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血剑》 第一章 忘忧楼青衫初见 “远古时期,天地荒芜,诸神并立,后诸神相争,相继陨落,精气散于宇内,大地得以滋养,便有了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又过万载,先天神祇多寿终正寝,复有精气散播于世,这才有了最接近于神的生物:人。人类初现之时,尚有神祇于世,少不得有些得以面见神祇,甚至得到神祇运用自身能量的法门,修行百载,有了飞天遁地的本领,这便是最早的仙,早期的仙多超脱于世,逍遥世间,后期则多开宗立派,争雄人世。悠悠岁月如滔滔江水,汹涌迅猛,多少门派兴起又覆灭,多少秘密与法门就这么消散于历史之中,近千年来,便是连仙都变得凤毛麟角了。而最近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凤凰山连城剑仙了。今天老夫要讲的便是这连城剑仙的故事。”凌风城忘忧楼上,一位上了年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说书先生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嘿嘿,老头,这连城剑仙的故事谁不知道,还用得着你说,能不能有点新鲜的。”附近的一个中年男子高声说道。 说书老头脸色有些微红,轻咳一声道:“那老夫今天便说些你们不知道的,嗯,就说说连城剑仙为何在单人单剑大破魔教护法大阵,纵横魔教总坛这风头正劲之时毅然归隐的原因吧。各位看官,这,可是一桩隐秘的故事啊。”说完这句话,老头拿起手边的茶杯喝起了茶,身边的小女孩儿熟练地拿起了铜盘,向各位茶客走去。 “哼,这老头,连城剑仙为何归隐连我们都不知道,他倒是挺清楚。”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围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身着藏棕色衣衫的青年男子面露不屑说道。 “毕竟说书为生,没有点噱头,倒也难以赚钱”同桌的另一位青年温和的说道。 “话虽如此,他若是哗众取宠,辱没了剑仙的威名,我倒是要管管了,你说呢,南师妹?”前一位青年对着桌上的青衣少女说道。 少女本来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听到他的话抬起了头,只见她皮肤白皙,五官小巧,却长了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说不出的灵动活泼。少女却也没接青年的话,只是嫣然一笑道“林师兄他们快到了了吧” 青年似乎不以为意,笑道:“别人还好,林师弟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就被那个女侠在路上绊住了。” 说话间,说书老头好像收够了铜板,喝了口茶,继续说起了故事“话说当日,连城剑仙大破魔教大镇,斩杀魔教教主,本欲继续大杀一阵,斩草除根,将魔教高手屠戮殆尽,可当他杀入魔教总坛祠堂之时,却碰到了他生平所未见之大敌。当时只见一只枯黑的手从门中伸出,来势虽缓,却令人避无可避,仿佛连时间都被那只手定住了一般,剑仙虽惊,应对却不慢,轻喝一声,弃剑抬手,运气于掌,使出了凤凰派的绝学微雪朝霞掌,一时间,祠堂门口端的是外霞光千彩,异象纷呈,映的连城剑仙真如那出世的谪仙人一样啊。”茶楼上的人此时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纷纷叫起好来。旁面桌上的褐衣青年也面露得意之色。 只见老者不慌不忙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说来奇怪,这微雪朝霞掌乃凤凰派镇派绝学之一,掌力温和却绵绵不断,正是破魔除晦第一等的掌法,此时连城剑仙使出更增添了几分霸气,当世之中怕是无人能挡,可那只枯手竟似丝毫不受影响,缓慢破开了那万丈霞光,按在了连城剑仙的手上。那一瞬间,漫天霞光竟瞬间收敛,连城剑仙轻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到了祠堂外的围墙之上。只见他双臂折断,面如金纸,噗的就吐出了一口血来。连城剑仙纵横江湖数十年,剑锋到处所向披靡,更成为数百年以来第一位剑仙,没想到那一日经受了如此重创,不得不让人震惊不已啊。连城剑仙虽受重创但竟不退走,反而目光炯炯的看向那祠堂门内,问道’阁下何人,这又是什么掌法’。原来剑仙本人乃是当今世上第一武痴,早年为练微雪朝霞一掌就曾在凤凰山望雪峰上闭关长达二十余年,每日餐霞饮雪乃成神功,那日见到如此精妙绝伦的功夫竟然完全忘了自身安危,颇有些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味道了。只听祠堂中悠悠传出一声冷哼,光着声音出来变好像带来了无限寒气一般,纵使常年修行与北国的连城剑仙也感到一阵寒冷,只听祠堂内的神秘高手说道“呵呵,掌法。尔等所学,小道也,祠堂门外不杀人,今日饶你一命,下山吧。”连城剑仙听了这话如遭雷击,沉思半晌竟头也不回的去了。这也引出了连城剑仙退出江湖再练神功,二上魔教总坛的故事了。” “哼,什么神秘高手,什么再练神功二上总坛,连城剑仙明明大破魔教再无敌手就此江湖归隐,更别提什么二上魔教总坛了,老头,你这故事编的未免太过分了,实在有辱剑仙威名!”听到此时,褐衣青年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怒斥道。 “嘿嘿,小伙子,那你说连城剑仙如此嫉恶如仇之人,为什么在破了魔教大阵后却饶了那么多的魔教高手,占尽优势而又让魔教元气未伤,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剑仙除恶务尽的一贯风格了吧”说书老人笑道。 “哼,那是师祖他老人家慈悲为怀,不愿再造杀孽,老头子,你要是再敢污蔑他老人家,小心我孙伟剑下不容情了”褐衣青年越说越气,啪的一声将手中佩剑拍到了桌上。 茶楼众客听他对连城剑仙口称师祖,方知这褐衣男子竟是凤凰一派的传人,想来身怀绝技,他如今又是盛怒之时,原本还有几分劝架的心思此时哪还敢声张,胆子小的唯恐殃及池鱼,竟偷偷溜下楼去了。说书老头听了孙伟的话笑容未减,语气倒是一变,说道:“哈哈,孙少侠息怒,小老儿说书为生,免不得编些故事赚几个铜板,这后几回书还没开说呢,最后肯定是剑仙最后破魔除妖,风采传世啊,怎么会堕了剑仙威名呢。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啊” 听了这话,孙伟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但他虽得意怒气却是不消,道:“老头,污蔑师祖,岂容你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这样吧,你面向西北磕上三个响头,再发个毒誓终生不再言连城剑仙四字,我便放你一马,不然本少侠今日便割了你的舌头。”听了此话,众皆骇然,没想到这青年年纪不大,竟如此心狠手辣。 老人还未说话,却见一个人影挡在了孙伟面前,原来是与孙伟同行的另一名青年。孙伟眉头一皱,问道:“刘师兄,你这是何意?”刘千远笑道:“孙师弟,这老人既然已经道过歉了,我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况师傅常教导我等,修炼之道首在炼心,次在练剑,斗气动怒总归不好。”孙伟面露不屑,说道:“那是你师傅说的,可不是我师傅,我师父教我的是惩奸除恶,绝不容情!” 刘千远面色略有些尴尬,说道:“这老者言语虽然略有冒犯,但还不至于称为奸恶吧。” 正说间,只见一物从楼梯口直飞而入,向着那说书老人径直的打了过去,其物速度极快,众人发觉之时已到老人面前,老人吓得惊叫一声,慌忙抬起手来想护住面门,可他年纪老迈动作迟缓,哪里还来得及,眼看就要打的头破血流,却见一阵青影飞驰而入,竟然后发先至,间不容发之际抓住了那个物件。只听不远桌子上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青衣少女高声喊道:“林师兄!” 青衣青年摊开手掌,众人方才看见刚才从外飞来的竟是二两碎银,青年对着说书老者一笑,说道:“老丈,刚才多有冒犯。这二两银子就算是给您的赔礼吧。”原来这银子就是刚才这位青年掷过来的。说书老头看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哪还记得刚才的惊吓,伸手接过,笑道:“无妨无妨,那就多谢少侠了。”青年待老者拿了钱,又说道:“老丈,刚才的那段听着没意思,不然您再说段别的吧,茶钱自然是少不了的。”老头见有钱赚还能解了刚才之围,哪有不应之理,说道:“呵呵,老朽也觉得刚才那段编的假了些,不讲了不讲了,老夫就再给你们来一段千年前诸仙并立的时往事吧。” 青年对着老者一点头,转身看向凤凰山三人,喊道:“小雁,千远,孙师兄”。别人还未搭话,只听少女气鼓鼓的说道:“林一凡,一别半年架子真是大了不少啊,我叫你都不应了。”林一凡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小雁,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手中便拿出个雕制精美的玉佩来,手中略一运气,只见玉佩发出蒙蒙光亮,并传出一阵叮叮当当乐器之声,其声轻灵,令人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南飞雁接过玉佩那里还顾得上生气,问道:“这是怎么弄的啊?”林一凡笑道:“此玉佩以气为源,以阵为媒,可是我在家弄了好久才设计出来的。”南飞雁心中欢喜,拿着玉佩摩挲把玩不止。林一凡笑道:“怎么,有了这玉佩连师兄都不看了啊,早知道就不弄了。”南飞雁看向一凡,笑道:“好好好,都看都看。” “哈哈,老林,这次回家没给咱们兄弟几个带上点啥吗”刘千远看向林一凡,插话道。 “那是自然”林一凡道:“跟老爹讨了几坛藏酒,早差人送回山去了。” “哈哈,几坛好酒,真是再好不过了”刘千远高兴道。 “哼,几个酒鬼”南飞雁白了二人一眼,又继续研究起手上的玉佩来。一时间叮叮咚咚,乐曲声响个不停。 三人坐定,孙伟却是不坐,冷着一张脸说道:“林师弟,刚才这个说书老头辱没师门,你却给他银两,这是何意啊。” 林一凡道:“刚才我也怀疑这个老者的身份,故此投银试探,这老者的反应你也看到了,既然不怀武艺,我等号称侠义之人,还是不要与他为难了吧。” “那你是说我有违侠义之道了?”孙伟怒道。 林一凡一向最讨厌他人欺压弱小,又与刘千远速来交好,刚才在楼下听到孙伟为难老者,怒斥千远,本就气愤不已,本来想着本属同门不愿发作,此时见他又与自己为难,哪里还肯退让,冷冷说道:“师兄怎么想就是怎样吧。” 孙伟一向高傲,听了这话更是怒急,刷的一声抽出长剑,道:“哼,林师弟,你不过号称高师伯座下第一,还真以为全门派青年一代以你为尊了不成?况且高师伯本身武艺稀松,我倒要领教一下他手下的这所谓...”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个茶杯直向孙伟左眼而来,孙伟为人虽然气量狭小,反应却是不慢,顿时侧头向右以避茶杯,眼看着这茶杯要从头左侧飞过,却见这茶杯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啪的一声打到了孙伟的两眼之间,茶杯登时成几半,一杯的茶水全都泼在了孙伟脸上。原来一凡掷杯之时便在杯上加了旋转,又略向左掷,引得孙伟向右躲,掷杯之时便已算好了孙伟躲避之处,哪有不中之理。 孙伟此时脸上有血有茶,面目狰狞,嗖的一下跳上桌子,挺剑向林一凡刺来。一凡抬脚一踢,便将桌子踢得倾斜起来,孙伟进无可进,只得一蹬桌子,向后跃去。一凡见其退后,更是步步紧逼,将茶桌向前踹去。眼看桌子就要撞到身上,孙伟提剑前劈,啪的一声竟将一张茶桌劈为两半,茶桌一分为二,一凡竟然突然消失在了孙伟的视线里,孙伟一愣,却见一凡从左侧的半张桌子后闪出,忽的拍出一掌,其势如风,掌中又似有道道霞光,啪的一声打在了孙伟身上,孙伟倒飞出去,重重的装上了楼梯旁的栏杆上。 只听楼梯口有人失声说道到:“微雪千霞掌!”众人向楼梯口看去,楼梯口缓缓走上来几个剑客,为首一人一袭白衣,手持长剑,面目英俊,约摸四十来岁,虽然面带微笑周身却仿佛带着丝丝剑气,让人看了就不经紧张起来。只见林一凡正色道:“焦师叔。”原来这人就是南飞雁和孙伟的师傅,人称青年剑仙的凤凰山焦锐龙。 焦锐龙并不理会倒在地下的弟子,反而笑着对林一凡说道:“林师侄果然天赋卓绝,竟然连这微雪千霞掌都练成了。” 林一凡躬身答道:“弟子不过初窥门径,不敢在师叔面前卖弄。” 焦锐龙道:“我虽主攻剑法未曾练过这微雪千霞掌,但年轻时也曾听师傅提起,霞光以破晦,微雪以伤敌,我观你这掌法霞光过剩,寒意不足,以后练时倒是可以从此口诀中参悟一二。” 一凡自练成此掌法之后常觉得的确掌力极强,但与典籍之中所记仍有差距,虽与自己功力尚浅有些关系但总感觉少了几分火候,此时听了连城剑仙的十字箴言,顿时茅塞顿开,心中感激,躬身道:“多谢师叔指点。”焦锐龙点点头又道:“孙伟藐视师长,原当受罚,但你伤害同门,罪亦难免,回到门派之中就罚你到望雪峰上面壁半年吧。”焦锐龙在凤凰山一向是出了名的护短,此番惩罚之轻倒是大大出乎林一凡的意料,况且望雪峰乃是参悟这微雪千霞掌的绝好地点,一凡哪有反驳之理,答道:“弟子遵命。” 一凡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拔出手中长剑,瞬间闪到了南飞雁与酒楼的窗子中间,舞出一个剑花,只听叮叮几声,挡下几只飞针来。原来窗外竟有人趁屋内凤凰山诸人分神之时,出手暗算,有两三个人反应慢的竟已着了道,焦锐龙倒是未拔出腰间的剑,只见打向他的几枚钢针全都浮于他身前半米之处,周身剑气翻涌,钢针难以寸进,端的是神功盖世。 焦锐龙轻哼一声,钢针竟向着窗外激射而去。他气目光炯炯望向窗外,朗盛道:“窗外何人,暗箭伤人,岂是君子所为?” 只听窗外一人道:“呵呵,除恶务尽,还谈什么君子不君子。”其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声音之中竟含着极强的内劲,如涛如浪,层层而至,楼中未走的茶客全都哇的喷出一口血来,一凡等人也感到气血一阵翻涌,运气起来方才稳住。 声音已到人岂会不至,只见茶楼窗外一下子闪进三个人来。中间一人青袍白面,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手拿一把折扇,若是没听到他刚才的声音,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一个中年书生。左面一个确实一副十足的江湖打扮,黑袍龙杖,面蓄长须。最右一个同着黑袍,腰间则是别着一把长剑。焦锐龙脸色微变,说道:“左护法,大长老,四长老,哼,你们倒是看得起焦某。” 林一凡等人听了焦锐龙的话,顿时惊诧不已,原已料到是魔教中人突施冷箭,可没想到来的竟是魔教这三个响当当的大人物。魔教向来以教主为尊,教主坐下则是左右护法,四大长老,这七人往往都是世间中最顶尖的高手,长老之下分八部,八部掌部者亦是当世一流高手,正是凭此强大的实力,魔教方与天下正道对峙多年。 众人惊诧间,只听中年书生笑道:“青年剑仙名满天下,此处离凤凰山又这么近,取你的命当然要谨慎些了。”众人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凛,看来魔教今日乃是有备而来,这局,倒是难破了。 焦锐龙倒不答话,周身剑气却是越聚越浓,忽然间剑气一下子消失无踪,下一刻焦锐龙瞬间闪到了中年书生面前,一把长剑向前刺出,剑尖离他的鼻尖只有寸许。中年书生笑意不减,身向后仰,轻挥纸扇,悬之又悬的将这一剑格挡开来。剑虽格挡到了,左护法却面色一变,折扇脱手,原来焦锐龙竟将周身剑气凝聚剑内,剑扇相交之时,剑气由剑入扇,瞬间爆发,若非凌左护法反应极快,剑气一旦入体,这一双手臂恐怕都会被搅碎。饶是如此,一双手也霎时鲜血淋漓。 焦锐龙一击得手,向前数步,乘胜追击,又将长剑横削,剑气爆发,长达数米,以求必中。左护法虽向后跃,此时应对难免不及,眼看一剑便要砍到身上。这一剑若中,便是不死也要受到重创了。突然间,左护法抬手向焦锐龙方向一指,只见他手上戒指白光一闪,焦锐龙只觉精神忽然间有了一刹那的恍惚,手中动作也不觉慢了一瞬,就在这一瞬之间,左护法身向后仰,躲过了这必中一剑。 焦锐龙叹到:“魔教幻魔指,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他这般高手,在左护法仓促之中的一记幻魔指下竟也着了道。要知道,高手之中胜负不过一瞬之间,若是刚才自己守势,中了这一招,想来必然血溅当场。 忽然间,只听一声剑鸣,却见林一凡挺剑向魔教三长老刺去,原来焦锐龙与左护法一进一退之间,已经进入了魔教三位高手中间,三人各占一方,隐隐间已将焦锐龙包围起来。林一凡见三人皆为当世绝世之高手,焦锐龙虽然功参造化,围攻之下亦是难以取胜,虽然自己功力与这几人相差不小,但此时形势之下却是不得不出,当下挺剑出击,希望破开三人围攻之势,为焦锐龙减轻几分压力。魔教三人同样意识到这点,左护法一声长啸,窗外楼下各冲入十余个人来。 不过一凡身法极快,此时已经攻到三长老身边,与他交起手来,林一凡微雪千霞掌练成之前已经号称凤凰山青年一代最强的几人之一,此时武艺更有精进,一柄宝剑使的让人惊艳不已,一时间竟与三长老打的有来有回。这边战的激烈,那边对峙的三人却一动也是不动,默默地看着彼此,对那边的战斗也仿佛毫不感兴趣。不过谁都知道,不动则已,若是动了,怕就是一场生死大战。 三长老见一时间战一凡不下,心中焦急,本来三人合围焦锐龙乃是必杀之势,可是如今自己被凤凰山的这个后生缠住,万一被焦锐龙抓住机会脱身而去,这毕竟是在凤凰山的势力范围内,己方几人不仅计划无法达成还颇有些性命之忧。当下剑向下沉,瞬步上前,一剑刺出,外人看时,却不是一剑,而是三剑齐出,一刺,一劈,一削,两为虚影,一为正着,可具体哪个是真的,对敌之人却完全无从得知。三长老功力本就较一凡高得多,此时又使出如此高深的剑法,以一凡的实力,自是难以抵挡,一凡正欲后跃,暂避锋芒,可却忽然想到自己这一退必然被后方的魔教弟子缠住,暂时无法与三长老相争,这样一来便又将焦师叔置于三人围攻之下了。念到此处,知不可退,一凡横剑在手,轻声念了两句什么,只见手中长剑突然绽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在此一瞬,三长老只觉得目不能视物,动作也不觉一缓,此时只听面前传来一阵破风之声,三长老眼神虽然被白光所阻反应却是不慢,头向左移,间不容发的躲过了这一道暗器,与此同时手中剑招不断,一凡躲闪不及,被一剑劈到了大臂之上。一击得手,三长老脸色却猛地一变,哇的喷出一口血来,只见他身后霞光千彩却又寒气逼人,却是一凡不知如何离开了原地,却闪到了三长老身后,一掌重重的达到了三长老身上。只听远处魔教大长老惊道:“假物瞬身,仙阵林家人!” 这边魔教三长老颓然倒下,那边魔教大长老与左护法突然动了,一左一右,一龙头杖,一纸扇,向焦锐龙攻去。林一凡提剑向前正欲上前相助,却听焦锐龙突然喊到:“林师侄,速去城主府求援!”凌风城城主姬凌风乃是凤凰山上一代的宿老,功力极强,手下又有城主府不少高手精兵,一凡深知自己刚才击伤魔教三长老实属攻其不备,奇兵制胜,若论真是功力,却是远在三长老之下的,更别提更胜三长老的魔教大长老和左护法了,便是自己上前相助也是殊无胜算,此时彼方并无高手阻挡自己,前去求援倒是最好的方法,听了焦锐龙的话当下闪出窗外,向城主府奔去。 奔出一百多米,一凡猛然感到身后空气似携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赶忙向一侧躲开,只见旁边一个龙头杖从空中砸下,咣的一下砸到了地上,随着龙头杖打到地上,空气波一阵一阵的向四周传去,一凡只觉自己被那一股气波席卷着,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房子上。 一凡抬头向前望去,原来是魔教大长老穆容亲自追来了,刚才与焦锐龙对峙时倒不觉得,此时大长老站在自己面前,一凡只觉得一阵阵压力不断袭来,自己竟不觉留下些冷汗来。 大长老静静的看着林一凡,道:“年轻人,我一向敬重林家一脉,你今日退出凤凰,不再插手今日之事,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一凡正色道:“林家人在江湖即为江湖人,出江湖则不再理江湖事,我今日所作所为与林家无关,林家也不会管,大长老不必担心。” 大长老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走了。”言罢提杖向前攻去,只见他年纪虽大速度却丝毫不慢,一个呼吸间就到了一凡面前。其杖之重,似有千斤,一凡为其势所慑,哪敢硬接,起身再躲,可依旧躲得过杖却躲不过龙杖所爆发的气波,又一次被掀翻出去,噗的喷出一口血来。眼见不是对手,一凡翻手向左侧扔出一把飞针,身体却向右冲去,眨眼就冲出了百米之远。慕容并不理会向另一方向扔出的飞针,冷声说道:“欲盖弥彰”,毫不犹豫的提起龙头杖追了上去。 一凡不仅暗暗叫苦,可供瞬身的飞针制作极难,每一枚都需要本人亲自制作并以精血为媒方能制成,耗时费力且瞬身距离不过百米,出奇制胜作用不小,但若用于逃跑却是难了。刚才那一把飞针不过是想打乱对方的判断同时留下小小的后手,没想到慕容看起来对飞针的作用有所了解完全不为所动,这样一来倒是更加棘手了。眼见慕容身法极快,几个纵跃间就又到了身后,当下以手掐诀,一下子瞬身到了之前飞针所到之处,慕容也不迟疑,调转方向追去,想来不过百米的距离,几个呼吸间就能追到,等到这个后生飞针用完,想要击杀他便是转眼之间了,念头未完,却见一凡又消失在了眼前,忽然间,慕容脸色一变,手中龙头杖向身后扫去,同时边黑色气爆全面爆发,这一攻一防,应变之快,功力之强,真是使出了平生之力。只见慕容身后,一道蓝光由下而上向他刺去,破开了慕容护体真气,刺向后心。一凡此前两次被气浪掀飞慕容对他的功力心中便有所衡量,想来以他的功力,即使使出微雪千霞掌也完全不可能攻破他的护体真气,可没想到这个年轻后生竟然还留着这么厉害的一手。慕容护体真气被破,避无可避,勉强将身体向右略移,这一剑从他的左肩穿了过去。原来一凡瞬身之前在原地也留下了一根飞针,看准慕容转身而未发之时瞬间传回,又用出凤凰一派最强绝学之一的奔雷剑,势若奔雷,一往无前,竟破开慕容护体黑气,伤到了他。 慕容左肩肌肉紧夹,不让一凡拔出长剑,同时周身再次爆发出无尽气爆,一凡此前已受了伤,奔雷一剑又消耗了大量的气力,此时哪还握的住手中长剑,此时一凡的位置完全暴露在了慕容眼下,此次以气相击便有了方向,其力量便是数倍也不止了。一凡再次被气浪掀翻,重重的撞到了附近的围墙上。这一撞一凡只觉五脏六腑感觉全都易位了一般,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了。 第二章(1) 凌风城盛夏飘雪 凌风城城主姬凌风是先皇的弟弟,当今皇帝现存于世的唯一一位叔叔,当年曾为先皇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封为一字并肩王,并赐予的北疆的这座凌风城作为封地,凌风城内只认城主,不认皇帝,享有绝对的权利和自由,这在大秦上千年的历史上也是极少的了。姬凌风除了皇室贵胄的身份外还有一个身份同样引人注目,他还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位剑仙连城剑仙的师弟,凤凰山的前辈高人。据说一身功力登峰造极,虽然和连城剑仙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当年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了,这三十年来虽然从未和人动手过,但想来功力该是更进一步,成为这世上有数的高手了。这次魔教在凌风城动手截杀焦锐龙一行人,纵然是成功的达到了攻其不备的效果,可实际上却着实冒了极大的风险。 城主府内的某间屋子里,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仰卧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体明显较为虚弱,一只手却紧紧攥着,仿佛哪里有些不甘心,此人便是前日出现在忘忧楼上的青年剑仙焦锐龙了。 只见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大踏步的向床边走来。这老人白眉白须,身材魁梧,一身紫袍,雍容华贵而又气度恢弘,仅仅看着就让人生出渺小之感。焦锐龙见老人走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老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头,说道:“焦师侄不必多礼。” 焦锐龙说道:“师叔,魔教的人怎么样了?” 姬凌风答道:“我已经派了部下在城中巡视,并且加紧了城门口的盘查,如果魔教的人还在城中,一定不会让他们轻易走脱。” 焦锐龙想到当日对敌之人的功力,赶忙说道:“师叔,魔教众人功力极强,区区城墙,士兵恐怕难以阻挡啊,不如开启护城大阵,将他们困在城中再徐徐图之。” 姬凌风摇了摇头道:“当下尚不知魔教之人是否尚在城中,冒然开启护城大阵,百姓进出不得,那些经商的,走货的,进城求医的全都通行不便,因此乱了生活坏了生计,有些不妥。师侄你久居凤凰山,这些难免想的少了些。” 焦锐龙低声说道:“是”心下却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诛魔大事在前,却还在瞻前顾后,实在有点小家子气了。 正想着,却听姬凌风问道:“焦师侄,那日你与魔教三位高手交手,他们的功力如何啊。” 焦锐龙答道:“他们三人功力皆是极强,其中以左护法费文最高,慕容次之,其中慕容霸气极胜,招式大开大合,费文则更为内敛,身法精巧,行动迅捷,更兼招式怪异,爆发极强,实在是我生平所见之大敌。不过若非当时我顾忌着身边弟子门人,略有分心,倒也不至于被他偷袭得手,刺了这一剑。”只见他左手抚胸,胸口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原来昨日一战他竟被费文刺中胸口,若非当时他身体略有闪躲,没有刺中要害,又兼姬凌风及时赶到,怕是他就要命丧当场了。 听了此话,姬凌风略有沉吟,说道:“如今你身受重伤,魔教还有三位高手,便是发现了他们,靠我一人也不知能否敌得过。” 焦锐龙答道:“师叔不必担心,之前三长老被林一凡偷袭得手,中了一招微雪千霞掌,想来短时间内难以痊愈,战力不足,慕容归来之时肩上也貌似有伤,交起手来可能也暂时只剩了六七成功力,这三人之中只剩费文战力无缺了。” 姬凌风笑道:“既是如此,确实是可以令人放心了。不过,你说的那个弟子怎样了,这个年纪能将微雪千霞掌练成,又能将魏如风,慕容这样的高手打伤,就算是偷袭,也可以说是天纵之资了。” 焦锐龙叹了口气,道:“当日我让他来城主府求援,没想到慕容竟然追了出去,想来....” 姬凌风叹到:“如此,实在是可惜了,不过城中士兵也并未发现这孩子,事情也不能就下了定论,我想也许还有转机,还是要抓紧寻找一下,若是这孩子并未遭难,当需好好培养一下了。” 焦锐龙沉吟了一下,道:“他是仙阵林家人。” 姬凌风道:“那确实是可惜了,林家人便是学成最后也会归隐,要让他继承凤凰一派,倒是不可能了。不过即便如此也要好好培养,不要浪费了这样一个好苗子。” 焦锐龙点头答道:“是。” 城中的一间院子内,一个青年缓缓睁开了眼,这个青年赫然正是前日被慕容击昏的林一凡了。只听一个小女孩在旁边喊道:“爷爷爷爷,他醒了。”一个老人不慌不忙的走到窗前,笑道:“嘿嘿,少侠,醒了啊”。 林一凡定睛一看,这二人竟是前日忘忧楼上的说书老人和他身边的小女孩儿。林一凡刚忙翻身下床,躬身拜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老头也不去扶,笑道:“少侠,我那日可是拼了一把老骨头才在那魔教老头的手下将你救了下来啊。” 林一凡心中疑惑,但依旧正色道:“先生之恩,无以为报,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子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听旁边传来嘻嘻的笑声,原来是老头的孙女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爷爷,您又骗人,明明是躲在哪里等人家走了才把这位哥哥救回来的。” 说书老头面露尴尬,教训小女孩儿道:“小孩瞎插什么嘴,小心不给你买糖葫芦了。” 一凡本还疑惑这完全没有武艺傍身的老人如何从慕容手下救出自己,这样一来才明白过来,想来是慕容终究对林家有着几分忌惮,又看他重伤之下已经无法前去求援,这才在最后关头放过了自己。不过想到说书老人总归将自己带回了家照顾了几日,对自己仍算有着不小的恩情,当下抱拳道:“还未请教先生姓名,此次救护之恩绝不敢忘,他日定当相报。” 老者抚须道:“哈哈,老夫名曰乾坤子,笑看天下事,俯首定乾坤便是老夫了。” 林一凡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顿时感到十分好笑,心中虽笑,脸色却是不变,说道:“小子记住了。不过,晚辈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一下先生,不知我师妹,师叔他们怎样了。” 老者面色略变,回答道:“听说那日凤凰一派损失惨重,为首的焦锐龙被魔教左护法费文一剑穿胸,重伤垂死,后辈弟子有两人直接命丧当场,幸亏姬老城主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及时赶到,这才惊走了魔教众人,救下了焦锐龙和其他凤凰弟子。” “那我师妹?”林一凡慌忙问道。 “你那个师妹倒好像没事,昨天我好像远远看到她和一个凤凰山弟子带着城内的一些亲兵在搜寻魔教众人的踪影。” 林一凡听了说书老人的话心中稍安,但想到魔教中还有着左护法和大长老这样的高手,一旦真的被南飞雁等人撞到了,着实危险万分。此时自己失踪已久,想必师妹也定然担心焦急的很,此时哪里还坐的住,急忙抱拳说道:“乾坤子先生相救之恩绝不敢忘,但现在魔教之人可能仍在城中,身为凤凰山人正是效力之时,小子先行别过,他日必然登门拜谢” 说书老头也不阻拦,笑道:“好,好,好”倒是小女孩问道:“哥哥,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呢啊,现在还能和人家打架吗?” 林一凡哈哈笑道:“便是身负重伤,除魔之时也不敢后退半步,更别说只是些硬伤,勉强提起七八分力气还是没有问题的。”说罢拿起床边长剑,再次向老者抱了抱拳,走出了屋去。 刚走进屋外的院子,林一凡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外面自然也是酷暑难耐,可抬头向天上看去却是完全另一番景象,此时竟有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阳光照射之下,散着阵阵光芒。林一凡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接住了一片飞下来的雪花,雪花入手即化,丝丝凉凉,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雪?”话还未说完,林一凡只觉得突然间身边景物全然不见,只觉自己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远处散乱着点点星光,再下一秒,黑暗骤散,周遭却全都变了场景。 原来的庭院里,说书老人轻轻一叹,喃喃说道:“这难道是...” 这一日,大秦帝国五座名城内,盛夏飘雪。 第二章(2) 凌风城盛夏飘雪 林一凡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般,前一秒还在说书老人略显破败的院子里,下一秒就置身于一个小岛上,环岛的海面上波涛汹涌,岛上却晴朗且略显安静,甚至连风都几乎没有。从海滩向岛内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其中的树木好像生长了许多年,多数已经到了两人合抱之巨。再远处是一座大山,山势陡峭,高耸入云,想来若是登上了这座山便可以看到这座岛的全貌了。 想到这一点,林一凡果断向山上奔去,不管是如何来到这座岛上的,为今之计只有先弄清这里的情况在想办法离开了。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前面似乎传来些呼喊声,林一凡纵身跳到了身边的一棵树上,向前望去,不远处的空地上赫然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人宽袍大袖,显然是两个僧侣,另外一人则是一身黑衣。此时,黑衣男子与其中一名僧人正在激烈的交手中,黑衣男子攻势凌厉,招招指向僧人要害,僧人则显得十分沉稳,守中带攻。几十招后,两人的攻守之势却发生了逆转,僧人掌法愈发凌厉,黑衣男子则是左支右绌,明显已经落入了下风,突然间,只听僧人一声长啸,一掌打在了黑衣男子胸口之上,黑衣男子顿时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僧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得罪了。” 黑衣男子落地之后顺势向后翻滚,与僧人拉开了距离,说道:“神隐寺释宏,名不虚传,今日死在你手上,倒也不冤。” 释宏叹到:“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你走吧。” 黑衣男子听了也不答话,转身便向身后奔去,一段距离后,黑衣人朗声说道:“一掌之仇,他日必将加倍奉还。”话音未落,只见头顶树上突然有一个人影蹿下,咚咚两脚,正中黑衣男子胸口,将他踢得倒飞出去,这人,正是之前藏在树上的林一凡了。 林一凡也不看黑衣男子的情况,转身拱手到:“释宏师兄,久仰久仰”。 释宏双手合十,回礼道:“多谢施主,这一招连环鸳鸯腿使的着实漂亮,小僧佩服不已。不知施主是凤凰山的哪一位师兄。” 凤凰山和神隐寺是如今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个门派,神隐寺当代最强传人释宏的名声更早已响彻整个江湖,林一凡见今日自己只用了江湖上最平常的一招连环腿,释宏便通过身法认出了自己的门派出身,心中不有的升起几分敬佩之意。拱手答道:“在下凤凰山林一凡。” 释宏笑道:“原来是青衫剑林师兄,幸会幸会。” 林一凡手指倒在地上的黑衣青年,问道:“释宏师兄,这个人如何处理。” 释宏还未回答,只听躺在地上的黑衣青年挣扎着说道:“哼,如何处理,我马某人技不如人,但求一死。哼哼,以我这几分本领,在这里本也活不过几天。” 林一凡等人心中疑惑,正欲相问,黑衣人忽然疯了一般向一凡扑去,这一扑仿佛使了他生平最后的全部力气,速度奇快,竟然一下子抱住了林一凡的双腿。林一凡一挣之下,竟然没有挣脱,当下只能剑向下刺,一下子将黑衣男子钉在了地下。黑衣男子低声吼了一下,面露狰狞的大笑道:“哈哈哈,老子在下面等你们,在这个岛上,你们也活不过几天。” 黑衣男子身死,林一凡却感觉身上有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此前身上所受的伤竟然感觉一下子痊愈了,不止如此,体内真气竟然感到充沛了几分。他心中甚是疑惑,面色却是不变,转头对释宏道:“释宏师兄,此人的这番言语,不知你是否知道为何。” 释宏答到:“贫僧也甚为疑惑,今日我与释悲师弟不知为何就被传送到了这片林中,不久之后就被这位黑衣人所偷袭,这种种奇怪遭遇,真是贫僧生平仅见了。” “什么?你们也是被突然传送到了这个岛上?”林一凡问道。 “不错,我和师弟二人本奉师门之命在河内城中采买些东西,没想到城中突然下起鹅毛般的大雪,下一秒,我二人便在此处了。林师兄你也是类似的吗?”释宏问道。 “不错,我也是如此被传到了这座岛上,由此看来,只有先前往那座山上。了解了这座岛的全貌在想办法解开这种种谜团了。”林一凡叹到。 三人结伴而行,一边向岛中高山靠近,一边谈论今日所经历的种种反常之时,三人在年轻一辈中都属于功夫见识出类拔萃的人物,此时面对这种种闻所未闻的怪事却也都是毫无头绪。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释宏突然一挥手,给另外两人做了个留神的手势,林一凡在此时也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纵身一跃跳到了附近的树上,向前逼去,释宏二人则是一左一右,同时向血腥味传来之处奔去。 走了约有一百米,林一凡陡然发现不远之处一个男子躺在树下,他与释宏二人打了个手势,确认周围无人后迅速靠拢,走到了男子跟前。只见该男子一身棕衣,容貌普通,身上却被长剑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仍是流个不停,明显刚刚死去不久。林一凡见到此人脸色突然大变,释宏二人正欲相问,却见林一凡突然提剑向前,狂奔而去,急忙运气轻功,紧紧地跟了上去。 只见这一路上依旧散落着不少脚印和些许血迹,伴随着不少交手的痕迹,释宏二人屡次欲向林一凡发问,但他速度极快,二人提起一口真气全力相追可竟然反而越距越远,急速狂奔之间竟然连换气呼喊都做不到了,心下诧异之余也不禁对凤凰一派的轻身功夫暗暗佩服起来。 时间不长,释宏二人只听见一声剑鸣,却见林一凡长剑出鞘,由树上向斜下猛地刺去,这一刺之势竟然比刚才更快了一倍不止,在后面看来竟成了一道青色的影子,释宏二人皆是年青一代的翘楚,眼力极佳,可竟然看不清林一凡这一刺,不禁骇然。眨眼只间,只见林一凡人影已到树前这一大片空地的中间,手中长剑则是从一名黑衣男子背后穿过,不仅如此,此剑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除了宝剑穿胸之外,一凡他的持剑之手竟然也透体而过,远处看去,青衫,玉面和鲜血共同构成了一道奇异的画面。 只听黑衣男子的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一名女子高声叫道:“师兄”声音之中带着极大的欣喜与希望之情。 林一凡缓缓侧过头来,笑道:“小雁”。原来刚刚与黑衣男子对峙的竟是凤凰山的南飞雁。 林一凡知道此时形势严峻,也不多说。他横剑在手,转过身来,站在了南飞雁身前。林一凡的突然加入让原本激烈交手的双方不由得一滞,双方都不由得向己方人马聚拢而去,其中一波共有八个人,多穿黑衣,为首一人约为四十五岁左右,正是前些日在忘忧楼袭击一凡等人的魔教三长老厉行云。另一波则为五人,除了林一凡与南飞雁外还有他们的同门师兄刘千远和身着白色衣衫的一男一女,这五人身上人人带血,显然在之前的交手中都是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厉行云脸色阴沉的看向一凡,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又来坏我教的事,正好,前日那一剑之仇也一并报了。”语音刚落,厉行云便已欺身上前,一剑递出。一凡早有准备,剑向上挑,挡住了这一击,然而这一招虽然挡住了,林一凡心中顿时一凛,三长老这一剑中所暗含的劲力竟然比当日忘忧楼上更胜一筹,要知道他前日刚受了自己一掌微雪千霞掌,这区区数日痊愈都本不可能,如今却更有精进,不由得令人疑惑不已。虽然疑惑,林一凡仍旧不敢分神,凝神与厉行云拆起招来。 厉行云自上次在一凡手上吃了亏,再也不敢小看这个晚辈后生,一招招使的极稳,剑中带着层层劲力,只求凭着自身深厚的修为一点点耗光一凡的气力。战约二十余招,刘千远等人怕一凡有失赶忙上来助阵,魔教众人又怎能让他们如愿,一时间乒乒乓乓,双方又混战在了一起。只听战团外突然传来一阵颂佛之声,却是释宏和释悲师兄弟赶到了,这二人修为本就较高,又兼为生力军,一入场便击伤了两名魔教弟子。二人的进场一下子改变了交手双方的局势,魔教弟子本来就本领弱些,原本有厉行云坐镇更兼人数上有些优势,尚且占有上风,此时厉行云被林一凡缠住,几十招之内怕是难以解决,突然间又有两大年轻高手加入,一下子形式便风雨飘摇起来。 眼见魔教众人落了下风,厉行云一招逼退一凡,向其他人攻去,只见他刷刷两剑分别刺向释宏和释悲,用的都是魔教绝技千幻剑,二人不得不身向后退,以避锋芒。魔教众人见他前来解围已知其意,纷纷向林中退去。厉行云如法炮制的逼退了附近的另外两人,同样向林中退走了。一凡等追了几里,见地势复杂,己方众人又多有负伤,也不敢多追,故此放他们去了。 林一凡等人怕魔教诸人还有同伙,唯恐他们杀一个回马枪,向密林深处又继续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方才停下来修整。在路上,众人也相互讲述了那日一凡离开之后和到了这座岛上的情况,南飞雁和刘千远自不必说,二人和孙伟皆是在凌风城中接触了飘落的白雪乃被传送至此,而孙伟则正是当时一凡三人在林中见到的那具尸体。那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则是来自南方青叶山的弟子,青叶山是南方教派中的巨擘,虽然不是凤凰派及神隐寺那般的庞然大物,但在武林之中也属于第一流的门派了。这一男一女分别名为孟松和柳如絮,二者皆为青叶山掌门的嫡传弟子,在武林年青一代中也是颇具名望之辈了。据二人所述,青叶山附近的临锦城同样有大雪飘落,二人也正是因此到了这座岛上。孟柳二人到岛上不久便和南飞雁等人相遇,本想着结伴而行探探这岛上的情况,不想却与魔教众人不期而遇,交手之下,孙伟被厉行云一剑刺死,其他人欲逃而无法摆脱,要不是一凡等人及时赶到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林一凡与孙伟向来关系一般,前日又大打出手,可想到他惨死的样子,心中也不觉黯然。一想到自己若是来晚了一时半刻,南飞雁和刘千远也很有可能遭到魔教毒手,不禁冷汗直流,林中转移之时简直一步也不愿离开南飞雁等人了。 众人在林间小溪边上稍作修整,林一凡将自己的外衣撕下几块给南飞雁包扎了伤口,释宏释悲二人去林间寻了些果子给大家以作充饥,众人相商,都觉得要想了解到岛上的情况,还是需要登高远望,而此地与岛中那座高山也已相距不远,稍事休息后便继续向岛中央赶去。 又行约半个时辰,林一凡等人终于到了那座高山的脚下。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山下竟然伫立着一座小庙。小庙极其破败,连院外的围墙都已经倒塌了一半,林一凡与释宏眼神交流了一下,双双率先抢入庙中。一进庙内,他二人便闻道一股血腥之气,只见庙中并无供奉任何神像,倒是有一座碑伫立在庙中央,碑下则是有着一具尸体,周边鲜血还未干透,显然才死不久。林一凡与释宏也不急着去看那碑和碑下的人,一个抢到石碑之后,另一个则是双足发力,窜到了房梁之上,确认无人埋伏后方才回到了碑前。此时除了释悲和千远在门口警戒外其他人都已经来到了石碑之前。释宏摸了摸碑下人的脉搏,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石碑。只见石碑之上书写着几行红色的大字道: 众生埋骨处, 独许一人回。 戮尽来入寺, 允君怀璧归。 众人看了这几行字,均觉得有些似懂非懂,却听山上突然有惊雷炸响,出去看时,只见此时山上云雾尽皆消散,露出一座庙宇来,庙中似有一座塔,高约数层,泛着蒙蒙光亮,只远远望去,便感觉有一股古朴沧桑之感扑面而来,更使人生出一种极强的向往之心,似乎这庙,这塔不仅是众人逃离这岛的希望所在,更是大家得功成名就之所。一凡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山顶奔去。 无名孤岛之上,一座古寺神秘的坐落在山顶之上,其山势极为陡峭,道路崎岖艰险,非身怀武艺之人难以攀登,这寺是如何修建而成的倒是一个令人颇为迷惑的事情了。不过,比起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离奇之事,建寺的这点疑惑在林一凡等人的眼中却是疏不足道的一件事了。 众人沿着山北麓的小径一直向上,山势越来越抖。到了最后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方能继续向上,走了约半个时辰,走在最前的林一凡一个纵跃,率先冲到了山顶的古寺之外。只见这寺庙被一道红墙所围,寺庙门口有着两个说不上名字的石像,这石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面露狰狞之色,让人看了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红墙之内便是寺庙的正殿了,正殿门口同样摆放着两个狰狞石像,模样却和寺门外的不同。一凡等人刚刚进殿,还未来得及观察,却听见殿后传来一阵呼喊之声,赶忙穿殿而过,奔到了大殿之后的院落之中。 大殿之后,院落之内是一座红砖绿瓦的高塔,塔为三层,发着蒙蒙的光芒。此时塔外有三波人马泾渭分明的站在三个方向,其中一波多穿着黑衣,约有十余人,领头之人便是魔教左护法费文和一位单手持刀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只衣袖空空如也,想来便是著名的魔教四长老魏历了。这魏历虽为魔教四长老,但论起其凶名却是魔教四大长老之中最盛。传说他年少之时与人比剑被人砍断一臂,武学大成之后,他独自一人将当年伤他之人满门屠尽,据当时目击之人所述,该门派所有人都被他砍掉一臂,流血而亡,死前受尽痛苦,尽皆面貌狰狞。不仅如此,从此之后,他每杀一人丢要将其右臂砍掉,江湖人谈到他都勃然变色,正派之人无不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 魔教之人对面同样是十余人,为首为两名中年剑客,其中一名虎目虬髯,面色微红,手中一把中剑起码也有二百来斤,气势极盛。另一人则像个白面书生一般,手中宝剑细细长长,与另外一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之感。 这十余人右侧靠近高塔一边则是五名男女,身着不同服饰,俨然是不同门派之人临时组队而来。 只见释宏向两位中年剑客走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见过周师伯,黄师伯。”手持重剑的中年男子对释宏轻轻点了一下头,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费文一秒,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同我等一同除魔卫道。” 一凡等见了两位剑客的样子本已猜出几分,听释宏口称周师伯,黄师伯更确定了两者的身份。这重剑男子便是中原大派镇山帮的帮主周擒虎,而轻剑男子则是他的师弟黄升云了。镇山帮号称中原第一大帮,帮派本身就占了整整一座城,此帮与魔教仇深似海,前任帮主便是死在了魔教数位长老的围攻之下,此次有他们在岛上正派中的弟子倒是可以安心地多了。 只见左护法微微一笑道:“呵呵,除魔卫道,周帮主到底是为了除魔卫道还是为了寻到这造化,离开这岛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幕然想起了山下石碑上的话语。却听周擒虎怒斥道:“魔教妖人,还敢妖言惑众,看我今日先杀了你。”说罢数步向前,重剑劈下。 左护法也不多言,以扇做剑,贴身上前。