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当安陵容有了预知梦》 第1章 选秀 “小姐,明日便要选秀了,不能延误了进宫的时辰,可要早些歇息了!”萧姨娘走上前来殷切地叮嘱起来。 “姨娘,我有些睡不着,若明日不能入选,我又如何能庇护母亲,母亲绣瞎了眼睛,身体多病,父亲又受那白姨娘挑拨,我一个好好的大小姐竟连丫鬟都比不上了。” “此番前来京城,父亲竟连那盘缠都不许出,还是母亲拿了贴身的体己,又卖了往日攒下的绣品才能平安到了这京城。幸得过了初选,可剩下的银两不多了,眼下不得已住了这偏远的客栈,若是明日误了时辰!罢了罢了,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定要中选!” 这说话的女子姓安,名陵容,是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自幼家贫,母亲乃江南绣女,为给父亲捐官而绣瞎了眼,父亲却将一个又一个小妾纳进门,好好一个正妻一个嫡女却饱受排挤与苛待。 新帝登基重开选秀是她最后跳出深渊的机会。 “果然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门小户,何苦把脸丢到宫里?”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松阳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 “赏夏常在一丈红吧”、“朕不喜欢勉强,改日吧”、“陵容会那么心狠,让人活活勒死余氏”、“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军粮被劫,蒋文庆临阵脱逃,带走不少银饷,父亲和蒋文庆一起关押着,现在生死未定”。 安常在,安贵人,安嫔,鹂妃。丽嫔被打入冷宫,淳常在被淹死,富察贵人被吓疯,华妃撞墙自杀,襄嫔曹琴默被皇帝和太后毒死,齐妃自尽,沈眉庄难产生女后去世,祺贵人被打入冷宫后乱棍打死。 “皇后杀了皇后”,苦杏仁好苦啊,“我这一生原是不值得”!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这是魇着了?” 安陵容不断挣扎,嘴里呢喃不停,大汗淋漓,好像受了什么大罪,“好苦,好苦”,尖叫着醒了过来。 “姨娘,母亲,父亲”,好似惊魂未定。 萧姨娘见状只能安慰了起来:“小姐别担心,我们家姐儿心灵手巧,定有个好前程,现下天还早着,要不请小二打了热水来,小姐这样子,不好好洗漱一番,明日不好入宫。” 安陵容接过萧姨娘端来的茶水,几口下去,心稍微安定了些,渐觉自己这样子不太好,若是不收拾妥当,定会影响到明日的选秀。 取过贴身包裹,拿了碎银子让萧姨娘请小二烧了些热水,因时辰过晚,很是得了一番抱怨和白眼。 客栈房间不大,陈设也看着有点破旧,陵容仔细清点过包裹,银子所剩无几,进宫选秀所要穿的衣服也早已过时,连日赶路还要赶制衣服,针脚并不算齐整,连要戴的头饰都只有几根素银簪子。 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竟梦到自己过了选秀被选入宫中,虽有志向万千,可自己一介县丞之女,如何与满蒙汉八旗女子相争,成为寥寥无几雀屏中选的宫嫔。 回想梦中种种,总觉得不可置信,想起那些妃嫔的惨烈下场,想起所谓的苦杏仁,又有些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洗漱收拾妥当,时辰也不早了,安陵容只能与萧姨娘抓紧出了客栈。 因住的离皇宫有点远,又叫不上脚程快的马车,只能让车夫抓紧赶路。 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些许时辰,前面的秀女早就入宫了,宫门口负责选秀的嬷嬷险些关了宫门,安陵容强打起精神谢过嬷嬷的善意,匆匆迈过宫门,坠在了秀女最后面,紧张慌乱的心情才安定下来。 待秀女都进入宫中待选,看着满目琳琅,或清秀或艳丽或妩媚或端庄的汉军旗女子,安陵容心猛地一沉,自己当真没有什么优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咦,那是海棠花?待要走上前去细看一二,正与端着茶水走来走去穿梭在人群中的宫女撞了个正着,好巧不巧这茶水竟洒在了背对着她们的一穿着艳丽的秀女身上。 安陵容心咯噔一跳,与梦中好生巧合。 “你是哪家的秀女啊,走路不长眼睛啊,还有你这宫婢也是,将这么烫的茶水浇在我身上,想作死吗?” 宫女只不停哆嗦着身子,害怕地向此名秀女请罪。 安陵容见状匆忙道歉并有些迟疑地说出自己的姓名来历,却被当众辱骂“果然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小门小户,何苦把脸丢到宫里?” 待得知这女子正是包衣佐领家的小姐夏冬春,安陵容心惊肉跳,顿时面无血色,感觉连呼吸都要停滞。 夏冬春,这不是在梦中自己得罪的夏常在吗?刚入宫就被华妃赏了一丈红的跋扈女子。 难不成梦中皆为真?难道自己好不容易被选入宫中,却要饱经磨难,被众人看不起,被后妃轻视、利用,就连孩子都要为了救父亲所怀,更是眼睁睁看着他从腹中化为一滩血水流去,父亲因贪污被处死,母亲不得善终,自己服苦杏仁而死吗? 不,绝不,那梦中种种境遇,决不能让其变为现实,眼下先过了眼前这关。 想起梦中因被甄嬛搭救而选择奉其为主,却在入宫后被华妃一党百般刁难,想起血统存疑的六阿哥和灵犀公主,只能选择自己渡过难关,不能让甄嬛出手相助,否则将有大麻烦。 “夏姐姐好,陵容见过夏姐姐,今日之事是陵容之错,还请夏姐姐宽宏大量。只是今日乃汉军旗大选,宫中法度严明,若是惊扰了圣驾,夏姐姐与陵容万死不能辞。” “况陵容蒲柳之姿,本一介县丞之女,此生有幸进宫选秀,已是天恩浩荡,遂有些失了心神。夏姐姐确是名门淑女,此行必然选入宫中,长伴君侧。陵容与这宫女死不足惜,但若是为了陵容而误了姐姐的前程,那陵容岂不是罪该万死。” 夏冬春本是一脸桀骜,闻言有些犹豫,“算你有眼光,我夏冬春又岂是你小门小户能比的,这身衣服就是卖了你们也赔不起,算了算了,今日当我倒霉,哼!” 说完转身就走,像是不屑与安陵容同处一地。 见打发走了夏冬春,安陵容温言宽慰了哆嗦在一旁的小宫女,这事本是自己未看路之错,今日夏冬春并未多针对小宫女,可这小宫女以后定会被嬷嬷们惩罚,以后前程未知。 梦中是自己端茶泼了夏冬春一身,可今日却是这小宫女遭受无妄之灾。 “没事了,对不住,今日是我之错,让你受惊了,还得连累你被嬷嬷惩罚,陵容人微言轻,不能让你免遭处罚,只能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待宫女将打碎的茶杯收拾妥当,众秀女早已各自散去,静等太监唱名以供皇上太后阅选。 突遭此等变故,又回想起昨夜梦中种种,再加上没怎么休息,安陵容早就疲惫不堪,眼下是想着事关前程才勉力支撑,什么海棠花,她早已没那个心情去看,可没那海棠花,又要怎么被留牌子呢?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正细细筹谋,却听太监唱了名,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揉搓了几下面颊,好歹能有点血色,又逼着自己动作大方了些,不能再做出梦中最被人瞧不起的小家子气的样子来。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撂牌子,赐花” 自己果真没有那个福分被皇上选中吗?不作多想,立刻稍抬起头,面带喜色回话“安陵容辞谢皇上太后,愿皇上洪福齐天、太后福寿康宁” 这时太后有了兴致,“旁人被撂了牌子都一脸的不高兴,你倒懂规矩。” “陵容出身微寒,此生能有幸进宫见到皇上太后一面,已是最大的福气,若不惜福,岂不是愧对皇上太后对陵容的教导。” 太后若有所思,此等女子,出身不高,在后宫搅不出什么大风浪,规矩学得又好,皇帝年岁渐长,膝下就三个未长成的阿哥并两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公主,何不遴选入宫,好为皇帝诞育皇嗣。 “罢了,皇帝,既然此女如此感沐皇恩,何不记下名字留用,赐花虽好,还是香囊更添福气。” “皇额娘所言甚是!” “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极力控制住喜悦神情,安陵容随着人流独自走向宫门口。 “母亲,我终于被选进宫了,只有成为宫妃,我才能为你撑腰。我不求帝王真心,也不求后宫荣宠,若能万般筹谋侥幸生下一儿半女也可换得后半生依靠,若不能也定要像敬妃那样用恩宠换高位。” “但不到最后万万不能引起他人忌惮,华妃、皇后、甄嬛、端妃,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梦中宫里日子那般艰难,我都能撑过来,可是父亲那般不堪,定会拖我后腿,回去该想个好办法让父亲安安稳稳也好。” 第2章 封位 出了宫门,便是一排排马车等在宫门口,陆陆续续有参加过殿选的秀女神情失落的进了马车,前程已定,再懊悔抱憾也已无用。 安陵容远远看到萧姨娘深思不定地望着宫门口,见了她似想询问又不敢问。 搭着萧姨娘的手,安陵容快速坐进马车,话语满是疲惫,“姨娘,我被选上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小姐总算苦尽甘来了,夫人也能放下心了。” “姨娘,回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我先阖眼休息一会儿,今儿也是强打起精神殿选,待到了客栈再叫醒我!” 话音未落,安陵容就睡了过去。徒留萧姨娘满腔欣喜化作心疼,扶着安陵容的肩膀并护着她的额头,一路晃荡着回了客栈。 因客栈实在偏远,等安陵容与萧姨娘下了马车夜色已经深沉。 不等二人站稳,却见客栈老板舔着个脸前来道了个喜,与前日那阴深的臭脸截然不同,因不耐烦与这唯利是图之人多加纠缠,就让萧姨娘给了他一点赏银,可这老板却嫌银两少,做足了不满的样子。 安陵容拉着萧姨娘打发走前来看热闹的人,关上房门,才有了单独谈话的机会。 “姨娘,宫里的宣旨公公与教导嬷嬷应该过几日就会上门颁旨,可不能在这客栈住了,我们还是得找一处院子,不能有损皇家威严。” “小姐,可剩下的银两不够啊,行囊里也没什么能当的了!” 安陵容想想也是,这日子太赶了,刺绣得慢工出细活,如何都不能快速得了钱财。梦中自己得宠还有自己擅制香的缘故,赶忙拿来纸笔拟了两三个与当下不同的香方,让萧姨娘乔装打扮去了有名的香堂,在证实了功效后得来了百十两银子。 随即找来了房牙,以最短的时间找了合适的一进院子,院子不大,胜在地方清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定了契约后就与萧姨娘立马搬了进去,幸在宫中来人前就处置妥当,不然入宫后定遭鄙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松阳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着封为正七品答应,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安陵容赶忙叩头,“谢皇上隆恩!” 待被叫起后却见一陌生嬷嬷走上前来行了跪礼,这嬷嬷神色肃穆中微透着和善,“奴婢云竹参见安答应,小主吉祥。” 安陵容上前几步,将云竹嬷嬷扶起,又让萧姨娘封了赏钱给传旨的公公,留下云竹嬷嬷单独叙话。 几番寒暄,云竹嬷嬷自诉是先皇太嫔宫里的嬷嬷,太嫔病逝,云竹嬷嬷使了银子得了这教导新入宫妃嫔的差使,因无有什么有用的人脉,所以被分到安答应处。 安陵容见云竹嬷嬷态度尚算温和,便问及新进宫嫔册封事宜。 云竹嬷嬷果真直言告知:“小主,此次共有八位秀女入选,分两批入宫。按照先满蒙后汉的规矩,满蒙军旗四位秀女,富察氏贵人,博尔济吉特氏贵人,方佳氏常在,康常在和汉军旗夏常在先入宫。汉军旗也是四位秀女,其中沈贵人、莞常在还有小主您是同一日第二批入宫的。” 云竹嬷嬷的话验证了自己的梦,果然还是那同一批秀女被皇上留了牌子,到底家世最低微,恐怕满后宫没人看得起自己,她们都觉得自己是侥幸被太后选进宫,更不会相信一介县丞之女能在入宫后顺利获得皇宠。 此次入宫要比梦中四处楚歌的情形好了数倍不止。 深知宫规森严,此后一段日子,安陵容便在云竹嬷嬷的教导下认真学习宫规,调整心态,又仔细回忆梦中种种情形,努力寻思进宫后的行事手段。 安陵容还说通了萧姨娘待回去后为了自己的儿子盯着安比槐行事。 不过还是不放心,又打发了一封信回松阳警告安比槐,让其好好照顾母亲林秀并谨慎行事,勿要连累自己,怕安比槐不放在心上,写了诸多鱼死网破之类的话语,借皇上的势好好压压胆大包天的安比槐。 第3章 入宫 眼看就要学规矩了,身为即将入宫的宫嫔直到入宫的正日子前都不能再外出,眼下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要在入宫前办好。 虽不知自己即将分到的宫室是否是延禧宫,依皇后娘娘的心计与狠毒,她绝不会放弃在后宫妃嫔之中安插人手,梦里的宝娟可是害毒了自己个。 在满宫之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面上忠心耿耿背后竟做背主之事的宫女太监! 大家小姐哪个不带忠心自己的丫鬟进宫,安陵容自小被父亲忽视,战战兢兢长到十六岁全靠一个不认命,理所当然没有丫鬟服侍,所以只能让萧姨娘叫来人牙子采买一个合适的慢慢调教了带进宫。 采买丫鬟本就不是小事,萧姨娘打听了风评不错的人牙子叫上门来。人牙子自称钱婆婆,约莫四五十岁,事先跟萧姨娘确定好是家里小姐要选贴身丫鬟,就带来七八位年龄合适的以供小姐挑选。 这些女孩子最大不过十五六岁,最小也有了十二三岁,穿着破烂,都打着补丁,有的畏畏缩缩,也有眼含期待的,更有规规矩矩眼珠子丝毫不敢乱转的。 安陵容心里有了人选,问过那面黄肌瘦却最为规矩的女子。 女子自称阿婧,姓彭,其乃自卖自身,年纪也不大,只有十四岁,自幼也是受过父母疼爱教导的,去年一场大旱连着一次地震,县里饿殍满道,无奈只能举家逃荒,母亲和小弟不幸死在半路,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附近,父亲却病死在进京的官道上,阿婧只能自卖自身好葬了自己的父亲。 安陵容心里有所触动,世上最大的不幸莫过拥有了再失去,当即便问了这阿婧是否愿意跟自己入宫,阿婧在世上已无牵挂,遂同意跟随入宫。 因阿婧在钱婆婆手中调教不久,人又面黄肌瘦所以花费银两并不多,阿婧的卖身契就到了安陵容的手里。 阿婧的名字乃其去世的父亲所取,安陵容索性为其添了一个字,名唤宝婧,跟内务府取名一致。 学规矩的日子过得很快,玉竹嬷嬷也尽心地教导,不曾敷衍了事。 宝婧在旁也尽心学习,宫女也有宫女的规矩,不能犯了忌讳。 宫规严明,答应份位低,只能再谨慎小心不过了。 好在有了心里准备,不再像梦中那般自觉寄人篱下不敢在甄嬛和芳若姑姑面前出风头而只学了个囫囵吞枣,以至于入宫后踩了不少坑。 因有梦中对比,本人又足够聪明,眼看入宫的日子渐渐临近,安陵容的规矩学得又快又好。 私心想着多学一点也好,从玉竹嬷嬷那里得知当今陛下和其后宫妃子有很多忌讳不能多问,后宫更不能干涉朝政,便向其询问先帝后宫妃子的经历以作参考与警戒,开始规划进入后宫后要走的路。 九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天高气朗,穿上近日新制的衣服,拜别了萧姨娘,安陵容天还未亮就坐上了宫里来的轿子。 玉竹嬷嬷与宝婧一路跟着,轿子晃晃悠悠,过了好些时候才到宫门口。 轿子到了宫门就停了下来,轿夫掀了轿帘就请安陵容出了轿子,正正好有两台轿子刚刚才停了下来,想必正是同为汉军旗一起入宫的甄嬛和沈眉庄二人。 “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内务府安排带领嫔妃入宫的几个公公一起向她们请了个安。 “眉姐姐。” 甄嬛因见了熟人明显很是高兴,又见了安陵容这个只在选秀见过一面的不熟悉面孔,三人见面互相问了个好。 因见几人停在原地神色有所疑惑,内务府安排的太监解释起来,“这里是顺贞门的偏门,嫔妃入宫只能走偏门,只有皇后才能从大清的正门进入。宫里有规定,进宫不能坐轿子,所以只能辛苦诸位小主步行了。” “小主,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会有公公带你们去各自的宫室”,甄嬛身边的芳若姑姑笑着向甄嬛解释。 “时候不早了,内务府已经把各位小主的行李安置在各位的宫中,小主请即刻入宫吧。” 这时有小太监带着安陵容向宫里走去,“安答应,这边请。” 安陵容带着宝婧迈入顺贞门偏门,远远听见芳若姑姑问及莞常在的宫室,得了一个碎玉轩的回答。 碎玉轩可是很偏远的,芳若姑姑还温言安慰了甄嬛,让甄嬛安心跟着小公公去自己的宫室,到底是曾伺候过纯元皇后的人啊! 皇宫富丽堂皇,宫室宏伟气派,红色的宫墙与石板路宫道夹杂其中,宫道两旁不少宫女与太监低着头匆匆走过。 眼看小公公带着她们往西六宫的方向走去,安陵容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是延禧宫了。 梦中所住的延禧宫虽富丽堂皇,但与皇后娘娘居住的景仁宫相邻,偏偏皇后还安排了此届选秀入宫封了贵人的满军旗人富察佩筠以及选秀时与自己发生冲突的夏冬春一并居住,延禧宫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西六宫并不偏远,由小公公带着进了一处宫室,安陵容抬头看了看牌匾,上书长春宫。 还好,主位是齐妃娘娘。 小公公很快停在一处小配殿,“小主,您的住处到了。” 安陵容示意宝婧取了赏银给这领路的小公公,“多谢公公领路。” 小公公也觉得有意外之喜,本以为安答应出身微寒没什么赏银可领,面带喜色告退,“多谢答应赏赐,奴才告退!” 答应份位低,入宫并无人前来迎接,还是听到动静,才小配殿迎面走出一个宫女,宫女相貌只略微有点清秀,正是内务府分来伺候安陵容的人。 “小主吉祥,奴婢宝娟,是内务府分来专门伺候小主的!您的的行李包裹敬事堂已经先送到了,里面也已经先收拾好了” 皇后可真不能小觑,自己与甄嬛、沈眉庄并未结成一派,她挥挥手将自己撂开安排在皇上很少驾临的长春宫,结果又不放心自己,还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 罢了,眼下只能这样,日后得想个办法将这宝娟退回内务府,关键还不能引起皇后的忌惮! 安陵容没有什么训话的意思,领着宝婧在宝娟的带领下进了内室,点好包袱里的物事就挥手让两人退下自行休息了。 明儿一早还得要先行拜见长春宫主位齐妃娘娘呢! 第4章 请安 天色只微微亮,安陵容就在宝婧的服侍下穿戴妥当. 宝鹃在一旁大献殷勤,安陵容无可无不可地让她近了身,毕竟现在自己就一介答应,皇后暂时没什么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还未到用膳时间,算算时辰也远还没到齐妃去向皇后请安的时辰,安陵容就吩咐宝鹃去正殿跟齐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打听了娘娘是否有起身,待齐妃起身穿戴收拾妥当后立马动身前去正殿请安。 无论齐妃会不会接见她这个小小答应,安陵容都得让齐妃认为她守规矩,主位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低位妃嫔在后宫的舒适程度! “娘娘,安答应在外求见,要来给您请安,娘娘是否要见一见。” 齐妃听到殿外的太监通报分到她宫室的安答应居然入宫第二天就来请安,小门小户出身微寒,尽行攀附之事。本不耐烦相见,被翠果劝了几句,索性先见一面,不行打发了去。 “齐妃娘娘万安”,说完示意宝婧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荷包。 “娘娘,这荷包乃是陵容亲手所绣,小小物事,略表心意,还请娘娘不要怪罪陵容今日的唐突。娘娘作为这长春宫主位,日后嫔妾还得麻烦娘娘领着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见安答应单纯给主位请安确无攀附意思,其请安后也立马告退不作停留,齐妃放心了。 “这安答应还挺识相,本宫膝下养着三阿哥,劳皇后娘娘看中教养,岂能让她小小县丞之女攀附上,日后若她不与本宫相争,本宫懒得理会她。” 安陵容回到配殿用罢早膳,宝婧就来通报:“启禀小主,皇后派了人来给您送东西了,请您三日后卯时到景仁宫觐见!” “我知道了。宝婧,带着宝娟整理出库房来,赏赐好好收着,暂时用不着。” 长春宫清净,新进妃嫔就安陵容一个小小的答应,不比延禧宫一个贵人一个常在,想必是见不到梦中后宫主位一拨拨给其他两人送赏的热闹了,梦里那酸涩的心情自己现在也能体会一二。 齐妃娘娘作为一宫主位也派宫女随意赏了些布料首饰,好歹看着没那么寒酸了。 住在偏殿的欣常在在来人送赏时出来瞧了会热闹,飞了几个白眼就又进去了,瞧着比夏冬春要好多了。 这时宝鹃走上前来:“宫里就是这样,踩高捧低,小主别灰心,英雄不问出处!” 安陵容不想听了,“我知道,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不要置喙,我就一介答应,勿怪他人不看重。” 三天一晃而过,安陵容提前两个时辰就起来梳妆打扮,吩咐了宝婧宝鹃梳了寻常发髻,打扮也平常了些,不欲触华妃娘娘的眉头。 不出意外,今日甄嬛与沈眉庄必会大出风头,自己的风光不在当下。 跟着齐妃和欣常在,安陵容准备提前到景仁宫候着,正正巧和夏冬春在景仁宫外遇上了。 “真是冤家路窄,你一介小门小户居然也能入宫,怕不是祖坟冒烟了吧。瞧你这寒酸相,想必只是个小小答应吧!” 这夏冬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不欲与其理论,随即上前请安:“夏常在万安。” 夏冬春急着要去给皇后请安,没有再说什么了。 待夏冬春进了景仁宫后,安陵容立马跟着进去,宫里的老人除了皇后和华妃基本都到齐了,新人就剩住得偏远的甄嬛和淳常在了。 不等片刻,甄嬛和淳常在也到了,离卯时还有一刻钟呢! 见除了华妃娘娘,后宫中人都到齐了,皇后脸色温和笑容慈善地从内室走了出来,衣饰华贵端庄,在妃嫔面前尽显母仪天下的风姿。 皇后端坐在堂前,其余嫔妃分坐于两侧,八位新人排成两排站在正中央,甄嬛和沈眉庄还是像梦里一样越过满军旗的富察贵人和蒙军旗的博尔济吉特贵人站在最前面,至于安陵容自己,是站在最后面。 “妹妹们今天都来得这么早,在宫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 八位新妃嫔话语一致,“承蒙皇后关怀,一切都好。” 谁知众人话音刚落,华妃穿着华丽仪态大方地走了进来,“本宫来得不算晚吧!” 这时除了皇后的所有妃嫔和宫女都侧身行礼迎接华妃:“给华妃娘娘请安!” 皇后和华妃自顾自打着机锋,华妃在满宫妃嫔前炫耀皇上的宠爱,果真就是梦中那个满身骄傲、恃宠而骄的华妃娘娘。 安陵容一步也不敢动,却眼尖地看见夏冬春偷偷跟富察贵人说着小话:“这华妃这样声势浩大的,是做给谁看啊?” 富察贵人暗骂夏冬春胆子不小,没有理她。 夏冬春不要命了,声音这么大,华妃显然已经听见了。 还有梦中夏冬春编排华妃娘娘的赏赐不如皇后娘娘的,不知现实中她在延禧宫是不是还说了这话,这是催命符啊! 景仁宫首领太监江福海大声示意:“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安陵容赶忙跪下,跟着其他人行了三跪九抚鬓的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叫起后示意众人见过各位嫔妃,因端妃来不了就直接向华妃请安,谁知华妃又跟皇后争了起来,叫众人蹲着当下马威。 向华妃请安完毕,夏冬春首先被叫了出来。 她能越过位份比她高的甄嬛和沈眉庄被华妃提起,说明夏冬春还是得罪狠了华妃。若再犯了宫规叫华妃知晓了,怕又是不下于一丈红的惩罚。 华妃又问过甄嬛和沈眉庄,见两人实在出色,略带失神地放过了他们。 谁知沈贵人画蛇添足:“娘娘国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瞩目,嫔妾萤火之光,如何敢与娘娘明珠争辉。” 虽然安陵容读书不多,但她也知道只有皇后才能被叫做国色天香,还是甄嬛机灵,一番话语巧妙化解了沈贵人的尴尬,却得不偿失地惹了华妃的忌惮。 至于安陵容,一介答应,又是由太后做主选进宫来,恐怕就是个凑数的,自然不能引起华妃以及其他妃嫔的丝毫在意。 当然,安陵容巴不得这时众人目光都在甄嬛和沈眉庄身上,待过了今日,甄嬛就要沉寂下去,沈眉庄也好日子不长,还得不时遭受华妃的磋磨。 待新进妃嫔都侍寝过后,自己再想个办法顺利获宠,决不能当这出头之鸟,也不能像梦中那样等皇后安排还受制于人。 第5章 一丈红 合宫觐见在皇后示意太后暂不见人后就结束了,众人纷纷告退,或快或慢地走出了景仁宫。 想到梦中一丈红之事,安陵容本想先行一步回宫,不欲踏足接下来的浑水。 哪曾想夏冬春将安陵容硬生生喊停下来奚落了两句,还接连嘲讽安陵容出身微贱,话中还炫耀她自己受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看重。 这是哪来的冤种,请安时那般剑拔弩张的形势,夏冬春居然以为那是看重! 早听说夏常在仗着出身很是张狂,从宝鹃那得知夏冬春教训宫里安排的教养姑姑的事都传遍后宫了,皇后暗地里煽风点火,华妃掌管宫权,早就想教训她了。 夏冬春的规矩学得不怎么样,胆子却比天大,公然得罪华妃,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安陵容不想搭理夏冬春,可她自说自话还逻辑自洽。 眼瞧着甄嬛和沈眉庄并行从身边走过,夏冬春立马转移注意力,将矛头对准她们了。 “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啊,奉承完皇后又开始巴结华妃,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啊!” 夏冬春话说得实在难听。 安陵容时刻关注着后面的动静,所以远远瞧见华妃一行人正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立刻退避一旁,作老实的鹌鹑状,静待甄嬛、沈眉庄和夏冬春三人的发挥。 果不其然,夏冬春只瞄了奴才们捧着的赏赐一眼就接着讽刺起来:“两位姐姐让奴才们拿那么多赏赐,这宫里放得下吗?” 这时沈眉庄搭上了话:“天家恩德,众姐妹应该同享才是,我正想回到宫中,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里,不想夏妹妹先到,那就先挑些喜欢的留着赏玩吧,请夏常在先挑选!” 哪知夏冬春很是不屑,“这些赏玩之物,我夏家还不缺,只是,沈贵人这小恩小惠,还真是会邀买人心啊!” 这番话说得甄嬛上前一步想要理论,却被她的眉姐姐拦下,三人就带着各自贴身伺候的奴才宫女挡在宫道中央,一方嚣张跋扈,一方忍辱受气,一时气氛无比僵硬。 “两位姐姐这是觉得委屈了,这副样子给谁看啊,瞧着皇上、娘娘们也不在啊,这会儿不口齿伶俐了?是不是赶明儿娘娘们都在的时候,两位姐姐又是那机灵伶俐的样儿啦?” 华妃蔑视地瞧了夏冬春一眼,“瞧她穿的那身衣裳,以为有皇后撑腰,就可以在这耀武扬威了吗?” 因夏冬春实在惹人生厌,甄嬛实在忍无可忍,想到一直在场却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的安答应,灵机一动替安答应作起了主。 “听闻夏妹妹出身骁勇世家,如今一见,果真能文能武。当日选秀,姐姐就见识到了妹妹的本事,据说妹妹还要安妹妹叩头赔罪,亏得安妹妹不与你计较!” 安陵容咬牙暗恨,“好你个甄嬛,本来看着梦里你对我颇多照顾的份上,我都没想截你的皇宠,只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却将我扯到如此要命的情势里,华妃可一直盯着我们呢!” 夏冬春恼羞成怒,“好啊,你们还是一伙的,我说安陵容你不过是县丞之女,现在都攀上了高枝了,是不是还要姐~姐~给你赔罪啊?” 无奈上前回应,“夏常在万安。” 安陵容矮下身子行了一礼:“陵容出身微寒,万不敢与各位姐姐相提并论。当日选秀,本就是妹妹之错,姐姐不过是无妄之灾。姐姐教训妹妹几句也是应有之意,妹妹断不敢埋怨姐姐,还望姐姐知晓!”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夏家可是世代骁勇,岂是你这县丞之女能比的,本小主得皇上皇后看重封为常在,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答应,给你脸色是看得起你,往后还要好好训诫训诫你呢!还有你们,等本小主被皇上宠幸后,看你们谁敢给本小主脸色看,说不得还得训诫训诫你们呢!” 华妃似乎看不下去了,示意周宁海上前阻止几个低位妃子的纠纷。 “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好好的景致却被人打扰了,真是扫兴!夏常在真是好大的威风,还未侍寝就这般志向宏大,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本宫竟不知这后宫已是夏常在当家,要辛苦你来训诫宫嫔,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份辛苦。” 夏冬春似感觉到害怕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华妃娘娘示意贴身大宫女颂芝,“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颂芝立马上道,“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得好看!” “是吗?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就算用她的血为宫里的枫叶积点颜色!” 华妃漫不经心地了断了夏冬春的前程。 华妃还好心地让奴才向在场众人解释了一番何为一丈红,得知要用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 夏冬春惊骇入骨,不住向华妃求饶,却还是硬生生被华妃的奴才拖去了慎刑司,直到领受了那一丈红的刑罚才能罢休。 至于夏冬春本人是废了还是死了,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眼见颇有家世的夏冬春被华妃一句话废了前程,饶是曾在梦中见识过这一骇人的场景,安陵容仍觉十分胆寒,亲眼见识到夏冬春的下场和华妃的跋扈之后,从未在此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后宫争斗的残酷。 想来梦中自己一介县丞之女、不过中人之姿、未生下任何子嗣却能爬上高位已经算是费尽心机了。 华妃娘娘又训诫了在场三位妃嫔,让都闭门思过几日,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安陵容见此情形,向沈贵人和莞常在告退后,就马不停蹄带着两个宫女回了长春宫,再也不跟着那两姐妹乱走了,好好地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眼看新人要开始侍寝了,自己一时半会不会被皇上想起来,该好好想想办法,先要得了太后的庇护,毕竟自己确实是由太后开口选进宫来,理应给太后谢恩。 至于其他姐妹,在地位卑微时还是不要拉帮结派惹高位忌惮打压为好,在后宫还是安生些吧,好处要静悄悄地收入囊中! 第6章 太后 大清早就听见宝鹃和宝婧在那嘀嘀咕咕,安陵容吩咐二人照实说了。 二人说是皇后吩咐这两天开始就是新妃侍寝了,还有碎玉轩的莞常在心悸受惊,邪风侵体,得了时疾闭宫疗养呢,话中仿佛期盼着小主接下来的好日子。 安陵容也不打断她们的痴想,依皇上的行事,接下来只会抬起沈贵人与华妃相争,前朝不稳,纯元皇后替身又暂时隐去,皇上如何有心思红袖添香。 安陵容只拿话稳着宝鹃,吩咐照常行事,得失皆是命,不要强求。 后宫耳目众多,安陵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擅于制香之事,只因香药同源。 索幸自己自小跟随母亲林秀学习刺绣,极擅苏绣,又学习了粤绣与京绣之长,技法已然娴熟,如今又在梦中增长了见识,俨然一派大家风范。 安陵容命宝婧找来上好的苏绣料子,裁成合适的大小,准备亲自动手给太后绣一幅观音像。 因大幅观音像绣成时间较长,往往需要一年半载,等到绣成,太后早就忘了有自己这么个人,所以就先绣一幅小观音像聊表心意。 除了日常请安,安陵容将自己关在偏殿,日夜赶工,将全部心思花在这副观音像上,以致于短短二十天就马到功成。 这观音像栩栩如生,精美绝伦,瞧着还与太后有三分相似。 挑了个好日子,安陵容带着宝婧出了长春宫门,远远瞧见有宫人抬着一盆盆绿菊匆匆走过,想来是皇上赏赐给沈眉庄的。 梦中因这绿菊,华妃发了好大的火,彻底与沈眉庄结下梁子。 安陵容脚步不停,带着宝婧就前往太后居住的寿康宫,然后就被拦在了宫外。 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见到太后! 太后派来的竹息姑姑说话很是委婉,“安小主的心意太后领了,只是太后娘娘近日来身子骨不便,不见妃嫔,待太后身子骨好了,安小主再来请安吧!” “竹息姑姑,既然太后娘娘不方便,就劳烦竹息姑姑将嫔妾的心意转交给太后娘娘。昔日殿选,承蒙太后娘娘恩德,嫔妾一介小门小户却能选入宫中随王伴驾。太后娘娘可以不在意嫔妾一个答应的感激,但嫔妾仍战战兢兢深怕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恩德。” 安陵容接过宝婧递来的盒子,交到孙竹息手上,“按理嫔妾一入宫就该给太后请安,但嫔妾不敢随意打搅太后娘娘,所以就亲手绣了一幅观音像聊表心意。此像近日才得绣成,就送来了寿康宫,如何处置全由太后娘娘,嫔妾感激不尽。” 见孙竹息收了这盒子,安陵容立马告退,不再停留纠缠。太后是从先帝众多妃嫔中厮杀出来的胜利者,心计只会比自己深,本来就只是为了一二庇护,又不是想靠太后得到恩宠。 “她回去啦?说什么了?” 太后半倚着床榻,脸上带着些许疲态,挥挥手让孙竹息按起额头来。 “回太后,安答应感念您的恩德,绣了一幅观音像,奴婢做主收下了。” “拿来给哀家看看!” 孙竹息闻言让宫女捧着盒子呈了上来,自己亲手动手打开这盒子,里面正正方方摆着一幅精致小巧的观音像。 “娘娘,您瞧,奴婢看着这观音可是有几分您的模样呢!” 太后来了兴致,“让哀家瞧瞧!这观音绣的真不错,饶是哀家在这皇宫见惯了各类名家绣品,也没几个能及得上这安氏的手艺。” “是啊,娘娘,安答应手巧,这观音像栩栩如生、慈眉善目,奴婢觉得都可以拿去佛前供着了。” “拿去吧,替哀家多添几炷香!” “那这安答应要是再来?” “先看着吧,安氏送的东西收下,人暂时不见,看安氏想要什么。” 太后乏了,就先歇着了,孙竹息听了吩咐,亲自到佛堂供了这观音像。 “小主,您好不容易绣好的观音像,太后娘娘若是收下就好了。小主要好好歇一歇了,这段时日您熬心伤神的,奴婢看着都心疼。”宝婧跟在安陵容身后,小声说着体己的话。 “宝婧,不用多说什么,太后身份贵重,哪是我一个答应能轻易攀上的,你去寻了本佛经来,我接下来要每日抄经为太后祈福。” 安陵容神色淡淡,媚宠之事不能做,抄经已经是自己能想到的最不小家子气的办法了,到底家世不如其他妃嫔啊! 长春宫僻静,齐妃整日奉承皇后,欣常在日常不在长春宫,二人像是眼里看不见安陵容,也不叫她叙话,所以安陵容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的偏殿。 “小主,听说沈贵人喜欢菊花,皇上让人从花房送了好些名贵的菊花给她呢,皇上还将沈贵人居住的常熙堂改名为存菊堂呢!”宝鹃凑上来似讨好似挑拨。 安陵容挑了挑眉,毫无嫉妒伤感之状,“皇上做事哪容你我置喙,沈贵人家世不凡,又人品出众,得宠也是应当的。” 沈眉庄这般得宠可是会碍了华妃的眼的,果不其然。 这日,安陵容带着抄写的经书去给太后请安,照旧没见到太后,但东西太后收着了,竹息姑姑的态度也和善了些。 因时辰尚早,又连日抄经未曾外出,索性多走几步路,准备逛会儿御花园。 结果远远看见华妃的排场,正要退避一旁,就见几个小太监搬着一盆盆绿色的菊花匆匆走来,正与华妃迎面撞上。 “不好”,安陵容立刻带着宝婧躲进假山之中,不能被华妃看见惹了迁怒。 华妃见了绿菊稀罕,本以为是皇上特意培养了送去翊坤宫的,就让小太监放下这绿菊,打算观赏一二。 谁知小太监却说这绿菊是送往咸福宫沈贵人处的,那华妃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一脸恼怒地回了翊坤宫。 安陵容回长春宫正好经过翊坤宫,只见翊坤宫所有太监宫女行色匆匆地向外搬着菊花,听说华妃娘娘发了大火,叫翊坤宫上下不能再出现任意一盆菊花。 此事与安陵容无关,但她知道,沈眉庄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第7章 侍寝(1) 这日,沈眉庄向皇后请安来迟了。 其他妃嫔皆已到齐,就沈贵人迟迟未到。沈眉庄大家出身,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浅薄之人。 沈眉庄姗姗来迟,众人才知沈贵人请安路上被小太监无心泼水弄脏了衣裳,无奈只能回宫换了一件,这才迟迟未到。 华妃咄咄逼人,一看便是她动的手脚,“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担!” 敬嫔看不下去前来求情,却被华妃一句话撅了回去。 不光沈眉庄逃脱不了处罚,敬嫔也被拖下了水。 “敬嫔是咸福宫主位,沈贵人有所错失,也是你教导不善所致。” 皇后停了沈眉庄和敬嫔各自一个月的月俸,以示小惩大诫,就让众人都告退了。 众妃嫔都走了,就只有华妃留了下来,与皇后一番唇枪舌战,一点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难怪皇后也视华妃为心腹大患。 合宫觐见那日,甄嬛和沈眉庄看见的淹死的宫女福子就是皇后给华妃挖的坑,华妃让奴才弄死福子之事在皇上心里记了一笔账。 甄嬛沉寂,新人中就沈眉庄和富察贵人有几分宠,至于其他人,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宝婧和宝鹃脸上也有了几分急躁,几次欲劝安陵容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能与皇上偶遇,哪能一天到晚在殿里抄经呢! 安陵容也有几分意动,但是一想到华妃,立马打消了想法。 长春宫毗邻翊坤宫,平日总见华妃将沈贵人与富察贵人叫过去磨墨,还一磨就是一两个时辰 给皇后请安时,那富察贵人的手直打哆嗦,可见受了多少磋磨。 皇上登基不满一年,万事都得依仗年羹尧,华妃的风光还早着呢。 如今西北战事吃紧,皇上也多日不曾进后宫了,连华妃都消停了下来。 年关要到了,安陵容这次没带经书,而是绣了一副松鹤长春的枕套,盼着太后能用着舒坦。 在寿康宫正殿外将枕套交给竹息姑姑,安陵容像以前一样告退回宫,谁知却被孙竹息拦了下来,“安小主,太后请您进殿叙话,还请跟着奴婢走吧!” 安陵容几乎要喜极而泣,强自忍下激动的心情,太后身份贵重,又更看重先皇的十四阿哥,偏登上皇位的是她的长子四阿哥,所以除了侄女当今皇后乌拉那拉氏,已经懒得多管后宫的是是非非。 如今两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丝成效,不枉这些日子的一心奉承。 不到片刻,安陵容就见到了太后,“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穿着宽松,就倚在榻子上,腿上还盖着毛毯,脸上并没着什么妆容,显得十分可亲,“你来了,竹息,给安答应搬个凳子来,坐着说说话!” 安陵容起身谢过太后赐座,不敢坐满,只微微与凳子相触,陪着太后说着小话。 “前些日子哀家身子不便,不见妃嫔,今日有精神了,唤你来说说家常。这些日子在宫里待得还习惯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安陵容恭谨回话,“回太后,宫里一切都好,皇后娘娘仁慈,对众位姐姐们也慈爱温和,陵容只觉方方面面都妥当。” “你也是个懂事的,不给哀家和皇上添麻烦。听说皇帝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吧!皇帝不懂事,皇后也不跟着劝,后宫都是些无用的!” 安陵容赶忙请罪,“太后娘娘息怒,皇上忙于朝事,皇后娘娘与姐姐们都不敢耽误正事,等皇上腾出空来,定是会来后宫歇歇乏的,说不得来年就有姐姐们为您添个小皇孙呢!” “还是你会说话,皇帝年纪不小了,哀家就操心这后嗣的问题,偏皇帝还不上心!”太后说着说着手扶起了额头。 安陵容赶忙上前,替太后按起了额头,力度恰到适中,嘴里回话也不停,“回太后,皇上龙马精神着呢,瞧着还能给您添十个八个小皇孙呢,到时候您啊,抱都抱不过来。” 太后被逗笑了,留安陵容多坐了会,让竹息姑姑送人出去时还给了点衣服料子,说是年轻姑娘就要多穿点鲜嫩的,皇上瞧了也喜欢。 安陵容极力保持镇定地回了长春宫,在自己的偏殿里激动了好一会,才恢复冷静 回头叫宝婧取了进宫之时带进来的包袱,拆了衣裳里的夹层,里面塞了几粒自己制作的香丸,因是藏得隐秘,内务府不曾搜出什么来,叫自己顺顺利利地带进宫里来了。 这香丸别无其他作用,就是化于水后涂抹全身会散发沁人的梅香,又不易挥发,一粒可以用三五个月,纯元皇后喜欢梅花,皇上爱屋及乌,这梅香淡淡,唯有近身才能闻出,所以安陵容决定每次侍寝前都要使用一点。 