还斜挂在天边,下弦月像一把镰刀,泛着润白的光芒,向四周望去,几百座帐篷,像草丛中的朵朵蘑菇。 费真踱到皇上的帅帐外,此处地势略高,在一个土丘的顶上,因此,放眼四周,一目了然。 “贵妃娘娘,皇上还没起呢。”帅帐外站着四位士兵,有一位认得费真,上前知会贵妃娘娘。 “谁说朕没醒呐?”皇上打开帐门,大步走出来,拉上费真的手,说:“朕带你呼吸这乡间的空气,啥感觉?” “有一丝甜,有一丝湿润,不过最美妙的是这静谧,皇上,你听,两只鸟在说着什么?” “在争论啥事?不对,在说着情话。”皇上侧脸瞅费真,自己的脸竟先红了。 “皇上,你看,我们的营地像什么?”费真不忍皇上尴尬,故意岔开话题。 “一个圆”。 “皇上曾带兵打仗,没看出来有何不妥?” “还真是,这是赵义布置的,多年不上战场,如何扎营都忘了。”皇上说:“这样一个闭心圆,要是有奸人从四面放火,后果不堪设想。” (二) 皇上着人去通知赵义和禁卫军首领,不过半刻钟,两人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两人给皇上和贵妃娘娘行过礼,皇上指着遍野的帐篷,问赵义:“朕记得去年秋猎,不是这样扎营的,这方圆二里地,扎下五个大营,中间间隔100步以上,当时赵义,你还给朕讲,这样扎营,互为崎角,以防歹人火烧连营,昨日是怎么了?这么快就忘了。” “皇上”,“皇上”,两人跪倒于地。 “臣弟疏忽了,想到昨日已晚,先搭上过一晚,今日再说。”赵义边说边抬眉看费真,四目一对,费真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恨意。 “皇上,是末将疏忽了,末将对行军扎营,没经验……”费真方才看清楚,跪在眼前的,是四月未见的张将军 。 “末将马上改,重新扎营。”张将军又说。 “你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不知道扎营的忌讳?朕今日就撸了你这个副使的头衔。” “皇上,皇弟和将军大人,也不是故意为之,许是想如今天下清明,定不会有歹人,所以就随便了一些,皇弟不是说了吗?本就想今日重新扎营……” “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朕今日饶了你们,下次再发生这种低级的错误,朕严惩不贷。” “谢皇上宽恕,谢贵妃娘娘隆恩”。两人跑回营地,重新安营扎寨,半日工夫,新的营寨搭起。 午膳后,一行人来到营寨南面,那里有一个空旷的草地,东面起了一个高台,长约50丈,上面放着茶几和椅子,皇上带着文武百官登上高台,在公公们的引导下,坐上椅子。 高台右面的旗杆上,悬挂一面鼓,随着三声鼓响,一个穿着马褂的汉子来到草地中央,喝了一个诺。 宣布射箭比赛开始。 (三) 一轮轮的武士上前,开弓拉箭,有的箭箭射中靶心,有一人为了吸引目光,在靶心上用针吊了一个铜钱,一箭射穿铜心。 更有甚者,有一位箭手,指着天上飞过的鸟,说要射穿它的喉咙,果然,一箭封喉,赢得大家一声声地喝彩。 此时欢呼声、呐喊声、雀跃声、口哨声、尖叫声响彻云霄。 高台上的文武百官喝着酒,吃着水果、零食,高声喧哗着,释放着心中的快乐。 “微臣拜见皇嫂,听说嫂子多才多艺,名动远近,可否赋诗一首,以助雅兴。”不知何时,皇上内急,在公公地搀扶下,如厕去了,赵义揪准机会,来到费真身边,向费真讨教。 “皇弟过奖,我乃深宫俗人,哪敢在皇弟面前献丑?”费真见赵义一直弯着腰,知道今日不做不行,便随口赋诗一首: 秋来随驾五行游,行到青山不回首。再望宫中花柳色,绿茵红艳满池头。 “妙哉,皇嫂,果然技冠群芳。”赵义转身欲走,被费真叫住。 “我本是一弱女子,无根漂浮到开封,还望皇弟多多照拂。” “皇嫂,有皇帝哥哥照顾你,哪里轮得上我等,你把皇上伺候好,就是天大的福分,不过,皇嫂,自古后宫都是守住自己的本分,否则,会引来无妄之灾,皇嫂貌美如花,才思敏捷,定会比我等看得通透。” “多谢皇弟提醒,本宫无望无欲,在这世上图一个善终,还望皇弟明察。” 赵义看见皇兄姗姗而来,不敢造次,退了下去。 (四) “老四找你何事?”皇上坐下来问费真。 “皇上是说赵义赵将军?” 见皇上点点头,费真答道:“他问我在开封过得还习惯?” 费真搪塞过去,她说的话转头就被金公公传述给赵义。 接下来的骑马比赛和摔跤比赛,更是精彩纷呈,大家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 下午的娱乐持续到晚间,大家就地宰羊烤肉,皇上加封比赛中获奖的武士官位,还亲赐予他们酒食,明日,这些勇士就要去围猎,所谓围猎,就是把树林中的野兽,圈在一个范围内,让皇上打猎的时候,有野兽可捕。 围猎有一个讲究,太凶猛的动物,比如说熊和老虎,很可能伤人性命,这些动物要把他们赶出去,剩下的狼、豹、野兔、野鹿等等,越多越好,必须让大家都能打上猎物,重温昔日狩猎的愉悦。 “皇上,何时开始打猎呢?”费真在皇上的帐篷里,给皇上读《鬼谷子》,待到深夜,欲回帐篷休息,问皇上。 “不要着急,明日方才围猎,后日即可狩猎。”皇上说。 (未完待续) 第293章 突遭暗算 (一) 当日睡得晚,次日,费真醒来得也晚,雪儿和凤儿服侍她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她走出帐篷,太阳已经斜挂在东方,火红的阳光洒在或绿或黄的山林上,恍惚间,一片金灿灿的色彩笼罩着山川大地。 费真闭眼,猛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嗖”地一声,一只响箭穿过她的发髻,头上的簪子应声落地,满头秀发缓缓地飘洒在后背。 “啊”,身后的雪儿发出凄厉地叫声。 费真惊恐地睁开双眼,转头看雪儿,见她吓得蹲在地上,那一只箭插在草地上,箭羽在微微地颤动。 她摸摸头顶,见几个巡逻的禁卫军向这边望了望,又踏着统一的步伐,向前走去。 “嫂子,对不起,刚才射一只大鸟,太阳光一晃,射偏了,未伤着皇嫂吧?” 正在费真惊疑不定的时候,身后传来赵义的声音。 “原来是皇弟,刚刚本宫还以为自己年老昏花,被阳光晃了眼,却不知弟弟也被阳光刺痛了眼?”费真立马意识到,赵义是故意针对自己。 “本宫来到开封,未有拜见皇弟,确实怠慢,还望皇弟海涵,莫要与我一般见识,手下留情。”费真知道连皇上身边的禁卫军,也听从赵义的命令,对自己被袭,视若无睹。 “皇嫂说的何话?你我是一家人,这天下都姓赵,本王对皇嫂是尊敬有加,何谈手下留情?” “皇弟英明,天下都是你们赵家的,我不过是一位亡国妇,如今跟了皇上,唯有对大宋忠心耿耿,方有一条生路。” (二) “天下之人都知道皇嫂聪慧,不过,智者千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自从皇嫂进宫,皇兄的治国理念上了一个台阶,我大宋国国力也蒸蒸日上,皇嫂功不可没。”赵义站在费真身边,嘻嘻笑着。 “本宫知道了,本宫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乱给皇上出主意,请皇弟宽宥。” “哎,皇嫂,本王可没说这种话,你莫要胡思乱想,哦,忘了告诉你,正在比赛蹴鞠,上午、下午各有两场比赛,皇兄亲自上场,可不要错过观看皇兄一展雄姿的机会。” “燕王先请,本宫稍等一会儿,再去一睹燕王的勃勃英姿。”费真头发散乱,回到帐篷,在雪儿的帮助下,挽上发髻,再去昨日的广场,观看比赛。 等费真到达现场,皇上和燕王的位置都空着,他们俩都亲自上场对攻,一人代表一边,你争我斗,你攻我守,场面甚是热烈。 费真坐在高台上,思绪万千,想到皇上大力扶持赵义,让他位居中枢,是如此信任自己这个亲兄弟,哪知道赵义却是一位谋略大师,就连皇上十分信任的禁卫军也安插人手,野心昭然于世。 燕王如今是唯恐天下不乱,而皇上是唯恐天下大乱,不知皇上是否清楚赵义的所作所为。 “皇上加油!”“好!”,丽妃和兰妃两人,在旁边叫得声嘶力竭,为皇上加油! 昨晚皇上去了丽妃的帐篷,丽妃对费真突生好感,前者见后者坐在那里发呆,过来问费真:“贵妃娘娘第一次观蹴鞠?” “是呀,在蜀地,没有这项运动,看得我晕晕乎乎的。”费真笑道。 “要不,贵妃娘娘,我跟你讲讲比赛的规则?”兰妃滔滔不绝地说,双方各出多少人?比赛的时间长短?怎样才算输赢? 费真表面应付着,眼睛瞟向四周,见张将军站在远处,兰妃话未说完,便邀请她一起走走。 (三) 她引着兰妃向张将军走去,故意落后两步,吩咐雪儿,等一下绊住兰妃,自己要与张将军说几句话。 刚才兰妃在她耳边聒噪的时候,她方想起此法子,如今皇上的眼线加上赵义的眼线,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前些时,张将军一心一意护送本宫到开封,谢过将军大人。” “那是末将应该的”,见贵妃和兰妃向自己走来,张将军抱拳行礼。 “兰妃娘娘,你的裙子脏了。”雪儿边说边用手去擦她的裙裾,不料越擦越脏。 兰妃脸露不悦,躲开雪儿的手,回头对费真挤出一个笑脸,说了一句“去去就来”,躲到一边擦洗去了。 “张将军,不知本宫还能信任你吗?”两人目送兰妃走远,费真问。 “末将曾发过誓,此生愿为贵妃娘娘差遣,其实,先前有很多话想告诉娘娘,未找到时机。” “谢张将军抬爱,你我相识相知一场,有何话不妨直言?” “末将要说的是,劝娘娘趁早逃离大宋。”两人站在赛场外,双眼盯着场内的蹴鞠,好似在谈论比赛。 “唉,谈何容易,我若一走,跟着一起到开封的1000余人,都要倒霉。”费真轻叹一声。 “娘娘可以装死,我可以助娘娘。” (四) “本宫不想拉你下水,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你是否是燕王的人?” “是,禁卫军十之五六都是他的人。” “本宫懂了,让我逃是燕王的意思?” “不是,是末将擅作主张。” “为何?” “燕王暗中培植势力,皇上却对他肝胆相照,我大宋终究还会乱,燕王忌惮你,怕你暗中给皇上出主意,早有除去你的意思。” “燕王欲上位,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过地方的兵权掌握在皇上手里,他也是不容易被糊弄的主。” “燕王的文韬武略,不输皇上,如今正在厚积薄发,时日不久了。” “你跟着燕王是好的,但是千万不要让皇上察觉,至于你的建议,本宫会慎重考虑,待时机成熟,我再告之你。”费真不敢多说,见兰妃娘娘弄干净衣裙,走了过来,她迎上去,与之热烈地讨论起蹴鞠来。 晚上吃烤肉,喝酒,闹腾至半夜,各自回营休息。 “雪儿,你给本宫说实话,燕王找过你没有?”费真躺在床上,透过帐顶盯着外面的星空。 “贵妃娘娘”,黑暗中,响起雪儿跪下的声音。 “哎,你不用担心,你是燕王的人又如何?