只见二人一个威风凛凛,气势如虹,一个动作轻盈,灵巧异常,眨眼间便交手二十余招却连兵器都未曾相互触碰一下,每当对方攻击将至之时总能在在间不容发间闪身躲开并顺势攻敌所必救之处,短短二十余招却攻守异位了六七次,常人看到只觉得二人交手如舞蹈般轻盈,行家看来却是招招夺命,凶险异常。又过了十余招,二人兵器终于有了第一次触碰,折扇下劈,重剑上挑,兵刃相交之处噔的一声响,左护法费文凭反弹之力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落回了魔教阵前。 二人虽然相互拆开,目光仍然不敢时刻离开对方,心中却不禁对对方暗暗敬佩,感觉对方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大敌,一个一把重剑使的虎虎生风却不失灵巧,一个身法卓绝却同样功力深厚,一番试探之下竟都完全没有发现对方的一点漏洞,亦深知对方手中还有着不少的绝技与底牌,心中不禁对对方忌惮不已。 正当二人对峙之时,却听见高塔之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有九重惊雷直劈而下,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痛苦的叫喊之声,众人看时才发现本在镇山帮左侧的五人中突然少了一人,原来此人趁着周费二人交手之时暗度陈仓,欲偷偷摸进这神秘的高塔中去,没想到却触发了高塔中的禁制,引来了九天惊雷,将他劈死在了高塔门前。 刘千远转头看向林一凡,林一凡对他一点头,轻声说道:“仙阵,这是真正的仙阵,范围虽小,威力却强到了如此地步,怕是非精通阵法仙人难以布置。没想到这地方,竟很有可能是仙人所留。” 只听费文轻笑一声,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道:“哈哈,果然不到最后一人不能进入此塔,有意思,有意思。”说罢一挥手,魔教众人暗器突然集体向镇山帮等人掷去,紧接着便转身向山下奔去。一凡等人赶忙招架暗器,魔教之人此时早已翻出院墙,众人先机已失,又对费文等人多有忌惮,也不多追,看着魔教众人下山去了。 第三章(1) 神秘岛惊变迭生 离海岸不远的密林中,一个男子手持着一直山鸡高兴的招呼道:“师妹,林师兄,有收获了”。此人正是青叶山的年轻弟子孟松。 林一凡看到此景,笑道:“哈哈,运气真不错,今晚有口福了啊。” 此时孟松与柳如絮二人和凤凰山三人正肩负着出外巡逻和寻找食物的任务,从神秘的寺庙下来后,他们便与周擒虎等人合在一处,在小岛边上建起了一座临时的营地,正派的诸位弟子从小学武,但在此荒无人烟的海岛上对生存却都是第一次,于此道其实并不精通。岛上资源又略微贫瘠,这几日过得着实有些紧张,故此弟子们出外巡逻探查之时便也兼上了采集,打猎的任务。由于岛上魔教中人甚多,周擒虎与众人商量将每五人编成了一个小组,每组人马共同行动以防路遇魔教。 孟松手持着山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二十四五个人可能就这一只山鸡,也不知能不能分到一条腿啊”。 自打那日从寺庙分开后,魔教就如同疯了一般大肆攻击岛上的武林各派人士,被传送到岛上的江湖中人除了那日出现的外还大约有二十余人,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就已经有一半被魔教之人找到并施以加害。没被寻到且听说或目睹了魔教大肆屠戮情况的人为了免遭毒手纷纷跑到镇山帮这一行人处寻求庇护。周擒虎身为正派之中久负盛名的领袖人物一向以联合同道共伐魔教为己任,此时有人来投岂有不管之理,将他们同样收在了自已一行的队伍之中。这样一来,原本紧张的食物等物资就变得更加稀缺起来,团队的大半精力反而大半用到了搜寻食物,建设营地上了。 刘千远望着层层的树林,低声对林一凡说道:“近几日魔教行动如此猖獗,出手又这么狠辣,怕不是信了那石板上的话啊。” 林一凡苦笑一声,说道:“也不由得他们不信啊,以我的观察,那个阵法若非满足了一定的条件从内部自动解开,当世之人怕是无一人可破。” 刘千远轻叹一声,道;“那我等岂不是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岛上了。” 众人近日也常在讨论为何到了这岛等种种离奇之事,然而即便是最见多识广的周擒虎,黄升云二人也是对此一无所知,如此大规模的传送,如此大手笔的动作似乎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谋划布置的,林一凡本是仙阵林家之人,早先也曾阅读过不少典籍,传送之阵上古之时倒是存在,不过早已失传了几千年,且即便是存在之时这传送之阵也不过能传送两三人而已,这么大规模的传送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林凡呵呵一笑,道:“那也是先灭光了魔教再考虑的事情了,不过在这岛上过一辈子倒也无妨,山清水秀,有美相伴,除了少了点酒喝和归隐山林也没什么分别了啊。”说着摸了摸南飞雁的头,南飞雁鼓起了腮帮,瞪着林一凡道:“哼,谁要和你在这里呆一辈子啊”。一凡等人看着他假装气鼓鼓的样子顿时觉得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五人此次出来大约也有了半天时间,看着太阳将落便开始动身返回营地。此时虽然饥肠辘辘,但穿越于林海之中,感受着略有些咸味的风从脸旁吹过,旁边又有着青梅竹马的师妹,林一凡只觉得心中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故意放慢了些脚步。旁边的孟松好像也正有此意,不时看向旁边的柳如絮,慢慢返程的心情颇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了。刘千远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身边好像没了人,转头看时却是两队男女并肩而行,夕阳之下仿佛一副唯美的画卷,脸上同样浮现出笑意,脚步则更加快了些,略微拉开了和四人的距离。 五人临近营地之时天色已晚,按说正是燃起篝火,起灶做饭之时了。然而一凡等在营地外远远望去,只见营中一片黑暗,且完全没有声音,偌大的营地仿佛空无一人一般。林一凡几人对视了一下,皆为开口说话,孟松带着两位女孩儿留在后面,林一凡与刘千远则是小心翼翼的探入了营中。 营地之内虽然空无一人,但二人仔细观察却并未发现些许无打斗痕的迹,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在此荒岛之上并没有帐篷之类的遮挡工具,众人只是用竹子搭了几个密排的架子当做席榻,又在头上放置了些棕榈叶以避雨水阳光,夜间休息之时也只是和衣而睡。每个小队的席榻皆是很近,林一凡五人便是如此,三名男子共用一榻,两名女子则是在一起,二者之间的距离很近,不过以棕榈叶为帘而已。 此时五人所在的卧榻之上,放置着一个竹节,其上乃是释宏用刀刻下的一小段子,其上书曰:“东南方向发现魔教行踪,我等先行前去,林师兄看到纸条后速至。”字迹潦草,显然事出极为突然,匆匆留下了这张字条。 此时孟松三人也已到达卧榻之侧,孟松疑惑道:“便是发现魔教踪迹,也不应急于这一时啊,为何周师伯等人不等我们回来就先行行动了。” 刘千远皱眉道:“此事确有蹊跷之处,不过周师伯等人功力深厚,人数也在魔教之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林一凡看释宏字条写的潦草,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谋定而动本是武林中人生存,行动的准则,这岛又如此诡异,这样便倾巢而出显然存在不少祸患,赶忙道:“我等还是赶快跟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雁,柳师妹,你们先在营地附近藏好,我们去追周师伯他们。” 一直沉默的柳如絮忽然摇头道:“林师兄,这种大敌当前之时,我不能选择站在你们身后。”南飞雁亦点头道:“师兄,我不去谁保护你啊。”林一凡略一沉吟,见二人如此态度坚定,又的确担心自己不在身边二人有什么闪失,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进入黑夜的无名小岛仿佛多了几分神秘,除了几人迅速赶路的脚步声,偌大的森林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小岛一下子分外炎热,奔了一阵便让人汗流浃背。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几人仍旧没有发现众人的踪迹,大家不仅逐渐焦躁起来。 突然间,走在最前方的一凡突然挥了挥手,几人放慢了脚步,悄无声息的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走去。 树林掩映下的空地上一些较细的树干和枝叶共同搭起了几个帐篷,结构坚固,防风雨的能力看起来也比一凡等人自己的营地好得多。不过一凡等人目前却无暇关注这样的杰作,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营地之前,营地前的一片空地上,竟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几人走入者营地之中,南飞雁忽然失声叫道:“厉行云!” 众人好像一下子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时间无人说话,仿佛过了一小会儿,只听柳如絮轻声说道:“为何这十具尸体全都是魔教的?” 孟松道:“也许这只是魔教的一小部分人马,意外被周师伯等人发现,将他们全部消灭了吧。” 林一凡看着魔教的营地,眉头越皱越紧,道:“你们看,这营地的规模少说也可以住上二三十人,全都是魔教尸体,全都是魔教尸体,难道,是内讧?” 正说着,林一凡忽然想起之前诛杀某人时那股暖洋洋的感觉和隐隐的功力提升的感觉,心中地不安之感越来越强,道:“不管原因如何,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周师伯他们,只不过不知道是否要继续向东南寻找了。” 孟松道:“不如我们分兵两路,向东南和东北分别寻找一下?” 林一凡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道:“若是周师伯等人也有了此种想法,分兵追击,若是碰上了左护法和四长老,岂不是......” 孟松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千远道:“我等若是分开,一队不过二三人,若是一凡的设想有误还好,万一是真的,想来便是找到周师伯等人实力也并不足以改变局势,最好还是统一行动的为妙。不过这样,找到他们的可能便又大大缩小了。” 一直未曾言语的南飞雁忽然道:“若是不能发现他们的踪迹,为何不想办法让他们发现我们呢?” 一凡听了南飞雁的话,抚掌笑道:“果然是小雁计谋多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孟松疑惑道:“话虽如此,如何能让人发现我等呢,我等手中并无传讯的响箭啊” 林一凡与南飞雁相视一笑,同声道:“火。” 二人从小便互生情意,师门之中虽无禁止,但二人分别住在凤凰山不同山峰之上,白天二人皆需练功学艺,到了晚上又有宵禁限制,师长亦常检查,每当师长检查之后二人往往以火把相互示意,互诉衷肠,为此竟然自创了一套只有彼此知道的旗语。此时此刻二人自然想起了这以火为号的日子,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以火为号,自示位置的方法。 漆黑的小岛上突然出现一片火红,伴着浓烟在夜幕的映衬下逐渐越来越大,而这火光的方向,正是魔教众人之前的营地所在之处,一时间,逃跑的,追逐的,搜寻的,迷路的,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此处。而此时,放火的五人组正在对可能被吸引来的人进行进一步的谋划。 魔教营地前的空地上,林一凡收集了几个较为粗大的树枝,随后用匕首在上面飞快的刻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和文字。随着树枝的刻画完成,只见忽而脚踩七星,忽而前后挪步,将树枝逐个插进了相应的位置,那样子简直比刻画树枝时更为小心正中了几分。当最后的树枝插入了其相应的位置之时,空地上突然变了样子,原本空地上卧着的诸多尸体竟然突然间消失了。柳如絮等人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得惊诧的长大了嘴,孟松看向一凡,笑道:“林兄好本事!” 只有南飞雁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似的,俏皮的脸突然红了。 这仙阵不仅在其范围内的尸体全部消失,林一凡进入其中在外面亦无法被人看到。一凡的计划便是用这奇怪的空地将敌人吸引过来,并在其中进行埋伏。刘千远和孟松负责在空地之中潜伏,林一凡则带着两个女孩在不远处观察,确认来着是敌是友,并随时准备增援。 不久之后,便有一阵脚步声匆匆赶来,这脚步声越变越大,很快便到了耳前。一凡在树冠之上向下看时,这奔来的却是释宏和两名镇山帮的弟子,这三人皆是衣衫破烂,人人带血,林一凡正欲相唤之,却见三人后方又有八九人追至,这些人,则是魔教教众了。 只见释宏三人转眼间便进入了空地之上,随后便如一凡计划中的一样消失了身影,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消失不见了,显然是一凡布下的阵法不仅能隐匿身影,同时还有着屏蔽声音的作用。 魔教众人在一凡脚下迅速奔过,显然释宏等人身上的鲜血味道是他们追逐的重要线索。营地之外,领头的人一挥手,所有人步调一致的停下了脚步。林一凡偷偷看去,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人,正是魔教左护法费文和四长老魏历。而其后赫然站着的便是魔教的另外五名教众以及两个之前来到正教之处寻求保护的几人中的两个。 显然,营地上突然燃起的大火和忽然消失的尸体让费文和魏历有些疑惑。费文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名魔教弟子纵身从越出,向营地中小心翼翼的摸去。忽然间,走进营地的两名魔教弟子一下子没了踪影。 费文冷哼一声,道:“仙阵一族的小子搞的鬼,障眼法而已。”话声未落,他与魏历将武器置于身前,不急不缓的走向空地中心,身后弟子则已环绕之势向前逼近过去。 不多时,费文与魏历便进入了空地之中,几个呼吸之后,空地上的空旷状态一下子消失不见,却见费文与魏历站在空地的正中央,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孟松和一名镇山帮的弟子躺在地上,身上有鲜血不停溢出,释宏则失去一条右臂,黄色的僧袍半边也已被血染红。 藏身于空地旁的一凡看到此种情况不由得一呆。释宏与孟松皆为武林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一身修为绝不弱于自己,虽然费文功参造化远胜众人,但想来四长老魏历与魔教三长老所差不多,以众人的实力与其二人相斗就算最终不敌,二三十招之内也不会落入下风,没想到竟被魔教二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大败于此。 只听身旁传来一声剑鸣,却是柳如絮动了,她和孟松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将孟松看成亲人一般,此时见他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哪还忍耐得住,一袭白衣剑尖向前,如同一颗流星般向下冲去,一时间,白光白衣,竟如同下凡的仙子一般。 林一凡见柳如絮动了,也不迟疑,起手便是一招奔雷剑,伴着阵阵雷鸣,向着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迅猛冲去。眨眼之间便超过了此前出剑的柳如絮,一剑刺入了一名魔教弟子的后背。同时,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再次涌入了一凡身体之中。 另一边,柳如絮却未能如愿做到一击必中,其身前的魔教教徒反应极快,在听到剑鸣之声时便迅速转身,柳如絮的剑贯穿了他的整条左臂一直插进了他的肋部,这人受伤随重却总算捡了一条命回来。 柳如絮一击之后也不犹豫,迅速后退到了空地边缘,与早已退后的林一凡并肩而立。 第三章 (2)神秘岛惊变迭生 林一凡看着空地之上的费文和魏历,笑道:“左护法,四长老,还不束手就擒?” 魏历也不答话,只是沉着脸望向林一凡身后,倒是费文轻摇着带血的纸扇,笑道:“小兄弟唱的好一出空城计啊,这种胆识本领,如果不是在这里,我真是想留你一命呢。”说着话,动作却是不停,只见他如同一道闪电般眨眼之间便冲到了释宏身边,抬掌向释宏头上压去,释宏虽然身受重伤,反应到还不慢,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抬起胳膊阻挡那压下来的手掌,只见他手臂之上绽发出道道黄色的光芒,轰的一声与费文的手掌击到了一起。仿佛只有一瞬,释宏的手臂便仿佛一个脆弱的树枝般被费文轻松折断,释宏仿佛早知道这结果一般将头提前向后挪动了一分,费文的手掌在他的面前划过,啪的一声打到了他的胸膛之上。释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费文站在昏倒的释宏身边,看着空地边缘的林一凡笑道:“林家的小兄弟,你身后的帮手再不出来这几个正派的杰出后生怕是有死无生了啊。” 一凡只觉得身边的柳如絮颤抖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仿佛马上要冲出去一般。他轻轻地握住了柳如絮的手腕。柳如絮略显僵硬的身体好像一下子舒缓了不少,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林一凡,看见他以极小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 费文看到林一凡和柳如絮并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多言,向离他二人最近的魔教教众使了个眼色,一个手持长刀的魁梧汉子轻吼一声,向林一凡而人冲去。这汉子长刀拖地,急速向前,带起一股股的风沙,那气势仿佛要力劈华山一般。 林一凡见那人拖刀向前,气势如虹,眼中一凛,轻声道:“神刀部门主!” 魔教四大长老之下共分八部,神刀部便是其中之一,神刀部门主裂山虎多年前便已名震江湖,实属当时一流的高手。神刀部久居西北,按说与此次盛夏落雪的几座城池相距甚远,没想到他竟然也到了这个岛上。 林一凡见对方气势逼人,不愿硬抗,轻声说道:“退”,与柳如絮两人纵身向身后树上跃去。 裂山虎其势已成,怎肯终止,拖刀跃步,向树上追去。正在他跃起这一刻,一人一剑在其下方突然出现,猛地向其小腹刺去。这人正是早早在此潜伏的南飞雁了。一凡在南飞雁藏身之处早已设下掩盖踪迹的仙阵,就等此时对方跃起,无着力之处时突起袭击。 裂山虎心中一惊,可此时已然无路可退,他反应极快,双腿踢出,以期逼退南飞雁。 南飞雁知道自己一旦后退以裂山虎的功力林一凡等人很难轻易将其击败,同时更给了费文等人上前帮忙的机会,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下横下一颗心来,拼着受伤的危险继续向前刺去。 随着嗤的一声响,南飞雁的剑一下子贯穿了裂山虎的身体,几乎与此同时,裂山虎的双腿狠狠地踢在了南飞雁身上,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裂山虎的身上带着南飞雁的剑在空中划了个弧随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眼看已经不活了。南飞雁则是被远远的踢到了一凡二人所站的树下,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费文冷笑一声道:“果然”,当下毫不犹豫的向南飞雁冲去,速度之快竟然比从树下跃下的一凡更快的到达了南飞雁身边,抬手向南飞雁头上击去。 就在费文的扇子马上击中南飞雁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南飞雁身前,横剑挡住了这一扇,这人正是之前还在半空中的林一凡。 费文冷哼一声,道:“又是假物瞬身,呵呵,我倒是看看你还有几个符文针。” 林一凡也不答话,横剑挡在南飞雁身前。对着落在其身后的柳如絮急道:“带她走。” 柳如絮也不迟疑,抱起南飞雁向密林中退去,同一时间,之前在释宏等人身边的刘千远也动了,挺剑向魏历刺去,显然是不顾生死也要将这空地上的三个魔教弟子拖延一二。 林一凡站在费文面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没想到左护法在这岛上也有了如此精进,若是进岛之前的你们,也许我这埋伏还真有些希望。” 费文倒也似不急着出手,道:“你这般拖延时间却只为了那两个小虾米,呵呵,不得不说,正派中的怜悯和爱真的让我有些感动呢。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保护他们到几时。”话音未落,他瞬间从侧面越过一凡,向柳如絮二人追去。那速度,竟然让林一凡连反应都没有做出,他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如果费文刚才这一下选择的是攻向自己而非追击那二人,此时只怕自己已经横尸当场了。 眼见费文追到了柳如絮身后,林一凡再次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挺剑向费文刺去。费文毫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扇子,一股强烈的气流猛地击出,一下子击到了林一凡身上,他被那一股气流当胸击中,猛地撞到了身后的树上。 费文看也不看林一凡的情况,继续向柳如絮追去。一凡艰难的挺起身子,口中念念有词,再次出现在了南飞雁身后。拼命般再次使出奔雷剑来,此时费文与林一凡距离极近,这一剑攻敌之所必救,费文不得不抬扇招架。这简简单单的一扇并无什么特别的招数,可就是如此,这一挡竟然将使出凤凰山绝学的林一凡震得长剑脱手,向空中远远飞去。 费文一下震飞了林一凡的长剑,抬手一掌再次向一凡他拍去。林一凡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剑的结果,也并不顾及手中长剑是否掉落,左手一招微雪千霞掌向费文脸上击去。 费文此时大占上风怎么可能与林一凡以命相搏,身向后仰,躲过了这一招。林一凡重伤之下锐意不减,招招不做防御,不断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向费文攻去,只求为南飞雁二人抢得几分生机。十余招后费文抓住一个破绽,一掌击到了林一凡身上。林一凡再次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这一掌的伤势着实严重,费文的长袍之上竟然也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费文看到这个后生数次奋不顾身挡在同门身前,竟然有了些许动容,叹到:“坚毅果敢,天赋卓绝,近几十年来在这个年纪,你算得上佼佼者了。小子,拜入我教门下,今日饶你一命,赐你造化。” 林一凡此时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量仿佛都已经没有了,咳出一口血道:“左护法,那请你为晚辈讲讲晚辈到了你们那里担当什么职位,前途如何啊。” 费文冷笑道:“小子,事到如今还敢和我耍滑头,待我捉了你的两个同伙再给你慢慢介绍吧。”言罢,向柳如絮逃脱的方向追去。 柳如絮本来轻身功夫就远在费文之下,此时又怀抱着南飞雁,行的更加慢了些,她心中知道林一凡绝难阻挡费文太久,如此下去必将被追上,当机立断将昏迷的南飞雁藏在了一处树丛之中,又解下南飞雁的外衣包在一个较为粗壮的长树枝之上,横抱起来,向前继续跑去,并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费文发现自己,欲以此骗得费文继续追赶。 计策虽好,怎奈费文身法实在太快,刚又走出百米,费文竟突然间出现在了柳如絮身前。 逃无可逃,柳如絮猛地抽剑出鞘,向费文刺去。费文哈哈一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挥手便向柳如絮长剑拂去。突然间。费文面色一般,怒道:“小子你敢!” 只见一人在费文身后将其紧紧环抱,竟是之前被其重伤的林一凡,原来他刚才口中吐血之时竟将一枚符文针藏在口中,符文针随血沾到了费文的衣服下摆之上。林一凡重伤之后难以瞬身,过了许久方才有了几分气力,急忙闪到了费文身后。本来不过想将其抱住拖上几秒,没想带正赶在了这二人对战之时。 费文身体被抱紧一时之间难以运气挣脱,此时正是将其击杀的最好时机,柳如絮却是一滞,减缓了前刺的动作。林一凡知道柳如絮深知若是此时刺入费文的身体他自己也必将被一同刺穿,故此不忍下手,急忙喊道:“刺啊,柳师妹。”柳如絮目光闪烁,似乎依然难以下定决心,前刺的动作已然更慢了下来。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费文轻喝一声,翻转手腕将手中折扇向柳如絮长剑掷去。折扇在空中越旋越快,叮的一声与长剑撞在一起,长剑竟被这一扇生生击断。 林一凡知道此一击失败,己方二人多半便要遭到费文的毒手,轻叹一声,不过手中力气却没有稍减。只盼能为柳如絮多争取几秒逃生的时间。忽然间,柳如絮只见到他身后一道白光闪过,竟有一人藏身于费文与林一凡身后,嗖的一剑一下子将林一凡和费文一起洞穿了。 出手之人拔出手中细细长长的宝剑,抬头向柳如絮温和的一笑,原来此人,正是镇山帮的二号人物黄升云。原来镇山帮一行人果然如林一凡等人所料兵分两路,黄升云所带这队人马距一凡等人较远,看到火光赶到之时魔教营地前的战斗已然结束。黄升云追着踪迹而至,恰好在此时赶到,从后方出手,重伤了被林一凡抱住的费文。 黄升云将剑指向费文,朗盛道:“左长老,今日毙命于黄某剑下,还有什么话说吗?” 此时林一凡再受一剑,早已颓然倒地,只剩费文直直的站在黄升云身前,任由胸口的血缓缓流出,他面露不屑道:“暗箭伤人,我教亦所不齿,黄升云,我看你这正教中坚还不如这两个孩子。不过,呵呵,费某今日就算未能成事,这造化也不一定是你能拿走的,便是你拿的走,以你这人品能力,怕是也难有善终。” 黄升云面露愠色道:“死到临头还是如此嘴硬,黄某人今日杀你,不为什么造化,只为了除魔卫道,守护一方,受死吧。”说罢便要挺剑向费文刺去。 费文呵呵一笑道:“费某要害中剑无力相抗,不过便是死也不能死在你这种人手里。”说罢口中竟然吐出一口黑血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一下子倒在了林一凡身上。 黄升云本想上前探探费文的气息,但又想到魔教中人向来诡计多端,深恐费文诈死骗得自己上前,当下举起手中佩剑,向到在地下的费文要害之上又刺了几下,刚刺了两三剑,有一人在后面一下子猛地拉开了黄升云的胳膊,这人正是原本在其身后的柳如絮。柳如絮也不抬头,俯身向下,一下子将费文的尸身推到一边,露出了林一凡的身子。 柳如絮也不回头,一边抬手将身上的药膏向林一凡身上摸一边说道:“林师兄还在下面。”声音中慌乱,紧张,气愤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急促的音调。 黄升云在身后拍了拍柳如絮的肩膀道:“柳师侄,林师侄之前便了重创,怕是早已身亡了。” 柳如絮略有颤抖的将手缓缓伸向林一凡口鼻之间,突然面露喜色道:“没,还没有,他还有呼吸,我在营地里还有良药,这就带他回去。”说着便抱起林一凡向营地方向奔去。 黄升云看着柳如絮的身影,眼神明灭不定,忽然叹了口气,向魔教营地的方向走去了。只剩下费文的尸体倒在地上,脸上似乎还含着一丝轻蔑的笑。 无人注意,在他的后脑之上,一枚符文针静静的插着。 第四章(1) 误会起反目成仇 有那么一会儿,;林一凡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温暖的床上。耳边传来叮当叮当的声响。不久之后。一切又归于黑暗与平静。 神秘孤岛上的简易营地里。南飞雁忽然开心惊叫了起来,高声叫道。“师兄。”眼前由竹子做的简易床上。林一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微笑的看着南飞雁。 南飞雁笑着笑着,忽然又抽噎了起来。说道:“你真的吓死我了。多亏黄师伯及时出现。不然我们怕是都已殒命了。可是千远和孟师兄...” 林一凡听到此处便知道刘千远和孟松已遭毒手。刘千远虽与他师承虽不同,但二人同时拜入凤凰山门下,这十余年以来感情极深,林一凡生性跳脱,刘千远则是内敛温和,这些年来其实对他相助甚多。林一凡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老大哥一般。此次与魔教相斗,刘千远以重伤之躯拖住魔教多人这才不行遭难。此时一凡听到他身陨的消息,一时间感觉极难承受,眼角不由得有眼泪不住流下。 林一凡此时难过异常,但他深知在这孤岛之上,其实南飞雁等人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而已,若是连他都控制不住情绪,那南飞燕恐怕更难。想到此处,他心中虽然痛苦万分,却也强忍下去,伸出手老摸了南飞雁的头说道:“没关系,还有我在。” 南飞雁逐渐平静下来,用手摸着林一凡的肩头,问道:“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林一凡道:“说来奇怪,本来以为受了那一剑多半难以撑下来,可没想到现在还能在此。不过以这次受伤之重。怕是要休息个月余才能痊愈。” 南飞雁听了他月余便能痊愈,破涕为笑,道:“如今魔教三长老,左护法俱已伏诛,而今魔教不过三四人罢了,黄师伯又是武功卓绝,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莫说休息个月余,便是休息个一年半载,也没什么事。我这就把你醒来的消息向黄师伯通报一声。”说罢,又拍了拍林一凡的肩头,出帐去了。 待南飞雁起身向外走,林一凡才发现柳如絮也在这营帐之内。她站在离竹塌不远的位置,静静的看向林一凡一侧。 林一凡眼睛看向柳如絮身前的地面,叫道:“柳师妹。” 柳如絮轻轻的一点头,走到了林一凡床边。 林一凡似乎有些羞愧,低声对柳如絮说道:“柳师妹,孟师兄的事,对不起了。” 柳如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埋伏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并非你一人拿的主意,魔教中人功力如此之深厚也确实出乎每个人的意料,这个事,不怪你。” 林一凡道:“我当时太过自负,低估了魔教的实力,如今想来,着实后悔不已。若是当时叫孟师兄和千远与我等一起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等待黄师伯他们来会合,想来孟师兄和千远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柳如絮冷哼一声道:“与其指望黄升云,还不如指望我们自己。暗中偷袭本无不可,但为了击杀左护法,将你一同重伤,做出此种行为的人想来并不值得依靠。尤其是慕容倒地之后他不顾你的生死挺剑急刺的行为,实非君子所为。” 林一凡听到此处,方知自己身上的另外几处剑伤到底是哪里来的,突然觉得有些恐怖,低声说道:“还有这等事,看小雁对黄升云的态度,你应该没和她或别人说过这事吧。” 柳如絮看林着一凡,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在等你醒来。” 林一凡看她对自己如此信赖,与其同门的孟松又在之前的埋伏中不幸遭难,一股责任感从心中迸发而出,当下默默下定决心,只要自己还在这岛上一天,便要护得的这女孩周全。 正想着,帐内有两人匆匆而至,正是刚刚跑去传信的南飞雁和闻讯赶来的黄升云了。黄升云一下子握住了林一凡的手,道:“林师侄真是福大命大,这一下竟也熬了过来。” 林一凡笑道:“多谢师伯关心,现在大伤未愈,身体虚弱,就先不向师伯行礼了,还请师伯海涵。” 黄升云拍了拍林一凡的肩头,说到:“无妨无妨,师侄好好调养,以后还指着你与我等一同降妖伏魔,护卫正道呢。” 林一凡点头道:“团结同道,锄强扶弱一向为我辈准则,小子伤好之后一定倾尽全力,不辜负师伯重托。” 黄升云道:“好,你好好养伤,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说罢,抬了抬手。又向柳如絮和南飞雁点了点头,走出了帐篷。 二女又在这简易帐篷中和林一凡聊了聊之前的事和营地的近况,不出林一凡所料。当日的所谓发现魔教踪迹,果然是个圈套,原来当日诸多武林人士来投,其中却混着不少魔教手下。说来魔教也着实心狠手辣,为了引众人上钩,他们先假装内讧,魔教营地前的那些尸体原来并非周如虎等人所杀,而是魔教中人亲手杀死以做诱饵的。混在众人之中的魔教奸细假借寻找食物之名将不明真相的几个正派中人引到此处,众人发现了魔教大营又见其内讧哪有不回来禀报之理?周伏虎等人以此为千载难逢之机急匆匆的赶到魔教营地之外,哪里还找得着魔教众人的踪迹,是分兵两路加以追击,周伏虎所带的一队最终却中了魔教的埋伏,内外夹击之下几乎全军覆没,连他本人也被魔教左护法和四长老联手击毙。那日急匆匆赶来的释宏三人则是这一队仅剩的幸存者了。如今释宏同样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又聊了一会儿,南飞雁道:“这岛上食物紧张,我们总在这里而不去帮忙采集狩猎似乎有些不好,师兄,你既然醒来了,那我和柳师姐该去外面帮帮忙了。” 林一凡点点头,南飞雁看向身边的柳如絮,柳絮道:“南士妹,你现在外面稍等一下,我还有两句话和林师兄说。”南飞雁看了一眼柳如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嗯了一声,走出了帐篷。 柳如絮看南飞雁走了出去,低声对一凡道:“林师兄,黄升云的事,你不打算和南师妹说了么?” 林一凡摇了摇头道:“小燕一向性格执拗,只相信自己见到的事情。对一件事情有了自己的印象,往往又很难改变,她如今对黄升云颇有好感,觉得他救了我等的命,便是和她说了黄升云的事情,多半也是不信的。反而可能激发了她的反感心理,如今只能慢慢找机会和她说了。” 柳如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出去了。”说罢出了帐篷。 南飞雁二人出去之后,林一凡总算有机会认真体会一下身体的变化。他当日中了左护法数招,五脏六腑尽皆受损,受了极重的内伤。最后更是给黄升云一剑穿胸,简直可以算是致命的伤势了。没想到此胸口的创伤竟开始愈合,运转经脉之时也几无阻塞之感,内伤也已无大碍。体内真气竟比之前还磅礴了不少。虽然与南飞雁等人说是月余,方能痊愈,现在看来一半的时间就足够恢复了。饶是林一凡久读典籍,见多识广,对此也惊诧不已,百思而不得其解。 忽的又想起之前经历的种种事情,魔教狠辣的自损圈套,左护法与四长老异常的功力提升,都令他分外疑惑。按说魔教之人所以常不按常理出牌,但这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埋伏显然也并非左长老等人在常规手段,何况又存在着周如虎等人不上当的风险。说起来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兵行险招来形容了。 突然,一个念头猛地出现在了林一凡脑海之中。难道在这荒岛之上杀人竟能提升功力,治病疗伤?魔教自损虽然人数减少,但战力却相差不多,尤其是左护法与四长老二人功力大增反而以点带面,威胁更加。联想当时的情况,这样一想似乎颇有几分道理。 林一凡越是深思回忆就越是深信这一观点。之前初到岛上击毙那一名魔教中人之时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只是当时还沉浸在莫名进入了小岛的震惊之中无暇顾及,今日想来那暖暖的感觉和一点点功力的提升却越发清晰起来。 想到这里,他只觉遍体生寒,这是怎样的一方世界,竟将杀戮作为最高的追求和奖赏。众人虽然不说,但突然被传到这岛上的疑惑与惊恐本就藏在每个人的心中,石碑上的话语更让不少人生嫌隙。若是让大家知道了杀人能提升功力的事情,不知又会造成怎样的动乱。如今看来,黄升云击毙了魔教左护法慕容,他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这杀人增功的事实,本就武艺卓绝的他不知又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一想到他一剑穿胸自己只为伤到慕容这般狠辣的手段,林一凡顿时觉得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只是细细想来,此时他自己身受重伤,寄人篱下,除了与其虚与委蛇也并无他法,也只能将这些担忧暗暗埋在心中。 第四章(2) 误会起反目成仇 之后的几天过得波澜不惊,南飞雁和柳如絮白天都去营地不远处采集果子等食物,到了晚上便回到林一凡的帐篷之内休息,说是帐篷,其实不过是棕榈叶的覆盖下几只竹子做成了两张床,外侧则是同样由竹子圈出了一块小小的地方。其实正常而言三人男女有别,本不该住在一起,但在这岛上强敌环绕,又曾出现魔教奸细混入正派中人之事,众人皆是心中忐忑,若非极为熟悉之人表面上虽然还好,但内心中并不能完全信任。更兼在此岛上众人都是和衣而睡,纵是同一帐篷也并不会相互影响,故此三人便住在一处,不过分为不同卧榻上罢了。 林一凡苏醒之后逐渐恢复的能够行走活动,于是便又在这屋子外面布下了一层仙阵,引出一丝丝天地之气环绕于屋子周围略以遮风挡雨,同时又阻挡了外界的视线,使这小小的屋子成了一方独立的小世界。 随着身体的逐步好转林一凡便将仍旧昏迷的释宏也接到了自己的小屋中加以照顾。这期间黄升云也多次来到小屋中探望,往往带来众人新采集的瓜果和捕到的鱼等。林一凡也往往微笑感谢,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只道是他心中有愧疚之意故而如此。倒是南飞雁对其行为颇有好感,黄升云走后往往对其交口称赞。 转眼间四五日已过,林一凡的身体也是越发好了起来。虽然暂时还不能临阵对敌,但行走运动已几无障碍。这日正在榻上静躺休息,却听营地之中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惨叫之声传来。林一凡起身看时,却是魔教四长老和他仅剩的两名手下出现在了营地中,在他身前,一名镇山帮的弟子口吐鲜血,身上插着一柄长剑。 此时正是下午,营地中的人马几乎全都出去采集捕鱼了,仅剩林下一凡,释宏二人以及这个营地之中留守巡查的镇山帮弟子了。只见魔教三人搜查寻觅多时,似乎有什么目标似的。所幸似乎对营地并不足够熟悉,最终并未找到些什么,也未闯入林一凡所布的阵中来。寻觅了一阵似乎怕众人归来,带着些营地中的食物匆匆离去了,说来可笑,四长老这般人物,杀人也就罢了,竟还做了这些顺手牵羊的勾当。 魔教三人前脚刚走,出去的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看到倒在营地中的镇山帮弟子一个个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林一凡也走出小屋,向大家详细叙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众人又等了一阵儿,终于等到黄升云带着几名弟子赶回了营地。黄升云听了营地中发生的事情一皱眉头,怒道:“你们倒是有时间向我叙述这事,却不知赶快将同门师兄弟的尸首入土为安吗?” 众人听了都有些羞赧,忙欲开始动手掘墓以安葬这位遭到毒手的同门。却听黄升云又道:“都先等等,林师侄,魔教之来时,你又在如何?” 林一凡答道:“彼时正在帐中休息,才听到声音就见到这名师弟遭到了毒手。” 黄升云道:“正道同仁正遭人袭击生死未卜,你却袖手旁观,似乎有些不妥啊。不过念你身上有伤,临阵退缩,倒也有情可原。不过魔教歹人之后又将我等收集已久的食物席卷一空,今日的损失可是大得很了。” 众人听了,意识到多日以来收获储存的食物一下子少了很多,此刻腹中又甚是饥饿,心中的颓唐愤懑之感不觉又加深了几分,黄升云身边的一名名为史林的镇山帮弟子对着林一凡冷哼了一声,道:“平日里用仙阵倒将自己隐藏的好,谁知道在那阵中做了些什么,这个我倒也管不着。不过也不知把我们的食物也藏上一藏,如今倒好。”他心中早已对林一凡甚为不满,深觉得他是个累赘,平时隐忍不说,这时则爆发了出来。 林一凡哪受过这种讽刺,只觉得热血上涌道:“师兄何意?” 史林道:“我说你平日吃喝用度皆是我等提供,遇事之时却是临阵退缩,真不怕堕了凤凰山连城剑仙的威名。”一边说着一边向林一凡身前走来。 林一凡见对方步步相逼冷声说道:“听师兄的意思,今日之事确实不想善了了。” 史林噗的笑出声来,道:“你个废人还想和我动手不成?”周围的不少镇山帮弟子也露出嘲讽的微笑来。 忽然间只见林一凡站立之处忽的爆发出一阵极其刺眼的亮光来,原来林一凡最近几日闲来无事,在随手收集的石头上勾勾画画弄出了不少仙阵。这一念咒语便爆发出极强光亮的石块儿便是其中之一了。 正在众人被这白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之时,林一凡却动了,此时他经脉尚未痊愈,功力无法施展,身法却恢复得七七八八,猛的近身至史林面前。只听得啪啪两声响,却是林一凡抽了史林两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传来的就是史林愤怒而又痛苦的叫喊声了。 当众人被刺的双眼终于能睁开之时,林一凡早已回到原来所站之地,此时的他在脸上却毫无一击得手的痛快之感,反而盯着史林,脸上充满了惊诧的神色。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史林看去,只见一柄长剑由前到后,在史林身上穿胸而过,他手中握着的剑鞘里早已空空如也。史林呆呆的目光看着一凡,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不远处的黄升云啊的叫了一声,三步两步冲到了史林身边,紧紧抱住了弟子,任由鲜血淌在身上也混不在意。过了几秒,他猛的站起身来,指着林一凡怒道:“林一凡,不过彼此争论几句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林一凡也似乎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解释道:“我没有。。。”话未说完,便被愤怒的黄升云打断了。他搜的抽出剑来道:“你如此行径,又与魔教妖人何异。大家一起将此歹人拿下。” 林一凡见他如此,知道解释已然无用,又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冷笑道:“高,实在是高。不过黄升云,你要拿我,不知有没有这份本事?”说罢身边再次亮起那刺眼的亮光,在亮光掩映之下向营地外冲去。 他人虽然受了影响,黄升云却好像有所准备,紧跟于林一凡之后,挺剑向其后心刺去。转眼之间,两人就冲出千米之远,一逃一赶,一躲一刺,距离却没有稍近稍远。 猛然之间,黄升云眼前的林一凡却一下子消失了,下一秒,他则是出现了南飞燕的面前,拉住南飞雁的手,说到:“小燕,我们走。” 南飞雁的脸上闪过些许犹豫,随后却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林一凡看了她的神色便知道她也觉得是自己杀了史林,她一向嫉恶如仇,心中对自己必是失望万分,故此不愿随自己而去。 想到一起长大的师妹竟对自己也是这般不信任,林一凡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上。仰头哈哈的大笑了一声,道:“很好很好,我的最后一枚符文针真是用到了地方,你不如拿了我给黄升云吧。” 南飞雁身上似乎有些颤抖,冷声说道:“你走吧。”林一凡怒急,猛的将南飞雁脖子上自己赠送的符文玉佩一把拿下,攥成了粉末。冷哼一声,一剑逼退身边拥上来的镇山帮弟子,找个破绽,头也不回的向密林之中奔去了。 第五章(1)碑裂石碎红衣笑 神秘岛上的密林深处,一名青年男子正盘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下,这人正是前几日从营地中逃脱的林一凡了,只见他头上缓缓冒出几缕热气,额头上也不停有汗珠流下,忽然间,他轻喝一声,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这几日可以算是林一凡这二十多年里最艰辛的几天。一方面不断躲避着镇山帮弟子们的追寻,另一方面他还需要在这贫瘠的森林里喂饱自己。不过这些和因与南飞雁恩断义绝而造成的痛苦,难过相比却是着实微不足道了。一方面青梅竹马的不信任让他出离愤怒,另一方面,他又不时想着南飞雁如今在营地中过得怎样。在这内伤恢复的关键时刻,种种情绪交织之下,他几次都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所幸这几次都让他生生挺了过来,如今功力终于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强上了不少。林一凡自忖在这小岛之上,除了黄升云和魔教四长老魏历功力尚在自己之上,魔教残存的门主最多也只与其不相上下,更不要提镇山帮那些二代弟子了。当然,这也是在他人并未击毙对手,功力提升的前提之下了。 林一凡在树下休息了会,又抬脚向小岛的中心区域走去,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他的面前,正是岛中心山脚下那破败的小庙。他径直走进庙中,直奔那石碑而去。 甫一进庙,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似乎亘古竖立的石碑,而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听到声响的女子转过头来,赫然正是青叶山柳如絮。 柳如絮直直的看着林一凡,嘴角牵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道:“你果然来了这里。” 林一凡静静地打量了一下柳如絮,又向柳如絮身边和小庙四周仔细看了看,皱眉道:“柳师妹也是来捉我的么?” 柳如絮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的确在找你,却不为捉你。我也并不觉得是你杀了史林。” “那你寻我是为了?” 柳如絮轻声答道:“在这荒岛之上,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留在黄升云那里,怕是早晚也要遭到他的的毒手。此番寻你,便是要与你联手,这也是我能在这神秘的荒岛之上活下来的唯一办法了吧。” 