太后的本事非凡。 这天,皇帝一大早前去请安,就看到皇额娘倚在榻上,“皇帝来了,坐,听说皇帝政事十分繁忙啊,有多久没进后宫了?年羹尧正得用,去华妃屋里坐坐也是好的。皇后贤明,敬嫔、沈贵人哪个不大方得体,皇帝是对这后宫众人不满意嘛?” “皇额娘息怒,青海生了叛乱,西北局势不稳,八王九王又虎视眈眈,朕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太后让孙竹息取了枕头垫在背后,等竹息退下才接着说道,“政事再忙,皇帝也要注意身体,年关就要到了,让后宫这么冷清也不是个事。皇帝好歹都坐坐安抚安抚,免得妃嫔生了忧怨。” “皇额娘所言甚是,朕便去皇后与华妃宫里坐坐吧!皇额娘这是新制的枕头?这松鹤延年瞧着喜庆,是造办处进上来的?”似注意到了枕上绣的松鹤延年,皇帝随意问了几句。 太后白他一眼,“哪啊,这是长春宫安答应才给哀家绣的,哀家瞧着实在喜欢,就让竹息装了枕头直接拿来用了。” 皇上没什么印象,还是苏培盛在旁提了一嘴,“安答应经常来给皇额娘请安嘛?” “安答应乖巧孝顺,常来陪哀家说说话,还给哀家绣了一幅观音像呢,那手巧的很,哀家让竹息供在佛前了。” 这边皇上生了好奇之心,心想是多巧的手艺才能让皇额娘看重,离开寿康宫前让竹息带着去佛堂瞧了一瞧。 第8章 侍寝(2) 好精致的观音像,一点都不落入俗套,观音慈眉善目,细看有几分皇额娘年轻的样子,不怪皇额娘喜欢。 又见案上还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摞抄好的佛经,字迹端正却没什么笔锋,显见是女子所抄,“这是?” 竹息姑姑回道,“回皇上,这是安答应送来的,说是替娘娘祈福,有段日子了!” 皇上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回了养心殿,当晚翻了华妃的牌子,又让人给皇后送了点滋补药物,勉强平息了后宫的幽怨。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来人提醒了。 皇上有些不耐烦,拨了拨这些牌子,华妃暂时不想见,齐妃愚蠢,敬嫔沉闷,沈贵人又与华妃有争执,这时不好召见,富察贵人浅薄,其他贵人、常在性子不好,相处不自在。 正欲挥挥手让敬事房的人退下,手拨到最后,是安答应的牌子,瞧着眼熟,索性就翻了牌子,希望这安答应是个能解闷的。 安陵容在长春宫等来了敬事房的通知,皇上今夜翻了她的牌子,安陵容取了香丸刮下一点化水后让宝婧涂抹自己全身,侍寝不能带任何东西,还得到专门的沐浴更衣的地方。 没多久凤鸾春恩车就停在长春宫的门口,安陵容带着宝婧出门时还看到齐妃和欣常在眼巴巴地望着凤鸾春恩车呢,入宫的这两个多月,长春宫三位妃嫔竟无一人被翻牌子侍寝,可见多么冷清。 到了地方,迎接的人是芳若姑姑。 安陵容跟着芳若姑姑到了后面嫔妃专门用来沐浴更衣的偏殿,从头到脚被脱得干干净净,身上各处连手指甲都被司寝嬷嬷检查得仔仔细细。 浴池中放了各色花瓣,安陵容在宫女的服侍下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用带着香味的胰子一并洗净擦干。 司寝嬷嬷还给她讲了侍寝的规矩,安陵容发现比梦中自己初次被翻牌子时听到的规矩要清楚多了,看来这次没人为难自己。 待沐浴完,安陵容就被一床棉被裹着,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由两个小太监抬着进了养心殿被放在龙床上。 皇上勤政,就算翻了嫔妃的牌子也一直在批折子,苏培盛看看时辰要到了,提醒了两句,皇上这才起身。 安陵容脸蒙在锦被里,自顾自地想着一会该说什么、做什么,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稳重,由外及内,直到在龙床边停下。 安陵容将锦被微微掀开一条缝,眼睛就露了出来,只见来人穿着明黄色寝衣,长相并不算出众,但却十分有威仪。 皇上没如何,安陵容自己倒吓了一跳,因为皇上正在看着她,还伸手摸向她的脸。 安陵容羞的满脸通红,就算在梦中再经历多少次侍寝,现实中却是未见过外男的闺阁女子,呢喃出声,声音婉转如黄莺,“皇上!” 皇上立刻来了兴致,掀了锦被就覆了上去…… 床边的帘子渐渐落下,皇上似闻到了梅花香,间杂问了几句“你喜欢梅花”、“这香味不俗”的话。 安陵容只觉得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重,至于回了什么也都不记得了。 少顷,宫外候着的公公喊着时辰到了,皇上才渐渐停下动作,安陵容乖巧地任皇上摸着头发,皇上的手似也沾上了梅花香。 在司寝嬷嬷问过留不留后,皇上道了声,“留”。就让安陵容坐着凤鸾春恩车回了长春宫。 让宝婧和宝鹃叫来热水,安陵容坐在浴桶里,热水很好地缓解了身上的不适,待沐浴妥当后,满身的疲乏袭来,就这么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去景仁宫请安时,安陵容仍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偏华妃、丽嫔等人说了番难听的话,众人的目光头一次投注到她身上,这种滋味不好受,但安陵容知道若是不想沉寂在后宫,只能去争去斗。 请安结束后,齐妃还是留在景仁宫奉承皇后。 安陵容独自回了长春宫,就见苏培盛送来了好多赏赐,大多是衣裳绸缎、珠钗首饰,还有几件插瓶,瓶身上是各种样式的梅花,插瓶里的梅花开得娇艳欲滴,显然是刚剪下的。 苏培盛面上带笑打着千儿,“给小主请安,这插瓶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给小主送来把玩的,都是从倚梅园剪了送来的,若小主瞧了喜欢,再让他们送了来!” 安陵容万不敢怠慢这苏培盛,“谢皇上赏赐,劳烦公公亲自送了来,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就当请公公喝杯茶。还要劳烦公公告诉皇上我很喜欢梅花插瓶,皇上费心了!” 唤来宝婧宝鹃,将皇上的赏赐登记入册,拣合适的摆在殿里,钗环之类放入妆匣,至于其他先入库封存起来。 苏培盛刚走,不出半个时辰,太后那里的竹息姑姑就带来了她的赏赐,还让安陵容好好服侍皇上,早日为皇家绵延子嗣。 等到午后,华妃那里的大太监也送来了东西,姿态高高在上,话里话外让安答应安分守己,不要恃宠而骄。 安陵容面上恭谨万分,忙说不敢,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满后宫谁不知华妃才是最恃宠而骄的那个人。 华妃执掌宫权,又有年羹尧这个靠山,虽人不好,但东西确是好的。 随后,其他几位主位妃嫔陆陆续续送了些礼来,安陵容都让登记入库了。 用罢晚膳,本想今夜能好好歇息,谁知敬事房传来旨意,皇上又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熟门熟路地用香丸化水涂抹全身,坐上凤鸾春恩车就去了养心殿。 被抬入养心殿后,不消片刻,皇上就来了。 今日的皇上多了份亲切,执起安陵容的手贴在掌心,“安氏,朕记得你喜欢梅花,那梅瓶可还喜欢?” 安陵容顺势放柔身子,半倚在皇上怀里,“多谢皇上关怀,陵容很是喜欢,往日读书最爱梅花气节,少时也常常去庙里赏梅花呢!” 安陵容的嗓音是纯正的吴侬软语,皇上只觉半边身子酥麻,“你叫陵容,以后朕叫你容儿可好,你来自江南,可曾会江南的小曲?” 安陵容是很擅长小曲的,但这时要吊皇上胃口,不能什么都一次性展现出来,于是回了皇上,“皇上容禀,陵容并不擅长作歌,皇上若想听,陵容可以学” 皇上心里有些遗憾,但想想唱小曲不是大家闺秀应该学的,就算安答应出身低,也是个县丞之女,看她的绣活就知道她从小学习刺绣了。 当晚侍寝结束后,皇上吩咐苏培盛寻了教坊司的教习,让其教导安陵容唱曲。 学习唱曲需要或长或短的时间,又有华妃吃心送了一碗补汤到养心殿,成功截走了皇上。 直到过年,皇上只去了华妃宫里几次,至于其他妃嫔只能独守空闺了。 第9章 倚梅园 十二月底,一场大雪淹没了紫禁城。 内务府看在安陵容已经承宠的份上不敢克扣什么,但答应份位低,到底没有多少份例,平日还好,像这般寒凉刺骨的日子,炭火就不太够用了。 安陵容让宝婧和宝鹃只在自己殿里起了炉子,白天夜里就让二人一处烤火,还多置了几个暖窝子用着,勉强将这个在宫里最难的日子糊弄过去,等提了份位就好多了。 临近除夕,皇宫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各处宫女太监脚步纷纷,宫道上张灯结彩,皇宫里处处挂满大红色的宫灯。 到了除夕这天,皇上安排了家宴。 端妃身体不好,莞常在病着,其余妃嫔皆要出席。 安陵容也有幸出席,她带着宝婧坐在角落,旁边就是淳常在。 皇上皇后并未让各位王爷福晋和妃嫔们久等,很快就驾临了,“皇上万安,皇后吉祥!” 皇上摆摆手,“今儿是家宴,不必拘束!”坐了主位后让众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时果郡王拿话打趣皇上,“皇兄每回都说不必拘束,可是按照规矩来呀,还是拘束!” 皇上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语气温和,“这话也就十七弟会说,他最怕拘束,今儿不逃席,不迟到,已经是很难得了。” 果郡王和皇后先后敬了皇上,众妃嫔也跟着敬了一杯。 皇上看着很是高兴地满饮一杯,还兴致勃勃地问候起华妃,皇后看着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忙打岔地与皇上说起了话。 谁料皇上竟将缘由说了出来,说是午后西北来了捷报,年羹尧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还大力称赞了年羹尧,华妃一下子与有荣焉起来,又回敬了皇上一杯酒。 虽是家宴,但宴席上还是会有歌舞助兴,众人也是说话的说话,吃喝的吃喝。 皇上还向皇后问起了莞常在,得了她身子不好、在宫里休息的回复,皇上一下子意兴阑珊起来。 安陵容正独自喝着酒,眼一抬就看到宴上摆了红梅,心料皇上该想起纯元皇后了,一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倚梅园的余氏也该出现了。 哪怕再羡慕甄嬛,这时也不能抢去她的机缘,甄嬛若不受尽恩宠又该让谁和华妃、皇后斗地两败俱伤呢。 倚梅园的余氏也不能打压下去,余氏跋扈,恃宠而骄,更是拉尽了后宫的仇恨,太后都对其十分不满,有她的对比,才能显出自己在皇上和太后心里的温柔大方。 到时再受点委屈,自然而然就能晋位常在,一时的得失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许是看到了桌上摆的红梅,皇上被勾起了愁思,心不在焉地喝着闷酒。 皇上问了皇后得知宫里的梅花已经开了,不顾皇后的阻拦,也不许任何人跟着,要独自前往倚梅园观赏梅花,连华妃醉酒也没有将皇上留下来。 皇后无奈,只好让果郡王跟在后面看着些。 天寒地冻,路上积雪未化,倚梅园偏远,皇上走着走着酒意就散了。 倚梅园,顾名思义,园里种的都是梅花,纯元皇后喜爱梅花,皇上每年也会去倚梅园赏梅花思念故人。 除夕之时,倚梅园的梅花都已凌霜而开,红梅看着十分鲜艳夺目。 这边甄嬛独自出了碎玉轩,拿着自己的小像挂在倚梅园的梅枝之上,双手合十作祈祷状,“自到宫中,人人都求皇恩盛宠,我一愿父母妹妹安康顺遂,二愿在宫里平安一世,了此残生。” 皇上从另一处走来,正好听到有女子念诵,“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皇上来了兴致,问了一句“谁在那里?” 甄嬛赶忙躲了起来,不得已回了话,“奴婢倚梅园的宫女,不想扰了尊驾,请恕罪。” 皇上老神在在,“你读过书吗?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皇上向前几步,正欲看看是何人在回话。 这时甄嬛急了,“别过来,我的鞋袜湿了,在换呢!” 说完就悄悄地离开了。 这时跟在皇上身后的果郡王看到了全程,并且还注意到有一女子身着白色披风从眼前匆匆溜走。 果郡王踏雪寻去,只见一小像被挂在梅花枝头,不知怎么想的,私自收下藏了起来。 果郡王找到皇上时皇上正在赏梅,心情沉郁地慨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果郡王忙安慰了几句,二人相约前去喝酒,走之前皇上还挂念倚梅园这个有才学的宫女呢! 皇上和果郡王出了倚梅园,就看到苏培盛和一众奴才等在园外,苏培盛还请罪说一直跟着皇上和果郡王呢。 皇上想想吩咐了苏培盛一件差事,让他去寻倚梅园一个有才学的宫女,寻了解出“逆风如解意”的下句的人来见驾。 老天爷不想甄嬛如此一帆风顺,她与皇上的对话全程都被倚梅园新来的宫女余莺儿听在耳里。 这余莺儿乃是新分来倚梅园的,被其他宫女太监欺压排挤,正愁日子不好过,很是向往那荣华富贵。 听说皇上要找能说出“逆风如解意”的下句的人,还重重有赏,余莺儿就心动了。 苏培盛追问了一句,“有谁知道啊?” 余莺儿就犹犹豫豫地接了话,“容易莫摧残”,然后就被苏培盛带去见了正与果郡王下棋的皇上。 “这茶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吗?怎么有一股梅香呢?” 余莺儿立马跪下请罪,还说出了那句“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皇上封余莺儿为官女子,赐居钟粹宫。 果郡王试探了两句便明白苏培盛找错了人。 可皇上却满意的很,这余莺儿会唱昆曲,满后宫都没这号人物,正新鲜着呢,很是宠了几日。 第10章 受辱 安陵容在房里做着绣活,宝鹃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语气带着急切,“小主,奴婢听说皇上在倚梅园找一个有才情的宫女,还封了官女子,甚为喜爱。那余官女子整日在养心殿咿咿呀呀地唱着昆曲,说不定哪日就要升为答应、常在了。这不,倚梅园的梅花都不送来了!” 安陵容语气慎重,带有敲打之意,“宝鹃,不得鲁莽,这又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余官女子受宠又如何,只要皇上高兴,本小主也跟着开心。后宫女子以贞要为先,不得争风吃醋。皇上忙于政事,一时想不起来我也是应当的。” 挨了几句排头,宝鹃嘟嘟囔囔地退下去了,安陵容揉了揉额头,见宝婧张嘴欲说着什么,想想阻止了她,“本小主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自有主张,这余氏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皇上的宠爱也要有这命才能去享的!” 不久,余官女子被晋升为了答应,还投靠了华妃,听说皇上还专门赐了辇轿,余答应出行都很是嚣张,连沈贵人都不放在眼里,愣是坐在辇轿上不下来行礼,还让沈贵人给她让了路。沈眉庄脾性好,不与余莺儿计较,给她让了路。 因余答应昆曲唱得好,皇上还将她封为妙音娘子,很是喜爱,余莺儿更是变本加厉,居然前去侍寝时还唱着昆曲。在宫里,夜半高歌并不合规矩,这歌声甚至还吵到了太后。 太后不喜余莺儿,在安陵容前去请安时还夸了几句稳重的话,让她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不要总是顾着寿康宫,瞧着皇上都快把她忘了! 安陵容只能躬身应是,余氏妙音娘子封了,也是行动开始的时候了。回头每日请安后亲自去倚梅园剪了梅花插到插瓶里,又临摹了这梅花图做绣样,以自己的手艺,短短几日便能绣出三枝两叶来,接下来会用得上的。 这几日去景仁宫请安,安陵容借着同住一宫的借口,奉承起了欣常在,称自己在后宫无有交好之人,想与欣常在说说话交好关系。欣常在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因为女儿被养在阿哥所,自己又不被皇上所喜只封了个常在,说话就刻薄了些,安陵容刻意奉承,又没有坏心思,就让她暂时跟着一并行动了。 不出两日,安陵容跟着欣常在以及淳常在回宫的时候遇到了坐在凤鸾春恩车上的安答应。天冷得很,晚上风也大,宫女手里的纸灯笼被这风吹着烧起来了,惊了驾车的马,余莺儿就被震了一下,一下子不依不饶起来,硬是要自己等人赔罪,说话很是难听。 余莺儿仗着投靠了华妃,一向跋扈嚣张,欣常在虽是老人,她也并不放在眼里,何况与欣常在同行的是还未侍寝的淳常在和被皇上宠了两日就抛之脑后的安答应,自认自己这般得宠,这些人哪敢得罪自己。 哪知欣常在说话一向不太客气,余答应位份比她低,所以更不将这余莺儿放在眼里,两人就在这宫道上拌起了嘴。淳常在担心害怕地直哭,安陵容就拉着欣常在劝架,余莺儿一怒之下,就命人要将欣常在关进那慎刑司。 安陵容见宫里太监听命上前要拉走欣常在,赶忙作势拦了起来,还挡住了余莺儿前往凤鸾春恩车的路,“余答应,慎刑司是犯了错的宫人受刑的地方,欣姐姐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位份又比你高,更是育有大公主,岂是你能随便处置的!” 余莺儿立刻火冒三丈,你一个不受宠的答应还敢得罪我,登时就是一个巴掌,“好啊,连你也敢得罪我,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妙音娘子,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来人,将安答应一并关进慎刑司,让她醒醒脑子!” 当时太监们就将安陵容和欣常在一并拖去了慎刑司,余莺儿还威胁慎刑司总管说要是惊动了皇上皇后,就拿他是问。慎刑司总管无法,只能将欣常在和安答应找了一间屋子关在一起。 欣常在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口中呢喃不停,很是没有想到余答应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更怕无人前来搭救。安陵容心里也不好受,虽然是自己做的决定,也是自己愿意领受此等屈辱之事,但还是感觉不得劲,若不是出身微寒,何至于如此汲汲营营。 见欣常在缩在一旁,安陵容看不过眼,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欣姐姐,不要害怕,皇上皇后会派人前来放我们出去的,再不济还有太后呢!此事并非欣姐姐的错,实乃余答应蛮不讲理,若皇上、皇后、太后知道了,定会罚了那余答应的。” 欣常在似乎有了安慰,竟将半边身子都投进安陵容怀里,“安妹妹你有所不知,余答应如此受宠,皇上哪会管此等小事,至于皇后,妹妹你才入宫,以后就知道了。往日我那般看不起妹妹出身,尽做得罪妹妹的事,哪只今日妹妹如此仗义,为了搭救姐姐竟被那余答应一同投进这慎刑司。姐姐领了妹妹的情,今日有一良言赠与妹妹,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后宫皆知华妃跋扈,做尽丧尽天良之事,可又有谁知我那孩儿是打了谁的眼早早流去,往后还请妹妹注意些皇后,不要步了姐姐的后尘。”有安陵容作伴,欣常在都如此害怕,梦中就只有她一人被关在慎刑司,可知欣常在遭了多大的罪。若非皇后打了欣常在的胎,她又如何惹了皇上不喜,以至于堂堂长公主之母竟沦落到这般境地。 慎刑司的一夜很是漫长,皇上皇后果真没有派人前来,倒是太后一得知消息,就让竹息姑姑到慎刑司将欣常在和安陵容放了出来,还多加安抚并赏赐了不少东西。而后太后下了懿旨,褫夺余答应妙音娘子的称号,罚她闭门思过一月。 安陵容见到太后时,太后显然还在动怒,余答应此等浅薄之人如何能侍奉皇上,这段日子后宫都变得乌烟瘴气,皇宫大内竟像足了戏院。 太后头一次如此语重心长,实在是被余氏气得头疼,“好孩子,还是你懂事,担惊受怕了吧!哀家都听奴才们说了,你为了搭救欣常在还生生挨了余氏一巴掌,可还疼着?那余氏这般无视宫规,定要罚足了她。这次你也是无妄之灾,哀家会与皇帝说了,嘉奖你一二!” 安陵容听了此话方知机会来了,一旦皇上前往长春宫,自己定能抓住机会获得皇上的怜爱从而升为常在,而皇后和华妃等人将会以为这是皇上和太后给自己的补偿,不会对自己生出忌惮。 第11章 常在 太后的动作很快,不过两三天敬事堂就传来旨意,皇上翻了安陵容的牌子,让她在寝宫候着,晚间皇上会过来。 宫里的药膏见效很快,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消了,这几天安陵容刻意每天都直接用香丸沐浴,将自己身上浸足了梅香味。吩咐宝婧和宝鹃备足了热水,好好沐浴一番,按照江南的妆容仔细打扮了起来,眉心还点着红色的梅花钿,颇有一番柔弱又楚楚可怜的姿态。 皇上来得不算晚,听到动静安陵容就迎了出来,俯身下去便施了一礼,被皇上握着双手扶了起来,“容儿不必多礼,外头冷,怎么不在殿里待着,瞧你,手都凉了!” 安陵容施施然一笑,带着几分害羞和几分欢喜,“皇上来我这,陵容十分欢喜。姐姐们都温柔大方又贤淑美丽,个个出身名门,陵容不敢期待能获得您的宠爱,只想多瞧瞧皇上,好在心里描绘您的样子。皇上,陵容是不是不够贤惠?” 皇上被取悦到了,捏了捏安陵容的脸,“你这妮子,朕就在这,想多瞧就瞧吧,以后朕也会常来,教你瞧个够!容儿,我们进去说话。” 因皇上要来,偏殿里早有奴才将皇上要用的物什安置妥当,跟之前比要华丽多了。 皇上径自带着安陵容进了偏殿,映入眼帘的就是插瓶里那鲜艳欲滴的梅花,“是倚梅园的梅花?只有那里的梅花看着这么冷艳清绝,倚梅园的奴才差使办得好。” 这时宝婧插了句嘴,“回皇上,这是我们主子亲自去倚梅园剪的,那些奴才自去巴结了那余答应,我们这早就没人送梅花了!” 安陵容立马打断宝婧的话,“宝婧,住嘴,主子说话有你插什么嘴,下去反省去吧!”,“皇上,宝婧满口胡诌,倚梅园的奴才都尽心为皇上办事,这几日许是事忙,才一时顾不上嫔妾。嫔妾在这宫里也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索性就多走几步。更何况嫔妾喜欢梅花,那倚梅园的梅花凌霜而开,还是亲去赏看为佳。还请皇上宽恕那些奴才!” 皇上似乎有些尴尬,毕竟之前他那般宠爱余氏这个从倚梅园出来的宫女,偏偏余氏恃宠而骄,在后宫行事蛮横得很,“听说前些日子你被余答应欺负了?” 安陵容先是一惊,而后低头抿着嘴,“皇上是听谁说的,余妹妹与嫔妾不过有几句误会,先前也是嫔妾急着要护着欣姐姐,都是嫔妾不好,惹了事端,平白坏了余妹妹的名声,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定神地看了看安陵容,右手摸着她的脸,顺势将人搂进怀里,“容儿,你受委屈了!” 安陵容呢喃出声,眼里含泪,“嫔妾不委屈,此生能陪伴皇上左右,已是最大的荣幸。不瞒皇上,陵容虽是县丞嫡女,可自小不受父亲喜爱,母亲眼睛瞎了又体弱多病无法操劳。父亲操心公务,难免对后宅之事不甚关心,嫔妾从小独自读书刺绣,与几个庶弟庶妹也不甚亲近。自进了宫,嫔妾心中很是忐忑,害怕皇上会不喜嫔妾,可是皇上却不嫌嫔妾出身低还见识不多,给了嫔妾关心和爱护,真的对嫔妾很好,不,应该说皇上是这世上对嫔妾最好的人了,若是皇上厌弃了陵容,还请不要将陵容打发地远远的,陵容想多看皇上几眼以慰相思。” 皇上似乎颇受震撼,世人重孝,后宫妃嫔也大多出生世家,所以她们也都看重自己的娘家,而容儿却更看重自己,她除了自己没人可以依靠了! 皇上用手抬起安陵容的脸,轻轻拂去泪珠,又将人搂进了怀里,“容儿很好,容儿这样朕很是喜欢,以后空了,朕就来看看你!” 一夜温存,皇上的心情仿佛很是舒爽,安陵容起来服侍他穿衣时还得了让多歇会,请安迟了就迟了的话。 安陵容当然拒绝了,口中还振振有词,“皇上怜惜嫔妾,可嫔妾不能恃宠而骄,皇后娘娘慈和大度,嫔妾很是尊重她,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妃嫔应尽的本分,岂能因嫔妾一人坏了宫里的规矩!嫔妾不能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添麻烦!” 皇上一声大笑,“好!苏培盛,传旨六宫,安答应蕙质兰心,侍奉朕和太后有功,着晋为常在!”又跟安陵容说今天来用晚膳,让她好好备着。 安陵容殷切地送走皇上,回头就好好睡了一觉,昨晚闹得过了,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奴婢给常在请安!”宝婧和宝鹃脸上带着喜意,主子晋位,她们下人日子就好过多了,没看宝鹃去取早膳时还得了小太监的几句姐姐,常在的份例有的,御膳房也给她们配齐了,还孝敬了盘份例没有的点心。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请起,今日妹妹大喜,皇上将妹妹提为了常在,晓谕六宫。本宫让剪秋准备了些贺礼,待会给妹妹送过去。”皇后脸上带笑,表现得特别慈眉善目,实则带上了几分打量,“妹妹前几日受了委屈,那余答应如今也被罚了,还望妹妹不与那等人计较!” 安陵容做委屈状,“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不要紧,太后和皇上也给嫔妾和欣姐姐做了主,余答应年纪还小,性子不定,好好教导,往后也便懂事了!” 皇后一想也是,安常在的晋位也有几分补偿的意味,这安陵容往日那般巴结太后,恐怕也是太后松口让皇上晋位了。不过,这安陵容要好好注意一下了,虽然她出身低,可要是得了皇上的宠爱,迟早也是个人物。回头让剪秋联系联系分去长春宫的宝鹃,后宫的事还是要尽在掌握之中,毕竟皇嗣还是不要生下来的好。 请安回宫后,苏培盛送来了皇上的赏赐,多是贵重之物,也有补偿之意。内务府也来人将常在的份例补齐,还带来了一个宫女说是分配给安常在,好巧不巧,这人正是梦中伺候安陵容却被连累打死的宝鹊,就将其收下了,吩咐做些杂事。 随后,六宫妃嫔都陆陆续续送来了贺礼,安陵容都登记入库了,这些都用不着,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第12章 杏花微雨 晚膳前,皇上如约来了,安陵容跟着皇上用了很多份例外的珍馐佳肴,御膳房的手艺很是不错。 今日皇上就有心情和安陵容多叙些话了,像是第一次将人看在了眼里,而不是安答应这个符号。皇上眼见,瞧见了安陵容放在榻上的梅花图和旁边绣了一半的梅花,还很是感慨安陵容是真的喜欢梅花,而不是附庸风雅。安陵容谦虚地感叹自己不善丹青,不能将梅花的风姿很好地展现出来,求了皇上画了一幅凌霜而开的梅花图好让自己时时鉴赏,还说要将皇上的墨宝绣了出来送给皇上。 皇上一听龙颜大悦,连宠了安陵容两三天,还大手一挥让苏培盛送来了很多赏赐,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近日如此得宠,内务府百般奉承,殿里还时不时有奴才过来送这送那。这时华妃有些坐不住了,在景仁宫时不时挖苦讽刺安陵容,皇后的眼中也有了些忌惮。 头一次如此被众人瞩目,安陵容有些招架不住,她不怕明面上的针对,怕的是暗地里的阴谋诡计。好在这种难熬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算算时间,甄嬛要出现了。 这日,安陵容经过御花园,看到有小太监在园中搭着一个秋千,那秋千看着都快搭好了,再看那小太监可不正是碎玉轩的小允子吗!梦中可是熟得很。 安陵容没心思去看皇上用果郡王的名号去与甄嬛相遇,也不关心甄嬛有没有认出皇上来,接下来甄嬛越得宠越好,就让她与华妃、皇后去斗吧,至于会不会为他人作嫁衣裳,甄嬛那么骄傲,莞莞类卿的事就是横亘在她和皇上之间的一根刺。 听说御花园里的杏花开了,皇上在去给太后请安后颇有心情地前去散步赏花,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一阵阵箫声,示意苏培盛等人留在原地,皇上循着箫声找到了坐在秋千上的女子。那女子的面容很好认,可不正是和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的莞常在吗?入宫以来一直在养病,看她的样子如今已是大好了。 看到有人驻足看着自己,甄嬛一下子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惊慌地行了个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皇上也有心情逗人,“你猜猜” “你不会是皇上吧?您是王爷?” 皇上面上一本正经,“听说过果郡王吗?” 甄嬛不信,“尊驾真的是果郡王?”这年岁似乎不太对啊! 皇上走上前去解释:“人的年岁和他的相貌往往是不太相符的!” 甄嬛心里有所猜测,这绝对不是果郡王,“尊驾要是果郡王便是吧!” 这时甄嬛的贴身宫女流朱来找主子了,皇上继续和甄嬛搭着话谈论起了曲谱,说甄嬛吹的那首《杏花天影》合情合景,吹得极好,还评判了一番该如何吹会更好。最后更是指出了甄嬛在吹“满汀芳草不成归”时箫声微有凝滞,带有呜咽之感,还问甄嬛是不是想家了。 甄嬛听在耳里只觉遇到了知己,“曲有误,周郎顾,王爷耳力堪比周公瑾!” 皇上只觉满是伤怀,自纯元皇后去后,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箫声了,目送甄嬛带着她的贴身宫女离开,心情很好的回了养心殿。 甄嬛并不相信遇上的人是果郡王,回宫后还让人打听果郡王今日有没有进宫,可巧,果郡王正好今日进宫观赏吴道子的真迹,可不就让皇上能借着借果郡王的名号和甄嬛相知相许吗! 余答应已经禁足二十来日了,后宫里少了很多是非,清净多了,听说余答应整日在自己宫里哭诉要见皇上,皇上哪里稀罕搭理她。华妃忌惮沈贵人能学习六宫事宜,就传了话给余答应,就叫她安安静静地过了禁足,皇上爱她的昆曲,到时就还唱了那昆曲努力争宠。 皇上现在的心思都在莞常在身上,连后宫都少进了,几日后还琢磨着去了那御花园与甄嬛偶遇,还为甄嬛推起了秋千,二人相处很是和谐。皇上还与甄嬛相约起五日后同一时辰在此地一起鉴赏曲谱,甄嬛答应后就告辞离开了,徒留皇上满是回味地坐在秋千上。 禁足的余答应在这期间出来了,在华妃的指点下还在养心殿外跪着唱了一宿昆曲求见皇上,皇上被唱的心软了,就让她进殿伺了寝。余答应那是个得志便猖狂的性子,很是欺负了一番不得宠的低位妃嫔,听说还仗着皇宠让皇上跟前的小厦子给她剥核桃剥了满手血,很是得罪了小厦子的师傅苏培盛,请安时还和安陵容拌了几句嘴,安陵容才不搭理她,不出两月这余莺儿就墙倒众人推了。 五日后天上下起了小雨,皇上在去御花园的路上被苏培盛拦住叫去了寿康宫,无奈只能回返,甄嬛见人失约就先离开了,等皇上赶往相约之地时早已人去楼空。 因为淋了雨,皇上还是受了寒凉,安陵容没有和华妃以及沈贵人争着伺疾,索性为皇上抄起经书祈福,还在佛前供了起来。 皇上这场风寒好得不算快,约莫七八日才渐渐好起来,风寒一好打发走华妃后就琢磨去见那杏花丛中的美人-甄嬛,谁知却见美人正在被那余答应欺辱。 余莺儿见甄嬛入宫就因病还未承宠,话中欺她无宠,还骂她晦气。甄嬛岂是脾气绵软之人,当下便让余莺儿这个答应向自己这个常在行大礼,余莺儿那般跋扈,哪肯低下头颅,“你只不过是一个入宫无宠的常在,竟敢让本小主恭恭敬敬地向你行礼,你也配?”“莞常在不会真的以为论自己的位份就能定尊卑吧,皇上宠谁,谁的位份就高,否则位份再高,那也是卑贱之躯,更何况你的位份只不过比我高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你凭什么敢指使我?” 皇上一听那还得了,余氏刚解了禁足就在这里欺负自己的莞常在,看来这老毛病还是没改,太后的责罚还是太轻了,当下便要问罪。余答应吓得向甄嬛求起情来,可还是惹恼了皇上,被当场降为了官女子,迁出钟粹宫,还将莞常在破例晋为了莞贵人,并将她一路抱回了碎玉轩。 安陵容心说这甄嬛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此六宫的眼睛都将盯着她看了,等一月之后那椒房之宠一出,又接连七日承宠后,甄嬛将会拉足了后宫的仇恨。自己是得抓紧调养身体了,小时候受尽了苦头,恐怕不怎么容易怀上,实在不行将梦里的那生子药方改良一下,只是不能让皇后知晓。 第13章 椒房之宠 自打甄嬛被晋封为贵人,皇上一改以往不耐烦进后宫的态度,常常去碎玉轩用早膳、晚膳,连召幸嫔妃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月里总不过去了华妃处两次,沈眉庄和安陵容处各一次,至于其他妃嫔更是见不到皇上了。 安陵容的日子清静下来,因其人出身太低,华妃早停止了针对,对安陵容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倒是对沈眉庄渐渐火大,前些日子皇上命沈贵人学习六宫事宜,肉眼可见将来要分了华妃手里的宫权。至于皇后,安陵容让宝婧时刻注意着宝鹃,发现她也只是跟景仁宫的剪秋说了两回话就没有动静了,显见皇后也对自己放松警惕了。 皇上去碎玉轩去的勤,甄嬛不敢再继续装病,只能让温实初温太医给她开了药慢慢好转,本也没什么大碍,很快便大好起来了。妃嫔们聚在一起闲聊的时候都说这莞贵人的绿头牌该要挂上了,可安陵容知道皇上接下来给了甄嬛独一份的恩宠,这恩宠也给她招来后宫众人的针对。 很快,皇上下了旨意,赐了甄嬛汤泉宫浴,让她带了槿夕随侍。皇后得了消息,嘴角立刻耷拉下来,忙推了此次的汤泉行宫之行,让甄嬛和皇上独自前去。皇上明显是想与甄嬛同行,她可不欲讨人嫌,索性作了那大方的样子,也将甄嬛凸显了出来,让她成为那众矢之的。 安陵容有些嫉妒甄嬛的特殊待遇,虽然知道这时皇上更多地将甄嬛看作纯元皇后的替身,但有些东西自己怎么谋求都求不来,而甄嬛却有人送上门任意取用。不过一想到皇后和华妃等人的反应,不由幸灾乐祸,你们身在高位就能随意作贱低位之人吗? 很快,行宫处就传来了消息,甄嬛终于侍寝了。皇上还是穿着大红喜服宠幸的甄嬛,给足了甄嬛体面和宠爱,甄嬛叙说了把皇上看作是夫君的话语,皇上似是想到了故人纯元皇后,当年她也曾这样与自己相处,面上不显,心里却决定回宫好好布置一番,用椒房之喜来重温旧梦。 等甄嬛和皇上从行宫回来后,甄嬛也开始正式给皇后请安,得了皇后好一阵抚慰,皇后装的特别慈眉善目,难怪甄嬛等人都觉得皇后是个好的,哪知这正是后宫里最狠毒的人。 安陵容去给皇后请安时还佩服皇后这时还能坐得住,殊不知自己的夫君将要给了甄嬛椒房之喜。回去经过御花园,眼尖地发现甄嬛和丽嫔起了争执,看样子好像是丽嫔身边的奴才私自联系旧主想要调回碎玉轩。梦中也有这么一回事,甄嬛入宫久无宠,她身边的奴才有几个坐不住,想着法子攀了别的高枝,如今见甄嬛炙手可热,可不后悔了吗?可惜这叛了主的奴才谁还敢重用? 皇后是后宫之主,得用的奴才多的是,很快就得知了一个让她如鲠在喉的消息。皇上命内务府的人在碎玉轩布置了椒房,这椒房是大婚才有的规矩,用椒活泥涂墙,取温暖多子之意,除了皇后外,等闲妃子并不能得此殊荣,皇上的妃嫔中也就华妃才得了椒房之宠。不光椒房,皇上还让人在床榻下撒了花生、桂圆等物,取民间嫁娶的撒帐习俗。甄嬛真是好生得宠,眼瞧着这后宫都快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姐姐啊姐姐,你去了皇上竟这般放不下吗?一个与你几分相似的女子竟这般得皇上的心意,若不是要留她对付华妃,早便出手料理了。 皇上的恩宠并不止步于此,刚刚回宫就又召幸了甄嬛,芳若姑姑带着甄嬛到皇上的寝殿坐着,没多久皇上就来了,身后的苏培盛还手捧着一碗饺子,甄嬛吃了一口却是生的,皇上这时才说民间嫁娶必吃饺子,所以也给甄嬛来上一碗。 皇上待甄嬛如此之好,接下来十日有八日都是甄嬛侍寝,俨然专宠于后宫,甄嬛也慢慢陷了进去,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架势。 眼看甄嬛霸占了皇帝的全部宠爱,其他妃嫔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一次,就连华妃都被皇上置之一旁了,满后宫开始怨声载道,背地里十分痛恨,面上也多加针对。 这日安陵容去景仁宫请安时,华妃娘娘都到了,甄嬛却请安来迟,眼角余光瞄见其他妃嫔面上待甄嬛都有了不善之意。丽嫔本想讽刺甄嬛就算生了皇子也可能没那个福气养大,却因提到了四阿哥被皇后好一顿训斥,众人也都退下了。 安陵容与华妃是同一方向,所以就跟在华妃身后不远处,欣常在也跟在后面,瞧见甄嬛、沈眉庄与华妃等人碰到一起,方知有热闹看了。欣常在作赏景状,让宫女停了下来,安陵容只好陪着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前方的话语。 先是丽嫔出言讽刺甄嬛,“莞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向起的很早,今儿怎么迟到了呀?当真稀罕!”看来丽嫔还是忘不了之前在御花园与甄嬛起的纠纷。 “众位姐姐勤勉,是妹妹懒怠了!” 丽嫔作不屑一顾状,“倒不敢说莞贵人你怠慢了,伺候圣驾难免劳累,哪像我们这些人清闲地很!” 甄嬛牙尖嘴利,当即就驳回去了,让丽嫔无话可说。 华妃见跟班丽嫔吃瘪,直觉这甄嬛不好对付,况皇上正宠着此人,现下不好出手,于是开始针对起来甄嬛的好姐妹沈眉庄。“近日来莞贵人忙于侍奉圣驾,沈贵人倒也清闲,不知有没有空,替本宫抄录一卷女论语,也好时时提醒后宫诸人恪守女范、谨言慎行。” 沈眉庄当然只能遵从,她还不敢违背华妃的吩咐。 这时华妃开始挑拨起沈眉庄与甄嬛二人的关系,因皇上最近只召幸甄嬛,沈眉庄一直无宠,还说莞贵人与沈贵人情同姐妹,莞贵人专宠却没有分一杯羹给沈贵人。孰料沈贵人却以不能德行有亏驳回了华妃的话,华妃见挑拨并未见效只能先行回宫了。 沈眉庄也算大度,好姐妹如此专宠竟能自己宽解自己,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呀。梦里安陵容无论如何都不能融入进去,索性就让这对好姐妹亲亲密密、一起沉浮吧! 安陵容自顾自奉承着太后,甄嬛再得宠也没关系了,横竖到时有太后出手,后宫是不会允许有独宠之事发生的。至于自己,还是就这么看着后宫众妃嫔的起起伏伏,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借刀杀人就很好,在皇上和他的粘杆处眼里,自己还是干干净净、安安分分的好。 第14章 千鲤池落水 甄嬛许是被众妃嫔的态度吓到了,自己被连宠七天,后宫也是怨气冲天,不由私下劝了却皇上,毕竟自己还不想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皇上去给太后请安时也被旁敲侧击了昔日果郡王额娘舒妃专宠六宫、众妃怨妒的事,让皇上要雨露均沾,不要独宠一人。 太后对莞贵人不太满意,甚至让她不晋升到嫔位就不要来给自己请安。要知道安陵容还是答应时就经常出入寿康宫了,那沈贵人也是端庄稳重之人,皇上还是该多去这些人宫里坐坐,想想后面的话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不能让皇上再迁怒了这些懂事的妃嫔。 该说不说还是太后懂皇上,皇上就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从孙竹息那得知是丽嫔跑来跟太后告状就示意敬事房停了她几天牌子,看到甄嬛的牌子左右纠结,又不能让她再招六宫怨恨了。皇上来回看着托盘上的牌子,心里估量着今晚去谁那儿,想想也有些日子没见安陵容了,就索性去了长春宫。 安陵容接到敬事堂传旨时正在做着绣活,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小曲,只留了宝婧伺候在室内。梦中皇上不是去了齐妃娘娘那吗?齐妃多日不曾承宠,激动地不行,穿了年轻时常被皇上夸的粉色的衣裳,却被皇上说了一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就扭头走人,齐妃也成了后宫的笑柄。 今晚本是多事之秋,宝鹃与宝鹊取了热水回来时还看到了沈贵人和她的宫女进了翊坤宫的门,安陵容得知消息叹了一口气,华妃要对沈眉庄下手了,沈眉庄的千鲤池之祸逃不掉。 安陵容准备妥当后迎来了皇上的驾临,眼角含笑地将皇上迎进寝殿里。皇上看着还是有点心不在焉,但还是握过安陵容的手,这也是曾经宠过的女子,而且对朕也情真意切了些。 皇上有点没话找话,安陵容却不能让气氛这么尴尬,她能坐视甄嬛如梦中那般得宠,却不能让她影响了自己和皇上的关系。而且今晚甄嬛还会弹了那《湘妃怨》,长春宫也是能听见的,不能让皇上被引了前去让自己变成后宫的笑话,所以只能在今晚就祭出自己的杀手锏,这也是梦里得宠的一大利器。 安陵容故意在塌上摆了两本曲谱,又引着皇上瞧见,皇上见了还有些奇怪,显然有些忘了自己让教坊司的教习教导安陵容唱曲的事,还是苏培盛提醒才想起来。 安陵容故作不知皇上的尴尬,还替皇上解释起来,“皇上,您日理万机,关注的都是国家大事,哪能在意了嫔妾这等小事。嫔妾近日一直在跟教习学习,教习虽多有称赞,可嫔妾知道那是她在奉承嫔妾,嫔妾这等伎俩哪能登了大雅之堂,一直不曾对皇上您提起也是怕辜负了皇上的期待。” 皇上一听心生好奇,当即让安陵容随意唱了一曲来,安陵容表示唱曲乃闺房之乐,想只唱了给皇上听,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歌喉。皇上想想索性同意了,吩咐众人退下,自己坐在榻上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站在地上,清清喉咙,原地唱了一曲《采莲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短短数句,江南风光尽在眼前,皇上听了只觉赏心悦目,旧日听那余氏唱的昆曲自觉悦耳,如今听了安陵容一曲才见识到了何为余音绕梁。