本宫又未害他,还怕他报复不成。” “其实……其实娘娘,燕王找过我们,皇后也叮嘱过我们,我们做奴婢的挺难,谁找到我们都得应承下来,不然,我们也知道后果。” “只是娘娘,我们也有一颗心,你护我们就像护亲生孩子一样,我们不会出卖你的,只是,只是偶尔给他们一点消息,都无关大雅,比如说你和皇上一起读书……” (未完待续) 第294章 你来我往 (一) “雪儿,你认为无关紧要之事,对燕王来说,却是一件大事,比如你刚才说的我与皇上读书,燕王在私养部属,培植亲信,这是乱政的前兆,他知道我与皇上讨论学问,就会警觉起来,想到皇上越清醒,他就越危险。” “雪儿真没想到此事,那怎么办呢?”雪儿颤抖着说。 “没事,从今往后,你和凤儿都要小心,有人若问起我,你们说的话,要经过我同意,我觉得能说就说,行不行?” “遵命,娘娘,是不是燕王要……” “莫要乱猜,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就算改朝换天,宫里也需要你们,仔细管住自己的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更莫要说,做一个两眼一摸黑的人,方才是长久之计。” “谢娘娘教诲”。 当晚,费真久久无法入睡,她想起白日,赵义到那一箭警告,随后张将军建议她潜逃,她无法确认张将军真的想帮自己,还是赵义在暗地里指使的? “要是父亲在就好了,他可以设计试一试张将军的心思”,她反复思考,从现今的形势看,有皇弟觊觎皇位,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自己可以趁他们内斗,逃离皇宫。 “孟哥哥在藏区等我,在同一片星空下,孟哥哥,你可听得见真儿的呼唤?”想到此处,费真的泪水,无声地淌下。 次日,大家都醒得晚,日上三竿之时,一众人出发去二里外的猎场。 许多文官怕扰了皇上的兴,主动留在营地,费真学过骑射,她没有退缩,跟着皇上,跑进猎场。 皇上自恃勇猛,带着赵义和几位亲随,往林子深处跑去,边跑边让张将军叫上几名随从,护着费真。 (二) 负责围猎的士兵,在林子四周敲锣打鼓,里面的野兽东奔西突,有一些野兔,和体型较小的羚羊,突破包围,串到皇上身后,费真拉弓射箭,忙了一个时辰,方才在张将军的协助下,杀死一只兔子。 费真来了兴致,夹马去追皇上,追了一段路,发现皇上他们,全都弃了马,团团围住一只老虎,费真的坐骑一惊,直向后退。 退了十几二十丈远,马方立定,皇上看见费真,怕她不知凶险,冲进虎圈,突然大吼一声,他们纷纷起身,手里的箭像蝗虫一般射向老虎,老虎拼力冲向皇上这边,只是身上像刺猬一样,密密麻麻布满了箭,刚刚跃上半空,就“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皇上万岁!”周围的士兵喊起来。 费真“嗖”地一箭,盯着赵义的后背射去,只是她箭术不精,穿过赵义的左袖,半支箭停在赵义的袖笼里。 “谁?”赵义大喊一声。 “快,保护燕王,保护皇上。”只听军士们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燕王。”费真滚下马鞍,拿着弓向燕王身边跑去。 “你?”“贵妃?”皇上和赵义同时喊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见老虎飞起来,便放了一箭,我,我的箭术不好,未伤到燕王吧?”费真跑到赵义身前,胆颤心惊地说。 “张将军?”皇上沉下脸问。 “末将一直守在贵妃娘娘身边,她本来射老虎,手发抖,就偏了……”张将军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哈哈哈”,皇上和赵义大笑起来。 “手发抖,手发抖,在外面射野兔,莫要进来。” “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燕王,臣妾第一次见老虎,见它身上中了那么多箭,还能飞起来,就,就有一点害怕。”费真眉角一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赵义。 (三) 赵义看清了费真那一晃而过的挑衅,知道费真在报清晨那一箭之仇。 “嗯,要斗,奉陪。”他暗自冷哼一声,跟在皇上身后,骑马转回营地。 狩猎第一日,大获全胜,杀了三条狼,一只老虎,还有无数野兔,皇上带来了御厨,又是一顿美味的野餐过后,下午,大家聚在广场,比赛射箭。 皇上问费真参加吗? 费真立刻答应,只是轮到她射箭的时候,十支箭,只有一支射到靶上。 赵义捂着嘴“嗞滋”地笑,其他文武大臣,因她是皇上的宠妃,不敢不敬,强制压住笑点,不断往嘴里塞东西。 “皇上,燕王,各位大臣,本宫献丑了,我在20年前学过骑射,今日一试,箭艺荒废了,不过我保证,明年秋猎,我还来,十只箭,若有一只,不上靶,你们随便笑我……” “哈哈哈”,不待她说完,皇上“哈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燕王和在坐的大臣也放声笑起来。 引得费真自己,也“咯咯咯”笑个不停。 “贵妃娘娘,我们相信你。”丽妃率先喊道,随后兰妃、皇上、禁卫军也喊道。 皇上站起身,豪情满怀地说:“只要有心,肯做,何事做不了?从今后,朕要一统华夏,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皇上英明!” (四) 接下来,她还参加了骑马比赛,虽说跑到最后一名,但她是宋国历史上第一个参加比赛的女子。 她并不想搏彩头,而是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她要摸清这个猎场,看有出逃的地方没有?说不准,可以利用这个山地,逃之夭夭。 这一刻,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想逃出去,她不想待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廷里,她想她的孟哥哥,她想起他们一生一世的诺言,纵然死,也要死在离孟哥哥最近的地方。 次日继续打猎,围猎的士兵敲锣打鼓,吼了一个时辰,林子里窜出的只有一两只野兔。 皇上很是扫兴,斥责围猎的士兵放跑了野兽。 “绝无可能,皇兄,这四面围得铁桶式的,还有栅栏挡着,怎么会呢?”赵义辩解道。 “朕想起来了,猎场的尽头,是一段悬崖,那里围有栅栏吗?” “皇上,那里是天然的围栏,去年也没有用栅栏。”张将军回答。 “对了,那些野兽,肯定是掉下悬崖去了。”他们恍然大悟。 为了一探究竟,围猎之人全部往那边赶,费真在二梯队的后面,被皇上喊住,让她回营等着。 张将军和几位士兵负责护送费真回营,费真趁机打听到,猎场往东是一个大斜坡,前行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断崖,裸露着如刀削一样的岩石,深不可测,他们怀疑野兽就是从此处跳下悬崖的。 “跳下去活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可能活,去年有一位军士在那里,失足掉了下去,大家绕道下山,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找到他的尸体,发现他全身无一处是好的,肚子和头都被野兽掏空了。” “听说那下面全是骨头,人骨和兽骨都有。” “张将军听谁说的?” “这一次,皇上让我负责秋猎,我把去年参加秋猎的军士招集起来,布置围猎,我亲自走到悬崖处,只是没下去过。” (未完待续) 第295章 鼎力相助 (一) “其实,贵妃娘娘,”张将军和贵妃走在最前面,他猜出贵妃详细询问猎场的深意,与身后的随从拉远距离,小声说:“听说有一种药,人吃后未有呼吸和心跳,好像死去一样,过三日,药性消除,人会慢慢活过来……” “谢过将军,本宫不想出宫,毕竟宫里有皇上庇护,若是走出皇宫,可真是举步维艰。”费真摸不清张将军的底细,不敢轻易亮出底牌。 “行,那祝贵妃娘娘玉体安康。”张将军猜不透费真,回头叫一个康宝的禁卫军小校,让他负责贵妃娘娘的安全。 “遵命,张将军”,费真转身,看见一张酷似贝儿的脸。 是贝儿二哥?费真心里暗喜,一切都是天意,在宫里待了近五月,又看见了一个自己人,费真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磨磨蹭蹭进了帐篷,让雪儿出去叫康宝进屋,还叫雪儿和凤儿在外守着,防止有人靠近。 “康宝叩见贵妃娘娘”,康宝一进帐篷,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康宝,快起来!你还认识我?” “认识,娘娘,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 “长话短说,你现在能自由进入宫禁?” “能,我与母亲住在一起,姨母和表哥常来我们家。” 康宝简单地讲述了费真的侄女费宝珠,与汤军一起来开封,在京城里,做一些小买卖,维持生计。 “宫里的眼线太多,所有的人都不可靠,这几个月我也少有见到妹妹,所以无法联系到您,费大侠和嫂子,让我通知你,既然秦国公已亡,望您早作打算,尽快离开……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怕引起怀疑。”康宝说完转身欲走。 (二) “请给我父亲带话,让他到这个猎场看看,明年春猎之时,野兽多不多?”费真急道。 “康宝不懂娘娘何意?” “你就照我的原话传告,他会懂的,如今贝儿被德妃娘娘,收为养女,出宫的机会增多,有话就让她传进宫。” “我可以自由出入宫禁,但是只能住在禁卫军的宿舍,两个月方有二日的休沐日子。” “本宫知道,快走吧,免得旁人怀疑,等一下有人问你,为啥进入我的帐篷?你就说我想请一个射箭的师父,让你引荐,你毛遂自荐来着,日后我会让皇上允许,你作我的骑射师父,不知你的技艺?” “绝无问题”。康宝说完,抱拳行礼退了出去。 由于猎场的野兽跑的跑,跳崖的跳崖,加上朝廷急报,北汉联合契丹人骚扰北境,打到了沧州。 当晚皇上拔营起寨,连夜赶回开封,紧急处理边患问题。 多日后,皇上来到玉英殿,让费真给他读一本静心的书,费真找出自己的藏书,给皇上读了一本《本经阴符七术》,这是一本用兵和心理战术的经典之作。 费真边读边讲解,不到半个时辰,他躺在费真的床上,竟然呼呼睡过去,费真给他盖好被子,得打开皇上的行军床,躺在上面,睡了一晚。 次日,皇上醒得早,在费真的服侍下,洗漱完,用完早膳,正要去上早朝。 他见费真迟疑不决,似有话要讲。 “有话尽快讲,不然,朕走了。”皇上逗她。 “臣妾确实有不请之请……那日在猎场,他们笑我,臣妾很没面子,我是说我想学骑射,请皇上恩准。” (三) “行,朕准了,你要做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女,朕成全你,再给你找一位师父。”皇上宠溺道。 “谢皇上隆恩,雪儿,那什么?”费真拿眼示意雪儿。 “康宝,那位小校骑射技艺不错。”雪儿说。 “哦?”皇上拿眼询问费真。 “哦,是这样的,那日皇上去狩猎,有一队禁卫军守在帐篷外,听他们在谈论骑射之术,我听他们闲聊了几句,有一个叫康宝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不知是否是纸上谈兵?” “莫要小瞧朕的禁卫军,个个都是精兵,行,就叫康宝当你的师父。”皇上捏捏费真灿烂的笑脸,调侃说:“这么容易满足的小傻瓜。” 等到金公公传皇上口谕,让费真跟着唐宝去内闲厩选一匹好马,已经是十日以后。 费真选了一匹浑身油亮漆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黑马,康宝不由竖起大拇指,说费真会识马,但是好马认人,会排斥新主人。 “这个不用担心,训马师会帮助你的,这几日,你日日来与训马师一道接近它,喂食,喂料,不过半月,它会把你当成新主人。” “康师父,天气渐凉,我有一个科目是射箭,这几日空闲的时候,我与师父学箭,行吗?” “但凭贵妃娘娘安排”。 为了能与康宝多接触,探听父亲的消息,又不引起怀疑,费真每日上午去马厩喂马,再去旁边的院里练箭,下午则去女学讲课,日日不辍。 从康宝的口中,费真探听到,费之识和申姑姑两人寄居在城外的相国寺,费之识作为云游僧人,暂住在相国寺,申姑姑向主持说,她无人依靠,落难于此,主持可怜她年老,准她在寺院里作扫地仆人,有一处寄身之地。 (四) 他们两个人经常化妆混进城,去费宝珠那里探听费真的情况。 至于孟瑞那里,皇上对他很是优待,虽说他还未上任,但是俸禄照领,孟氏族人也分了家,皇上给他们的银钱,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费真不敢问孟平川的近况,一来康宝不知道,二来怕康宝泄露消息,她把对平川的思念化为动力,日日练习箭术和马术,终有一日,她会骑着马找到她的挚爱。 她心里一直渴望与父亲见上一面,渴望知道他们具体的安排,她有一个逃亡的大致雏形,想与父亲讨论,只是咫尺天涯,自己身边的眼渊太多,稍有不慎,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等机会,她这样与康宝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少,过一段时间,自己骑射长进,皇上不可能再让康宝陪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方能见到父亲? 她日思夜想,终于想到一个好法子。 (未完待续) 第296章 鼎力相助(二) (一) 过了几日,皇上到玉英殿读书,费真长跪于地。 “你是朕心尖上的人,有何难处,明言就是。”皇上把她扶起。 费真小心翼翼地说,再过五日是母亲的祭日,往年,她年年都去庙里给母亲烧香,今年,母亲在天上,收不到她的祈福了。 “这有何难的,当日,你去相国寺给你母亲烧几炷香,不就行了?” “皇上,臣妾就是想,这开封到锦城3000里地呀,我在这里烧香,母亲收得到吗?” “真儿,你的头脑那么灵活,一下就懵了吧,要朕说,天下菩萨都是一家人,开封和锦城的都是一样的。” “皇上一点拨,真儿开窍了,那真儿就去相国寺?” “行,到时,让你师父带一队禁卫军给你护驾,不过,相国寺是我们赵家的寺庙,很安全。” “里面都是皇家的人,就不用带禁卫军去了。”费真建议。 “毕竟是寺庙,主持心善,收留了许多落难之人,里面鱼龙混杂,必须要派人护卫。” “谨听皇上谕旨。”费真道了一个万福。 次日,费真把她欲去相国寺上香之事,告诉康宝,让他速速把消息传出宫,她要面见自己的父亲。 “贵妃娘娘,这几日都是我值日,皇上和燕王的眼线都看着我,我哪敢出宫?” “此事又不能托别人,这样吧,让贝儿传信。”费真想。 当日女学散学,费真把德妃留下,说是最近口淡,想吃德妃娘娘的点心了。 “贵妃娘娘,恭喜你哟!”德妃笑道。 “恭喜什么?”费真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 “平白无故地想吃某样东西,那就是有喜了。”费真救过德妃的命,后者视前者为亲姐妹,说话便随意了些。 “妹妹不知道?哎,我天生未有生育,许是老天惩罚我吧。”费真叹了口气。 (二) “姐姐莫怪,许是天气变化,你还未适应,我回去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后,让贝儿送过去,你若是喜欢,我日日都给你做。”德妃恭恭敬敬地说。 “你这么客气,我还真不习惯。”费真说:“宫里的饭食,还是吃不下,只有妹妹你做的点心,甚合胃口,在此,多谢妹妹。” “别,别,别,你可是我的夫子,孝敬你是应该的。”德妃见费真行礼,赶快拦住她。 当日傍晚,贝儿提着篮子给费真送点心,费真拿起几块,让雪儿她们分食,随后让贝儿进内屋,闩上门。 屋里,费真让贝儿寻一个借口出宫,告诉费明珠,四日后,她要去相国寺上香,让父亲和申姑姑安排,她要面见他们。 “你快回宫吧,莫让任何人看出我们俩的关系,说不准,皇上等会儿要到我这里来。” 贝儿道了一个万福,转身离去。 费真想到德妃的好处,礼尚往来,自己也应该回礼,送什么好呢?想来想去,她让雪儿进屋磨墨,打算亲书一幅字送她。 次日,她故意把散学时间提前,让雪儿回宫拿昨晚写的墨宝,自己则与德妃娘娘去了德妃住处。 “吃过妹妹的点心,再到你殿里来,好似大殿内外都飘着点心的香味。”费真吸吸鼻子,笑道。 “夫子,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做。”德妃一起身,被费真拉住。 只见雪儿呼哧呼哧地跑来,把手里的纸轴交给费真。 费真双手奉给德妃说:“谢谢妹妹的点心,我写了一幅字,送给妹妹。” 德妃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条幅上写着:静心静思,宁静致远,八个字,字体方折俊丽,骨力劲健,未有一丝女子气。 (三) “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夫子,今日我就给你说说这八个字的内涵。”费真拉着德妃的手,示意下人退下。 等殿里只剩她两人,费真告诉德妃,这次去秋猎,燕王公然射箭警告她,而现场的禁卫军竟视而不见。 “我知道燕王这人貌似随和,但是野心很大,听说他府邸收了很多门客,偷鸡摸狗,文武将才,阴阳术士都有,他暗蓄势力,野心昭然若揭。”费真给德妃讲。 “难道皇上不知?”德妃问。 “皇上如此英明,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他不想用强硬的手段处置燕王罢了。” “因此,燕王要针对你?” “天下之人都说我聪慧,这句话传到燕王耳中,加上宫里的眼线告知他,皇上宠爱我,他知道所谓的聪慧,不过是看问题能看到实质,我在皇上身边,他的阴谋最容易被识破,所以警告我,莫要多嘴。” “夫子,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德妃站起来,屈膝道。 “我要你静心静思,宁静致远,就是静下心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费真回答。 “我,我……” “你是大皇子的亲生母亲,如今皇上未立储,接下来,我会劝皇上立太子,确立太子,就是确立国之根本,日后,燕王想夺位,就会名不正言不顺,遭到史官的唾弃和鞭笞。” “这之中,燕王可能狗急跳墙,也可能故意陷害于你,听说宫里一半的人,都被他收买,所以,日后做任何事,你都要不急不躁,有理有节,莫要让皇后和燕王抓住把柄,影响大皇子。” (四) “谢贵妃娘娘,我一定照你说的做。”德妃听到费真的分析,惊喜参半。 “那我先告辞走了,日后,我们两人莫要频繁往来,怕引起皇后娘娘忌惮,若有事,叫贝公主送点心过来就行。” “学生谨记夫子教诲。”德妃感激不尽,起身送费真,突然想到自己有一宝物,便拉着费真进了内屋,打开一个镶金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件褐色的软甲。 “你这是?” “这是我叔父,在我生下大皇子时,送给我的,你见它很普通,它可是千年藤枝浸在油中,再加上钢丝制成,穿上它刀枪不入。” “我把它送给你,燕王针对你,穿上它,可保性命。”德妃把软甲放进费真怀里。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费真推回去。 “这东西再贵重,比你的性命珍贵吗?你救过我的命,再宝贝的东西也无法报答一二。”德妃说:“你这样拿回去,宫里全都知道了,不如穿在身上带回去。” (未完待续) 第297章 鼎力相助(三) (一) 或许是天意,费真脑中灵光一现,欣然穿上德妃赠送的软甲,一个完整的逃脱计谋正在成形,只须思考某些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女学那边,费真耽搁之时,皇上会安排翰林陶学士代为授课,不过讲授《礼记》中的初浅知识,大多数道理,妃嫔都知道,只是不知出处,经陶夫子一讲,知道来龙去脉,很有成就感。 去相国寺前三日,费真开始在宫里沐浴戒斋,当天清晨,她带着雪儿和凤儿,刘公公和陈公公跟在身后,康宝率十个禁卫军,护卫在侧,一行人穿过牛行街,出了东门,辰时初来到相国寺。 早有一位高僧代表主持,领着一班僧人在山门口迎接费真。 费真头戴那顶在蜀地常戴的斗篷,双手合十,给高僧行礼,口里念叨“阿弥陀佛!” 她四处睃巡,看见父亲站在最后排的边上。 “本宫今日来上香礼佛,一是祭奠亡母,二是想寻一位有眼缘道法的人,讨论佛经,以解心中烦闷,不知师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是我佛门中人,我佛慈悲,定会了施主的心愿。”原来,这位白眉白须的高僧,是主持的师父,也是费之识的师伯,费之识在相国寺托身几月,全靠主持和师伯的暗中照顾。 他答应师伯和主持师兄,等到他的心肝宝贝安定下来,他就托身佛门,一心向佛。 高僧带着费真一行,进山门,穿堂绕殿,来到释迦牟尼座像前,雪儿和凤儿帮助摆好贡品,全都退出大殿,留下费真一人烧香礼佛。 康宝则领着禁卫军,守在殿门外。 (二) 不知何时,费真抬头,见费之识站在左殿的经幡处,旁边站着一位杵着扫帚的老尼。 眼泪决堤而出,她缓缓地站起来,踩着大门口溜进的阳光,回头一望,见门口无人窥视,便向两人奔去。 老尼丢下手中的扫帚,紧走两步,接着费真,把她搂在怀里,老泪横流,口里喃喃细语“真儿,苦了你,我的孩子”。 “爹,女儿不孝,害得你们如此大的年岁,还在为我牵肠挂肚。”费之识上前,拉着费针的手,走进藏在经幡后的厢房,让申姑姑在外放哨。 “现在不是说此话的时候。”费之识打断她的话,说:“你让康宝给我带信,我去看了那个猎场……” 他说他发现悬崖的1\/3处,有一个能容下三四人的小洞,洞口不深,不足一丈,里面有鸟窝,应该无人发现,他想听听费真有何打算? 费真说,如果想逃出去,必须得死,宫里的张将军建议她吃一种药,三日之内像死人一样,自己拒绝了,一怕张将军出卖自己,二怕皇上将自己的尸体停放久了,事情就有暴露的风险。 