林一凡心中知道,黄升云对柳如絮的忌惮其实完全不下于自己,柳如絮对黄升云偷袭伤人的行径相较自己其实反而更为了解。自己尚且被其设计陷害,想来柳如絮也难逃他的算计,柳如絮此次的选择可以算是即为明智了。不过看到她的冷静与果断,心中的欣赏之情又多了几分。 想到此处,他心中对柳如絮已无芥蒂,上前几步,与柳如絮并排立于石碑之前,再次打量起这古老的石碑来,喃喃念道:“独许一人回,独许一人回。”这岛未免也太残酷些了。 柳如絮同样看着石碑,摇摇头道:“这留字之人未免太过可怕,若是没有这行字,大家最多被困在这岛上过了这一生,可有了这行字,便好像始终有个希望,这样的希望存在心里,不知会不会造成什么悲剧。” 林一凡轻轻叹了口气,道:“妖魔宜灭,心魔难解。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面对着一天比一天加深的诱惑,不知有多少人真的能保持本心。黄升云在外面素有侠名,如今不也。。。不过嘛,呵呵,只要魔教那几个人还未受戮,我俩还安然无恙,正派的这些人应该还是能团结一致的。” 柳如絮听了这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原来正派是靠反派才能存在的啊。在这小岛上,一切还真是乱了套,不过在他们眼中,我们怕也成了邪魔外道了吧。” 柳如絮的气质一向较冷,平日里就算是开心时也总是微笑而已,这一笑,竟似兰花盛开,林一凡不由得看得呆了,这几日来的苦闷也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心情舒缓了不少。 他又绕着石碑细细端详,琢磨了许久,突然叹道:“我们这些人也就罢了,若是以后还有人被传到这岛上。决不能让他们被此碑所误。”说着提起剑来,运功到剑上,向石碑上的字划去。剑划在石碑上,击出一阵火花来,却并未在那字上留下一丝痕迹。 柳如絮忽然哎了一声,道:“你看这碑。” 林一凡顺着柳如絮的目光看向石碑上方,只见石碑顶上模模糊糊的显出几个字来,一凡惊道:“剑神经!” 如今的江湖上第一流的门派多是由当年的仙所创,最古老的仙多是天地初成时的神的弟子门徒,神随天地而生,吞吐日月精华因而力量无穷,他们将自己吐纳修行的法门略加改变,授予门徒,这才造就了后来的仙,修仙之人最重要的往往并非各类招式,而是这些呼吸吐纳的法门。一代代的传承下来,许多门派的此类法门都已消失于历史之中,剩下来的也多有残缺,这些法门也就成了一个各门派的镇派之宝,不传之秘。而这剑神经则正是多年以前威震江湖的剑神派的镇派法门,无奈剑神派早在当年的争斗中没落消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剑神经也失传日久,没想到今日竟出现于此。 林一凡与柳如絮对视一眼,一起运功于手掌,搭在石碑之上,只见石碑泛出朦朦亮光,红色的血字隐去,一篇完整的经文就这样出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 对林一凡和柳如絮这样的修仙之人来说,剑神经无异于这世上最重要的瑰宝。林一凡所在的凤凰山一脉中至高无上的经书当属凤凰经了,然而凤凰经一般只有当代掌门及其亲传大弟子方可传授,他虽是凤凰山中的佼佼者,凤凰山的绝学也掌握了不少,但这凤凰经却一直无缘习得。柳如絮亦是如此,与本派镇山功法一向未曾接触过。二人见到这剑神经大喜过望,当下屏气凝神,记忆研习起来。二人皆是武林年轻一代之中天赋最为卓绝之人,半个时辰左右,便将这剑神经熟记研究的七七八八了。 其实各类呼吸吐纳的经文本身并不甚难,一般只是些呼吸及真气各经脉运转往复时间路线的法门。不过各派的法门差别甚是巨大,虽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积蓄真气,充实功力,但最终的功用威力却大不相同。这剑神经之中所指示的真气运转速度就远远超过林一凡之前所修习的练气法门。他按着剑神经中所述讲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周天,吐出一口气来,这气中竟含着丝丝剑意,整个人的气质也似乎变得锋利了几分。林一凡面露喜色道:“剑神经果然名不虚传,若是长期按这剑神经修行,不仅修行速度大有提升,真气也更为凝实,同等功力之下爆发的战力也将与原先不可同日而语。” 柳如絮点点头道:“而且运功之时,不仅仅能提升功力,原先体内的真气也在不断的同化之中,想来只需月余,体内的真气便将全部转化,本身的战力也将提升不少。” 二人目前所处的形势虽是步步维艰,前路荆棘遍地。却意外有了如此之大的收获,不禁喜上心头,轻松愉悦了不少。剑神经既已牢记于心,二人对视一眼,急忙动身向另外一个小小寺庙赶去,想来这座小庙的碑上既有剑神经这般的机缘,另外的三座庙中必然也有类似的绝技神功,这样的宝藏在眼前身为江湖人士哪有不立刻前去追寻之理。 不出林一凡二人所料,在之后的两座庙的石碑上二人果然又分别发现了失传日久的幻移步法和如今魔教当家绝技之一的御剑神术,二者都是江湖之中久负盛名的绝技,幻移步法步法即阵法,暗合八卦之势,号称古往今来近身交手第一步法,御剑神术则是以气为媒,以意牵引,以心控剑,魔教左护法费文以气御扇的绝技便是脱胎于这御剑神术中了。 最后一个古庙的石碑之上所载的武艺较之前的三项神术则是颇有些差距,为魔教的另一项绝学裂碑掌,裂碑掌本身刚猛异常,号称轻碎人骨,可裂石碑,但实际与敌对阵之时各派的掌法都可置人于死地,掌法虽强,在林一凡等名门弟子眼里珍稀程度却是一般了。不过话虽如此,二人依旧将裂碑掌法牢记了下来。毕竟这掌法至刚至阳,说不得便有些意想不到的功用。 掌法与呼吸法不同,呼吸法乃是运气行功的法门,经脉畅通,武学基础好,悟性绝佳之人但凡了解了呼吸吐纳之法,便可迅速掌握以为己用。但如掌法,剑法,步法等则需要长期磨练不断磨砺方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之前林一凡二人所得到的剑神经,幻移步以及御剑法皆是遵从了此规律。但有趣的是这裂碑掌却与给传统武学大有不同,林一凡略一钻研竟迅速掌握了下来。二人面面相觑,皆是既惊喜又疑惑,彼此交换了个奇怪的眼神。 忽然间林一凡哈哈一笑,抬手向石碑拍去。这一招与他从前的武功路数大有不同,他平时出手轻盈,其势如风,行动飘忽,殊而出手也往往求一击必中,犀利而不厚重。此番出手动作速度虽较以往略缓,却是气势十足,手掌砰的一声与石碑撞在一起。原本用剑也能留下丝毫痕迹的石碑此时却轰然炸开,碎石飞溅,崩得四处都是。一凡哈哈一笑,对着诧异的柳如絮说道:“果然如此,这裂碑掌就是前人留下来让我们裂此石碑的啊,怪不得掌握起来如此简单,这掌法之中必然含着前人的一丝感悟。” 却听石碑中传来一声娇笑,其音勾魂夺魄,令人听了便产生一种极强的亲昵之感。林一凡二人一惊之下横剑在手,警惕的抬首望去,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坐在了那断开的石碑之上。这女子身材修长,一双白皙的玉腿露在红袍之外,显得格外诱惑。 第五章(2)碑裂石碎红衣笑 林一凡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的鼻子是那样的挺,她的嘴是如此的小巧,最美的还是她的眼,眼波流转之中仿佛让周围的一切都跟着亮了起来。清纯与魅惑,完美的融于一人身上。让人完全不忍移开自己的目光。 女子仿佛早就习惯了世人对其注视的眼光,轻声笑道:“小弟弟倒是睿智,一下子就领悟了那家伙留下这破烂掌法的意思。一切好像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不过,哼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猜我有没有变呢?” 待她说话,林一凡才恍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脸一下子红了几分。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看向身旁的柳如絮,柳如絮倒是看也不看他,只是这面前神秘的女子,冷声问道:“敢问前辈姓名,不知前辈可否将这个岛的秘密透露一二。” 红衣女子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柳如絮,道:“什么前辈啊,倒是把我叫老了。小妹妹,这样可是得不到你想知道的东西的呀。” 林一凡此时回想起女子所说的话,同样意识到这女子话中之意似乎对这神秘之岛颇为熟悉,当下问道:“我等不知为何误入这岛上,被困于此,已有月余,不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 红衣女子指着断开的石碑笑到:“你们是想知道离开这座岛的方法吧,这石碑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呵呵,便是我要离开这岛也要仰仗你们的表现呢。” 林一凡脸色微沉,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开这座岛吗?若是如此,可是真的麻烦了。” 红衣女子道:“那人修为见识都远强于常人,非我所能及。离开这岛我确实并无他法,不过念在你二人将我从这石碑中放出,我倒是愿意帮你们实现一两个小小的愿望。”说着,轻移莲步,缓缓向一凡二人走来。 随着她逐渐走近,林一凡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仿佛热了几分,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女子见一凡此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明媚的笑脸好似玫瑰花开,让天地都一瞬间失了颜色。 柳如絮倒也不问什么愿望,对着红衣女子朗声道:“还未请教前辈名讳,不知可否告知我二人。” 红衣女子转头看向柳如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道:“你们可以叫我云溪,还有,不要再叫我前辈了好么小妹妹?” 林一凡插口道:“云姐姐,不知关于这座岛,以及我等来到此处的原因你能否告知一二?” 云溪不知为何痴痴的笑了几声,说道:“小孩子果然最喜欢刨根问底,告诉你们如何离开还不够,非要弄个水落石出。罢了罢了,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吧。”说着伸了伸懒腰,那玲珑的曲线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都不得不甚是沉迷,却又不敢多看一眼。 林一凡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石碑,只听耳边传来云溪美妙的声音:“这座岛名为弑神,乃是无终所创,这岛上的机缘,便是他的毕生所学。” “什么?”;林一凡惊叫道。“剑神无终?” 柳如絮疑惑的看着林一凡,问道:“无终是?” 林一凡难掩激动之色,答到:“五千年前左右,有一名天才横空出世,仅用三十余年,便修炼成仙。他一生走南闯北,纵横江湖,从无败绩,如果是这样,也只不过是历代天才中的佼佼者罢了,可他却取得了令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以仙之躯逆天伐神,单枪匹马将当时仅剩的两名神之一的魔神斩杀,并惊得另一名神避其不见多年,直到他避世归隐百年后方才重出江湖。这与二百年后的五子弑神共同同被称为终结众神时代的大事件。这名天才,便是无终,而无终则以仙的身份被人尊称为剑神。无终剑神也是我最为崇拜的江湖前辈了。” 柳如絮皱了皱眉头,问道:“逆天伐神,五子弑神,为何我却完全没有听说过呢,长辈们说起神仙时代的交替,所知也一向甚少,为何你却了解的这么清楚。” 林一凡答到:“五千余年前,连纸还没有,种种改变历史的大事不是记在竹简之上便是口口相传。这些年来,几经战火,争斗,诸多记载都消失了,所幸我家之中尚且保留着几份那时的竹简。这才知道了那时的事情。无终剑神的事迹也让我心生向往,最终决定来这江湖上闯一闯。” 柳如絮轻轻点头道:“仙阵林家底蕴果然名不虚传,这般古老的记载竟然也还保存着。” 云溪咦了一声,情绪似乎有些波动,盯着林一凡道:“仙阵林家?哈哈,你竟是小林子的后人,那这座岛的机缘对你来说,更是意义非凡了。不过...”云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突然止住了言语,随后嫣然一笑道:“既然你是小林子的后人,那我多帮帮你也是无妨,你去将另外的几个石碑像这样裂开,先将里头的机缘掌握到手里吧,我们就先去幻移步的那座小庙。” 林一凡听了她的话也不多言,和二人一起向之前得到幻移步的小庙奔去。此时天色已逐渐变暗,奔跑的过程中也无法看清彼此的面貌,林一凡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思考着今日所见所得以及云溪所说的话。夏日的小岛炎热而安静,只听得到阵阵蝉鸣,透出一股静谧而略显神秘的气息。 林一凡一开始知道这小岛是无终所创时所感到的只是震惊与欣喜,此时疑惑之感却越来越强。无终乃是当年最传奇的人物,除奸佞,斩魔神,镇四方,可称为一代传奇英雄。可这岛的气质,那诡异的血字,只许一人归的言语无不带着一丝邪气。说这二者存在着关联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凡二人脚程不慢,云溪功力更是看不出深浅,三人用了没多久,便又重新到达了目的地。看着那伫立的石碑,不仅一凡二人显得向往不已,连云溪目光里也显出几分火热之情。一凡看着她的表情略有些与有些疑惑,但云溪的实力虽然看不透但显然在自己与柳如絮之上,想来便是有些谋划,欲对自己二人不利也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骗二人来此。再者以云溪之美,实在让别人对她不愿产生一丝怀疑,心中的一点疑惑也迅速被压了下去。 云溪看着一凡,笑道:“哎,突然有些后悔带你们来这了呢,这造化倒不如我自己享用了,罢了罢了,即已来了,小子,你去破开这座石碑吧。” 一凡点点头,沈肩虎步,抬掌向前,裂碑掌出,向石碑击去。一时间碎石凌空,石碑整个爆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来。 一凡与柳如絮相视一眼,还未上前,云溪却一个箭步纵身而上,从这洞中跃了下去。一凡对着柳如絮点了点头,紧随云溪进入了洞中。柳如絮则默契的守在洞口一方面接应洞中的一凡,另一方面也防备着庙外可能会闯进来的人。 出乎一凡意料的是这洞其实极小,底下的空间不过和富贵人家的地窖差不多大。地窖之内放着同样大小的五六个个坛子,此时云溪正一手提着一个坛子笑着看着一凡。那笑容极其灿烂,倒像是一个小女孩拿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 柳如絮只看到一凡和云溪二人十分开心的从洞中走出,二人手中各提着两个坛子,神色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略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就是那造化?” 一凡将手中的坛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好像在放什么珍宝一般,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这可比什么劳神子机缘造化强的多了。”说着,迫不及待的揭开了坛子上的布和盖子,霎那间一股酒香四溢,充斥了整座小庙。 柳如絮对着一凡问道:“这地洞之内所藏就全是这些酒吗?” 云溪插口道:“佳人在侧,美酒在口,这小子现在怕是乐开了花吧。” 一凡此时早已按耐不住,提起坛子豪饮了一口,道:“哈哈,好酒,好酒,有酒花间卧,有酒放声歌。有酒高声笑,有酒醉三生。有这样的美酒,还要什么机缘造化。来来来,云姐姐,柳师妹,你们也快尝尝。” 云溪道:“用你小子说”说着用手向酒坛之中轻轻一勾,一小段水柱从酒坛中冲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的弧线,进入了云溪口中。 云溪一口饮罢,对着一凡和柳如絮道:“小庙之中太过局促,我们去外面树林中,明月微风,星辉美酒,岂不快哉?” 一凡此时已又灌了好几口酒,一手提起坛子,说到:“如此甚好,不过,云姐姐,你不怕别人闯进这庙中拿走了地窖中剩的那几坛酒吗?” 云曦霸气的一笑,道:“我在这附近,还有人能把这几坛酒拿走?”说的提着一坛酒向外走去。一凡与柳如絮紧随而上,带着剩下的酒紧跟着走到了密林中。 三人坐在小庙之外的三支巨大的树上。倒也不全是坐着,云溪侧卧于树枝之上,半双修长的玉腿露在外面,她一手拿着酒坛,源源不断的将美酒倒入口中。动作看似很大,流出来的酒却是涓涓细流,没有一滴洒在外面。 一凡从未见过有女子这样喝酒,一时间也来了兴致,又加上平时也是嗜酒如命,此时哪还按捺得住,提着坛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不过这喝酒的样子却远不如云溪那般精致了。 柳如絮一向对酒并没有什么兴趣,但一来在这岛上物资缺乏至极,二来这些日子也着实疲惫不堪,这突如其来的酒对其而言也着实算得上不小的改善了。当下以树叶为酒具,倒也是一口一口的品尝着这佳酿了。 三人忙着品尝着美酒,倒是安静了一会儿,来到这岛上之后的紧张之感也随着神经的一点点麻木逐渐缓解。一凡又饮了一大口酒,说道:“景色宜人,美酒香醇,真该高歌一曲啊。” 柳如絮道:“现在高歌一曲,怕不是要把敌人引来了。” 一凡笑道:“引来又如何?我们不还是有云姐姐在此嘛。” 云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小子倒是精的很,还想借我之手除几个仇敌不成?那你这个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了哟。” 一凡摇了摇头道:“即使如此,那只能。。。”说着纵身跳下树来,在树边不同位置上。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几个木棍,高声道:“如此便好了。”原来他这几日为了避免深夜之中被人发现,早已准备好了不少刻画着符文的树枝,夜深之时便将其布置在周围,以防他人发现自身的踪迹,这时便派上了用场。 云溪见他此举笑得更为开心了,道:“不愧是小林子的后人,连行事作风都跟他这般像。小心谨慎的过分。不过,哈哈,倒也可爱。” 一凡倒也不理她,先是一阵轻啸,其音豪迈高昂,随后便放声高歌,这歌便是从家中曲库中习得的几千年前的古曲,描述的便是剑神无终纵横天下,剑斩魔神的故事了。歌声悠扬,大气磅礴。唱着唱着,原本侧卧在树上的云溪动了,只见她随着音律轻舞旋转,一袭红裙,上下飘扬。宛如一只长在仙界的富贵花。那般美丽让一旁观看的柳如絮也不禁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一曲终了,柳如絮忍不住由衷叹道:“云姐姐风姿绰约,真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一般啊。” 云溪嘴边含笑,似是追忆着什么,随后说道:“小妹妹,你也很美啊,只不过气质过于清冷了些,这个年纪该当活泼一点啊。” 柳如絮不置可否的微笑了一下,旁边的一凡插口道:“柳师妹性格坚韧内敛,亦是一种美呀。” 云溪盯着一凡道:“你小子唱个歌都不老实,非要唱些前尘往事,惹我追思回忆,还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啊。” 一凡呵呵笑道:“哪有哪有,不过小子对无终剑神一向敬仰,若是能知道一些无终剑神的事迹,那自然是极好的。” 云溪白了一凡一眼,道:“他的故事有什么可聊的,不过是不停练功,修行,杀人,卫道,一丝情趣都没有,着实枯燥而又乏味,何况正式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过是一抔黄土,一座孤坟。我说起来都觉得无聊而凄凉。小子,把他当偶像,也就是你们这些初入江湖的人才会干的了。” 一凡见她连无终剑神的生平都不愿意聊,想问出这个岛的由来就更没什么希望了,也不继续追问,自顾自的又喝起酒来。 云溪突然高兴的呼喊了一声,纵身一跃,到了不远处的树下。一份二人在看到她时,却见她手中提着一只野鸡,开心的咧着嘴直笑。 一凡二人面面相觑,同时面露喜色。这一日累了许久,到头来竟能吃上点肉,不得不说,实在是幸运之极了。不过欲将这鸡做的美味也并非易事,二人在门派之中长大,平日里只是练功修行,便是一凡涉猎极广,所知也不过阵法技艺,奇闻异事,于下厨做饭之事实不擅长。平日也将这野鸡做熟以之果腹倒也不难,只是今日这酒如此之好,若是将这下酒菜做得一般,实在是辜负了这般美酒。 云溪看着二人的为难神色,调笑道:“现在的青年男女闯江湖,连饭都不会做了,小心以后饿死在大荒中哟。”说着收拾起野鸡来,看样子的确十分熟练。 一凡看着她样子略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如此明艳美丽的女子竟然也有这样满是烟火气息的一面。云溪一转头,看这一凡道:“在那里傻看着什么,帮忙生火呀。”一凡道:“我们手中并无火石,这火怎么生啊。”云溪白了一凡一眼,道:“平日里少看些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号称青年侠客,一点生存技能都不会,你找两根干木头摩擦一下试试。” 一凡和柳如絮按着云溪的指挥忙前忙后,一会儿之后,这大树之下便冒出阵阵烟来,一只烤鸡架在其上,在云溪的翻转之下,冒出阵阵香味来。一凡忍不住的伸出手去,却被云溪一下子打开到了一边,道:“急什么急,还没到火候呢。还有去拿那个空空了酒坛子,打点水来。”一凡脸色一红,讪讪的缩回手来,依云溪之言到不远处的小溪打了一坛水回来。 云溪这才熄灭了火焰,撕下一条鸡腿儿递给柳如絮,自己也拿了一只吃了起来。一凡苦笑着撕了个翅膀,就着美酒品尝起来。这野鸡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一凡只顾着吃喝,连话都不愿说了。 吃着吃着,云溪一抬头,只看见一向开朗的一凡神情却有些落寞,细看时却见一凡喃喃的说了句话,好像是什么“不知她过得怎样。” 云溪望了望天空,心中轻轻一叹,这世上,有多少人,都在上演着自己的故事,或精彩,或平淡,或快乐,或忧愁,这一切的一切,无疑都是他自己的珍宝,所以,为了那个人,那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第六章(1)冲冠一怒为红颜 似乎很久没有经历如此舒适的夜晚了,前夜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又陆续到了另外的两座石碑处,不出意外,另外两座石碑之内并无什么武林秘籍,神兵利器,一座石碑之内满是些铺盖被子,另一座之类则是一些生活用具。这些东西在平时看来平平无奇,可在这神秘的孤岛上却显得极为珍贵。一凡在密林中的小溪边搭了两个帐篷,又在周围布下仙阵,在这岛上三人第一次盖着柔软的被子,静静睡去。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拉开了一天的序幕,一夜的安睡似乎将多日的疲惫一扫而光,柳如絮走出帐篷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心情也不由得明媚起来。 溪边不远处,一个女子刚刚梳洗完毕。柳如絮远远望去,女子刚好抬起头来,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双肩,向柳如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这笑容感染力十足,让本就心情不错的柳如絮瞬间又舒适了几分。 柳如絮看向一凡所住的帐篷,道:“林师兄还没起来吗?” 云溪对着柳如絮眨了眨眼睛道:“大早晨就想见人家了呀,看来这离群索居的小孤岛带来的也并不全是坏事,也能提升人们之间的依赖感呢。”说着向东南方向一指,“我出来之时看他好像已经洗漱完毕,向海边的方向去了,距现在也有一刻钟了吧。” 柳如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层层密林挡得住路径,却显然挡不住一凡的目的地,柳如絮低声叹道:“果然,还是去了。”原来云溪所指的方向,正是镇山帮等人的营地之处了。 一凡在这密林中已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其实他们所露营的地方与镇山帮的营地所距并不太远,不过走走停停,急切又迟疑,这段路走得并不太快。不过便是这般走,也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一凡昨日着实饮了不少酒,几分醉意浓,几许忆曾经,微醺之后,这岛上的种种便被他抛在脑后,所思所想无不是在凤凰山上与南飞雁一起时的经历。一觉醒来,思绪不散,便决定回到之前的营地看上一看,可能自己离开后的这几日她过得究竟如何。一方面,她像往日一样,希望看到她过的快乐欢喜,万事不愁。另一方面却又隐隐有些私心,想她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许发现了黄升云阴险虚伪的一面,自己也许能与她冰释前嫌,带她离开。 其实此时天色尚早,便是到了镇山帮等人的营地怕也未必能看到营地中的人。不过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时刻不能失去谨慎之心,虽然以一凡的功力,其实并无可畏惧,不过若是碰到镇山帮或与其在一起的其他正派弟子倒也缺失有些麻烦。故此在靠营地不远的地方,一凡便逐渐放慢了脚步,利用树干的遮挡和树荫的掩映极其隐蔽的慢慢靠近。 向前方看去,在走过前面的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便要到了所去之地了。 忽然间,一凡似乎看到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空地之上有两人等并肩而行,其中一人正是一凡此行欲寻找的南飞雁,而另一人则是他此时的大敌黄升云了。 一凡此时心中有着万千想法,却又不敢轻动吗,只是静静的躲在树木掩映的隐蔽之处,看着二人。 二人神色自然,面目上也似乎平静而愉悦,黄升云小心的从衣服的侧袋之中拿出了些什么递给了南飞雁,南飞雁看了似乎颇为开心,脸上绽放出了一份一凡极为熟悉的笑,隔得虽远,一凡却仿佛能看到南飞雁那灵动的双眸中眼波流转的场景,心中不禁黯然。心中暗想今日之来,纯属多此一举,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和一凡却觉得是那样的远。既然她现在过得如此快乐轻松,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自作多情。想到此处,心中惆怅更深了几分,当下便欲抽身离去,返回柳如絮他们栖居的营地。只是想到黄升云功力极强,耳力甚佳,此时冒然离开恐遭其发现,只能依旧藏于树上,只待二人走后便立刻离开。 黄升云似乎低声对着南飞雁说了些什么,南飞雁笑意更浓,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黄升云则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见到二人此举,一凡只感到一股热血向头上涌去,心口似被一记铁锤狠狠的敲击了一下,又似有万千野兽怒吼,仿佛要挣脱而出,撕裂这整个天地。他此时早已顾不上许多细节,双脚不经意间轻轻一动,所立足的树枝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嘎吱一声响。 黄升云和南飞雁听到声响不约而同的像一凡的藏身之处看来,黄升云高声道:“何人在此?” 一凡知道对方既发现自己的行踪,此时在藏身于树后已毫无意义。内心又是热血沸腾之时,便是要他藏他也并不愿意了,拔剑出鞘,纵跃到了空地之上,直直的看着黄南二人,目光中似有火光喷出。 南飞雁微微转开目光,似乎并不愿与一凡直视,神色之中也颇有几分尴尬。倒是黄升云面色如常,道:“原来是你,鬼鬼祟祟,暗中偷视,真是小人行径,真不怕丢了凤凰山和仙阵林家的脸面。早知道就不该放你走。呵呵,今日我就替你师长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一凡听了黄升云此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颇有几分冷酷,讥讽之感。他双手此时颤抖不止,高声喊道:“我当日是你放走的?好好好,今日我便站在这里,看你能如何。” 南飞雁看着平日里冷静潇洒的师兄今日竟如此狂躁冲动,深知他今日的表现皆因自己而起,心中不由得一酸,道:“黄师伯,你放他走吧。” 一凡见她如此,只感觉身为男人的自尊更遭到了极强的践踏,心中怒火更是喷薄而出,高声道:“我今日便是死在这里,也不用你说情,黄升云,有本事你就再杀我一次。” 南飞雁平日在门派之中年龄最小,天赋又高,长辈师兄无不视其为掌上明珠,所需所求极少忤逆,只有一凡偶尔与其略有争吵,但也多是打打闹闹并未动过真怒,平日里更是宠爱有加,此时听了他这话也是气愤不已,又想着以一凡的实力,便是不敌逃脱也不成问题,当下也停住了嘴,不再言语。她却不知一凡此时已是抱了必死之心,要拼尽全力与黄升云斗上一斗。 黄升云呵呵一笑,道:“即使如此,那便莫怪我辣手无情了。”说罢横剑在手,向一凡逼去。 一凡挺剑相向,怒道:“你又何时留情过?”说把高速向前,手中长剑雷鸣不止,竟一出手便拿出了看家绝学之一的奔雷剑。 只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咦的一声,原来是柳如絮和云溪赶到了,云溪见一凡出手是迅猛,上来便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皱眉道:“这小子怎么如此鲁莽,一上来便全力以赴,不留后手,在对方功力胜自己一筹的情况之下,如此出手实为不智。” 柳如絮答到:“林师兄以往与人交手之时,往往智计百出,手段层出不穷,于战机之把握,天时地利之利用都十分精准纯熟,是我生平仅见,因此往往能以下克上,以弱胜强,今日这般激进,确实令人摸不清头脑。”她知一凡如此冲动定然会吃上些亏,一下子按上了剑柄,便欲上前相助,共斗黄升云。 云溪抬手拦下柳如絮,看着战局另一侧的南飞雁道:“哈哈,他今天如此,怕是因为那边的那个小姑娘吧。”说着瞟了柳如絮一眼,道“这样你还要上去帮他吗?” 柳如絮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道:“此人乃是我二人的大敌,绝不能让林师兄伤在他手里。” 云溪横栏在柳如絮身前的时候并未放下,笑着说道:“没事,先看一看。” 柳如絮知道云溪一身本领深不可测,见她说没事心下略安,一双眼睛却依然紧紧的盯着战局之中,不敢有丝毫分神。 此时一凡二人已斗了十数合,他二人的交手看起来也多少有些奇怪,功力较浅的一凡咄咄逼人,每招每式都似是要攻其要害,凶猛无比,功力较深的黄升云却四处游走躲闪,舒尔反击一剑,但这一剑往往逼得一凡手忙脚乱,极其费力方能避开。 云溪冷哼一声道:“那一个也没什么脑子,以强击弱,还搞什么游走攻击,不干脆利落的解决战斗,以那小子现在破绽百出的状态,针锋相对全力攻防,他怕是连十招都撑不过去。玩什么猫戏老鼠,倒不怕最后被反噬。” 此时黄升云早已注意到柳如絮二人的到来,不过柳如絮的根底他并非不知,虽在年轻一辈中还算不错,但其实并不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旁边的美艳女子美则美矣,但看起来如此年轻想来也并不会有什么太深的功力,因此也并不着急,反而产生了几丝炫耀之意,依然游斗于一凡附近,进退之间的身形确实潇洒异常。 一凡开始之时的狂砍乱攻其实与发泄无异,斗着斗着已逐渐冷静下来,不过心中自尊依旧,不愿退去,仍是用尽平生所学,与对方缠斗在一起,他本欲放缓攻势节省体力,但略一思考攻势不仅不缓,反而更盛了几分。 柳如絮看着场上形势,心下越来越焦急,一只手又按到了剑把之上。云溪轻轻地按了按她的手,嘴角勾出一个微笑道:“不必担心,这小子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了。” 看着柳如絮疑惑又略带担心的眼神,云溪轻声解释道:“他看似招数运用变化不大,仍是猛攻不止,但其实破绽越来越少,且集中在几处之内,明显是诱敌之举,此时对方心高气傲,并不将他放在眼中,其实正是引起攻击,反败为胜的好机会。只不过不知道在实力差距之下他又将如何反戈一击呢?” 正说之间,场上形势却是巨变,不知怎的,一凡手中的长剑竟被黄升云一下击落,掉在地上,黄升云一击得手,乘势而上,步步紧逼,一柄剑逼得一凡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眼看便要伤于他的剑下。柳如絮此时那还按耐得住,闯过云溪拦着的手,向战局之中冲去,另一边,南飞雁也动了,逼近了二人缠斗之处。只有云溪十分淡定的站于原地,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嘴角甚至牵起一丝笑容。 突然间正向前冲的柳如絮和南飞雁突然停下了脚步,南飞雁失声叫到:“小心。”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血光闪过,原本大占上风的黄升云吐出一口血来,颓然倒地,他上身中了一凡一掌,大腿之上则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血在其中喷薄而出,染红了他的长袍。 战团之外传来一声喝彩,云溪抚掌笑道:“御剑术,御剑术,以下克上,以弱胜强,果然冷静机智,又出其不意,柳妹妹,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倒是蛮中肯的嘛。” 原来一凡刚刚乃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让黄升云将自己的长剑打落在地,随后的手忙脚乱既让对手有了轻视之心,又使其疏于防备,争斗躲闪之中暗掐剑诀,将长剑在对方身后祭起,割伤了他的大腿,又趁其站立不稳,一掌击中他的胸口,重伤了黄升云。 局势的瞬息万变让柳如絮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便不禁暗自赞叹起来。如果说功力招式皆是出身名门之人多年修炼便可逐步练成的,但这交战之时的分析和应变,对局势的把控,对己我双方实力的判断和应对,对稍纵即逝战机的掌握却是天生的,就这些而言,一凡的确可以算自己所见到的武林中人中的最强者了。不仅如此,这御剑神术是自己与一凡同时寻到的,柳如絮深知这功夫的高深精妙,掌控之难,自己到现在也完全没有入门,没想到一凡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做到以此神术伤人了。柳如絮看向一凡道:“恭喜林师兄习得御剑术。” 一凡此时已向后跃出很远的距离,与柳如絮并肩而立。微微笑了一下,却又摇摇头道:“不过初窥门径,还远远算不上习得此术,若是真能掌控的得心应手,那背后一剑恐怕就能将他击杀了。” 只听后面传来云溪的声音:“刚夸了你两句,怎么又傻了?这时候就该将他一掌击毙,怎么还饶了他一命?” 一凡也不回头看她,回答道:“我既能伤他一次,自然也能伤他第二次,要杀他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云溪哼了一声,道:“借口倒是不少,还不是放不下名门正派的身份,心中虽然怨恨,却仍不愿杀了对方,这般行事,在这岛上怕是走不远呀” 几人正说间,镇山帮营地之处竟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一凡皱眉看向营地之中,说道:“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六章(2)冲冠一怒为红颜 只见两名个镇山帮弟子此时匆匆忙忙的从营地之中赶了过来,看到一凡几人吃惊的停顿了一下,略一犹豫,又重新向黄升云靠去。 此时黄升云虽受了一剑一掌,不过所幸都未伤及要害,只是暂时失去了战力而已。南飞雁正站在他的身旁,撕下他的一条衣服帮其将腿后的伤口包扎止血。 镇山帮的两个弟子看到黄升云受了伤表情一下子由紧张变得慌乱了起来,对着黄升云和南飞雁道:“师傅,那几个魔教余孽杀到营地中来了!” 黄升云刚刚被一凡所败正感到愤恨失意,此时又听到魔教的那几个人趁火打劫的消息一时间更是怒火攻心,斥道:“来了便去挡住他们呀,出了什么事都来找我,我要你们有何用?留你们在这个岛有何用?” 其中一名弟子见了师傅发怒,结结巴巴的说道:“释宏师兄带领着其他的几名弟子正与他们激战,但,但,那魔教四长老武艺绝伦,您若是不能出手,我等恐怕,恐怕是难以抵挡啊。” 黄升云在这岛上处心积虑,甚至做了些平日里完全不会做的有违侠义之道的举动,只是因为听信了那石碑上的话,想成为这岛上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人。此时自己身受重伤,所带的一众人马又遭敌人前后夹击,如此下去,所谋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了。想到此处,他狞笑道:“好好好,那我就出手带你们解决魔教的那几个余孽和林一凡这三人,不过嘛哼哼。”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伸出手去掐住了眼前弟子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将所持之剑一下子捅进了弟子的身体。镇山帮弟子睁着一双眼睛,一时间震惊的已经忘了反应,随后便挥舞着手臂拼命击打着黄升云卡在他脖子上的手,随后又打向黄升云的头。黄升云此时竟然不躲不闪,任由弟子的手一下下的打在他的额头上,直到的头上流下血来,血流在脸上,配上他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的恐怖。 南飞雁和另一名镇山帮的弟子看到此情此景,都惊恐万分的向后跃出几步,镇山帮弟子高声道:“师傅,你,你。” 黄升云嗖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上弟子的尸体扔了出去,砸到了一颗大石之上,头于石头撞在一起,溅起的鲜血将那附近的地面染得鲜红。黄升云看也不看弟子,只是冷冷的笑着道:“我这是,哼哼,我这是给你们赢得一线生机。”说着,抬起手中长剑,再一次飞速的向一凡和柳如絮冲来,这一次他算是牟足了全力,定要一鼓作气将一凡二人迅速拿下,其速度之快,势头之猛,似乎之前受的伤已经完全无碍了一样。 一凡一个跨步挡在柳如絮身前,两剑相交,爆发出了咣的一声响。伴着这声响起,一凡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但想到柳如絮就在身后又不愿后退,提起一口气来再次与黄升云斗了起来。 对一凡而言,这次的交手实在比之前凶险百倍,与之前交手的情景则是完全掉了个个儿。黄升云招招狠辣,以攻代守,一凡则是避其锋芒左躲右闪,尽量不让双方的兵刃接触。 柳如絮不甘于躲在一凡身后,又挺剑向前,与一凡双斗黄升云,大约过了三十余招,只听叮的一声响,柳如絮承受不住黄升云兵器上带来的强大剑气,长剑被击飞到了一旁。一凡急忙连攻几下,逼退黄升云。同时喝道:“你先退下,以防他人偷袭,黄升云由我来抵挡。” 黄升云面露狰狞之色道:“刚才不过大意才让你偷袭得手,还真以为你能挡得住我吗?今日不杀你,我黄升云,誓不为人。”说着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逼得一凡不断后退。 只听得营地一侧的喧哗声越来越强,原来是震山帮和营地中的其他几名正派弟子且战且退,到了此处。原本营地之中尚有镇山帮三名弟子和另外三名正派人士,此时却只有四人退了出来显然另外两人已遭了不测。 这个神秘小岛其实面积不小,三批人马平日里便是想找到对方也极为困难,今日竟全都聚集在了这海边的小小空地之上。 此时的正派的弟子都已聚集到南飞雁和另一名镇山帮弟子身边。魔教三人似乎有些犹豫,并未继续追杀,反而站在不远处观望着空地上的场景。看样子一时间既不想贸然行动又不愿就此退去,显然要在这里看到一个结果,再行决定如何行事。 黄升云仿佛并未看到这些变化一般,手上动作丝毫不缓,仍是步步紧逼,显然打定主意要先取一凡的命。 一凡一边躲避格挡,一边说道:“虎狼在侧,你一定要斗个两败俱伤吗?” 黄升云用只有一凡能听见的声音道:“老子先杀了你,吸了你的功力,再对付他们也不迟。” 一凡见他狠心决绝,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也只能沉下心来与其拆解招数,不过黄升云功力本就在一凡之上甚多,一凡又经过前翻苦战耗费了大量气力,几十招过后又渐渐落入了下风,身上也被黄升云的细长宝剑划出了几个血道。原本十招之中尚能看准机会还招二三,此时已基本变得有守无攻了。 柳如絮看得心中焦急,又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便是上前也不过枉送性命,不过此时也容不得自己在思索什么,拾起自己刚刚被击落的剑,便于上去再助一凡。没听到后面的云溪对着战局之内高声说道:“心法常在,道法常在,步法常在,心中阴阳阵,天地逍遥游。” 柳如絮疑惑的看了眼云溪,见她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场内,脸上正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 一凡与黄升云的交手之处,形势却又在云溪这一喊之后悄然逆转,原本已大占下风,身上多处受伤的一凡逐渐不再被黄升云的细长宝剑伤到,他身法虽未变快,可身形却逐渐潇洒飘逸极有章法。黄升云似乎看似攻势不减,可越看来却越有些狼狈之感,身法动作似乎逐渐随着一凡的动作而动。又过了四五十招,黄升云步法越发凌乱,越来越急,突然一剑劈下,这一剑为求距离够远,竟是身体前倾而发。一凡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绝佳机会,顺步向前,一掌击去,其势极快,在柳如絮等观战之人眼中只看到一道青影划过,随后手掌之处有千彩霞光传出,一下子打到了黄升云身上。黄升云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了出去。 不远处的云溪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小子果是孺子可教,无论心性,悟性,还是与人交手之时的冷静,都可谓上上之选。可心中却又忽然甚是难受,只觉得这样阳光潇洒的青年才俊不该被置入这样的漩涡之中,一时间犹豫纠结,万般心思在心中围绕起来。 镇山帮的那一群人哗的一下子围了上去,只有南飞雁和最初赶来的那名镇山帮弟子未动。没过几秒,这群人又轰的一下散开了,眼中现出震惊之色。只见这群人中,一名镇山帮的弟子颓然倒地,身上被插了一个血窟窿。原本躺在地上的黄升云此时纵身而起,以不慢的速度一下子奔到了南飞雁身边。从他的动作看来这次虽又杀人自救,但显然此次受伤更重,并未一下子恢复完全,行动虽快,但与巅峰时期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了。 南飞雁显然并未预料到黄升云会奔自己而来,两人功力又相差不小,竟一下子被黄升云闪到身后,用手掐住了脖子。 黄升云杀弟子,擒南飞雁,两个动作极其迅速,一气呵成,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凡大声喝道:“黄升云,你想做什么?” 黄升云原本竖着的长发早已披散,一张脸上满是阴沉的表情,哪里还看得出从前那个温柔书生,翩翩侠客的样子。听他开口吼道:“小子,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我便取了你心爱师妹的项上人头。” 一凡呵呵一笑道:“我早已与南飞雁恩断义绝,你要杀他,与我何干,不过你若当着那么多人动了我凤凰山弟子,我便一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尸骨无存。” 黄升云本就对一凡束手就擒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想到即便如此,一凡行动之时也必将投鼠忌器,便欲胁迫着南飞雁向密林中退去。 此时南飞雁被黄升云挟持,一张脸上满是苍白而又失落的神色,不过虽然被黄升云扼住了喉咙,她却一步也不肯移动,二人一时僵持在那里。 一凡高声对黄升云道:“黄前辈,不如这样,你放开南师妹,我保证放你离去。” 黄升云将剑架在南飞雁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空口白牙,我如何信你?在这座岛上,什么承诺都算不得数,只有把握在自己手里的,真实发生的才是真实的。小子把剑扔掉过来,不然...”说着作势将剑向南飞雁划去。 南飞雁眼中生出决绝之色,突然身体向前扑,竟是要将脖子送到黄升云的刀口之上。 一凡此时距南飞雁甚远,阻挡不及,慌忙大声的喊道:“别。” 只见一个红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没人看清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砰的一声,黄升云远远的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个美艳异常的女子一只手拿着黄升云细细长长的宝剑,另一只手则揽着南飞雁的身体,英气与美艳两种气质完美的融在她一人身上,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南飞雁的脖子上印着一道血痕,显然被割伤了脖子,若非有云溪在此,怕不仅仅只是受了这一点点伤了。 此时一凡早已奔到了南飞雁身边,一把从云溪手上将南飞雁接了过去,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南飞雁轻轻的从一凡握着她双肩的手中挣脱开,看也不看一凡摇了摇头说:“没。” 此时场中的大战已落下帷幕,魔教中人本想着渔翁得利趁机偷袭一波,正派诸人也是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本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可此时空地之上却是静悄悄的,并无一人作出任何行动。显然都已被云溪那一手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从未见过如此迅猛急速,干净利落的出手,一招就把武林中的一大高手重创击飞。见识略浅的还则罢了,似魔教四长老魏历这样的高手以及释宏这样的青年才尽皆震惊不已,自己门派的掌门教主都可谓这武林中的泰斗级人物,可就算他们,也绝无眼前这个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子这般的速度。这似已超过了他们眼中人的极限,脑海中不由而同的蹦出一个字“仙”来。 