皇上站起身拉过安陵容的手坐在榻上,“好,容儿,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安陵容回身抱住皇上的腰,“能让皇上高兴,嫔妾已经很是满足了,可惜嫔妾还是唱的不够好,听说纯元皇后的歌喉要比嫔妾强上百倍,嫔妾这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了!”说完立刻请罪,“嫔妾知罪,嫔妾不该随意谈论纯元皇后,可嫔妾对纯元皇后很是向往,所以就冒犯了纯元皇后,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并没有生气,将人拉进怀中安慰起来,言说这是安陵容尊重纯元皇后,故人已逝多年,佳音不再,安陵容的歌声也能让他有所慰藉。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琴声,好像有人在弹奏《湘妃怨》,瞧着是御花园方向,安陵容心知是碎玉轩传来的琴声,可此时皇上正在听安陵容唱曲,没有多加关注,更不曾出了长春宫。 夜半时分,长春宫这里逍遥快活,沈眉庄在毗邻的翊坤宫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中。华妃借口教沈贵人看账本,将人喊来了翊坤宫,还接连熄灭了好几盏烛火,让沈贵人在昏暗的环境下抄账本,抄好了又嫌字迹不清晰让又抄一遍,好生磋磨了一番。沈眉庄无法反抗,只能咬牙硬撑,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华妃才放她出了翊坤宫。 沈眉庄走出翊坤宫时全身酸痛,一双眼睛都熬红了,因时间太晚就去了千鲤池看红鱼,因鱼食没了让奴才去取,然后自己的贴身宫女就被华妃身边的颂芝以拿落下的赏赐为由叫走了,接着就被一把推进了千鲤池,吃了不少水,好不容易才被打捞上来。 待皇上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皇上和安陵容当时都已经入睡了,听了宫人来报就立刻赶来了存菊堂,安陵容借口担心沈贵人出事也跟着过来看看情况,在咸福宫门口帝妃二人迎面撞上了得知消息赶来的甄嬛。 甄嬛似有一瞬的不自在,心酸地瞧了瞧皇上,但到底此刻更担心她的沈姐姐,于是赶忙跟着进去了咸福宫,敬嫔也一并到场了。 沈眉庄全身狼狈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负责的太医说沈贵人已无大碍,只是呛了水,受了惊吓未醒,只是醒来后得好好调养一阵身子了。 皇上问及沈眉庄落水的原因,伺候的宫人都说不知道,采月还说华妃的宫女喊走了她去取忘给主子的好墨,谁知回头沈贵人就落水了。 安陵容一听就是华妃搞的鬼,偏偏华妃这时候来了,还打扮整齐,一露面就要将沈眉庄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罚去慎刑司,耍了好一通威风,好不嚣张。甄嬛当然不能坐视这种事发生,拿话堵了华妃,留下采月和小施继续伺候沈贵人,还请求皇上更换了驻守翊坤宫的侍卫。 皇上有多了解华妃啊!他一看华妃的态度就知道沈贵人落水定是华妃所为,但此时沈贵人已无大碍,而且华妃又有年羹尧撑腰,索性大事化小,不予追究了。只是华妃还是这么行事无忌,还是撤换了翊坤宫驻守的侍卫以示警告。 皇上还是跟着华妃娘娘走了,安陵容和敬嫔也告辞离开,留下甄嬛独自照顾沈眉庄并努力寻找幕后凶手。虽然这幕后之人找了也没用!年羹尧不倒这仇没法报,年羹尧倒了皇上也不忍心处置华妃,皇上虽对华妃颇为忌惮,可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第15章 余氏赐死 沈眉庄从噩梦惊醒后,甄嬛就得知果真是有人害了她,虽然沈眉庄没看清楚,但在翊坤宫的地盘如此嚣张的又还能有谁?“千鲤池离她的翊坤宫如此之近,她要对付我,也不该选在自己的地方,总该懂得避嫌才是。”甄嬛见沈眉庄泪眼婆娑,好不狼狈,可知受了多大的惊吓,又想起华妃在存菊堂里耍了一通威风,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亏她也不觉得心虚。 “她见你得宠,又怕我二人羽翼渐丰,她难以控制,就先除掉一个,好让我们势单力孤,无法与她抗衡”,沈眉庄安慰甄嬛,华妃势大,自己又没有证据,眼下只能向皇上表示是自己不小心失足,咽下这差点没命的委屈,“我如今奈何不了她,未必我今生都奈何不了她,好歹留着我这条命,咱们就慢慢算这笔账!” 甄嬛第一次见识到了宫斗的残酷,以她的好姐妹差点殒命为代价! 这几日甄嬛一直在照顾沈眉庄,无暇顾忌皇上,恩宠到底分了出去,算是如了华妃的意了。就是皇上还常常去探望沈眉庄,倒叫自己很是不快,还想着沈眉庄怎么不直接被淹死。一计不成,与曹贵人并丽嫔又生出一条毒计。 安陵容也跟着侍了几回寝,就连齐妃都被皇上翻了一回牌子,皇上还委婉地让齐妃少穿些粉色的衣服,她现如今适合穿湖蓝、宝石绿的衣服,可是到底没有甩手走人让齐妃沦为笑话。 沈眉庄调养的有些时日了,甄嬛理应没那么劳累了,可请安时甄嬛看着总是精神不济,还老是昏昏欲睡,若不是她侍寝时间不长,都有人要怀疑她已经有孕在身了。 安陵容估摸着猜测甄嬛这时已经被下毒了,是余莺儿指使宫女做的,这正是华妃一党使的毒计。可惜最后只有余氏伏诛了,梦中甄嬛、沈眉庄与自己甚至只能自行出手吓疯了丽嫔,华妃与曹贵人都没什么大碍。 沈眉庄身子渐渐大好,能出来给皇后请安了,可华妃一党的针对并没有停止,百般讽刺沈眉庄是自己失足掉进千鲤池,倒得来皇上的怜惜。皇后为沈眉庄说了句话,谁知华妃立刻嘲讽皇后年老色衰,之前一直忍着不与华妃计较的沈眉庄立刻回怼过去,“听了娘娘的话,嫔妾真害怕,谁没有年老色衰那一天呢?等一下嫔妾得去宝华殿好好祈福,希望菩萨保佑,让嫔妾能和娘娘一般青春貌美。” 因甄嬛并不在此,安陵容坐在沈眉庄下首,闻言心里暗爽,华妃啊华妃,任你仗势欺人就不许别人反抗吗?可惜自己势单力薄,恐怕得一直压着性子做那默默无闻之人,真羡慕这些世家贵女啊,瞧着多有底气啊! 甄嬛本是聪明机灵之人,自诩女诸葛,怎会没注意到自己恐遭毒手,唤来温实初请平安脉,得知果真被下药了,且这药一旦长期服用刚开始会神思倦怠、常常瞌睡,不出半年便会神智失常、形同痴呆。私下里命槿夕、小允子等人仔细排查其中疏漏,很快便查到了保管药罐的花穗身上。 花穗是新来的宫女,原是余莺儿身边的,因余莺儿被降位才被遣出来后又分配进碎玉轩。甄嬛仔细盘问得知正是余莺儿命花穗在自己的汤药里下药,这药也是有人每隔一日通过墙角里的小洞传进来的,便生出守株待兔之计,很快便在当天夜里捉住了花穗的同党。不想这同党不是旁人,正是跟着康禄海去了丽嫔身边的小印子,后被丽嫔打发了去余莺儿身边伺候,现在却背叛旧主,死不足惜。 甄嬛命小允子等奴才将花穗和小印子关起来,让槿夕将自己被下药一事禀报皇上皇后,这账还是要好好算算的好!自己何曾想过害人,可别人却出手害了自己。 隔日一早安陵容就得知了余官女子被皇上打入冷宫的旨意,皇上还命人将谋害甄嬛的花穗和小印子一并杖毙,谋害主子,罪不容诛! 押送余莺儿的奴才大张旗鼓地将人押往冷宫,六宫妃嫔好生看了一番热闹,皇上也有意敲打后宫,争宠实属正常但不得行此阴毒之事。唯有华妃、丽嫔和曹贵人的脸色不对,三人私下里还骂余莺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被人抓住手脚,又派人警告余莺儿不得供出自己等人,否则其全家不得好死。 谁料余莺儿前脚被打入冷宫,后脚皇上就传旨将余氏赐自尽。听齐妃等人猜测是不是莞贵人去了养心殿求了皇上严加惩罚,不然皇上不会一点都不恋旧情,这余氏也曾那般受宠过啊! 安陵容暗道呵呵,皇上是恋旧情,可也要这旧情是真的啊!看来皇上知道了甄嬛才是除夕之夜在倚梅园祈福的女子,余莺儿本就是冒充甄嬛才能得宠,结果又反过来要害了甄嬛,皇上知道了怎么不会为他的莞贵人做主。 安陵容所料不差,甄嬛将倚梅园当日情形全部告知皇上,还念出了那句“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皇上这才得知自己苦苦寻找的佳人竟是自己心爱的莞贵人,而那余莺儿却是冒充莞贵人的赝品。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皇上既欣喜于莞贵人果然是朕的知音,又愤怒于余莺儿欺君罔上攀附皇恩才让自己这么晚才得见莞贵人,当即便让苏培盛传下旨意,“冷宫余氏欺君罔上,毒害嫔妃,赐自尽!” 请安时皇后问候了一番甄嬛的身体,还当众说出余氏谋害莞贵人并冒领皇宠的事,好生安慰了一番甄嬛,又赏下去一堆药材命甄嬛带了回去。 这边余莺儿在冷宫得了旨意,怎么肯乖乖就死,还大吵大闹非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可皇上偏偏要出宫巡查几日,已经出了宫门,怎么去见她?皇后机敏,早称头风发作,不欲踏入此番浑水之中,华妃避嫌还不够,这会乖觉地很,更不可能做主让余氏自尽。甄嬛一时进退两难! 安陵容幸灾乐祸地想,“甄嬛啊甄嬛,梦里有我不顾自己名声强忍害怕前去冷宫替你了结了余莺儿,回头你却与沈眉庄嫌我狠毒,这回没有一个心心念念为你办事的安答应,看你如何了结那余莺儿?” 苏培盛谨慎,不做这个主,可余莺儿实在吵闹不休,都闹了两日了,回头皇上回来见差事办不好可要动怒的。 甄嬛也不太耐烦了,皇上都下了旨意,余氏如此行为岂不是能逃过一死吗?自己的罪难道就白遭了吗?甄嬛回头就让槿夕和小允子进了一趟冷宫,还告知了余氏自己才是倚梅园祈福的女子,余莺儿不过是顶了自己的恩宠。 苏培盛因为小厦子的事对余莺儿恨之入骨,早想料理了她,见有人做了主,当即就让小厦子亲自动手勒死了余氏。 第16章 丽嫔下场 余莺儿的尸体被拉去了乱葬岗,也算留了个全尸,可甄嬛的名声也有了些瑕疵。 华妃等人见天的讥讽甄嬛,甄嬛也打着机锋,皇后就高坐在堂上笑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很满意甄嬛与华妃一党针锋相对的局面,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让甄嬛、沈眉庄二人与华妃结下死仇,好早日替自己除了这华妃。华妃势大,甄沈二人势弱,眼下先暂时帮着这甄嬛吧,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不能养虎为患啊! 安陵容看着甄嬛盯着华妃一党有所审视的眼神,就知道她并未放弃寻找指使余莺儿下药的人,甄嬛的手段向来高超,看来后宫又要不太平了! 很快,宫里就闹起了鬼。有宫女太监陆陆续续地在宫中看到了头披长发、身穿白衣挂在空中的女鬼,就连祈福回宫的富察贵人都被吓得心惊胆战、卧病在床了。 安陵容也跟着齐妃、欣常在等人去看望了富察贵人,瞧着就是吓破了胆的样子。明明所谓的女鬼并没有那么骇人,偏偏看到她的人自己吓自己,还为女鬼的形象添油加醋,导致宫中人人自危。 甄嬛向皇后告了病,派宫女来说自己成宿成宿地睡不着,现在温太医在救治中,但还没有什么起色。众妃嫔更是个个害怕地不行,都有十来个人见过鬼了,鬼神之说向来骇人。 华妃出身将门,自己胆子又大,根本不相信所谓的鬼神,可丽嫔的脸色瞧着很是苍白,手里还攥紧了帕子,在听说女鬼要去找害死自己的人时眼神也慌张了。 皇后是后宫之主,后宫动静尽在掌握之中,瞧着这番闹鬼就是冲着华妃一党来的,当然要添油加醋一番,借着要做场法事坐实了鬼神的真实,乐呵呵地看着华妃一党遭殃。 果然,某日晚间,甄嬛借着身子调养好了来给皇后请安,除了曹贵人因为温宜公主生病而告了假,其他妃嫔都在场。 等众妃嫔都告退回宫时,甄嬛故作害怕地挑拨一番,“若不是真的有冤魂,为何连皇后都要举行法事超度,只是那冤魂怨气冲天的,也不知法师能不能压得住?” 丽嫔闻言害怕得追问起来,“法师也压不住吗?” 富察贵人因亲眼见了鬼心有余悸,“她死得那样惨,一定怨气很深的不是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甄嬛立刻表示余氏要回来找当日与她交好的妃嫔,着实吓唬了华妃与丽嫔一番。华妃胆子大,立刻呵退众人,带着丽嫔就先行一步回宫。 安陵容是和甄嬛她们一起走的,齐妃、欣常在也在,大家都有些害怕,索性走在一起回宫。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丽嫔的尖叫,奴才们也大声惊呼“闹鬼了”,甄嬛扭头就吩咐槿夕去找皇后,然后带着众人先去看看情况了,连富察贵人也跟着去了。 原来丽嫔和华妃的轿辇才离了景仁宫没多远就遇见了女鬼,鬼影突然出现在空中,还围绕丽嫔转了一圈,丽嫔立刻被吓破了胆,“她来了,鬼来找我了!” 华妃也惊魂未定,不过她还有理智,立刻打断丽嫔的话,可被吓狠了的丽嫔哪里会听华妃的话。 等到众人到了跟前就听到了丽嫔的自言自语,“有鬼,有鬼!”。富察贵人害怕地直打哆嗦:“她来了,她要来了是不是?她来了是不是?” 华妃打断了富察贵人的话,还让奴才将丽嫔扶起,丽嫔却害怕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言语:“不是我,不是我,药是我,药是我弄的,我没让她害死莞贵人,不是我!” 丽嫔完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承认是谋害莞贵人的凶手,华妃又断一臂。 皇后很快赶来主持事宜,还要将丽嫔带回景仁宫,华妃当然不肯就范,可还是在皇后和甄嬛的联手之下让皇后带走了丽嫔。其余妃嫔也都各自回宫了,至于有聪明的看出闹鬼就是一个局还套牢了丽嫔,也有蠢笨的还以为是余氏亲自来报了仇,以后后宫就不会再闹鬼了。所以大家都心安了!除了华妃忧心丽嫔会供出自己。 安陵容知道华妃不会有什么大碍,华妃不擅长计谋,可她身边却有条毒蛇-曹贵人,曹贵人为了女儿温宜会帮华妃出主意的。 第二天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安陵容前脚进了寿康宫,后脚就见华妃从里面出来了,问过太后才知华妃向其禀报了后宫闹鬼以及丽嫔疯癫的事。 太后显然有些震怒,有些话不好对安陵容讲,不过言语中还是对华妃有所不满,还让安陵容引以为戒,后宫就要安安静静的好。 华妃一直挑衅皇后,太后是皇后的姑母,早就看不惯华妃所为,所以出面给了华妃一个教训。隔日太后就下了谕旨,将丽嫔发配进了冷宫,还撤了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倒是有点不依不饶,想让丽嫔供出华妃从而惩治了华妃,却被太后拦住了。只要年羹尧不倒,华妃永远都不可能被斗倒,年羹尧就是华妃最强大的靠山。 宫中闹鬼告一段落,甄嬛被下药一事也以丽嫔被吓失心疯后被打入冷宫了结,此后一段日子华妃再也没了那猖狂的派头了! 第17章 圆明园避暑 紫禁城的夏天格外炎热,皇上也热得焦躁起来,后宫也去的少了。听说沈眉庄为了节省银子,出了主意将各宫的宫女、太监每日的绿豆汤折成了现银分给他们,惹了底下人的不少怨言。这绿豆汤每日不过三十二两,一月统共九百六十两,皇后娘娘一句节俭就把沈眉庄坑进了沟里,绿豆汤尚且每个宫人都能分到,而银子却不然,不知多少宫人连银子的影都没见着。沈眉庄还犹自欣喜自己能协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宜,殊不知却遭了满宫怨恨! 皇后算算日子,估摸着皇上带着太后和妃嫔们去圆明园避暑了,就让众妃嫔做好准备。果不其然,没出两日,皇上就正式提起要带着太后和妃嫔前去圆明园。皇上是在景仁宫说的,当时甄嬛和沈眉庄也在,听说曹贵人也抱着温宜公主去见了皇上,她们都被带去了圆明园。 安陵容这时在太后宫里陪太后说着话,她才不去皇后身边凑热闹。从太后那里得知圆明园避暑的消息,而安陵容也榜上有名,心里很是舒了一口气,到底自己在皇上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紫禁城一点都不好受。 华妃也跟着去避暑了,是曹贵人使的计策,只用一根金步摇就勾起了皇上对华妃的怜爱。华妃一下子就卷土重来了! 出发去圆明园那天,天格外的热,一大拨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紫禁城,又陆陆续续地进了圆明园。 皇上住进了勤政殿,妃嫔都被安置到了行宫各处居住,安陵容住了杏花春馆,皇后住了桃花坞,华妃住了清凉殿,而甄嬛却住进了皇上精心布置的碧桐书院。 杏花春馆顾名思义,是种了很多杏花的,虽不如其他住所精致,但仍有一股淳朴之趣,安陵容在杏花春馆还看到了各色花卉,甚至还有瓜果和蔬菜。安陵容略看了看这些植株,心里很是满意,这下制香有原材料了,很多自己需要的香都能在圆明园制作出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他人。 杏花春馆很久没有后宫妃嫔居住了,行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极力巴结安陵容,虽然安陵容份位不高,可皇上对其有几分宠爱,虽不如华妃和甄嬛,可也和沈眉庄相较一二了。这不,就有小太监消息灵通,说是皇上在和果郡王练骑射呢,还打听了曹贵人也在。 安陵容皱皱眉头,梦中所见皆是围绕自己展开,对其他人的遭遇并不详细,不过还是凭着几分仔细猜测到曹贵人恐怕要对甄嬛和皇上行挑拨之计。杏花微雨虽然唯美,但皇上可是借了果郡王的名号,一旦皇上有了猜忌,恐怕甄嬛不好应对。不过据梦中情形来看,甄嬛应该解了皇上的疑虑,不然皇上不会一如既往对其十分宠爱。 曹贵人一向诡计多端,一计不成定然还有一计,到时不是甄嬛就是沈眉庄遭殃。就是不知道这会沈眉庄有没有被下了假孕药,曹贵人这番谋划可真是歹毒,一出手就让沈眉庄无法翻身了。 安陵容忙着调香,此次出来又将宝鹃留在了宫里,正好方便行事,一时将甄嬛和沈眉庄的事抛在脑后,全部精力都在制香上,要知道等回了宫就没有在行宫这么方便行事了。 杏花春馆着实是个宝库,这边选选那边挑挑,一时竟将皇上也忘了,可皇上却没有忘记安陵容。 皇上是某日突然来杏花春馆的,处理政事累了来听安陵容唱曲放松一下解解乏。当时安陵容正一个人在室内处理香材,皇上见了还奇怪安陵容这是在做什么呢,安陵容表示自己就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香味,要将其放到香囊里好好闻闻味道。皇上让太医看了看杏花春馆的植株,见没有有毒之物,就索性放任不管了,反正安陵容只是这里采朵花那里折根草,都没什么名贵之物,就是闹着玩的。皇上还挺喜欢安陵容这难得的活泼呢! 安陵容伺候皇上过了夜,因在皇上这里过了明路,也不怕皇后等人查到自己的举动而有所猜疑了。任是皇后再如何精通药理也不会想到自己用这些平平无奇的材料到底能制作出怎样的东西来,其中还有几味材料合在一起制成药丸甚至能促孕呢!皇后的生子秘方还是不太敢用,就怕用了没命生下来,安陵容还是翻遍了脑海所学才在一本破破烂烂的书上找到了个偏方。 药丸没几天就制作好了,一共得了五颗,将其妥当保管好,得好好找个合适的时间用了试试,反正也没毒。 皇后通知御膳房让减少各宫各院的例菜,还在众人面前表示是沈眉庄提议的例菜减半,妃嫔们大为不满,连伺候的奴才们也怨声载道。 听说华妃在清凉殿发了大火,华妃本就是喜欢奢华的性子,这例菜减半一下子勾起了她对沈眉庄的怨恨,“每日的例菜减半不说,连点心都这么小家子气”,“皇后从来就小气,宫里就这么几个人,能有多大的花销?午膳晚膳全是素菜,什么醋黄瓜、凉拌金针,恨不得荤腥都不见,本来夏天胃口就不好,没些个好东西,更不用吃了。” 华妃让人给行宫各处的太监、宫女送了些银两,算是添了些油水,连杏花春馆的奴才们也收到了赏银。不过安陵容往日里也待这些奴才们大方,要知道宫里的奴才大多没多少见识,动不动就因为一点银子就做背主之事,所以只能防患于未然。安陵容是没带多少银子进宫,但空闲都做了些刺绣交由手底下的宫女带了出宫换成银子,因她手艺卓绝,还是存了几百两银子平日里使着是足够了。 不过华妃也并不是想针对安陵容,其他人都是顺带的,阴谋诡计、收买人心都冲沈眉庄的贤月阁使去了。 第18章 四阿哥 皇上对曹贵人平平,却极为喜爱温宜公主,经常去曹贵人处看温宜公主,还说要给温宜公主大办周岁宴。众妃嫔见了只觉羡慕,后宫日子冷清,膝下有个子嗣才能不那么寂寞,而且皇上那般喜爱淑和公主和温宜公主,有子嗣傍身就算只是个公主皇上也会时时惦记着。 宫里有子嗣的妃嫔这时就稳坐钓鱼台,毕竟皇上子嗣实在是少,在这后宫怀上龙裔的不算少,可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实在是太艰难了,夭折在肚子里的皇嗣还少吗?去年进宫的新人这时就满含期待与羡慕,实是有些天真地以为皇上的子嗣说能有就能有,真的看不见这其中情况有些诡异吗? 安陵容暗自腹诽,有皇后在后宫镇着,哪位妃嫔能平安生下子嗣已经是手段高超了。皇上年纪也不小了,却对自己的子嗣一点都不关注! 圆明园风光迤逦,各处楼台亭榭各有风姿,在杏花春馆待久了难免想出去走走,听说这些天妃嫔们都在外赏景,三五成群,比在宫中要快活多了。宝婧几句话一劝,安陵容就同意外出走走了。 安陵容只带了一个宝婧,慢悠悠地晃荡着,也没什么目的地,时不时能见到一两个妃嫔,只互相行了个礼就又接着前行了。 路过一处小轩时,远远就见欣常在带着淑和公主在玩耍,想想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毕竟这段日子欣常在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淑和公主年纪并不大,因是养在阿哥所,所以与欣常在有点生疏,但欣常在却很疼这个女儿,眼里充满了慈爱,动作轻柔还有点欢喜,实是难得有这么长的时光能与女儿相处。 欣常在见了安陵容也有点欣喜,抱着淑和公主向她介绍了安娘娘,望着淑和公主有点口齿不清地喊着安娘娘,安陵容心生喜爱,还拿了自己做的香囊,香囊里是些驱蚊驱虫之物,闻着也很香,比内务府供上来的要有用多了。 安陵容和欣常在略聊了几句淑和公主的趣事,就识趣离开,不打搅欣常在和淑和公主培养感情。 圆明园风景甚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些,瞧着过了一座小桥就有一处廊亭,想着坐下来歇息片刻再继续走。 安陵容走过小桥就有一七八岁的孩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还向自己行了一礼,“儿臣给安娘娘请安!安娘娘万福金安!” 在圆明园里的孩子,还自称皇子,可不正是四阿哥弘历吗?这四阿哥生母是圆明园婢女李金桂,旧时皇上还是雍亲王时被八王九王设计酒后宠幸了李金桂,还被先皇大力斥责了一通,损失了不少势力。而这李金桂容貌平平,一夕之下竟有了身孕,诞下了四阿哥后就因难产去世了。皇上虽子嗣稀少,可并不待见这四阿哥,让养在圆明园,平日不与自己相见。 梦里安陵容在圆明园还是见过四阿哥一面的,可这四阿哥与甄嬛相谈甚欢,日后竟叫甄嬛白捡了一个长成的儿子,看梦中后宫的情形,皇位恐怕要落到这四阿哥头上,甄嬛最后竟做了太后吗?还是说皇上查到了甄嬛的龙凤胎血统有异?可恶,自己所做的梦是以吃苦杏仁而亡结束,以后的事情一概不知,不过那句“皇后杀了皇后”甄嬛肯定听在耳里,皇后必定能输给甄嬛! “阿哥请起,阿哥不必多礼了!”安陵容亲自将四阿哥扶起,四阿哥心机深沉,自己才来圆明园没多久,四阿哥就打听到自己的来历,关键这时候最受皇帝宠爱的是甄嬛,安陵容并不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安陵容不想得罪这四阿哥,如果自己未能生下一儿半女,还是得与四阿哥打好关系,不过四阿哥这时也看不上自己,估摸着突然瞧见了自己就来打了个招呼顺便试探一下。 安陵容所料不错!四阿哥去给皇上请安,皇上不见他,任他百般请求都没人帮他说话。皇后、华妃位高,四阿哥都找过了,可是她们都忌惮皇上不喜他,不想跟他有所接触。听说皇上最是宠爱莞贵人,四阿哥本来要找莞贵人的,可最近莞贵人一直在陪皇上和沈贵人,一直无缘得见,心情烦闷之下满园子乱晃寻找机会,就见到了来此歇息的安陵容。 “阿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嬷嬷和奴才怎么不跟着?阿哥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安娘娘,嬷嬷们不大管我,我想皇阿玛了,可皇阿玛一直都不肯见儿臣,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四阿哥作出一副可可怜怜的样子! 安陵容没有敷衍他,反而郑重其事:“阿哥并没做错什么,皇上忙于政事,平日里操劳天下大事,没有闲暇见了阿哥,不过皇上还是很惦记阿哥的。阿哥若有心,就努力学习吧,不要争一时的得失,皇上也会将阿哥的表现看在眼里的!” 四阿哥似是有所感慨:“谢安娘娘安慰,儿臣知道了!” 不管四阿哥有没有听懂,安陵容都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无论四阿哥怎么选择,都是四阿哥自己的事,暂时都与自己无关。两手准备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了! 说完四阿哥的嬷嬷来寻了,四阿哥跟着告退离开,那瘦小的样子看着有些可怜,无论当年的事皇上有多恼怒,四阿哥确确实实是无辜的。皇上自己做的决定,却导致四阿哥的性格有了缺陷,瞧着四阿哥这般钻营,哪有皇孙贵胄那骄傲张扬的样子。若是四阿哥当了皇帝,恐怕会只相信他自己吧! 皇上这会应该在和甄嬛你侬我侬吧,甄嬛肖似纯元皇后,她的出现让皇上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整日里风花雪月,还以为自己还年轻着呢,殊不觉自己恐后继无人啊! 目送四阿哥跟着他的嬷嬷离开廊亭,安陵容没有心情再闲逛下去,带着宝婧就踏上回杏花春馆的路。因来时的道路实在曲折蜿蜒,愣是问过好几个奴才才顺利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19章 沈眉庄有孕 安陵容照常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就到处走了走,路过闲月阁时还看到有宫女领着一个太医就要向着闲月阁内走去,定神看了看这太医的模样,可不就是刘畚刘太医吗?看这刘畚轻车熟路地进贤月阁的样子就知道沈眉庄恐怕已经遭了算计了!华妃与曹贵人动作够快的! 想到前几日请安时,沈眉庄羡慕地望着有子嗣的妃嫔,眼里的光很是灼人,不怪她中了曹贵人的计策,实是她企盼子嗣的心情让满后宫都知道了。 沈眉庄这几日瞧着皇上对淑和公主和温宜公主那般喜爱,就算齐妃娘娘年纪大了不受宠,皇上有空也常去坐坐问问三阿哥的功课,反观华妃之前那样跋扈势大,协理六宫之权也是说丢就丢了。皇上瞧着就是喜新厌旧的性子,若不趁着还有宠爱在身时抓紧得了个子嗣好让后半生有个依靠,难道还等没了宠爱后再想办法吗? 沈眉庄的动作挺快,一点都不瞒着他人,就连深居简出的安陵容都知道沈贵人让太医开了坐胎药还每日喝着,更何况是其他消息灵通的妃嫔了。沈眉庄确实太急躁了,也不查清太医的来历以及坐胎药的方子是否有用就急切切地服用起来,行事还是太稚嫩了,到底还只有十几岁啊! 没多久,天气稍微转凉了一些,杏花春馆迎来了曹贵人,同行的还有欣常在和齐妃。曹贵人是来邀请自己等人前去参加她筹备的筵席的,因自己很少外出,还惹了众人的好一番调笑呢。 曹贵人自述这筵席是要给莞贵人赔罪用,请了几人是要作陪的,安陵容不好推脱,答应后就跟着几人一处闲逛了。曹贵人的目标显而易见就是甄嬛和沈眉庄,出了杏花春馆就直奔碧桐书院而去,谁知在半路上遇见了一起散步的甄嬛和沈眉庄二人。这不是正好吗! 曹贵人上来就向甄嬛赔了个罪,说自己那里备了个筵席要向莞贵人赔罪,请莞贵人去坐坐,还请沈贵人前去弹奏一曲来留客,沈眉庄见此虽是有些疑惑却还是答应前去。曹贵人这是剑指沈眉庄啊! 一行六位妃嫔说说笑笑直奔曹贵人的寝殿,曹贵人住在清凉殿的偏殿-清凉台,此处优雅精致又处处清幽,有一种内敛的奢华,是一处好地方!曹贵人显然是有心了,筵席上的菜肴都是些好物,因例菜减半,众妃嫔也有些日子没有享用到如此丰盛的佳肴了,觥筹交错间筵席就接近了尾声。 曹贵人命人撤下筵席而后请众人移步到别室品茶,待众人坐罢后就有宫女端来了梅子汤。 欣常在赞了一句:“方才动了荤腥,现在又给咱们解腻,你的心思真是难得!” 安陵容默默端着茶盏,浅浅抿了一小口,眼角余光瞥向沈眉庄的方向,梦里沈眉庄就是在曹贵人的清凉台被太医诊出有孕的,曹贵人必定从中作了手脚。 然后沈眉庄就感觉有点恶心,还将口中的梅子汤吐了出来,众妃嫔有些担心地询问起来。 听沈眉庄说有点恶心,曹贵人追问道:“你这样恶心有几日了?” 沈眉庄说话有几分犹豫:“近来天气炎热,我不思饮食也有六七日了!” 这时欣常在插了一句嘴:“莫不是有喜了?” 曹贵人继续追问,“你这个月的月信来了没有?” 得知沈眉庄月信迟了半月有余还有怀孕的一些反应后,曹贵人立刻让人去请太医,沈眉庄不放心其他太医,就插了一句嘴让请刘畚刘太医。 安陵容一直盯着曹贵人,果然曹贵人在得意地笑着,恐怕正为自己的计策成功暗自欣喜呢! 皇上和皇后很快就得知消息赶来了,然后就从太医口中得到沈贵人有孕在身的消息,已经一月有余了。 皇上非常高兴,满脸笑意地望着沈眉庄。甄嬛和沈眉庄也都欢喜极了,一点都没觉得作为华妃一党的曹贵人此番举动惹人怀疑。 皇后也殷勤叮嘱沈贵人的贴身宫女:“你们俩是近身服侍沈贵人的宫人,如今她有喜,更要事事小心照料,每日饮食起居都要来向本宫回禀!” 皇后还让找一个稳妥的太医来照顾沈眉庄的身子,可沈眉庄拒绝了,还说刘畚刘太医是自己的同乡,医术也不错,想让刘畚来照顾自己的身孕。皇后和皇上同意了让刘畚来照顾沈眉庄的身孕。 瞧着皇后眼神有点僵硬,还勉强维持住贤良淑德的样子,安陵容只能佩服这演技可真好,怪不得众妃嫔都不信皇后才是屡次动手在宫里打胎的罪魁祸首。 欣常在也在笑望着皇上和沈眉庄,可安陵容却眼尖地望见她握紧了拳头,强忍住自己的情绪道了声贺喜。安陵容悄无声息地移到欣常在的旁边,默默将手搭了上去,欣常在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此时人多眼杂,还是回去再伤神的好! 离了清凉台,皇上跟着沈贵人去了她的闲月阁,今晚定是要陪着沈贵人的!皇后殷切地目送皇上和沈眉庄离开,当着众位妃嫔的面还让剪秋去传了太医院的人,然后就让都告退了,人前人后装的特别好。 众妃嫔也各自回各自的寝殿,安陵容是跟着欣常在一起走的。夜深人静,行宫里也很是昏暗,欣常在一路上都很安静,什么都没有说,安陵容也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在两人分开时互相道了个别就回去了。 隔日早朝结束后,皇上就下了旨意,给沈贵人赐了个封号-惠,以后沈贵人就是惠贵人了,据说等惠贵人生下皇嗣,皇上还要晋封她为嫔呢! 皇上很是看重沈眉庄的身孕,时时去看望,还处处随着她,更不提赐下多少好东西了。一时后宫妃嫔人人羡慕不已,都盼望能自己得了皇嗣! 太后得了消息也很是高兴,还让人赏了沈眉庄一根合和二仙簪子,沈眉庄欢天喜地地收了下来,不过皇上瞧着有点不太高兴了。 沈眉庄有孕后承宠的日子就空了出来,其他妃嫔被多翻了几回牌子,皇上也往安陵容那里多去了一两回。皇上喜欢听安陵容唱曲,行宫人多眼杂,安陵容擅长唱曲的事就传了出去。 第20章 周岁宴(1) 不过十日,温宜公主的周岁生辰就到了,皇上命人在九州清宴设了盛大的宴席,所有跟随皇上来圆明园避暑的妃嫔皆有出席,连宫里的富察贵人也被皇上接来了。妃嫔们的席位对面就是一些亲王、福晋以及受宠的侧福晋,比如五王爷恒亲王就带了他最宠爱的侧福晋前来参加宴席。 妃嫔的席位是按照位份来排的,安陵容和欣常在坐在最末席,旁边甄嬛与沈眉庄坐在一起还时不时靠近了说句话。 九州清宴不愧是专门举行宴会的地方,宴席之上歌舞升平,丝竹之声声声入耳,着实很让人享受。 沈眉庄今日戴了那日太后赏赐下来的合和二仙簪子,这簪子原是太后当日怀十四王爷所戴过的簪子,太后给了沈眉庄原是想向皇上给十四王爷求情的意思,皇上见沈眉庄公然戴了出来,着实有点煞风景了。皇上那么喜爱温宜公主,今日又是温宜公主的生辰,就是见了这簪子皇上的脸色都僵硬了。 欣常在只吃吃喝喝,还对安陵容说宫里的宴席就是这样,没什么新鲜的,歌舞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也没个花样。安陵容默默称是,宫里讲究四平八稳,这些宫人也不敢玩诸多花样吧,不过今日理应会看到甄嬛的惊鸿舞,那舞可比宴席上这些舞好看多了,不愧是甄嬛从小开始学了十几年的舞蹈! 一舞既罢,有小太监通报“端妃娘娘驾到,端妃娘娘驾到”,很快就有一个身体羸弱、脸上还带有病容的宫装女子走了进来。华妃的脸色瞧着就不对劲了起来,看着端妃的眼神也满是怨恨。 端妃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时还伴有几分咳嗽,早在延庆殿就听说皇上身边有一位莞贵人十分受宠,就瞧了瞧皇上新纳的妃嫔,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的莞贵人,立刻明白皇上这么宠爱莞贵人的原因,“皇上又得佳人了!” 端妃此行前来就是为了给温宜送周岁礼,示意宫女将自己带来的红宝石金项圈给了温宜。这项圈本是当年嫁入雍王府的陪嫁,十分珍贵,如今给了温宜,端妃确实是瞧中了温宜,怪不得梦里甄嬛与端妃做了交易帮她谋划了温宜啊! 甄嬛又坐不住了,凡是宴会她都想出去走走,倒显得其他妃嫔十分守规矩似的。甄嬛的这次离席应该见到了十七爷果郡王,不然果郡王也不会帮甄嬛吹箫伴奏了,梦里就知道甄嬛后来和果郡王在一起了,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并嫁祸给了皇上,可惜查不到确切的证据。 甄嬛没过多久就跟着敬嫔一起回来了,正好赶上接下来的大戏。 曹贵人对这场周岁宴有要达成的目的,她要借此让华妃复宠,不过她也不会放弃为难甄嬛的打算,更何况华妃早就与十爷敦亲王勾连并商定好今日如何行事。“皇上,臣妾心想,今日这歌舞虽盛,却未免刻板了些,既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亲眷,不如想些轻松的玩意可好?” 皇上来了兴趣,果断追问起来。 “在座的姐妹既是陪伴圣驾自然身有所长,不如将这些长处写出来抓阄,无论谁抓到了什么,便出来以娱宾客,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觉得新鲜,让曹贵人自行准备起来。 曹贵人很快就准备好了纸条,还自请抓阄行令。皇上也勉强同意了。 后宫妃嫔首当其冲就是皇后,不过曹贵人不敢为难皇后,就抽了个写字的字条,让皇后亲手写了一个寿字,皇后也欣然应允,全然照办。 接下来直接就是甄嬛了,并无其他妃嫔的事。曹贵人应该是将纸条提前藏在手里,假装从甁里取出,实则是要让甄嬛今日在后宫妃嫔和宗室面前丢尽脸面,可她却没想到甄嬛自小就学习这惊鸿舞,教她这舞的教习还是当年教纯元皇后的人。端妃一眼就看透曹贵人和华妃要搞鬼,索性借着体弱提前退场眼不见为净。 “这个是莞贵人的,请作惊鸿舞一曲!”“皇上,莞贵人姿貌本就翩若游龙,婉若惊鸿合盖由妹妹一舞!” “啊,果不其然!”安陵容默默在心里附和。 欣常在向众人解释起来这惊鸿舞本是纯元皇后根据失传孤本修改,纯元皇后当年一舞动天下,曾在宫中风靡一时。当时也曾有女子跟着学习,可这惊鸿舞确实是很难学好,没有天赋之人只会舞的平平无奇,远不及纯元皇后的风姿。 众妃嫔七嘴八舌起来,不时有人说着风凉话,大家乐得看甄嬛的笑话。华妃偏也激将起来,甄嬛一下子陷入两难之中,要是不跳这惊鸿舞难免扫了大家的兴致,也得罪了这曹贵人。若是要跳了此舞,如果舞的不好难免在众位妃嫔和王爷、福晋之间落了笑话。若是舞的好也是在模仿纯元皇后舞姿,既毫无新意又是在对纯元皇后不敬。甄嬛真是左右为难,实在不想跳了这惊鸿舞。 这时敦亲王从旁拱起了火,明里暗里嘲笑皇上以貌取人,敦亲王本与皇上不睦,自然乐得给皇上添堵,皇上被一激将就同意了甄嬛跳这惊鸿舞。皇后在旁脸色就不好了,她实在不想瞧见与纯元皇后相关的人和物。 甄嬛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明明之前皇上对自己这么宠爱,现在却为了他的面子如此不顾自己的为难,显得格外凉薄。又不敢抗旨不尊,只能忍耐伤心赶紧去换了舞衣来。 沈眉庄自是要帮甄嬛的,当即便开口道:“启禀皇上,寻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不如让臣妾抚琴为莞贵人助兴吧!” 皇上当即就让人取来舒太妃的长相思琴,摆放在堂中,让沈眉庄抚琴,甄嬛跳舞。 安陵容正乐得看戏,华妃与曹贵人百般筹谋却让皇上对甄嬛更加宠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却不想华妃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听闻安常在有一口好嗓子,皇上还夸过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今日曹贵人大喜,何不请安常在高歌一曲给莞贵人助助兴,也让众姐妹们能见识见识安常在这好歌喉!” 华妃怎么如此烦呢?一会针对这个,一会针对那个,只要是皇上宠爱的妃嫔,她都要一一打压了事。沈眉庄怀孕后皇上不过就多来了杏花春馆几次,华妃还是看不过眼了。 第21章 周岁宴(2) 华妃势大,这时还远远没有到她落魄的时候,还不能多加得罪。安陵容忙起身恭敬回道:“谢华妃娘娘夸赞,不过嫔妾的歌喉不值得称奇,也并无华妃娘娘说的那么夸张,宫里各位姐姐的本事要比嫔妾强多了,嫔妾还是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华妃示意曹贵人出面,曹贵人当即就反驳了安陵容的话:“安妹妹此言差矣,如今皇上举办的是家宴,在座的也都是自家姐妹和宗室皇亲,何必拘礼,安妹妹尽可大展歌喉,唱的不好想必各位姐妹也不会笑话你的!” 皇上不知道甄嬛舞的如何,却是知道安陵容的本事的,当即就同意了华妃的提议,也让众人看看宫妃也是各有才艺的,算是驳斥了敦亲王的话,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随着甄嬛和沈眉庄各来了一句“有劳安妹妹了”,安陵容也来到堂前站到了沈眉庄身边。 沈眉庄先是试了试琴音,然后才开始正式弹起琴来。伴着琴声,安陵容开始唱起了洛神赋,甄嬛也一甩水袖回过头来开始跳起了惊鸿舞。 既然注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曲,那就要拿出自己的所有本事来,不能让甄嬛一人专美于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安陵容的声音是按照梦里的方法自己专门练过的,为了不招惹皇后的忌惮与打压就没有强行追求与纯元皇后过多相似,反而更加清脆婉转,这会听来只觉如听天籁,反正华妃的脸色看着有点不太好。 甄嬛一开始舞的并不好,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纯元皇后,偏又跳的没有纯元皇后那般动人。敦亲王见了都在摇头,似乎感慨一点新意都没有,不过瞧着耳朵都竖起来了,仿佛在回味伴奏的歌声。 皇上一脸平淡地望着甄嬛,还是不如纯元皇后当年!故人不再啊! 华妃这时才一脸得意地望着甄嬛,自己终于赢了一局。 恰在此时,有箫声从外面传来,然后就见果郡王吹着长相守一步步走了进来,甄嬛和沈眉庄似乎很是诧异,不过沈眉庄还是继续弹奏起来,安陵容也改了曲调跟着琴箫合奏吟唱下去。 甄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着伴奏就继续跳起来,一个转身面向皇上,动作也大开大合起来,身姿婉转妩媚,舞动起来也不再拘泥于惊鸿舞的动作,反而颇具新意。 皇上瞧着满脸激动,故人再临,瞧着就在眼前,舍不得人离开。 华妃时刻关注皇上的表情,顿时一脸不喜,剜了曹贵人一眼,今日要为难的两个人都没有为难到。曹贵人也是一脸苦相,计策又没奏效,这惊鸿舞反倒帮了甄嬛。 一舞既罢,皇上十分高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敦亲王偏在这时大煞风景,还将甄嬛比作舞伎,说话也很是不好听。皇上没有理他,果郡王却与他争执了起来,话中句句都是为甄嬛解围。敦亲王一看这个弟弟竟然不给自己面子,也与其争执起来,一时都要吵出火气来,任是福晋在旁百般提醒也没有听。 皇上肯定不能见到敦亲王和果郡王打起来,赶忙从中做了调停,还向在场众人介绍起来:“跳舞的是莞贵人甄氏,弹琴的是惠贵人沈氏,唱歌的是常在安氏,都有赏!” 不过曹贵人并不罢休,话中还提及了纯元皇后。这时皇后早没了笑意,今日又见到了姐姐的惊鸿舞,偏莞贵人还这般与姐姐相像,皇上啊皇上,你就这般忘不了姐姐吗?顿时训斥了起来,三言两语打发了曹贵人。 皇上这时打趣起了果郡王:“十七弟,来迟了,可得罚酒三杯!” 果郡王拿着长相守,言笑晏晏:“臣弟刚刚已经作了一曲,为新嫂歌舞助兴,皇兄怎么也要看在新嫂的面上放臣弟一马。” 皇上很是高兴,让甄嬛坐在自己身边,又赏了一盘好菜让放在了安陵容的席位上,果郡王也坐回了他的位子上。 这时华妃趁机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满脸苦涩,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臣妾并无什么委屈,只是见莞贵人作惊鸿舞,一时触动情肠,才有所失仪。” 皇上还奇怪呢,华妃是在纯元皇后去世后才进府的,她见了惊鸿舞有何情肠可触! 华妃这时一脸伤心,声声泣下,“臣妾闲来翻阅诗书,见有唐玄宗梅妃《楼东赋》一篇,读来触动惊心,惊鸿舞出自梅妃,为得宠时所舞,《楼东赋》则写于幽闭上阳宫之时,今日见惊鸿舞而思《楼东赋》,臣妾为梅妃伤感不已。” 然后华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起了《楼东赋》,敦亲王也趁机站起来替华妃求情,还让皇上原谅华妃。 