这次去打猎,听张将军说,去年,有一位禁卫军掉下悬崖,大家绕道,次日,方到悬崖下找到尸身,已经面目全非,被野兽吃了,只剩下一具骨架。 “这是一个好法子,到时多来一些人。”费之识说。 “要等到明年秋猎,还要等一年,真儿,你在宫里,也不安全吧?”费之识说他们在宫外,看得出来,皇上的弟弟赵义,暗中笼络各方势力,要作乱,赵义针对费真之事,他也听说了,甚是担忧。 (三) “赵义作乱,于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费真说:“其实,当今皇上武将出身,如今前线征战,派的是心腹爱将去,他自己很喜欢打猎,一年有秋猎和春猎两次狩猎。” 两人商量,怎样假死迷惑皇上,费真将初略计划全盘托出,她的意思,要劝皇上立太子,这是赵义不能允许的,必会除她为快,若在宫里下手,皇上绝对饶不了他,若在外面下手,得等春猎,那时像上一次一样,暗箭杀她,到时他给皇上说,自己失手,并非故意,皇上念在兄弟之情上,绝不会追究。 “那你怎样躲他的暗箭?” “父亲,你放心,我穿着软甲,宫里的娘娘,我救过她的命,她送我的”。 “我听说过这种软甲,但是从未见过。”费之识说:“要不,拿来试试?” 费真说她已经试过了,用刀砍,也砍不穿。 费之识再三叮嘱,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大意。 “父亲,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费真劝道:“再有,我想知道孟哥哥,他们在哪里?” “我就长话短说,他还在青海湖的寺院里等你,你不到他不走,孟景,孟福,月华和朝阳公主,在崔浩他们的护卫下,已先期去了金山禾木村,平川也在问你的消息。” “那就好,请父亲转告平川哥哥,皇上虽把我纳入后宫,给了一个贵妃的尊位,但是他允我守孝两年,我们相敬如宾,未有越矩。” “让他安心地等我,父亲,我这里有一首诗,请你转交平川哥哥。”费真从袖笼里拿出一张锦帕,双手奉给父亲。 门外响起申姑姑一长两短的敲门声,费真不得不给与父亲告别。 (四) “爹,你要保重。”费真哭了。 “真儿,你一人身处龙潭虎穴,爹没用啊,护不了你,爹知道你睿智,要时时小心。”费之识上前抱抱女儿,擦干她眼角的泪,说:“莫要让旁人看见你哭了。” 费真跪在地上,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毅然而去,走到殿门,见雪儿正往里面张望。 “出了何事?”费真问。 雪儿回答,有两位僧人想进来,被禁卫军拦住。 费真知道对方是赵义的人,不敢久留,随着禁卫军,来到山门外,坐上自己的马车,赶回宫,如今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送给平川的诗,被徐敢带在身上,快马加鞭,送到青海湖,两个月后,地冻天寒之际,徐敢把带有费真体香的锦帕送给孟平川。 “谢过徐师兄”,孟平川满脸胡须,形体消瘦,闻了闻锦帕的香味,打开一看,只见费真猷健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 江城子 一川烟雨绕青城, 寂寞处,怅平生。 云上残花 瑟瑟向风鸣。 一眼千年孟郎影, 重执手,是卿卿。 当年携手江湖行, 曾游遍,好风景。 长路匆匆 伴君话青青。 半世繁花成落英, 却拼得,侬深情。 (未完待续) 第298章 准备出逃(一) (一) 平川的眼泪潸然而下,半年来,第一次确认她的消息,她还好吗? “师妹挺好的,虽然被封为贵妃,但她说服皇上,让她守两年孝。”徐敢回答。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要她好好的,那又算的了什么呢?”平川喃喃自语。 从此,他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体验活着的美好,如果允许,他想去开封,想见一见费真的面,只是被小六子和韦安康拦住,他们力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费真在宋国后宫,却无时间伤怀,如今她要使劲作,要让赵义下狠心除去自己这个心腹大患。 她劝皇上早立太子,她说立储君,是稳定政权的需要,给国家和权臣立规矩。 “何为立规矩?”皇上不解地问。 “储君是天下根本,根本动摇,必然有损王朝,皇上每次外出,都让燕王监国,就使天下人以为,皇上欲行先秦时承继之统,于是,大家就依附燕王,不知皇上有无察觉……” 皇上极不耐烦,以为费真在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皇上若立下太子,这叫承继有序,某些有非分之想的人,就得不到大家的支持,无形中在朝堂上立了规矩,皇位需皇上的儿子承继。” “真儿,朕希望你莫要参与政事。” “真儿非诚心,卷入政治漩涡,只是这次秋猎,看到了皇上未曾看到的一面。” “你看到了哪一面?给朕讲讲。” “我看到文武大臣和禁卫军,不仅对皇上忠心耿耿,还对燕王毕恭毕敬,那神态,过了头。 ” “朕知道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朕会暗中观察,妥善处理。”自古皇上多疑,费真成功地挑起皇上对燕王的疑惑。 (二) 只是皇上很有主见,还特别自信,他自信自己身体强健,立太子这种事,越晚越好,否则引起皇子们的内斗,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上心里有了疑心,平时对自己的弟弟说话,不再客气,时常敲打他,让燕王有了危机感,一打听,方知费真吹了枕头风。 这引得他动了杀机——腊八节那日,御膳房送来腊八粥,香喷喷地很是诱人。 活该费真无事,那两日,费真凉了胃,肚子不顺畅,看见腊八粥上面浮着一层油,费真没食欲,让雪儿端下去,自个儿享用。 雪儿把粥拿到刘公公他们房里,用勺子荡开浮油,舀了一小碗,率先喝了一小口。 “啊,噗,这是什么呀?好苦。”雪儿说完,把碗放下。 刘公公不信,蘸一点放进口中,吐了出来。 他拿出银针一试,果然,插入粥中的银针渐渐变黑。 雪儿见状,使劲儿抠喉咙,好在粥烫,她吃下的量少,吃进肚里的少量粥,又在凤儿的帮助下,吐了出来。 不过,下毒之人欲置费真于死地,一大碗粥里下了许多药,费真无奈,一面让刘公公通知皇上,自己悄悄地给雪儿喂下一颗百灵丹。 百灵丹是上次,费真在相国寺见父亲,走之前父亲悄悄塞与她的,她给雪儿喂下,叮嘱她不可乱讲。 听说后宫有人下毒,皇上放下政事,叫上正在宫里议事的大理寺卿,匆匆来到玉英殿。 大理寺卿建议皇上,将接触过粥的人全抓起来,一一审问。 “你最擅长破获疑难案件,你说咋办就咋办,让张将军协助。”皇上一声令下,御膳房的厨师和公公们、费真房里的婢女公公除去雪儿,全都收捕下狱。 (三) “皇上,我殿里的人,若是想害我,不知我死过多少次了。”费真见大理寺卿想带走凤儿她们,一下明白大理寺卿是赵义的人,她站出来说。 “如今,我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明我殿里的人绝无问题,再说,如今进了腊月,这种大张旗鼓地关押人,弄得宫里怨声载道,有背皇上的仁厚。” “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有人胆敢在宫里下毒杀人,这是公然藐视皇威,不彻查,日后宫里这种事,断不会干净。”大理寺卿说。 “大人,本宫未说过不彻查此事,大人为何如此臆测?本宫相信,有胆量在宫里行凶的,不是寻常人等,如今你把御膳坊的人都羁押起来,不说做坏事的人心里都想,越少人知道越好,如若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还用得着大人你来查?” “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指教。”大理寺卿昂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调查接触过粥的奴婢公公,顺藤摸瓜,总会查个清清楚楚,用不着兴师动众。”费真心想,你让我说,我就给你说个明明白白。 “其他殿里的粥,无问题吧?只用查玉英殿的粥,谁盛的?谁送来的?路上遇见过谁?把御膳房送餐的公公叫来,审一审,很快就会明白。” “贵妃娘娘说的是,把公公们叫到这里来,今日,朕要亲自过堂。”皇上觉得费真讲的有道理,打算在这玉英殿,揪出下毒之人。 (四) 禁卫军跟着慎刑司的嬷嬷们来到御膳房,在管事的帮助下,找出那四个送粥之人,三人在御膳房待命,一人不知下落。 禁卫军就近搜索,在御膳房宿舍里找到了失踪的公公,只见他脸色青紫,已经服毒自杀。 皇上听闻后,暴跳如雷,这明明是杀人灭口。 他让大理寺卿按照费真讲的,继续查案,自己则留在玉英殿与费真讨论此事。 “真儿,你给朕讲讲,是否是有怀疑目标?” “是,这世上要夺人性命,总得寻一点理由,或者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者是挡了旁人的道。”费真和皇上坐在卧室皆书房的桌几旁,费真给皇上讲。 “愿闻其详”。 “就说我进宫,皇上常常到玉英殿来,后宫诸人心中定是酸味十足吧,再说皇上与真儿读书,政治越清明,头脑越清醒,奸佞小人越不得志,定会迁怒于我吧?” “人生百态,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影响了旁人的利益,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足为怪。”费真顿顿说:“可是皇上,有人敢收买御膳房的人,这宫中之人,谁又是他的对手?” “朕知道了,朕会妥善处置。” (未完待续) 第299章 准备出逃(二) (一) 皇上回到乾明殿,着人宣赵义和宰相进宫,他知道赵义和宰相两人明争暗斗,形成了两个对立团体,他原本想利用两人的争斗,来互相制衡对方,赢得政治上的平衡,如今看来,两人的权势太大,已经影响了皇权,他不得不警告俩人。 宰相是皇帝的本家,曾跟随皇上南征北战,是他的重要谋臣,皇上“视如左右手,事无大小,悉咨询再决断。” 这样的左膀右臂,在宋国开国之初,就被委以重任,担任宰相之职。 赵相初为相国时,为提高执政能力,手不离卷,在坚持不懈地阅读中,赵相领悟了做官做事、为人为政的道理,在处理政务、临事决断时愈发得心应手,如虎添翼。 皇上本就有好学不倦的习惯,见赵相如此勤奋上进,很是欣喜,对赵相的荣宠与日俱增,这样一来,赵相恃宠而骄,逐渐过上了声色犬马的生活,他的身边围绕着一批朝廷大员,有想升官的,有想去好地方任职的,都要经过他那里,手里有权就会幻化为钱。 而赵义极端渴望权利,他笼络社会上的各阶层人士,短时间内培植起一个庞大的集团,里面有一位人叫陈德,他精通医术,熟悉药性,贯于使毒。 