云溪不动声色的走向空地中间,每个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脚步缓缓移动,这目光里有惊诧,敬畏,仰慕等等情绪,也绝无一人对着美丽女子有着一丝本该出现的非分之想,似乎她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云溪看向众人,开口说道:“我便是这个岛上机缘的守护之人,此岛名唤弑神,乃无终剑神所创,在这岛上无规则,无条件,只有最后一人方能离开,并得到无终剑神的毕生心血和绝世宝藏。我不会插手你们在岛上的争斗,无论是谁,战至最后一人之时便来那座小山顶上的小塔找我,我将赐你机缘,送你回家。” 在场众人皆已看过山脚小庙下石碑上的字迹,此时听了云溪的话哪还有不信之理。魏历左手边一名魔教教徒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前辈真的不会干涉这岛上的争斗吗?那这黄升云...” 云溪娇笑一声道:“这个人啊,长相实在太丑,一时看不过眼,便教训了一下。怎么,你还有些什么意见不成?” 魔教教徒脸色极为慌张,赶忙答到:“不敢,不敢。” 云溪又好似想了想些什么。走到一凡和南飞雁身边,看向南飞雁道:“小妹妹,有没有兴趣随姐姐一起到,那山上的高塔待一段时间啊。” 南飞雁此时正是羞愧,愤怒,悔恨交织之时。心乱如麻,不知今后在这岛上,在一凡等人身边该如何自处。听到云溪这么说哪有不应之理,点头低声道:“好。” 云溪一笑,牵住南飞雁的手,两人竟真像仙子一样凌空飞行起来,向着山上去了。在半空之上,云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了头来,笑着用手指着一凡高声道:“对了,如果你们之中谁能杀了这小子,那我额外送他一个离开此岛的名额。”说完便拉着脸上满是困惑担忧的南飞雁飞快的离去了,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第七章(1)喋血豪迈真英雄 夜晚的营地里,一阵篝火映得海水和天空都有些红,篝火旁边围着六七个人,不过他们多是看着火焰,似乎各有心事,彼此之间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离篝火不远处的海边,有三个人并肩而立,这三人便是林一凡,柳如絮和与他们多日不见的释宏了。 释宏之前重伤垂死,昏迷了许久,在数日之前终于醒来,但时至今日伤依旧尚未痊愈,所幸今日魔教袭击之时,四长老魏历所进攻之处并非他所在那一侧,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多半是难以抵挡。 此时释宏正与一凡二人描述魔教剩余三人的身份和展示出的实力。原来除魏历之外,剩余的两名魔教教徒乃是魔教八部之一神水部的门主和副门主,二人实力虽在魔教长老之下,但于正派的普通二代弟子相比实际上仍旧超出许多。今日三人闯入营地之中,几个照面便击毙三名正派弟子,着实令人心惊不已。 一凡听了释宏所述,皱眉道:“如此说来,在这岛上如今剩余的几股势力之中,当要数魔教三人最强了。” 今日白天的那场大战之后,在场诸人似乎都被突然出现的云溪所震惊,云溪走后,各方人马依旧十分谨慎,不愿贸然出手,唯恐惹出些什么麻烦来。魔教三人率先离去,被云溪一掌击到空地边缘的黄升云也趁大家不备投入了密林之中。一凡,柳如絮以及释宏带领的其他三名正派弟子则是返回了营地之中。仅剩的最后两名镇山帮弟子略一犹豫,并未去密林中寻找自己的同派长辈黄升云,反而随一凡等人回到了海边的营地之内。 释宏此时与一凡比邻而站,看向一凡,问道:“林师兄,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份你们是否知晓,她和你们一同而来,又救下了南师妹,可最后的话又好似要置你于死地一般。” 一凡苦笑一声道:“这个姑奶奶的心思我可完全搞不懂,昨天晚上还觥筹交错,称兄道弟,今天最后却给了我这么一击,完全无异于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柳如絮道:“我想云姐姐此举定有深意,我们也不要随意怪罪到她身上。” 一凡脸上的苦笑不神色减,道:“打也打不过,便是想怪罪她也并没有那个本事啊,况且她于关键时刻救了小燕,便是真的要取了我性命,我也只能引颈受戮了。只是不知道她把小燕带走却是为何。” 柳如絮道:“云姐姐身上有太多秘密,她连往事都不愿提及,当前的行动心思就更难猜测了。” 释宏道:“不过至少南师妹暂时躲离了这纷争,总归是件好事。” 一凡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唯一的安慰了。她那边暂时不用担心,现如今,我们才是属于破风雨飘摇的状态之下。” 柳如絮面露不解的看向一凡,道:“林师兄何出此言,如今黄升云身受重伤不知所踪,魔教三人战力虽强但毕竟势单力孤,真正交起手来只要你能牵制住魔教四长老,另外两人在我等围攻之下时间一长,定然支持不住。以我之见,虽然的确不能掉以轻心,但我们也还远未到,风雨飘摇的情况。” 一凡与释宏对视一眼,释宏叹了口气,转身对柳如絮说道:“阿弥陀佛,柳师妹,人心难正所谓啊,若是黄升云倒向魔教一方,再暗中拉拢留在我们这边的镇山帮弟子,我们几个便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了。而黄升云如今早已不顾什么道义,脸面,这样的可能并非没有。” 柳如絮点头道:“释宏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镇山帮的那两名师弟赶出营地之中吧。” 一凡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能,此前黄升云所作所为不止寒了我们的心,想必对镇山帮的两个人影响也是不小,此时正是将其收为己用的最好时候。何况此时人心慌慌,一旦在做分裂之举,必然会导致大家离心离德,便是还在一起,实际上也又回到了单打独斗的情况了。” 一凡说了这话,由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突然面向释宏,问道:“释宏师兄,以你所见,这黄升云的功力与魏历相比孰强孰弱?” 释宏思索了一下,答到:“贫僧本以为二人实力相差不远,这二人在武林之中声望地位其实相差无几,这岛上似乎每杀一人其功力便有一二分分能收为己用,当时魔教众人甘愿受戮设下圈套,这些人多半便由魔教左护法费文和四长老魏历亲手所杀,但据你们所说费文又是被黄升云所击毙,综合看来,两人在这岛上的修行速度应该也是相近,强弱之间恐不会过于分明。” 一凡将手中摩挲了许久的石头扔向海中,涌起一片的水花,又摇摇头说道:“释宏师兄,我与费文和黄升云皆有过交手,此前面对费文之时,豪无还手的余地,可与黄升云相争时却能与其对峙多时,并找机会将其击败,虽然与我功力提升不无关系,但在我看来,二者在这岛上展示的实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黄升云功力反而更接近刚到岛上之时的魔教三长老历行云,如今想来也许费文并非为其所杀。” 柳如絮疑惑的看向一凡,道:“当时只有你我四人在场,若非为他做杀,又能是谁?” 一凡想到那一战前后的情景,自己似乎死而复生的经历。脑海中突然有了个设想,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做好魏历功力远胜于黄升云的打算,毕竟费文当时厉害至此,魏历很有可能并不弱于他多少。” 释宏点头道:“的确,凡事需要做好准备,以防对方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黄升云正是因为过于自大方才有了今日之败,我等切不可重蹈覆辙。” 三人又就岛上的形势交谈,商量了许久。仍未找到什么能迅速克敌制胜的大好方法,只得回到营地之中。一凡照旧在营地中做了些布置,之后便各自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太阳才刚刚升起便有人突然闯入了一凡与柳如絮所在的营帐之中。一凡猛的睁开眼,一手拿起卧榻之侧的长剑,另一只手则向前探去,只差一丝便要抓住了闯入之人的喉咙。低声问道:“为何私闯营帐?” 进来的这个人显然被一凡的动作吓的不轻,一时间愣在那里。一凡见此人似乎确无偷袭,伤害自己之意,放下在他喉咙之前的手道:“我平日好梦中杀人,方才有此行为,得罪之处,是兄莫怪。” 此时那人终于缓过神来,一个攻守,说道:“林师兄,是我唐突了,魔教四长老三人突然来了营地外面,并杀了一个早间出门巡视的师兄,我这才急忙赶过来,想请你定夺。” 一凡听说己方又有一人罹难,心下一沉,正色道:“董科师兄不必担心,你先过去,我随后便到。”董科点点头,转身去了。 柳如絮见董科已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道:“林师兄原来还还好梦中杀人啊,那我和释宏师兄他们与你在同一个帐篷中居住了这些日,能活下来还真的是幸运呢。” 柳如絮给人的印象一向是略有些清冷,今日竟与一凡开起了玩笑,一凡只觉得心中略有暖意,开口说道:“什么梦中杀人,只不过借此给他们一些警告罢了。以防别人在我等睡觉之时突起偷袭。走,柳师妹,我们去看看魔教这三人有何目的。” 昨日一凡等人设想了诸多种可能,但魔教第二天便直接打上门来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过想来倒也并不必过于担心,营地周围早已被一凡设下仙阵,从外面完全看不到营地之内的情况,想来魔教三人也并不敢直接闯入进来。 一凡走出营帐,营地之内的其它人早已聚集起来,武器一个个的拿在手中,看向魏历等人所在之处。 此时魏历三人正在站在营地之外的空地上。三人似乎也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显然也忌惮着一凡等人在营地之中的埋伏 魏历自昨日看了一凡与黄升云之争,心中其实也算胸有成竹,一凡与黄升云所体现出的实力与自己也尚有差距,二人若是联手或许可以将自己击败,独自一人则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如今二人势同水火,黄升云又身受重伤不知所踪,若不是对那神秘的红衫女子颇有忌惮,他昨日便要出手以绝后患了。 魏历与手下的两名门主回去商议之后皆觉得已基本胜券在握,只是此时一凡与正派诸多人士在一起,若是他突然暴起将其他人尽皆屠戮,将其功力收为己用,到时以其暴涨的实力或许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虽然以正派的行事准则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未眠夜长梦多,他们还是今日一早便赶了过来。 魏历也似乎知道一凡等人正在营地之中观察着自己,高声说道:“营地中的众位兄弟,魏某今日此来不为其他,只为取那姓林的小子的项上人头,与尔等无关。昨日那位仙姑的话想必大家也听到了,魏某对那机缘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今日只欲杀了他以求回归中土。至于这岛上其他的事情,以后便不再参与了。” 一凡此时已带着众人走到了仙阵之外,与魏历三人遥遥相对,听了这话,释宏朗声说道:“魏长老这种挑拨离间的功夫,未免将我等视为三岁小儿了吧,此时我等只有林师兄可与你一战,若是没有了他,我等生死,岂不在你一念之间。所谓唇亡齿寒,到时未免有死无生了。” 魏历道:“我欲杀汝等,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如今不过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嘿嘿,林一凡,你自诩侠义之士,难道也要让着诸多人与你陪葬吗?” 这时忽的有人上前一步,大声说道:“魏历,你何须多言,你这般无信无义之人,我等又怎可与你为伍。我童某人今日便要第一个与你战上一场。” 这童威乃是山东一名豪侠,一向行侠正义,嫉恶如仇,此前他也与众人一样误会一凡残杀同门,只是昨日看了黄升云所作所为才知道自己受了歹人蒙蔽,心中对一凡自然惭愧万千,又加上他平日里与魔教争斗极多,此时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其实魏历对于正派诸人的联手也颇多忌惮,若是一凡将自己缠住,手下的两名门主多半难以抵挡住众人的围攻。挑拨与偷袭才是他心中的最好的战术。魏历呵呵一笑,道:“你们倒也不必太早做决定,毕竟身属正派,总有些瞻前顾后,不过在下再此发下毒誓,结果了林一凡之后本人立刻返回中土,绝不多留。且无论谁在我与林一凡的交手之中保持中立,我一定保他不死。”说完向后跃去,一凡等人拉开了距离。 一凡亦知此时绝不能追,敌人轻身功夫极强,难以追到,一旦阵线过长反而容易被对方钻了空子。当下带着众人返回了营地之中。 刚一回到营地,董科便开口说道:“林师兄,如今的事该如何是好啊,此时魏历三人受守在营地之外,我等在这营地中还好,但如果出去捕猎采集,必将遭其袭击。只躲在这营地之中并非长久之计。” 一凡哈哈一笑,道:“守便让他先守着吧,我们现在这里大吃大喝一番再决定如何对付他。”说着向柳如絮使了个眼色,柳如絮回到帐篷之中取出了两坛酒来。这酒其实便是前日里与云溪共同发现的那几坛,一凡昨日特地返回藏酒之处取了两坛回来,今日便一下子全拿了出来。 揭开酒的封装,一下子营地之中便溢满了酒香之气,一凡拿起一坛咕咕灌了几口,将它递到了童威手里。童威看了这酒眼睛顿时瞪得溜圆,端起来便是一大口,喝完之后,一抹嘴头,哈哈笑道:“林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宝贝,今天这真是过了我的酒瘾了呀。”说着便又是一大口,随后才不舍得的把酒传到了下一人手中。 这时已有人生起了火来,将之前捞到的一些鱼,虾烤了起来。众人都知道,不管今日做了怎样的决定,一场大战怕是在所难免。众人皆在江湖中闯荡已久,又看一凡这身处漩涡中之人都如此豁达,也不禁受了影响,都想着既是如此,倒不如今日彻底放开些,先将这些事情置之脑后,大吃大喝一番,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不过虽是如此,三巡酒过,话题又不经意间返回了魏历三人之上了。释宏既不喝酒,也不吃肉,不过却也不避讳的坐在众人身边,进了些果子,说道:“魏历此举我是要分化我等,再一一击破,越是此时,诸位越要同心同德,方能克此大敌。” 释宏乃是神隐寺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在众人之中一向颇有威望,此话一出,大家尽皆点头称是。 坐在释宏对面的一名镇山帮弟子道:“师兄所言极是,不过欲要克此强敌,我等还需想一个万全之策。” 一凡道:“我倒有一计,明日我等佯装内讧,误将营地中的仙阵破坏,魏历三人定将趁墟而入,此时大家群起而攻之,由在下托住魏历,诸位师兄联手尽快解决另外两人,我等定可一战而胜。” 董科抚掌道:“林师兄此计甚妙,但若是魔教三人,坐山观虎斗,并不上前参战该当如何是好?” 一凡沉吟了一下,又似乎下了些决心,答到:“诸位有所不知,这岛上其实还有一层秘密,每当杀人之时,杀人者必将得到对方两至三成的功力,魏历决不会坐观关我等绝出个胜负,再造出一个与其比肩的高手来,因而定将插手此事。”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众人虽已到这岛上多日,亲手击毙过对手的却只有一凡释宏二人而已,本来对一凡以晚辈之身黄升云,以及魔教左护法,四长老二人功力大幅上升之事皆是有些疑惑,如今方才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不禁唏嘘不已。同时又对一凡之坦诚产生了不少好感。 童威起身向一凡做了个揖,叹道:“林兄弟不愧为名门之后,豪迈坦城,若你将此事藏在心中,将我等一一暗中杀了,想来足以与魏历相争,今日竟然告知我等,童某佩服。” 一凡一挥手,正色道:“我等自诩正派中人,其实不在出身,在的是行事准则,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心,若是此时有什么异心,哪还对得起长辈教导,配得上正派的名号。”一凡此言,一方面出于真心,另一方面也是看到在这岛上日久,无人监督之下颇有些礼乐崩坏的意思,便欲以此言多少唤回些大家之中的浩然正气。 童威点头道:“林兄弟所言极是。” 一凡扬起脖子又灌了一大口酒道:“诸位若是没有什么意见,那明日便按此计行事了,今日不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将这些破事,抛在脑后。”说着用手敲击着酒坛,放声高歌起来。 众人喝了些酒,本就兴奋,又见他如此,不禁随歌声而和,一时间,到时都忘了,明日还有一场事关生死的大战了。 这酒一喝便是半晌,随后,众人便是休息备战,一凡在营地之内又布了几个障眼法式的仙阵,只希望着在明日一战中起到些出其不意的作用。之后才回到来了帐篷之中,沉沉睡去。 第七章(2)喋血豪迈真英雄 小岛之上的夜分外安静,月光掩映之下,三个帐篷成犄角之势静静伫立,帐篷之外,面对着空地的方向,一名守夜的弟子静静的坐在一个巨石之上,承担着警戒的任务。离空地最近的帐篷内,一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这人则是白日里找过一凡的董科了。他脚步极轻,默默走到守夜之人身边。 守夜的正派弟子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去,向董科点了个头,轻声问道:“董师兄大晚上出来做些什么?” 董科答到:“想到明日的大战,今夜有些难以入眠,故此出来转转。我先去小解一下,随后便回来与你共同警戒。”说着拍了拍那名弟子的肩头,向另一侧走去。守夜之人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回到了空地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董科终于转了回来,走到了守夜弟子身后。忽然见他面露惊色,用手指着营地中的一角道:“咦,这个仙阵似乎出了些问题啊。” 守夜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营地之外,原本包裹着的一层极浅的薄膜好像没有了似的。正欲开口预警之时,他的嘴突然被捂住了,随后便觉得后腰之处传来一阵剧痛,挣扎了几下,颓然倒地。 董科抽出守夜弟子身上的匕首,在衣服上将血迅速擦干,映着月光翻动了几下,月光打在匕首之上,闪出了几许光芒。 营地之外三个身影迅速靠近,眨眼间便到了董科身边,董科手指的其中一座帐篷,道:“林一凡便居住于此。”话音未落,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长剑穿胸而过,想要大声呼喊之时,喉咙上涌出的鲜血却不停的冒了出来,让他发也发不出一丝声音,随后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魏历看也不看董科一眼,提着剑径直向离他最近的一座帐篷冲去。他手下的神水部正负门主也不迟疑,继续向前,目标赫然正是一凡三人所在的帐篷。 一凡虽然白日里喝了些酒,但大战在即仍难沉眠,此时只是和衣而卧,闭目养神而已。忽然间他听见隔壁的帐篷之中传来了一阵惨叫之声。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拿起了放在床边的宝剑,冲出了帐篷之中。 刚一出帐,一凡只觉得脑边有一股极其凌厉的刀气传来,急忙以脚蹬地,瞬间止住了前冲之势。两把长刀从他面前迅速劈下,只差一毫,便能将他的头砍成两半。 一凡将剑向左右急刺,将偷袭之人稍稍逼退,这才到了帐篷之外。此时的营地之中,两张帐篷中的人具已走了出来,此时距自己较远的帐篷已然倒塌,其外有三人相对站立,但有两个人都失去了一只右臂,摇摇晃晃的样子看上去也只是勉力支撑方能站住。他们对着的一人赫然正是魔教四长老魏历了。 一凡看了这个情景,便知道魏历此行的目标其实并不在自己,反而是这些人了。他显然想先将这些人干掉,随后再来对付自己,想来失去了众人的帮助,仅凭一凡自己便不在魏历眼中了。 魏历偷袭得逞,一连砍掉两人右臂,此时已不管这重伤二人是死是活,提剑向另外三人逼去。魏历对面的童威一声怒吼,将手中铜棍由上而下的向魏历砸去,其势凶猛异常,似有千斤之力。他旁边的两名镇山帮弟子不甘落后的抬起剑来,向敌人急刺过去。 魏历并不用兵器格挡童威手中铜棍,闪身躲过这一击,同时一侧衣袖却如绳子般直接卷到了铜棍之上,发力向边上甩去,绕是童威身材魁梧,力量极大也握不住手中兵器,铜棍打着转远远的飞了出去,落在了营地之外。魏历一击得手,动作不停,将手中宝剑,左右横劈,只听咔咔两声响,镇山帮两名弟子手中的剑,竟一下子断为了两节。 一凡见同伴处于险境,怎能不急,便欲纵身上前相助,刚踏出一步,就被手持长刀的魔教神水门门主挡住。他受阻之下也不迟疑,脚下幻移步起,手上配合着凤凰山的高超剑法,急急地与敌人战在一起,这一套功夫正是那日战胜黄升云所用的了,不过这次哪还有和黄升云游斗时的那般耐心,反而步步紧逼,欲迅速致对方于死地。 神水门门主似乎也十分清楚他的打算,一柄长刀护在身前,只守不攻,他一身修为着实不低,一凡一时间竟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此时帐篷之中,一男一女迅速冲出,正是释宏与柳如絮了,二人略一观察已将场上形势看了个大概,两人对视一眼,释宏一下子挡在了一凡与神水门门主之间,柳如絮则拔剑与另一人相斗了起来。 一凡此时终于腾出手来,飞快的向魏历一侧靠去。刚走出几步,便同时听到两声尖叫,与魏历交战的三人仅有两人捂着右臂向后退去,指缝之间有鲜血喷涌而出。唯一未位被砍断右臂的童威也不过多扛了一招便被魏历一剑刺中大腿,虽然强撑着没有倒下,但其实也已失去了战斗力。 魏历身上此时已渐满了鲜血,远远望去如同一尊魔神,他阴恻恻的笑着,火光掩映之下,让人看上去颇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魏历同样不再关注这已失去战斗能力的三人,此时他心中已然胸有成竹,转头向一凡一笑,道:“林少侠,不知你现在还有何奇思妙计呀。” 一凡沉下脸来,道:“若我此时束手就擒,你可否饶他们一命?” 魏历轻蔑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说呢?” 一凡问时便已猜到了魏历的回答,不过想暂时多拖延一点时间,看看是否有何转机。不过看到此时情景,却颇有些无计可施的味道了。想来为今之计只有自己多拖住他一段时间,为这受了重伤的几人赢得一点逃掉的机会。 魏历似乎也已看出一凡的想法,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道:“哈哈,想拖住我吗,我剑上早已喂了毒,这毒已然深入他们体内,过不了一时三刻他们便会气绝身亡。莫说你本领本就远不及我,便是真能拖我个一会儿,随着他们一个个痛苦的死去,我的实力却会不断增强,这样战下去,你怕是毫无活下来的希望啊。” 一凡听了他这话,脸上神色又沉了几分,正如魏历所言,此时与其相争必无丝毫胜算,但如果让他此时便舍这些人独自逃去他又如何能忍心,这局面着实让他进退两难。 魏历虽然嘴上张狂不已,行动上却不肯稍歇,手持长剑,向一凡急刺而来。一凡深知对方功力极深,并不愿与其硬碰硬,脚下仍是施展新学来的幻移步法,手上则是看其破绽,偶尔还上一两招,若是不中便立刻收手,再次寻找机会,生怕被对方缠上。 自从那日受了云溪点拨,一凡对这幻移步法倒是颇有心得,看似是毫无章法的躲闪其实却是顺着八卦之势,一点点的引导着对方随着自己的行动而动。不知不觉之中,魏历也进入了步伐所设的圈套之中。然而魏历却与黄升云不同,他一向以快剑著称,脚步与剑法都是极快,此时又是功力大增,虽然每一步都踏在一凡所计划的路线之上,却能凭着极快的动作掩饰掉自身破绽,横批竖砍之间招招指向一凡的要害之处,只是二十余招,便杀的一凡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 童威此时腿上受了魏历一剑,身上的其实也被他之前刺了数下,受伤已是极重,再加上魏历剑上喂了毒,此时伤口已成黑色,头上也有了阵阵眩晕之感,知道自己今日已很难幸免,高声喊道:“林兄弟,不要管我等,快快逃去,再徐徐图之。” 魏历与一凡交战之时尚有余力分神,哈哈大声笑道:“逃走?他便是由此心怕是也无此能力了吧。” 一凡也不搭话,他深知焦急在此时非但无用反而会露出破绽,功败垂成。此时只是屏气凝神与其缠斗,只是已渐渐难以支撑,想来最多不过数十招便会被他击败了。 童威等人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见多识广,哪里看不出一凡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之势。眼见一凡一败,正派中人在此岛上便将功败垂成,他狠狠的咬了下牙,横下一颗心来,手脚同时用力,猛的冲向二人交战之处,一把抱住了魏历的腿。他这一扑就是耗尽了平生之力,纵是魏历反应极快,竟也着了道儿。童威牢牢的抱着魏历的腿,高声喊道:“林兄弟,快走!” 一凡趁此机会,连向后跃,一下子闪到了数丈之外,神色纠结的看着童威。魏历之前本已快要得手,此时怒极,一剑向童威后心捅去。童威口中鲜血狂喷手中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口中仍是高喊:“快走!” 只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惊叫,转头看是却是释宏与魔教门主拼到最后关头,释宏从肩到腰被对方一刀砍透,他手上却也发出万丈佛光,一下子击到了对方头上。二人同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显然都是不活了。 一凡深知此时不走,不仅自己,柳如絮也必将殒命于此,看向童威痛苦的的长啸了一声,其音悲苦异常,转身向柳如絮方向冲去,他速度极快,一剑逼开与柳如絮交战的敌人,拽着柳如絮飞快的向林中去了。 一凡一边向林中逃脱,一边又忍不住的回头张望,正看见童威抬头看着魏历,狂笑道:“魏老儿,你不是想杀了我提升自身的实力吗,哈哈哈,老子岂能顺你所愿?”说着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柄匕首,一下子扎在了自己心脏之中。 魏历怒极,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又听见旁边又传来几声大笑,正是之前被他斩断右臂的四人,他们此时已身受重伤,眼见不活,看到童威此举,竟同时高声大笑,横剑自刎。四具身体同时倒地,营地之内一时鸦雀无声,只剩下魏历愤怒的呼号之音。 第八章(1)剑起敌陨中原在 跑,跑。 清冷的月光之下,宁静的森林之中,有两人纵身跳跃,每一步都在树荫的掩映之中。二人不停的变换路线,大约就这样过了一个时辰,才最终停了下来。 二人全力狂奔许久,此时皆已是累极,一凡尚还好些,柳如絮乃是女子之身,且功力较一凡尚浅,之前本是强提一口真气,方才撑了下来。此时已然累的站立不住,坐在了树枝之上,默默调整着呼吸。 此时一凡站在柳如絮不远处,远远望向树林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许久,一凡突然开口道:“柳师妹,你杀了我吧。” 柳如絮诧异的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杀了我,去找云溪,回中原去。” 柳如絮一张俏脸变得愈加冰冷,道:“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一凡并不看柳如絮,目光依旧不离远处的密林,低声道:“魏历的招式,功力如今已远非我二人所能敌,只有杀了我,你才有希望回去,不然你我二人皆将殒命此岛!” 柳如絮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愤怒,郁闷之感,猛的上前两步,抬起手来,似乎想一巴掌抽醒一凡,可终究又将手放下,说到:“林一凡,若是你死在这里,我又怎会……”她突然顿了一顿,继续道:“更何况杀了你,以求自保,你把我瞧的也忒小了。” 一凡缓慢的将目光移到了柳如絮身上,那张冷艳绝美的脸上仿佛透着几分深情和倔强,他心下一软,道:“柳师妹,我了解你的心思,但你必须活下去,去将这岛上的一切告诉中原的人们,不然,若是让魏历不知不觉的便得到了这造化,回到中原,对这江湖而言,无异于一场浩劫。” “那便想办法杀了魏历呀,如此消极,对得起为了我们逃走牺牲的童大哥吗?你对得起那些慷慨赴死的同伴吗?”柳如絮说着,愈加激动起来,连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道:“林一凡,你若是连这些都不敢面对,那便是我看错了你。” 一凡此时眼前又出现了童威众人坦然赴死的样子,心中刹时翻涌起无尽滋味,恨不得立时赶去,将魏历一剑杀了。可经过刚才与魏历的一番交手,他深知自己与其差距之大实难用偷袭,战术来弥补。看着柳如絮那年轻的面庞和明亮而倔强的双眼,他又真的无法看着她冒上一点香消玉殒的风险,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办法,低声道:“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但凭柳师妹你如今的功力,其实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不如这样,你速去山上庙中与云溪汇合,我在这林中继续与魏历二人周旋,对了,将你贴身的匕首借于我一用,我与其交战之时凭御剑之术以此匕首施加偷袭,或可一战而胜之。” 柳如絮听了此话,脸上先是一红,但随后又迅速变白,道:“林师兄,你莫不是想若是不敌,便用我的匕首自尽。我如兄长一般的师兄如今已死在这岛上,又无父无母,与其孤零零的回去,倒不如同你一起战死在这里,今日不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一人留在这里。” 一凡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只听到旁边的树冠之上传来一声笑,一人道:“好一对鸳鸯,既然如此纠结,倒不如把你二人的功力全交于我,我替你们杀了魏历如何?”月光打在那人脸上,只见他面貌儒雅却带着几分病容,身上似乎受了几处剑伤,血迹似乎还没有干,此人正是之前逃入树林,消失不见的黄升云了。 黄升云并不给一凡二人搭话的机会,由上而下,一剑想刺来。可他话虽然说的满,但这动作却着实不快,手中的剑似乎也歪歪扭扭,没什么力道。不过一凡此时哪还想得了太多,先是剑向上挑,格挡住了这一击,随后又向前急刺,意图将黄升云逼的向后退。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黄升云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这一剑竟直接从他腹中插了进去。黄升云晃了一晃,脸上掠过解脱般的神色,随后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柳如絮疑惑的凑到近前来,看向黄升云的尸体,说道:“这是……” 一凡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他,难道是来求死的?” “求死?” “不错,他虽然受了重伤,但也绝不至于连一击也难以抵挡。何况以他的见识,又怎么会在尚未痊愈之时便跑来与我俩交手,而且他似乎身上又受了些新伤。若他有心求胜,绝不会此时过来。” 柳如絮低头看着黄升云,疑惑道:“他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意,这般前来,到底是为何?” 一凡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黄升云身上的伤口,这伤口既细且深,并未愈合,从中流出阵阵黑血来。一凡猛的一抬头道:“他与魏历交过手了。” 柳如絮道:“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落了下风,莫非是他自知不是魏历的对手,自身又难以痊愈,因而来此故意让你杀了,想助我俩对抗魔教?可这,这却也太不像他的所作所为了。” 一凡只觉得身体之中,一股热流迅速涌动起来,浑身经脉似乎宽阔了一半,原本只能大概估量着这些成名已久江湖人士的实力,如今却发现以前还是大大的低估了他们的功力。此次击杀黄升云,对其而言,着实提升了不少。 柳如絮的猜测初听之时似乎略有牵强,但仔细想来却也不无道理。一凡站起身来道:“若是如此,也算得上大义不亏,虽是小人,亦是君子。” 其实柳如絮二人猜对了大半,黄升云自从那日受伤之后便一直潜伏在海边营地外的密林之中。这夜里,营地中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没有逃过他的眼。本来他潜伏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找些机会偷袭众人以治疗身上之伤,这些人的死活其实并不在他心中。但童威的纵声狂笑,众人的拔剑自刎却像一记重锤般狠狠的敲打了他的心。也不知为何,在一凡二人逃入密林之后他竟鬼使神差般的挡在了魏历身前。与魏历交手,被击伤,逃走,又跟在一凡二人身后,找到了这里。最后又鬼使神差的不做抵抗的倒在了一凡剑下。其实便是临死之前,他也并不确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瞬间感到很轻松,岛上的一切爱呀,恨啊,算计呀,仇杀呀都如风一般去了,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镇山帮内,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剑客。 一凡直起身来,只觉得胸中有一口剑气不断酝酿,慢慢的充盈到身体各处。他猛的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高声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树下的人略一犹豫,站了出来,这二人正是追赶而来的魏历等了。一凡与柳如絮之前奔逃了整整一个时辰,没想到即便如此,都未能与他们拉开什么距离,这样轻易的就先后被黄升云魏历等人追上了。 魏历冷哼一声道:“正派中人端的是迂腐不堪,黄升云这样的心机能力,竟也选择为他人做嫁衣。真以为如此,便能力挽狂澜了不成?” 魏历的话更加证实了柳如絮此前的猜测,没想到黄升云如此冷血自私之人在这样的时刻居然已经做出了如此选择。其实在这岛上的这段日子里,一凡所看到的多是面对诱惑时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独立于社会之外后道德与信任的逐步崩溃。但今日自童威等人慨然赴死到如今黄升云虽未说出口,但用意明显的举动,一凡只觉得一股浩然之气又从胸中激荡起来,同时,此前挚友的离去,战友的牺牲而导致的那股悲痛与不舍原本只是隐于心中,此时一同爆发出来,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带着他内力激荡,从身体向外露出无尽剑气来。 远在岛中央山顶寺庙之内的云溪忽然睁开了眼,由上而下,盯着一凡等人所在的方向,喃喃说道:“剑道,这小子真是无时无刻不给人惊喜啊。” 此时一凡对面的魏历似乎也觉察到了些什么,一个摆手,手下的人提起手中长刀向此时闭着双眼的一凡直冲而去。 柳如絮见敌人上前一凡却毫无反应,心下不由得十分焦急,一边呼喊着一凡的名字,想让他清醒一些,一边挡在一凡身前与敌人战在了一起。 魏历见同伴攻击受阻,一凡又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心中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声轻啸,亲自下场,只是一瞬,便到了一凡面前,手中长剑由上向下劈去,这一剑劈的并非他一贯攻击的右臂,而是正对着一凡的头而去,显然想一击毙命,除此大患。 此时柳如絮被对方缠住,自顾不暇,此时看到一凡马上要被魏历击中,不由得惊声叫了起来。 忽然间,魏历猛的向后退去,眼神中露出惊疑之色。柳如絮交战之中,抽空看时。却见魏历的佩剑此时正被一凡拿在手中,一凡手一发力,这柄颇具威名的宝剑,竟然传出来咔咔几声响,寸寸断裂。 魏历虽不知一凡发生了些什么,但他为人极是果断,此时当机立断,立刻转身向森林之中逃去。 柳如絮,此时只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黑影所到之处,传来阵阵音爆之声,他带起的狂风极劲,吹的柳如絮有一种站不住脚的感觉。随后便听到一声痛苦的喊声,再看时一凡已站到了魏历身后,手中的那柄剑则从魏历的后腰插入,穿出了一个血洞来。二人所站立的地方,原本需两人合抱才能丈量的巨大树木此时竟连根拔起,给一凡带过去的风挂倒在了一边。 柳如絮与对手都震惊于此时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停止了相互的攻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凡并不去看此时颓然倒下的魏历,转过头来,一步步向最后一名魔教中人走去。他浑身上下带着鲜血,在月光之下映的如同一个嗜血魔神一般。 此时魔教门主依旧沉浸在之前的那股震惊与恐怖之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提起刀来,此时却发现自己连提刀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凡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对方面前,缓缓的抬起了剑。此时敌人似乎感到了生命的威胁,把手中的刀扔在一旁,转过身去,手脚并用的慌乱向外狂奔。可他此时心慌意乱,又怎么能顾及到身后的情况,只听嗖的一声,一柄剑从他脑后穿过,一命呜呼了。 一凡并未去捡自己掷出的长剑,身体晃了两晃,便要向后倒去。柳如絮赶忙抢上前去,扶住了此时已精疲力竭的一凡。 柳如絮看着一凡,问道:“林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一凡虚弱的笑了一笑,道:“出了这样一剑,身体完全被掏空了啊。柳师妹,你现在要是我给我一剑,你就成了这岛上的女王了啊。” 柳如絮扶着一凡慢慢的坐了下来,用手揪了揪一凡的耳朵,嗔道:“让你在胡说八道。” 一凡疼得叫出了声,拂开了柳如絮的手,耳朵既红又痛,心中却涌起了一种奇怪的舒适之感。 柳如絮在一凡身旁坐下,好奇的问道:“林师兄,你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厉害了,那一剑的速度和力道除了云姐姐当时的那一击可与之匹敌,我想便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一定能有此功利了。” 一凡笑道:“这和功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只是当时想到来这岛上的种种,诸多情感相加再加上暴涨的气息一时交织在一起,似乎也有了一点明悟,这万千的气通过手中的剑一下子爆发出来这才有了刚刚那一招。这样的一招实乃天授,便是现在让我发怕是也发不出来了。不过登顶放得见天下。有了这样的经历,想来对未来的修炼也有着不小的帮助。” 第八章(2)剑起敌陨中原在 二人拼杀了一夜,此时一下子放松下来,一股疲惫之感顿时袭来,一凡还好,并不十分注意形象,靠着树木没有几分钟,便打起了鼾。柳如絮之前扶着一凡身上沾了些血,走到不远处的小溪洗漱完毕这才赶回来,在一凡不远处和衣睡去。 柳如絮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一凡拿着新采来的水果,递给了她几个。他此时已然洗漱完毕,湿漉漉的衣服贴身穿着,透出了一股极强的男性气息。柳如絮看了他一眼,便扭开头去,问道:“今天,我们去哪里?” 一凡答到:“我们先回营地,将童哥等人的尸体掩埋了,然后上山去,向云溪请教回中原的办法。”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终于到了这海边的小小营地之上。营地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各样的兵器插在地上,有些已经断成数截。只看这些也能看出昨天这一战究竟有多么惨烈。 此时二人手中并无铁锹一类的工具,一凡用手和剑掘土做坑,幸而他功力较强,倒也并未觉得有如何麻烦很快便决出五个墓穴来。二人将除了魔教弟子和董科的其他人全部埋葬在这个墓穴之中,并用较为粗壮的几根树枝一一刻上了众人的名字。一凡在童威等人的墓前各鞠了三个躬,叹道:“童大哥,释宏师兄,各位兄弟,林某今日在此送你们入土为安,你们人虽逝去,但那份豪气,那种光荣,那不畏强敌,慨然赴死的气概我将永远的带下去,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要将这种精神永远的传播下去。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多加照顾,决不让似此英雄的家人子女受到一点亏待。” 柳如絮随着一凡向大家鞠了几个躬,眼神中也透出几分敬佩和遗憾之情。 二人在此站了许久才最终离去,这次的目标便是山上的那座神秘的寺庙了。 柳如絮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说道:“这岛上的规定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可以回去吗,此生我二人上去,也不知能否成功。” 一凡似乎却并没有多么担心,道:“多少要先去试一试了嘛,何况此时这小岛之上敌人已然全灭,并无任何魔教弟子或心怀不正之人能拿到这岛上的机缘回去为祸武林,便是我等回不去了,那又如何?小燕与你都是我的好友,携两三人归隐,离尘世之喧嚣本就是我等江湖人士最终的归宿。在这样美丽的小岛上过下去其实与归隐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柳如絮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海,此时海风拂面,柳如絮的长发随风飘动,伫立之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人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了山顶的小庙中,一进庙门,便看见云溪早已等在那里,此时她仍着着着一袭红衣,阳光之下,娇艳异常。 柳如絮见到云溪,笑着点了点头,一凡则是快步走上前去,开心的招呼道:“云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些什么。” 云溪也不搭他的茬,说到:“小子,你倒是真的够出人意料,爆发出的磅礴剑气让我也着实吃了一惊。” 一凡摇了摇头,道:“那一剑可遇而不可求,以后怕是再也用不出来了哟。” “呵呵,我倒是觉得你未来的成就绝不仅在于此,这个普普通通的剑仙一剑,以后多半还会有许多。” 一凡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由得有了几分青年得志的快意,笑道:“那就乘云姐姐吉言了。” 云溪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高手的成长之中挫折是必须的,要不我和你过两招?” 其实云溪虽是极美,但一凡与其也接触了一段时间,本以为多少有了些抵抗力,但此时她的手指触摸着自己的额头,自己只觉得整张脸都热得发烫,不由得转过头去,躲开了她的目光,顿了两秒,讪讪的问道:“怎么没看到小燕啊。” 云溪嗔道:“小弟弟,是我俩不够美吗?还一定要找另一个女孩子。” 一凡只感觉自己头都被云溪搞的大了,苦笑着说道:“姐姐,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我俩这次上山来,其实就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下回去的办法。” 云溪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逗你了,那个小妹妹已经被我送回了中原。不过你俩都还并不算是这场比拼的最后胜者,石板上所写明明是只有一人可以回去,这时来找我,未免早了些。” 一凡与柳如絮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种坚定的神色,转过头来看向了云溪。 正欲说些什么,云溪却抢先说道:“哎,现在看来,不管如何逼你们你们都是不会刀兵相向,反目成仇的了。呵呵,这规矩虽然是他定的,但我就任性一回又如何?你们两个就都回去吧。”其实她话虽如此,倒也也藏着几分私心,只觉得这样潇洒阳光的孩子不应再经历这样残忍的时刻,那个人的想法虽然更为稳妥,但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云溪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虽然都可以回去,但无终留下的造化却只有一人能得到,柳妹妹,你先走一程吧。”说着猛地挥了挥衣袖,随着她衣袖的挥舞,柳如絮的身体忽然间升到了空中,随后则是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不见了,她对这一凡和云溪挥了挥手,又看着一凡说了些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再见二字。 一凡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溪的手段,这样摆摆手,就让一人消失的情景实在超出了他以往的理解范畴,这一挥之间,既没有引动任何的仙家阵法,自身也毫无气力传出,可这样竟就让柳如絮瞬间不见了。 云溪也似乎看出了一凡眼中闪现出的不解,说道:“到了如今,我便把这岛上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给你听吧。” 二人在塔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云溪勾了勾手,从前殿之中飞出两个酒坛,一个撞入了一凡怀中,另一个则是被她自己拿在了手里。 一凡与云溪碰了个杯,抬头喝了一小口,酒在口中停留片刻,一股浓郁的酒香一下子迸发出来,光的香味儿就够让人沉醉了。在这岛上此前的两次饮酒,一次是久未见佳酿,喝得颇有些急。另一次是大敌当前,只顾豪饮,都未细细品尝这酒的美味,这次心情极是放松,时间又足,是一凡这般好酒之人,自是慢慢品尝了起来。他一向功夫练得极为勤奋,天赋又佳,但也不过只是将其当作爱好,并没有什么江湖称霸,独步武林的想法,此前急于了解这岛的秘密,也只是为了最终能带着挚友回去,此时心愿已了,倒是不急于了解这其中的隐秘和机缘了。 柳如絮看了他这副样子,心中也觉得颇为可笑,不知以他这样的性格,最终留下来,对那个人的计划是好是坏了。不过光说这孩子,却着实有些可爱。 