皇上也不知是被架在火上烤还是真的被华妃触动了,当场原谅了华妃,并且表示以后会常去清凉殿看华妃。华妃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望着在场众妃嫔的表情也有点得意。 曹贵人果真足智多谋,用惊鸿舞引出《楼东赋》,一举让华妃复了宠。若不是她家世平平,容貌也寻常,皇上又是喜爱有才情的女子,曹贵人定不会只止步于贵人,还为了温宜公主跟在华妃身后出谋划策。 皇后的脸色瞧着早就僵了,好不容易将华妃打压了下来,如今没多久又要复宠了,莞贵人也是不中用。华妃啊华妃,有你在宫里一日,本宫便如鲠在喉!有朝一日定要你从这后宫消失。 温宜公主的这一场周岁宴到最后只有华妃一人高兴,曹贵人不得不以自己的女儿作筏子,心里也不好受。至于其他妃嫔都心不在焉,后宫的格局又要变了! 第22章 封号 周岁宴过后,甄嬛的恩宠更上一层,安陵容自己也有些收获,但还是比不上甄嬛受宠。 听说敦亲王联合其他大臣为华妃求情,皇上应该很是不满华妃和大臣内外勾结吧,可是皇上还要仰仗年羹尧效力,最后华妃还是会复宠的。不过皇上还是在心里记了一笔账,年羹尧,敦亲王,这账以后慢慢算! 皇后似乎头痛又犯了,连请安都先停了,有几日不见华妃那得意的表情了! 安陵容待在杏花春馆看家里寄来的家书,是萧姨娘亲笔所写,信上说母亲眼睛还是那样,不过身体比以前精神多了,如今自己在皇上身边颇为受宠,父亲也不敢放任姨娘欺负母亲了。萧姨娘还说父亲看着有些飘了,结识了打西北过来的几个读书人,还整日在家说着松阳县令的坏话,言语中似乎有取而代之之意。信中最后提到萧姨娘已经让自己的儿子,如今记在安陵容的母亲名下的三弟安凌鹏看着安比槐一二,到时也会见机行事! 瞧见“从西北过来”这几个字,安陵容暗道不好,华妃的兄长年羹尧如今就在西北平叛,想来梦中军粮被劫就是华妃给自己娘家人使的绊子。宫中讲究出身,就算父亲官位再低,自己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父亲一旦出了事被罢官或者处死,自己也会没了前程。 安陵容急的团团转,之前写了那么多封信敲打父亲,可似乎并没什么用,父亲这般大意,总是能惹出事端,眼下竟要像梦中一样连累自己吗?不过萧姨娘确实有魄力,为了儿子的前程跟自己联合了起来,现在只能企盼此事进展与梦中不同了。 没过两天,安陵容就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父亲昏迷不醒的消息,而这消息居然还是从皇上口中得知的。安陵容顿时舒了一口气,不管父亲有没有出事,想来应该不会被皇上处罚了,不然皇上的心情不会看着这般好了! 安陵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顿时眼泪就流了出来:“怎么会?父亲,父亲他出了什么事?”,然后就装作受惊过度向一旁倒去。 皇上赶忙一把抱起,让安陵容的宫女服侍安陵容躺下,又让苏培盛请了太医。因为安陵容确实在担忧军粮被劫一时,身体有恙也是真的,太医来后也诊出受惊、伤神的脉相来,开了安神的药方让仔细调养几日。 皇上见安陵容受了很大打击,赶忙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而安陵容的父亲也是随军护送之一,结果半路上遇到敌军流兵要劫了军粮,蒋文庆不但不抵抗还要带着银两临阵脱逃,安比槐在军中竭力阻止结果被流矢误伤了,蒋文庆吓得赶忙骑马逃走了,流兵就被得知消息赶来的济州协领沈自山领兵剿灭了,军粮和粮饷都保住了。 安陵容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如此还要感谢沈将军搭救之恩,不然嫔妾父亲恐凶多吉少!嫔妾还得好好酬谢一下惠贵人呢!” 皇上闻言大笑起来,反驳了安陵容的话:“容儿,你有所不知,沈自山也是事先接到你父亲派人送来的消息才及时赶到,你父亲护送军粮时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偏一同护送的军中似有通风报信之人,你父亲不便打草惊蛇就让家中下人通知了济州协领沈自山。如此,沈自山也算白捡了一个功劳,可怜你父亲却被伤到了要害,现在还昏迷不醒!” 安陵容激动地坐起身来:“还请皇上派了太医去救嫔妾父亲,不管父亲对嫔妾如何,他总算是嫔妾的父亲啊!还有嫔妾的母亲和萧姨娘,她们现在一定六神无主吧,还请皇上派人安抚一下母亲她们。” 皇上赶忙将安陵容扶了躺下来,还多加安慰:“容儿不必心焦,你父亲救治及时,如今被妥善护送着来了京城,朕已派太医前去救治,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至于你母亲等人,朕已派人接来京城与你父亲团聚!” “谢皇上隆恩,嫔妾感激不尽。不过嫔妾父亲差点让军粮被劫走,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 皇上立马反驳:“容儿此言差矣,你父亲也是为国尽忠,朕要重重嘉赏了他!” “皇上不必如此,嫔妾父亲也只是尽了他的职责,如何能担当得起皇上的嘉赏!” 皇上不理会安陵容的进言,显然自己有所打算,如此功臣不能不有所嘉赏,不然会寒了天下臣民的心。 隔日,皇上就传旨六宫,给安陵容拟了一个封号,以示嘉奖之意,以后安陵容就是毓常在了。不仅如此,皇上还让内务府收拾出长春宫的西侧殿来,让安陵容回宫后搬进西侧殿,私下里更是有安陵容一旦有孕就晋封为贵人的打算。 接下来十几天,安陵容每日去佛堂祈福,做出为父亲祈福的样子。母亲、萧姨娘和三弟也来了京城,萧姨娘还写了一封密信递了进来。原来三弟发现父亲结识的那些人有不轨的举动后就告知了萧姨娘,萧姨娘一咬牙就派人一直盯着,然后就得知劫掠军粮来打压宫里安常在的消息,谋划之人正是来自宫里的华妃。 华妃势大,萧姨娘得罪不起又没有证据,只能见招拆招,于是在父亲押送军粮后借着父亲的名义给当地将领传了消息,好巧不巧那里正是济州。萧姨娘的人还在军中盯着安比槐行事,见县令蒋文庆要逃跑,父亲也不敢有所作为,索性趁乱喊了几嗓子装作父亲要抵抗的意思,然后父亲不小心就被流矢伤到了要害。 “阿弥陀佛”,军粮被劫一事能平安解决全靠萧姨娘果断,回头定要好好嘉赏,至于三弟,也要派人好好培养了。 不久后,太医传来消息,安比槐已经醒来,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昏睡太久有些瘫痪了,看样子无法再处理公务了! 华妃前些日子还因计策落空而满脸不喜,可得知安陵容的父亲瘫痪的消息后还很是幸灾乐祸了一番,这下安陵容彻底没有根基了,也再也没有与自己争斗的资本了。 至于安陵容,收获了一堆来自皇上的怜爱和太后的安慰,就连沈眉庄也向她示了好。安陵容面上悲戚私下里却将头蒙在锦被里好好大笑了几场,这下一劳永逸了,父亲再也不能拖自己的后腿了! 第23章 假孕 沈眉庄怀胎已经有两个月了,华妃却一直没有酸言酸语,更没有多生事端。 皇后从中看出沈眉庄这胎似有异样,一直没有行动,还很体贴地让沈眉庄待在闲月阁里养胎,时不时还派人慰问,赚足了贤惠大度的名声。 安陵容因为父亲的缘故最近颇受皇上宠爱,众妃嫔瞧着有点嫉妒,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她可怜,以后没有了来自娘家的依靠。在宫里,一靠娘家,二靠子嗣,至于皇上的宠爱,那是顶顶靠不住的。 昨日皇上歇在了甄嬛那里,安陵容乐得睡个好觉,不然还得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要让皇上满意还是要费很大功夫的。 用过晚膳,皇后派了人前来,让都到闲月阁去,据说还请了齐妃和欣常在给沈眉庄说说怀胎时的经验。 安陵容到闲月阁的时候看到华妃和曹贵人也在,除了甄嬛不在,小小的闲月阁竟汇齐了前来圆明园的所有嫔妃。嚯!真够巧的!恐怕是有心人有意安排的,华妃和皇后一人一铲子将沈眉庄给埋了。今晚有好戏上演了! 不过沈自山搭救了父亲,以后还是还沈眉庄一个人情吧,当然眼下沈眉庄没得救。 果然没过多久,皇上和甄嬛一道来了闲月阁。皇上今天是在甄嬛那里用的晚膳,然后两人就一同前来看望沈眉庄了。 皇上很是惊奇自己的妃嫔怎么都在惠贵人这,居然连华妃也在,感觉有些不对劲,就问了几句。 皇后一副贤德的样子回了皇上:“惠贵人有孕,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当多关怀体贴,恪尽皇后职责!” 皇上很是关心沈眉庄的身体,之前也时常过来看望,显然是关心沈眉庄肚子里的皇嗣。 华妃瞧着皇上的样子有些眼热,顿时开口想将皇上拉回自己宫里去,却被皇上以在碧桐书院用过晚膳为由拒绝了。华妃顿时将怒气发泄到甄嬛身上:“想必莞贵人宫中也有好厨子,方能留得住皇上!” 甄嬛牙尖嘴利,顿时以千鲤池落水那次的东阿阿胶桂圆羹讥讽了华妃,华妃也毫不示弱地与她争执起来,一时整个屋子都是她们二人的声音。 这时皇后开口说起了蜜瓜,皇上顺势提起去皇后那安歇,皇后立刻喜笑颜开,华妃却一脸幽怨,至于其他妃嫔显然都没什么意见。 皇上没待多久就带着皇后准备离开,甄嬛留下陪沈眉庄,其他妃嫔也都一同告辞了。 众人走出门口,就见有人从面前跑了过去,那人怕皇上没有发现还回头张望了一下,顿时就吸引了皇上的注意,“谁在那儿鬼鬼祟祟?” 说话间就有几个带刀侍卫前去将人抓了出来,果不其然,是沈眉庄的侍女茯苓。 曹贵人大声说话将沈眉庄引了出来:“这不是惠贵人宫里的茯苓吗?怎么在这儿鬼鬼祟祟的?” 茯苓跪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个包袱,苏培盛一把就夺了过来,厉声呵斥:“怎么?想偷了小主的东西夹带私逃?” 沈眉庄十分生气,可茯苓却突然向她求救:“小主,小主救我啊!” 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曹贵人就上手翻起了包袱,还故意将带血的亵裤呈现在众人面前,顿时众人议论纷纷,此情此景很是蹊跷! 欣常在大声惊呼:“莫不是惠贵人见了红?”难道惠贵人龙胎不稳吗? 华妃也带了节奏要好好查查此事,然后这茯苓却向皇上回了这番话:“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小主她其实没有身孕,这些衣服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两天信期到了弄脏了衣裤,让奴婢去丢弃的。” 顿时在场众人都震惊了,惠贵人假孕?明明没有身孕却装作有了身孕,到时生产孩子又从哪里来,这是欺君大罪啊!惠贵人如何有胆子?华妃满脸得意,似是看到了沈眉庄的下场。 皇上脸色铁青,今晚又是一出大戏,随即就让苏培盛去请了太医。沈眉庄不知刘畚不可信,还让请刘太医来。因刘畚不在,皇上让请了太医院的院判章弥来。 戏演到此时,几位聪明的妃嫔算是看出了门道,这是华妃和曹贵人演的一出好戏,不知惠贵人和莞贵人是否能够破局?皇后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今晚过后,后宫定会有一位宠妃消失,而华妃也会在皇上心里大不如前。 章弥很快赶来闲月阁,然后就诊出沈眉庄没有胎像,皇上又让人叫来了江城江太医,谁知江太医却说沈眉庄没有怀孕,而且在前几日就应该来过月信,月信晚到也是服药所致,还提到沈眉庄曾经向他要了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口口声声给沈眉庄冠上了罪名。 沈眉庄很是慌张,急切地跪下反驳:“皇上,臣妾是私下问江太医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是助孕方子,并非推迟月信,臣妾实在冤枉!” 皇上何等精明,眼下便看穿了此中蹊跷,面上很是冰冷,沈眉庄着实不聪明,眼下叫人耍的团团转,华妃、曹贵人、茯苓、刘畚、江城,一个个使力将沈眉庄拉下万丈深渊。恐怕那方子要么没了,要么叫人换了吧,如此齐全的计策不可能留下隐患! 方子果然没有找到,刘畚也人去楼空,皇上也平静下来,看不得沈眉庄如此愚笨,定要好好罚了让她吃个教训。 甄嬛见不得沈眉庄受罚,跪下来求情,却被皇上一句话阻止了。 偏曹贵人不满足,还想将甄嬛也拉下水,言语中表示甄嬛也牵涉其中,皇上立刻大发雷霆,众人纷纷跪下求皇上息怒。 皇上早瞧不得沈眉庄头上的那个簪子了,如今有了芥蒂更是大发雷霆,“欺骗朕和太后,你还敢戴着这个簪子招摇?朕一向看重你稳重,不想你却是如此不堪,以假孕争宠,真是叫朕失望至极。” 这时皇后跟着求了一句情,皇上也顺势下达了处罚,“贵人沈氏,言行无状,着降为答应,褫夺封号,幽禁闲月阁,不得朕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让苏培盛传旨下去追捕刘畚并且还杀了茯苓以示警告,然后就甩手走人了。 第24章 螺子黛 这几日众位妃嫔十分谨慎,圆明园的氛围也异常宁静,甄嬛每日到勤政殿求见皇上,可皇上却不见她。 华妃这时很是得意!皇上恢复了对华妃的盛宠,温宜公主又牵绊住了皇上,让皇上无暇宠幸其他妃嫔,整个圆明园变成了华妃的天下。 此时无论是皇后还是齐妃、敬嫔等人,都不敢有轻举妄动。皇后忌惮华妃权势,正欲另寻法子打压,其他妃嫔着实是被华妃和曹贵人的手段吓到了,沈眉庄就是前车之鉴。 过了好些日子,皇上的心情才转好,听说还是甄嬛劝的。不知道甄嬛使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同意见她,还为她处置了内务府总管黄规全,早起请安时华妃还为此与皇后起了争执。 “皇后娘娘,臣妾早起恍惚听得一句,说黄规全坏了事,一早便被打发到慎刑司服役去了!” 皇后倒是了了打压华妃的念头,话语中带着得意,“皇上今儿一早在莞贵人那边出来,迎头看见一排开败了的花,生了气将黄规全打发去慎刑司!” 这黄规全是华妃的远亲,华妃当然不能放弃他,可皇后一通话阻止了她的打算。 皇后嘲讽黄规全仗着华妃作威作福,以皇上的名义压着华妃接受了对黄规全的处置,不等华妃有所应对,就宣称已经提拔了自己的人手-内务府副总管姜忠敏。 这会皇后和齐妃肉眼可见的得意,齐妃是皇后的人,自然唯皇后马首是瞻。华妃的一大倚仗如今被皇上亲手除去,可不就是一件大好事吗? 华妃只以为皇上是为了莞贵人才打发黄规全,可她不知自己派人除去沈眉庄的举动被皇上知晓了,皇上如今不想大动干戈,就想着给华妃一个警告。华妃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把皇上推向了旁人。 安陵容如今不好有所动作,皇后的势力大涨,后宫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有所耳闻,索性自己也备足了香料,眼下还是为皇上做一件里衣吧,上次皇上还夸赞自己绣工出色呢! 今日天气好,欣常在约了安陵容前去说说话,淑和公主也在,正逗着公主玩呢,就听奴才汇报内务府过来送东西了。内务府送来的是画眉的铜黛,回话说已经派人送去杏花春馆了,送去的同样是铜黛。 欣常在打听了一二,内务府的奴才如实说了,因今年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只有三斛,皇上就给了皇后一斛,给了莞贵人一斛,剩下一斛给了华妃,其余妃嫔皆是铜黛。 欣常在虽从不奢望能得到螺子黛,可是莞贵人却越过齐妃、端妃、敬嫔等高位妃嫔得了皇上赏赐的螺子黛,可见莞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莞贵人如此是盛宠啊! 见欣常在有些不得劲,安陵容识趣告退,此事不便安慰,都是后宫妃嫔,要靠着争夺皇上的宠爱度日。皇上只有一人,如何能让每个人满足呢? 不过华妃应该深恨甄嬛吧,费了好大的劲才除去了一个沈眉庄,甄嬛却蒸蒸日上,如今都能与她自己相提并论了。 华妃确实恨透了甄嬛,绞尽脑汁想与甄嬛争宠,竟出了个昏招。 华妃为求皇上多来几趟,任是曹贵人百般寻找借口推脱,还是命人强行将温宜公主抱到了自己的寝殿。这几日请安时曹贵人都是一脸苦相,望着华妃的眼神都是带着讨好祈求的。 华妃性子急,本也不是多疼温宜公主,温宜公主又带着病,每日里哭嚎不止,曹贵人私下里很是担心。华妃还偏不让曹贵人见温宜公主,因为嫌温宜公主哭声烦人,竟将安神药喂给温宜公主,一点都不顾公主的身体。 如此,曹贵人与华妃离心了。曹贵人那般多谋,为了华妃出了多少计策,华妃是一点都不顾及她,还损伤曹贵人唯一一个女儿的身体,不怪曹贵人后来背叛华妃了。 不过安陵容一点都不同情曹贵人,曹贵人身为华妃的智囊,为华妃出了多少狠毒的计策,又伤及多少人的性命,她既可怜又可恨。自己定要引以为戒,不能将自己的命运系在他人身上,就像梦里的安陵容自己,也是说被皇后放弃就被放弃了。 在后宫,要做那下棋的人,而不是棋子! 华妃行事如此霸道,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渐渐地眼里的怜惜少了。这不,昨夜雷鸣电闪,皇上借口莞贵人怕打雷硬是连夜出了华妃的清凉殿直奔莞贵人的碧桐书院而去,让华妃体会到了满满的屈辱。“杀了她,杀了她!”华妃整整念叨了一夜! 第二日请安时皇后和齐妃还很是嘲讽了一通华妃,至于敬嫔,安陵容都看到她在背着人的地方偷笑了。就连端妃都听到了消息,很是感慨了一番,有着纯元皇后脸的莞贵人确实能替自己实现了毕生夙愿。 里衣是最好做的,不过十几日就能上身了,正巧皇上处理政务有些乏了,吩咐摆驾到杏花春馆听安陵容唱曲,正好放松一下。 皇上见到里衣的时候还挺高兴,安陵容的手艺是真的精湛,比得上宫里最顶尖的绣娘了。皇上当即试了试,里衣穿起来很是舒适,用的是最好的绸缎,上面还绣了精致的龙纹,当晚就穿了这里衣躺在了杏花春馆的床上。 皇上还得去上早朝,安陵容早早伺候皇上穿衣,那里衣脱了后皇上还命苏培盛妥善收了起来,以后还是要穿穿的,不能辜负了容儿的一片心意。 皇上心情大好地离了杏花春馆,前朝后宫的烦心事太多,他夹在中间真的左右为难,能有一个毫无顾忌的地方让自己放松一下真的很重要。后宫妃嫔都各有各的家族支持,都得为自己的家族牟利互为依靠,而安陵容有家族却似没有家族支撑,安家又没有在朝为官的人,唯有一个安比槐也是已经瘫痪不能起身了。 皇上打着以后常来杏花春馆坐坐的主意,省的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都不敢随意行事,生怕前朝后宫起了风波。 第25章 木薯粉 皇上不过是到杏花春馆多来了几次,华妃脸色就阴沉下来了,明里暗里嘲讽安陵容就会唱着她那小曲勾引皇上,安陵容也不做辩解,皇后会来装好人的。 皇后确实以皇上处理政务繁忙,到毓常在那里是要放松释放压力为由反驳了华妃。 皇上是华妃的软肋,华妃为了皇上的身体不得不忍下酸楚,可又见不得安陵容受宠,莞贵人还没打压下去,又起来一个毓常在。 这时颂芝就跟着劝了一句,“娘娘,毓常在出身不好,前朝又没有什么帮衬,她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眼下还是对付那莞贵人要紧,依奴婢看,皇上确实待莞贵人特别。” 华妃不高兴颂芝言语中提及莞贵人受宠,不过觉得颂芝说的有理,于是顶多面上对安陵容耍耍嘴皮子,时不时给个蔑视的眼神,再无对付甄嬛和沈眉庄的那般阴狠手段。沈眉庄已经被打压下去了,眼下要打起全副精神对付甄嬛。主意有了,温宜不是还在吃奶吗?就用那木薯粉给甄嬛设一个局吧! 安陵容梦中已经得知鄙视自己的浣碧是甄嬛的庶妹,却不知道她还背叛过甄嬛。若不是曾见过她鬼鬼祟祟地与曹贵人见面说话,都不知道这个浣碧如此心大,现在她应该是想做皇上的妃子吧!看着与梦中此时没什么改变的打扮,饶是没有自己在她身边刺激,浣碧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七夕之夜,皇上在畅春园设了宴席,除了端妃,其他妃嫔都有参加。参加温宜公主周岁宴的王爷、福晋们也都到场了,十七爷果郡王照样迟迟未到。 安陵容并无出头的打算。甄嬛这时在皇后和华妃之间选了皇后,沈眉庄被幽禁闲月阁,自己又孤单单无人帮衬,所以她此时起身敬了皇上皇后一杯酒:“今日是七夕,嫔妾祝皇上、皇后娘娘恩爱长久、万福万寿!” 这时齐妃嘲讽了一句甄嬛却被皇上连着教训了好几句,给了好大一个没脸,看来三阿哥还是不得皇上的心啊!皇上那般看重甄嬛,如何会让齐妃欺负甄嬛。 华妃见状心酸,破天荒地替齐妃说起了话,皇上不好不给华妃面子,于是让众妃嫔一起敬了一杯酒将剑拔弩张的场面糊弄着打发过去,倒是让王爷、福晋们看了好一场笑话。 甄嬛瞧着又要离席了,安陵容看她和浣碧说了几句话就和槿夕悄悄地走了出去,此时皇上和皇后在互相敬酒,哪能注意到甄嬛出去了。 甄嬛出去了好一阵才和槿夕一起回来,皇上还在问呢:“什么事出去这样久?” “臣妾不胜酒力,出去透了透风!臣妾看到了一种叫夕颜的花,一时贪看住了。” 皇上没听过叫夕颜的花,也没继续追问,反而觉得紫薇花正好,还说给甄嬛送去了几盆。 这时曹贵人站出来给皇上皇后敬了一杯酒,待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后就开始搞事情了,上次沈眉庄假孕一事也是如此套路,在座的妃嫔都提高了警惕。 果然,不过几息就有一个宫女在曹贵人身边嘀咕了几句话,然后曹贵人就焦急地向皇上告退,还说温宜又吐奶了。 然后华妃就站起来一唱一和,还矫揉造作地表示担心。 “太医去瞧过了吗?” “太医前几日就来瞧过了,说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加上时气溽热才会这样,原本已经见好,不知今日怎么会反复?” 皇上顿时没什么心情再将宴会进行下去了,让众人早早告退,随后就急着去清凉殿看温宜公主了。 甄嬛看着有些心事重重,不知华妃等人又有什么招数,自己虽受皇上宠爱可确实势单力薄,在后宫行事实在艰难,还是要有人帮衬了好。 她身边的浣碧也有些心不在焉,打扮的如此精致,在席上还好好表现了一番,如今却一言不发地跟着崔槿夕后面。 第二日温宜公主还是吐奶,并且还大哭不止,皇上很是心疼地哄了好久却还是没用,曹贵人急的那眼眶红通通的。皇上命太医好好诊治,可还是没用。 皇后与众妃嫔听到了消息,一起去了清凉殿探望温宜公主,温宜公主还是一直在哭,仿佛受了大罪。 华妃还是那般急躁,很快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这几日进的马蹄羹,臣妾看公主吃得还香,不如让他们再准备一些,也好让大家尝一尝。” 因温宜公主用马蹄羹还是吐,然后太医就查出马蹄羹出了问题,羹里被人掺了木薯粉。这木薯粉本是无毒,但会伤及婴儿脾胃! 皇上派人去查了御膳房和领过木薯粉的人,然后就得知只有莞贵人曾领过木薯粉回去做珍珠丸子,其他人都没有领过。 甄嬛恍然大悟,华妃和曹贵人演这一出是要针对自己的,亏曹贵人是公主生母,竟如此不顾幼儿身体,后宫争宠要做到这般程度吗? “前几日嫔妾想吃马蹄糕,浣碧去取的时候带了些木薯粉回来做珍珠丸子。” 华妃咄咄逼人地盯着甄嬛,然后就示意两个宫女上前回话,“皇上,这两个宫女曾看到莞贵人鬼鬼祟祟地来了清凉殿。” “回皇上,七夕夜宴,莞贵人曾独自外出奴婢见小主好像往华妃娘娘所在的清凉殿方向去了!” 华妃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沈眉庄假孕那回提前准备了宫女当人证,这回陷害甄嬛还是如此。除了齐妃单纯,其他人怎么不知这又是华妃的手笔。 华妃与曹贵人一唱一和,“宫中除了御膳房,就只有你宫里有木薯粉,况且有宫女目睹你前往清凉殿方向,你去之后公主便发作,恐怕不是巧合吧!” 曹贵人在旁添油加醋,提及当初在勤政殿得罪了甄嬛,给皇上营造一种甄嬛为报复她才给公主下木薯粉的事实。 甄嬛口口声声阐述自己并没进入清凉殿,但被问及可有人作证时却支支吾吾地说并没有人证。 安陵容是知道夕颜的,那是昔日舒妃的桐花台才有的花,进宫前的教导嬷嬷玉竹姑姑曾跟自己提起过。梦中不曾得知甄嬛见了什么人,但看甄嬛这般表现,她是去到桐花台见了不该见的人吧,那人恐怕正是逃席的果郡王。后妃与亲王单独相见,是犯了忌讳啊! 皇上眼睛不瞎,木薯粉事件显然是华妃陷害甄嬛,可甄嬛又没有证人,只能决定先将其禁足,还答应还她清白。可见皇上并不信华妃的话! 华妃前脚还在得意计策奏效,后脚就在惋惜皇上的处罚竟然如此之轻,不由剜了甄嬛一眼。 然后就有人来为甄嬛作证了,这人正是久病的端妃,“皇上,臣妾可以作证,当夜莞贵人和本宫一起在本宫的宫殿谈论佛经。” 皇上见有了人证忙将甄嬛扶起,让皇后严加处理,还让不许纵容这种捕风捉影的恶习,言语间给了华妃一个警告。 皇后也很是雷厉风行,“拉出去各自掌嘴八十,以儆效尤!” 如此,木薯粉事件以温宜公主白白受罪作为了结。 第26章 碧官女子 华妃目的并未达成,又得了皇上的警告,很是消停了几日。 皇上厌华妃屡生事端,偏此时年羹尧上了请安折子,为了稳固前朝不得不放过华妃。华妃没有受到处罚,她推出来的替罪羊倒是被皇上直接杖毙,木薯粉事件被草草了结。 皇上心里觉得委屈了甄嬛,已经连续好几日都去了碧桐书院。 听说曹贵人将温宜公主抱了回去,看来是皇上出手了。华妃如此几次三番折腾自己的女儿,皇上如何能眼看着温宜继续受罪,就出言让温宜还归其生母养育。 这几日甄嬛请安时都很是风光,倒衬着华妃有些凄楚了。看来皇上几日不去清凉殿让华妃着急了,华妃什么都不怕,就怕皇上生了自己的气。 华妃的态度皇上看在眼里,原想继续去碧桐书院安慰莞贵人,可又怕华妃伤心过度继续对莞贵人下手。要是去了清凉殿看华妃,自己的莞贵人也会难过。 皇上左右为难,偏前朝的敦亲王又在旁敲侧击为华妃说好话,八王九王的人手也很是不省心。皇上在勤政殿发了好大的火,连苏培盛都挨了一次训。 苏培盛最是个能看皇上眼色的,瞧着皇上不高兴,当即就让手底下的人通知安陵容前来勤政殿,皇上现在需要全身心的放松。 安陵容知道什么是最要紧的,当即换了一件小荷初露的青色衣服,打扮得十分清新,力求让皇上看了不会觉得不耐烦。 苏培盛聪明,不会留下勾结后宫妃嫔的把柄。安陵容在勤政殿外头等他给皇上通报,就听见苏培盛告了几句罪,还说是担心皇上的身体所以自作主张,“皇上若是不见毓小主,奴才就替皇上打发了去。” 皇上满意苏培盛的忠心,自是让安陵容进来了,毕竟这时确实想听听曲子。 安陵容的歌喉非常人可比,几首小曲一唱,还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就感觉萦绕在心头的那股焦躁渐渐散去不少,也有心情继续处理政事了。 当晚,皇上歇在了杏花春馆。 安陵容连唱了三四天小曲,皇上也连翻了三四天牌子,还让苏培盛给她送了滋补喉咙的枇杷膏来,还送了诸多赏赐。 皇后面上和善,心里忌惮,还让众妃嫔都跟毓常在学,为皇上分忧最为要紧。 旁人犹可,顶多几句酸言酸语,可甄嬛确实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甄嬛审视自身,自己自进宫以来很是坎坷,好不容易获得皇上宠爱却又屡次三番被妃嫔针对打压。之前还有个一起长大的眉姐姐相互扶持,如今眉姐姐被幽禁闲月阁,自己无人帮衬、势单力薄。况且眉姐姐本是冤枉,她还等着自己搭救呢! 皇上到底还是没有承受住年羹尧给的压力,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快要到手了。 甄嬛顿时感到压力大增,是不是得提拔了个人来?不然自己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那华妃! 安陵容知道甄嬛是个能下定决心的人,她可一点都不优柔寡断,梦中可不就是这样一步步在后宫站稳脚跟吗?就是不知没有了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安答应,甄嬛还会不会选自己的庶妹-从小为奴作婢伺候自己这个长姐的浣碧? 甄嬛身边合适的人选唯有浣碧一个,就算浣碧身世有隐患,可却没有旁人供她选择。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待以后有了子嗣就可以求皇上赦免! 甄嬛的动作挺快,明明前几日才瞧见了那浣碧打扮得很精致却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今儿请安却收起那份高傲安安分分地跟在甄嬛身后,瞧着甄嬛的眼神满是敬服还有期待。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甄嬛的本事!浣碧都那般与曹贵人勾结暗害甄嬛,甄嬛却没多加处置还收服了她。如今瞧着浣碧对甄嬛恭恭敬敬的态度,再加上血缘上的怜惜,恐怕浣碧不会再背叛甄嬛了吧! 安陵容猜的没错,浣碧心心念念着让母亲的牌位入了甄家祠堂供奉,长姐不仅应允会让父亲收自己为义女,给了自己名分,还许了自己一份前程,日后也可和长姐一起为甄家增添荣耀。 甄嬛了解皇上心思,好生调教了浣碧一段时日。还让浣碧与曹贵人虚与委蛇,等时机一到里应外合给了华妃好大一个没脸,让皇上暂时歇了恢复华妃协理六宫之权的心思。 华妃已被处置,暂无后顾之忧。甄嬛派人送了句词给皇上,将皇上请来了碧桐书院。当晚,皇上歇在了碧桐书院,可侍寝的却不是甄嬛,而是她的贴身侍女浣碧。 第二天一大早,安陵容还在用早膳呢,皇上就派人传旨六宫,封莞贵人身边的侍女浣碧为官女子,跟随莞贵人一道居住。 甄嬛和碧官女子是一起来给皇后请安的,迎面就遭遇了一大拨宫妃的嘲讽。 “听说莞贵人好生大度,竟提拔了自己的侍女来伺候皇上。莞贵人真是贤德啊!看来臣妾还是要跟莞贵人好好学学!” “莞贵人以后还是好好管教奴才吧!什么阿猫阿狗都往皇上这里钻!” 碧官女子的养气功夫比起甄嬛要差远了,那一张脸当即就挂了下来,张嘴就欲反驳,却被甄嬛阻止了。 甄嬛岂是好欺负的,后宫妃嫔都有一张利落的嘴皮子,要应付她们,浣碧还是太嫩了。 “姐姐们此言差已,这后宫的宫女名义上都是皇上的女人,只要皇上喜欢,又有哪个不可以成为咱们的姐妹?” 皇后表现出不耐烦妃嫔们争吵的架势,“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说的哪门子话?回去都好好想想皇上喜欢什么。不要伤了和气!” 皇后命人赏了一点东西,这次请安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长姐,我……” “你也看到了?我在宫里的日子并没有多舒心,集宠于身就是集怨于身。但又不能没了宠爱,失宠的日子有多难熬你也是知道的!” “以后学着点眉眼高低,伺候皇上更是要会猜皇上的心思,不要犯了皇上的忌讳。家里自小也没教你这个,往后我会亲自教你,望你能为了甄家的荣耀与我继续相互扶持!” “是,长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切都听长姐的!” 浣碧眉眼里有几分像甄嬛,又是被甄嬛精心调教过的,皇上正新鲜着,就多去了几次碧桐书院,再加上甄嬛本来就很是受宠,一时皇上的宠爱竟似被这碧桐书院独占了。 第27章 回宫 后宫妃嫔怨声载道,莞贵人和碧官女子联手将皇上的宠爱都夺了去,连口汤都不给人喝。 皇后面上一向不理会妃嫔争宠,华妃又遭了皇上训斥,其他人又一向不得皇上的看重,一时无人与碧桐书院二人抗衡。 安陵容最近也受到了冷落,十日里只见到了皇上一次,还是只来用了个晚膳就走了。心里很是恼恨,若不是为了大局,自己定要将浣碧的身份捅出来! 忍着吧!忍到自己彻底在皇宫里站稳脚跟,忍到这后宫再无人能威胁到自己! 过了立秋,天气渐渐转凉,紫禁城也凉快下来了,皇上下令让各处都先收拾着,择了个好日子就带着妃嫔们回了宫。 回宫前安陵容看到四阿哥与甄嬛道别,想来他还是不甘心自己的处境,在园子里偷偷接触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嫔吧! 去了园子不觉得有什么,回了紫禁城才感到十分压抑,每日里只能在长春宫那四四方方的几间屋子里活动,人都不活泛了。御花园就那一点地方,来来回回早就看厌了,只盼着来年夏天赶快到来,好再去那圆明园避暑赏景。 皇上在圆明园早有旨意,让收拾了长春宫的西侧殿给安陵容居住。内务府已经提前布置好了西侧殿,殿里的摆设除了从偏殿移进来了一部分,很多都是新添的,都说只要再简单收拾一下就能直接入住。 西侧殿的摆设都是很华美精致的,比偏殿的要好上两三分,想来是皇后见自己受宠特意吩咐过的。皇后向来在皇上和后宫妃嫔面前表现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子,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可好了,但安陵容不是在乎这个体面的人。 如今内务府总管姜忠敏是皇后的人,留在宫中的宝鹃又是她的内应,内务府布置宫殿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宫中,如此大好机会,皇后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夹了进来也未为可知。 安陵容实在不放心,背着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三遍,果真找出好几样浸透了麝香的花瓶、书画等物。皇后行事谨慎,甚至还在床的缝隙里藏了一点麝香,若不是自己本就擅长制香,鼻子又灵敏,就真被皇后得手了。 宝婧也算见过一点世面,可仍是被皇后的动作吓到了。“小主,皇后娘娘不是一向十分贤惠大度的吗?这些麝香是不是有人借了皇后的手送进来的?” “宝婧,你年轻,见识也不多,皇后的真面目可不是如此。欣常在曾在皇上登基后怀了一胎,皇嗣安安安稳稳地在肚子里待了几个月,不过去了一趟皇后举办的宴会,回来就落胎了。那碎玉轩之前住过一位芳贵人,也曾怀了一胎,无缘无故地小产了,据说莞贵人曾在碎玉轩的桂花树下挖到过麝香。布置宫室时华妃可还没入宫呢,先帝驾崩那会在宫里主持事宜的可不是我们这个好皇后嘛?” “小主,我们该怎么办?皇后娘娘势力这么大,小主如何对付得了她,要不,我们禀报皇上,让皇上做主。” 安陵容打断了宝婧的话:“行了,不要慌,本小主自有主张,皇上不会管这些的,说了反而打草惊蛇。等搬进去,我们瞒着人悄悄地换了。你以后也多谨慎点,不要让宝鹃在内室动手脚!” 安陵容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直接搬进西侧殿,随后找了个借口支开宝鹃,和宝婧一起偷偷地换过了有问题的摆设,还将其封存在库房里,留一个证据。 长春宫的东侧殿是欣常在在住着,安陵容搬进西侧殿的那天,欣常在还来贺了乔迁之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过欣常在的好意,安陵容回了她一盒香膏,说是自己亲手研制,常用皮肤会触之温润。欣常在如今没什么宠爱,淑和公主又不养在她这,所以皇上也都不来看望,想来她是需要这东西的。 皇后也派人送了赏赐过来,说是祝贺安陵容乔迁之喜,明面上尽了皇后的职责。宝鹊一直盯着宝鹃,又看见宝鹃悄悄与景仁宫的大宫女剪秋说话了,那剪秋还给了宝鹃一锭银子,一看就知其中有鬼。 安陵容吩咐手下宫女不要打草惊蛇,只平常对待这宝鹃。如今还不到自己出手的时机,没了宝鹃还会再来其他人,到时不知又是哪方势力的眼线! 安陵容搬进西侧殿也算一件大事,皇上也来陪了一夜。瞧着皇上神色有些犹豫,又因好些日子未见皇上,安陵容大献殷勤,口中却说感激皇上让内务府收拾西侧殿的一片心意,得来皇上的一句准话。 皇上是为了安比槐一事而来。之前安比槐为保粮饷以致瘫痪,太医一直在救治,如今只能闲赋在家调养。皇上一直抱着太医能将人治好的乐观心态,所以一直没有明言该如何封赏安比槐,如今太医给了准话,安比槐从此将离不开床榻。 皇上欲大力嘉赏安比槐的忠心,还说要封其一个云骑尉,着三代始降。 安陵容赶忙推辞,拒不接受皇上的厚恩:“皇上容禀,嫔妾的父亲只是尽了本分,并未做出多大贡献。若是今日应了这爵位,外人不知晓其中内情,会以为皇上看在嫔妾面子上恩封外戚,此举有伤皇上声望,故嫔妾万不能领皇上旨意。再则嫔妾三弟一向好学,素以考取功名、进士及第为平生之志,嫔妾不忍伤其志向,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定定地瞧着安陵容,眼前女子竟这般不为娘家谋利吗?“容儿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安陵容表示给父亲赐一个虚职领了俸禄养家,不叫外人欺负就行。然后求皇上拨了太医为母亲治疗眼睛,并且还求了一个举人教导三弟读书。 皇上瞧着这些要求都不过分,一一都答应下来,回头圣旨上却给安陵容的母亲封了一个诰命,还将其三弟安凌鹏安排给一个大儒当弟子。至于安比槐,就领着一个五品的虚职,前朝后宫都没有人多说什么,毕竟皇上的赏赐并未出格。 当然,在皇上心里,此事并未了结!既然不能多封赏了安家,那就将安比槐的这份功劳记在他的女儿身上,待安陵容有了子嗣,封其为一宫主位,许她自行抚养。 第28章 蜀锦玉鞋 皇上回宫后到各个宫里走动了起来,连华妃宫里也去了几回,不过甄嬛还是最为受宠,碎玉轩如今最是炙手可热。 九月里皇上还让内务府给甄嬛送了蜀锦玉鞋。这玉鞋的鞋底是蓝田玉的名种,触手温润;鞋尖上坠着合浦明珠,光华灿烂;鞋面是用最是难得的织金镂花的蜀锦做成。 蜀锦玉鞋属实珍贵,满后宫都是独一份。蜀锦是皇上命人从千里之外送来的,仅此一匹,皇上命内务府做成了这双蜀锦玉鞋,然后让内务府总管姜忠敏亲自送了给甄嬛。 不仅如此,皇上还爱屋及乌,将碎玉轩的碧官女子晋封为答应,前几日就传旨六宫了! 这两日后宫妃嫔很是说了不少酸话,不是羡慕蜀锦难得就是嫉妒皇上对甄嬛的心意。皇后强忍酸楚,三言两语将甄嬛架在火上烤,还挑拨了本就心头火起的华妃。 华妃哪能看着甄嬛一个人得意,让底下人快马加鞭送来两匹蜀锦局新制的蜀锦,意欲裁了衣裳将甄嬛比下去,可谁知进上来的蜀锦却绣了夕颜花。 “这是牵牛花,也叫夕颜,这花夕开朝落,向来只开一夜,不见天日便凋谢了!” 华妃嫌这花不吉利,本想撕了这蜀锦,曹贵人跟着劝了一句,就让做成衣服赏给甄嬛了。 华妃没让内务府封口,所以后宫人人皆知甄嬛不仅得了皇上赏赐的独一份的蜀锦玉鞋,还得了华妃娘娘精心裁制的蜀锦衣。 就连寿康宫里的太后都听说了这件事,昨儿安陵容去给她请安,太后还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安陵容与甄嬛没什么交情,也暂时不能将其打压下去,索性做出不甚关心的样子,言语中也透出自己置身事外,不了解实际情况。 华妃确实不安好心,拿着这件事好好向太后告了一状,话里句句暗示甄嬛恃宠生骄:“太后这几日没见到莞贵人才叫可惜呢!皇上赐了莞贵人一双织金镂花的蜀锦鞋子,连鞋底子都是翠玉做的,莞贵人又做了两身蜀锦的旗装,那一水儿穿在身上可标致呢!只是不知这一身蜀锦价值几何呢?” 华妃酸溜溜地告着状,太后看在年羹尧即将还朝的份上赶忙安抚:“依哀家看,在皇帝心里你是最重的,你用的欢宜香是皇帝亲自选了香料叫人配好送你的,你看看这整个宫里皇帝对谁用过这番心思?” “莞贵人刚进宫,皇帝把她当小孩子看,自然会偏宠一些,你得皇帝宠爱多年晓得分寸,该多提点着!” 太后还将自己刚做德妃时孝惠太后赏的步摇给了华妃,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最疼的就是皇上和华妃,好好地将人安抚住了。 太后这话也就骗骗华妃,皇后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怎么可能放弃皇后从而支持华妃呢?该说不说太后的表面功夫做得好,明面上不关心后宫事务,也从不为皇后出头,实则都是在背地里替皇后扫除隐患,一心只让乌拉那拉氏的女子坐稳后位。 太后的手段高明,这么多年一直和颜悦色地对待华妃,还时不时赏些珍贵之物稳住华妃,完美地让华妃忽视了皇后身后还有她这个太后撑腰。 堂堂一国皇帝、一国太后竟要为了一个臣子如此委曲求全,岂不荒唐? 当然皇上甘之如饴,自己皇位还未坐稳,如今还得倚靠年羹尧,所以华妃还得接着宠下去。可是莞贵人确实肖似发妻纯元皇后,自己一时多宠了些,行事没有周全好,就惹出了一堆事端。 太后还是看重皇帝的,少不得时时提点,当晚就将皇帝叫来了寿康宫,提醒皇上雨露均沾,不要过多偏袒莞贵人。 “皇帝政务繁忙,也不过才几日没有见她而已,那你多久才见华妃一次?多久见皇后一次?多久见敬嫔她们一次?皇帝既然忙碌,三宫六院都少见也就罢了,可是如果显得太有亲疏了,就会伤了嫔妃们的心哪。” 皇上了解太后的心思,定是华妃来告了一状,决定当晚就去华妃的宫里,省的华妃再生事。 皇上和太后心里都有数,如今西北已经被年羹尧平定,可还有西南土司这个心腹大患,皇上还得继续倚仗年羹尧呢!所以华妃那更不能疏忽了,还是得时时安抚着,至于那掺了麝香的欢宜香也还是得让华妃用着,不然一旦华妃有了子嗣,年羹尧很有可能直接扶了他的外甥坐上皇位,到时皇上也就危险了! 如今已经九月中旬了,年羹尧十月里就要还朝觐见,皇上为了大局,接下来十几天一直歇在华妃的宫里。 华妃恢复了独宠的日子,再也不见那酸溜溜的小表情,每日里笑得非常嚣张,请安时也一直在挑衅皇后、打压甄嬛,还连带着贬低碧答应,然后无视包括安陵容在内的其他妃嫔。 皇上连最宠爱的甄嬛都不怎么去见了,众妃嫔都压下心里的波澜,只要年羹尧还在京城,皇上是不会轻易宠幸他人的。这时候所有人都得忍,一旦此时得罪了华妃,皇上是不会为自己做主的。 皇后的所有试探和打压华妃小动作也都停了,内务府此时一切以华妃为主,送去翊坤宫的也是顶顶好的东西。华妃再没了丢失宫权时的那副落魄样子,那个横行后宫的华妃娘娘回来了。 安陵容这时既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淡定,虽在梦中见识过华妃最如日中天的样子,而此时离她落魄还早得很,两年的时间长的很!华妃不可怕,围绕在华妃身边的权势才可怕。 旁人都以为华妃娘娘会一直在后宫这么嚣张下去,然后对年羹尧和华妃的倒台抱着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的希望,毕竟皇上如今还是非常倚重年羹尧的。 可安陵容却什么都知道,皇上一日比一日忌惮年羹尧,年羹尧也迟早因嚣张跋扈失了分寸,到时皇上就忍不下去了。 