两人的底细,皇上一清二楚,把他们两位叫进宫骂了一顿,最后,皇上说:“你们两人是朕的左膀右臂,之前做过何事,朕不想追究,之后若还把手伸进朕的皇宫,小心你们吃饭的家伙。” 两人战战兢兢地叩拜离去,在宫门口,赵相问赵义:“皇上今日为啥发这么大的火?” “我哪知道?”赵义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二) 几日后,赵相方才了然,宫里的费贵妃被人下毒,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赵相想斗赵义,可结交费真。 不过,费真不想多事,对赵相在宫里的后台马夫人,送去的善意,冷面回绝。 经过精心调理,雪儿的身子慢慢康复,因此,费真请求皇上不再追究。 时间过得飞快,除夕之夜,皇宫里大办宴席,各宫妃嫔,皇亲国戚,以及文武重臣,都来参加宴会。 费真穿着白衣白裙,素颜出场,也震惊了全场,高贵典雅的气质,温文娴静的风度,如花似玉的容貌,卓尔不凡的姿态,让大厅一片肃穆。 皇上和皇后端坐厅首,大家随意惯了,未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几杯酒下肚,场面热闹起来。 费真喝了几杯,谎称不胜酒力,起身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谢罪回宫,她走到宫外,德妃娘娘跟了出来,挽上她的胳膊,一路走一路看满天的雪花。 “姐姐,去我宫里吧,我教你做点心。”德妃看见费真偷偷地擦泪,知她想故土了,便邀请她去自己宫里。 “好”,费真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在宫里做点心,贝儿和公主给她们打下手,仿佛一看,她们倒像一家人,其乐融融地除旧迎新。 德妃拿出酒,想与贵妃娘娘喝两杯。 恰在此时,凤儿奏报,说皇上去了玉英殿,没找着费真,又往这边来了。 “妹妹,好身伺候皇上。”费真说完,不等德妃回话,带着雪儿,向回殿的反方向走。 “贵妃娘娘,雪儿不懂,别的后宫争着抢着与皇上共处一室,你倒好,皇上在玉英殿,睡行军床……”雪儿咕噜道。 (三) “你不会懂的”,费真取下手套,用手接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落在手心,化了,又飘落下来。 “雪花,雪花,我们是姊妹花。”费真自言自语道。 费真的手冻成了生痛,快步跑回了玉英殿,她让凤儿磨墨,自己赋诗一首。 夜寒金屋雪花飞, 灯烛分明印墙围。 漏永禁宫二十六, 燕回争踏月轮归。 说完,让雪儿把各屋的灯点亮,她爬上床,靠在床上守岁,不一会儿,便沉沉地进入梦乡。 梦中,一位僧人站在悬崖前,从背影看,好似平川哥哥,那人缓缓地转身,对,是孟平川,费真大喊一声,顾不得站在悬崖上,向前飞奔,脚下一滑,她猛然醒来。 她躺在床上,细细回忆梦中的场景,却听见门口有人说话。 “雪儿”,她一边喊一边坐起来,摸上床头的夹袄,往身上套。 “娘娘,你醒了,多睡会儿吧。”是凤儿的声音。 “发现了何事?” “听说皇后娘娘正在生产,雪儿过去看了看,好多妃嫔都聚在皇后娘娘那里。”凤儿回答。 “我不知道北方的习俗,该不该去守着?” “按理,应该去的吧。”凤儿回答。 凤儿匆忙给费真穿好衣服,简单漱洗后,两人吃了一些点心,匆匆赶去翠微殿。 此时,大雪已停,费真穿着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就像踩在软软的棉花上。 “瑞雪兆丰年”,费真想,在蜀地,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昨晚有宫人扫雪,雪都没过了小腿。 (四) 费真来到翠微殿,见殿里殿外灯火辉煌,大厅里挤满了各宫妃嫔,正是五更时候,大家都昏昏欲睡,有人看见费真进屋,叫了一声“夫子”,睡眼惺忪的众人,见是费真到了,纷纷站起身,让椅子给费真坐。 皇上揉了揉眼,说了一句:“夫子,坐这里”,便转头不理她了。 “皇后娘娘怎样了?”费真见皇上不高兴,赔着小心地问。 “已经两个时辰了,快了吧。”皇上懒懒地答。 “夫子,你的面子比朕的还大哟!一进屋,全都给你让座。”皇上把身体偏到费真这边,凑到费真耳边说。 “尊师重教嘛,皇上,难道你吃醋了?”费真故作惊讶,抬高声音说。 “你?”皇上一把抓住费真的手,用眼阻止她。 费真满脸带笑,故作不知。 下面的妃嫔却“痴痴”地笑出了声。 “夫子,你饿没有?我这里带着点心。”“夫子,我们什么时候开学?在屋里怪不好玩的。”“对对对,不如今日照常授课”,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费真,希望早日开学。 “你们真不怕冷呀?”费真笑道:“这么大冷的天,各白温习功课,写一篇策问,等到正月十六上学,我可要检查的,散学那日讲的话,我是要兑现的,你们莫要忘了。” “何话?朕也听听。”皇上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这个要保密,不能说。”费真故意逗他。 “你,”皇上装作愠怒的样子。 “皇上,我知道,我跟你讲。”马夫人站起来,吐吐舌头,说:“贵妃娘娘,你可不要怪我出卖你。” (未完待续) 第300章 准备出逃(三) (一) 马夫人是赵相引荐给皇上的,自然站在赵相一边,心知费真不识好歹,不接受赵相的善意,那就是欲与赵相为敌,自己公然使坏,让她不爽,给她一个警告。 于是,把费真之前布置的课业讲给皇上听。 “皇上,夫子布置的作业是写一篇策论,题目是:亲近之人挑拨是非怎么办?”哪知,人群里的曹妃站起来,说:“不过是让我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勿道人之长短。” “曹妃娘娘,臣妾理解的意思却大相径庭。”马夫人撅嘴反驳。 “说来听听。”皇上很是好奇,女学办了三四个月,他的妃子们有何长进? “我说了,夫子可不要生气。”马夫人站起来,到了一个万福,说:“这世上,谁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度,比如说好人,坏人,好人说坏人是坏人,坏人说好人是坏人,夫子出这个题目是让我们莫要讲别人的好坏,不过是想控制我们的思想,要与夫子的思想一致。” “夫子的这种做法,有一点像武则天,说她坏话的就要被杀头,这与皇上的广纳谏言,背道而驰……” “你讲的什么谬论?”皇上打断她的话,说:“不过从你说话的条理来看,你这三个月的学没有白上。” “哇哇”,此时内屋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皇上搓着手站起来。 一个稳婆跑出来禀报皇上:“恭喜皇上,是一位白白胖胖的皇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只见厅里一片欢腾声,等了一会儿,奶妈抱着皇子出来,皇上接过,喜形于色。 (二) 除夕闹腾了一宿,大家都累了,大家怀着或是兴奋,或是莫然,或是嫉妒的心情各自回宫。 大年初一上午,皇上要带着弟弟们去太庙祭祀祖先,等一切礼仪完毕,回到宫里,后宫嫔妃和儿女们要给他拜年,今年皇后刚刚生产,皇上拉上费真整襟危坐,接受他们的叩拜。 费真本要推辞,拗不过皇上的大手轻轻一捏,把她固定在身侧。 众人依次上前拜一拜,嘴里说着吉祥话,皇上身旁的金公公,就给费真一个红包,费真再把红包放到他们手心。 接到红包的,打开红包,看里面的银钱,有的笑出声,有的捂着嘴笑,皇宫里洋溢着欢快的笑声。 好不容易走完程序,又到了午膳时间,御膳房准备了饭食,几十人坐在一起,用过膳,各自回宫补瞌睡。 往后几日,费真忙着与各位嫔妃互相拜年,到了正月十五,京城要举办花灯,闹元宵。 费真去求皇上,准她出宫赏花灯。 “人员太杂,若是戒严,又失了赏花灯的情趣。”皇上回答。 “皇上,我可以化妆,无人认得我。” 皇上不信,费真用了一刻钟,换一张脸出现在皇上面前,他终于准了。 “朕与你一同去,你也帮朕换一张脸。”皇上提出。 费真欣然接受,她把皇上装成一位营养不良的读书人,在换上一件天青色的长衫,活脱脱一位不得志的书生模样,呈现在费真面前。 (三) 费真问皇上对他的形象可还满意?皇上让她装成自己的糟糠之妻,两人避开众人的目光,叫上几位武功一流的侍卫,换上普通服饰,一起出宫,向南去御街赏花灯。 “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满街珠翠游春女”,“如何消得此良辰”。 皇上拉着费真的手,一人一句,说出元宵的灿烂辉煌。 两人去旁边的小食摊,吃过一碗汤圆,又往回走,一路看一路指指点点。 “夫人,你的手帕。”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拦住费真,说:“你刚刚掉下……” 费真拿过一看,白色的蜀锦上绣着一朵粉色的芙蓉,一边道谢,一边拿出一块碎银,放到老妇的手里。 “不用,夫人。”老妇人退回去,转身颤悠悠地离去。 “哎,仁义之风兴盛,是皇上治国有方呀。”费真看着老夫人的背影,感叹道。 这个妇人,是申姑姑装扮的,他们早已约好,元宵节见一次面,没想到皇上跟着出来,费真故意把手帕掉在地上,那一朵绝美的芙蓉,暗示着费真在宫里安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听着费真的赞美,皇上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他们一路往前走,竟然碰见了赵义,只见他穿着锦服,迈着方步,后面跟着二三十人,一位混世魔王的形象,看见他走来,周边的人全部回避。 皇上和费真不想露出痕迹,随着人群,退到暗处。 (四) “快,眼睛盯紧了,见到圣上,赶快来报。”赵艺身后,有一位穿便服的大声嚷嚷着。 “圣上出宫观花灯了?”黑暗处,有老百姓问。 “圣上长得啥样?我们也看看。”有人说。 于是,赵义的部队后面,又跟上一大群百姓。 “我们回吧。”等赵义走远了,皇上拉着费真,气呼呼地往宫里走。 两人回到玉英殿,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 “真儿,你与朕分析分析,我们两人出宫赏花灯是一时兴起,未告诉任何人,赵义怎样得来的消息?” “我一直在皇上身边,皇上身边的卫士也应该忠于皇上吧。”费真回答。 “思之极恐呀”,皇上叹道:“我不愿走前朝那些人的老路,兄弟操戈,互相杀戮,可是……” “皇上,你还有别的兄弟,何不?” “朕知道,此事慢慢来,先要揪出宫里的内鬼。”皇上叹口气,说:“啥事都是双刃剑,就说细作吧,朕用他摸清敌方的底细,没想到,朕的身边也有人安插眼线,是该清一清我的近侍了。” “皇上英明!真儿希望皇上,一步一步来,勿要操之过急,反倒徒生祸患。” 次日,费真把贝儿叫到自己殿里,让她告诉康宝和张将军,皇上正在暗中调查身边的奸细,让两人小心行事。 