她扭头看向一凡,轻启朱唇说道:“芥子须弥,其实这方世界,并不为真。” 一凡吃惊的看向柳如絮,问道:“并不为真?那这些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人为真,事亦为真,看到的贪念,杀意,自私,张狂,皆是真。当然,那些英勇,无畏,义气,豁达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个世界却不是真的,它只是被无终创造出来的,一方精神世界而已。” 一凡听了,突然激动的跳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道:“那,那,那童大哥,千远他们其实并没有死?” 云溪点点头,道:“不错,他们并没有死,不过只是在此地被人杀死之人再也不会记得这些事情了而已。能记得的也不过是你,柳如絮等寥寥数人而已。” 一凡这是已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云姐姐,你速速送我回去,我要和他们几个喝上个三天三夜。”这几日眼看着新友故交们在眼前一个个死去,一凡虽然并未说些什么但其实已是痛苦不已。这时听到他们还在的消息。自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激动之情了。 看着一凡的样子,云溪感到又生气又好笑,几乎要忍不住上去打他一掌。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三层的小塔挥了挥手,围绕在小塔之外的那层光幕立刻消融了去,入口第一次真正展现在了一凡面前。 第八章(3)剑起敌陨中原在 云溪拉着一凡的手腕,半拽着他进入了这小塔之内。此时一凡心中的激动之情尚未褪去,在塔内平静了一小会儿这才认真对这小塔打量了起来。 这小塔之内其实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几排书架之外并无它物。书架皆是红木所做,透出了几分古色古香之感。书架的每一排上,皆陈列着几个竹简,这些竹简就已老旧不堪,随随便便的摆在上面,连整齐都谈不上。一凡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书架之前,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打开扫了一眼,惊呼道:“山神真诀!”山神乃是随天地而生的最早一批神祇之一,山神真诀那也是他传给弟子的一门练气练体合而为一的法门。其实仅凭此法门修炼成仙的人并不甚多,但此真诀练久之后号称身体之强远在诸仙之上,其战力也多不在大多数仙人之下,实乃练体一流中最强的法门之一。 随手拾起的一卷竹简编记载了如此惊世骇俗的法门,一凡顿时精神大振,兴趣盎然起来。又抓住他旁边的一卷竹简,满怀希望的展开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这圈竹简上所记载的法门更是令他惊奇不已,这竹简上所写的竟然是自己门派的镇山法门“凤凰经”。要知道这凤凰经乃是门派中的不传之秘,一般只有本派掌门以及确定好的掌门继承人方能习得,便是自己也从未见过,而且看着竹简上所记这一本竟似乎好像是原版?若是如此,那着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不过想到这地方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终剑神所创,倒也不无合理之处。 云溪看着一凡吃惊的样子,扑哧一笑道:“一个小小的凤凰经就让你嘴张成了这个样子。是你走完了这塔,估计可以改名林大嘴了。” 一凡看了这些法门早已无暇顾及云溪说了些什么,全部心思都被吸引在了这些高深的法诀之中,连头也没回便又打开了第三卷竹简。云溪勾了勾手,一卷竹简从远处的书架中飞来,啪一声打到了一凡的头上,道:“一本一本看,一本一本学,怕是学到你老死在这里也无法全都学会。” 一凡心道,这个女人实在刁蛮,任性的很,自己不过沉迷武学暂时忽略了她,就被她这样平白无故的打了一下。正欲发作之时,扭头看到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心中的一口气顿时消了,低头拿起云溪扔过来的竹简,打开看了一眼,眼神登时亮了。这个竹简之上记载的都不是什么仙法神技,但在一凡眼中却显然更为无价。因为这书竟是无终剑神亲自所著,名为“剑道”。 云溪此时终于笑得差不多了,开口道:“一般而言,欲要成仙两个部分缺一不可,其一为积淀,按那些前人传下的呼吸吐纳之法不断积累提升,将功力提升到了仙,人之间的临界点。其二则为悟道,道之玄妙,非人言可尽,且便是同修一道,人与人之间也并不相同。但前人之感悟亦颇为有用,对你而言,无终的这些感悟也许反而更为重要。” 一凡感激的点点头,修仙之术虽是每个门派都极力研究的,但如今在这末法时代,于悟道一极为玄妙途早已失了传承,如今得到这份竹简,真可以说是得到了一份无价之宝了。 一凡看向云溪,问道:“那无终剑神所悟,乃是这剑道了啊。” 云溪微微一笑,眼神中似乎露出几分回忆,道:“的确如此,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悟透了时空,生死,风,雷等十门大大小小的道。” 一凡慨然而叹:“无终剑神真乃古往今来第一人也。” 云溪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并未说些什么,神色之中却颇有几分感伤遗憾之情。 一凡与云溪相处了几日,也猜到云溪与无终两人关系非浅,也多半有些往事,不过似此等事,倒也不便多问,低下头来,又全神贯注于这卷剑道之中了。 接下来的三四天,一凡又将这层中的各个竹简,逐一看了一看,各个竹简中记载的几乎全都是现在或以前江湖上出现过的神功秘籍,既有呼吸吐纳之法亦有攻防之绝技。当然,最经验重要的也不过区区几种而已,毕竟这些功法皆是各个门派的不传之秘,任是其中任何一种流传到世间毕竟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几日之后一凡方才依依不舍的随云溪到了第二层,这第二层之内的收藏更令一凡瞠目结舌。一凡来自的是久具威名的仙阵林家,林家以仙阵之术闻名,目前江湖上绝大多数门派的护山大阵甚至如今皇家的京城之内的护城阵法皆是由林家所布置,而林家又一向不问江湖世事,从不为任何门派提供破阵之法,因而在江湖上具有超然的地位。林家先祖林逸乃是几千年前的一名仙人,他用了百年时间几乎搜尽了这世上现存的阵法,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如今的仙阵世家,一凡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几乎看遍了家族之中的所有阵法,可如今在这塔内见到的数十卷阵法竟有不少是他从未见过的,甚至有些连听都未曾听过。他一时间只觉得如鱼得水,在这一层中逗留的时间甚至比之前更长,几乎将所有的阵法尽皆记了下来。 自从这岛上仅剩一凡与云溪二人之后食物什么的成倍的增加了起来,每到进餐的时间,云溪总能端出一道道美味佳肴来,什么鱼啊虾啊甚至还有些羊腿之类的东西,加上她顶级的厨艺和留下来的那些美酒,这样的小日子,竟让一凡有些流连忘返了。 又过了数日,一凡终于将这些阵法记了个清清楚楚,起身登上了这小塔的顶层。 顶层之上,空间极小。与其他层满是书架,收藏丰富不同,这第三层的最中心之处仅仅孤零零的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之上则是似乎摆着一个剑匣。一凡走上前去,轻轻打开剑匣。一时间,寒光照眼,剑气逼人,一凡用手轻轻触碰,静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仔细看时,只见这柄长剑长约五尺,剑柄和剑背之上皆刻着许多复杂的纹路,透出一股古老的气息。一凡初一看时便发现这些纹路皆是复杂之极的仙阵。他握住剑柄,一下子将这宝剑提了出来。 这剑甫一提出,一凡身边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剑向外爆发出一阵极强的血红色风暴,吹的一凡睁不开眼来,下一秒他只发现自己和云溪站在一片星空之中,原本伫立的小塔和小岛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凡震撼而又疑惑的看向云溪,云溪微微一笑,道:“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那座岛不过是一方精神世界,而这世界其实便是在你手中的这柄长剑之中。” “在这长剑之中?” “不错,这剑乃是当年无终征战天下所用宝剑,由当时的匠仙用九天神铁所铸,劈山斩海无所不能。剑柄的那些符文则正是进出这个世界的钥匙。如今这柄剑是你的,这个小小的精神世界也是你的了。需要之时,便可通过它进入这里。” 一凡略有些气愤的瞪了云溪一眼,道:“那你倒是早些说,既然能随时进入这里,我又何必将那些阵法武技死记硬背下来。” “哈哈哈,只不过是看你绞尽脑汁的样子颇为有趣罢了。”云溪笑着说到:“好了,现在便送你回现实之中去吧,我也该重回这人世之中玩儿上一遭了。”她说着一挥手,诸天星辰逐步洇灭,一凡与云溪自己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一凡此时心中仍有万千疑惑尚未解答,高声问道:“云姐姐,这剑背之上的符文又是怎么回事啊,还有无终剑神。。。”话还未说完,自身便已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凌风城之中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小院里,一个青年男性暮然睁开了眼,窗边的风铃正叮叮咚咚的响着。 一个小女孩儿开心的叫出了声,说道:“呀,你醒了,我去告诉爷爷。”说着便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门。 与凌风城距离极远的一座雪山之顶突然裂开,露出了一个冰棺来,冰棺之内,一名面容绝美的红衣女子与此同时睁开了眼,轻轻叹道:“五千年了啊。” 第九章(1)一波未平一波起 凌风城的一间小房子之内,一个仰卧在床上的青年男子穆然坐了起来。他默默的攥了攥拳头,体内的气息迅速转动,一会儿便又重归平静。 男子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尝试记忆些什么,片刻之后喃喃说道:“果然,是真的。” 这位青年男子,赫然便是刚刚回归于现实世界之中的林一凡了。 他刚才检查自身功力,其实与那日天降大雪进入幻境之时,并无太大差别,显然在这个孤岛之中凭杀人而增加的功力并未能真正带到现实世界中来。然而在细细体会身体之时,他却赫然发现自身的精神似乎强大了不少。不仅如此,他在岛上所看所记的那些神功秘籍此时仍然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之中。一凡心意一动,不远处桌子上放置的一个小小茶壶便缓慢的飞到了他伸出的手掌之上。一凡点点头,这御剑神术似乎也仍然奏效。 正思量间,刚刚跑出屋子的小女孩这时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须老头,这老头正是那日救下一凡的说书老者了。 一凡见老者进了屋,赶忙站了起来,拱手道:“先生好。” 老者一个撇嘴,道:“好什么好啊,你在我这里一躺就是大半天,吓得我老人家又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似的,光把你搬进来就把我这把老骨头累了个够呛,你这个小子,身体没好,非要站起来乱溜达什么?” 一凡听了老者的话,倒也有点忍俊不禁的意思,道:“麻烦您了,先生还请多多包涵。” 老头哼了一声道:“包涵不包涵的倒也没什么,不过因为你受了这些累,你多少还是得表示表示吧。” 一凡一摆手哈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一会儿便先去买些酒菜回来,之后对老先生也定将多加补偿。” 老头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放在缓和了些,道:“这还凑合。” 一凡经历了这样一遭对此时江湖上的情况不由得更为关心,此时急切的想知道城中的情况,赶忙问道:“老先生,今日满城飘雪之后这凌风城内是否有什么变化?” 说书老头摇摇头道:“要说变化似乎也没什么,不过好像,在这城中巡逻的人,突然间变少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多了起来。” 一凡此时早已推测出这城中的异象乃是当年无终剑神凭大法力布下的仙阵所造成的。这雪应该便是让人离开此地进入神秘精神小岛的触媒。而在这城中的诸多武林人士,尤其是在小岛上见过的刘千远,南飞雁等人也一定如自己一般在接触了这飘雪之后,进入了昏迷的状态。虽然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在两个地点大有不同,但以自己昏迷的时间作为参考,这些人想必也一定有了一段时间失去意识,如此想来,似乎这城中的情况又多了几分变数,他心中产生了几分危险之感。虽然彼时,二人多半正与城中守军同行,搜查魔教余孽,有人照应着,该是没什么事情,但心中仍不免有些紧张,赶忙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道:“老人家,这锭银子你先收着,在下先去城主府看看同门师兄弟的情况,随后定将再次登门拜谢。” 说书老头看了银子,脸上的褶子都乐开了花,道:“无妨无妨,快点去吧。” 一凡一点头,脚下发力,身体如风般疾走,一下子便消失在了祖孙二人面前。 这是一凡第一次来到凌风城城主府。此前凤凰山众人来到这凌风城之中,也只是焦锐龙一人前来拜会老城路姬凌风,其他人则被他派去采买,活动。而一凡自己则是从林家直接赶到了忘忧楼与师兄师弟们汇合,就更无缘见得老城主了。 这凌风城的城主府一眼看去规模远大于此前一凡见过的任何一个城主府,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大约能有两人之高,给人以极强的压迫之感。正门之上的巨大牌匾由纯金打造,城主府三个大字发着炫目的光,让人看着震撼不已。 一凡也没有太多心思观赏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场景,走上前去对着门口的两名卫士一个拱手道:“两位兄弟,在下凤凰山林一凡,前来拜会老城主和暂居在此地的焦锐龙师叔,烦请二位通报一下。” 两名守门的士兵怎会不知凤凰山与凌风城主的关系,此时倒也不敢怠慢,拱手答到:“林少侠,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前去禀报一声。”说着转身向成都府内跑去。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成都府内匆匆赶来,走到一凡面前,他狠狠地拍了两下一凡的肩膀,说道:“一凡,你去哪儿了?这消失了两日着实令人担心啊。”这人正是一凡的同门好友刘千远了。 一凡就到刘千远,心中着实激动,本在小岛之上时以为千远为掩护自己等人不幸身陨,虽然后来得知这种种事件并非于现实中发生,但此时真正见到刘千远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着实有种老友失而复得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张开双臂,狠狠的搂了刘千远一下。 刘千远被一凡这一下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惊诧道:“这是怎么了,要是让南师妹看到了,岂不是出了事儿?”说到南飞雁,他突然脸色一变,对着一凡的道:“一凡,先赶快跟我进来,出了一些变故。” 一凡听了刘千远的话,和他说话时的神色便大概知道这变故多半与南飞雁有关,急忙跟着刘千远一起匆匆向城主府的内院走去。 一边走着一凡一边忍不住问道:“千远,小雁他们出了什么事?” 刘千远脸色之上略有些惭愧和焦急,答到:“南师妹,焦师叔和孙伟都消失了。” 二人正说间便赶到了此前焦锐龙所居住的小院中,小院之内,此时站着几个人,为首之人身材魁梧,一身紫袍,显得极其雍容华贵。 刘千远走到紫袍男子身边,一个拱手道:“老城主,我把林师弟带来了。” 姬凌风转头看向进来的一凡,点了点头道:“林小友,对你早有耳闻,今日看来确实不凡啊。” 一凡躬身道:“老城主过誉了。” 一凡与姬凌风礼毕,转头面向刘千远道:“千远,具体发生了什么,小雁他们怎么了?” 刘千远正欲回答,姬凌风先一步答到:“今日城中突发变故,在此夏季飘雪满城,随着奇怪雪花的飘落,凤凰山一脉的几名弟子也随之昏迷,所幸皆是不久之后便清醒了过来。我见这事颇为蹊跷,便带着手下官兵弟子到城中巡视,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竟多出这许多祸患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一凡向屋内走去。言谈之中表现出来的平易近人倒是让一凡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要知道,江湖之上最讲究的便是地位辈分,身份地位像姬凌风这般高的人竟然如此主动而耐心的向一凡解释这事件的前因后果,实在是极其少有的事情。 一凡随有姬凌风进入小屋之内,放眼望去,小屋之中似乎有交手的痕迹,床边的桌子和椅子全部被打翻。不过一凡的经验来看,这战斗似乎并不激烈,倒像是几招之内便解决了似的。 一凡皱眉道:“看这情景似乎只有争斗,却并不激烈,周围也没有什么血迹,看来小雁她们都说是被劫走了,不过能如此简单的便将他们三人劫走,对方的功力一定很强。” 姬凌风点点头道:“不错,而且看这痕迹,对方的人一定不多。城主府的守卫在这场结束的前后都未发现对方,想来我们是碰见些硬茬子了。” 刘千远环顾着屋子内部,道:“今日天降这奇异的大雪,我等一开始都晕了过去,老城主为了照顾大家方便把大家全都聚在了这座屋内,不过孙伟和我相继醒来,南师妹却一直在昏迷之中,随后孙伟留在这里照顾孟师叔和南师妹,想来敌人来袭之时,孟师叔和南师妹都无还手之力,这才如此轻易的被对方偷袭得手。” 一凡心中虽然焦急,却仍不失冷静,踱步于在这场地之内,摇了摇头道:“奇怪,竟然有余力和对方交手上一两招,打翻了桌子椅子,为何没能呼喊一下帮手呢?毕竟这是在城主府中,周围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姬凌风等人听了一凡这话,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凡在这房中踱来踱去,忽然弯下腰来,捡起了个什么东西,随后,他抬起头,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姬凌风看着一凡消失的地点,点头道:“假物瞬身,早闻其名,这次倒是第一次看到。看来这孩子在仙阵一脉也实属不世出的天才。” 众人只听到房屋外侧不远处传来一阵口哨声,出来看时乃是一凡在府内的几个院落之外的一座假山之处发出的。 原来一凡在地上发现的那是他曾经赠与南飞雁的几枚符文针中中的一枚。虽然瞬身的距离不过百米之内,亦不知这针到底是南飞雁刻意留下,还是不慎掉落的,他仍旧抱着试试的态度在心中默念了口诀,一下子便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假山之地距府外已是很近,刚好距小屋百米余,一凡来到此处,便见到假山之上刻着一个标有方向的刀痕,赫然指着的便是城主府外墙的一处墙角了。 众人随着箭头的方向继续向前,果然在墙角之处又发现了一枚刀痕,这次的方向则是延府外的一条街道笔直去了。 一凡与姬凌风等人相视一眼,道:“看来小雁并非是被劫持的,而是追着那些人的踪迹跟上去了。” 姬凌风点了点头,道:“如此寻到他们的踪迹便着实简单了几分,事不宜迟,我等还是赶快前去查个究竟,”他看向一凡二人,又道:“不过为免打草惊蛇,所去之人不宜过多,林一凡,刘千远,就由你二人同我一起前去吧。” 林李二人同声答道:“是”。 姬凌风转头对城主府内的将领,吩咐道:“你等一方面要紧守城主府,另一方面,也千万别断了街上的巡查,不要让对方起了疑,另外,随时听候号令,一旦见到我发的信号,便立即赶来封锁周围,不要让贼人走脱一个。” 吩咐完毕,也不多言,三人纵身跃过墙头,顺着标记继续追踪而去了。 第九章(2)一波未平一波起 三人又在这街道之上陆续发现了些南飞雁作出的标记,一路向下追寻,到了城南附近最终断了信号。 他们在城南附近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新的线索,逐渐焦急起来。一凡换了几个地方念了几回口诀却仍旧没有什么进益。心中关心着南飞雁的安危,一下子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正焦急间,附近的巷子里突然拐过一个手拿着散酒烧鸡老人,看到一凡几个,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一凡仔细看时,原来是那个说书的老头。 老头看着一凡也不废话,道:“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刚才在那房顶之上看到你师妹和别人交起了手,一个照面便被人拿了去,往东南方向去了,你还不快去英雄救美?” 一凡听了,哪还有时间和他说什么,扭头便向东南方向追去了。 老头急得直跺脚,叹道:“告诉你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不知道要表示表示,哎。,早知道老夫还过来作甚,” 刘千远对着老头一个拱手,便追着一凡的方向去了,倒是姬凌风若有所思的看了老人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随着一凡二人的方向追赶而去。 老头叹了叹气,道:“哎,一群蠢材。”提着自己的烧鸡美酒走向了自己家的小院方向。 一凡三人按着老者指的地方,继续前进了一会儿,忽然间,一凡只觉得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口中念念有词,一下子消失在了原地。 一间已经略显黑暗的小屋子里,一凡猛然睁开了眼,走又看了看,嘴角牵起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屋子极为空旷,里面连一样家具都没有,地面之上有两人一动不动的瘫坐在哪里,显然是被点了穴道,这二人正是一凡要找的南飞雁和孙伟了。此时南飞雁虽不能动,一双眼睛却仍是睁着,孙伟则好像受了重伤,身上满是血迹,昏迷不醒。 一凡看到二人,赶忙上前解开二人的穴道,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原来南飞雁自他出现之后,一双眼睛便使劲的向门口转动,一凡随她的视线看过去,窗户之上,此时正映着两道人影。若非南飞雁提醒,他移动之时所发出的声响必然将会被二人发现。 一凡一边急小心的向南飞雁处靠去,一边侧耳倾听二人说话的内容,这两人似乎也毫不在乎屋内的南飞雁与孙伟是否会听到他们说什么,显然觉得二人乃是待在的羔羊,便不加防备起来。 只听窗外一人对另一人问道:“虽然我们暂时藏于此处,但只要姬凌风想找,早晚会找到我等,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还是需早做决断。”这声音一凡听起来十分熟悉,仔细回想一下,这浑厚洪亮的声音显然是属于之前从重伤一凡的魔教大长老慕容。一凡心中一凛,此时有如此恐怖的一名高手近在咫尺,这实在是极为棘手的一件事了。 却听另一人答道:“那焦锐龙也倒是有几分骨气,今日想要逼迫他与我的合作,想来是十分困难了。既然如此,不如早点将这三人下手解决了,毕竟他们三个也显然并不是得到那个宝贝的人。”这个声音在一凡听来显然更为熟悉,他便是在小岛之上,曾与一凡恶战的魔教左护法费文。 一凡暗中思量,想来这二人提到的宝贝极有可能与自己得到的那柄剑相关。不过从他们两人说的话推断,显然如云溪所说,在岛上经历的事情魔教的那些人已全然忘记,故而不知道自己便是得到那机缘的人。 一凡将手慢慢按到南飞雁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上,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南飞雁身体之内,这样反复冲穴几次,南飞雁僵硬的身体忽然一软,显然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里面的情形发生了好转,外面的二人依然浑然不觉,继续着此前谈话的内容。慕容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道:“此次行动失败,欲要补救着实不易,除非将这几座飞雪之城中的武林人物一一排查才有可能找到那个人。不过这样一来,动作也太大了些,何况在这凌风城中又有姬凌风这样的人物在,想要暗中做这样大的动作实在是千难万难啊。而且一下子动用太多资源,教主那边恐怕也难以交代。” 费文的声音也同样压得很低,道:“教主那边倒也还好,毕竟这也是那位大人的命令。倒是那位先生那边不知又会下什么样的指示。” 慕容道:“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那宝贝我们没有拿到,倒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不然这物品交给谁也足够我二人为难,一不小心便有杀身之祸。” 一凡二人听了他们的谈话,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之色。要知道慕容和费文皆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魔教之中,亦是位高权重之辈,便是魔教教主与他们相处之时,也颇多尊重,没想到他们竟对提到的神秘人如此忌惮。 正说间,费文身上的一个物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风鸣之声,过了一小会儿,费文道:“那位先生有命,杀了那两个,带焦锐龙去见他。” 慕容疑惑道:“怎么连我们抓了谁他都知道了?” 费文苦笑一声,道:“那位先生的神通广大,我们见识的还少吗?执行便是了” 慕容点头道:“好”说着,便猛然推开了门,进到了这小屋之中。 一凡和南飞雁在屋子之内早已将他们的话尽收耳中,此时心知不能力敌,一凡一把抓住孙伟的腰带与南飞雁一起跃向屋顶,另一只手裂碑掌出,轰的一声在屋顶上打出一个洞来,闯了出去。 慕容进门之时,恰巧见到一凡三人逃脱的一幕,正欲追时却听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话语之声,语音极是洪亮,如若炸雷一般,纵使慕容这般功力,心头也不禁一震。 原来姬凌风与刘千远早已到达这小院附近,只是不知一凡等人确切所在,故不敢声张,此时见一凡等人于屋顶之上跃出,赶忙一边奔来一边高声说些什么,一来以壮声势,二来也使得敌人内心忌惮,分心他顾。 慕容等人听到姬凌风一句贼人休走尽皆大惊失色,姬凌风虽数十年来从未与人动手,但江湖上,谁不知他是连城剑仙的师弟,年轻之时便已威名远播,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只觉浑厚异常,其中包含的层层尽力更是甚是骇人,慕容与费文暗自思度比较,都只自身的实力远不及他,若是二人联手,倒可一战,但此时身在凌风城中,久战无益,费文一边高声喊道:“撤”一边抢入另一屋中,一把抓起焦锐龙,与慕容等魔教弟子合在一处,向城墙方向冲去。 此时敌人已现姬凌风怎能让他们走了,一边发出信号,以示守军,一边随着他们追去了,看那速度竟比慕容二人还要更快几分。 一凡跃下屋顶,将孙伟放在地上,转身对南飞雁道:“师妹,孙伟就交给你了。”说罢运起轻功,紧随刘千远之后同样向城墙之处奔去了。 行了没多久,只听前方音爆之声传来,一凡定睛看去,原来是魔教慕容与姬凌风已交上了手,此时慕容的状态与上次与一凡相斗时大不相同,前几日是慕容只是用兵器相击辅以爆发的气息便将一凡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次对阵姬凌风他却认真得多,不过招数仍是大开大合。只见他龙头杖上带着无尽黑气向姬凌风头上击去。似这般极具威势的一击一般人完全不敢招架,通常是避其锋芒,再寻找机会反击,便是高手也不敢硬接,姬凌风却不是如此,他向前的脚步不停,连武器都没有拔出,只是抬手向上一举,砸下的龙头杖尽暮然停止于半空之上,一时间,两者相交之处黑气爆发,将二人周边的石子树枝全都远远的带飞了出去。一凡一个扭头,一颗冲他而来的石子贴面而过啪的一声,打到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上,石子穿过大树,又飞了一段,才缓缓落下。 慕容一击不中手中捏诀向前又变为拳型,又有无尽黑气包于拳头之上,随着拳向前递,这些黑气也已经凝结一个拳头的形状,带着呼啸之声向姬凌风击去。 姬凌风笑了一声,道:“有点意思。”一边说着一边手向前抓,黑色拳头在他手中一捏,拳头再次爆炸开来,仍旧散发出无尽黑气。不过这一次姬凌风却是眉头一皱,长袖一挥将这黑气扇了回去,冷声道:“竟然还有毒。” 此时刘千远与一凡已到了二人身边,皆是抽出剑来要相助于姬凌风,姬凌风一个摆手道:“这边由我解决,你们先去追费文他们,记住,只许追寻,不得交手,等我解决了这边就立刻过去。” 一份二人齐声称是,分别从两侧绕开向城墙方向继续追去。慕容留在此地,便是为了阻挡追兵,哪肯轻易放二人离去,压降龙头杖左右挥舞,两道黑气如刀一般将二人砍去。姬凌风冷哼一声,道:“我在这里还敢分神?”长剑出鞘,竟有无尽龙吟之声传出。他轻轻一挥,剑气伴着龙吟迅速斩出,与慕容用黑气凝结成的刀猛的击在了一起,一下便将这黑气之刀彻底集散。剑气与黑刀相撞之事后仍不消失,横亘于慕容与一凡二人之间,将那爆发出来的黑气尽皆挡住了。 一凡与刘千远趁此机会双双向前,眨眼间便从两侧飞驰而过,逼近了不远处的城墙。 姬凌风手握长剑,看着慕容,朗声道:“大长老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不要走了。”说着,身上爆发出无尽剑气,那气势比慕容还要强得多了。 一凡二人心知此时费文等人带着焦锐龙已走的很远了,此时无暇顾及身后状况,一路狂奔而去。身后则是响起了阵阵,极强的气爆之声。 城墙距姬凌风二人交战之处其实已经不远,此时的城墙之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大约二十士兵,这些人相距极近,显然巡逻之时遭遇敌人,队伍还未曾展开便被人一下取了性命。此时一凡二人已到了城墙之上,刘千远停下来检查这些士兵的状况,一凡则向着城外眺望,却也只看到几道人影进入了城外密林之中,转眼间便在树林的掩映之下消失了。 刘千远重重叹了口气,脸色极为严峻的说道:“这些兵士皆已殉职了,他们的喉咙之上都被利器拉了一个口子,显然被同一人一剑致命。” 一凡摇了摇头道:“不是剑,是扇,想必是费文那厮以气御扇,一下子置他们于死命。” “敌人如今已进入了密林之中,地势复杂,极易被埋伏,这样一来,着实麻烦了。”刘千远道。 “在这密林之中我们恐怕不得不放慢脚步了,毕竟树木掩映,猫鼠异位,对面又有费文坐镇,短期之内怕是很难追到他们,我二人也深陷危险之中。不过纵使有一线生机,我等也不能放弃,毕竟这关系着焦师叔的生死。”一凡说着,便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 刘千远暗自叹了口气,在起心中其实对找到焦锐龙已不抱太大希望,何况便是找到了焦锐龙,以自己和一凡的实力也绝对难以在费文及其手下的手上将其营救回来,只不过正如一凡所说,焦锐龙既是同门,又是长辈,但凡只有一点希望,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要争取。想到此处,他也纵身而下,随着一凡向密林中追寻而去了。 第十章(1)险象环生夺师归 凌风城外的密林之中,一凡和刘千远一前一后的在树木之上跳跃。二人速度其实也是极快,但与之前在城中追逐魔教中人之时相比已然慢了不少。 刘千远一边紧随着一凡搜索着敌人的踪迹,一边暗自吃惊,一凡似乎对于在这树林之中如何前行颇有研究,时常急匆匆的改变路线,刘千远初时颇为疑惑,但仔细一看便了解随着路线的改变,二人不知不觉间便规避了诸多极易被埋伏的地点。 说来也怪,刘千远本想着敌人进入密林之后也更可能不会放慢脚步,多半利用着地形的优势,迅速与二人拉开距离。毕竟他二人虽然在年轻一代中还算突出,但在江湖上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与其费时费力对付自己二人还不如带着极为重要的焦锐龙快点离开。可事实却与此正好相反,魔教中人倒似乎是想借此机会置他们于死地一般,对二人进行了颇多埋伏,数次有人加以偷袭。那些人一击不中,便迅速后撤,寻找下一次进攻的机会。不过这些魔教弟子功力都只是一般,一凡在行动之中,又每每看破他们的藏身之处,偷袭之人往往不但无法伤及二人反而已有数人被击杀于一凡剑下。 忽然间,一凡一直向前的身体停了下来,刘千远疑惑的问前方,下一秒便唰的一声抽出了手中的剑。 在二人前方赫然站着的就是魔教左护法费文! 费文此时轻摇纸扇看着二人,嘴角还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两位小兄弟倒是厉害,这么快便通过层层阻碍来到了这里。不过我这一关,你们恐怕没命过去了。” 之前一直是费文亲自带着焦锐龙逃走,就这样出现在一凡二人面前确实大大的出乎了他们所料。 这样一个大高手赫然站在自己面前,只是他散发出的气息便已让刘千远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此番不过是想紧随敌人之后,伺机营救焦锐龙。这种硬碰硬的局面却是他并不想面对的。 一凡此时似乎较刘千远冷静一些,冷声对费文说道:“左护法既然在此,看来焦师叔也在不远之处咯。” 费文轻轻一笑,倒颇有些猫戏老鼠的味道,说道:“便是他就在附近,你们又能如何?还是先想想自身的安危吧。”说着轻轻跺了一下脚,他所站的树上一下子有不少树叶散落下来,几千片树叶围着他不停旋转,费文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挥,这树叶便如一片片飞刀般向一凡二人迅速扎来。 刘千远一边后退,一边左右劈砍,本以为不过是区区树叶,纵使锋利力量也决然不会太大,没想几个树叶阻挡下来,刘千远竟被震得手臂酸麻。每片树叶之上都包含着费文的一丝真气,片片飞叶倒真如飞刀一般了。 另一边一凡的办法与千远颇有不同,他只是偶然格挡飞来的树叶,更多的则是左躲右闪,倒是显得轻松了不少。 费文见二人都挡住了这一招倒也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不减,手上则是掐了一个诀,一时间,本已飞过的叶片纷纷回转,在二人之身边环绕了起来。 费文轻声一呵,扇子二人方向一点,环绕的树叶而便再次朝二人飞射而来。 此次向二人袭来的树叶比之前多是难对付的多,围绕旋转将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刘千远深知以自己的本事要想将这树叶完全抵挡或躲过实属不易,当下一边挥剑,一边向前急冲,想在后方树叶打到自己身上之前率先突围出去。 费文看着刘千远的表现,点了点头,以他的功力来看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十分合理的了。 刘千远聚气于剑内,几个挥舞之下,便将身前树叶,纷纷劈断,不过虽然大多数的树叶被他挡在身前,一些被断成两半的树叶向前之势仍旧不缓,有几片仍是打在了他身上,喷射而出的鲜血将刘千远在长袍染红了数块。 刘千远一声闷哼,速度却仍是不减,竟真的从这树叶阵中冲了出来。在几棵树间跳跃躲闪了一会儿,终于逐渐摆脱了这群穷追不舍的叶子。 另一边一凡不知何时也已到了这树叶阵之外,此时正站在距费文不远处,面色极其严峻的看着他。 费文看着二人道:“两个小子倒是有些手段,若是现在改换门庭,我保你二人在我教平步青云。” 一凡突然想到,在那神秘孤岛之上,二人交战之时,费文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不由得一笑,道:“这话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不过他不久之后就魂归西天了。” 费文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话,你这小子心态倒是好,罢了罢了,那我便送你去找他吧。”说着手中剑诀又起,更多的树叶又再次飘落,在他身边高速旋转起来。 一凡此前还有藏拙之心,不愿将在那孤岛之上学到的本领展示出来,生怕敌人尚存记忆或本就吃,那岛上该有些什么发现些蛛丝马迹,恐带来无尽祸患,但此时就算是全力以赴也远处于下风,如果还是藏着噎着,恐怕无法活着走出这里。想到此处体内真气运转逐步加快,呼吸之中便已带起了层层剑气,心中也暗念起幻移步的步法,打算以之配合起凤凰山和林家的绝学和费文斗上一斗。 念及此处,一凡高声对刘千远说道:“千远,这里交给我了,你速去寻找焦师叔的踪迹。” 费文听了这话,呵呵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脸色却是一变,将扇子一挥,身边的无尽树叶再次向一凡二人飞去,与此同时,人却迅速向后退去。 一凡知道他这一退,必然是遇到了某些变故,扬手向对方扔出一枚符文针,一手掐诀,再一次从迎面飞来的树叶中穿过,逼近了费文身后。 费文边退边将手向前一指,又好像有什么招式要使出,一凡唯恐他又有什么惊人的招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指,突然大脑却是一阵空白,原来这一招并非是什么实质上的攻击,却是专攻对方精神的魔教神技换魔指,一凡一个不备竟着了道。 虽然在那岛上一遭,一凡的精神似乎已强了不少,但回过神来仍旧用了许久。所幸费文这一下只是为了将一凡甩开,并未攻击,不然这几秒便足以要了一凡的命。 几秒之后,一凡终于回过神来,再向前看时,费文已然消失在了视野之内。此时,一个身影猛的在他身边掠过,带起来的风让一凡都有些站立不稳。 刘千远定睛看去,不出意料,这飞驰而过的人正是匆匆赶来的老城主姬凌风。此时他身上又多了几个伤痕,看到姬凌风过来才终于舒了一口气。费文似乎没出几分力,便将二人逼到如此程度,若是姬凌风再晚来一会儿不知又要陷入怎样的苦战。 一凡并没有随姬凌风追赶费文,反而是来到了刘千远身边,扶着刘千远问道:“没事儿吧。” 刘千远露出一丝苦笑,道:“没什么大碍,我们还是赶快赶上去吧。” 一凡点了点头,二人向着之前费文逃走的方向前行而去。 距一凡二人不远之处的空地上,两个人正面对面的站着,其中一人似乎精疲力竭,用手中带血的长剑撑着地,身边则是一名魔教弟子的尸体。他脸上却带着焦急的神色,说道:“师叔为何不去追魔教的崽子?不能这样,就放走了他。”这人正是被挟持已久的焦锐龙。 姬凌风手向前伸,扶向焦锐龙,焦锐龙似乎略一犹豫不过最终仍为躲闪,任由姬凌风将手扶到了他的头上。一时间,源源不断的真气进入了焦锐龙的体内,他的脸色也随之逐渐红润起来。 焦锐龙身体似乎好转不少,脸上神色却愈加急切,说道:“姬师叔!” 姬凌风并不为其所动,仍旧将真气输入焦锐龙体内,说道:“魔教之人诡计多端,三长老厉行云又一直并未出现,一旦我离开此地,后面的那两个弟子用难以抵挡,恐怕你们又要陷入危险之地。” 焦锐龙道:“成大事者,何须瞻前顾后,我们三人今日便是死在此地也绝不能放弃这般除魔卫道的机会。” 姬凌风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世上无一人的生命,可以轻易抛弃,后面的连着两个孩子都天资卓越,是我凤凰山一脉不可多得的人才,吃饭让他们追逐而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绝不能再将他们置于险地。” 正说间一凡和刘千远也到了,刘千远走到二人近前,看向焦锐龙,问道:“焦师叔,你没事吧。” 焦锐龙并未回答刘千远的话,仍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姬凌风。 姬凌风对着三人道:“此次魔教行事极为诡异,我等先回城中,再从长计议。” 焦锐龙长叹一声,转过头去,你二人这是一个点头,齐声答道:“是”。 第十章(2)险象环生夺师归 四人回城之时,因有姬凌风在并不惧怕有人偷袭,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不多久便回到了城中。此时城内守军倒似比之前更为积极了不少,巡逻搜索极为卖力,不过众人皆知此番魔教之人多半已离开城中,便是搜查在严上十倍,恐怕也难有收获了。 一进城主府,姬凌风便命一凡陪着刘千远前去包扎疗伤,自己则是领着焦锐龙前往了正厅之内细细盘问起今日之事来。 据焦锐龙所述,当日他们师徒三人此前接在他所居住的小屋内疗伤,孙伟与南飞雁相继醒来,孙伟则依旧在小屋之内休息,南飞雁醒来之后,则似乎有些事,跑到了庭院之中,此时魔教大长老于左护法齐至,好像是想搜寻什么人或东西,他们突然而至,看到屋中的师徒二人也不搭话,只一招便制服了孙伟,带着二人逃逃出了城主府。 南飞雁在庭院之中恰好目睹此事,怎奈她心知自己功力不足,又怕贸然声张敌人对师傅不利,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与师兄被人所劫,然后跟踪着他们追逐而去,最终却在半途发现。 所幸她在追踪之时不断留下信号,这才让一凡等人最终找到了他们。之后焦锐龙又被左护法劫持到了这个森林之中,左护法当时与一凡和刘千远对峙,欲先解决二人再将自己劫持而走,只留了一个弟子看守重伤在身的焦锐龙。焦锐龙虽身受重伤眼光经验仍旧还在,趁着魔教弟子一个不留神,强提一口真气从魔教弟子腰中抽出剑来,一下子将其刺穿,这才脱了险。随后在左护法费文到来之时自己又成功的将其逼退了一步,费文因担心与他争斗被实力远超自己的姬凌风追上,故而当机立断自行离去,焦锐龙这才以重伤之躯得以获救。 姬凌风听了焦锐龙的叙述,眉头一皱,想来这魔教今日行事,实属异常,再加上那诡异的白日飘雪,实在让人琢磨不透。江湖之上,其实这些年来并不十分动荡,从连城剑仙大破魔教之后,魔教便蛰伏了许多年,直到最近,方才略显高调,可直接来凌风城中杀人劫人确实属匪夷所思,看来这平静了多年的武林又要先出无限风波来了。 这边姬凌风与焦锐龙谈论着魔教可能将有的下一步动态,那边一凡也陪着刘千远来到了府内医师所在的地方,进到小屋之内,却见南飞雁和孙伟也正在这里,孙伟之前被一凡打了一掌,本就受伤不轻,随后又遭到魔教袭击,中了费文一击,如今依然昏迷不醒。南飞雁将其送到府中之后,便与其一直待在这里,此时正好与一凡二人打了个照面。 南飞雁见一凡与刘千远进入屋内,冲二人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屋。刘千远看向一凡,表情中颇有疑惑之情,一凡轻轻一叹,追了出去。 南飞雁却没有一点等一凡的意思,脚步愈来愈快,三两下便走出了院子。一凡见她这样,的确与往日大有不同,便已心知,她仍记得那岛上的事,直到如今仍旧耿耿于怀。南飞雁虽然活泼可爱,但一向性格极为执拗,此前二人在小岛之上闹得极不愉快,一度决裂,虽然最后证明是个误会,但以她的性格,若是一凡犯了错还好,道个歉,哄一哄也便过去了,可若是她自己的问题却反而极难解决了。 一凡想到此处更赶忙走了几步上去,一把拉住南飞雁,低声说道:“师妹,那岛上的事儿,你还记得?” 南飞雁抽出在一凡手中的胳膊,说道:“当然记得,难道你又曾忘了?” 一凡见她显然耿耿于怀,急忙说道:“那不过是一方精神世界,并非事实,又何必纠结于此。” 南飞雁哼了一声道:“世界虽假,事却为真,恭喜你得了那么大的机缘,以后必将扶摇而上,我便不耽误师兄了。” 一凡扶住了南飞雁的肩,盯着她的双眼说道:“小雁,我们就当那一切都没发生好吗?” 南飞雁摇了摇头道:“林师兄,我不配与你再在一起,玉佩已碎,缘分已断,今日之后,你我只是同门,不要再谈论这些男女之情了。”说着再一次挣脱了一凡的手,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凡虽对南飞雁仍是满付深情,可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心中也是气急,对着南飞雁的背影说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说着,转头回到了医师与刘千远所在的小屋之内。 刘千远虽然之前受了点伤,但基本只是些外伤,并无大碍,此时已然包扎完毕,看到一凡进来,扭头笑道:“你和南师妹怎么又吵架了。”一凡与南飞雁平日里虽然情深意笃,但二人性格皆是较为强势,彼此不愿妥协,因而也常常吵架拌嘴,刘千远等人看久了也早已习惯,故此也并未太在意,因而才这样打趣。 一凡并没有回答,反而说道:“千远,我们兄弟两去喝上两杯。” 刘千远呵呵笑道:“好啊,你回家这么久,我们也的确是许久没有一起开怀畅饮了,只是不知这凌风城内哪里有美酒啊。” 一凡道:“凌风城仁义酒楼,一向闻名,我们今天就去那里尝尝,看他是否名副其实。” 仁义酒楼位于凌风城城门不远处,其酒以烈闻名,号称酒仙于此,难饮一坛,听其标语,便颇具北国特色。一凡与刘千远,酒量皆是极佳,几碗下肚也都是晕晕乎乎了。一凡并未谈论与南飞雁之间的事情,只是与刘千远不停聊着自己下山之后门内发生的一切以及师兄弟之间的趣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凡突然高声吟起诗来 缘何花钱买新酒,明明千杯难得醉。 只因杯壶相离时,壶沿淌水似泪垂。 路畔野花盛又谢,天边的燕来复归。 莫言我泪因情重,只是钱少饮酒贵。 只听旁边桌上突然有人贺了声彩,抚掌对着一凡笑道:“好一个莫言我泪因情重,只是钱少饮酒贵。诗虽然做的一般,却是极有意思。掌柜的,这一桌的帐我付了。” 一凡二人向那人看去,只见他身材高挑,一身紫袍,眉目极为俊朗,带着一股逼人的的锐气。一眼望去,即像一个贵公子,又像一个青年侠客。与他同桌对饮的则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同样是一身紫袍,眉目之间也极是相似,虽是女儿之身仍带着几分英气,二人俨然是一对兄妹。 刘千远正欲开口谢绝男子,一凡却抢先说道:“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位公子介不介意一起来喝上两杯。” 男子一笑道:“正有此意,小二,再拿两坛上好的酒来。” 刘千远见两人话已至此,也不阻拦,四人坐定,喝酒攀谈起来。不过喝酒之人主要是,是一凡和那位公子,刘千远和女孩只是随着二人聊天,举杯之时却是不多。 男子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在下周云,与舍妹乃是金陵人氏,来到这凌风城游历,没想到刚进城便见到兄台这样有意思的人。” 一凡哈哈一笑,同样将手中的酒饮尽,说道:“周公子出手大方,遇见你,倒算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幸运了。” 