皇上确实忌惮后宫妃嫔娘家有权势,梦中甄嬛的父亲甄远道和瓜尔佳文鸳的父亲瓜尔佳鄂敏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栽了吗?安陵容这时就庆幸自己娘家没有任何势力,这样皇上就永远不会对自己心生忌惮了。 第29章 年羹尧觐见 十月里,年羹尧终于进京觐见了,华妃的靠山回来了! 皇上是在养心殿招待年大将军的,还让苏培盛请来了华妃作陪,真是莫大的荣耀。 皇上对年羹尧的忌惮并不是无故产生的,早在雍王府时,年羹尧就有摇摆不定的前科了。这年羹尧本是雍王府旗下的门人,却不一心忠于雍王,还曾对皇上的政敌八王示好,是个墙头草的性子。 若不是年羹尧本就有才,先皇又将他的妹妹指进雍王府,年羹尧才不会下定决心跟着当时的雍亲王如今的皇上。等皇上登基后,年羹尧也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不忠心,仗着皇上对自己十分依仗,对前朝后宫指手画脚,如今他的权势也越发显赫了。 华妃不管做了多少错事,都是真心爱皇上的,平日里也劝着年羹尧收敛一些,可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年羹尧脾性确实高傲,在皇上面前也是十分嚣张跋扈,还曾多次僭越,更是使唤起了伺候皇上几十年的苏培盛。 此等种种不胜枚举,可皇上还是强忍不满,毕竟此时自己的皇位还是不算稳的,“你用十五日的时间一举击溃了罗卜藏丹津,这八个月以来逐步扫清残余敌军,为朕安定西北,威震西陲,可算是朕的恩人!” “朕即位不久,朝廷内外未完全安定,朝内诸皇子蠢蠢欲动不说,边关一乱,朕将腹背受敌,难以顾全,你如今的大功,朕与朕的世世子孙都十分感激!” 皇上确实豁出去了,几句话将年羹尧捧上了天。 这顿饭吃得向来大胆的华妃娘娘心惊胆战、汗流浃背,生怕皇上对自己的哥哥发了脾气,毕竟哥哥确实骄横了些。 年羹尧的回京给了华妃很大的倚仗,如今后宫众人没有一个敢得罪华妃,皇上去后宫也只去翊坤宫,就连皇后都有段日子没见皇上了。 华妃行事越加嚣张,皇后也越发忍气吞声,后宫如今安静的吓人! 听说华妃甚至深夜将甄嬛和碧答应叫去了翊坤宫弹琴跳舞,过后还嘲笑碧答应只学了个皮毛,看着难登大雅之堂。 华妃一点都不顾及在场的皇上的脸色,对碎玉轩二人百般折辱。偏皇上要顾全大局,不能出声阻止。 甄嬛机敏,当下就反击了华妃,偏还不让华妃再有借口生事。 华妃觉得心里怄得慌,本来将莞贵人和碧答应叫来是要折辱她们的,偏甄嬛在皇上面前念什么情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华妃眼睁睁看着甄嬛和皇上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顿时觉得自己就像阻隔牛郎织女相见的王母娘娘,心生懊悔,赶忙赶走了莞贵人和浣碧二人。皇上人在自己宫里,可他那心快飞到莞贵人那了! 华妃得不偿失,安陵容却大松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没有像梦中一样被华妃当个歌伎折辱,想来还是没有太过得罪华妃的缘故吧! 安陵容第一百次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和甄嬛划清界限,华妃那般仇恨甄嬛,又怎么会待见甄嬛身边之人,梦中自己种种遭遇都是受到他人牵连。 梦中自己是被皇后抓住了把柄,才不得不投向皇后的阵营,替她除去了富察贵人和甄嬛的孩子,自己也再没有了回头路,最后被皇后抛弃走向了绝路。 接下来皇后要头疼了,她的阵营里只有一个愚钝的齐妃,满宫嫔妃再没有投向她的了。偏华妃和甄嬛等人最是难对付,如今都这般艰难,皇上登基日浅,往后还不知道出现多少个宠妃! 十月里有个赏菊大会,过了赏菊大会就渐渐进了十一月了。年羹尧在京里还要待几个月,皇上独宠了华妃大半个月,已经给够了面子,所以慢慢开始翻起其他人的牌子。 十月份皇上总共进了后宫十来回,碎玉轩莞贵人那就独占了三回。碧答应没什么才艺,皇上瞧着还算新鲜幸了一回,而后便是长春宫安陵容这还有延禧宫富察贵人那都是两回,宫里的老人除了华妃都没什么恩宠了。 当然华妃的恩宠还是独占鳌头,不然她早就闹出事端了。临近年底,皇上还是希望后宫安安生生的。 安陵容在皇上第二次来长春宫时服下了在圆明园配的助孕丸子,算算日子,这会可以备孕了。要是自己运气好,赶在明年春天怀上身孕,那样就有富察贵人和甄嬛两个挡箭牌。要是运气不好赶上了时疫,也能闭宫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就谨慎些、见机行事。 当然要是老天不眷顾自己,不能在这几个月有孕,到时只能再调整计划,不过以后日子肯定会艰难多了。 太后如今礼佛,安陵容还跟着去了几回宝华殿。不过安陵容并不信佛,自己如今的日子都是自己费尽心思谋求而来,并非佛祖保佑。 不过还是在心里默默求了佛祖,保佑上天眷顾自己一回,不然枉费老天在选秀前给了自己一场黄粱梦。既有机遇,如果不能改变,岂不叫人痛彻心扉! 进了十一月份,迎头就是一场大雪,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年羹尧在京中迎来送往很是热闹,行事也越发猖狂,皇上瞧了心烦,也越发懒怠进后宫。 为了能有更多机会怀上龙裔,也为了让皇上多来几回长春宫,安陵容头一次在皇上面前展现出和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声音,引得皇上连翻了三四回的牌子。 估摸着皇上再来就显眼了,不能引得后宫侧目,安陵容用几句话引起了皇上对纯元皇后的思念,将皇上送去了甄嬛宫里。 目送皇上有些焦急的身影,安陵容压下心头思绪,该做的自己都会做,现在全靠天意了。若还是不行,年后还得接着争宠,不过时间不宜超过两个月,不然定会引起华妃的打压。 第30章 家宴 十一月中旬,延禧宫的淳常在头一次被皇上翻了牌子,听说侍寝时还一直在笑呢。 这淳常在天真活泼,喜爱各种吃食。十四岁就进了宫,因年纪小,进宫两年都未承宠。听说是在甄嬛那做客时被皇上瞧中了,当晚就翻了一回牌子,皇上极为喜爱淳常在的性子,一时丢不开手。 淳常在与甄嬛交好,不知是真心想与甄嬛同住,还是见皇上常去碎玉轩瞧了眼热想争宠,请安时求了皇后从延禧宫搬回了碎玉轩。 淳常在本在碎玉轩居住,甄嬛进宫后就装病避宠,然后淳常在就被挪到了延禧宫。因淳常在本就是从碎玉轩搬出来的,甄嬛又同意她搬回去一起居住,皇后索性就同意淳常在搬宫了。 整个十一月下旬,皇上大多都在碎玉轩。如今小小的碎玉轩可是住了三个小主,偏三人都有宠爱在身,安陵容一下子被隐在后面看着不太显眼了。 虽有些感激碎玉轩这时拉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安陵容还是不太喜欢淳常在。不知是自己性子拧巴还是方淳意确实有心机,她在梦中都是一直针对自己,还顶替了自己在甄嬛那里的位置。方淳意的出现就是梦中自己与甄嬛分道扬镳的导火索。 更何况方淳意真的是一心一意对待她的莞姐姐的吗?恐怕不是的吧! 这方淳意看着天真单纯,可却是满洲旗出身,娘家与皇后出身的乌拉那拉氏有旧,想必是乌拉那拉氏送进宫里给皇后做个帮手的吧。 既然方淳意是皇后的人,那皇后此举必有深意。皇后将自己的人安插在碎玉轩里,这样就能对甄嬛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皇后的手段细思极恐啊!以后还是要更加防范皇后了。 自从新人进宫,一晃一年已经过去,今年后宫生了多少事端。 眼看着年底要到了,皇上的心情并不算好,年羹尧如今在京中很是骄狂,偏还得一直忍着。如今西北战事初平,皇上为了节省开销,将这年节的赏赐减了一半,到嫔妃手里的就不太够用了。有些不受宠的低位妃嫔就指着这年节的赏银度日呢,如今少了一半,妃嫔们心里都有些怨言。 年底事忙,皇上同样安排了家宴,这次太后也出席了,就连果郡王都没有逃席。 家宴上众妃嫔都穿的带了些喜意,不过并未出格。唯有华妃穿的非常鲜艳奢华,一看就非常华贵。 这不太后就点了华妃奢华:“华妃这件衣裳不错,哀家虽然眼神不好,都觉着光彩夺目!” 华妃没听出来太后的隐含劝诫:“太后赏了那支步摇,臣妾想着得有些好衣裳配才相得益彰,所以让绣院新做了几身。” 皇后再接再厉:“什么衣裳得配什么首饰,本宫看华妃簪的绢花也价值不菲啊!” 华妃还是没听出来太后和皇后都是在点她,还在那得意洋洋地炫耀:“宫中簪发的绢花都是绸缎做的,虽然好看却容易腐坏,臣妾用的是金线密织、穿宝石珠子做的。” “的确好看,但是花费也不小吧?” 华妃有些不屑:“多谢皇后关怀,臣妾家里好歹有些贴补,不必费宫中的钱!” “都像华妃一样有个好娘家才好呢,就不用守着月例银子过得紧巴巴的。” 华妃终于听懂了皇后的意思,皇后这是在说自己仗着娘家行事猖狂呢:“臣妾娘家再好也是得皇上赏识!” 皇上算是听懂了这是皇后在向自己告状,一来宫里如今崇尚节俭,华妃却违抗圣意带头做奢华打扮;二来华妃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钱,年羹尧的俸禄供不起华妃这般花费。 “年羹尧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朕赏赐他什么,他都贴补给你了!” 太后见皇上确实心里都清楚,借口要服药先行回去了。 皇上让人送上他与甄嬛一起酿的桂花酒,还让众人一起品尝。 华妃却是有些不高兴:“家宴之上,众位王爷在座,桂花酒甜醉,但却略显简薄,若是以宫中珍藏的美酒待客,岂不更显天家风范!” 甄嬛立即反驳:“西北战事初平,自太后皇上起都节俭用度,后宫理当与太后皇上共进退。” 华妃还没说什么呢,富察贵人就因淳常在从延禧宫搬去碎玉轩一事怀恨在心,当即挑起了刺:“莞贵人提倡节俭自然是好的,可是听闻贵人有一双蜀锦绣成的玉鞋,奢华无比,不知道姐姐我是否有幸可以一观呢?” 还没等甄嬛给出回复,那边淳常在就脱口而出:“那是皇上喜欢莞姐姐才赐给她的,自然是越贵重越奢华越好喽,既然皇上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皇上你说是不是?” 方淳意这是在给甄嬛挖坑啊,本来后宫妃嫔就对甄嬛足够嫉恨了,这下更是拉满后宫的仇恨了。偏皇上也觉得淳常在所言有理,自己本来就想寻了珍贵之物就赐给甄嬛,若是寻常之物便不稀罕了。 皇上的态度让众妃嫔都沉默起来,还是得想了法子将甄嬛拉下来,有她在一日,皇上的眼里永远不会有旁人。 接下来大家都不怎么再说话了,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还间或着敬了皇上皇后几杯酒。 安陵容没有多喝,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还是喜欢让头脑保持清醒。不过有好些个妃嫔都喝多了,欣常在眼睛都迷离了,齐妃则是一个人灌着闷酒,富察贵人眼睛盯着甄嬛口中酒也没停。家宴到最后,华妃走路都打飘了,口中还不停地喊着“皇上,皇上”,神色凄婉,一看就是对皇上用情过深。 皇上却是没有多关注华妃,都在和甄嬛你侬我侬呢。 皇后的脸色有些僵硬,前有一个华妃,后有一个甄嬛,为何皇上宠爱之人一个个都这么不好对付呢?皇上啊皇上,姐姐都走了,为何你还不肯回头看看我呢? 此次家宴实属平常了些,并无多少热闹,皇上也实在没什么心情继续下去,众人也都早早退场了! 第31章 年下 皇上最近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一直待在养心殿,后宫也去得少了。 年羹尧在京中横行无忌,在陕甘一带更是以其为尊,无有违逆,偶有一二不服之人,也很快被年羹尧一党压了下去。 皇上对年羹尧越加安抚,可年羹尧却更加僭越起来,不仅坐着等皇上召见,还借口足疾发作不对果郡王行礼。就连苏培盛都被年羹尧无视了,以他的性子哪能不添油加醋一番:“大将军来的时候,皇上正与十七爷下棋呢,所以他就在外头坐等了一会儿。就连十七爷出去的时候,大将军都没起身呢,说是足疾发作。幸好十七爷的性子是最和缓不过了,也没跟他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了,大将军劳苦功高,又有谁敢跟他计较?” 苏培盛这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年羹尧如今越发骄狂了,在朝堂上竟行了朋党之事。那赵之垣可不就是依附在年羹尧身边的朋党嘛? 皇上想着还是得忍啊,如今不宜大动干戈。对年羹尧还是要进行捧杀之策啊,必要使其更加嚣张跋扈,待有朝一日一举拔了这根刺才好。 皇后是消息灵通之人,皇上跟前有她的耳目,养心殿发生的事她一清二楚。因为马上就是月底,皇后索性挑了个好借口向皇上告了一状。 “这个月后宫的账单银子都已经清了,臣妾特拿来与皇上过目。” 皇上接过账簿,随意翻了一翻,很快发现了问题:“怎么翊坤宫这个月开支八千两?比皇后宫中多出三倍不止。” “再过一个月便是年下了,华妃一向喜欢奢华,难免开销大了些。” “华妃注重颜面,装饰多贴金箔,她又命内务府新制了一批首饰衣衫,加之年将军入京,华妃少不得赏赐些,所以支出得多了些。女为悦己者容,何况华妃也是周全年家和皇家的颜面。” 既然是为了年家,皇上还是忍了,没有多做处置。 可皇后见没达成目的,只能图穷匕见:“这些银子若是出在年羹尧府中,皇上可曾赏过他那么多?若不是皇上赏的,华妃一个月就用了这么多,这些银子又从哪里来?” 皇上的脸色都变了,可还是没多说什么,这些腌臜事皇上心里都有数,可如今并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年羹尧还是得继续高高捧起。 皇后告的这一状并没起什么作用,反倒惹了华妃的一堆排揎。华妃还放言自己宫里的开销不劳皇后操心,无论自己用了多少银子,自己娘家都会垫上。 华妃请众妃嫔看戏时还当众嘲笑皇后庶女出身,就是拴不住皇上的心,狠狠刺痛了皇后的心。 皇后平生最是在乎这嫡庶之分,毕竟她自己因为庶女出身,生生错过了嫡福晋的位置,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嫡姐在自己即将产子之时坐上了那嫡福晋的位置。 皇后恨透了嫡姐乌拉那拉柔则,大阿哥弘晖也是因嫡姐而死,庶女出身就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 甄嬛不愧最得皇上宠爱,最是机敏不过,那张嘴皮子也特别利索:“皇后娘娘,咱们再点一出《南柯记》好不好。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越是显赫就越容易登高跌重。人去楼空,谁还管嫡庶贵贱,谁还分钱财权势,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皇后的脸色当即就好转起来,甄嬛真的很会说话,这张机灵的嘴也是皇上宠爱她的一个理由吗?皇后面上对甄嬛越加和善,心里却越发忌惮,这甄嬛真的很不好对付啊,与华妃相争还能不落入下风之中,以后还是让人盯紧一些。 安陵容没有插话,多说多错,如今自己并无任何投靠他人的盘算,最宜将自己隐于台下看戏。瞧啊,这后宫里到处都是戏,皇上和后宫妃嫔在其中上演各种爱恨交织、悲欢离合,可不就像是那戏台子上的戏子吗? 爱情是什么?重要吗?不重要。母亲的遭遇,父亲的背弃,皇后的痛苦,华妃的糊里糊涂,端妃的不敢去恨,甄嬛的百般纠结,自己看的太多太多了。 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安陵容又岂敢忘怀,这一生只求荣华富贵、不再被他人欺辱,不求夫妻恩爱到白头。 只是若世上有前世今生、投胎转世,只盼下一生不再这般汲汲营营度日,要是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该有多好啊! 收起种种思绪,马上宫里又要不太平了!如今只是面上平和,暗地里却是波澜涌动,话又说回来了,这后宫哪日太平过。 安陵容又吃下了一颗促孕丸子,皇上年纪大了,不好令妃嫔受孕,自己又不是那易孕体质,只能后天去弥补了。 月初皇上又翻了安陵容一回牌子,第二日凌晨早早伺候皇上穿衣后温柔小意地将人送走,给太后绣的那件松鹤长春图还差几针就要结尾了,等给皇后请安后就要抓紧时间了,毕竟年下就要送给太后了。 至于给皇上准备的寝衣,早在上个月就送出去了,皇上穿与不穿安陵容都无所谓,只要不像梦中那样被方淳意几句话绞了就好。 在皇上心里,安陵容还是有点位置的,不是淳常在一个新宠就能随意欺辱的。某次皇上翻淳常在牌子时,她就做出那副天真样子挑拨了几句,皇上当时脸色就拉下来了,淳常在很是聪明,立刻扮乖卖痴,好不容易才将皇上哄好。 当时的事已经过去,皇上却还记在心里,冷落了淳常在半个月,到这个月月初才又召见了她。 第32章 腊八 今儿就是腊八了,后宫妃嫔都要前去觐见太后,这是宫中的规矩。 安陵容穿着并不怎么出挑,整个人往温婉稳重里打扮,太后极喜欢稳重大方之人,自己做不出沈眉庄那样的大方姿态,就只能尽量往稳重里靠了。 没过多久,后宫妃嫔就由皇后领着候在寿康宫正殿外等太后召见。 “太后有旨,传后宫嫔妃觐见!” 皇后领着妃嫔按位份顺序依次进入殿内,安陵容排在欣常在后面,再后面也有康常在、淳常在和碧答应。 寿康宫的首领太监也是按位份顺序一一唱名,被叫到的妃嫔从队列中站出来向太后行跪礼。 “皇后娘娘向太后请安!”太后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就叫起了。 “华妃娘娘、齐妃娘娘向太后请安!”华妃一向有体面,太后因为年羹尧的缘故不免多安抚了两句。至于齐妃,太后问了两句三阿哥就让起了。 “敬嫔向太后请安!” 嫔主过后就是贵人份位的觐见。“莞贵人、富察贵人、曹贵人向太后请安!” “祝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太后在寿康宫里可是久闻莞贵人的大名了,其容貌又与自己的侄女纯元皇后相似,不免多关注了些:“许久不见莞贵人了,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甄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太后当场就怔住了,之前只远远瞧了两眼,如今这般凑近了观摩,果真像是故人归来啊! “都起来吧” 这时皇后出来夸赞甄嬛温顺懂事,明里暗里给甄嬛穿小鞋。 太后这是明白皇后嫌莞贵人太受宠了,不过皇上确实对其荣宠太过,还是要压一压。 甄嬛一向识眼色,见太后不高兴了,就立马站出来给太后单独请了安。 太后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称赞甄嬛懂事,还让取了两匹云锦赐给了甄嬛。 太后又问了甄嬛会不会写字,甄嬛还没回话,皇后就抢先答了话:“莞贵人才情甚好,也通诗书书。” 太后立马剜了皇后一眼,哀家是在问莞贵人,皇后插什么嘴,不懂规矩。 太后一向不喜欢读书多的妃嫔,甄嬛也是知道的,“嫔妾略通诗书,只是字迹拙劣,怕入不得太后的眼。” “会写就好,你有空常来寿康宫陪伴哀家,替哀家抄写经文吧。” 太后只多问了甄嬛几句,曹贵人和富察贵人都没得什么话。很快就轮到常在给太后请安了。 “欣常在、毓常在、康常在、淳常在向太后请安!” 安陵容立马出列,和其他常在一起给太后请安:“祝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这会太后没说几句话,只叫竹息姑姑给安陵容赏了把玉如意,还称赞安陵容绣工出色,让还好好伺候皇上,然后就让各个常在退下了。 “碧答应向太后请安!” 最后觐见的就是碧答应,此人太后并未见过,不过却是知道这是莞贵人从娘家带进宫来的贴身侍女,估摸着瞧了一瞧就让人起身退下了。 因所有妃嫔都已觐见,太后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和皇帝的后宫周旋,一句“哀家累了”就让后宫妃嫔都退下了。 不过太后还是留下了皇后,训了一番话才将人放出来,皇后从寿康宫出来时脸色有点僵硬,也没了那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太后对皇后是不太满意的,可如今乌雅氏和乌拉那拉氏都没有合适的女子入宫,只能选择保住皇后来延续娘家的荣耀。 腊八之后,莞贵人就常常去寿康宫抄写经书。太后不让有专宠,皇上领悟了太后的意思,年下这段时间翻起了其他妃嫔的牌子。 安陵容在月中的时候去了一趟寿康宫,将已经绣好的松鹤长春图亲手交到太后手上,得了太后好一番夸赞,在一旁伺候的竹息姑姑还奉承太后定能长命百岁。 太后召见安陵容的时候没有避忌甄嬛,这时甄嬛就在太后身旁抄经,已经抄了好几日了。甄嬛何等伶俐,当即就在一旁说起了吉祥话,几句话让太后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舒爽了。 太后让人赏了安陵容一点东西,还表示见者有份,也给甄嬛赏了点。 因甄嬛就在一旁,安陵容没在寿康宫坐多久,借口宫里有事就先回去了,留下甄嬛还在那一笔一划地抄着不知道抄了几遍的经书。 甄嬛已经在寿康宫抄了好几日经书了,太后琢磨着还是要点一点她,后宫不容专宠,皇上雨露均沾对甄嬛来说才是好事,“日日让你来抄经,你自己得空的功夫倒是少了。” “能为太后抄经是嫔妾的福气。” “雪下得这么大,树枝都压断了!” 甄嬛聪明,领会了太后的心思,心不在焉地回了碎玉轩。 碧答应没有甄嬛聪明,还羡慕长姐得太后喜爱,言语中充满艳羡。 甄嬛叹了口气,将其中关窍一一解释,太后哪是喜爱她,分明是警告她不要霸着皇上行专宠之事,也不要为了争宠就犯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忌讳。太后让她到寿康宫抄经,是为了在跟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前那些女儿家心思以后还是得收敛些,不然又会惹太后不高兴。 皇后这几日满脸笑意,对来请安的妃嫔笑得比之前慈祥多了,对华妃的态度也从容了许多。 皇上这几日经常往景仁宫皇后娘娘处安歇,安陵容知道必是甄嬛劝的,看来太后已经点醒了甄嬛。估计这抄经一事就要暂停了,太后也不能一直将皇上的妃嫔拘在自己的宫里,时间久了皇上也会有怨言的。 不过以后应该不会有这种专宠之事发生了,甄嬛为了自己的处境,定会劝皇上雨露均沾。若不是皇后在背后推着甄嬛去与华妃争斗,以她的聪明,定能在后宫平安度日。 安陵容从这件事上见识到了太后的一丝手段,不愧是上届后宫宫斗的最终赢家,果真不容小觑。 看来以后还是要表现得再无害些,对皇后的恶意与忌惮一丝一毫都不能在太后面前露出,更不能表露出任何威胁皇后地位的想法。 太后只要还活着,她就一定会给皇后撑腰;就算她去世了,也会给皇后留下救命药。就是不知道太后的后手会是什么了,梦里并未提及,安陵容也猜不到太后的心思。 所幸此时太后还是看重皇上的子嗣的,等富察贵人和甄嬛接连被皇后打胎后,太后会让人插手的,这时就是自己生下子嗣的最好机会。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有一件事,再有不久宫中就要有时疫了,还是得提前准备一些艾叶放起来,免得到时各宫都要用时出现紧缺。 安陵容吩咐让宝婧去了一趟太医院,借着要调理月信、暖宫温通的名义领来了一小批艾叶。领来的艾叶分量不多,可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到时宫中还会有艾叶发放下来的。 还有这次得想办法救下沈眉庄一命了,华妃稍稍动了动手脚,沈眉庄就染上了时疫,差点一命呜呼。时疫之症千变万化,沈眉庄不一定能等到甄嬛带着温实初救命,索性还是不要染上的好,如此还了沈自山的人情,以后就不会再与沈眉庄有所瓜葛了! 第33章 富察有孕 昨儿又是一场雪,安陵容夜里睡得沉,早上早早就醒来了。 昨夜降温,宝婧时刻注意着炭炉子,屋里炭添得足,安陵容并没冻着。 想到富察贵人应该有身孕了,估摸着这两天就能爆出来,索性吩咐宝婧梳了简单的小两把头,妆容也没化的太精致。估摸着接下来满宫妃嫔的目光将会转移到富察贵人身上,安陵容没有想抢风头的打算,这时低调一点也好。 因屋外凉飕飕的,宝婧取了带有厚实毛领的大氅给安陵容披上,又将暖炉拿来给安陵容捂手,早上还是要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 昨日皇上歇在了皇后宫里,今日请安妃嫔们早早就来齐了,连向来迟到的华妃都没有延误时辰。 皇后的气色瞧着好多了,也有几个月没听过她头疼复发的消息了,反倒是华妃的脸色不太对劲,还时不时拿眼瞪皇后。 华妃心里默默腹诽,又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嘲讽皇后一大把年纪了竟与妃嫔争宠,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视皇后。 皇后温和地朝甄嬛拉着家常,想来她也知道皇上去景仁宫是甄嬛劝的,不管心里有多忌惮甄嬛,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的。 皇后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皇上久违的在景仁宫歇了几天,华妃还表现出那副吃瘪的样子,可是她很快就得知了一个对她来说不是很好的消息。 富察贵人那传来了呕吐声,众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她的身上。只见富察贵人今日打扮地精致了很多,还面带喜意,端着茶盏就呕吐了起来。 皇后见状问了起来:“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可是早膳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身子不舒服?” 富察贵人没有回话,她的贴身侍女桑儿替她回了皇后的问话:“回禀皇后娘娘,小主不是吃坏了东西,而是有喜了。” 皇后心里一咯噔,怎么就怀上了?“是真的吗?富察贵人你真的怀上了?那真是太好了,这是一件大喜事啊!要给皇上道贺了。” 华妃早盼着能怀上皇嗣,可自从落了那胎肚子再也没有动静,当即就追问了富察贵人:“当真有了?找太医瞧过了吗?” 富察贵人满脸得意:“两位太医都来瞧过了,我可不是那种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的人。有就是有,无就是无,皇嗣的事怎可作假?有了一个沈答应做例子还不够吗?莞贵人,您说是不是啊?” 富察贵人得意地过了头,不过才怀上皇嗣,就这般对众妃嫔炫耀,惹了众人的眼。 “到底是富察姐姐有福气,三五日间就有喜了” “我记得皇上这阵子是没空陪富察贵人的,几个月才召幸妹妹一次,妹妹就有了,妹妹真是有福气的人。” 富察贵人得意洋洋地反驳起了欣常在:“可不是呢?这是天赐的福气,说不准还是位阿哥呢?欣常在,您说是不是啊?” 欣常在可不惯着富察贵人:“这生儿生女可是天注定。这生阿哥的福气啊,指不定谁有呢?” 富察贵人几句话就将在场的妃嫔得罪光了,还戳在了皇后和华妃的肺管子上,真是一朝得意便猖狂起来,不怪后来下场凄惨。 皇后只觉得富察贵人这模样碍眼极了,面上却极是温和:“好了,生儿生女都好。富察贵人,你好不容易有了龙种,要好好养着身体,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谢皇后娘娘!” 富察贵人得意洋洋地坐着轿辇回了延禧宫,其他妃嫔却是满脸失意地向皇后告退了。 安陵容回宫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曹贵人在讽刺甄嬛没福气,还拱火让甄嬛与富察贵人斗起来。 甄嬛还没说什么,碧答应就拉下了脸,满脸愤怒地盯着曹贵人,曹贵人这话听了实在刺耳。 只见甄嬛安抚过碧答应后就反驳起了曹贵人,还当着华妃的面告起了曹贵人的状:“曹贵人言语冒犯娘娘,嫔妾替姐姐向娘娘请罪,望娘娘恕罪!” 华妃一头雾水,曹贵人不是自己这方的吗?怎么会得罪自己?“什么呀?” “曹贵人刚才说-嫔妾所承雨露最多却无身孕,这话不是借着妹妹的事来讥讽娘娘的吗?嫔妾之中还是娘娘所承雨露最多,嫔妾替姐姐向娘娘请罪!” 甄嬛好巧的一张嘴,当下里就给了曹贵人好大的一个没脸,瞧着碧答应脸上都有了笑意,而曹贵人却神色忐忑地缩在一旁。 甄嬛告的这个状确实戳到了华妃的肺管子,曹贵人还想上前辩解,华妃心里不痛快将其推到边上。 “有孕又如何?无孕又如何?天命若顾我,必将赐我一子。若天命不眷顾,也不过就是个女儿。”华妃到底是迁怒到了曹贵人身上。 “娘娘说的有理,有无子息,得宠终归得宠,就算母凭子贵,也要看这孩子合不合皇上喜不喜欢。” 华妃气得扬长而去,曹贵人也赶紧跟着华妃匆匆离开。 甄嬛和碧答应杵在那谈论了一会儿子嗣的问题,瞧着走的时候神色还有些不定,想来是有些感伤了。 等碎玉轩的人离开了景仁宫后,安陵容也带着宝婧坐上轿辇就回宫了。 如今天冷路滑,众妃嫔基本都是坐轿辇来请安的,轿夫很是稳当,坐在轿辇里一点也不晃悠。西六宫挺远的,轿夫也怕走得快了摔到轿辇里的小主,等回到长春宫时间已经不早了。 安陵容进自己的宫殿时还看见了欣常在站在窗前发呆,神色有点恍惚,想来是想到了她那个小产的皇嗣了。富察贵人真是作孽,偏要提及欣常在的伤心事,是要惹得众妃嫔都嫉恨她才罢休吗? 隔日安陵容就听说了富察贵人仗着身孕对华妃不敬的事,暗自感叹富察贵人好大胆,之前那么害怕华妃,如今一朝有了身孕就嘚瑟起来,怪不得后来落魄了都没人搭救一把。 第34章 时疫 富察贵人自称有孕后,为了防止假孕事件再次发生,皇上派了几名太医一起诊脉,结果富察贵人果真怀有身孕了。 皇上龙颜大悦,自己子嗣稀少,再添一两个也不算多。眼下三阿哥愚钝,四阿哥不提也罢,五阿哥病弱,继承人也要考虑考虑了。富察贵人出身满洲大家,若能生下皇子,可以看看他的资质! 皇上本来还想再高兴几天的,偏这时京中传出了时疫,没两天功夫就传到了宫中。先闹出时疫的正是华妃的翊坤宫。 皇上赶紧下令命太医院研制治疗时疫的药方,但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太医们都还没研制出来。本来时疫就人传人,如今宫中更是人心惶惶,皇上顿时焦头烂额,每日里就在养心殿处理时疫之事。 如今还没有治疗时疫的方子,皇后只能命人每日晨起、正午、黄昏各烧一次艾叶驱疫,还吩咐太医院配好驱疫的药材,让各宫宫女连夜缝制香包挂在身上和室内。 内务府连夜就将艾叶分发给各个宫室,还多分了一些给怀有身孕的富察贵人。 这次时疫来势非常凶猛,开始是发烧、头疼,接着是发疫闭塞,一人有病染及一室,一室有病染及一宫,太医还交代宫里人最好不要轻易走动,免得生出大事。 皇后同样忙得焦头烂额,本来六宫事务就多,再碰上时疫这么大的事更是得跟着操心,好不容易将该吩咐的都吩咐好了。 内务府总管姜忠敏和太医院院判章弥告退后,皇后让剪秋按起了额头,心中却油然而生一个借刀杀人的好主意,然后就让江福海走了一趟翊坤宫。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说最近宫中时疫盛行,请娘娘帮着照应,东六宫已经洒了煮沸的烧酒,正在燃烧艾叶,西六宫就交娘娘主理。皇后娘娘还说,咸福宫虽然人少,但沈答应所住的存菊堂也要打开焚烧艾叶,六宫之中不能有一处遗漏。” 皇后果然了解华妃的心思,华妃也确实心思浅了点。当日的假孕事件还留了个隐患,那刘畚并未被抓到,为了死无对证,华妃当即就决定让沈眉庄死在这次时疫中。 华妃命人将自己宫中率先得了时疫之人的茶具送去存菊堂,要借此让沈眉庄染上时疫。 安陵容一直命人盯着毗邻的翊坤宫,见周宁海带着几个小太监出了翊坤宫的大门,小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套茶具。 安陵容准备的纸条已经事先交给了信得过的奴才手上。这奴才是宫里的杂役太监,名唤小乐子,因得罪了上面的首领太监被罚了四十大板,险些命丧黄泉。这小太监不认命,在一处偏僻宫所苟延残喘,偏突发了高热,安陵容正巧路过听见有人求救,就拿自己备的药丸子救了他一命。因此事实在隐秘,唯有宝婧跟随身侧,后宫再无其他人知晓了。 安陵容让小乐子在周宁海进了咸福宫就立马将纸条交到敬嫔的人手上,敬嫔心善,又因潜邸之事暗恨华妃,她会出手救下沈眉庄的。至于想将纸条交给沈眉庄本人,那是不可能的,她还在幽禁中呢! 这边周宁海将得了时疫的奴才用过的茶具送进存菊堂,那里敬嫔就亲自出马拦住了沈眉庄使用这套才送进来的茶具。 险之又险,沈眉庄差点就要将杯中的茶水喝下去了。“多谢娘娘救命,嫔妾感激不尽。若不是娘娘心慈,我此次必定惨遭毒手,娘娘又救了嫔妾一命!” 沈眉庄受到了好大的惊吓,华妃行事太狠毒了,竟要赶尽杀绝。 敬嫔好生安抚了一下沈眉庄,“妹妹不用拘礼,此次本宫也是收到消息才能将你从华妃手中救下,至于是何人所为,本宫也不清楚。传信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将纸条交到本宫的人手上就离开了,现如今也无从查起了!” 敬妃说着说着口中含恨:“华妃一向狠毒,当年在潜邸之中就将本宫当做她房里的丫鬟,对本宫百般折辱。她又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害了你一次又一次还不够!现如今你我皆不能讨回这个公道,只待来日皇上对年羹尧忍不下去了,你我再好好与她算了这个账。” 沈眉庄虽仍是惊魂未定,但好歹有了期望,只盼着华妃哪日落魄了,自己定与她不死不休! 这次时疫来势汹汹,太医院也束手无策,不过几日,宫里已经有好几个人殁了。太后、皇后还有齐妃和华妃已经连续几日都在宝华殿焚香祷告祈福了,不过形势并未好转。 宫里都这样严重了,宫外更是水深火热,每日里都有坏消息传到皇上跟前。京里的权贵还好,虽还人心惶惶,但还有些药物可治,可那些普通的百姓一旦得了时疫,就只能被赶往别处等死了! 皇上只能命太医院加紧研制药方。可是太医偏偏不中用,迟迟未能拿出救命良方,皇上只能干着急,瞧着都愁坏了身子。 这几日宫里醋味着实呛人,艾叶也熏得烟雾弥漫,各宫妃嫔都待在自己的宫里,没事并不往外跑,连例行请安都先停了。 富察贵人一如既往地得意便猖狂,就算是如今人人不好走动的时候,西六宫都能听到她仗着身孕向内务府和太医院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皇上、皇后以及华妃都忙得团团转,一时没顾及上调理后宫,底下的奴才只能随了富察贵人的意。 华妃此时还在关注咸福宫,可咸福宫迟迟没有沈眉庄染疫的消息传来,华妃暗骂周宁海办事不利,一个被禁足的答应都处理不了,偏此时又忙着寻找药方顾及不到存菊堂那里,只能暂时撂开不管了。 华妃瞧见皇上发愁的样子心里很是焦急,连熬好几个夜查找药方,还催逼着江城、江慎两位太医抓紧拿出治疗时疫的方子,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安陵容记得梦中是温实初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结果被华妃手下的江太医偷了过去,皇上还大力嘉赏华妃,温实初倒是有口难言! 眼见时疫越发泛滥,安陵容不免担心起在京中的母亲、萧姨娘等人,这药方还是早日放出来才好。可偏偏自己并不知道温实初的药方所用的药物,又与温实初不熟,只能干着急。 好在药方没几日就要出来了,再忍几天,宫里宫外得了时疫的人都要有救了。 第35章 刘畚 甄嬛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刘畚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将其逮住了,昨儿晚上就将人押往御前。 刘畚向皇上供诉了沈答应假孕一事乃华妃所为,华妃让茯苓在沈答应的酸梅汤里下了药物,药物会推迟月信,还会造成呕吐之状。所以沈眉庄是着了华妃的道了! 皇上有些怀疑甄嬛的用意,以为甄嬛是与刘畚勾结打压华妃,可是还是相信了甄嬛的说辞,毕竟自己先前就有所猜测了。 皇上没有料到华妃居然会翻车,所以没有当即发怒。华妃居然没有杀了刘畚斩草除根,眼下心爱的莞贵人又等着自己给个交代,只能先对华妃做出处罚。皇上自觉很对不起沈眉庄,当下就决定恢复沈眉庄的份位,还称其为惠贵人。 皇上还当着甄嬛的面让苏培盛传旨将华妃褫夺封号,降为嫔,还令江城、江慎赐死。 苏培盛懂皇上的心思,皇上是想拖延时间让华妃将功折罪,于是借口时间过晚不好大动干戈拖延到了第二日传旨。 “只是华妃娘娘降位的事,如今夜已深了,若要让内务府再传旨,只怕阖宫都会惊动!” 当晚刘畚被抓的消息就被传到了翊坤宫。华妃非常慌张,想立马通知年羹尧前来救自己,可是这时宫门已经下锁了,翊坤宫的人没法子出去啊! 曹贵人在旁劝华妃息怒,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好好想想对策,如果皇上震怒,年羹尧也不好干涉皇上的家事。 “本宫不能坐以待毙,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江家两兄弟也不能独善其身。周宁海,去叫江城、江慎两兄弟把嘴给本宫闭严实了。你明日一早就去禀报皇上,说本宫病重,要是本宫病着,念皇上也舍不得重罚!” “娘娘要堵住他二人之口,自然不错。可若要想皇上回心转意,不能只靠皇上念及旧情心软,更要给皇上此刻最想要的东西。皇上要罚娘娘,自然是娘娘有罪,有罪当罚,有功便当赏。娘娘此刻若能立下一件大功,将功赎罪,皇上有了台阶下,也能饶了娘娘的罪过。” 华妃当即有了主心骨,待唤来江家二兄弟一问,得来了一个大好消息。 江慎声称已经将治疗时疫的药方研制出来了,即日就能禀报皇上。 不出安陵容所料,这药方正是那温实初的方子,被江慎偷了来抢功的。 华妃这按下不表,皇上却让苏培盛连夜去往咸福宫,下旨解了禁足,还复了沈眉庄的份位和封号。沈眉庄和敬嫔一并跪着接了旨意,敬嫔面上十分高兴,倒是沈眉庄冷静自持,并无多少喜意。 沈眉庄是心冷了,这几个月磨难重重,又遭受多次生死危机,偏皇上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自己,帝王之宠,如此薄情啊! 安陵容一大早就接到沈眉庄复位的旨意,晓得她这一关生死劫已经渡过,人情已还,以后可以将其彻底撂开手了。 就是不知道这回没有了温实初在其危急之时的悉心照料,沈眉庄还会不会有了别的心思,毕竟她那个所谓的静和公主血统也很是存疑啊!不过沈家倒是能得以幸免,不会被沈眉庄拖累了去! 华妃果真如了皇上的意,一大早就将江家二兄弟带来面圣,用一个大好消息给皇上递了个台阶。 “皇上大喜,臣妾听闻江城、江慎两位太医研制出了能治愈时疫的药方,所以特意带两位太医来回禀皇上。” 皇上顿时面色和缓起来,不用再陷入两难之中了。 “时疫多为饮食不洁所致,使脾胃、肠受损,臣等翻阅了古书医方,研制出一张方子,名为时疫救急丸。此药性温祛湿、温肝补肾还能调养元气,已经给几个小太监试过药了,两剂药后就有了退烧的迹象!” 华妃见机立刻做出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江家二兄弟声称娘娘是为了替皇上查找药方熬了好几夜,昨夜也是熬到了深夜。 皇上被华妃的这套连环拳打消了心中的不满,没有再做出处罚,那道没有传出去的降位旨意也是当场取消了。 “今日之事你确实立了大功,若此方真能治愈时疫,那就是天下人之福了,朕不是赏罚不明之人!” 华妃顿时喜气洋洋,满脸得意地挑衅起了在场旁听的甄嬛。 甄嬛知道轻重缓急,瞧着华妃又躲过了一劫,只能满脸失落与不甘地离开了养心殿。 甄嬛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在为难得的可以惩罚华妃的机会从眼前消逝而叹息,还是在为皇上不信她而难过。 皇上天生多疑,不独甄嬛,除了他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要不怎么说是孤家寡人呢! 安陵容正坐在殿里绣花呢,就有奴才来报,说是治疗时疫的方子被研制出来了,皇上还让人大力奖赏了研制出方子的江城江慎两位太医。 几个宫女听着觉得是件喜事,有了药方,以后宫里不会那么人心惶惶了,自己的生命也能有所保障了。 安陵容只笑笑、不说话,没有当场打破她们的希望,也没有针对药方一事做出自己的判断。这会由着宫人们高兴,接下来他们都要难受了,宫里还有得乱呢! 不独长春宫这收到了消息,六宫各处还有寿康宫都得知了华妃手下的太医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众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皇上又要独宠华妃一段时日了,毕竟有功要赏啊! 皇后本就因沈眉庄平安无事不甚高兴,偏华妃还立了天大的功劳,头疼病又犯起来了:“华妃走运,惠贵人一事竟被她躲过去了。如今有了治愈时疫之功,华妃又要猖狂起来了。” “是啊,娘娘,听下面的人来报,莞贵人都将那刘畚带到御前了,皇上大怒本来想罚了华妃的。可是华妃一大早就将那江家二兄弟带去养心殿,皇上看在药方的份上饶了华妃。” 皇后一声冷笑:“有年羹尧在,皇上本来就不想处置华妃吧!倒是华妃确实走运,其中必有蹊跷!剪秋,让人去查查那药方的来历!” “是,娘娘!” 第36章 有孕 因治疗时疫的药方才被研制出来,宫里的很多宫人、杂役没能等得到治疗就相继殁了。染上时疫的人也是日益增多,太医数目有限,不能很好地顾及患病的每一个人。 长春宫也有几个宫人染上时疫,都被抬出去了,有两个殁了,剩下的还在等太医院配了药治疗呢! 安陵容的宫女都没有染上时疫,安陵容也没有设计宝鹃得时疫将其打发出去的想法,毕竟时疫还是危险了些,不能为了剪除身边的隐患就置自己和身边人的性命不顾。 宫外也传来了消息,在京城之中的父亲、母亲还有萧姨娘和三弟都没有染上时疫,如今有了药方,安陵容更是心里有底,时疫一事终能得以解决。 最近一直在忧心时疫之事,安陵容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胃口好好用膳了,如今有了好消息,当即命宝鹊去御膳房提来了晚膳,准备好好享用一顿晚膳。 