康宝寻了一个由头,把话传述给张将军,张将军推测康宝是费真的人。 “我那日在殿外执勤,偷听到的。”康宝说。 张将军虽说是赵义的人,毕竟尚存正义之心,他打心里想帮费真,见后者怀疑他的忠心,自己也无计可施,就暂且放下不提。 如今,一位下属将这么重要的机密告诉他,加之后来,好多禁卫军都神秘消失,他方感到后怕,皇上是真生气了,要铲除赵义安在身边的钉子,好在有康宝的提醒,这两个月,他明里暗里都不敢去赵义府,算是保住了性命。 (未完待续) 第301章 暗箭难防 (一) 从正月17日始,女学开学,费真担任夫子的角色,开始讲解《春秋》一书,借此机会,她向贝儿打听往年春猎的时间,一般都在几月? 贝儿告诉费真,宋朝建国五年,只有二次春猎,一般都在四月中旬,好像是隔一年一次,今年不是春猎的日子,应该只有秋猎。 费真没有将出逃的计划告诉贝儿,一怕牵连她们,二怕泄露消息。 费之识和申姑姑仍住在相国寺,二月间,崔浩、徐敢和文明陆续来到开封,因为蜀国的官员,在开封任职的不在少数,为掩人耳目,他们装成收草药的,住进了离五行山十里附近的王屋镇,在镇上租了一套偏僻的房屋,开门收草药。 崔浩是掌柜,徐敢和文明是伙计,三人白日做生意,晚上留一人守屋子,其余两人去踩点,他们走遍了整个猎场,顺着悬崖下到半山的洞里,洞外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凸起,上面薄薄的一层土,有几株枯黄的草在初春寒冷的风里凌乱。 到了4月,这里的树和野草全都泛绿,悬崖上茂盛的树枝,会把这个地方全遮住,从下面往上看,由于突出的石块挡住视线,察觉不到这一个洞口。 他们施展轻功,从悬崖顶下到谷底,与从猎场西跑到悬崖边,时间接近。 有时,费之识和申姑姑也会到他们的住处,走一走逃亡的路线,待最终确定后,告知费真。 (二) 皇后娘娘除夕夜生下皇子,次日,听说费真代替她,与皇上在乾明殿接受后宫的朝拜,心里妒海翻滚,“这个女人窥视后位,我该怎么办?” 疑心生暗鬼,皇后娘娘一出月子,就去女学上学,只要亲眼看见她,看见那张虚伪狡诈的脸,她无边的恨意就会溢出来。 “杀了她,杀了她”,她无数次在心里喊道。 她眼里的凶狠不光费真看见了,连德妃和曹妃也感觉到她的腾腾杀气。 “如果目光能杀人,已经杀了夫子千百遍。”德妃告诉费真。 “还不是皇上惹的祸,初一那日,硬拉着我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这下好了,皇后肯定以为,我觊觎她的后位。”费真说。 在这关键时刻,她不想再立强敌,于是,她请德妃协助自己,化解皇后的误会。 次日,趁着女学放假,费真去皇后宫里问安。 “贵妃娘娘,你这不折杀本宫吗?”皇后坐在厅首,阴阳怪气地说。 “皇后娘娘,许是有些误会臣妾,那日在乾明殿,皇上硬拉着我坐在他身边……” 话未说完,皇后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向费真砸去。 “你这个贱人!不是你勾引皇上,他会拉着你。”皇后娘娘叉腰骂道:“今日,你又当面羞辱我,看我不打死你。” 她冲上来,扇了费真一巴掌,费真捂着脸,躲避着她的拳打脚踢。 “皇后娘娘,你这是咋啦?不是说尊师重教吗?夫子你也要敢打。”德妃闯进大殿,拦在皇后的身前。 “快!苗儿,快去禀报皇上,说皇后娘娘责打夫子。”德妃喊道。 (三) “慢,给本宫站住!”皇后怒吼一声,德妃的侍女苗儿呆呆站在那里。 “德妃娘娘,你是要给这个贱人出头?把本宫弄下去,下一个要整的就是你。” “你这想象够丰富的,夫子有高尚的情操,能看上你那个位置?”德妃嗤笑一声。 “你这是榆木脑袋,果然生了一儿一女,皇上都不待见你。”皇后骂道。 “我就是当一个傻瓜,也比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好。”德妃毫不示弱,上次皇后把她推下水,差点淹死,正好找她算账。 “你?”皇后心虚,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苗儿,快去告诉皇上。”德妃得理不饶人。 “德妃娘娘,算了吧。”费真劝道。 “为何?夫子。” “这其实是一个误会,我今日在这里立誓,若敢窥视后位,天打五雷轰,皇后娘娘,你该相信了吧?”费真回答。 “哼”,皇后不信。 “这个猪脑子,别人怂恿一句,你就在前面跳,莫要自己把这个后位跳没了。” “你说的何意?”皇后恨一眼德妃。 “你哪只眼睛看见夫子窥视你的后位?” “初一那日”。 “那日,上百双眼睛都看着皇上,硬是把夫子按在位置上,夫子扭捏着极不情愿的样子,挑拨你的人,没有告诉你这些吧?你还说你不是猪脑子,你不会多问问几人,了解真相再说。” “你?”皇后理亏,把脸扭到一边,不再说话。 (四) “皇后娘娘,皇上允我给秦国公守孝两年,本不想告诉你,又怕你多想,皇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看后宫20余人,他经常去的地方还不是你这里,他是一个念旧的人,不会轻易废后的,当然,前提是,你莫要做出极端之事,挑战他的底线。” 费真说完,行过礼,与德妃出了宫。 “夫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不如去我宫里做点心。”德妃见费真闷闷不乐的样子,劝说道。 “哎,二月底了,三月寒食节要到了,天还这么冷,心也寒呀。”费真推辞,说自己想回去读书,读书方能安心神。 三月晃眼就到,费真去后花园侍弄花草,见树叶已生出嫩黄的小叶,折下一枝,回房间作了一首诗,让雪儿送到乾明殿。 皇上正在批阅奏章,打开费真的素?,一首小诗跃入眼帘: 玉沟春水碧于天,宫女寻花入后园。汗湿素妆行渐困,岸头相唤洗花钿。 皇上放下案头的奏章,来到玉英殿,费真正在门口等他。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怎会知道,朕这时会来陪你赏园?”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皇上也喜欢春和日丽的景色,在南方,这个时候,正是踏青的时节,满山遍野的鲜花,眼里装不下的绿色……” “朕答应你,下个月带你去春猎,那时你会看见一望无垠的绿,美得晃人眼睛。” “谢皇上隆恩”。 (未完待续) 第302章 逃离宋宫(一) (一) 费真在宫里掰着指头过日子,想着春猎那日的逃跑路线,不知父亲他们准备做的怎样? 她极想见他们一面,又不能让贝儿她们知道,自己的真实意图,突然想起,德妃请假,说是要回一趟娘家给父亲贺寿,他的父亲是宋国的开国元勋,皇上手下的十员大将之一,每一年寿辰,皇上都允许德妃带着皇子和公主回家祝寿。 “妹妹,姐姐我许久未出宫,想起元宵那日吃的元宵,嘴里至今还甜着呢?”费真趁着散学,两人单独相处之时,发了一声感叹。 “等两日我要出宫,到时给你带回来。”德妃说:“我发现夫子,特别喜欢吃甜食,可身材还燕什么红瘦?” “燕肥红瘦”,费真笑道:“生活本就苦,吃一点甜食暖暖心吧。” “夫子还在为皇后的事生气?” “夫子是小肚鸡肠的人吗?只是待在皇宫深院,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不如那些灰鸟,能自由出入宫禁。”费真指着天空飞翔的麻雀,向往它们的自由。 “夫子,我想到一个法子,等两日,你跟着我一起出宫,我把你介绍给我娘家人,让他们知道,我救命恩人的样子,行不?”费真心想,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点点头,问德妃:“那皇上那里,只要你去美言了。” “交给我吧”。 费真揪空,悄悄告诉贝儿,让她把消息传出宫,她要出宫一日。 如今,贝儿是以公主的身份待在德妃身边,经常来往于宫里和德妃的家人之间,本就要出宫告知德妃娘家,接洽德妃娘娘出宫的事宜,便顺便回一次自己家,把费真出宫的消息传了出去。 (二) 费之识他们也没闲着,他们到五行山深处,找到一些百年葛藤,搓成半寸厚的绳子,保证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刚开始,他们讨论从悬崖上做一个软梯,测量时间,发现要下到悬崖底部,费最需要一刻钟的时间,那时身后之人,定已发现。 欲顺利逃脱,时间是关键,所以他们打算做两根足够长的绳,葛藤坚韧不易断,让崔浩和徐敢两人,背负费真拉着绳索迅速滑至谷地。 谷底由申姑姑、文明和费之识接应,到时,去义庄买一具女尸,穿上与费真一样的衣服,把尸体弄得被野兽吃了大半的样子,让皇上找到后,认不出来是谁来。 申姑姑早在年前,便偷了几套殿前侍卫的衣服,到时,他们的人穿上,躲在悬崖上的树丛里,迷惑狩猎的人,他们还偷了两套围猎官兵的衣服,给徐敢和崔浩穿,因为两人要在悬崖边接应。 徐敢和崔浩还在悬崖上练了半个月的速降,由崔浩背着徐敢,拉着绳索,脚蹬崖石,向下滑一二十丈,再蹬一次悬崖,如此反复,从刚开始的蹬崖七次,到最后只需蹬崖四次,大大缩短了时间。 他们把猎场路线画成一棵树,正想伺机送往宫里,到时让费真沿着线路跑,尽量缩短时间,不让旁人发现。 他们制定了两套方案,一是赵义的人,下黑手箭射费真,二是若赵义什么都不做,费真装作马受惊,未控制好坐骑,骑马往悬崖那边冲,徐敢和崔浩在那里接应。 (三) 费之识接到贝儿的消息,与申姑姑一道化妆进城,两人在费真出宫的必经之处守着。 德妃娘娘去皇上那里求情,说费贵妃救了她的命,自己的母亲想见她,趁这次出宫,请皇上允准贵妃娘娘与她一起回家。 “你这是一厢情愿,贵妃娘娘未必愿意。”皇上说。 “臣妾见贵妃落落寡欢的样子,也想让她开开心,皇上若是允了,我去探探她的口风,若她不愿意,也就罢了。” “此事,还是朕亲自过问吧”。 果然,皇上到玉英殿,见费真孤独地坐在窗前,听外面的风声。 “哪有什么郁郁寡欢?有些春困罢了,不过让我选择,我倒愿意出去走走,说不定宫外的春日,又是另一番景象吧?”费真懒懒地说。 就这样,德妃娘娘父亲生辰那日,费真和德妃坐一辆马车,出了皇宫,向东城而去。 马车里,费真拿出自己亲书的一幅字,说是给老将军祝寿的礼物。 “请带回我的祝福,我就不去了,等一会儿,你寻一个僻静处放我下车,我想在开封城走走,下午,你大致何时回宫,给我一个时间,到时我在那里等你。” “夫子,你?”德妃的第一反应是费真想逃跑。 “德妃娘娘,你放心,我不会跑的,我若一跑,身后可是孟氏几百人的性命,本宫不会那么自私。” “夫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若是想离开,我绝不会向任何人禀报。”德妃放下悬着的心。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容身的地方?不如在皇宫里,有你陪着,胜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费真笑里带泪。 (四) “夫子,我说的是心里话,你救我命,还教我学问,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德妃也哭了。 “哎,今日是怎么啦?如此多愁善感,我说过我不会走的,除非死了。”费真拍拍德妃的手,给她承诺,让她放心。 马车缓缓地前行,车里的两人紧紧地拉着手,雪儿和苗儿跟在马车后面,再往后是公主和皇子的马车。 费真撩起轿帘,见远远一茶肆,一伙计正在开门。 “就在这里停吧,想喝一口寻常百姓家的茶,德妃,下午,你到这里找我。” “这里离我家不远了,要不这样,夫子,上午你在这里饮茶,中午到点的时候,我让人接你去府上用膳,行不?”德妃很是真诚。 “好呀。”费真应道。 马车行道茶肆外,停了下来,费真走下马车,方才见到康宝领着一队禁卫军跟在后面。 (未完待续) 第303章 逃离宋宫(二) (一) 费真带着斗篷,外面有一层面罩,她走到康宝面前喊了一声“师父”。 “贵妃娘娘,为何在这里下车?”康宝小声问。 “想在这里喝喝茶,歇一会,德妃娘娘先回家,等一会儿来接我。”费真讲得很大声,故意让那一队禁卫军和店伙计都听到。 康宝留下四人,其余的护送德妃娘娘回家。 申姑姑装成男子,与费之识一身有钱人的打扮,跟在车架后面几丈远,他们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耳朵异常灵敏,很远便听见费真说要喝茶,脚尖一点,瞬间就到费真进了茶楼。 “两位客官,早。”屋里有伙计,正在打扫清洁,见两位儒雅的老年男子进了屋,哈腰打着招呼。 “楼上可有雅间?”费之识向梯步望去,随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请”,伙计喜上眉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两人身后上了楼。 楼上很是宽敞,长长的通道两侧都有隔间,伙计把他俩引到尽头的一间,说:“本店还可以吃饭,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厨师在我们店里。” “那不为何不开成餐馆?”费之识随口一问。 “京城偌大的地方,总有一个休闲喝茶之处,我们这里,寻常人等不会来,你们是来拜见?” “原来你啥都知道,有些话,你知我知就行,何必明言?”费之识探出他话里有话,这个茶楼定是某位显官大人的敛财之地,他将计就计,拿话堵住伙计的嘴,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伙计手中,让他有何好茶,尽管煮来。 (二) 伙计在楼梯口,碰上另一个伙计,带费真和雪儿上楼,他哈腰退在一旁,下得楼来,在门外站着四名禁卫军,心道:“难道是皇上?” 话说另一位伙计把费真带到楼上,往左边走廊领。 “这边暗暗的”,费真大声说。 “娘子,左边有人了”。 “那么多房间,都有人?”雪儿大声问。 “行,最边上的那间,阳光充足”。 伙计指的是费之识他们对门。 “行,泡最好的茶,好吃的点心也来几碟。”费真坐下,等伙计上完茶和点心后,让雪儿端一盘点心,去楼梯口守着,任何人都不让进。 其实,她刚下马车的时候,看见车后跟着两人,一晃眼就不见了,只有父亲和干娘,方有如此身手,她料想,他们早已上了这个楼。 等到雪儿退了下去,她敲开对面房间,果然是父亲和干娘。 费之识简单介绍了他们的准备,要求费真,一要练好骑术,越快越好,二要沉着冷静,守猎场的人,已经开始在猎场周围安装栅栏,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通往悬崖边的也装上了,但是可以移动。 为费真的安全起见,到时,会把悬崖边的栅栏移开,费正越过障碍后,必须勒住马头,前方不足十丈,就是悬崖,徐敢和崔浩在那里接应她。 “这个法子,并非万无一失,如果马受惊,勒不住怎么办?真儿,你握缰绳的时候,莫要缠住手,这个你要牢记,随时放开缰绳跳马,你莫要怕,旁边有崔师兄和徐师兄,还有我。” “我不会怕的,跟着康宝学了半年的骑射,我还可以单腿蹬马鞍,开始正式狩猎的第一日,我会参与,我想知道怎样下悬崖?” “崔师兄背你下去,用一根布绳,把你拴在他身上,你死死搂着他肩就行,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干娘和文明在谷底接应我们。” (三) 申姑姑拿出一张纸,上面画有一棵大树,树的枝丫,就是一条条通向悬崖的路,稍粗那一条旁边,就是皇上历年来扎营的地方,树干是悬崖,扎营处到悬崖,最近处大约也有三里地。 “这么远的距离,若是碰见老虎和狼怎么办?”费真问。 “这几年狩猎,老虎已经很少了,加上四月份,五行山的树木刚开始泛绿,大部分的蓑草,未有生机,我打听过了,也去现场看了看,狩猎之处,地势高,这会儿还有积雪,还有一月,树木不可能长得很葱笼,老虎和狼这种大型动物,一般不敢去。” “再说动物多的地方,是往右五行山主峰那边,你的这条路线,离猎场边缘近,常有人走动,猎物闻到人的气味,它会往山里躲,所以,你莫要怕,你不是在练骑射吗?若有狼和老虎,射杀就行。” “到时,不知皇上会不会安排张将军和康宝跟在我身边,康宝我放心,只是张将军口口声声想帮我,也不知是真是假?”费真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赌一把,你又想不牵连孟氏,又想逃出生天,目前看来,这是最好的法子。”费之识说。 “老天会帮你的,真儿,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来,否则,干娘我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干娘,莫要说丧气的话,我不会有意外的,说起来,那张将军欠我一条命,看他的样子,也是知恩图报之人,料想他不会出卖我。”费真想起,上一次,皇上清理禁卫军,自己曾让康宝传话给他,让他逃脱了皇上的惩戒,要知道,皇上清理禁卫军,有近六百人销声匿迹,被皇上以叛徒的名义悄悄处死。 (四) 张将军是赵义的人,得以侥幸逃脱,就因为费真及时传递消息。 说了好大一会儿话,费真欲转身离开,只有她先走,门外的禁卫军才会撤,父亲他们才会安全离开,走之前,申姑姑拉着她的手,叮嘱她,莫要害怕,有很多人都在帮她。 “对了,父亲,到时候,我穿白衣白裤,和脚上的这种靴子,白衣白裤我可以让贝儿送出来,只是这靴子,我不会做。” “你的靴子是鹿皮制作的,到山下,记住把靴子脱下来,换上别的鞋子。”费之识说:“如今我们万事皆要小心,蛰伏下来,若要出门,都是晚间出来,千万莫要惹出事端,影响那日的行动。” 费真点着头,放下遮帘,往梯步那边走,见雪儿坐在楼梯的转角处,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 她拉了拉雪儿,让她快走,果然,刚出门,向右走了不足一百步,有一坐车轿与他们相向而来。 “下官拜见贵妃娘娘”,车轿突然停下,上面下来一位四十余岁的儒生。 “这是赵相”,雪儿在费真身后小声提醒。 “幸会”,费真回答:“怎么,赵相,今日没上朝?” (未完待续) 第304章 逃离宋宫(三) (一) “贵妃娘娘,下官无甚要事,听闻贵妃娘娘在茶楼,便匆匆赶来……”赵相抱拳作揖。 “赵相开玩笑吧?本宫在茶楼坐了不足一刻钟,”费真打断他的话,说:“皇上可是英明天子,最恨结党营私,你看,德妃娘娘接我的马车已经来了,我就不陪赵相闲话了,失陪。” 恰在此时,前方疾驰而来一辆马车,外观是宫廷特有的黄色,车子停下后,德妃娘娘和她的母亲从车上下来,把费真请上车,扬长而去。 “嗯,好高傲的贵妃娘娘,本相三番两次示好,竟然藐视我,咱们走着瞧。” 费真可不管这些,多一人恨她,多一人希望她死,她逃脱的可能性就更大。 德妃的娘家人把她视为恩人,带她逛园子,给她做上好的美食,这一日是她离开蜀地,最开心的一日。 傍晚,几人回到宫里,费真便着手缝制打猎的服饰,她不好去皇后那里要布匹,就用原先的白色裙改制。 “好好的,你为何把它剪了?”皇上在皇后那里用过晚膳,照例到玉英殿听书。 “皇上,我在给春猎缝制衣衫,还是穿黑色的那一套?”费真征询皇上。 “不可,还是白色的吧,所有的军士都穿黑色的,不好分辨,要不,你也跟朕缝一套白衫,我们俩穿白色?” “这个主意好!” 皇上吩咐金公公,去内务府找了几匹白布过来,当晚,费真给他量好尺寸,与雪儿一道,一人做了两套狩猎的衣衫。 当然,费真寻着机会,让贝儿送了一套出宫。 (二) 转眼到了4月上旬,天气虽然转暖,早晚也很寒凉,特别是下了几场春雨,真有一些春寒料峭的寒意。 不知是不是有感应?半月来,皇上几乎每一晚都在玉英殿,与费真一起读书。 原本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寒冷,4月不适合狩猎。 可是,皇上见费真又是练箭,又是骑马,兴致勃勃地准备雪去年的耻,便不想扫费真的兴,依照之前的计划,4月26日启程春猎。 为不引起怀疑,费真前一日还去女学授课,回到玉英殿,让雪儿准备几本书籍和必需品,早早上床休息。 皇上出外打猎,不敢再让赵义监国,心想让他跟着自己,在自己的眼皮下,更好监控。 他让另一个弟弟赵美和赵相一起处理政务。 这一次春猎,负责警卫的还是张将军,见他鞍前马后,纹丝不乱地指挥属下安营扎寨,费真想,要不要冒一次险,让他协助自己逃跑? 当日晚间,皇上在营寨兴致很高,与大臣们在一起喝酒作乐,费真难得见他如此清闲和放松,起身奏明,说想早一些休息。 “去吧,张将军,送贵妃娘娘回帐篷。”皇上大手一挥,想这些娘们走了也好,免得大家饮酒放不开。 张将军亲自护送费真回帐篷,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两人走在前面,后面远远跟着4个卫兵。 “将军,去年清理禁卫军,没有影响将军,本宫甚是欣慰。”费真靠近将军,小声说道。 “原来是娘娘救了末将一命,末将……” “不可让人发现”,见张将军向自己行礼,费真急忙阻止。 (三) “娘娘,燕王要杀你。”张将军轻轻地说:“狩猎之时,你一定要跟在皇上身边,或者干脆不去,躲在帐篷里。” “你为何要帮本宫?”费真问。 “末将的职位是娘娘用计谋得的,末将的性命是娘娘救的,这些理由足够了吧。”说完,张将军好似绊了一下,身子往费真这边倾斜,迅速地把一个纸团塞到费真手里。 “帮贵妃娘娘,是我一直以来的本意,看看纸条就明白了,娘娘若需要帮助,告诉康宝或者告诉我都行,要小心皇上和赵义的人,莫要轻信他们。” “谢将军”,费真走进帐篷,挑亮油灯,拿出一本书来看。 看了一会儿,她让雪儿和凤儿去帐外守着,自己悄悄把张将军给的纸团打开,两掌宽的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几排字:“狩猎第一日燕王会装着误射,用箭射杀你,要跟在皇上身边,或者干脆不去。” 费真看完后,把它就着油灯点燃,放在盆里燃烧待尽,看字迹是早已写好的,费真心想,不知赌一把,让张将军协助自己,自己穿着藤条编的软甲背心,不担心赵义的暗箭,只担心猎场湿滑,自己跑不到悬崖边。 