女孩扑哧笑出了声,对着一凡说道:“嘿嘿,你这小子就坡下驴,脸皮倒是真的厚。” 周云对着妹妹挥了挥手,说道:“区区几坛酒算得上什么?游历之事多半在交友,朋友多了才能真正知道到当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能交到这位少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赚了。” 一凡哈哈笑道:“周兄确实豪迈异常,孙某着实佩服,不过在下师兄弟二人也是来此游历,并非此地人士。别说风土人情之类的,连这城中的事情都还说不清呢。”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最近的城中颇不太平,周兄来此倒是要小心一些。” 周云笑道:“我兄妹二人既无仇家,又从不卷入江湖中的纷争,想来便是有些动荡,应该也没什么事,不过当然,小心一些总是更好。还要多谢孙兄提醒了。” 一凡听了周云的话,也不多言,说道:“周兄对诗词一事似乎颇有研究,不知周兄对哪位诗人最情有独钟?” 周云再次举杯,向一凡示意,二人同时一饮而尽,周云道:“这酒确实够烈,喝着让人心情舒畅,哈哈,说到诗人,周某最爱,乃是当朝高祖,马上破天下,举剑斩乾坤,高祖之诗,言志者雄浑壮阔,让人读了便心情激荡,言情者则婉转低沉,令人久思难忘,真乃一代人杰也。不知孙兄所爱,又是何人?” 一凡点头称是,答到:“高祖这事,虽颇多地方不按韵脚,不遵规矩,但正是这般特点,才彰显其豪迈,是乃当朝之第一诗人也。然而孙某所爱,乃是前朝苏子,其诗潇洒异常,不纠结于物,不徘徊于情,虽生天地之间,却如出尘之仙。不由得让人心生钦佩,向往之情。” 周云再次举杯,朗声道:“孙兄所言,颇和周某之心,来,我敬孙兄一杯。” 女孩儿二人聊得欢喜,说道:“难得哥哥遇到如此投缘之人,可惜是个男子,不然父亲倒是要高兴坏了。嘿嘿,我也与你们同饮此杯。” 刘千远听了,亦是举杯,四人一饮而尽,一凡和周云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四人又继续聊了许久,周云所述,皆是他与妹妹二人游历之时,所见所闻,其中曲折离奇之处,令一凡二人,颇多感慨。一方二人将这北国之中的一些奇闻异事讲与对方听,讲到精彩之处四人总是抚掌而笑,举杯共饮,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意。 四人只喝到宵禁时方才依依惜别,一凡与周云本不愿顾及宵禁的时间,还想继续喝下去,怎奈酒店老板不敢犯忌,前来劝说,这才分别而去。 第十一章(1)归家途中血案生 这一夜过的极为漫长,虽然喝了不少酒,一凡仍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这一夜里更是做了不少梦,那岛上发生的一切,白日里经历的种种都化成一个个片段,在他梦中不断出现,惹得他这一夜之间都是睡得断断续续。 随着第一声鸡鸣,一凡便睁开了眼,城主府之内,其实戒备极为森严,也不知道到底藏着多少关于朝堂关于江湖的秘密,一凡也不好在府中乱走,便于小院之中散了会儿步,一直到天色大亮,方才返回屋中,打算继续小憩一下。 闭上眼还没多久,外边便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得到一凡允许之后,一名府中人推门而入,说道:“林少侠,城主请你到议事厅中,有事相商。” 一凡听是姬凌风有请,赶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随着他向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在成都府正中央,是城主平日办公之所。也是这府内最为雄伟的建筑,其上一枚纯金打造的牌匾,牌匾之上是三个大字,“议事厅”厅前柱上刻着道道龙纹,即有些狰狞,又有几分飘逸的意思,显出一股极强的气势来。 厅中此时已站着数人,姬凌风站在正中间,正和焦锐龙面对面的聊着些什么,南飞雁等几个凤凰山弟子也站在周围,仔细聆听着二人的对话。刘千远则和背对着一凡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从他的脸上看来,似乎颇有几分尴尬,又好笑的神色。 刘千远见一凡到来,朝一凡挥了挥手,与他正说着话的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其中一个面带笑容开口说道:“孙兄。” 一凡看着那二人,忽然忍不住笑起来,抱拳打招呼道:“周兄。” 姬凌风似乎也被这边的情况所吸引,走了过来,颇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孙兄,周兄。” 一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答到:“昨日在仁义酒楼与周兄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没想到今日竟在这城主府之内碰到了。” 姬凌风哈哈大笑,摸着胡子,看向周云和一凡,说道:“哈哈,你们两个小子倒真算得上是江湖人士了,还周兄,孙兄。呵呵,现在,我正式介绍你们俩认识一下吧。” 一凡看着周云一笑,道:“原来周兄也并非周兄啊。” 周云笑道:“哈哈彼此彼此。” 姬凌风瞪了瞪眼,说到:“两个小子还在这里开玩笑。”说着向二人更进了一步,指着周末云对一凡介绍道:“这位乃是我的侄孙,也是当朝皇子姬云。” 听了姬凌风的话,议事堂中传出一阵惊呼。一凡拱手道:“原来是皇子殿下,失敬失敬。” 姬凌风也对着姬云介绍到:“这位乃是林家的下任家主,也是凤凰山中最优秀的二代弟子林一凡。” 一凡暗中思量,他这介绍将其林家的身份摆在前,显然更注重的也在于此,此番介绍便好想多了几分意味。 姬云点头道:“原来林兄竟是仙阵林家的继承人,在下一向对林家颇为敬重,昨日竟然阴差阳错的认识了林兄,实属幸运啊。” 旁边的女孩儿听了姬凌风的介绍一下子来了兴趣,说道:“原来你就是仙阵林家的,有空带我去林家转一转啊。” 姬云呵呵一笑,对着妹妹道:“允儿,林家可是能进不能出的地方,先前嫁入林家的人,可是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家的。” 姬云瞪了哥哥一眼,这个十分英气的女孩,脸竟然有些微微红了。 姬凌风转头回到大厅之内最中央的座椅之上,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据各城传来的消息,昨日,普天之下,不仅是我凌风城,大秦帝国之内五座城池突降大雪。与此同时,魔教之人在其中几座城池之中在大雪之前频频出动,袭击正派人士,正如在这凌风城中一般。此事蹊跷异常,不知各位对此有何想法。” 焦锐龙冷哼一声道:“如此看来,这天降大雪与魔教脱不了干系,师叔,对于魔教这种强行扰乱江湖秩序之事,我们决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姬凌风点点头道:“其实从世祖继位之后,便规定朝廷不再插手江湖之事,但魔教近日的举动。于社会之安定,百姓之安危危害极大,朝廷倒是不得不管了。” 本朝世祖乃是一字并肩王姬凌风的哥哥,本只是个庶出的王爷,然而当时的皇帝历宗为人残暴,当政期间,杀了不少忠良,百姓也是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世祖素有贤名,多次进谏,反遭猜忌,给历宗下了大狱,险些害死。姬凌风从凤凰山下山相助于兄长,先是在狱中将其救出,又与他一同起兵,对抗历宗。平日里护卫其左右,不知为他,挡住了多少明杀暗害。世祖与姬凌风的义军,一开始是如破竹,迅速夺取了半壁江山。然而历宗虽然极其残暴,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军事奇才。御驾亲征之下,多次将二人领导的部队打得大败。正当历宗军队将,二人围困,形势千钧一发之时,连城剑仙却突然出现于历宗所在的军营之内,只一招便击杀了厉宗身边的所有护卫,随后一言不发的结果了历宗的性命,飘然而去。世祖趁势反攻,这才逆转了局势,登上了皇位。世祖登上皇位之后,感念于连城剑仙的相助之情,对其极为敬重,为其修宗立庙,使其享万民之朝拜。此外,对江湖人士也爱屋及乌,下令朝廷从此之后,不再轻易干涉江湖人事,允其私配武器,自设武装,直至如今。这也促进了江湖现在的繁荣。 姬云听了姬凌风的话点头道:“叔祖所言极是,不知孩儿能做些什么?还请叔祖示下。” 姬凌风道:“我修书一封,将此事的具体情况及建议详细的奏与圣上。云儿你将此书带回金陵,直接呈与陛下,请陛下决断。” 姬云点头称“是”。 姬凌风又转头对刘千远说道:“焦师侄如今身受重伤,不宜行动,刘千远,你与南飞雁先行返回凤凰山,将这里的情况禀明掌门人,我不久之后也会亲上凤凰,与其商议。” 刘千远躬身道:“谨遵师叔祖之命。” 姬凌风看向一凡笑道:“这次五城飞雪,以我之见极可能乃是仙阵所致。一凡,我知道林家一向不参与江湖纷争,但林家典籍极为丰富,我想让你回去查阅一下过往是否有类似事件发生,这种情况是否为仙阵所致,不知可不可以?” 一凡其实心中已经知道这飞雪的原因,乃是无终剑神凭大法力办到的,最终的机缘也已被自己得到,但魔教这般疯狂的举动显然对这事也有所得知,并加以行动。一方面此时情况不明,他不愿暴露,将这些情况告予他人。另一方面也的确想对此事多为了解一些,何况姬凌风身为本门前辈,又是皇亲贵胄和自己说话竟带着几分询问征求的意思,自己哪有不答允之理。当下抱拳说道:“无妨,我明日便起身回去,查询相关典籍。” 姬凌风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自回去准备吧,云儿你留一下,等我把信写完再走。”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离开了大厅,只剩下焦锐龙仍然留在大厅之内,似乎还有什么事和姬凌风相商。 一凡刚刚离家不久,才与南飞雁和刘千远等人见了几面。此时便要离去,不禁有些不舍之感。南飞雁似乎过了一日,心情也有所缓和,虽然走在前面,但其实速度也并不快,似乎也颇有些等待一凡的意思。一凡正欲凑上去时,身后却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喊道:“孙兄?”原来却是当朝的公主姬云。 一凡苦笑道:“公主殿下就别拿在下打趣了。” 姬云笑道:“哈哈,总觉得孙兄叫起来更顺口些,孙兄也别再称呼我为我公主了,叫我允儿便可以。” 一凡笑道:“呵呵,好的,允儿。” 一凡话一出口,便后悔起来,向前看去,果然,南飞雁突然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一凡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脸色也略显黯然。 姬云倒是没有注意到一凡的变化,继续说道:“孙兄,我一向对林家颇感兴趣,不知这次能否和你一同回去,认识一下千年积淀的仙阵林家。” 一凡答到:“公主不需要随殿下一起返回金陵吗?” 姬云道:“既然是出来历练,老和他在一起又能有什意思,我们明天偷偷出发就是了。” 一凡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一笑,道:“哈哈,那岂不是要被王朝通缉了。” 姬云瞥了一眼一凡,说道:“堂堂林家少主,怎么如此胆小?” 一凡看着她略显稚嫩的激将法,不由觉得十分好笑,心中却不由得升起几分恶趣味,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吧。” 姬云脸上一闪而过计谋得逞的庆幸笑容,抬起一只手说道:“好,那我们就击掌为约,不得反悔。” 一凡举起手来,和她击在一起。姬云急忙点了点头,转头返回了议事厅中。离开的速度极快,倒像是怕一凡反悔似的。 当夜一凡与刘千远又秉烛夜谈,聊了许久,才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一早,一凡果然在府前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姬云,一凡和姬云与刘千远和南飞雁在府门口聚集,出了城门之后,方才分手,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这期间,南飞雁似乎比昨日心情好了许多,走在一凡身边,话也多了不少,临别之时,竟还拉了拉一凡的手。让一凡既欣喜,又多了几分离别之愁。 目送刘千远与南飞雁离开后,一凡和姬云纵马疾驰,向南而行,奔林家而去。 姬云高声道:“林公子,那位南师姐似乎颇为喜欢你呀。还在我面前宣誓主权呢。” 一凡并不搭话,仍旧策马狂奔,心下却是十分开心。南飞雁的这一点小小私心,在他眼里却是那么的甜蜜。 第十一章(2)归家途中血案生 二人几日之内加紧赶路,知道北方名镇渔阳方才决定进城寻个地方休息一下。这几日奔波,其实也是甚是辛劳,一凡倒还好。姬允却年龄较小,功力尚浅,颇有些体力不支了。一凡见她如此,知道在这样赶路下去,姬允必将难以承受,这才决定在渔阳城中歇息一日。 渔阳乃是北方重镇,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本朝一统天下之后,此地便没有了从前的战略地位,但其地处交通要道,仍然作为一座重镇名城屹立至今。 渔阳城中有一个较大的门派,唤作血刀门。血刀门名字虽然较为恐怖,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名门正派,且历史极为悠久,屹立于武林之中,长达上千年了。其门中镇派之宝乃是一柄血刀,据传乃是从上古传下,是当年刀仙纵横江湖时所用的武器,在武林之中颇具威名。不过神刀门数百年之前曾卷入一场较大的武林纷争,实力大损,如今声明虽在。但论起实力已经逐渐沦落为一个二流门派了。 二人还未进城门,就看到不少人从城中蜂拥而出。看这些人慌张的神色显然是城中发生了些极其严重的变故。 一凡抬手拦住一名向外逃跑的男子,问道:“这位大哥,你们为何如此焦急的从城中出来,是不是城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男子一边扒开一凡伸出的双手继续向前跑,一边神色慌张的转头向一凡喊道:“里面两伙人打起来了,到处都是喊杀之声,街上还有不少尸体,小兄弟,你还是不要进城吧。”说着继续沿着道路向城外远处逃去了。 一凡并不太想多管闲事,想来在这渔阳城中发生了火并多半与血刀门有关,自己与血刀门并无任何交集,也并不知这火并之中的前因后果,此时自己身藏秘密,不愿与江湖中人接触太多,唯恐被人发现,此时前去卷入血刀门的纷争实属不智。他正欲开口和姬允说些什么,姬允的眼睛倒好像放了光一样,对着一凡说道:“走,去看看。”说着一扬鞭,向着城中疾速冲去了,看那样子,旅途中的疲惫倒是似乎一扫而空了。 一凡见她如此,叹了口气,纵马跟了上去。 快到城门口一凡才追上姬允,他一下拦住正要从城门策马而入的姬允,说道:“如此进城,怕不会成为两方人的靶子啊。” 姬允斜眼看了看一凡,哼了一声道:“胆小。” 二人已然相处多日,逐渐熟络了起来,一凡知道姬允平日里最好毒舌,也不去理她,径直带着她将马栓到了不远处的城墙之下,随后一个纵身,与姬允一起从城墙外侧跳到了城墙之上。 此时从城墙之上向城内望去,城中最高的一处建筑此时正冒着熊熊烈火光,其他不少地方也是浓烟冒起。街道之上有不少人此时正奔走逃窜,更有些人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死亡或受了很重的伤。 姬允似乎对着眼前的一切颇感吃惊,皱着眉头对着一凡道:“怎么这里面就乱成了这个地步?守城的兵士都跑哪里去了?” 一凡道:“本朝规定,江湖人士相斗,只要不扰乱秩序,影响百姓,朝廷便不得干预,不过动乱到了如此程度,却的确也该管一管了。不过如今已是多年无战事,渔阳城中驻扎的士兵,应该也并不太多,便是出手制止,然此大规模的江湖火并一下子控制下来恐怕也要费上一番力气。不过...”他仔细的看着城中的情况,又道:“如今看来结局已定,想来官兵们也要出动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城中兵营的方向有士兵不断向外跑出,分别向城中各个起火处奔去。 姬允一下子跃下城墙,说道:“我们也去看看。” 一凡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此时战况虽然较为明朗,但城中满是些杀伐果断的江湖人士,现在过去,着实有些危险,想到此处,他拔剑出鞘,赶忙跟了上去。 一凡生怕这个皇朝的小公主在自己的身边受了什么伤,紧紧护卫在她的左右,始终不敢超过几步的距离。两人一起奔着那火光最大最强之处赶去。而那个地点则正是血刀门的所在之处了。 离血刀门越近,目光所及之处,倒在路上的人就越多,血腥的气息也越来越浓。一凡二人所在的城门一侧与血刀门所在的地点较近,三步两步间,便已离目的地不远了。 忽然间,前方传来一阵极强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却是不少人从血刀门的方向来了。一凡突然目光一凛,一把拉住姬允,带着她躲在了一堵墙的后。 姬允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一凡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同时比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有十余个人从一凡二人躲藏之地旁匆匆奔过,为首一人手上似乎还拿着个用剑匣包裹的什么东西。他似乎发觉了什么,转头向一凡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凡一下子将姬允挡在身后,横剑在手,身上迸发出无尽剑气来。 领头的那个人是似乎不愿节外生枝,冷哼一声,继续带着手下的人向前走了。 一凡紧紧盯着那人离去的身影,知道确认他们完全走远后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低声喃喃道:“费文”。原来这领头之人竟是和一凡有过数次交手的魔教左护法,没想到他昨日还在凌风城内偷袭焦锐龙等人,今日便出现在了这里,策划了如此之大的一场灭门争斗。 看到卷入这场纷争的竟是魔教,一凡也一下子警惕起来,最近魔教甚为猖獗,但没想到如今竟然直接兴师动众的直接攻击一个底蕴深厚的门派。他带着姬允迅速向血刀门方向靠去,急于知道这却道门之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此时的血刀门,原本较为宏伟的建筑群,已化作一片废墟。废墟之上,躺着无数的尸体,其中大部分穿着相同,显然便是被不幸屠戮的血刀门的弟子。另一部分则服饰与普通百姓无异,看来是经过伪装的魔教弟子了。 一凡并不理会此时已出现在外围的普通士兵,一下子从院墙跃入血刀门内。此时一个似乎是将军的人带着几名亲兵正围在一名倒在地上的华服男子身边,这男子身上似乎有着多处伤痕,一动不动,显然已然身陨。 将军看到一凡二人颇为震惊,旁边的士兵急忙抽出剑来,护在了将军身边,喝道:“何人来此?不得靠近此处。” 姬允从腰中抽出一个令牌,说道:“我等乃一字并肩王府的人,今日路过渔阳,竟碰到了如此大乱,谁来向我解释一下?” 姬允所出示的令牌乃是姬凌风一字并肩王府最高等级的令牌,代表着姬凌风的亲使,见牌如见一字并肩王。底下的士兵虽不识的,那名将军又怎会不知?赶忙跪倒在地,叩首道:“不知亲使大驾光临,照顾不周之处,还请亲使宽恕一二。” 姬允冷哼了一声,道:“照顾不照顾的倒是没什么,但你所辖城中,竟出现如此之事,未免有些失职了。” 姬允生于帝王之家,虽是个年轻的少女,但既为龙嗣,耳濡目染之下那股久居人上的威严之气也是有了几分。如此质问之下,那名将军竟然连头也不敢抬了。 身旁的副将似乎相较长官淡定了许多,拱手答道:“回禀亲使大人,依我朝惯例,官兵不得阻碍江湖纷争,故而火并之时将军下令,我等不得前来制止,直到火烧房屋,居民大乱,我等方才赶来,不曾想竟已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确实有失职之处,还请大人责罚。” 姬云对着这名副将道:“渔阳守将本该护卫一方,保护百姓。如今城中大乱,百姓皆如惊弓之鸟,更有多出房屋损毁,人员伤亡,实属失职,降半格,允其戴罪立功,你暂代指挥之值,限你在这一日之内将百姓安抚,处理好着城中的一切。我二人在这城中逗留一日,且看你表现如何。” 姬云虽然只是拿个牌子装做姬凌风的使节,但谁不知一字并肩王在朝中的地位,在这北境,无论官阶大小皆要受一字并肩王府节制,守城主将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低头称是。 这名副将更是因祸得福,心中欢喜,却又不敢表露,当下抱拳道:“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托。” 正说着,这附近却有了动静,几名士兵搀着个重伤的人走了过来。这人浑身上下受了几处剑伤,衣服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副将抢前一步扶住那人,道:“王副门主,万幸您未遭劫难。”原来这人竟是血刀门的副门主王川。 王川此时脸色极其灰败,原本四十来岁,身材魁梧的男人,此时却显得有些佝偻了。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围在身边的人们,只是老泪纵横,反复喃喃的说道:“没想到血刀门居然败在我们手里,我等无颜面对门中的祖先前辈啊。” 一凡上前一步走到王川面前,与副将一起搀住了他,说道:“王前辈,晚辈是凤凰山弟子林一凡。魔教如此丧心病狂,江湖中人一定容他们不得。” 一凡此时见血刀门这般名门正派如今却惨遭屠戮心情也同样十分激动,身上的气息不自觉的散发出了一些。王川看着一凡,深深叹道:“我门派之中若早有少侠这样的青年才俊恐怕今日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魔教虽与正派争斗多年,但这几日以来不断袭击正派人士,已是甚为奇怪,今日又将这久负盛名的血刀门连根拔起,着实令人担忧不已。 想到此处,一凡更加关心起魔教此举的动机。如今连城剑仙虽已多年未现江湖,但众人皆知他老人家还在世上,如此疯狂的举动,竟好似并不在乎一般,着实让人更为担心。 一凡看着王川,问道:“王前辈,不知您是否知道魔教这次举动背后的目的。” 王川门派之内遭了大变,本已心灰意冷,不愿多言,但此时看到凤凰派的人心中又重新振奋了几分,凤凰山自从连城剑仙横空出世之后,便成为正道之首,多年以来也一直压制着魔教,想来自己门派要报这血海深仇也一定要借助凤凰山之力方才能达到,此时见一凡发问,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低声答道:“我派与魔教虽然也是争斗了多年,但实际上也并未与其结下如此之大的仇怨,今日魔教的突然来袭,也是在出乎我等的意料,不然也不至于想今日这样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我也并不知晓魔教今日之举究竟为何,但敌人来袭之时看起来杀人却在其次,几大高手反而第一时间闯入了藏宝阁内,似乎想搜寻什么,随后才转而出来一阵砍杀,这一次下手却极为狠辣,仿佛要杀尽藏宝阁附近的所有人。在我看来,却颇有几分杀人灭口的意味了。想来魔教此次袭击,定然与藏宝阁中等某件宝贝脱不开干系。” 一凡突然想到费文手中的那个剑匣,急忙问道:“前辈,会派之中是否有个用红色剑匣装着的宝剑?” 王川脸色一暗,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第十一章(3)归家途中血案生 王川听了一凡的话,脸色一暗,身体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向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镇派宝刀啊,先辈传下来的的镇派宝刀啊,没想到连镇派宝刀都被他们夺走了。”他又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道“林少侠,我派至宝血刀,虽然名为血刀其实形状似剑,一直保存于一个红色剑匣之内,可是这刀却一向由仙阵所护,隐其行迹。掌门之外,绝无一人可以得知它的位置,纵是门派化成一片废墟,若无掌门解开阵法也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发现,连我也未曾亲眼见过,不知怎的竟被魔教夺走了。” 一凡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问道:“王前辈,魔教来袭之时,贵派为何没用镇派仙阵御敌?”但凡武林门派几乎皆有护派的仙阵,一些较小的门派也许仙阵威力较弱,但类似血刀门这种历史极为悠久的门派所传下的仙阵一般威力极大,想来若是能成功发动,便是魔教也很难真的破阵而入,如现在这般几乎灭了血刀门满门。 王川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我也不知,一来魔教来袭之时,极为突然,我等一开始并未来得及反应,便让敌人杀入了府内,短兵相接之时,掌门师兄发现敌军师大,便立刻前往了秘堂,似乎是想开启仙阵,可不知怎么的,仙阵最终并未能开启,掌门师兄其后也战死在了秘堂之内。哎,这护派大阵保卫了我派多年,没想到最后也未能挽救我等。” 姬允一边听着王川的话一边偷偷的打量着一凡,这血刀门的仙阵与江湖上绝大多数门派一样,都是数百年前由仙阵林家所布。此次血刀门的仙阵未能及时开启,不知这林家的少家主有何感想。 其实林家的仙阵这诸多年来其实从未失手过,若是无仙人攻伐,几乎不可能破开。林允初始也想着是否也有林家人卷入其中这才导致了仙阵的未能发动,不过林家布阵一向有个原则,他们从啦只管布阵却从不受人所托破阵。阵图则全部藏在家中的隐秘之所,布阵之后变不会再次翻阅,除非受到委托要对先前所布的仙阵略加维护之时才会由家主亲自翻阅。这也得到了无数门派的拥护与感激,这才有了林家这么多年来的声望和地位。同时,林家因有着这些仙阵的布阵图也引起了武林中各个门派的瞩目,毕竟无论是谁也担心若是林家的阵图遗失,自己的宗门也将完全暴露于他人眼里,这也是所有门派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数百年之前,林家曾与一名仙人交恶,当时那名仙人直接打上门去,可最终却连林家外城的仙阵,都未曾破开,盘桓了多日,最终无功而返,回到了本门之中。没想到几日之后就有三名不同门派的仙人联手而至,与那名仙人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将其斩杀。这正是与林家一向的行事作风和江湖地位分不开的。从此之后,再无门派与林家为敌过,林家也仍一直处于半隐世的状态,接到邀请之时,便出山帮人布置仙阵,偶尔也将想闯荡江湖的家族弟子,送到各个门派中修行。不过这些人,或是最终再次归隐于林家,或是真正融入江湖之中不再使用林家的名号和本事。这也使林家一直伫立于江湖纷争之外。 不过这次林家的仙阵并没有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一时间一凡心中也有了无数设想。 他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看了姬允一眼。姬允心有灵犀的点点头,对王川说道:“王老先生,贵派突遭罹难,还请节哀,保重身体。”随后她又转过身子,看向那名刚刚升职的副将说道:“将王老先生和城中的其他幸免于难的血刀门弟子安顿好。让随军的大夫将他们尽力医治,不得有丝毫怠慢。” 副将急忙点头称是,又问到:“二位亲使,不知您二位今晚想要在哪里歇息?下官马上去安排。” 一凡道:“就不劳烦将军了,我二人自行去城中客栈休息便好。” 副将急忙抱拳道:“谨遵大人吩咐。” 一凡二人和王川抱拳打了个招呼,又让副将派人去将城外的马匹行李取回送到客栈,便告辞离开了此地。 渔阳城中最大的客栈其实就坐落于离血刀门不远的地方,战火虽未烧到此处,但城中的骚动也已经在这里的客人跑了个七七八八。一凡二人本就赶了数日路,极为劳累,此时又遇到了这样劳心费力的大事,只觉得疲惫不堪。二人点了些酒菜,一凡几杯下肚,身体和精神才逐渐放松下来。姬允也是频频举杯与一凡对饮,二人酒虽然喝的不少,话却并不多,都在思考着这一日以来的所见所闻。一凡想到这短短几日以来江湖上竟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而自己则是隐隐也在这漩涡之中,不由得更深感头痛。 姬允用筷子扒了扒盘子里的清蒸笋尖儿,啧了一声道:“这个客栈里的菜真是难吃,连这一道最简单的清蒸笋尖儿都做不好。” 一凡看着她,心中骤然轻松了不少,这孩子这一日见到了这么多,没想到还有心思挑这菜的毛病。他笑了笑,打趣道:“难吃,刚才还吃得狼吞虎咽,一点儿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二人一起赶了几天路,早已变得颇为熟悉,姬允身为公主,虽然毒舌骄纵了些,但却没有一点儿架子,一凡与之相处也愈加随意起来。 姬允哼了一声,道:“那还不是本公主饿了,不过难吃就是难吃,并不会因为我吃的多而变得好吃。林少侠,这你都辨别不出来,难不成林家的厨子也是这个水平?” “我家的厨子水平,其实还好,不过这几年一直在门派之中,做饭也都是师兄弟们轮流做的,那个水平可就真的不敢恭维了。相比下来。。。”一凡拿起手中的筷子又夹起了一块笋大嚼了起来,称赞道:“嗯,真香。” 姬允看着他的样子,白了他一眼,道:“真是乡巴佬,哼。” 二人正聊着,一凡不经意间瞟了一下门口,眼神似乎突然间有了些变化,不过这变化也只是在一瞬之间,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若无其事的对姬允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具体了解一下城内发生的事情。” 姬允点点头,起了身,二人在门口道了声安,便各自返回了房中。 第十二章 饮血仙剑初饮血 进入房中的一凡,并未稍作停留,一下子将行李扔到了床上,便又从窗中跃到了客栈的院子之内。 小院设置的极为素雅,院中的花圃散发着阵阵幽香。一凡却无暇顾及这月光下的美妙景色,径直向客栈的前厅走去。 此时有两人正坐在前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同样要了几份小菜与美酒,正在相互聊些什么。 其中一名男子一身黑袍,赫然便是之前在凌风城中与一凡有过交手的魔教三长老厉行云。另一人则是一身白衣,中等身材,身形略有些瘦削。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得意,苍白的脸色中又显得有些病态。 一凡手持剑鞘,径直走向二人桌前,他脸色阴沉的看着那名瘦削的男子,低声道:“三叔。” 男子抬起头来,看到一凡,似乎有些惊慌,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桌面上,任由酒洒到了身上也浑然不觉,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一,一凡,你不是返回凤凰山去了吗,怎么,怎么到了这里?” 一凡脸色愈加阴沉,反问道:“这倒是我想问三叔的,本该禁足于族内的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瘦削男子脸色一变,道:“哼,林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一凡,你放三叔走吧。” 一凡并不搭他的话茬,反而说道:“三叔,你是跟我回去,还是要我押你回去?” 瘦削男子慌张的看向厉行云,厉行云冷哼一声,说道:“林少侠,你真当老夫不在不成?今日老夫在此,便没有人能强迫林峰先生去任何地方。” 一凡唰的一下拔出手中长剑,道:“这是我林家的私事,三长老一定要管吗?” 历行云一下子站了起来,针锋相对的说道:“老夫今日就偏偏要管上一管。林一凡,不要以为你当日靠偷袭侥幸伤了老夫,老夫就真的不如你了。今天我就要将这场子一并讨回来。” 一凡见事已至此也并不与他废话,手中长剑横扫,直接削向历行云,他身体则是顺势向前,一只手向林峰抓去。厉行云冷哼一声,剑向上挑,格挡了一凡这一招,他将剑向前劈,一剑三锋,斩向一凡抓向林峰的手。一凡此时已经抓住了林峰,此时却又被迫缩回手来。躲过这一剑的同时,顺势转身,一朝暮雪仙霞掌直接打向历行云的胸口。林峰逃脱了一凡的手掌,身体急忙的向后仰,竟一下子被绊倒,摔在了地上。 二人你来我往,便已过了二三十招。此时一凡已经知道,今日若想将林峰带走,除了将历行云打败,别无他法。几招试探之后,便开始全心全意的对付起了厉行云。 厉行云与一凡愈是交战,愈加惊心。这小子虽然看似功力并没有什么提升,但这几攻几守明显老辣了许多。招招指向自己的要害,却同时又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他心中暗暗纳罕,不知这几日之内,一凡为何进展到如此程度。 此时二人绝学频出,但又都似乎留了几手,尚未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厉行云自上次交战,便知道这小子有个极多后手,此时自己并未占到什么便宜,不过是略占上风,若是一不小心反而倒是有些不敌的危险。凭自己的功力,纵然冒些风险,最多不过是被击败,若是执意退走,也必能脱身。但是若是惹得林峰被一凡带回林家,于本教的那件大事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利了。 想及此处,厉行云边战边动,挡到了一凡和林峰之间,高声喊道:“你先走,去刚刚说定的地点,在那里自有人接应你。” 林峰听了他的话,急忙手脚并用的向门口奔去,那速度,倒是快的很。 一凡深知若林峰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那想要在捉到他便难如登天。林峰虽然武艺极低,但多年里在林家浸染,虽不算努力,但也学到了不少仙阵的布置之法。他若用仙阵掩盖踪迹,举世之内能轻易抓住他的人,恐怕也是极少的。 一凡心中焦急,此时已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手中长剑脱手,冲着林峰掷去。 这一掷用尽了一凡的全部力气,速度之快,让厉行云也救援不及,一柄长剑,眼瞅着就要从林峰后心插入。 就在这剑与林峰的身体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林枫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七彩光晕,这光晕在他身体之后迅速凝实,将这柄剑牢牢的挡在了他的身后。 一凡被这突然出现的光晕也是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仙符?好好好,三叔,你竟将林家的镇宅之宝也带了出来。” 仙符乃是用仙阵将仙的血储藏其中,当主人遇到危险之时,用仙阵将血中的精气萃取而出,用以抵挡敌人的一击。其实这仙符阵法并不困难,但纵然是从前,仙血也是极难得到,更不要提近几百年来这个仙已有凤毛麟角的时代了。纵然是林家,如今这仙符也只有三枚,没想到今天竟被林峰拿出一个来。 林峰逃过一劫,哪会去回答一凡的话,飞也似的逃去了。 此时一凡长剑掷出,已然失去了兵刃,此时一下子处于了非常被动的局面。厉行云哪肯错过这样的机会?逼上前来,向一凡猛攻。一时间,一凡的处境变得险象环生,屡次都差点被他砍中。 历行云虽然功力极深,但他平时走的就并非刚猛的路子,反而剑法奇快,高招百出。如今在不需要防守的情况之下虚实结合,招招攻向一凡要害,只逼得一凡不断后退,才能勉强化解这样的攻势。 一凡此前虽然急于将林锋带回林家,但仍然时刻小心着,不敢把从神秘小岛上学来的各项绝学露出一丝半点,生怕被厉行云识得,招来大祸。然而此时在厉行云的步步紧逼之下,一凡深知若不全力以赴,必将伤于对方手上,便是继续隐藏,也毫无用处了。念及此处,他脚下踩起幻移步来,这幻移步乃是暗合八卦之势,看似是在躲闪,其实后退之中已暗和步法,将对手逐步引入自己的节奏之中,此步法练到极致之时,对手的每一步都将出现在自己预料的位置,最终真正把控住交手的局势。 一凡那时受了云溪的点拨,已领悟到这部法的精髓,不过也仍然未将其练到极致,即便如此,他仍然一步步的扭转了局势,不再像之前那般疲于奔命,大占下风了。 此时一凡,终于腾出手来酝酿反击,手中暗暗的捏了个诀,厉行云身后桌子上的水杯忽然飞起,向他的头上砸去。 厉行云虽不曾想到一凡还有这以神御物的本事,但忽的听到,耳后传来破风之声,反应也是极快,将身体前倾,躲过了这暗中袭来的水杯。 不过他此时身体向前,已然离一凡很近,一凡矮身上前,运气于掌,自下而上的向他打去。 厉行云知道,此时他马向前之势已成,决然来不及再向后退,只能顺势将剑向前递,向一凡小腹之上刺去。 二人这一招之内,竟忽然间生死相搏! 厉行云招式虽是后发,但他手中的剑毕竟远远长于一凡的手臂,此时后发先至,眼看就要在一凡打中他之前先行刺入一凡的身体。他心中喜悦,高声的喊了一声:“哈!” 声音还未结束,却忽然变了调子,听起来只觉得有几分痛苦惨厉。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凝固起来。 一凡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柄剑,此时直直的插在了厉行云的胸膛之上,贯穿了他的整个胸口,不过竟然没有一丝血溢出。 厉行云呆呆的看着一凡,慢慢的张开了嘴,失声叫道:“竟,竟是你!” 一凡面无表情,低声说道:“不错,正是我。” 原来他手中的这柄剑,正是当日在神秘小岛的高塔之上最终得到的那一柄。当日一凡返回城中,手中并未握着此剑,他细细审查之时却发现,这柄剑竟然温养于他自己的体内,只要自身心意一动,便能立刻出现在手中。今日在这以命相搏的重要时刻,临时召唤出了这柄剑来,方才在厉行云得手之前,先行一步刺穿了他的身体。 一凡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剑上传到自己体内,颇似在那小岛上杀人之时所感,自身的功力竟也真的提升了两成左右,心中不由得极为惊骇,没想到在现实世界之中,也有如此事情发生。 这是厉行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但却已经完全无力说出一个字来。他一张脸极其苍白,已然没有了一点血色,身形似乎也萎缩了几分,没过几秒就一下子轰然倒下,显然已经身亡。 一凡将手中的剑再次收纳于身体之内,默默的看了厉行云一会儿。没想到这名满江湖的魔教三长老,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手里。 耳边传来一阵不徐不缓的脚步声,姬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凡身后,此时吃惊的看向厉行云的尸体,说道:“这是魔教三长老?他竟就这么死了?” 一凡偏头看向姬允,那俊美的面庞上似乎混合着苍白与激动两种神色。一凡并不知道她是如何了解到这便是魔教三长老的,不过想来他们皇家必然着关于这些江湖人士的详细资料,姬允既然来行走江湖,对这些人有了几分了解,也并不奇怪。 一凡看着姬允,低声笑道:“第一次看到杀人吗?” 姬允撅了撅嘴,说道:“林一凡,你莫要看不起人,我闯荡江湖这么久,我说看见便是亲手杀过几个贼寇也说不定呢。” 一凡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在说谎逞强,不过也并不说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姬允此时的脸色忍不住的慢慢变红。似乎是为了掩盖此时的窘迫,她拍了拍一凡的肩,问道:“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你不追了吗?” 一凡摇摇头,眼睛盯着门外,道:“不追了,今日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想明日一大早便启程,尽快回到家里。” 姬允之前吃饭时便觉察出一凡有些异样,便留了个心思,回到房中之后便又出来看了看,没想到竟看到这一番大战。她功力不足,不敢上前助拳,却听到了一凡在交战之时说出的三叔二字,此时已然猜出这人毕与林家有些关系。此时听了一凡第二天要走的话也不多言,点了点头,道:“好”。 客栈之中突然多了这番激烈的争斗,交手的双方实力之强,完全到了旁人无法插手的地步,客栈的老板哪敢卷入这样的争斗之中,在二人大打出手之时便立即遣小二去报了官,这时,有官兵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白日里那个副将,他知道一凡二人在此下榻,听说是这个客栈出了事,赶忙亲自带兵赶了过来,看到是他们杀的人,一时不敢上前,停在在远处伫立。姬允对副将挥了挥手,副将急忙走到二人身边,躬身说道:“两位大人。” 姬允指着厉行云的尸体,道:“把这个人找个地方安葬了吧。另外,他身上的银子和手上的剑就当做,对客栈老板的赔偿,我想,这个应该绰绰有余了。” 一凡吃惊的看着姬允,道:“没想到你这么。。。”说了半句,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就微笑的闭了嘴。 一凡对着副将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这客栈之中的情况,转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姬允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哼了一声,也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副将和兵士们收拾残局。 第十三章 春夏秋冬深谷中 一凡回到楼上,第一时间便是查看周身的经脉和自身功力,果然和他之前在那岛上的体会相同,经脉似乎因杀了厉行云扩张了一点,功力也明显的增加了不少,看来那把剑果然在杀敌之余有提升功力的功效,功力在那岛上的提升程度也与那时别无二致。一凡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岛上的那种设置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加速参与人员的淘汰,也是为了让人尽快适应这杀人提升的功效。不仅如此,这种如此简单直接的功力提升方式简直就如同最甘醇的美酒一样,让人容易沉迷,已经体会过那样美妙的感觉,试问还有几个人能够拒绝使用这看似颇为有些有伤天和的宝剑。 这柄剑到底是用亦或是不用此时倒并非一凡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今日虽然他靠杀人提升了功力,不过这杀得却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魔教三长老,一凡心中倒也并没有什么负担,反而是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使他心中颇有些忧虑。血刀门的镇派仙阵本就是由林家所创,之前一凡本还疑惑,为何在魔教来袭之时,这仙阵并未发生任何作用,毕竟这是近几百年来都少见的事情,直到今日看到林峰和厉行云在一起,才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这团疑惑。林峰虽然在一凡眼里于仙阵的修为也不过尔尔,但有他在,能让这仙阵暂时不能发动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不过疑惑虽然暂时解除,却让一凡愈加担忧起来,林峰本被禁足,这时却突然出现在了江湖之中,一凡并不担心凭他自身的实力能对林家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一旦他真的卷入到了这江湖纷争之中,若是用了林家的名号,无疑是将林家置于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地位。想到此处他赶快回到家族之中的心也愈加强烈起来,自己的父母常年闭关研习仙阵,不知他们是否已经知道林峰逃出家族的事情。此时他急于赶回禀报,请父亲尽快定夺,力争将此事对林家乃至整个江湖的影响降到最小。 第二日一大早,一凡就敲响了姬允的房门,姬允蓬头垢面的打开房门,狠狠瞪了一凡一眼,旋即又无奈的撅了撅嘴,抓紧洗漱完毕,拿着行李与一凡一起下楼。 此时天还蒙蒙亮,军队的那个副将却已在客栈的大厅之上等候二人许久了。见二人出来,刚忙上来搭话请安。姬允和副将交代了几句,并言明用不了太久便会回来检视他的调查进而治理情况,二人便上马再次踏上了归程。 渔阳城据林家相距已是不远,二人星夜兼程,只几日便到达了林家之外。 林家坐落在北方巨城天京不远之处的一座山谷之中,是许多江湖中人的向往之处。姬允对林家也一直也颇感兴趣。一到林家附近,多日以来积累的疲惫,似乎突然消失了一半,极为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要在山谷外围,就看出多少仙阵的痕迹来似的。 山谷入口之外丛生的许多花朵,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林允少女心性,看到这些花儿怎能不喜欢?她弯下腰去捻起一朵花来,好奇的看向一凡。原来她随手捻起来这朵盛开的花竟是梅花,在如此的炎炎夏日之中,竟还有梅花开放在这山谷之外,着实称得上极为神奇。 一凡微微一笑,道:“我母亲一向对这些花啊草啊的喜欢得紧,故此让父亲在谷外布下了些简单的仙阵,养了这些花。”他一边说,一边手上捏了个诀,一时间花瓣飞舞,不同颜色的花瓣而彼此结合,绘出了一个五彩的八卦阵来。一凡伸出手指在八卦阵中一按,八卦阵忽然散发出无尽的光芒出来,随后各自散开,片片飘落。随着花瓣儿的落地,山谷两侧似乎有光闪了一闪,一凡看向姬允,点了点头道:“现在可以进去了。”随后摆了摆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姬允也不迟疑,快步向山谷中走去。 直到走到山谷近前,姬允才发现山谷入口处有着一层薄薄的光幕,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一凡似乎对这光幕并未在意,直接穿了过去。姬允效仿着他的样子,穿光墙而过,消失在了光幕之后。 看着眼前的景象,姬允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山谷之内的景色与从山谷外望过来时竟然完全不同。从山谷之外向里眺望时,谷内谷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依旧是一条窄而深的路,并不能看到什么房屋,建筑之类。可进到这里之后才发现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自己处在一条极为宽广的路上,脚下的路都是由鹅卵石铺成。道路两旁早晨一棵棵参天大树。路的尽头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不过这宅子却不设围墙,与整个山谷融为了一体。 