晚膳提来后按惯例只留宝婧一人伺候着,其他人都叫下去了。 御膳房今日准备的菜肴中有一道清蒸鲈鱼看着很是清爽,安陵容不免夹了两筷,谁知吃到嘴里却感觉有一点恶心,当场作呕了两下。 宝婧见状赶忙端来温水,让安陵容喝两口缓一缓。 “小主,您这个月的月信迟了两日了!” 安陵容闻言一惊,取来上个月的领用记录,果真是迟了两日。因时疫泛滥,好久都没有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又因没有信得过的太医,也好久都没有让太医院来人把过脉了。 安陵容懂点医理,确信自己没有像沈眉庄那样被人下了药,这段时日身体的种种反应皆像是怀有身孕的前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信,等再过半月,若是月信还未来,便有八成的可能是身怀有孕了。 不过眼下还不能叫太医来诊脉,月信推迟的事也要先遮掩了过去,皇后消息灵通,若是再有两日月信还未来,估计就有人上门试探了,到时自己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安陵容赶忙吩咐宝婧连夜去内务府领了月事带,可巧宝鹊正好在昨日来了月信,可以用她来浑水摸鱼。 宝鹊早就被安陵容彻底收服了,她也深知只有主子日子好过,跟着伺候的奴才才能有好日子过。如今小主疑似有孕,只不过是要求自己用换下的月事代替了小主的,当然当仁不让地按照吩咐行事。 然后隔天早上在外伺候的宝鹊就见到了带血的月事带,还是宝婧从内室拿出来的。 安陵容装作来了月信的虚弱样子,还让宝鹃将月事带都处理了,给了其机会去联系皇后身边的剪秋,一举打消皇后的疑虑。 接下来几天安陵容一直躺在床上,做足了来了月事的样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恢复正常的起居。 五天、十天,眼看半个月就要过去了,月事还是一直没来,偏偏身体总是很疲倦,还感觉恶心、想吐,特别想吃酸的东西。种种症状,安陵容知道自己是真的怀上身孕了! 安陵容的反应有点强烈,还是用了先前准备的药丸才勉强压下去,换做平时早露馅了,偏偏如今宫里正乱着,时疫一直未消停,各宫并没有多走动,皇后也没有恢复正常的请安,叫安陵容好生瞒住了。 最近这段时日,皇上一直在翊坤宫安歇,并没有翻过其他人的牌子,连甄嬛都只在午膳时见了皇上一面。皇后如今将全副心思放在华妃身上,并不多关注其他没有什么宠爱的妃嫔。 这时倒要感谢华妃了,否则安陵容现在侍寝很有可能会让肚子里的龙胎不稳。不过华妃好日子要到头了,皇上该对年羹尧和华妃二人起杀心了,虽然等年羹尧伏诛后,皇上又怜惜起了华妃,并没有对华妃赶尽杀绝。 御前传来的消息,年羹尧的二子年富平定了卓子山的叛乱,皇上大喜之下去了翊坤宫用午膳。 皇上本来确实很高兴,可是华妃却提起了年富平定卓子山叛乱的事,明明消息才刚刚递到御前,华妃这里却早就知道了,可见年羹尧与华妃互通了消息!!! 华妃磨着皇上给侄子年富封爵:“哥哥的长子年熙已经封爵,年富这孩子虽是次子,但是英勇善战不输他哥哥,皇上何不赏个什么爵位给他?也好让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为皇上做一番事啊!” 皇上不肯答应,用年富年纪还小当借口,推迟封爵时间来委婉拒绝华妃。 华妃哪肯答应,当即一番唱念做打,又是撒娇,又是那拿年羹尧隐隐威胁皇上。 “你哥哥也来给年富讨赏了?” 华妃一急就说漏嘴了,“哥哥最心疼年富了,臣妾是这么揣测的!” 皇上看着都生气了,华妃还在那一直磨皇上,皇上没有法子,只能答应封爵一事。 宫里当天就有人去年羹尧府上传旨,皇上加赏年羹尧一等男世职,由年富承袭。 皇上怒火中烧地回了养心殿,华妃和年羹尧的动作触及了他的底线,“年羹尧的这道折子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约莫是午膳的时刻吧?” 皇上强忍心中怒火:“午膳的时候华妃才请求朕封赏年富,年羹尧这道折子也是午膳时就上来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心思倒是如出一辙啊!” “苏培盛,你这个都太监的人头还要不要?” 苏培盛被皇上的话点醒了,立马跪下认罪。 “你的眼睛不够亮堂,华妃与年羹尧互通消息,你竟然懵然不知?和朕一样,都是个糊涂人!” 皇上的火气发出来后感觉心里舒坦了许多,却不想看到了赵之垣弹劾大理寺少卿甄远道的折子,于是让苏培盛将莞贵人请到御前。 皇上是想让甄嬛先受点委屈,满足华妃和年羹尧的心思来麻痹年氏一党,如今年氏实在动不得,还是得忍啊! 却不想甄嬛给他带来了一个更加让他生气的消息,若不是硬逼着自己写“戒急用忍”四个大字,皇上早就忍不住处罚华妃了。 第37章 弹劾 甄嬛这里刚刚从温实初那得知江家二兄弟拿出的方子是偷的,这药方原是温实初自己研制的,一不留心就被偷走了,却被华妃用来邀宠。 安陵容本以为药方被偷之事还是在甄嬛怀孕后才告知皇上的,毕竟在那之后江城、江慎就突然身死,明显被皇上私下派人处理了。可她却不知温实初因并未像她梦里那样照料得了时疫的沈眉庄而分身乏术,早早就将药方被偷一事告诉甄嬛。 可巧华妃和年羹尧刚刚惹了皇上生气,皇上又因甄远道被弹劾一事将甄嬛叫去御前,甄嬛气急之下就向皇上禀报了药方被偷一事。 “臣妾听闻江城、江慎二人的方子原是出自温实初温太医之手,皇上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查问,如今温太医有了更好的方子,药性也更温和了些。” “竟有此事?宫里约莫有他们收受宫人贿赂的消息,听说他们二人还对地位低下的杂役见死不救,让其自生自灭。朕要亲自见见这个温太医,如真如你所言,江城、江慎二人是断断留不得了!” 温实初确实是药方的研制之人,被带到御前也是侃侃而谈,不见任何心虚,种种证据都能表明江家二兄弟的方子是偷了他的。 皇上看着十分生气,华妃也罢,年羹尧也罢,如今不能处置他们。可是江城、江慎二人不光医品不好,还犯了欺君大罪,他们二人留着也是个隐患,迟早会因为银两向华妃透露欢宜香一事,还是得趁早解决了他们。 皇上念及公开处理江城、江慎二人只会打草惊蛇,打算派了血滴子私下结果了他们。倒是这个温太医可以让其负责治疗时疫一事。 因甄嬛看了奏折后就向皇上禀报了时疫药方一事,弹劾之事一时都被二人搁下先处理了时疫药方的事。 待皇上让温太医告退后,甄嬛也有心情询问皇上赵之垣为何要弹劾自己的父亲。 “赵之垣弹劾你父亲不敬功臣,违背圣意。” 甄嬛满脸委屈:“赵之垣所谓的不敬功臣不过是指嫔妾的父亲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跪迎年大将军!” “人人都以为朕宠信年羹尧,所以要对年羹尧毕恭毕敬才算是顺承圣意!” “皇上看重年大将军是因为年大将军为国有功,可是就算他的功劳再大,身为皇上的臣子,也不应受了这官员跪迎之礼。这跪迎之礼可是只能对着皇上和亲王才可行使的。” “你也觉得朕太过宠幸年羹尧了?” 甄嬛连忙谢罪:“嫔妾不敢,嫔妾只是以为即便皇上十分宠信,年羹尧也不敢居功自傲、藐视百官。何况赵之垣是工部通政使,却对礼仪之事指手画脚,处处为年羹尧歌功颂德?” 皇上心里也十分懊恼年羹尧居功自傲,又有华妃和年羹尧互通消息之事,连着之前华妃所做的那么多错事。 可是如今真的还不能处置了年氏一党啊,现在最重要的是麻痹他们,皇上就跟甄嬛说好先暂时委屈了她,待日后定要寻了机会补偿一二。 甄嬛也知道此时不宜与华妃直接对上,就同意了皇上所谓的顾全大局,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养心殿出来了。 甄嬛走后,皇上还在想华妃的宫权还是暂时不要恢复的好,否则还不知道她与年羹尧勾结又要做出什么事的好。至于那江城、江慎,还得让他们再活个几天,否则华妃再联想到今日莞贵人来御前之事,又要多生事端。 第二天一早,早朝过后就有消息传来,皇上将甄嬛的父亲甄远道贬为从五品都察院御史。 不知宫里其他妃嫔得知消息后如何作想,反正华妃与曹贵人非常高兴,还以为皇上对甄嬛已经没有那么宠爱了,不然怎么会贬了其父亲的官。 沈眉庄被复位后常来碎玉轩看望甄嬛,如今甄嬛的父亲被贬,更是急忙赶来安慰一二。 甄嬛刚刚将同住碎玉轩的庶妹碧答应安抚好了,让其不得去向皇上求情,还说自己自有打算,父亲会没事的。 不到片刻,沈眉庄就来到了碎玉轩,“嬛儿,别着急,我们想想办法,让皇上打消了贬斥甄伯父的想法。如今华妃势大,若是你我再失了势,我们迟早有一日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的。” 甄嬛好说歹说地打消了沈眉庄为其求情的打算,不想让沈眉庄跟着担心,就稍微透了那么一点皇上如今在顾全大局的意思,还说皇上是不得已才贬了父亲,以后会将父亲晋升回去的。 甄嬛还说皇上并没有对她有所生气,只是在保护她不受华妃侵害而已。 沈眉庄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不过还是劝甄嬛要警惕华妃,还与其说了自己差点被华妃设计染上时疫的事,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甄嬛一听心中骇然,这段日子宫中因为时疫死了多少人?每个宫室都有人死去,若是叫华妃如了意,自己的眉姐姐也会死在时疫之中。 压下心中的愤恨不提,好生送走沈眉庄,甄嬛与华妃不死不休的想法与日俱增。 自从甄远道被贬,皇上瞧着像是不再待见甄嬛,接下来也没有再召见碎玉轩的人。妃嫔们都乐观地想皇上总算有厌弃莞贵人的迹象了,以后各宫妃嫔总会比之前受宠的。 安陵容还在奇怪温实初怎么突然负责治疗时疫了,一打听才知道江城、江慎二兄弟在回家路上遇到意外去世了,惊觉皇上现在就知道了时疫药方的真相。那日甄嬛去了御前,第二日就有甄远道被贬一事,恐怕甄嬛一并将药方的事禀报了皇上,然后皇上就派人处理了江城、江慎二兄弟。 既然温实初负责治疗宫中时疫,那想必宫里的时疫很快就能消散了,宫中也会尽快恢复秩序。皇后之前借口头风发作将六宫事交予华妃,想必她到时会尽快好转,请安也会尽快恢复了。 大事不妙,安陵容怀有身孕之事恐要提前暴露,现在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第38章 卫临 果真如安陵容所猜,自温实初走马上任,还不到五日,宫中的时疫就有了遏止的迹象。皇后看宫中已无什么大碍,就在五日之后正式恢复了请安,比在安陵容梦中提前了半个月。 此时冬雪已经消融,天气回暖,正是早春的大好时节。 安陵容的衣衫不得不减薄了些,幸亏此时月份还不大,若是超过了两个月,肚子早就被人看出破绽了。 富察贵人的身孕已经将要三个月了,再有几天,这龙胎就坐稳了。 时疫渐息,富察贵人也猖狂起来了,常常用身体不舒服的名义将皇上从其他妃嫔那里截走,连华妃都被截过宠爱。 其他妃嫔敢怒不敢言,可华妃当场就呛了回去,结果富察贵人仗着肚子里的龙裔,用皇上的名义压得华妃暂时不敢对其下手。华妃震怒,只待富察贵人生下皇嗣再与其好好算账。 此时甄嬛沉寂,碧答应也跟着没什么宠爱,至于淳常在,她宠爱也平平,惠贵人更是对皇上有些不耐烦。为了避免伤到龙裔,安陵容刻意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皇上一时更多是在华妃和富察贵人宫里。 不过瞧着有身孕一事快要瞒不住了,等过了两个月,肚子再怎么也会渐渐大起来,还是得在皇上那里过个明路。将身孕上报后就得费尽心神防着皇后下手了,不过再熬上一个月,到时安陵容这会轻松一点,甄嬛的肚子会将皇后的注意力引去的。 安胎的太医关系重大,必要找个可信的人来!可惜安陵容在太医院没什么可信之人,为今之计只能找没什么人脉关系的年轻太医了,只是自己没有人手去太医院查问,只能选梦中温实初的徒弟卫临了。 这卫临倒是好人选,因为没什么人提携,在太医院很是受人排挤,在梦中更是成了甄嬛的得力帮手。就是不知道卫临有没有拜温实初为师,不过就算他已经拜了师,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毕竟甄嬛那已经有一个温实初了,而自己这却没有什么太医得用。想来卫临一定会抓住好不容易得来的机遇在太医院站稳脚跟、出人头地的。 安陵容下定决心,吩咐宝婧走了一趟太医院:“宝婧,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记住是叫卫临卫太医,不要其他人!” 这边宝婧得了吩咐去太医院找卫太医,“敢问哪位是卫临卫太医,我们小主是长春宫毓常在,请卫太医去请平安脉。” 卫太医瞧着很年轻,长着一张圆脸,在太医院一向受人排挤,此时只能做些打杂的琐碎之事。听到有人叫自己去请脉,卫临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这长春宫的毓常在还是有几分宠爱的,机会来了。 “敢问如何称呼?我就是卫临!” “卫太医叫我宝婧就好,劳烦卫太医跟奴婢走一趟长春宫了!” 卫临自去抓紧收拾行囊,然后就跟着宝婧回了长春宫。 宝婧去了太医院没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安陵容身侧,在进去给主子通报后,才示意卫临跟着进去。 “臣卫临给毓常在请安!” 安陵容将人叫起,宝婧在主子手腕上垫了一张手帕,就让卫临开始把脉。 卫太医先是态度恭谨、心怀一二忐忑,待把了安陵容的脉相后脸上露了喜意,仔细斟酌过后确实是喜脉无疑,而且都快有两个月了。 卫临满脸喜意地向安陵容报喜:“恭喜小主,小主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果真?本小主竟有了身孕?可有什么大碍?” “小主放心,这确实是喜脉无疑。小主身子康健,龙胎并没什么大碍,就是还请小主要多注意休息,这时龙胎还不稳当!” 安陵容闻言心里才放下担心,毕竟怀孕期间一直没有请太医诊脉,这会知道肚子里的皇嗣没有大碍,确实让人高兴。 安陵容没有急着打发奴才去向皇上报喜,而是与卫临叙起了话。 “听说卫太医在太医院很是受人排挤,不知可想出人头地?本小主如今有孕在身,正缺一个安胎的太医,不知卫太医可有兴趣自告奋勇?” 卫临本没抱什么希望,他只不过是没什么资历的小太医,如何有机会为后宫妃嫔保胎?可是安陵容给了他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臣卫临叩见小主。” 安陵容得知卫临已经拜了温实初为师,就让他继续跟着温太医学艺,只是劝他不要跟温实初掺和太深。温实初可是甄嬛的得力帮手,卫临在太医院最好还是不要站队的好。 安陵容又嘱咐了卫临几句话,这才让宝婧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皇上,长春宫毓常在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太医诊出喜脉了!” 皇上正在处理折子呢,苏培盛就进来通报了一个好消息,于是立马吩咐摆驾长春宫。 皇上不等通传直接进了安陵容的寝殿,“容儿,可是真的?太医怎么说?” 这时卫临上前回话:“恭喜皇上,毓常在这是有喜了,约莫快两个月了。只是小主身子有些弱,这时需要静养几日,不能太过劳神。” 皇上看回话的太医实在年轻,觉得有点不靠谱,立马吩咐苏培盛请太医院院判章弥过来。 等章弥过来一搭脉,果真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上龙颜大悦,富察贵人两个月前才查出身孕,如今就又有妃嫔有喜了。皇上子嗣不多,眼看今年就要添两个皇嗣,如何叫他不激动。 “好!好!容儿争气。苏培盛,传朕旨意,着晋毓常在为毓贵人,昭告六宫!” 皇上还想指了老成的太医为安陵容安胎,却被委婉拒绝了。安陵容做请求状,“皇上,今日正是卫太医查出嫔妾有孕,想来也是有些医术在身的,还请皇上同意让这卫太医为嫔妾安胎!” 皇上有些不乐意,可此时安陵容怀有龙裔,只能依准其请求,不然贸然换人安胎恐会伤及安陵容肚子里的龙胎。 卫临心中大定,当场叩谢皇恩,还表示一定好好照顾毓贵人肚子里的龙胎。 这时皇后得知了消息,已经在赶来长春宫的路上了,等她到场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皇上已经下旨晋封安陵容的位份了。 “嫔妾给皇后请安!” 皇后心里懊恼,面上却带笑,一副贤惠的样子:“毓贵人不必多礼,你现在有了身孕,还是要好好养着,万事以皇嗣为重。” “皇后说得对,容儿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宝婧,你以后定要好生照顾你们家主子,有任何不妥就叫太医前来把脉!” 安陵容适时表现出几分疲倦:“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定会好生养胎。” 皇上在跟前,皇后表现得十分体贴:“皇上,毓贵人想来应该是累了,要不让她先歇息吧,至于臣妾,也要先告退去太医院嘱咐几句。” 皇上同意了皇后的话,安抚了安陵容几句后和皇后一起离开了长春宫。 安陵容知道皇后不会放过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吩咐宝鹊出去盯着宝鹃,果真见到宝鹃偷偷与剪秋在说话,剪秋瞧着有几分生气,不过还是给了银两让宝鹃到时见机行事。 接下来更要小心行事了,皇后是条毒蛇啊,不能等其出手对付自己,还是得主动出招啊! 第39章 摔跤 宫里的消息流传得快,当天六宫妃嫔都得知安陵容怀上皇嗣了,皇上还将其晋位为毓贵人。 华妃在翊坤宫摔了不少瓶瓶罐罐,前有富察贵人,后有毓贵人,都有好大的福分,偏她自己宠爱最多,却还是没有怀上个一儿半女。若是在潜邸里那一胎能生下来,如今又怎么会盼着怀上皇嗣而不得。 华妃想起了自己那已满五个月却被一碗打胎药流去的阿哥,顿时怒火冲天,带着翊坤宫的人去延庆殿打砸了一番,又将端妃狠狠折磨了一番。 皇上皇后都没什么动作,太医院要看华妃脸色行事,不敢去给端妃诊脉治疗,徒留端妃在延庆殿里苟延残喘。 端妃确实遭了大罪,可她还有夙愿未了结,华妃也并未倒台,所以此时硬撑着挺了过来。 太后接到消息后亲自赶来了长春宫,还让竹息等人带来了不少的赏赐。 安陵容当时正躺在床上休息,欲要行礼却被太后阻止了:“不必多礼,你如今有了身孕,一切以皇嗣为重。头三个月最要紧,最是要小心,你要好好安心静养才是。等八个月后,哀家等着你给哀家添个皇孙!” 太后满是欢喜还带有几分欣慰,毕竟自己选进宫的人很是争气,不过一年就怀上了皇嗣。皇上子嗣稀少,如今宫里陆续有妃嫔怀有身孕,这是皇家的福气啊! 太后让安陵容好好养着,让人留下赏赐,没待多久就回去了寿康宫。 皇后和其他妃嫔在第二日来了一趟长春宫,慰问了好些时候。连富察贵人都来了,就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后宫又有人有孕在身,倒是显得她肚子里的皇嗣没那么稀罕了。 安陵容并没搭理富察贵人,一如既往地恭谨温顺,全然没有像富察贵人那般得意,后宫妃嫔见状倒是少说了几句酸话。 因卫太医有言在先,皇后为显体贴让安陵容好生在自己宫里修养几日,待身体好转再来请安。 皇后和妃嫔们带来了不少贺礼,安陵容让都记档入库,全都不要拿出来用。 皇后等人走后,内务府的人就送了不少东西来,都是皇上让送来的,也都记档入库了,回头让卫临查查,没有问题的才能拿出来用。 没两日宝鹃似是从皇后那里得了吩咐,开始有了异动,时不时凑在安陵容身前说些多去寝殿外面走一走的话。 看来皇后是要在长春宫里下手了,说不定哪里就被抹了桐油或是洒了珍珠,常人走上去都能摔倒,更别提孕妇了。安陵容若是在长春宫里摔倒失了皇嗣,也有齐妃为皇后顶罪,正好三阿哥还能便宜了皇后。 还是要主动出击,在长春宫不能摔倒,倒是可以在景仁宫里摔个一跤,叫皇后有口难言,也为自己和肚子里的皇嗣安上体弱的名头。若是计划得当,至少有四五个月不会被皇后盯着了,宝鹃也能被一并除去! 安陵容没有休息太久,过了十日就让卫临下了身体大好的诊断,然后挑一个大晴天一大早去景仁宫向皇后请安。这次她不仅带上了宝婧,还带上了之前从来没有带过的宝鹃。 宝鹃还以为是她的说辞起了作用,这不毓贵人就从寝殿里出来了,就是前几日长春宫里的手脚因为皇上前去看望毓贵人时差点摔了一跤早就被皇后抹去了,不过毓贵人都出了长春宫,宫里出什么意外都很正常。 安陵容走的不快,很是稳当,这会安全最要紧,辇轿最容易被动手脚,所以她没有选择坐辇轿。 景仁宫在东六宫,说远也还好,说不远也挺远的,等安陵容进了景仁宫的大门时,妃嫔们基本都到了。 因一路上都是宝婧扶着自己,安陵容示意让宝鹃替了宝婧,也好让宝婧歇上一歇。所以进了景仁宫后就是宝鹃扶着安陵容走路了。 安陵容瞅准机会,装作被宝鹃推倒的样子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宝婧眼疾手快垫在了安陵容的身下,徒留宝鹃惊愕地留在台阶之上。 景仁宫的宫人还是有不少的,这时就有眼尖的宫女瞧见毓贵人被推倒了,赶忙大喊起来。 内殿的皇后和其他妃嫔听到动静赶忙出来查看,然后就看见毓贵人和她的贴身侍女摔作一团,而另一个宫女宝鹃则呆呆地站在原地。 皇后很诧异,景仁宫里并没有动任何手脚啊,毓贵人如何摔了:“怎么回事?毓贵人怎么摔倒了?你们怎么做的事?快去叫太医,毓贵人还怀着皇嗣呢!” 安陵容和宝婧还躺在地上,并未回话,反而是皇后宫里的宫人上前回了话:“回皇后娘娘,奴婢看见毓贵人的一个宫女将毓贵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另一个宫女垫在了毓贵人的身下,那推倒毓贵人的就是她。” 宫人指着宝鹃说话,指认她是推倒毓贵人的元凶。 皇后如何会相信,自己是让剪秋叫宝鹃盯着些毓贵人这一胎,没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景仁宫里推倒了毓贵人啊。 这时又有几个宫女、太监出来指认宝鹃,宝鹃像个鹌鹑似的全身颤抖起来,口中不停说着:“奴婢冤枉,小主她是自己摔倒的,奴婢没有推小主!” 皇后没有理睬她,这下麻烦大了,毓贵人是在自己的景仁宫里被推倒的,偏偏宝鹃身上有自己赏赐的财物,若是皇上从宝鹃那里搜到了什么,岂不是就将自己牵扯了进去。 皇后意欲杀人灭口,不等皇上到来,当场就要将人打死。 宝鹃惜命,见皇后想要了自己的命,当场喊出“皇后娘娘,奴婢是您安排在长春宫的啊…” 剪秋当机立断捂住了宝鹃的嘴,不让其继续说下去,还要将人带下去打死。 这时华妃开口阻拦:“等等,毓贵人被推倒一事还没查清楚,皇上也还没来呢,皇后娘娘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华妃好不容易抓到皇后的把柄,如何会让其顺利脱身。 “本宫只是见宝鹃太过大胆,竟敢谋害毓贵人和她肚子里的皇嗣,所以让人将其打死以儆效尤。可这贱婢如此狡诈,竟为了逃脱罪责攀附本宫,如今本宫也是有口难辩!不过本宫相信皇上会让人查清楚本宫的清白的。” “皇后娘娘最好是清白的,否则谋害了毓贵人的皇嗣,恐怕皇上会勃然大怒啊!” 皇后不便行事,于是华妃做主让人将安陵容和宝婧扶进殿里,还将宝鹃捆了跪在一旁,又让人去催了皇上和太医,很是风风火火。 第40章 静养 皇上离得近,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瞧着很是着急。 “皇后,怎么回事?朕怎么听说毓贵人在景仁宫里被推下了台阶,太医呢?太医还没来吗?” 皇后还没回话,华妃就抢先开口起来:“皇上,毓贵人是被她身边的宝鹃推下了台阶,按理说不关皇后什么事,可是这宝鹃偏偏攀扯到了皇后的身上。至于皇后是否清白?臣妾还请皇上让人仔细查个究竟,好还了皇后一个公道!” 还未等皇上说话,卫临就一路喘息着进到殿里来了,显然是从南三所一路跑着过来的。 “臣给皇上、皇后以及各位娘娘、小主们请安!” 皇上将其叫起,立刻让他给倚在榻上的安陵容诊脉。 卫临把了脉相之后神色有些不好:“回皇上,小主这是受到撞击,有些伤及了龙胎。不过幸亏没摔严实,不然皇嗣当场就没了。依脉相看,小主还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需要静养几个月,否则龙胎不保啊!” 安陵容其实没有这么严重,不过确实伤到了一点皇嗣,卫临适当地将安陵容的脉相说的严重些,也好让其安生养好肚子里的皇嗣。 皇上让卫临退下去开了安胎药来,安陵容如今的身体显然是要喝了安胎药保胎的。 皇上就坐在景仁宫的的内殿里,一言不发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皇后也什么都不敢说,就怕她自己被皇上怀疑上。华妃更是乐得看戏,一时端着茶盏在一旁时不时地抿几口。 其他妃嫔都乖巧地缩在一旁,宫里出了大事,这时就不要出来添乱了,免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再迁怒她们。 安胎药来得很快,安陵容喝了之后确实感觉肚子周围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有所减轻了,卫临把脉后向皇上禀报了皇嗣已然保住的好消息。 皇上这才面色稍缓,看了看皇后,又示意苏培盛上前:“苏培盛,你带人去查毓贵人被推倒一事,定要好好查清楚了,还有长春宫那也要搜了那宝鹃的包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皇上本不想怀疑皇后,可是想到那日在长春宫险些摔的那一跤,景仁宫确实有些可疑,皇后的人手还是不要参与进调查中来的好,免得又出差池。 苏培盛自去审问宝鹃和景仁宫里的宫人! 因安陵容的身孕已经被保住了,妃嫔又不便待在皇后的景仁宫,皇上让人备了辇轿将安陵容抬回长春宫。宝婧为救主伤了胳膊和肋骨,皇上一并让抬回长春宫救治。 皇上跟着安陵容去了长春宫,皇后为避嫌疑留在了景仁宫,华妃等人也各自告退回宫了。 皇后不想坐以待毙,未免查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让人立即通报寿康宫,也能有个回转的余地。 这时太后还在心平气和的礼佛,然后就从剪秋那得知毓贵人在景仁宫被推倒伤及皇嗣的消息。庆幸的是皇嗣已经保住了,可自己的侄女居然掺和到了里面,那推倒毓贵人的宝鹃正是皇后安排到毓贵人身边的,偏偏皇后还让剪秋给了那宝鹃不少财物。 太后只以为宝鹃是自作主张,她是为了替主子皇后娘娘除掉毓贵人肚子里的皇嗣而选择自己动了手。哪知这宫女着实不太聪明,竟然在皇后的景仁宫里对毓贵人下手,结果就将皇后给牵扯了进去。 当然皇后也不算无辜,她肯定给过宝鹃暗示,不然宝鹃不会那么胆大包天不顾自身性命地也要出了毓贵人肚子里的皇嗣。 太后不能看着皇后被皇上查出来谋害皇嗣,也不能看着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受损,少不得要替皇后描补一二。 太后带着竹息还有一大堆赏赐亲自去了一趟长春宫,她是要去好生安抚毓贵人的。 安陵容这时躺在床上,宝婧受伤,宝鹃被抓,只有一个宝鹊进来出去地忙前忙后,皇上看着都觉得寒酸。 皇上发了怒:“内务府怎么做的事?你一个贵人竟然只有三个宫女近旁伺候!” 安陵容替内务府求了句情:“皇上,内务府做事一向勤勉,嫔妾被晋封为贵人后,内务府就要为嫔妾补上一名宫女,只是嫔妾考虑到如今怀了皇嗣,新来的人免不了有什么不妥当。嫔妾本想等生下皇嗣再补上伺候的宫女,哪知如今宝婧受伤,宝鹃背主,只剩下了宝鹊一个独苗苗!” 皇上这才息了怒,打算回头就叫苏培盛通知内务府好好选了宫人送来伺候安陵容。 寿康宫离长春宫不远,没多久太后就驾临在长春宫里。 “你这孩子?感觉还如何?太医怎么说?哀家得了消息就赶来了,看你如今的样子,哀家很是心疼啊!皇帝,让太医好好给毓贵人安胎,缺什么名贵的药材跟哀家说,哀家让人寻了给毓贵人送来。” “谢太后娘娘关心,嫔妾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嫔妾担心连累到了皇后娘娘。宝鹃性子轻浮,嫔妾一向不怎么看重,谁知那宝鹃对嫔妾怀恨在心,行凶被抓后竟然攀扯到皇后娘娘的身上。皇后娘娘一向仁慈,有母仪天下的胸怀,她肯定不会做出谋害皇嗣的事!” 安陵容做恳求状:“嫔妾势单力薄,不能为皇后娘娘平冤昭雪,还请太后娘娘做主,为皇后娘娘洗清嫌疑!” 安陵容借口如今自己殿里不宜有太多人出入,请求皇上让太后娘娘参与调查,皇上同意了。 皇上还要忙着处理政务,毓贵人这又有太后坐镇,开口让安陵容安心静养,然后放心地离开了长春宫。 第41章 迁宫 皇上已经离开了,太后还留在这西侧殿。 “宝鹊,去将那包裹拿上来。” 安陵容让宝鹊将宝鹃的私人物品都交给了竹息姑姑,“太后娘娘,这是宝鹃的包裹,里面有什么嫔妾没有让人去查,还是交给太后娘娘查验吧。不过想来包裹里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吧!” 竹息姑姑接过包裹却没有立即翻开查验,而是等太后的吩咐行事。 太后收起那强堆出来的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毓贵人,看来这事有了转机,“你想要什么?” 太后不愧是上届宫斗的最终赢家,眼神如此犀利,心机深沉还是不减当年。 安陵容却还是那副恭谨温顺的样子:“回太后,嫔妾一朝有了身孕,可伺候的宫女实在年轻,也经不住什么事。如今嫔妾身子虚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稳当,还请太后怜惜,赐予嫔妾一名精于养胎之道的嬷嬷,嫔妾也能安心养胎!” 太后微眯起双眼,心情放松少许,“你确定要了这个?那宝鹃的东西怎么就不交给皇上?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 “回太后,嫔妾是相信皇后娘娘的,说句实在话,嫔妾家世低微,没什么可被皇后娘娘忌惮的。况且嫔妾是太后娘娘选进宫里来的,如何能给太后娘娘添了麻烦,宝鹃一事就全权交由太后娘娘做主,嫔妾绝无怨言。” 安陵容顿了口气,补充道:“嫔妾虽处深宫,却常听人说年大将军对皇上有所不敬,皇上爱才,能容纳年大将军的脾气和本事。可嫔妾还是心疼皇上,皇上最是希冀后宫稳定,所以嫔妾就不给皇上添乱了。” 太后点点头:“你倒是顾全大局,哀家同意了!嬷嬷明日给你送了来。不过皇后确实没有让人对你下手,想来是那宝鹃自作主张。至于长春宫有些不安稳之处,恐怕你的肚子挡了别人的路了!” 太后将嫌疑转移到长春宫的主位齐妃身上,安陵容也听懂了她话中的暗示,指了指正殿,“太后是说她?可她不是有了个三阿哥嘛?嫔妾如何会与她相争!” 太后一听知道话语见效,没有乘胜追击,反而言语不详地敷衍过去。太后最是知道如何挑起一个人内心的疑惑,只要安陵容有了想法,她会渐渐朝这个方向去想的。 安陵容也很是高兴,太后被自己的表现糊弄了过去,想来她是不会再对自己颇为忌惮了。在心向皇后的太后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否则会被两人一起打压。 太后隔日就让人送来了一名养生嬷嬷,这嬷嬷看着和善,是从寿康宫里出来的,曾照顾过先帝的敬敏皇贵妃诞育下十三阿哥和两位公主,皇贵妃早早去世,这云安姑姑就留在了当时还是德妃的太后宫里。 安陵容很是满意太后送来的人选,这云安姑姑与寿康宫关系不紧固,有八九成把握能拉拢过来为自己做事。 皇上还是有些不放心安陵容的身体,接下来几日都有过来看望,安陵容都好言劝走了,没有多留皇上在自己宫里,所以华妃等妃嫔也并没有过多怨言。 安陵容在后宫里算得上交好的唯有一个欣常在,她在安陵容出事那几天有过来西侧殿看望,等安陵容的情况稍微好转后又默默隐于身后。欣常在是在为她自己感伤,偏她什么都不能说,将一切怨言和仇恨都压在了心里,只待有一日能生根发芽。 皇上终于还是从苏培盛那里得来了所谓的真相,宝鹃交代她确实是皇后分配去毓贵人那里,不过那是内务府的正常分配,后来皇后并不曾与她联系,更不曾吩咐她谋害皇嗣。宝鹃说主子不看重她,反倒看重带进宫来的宝婧,不由心生怨怼,又有齐妃在旁挑拨了几句,所以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至于长春宫里的那些手脚,应是宫人一时糊涂,查来查去都隐隐指向主位齐妃娘娘。 皇上默默地看着苏培盛呈上来的消息,皇后没有派人打听消息,不过太后曾让孙竹息进慎刑司见了宝鹃一面。皇上心中还有疑虑,不过得顾全大局,毓贵人终究还是没有大碍。皇上让人处死了宝鹃,至于调查还是到此为止吧!。 太后和皇后还是将齐妃推了出来当替罪羊,不过齐妃诞育了三阿哥,想来皇上是不会大肆追究的。 太后和皇后猜的没错,因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皇上只罚了齐妃三个月俸禄,算是小惩大诫。 安陵容躺在床上迎来了苏培盛传达的旨意,皇上让安陵容迁居储秀宫。皇上特意恩准安陵容住在储秀宫正殿,其中含义不言而喻,等安陵容生下皇嗣后就能成为储秀宫的主位-毓嫔娘娘。 后宫人人羡慕安陵容这泼天恩宠,毕竟一宫主位近在眼前,只等生了皇嗣就能亲自抚养了。 皇上让内务府先行将储秀宫收拾出来,等安陵容满了三月再搬进去,又让苏培盛亲自挑了两个伶俐、忠心的宫女,指给了安陵容贴身使唤。至于其他奴才,等安陵容搬进储秀宫,自会一一配齐。 储秀宫么?这可是梦里那祺嫔瓜尔佳氏居住的宫殿,想不到自己竟挤去了她的位置。不过瓜尔佳氏愚蠢又张狂,安陵容住进那储秀宫,想来也是问心无愧。 倒是不知瓜尔佳氏进宫后会住进哪个宫里?肯定不是离皇上最近的永寿宫,更不会是只有宠妃才能居住的承乾宫,那永和宫是太后娘娘为德妃时所住,皇上和皇后未免猜测也不会拨给瓜尔佳氏。 数来数去就剩一个景阳宫了,那可是离养心殿最远的一个宫殿了! 安陵容很是幸灾乐祸,梦中那么多妃嫔,只有这瓜尔佳氏最是让她不喜,要知道在梦中祺嫔可是毁了安陵容争宠的根基,逼得自己不得不选择使用息肌丸毁了孕育子嗣的希望。 第42章 宫权 安陵容的身孕才两个多月,皇上特意吩咐她在长春宫先安心休养,皇后也善解人意免了安陵容的请安。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请安?这要看太医的诊断了,不过照卫临所言,想必安陵容能安静地休养四五个月了。 最近皇后沉寂,华妃崛起。皇后为了转移皇上的视线,借着头风发作将六宫事务交付华妃处理,却被皇上告知不久之后就会恢复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心里懊恼,到底华妃的宫权还是恢复了,以后翊坤宫会更加猖狂。可是自己刚刚从谋害皇嗣一事中解脱出来,皇上那里还是有所疑虑,如今倒不好明言反对华妃恢复宫权一事,不过倒是可以用那莞贵人与华妃相争。 “臣妾想为莞贵人求句情!” 皇上不等皇后说完就立刻打断,想来最近一直在想着碎玉轩的莞贵人,“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莞贵人的父亲有错,朕已经责罚他了。这不干莞贵人的事。” 皇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皇上对莞贵人可是一直护着呢!“皇上您确实公私分明,可是六宫中人不是这样想的。莞贵人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嫔,可她的父亲让她成为六宫中人的笑柄。皇上要是有心,今天晚上就去看看莞贵人吧,也好安慰安慰她的心。” 皇上接过皇后递过来的台阶,当即决定今晚就翻莞贵人的牌子,敬事房自去碎玉轩宣旨准备不提。 当晚甄嬛就坐着凤鸾春恩车前往养心殿侍寝,皇上瞧着甄嬛有些郁郁寡欢,一时有些担心,不由多问了几句。 甄嬛最近有些犯懒,浑身提不上劲,又见识到了皇后隐隐约约的另一面,心里就添了些疑虑。不过皇上和太后已经查清真相,想必皇后娘娘是清白的吧。 皇上好不容易翻了甄嬛一回牌子,可却被富察贵人生生截走。 甄嬛顾忌富察贵人怀有皇嗣,怕多生事端,就劝皇上多去陪陪富察贵人。皇上也确实担心富察贵人肚子里的皇嗣,当即就起驾延禧宫,还体贴地将甄嬛留在养心殿歇息了一晚。 甄嬛独处一室,脑中不免浮现毓贵人和富察贵人的身影。自从富察贵人怀上身孕,在后宫中诸般得意,皇上和皇后也是万般重视、忍让;那毓贵人更是一举晋位,眼看生下皇嗣后就要超过自己成为一宫主位了。在后宫之中,皇上的恩宠不是最要紧的,还是有个皇嗣傍身才稳妥,就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怀上皇上的子嗣的运道了。 这边甄嬛心事重重,那里富察贵人得意张扬。富察贵人没什么事,就是仗着肚子里的皇嗣争宠,瞧着皇上果然半夜就过来了,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提。 富察贵人这得意样还是收敛过几日的,当初安陵容被查出身孕后,富察贵人念叨着物以稀为贵很是老实了几日。结果半个月都没到,安陵容就因为被宫女推倒差点小产,而后伤了皇嗣只能卧床休养,这下富察贵人肚子里的皇嗣就显了出来,于是她就又得意起来了。 第二天早上,甄嬛去给皇后请安时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瞧着皇上也在,也没说什么寒暄的话。不过沈眉庄倒是担心地往甄嬛那望去。 皇上出现在景仁宫是为了宣布恢复华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华妃喜笑颜开,来不及瞪视甄嬛和沈眉庄就起身谢恩:“臣妾谢过皇上。” “华妃你要恪守妃子本分,好好协助皇后处理六宫事务!” 皇后意思意思恭喜了一句,华妃翻了个白眼也没理她就坐下了。 坐在华妃身侧的敬嫔当场脸色就不好了,华妃恢复了宫权,这下更要骄横了,凌辱之仇何时能报? “敬嫔侍奉朕也有八九年了,敬嫔久侍宫闱,性情温良,着册为敬妃!” 敬嫔高兴傻了,确实没想到自己能晋位为敬妃。可她不知这是皇上的平衡之策,皇上是要抬起她与华妃相制衡。 敬嫔赶紧起身:“谢皇上隆恩!” “册妃之礼就定在下月十九,你与华妃是同一年入府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要好好襄助华妃,共同为皇后分忧。” “臣妾一定恪尽己责,为皇后娘娘分忧!” 敬妃起身坐下,华妃一直拿眼盯视着她,瞧着就虎视眈眈的。 皇上接着吩咐:“朕明日要去河南出巡看看,后宫的事就由皇后主持,华妃和敬妃协理。” 皇后心里有几分满意,华妃虽然恢复了宫权,可是皇上将敬妃抬起来与华妃相制衡,想必到时华妃不再是一家独大了。可她不知敬妃竟一味退缩,生怕得罪了那华妃,闹得皇上的制衡之策成了空谈。 果然敬妃后面退缩了,宫权还是华妃一人做主,皇后瞧了心中懊恼,又不能将敬妃生拉硬拽来协助华妃处理宫权,只能私下里暗骂了几句“胆小怕事”罢了。 华妃风光无限,内务府抢着孝敬翊坤宫,任是多么华贵的物事华妃也是唾手可得。 可是华妃还是有个心结,自己四年前小产后就伤了身体,让那江太医调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孕信。可惜江太医下职回家时出了意外,一时又没有什么好太医来给自己调理身体。 华妃随意点了几个太医,都是那一套说辞,还是得继续调理身体,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怀上皇上的子嗣啊。 如今富察贵人与毓贵人相继怀上身孕,华妃瞧着实在眼热啊!那富察贵人仗着肚子里的皇嗣抢了华妃不少宠爱,很是恼人;毓贵人更是因为怀上皇嗣一飞冲天,眼看就要坐上一宫主位了。 在宫里,没有皇嗣就没有依靠,皇上的宠爱就是无根的浮萍。若是有了子嗣,太后如何说要撤宫权就撤了华妃的宫权,皇上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对华妃从轻处置的。 想到这里华妃就郁郁寡欢起来,颂芝跟着劝了几句,让华妃不要过多在意子嗣一事,还说皇上极为宠爱娘娘,华妃早晚会怀上皇上的子嗣的。 华妃想到自己确实得皇上宠爱,按下心结,而后高高兴兴地欣赏起了内务府孝敬来的护甲。 第43章 赏花前奏 华妃恢复宫权一事对后宫妃嫔来说是个晴天霹雳,可对安陵容却是有些助益的。华妃和皇后相互抗衡,这一胎会更稳当些,自己的孩子也能更安全。 安陵容在自己的宫殿里安安分分地休养,没过多久,自己的身孕就已经满了三月了。 有皇上的旨意在先,华妃为了给皇后添堵,督促着内务府好好地帮安陵容搬迁到储秀宫的正殿。皇后这时巴不得洗清嫌疑,没有插手安陵容搬宫一事。 储秀宫的布置与长春宫截然不同,长春宫较为幽静,而储秀宫却是十分精巧华丽,处处看着让人眼前一亮。 储秀宫是有有首领太监的,如今安陵容被皇上破例安排住了正殿,储秀宫的首领太监带着下面的小太监和杂役们跪着给安陵容请了安。 这首领太监瞧了面生,并不是梦里祺嫔住进储秀宫时的那一位,想来这中间有什么波折。 “奴才方福顺给毓贵人请安,这是小桂子、小叶子、小双子。因太后给您指了嬷嬷来,皇上考虑到云安姑姑是先帝敬敏皇贵妃身边的老人,所以没有安排掌事姑姑来。” 安陵容听到这就清楚了,看来这指定养生嬷嬷人选一事,皇上定是从中插了一手,想来云安姑姑确实可信,以后可以将其当做掌事姑姑,让其统领手下的几个宫女了。 云安姑姑确实老道,当即训了几句话,又赏了银子下去,这些奴才们看着都打起了精神,一副为主子尽忠的样子。 安陵容打眼瞧着这些宫人都十分忠心,至于是不是有别的心思,还是要在以后慢慢查探了。如今还是好好休息,定要将肚子里的皇嗣平安生下来。 安陵容搬进储秀宫后就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了,除了卫临会常常前去请脉,储秀宫也时不时飘浮着安胎药的药香味,众人一时都将安陵容忘了个干净。 富察贵人的龙胎养得十分健康,都有四个多月了,龙胎早就坐稳了,她倒是正常请安的。 近日华妃如此得意,皇后贼心不死,挑拨华妃和敬妃相争:“宫中的例银都发放了吗?” “都已按时发足了!” “内务府发放的例银,本宫都瞧过账簿了,有些账目华妃都清楚了吗?” “各宫各人都是按着老祖宗定下的月例银子发放的,绝无错漏!” 