次日,天气好转,围猎的士兵围猎,皇上带着其余人等在空地上,比赛射箭、骑马、蹴鞠、摔跤。 由于天气刚刚转晴,场地很多烂泥,摔在地上的,个个像泥人,皇上劝费真莫要参加了。 “行,这里的水金贵,我就不参加了,明日吧,反正明日上午还有一场,皇上,明日午后,就可以打猎啦?” (四) “是,这次你要多打几只兔子?”皇上笑道。 “皇上,这次真儿要打一只狼,到时,您就不会笑话我了。” “朕相信你,练了半年,不打一只大的,会不会哭鼻子呢?” “皇上,我去那边干的地方,练练箭术。” “行,让你师父陪你。” 费真四处一望,未见康宝,转头给皇上说:“我自己能行。” “宣张将军跟着”,皇上给金公公说。 金公公领命去找张将军,费真拿着弓和箭去一处高地,一板一眼地练习射箭。 “贵妃娘娘,箭术不错呀!”不知何时,张将军来到费真身边。 “练了半年,我这手臂都练粗了,终于收获了将军的一声赞叹,值。”费真笑道。 “娘娘是聪颖之人,又肯刻苦,半年之内箭术精进,未将很是佩服,但是……” “将军,我想请你帮忙,今日晚些时候,你来我帐篷外,我有一纸条,请将军从猎场悬崖处丢下去。” “行,何时来拿?” “看见我两个丫头坐在帐篷外,你可以与她们搭话,到时我设法给你。” “明日下午,我希望将军守在悬崖边上,等藤条上的人全都下到谷底,请把藤条斩断,将军救助孟氏和我,就是我们世世代代的恩人……” “娘娘放心,末将承诺过的事,绝不食言。” “为了洗脱你们的嫌疑,记住,我和我的马掉下悬崖了,等我们下到谷底,让康宝哭,哭得越真越好,谷底有我的尸体,但是我会去国外,从此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 “娘娘,多保重”。 (未完待续) 第305章 成功逃离 (一) “恕末将冒昧,燕王的刺杀,你怎么防备?” “我自有办法,正需要他的暗箭,装死逃脱,将军务须办好我所请之事,你和康宝是最关键之处,余下的,就交给上天吧。” 当日晚间,皇上的营帐内支起烤架,一部分高品阶的文武大臣,陪着皇上和几位妃嫔在里边,饮酒烤肉着乐,费真饮下一杯酒,吃了几块烤羊肉,便扶着头,双眼迷糊,与皇上告假,说不胜酒力,回去睡了。 皇上笑着点头,目送她离开帐篷,转头吩咐金公公,让张将军注意营帐护卫,特别是贵妃娘娘那里的。 费真回到营帐,见雪儿和凤儿在远处的篝火旁烤肉吃,不忍搅她们的兴,便一人进了帐篷。 帐里黑漆漆的,费真打亮火折,点上蜡烛,闻到一股汗骚味。 “有人在帐篷里”,她心里一紧,倒退几步,快步跑出帐篷,向雪儿待的地方跑去。 “娘娘,怎么啦?”斜刺里传来康宝的声音。 “哎,是师父,师父用晚饭了吗?”她故意拖延时间,让帐篷里的人赶快撤退,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今晚,她不想多生事端。 “多谢娘娘关心,我已经用过了,你回帐篷?”康宝问。 “还是请师父送我回去吧,我不想扰雪儿她们的兴。”费真看着篝火说。 篝火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雪儿慌张地拿起一盘烤肉,和凤儿一道往这边跑。 “雪儿,凤儿,有我师父在,你们去吃吧。”费真说。 (二) 两人执意不去,把烤肉端进帐篷,见里面亮着烛灯,很是惊疑。 康宝跟进帐篷,把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一遍,向费真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娘娘,有人进了帐篷?”雪儿颤抖着说。 “没事,去一人,把张将军找来,再检查一遍饮水。”费真沉着地说,像一切事都未发生一样。 雪儿跑出去找张将军,风儿拿出验毒针,一验,发现用水和饮水都有毒。 “贵妃娘娘,张将军求见。”雪儿累得直喘气,跑进营帐通传。 “雪儿、凤儿,此事莫要向任何人说,你们在门口守着,对了,这盘烤肉是安全的,拿去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宣张将军进账。” “贵妃娘娘,末将来迟。”张将军抱拳说。 费真让他莫要多礼,简短地告知他事情经过,两人料定是燕王提前动的手。 “我把此事按下不提,想让燕王信任你,让他觉得是你阻止我公开此事,这黑暗中,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个帐篷,将军,请你稍等,我要写一张便条,再有,麻烦你把我帐篷里的水,全换掉。” 费真拿出锦帕,在上面写道:明日下午,崖上只需两人。 张将军放入怀里,匆匆离开,亲自去提了两桶水,送到费真帐里,他安排了双重岗哨,在帐篷外昼夜巡逻。 (三) 费真把雪儿和凤儿喊进屋,三人早早入睡,出了投毒之事,费真反倒安下了心,睡了一个好觉,她寻思,对方已经打草惊蛇,今晚不敢再来第二遍了,明日,我要注意身后的暗箭。 次日一早,费真醒来,清晨的阴冷一阵阵袭来,百步外,一位身躯魁梧的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费真,心想:“才貌双绝的女子,可惜了。” 费真好似感到了危险,向那边勾勾下巴,蔑视地一笑,这真是黄雀捕蝉,最终的赢家会是谁呢? 上午,照例比武射箭,经过一日太阳的照射,加之北方天气干燥,地上已经全干了,费真也上场比赛,十箭竟然全中,其中一箭还射中靶心。 “皇上,士兵们那个首铠戴在头上好威武。”费真指着带着盔甲的士兵说。 “对,朕到忘了,最应该戴首铠的是你。”皇上示意金公公去找顶首铠来。 费真戴上后,甚是兴奋,对皇上说:“日后皇上开疆扩土,一统华夏,真儿为你置戟牵马。” “哈哈哈,好啊,今日出猎,看把你高兴得,昨晚没睡好吧?”皇上笑道。 “睡好了,不睡好,今日可没精神上猎场,只是清晨醒得早。”费真嫣然一笑,娇柔妩媚的样子让皇上突生念想。 “下午打猎,朕把康将军和张将军派给你,你可要小心,莫要逞能。” “谢皇上隆恩”。 (四) 午饭就在广场吃的,大家休息了一刻钟,皇上一声令下,大家准备出发。 “皇上,对不起,看我,忘了换衣衫。”费真站起来,颇为尴尬地说:“要不,你们先一步,我与师父和张将军一道,回去换上,再来赶你们?” “行,真儿,你今日就在外围,莫要往山那边跑,你们人手少,朕怕像去年一样,有老虎出现。” 只听猎场四周的士兵已经在敲鼓,费真戴着首铠,身后跟着10余人,骑着马回到帐篷,摸摸索索了半刻钟,方才穿上白衫白裤,英姿飒爽地出现在帐门外。 她骑上自己的黑马,一手拿缰绳,一手提弓,“呼”的一声就往前面冲,这条路正是费之识标注的去悬崖最近之路,张将军没想到费真跑得如此之快,他向身后喊一声“大家四散开来”,自己和康宝夹马向费真追去,边追边喊,“娘娘!慢一点。” 费真绷不住缰绳,侧身喊:“你们快点!” 刹那间,她瞥见身侧一棵树后,两只长箭对着自己,她迅速转身,使劲一夹马,那马像离弦的箭,向前飞奔。 只是马快,不如两人的箭快,两支箭齐刷刷地分射费真的左后部心口之处。 “啊,”随着费真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上半身立马趴在黑马的脖颈上,看来是不能活了。 费真的马没有停,反而加速往前跑,因为,她从头上取下簪子,狠狠地刺了一下马,马吃痛,向前飞窜。 “娘娘”,康宝和张将军被如此的变故惊呆了,拉着马止了一止,又赶快向前追去,等他俩追到悬崖边,费真和马早已消失不见,只见两条藤绳,在那里晃悠。 两人二话不说,举刀便砍,砍了几下,砍不断,他们便蹲下,解开绑在树上的活绳套,见两根绳索溜下山崖,康宝压抑着痛哭起来。 (未完待续) 第306章 一生一世 (一) 山谷中,费真脱下靴子和首铠,申姑姑一掌把首铠击碎,放到女尸旁边,靴子丢在一旁。 “她?”费真指了指躺在地下的女尸。 “你放心,我们去义庄买的女尸,生前是一乞丐。”费之识二话不说,背上费真就跑。 山谷里杂草丛生,无路可走,幸喜有一条沟河通向外面,他们顺着小沟走,如今是枯水期,沟里干涸,乱石嶙峋,这难不倒武功高强的五人,他们换着背费真,太阳落山的时候,走出了山谷。 山谷外的小道上,宝珠和汤军牵着马在那里接应他们。 “汤军,你母亲呢?”费真翻身上马,问。 “还在城里”。 “那你们两人赶快回去,我怕皇上看出端倪,追查下来,牵连康宝一家,记住,等风声过后,你们才走,我们在金山禾木村等你们。” “姑姑,我跟你一起。”宝珠说。 “不行,宝珠,你凭空消失,会牵连汤军他们的,回去吧,半年后,我让人来接应你们。” 正是争分夺秒之时,他们来不及叙旧,骑上马,向西疾驰。 这一条路,徐敢走过两次,他们专挑人迹罕至的乡间小道,向西,向西。 一想起孟平川在等她,费真一整晚停不下来,她要尽快见到她幼时的玩伴,年轻时的爱人,中年时的亲人。 (二) 向西,向西,向西,他们风餐露宿,专拣小路走,白日睡觉,傍晚动身,仅用了半月的时间,就已穿过秦岭北麓,进入了吐蕃国。 成功了,六人相视而笑,半月来,他们尘垢覆面,像极了一群乞丐。 见眼前有一条溪流,清澈见底,费真建议大家洗刷干净后,再走。 “对,洗尽一身的晦气。”众人赞同。 洗刷干净后,他们吃过干粮,清爽地上路。 从此,他们不必躲躲藏藏,白日走,夜晚歇息。 费真急于见到孟平川,老觉得每日走得太慢,费之识劝她说:“此处是高原,我们平地来的人,刚开始呼吸都很困难,易患高原病,莫要焦躁,平川在那里等着你,莫把自己弄病了。”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费真何尝不知,可是,见孟平川是她在宋宫强撑十一个月的救命药。 这一刻,愿望就要实现,她难以平复思念之情。 又过去四日,他们终于到达孟平川寄居的寺庙。 “阿弥陀佛!孟施主前两日去接你们了。”一位中年僧人回答。 他们方知错过了,崔浩向僧人打听孟平川的去向,便独自找去。 崔浩的老家在秦岭山中,海拔不低,所以,他在高原行走,毫无不舒服的感觉。 他武功高强,轻功一流,一路打听,一日后,终于把孟平川几人找着了。 (三) 原来,孟平川以为他们要走官道,因此在官道旁等,却不知,他们为了躲避官兵,走的都是羊肠小道,就这样错过了。 听说费真已到了寺庙,孟平川的眼中又有了光芒,骑上马就往回赶,几人跟在他后面,一日的路程,他半日就赶了回去。 此时,费真正站在寺庙的院子里,抬头看染红半边天的落日,她听见马蹄声,回头一看。 “孟哥哥”,费真的眼泪喷涌而出,向平川奔去,平川跳下马背,向费真跑去,两人相拥而泣。 “真儿,真儿回来了,”平川喃喃自语。 “嗯,嗯,我们再也不分开。” 时间好像凝固,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是呀,半生归来,两人还是最初的模样。 一年后,在金山的禾木村,又新修了几十栋房屋,里面有一栋就是费真和孟平川的,他们遭遇无数的苦难后,终于在这里安居下来,实现当初“一生一世”的诺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