姬允一边随着一凡向前走,一边不停的四处打量,道路两旁的景色显得颇为神奇,随着他们逐步上前,一时间仿佛经历了冬秋夏春四季,刚进入之时,道路两边皆是白雪冰雕,走在大道之上虽不觉得,但两旁的世界还有寒风呼啸,飞雪飘落。行了一阵景色骤然变幻,道路两旁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一眼望去皆是枫树,树下堆积着层层枫叶,更远处的树林里,还有着不少果树,树上还挂着很多已然成熟的果实,有些看起来鲜嫩多汁,使得姬允不禁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再往前走,景色又变成了盛夏,无数鲜花绽放,绚烂多彩。随后又回到了春天,道旁的柳树刚刚抽芽,嫩绿的颜色,看得人心情舒畅,极为清爽。四季在几里的范围之内变换,饶是姬允生在皇家,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暗自惊叹。 没有多久,二人便走到了路的尽头这里的天气又回到了盛夏的感觉,与山谷之外别无二致。姬允收回向道路两旁的目光向前看,此处是一片较大的空地,空地之上伫立着几个木质的房子,中间一座最高共有五层,在它的东西南北各有一座三层的小楼,小楼周边则各自散落着几个一层高的房子。建筑虽然不多,但其位置却极为整齐,隐隐之中似乎暗含着什么阵法似的。 一凡手指的那座最高的楼,像姬允介绍道:“这里便是林家,这座则是林家的议事主楼。我与我父母也都住在此楼之中。” 此时二人乃是从东南而入,路从此处开始分叉,通往不同的楼宇,二人继续沿大路而行,直奔议事楼而去。一凡有相继向姬允介绍了周边的四座小楼,其中一座乃是祠堂,两座是阵法宝库,最后一座则收藏了很多江湖中的秘籍。姬允所在的皇家内院其实也收藏着不少仙阵阵法和武林秘籍,乃是整个皇朝的收藏,秘籍确实比林家多了不少,不过所收集的仙阵阵法似乎连林家的一半儿都没有到,姬允暗暗点头,林家千年积淀,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林家的议事楼前,有一男一女微笑伫立,男子衣着朴素,身材魁梧,略微有些发福,面相看上去五十岁上下,女子穿着略微讲究,但也并不显得多么华贵,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显露着一种极强的高贵之感,映的旁边气质本还不错的男人显得有些土气。 一凡对着二人挥了挥手,高声叫道:“爹,娘。”其实他此前已经在家中修炼了一年余,刚刚离开不过半月左右,此番回来,倒也没有过分激动,到是姬允忽然上前几步,猛的拜倒在地,向着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一凡诧异的看着姬允,她的这个行为着实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此时楼前的夫妇二人神态也似乎有些不同,林燕山看着姬允,轻轻地点了点头。姬珂这个神色似乎有些复杂,瞥了儿子一眼。 一凡知道他二人一定会错了意,苦笑了一下,正要解释。姬允却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姑姑,姑父。” 一凡震惊的看向姬允,林珂这是眼中泛出激动的神色,快步走上前去,将姬允扶了起来,看着她的脸,问道:“孩子,你是隆基的女儿?” 林燕山也露出高兴的样子,说道:“他是姬二哥的女儿?” 一凡此时你难掩心中的疑惑之情,自己一家三口怎么突然成了皇亲国戚?开口问道:“什么姑姑,姑父?爹,娘,允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此时哪里还有平日里在家中身为独子,颇受疼爱,一呼百应的样子,场中的三人就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姬珂盯着姬允,慈爱的说道:“原来你就是允儿,和你父皇长得确实十分相像,同样的眉目清秀,同样的英气逼人。” 姬允笑了笑由衷赞美道:“您也如父皇经常念叨的那样气质华贵,美丽异常。” 一凡插话道:“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这一路风尘,允儿现在应该也疲惫的很。” 姬珂白了一凡一眼,道:“看你那个惫懒的样子,那还有林家下一代家主该有的气质?” 一凡撇了撇嘴,看向林燕山,说道:“那我爹不也是没有。” 林燕山哈哈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进去说吧,别让允儿一直在外面站着。” 四人一起走入楼内,楼中布置极为素雅,家具皆是由实木所制,又露出几分古老的气息。 四人依次坐定,林燕山和姬珂并排坐在上首,一凡和姬允这是分别的二人身边坐下,林燕山对着空中挥了挥手,四人手边的桌子上突然出现了四个茶杯,杯中冒着滚滚热气。一凡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道:“还是家中的毛尖儿最好喝。”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有规律的敲了四下桌子,每个人的茶杯边又出现了一碟点心,他拿起一块儿吃了起来。 不过其他人似乎对这茶和点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林燕山看向姬允,问道:“你父亲最近过得如何?” 姬允答道:“父皇平日里很是忙碌,但身体还很健朗,休息的时候每每忆起当年和姑姑与您一起闯荡江湖时候的事情,总是非常开心。” 林燕山哈哈笑道:“哈哈,开心啊,那时我和二珂在一起时姬二哥可是追杀了我两天两夜呢。” 姬珂也是忽忆起了当时的旧事,嘴角牵起了一个微笑来。 姬允眨了眨眼睛,笑道:“嘿嘿,父皇现在说起来也时常捶胸顿足,气愤不已呢。” 林燕山和姬珂谈及旧事,皆是兴致颇佳,极为健谈,尤其是姬珂,已经有一二十年未曾见过兄弟亲人,今日见到姬允来,自然极为热络,不停的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不经意间一个时辰就匆匆过去了。 眼看着夕阳西下,林燕山一个挥手,道:“差不多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允儿,你也尝尝我林家的饭菜合不合胃口。”说罢,引着众人鱼贯而出,到了旁边的一座单层房子中,房内的桌子上此时已然摆好了满桌子的菜肴。 这座小小的房子其实正在议事楼的正前方,从议事楼中便能看到此处,然而林允既没有看到有人在此楼中进出,在这楼中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不禁疑惑的问道:“姑姑,这些菜也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姬珂扑哧一笑,道:“傻孩子,菜哪有凭空变出来的,这些不过是有人提前做好,再用仙阵直接传入桌上而已。” 姬允轻轻一叹,道:“我还以为捏个诀便能做出饭菜,心中还惊叹不已呢。” 是三人听了她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凡看着满桌的饭菜,摸了摸头,道:“又做得这么丰盛,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呢。” 姬珂瞥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回来,宣儿一知道你进谷,便跑到厨房开始鼓捣这些饭菜,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一凡嘿嘿一笑道:“我说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 正说间,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走进了饭厅之中,她眉目极为清秀,一头秀发如缎子般柔顺黑亮,不急不缓的走向众人,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轻启朱唇,叫道:“哥哥。” 一凡揉揉她的头,道:“辛苦你了小妹妹。” 姬允好奇的看着女孩儿,她虽然穿着虽并不十分华贵,但也明显并非仆人之类,不过父皇经常提及林家,却从未介绍过还有这样一个女孩儿。 姬珂也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介绍道:“这位叫林一宣,是我和燕山的养女,年龄比你应该小上一两岁,之前也并未和你父皇说过。” 姬允点点头,对着林一宣笑了一下,道:“妹妹好,我叫姬允。” 林一宣同样一笑,算是和姬允打了招呼。 五人坐定,一凡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嘴里,道:“还是宣儿做的最好吃,有这样的美食都不愿意再出门了呢。” 林燕山哼了一声,道:“五城飞雪,百人入梦,不出门自然是最好。” 一时间,原本还欢声笑语的餐桌之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第十四章 先祖手书叙缘由 听了林燕山略显突然的话,席上忽然安静了一会儿,过了不多时,一凡停下了筷子,直视着林燕山,说道:“原来父亲都知道了。” 林燕山叹道:“如此大事,岂能不知?看这架势,武林中又将会有一阵动荡了。不过这动荡,恐怕会比大家想象中的要大的多了。” 姬允此时也顾不上继续品尝美食,此时目光炯炯的看着林燕山,问道:“那您是否知道这五城飞雪的原因和造成这异象之人的目的?” 林燕山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所想,这样的手笔,如此反常的现象,于普通百姓看来,可能以为乃是天象,但江湖中人一定会怀疑与仙阵有关。事实上,应该也正是如此。” “那这些仙阵是您,是您所...”姬允身体略向前倾,语气中似乎多含了几分激动之情。 林燕山摇了摇头,叹道:“让几个城市同时在盛夏之中飘雪并不难,利用仙阵让区区百人昏迷,甚至丧命,也很简单。在几座城池之中挑选出年纪在二十到四十余岁左右的江湖人士虽不容易,但若有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林某自问也或可达到,但将他们都困在一种精神世界之中实现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不仅是我,恐怕近几千年内都没有人能做到吧。” 在座之人听了他的话,心头都是巨震,一凡提起筷子去夹桌上的菜,借此将头略微低下,不让人能看到他的神情。姬允则是发出一声惊呼,道:“几千年内?那,那近日这事难道是古人所为?” 姬珂插口道:“这事情极为复杂,牵连颇广,你们这些孩子并不必太过关注。不过,以后在江湖之中,若是看到有人手持一柄刻着许多符文的剑,一定要敬而远之,迅速离开,不可与其多打交道。”她夹了一块肉,放在一凡碗里,道:“这孩子平日里有肉便不食素菜,今天怎么竟然自己夹了那么多秋葵吃。” 一凡此时已经面色如常,抬起头来,笑道:“哈哈,还不是萱儿最近的厨艺又长了不少,连着秋葵都做的这么好吃,可别让我养成了这吃素的坏习惯了。” 林一宣听着一凡的话,脸色有些微微泛红,道:“你又拿我打趣。” 姬珂道:“什么坏习惯,多吃些蔬菜总是好的。好不容易有种喜欢吃的,来,多吃点。”说着又往一凡碗中夹了几块儿秋葵。一凡皱了皱眉头,苦着脸说道:“纵然是好东西,吃多了也苦啊。” 大家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姬允本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看林燕山和姬珂似乎也无心多言,便想着也不急于一时,与他们一起聊起了在江湖中游历时遇见的趣事。 林燕山和姬珂一聊到当年的事情便滔滔不绝,尤其是林燕山,显得极为得意,一凡此前只知道父母乃是在江湖游历中认识,随后结为夫妇的,今日才了解到。原来母亲乃是皇家之后,年轻之时与兄长,也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刘隆基一起在江湖历练,才认识的父亲,当时正是先皇执政期间,政通人和,江湖也极为兴旺,三人一起闯荡四方,锄强扶弱,彼此间也情意日笃,直到最后林燕山与姬珂私定终身,刘隆基还曾为此极为气愤,甚至调动官府的力量追捕二人,林燕山这才知道,他们乃是皇子皇女,不过他也利用仙阵多次轻易逃脱,把刘隆基多次气的脑后生烟。三人就这样结伴旅行许久,直到先皇驾崩,陛下返回金陵,争夺皇位,才告一段落。陛下登基之后燕山登门提亲,陛下慨然应允,之后林燕山才携妻子返回林家继承了家主之位,直到如今。这些年来,安心归隐于林家之中,彼此之间也有一二十年未见了。 聊了许久,这顿晚餐才终于结束。姬珂和林一宣带着姬允在林家四处参观,一凡和林燕山总是一起返回了议事厅中。 两人各自砌了一杯茶,林燕山抿了一口,突然问道:“一凡,满城飘雪那日你也在凌风城中吗?” 一凡点点头,同样喝了一口茶,道:“不错,而且雪花触在身上,孩儿也同样晕厥了一段时间,父亲,刚才听你所述的,其中好像还有隐情不成?”之前林燕山说的和一凡所经历的事情完全相同,但他闯荡江湖之中,最怕的便是父母担心自己的安危,此时也并不愿意把经历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同时也希望从父亲口中得到些关于这件诡异事情的始末缘由,故此提出了这个问题。 林燕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一本竹简便出现来了他的手上,他将这竹简递给一凡,说道:“这事情的始末我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先祖曾留下此书,才了解了一二。” 一凡从父亲手中接过了竹简,并不急于翻看。他知道以父亲的心细一定要将这书研读了多遍,忙于知道真相的他开口问道:“这竹简中究竟记载了什么?这阵到底又是由谁所布,所图为何?” 林燕山瞥了一凡一眼道:“还是如此惫懒,罢了,此事重大,我也是确实急于与你讨论,你看这竹简是谁做的?” 一凡看了一眼书上所著,惊到:“林逸先祖!” 林燕山点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先祖所做的一本回忆之书,而这阵法也是当年先祖的好友无终剑神所创。” 一凡的时候忍不住的捏了捏手边下的椅子扶手,道:“那先祖是否记录了剑神为何所设此阵?” 林燕山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仔细看看这竹简是否有何异常?” 一凡循着父亲所言,将竹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道:“这其上似乎有很多东西被涂改,删除掉了。” “不错。”林燕山道:“先祖似乎曾详细的记载了事情的原因,走向,可最终又将其删除,其意不得而知,不过从剩下的记录之中,我们倒也可以知道一二。当年无终剑神诛魔之后,先祖便与他分开,随后不久,便得知了剑神不在人世的消息。先祖多次探访,才知道剑神虽逝,但在临去之前却全力搜寻了一个上古神阵,其作用便如我们之前所述,据先祖记载可知,剑神布此阵的目的之一多半与寻找一位继承人有关。阵法发生之时,多座城池之内的武林人士将被传送到一方精神世界之中,彼此争夺才能得到无终剑神所留下来的仙剑造化。不过事情也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先祖曾将其推测写在竹简之上,可最终又将其划掉,只是说仙阵开启之时江湖必将有一场大乱,便是承袭了千年的门派家族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他留下号领叫我林家之人生于此时代者,当秉从本心,多做善举,尽力匡扶正道,将这祸患尽量消弭。不过与此同时,也要量力而为,不要将林家基业毁于一旦。” 一凡慨然叹道:“没想到今日之事,于千年之前便已被决定了。” 林燕山点点头,道:“只是没想到这事最终发生在了我们这一代。” 一凡拍了拍父亲的肩膀,道:这那怎么是你们这一代呢,父亲你已经阔别江湖日久,这次的事件该有我这一代来解决了。” 林燕山听了他的话也并没多做表示,只是不置可否的轻轻笑了笑。 “不过”一凡顿了顿,道:“魔教似乎对此事也颇为了解。” 林燕山看向一凡,说道:“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一凡摸了一下茶杯,缓缓答到:“凌风城那日飞雪之前,魔教左护法,大长老,三长老齐至,三人共同伏击了凤凰山一脉的焦锐龙师叔和诸多弟子,并成功重伤焦师叔,焦师叔的年龄正在先祖所述的那精神阵法选择的区间之中,而他本人又功力极强,若是真的进了那方世界,一定是最有可能夺魁的几个人之一,孩儿觉得魔教于那事发难,绝不是个巧合。而且...” 一凡突然想到当时在那小岛之上魔教人马明显多于其他门派,又对岛上的杀人以提升功力等情况极为了解,显然是做了些准备。故此疑心又重了许多。不过此时他即怕父母会担心,还并不想把自己与岛上夺得那柄剑的消息告诉他们,转而说道:“而且在此事之后,魔教先是派人欲劫走重伤中的焦师叔。随后又忽然大举出击灭了渔阳的血刀门。时间内如此多的行动显然必有所图。” “嗯?灭了血刀门。” “不错,血刀门全派上下,所活者十不存一。” “那血刀门,虽然如今实力不强,但已传承了许多年,门中也有我林家祖上所布下的仙阵,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就被灭门?魔教带队的是何人?”林燕山皱眉问道。 “带队的是左护法和三长老,而且三长老已被我杀了。”一凡答道。其实这后面一句本并不必说,但一凡已学艺多时,此时杀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虽然一向冷静,但也忍不住向父亲诉说自己的成绩。 果然,林燕山听了他的话,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如今也能击败这样的高手了,哈哈!”他站起来,走到一凡身边,拍了拍一凡的肩头,脸上颇有些骄傲之色,又道:“区区一个魔教长老,在这乱世之中也并不算什么。杀了也便杀了,无需多想些什么。不过就凭这一两个高手带着些人马,便足以灭掉血刀门了吗?” 一凡苦笑了一下,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在血刀门被灭门之后,看到了魔教三长老和三叔在一起。”他说着,抬起头来直视林燕山。 林燕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黯然,似乎心中颇有些纠结,道:“你确定?” 一凡哼了一声道:“这是孩儿亲眼所见,自然确定。父亲,三叔离家这件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林燕山将眼光看向其他地方,并不回答一凡的话。一凡知道他对这个弟弟一向极为宽容,林峰被禁足于家中多年,其闭门思过的地方周围皆有仙阵布置,以父亲的能力,绝不会对于其逃走一无所知。此时看到他的神色,更确定了这一点,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继续说道:“此前三娘暗入藏经阁,偷取万阵图。最终触动仙阵,被雷劈而死。当时我等皆以为她并未得手,现在看来其实可能不然。三叔手中若是没有万阵图,以他的修为绝不可能破掉血刀门的仙阵。三叔三娘一向觊觎林家家主的位置,在您和母亲于江湖上游历之时,便小动作不断,孩儿年幼之时,他们又屡次加害,不过都未得逞。您也是,也是念及这一母同胞的恩情,未加严惩。不过三叔他自三娘死后,更一直心怀怨恨。他此次勾结魔教,一来为害武林,二来于林家颇为不利。父亲如今该怎么做你还是要早做决断。” 林燕山目视前方,良久不语,一会儿之后,转头看向一凡道:“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一凡直视着父亲,道:“第一传信四方,与三叔划清界限。第二暗中探访,争取在他危害武林之前成功寻到,带回林家,第三,若是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对武林的危害,就立刻出马,联合武林同道一起将其抓住,或直接正法,唯有如此,才能尽量减小他对林家的伤害。” 林燕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也确实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代了,这些事便由你办吧。”他说着这话,神情也似乎变得有些疲惫。 一凡看着父亲,知道他直到如今,也无法真正狠下心来。此时的决定也不过是为了顾全家族和芸芸众生才忍痛做的。要说真的实施恐怕也全在自己身上。不过他此时却毫无畏难和犹豫。只觉得胸中激起万丈豪情来。 第十五章 青年魁首晋未分 一凡和姬允在林家呆了三天,随后一凡接到了刘千远的信件,据信上所述,凤凰山掌门陈之杰对魔教最近的大动作极为担忧,修书与姬凌风,请他来凤凰山一叙。姬凌风日前已启程赶往凤凰山,刘千远嘱托一凡也早日返回门派之中,参与门中关于此事的计划。 一凡接到刘千远的信件也并未多做犹豫,便立刻踏上了归途。林燕山等人虽然有些不舍,但知道此事关乎重大,儿子既然决定参与其中,也未多留,只是反复嘱托了在外做事要多加思量,与人对敌,切不可贪功冒进。倒是林一萱对一凡十分不舍,走前拉着一凡唠唠叨叨了许久,惹得一凡既是欣慰又是心烦。 临走之时,姬珂忽然取出一柄宝剑来,那剑看上去极为精致,剑身虽短出鞘之时却寒气逼人,稍加挥动,又隐隐有凤鸣之声。这柄剑竟是姬珂当年闯荡江湖,无意中得到的一柄绝世宝剑。此剑当年是姬珂和林燕山等人在一座门派的废墟之中所得,虽然不知其由来,但这剑却不逊色于当世盛名之下的所有宝剑,姬珂对其极为喜欢,闯荡江湖之时,也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凭之斩杀过不少敌人。今日却将其拿出来送给了姬允,足显出了她对这个小侄女的喜爱之情。她在姬允于林家参观这几日也将自己一向最擅长的几项绝学传授给了姬允,如今又将宝剑相送,显然对这个小侄女儿极为满意,将其看成了自身衣钵的传承之人。 一凡二人告别父母,离开了林家,姬允对那柄宝剑极为喜爱,一路上摩挲把玩不止。一凡也是极为好奇,将其借来操练了几次,剑舞动愈快,凤鸣之声愈强,将内力充盈其中,一击之下竟可爆发出倍余的威力,不得不令人极为惊叹。 二人一路皆是选了些偏远的小路而行,尽量躲开了行人较多的城池,几日便回到了渔阳城附近。渔阳乃是连接关内关外的重镇,无法绕行。二人一路之上,也颇感疲惫,这才进入渔阳城之中,稍作调整,不过也并未通知守城的将领等人,而是悄悄到了一座小客栈之中投宿。一凡此前杀了厉行云,如今这般小心,也正是为了少些麻烦,尽快返回门派之内。 不过二人也并未隐在房间之内不出,安顿下来之后,便来到了客栈中的大厅之内,要了些酒菜,对饮起来。小店之中的酒菜虽不甚精致,但比起前几日里风餐露宿,还是要好的不少了。 就在两人酒足饭饱,正欲回房歇息之时,突然有一名蓝衣剑客径直走到二人桌旁,坐到了一凡对面,目视一凡道:“林少侠,我等你很久了。”那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能把空气撕裂一般。 一凡也并未询问他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只是开口问道:“阁下何人,寻在下有何事?” 那人将手上的一柄剑放在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说道:“在下晋未分,听说林少侠杀了魔教三长老厉行云,特来与林少侠切磋一二。” 一凡还未答话,旁边的姬允失声说道:“孤剑飘荡江湖里,青年剑客第一人。你真的是晋未分?” 蓝衣剑客笑了笑道:“不错。” 这晋未分可以算是江湖中的一个声名显赫又颇为神秘的人士,无人知晓他的师承为何,从前也从未听说过,他初出江湖便不知为何和魔教结下了梁子,据闻只是数十招,便击败了魔教当今年轻一代的第一传人,并和追杀而来的魔教右护法大战了几百回合,全身而退,从此声名大噪。此后,他又多次挑战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士,从未出现一次败绩,因而被公认为如今青年一代的第一人。 一凡听了晋未分说的想要切磋的话呗脸色不禁一沉,晋未分名满江湖,想必不是浪得虚名,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强敌环绕,自己杀了厉行云,魔教不知何时便有可能对自己出手袭击。如今若是与晋未分激斗一场,不论是胜是败,都势必大伤元气,如果再有高手来袭,恐怕很难支撑,想到此处,不仅忧心更盛。 晋未分似乎看出了一凡所想,忽的转头看向客栈角落的方向。此时那张桌子上的二人正要起身离开,却听晋未分说道:“韩家的两位堂主,在这里等了多日,不就是为了看到林兄弟吗?怎么忽然又要走了?” 一凡皱着眉看向二人,两人皆是一副常人打扮,年纪上似乎三十有余,此时二人站在桌旁,似乎都有些犹豫,显然是听了晋未分的话是走是留一时拿不定主意。 晋未分转过头来看向一凡,笑道:“林少侠心中有所顾虑,晋某自然知道,我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这韩家两兄弟武艺相仿,功力相近。不如我二人各自对付一人,今日便比,谁能先将其杀了,速度快者为胜。” 旁边的林允插话道:“这二人究竟是谁?如此便取了他们性命,岂不是过于草率了。” 晋未分仍然目视一凡,道:“这二人都是魔教中颇有几分名气的人物,两兄弟曾经联手杀了滇南王老拳师一家三十五口,男女老幼,一个未留,可算得上是恶贯满盈,罪不容诛,我等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王老拳师为人豪迈仗义,一向在武林中人缘极佳,可忽然间,一家老小皆被人杀害,江湖中人皆是义愤填膺,一番调查,才方知是与魔教有关,至于具体是谁行凶的,却也无从得知。此番一凡听了晋未分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二人怒目而视,道:“好,那就如晋兄所言。” 姬允忽道:“此二人确实罪该万死,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能将他们生擒活捉,才是更好。” 晋未分哈哈一笑,道:“小姑娘说的倒也有意思,林少侠,不如我们就比看谁能让他们先行生擒,并废去那一身功力如何?” 晋未分说话之时,并未刻意放低音量,韩家二兄弟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便立刻向门口冲去。 就在韩家二人动身之时,一凡和晋未分也同时动了,二人一左一右顺步上前,一凡一下子抽出手中长剑,向其中一人冲去。 韩家两兄弟的轻身功夫教二人颇为不如,想逃已是不可能,此时听到二人前来,不得已转身抽出兵器,摆出架势,准备格挡。 一凡人未到,针先行。手中掷出一枚符文,随后顺势而上,一下子到了对方近前,抬剑向对方刺去。对方似乎对此早有准备,身向左偏,兵器护于胸前,铛的一下挡住了这一招。此招虽挡住一凡的宝剑,却这剑却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刺得敌人睁不开眼来,韩大只得一边向后跃,一边把手中武器左劈右砍,妄图阻挡一二,一凡心中记的和晋未分的比试,心中好胜之意也是极盛,脚下踏起幻移步来,一下子闪到了对方身后,将手掐到了韩大的脖子上。他抬眼向晋未分看去,此时晋未分也已拿住对方,轻声一哼,韩二便颓然倒地,一下子不省人事了。 一凡知道晋未分此招,乃是将自己的内力强行压入对方体内,击散了其积攒多年的功力。他自己却并不敢效仿,因为这本是内力差距较大,方能实行的招数,一旦对方内力与自己相差无几,便有被反噬之威。自己虽然功力大进,但绝不敢冒险如此行事,眼神一凝,手中忽然出现一个剑尖来,刺入了韩大体内,随着这剑尖入体,韩大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苍白,随后便也倒地不醒了。 晋未分看着一凡,喝了一声彩,道:“好!” 一凡却摇摇头,道:“是我输了。” 晋未分哈哈一笑,说道:“不过毫厘之差耳,林兄妙招百出,若是你我正面相抗,胜负之数还不可知。” 他自己一边与人争斗,一边还能看到一凡的招数,一凡心知这又比自己高了几分,不过对方说出这话也是极为诚恳,便也不再谦虚,对着晋未分开口一笑。 二人并不理会倒在地上的韩家两兄弟,同时将手中宝剑收起,返回桌旁,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这一番比斗倒似乎是彼此之间的好感更近了一大步。 第十六章 杏子林中埋伏出 此时的客栈门外有几人匆匆赶到,却被离门口不远的人拦截而住,拦截之人俯身向来人中的头领耳语了一番,那人皱了皱眉头,道:“什么?晋未分也在此处。”他用手扶了扶腰间佩带的长剑,又道:“那这样倒是棘手了。三长老之仇虽然要报,但也不必急于此时。如今本教所谋划之事极为重要,今日杀他们已然不易,若是再因此损兵折将实属不智。”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扔向客栈门口走去,同时说道:“尔等在此按兵不动,我去瞧上一瞧。” 那人在客栈门口一闪而过,向里打量了一眼,客栈之中,姬允正挥动着手中宝剑向一凡演示着适才晋未分所使用的剑法,不过她学艺不精,晋未分原本迅速诡异的剑法在她手里使的歪歪斜斜,让一凡二人看得哑然失笑,三人的注意力皆在此处,倒是没有看到门口有人窥视。 那人在门口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转头返回,打了个手势,让其手下同时离开,退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巷子之中。 这人挥笔写了张字条,随后目光炯炯的看着伫立在面前的手下说道:“明日卯时让全部人马集中在城北杏子林中。另外这封信速速寄到凌风城中,注明教主亲启。”手下人点头称是,立刻转头去办了。那人遥遥望着客栈方向,喃喃自语道:“呵呵,没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样一来,倒是简单了许多。” 一凡,姬允与晋未分喝到很晚,方才尽兴,一凡拱手道:“今日与晋兄相识,所学甚多。来日再聚,必将痛饮。” 晋未分抬了抬眼皮道:“何须来日相聚,明日我与林兄一同上路,去凤凰山。” 一凡惊诧的看着晋未分,问道:“晋兄要和我们一同回凤凰山?” 晋未分眼中露出一缕精光,道:“不错,林兄你杀了魔教三长老厉行云,魔教高手多半将来与你寻仇,若是能来几个长老护法,那便正合了在下的意了。” 一凡知道他一向喜好向人挑战比试,但却没想到他想来了这么一个法子,看来今日来此等待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禁一笑,不过晋未分此人功力极强,自己如今也的确面对着魔教埋伏围攻的危险,带上他似乎也多了些保障,而且晋未分此人虽然亦正亦邪,极为好战,但他除魔教之外,平日里也只是比试,几乎从不杀正派人士,与己同行,似乎也无任何威胁。看他如此说,便慨然应道:“好,那明日一早,便与晋兄一起出发。”他再次拱了拱手,和姬允一起走上楼去。 第二日一早,晋未分果然等在客栈楼下,看那情形,似乎比一凡回凤凰山之心更为迫切。一凡一笑,三人同出上马,出城向凤凰山的方向去了。 三人行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城北杏子林之外。于城北出关,只有这杏子林一路,林中树木参天。白日里还好,若是在夜间进入,还颇有些阴森之感。晋未分看了看杏子林,说道:“我若是魔教,便在此处埋伏。”三人纵马疾驰,速度极快,说话间便已到林中。 晋未分话音未落,只听四周传来无数破空之声,各种暗器弓箭向三人急速射来。 一凡和晋未分都是久经征战之辈,二人瞬间便将武器抽出,一左一右护卫在了姬允两侧。随着叮叮当当的几声响,飞射而来的暗器便全被二人格挡住了。 此时离三人不远处隐隐绰绰多出了许多身影,就在二人格挡之时就连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全部被这些人占据了。 敌人此时也似乎有些忌惮他们的身手,虽然人数占优,但也并不急于近身相攻,只有将暗器不断掷来,似乎想先凭着这快而密的暗器先对三人进行消耗,甚至伤害。 晋未分一声冷哼纵身上前,一下子便到了旁边敌人所聚集的一棵树上。他长剑挥舞,瞬间便听到了几声惨叫声,有两三人便从树冠上掉了下来。而是继续跃向附近的另一棵树,持续横扫,又有几人受伤跌落。 在晋未分主动攻击之时,其他的敌人也动了。只听有人一声长啸,四周的敌人纷纷手持武器,向一凡和姬允方向疯狂攻去。 为首一人手持折扇,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一凡身边,抬手将折扇向一凡头上砸去。一凡并不招架反而将剑向前递,刺向对方腹部。 对方显然并不想与一凡拼命,脚尖轻轻点地,向后逃过了这一剑,冷冷的看着一凡。 此时一凡并无暇顾及这人,带着姬允从马上跳了下来,此时人在马上双腿不便,极易被别人攻击得手,故此先行下马,以图抵御。他左右横移不止,护在姬允身边。姬允也左劈右砍,尽力抵挡对手。她虽然功力一凡相差甚远,但毕竟长期随皇家所雇的高手训练,其实也并不甚差,在别人的一番强攻之下,也并未显得特别狼狈。 埋伏的魔教人人马一部分围攻一凡等人,另一部分则拥到了一凡二人和晋位分之间,企图阻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令其各自为战,无法相顾。晋未分身边此时也围着六七个人,只听到他一声长啸,宝剑迸发出淡淡青色,随后便如同一阵旋风般迅速冲破了层层防御,攻回了一凡二人一侧。 此时魔教中的为首之人,又与一凡战在了一起。他功力极高,一凡杀了厉行云之后,功力本已提升不少,但此时也只能堪称招架抵挡而已。 晋未分先是逼退了姬允附近的敌人,随后冲到二人之间,剑向上挑,他这一剑之中包含着自己深厚的功力,一凡和那人都被他震退了两步。 随着晋未分重回这边的战局。两边的斗争突然停滞了下来。晋未分抬头看着对方,眼中忽然迸发无尽的光芒,说道:“左护法,哼哼,这次还真等到了大鱼。” 原来这带队袭击三人之人竟是魔教左护法费文! 费文沉着一张脸,说道:“晋少侠,这两个人我教是一定要拿下的,这汪浑水,你一定要蹚吗?” 晋未分直直的看着费文,道:“什么浑水不浑水,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不过今天有机会能和魔教的大高手费文先生一较高下,晋某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费文看他态度如此坚定,知道多说无益,一个甩手,折扇飞舞而出,向一凡攻去。而自己则是冲向了晋未分一边,徒手与晋未分相斗。他这一心二用,有两个年轻一代的高手相斗,端的是艺高人胆大。 费文的手下见其如此,也同时呐喊声不停,再次各凭武器冲了上来。 又斗了一会儿,晋未分的实力已然深深震撼到了费文,他不仅招数极为怪异,速度也是甚快。和费文这样的成名高手相斗,也丝毫不退让。完全不取守势,招招逼向费文要害。费文不得已将折扇招回了手中,凝神招架,这才逐渐稳定住了局势。 二人又斗了一百余和,晋未分逐渐感到吃力起来。他虽然功夫极高,锐气又盛,但明显费文功力经验皆是更胜一筹,渐渐被他占了上风。 这边晋位分二人交战正酣,那边一凡和姬允也已陷入苦战。对方武艺虽不如他,但个个也绝非庸手,加之人数极多,一凡又不得不分神照顾姬允,故此也显得颇为狼狈。他一边与这些人斗着,一边也不停观察着晋未分那边的情况。见晋未分逐渐落入下风,一凡心下焦急。手腕轻抖,几枚银针向费文瞬间射去。 费文也与一凡曾有过交手,知道他那一首假物瞬身的本事,伸向后退,扇子却向扇,一下子便将这几枚针击飞了出去。 他虽然躲过了一凡这一击,但身体向后,倒也给了晋未分喘息之机。晋未分正欲趁着费文后退这一下紧逼上去,转守为攻。却听一凡喊了一声:“晋兄,扯呼。”一边说一边一剑逼退周围的敌人,一下抓住姬允的肩膀,向杏子林深处突围而去。 晋未分虽然极为好战,但却并不傻,和费文短短的一交手他便知道自己并非其对手。正面相斗能胜的几率不超四成,继续这样斗下去,绝对讨不到好,想到此处,他一招虚晃,看似向前攻实际却向后闪去,追着一凡二人的方向去了。 费文看着二人逃走,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一边指挥着手下,一边抬起步子,向三人的方向追去。 第十七章 曾经刀皇于野隐 之后的三日之内,一凡等人又被阻击了好几次,也被费雯等人追上了数次。每一次都伴随着一番苦战,但最终也都狼狈逃出。三日之中的追逐使得一凡三人疲惫不堪,所幸费文带领的也不过区区四五十人。在这一番交手之中单被一凡就已经杀了不下二十个,再加上受伤的和脚力不足的,此时仍锲而不舍的追杀他们的除了费文本人之外,也只剩十余人了。 此时一凡三人正在一颗树下休息,他们早已从杏子林中逃出,此时到了一座平原之上。平原上视野辽阔,但也有半日都没有遇到任何埋伏了。三人之中,姬允状态最差,此时一张俏脸已变得十分苍白,尽是疲惫之色,所幸身上倒是并没有受什么伤。晋未分比她状态稍好,但一件袍子已然变得破破烂烂,其上还染着不少血迹。这几日里,每当费文追上来之时,他都主动与其交手,故而身上也被费文割出不少伤口,索性都不甚重。一凡身上所穿的衣服虽然也已破损严重,身上也受了点伤,总体而言,精神上却比二人似乎更佳。这几日他对战的多是普通魔教教众,压力较晋未分略小,不过既要杀敌,又要照顾姬允,消耗其实也是很大,不得已之中,他偷偷用了孕养在身体之内的那柄宝剑,随着一股股暖流进入身体之内,他功力略有提升,体力更是恢复的极为及时,直到如今仍是神采奕奕。 一凡眺望着北方,道:“此地离凤凰山应该已不过几十里,再熬过这一段应该就安全了。” 晋未分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我等已然精疲力竭,实属强弩之末。我要是魔教中人,就派一队高手在前方拦截。必然可以一战功成。” 正说间,只看见前方有烟尘滚滚而来,原来有一队人马正向此处疾驰。姬允狠狠的瞪了晋未分一眼,说道:“哎,你真的是一语成箴啊。” 晋未分一握剑鞘,长剑从中缓缓而出,飘到了他眼前。他一把握住剑柄,说道:“没关系,将他们都杀了便是。” 此前三人所乘的马可以在敌人第一次袭击之时便被杀死了。此时体力又都已几乎用尽,敌人纵马追击,自己一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此时也只能原地等候,见机行事了。想到此处,一凡也拔出了手中的剑,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凡等人身后也有了动静。追赶了他们多日的费文也带着那十数人像他们附近奔来。 不过终究是马的速度比较快,转眼之间原本离得很远的那几人便已经逼到了一凡等人近前。为首之人一凡极为熟悉,正是和他曾有过交手,更打得他吐血昏迷的魔教大长老慕容。 此前,慕容在凌风城外被姬凌风所击败,并投入了大牢之中。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令人不得不诧异万分。 不过此时一凡却并没有时间想那么许多,他和晋未分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杀人,夺马。” 晋未分显然也认出了慕容,眼中又闪出了一凡那极为熟悉的光芒,不过心里又似乎极为斗争,显现了几分犹豫之色。不过最终仍然对一凡点了点头。 此时那几人已到了一凡等人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凡和晋未分同时猛然向前。晋未分冲向了离慕容最远的一名骑士,而一凡则是直挺挺的向慕容冲去。 慕容冷哼一声,将龙头杖向前递,与一凡的宝剑直直的撞在了一起。兵器相交之处顿时爆发出一阵极强的声响,伴随着一阵极强的气爆向周猛的爆发了出来,一凡也随着这股气浪向后飘去。 慕容轻声的咦了一下,腿上发力,从马上跃了下来,紧逼向了一凡的方向。 一凡在慕容的追击之下,不断后退,并不与其交手,他在这段时间之内,功力提升不小,又兼身法卓绝,一时间慕容也无法欺身到他身边。 不过慕容在进一凡在退,速度上终究有些差异,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变短。就在慕容距一凡越来越近的之时,一凡却忽然消失在了慕容眼前。 慕容将头向后看,惊呼一声:“怎么会,明明没有。。。”他知道一凡这瞬间的消失乃是他最擅长的假物瞬身之术,但他明明极为注意了一凡这一拿手好戏,也并未看到从他身上发出过一枚符文针,正是如此,才极为震惊。 此时姬允也已和一名骑士战在一团,一凡忽然间出现在她身边,一剑便将这名骑士挑落于马下。 原来一凡也知道自己的这项绝技必然被慕容所防备,若是在他面前发动很难得到想要的效果。于是在马队到来之前,便偷偷塞给姬允一枚符文针,让她带在身上,自己则将慕容引到离手下较远的地方。这才忽然出动,一击得手。 一凡一剑杀了骑士,将其一掌打下马来,自己坐在其上,又一把将姬允拉了上来。此时晋未分也早已杀死了与其对战的魔教弟子,并将其他人冲散开来。二人同时急催座下马匹,飞也似的向北冲去了。 三人骑马狂奔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走出了这片平原,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村庄。此时三人已极为疲惫,坐下的马匹更是奔波了许久,已然跑不动了。一凡扭头看向其他二人,道:“我们去那个小村庄歇歇马匹,讨一杯水喝如何?” 晋未分点了点头,二人便转向小村而去。 这村庄并不大,只住了约二十户人家,他们怕被追击而来的敌人轻松发现,不敢在小村边缘的住户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村子中间的一户人家,敲了敲院门,牵马进入了其中。 院子里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正坐在摇椅上,一手拿着蒲扇轻轻扇风,另一手则捧着一块西瓜,那样子显得极为悠然自得,与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中年胖子见几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张了张嘴道:“几位有什么事吗?” 一凡一个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兄妹三人途经此处,口干舌燥,想讨一碗水喝。” 房子的主人指了指房子旁边的水缸,道:“水在这里,你们自行掬一些过去饮马,我这里还有几块西瓜,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吧。” 北方民风一向淳朴好客,若是有人求助几乎从不会拒绝,这汉子显然也是如此。不过他好客之外,似乎也颇有些疲懒,只是坐在原位上拿手指指点点,身体则几乎一动不动,死死的坐在躺椅上。 一凡再次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哥了。”自行拴住马匹,打了些水过去。姬允和晋未分则是走到了汉子身边,道了声谢,取起西瓜吃了起来。 那汉子摇着手中的蒲扇,向一凡问道:“三位这是去哪里呀。” 姬允一边吃着,一边拿起一块西瓜送到一凡身边。渴了这半日,一凡一口咬下去,只觉得这西瓜生津解渴,甘甜非凡。他对着汉子答道:“我们从渔阳城方向过来,准备前往凤凰山附近。” 话音未落,院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了,只听到一人高声道:“从渔阳城来确实不假,但这凤凰山三位恐怕未必去得了了。” 一凡转头看去,原来是慕容和费文一起到了。他二人弃了随从,取了两匹最快的马,一路追到此处。 二人也不等一凡他们搭话,直接攻了上来,费文拦在了一凡二人和晋未分中间,慕容则是一杖直接打向了一凡。 一凡一边催促着姬允向边上闪去,一边抬剑向上格挡了慕容这一招。二人兵器之间再一次爆发出一声巨响,一凡不禁向后退了六七步。 慕容这一招占了上风,却不急于追击。反而出其不意的向姬允方向攻去,姬允学了一凡抬剑阻挡,随着轰的一声响,她直接随着气浪向外弹去,砰的一下撞在了院墙上,手中长剑则旋转着飞出了院外。 慕容一击得手也不再向姬允进招,回首又是一杖挥向救援而来的一凡,这一杖带着极强的尽力,外包裹了一层浓浓的黑气,显然威力极大。 一凡不敢硬接此招,脚一蹬地由进变退,向后跃去。但他的身形明显没有慕容的龙头杖更快,眼看便要被那一团黑气打在身上,无奈之下,他只能持剑于胸前,那宝剑泛起微微青光。想要硬扛住慕容这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团白影从一凡身边忽然掠过,轰的一声与龙头杖撞击在一起,龙头杖上附着的黑气猛然炸开,带出来的劲风吹得一凡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此时慕容的龙头杖一头握在他自己手里,另一头则被一人紧紧捏着,一凡定睛看去,这人赫然竟是之前坐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小屋主人。此时他略显有些胖的身体竟有些威风凛凛。 那汉子突然之间的行动一下子震惊了所有人,就连正在交手的费文和晋未分也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行动,彼此跃开,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汉子。 费文忽然失声说道:“你,是田野?” 那汉子并不回话,只是冷冷的说道:“你们走吧。” 费文又看了那汉子几眼,忽然说道:“好,今天就给你个面子。”说完就毫不犹豫的直接向后退去,与慕容一起从院门直接离开了。不多时,一凡等人就听到了院外传出达达的马蹄声,声音逐渐减小,显然是魔教二人已然远去了。 一凡赶忙走到与身姬允边将她搀起,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过了几秒,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内息有些紊乱,休息上几个时辰就好了。“ 他将姬允搀扶到一个椅子子上坐好,转头看向那汉子,道:“你,你是田野师兄?” 那汉子脸色似乎有些颓然,道:“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田野师兄了,我现在只是小村中的一个老农。” 一凡张了张嘴,不过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田野说到:“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日,然后便回凤凰山去吧。”他说着,又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之上,坐下去的一瞬间,之前的那股气势忽然之间便消失无踪,俨然又变成那个胖胖憨憨的农户。 