皇后图穷匕见:“可给敬妃看过了吗?” 华妃很是不屑:“不用看,臣妾对过的账目绝无错漏,且敬妃不熟悉银钱账目,看了也白费事,反而会延误例银的发放,惹得阖宫抱怨。” 敬妃鼓起勇气反驳:“皇后娘娘,臣妾看账簿的确有些慢,但臣妾一定好好研习,绝不再拖延。” 华妃却当场喝骂起来,在众妃嫔面前将敬妃的面子踩在脚下:“好好研习,你要研习多久啊?若是给你时间好好研习要耽误多少事,天资不足难当大任,拖拖拉拉的,反而会让奴才们笑话为尊上者愚笨无能。” 敬妃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皇后瞧着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满意地笑了。 皇后又想起了怀着皇嗣的富察贵人:“富察贵人,你害喜厉害吗?” 富察贵人满脸得意:“臣妾早起时就想吐,早膳、午膳、晚膳过后更是觉得恶心不安,实在是辛苦!” 华妃当场就给了富察贵人一个好大的没脸。 皇后面上仁慈,实则不怀好意:“怀胎十月哪有不辛苦的,你如今身子金贵,哪怕天天鲍参翅肚,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难得宫中有添丁之喜,毓贵人又龙胎不稳,如今所有人的眼睛和心思可都放在你肚子上了!” 富察贵人见皇后替自己撑腰,当场讽刺起了华妃娘娘:“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铭记于心。不怪华妃娘娘嫌嫔妾吃得多,这怀孕的辛苦娘娘是不能体会的。” 华妃气得狠了,“别说本宫当初也怀过龙胎,即便没有,见也见多了。怀个孩子像得了元宝似的到处显摆,到底没见过世面,一副小家子气!” 这时皇后又挑拨起了齐妃的心思:“富察贵人,你这一胎若是个阿哥便好了,皇上膝下皇嗣不多,你若能一举得男,他日为嫔为妃都指日可待。为了阿哥,也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你一定要珍重身子! 富察贵人满脸得意地谢过皇后娘娘的关怀,右手抚过自己已经有了起伏的肚子,似是对那为嫔为妃的未来充满了希冀。 齐妃瞧着脸色阴沉下来,本来三阿哥就不得皇上喜爱,若是出身满洲旗的富察贵人得了阿哥,皇上定会全力培养富察贵人所出的阿哥,到时候三阿哥就不能承嗣皇位了。 皇后满意地看着齐妃瞧着富察贵人的眼神中带着忌惮,此时无人投靠景仁宫,皇后找不到人手下手打了富察贵人的胎,只能挑拨起了齐妃动手。 齐妃不是个聪明的,皇后从来没有如此认清楚过! 皇后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齐妃竟然想效仿宝鹃推倒安陵容的事,竟然想找个宫人直接将富察贵人推了摔下台阶。若不是齐妃的言语和动作中露了破绽,皇后险些要被她气死,毕竟齐妃找的是自己的人手,到时皇上得知此事查起来也是自己替齐妃背了锅。 皇后叫停了齐妃的动作,给了她一盒香粉,叫她到时引了松子前去攻击富察贵人。 这香粉可以诱猫发狂,又实在隐秘,到时动手的痕迹很好清理,那富察贵人的龙胎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彻底除掉。 看来皇后身后确实人才济济,就算没有安陵容替她制作香粉,皇后还是让人制出了诱猫发狂的香粉。 没几日,皇后就便邀宫中妃嫔一起来景仁宫赏花同乐,当然安陵容不在其中! 第44章 赏花 安陵容在储秀宫里安安静静地养胎,虽然自己足不出户,可六宫的消息还是有传了进来,很快便得知了皇后便邀后宫嫔妃在景仁宫赏花的消息。 云安姑姑犹豫了片刻,还是叮嘱了几句:“小主,此事定有蹊跷,想来富察贵人这一胎会横生波折啊!” 安陵容是有自己所做的梦佐证,知道富察贵人龙胎不保,更知道下手的幕后元凶是皇后,可云安姑姑却是仅凭如今宫中的情形还有那不甚详尽的消息就能得出结论,着实敏锐啊! 不过云安姑姑确实有投靠自己的心思了!安陵容趁势答应以后会奉养云安姑姑终老,也会为其操办身后之事,不让云安姑姑没了依靠。 云安姑姑年龄不小了,一辈子在后宫里浮沉,自是心动,当即便归了心,从此便一心一意地辅佐安陵容。 阳春三月,景仁宫里的花大都开放了,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后宫妃嫔都应邀前来赏花,连华妃都给了皇后面子,一并到场了。 富察贵人在皇后身旁一味奉承:“这皇后娘娘宫里地气最暖,花也开得最早最为艳丽!” 皇后却出言挑拨:“这景仁宫是地气最好,可你是福气最好的,你的身孕有四个月了吧?” “是啊!太医说过了四个月,这胎就稳了!” 齐妃凑起了趣:“当年本宫怀三阿哥的时候,害喜就害得特别厉害,这脚肿的根本就穿不上鞋。我看你倒是挺好的。” 华妃倒是讽刺了起来:“听说齐妃怀孕那会,三阿哥就身强力壮地爱闹腾,所以如今性子就急了一些,皇上教导起来都得费点劲呢!” 这时富察贵人又开口得罪起了华妃:“说得也是,这身强力壮闹腾的劲也只有齐妃娘娘受得起,华妃娘娘这身娇肉贵的,哪能经得起这生儿育女的辛苦啊?” 富察贵人此时身怀皇嗣,倒是不好对她动手了!华妃又不想再见到富察贵人那副嘚瑟的样子,立马眼不见为净地离富察贵人远远的。 “现在你有身孕,不应该站这么久。剪秋,赐富察贵人到廊中坐下。再拿个鹅羽暖垫垫上,别着凉了!” 这时甄嬛携着碧答应还有惠贵人、敬妃、欣常在等人一并前来,正好与坐着的富察贵人打了个照面。 “富察姐姐的脂粉香甜、美如清露,似乎并不是宫中常用!” “莞贵人的鼻子可真灵啊!这是皇上特意让内务府为我制的,既不伤害胎儿,又润泽肌肤!” 富察贵人那得意的样子惹了欣常在不喜,生了几句口角,众人便一起离开富察贵人这来到了皇后和华妃身侧。 齐妃这时提出要把松子抱出来,皇后与剪秋一唱一和借机去了自己的嫌疑:“剪秋,去抱松子出来瞧瞧!” “奴婢可不敢抱它,那猫现在重的很,到了春天又烦躁,这会也不知道到哪玩去了。” 这时齐妃借口更衣向皇后告退来了内室,用手中的香粉将松子引了出去,然后镇定自若地清洗了双手后走了出去再次赏起花来。 齐妃确实不紧张,毕竟香粉是皇后命人研制,自己只不过让猫出去玩耍,并没多做什么事,至于那猫做了什么,自己事先也并不能知道啊! 这时甄嬛与敬妃相互恭维起来,华妃看不下去就大发讽刺起来:“敬嫔还没正式封妃呢!莞贵人就一口一个敬妃的唤着未免也太过殷勤了。还怕以后没日子叫吗?急什么?” 皇后打了圆场:“华妃,你也太较劲了,有什么正式封妃有什么要紧,只要皇上心里头认定她是敬妃就可以了!” 华妃不给皇后面子,“若是有福之人,自然是不怕等的。若是没有福气的,差那么一时半刻也终究是不成的。” 华妃还指桑骂槐起来:“这牡丹花开得倒是好啊!只是粉红一色终究是次色,登不得大雅之堂。不如这芍药,虽非花王却是嫣红夺目,这才是大方的正色呢!粉红色都是妾室所用,只有正红才是正室所用。” 华妃这话戳中了皇后的伤口,皇后顿时哑口无言。 这时甄嬛站出来替皇后解围:“嫔妾幼时曾学过一首诗,现在念来很是合适。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皇后当即面色好转起来,拿甄嬛的话压了华妃一头,这时本坐在廊中休息的富察贵人被院中的热闹吸引了过去,没几步就来到了众妃嫔的面前。 齐妃这时凑近富察贵人面前,仔细看了一眼:“富察妹妹,你这妆都要花了呀!莫不是赏花赏久了的缘故?” 富察贵人闻言立即让桑儿取出香粉,让往自己脸上扑了些香粉。 “果然是皇上亲赐的香粉,真的是好香啊!” 这时本来在院中徘徊的松子突然就扑向了富察贵人,富察贵人受惊到处躲避。众妃嫔也跟着接连后退,想走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人在甄嬛背后推了一把,将她推向了富察贵人身边。被推倒的甄嬛将富察贵人撞了个正着,富察贵人摔倒在地,甄嬛也被松子划伤了脖颈,留下了好长的两道抓痕。 推人的正是曹贵人!之前甄嬛给了她和华妃好大的没脸,如今曹贵人顺势就将甄嬛推了出去,想让甄嬛惹上一个大麻烦。 松子受惊赶忙跑走,不知去了哪里,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现场。 华妃被吓傻了,一动不动。皇后赶忙出来主持现场:“怎么回事?快请太医,富察贵人,怎么样啊?” “嬛儿,你还好吗?”“小主,小主!”“姐姐,你怎么样了?” 富察贵人倒在地上一直喊着“疼”,甄嬛也惊魂未定地虚捂着自己的脖颈。 皇后语气焦急:“快请太医啊!快请富察贵人进偏殿歇息!” 甄嬛意识到自己被人推倒后闯了大祸,不顾自己的伤连忙问道:“富察姐姐没事吧?” 众宫人纷纷动手,连忙将富察贵人扶进偏殿,将其放在床上。去太医院报信的人也加快脚步,毕竟南三所也不算近啊! 如此,皇后这一局赏花宴杀机已成。 第45章 甄嬛有孕 富察贵人躺在床上一直喊着疼,翻来覆去地倒腾,汗也一直不停地流淌。 众妃嫔都挤在偏殿里,皇后和齐妃围着富察贵人转,惠贵人、碧答应还有淳常在都挤在甄嬛身旁,敬妃和欣常在站在一处担心地看着富察贵人,华妃和曹贵人就远远望着眼前的情形。 章太医姗姗来迟,进来就告了个罪。皇后立即让他去看看富察贵人的脉相。 章太医把过脉之后立即脸色不好起来:“回禀皇后,小主摔倒之后,脉相不稳、胎气震动,且还受到了惊吓。微臣建议,应该马上回到自己宫中休养,微臣再开上几服药方,这样再看一看能不能恢复胎气啊!” 皇后立即让章弥下去开了药方,然后立即煎了药送过来。 景仁宫才出过事,太后一直让人盯着呢,很快就听说富察贵人又在景仁宫出了事,立即赶了过来。 “太后金安!” 太后脚步匆匆,神色肃穆:“都起来吧!哀家一听说就赶紧过来了,富察贵人怎么样啊?” 皇后上前回话:“太医已经开了安胎药!就等煎好服下了!” 可偏偏富察贵人没有等到安胎药就见红了! 太后曾诞下六胎皇嗣,经验着实丰富,打眼一看就知道富察贵人这一胎保不住了。 太后发了怒,拿眼盯视着皇后:“怎么回事啊?” 这时齐妃上前想撇清自己的嫌疑:“太后,富察贵人实在太可怜了,皇后宫里的猫发了性,扑到贵人身上,贵人受到撞击和惊吓,才会这样的!” “那只畜生是谁养的?” 皇后的回话偏偏又扯上了齐妃:“臣妾有罪,那个畜生叫松子,是齐妃送给臣妾的!可是臣妾只是养着它来玩的,松子平日一向温驯,今日竟如此发狂,实在是臣妾有错。” 太后一听就知道又是皇后动的手,恐怕齐妃也逃不了干系,不过眼下不好追究她们,恐怕皇后早就将线索都一一清除了吧。 不过皇后真是屡教不改,前些日子才对毓贵人动了手,她的嫌疑才刚刚消除,如今就又在景仁宫对富察贵人下手。皇后是真不怕皇上彻底疑心上了她吗? 太后没有办法,只能护着皇后:“赶紧找暖轿把富察贵人挪回去,在皇后宫中不方便。吩咐太医尽力,看能不能保住皇嗣吧!” 这时太后注意到了一旁的甄嬛,那脖颈上明晃晃的摆着几道抓痕,“莞贵人怎么了?” 皇后这才将注意力从富察贵人那里转移到莞贵人身上:“莞贵人为救富察贵人,自己跌了一跤,怕是伤着了!太医,快去看一下莞贵人!” “回禀太后,小主脖子上是外伤,敷点膏药就会好的。这手臂还是得好好用药的。” 敬妃让章弥再仔细把个脉相,免得有什么疏漏之处没有及早查出来。 章弥把过脉后立即面露喜意:“恭喜小主!您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甄嬛立即大喜,沈眉庄和碧答应还有淳常在也都十分喜悦,围着她说“太好了!” 华妃的脸色失落起来,又有一个妃嫔怀上皇嗣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怀上一胎啊? 皇后面色僵硬,心中懊恼,才除掉了一个,就又来了一个,偏偏还是与姐姐有几分相像的莞贵人怀上了皇嗣。一定不能让她生下来,不然这后宫哪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太后却是大喜,富察贵人的龙胎眼看着要不成了,毓贵人那里也很是虚弱,现下就看着莞贵人能不能有个健康的皇嗣了! “章太医,莞贵人的身孕是真的吗?” “微臣从医几十年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不过莞贵人身子虚弱,刚才又摔了一跤,胎象有些不稳,还是要静静地养着。待微臣下去开个方子,小主先用着吧!” 皇后顺势把甄嬛的身体和肚子里的事交给章弥照顾,毕竟这章弥可是皇后的人。 华妃语气含酸:“莞贵人的胎来得可真是时候,富察贵人的龙胎怕是保不住了,你的就跟着来了,可真是好福气啊!” 皇后顺势也发了脾气:“你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也太大意了,竟连你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都糊里糊涂的,万一今天有什么差池,本宫就把她们全都打发到慎刑司服役!” 甄嬛求了个情,皇后也就借坡下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太后确实高兴,殷切的叮嘱甄嬛要小心养胎,还让人备了暖轿好好地将甄嬛送去了碎玉轩。 其他妃嫔见没什么事了,也都跟着告退回了自己的宫殿。 方福顺打听了消息就进来汇报了:“小主,富察贵人在景仁宫摔倒了,恐怕龙胎不保,不过碎玉轩莞贵人查出身孕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安陵容赏了他一点银子,让他把好储秀宫的关卡,不要让人在储秀宫里动了手脚。 云安姑姑这时出来安慰安陵容:“小主,别担心,您肚子里的皇嗣定能平安诞下,卫太医也说您这胎没什么大碍!” 安陵容露出苦笑:“我哪是担心这个。这后宫里小产的实在是太多了,都说是意外,我也怕自己什么时候也遭遇了这所谓的意外啊!” “奴婢定会好好看护好小主身侧,不让小主的龙胎受损。等下再与他们交代一下,一定要对小主的进口之物和日常使用的物品仔细检查,务必不要有漏网之鱼!” “姑姑做主就是!不过眼下那莞贵人就要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了,莞贵人最得皇上宠爱,又怀上了皇嗣,恐怕今晚后宫里有很多人都睡不好觉了!” 云安姑姑很是赞同:“这下盯着我们储秀宫的视线可要少很多了!” 不光储秀宫这里在担心,甄嬛和沈眉庄那里也在揣测,欣常在失足小产,富察贵人也是意外,而毓贵人还是在景仁宫出的事,其中诡谲之处让人不免寒颤。 甄嬛不免对皇后产生了一丝怀疑,毕竟那松子可是皇后宫里的猫。又想起皇后之前一直对自己很好,于是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始期待起皇上得知自己怀孕后的高兴神情了。 第46章 训话 当晚,延禧宫很是闹腾,任太医百般施为,富察贵人的龙胎还是没了。 太后当即就把皇后叫来了寿康宫训话:“这么晚叫皇后过来,哀家睡不着。” 皇后内心有点忐忑,太后这是在内涵自己呢:“臣妾也睡不着,正好来和皇额娘作伴!” 太后瞟了皇后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听说富察贵人醒过来之后,知道孩子没了,在宫里哭闹的很是厉害!” 皇后假仁假义:“她心里难过,闹一场也就没事了!不过富察贵人确实可怜,生生遭了这无妄之灾。” 太后语气含怒:“那孽障还没抓住吗?” “臣妾已经尽力了!” 太后怒不可遏:“看来这么点小事还得哀家动手!” 太后明显是搜到了实证,让竹息将松子抱了进来,还递上来了一盒香粉。 皇后脸色大变,当下就见那松子闻了香粉的味道就开始躁狂起来,明显自己的把戏被太后查的一清二楚。 “富察贵人一个人能用多少香粉?竟推到一个畜生身上去。哀家有眼疾,可又不瞎,那孽障害死的是哀家的亲皇孙。” “毓贵人被推倒之事哀家才替你了结,这才几日啊,富察贵人又出了事。怎么?你这景仁宫竟是如此疏漏吗?” 皇后连忙跪下来认罪。 太后语重心长,虽然皇后做尽坏事,可她却是自己的侄女,还是得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啊! “哀家一生都没有做过皇后,直到先帝去世就成了太后,所以皇上一登基,哀家就让你做皇后。哀家就是为了让皇后的宝座一直留在自己人的手里!” “皇后,你记着!有些事哀家可以闭着眼装看不见,但有些事绝对不行!这其中种种,你可要掂量着些。” “富察贵人小产的事派人去告知皇帝了吗?” “臣妾已经派人去了,都叮嘱过他们,不要多惹皇上伤心,还让他们多提莞贵人有孕之事!” 太后点点头,“希望皇帝知道莞贵人怀了身孕后会高兴一些。” 皇后却面无表情地说着事不关己的话:“皇上再难过,毕竟还有毓贵人和莞贵人腹中的孩子呢。再不然,如今后宫那么多嫔妃,总可以为皇上诞下龙种的。” 太后被皇后的态度惹怒了,郑重其事地警告起来:“富察贵人的龙胎保不住就算了,但是毓贵人和莞贵人腹中的孩子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富察贵人出身满洲旗,若她诞下皇子对皇后之位会很有威胁,可毓贵人和莞贵人都是汉军旗出身,生再多皇嗣也对皇后毫无威胁。太后不愿意看到有人威胁到皇后后宫之主的位置,却不代表她愿意看着自己的亲皇孙一个个的在腹中就夭折了。 可惜皇后却不是这样想的,她的大阿哥幼年夭折,自己的孩子活不下来,她也不愿意看着其他妃嫔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如今这后宫里所有小产的皇嗣可都是皇后一一下手除去的呢,可真是心思狠毒! 皇后又向太后禀报了华妃想请宫外的大夫看诊的事,还说这是年羹尧的主意。 先是富察贵人有孕,然后毓贵人又遇了喜,如今莞贵人也怀上了皇嗣。就算富察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可是华妃瞧着这一个个的接连有孕,着实眼热啊! 年羹尧也是有些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华妃怀上皇嗣,看来是想要扶持自己的外甥登上皇位啊!瞧着可真是虎视眈眈。 太后本不想同意华妃的请求,可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同意让宫外的大夫进来给华妃瞧瞧身子。不过到时得让这大夫来一趟寿康宫,要封了他的口啊。 “若真是个好大夫,华妃瞧完了,让他来寿康宫给竹息也瞧瞧!” 这边两姑侄一唱一和决定糊弄华妃,那里华妃却在抑郁寡欢。 华妃满是心酸,不停地吃着酸黄瓜,直到吃吐了才停下来。 “富察贵人有了,毓贵人有了,莞贵人也有了,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就只有本宫生不了。” 这样看来,华妃确实还算可怜,一辈子被皇上、皇后和太后蒙在鼓里,被皇上的宠爱养娇了性子,还被皇上亲自下令杀了自己的孩子。欢宜香,多么大的宠爱啊!可惜里面放了麝香啊,闻着欢宜香,一辈子都怀不上皇嗣啊! 华妃想到了自己那小产的孩儿,满是愤恨地来了延庆殿找端妃的麻烦。 “多少年了,只要想到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真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端妃很是痛苦:“我缠绵于病榻,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比杀了我还痛快!” “就算你生不如死,也弥补不了我的丧子之痛。皇上登基,你被封为端妃,与我平起平坐,还留了你一条命,我怎么可能不恨!” 端妃又委婉暗示自己并不是谋害华妃子嗣的元凶:“如果我真是罪大恶极,皇上也不会留我苟活至今!” 可华妃偏偏听不懂端妃的暗示,还将皇上的举动归结为他信任端妃,而不是端妃并非元凶。 华妃耍了一通威风才愤然离去,徒留端妃躺在自己的床上苟延残喘。 华妃可怜,端妃又何尝不可怜,她们这一辈子就折在皇家了。 第47章 储秀 储秀宫岁月静好,宫里的花已经开了,安陵容坐在院中吹着微风还晒着太阳。 宝婧受的伤不算重,已经能下床走走了,这储秀宫的药大部分都是给她熬得。 宝婧和宝鹊兴致勃勃地指着院中开得灿烂的各色鲜花,安陵容时不时瞧上一瞧,云安姑姑就笑望着几个宫女嬉笑打闹。 前几日,宫里有消息传来,富察贵人小产,华妃大闹延庆殿,还有太后同意华妃找宫外的大夫进宫瞧病。 桩桩件件都是大事,宫里人人议论纷纷,不过众人还是最羡慕华妃的恩宠。 没两日,年羹尧就将人送进宫里来了。 大夫姓陈,是年羹尧从青海请来的杏林高手,本来是满怀兴奋地要进宫给华妃娘娘瞧病,可是搭上手腕那么一瞧,心知坏了。 陈大夫瞧出来华妃体内含有麝香,若不调理,没有任何希望怀上子嗣。可这太医院前前后后二十多人都瞧过华妃娘娘的脉相,他们都说没什么事,其中定有蹊跷啊。 陈大夫怕得罪宫里的太医,又怕牵涉到了后宫诡谲之中,所以不敢将事实告知华妃,只让华妃放松心情,时间久了定能怀上龙胎。 这陈大夫出了翊坤宫后就被带到了寿康宫给竹息把脉,得了好一番敲打。 “如果一个人没病,身边的人个个都说她有病,而就你陈大夫一个人说了实话,那会怎么样?相反,一个人明明有病,却没人敢说,只有你察觉了,并且还说了出来,会怎么样呢?” 陈大夫这下子才明白,太医院的嘴都长了同一条舌头,所以回去就向年羹尧禀报了华妃身子无碍。 宫外的大夫进宫给华妃瞧病是一桩好大的热闹,储秀宫里的宫女和太监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当日的情况。 听说大夫给华妃诊过脉了,她身子无恙,迟早能怀上皇嗣。 安陵容暗暗挑眉,年羹尧找来的大夫也被太后封了口吗?明明华妃被欢宜香熏坏了身子啊! 安陵容这胎已经三个多月了,孕吐也早就消停了,上次摔的那一跤也基本养好了。不过为了迷惑皇后,还是让卫临照旧开了安胎药来。 当然,这安胎药还是不会进了安陵容的口的,都被埋在墙根底下了,毕竟是药三分毒啊。 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想来皇上也不会放心地在河南继续巡视,定会抓紧赶了回来。甄嬛那里不用说,皇上定会前去看望的;自己这里怀着身孕,皇上同样会过来瞧瞧的。 最近盯着储秀宫的人少了下来,内务府之前还一直说要再选几个宫人进储秀宫伺候,如今却再无下文了,想来是太后阻止了皇后的动作吧。 甄嬛很快就要被封为莞嫔了,皇后会全心全意地对付她,在甄嬛那胎小产之前,储秀宫都会非常安全。等皇后除去了甄嬛肚子里的皇嗣,她就算想盯着自己这里都不行了,太后和皇上会安排人护着储秀宫的。 等满了八个月,娘家的母亲就能进来照料自己了,如今已有快两年没有见过母亲了,安陵容真的很想她。 萧姨娘又传了家书进来,家里一切都好,有贵人庇佑,也没人敢欺上门。母亲又精神了,眼睛也能模模糊糊地视物了。父亲一直都是那样,自从瘫痪过后,脾气就一直不太好,白姨娘她们见没了依靠,都想卷了财产跑路,被萧姨娘拦了下来,都让父亲发卖了。 父亲身边如今就只有母亲和萧姨娘照顾,其他姨娘所出的庶弟都被养坏了,没什么出息,也都被赶回松阳老家了。 三弟如今在跟着大儒学习,进度喜人,想来明后年就能回乡参加县试一试斤两了。 安陵容之前送的银两也被萧姨娘还回来了,说是家里如今又做起了香料生意,因无人欺负,生意很是红火,存下了不少银子。宫中生活不易,不需要再让贵人跟着操心了! 读着读着,安陵容的眼泪流了下来,口中念着:“母亲,父亲,姨娘,真好,真好啊!” 云安姑姑在旁忙跟着劝,宝婧也拿过帕子就要来擦拭主子的眼泪,“这是好事啊!小主如何伤心了呢!快擦擦眼泪,小主如今还怀着身孕呢,不要再伤到了肚子里的皇嗣啊!” 安陵容闻言笑了,没有再哭:“我这是高兴,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啊!” 确实没人能懂安陵容的心思,这可是她在梦里盼了一辈子的念想,就算脱离了那个梦回归现实,也是安陵容最牵挂的事。以后不管自己有什么前程,等三弟考中功名,母亲都能平安终老了。 安陵容拟了两个香方,让宝鹊抽空送出宫去,想来家里正需要这样的方子。 既然家里一切都好,安陵容安心养胎,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自能庇护家里。 第48章 莞嫔 没过多久,皇上就赶回宫里来了。皇上得知富察贵人小产、莞贵人怀孕的消息,放心不下宫里的情况,抓紧处理了河南的事就紧赶慢赶地回了紫禁城。 皇上似是有些伤感,先去看了怀孕的甄嬛。 “富察贵人的孩子没有了,朕又没有了一个孩子。为什么朕的孩子都不能好好地活下来!” “你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朕一定会好好地疼他、爱他。” 皇上还告诉甄嬛,准备在册封敬妃的时候一并将甄嬛晋为莞嫔。甄嬛这时满怀希望地盼着未来和皇上还有孩子在一起的日子。 因甄嬛无事,没过多久,皇上就吩咐摆驾储秀宫,储秀宫里还有个身怀有孕的毓贵人呢! “皇上驾到!” 安陵容由云安姑姑搀扶着要给皇上请安,皇上连忙阻止了她,“不用多礼!容儿,你如今身子重,还是要好生休养,不要伤了自己个!” “多谢皇上关怀,嫔妾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以及肚子里的皇嗣。云安姑姑经验丰富,那卫太医也是医术精湛,嫔妾已经感觉好多了!” 皇上扶着安陵容进了内室,让其坐下说话,“云安姑姑朕是知道的,当年在永和宫就曾看护过十三弟和十三皇妹以及十五皇妹的出生。敬敏皇贵妃得了病早早去世,云安姑姑不放心十三弟他们,就留在了永和宫皇额娘这。云安姑姑的经验很是丰富,你以后一定要多听她的建议!” 安陵容面上带着感激:“嫔妾谢过皇上关怀!皇上百忙之中还操心嫔妾养生嬷嬷的事,真是叫嫔妾感激涕零。嫔妾定会听从姑姑的话,太医开的安胎药也会好好喝下,也好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公主!” 皇上面上带着惊奇:“你倒喜欢公主?若是个阿哥呢?” 安陵容作羞臊状:“不瞒皇上,嫔妾瞧了曹姐姐的温宜公主还有欣姐姐的淑和公主,很是眼热,盼着也能得个白白嫩嫩的小公主。若不巧这胎生下来一个阿哥,嫔妾还想着养好身体再给皇上添个公主!” 皇上喜笑颜开:“好!一切依容儿所言,朕就等着你给朕生个公主出来!” 皇上兴高采烈地出了储秀宫,直奔翊坤宫。华妃请宫外的大夫诊脉的事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还是要前去翊坤宫安抚一二的。 皇上回宫后就在这几个宫里转悠,一次也没踏进过景仁宫,皇后瞧了心急,可全无作用。 皇上是疑心上了皇后,一个月前毓贵人才在景仁宫出了事,二十天都不到,富察贵人又是在景仁宫出了事。这两件事桩桩件件都涉及到了皇后,宝鹃的来历跟皇后有关,冲撞富察贵人的猫又是皇后宫里的。毓贵人命好保住了龙胎,可富察贵人却是直接小产了。 皇上不想怀疑皇后的,毕竟她是自己最心爱的发妻纯元皇后的妹妹,纯元皇后临终前还请求自己好好照顾她!所以皇上将当今皇后扶为继室,又对其百般信任,实在不想处置了她啊! 皇上没有派人去查这背后真相,也不敢去查,索性一时也不见皇后的面,就把这当做自己对皇后的警告吧。 当月十五,皇上借口莞贵人刚刚有孕在身,处理完政务就要去陪莞贵人,所以就不来景仁宫了。 当晚,皇后一个人宿在景仁宫的寝室里,独自流泪到天明。皇后在心里更加坚定了等除去华妃后定要将莞贵人也一并除去的想法,如今她才刚刚有孕,就将皇上从自己身边抢走,若是让她成了气候,这后宫还有皇上身边哪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甄嬛却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想让皇后针对她,百般劝说让皇上回转了心意。皇上也答应甄嬛第二天会去陪皇后用午膳的。 皇上的到来让皇后很是开心,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上的面了,于是百般殷勤地伺候皇上,不想皇上却还是惦记着那莞贵人。 “太酸了,那橘子别着急扔了,给莞贵人送去。她现在改了胃口,最爱吃酸的。” 皇后愣了一下,立即附和起皇上:“酸儿辣女,这可是好兆头啊!” 不管皇后有没有嫌疑,皇上还是点了点皇后:“富察贵人的胎没了,毓贵人又伤到了身体,莞贵人也才刚有了孕,皇后一定要小心照顾啊!” “不仅要细心照顾,还要防患于未然。这次富察贵人的事就是一个教训。你要小心防范,尽量避免此事再次发生,以后宫里也不许养猫了!” “册封莞贵人的事要好好办起来,冲冲喜。” 皇后面色僵硬地应下了皇上的吩咐,待皇上走后,很是咬牙切齿地骂了那莞贵人一通。 敬妃和莞嫔晋封一事已成定局,不过皇上顾及安陵容的身体,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没有让她出席。 安陵容好生谢过了皇上,不过还是准备让云安姑姑代她去见个礼。 没过几日,就是敬妃和莞嫔的册封典礼,太后很是看重,还督促了皇后去办。太后还将那支曾赐给惠贵人的和合如意簪子又赐给了甄嬛。 册封正日,孙竹息亲自给甄嬛梳了册封的发髻,甄嬛穿上了敬妃当日封嫔的吉服,看着很是端庄尊贵。 敬妃和甄嬛极尽雍容,跪在皇上和皇后身前等候训话。 皇后训起了话:“敬妃冯氏,莞嫔甄氏,得天所授,承兆内帷。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敬妃和甄嬛异口同声:“臣妾承教于皇后,不甚欣喜!” 自从甄嬛被晋封为莞嫔后,皇上去碎玉轩的日子就多了起来。甄嬛不能侍寝,同住一宫的淳常在和碧答应很是沾了她的光,碧答应心里还盼着能像长姐一样早日怀上皇上的子嗣呢! 甄嬛越发受宠,因为喜爱梨花,皇上还为她独创了姣梨妆,这姣梨妆一出,瞬间风靡京城。 皇上还有意为甄嬛大办生辰,提前就吩咐了内务府提前准备起来,整个后宫都对甄嬛的盛宠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甄嬛如此炙手可热,皇后私下不会没有动作的。 没多久就听说了碎玉轩的莞贵人那几道抓痕越来越淡,看来是用了好药膏啊。 安陵容隐隐佩服皇后能折腾的本事,就算没有自己的舒痕胶,她也能找出替代的研制出来并送到甄嬛手里,就是不知这药膏是经了谁的手? 皇后是让淳常在将自己特意准备的药膏送去给了甄嬛。这药膏祛疤效果绝佳,虽然效用及不上安陵容研制的舒痕胶,可还是非常珍贵的。当然其中最为要紧之处是里面添了一味麝香,若是天长日久地使用,迟早会伤及了肚子里的龙胎,到时再找个机会,就能一举将皇嗣除去了。 如今甄嬛将皇后的仇恨全部吸引走,储秀宫这霎时岁月静好起来。云安姑姑带着人仔细地查了储秀宫的宫人,将不妥当的都退回内务府了,留下的都是可信的。 宫中主仆一体,只要安陵容没有被皇上厌弃,这些跟着她的奴才是不会选择背叛的,毕竟他们承受不住背叛的代价。 第49章 甄嬛生辰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进了四月,宫里的花便都开了,皇上早早催皇后启程,准备到圆明园替他的莞嫔大办生辰宴。 皇后劝了几句见不起作用,只能吩咐众妃嫔抓紧收拾起来,又尽快安排好出行事宜以及圆明园各处行宫的入住准备。 皇后的动作很快,不过五六日就禀报皇上可以出发了。然后皇上就带着所有妃嫔浩浩荡荡地前往圆明园,打算多住几日,等甄嬛生辰过后再启程回宫。 安陵容没有跟着去圆明园,皇上怜惜她身子弱,免了她的奔波之苦,打算等五六月时直接带着她去圆明园避暑。 不过安陵容也确实不想跟着去,就一个妃嫔的生辰,如何能让她冒险奔波,万一伤了肚子里的皇嗣怎么办?再说这甄嬛的生辰宴可是狠狠地打了皇后的脸面,要是自己在场,万一惹了皇后的迁怒就不好了,现在好不容易让皇后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甄嬛那里,如何能自讨苦吃! 皇上命果郡王给甄嬛操办生辰宴,让他务必办的有所新意。 果郡王心中涌现万般想法,打算全心全意为甄嬛操办生辰宴,还要将其办得格外热闹。 众妃嫔入住圆明园后,每日里园里的宫人都十分忙碌,想来就是果郡王在提前准备四月十七那日的生辰宴。 果郡王在圆明园众多宫所中选了牡丹亭作为举办生辰宴的场所,这牡丹亭南有湖水,西临曲溪,当年康熙爷在世的时候常常来此处观赏牡丹,实是一处绝妙的好地方。 四月十七那日,众妃嫔都出席了甄嬛的生辰宴。 席间歌舞升平,微风从湖面袭来,很是清爽。皇上很是看重甄嬛,让她与自己坐在一处。 皇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歌舞瞧,脸上也没有了那惯常的笑容,压下心酸与嫉恨,心里只感叹养虎为患啊。 华妃更是语气含酸:“皇上在这儿给她过生日,也太抬举她了!她也配?” 参加宴席的福晋、命妇们都画上了皇上为甄嬛研制的姣梨妆,可见这姣梨妆已是风靡京城,还惹得众妃嫔吃了好一阵子醋。 皇上显见是对甄嬛交了心了,毕竟宫中这么多的妃嫔,皇上不曾对她们用过这么多心思,更不曾这般隆重举办她们的生日宴。华妃最受宠时是有这个待遇,但用不用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席间所有人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观赏歌舞,唯独甄嬛像个花蝴蝶似的四处乱转,一时去跟惠贵人说说话,一时关心几句淳常在,一时又叮嘱了碧答应几句,更是与敦亲王福晋都搭上了话。 很快就有宫女来报:“小主,果郡王已经在后湖边上备下了给您的贺礼了,请您和皇上一同前去!” 皇上很快携着甄嬛的手前往后湖,一时两人被众人簇拥在最前方。后宫那么多妃嫔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只顾着关心甄嬛,而自己等人却都成了陪衬。 “老十七最是花样百出,这次不知道又搞什么名堂?咱们一块看看!” 皇上和甄嬛以及众妃嫔抬头看去,只见数十只不同造型的风筝飘在空中,很是好看。 此时晴空万里,却有一火红色的风筝最为显眼,众人一眼就瞧见了它的身影。 这只火红色的风筝是凤凰造型的,由崔槿夕拉着上前:“娘娘大喜,请娘娘放风筝祈福!” 甄嬛十分惊喜,与皇上一起将这凤凰风筝放起来飞到空中,一时这帝妃二人都笑得十分灿烂,他们确实十分欢喜。 众妃嫔满含羡慕与嫉妒地看着甄嬛,华妃更是眼中含泪地望着皇上,实在不能接受皇上变了心意。 等放完风筝,这生辰宴还没结束呢,又有宫女通报让皇上和莞嫔接着往下走。 甄嬛满是期待,在皇上的搀扶下往那荷花池而去,众妃嫔也都跟在他们后面。荷花池不远,没走多少路,就到了地方。 此时不过四月,那荷花池里竟已有了不少莲花,一时众人看了啧啧称奇。 这时不远处有笛声传来,正是果郡王在吹奏那《凤凰于飞》缓缓走来。 “喜欢吗?这是朕让十七弟特意准备的惊喜?” “凤凰于飞,和鸣铿锵,夫妻和顺恩爱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梦想!臣妾十分喜欢!” 皇上眼中含了情意:“此刻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甄嬛就对着皇上笑,在她的心中此刻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小王以这满湖莲花恭贺莞嫔芳诞。这湖莲花是本王特意提前种下,引宫外的一湖温泉水进御湖,然后就有这四月开放的莲花了。不知莞嫔瞧了可喜欢?” 甄嬛眉目含笑:“本宫很是喜欢,王爷的心思好生灵巧!多谢王爷费心,也多谢皇上的心意。” 皇上还当场下旨封甄嬛的母亲为正三品诰命夫人,可谓极尽荣宠啊! 皇后这时已经没了那一贯的镇定自若,凤凰于飞,果郡王为了讨好皇上和莞嫔却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这凤凰可是皇后的象征,皇上和甄嬛之间又是哪门子的夫妻和顺,自己和皇上才是正经的夫妻啊。皇上啊皇上,你是忘了姐姐?还是一直就没忘记过姐姐?以至于不顾自己皇后的颜面给了这莞嫔如此荣宠。 华妃更是满怀嫉恨与不满,这甄嬛确实不是省心的,她将皇上的心从本宫手里一步步夺走了。这甄嬛不除,本宫就不会安心。 甄嬛的荣宠确实很受妃嫔嫉妒,可如今皇上护着她,所有妃嫔便不好与她作对,待有朝一日她失宠了,便是满宫都落井下石了。 甄嬛如今已是集六宫怨怼于一身了! 第50章 淳常在溺毙 “本宫一定要杀了她!” 华妃发了大怒,摔了不少的东西:“当初皇上答允本宫要封母亲为正二品诰命夫人,只因为皇后一力反对,所以只封了正三品诰命夫人。可甄嬛如今只是小小的嫔位,皇上就如此抬举她,假以时日她若生下孩子,只怕是要踩到本宫脸上来了!” 在圆明园办了生辰宴过后,皇上就带着后宫妃嫔回了紫禁城。 皇后不知是想捧杀甄嬛还是想让妃嫔们都对甄嬛心生怨怼,日常里对甄嬛越加重视起来,同时将皇上对甄嬛的恩宠传遍了整个后宫,连太后那都有人在说闲话。 太后让竹息处置了几个说闲话的宫人,一扫寿康宫的风气,“这手段都是哀家昔日见惯了的,皇后拿这糊弄哀家,真是小家子气。皇帝的后宫哀家不管,不过寿康宫还是安安静静的好!” 最近储秀宫也有了几句闲话,都是外面传进来的。如今安陵容和甄嬛都有孕在身,甄嬛却更受皇上重视,储秀宫的宫人不免替自己的主子焦急了些。 安陵容不在意这一时的恩宠,更何况这恩宠还是建立在甄嬛本人就是个替身的基础上的,让云安姑姑好好教训了几句,很快就扫清了储秀宫的风气。 甄嬛如今在碎玉轩安心养胎,可同住一宫的淳常在却待不住,一味磨着甄嬛出去放风筝。 碧答应有些不放心,还以毓贵人和富察贵人的事提醒甄嬛。可淳常在实在磨人,甄嬛还是答应了陪淳常在出去放风筝。 碧答应还是不放心,让多带些人,还与其一起出去了。 淳常在此行确实是为了放风筝的,所以玩得很开心。可是很快风筝线就因撞上了假山而断开了。 淳常在没让人跟着,打算自己一个人前去将断了线的风筝捡回来。甄嬛再不放心,可是想着这宫里应该没那么多危险,所以放任淳常在一个人去捡拾风筝。 可是甄嬛却不知道,淳常在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这也是她与淳常在的最后一面了! 方淳意是撞上了华妃的阴私而被灭了口。 华妃一向喜欢奢侈,赏起银子来也很是大手笔,可她的份例银子却完全不够她用的,就算有年羹尧补贴也还是远远不够她挥霍的,所以想出了一个敛财的好法子。 华妃勾结外官,收取贿赂,然后将这些人推荐给自己的哥哥年羹尧。若是这些人得用了,更是会奉上一笔不菲的钱财。 不过宫妃勾结朝臣卖官鬻爵这种事犯了皇上的忌讳,华妃不敢让翊坤宫以外的人知道,免得让皇上知道了会勃然大怒。 华妃偷偷让人将几个人名交给她的哥哥年羹尧:“本宫这儿有张条子,你要亲自交到大将军手里。上面那几个人都是求官的,让大将军看看可不可用!” “是,大将军说了,娘娘在宫里有什么不方便,都有奴才传出去,大将军自会替娘娘料理。” 华妃满是漫不经心:“好!告诉大将军,朝中得有自己的人,那些惹咱们讨厌的,比如莞嫔的父亲,找个机会除掉他!” 华妃的话让淳常在听了个正着,可是她不知怎么想的,竟没有立即偷偷走人,反而一直在那听着。也是她运气不好,竟被站在对岸望风的曹贵人看了个正着! 曹贵人阻止了想大喊出来的丫鬟,反而向湖里扔了一块石头,同时提醒了华妃和淳常在两人。 华妃和淳常在同时警觉。华妃立马就发现了偷听的淳常在,吓得花容失色,卖官鬻爵、谋害朝臣的事决不能传出去,更不能让淳常在逃出去,否则莞嫔会让人告诉皇上的,到时自己就完了。 同时淳常在也感觉到了害怕,吓得撒腿就跑,她知道若是不能跑出去,自己必死无疑。 华妃立即命周宁海去追,淳常在紧赶慢赶地逃跑,可还是被周宁海追上了,然后就被溺毙在荷花池里了。 曹贵人出来就撞上了甄嬛,甄嬛就劝了她几句。 “听闻姐姐生育公主时遇到了难产,很是惊险!” 这话说到了曹贵人的心坎里:“为人母确实是不易,时时事事都要替她操心,她但凡有半点不适,我便如剜心一样难受。” 甄嬛说了一通让曹贵人弃暗投明的话,曹贵人也想左右逢源,为自己留下后路,于是提醒了甄嬛一句:“莞嫔娘娘,快去山那边看看吧。” 甄嬛聪明,当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命人去到处寻找独自捡拾风筝的淳常在,可是这时已经晚了。 碎玉轩的宫女给甄嬛带去了淳常在溺毙在荷花池里的消息,还说找到人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一截风筝线。 这件事给甄嬛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毕竟淳常在年龄还小,之前还活蹦乱跳地吃着点心,不过一会儿不见,就与她天人两隔了。 淳常在的遗体很快就被奉入雨花阁了,听说甄嬛大闹了一通,还求着皇上让自己去见方淳意最后一面。 皇上追封方淳意为贵人,按贵人仪制治丧,极尽哀荣。 方淳意溺毙的消息传进了华妃的耳朵里,华妃顿时心中大安,那天大的隐患终于除去,自己卖官鬻爵、谋害朝臣的事也不会传出去了。 华妃还在翊坤宫做那白日梦,却不知自己所为终被甄嬛查出痕迹。 甄嬛从方淳意的丫鬟那里得知其极善水性的事,更是心生怀疑,从此便没有放弃追查当日的情形。 方淳意的死让后宫妃嫔很是唏嘘,毕竟她才十七岁,是如今皇上的妃嫔中最年轻的一位了,她又一向作出那孩子气的样子,与后宫妃嫔并无太多纷争。 众妃嫔都去上了一炷香,表达自己的哀悼,不过最伤心的还是甄嬛。 安陵容也久违地出了一趟储秀宫,给方淳意添了一炷香。不管梦中她是如何针对自己,终是身不由己,短暂的人生要夹在皇后和甄嬛中间,更不能有出格的举动。 如今方淳意就要入土了,安陵容衷心祈祷她来世再不入这帝王家! 皇后瞧着有些愣怔,不知在想什么,毕竟方淳意的死是挺突然的,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如今碎玉轩没什么皇后的人手了! 安陵容身子渐渐重了起来,皇后还温言慰问了几句,还让云安姑姑她们将自己送回储秀宫,免得冲撞了皇嗣。 安陵容作出不怎么精神的样子,谢过皇后关怀就起驾回宫了,临走前扫视了甄嬛一眼,现在你一心为方淳意报仇,不知等来日得知她的真面目,你又会如何作想了?你说是吗?甄嬛! 第51章 贵妃 西南战事大胜,年羹尧父子立了大功,皇上十分欣喜,打算嘉赏年羹尧父子。同时又为了抚慰为淳贵人伤心的甄嬛,心里想升一升甄远道的官职,又怕节外生枝,所以专门前往翊坤宫和华妃商量了起来。 