一凡看着田野,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十年前那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刀皇,如今就在这里,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也不知道当年那些叱咤风云的经历和无比痛苦的回忆也不知他是否真正的放下了。 第十八章 隐世刀皇旧时情 凤凰山坐落在王朝北境最远的一座行省内,传说其峰顶上曾有凤凰栖息,故而得名凤凰山。后世有人于此山上发现了凤凰遗迹,借此感悟数十年,最终证道成仙。于是在此开宗立派,我便有了如今的凤凰山一脉,到如今已有两千余年了。 凤凰山与江湖上的其他门派相同,数度没落,又数度复兴。大多数时代都有仙人坐镇,要说起声名最盛的时代,当属最近这一百余年。近几百年来,仙逐渐变得凤毛麟角起来,而恰在此时,凤凰山却有连城剑仙横空出世,一下子成了江湖中的执牛耳者。也奠定了凤凰山这百年来,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时的凤凰山脚下,三个青年男女并肩而立,面对着凤凰山山门。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轻声叹道:“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到达这里了。”这女孩儿正是一凡的表妹姬允了。 晋未分看了一眼四周,道:“这里是凤凰山山脚下,我若是魔教中人,便...” 他话还未说完,姬允赶忙插口道:“住口,住口,你再说我就撕烂你的嘴。”他们三人在路上一起十几日,屡遭敌人攻击,可谓患难与共,虽还算不上生死之交,也极为熟络了,故此说话间也显得十分随意。 晋未分微微一笑,道:“别急,别急,我是说我若是魔教中人,到此也只能放弃了。” 一凡此时也终于如释重负,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凤凰山一山四峰,除了主峰由掌门人陈之杰亲自率领外另外三座山峰皆是由陈之杰的四名师弟所掌,一凡的师傅高岱山就是其中之一。此时三人正一步步的走上这凤尾峰之上。 走着走着,姬允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向一凡问道:“上山的路实在太长了,我等不如施展轻功,加快些速度。” 一凡摇摇头道:“凤凰山门规极严,凡门内之人皆不可在门内施展什么轻功,就算是遇到再大的事情,没有掌门人的首肯都需步行,最多也只是快走而已。” 姬允撇了撇嘴,道:“这凤凰山上的规矩真的比皇家还多。” 一凡轻轻笑道:“才来这一会儿便受不了了啊。我来这里学艺已经有十年了,还不是一直遵循着。不过,确实有些规矩看似有些多余死板。” 一凡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黯然,道:“若非这些规矩,田师兄也许...” “对啊,田野到底为什么退出江湖你还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呢。”刘允道。 一凡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不过田师兄刚刚声名鹊起不久便归隐山林,而且距现在又已经过了十几年,你们才不知道罢了。”他顿了一顿,又道:“田野师兄虽与我等同辈,但其实与焦锐龙师叔年龄相仿,他乃是当代掌门人的大弟子,天赋绝佳,年纪轻轻便已跻身当时的一流高手之列。那时候的他,其实比焦师叔声名更盛,成为了当时年轻一代中的领军者,他为人又慷慨豪迈,更有了一大批的追随之人,以当时他的声势,可以说已经预定了下一届掌门人的位子。” “那他为何现在却?”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田野师兄当时作为掌门人的左右手经常奉掌门之令下山除强扶弱,铲除魔教。他为人又随性洒脱,喜好打抱不平,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可,也是这样的性格最终让他陷入了极大的麻烦。。” 刘允和晋未分都盯着一凡,十分仔细的听着这个故事。 “当时江南地区有八名女子色艺俱佳声名远播,并称秦淮八艳,可也正是因为她们的美貌招来了麻烦。江南大教黑鹰教的教主名头极大,功夫也是极强,在江湖中地位颇高。可这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内心里却是个色中饿鬼,他先收了秦淮八艳中的一个做小妾,随后却又不知满足,还想让其余七人全部依附于他。他屡次明着求爱不成,便开始在暗中施展了许多手脚,使得其他几名姐妹在江南生活得极为艰难,但此人势力很大,原本和秦淮八艳关系不错的江湖人士却大都不敢和他正面冲突,秦淮八艳中的那七个逐渐生活得举步维艰起来。恰巧当时田野师兄正在江南公干,听说了黑鹰教教主暗中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心中极为气愤,便找了个机会和他对质,没想到那人见田师兄年纪轻轻便十分倨傲,二人话不投机当场动起手来,田师兄当时大发神威,一人独战黑鹰教教主和两名长老,一番争斗之下就亲手砍掉了黑鹰教教主的脑袋。” 姬允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喝了声彩,道:“好!没想到那胖胖的田野竟然如此厉害,早知道当日真该敬上他一杯。” 一凡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若是这样便也罢了,就是杀了黑鹰教的教主掌门人最终也不过是对田野师兄稍加责罚而已。可田野师兄虽然天赋异禀,战力又佳,可修行时间毕竟较短,当日独斗三大一流高手还是受了些伤,秦淮八艳感于田师兄的大恩便将田师兄接回了府上,悉心照看,可照看却不要紧,田野师兄竟和秦淮八艳之首暗生情愫,不久二人便私定终身。这秦淮八艳虽然能歌善舞,色艺俱佳,又颇通文学,见识广博。可他们毕竟是妓,田野师兄深知掌门师伯绝不会同意他们的关系,便与那八艳之首相互约定,绝不能将二人的关系泄露出去。可是纸里毕竟包不住火,不知怎的,最终掌门师伯还是知道了。” “那,那最终如何了?是二人人被迫分开了吗?” “哎,若是那样便好了。当时掌门人亲自下山,要将田野师兄带回凤凰,并让他断了和那八艳之首的关系,永世不得相见。可没想到一向最听师傅话的田野师兄此时却已用情至深,苦苦恳求掌门师伯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掌门师伯大怒,竟一掌击毙了田野师兄的爱人。师兄悲痛难忍,自此心灰意冷,这才归隐了江湖。发生这些事时,我刚进入凤凰山,于师兄也只见过一面而已。说来奇怪,初时大家皆不知道这事的始末,后来却不知怎的传了开来。自从这事之后,掌门也是似乎了很大的变化,从前凤凰山虽然规矩也不少,却远不像现在。但后来却越变越多,越来越严,直到今日。我想,也许是掌门生怕类似的事情再有发生,故此在门派之内,便让大家先养成规矩吧。” 刘允二人听了这个故事,一时间都默默无声,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说些什么好,三人只是静静的继续拾阶而上,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凤尾峰上。 凤尾峰最中央有一座二层小楼,一楼为议事之所,二楼为首座一家的住所。小楼周围还有着几排小屋子,一凡等弟子平日里就住在此处。 此时有一人正仰卧在第一排小屋外的一座大石上,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便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一凡三人,惊喜道:“林师兄,你回来了!” 一凡笑着点点头道:“小六子,又在这里偷懒了啊,小心师傅又罚你不许吃晚饭。” 小六子嘿嘿一笑,道:“那是不能,师傅和几位师兄全都去凤首峰了。听说姬凌风师叔祖和当朝皇子姬云都来到了凤凰山,要商讨什么大事,听说师傅他们商议完之后。师叔祖要为门中的弟子们讲道,传授一些修炼,做人的心得。这一大早师傅便带着几位师兄去了。” “那你怎么没去?” “我想这师叔祖讲的定是十分高深,以我的层次还远远达不到,还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所以,嘿嘿,早晨起来就装了装病。” 一凡知道这个小师弟一向惫懒,于修行什么的都并不十分上心。不过他性格随和,在门中又是最小,师傅和各位师兄也并不经常责怪。想来今日师傅也已经猜到了他是在装病,不过最后也随了他,让他留了下来。 一凡拍了拍小六子的肩,道:“那你接着养病吧,我放好行李,就直接去凤首峰了。”他引着晋未分和刘允去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将行李放下,我带着他们沿山后的一条小道前往凤首峰去了。 第十九章 挚爱身亡血剑狂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了凤首峰栖凤台下。这栖凤台乃是凤凰山一处极为特殊的所在,栖凤台上传说曾有凤凰栖居,它独立于凤首峰之巅,高约三十余米,山势极陡,几乎毫无借力之处。凤凰山一脉却在这栖凤台上建造了房屋一座,凡有大事皆在此处商议。并规定了在此处所议之事只要能凭自身实力登上这栖凤台者皆可参与。在这凤凰山中,有了实力,才真正有了话语权。 一凡常常思量着这样的规定,也总有些疑惑。古人之语,年少所学,皆是为人处世先需修身,待人当善,待事秉公,道德,智计高者方为真正的君子。然而在这江湖之内,虽然大多数人仍是秉承着做善事,安百姓的想法,但各门各派实际上真正主事的却几乎都是功力最高之人,这在这弱肉强食的武林中实属正常,但这些武功最高之人很多皆为武痴,年轻之时皆是天才人物,多数颇有些倨傲,所行之时不少虽不悖侠义但却也常不近情理,更有些许心术不正之人权利极大却以一派之力进行些违背道义的事,正如黑鹰教的那名教主一样,也有的直接带领着些历史悠久的正派走向歧途,乃至毁灭。这以武力定地位,以武力定江湖的事究竟对或不对,其实也总令一凡深思。不过每每想到此处,他也总是理不出个头绪来,更不要提什么解决之法了。 一凡三人到达时栖凤台下聚集着大约三十人,此时他们全都盘坐在地上,并无一人交谈言语。见到一凡到来有不少人都睁开了双眼,有的对着一凡笑了笑,有的咧了咧嘴,有的则是抬了抬眉毛,却没有一个人起身招呼或是说话。 看着姬允有些疑惑的样子,一凡低声解释道:“门中有规定,栖凤台下不得任意走动说话。有人在议事堂中商议之时随行弟子皆须盘坐于栖凤台下,直至议事结束。” 晋未分皱眉道:“这也是凤凰山一直以来的规矩?” 一凡摇摇头:“这个好像是近十年才有的,不过对各位弟子而言,什么时候制定的,也只能遵守啊。” 三人来到栖凤台跟前,姬允抬头望去,道:“这该如何上去啊。” 晋未分道:“一百四十斤好上,二百四十斤可是难了。” 姬允睁着一双眼,瞪着晋未分道:“你说谁一百斤呢?” 晋未分一下子笑出了声,道:“我是说你是个累赘。” “哼,说的是什么都不行。” 一凡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和表哥在一起怎么可能让你上不去?”说着握住了姬允的胳膊纵身向上跃去。这一跃之间二人已升了十五米左右渐渐停了下来,这垂直的山壁若是用脚蹬,则必将向远离山壁的一方飞去,故此几乎无从借力,一凡忽然间将空着的一只手五指弯曲,猛的向那峭壁上打去,听啪的一声,他的指头尽皆没入石壁中,一凡一声轻呵,手上使劲,再次向上。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终于到了这栖凤台之上。 此时晋未分早已在台上等候,见一凡儿上来喝声彩,道:“好!若是用匕首都算不上什么绝技,但林兄用手指破石壁,端的是好功夫。” 其实一凡以前也都是纯凭轻身功夫上来的,只是近日学会了魔教的裂碑掌,自己稍加变化才有了今日这方法。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前方建筑的大厅之类突然传来了啊的一声尖叫,一凡脸色一变,猛得向那建筑奔去。 姬允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怎么又能跑了?”一边说着一边和晋未分一起向一凡的方向赶去。 只见得前面的一凡似乎忽然间呆住了一下,随后速度更增,一下子消失在了门内。 姬允和晋未分赶到门口,向内望去,只看见一凡正单膝跪在大厅中央,怀中抱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身边则有着一滩血迹。 一凡抱着那女孩,一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慌张的盯着女孩的脸,低声道:“小雁”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大脑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南飞雁看到一凡,脸上勉强堆出一个笑容来,她缓缓在腰上抓了一个东西,递到了一凡面前,道:“师兄,我最后才知道,这枚玉佩,原来没有碎。”她展开手掌,掌中握着的就是那枚玉佩,玉佩散发出蒙蒙光亮,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那音乐与这场景相应,显得格外的悲凉。 南飞雁盯着一凡的眼睛,低声说道:“师兄,我好后悔。”眼角有一滴泪,轻轻落下,随后就完全闭上了眼睛。 一凡就这样低着头看着南飞雁的脸良久,忽的又抬起头,冷冷的扫视着周围,说道:“是谁?” 他目光所及之处,不少人都静静退了一小步,似乎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都不禁把眼光看向大厅前方。 一凡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那里站着的,赫然便是南飞雁的师傅,焦锐龙。 一凡抱起南飞雁的尸体,静静地向后走去,姬允慌忙的向前迎,接过了一凡怀中的南飞雁。一凡看着她,轻轻说道:“请你先代为照顾小雁。” 姬允点点头,道:“你...”可最终却把那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一凡再次回到大厅中央,凝视着焦锐龙,冷声道:“为什么?” 焦锐龙哼了一声,寒声说道:“顶撞师长轻则面壁,重则逐出师门。怎么?我处理弟子轮得上你管吗?” 一凡哼哼哼的冷笑了三声,道:“顶撞,顶撞,你的面子值小雁的一条人命?焦锐龙,你还算是个人吗?” 只听焦锐龙身后有一人高声说道:“辱骂师长,现在的弟子都是这样的吗?”这发话之人,正是凤凰山的掌门陈之杰。 焦锐龙有了后援,脸上更显出倨傲之色,道:“林一凡,站到后面去,师长们在此商议问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一凡死死地盯着焦锐龙,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又过了几息,他忽然高声说道:“师长,师长,哈哈。“他顿了一顿,随后声嘶力竭的喊道。“焦锐龙,我日你姥姥!” 只见他一双眸子忽然变成了红色,周身似乎有无尽血气散发出来。手中则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剑。他此时身边的血气越聚越浓,忽的一抬手,一道血红色的匹练从那柄剑上而出,直直的向焦锐龙击去。 这一击其实并不十分突然,但速度却是极快,焦锐龙之前自矜身份不愿提前拔剑,此时竟然来不及了,他只能横剑于胸前,用以抵挡。那红色的匹练与他的剑瞬间撞在一起,那精钢制成的剑鞘而定一下子被批成了两半,横飞出去,露出了剑身来。剑身虽未像剑鞘一般一下子折成两段,却也变的极弯,随着那匹练连一起,一下子打到了焦锐龙身上。焦锐龙闷哼一声,向后飞去,他很是好强,将马上就要喷出的一口血,又咽回了喉咙之中。 焦锐龙身形还未站定,一凡的攻击又已到来,他此时与平时和人交战之时完全不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不停的拼命劈砍,将那一道一道匹练打向焦锐龙。 焦锐龙第一招便被一凡击伤,一招受制,招招受制,他来不及运气却又不愿躲闪,只能招招硬扛,一时间,体内气息翻涌,已然受了些内伤。 焦锐龙忽然眼神一凛,怒吼一声,不做格挡,竟生生的受了一道匹练,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则是直直的向一凡劈去,一道蓝色剑气伴着雷鸣之声与一凡发出的,随后一道匹练轰然撞在一起,两道剑气相交之处瞬间传出一声巨响,以之为中心又爆发出层层气浪,与二人不远之处的几名凤凰山弟子被这气浪所逼,向后飞去,同时那气浪之中所带的残余剑气竟一下子在那几名弟子脸上割出了几道口子。 焦锐龙这一招虽然主动自损,却赢得了调整的时间,他连连后跃,与一凡拉开了距离。 一凡面无表情,猛的向前逼去,只一息的时间,便又到了焦锐龙身边,将那带满了血气的宝剑再次劈向焦锐龙。焦锐龙此时勉强压制住体内奔腾的气息,将功力注入宝剑,抬剑格挡。二人武器相交之处爆发出的气浪又比刚才大了许多。 忽然间,又有一人出现在了二人中间,他将手中的剑向上挑,随着轰的一声响,二人猛然分开,向后各自退了两步。 站在二人中间的,赫然正是凤凰山掌门陈之杰。 传说中焦锐龙的实力已与陈之杰相差无几,可就他露这一手来看,他的功力相较焦锐龙其实强了不少。 陈之杰一招将二人逼开,看向一凡,道:“你们二人都是我派中的中流砥柱,切不可自相残杀。” 一凡本来已大占上风,此时为陈之杰所阻,心中气愤不已,怒道:“中流砥柱杀不得,普通弟子便杀得吗?好,好,好,一起来吧。今日不管谁在,我都要取了狗龙的命为小雁报仇。” 陈志杰看向一凡,道:“此事焦师弟做的确实不妥,请你相信,我必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满意,满意,龙狗不死,我决不会满意。”说着又抬起剑来,抬脚向前走去。 可他刚刚踏出一步,却猛然停住了,眼中红色逐渐褪去,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又过了两息的时间,他骤然转过身去,一下子从姬允手中接过南飞雁,三两步之间便消失在大厅之外,留下众人在议事厅中面面相觑。 大厅之内一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焦锐龙略显粗重的呼吸。 第二部 第一章 浴血青衫邪异红 第二部 第一章 金陵,皇城,一男一女并肩站立。此时天上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女孩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他,怎样了?” 男子道:“林兄为人潇洒豪迈,我亦是十分倾慕,只盼他能过去这道坎,毕竟他是我在这江湖之中认可的第一个朋友。” 姬允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从天上缓缓落下的雨滴,以几乎没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 北境,凤凰山,一个男子坐在竹林之畔的青石上,静静地望着竹林深处,喃喃自语道:“一凡,你如今到底在哪里?” 镇山城外几十里的一个客栈中,一个男子正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脸色略有些阴沉,似乎毫无品尝美酒的兴致,这般牛饮,不过是习惯使然。 忽然间,客栈外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不一会儿约有十几人一面交谈,一面走入了客栈之中。为首一人既高且壮,声音极为洪亮,此时正与身边的人谈着些什么。 独自饮酒的男子缓缓的站了起来,面向进来的这十几人,低头拱手道:“师傅。” 之前还尚显喧闹的人群,突然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是直直的看着前面的男子,过了几息时间,一人忍不住的喊道:“一凡。” 前方这个孤单的男子竟是消失了许久的林一凡。 高岱山张了张嘴,一向豪爽的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转头看向后面的凤凰山弟子们说道:“你们先将行李放到楼上,随后便下来吃饭吧。” 说完,他又向一凡点了点头,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向紧靠着窗口的一张桌子。 一凡一直是高岱山手下的得意弟子,此前凤凰山上一役发生的极为突然又令人难预料,转瞬之间,一凡便与焦锐龙相斗,随后便迅速离开了凤凰山。高岱山之后想起当时的情景,总是十分懊悔,想着自己,那是若出手拦住焦锐龙伤害南飞雁,或许便可以阻止这一事件的发生。 此时二人刚一坐定高岱山便开口说道:“一凡,你回凤凰山来吧。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追究你顶撞焦师弟的责任。” 一凡似乎心中有些触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道:“师傅,我虽不在凤凰山了,但仍旧是您的弟子。”他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师傅,如今江湖形势,云诡波谲,您,一定要小心啊。”说完拱了拱手,径直向楼上房间去了。 高岱山知道一凡一向性格执拗,南飞雁之事,又对他影响甚大,一时间也找不到让他回心转意的办法,但他同时也了解一凡的为人,知道他虽暂时不在凤凰山了,但其人十分善良,想来也并不会走上歪路,所以想着便先由他去,日后再徐徐图之,盼他能自己想好,回心转意。 这是此前上楼的几人正纷纷下来,一凡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面无表情的继续向上走,倒是有个人突然抓住了一凡的胳膊,说道:“一凡。” 一凡转过头来,看了那人一眼,嘴角挤出一丝笑道:“二十。” 那人似乎略有不满的拍了拍一凡的肩头,道:“怎么,连我们都不认了?”旁边一名男子听了这话,扑哧笑出了声。 这两人分别名为陶尔是和苟玉,与刘千远一样皆是一凡一入门派便认识的朋友,一凡还未答话,且听不远处有人说道:“哼,和一个叛徒说什么话?”一凡抬头看时,却是焦锐龙坐下的一个名为陈彤的女弟子,他和另一名女孩站在一起,那女孩儿同时也看着一凡,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一凡脸色不变,看向陶尔氏和苟玉,低声说道:“晚上有时间再聊。”说罢又点了下头,便继续向楼上走去。 眼看着要与那两名女子擦肩而过,又听陈彤道:“哼,怎么走了?之前那以下犯上的气势呢?” 一凡仿佛没听见一样,在她身边径直走过,在二楼拐了个弯儿,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陈彤不依不饶的还要说些什么,他身边的女孩拉拉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师姐,算了吧。” 陈彤哼了一声,道:“说他怎么了,忤逆师长,叛帮出逃,骂他算是轻的了。再说了,他还敢来报复我不成?,我叔叔是镇山帮的黄升云,这里离镇山帮这么近,敢来报复我,看我叔叔怎么对付他。”她声音此时也故意高了几分,颇有些得意洋洋之意。 陶尔氏等一向了解陈彤的刁蛮刻薄,也不搭理她,径直走下楼去找了张桌子,交谈歇息去了。 众人一路风尘皆是有些饥饿疲倦,大吃大喝了好一阵方才各自回房。陶尔氏和苟玉回到房间还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原来是一凡提着一坛美酒前来与二人相聚。陶尔氏哈哈一笑,指向屋内,原来二人也早早备下了两坛酒,就等着一凡前来开怀畅饮,交谈叙旧。 三人各自坐定,苟玉便急急忙忙的问道:“一凡,你最近去哪儿了?兄弟们都很是挂念你啊。” 一凡仰头喝了口酒,道:“我这样离开凤凰山,你们不怪我吗?” 陶尔氏道:“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便是你做了什么决定,做兄长的都支持。” 一凡哈哈笑道:“你年纪最小,什么时候倒成了兄长?” 陶尔氏道:“哥哥什么的能者居之,不服咱们较量上几回合?” 苟玉忙道:“较量什么较量,出生之时便没有竞争过我们,还想靠功夫翻身了?” 陶尔氏眼看着苟玉,道:“怕了就是怕了,不用说那么多废话。” 苟玉作势要拔剑,假装怒道:“哼,谁怕了,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完,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将手中酒坛举起,碰了一下,共同喝了一大口。 一凡只觉得看着二人长久以来心中的低落愤懑都一下子减轻了大半,笑道:“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陶苟二人齐声道:“好。” 三人开怀畅饮了两个时辰左右,提到一凡最近去向之时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岔开。陶尔氏和苟玉也不再多问,二人只是谈及了许多在凤凰山学艺之时的往事,伴着阵阵欢笑之声。 三人第二日皆要赶路,之前说是要耍个通宵,又聊了一会儿便决定要休息上几个时辰。一凡并不回屋,这是和苟玉挤在了同一张床上,和衣而睡。 三人在卧榻之上仍然聊了许久才渐渐没了声音,没过多长时间,躺在外侧的一凡忽然静悄悄的坐了起来,躺在他身边的苟玉感受到一凡的动静正欲发问,却忽然感到一凡的手轻轻的按倒了他的胸膛之上,显然是要他先别出声。 突然,他猛地挥了挥衣袖,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卷着打到了地上,发出了噔噔两声响。 苟玉和陶尔氏听到这声音哪还躺得住,一下子从床上蹿了起来,苟玉惊道:“暗器!何人在此?” 一凡此时也不再沉默,发出一声长啸,紧接着呼道:“敌袭!”他气韵悠长,一时间这声音传得整个旅店之内皆听得清清楚楚。 偷袭之人见己方人暴露,便不再躲藏,只听楼道中相继传来咣咣几声响,一凡三人所在的小屋之内从窗户和门口涌进了四个人来。 一凡也不搭话,直接冲向门口的敌人,一抬手,一把剑便诡异的出现在了他手中,那动作极快,只一瞬间便将剑插入了一名敌人的体内,有转手攻向另一名从门内闯入的对手。 此时陶尔氏和苟玉也与敌人交上了手。他二人在凤凰山修炼多年,又皆是天资聪颖之辈,功力皆是不弱。虽然失了先机,但是所幸一凡提前发现,二人心里都有了些许准备,此时几招之下,已逐渐扳回劣势,并抓住机会拿到了武器,慢慢占据了上风。 那边战得正酣,这边一凡更是手起剑落一下子砍下另一名敌人的脑袋,转头对二人喊道:“杀了这二人以后向镇山城方向突围,敌人部署周密,人数众多,切不可恋战。镇山城方向二十里神隐寺的人正驻扎在那儿,去那里会合。”他深知陶,苟二人功力在与其交战的敌人之上,也不再去相助二人,径直冲向楼道里去了。 一凡正欲去高岱山所居住的屋内相助一二,却听见那屋中突然传出两声音爆,只见高岱山和一人猛的在那屋中窜出,有一下子冲破屋顶,到了房上去了。高岱山似乎看到了一凡,跃上屋顶之时高声呼道:“先去帮助其他弟子!” 一凡知道高岱山实力绝伦,无论遇见何人,也绝不会迅速落败,故此也并不十分担心,便在这楼道之内先行击杀起其他敌人来。 此时有不少人已从屋内战到了屋外,楼道内也已横七竖八的倒了几具尸体,一名女子正和敌人交战正酣,她显然并非那人对手,只得边战边退,正退之时,她脚上忽然绊到一具尸体,惊叫一声,向后倒去。 敌人狞笑一声,一剑探去,刺向女子的眉心。女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只等这一剑从自己头上穿过。 只是这剑在她眉前一寸之处猛的停下,女子只听到耳边有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和陶尔氏他们一起去镇山城方向。” 女子睁开眼,只见原本在她前方的敌人已颓然倒在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女子慌忙站起身来,急急的说道:“林师兄,陈彤还在里面,你快去救她出来。”原来这女孩正是白日里和陈彤一起的那个。 一凡道:“慕师妹,你等先行离去,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说罢,便转身走向了陈彤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房屋之内陈彤已被敌人治住,控制在手中。不过这人也似乎并未打算出手杀她,只是点了她周身的几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一凡闯入屋内,一剑将在门口的敌人堵捅了个通透,抬头看着陈彤和另一名敌人的方向。 那人见一凡身法卓绝,功力不凡,自知不敌。一下子将陈彤拉到身前,用剑抵住她的喉咙,道:“想她活着就是让出一条路来。” 陈彤身上此时被剑刺了几个口子,本来正在呻吟,音调中颇带着些撕心裂肺般的绝望,此时看到一凡进来,又一下子解决了一个敌人,心下顿时又燃起了希望,高声的一凡喊道:“林一凡,快,快,快来救我。” 那人将陈彤拉得更紧了一些,陈彤的脖子上也被那剑喇出来轻轻的一条血道,他死死盯着一凡,心下暗暗盘算着一凡会用如何手段解救同门。 陈彤颈间吃痛,此时心里更为慌张,大声喊道:“林一凡,你还在等什么?快来救啊我。”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凡猛的欺身上前,将剑向前递去。 挟持着陈彤的那个人,一边将陈彤挡在二人之间,一边将手中的剑横扫,在这一势中,有攻有防,端的个密不透风。 只听哧的一声,随后便是两声痛苦的尖叫。 此时在一凡对面,陈彤捂着腹部,脸色煞白,满眼惊恐的看着他。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竟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随后只听咚咚两声响,陈彤和他身后的敌人尽皆颓然倒地,躺在地上的两人似乎体型都小了一圈。 一凡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眼神中却似乎起了几分痛苦之色,不过那份痛苦也只是一瞬,随后便转身回到了楼道之中。 此时各个屋内的交手大多激战正酣,所幸一凡的提前预警让凤凰山的诸多弟子皆有了些许时间对予以反应,凤凰一脉也并未完全处于下风。一凡又在楼道中相继出手,杀了几名来袭的敌人,嘱托尚存的几名凤凰山弟子与神隐四个人汇合。见众人皆安全走了,刚才一个纵跃,到了屋顶之上。 只是上面哪还有个屋顶的样子,原本铺好了瓦片,早已散落的七七八八。有两人在其上正战的激烈,二人皆是大开大合的打法,武器相交之时,爆发出了一阵阵极强的音爆。 一凡跃上屋顶的身形极为轻盈,此时见师傅与敌人斗的正凶,也不犹豫,直接挺剑向对方刺去。 他这一下速度极快,出现的又甚为突然,只一瞬间便到了对方身边,眼看便要一击得手。 没想到那人反应也是极快,勉强侧了侧身,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必杀一招。不过虽然未能一剑将敌人击毙,但一凡手中剑扔在那人的臂膀之上拉出了一道口子。一时间有鲜血在他身上喷薄而出,这血似乎比正常的剑伤还要多一些似的,直接染红了那人的整个臂膀。 那人此时腹背受敌,不愿恋战,身上忽然有无数黑气迸发而出。一凡二人受黑气所阻,攻势略缓,那人借此机会接连后跃,脱离了战圈。 他看向一凡,脸色一冷,说道:“是你!又来坏我教的好事。” 一凡一笑,道:“大长老,我这次非但要坏你的好事,还要取你的小命呢。”原来那人竟是魔教大长老慕容,而这次偷袭凤凰山的人,显然也正是魔教的手笔了。 大长老冷冷的看着二人,心中暗自思量,原本高岱山一人便极难对付,此时又冒出了一个林一凡。换作几个月前,其实他完全不必将一凡放在眼里,可这两个个月来一凡与魔教交手了数次,他自己也曾亲自下场与一凡过了几招。虽然一凡功力仍在他之下,但每次再见之时,这小子的功力似乎都又成长了几分,如今竟也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此时遇到二人夹击,其实他胜算极小,何况此前魔教偷袭之事已然失败,并没占到多少便宜。与其继续纠缠,还不如早早离去,再做图谋。想到此处,他直接从屋顶上向后跳落,飞快的去了。一边走,他一边高声喊道:“林一凡,你三番两次与我教做对。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你算一算。” 一凡冷哼一声,正要追击,高岱山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拦住了,说道:“不可。” 一凡疑惑的看向师傅,高岱山道:“魔教此次来袭,显然早做了准备。慕容又功力极强,便是去追,也未必真能将他拿得下。反而凤凰山的那些弟子离开了我,若是魔教再加偷袭。必然难以抵挡。不如先将他们寻到,速速前往镇山城,再图联合其他正派对抗魔教。” 一凡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些什么,抬手做了个揖,道:“是。”他看向高岱山,又说道:“师傅,我已叫那些师兄弟们前往了神隐寺所在的方向。您径直往西去,不多久便能找到他们。” 高岱山疑惑的看向一凡,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了吗?” 一凡摇了摇头,回答道:“弟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随后才会前往镇山城,到了那儿,再去拜会您。” 高岱山点了下头,却又忽然说道:“一凡,魔教今日来,你是不是知道?” 一凡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弟子不知。” 高岱山似乎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看向一凡,道:“徒儿,江湖险恶,凡事还需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说罢纵身下楼,给旅店掌柜的留下了几锭银子,随后奔着镇山帮的方向去了。 一凡在屋顶上站了许久,看着师傅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纠结之色,良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运起轻功,三步两步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部 第二章 郊外长亭又见卿 镇山城外不远的道路上,几匹骏马在一个小亭子外飞驰而过。又向前行了一小段时间,一名女子忽然勒住了马,对同伴高声说道:“掌门师伯,弟子随身佩戴的刀好像遗失在了路上,请您允许我回去搜寻一下,弟子寻到之后便去镇山城找你们。” 为首的一人停下马来说道:“好,不过不准搜寻太久,天黑之前必须赶到镇山城与我们会合。” 他旁边的一名弟子看向那名女孩,说道:“师妹,我陪你一起去吧。” 女子摇了摇头,回答道:“孟师兄,不必了,我大约知道那匕首遗失在了何处,不久便会赶上你们,你还是和师伯他们一起去吧。”说罢便调转方向,原路回去了。 为首的那人看向其他人点了点头,便带队继续纵马疾驰,在路上扬起了阵阵尘烟。 刚才几个路过的小亭子里,一名男子静静伫立,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比前几日柔和了不少。这人正是前几日与凤凰山诸人分开的林一凡了。 一凡似乎了结了什么心愿似的笑了笑,随后便转身走向了自己所带来的那匹马。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看向路的那一边,此时正有人骑着马,向他这边疾驰而来。 一凡静静叹了口气,缓缓踱步,又返回了那个小亭之内。 那名女子转瞬之间便到了小亭旁边,马还未彻底止住,人便已下鞍,她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声音略显颤抖的说道:“林师兄。” 一凡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叫道:“柳师妹。” 柳如絮此时觉得心中有万千话语想与一凡讲,但此时竟一时说不出什么。二人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柳如絮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林师兄,南师妹的事儿我真的很难过。” 一凡似乎并不愿意多谈这事,反而说道:“如今我叛出师门,不再是凤凰山弟子了。柳师妹,你以后还是少与我接触的好。” 柳如絮抬起头来,直视着一凡的眼睛说道:“林师兄,从那岛上起,我就把你当做我最亲密的人了。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她说这话,脸也是红了几分。 一凡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黯然的说道:“如今的我已不是当时的自己了,你还有师门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如絮忽然打断了。柳如絮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袖,说道:“那段日子我永不会忘。不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一凡缓缓地将他的衣袖从柳如絮手中扯出,眼神冷峻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二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却听到亭子上的顶上忽然传来一句声音说道:“人家女孩子都如此主动了,你这小子还在这犹犹豫豫。真算不上个男人。”说着一下子从亭子上翻了下来,站到了二人面前。他中人身材,一身黑袍,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眉目间虽然略显沧桑但极为俊朗,脸上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神色。 一凡冷冷的看着这人,说道:“阁下何人?为何在此偷听?” 那人一笑,道:“我在上面睡的好好的,反而是你们两个后生打搅了我,怎么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他打量了一下一凡和柳如絮,又说道:“嘿嘿,小伙子,我看这个女孩长相漂亮又对你十分痴心,可不要辜负了佳人啊。” 此前这人藏于亭子之上,一凡和柳如絮功力皆是不弱,一凡在这几个月内更是提升极快,可竟然毫无察觉,一凡不禁对此人极为忌惮,此时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看了一眼柳如絮,柳如絮一点头,二人便同时向亭外走去。 那人见二人要走,说道:“两个后生,这是要往哪儿去啊。若是镇山城,我劝二位还是不要去了。” 一凡并不愿意与他搭话,径直带着柳如絮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忽然间,一凡猛的转过身来,向将手向前推去,随着砰的一声响,他向后飞去,一下子撞在了马上,马儿出了一声长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随后爬起,拼命的向前奔。如不是一凡提前已经将它拴在了亭子的一棵柱上,如今这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凡一跃而起,却不敢进招,只是充满戒备的的看着那人。那人笑了一声道:“小子,功夫还算不错。不过和当是真正的高手比还是差的远了。凭现在的你,到了镇山城,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他说着又高高跃起,扑向了柳如絮一侧,手向下压,直接往柳如絮的脑袋上打去。柳如絮之前看他偷袭一凡心里早做准备,已将剑拿在手里。此时它将剑向前点,攻向对方,几瞬之间,那人在空中变了几个方向,柳如絮的剑也随着他连点了数下,一时间竟将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将那人逼退了。 那人略显惊异的看着柳如絮,说道:“青叶九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一凡此时已纵身到柳如絮和那名中年男子的中间,低声说道:“前辈,你今日真的要阻拦我二人吗?” 那人并不搭理一凡,只是仍旧看着柳如絮说道:“姑娘,你今年芳龄几何?” 柳如絮从一凡身后,走到他身边,看着一凡说道:“林师兄,今日我不会再躲在你身后了。” 那人见柳如絮并不与他搭话,倒也不恼怒,笑着说道:“好一对情比金坚的小朋友,不过凭你们俩的功夫嘛,呵呵!”他说着骤然向前,与同样向前一步的一凡对了一掌,一凡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劲力从自己的手掌之上传到了身体,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同时跟着震了一震,随后便又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抬头向天望去,柳如絮倒,并未如自己一般被那人击飞,只是她手中的长剑已被那人拿在了手里。 柳如絮只觉得一瞬之间,自己便被对方夺了武器,她此时无暇顾及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剑,反而向后连跃两步,到了一凡身边。 那人一下子拔出了柳如絮的剑,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随后又看向她,叹道:“好剑,好剑!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一凡见那人实力实在超出自己二人太多,此时已有了离去之心,他低声对柳如絮说道:“一会儿我先抵住他,你上马向镇山城方向走。”看着柳如絮那似乎颇为倔强的脸,又说道:“放心,我自有方法脱身。”说着,他又是向前一步,周身剑气喷薄而出,那剑气之强似乎要将阻挡人身前的一切物品,全部击为两段一般。 中年男子笑呵呵的看着二人,说道:“锐气逼人,一往无前,年轻一代里,你的确算是翘楚了。呵呵,算了算了,不打了,不打了。你们两个跟我到亭子里聊一聊吧。” 一凡知道自己虽然对柳如絮加以宽慰,但其实那人的功力实在超出二人太多,他纵是拼命相争,亦无法保证能够拦住他一时半刻。他此前所说,不过是为了骗得柳如絮先行逃走,或许能得到一点生机。此时那人似乎有罢战之意,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他散去刚刚聚起来的剑气,不过仍旧不敢放松,目光一时也不敢离开那人。 柳如絮看向一凡问道:“林师兄,我们?” 一凡哈哈一笑,收了手中的剑,说道:“这位前辈功力卓绝,若是真想对付我们根本无需出言相骗。我们便随他去亭子里聊上一聊又有何妨。”不过他话虽如此,眼神仍是悄悄盯着哪人。 中年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 三人又回到了小亭之内,男子开口说道:“看两位小朋友的路数,看来是一个来自于青叶山,一个来自于凤凰山的咯?我与青叶山和凤凰山的掌门都是老相识了。” 一凡此前在高岱山门下,也常听他谈论天下英雄,对于每一个人的武功路数,也都略知一二,仔细回忆,脑海之中却还完全没有对此人的印象。当下说道:“是,不知前辈又是来自哪门哪派?”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来自哪儿倒也不重要,不过我对你们二人倒是都颇为欣赏,并无伤害之意。不过我倒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这位青叶山的小姑娘。” 柳如絮一怔,不知道他到底所图为何,不过心下已打定主意,若是他想打听些门派真正的隐秘之事,别说自己真的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说。 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小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谁?” 柳如絮拱手道:“晚辈柳如絮。” 男子点了点头,又道:“这青叶九式,又是谁教与你的?” 青叶九式其实说来极怪,青叶山的所有武学都有武功秘籍所载,只有这一招并未录于任何书中,整个门派之内年轻一代也只有柳如絮得以传授。不过此事倒也算不上多隐秘之事,她开口答道:“此招乃是本门青莲师叔传授给晚辈的。” 那人点点头,说道:“原来是青莲,不错不错。”他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开口说道:“如今的江湖上不太平,我听说镇山城内不久便可能会有一番风波。你们两个如果不去,其实更好。” 柳如絮门中的几名长辈和师兄弟皆要赶往镇山城为镇山帮掌门周如虎贺寿,此时听到哪人说镇山城内将会有一番风波,急忙问道:“不知前辈是否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人摇摇头,似乎并不愿意多说,反而看向一凡问道:“年轻人,你觉得以你的实力,这镇山城去得还是去不得?” 一凡答到:“自然是去得。” 那人呵呵一笑,道:“去得,去得。”他突然又上前一步一掌向一凡胸口击去。一凡虽一直与他交谈,心中其实对他颇为忌惮,此时早已做好准备。他知道这人实力极强,正常情况下自己绝不是对手,此时早已在手掌偷偷招出了凝血剑的剑尖,啪的与那人对了一掌。 一凡被那人手掌之中迸发出来的劲力一下子打到了亭子的柱子之上,噗的出一口血来,那人将手掌隐藏于袖口之内,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的,眼中似乎有了几分惊诧,叹道:“原来如此,真是一帮废物,呵呵,好好,小子,纵然是带了个女孩,这镇山城你也去得了。”说完竟飘然出了亭子,向镇山城方向去了,那速度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了二人视野之中。 柳如絮三步两步奔到一凡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说道:“你没事吧。” 一凡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久久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