嗯!堂堂一个帝王却因为提拔一位大臣的事要去和自己的妃子商量,不得不说是窝囊至极。可年氏一党如今最是煊赫,皇上不得不接着忍下去,更是得好好安抚华妃。 “西南战事大胜,你哥哥和你侄儿为朕立了大功,朕打算嘉赏你哥哥一等公世职,你父亲年遐龄本就是一等公,朕再额外加太傅衔给他。至于你哥哥从前的一等男世职,就由年富承袭。朕还要给你母亲正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 华妃越听越欢喜,娘家越是显赫,她在宫中行事也越发没有阻碍。可是皇上接下来就提起给莞嫔的父亲升职的事,华妃立即拉下了脸。 皇上瞧着华妃的脸色行事,说话也越发委婉:“朕罚也罚了,若是你不喜欢,朕就还是让他待在都察院,只是升他为佥都御史罢了,你觉得如何?” 年家人赏也赏了,华妃的位份也要跟着动一动了,还要接着捧杀与麻痹年氏一党。 “世兰,你的妃位也有了些年头了,朕打算过了端午,给你好好地晋一晋位份。” 宫里的消息灵通,没过半日,皇上有意晋升华妃份位的事就传遍了后宫。有人咬牙切齿,有人胆战心惊,有人羡慕嫉妒,但一时都不敢与华妃针锋相对。 华妃在请安时更是屡屡挑衅皇后,对妃嫔也是常常训诫。 “不知皇后可否知道皇上所说要晋本宫的位分是什么位分呢?” “妃位之上便是贵妃,贵妃之上便是皇贵妃,皇上圣心大致如此!” 华妃却是剑指皇贵妃之位,更是借昔年之事含沙射影地嘲讽皇后:“臣妾听说皇贵妃位比副后,十分尊贵。从前顺治爷的董鄂皇贵妃在时,博尔济吉特皇后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呢!” 皇后听了这“皇贵妃”三个字却是如临大敌,一旦华妃被封为皇贵妃,那自己这个皇后将会被彻底架空。当然前提是华妃能被封为皇贵妃!! 皇上已经提前跟皇后商量好了,旨意也是提前写好了,终究只封了华妃为贵妃。 皇后心生一计,打算让华妃误以为她此次被皇上封为皇贵妃,从中挑拨离间,从而使皇上心生不喜。假以时日,皇上定会厌弃了这华妃。 没两日,皇后就借口头风发作难以忍耐,让各宫妃嫔中方便的人轮流侍疾。 后宫如今就只有齐妃、欣常在以及敬妃方便,她们都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听说甄嬛也跟着去了。 皇后一直在喊疼,可一直没有太医前来医治。 剪秋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不是奴婢不去请太医,而是宫中轮值的太医都不在。年大将军的夫人生了急病,太医们都被大将军招走了。” 众妃嫔果然都发怒了:“简直太混账了!堂堂的中宫皇后,如今竟然连个太医都找不到。宫中轮值的太医居然都在臣子府中,立刻派人把太医都叫回来!” 剪秋却是再接再厉:“已经派人去过了。可是年大将军说年夫人病重,实在挪不出人来,还说夫人的病没治好就不让太医们回来!” 皇后不让惊动皇上,硬是喊了一夜的头疼。 皇后这次头风发作确实是装的,故意用这种方法衬托华妃和年氏一党的嚣张,当然皇后的招数可不只有这个。 皇后还命内务府给华妃送去了皇贵妃服制,华妃也欣然收下了,可这却被皇上瞧在眼里。 皇上想起之前隆科多觐见时上奏的那番话,年羹尧如今在大肆翻修府第,还拆毁了周围数百间民居以作修建花园之用,他的府第的规模更是堪比亲王的宅居。年羹尧在京中都是如此,在青海如何嚣张行事更是不得而知了! 皇上非常不悦,从年羹尧到华妃,都是如此骄横、僭越,一个结党营私,一个觊觎皇贵妃之位,他们互相勾结,在后宫里和前朝互通消息。也是时候动手了,接下来更要捧杀他们了。 皇上在朝堂之上不仅没有惩罚年羹尧,还嘉奖其夫妻同德,一时后宫与前朝人人侧目。 听说翊坤宫的华妃娘娘要被封为皇贵妃了,如今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华妃更是已经收下了皇贵妃的服制,宫里人都争相前往翊坤宫巴结华妃娘娘,更不曾有人敢在此时得罪她。 不过皇上封的是贵妃,这事不仅安陵容知道,皇后也知道,甄嬛更是从皇上的言辞中猜到了。 甄嬛是真聪明,一猜便知皇后是特意不让人去请太医,后宫妃嫔中也只有她猜出皇上在实行捧杀之策,所以她从不害怕华妃。 华妃还在高高兴兴地等着自己被册封为皇贵妃的旨意,还是却只将她封为贵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华妃年氏,笃生令族,持躬端肃朕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贵妃。钦此!” 华妃脸色大变:“公公有无宣错旨意?皇上只是封本宫为贵妃吗?那日内务府送来的吉服也是皇贵妃服制的啊!” 宣旨的是苏培盛:“贵妃娘娘,这圣旨是皇上亲笔手谕,断然不会出错!恭喜贵妃娘娘。” “那身皇贵妃的服制乃是从前先帝悫惠皇贵妃的服制,皇上说本朝还从未有过皇贵妃,所以一直留着,要比照做将来新皇贵妃的服制的。没想到内务府忙中出错,阴差阳错就将这皇贵妃的服制送来了娘娘的宫中,还烦请娘娘送回呢!” 华贵妃满脸屈辱地吩咐颂芝将那皇贵妃的服制送回去,齐妃当场险些就笑了出来。 众妃嫔都向华贵妃行礼道贺,可那一声声“贵妃娘娘”听在华贵妃耳里就像是在嘲笑她痴心妄想,强忍着屈辱将妃嫔们都打发了出去。 曹贵人为了温宜公主不得不奉承华贵妃,强笑着劝华妃:“贵妃娘娘,皇上总得顾及皇后的颜面,还要顾及皇太后啊!” 几位来见礼的妃嫔出了翊坤宫就笑了出来,齐妃更是心心念念要去皇后宫里与皇后细说华贵妃的表现,敬妃也打算回去就着华贵妃那屈辱的表情好好喝一杯。 第52章 齐妃 虽然华妃最终只是被晋封为贵妃,但宫里人都不敢议论她,更不敢得罪她,到底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也是本朝如今唯一一位贵妃,拿出去也是很能唬人的。 华妃再显赫也跟储秀宫没有关系,安陵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后宫这些嫔妃了,她就缩在自己的储秀宫,一时跟后宫中人隔绝了。 皇上看重安陵容这一胎,但更看重甄嬛肚子里的孩子,也更多是往碎玉轩前去看望甄嬛。不过皇上也没忘记安陵容,每月里过来储秀宫这里用了几次膳。 安陵容表示只要皇上没将她忘记就行,如今皇嗣最要紧,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何愁皇上不看重。 自从华妃被封为贵妃,华贵妃更是独承雨露,宫中的妃嫔侍寝的天数加起来都不及华贵妃的一半。不过众妃嫔都习惯了如此,华贵妃不是一向如此得宠吗? 储秀宫久违地迎来了齐妃的身影。齐妃不知是何来意,不过她一向愚蠢,安陵容不过几句话就试探出她的来意。 齐妃是来确认安陵容腹中皇嗣是否是位皇子的,更是来评估新出生的皇嗣是否能影响了她的三阿哥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的。 安陵容心里很是鄙薄,皇位事关重大,皇帝更是要肩负起这整个天下。皇上虽在女色上有些糊涂,也对不起后宫中这诸多妃嫔,可他却能让这天下安定,让百姓安居乐业。继位之人的选择岂是齐妃所想的那般轻巧,再说三阿哥那天资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他也玩不转前朝那么多老狐狸啊! 不欲与齐妃计较,安陵容话里话外说自己怀的是个公主,更是口称身体虚弱很快就将齐妃送走了。 至于齐妃的目的是否达成?她又是否满意?只看她后面再也没有来过储秀宫就知道了。 齐妃将毓贵人的皇嗣抛在脑后,反而跟甄嬛杠上了。 齐妃心向皇后,与华贵妃向来不睦,不时起了口角。 “若是能生下个聪明伶俐的皇子,自然是母凭子贵,若是生下个呆呆笨笨的皇子,又不讨皇上喜欢,反倒是讨人嫌呢!” 这话戳中了齐妃的痛脚,皇后又在一旁挑拨一二,“好了,你们都学着点莞嫔,多有福气啊!” 甄嬛立马作谦虚状:“其实无论皇子还是公主,臣妾都喜欢,若能像温宜公主一样,多乖巧啊。” 不想华贵妃插了一句嘴:“齐妃,你听听!连莞嫔都知道温宜比三阿哥乖巧多了。” 就算甄嬛立马解释她的话不是华贵妃所说的那个意思,齐妃也怀恨在心了,毕竟甄嬛可比齐妃得宠多了,若是甄嬛生下一个聪明伶俐的皇子,皇上身边哪有三阿哥的立足之地。 可齐妃着实不够聪明,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的孩子一来,富察贵人的孩子就没了,你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你克死了富察贵人的孩子?现在又想诋毁本宫的三阿哥嘛?” 皇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齐妃真是愚蠢,不中用!什么话都敢说,白白落人话柄。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二,“莞嫔目前得宠,又和你一样是汉军旗下五旗的出身,她的孩子一生下来,保不齐还真能和你的三阿哥平起平坐呢!顺治爷当年不就曾经执意要立刚出生的四阿哥为太子吗?” “不过顺治爷的四阿哥真是可怜,在襁褓中就死去了,要知道一生下来就会死,倒不如不曾生下来!” 齐妃被挑起了谋害甄嬛肚子里的皇嗣的心思,至于皇后假装不经意提起毓贵人的几句话被她当做了耳旁风,毕竟毓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一看就是个身子不怎么好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呢。 皇后怕齐妃愚笨,想不到办法,让人委婉告诉齐妃夹竹桃的汁液和花粉都是有毒的,更是能损伤胎心的东西。齐妃起了心思,想用夹竹桃来谋害甄嬛肚子里的皇嗣。 没过两日,甄嬛前脚收到了齐妃宫里送来的栗子糕,后脚就迎来了皇后宫里的剪秋。 剪秋是带着皇后的赏赐过来的,迎面撞上了齐妃宫里的奴才回去,故意多问了几句甄嬛几句。 “这是齐妃娘娘刚刚送过来的栗子糕,还是她亲手做的呢!瞧着很是不错,还是有劳齐妃娘娘费心了!姑姑若是喜欢,不妨尝上一尝!” 剪秋没有推辞,尝了一口:“这味道怎么怪怪的,有股苦味,栗子不是甜的吗?内务府是不是没有尽心做事?待我回去禀报娘娘,定要好好整治整治。” 甄嬛见状没敢再吃,送走剪秋姑姑后让流朱去请了章太医过来瞧瞧,谁知这栗子糕里被人掺了夹竹桃的花粉和汁液,又加上甄嬛最近在喝桂枝汤,两两相加,这可是伤胎的利器。 甄嬛一猜便知这夹竹桃是齐妃亲手所为,本欲告诉皇上,可却顾虑到了齐妃所出的三阿哥。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万一来日继位,他定与自己和甄家过不去,所以不能惊动皇上。 “长姐,那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嘛?” 甄嬛让人将这栗子糕直接送去景仁宫,让皇后娘娘私下里处理齐妃。 皇后算无遗策,正等着甄嬛向她告这一状呢,立即让人将齐妃叫到了景仁宫。 “跪下!你给本宫跪下!本宫不留人在身边,是想保全你的颜面,否则事情传出去,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给莞嫔送去的这盘栗子糕里头搁了什么好东西啊?本宫可是问过章太医了,这里头可是加了大量的夹竹桃的花粉和汁液。夹竹桃可是有毒的!” 齐妃还待狡辩,可皇后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将三阿哥握在手中,岂会让齐妃轻易逃离。 “你还敢欺瞒本宫,谁去太医院看了莞嫔安胎的方子?你知道莞嫔在喝桂枝汤,夹竹桃加上桂枝,那可是打胎的好药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龙胎呀!” “还好这事莞嫔先告诉了本宫,本宫替你瞒下来了,否则你还能跪在这说话吗?莞嫔还想告诉皇上,被本宫拦下来了。本宫会替你圆好这件事,不过为了堵莞嫔的嘴,以后三阿哥除了住在重华宫起居读书之外,不准再去长春宫!以后本宫会替你管教三阿哥的。” 齐妃没有办法,只能同意让皇后替她管教三阿哥,不过她对甄嬛却是更加仇恨了,若不是莞嫔,三阿哥又怎么会离开她的身边。 皇后这一局着实巧妙,一环套一环,利用甄嬛腹中的胎儿将三阿哥从齐妃那里夺了过来,还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皇后的心机实在太深沉了! 第53章 求雨 端午已过,临近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时疫才消停了没多久,宫外就闹起了旱灾,已经有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 安陵容这胎已经五个多月了,早就显怀了,身子也渐渐重了起来。孕妇怕热,虽然如今还没那么炎热,但安陵容仍然感觉特别焦躁,各种孕期反应也接踵而至。 皇上顾念安陵容怀胎辛苦,早早就让内务府拨了冰块,不光储秀宫这有冰,碎玉轩甄嬛那也是不缺冰的。 不过云安姑姑不让安陵容多用冰,说是受凉冻着了就不好了,只让宫女在旁时时扇着风,连放凉的吃食都不让安陵容多用。 两月前皇上就赐了个御厨给储秀宫,安陵容一应吃食都是从储秀宫小厨房而来,御膳房也时时送来各种食材。可以说,安陵容这一胎怀的还是蛮舒服的,可见皇上确实看重子嗣。就是不知为何,皇上不去仔细查查他的孩子怎么一个个地都夭折在腹中了呢? 宫里不比宫外,各宫妃嫔都有奴才伺候,体会不了平民百姓求雨而不得的辛酸。不过皇上和皇后却是非常重视农桑一事,时时关注宫外的消息,还催逼着钦天监观测天象,看什么时候能下一场雨。 不过老天爷格外不给面子,眼看夏季就要到了,还是一滴雨都没有下,皇上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皇后一同前往天坛祈雨,顺便再到甘露寺住几天祈福。 皇上前脚去了碎玉轩嘱托甄嬛,后脚就来了储秀宫,至于华贵妃娘娘那里,皇上早就去过了。皇上和皇后将宫中事宜交托到华贵妃的手里,皇上早早就去翊坤宫交代过了。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一把将安陵容扶起,瞧着人还是那么清瘦,不由担心起来。可太医和云安姑姑都说没什么事,毓贵人吃下的东西都长到小皇子或者是小公主身上了。 这会安陵容就挺着圆圆的肚子,被扶到榻上坐下,“皇上别担心,嫔妾一切都好,皇嗣也好好的。不过嫔妾感觉有些累,太医虽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嫔妾还是担心这孩子在嫔妾肚子里没能养好。都怪嫔妾不识人心险恶,以致皇嗣遭受这样的罪,听说莞姐姐的胎养得极好,嫔妾听了也很是羡慕。” “容儿无须羡慕莞嫔,朕会派太医照看好容儿这一胎。朕与皇后要去天坛祭祀求雨,宫中事宜都交由华贵妃主理,你身子重,没事便不要出去了。不过想来你这里朕很是放心,华贵妃与你一向没什么龌龊,她也不会来储秀宫为难你的。” “如今天气炎热,且先委屈你在这宫里受着。朕此次出行约莫十来日就回来了,等朕与皇后回宫,就将你一起带去那圆明园避暑。算来你十月份就要生了,朕也会让皇后在圆明园提前预备着,等孩子满月后再派人接你回宫,也免了你来回奔波之苦。” 安陵容巴不得在圆明园生孩子,到时皇后远在宫中,对付起来就容易了。“多谢皇上,嫔妾和孩子等皇上平安归来!” 皇上和皇后很快就全副仪仗地出了紫禁城,直奔天坛而去,留下后宫妃嫔眼巴巴地望着。 华贵妃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更加嚣张起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次祈福,只有皇后一个人陪着皇上,只怕不只为了求雨,若要能求得一个皇子,皇后才能称心如意了!” 甄嬛没能忍住:“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得嫡子,是大清之喜。贵妃娘娘也会高兴的,娘娘说是吗?” 这时敬妃出来打圆场:“莞嫔有孕在身,不宜在外面久站,还是先回宫吧。” 华贵妃却很是不屑,警告了敬妃一番:“敬妃虽与本宫同有协理六宫之权,但妃就是妃,贵妃就是贵妃,虽只差一字,却是得低人一等,更是得俯首帖耳,不得违逆。本宫侍奉皇上在先,你在后,当年你只是本宫房中的格格,哪怕日后你有福气能与本宫平起平坐,也不能违逆本宫。本宫未发话,就没有你说话的时候。” 华贵妃将敬妃的脸面踩在脚下,过足了嘴瘾,瞧着众妃嫔确实站得有些久了,这才吩咐解散回宫。 安陵容也去送行了,特意往脸色苍白上打扮,刚一露面就被皇上和皇后劝着坐着暖轿回储秀宫了,并没遭什么罪。 不过甄嬛确实受了些罪,被太阳晒得脸色都白了些,听说她回碎玉轩后就叫太医了。 章太医是皇后的人,怎么会将甄嬛身体的真实情况说出来,皇后可还要借华妃的手除了甄嬛这一胎呢! “小主受了些暑热,不大要紧,不过敢问小主,近期是否常常心神不宁?” 甄嬛自方淳意去世后确实一直抑郁伤怀。 “小主的胎并无大碍,不过作为孕妇,总是心事满怀的话,肯定会伤到腹中胎儿。还是请小主放宽心!” “入夏以来,天气比较炎热,小主体质又弱,不宜在烈日下行走,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甄嬛闻言放下心来,腹中胎儿并无大碍,想来接下来几日华贵妃再如何折腾也能坚持下来了。她可是一点都没对皇后起戒心,更是没有对皇上皇后出行却将温太医一并带走一事产生警惕,以致酿成了苦果。 安陵容行动不便,不过到宫门口去了一趟就感觉暑热难耐,吩咐宫女端来了一碗酸梅汤,一碗下去才觉得好受了些。 “小主,宫中风波不断,皇上、皇后都不在,如今后宫又要起波澜了。华贵妃娘娘瞧着可不是好说话的。” 安陵容温言宽慰云安姑姑:“姑姑放心,年贵妃虽然嚣张跋扈,但我一向和她没什么龌龊。往日我也常常注意,没有与华贵妃多生什么事端,如今我又闭宫休养,想来她是不会多为难于我的。” 云安姑姑递来一杯温水,安陵容接过来一口喝了:“不过那莞嫔可要艰难了,如今宫里可没有能护着她的人了,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不过太后还在宫里呢,也许可以顺势卖一个人情,甄嬛的孩子注定保不住,不过自己可以通过此事提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更是能让皇上和太后一起出手保护自己肚子里的皇嗣。到时对付皇后的手段就没有那么难了! 安陵容下定决心,让人密切关注翊坤宫的动向,只待来日出手“相救”! 第54章 受罚 华贵妃果然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趁机将那些与她作对的妃嫔叫来翊坤宫,好生教训了一番。 华贵妃将后宫妃嫔都叫去了翊坤宫,每日里陪她说话,众妃嫔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其他人还好,唯有甄嬛如今龙胎不稳,渐渐地承受不住了。 安陵容在第一天也被叫过去一回,可惜她还没走到翊坤宫门口呢,就作势发晕承受不住暑热,年贵妃听说后怕再出什么事,就将安陵容好声好气地送走。 安陵容逃过一劫,可甄嬛没能逃过,毕竟她在太医院的脉案一直都是龙胎坐得稳稳的,华贵妃还在想这点折腾无伤大雅,伤不到甄嬛肚子里的孩子。 可偏偏翊坤宫里一直燃着欢宜香,华贵妃为了显摆皇上对她的宠爱,在众妃嫔面前更是让颂芝燃个不停。这欢宜香里可是掺了麝香啊,孕妇长时间接触就会小产,身子健康的妇人也会因为没有子息。 连续几天下来,甄嬛的脸色越发苍白下来,每日里喝着安胎药都不起什么作用,肉眼可见的虚弱。 碧答应瞧了心疼,可她人微言轻,再加上华贵妃也没放过她这个小小的答应,只能私下宽慰甄嬛几句,还说皇上回来后会约束华贵妃的。 甄嬛终于支撑不住了,可这时翊坤宫来人请她过去共听事宜,还说其他妃嫔都已经到场,只差甄嬛一个,更是用皇上的名义逼迫她。甄嬛没有法子,她此时不敢得罪华贵妃,只能勉强前去。 华贵妃此举就是为了明目张胆地折腾甄嬛,其他妃嫔都不过是顺带的。 甄嬛姗姗来迟,华贵妃借机突然发难:“近来宫中的宫女、太监拌嘴打架的不少,趁着这段时候有空,也该好好整治了!这些宫人无非是仗着各位小主的权势宠幸,奴才如此,必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譬如富察贵人,当日借着自己有身孕便恃宠而骄,倘若还有人不知教训,继续步其后尘,实在太不应该了。” “莞嫔,你可知罪!!今日各嫔妃齐聚翊坤宫听事,莞嫔却无故来迟,目无本宫,还不快给本宫跪下!” 甄嬛无法抵抗,只能乖乖跪下请罪。 “如今你便这般目无尊卑,来日若诞下皇子,岂不更是气焰嚣张,以后你想整个后宫都跟你姓甄吗?” 甄嬛没有认罪,反而言辞犀利地反驳起来:“臣妾有话要说,富察贵人有孕之时,皇上和皇后都很是照拂,这是为了宗庙社稷与子嗣传承,不是为富察贵人。臣妾今天也并非无故来迟,就算有所冒犯,但上有太后和皇后,方才贵妃娘娘说的后宫随甄姓,实在叫臣妾惶恐。” 敬妃瞧华贵妃好像要大发怒火,连忙从中周旋,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华贵妃一向都不给敬妃面子。 华贵妃勃然大怒,好你个甄嬛,就你牙尖嘴利,本来你乖乖认罪,本宫也就放你一马。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宫心狠! “女子以妇德为上,莞嫔甄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目无本宫,罚于翊坤宫外跪着诵背《女诫》,以示教训!” 众妃嫔纷纷跪下求情,沈眉庄和碧答应更是以皇上和甄嬛腹中怀有龙胎威胁华贵妃。 华贵妃最受不得威胁:“宫规不严,最该加以整治,就算皇上和皇后都在此处,也会如此。难不成你们要以皇上和皇后要挟本宫吗?” “莞嫔,你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本宫命人扶你一把?既然你不肯自己走出去,周宁海,去,扶着莞嫔一把!” 甄嬛迫不得已地站在翊坤宫外,此时烈日炎炎,常人都受不住,更别提身怀有孕的妇人了。 “臣妾有错自然要罚,可臣妾身怀龙裔,实在不能长跪,还请娘娘三思。” 华贵妃不理会甄嬛的话,还当其是巧言善辩:“莞嫔,你当本宫是傻子吗?你的胎一直安好,且已经过了头三个月,早就已经稳定了。本宫已经问过太医,怀孕之人跪上一个时辰不打紧。周宁海,去帮着莞嫔跪下。” 甄嬛自觉遭受了奇耻大辱,却还是坚持自己没错,公道自在人心,等皇上和皇后回来定会替自己做主。“嫔妾领罚,是因为贵妃娘娘奉了皇上和皇后的命令代为执掌后宫事务,公道自在人心,非刑罚可定!” 华贵妃却想好好杀鸡儆猴,当即便让甄嬛在大庭广众之下诵读了起来,还让所有妃嫔都看着甄嬛受罚。 几个心向甄嬛的妃嫔更是心急,可甄嬛直到如今都不肯说一句软话,更不曾向华贵妃讨饶。明明皇上出宫之前曾向她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让凡事先忍让着华贵妃,等他回来再做主! 沈眉庄跟着求情:“莞嫔如今有孕在身,实在不能跪着啊!” 华贵妃还因时疫时并未算计到沈眉庄很是懊恼,如今见她自己跳出来碍事,不免将她与甄嬛一并责罚:“有孕在身就能藐视宫规吗?本宫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既然为她求情,那就随她一起跪着。” 沈眉庄当即就陪着甄嬛一起跪在殿外,不管在甄嬛的心中如何想沈眉庄,沈眉庄对待甄嬛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碧答应瞧着长姐受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又因人微言轻,只能主动请求陪跪,华贵妃也都同意了。 此时太阳愈来愈烈,坐在阴凉处的妃嫔们早已经受不住暑热,更别提跪在殿前的甄嬛她们了。 众妃嫔就眼睁睁地瞧着人群中的甄嬛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明显中了暑热。敬妃又跟着求情,可华贵妃还是没瞧够甄嬛落魄的样子,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让接着跪了! 第55章 小产 此时候在殿外的流朱见状立马决定去寿康宫找太后做主,出了翊坤宫就遇到了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翊坤宫情形的毓贵人一行。 安陵容正等着甄嬛的宫女出翊坤宫求救呢,见到人立马叫住了待要狂奔的流朱:“你不是伺候在莞嫔身边的流朱吗?这么慌慌张张的,可是莞嫔出什么事了?” 流朱急忙行礼,回了一句:“奴婢见过毓贵人,我们小主被华贵妃罚了跪在烈日底下诵读《女诫》,如今早就过了一刻钟了。我们小主还身怀有孕呢,近日又身子不适,如何能受得住这个惩罚。奴婢要去寿康宫请太后做主。” 流朱回完话待要走人,安陵容赶忙拦住她:“你先站住,本小主跟你一起去。太后最近身子不好,卧病在床不见外人,你只是一个奴婢,寿康宫的守卫不会放你进去的。本小主有孕在身,他们不敢拦本小主。” 安陵容本就是坐着暖轿出来的,立即吩咐让轿夫加快步子前往寿康宫,流朱就跟在后面跑。 不到一刻钟,众人就赶到了寿康宫。 “站住,什么人?哦!是毓贵人大驾啊!奴才该死,一时竟没认出来,给毓贵人请安!不知小主前来有什么事?” 安陵容语气严肃:“去通报一声,本小主有要事要见太后娘娘,事关皇嗣,情况紧急!” 守宫的侍卫有些犹豫:“这!按理奴才本不该拦贵人。可是不瞒贵人,太后身子不安,早就服药睡着了!若是惊扰到了太后,奴才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太后和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万事有本小主担着!本小主如今怀着皇嗣,想来太后和皇上都会谅解一二的。还是说本小主使唤不动你们了?” 守门的侍卫连忙谢罪:“当然不是,贵人您快请进!奴才也是尽忠职守,若是有什么得罪的,还请贵人见谅!” 安陵容直接带着几个宫女跨进寿康宫大门,眼看就要走进寿康宫正殿,就瞧见了果郡王的贴身小厮阿晋。 流朱曾见过果郡王,自然也认识他的小厮,请他通报果郡王前来拿主意。 果郡王得了通报就出了正殿,与安陵容见了礼,随后就问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流朱迫不及待地上前:“还请果郡王救救我们小主!我们小主被华贵妃罚了跪在烈日底下诵读《女诫》,眼瞧着都有半个时辰了。可是我们小主还身怀有孕呢,要是出了事怎么是好?” 果郡王眼瞧着就急了起来,让流朱前面带路,打算自己前去闯了那翊坤宫救人。 安陵容没有拦他,反而是找到了竹息姑姑,将事情的严重情况统统告诉了她。孙竹息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知道太后一直盼着莞嫔肚子里的这一胎,若是皇嗣出了什么事,太后定会懊恼万分的。 竹息姑姑不得已之下将太后叫醒,将莞嫔如今情况危急之事禀报太后,还说毓贵人不顾暑热、身子又重前来报信,如今还等在殿前等太后指示呢。 太后立刻急了起来,赶忙下了谕旨让华贵妃停止迫害有孕宫妃的事,并责令太医前去救治一二。太后还让请毓贵人进殿休息,免得暑热惊了龙胎。 安陵容借口实在担心皇上的子嗣,没有留下与太后叙话,而是跟着竹息姑姑带着谕旨就前往翊坤宫。 这里搭救的人去得慢,那里甄嬛早就因长跪在烈日炎炎之下又遭受周宁海等奴才的一番责打而陷入昏迷,早就坚持不住了。 果郡王步子迈得大,早就到了翊坤宫,却因没有旨意,不得不与华贵妃纠缠了起来。 “果郡王,你竟敢私闯翊坤宫?站住,你要带莞嫔去哪儿?你不知道私闯内宫是死罪吗?” 果郡王怎么可能理会华贵妃的话:“是否是死罪,皇兄自有定夺。本王之所以擅闯内宫,是因为不忍看皇兄的龙裔有损,如果他日真的获罪,本王也问心无愧。” 眼看果郡王抱着甄嬛就要往外走,华贵妃在后面喊也喊不住,翊坤宫外就传来通报:“太后谕旨到,请华贵妃娘娘接旨!” 然后就见毓贵人与竹息姑姑手捧黄色的谕旨前来翊坤宫,毓贵人被储秀宫里的云安嬷嬷搀扶着,明显有些精神不济。旨意是竹息姑姑宣的:“太后有旨,请华贵妃娘娘立刻放莞嫔离开翊坤宫,不得伤及莞嫔及其腹中皇嗣!” 安陵容赶忙对果郡王说到:“王爷,请带着莞嫔先行离开,太医院那里本小主已经派了人前去,如今他们都往碎玉轩赶了!” 果郡王抱着甄嬛立刻赶往碎玉轩,碧答应也跟着走了,留下华贵妃一脸不忿地跪在地上。 “那是什么?地上怎么会有血?” 华贵妃立刻惊骇过度:“不是才半个时辰吗?怎么会有血?莞嫔的胎不是稳当了吗?” 孙竹息见状大惊,几句话将安陵容先行劝回储秀宫,然后立刻前往碎玉轩。 待甄嬛被送回碎玉轩后,腹中的龙胎早就救不回来了,果郡王和孙竹息眼睁睁看着甄嬛小产了。 竹息姑姑知道皇上和太后定会勃然大怒,安抚了碎玉轩的宫人几句,就回去给太后娘娘禀报莞嫔小产的消息。 甄嬛一直昏迷不醒,碧答应一直在床边哭着喊“姐姐”,同时还请果郡王在回禀皇上的时候,将翊坤宫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皇上,她要为长姐报了这个仇! 果郡王立刻派人前去甘露寺禀报莞嫔小产的事,同时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后宫,那日在场的各位妃嫔都是心有余悸,更是心惊于华贵妃的狠毒。 不过以后恐怕不能称其为华贵妃了吧!她做下了这等害了皇嗣的事,皇上和太后一定会对她严加处罚,且就算年羹尧再势大,也兜不住谋害皇嗣的事。 果然,当日太后就下了谕旨,暂时先去了华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命其在宫里好好反省,至于其他处罚,等皇上回宫再作处置! 第56章 年妃 皇上前脚还和皇后在甘露寺虔诚祈福呢,后脚苏培盛就进来禀报十七爷有要事要回禀皇上的事,然后果郡王就带来了莞嫔被华贵妃罚了在烈日下诵读《女诫》以致流产的事,还说请皇上和皇后早日回宫主持后宫事宜。 皇上如遭雷劈,赶忙和皇后赶回紫禁城,因是急着赶路,当天晚上就到了宫门口,眼看就要进入宫里了。 华妃早已六神无主,口口声声强调只是跪了半个时辰,如何就会小产,更是不知接下来要如何应对皇上的怒火。 皇上和皇后一回到宫里不待更衣就直接去了碎玉轩,这会宫里的太医也在碎玉轩候着呢! 甄嬛一直没有清醒,章太医回禀说是骤然小产,十分伤身,且在烈日之下长跪暴晒,以致没了意识。 皇上瞧了实在心疼,不过就十日没见,莞嫔如何就成了这副样子。明明出宫之前她还是好好的,满怀期待地盼着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却被华贵妃折腾得失了孩子,实在叫人心疼。 皇后也一脸担心地望着甄嬛,没有什么异样,完全瞧不出她就是谋害甄嬛腹中胎儿的罪魁祸首。不过皇后在心里却是非常高兴。富察贵人、莞嫔的孩子都被她一一除去,如今就剩一个病歪歪的毓贵人了! 安陵容前几日去寿康宫搬救兵所遭受的暑热早就被卫太医调理好了,如今正在自己宫里等皇上和皇后回来的消息。 听说皇上和皇后进了宫后直接去了碎玉轩,安陵容吩咐让准备了暖轿,自己要亲自前往碎玉轩一趟。 云安姑姑和几个宫女劝了又劝,安陵容都没有改变主意,只是让都谨慎些,多带几盏灯在前方领路。 今晚碎玉轩必有大事发生,自己若不亲自到场,如何能让皇上意识到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他如今仅存的硕果,若是不能保全剩下来的唯一皇嗣,前朝与宫外必有议论与诽谤! 储秀宫离碎玉轩不远,不过一刻钟就已经进了碎玉轩的大门,迎面就撞见了华贵妃带着颂芝跪在殿外脱簪谢罪。 华贵妃瞧着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了,看见安陵容过来还剜了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看着安陵容被苏培盛小心迎进去了碎玉轩。 “小主,您怎么来了?您如今身子重,有什么事打发人过来一趟就行,何必亲自前来?若是皇上知晓了,定然会担心小主您的身体的。” “苏公公,本小主没事,云安姑姑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人手也都安排齐全了,一路都安安稳稳的。听说莞嫔姐姐小产了,本小主不免担心了些,就来看望一眼!” 苏培盛赔着笑脸将安陵容迎进内殿,口中还嘱咐要小心台阶。 安陵容已是到的比较晚了,敬妃和惠贵人都已经到了,碧答应也一直守在室内。 “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皇上和皇后不想安陵容挺着个大肚子就过来了,连忙吩咐苏培盛取来软垫,安排其坐下回话。 “你怎么过来了?夜里更深露重,宫道又滑,很是不安全!你宫里人怎么做的事,竟由着你出来?”“是啊,毓贵人,你如今身子重,还是要注意休息,往后还是不要这么冒险了!”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关心!听说莞嫔小产,嫔妾不由产生了一丝歉意,所以连夜前来看望。今日若不是嫔妾和竹息姑姑去得太迟,想来莞嫔这胎定是能安然无恙了。” 皇上听了这话却是更加深恨华贵妃狠毒:“今日之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朕听果郡王说了,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带着莞嫔的宫女去了寿康宫,他还没有机会前去搭救莞嫔,莞嫔此时说不定都一尸两命了!” 这时甄嬛醒了过来,从皇上口中得知自己已然小产的事,顿时伤心欲绝,众人瞧着也不免落泪。 沈眉庄一番话勾起了皇上的怒火:“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莞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啊!” 皇上当即发怒:“贱人在哪里?” 苏培盛上前回话:“启禀皇上,华贵妃脱簪戴罪,正跪在碎玉轩门外。” 皇上让苏培盛传华贵妃进来,此时华贵妃已经跪了很久,方才得知甄嬛已经小产了。 华贵妃战战兢兢地跪在御前:“皇上万福金安。臣妾有罪,今日莞嫔冲撞臣妾,臣妾本想略施惩诫,并非有意害莞嫔小产。臣妾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望皇上能饶恕臣妾无知之罪。” 皇上却不接受华贵妃的请罪:“你无知?莞嫔有孕才三个月,你不知道吗?” 敬妃告了华贵妃一状:“皇上,贵妃娘娘说,她正是因为知道莞嫔有孕三个月,胎象已经稳固,所以才让莞嫔跪的。” “臣妾无知,臣妾今日只是被气昏了头,想着跪着半个时辰应该不要紧。” 华贵妃还将过错推到了太医身上,言语中更是提及了当年苗侧福晋被纯元皇后罚跪了两个时辰才小产的事。 皇上闻言更是勃然大怒:“侧福晋当日是对纯元皇后大不敬,所以被罚下跪认错,何况纯元皇后当时不知其已有孕,实属无心之失!纯元仁慈,为此事自责不已,因此伤及自身难产血崩。而你明知道莞嫔怀有龙胎还强行责罚,事后还不知悔改,贱妇,你如何敢跟纯元皇后相提并论?” “朕看你确实是十分狠毒,朕的身边怎么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 华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自从自己入府,皇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对待过自己,更是伤心欲绝:“皇上,臣妾是不喜欢莞嫔,可臣妾从来都没有存心要害她的孩子。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心狠呢?” 皇上想到了华贵妃那个被自己亲自下令杀死的孩子,态度有所软化:“请皇后晓谕六宫,废年氏贵妃之位,降为妃位,褫夺封号,去协理六宫之权,日后非诏不得入见!” 皇上还罚年妃每日正午去翊坤宫宫门口砖地上跪两个时辰,然后就将其赶了出去。 新鲜出炉的年妃娘娘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碎玉轩!皇后的这一番连环计可谓是大获全胜,不仅让年妃失了宠爱,还让莞嫔失了孩子,更是让皇上接下来将宠爱转移到了其他妃嫔身上。 第57章 安慰 太后那里已经知道莞嫔小产的事,十分伤心,卧病在床还让竹息姑姑烧了几卷往生经。 皇上嘱咐皇后好好宽慰太后,务必让太后不再那么伤心,让太后能够安心养病。 皇上想到如今碎玉轩还坐着一个有孕在身的妃嫔,不免叮嘱了几句:“容儿,此时朕要顾着莞嫔这里,你身子重,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等朕腾出空来,就去储秀宫看你。” “此时夜深,云安姑姑,扶你家小主回去,让抬轿子的人都走得稳当些,毓贵人有任何闪失,朕拿他们是问。苏培盛,务必加派人手,好好护送毓贵人回储秀宫。” 安陵容识趣告退,毕竟今晚的主角不是自己,就不留下讨人嫌了。敬妃与惠贵人也跟着告退,因都是一路的,所以众人就一起走了。 沈眉庄开口表示感谢:“毓妹妹,此次多谢你出手相助,不然嬛儿恐有性命危险。” 安陵容叹了一口气:“可惜嫔妾去得太晚了,没有保住莞嫔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听说莞嫔姐姐的胎已经稳当了,如何才半个时辰就小产了?莞嫔的胎都这样轻易地就流掉了,嫔妾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稳地生下来呢?” 敬妃忙安慰了起来:“毓妹妹不用担心,皇上和太后定会让太医好好照看好妹妹的,妹妹肚子里的龙胎也会平平安安地出生的。” 安陵容没和敬妃她们聊太久,一行人很快就分开各自回宫了。 苏培盛安排的人手安安稳稳地将安陵容送进储秀宫后就回去了,皇上还等着他们回禀呢! 宫女伺候漱洗过后,云安姑姑将安陵容扶上床安歇。 “小主,今日你又何必冒险呢?那莞嫔与小主一向可没什么交情!” “我今日出手不是为了莞嫔,她还不值得我相助。如今你也看清楚了,皇上一向喜爱莞嫔,除了年妃,皇上眼中全然没有其他妃嫔的身影。如今我身怀有孕,也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若是他出生后像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那样不得皇上喜爱,岂不是叫我痛心。” “再说,这后宫阴彘诡谲,多少皇嗣都没有长成。今时不同往日,富察贵人和莞贵人都已经小产了,就剩我还明晃晃地杵在这儿,若不引起太后和皇上的重视,我又如何在重重诡计之中保住肚子里的龙胎!” 云安姑姑闻言忙安慰了起来:“小主放宽心,奴婢一定照看好小主的衣食住行,不让那肮脏的手段近了小主的身。” 安陵容叮嘱了几句:“姑姑的手段我是放心的。不过从今日开始,请姑姑密切关注任何从储秀宫外送进来的东西,尤其是来自内务府的,卫太医那里更是要时时传唤,本小主一定要好好保住我的孩子。” 安陵容这里已经安心睡下,碎玉轩里皇上在闻言宽慰甄嬛。 “这次若不是有毓贵人和老十七及时将你救出翊坤宫,老十七又及时遣人来禀报朕,事情还不知道要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甄嬛伤心过度,拒不接受皇上对年妃做出的处罚:“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没了吗?怎么不杀了那个贱妇泄恨?” 皇上确是得顾全大局,年妃如今不能严加惩处,更何况皇上确实从来都不想杀了年世兰。“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眼下不能不顾及年羹尧啊!” “可她杀了皇上你的亲生孩子啊!” 皇上心里有些愧疚,以为是他赐给年妃的欢宜香导致莞嫔流产,更是想起了自己曾经亲自下令杀死自己的孩子,如今又阴差阳错地害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皇上心里五味杂陈:“朕对不住你!其实你今日何必对年妃的话言听计从,让你跪你就跪,她罚了你你就认罚。敬妃也在场,为何不求助她?” 甄嬛却有话要说,更是怪起了皇上:“皇上不是不知道年妃的性子,敬妃又如何能劝得住?臣妾又如何能与她对抗?她的奴才甚至能动手打臣妾和眉姐姐以及碧答应她们!更何况依今日的情形,若臣妾再违她心意,她更会找借口逼迫臣妾。” “皇上,您为何给了年妃这么大的权力让她协理六宫?她心思之狠毒,皇上不是不知道,当日眉姐姐被陷害假孕便是如此。” 皇上却是难堪了起来:“你这是在怪朕吗?” “臣妾岂敢?” “嬛嬛,朕发誓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总有那么一天会让你报了这失子之仇。为了朕,再忍耐一些时候!别为难朕!” 甄嬛却还是埋怨皇上没有处置年妃,一味伤心地哭了起来,众人苦劝才睡了过去。 皇上在碎玉轩看护了一夜,第二日凌晨一早才满身疲惫地动身去参加早朝。 昨儿晚上碎玉轩折腾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皇上对年妃的处置传遍六宫。众妃嫔纷纷感叹年妃娘娘宠眷深厚,犯下了如此大的过错,皇上竟然是如此从轻处置。倒是莞嫔白白失去了一个孩子! 皇后很是高兴,一箭双雕除去了两个心腹大患,还让莞嫔恨上了年妃,从此自有莞嫔替她在前方对付年妃,莞嫔聪明,何愁年妃不倒? 不过皇后还没高兴多久呢,连夜就被太后叫去了寿康宫,遭受了好一番训斥和警告。 太后厉声斥责:“跪下!富察贵人小产的时候哀家是怎么跟你说的?莞嫔的胎又是怎么出的差错?” 皇后狡辩道:“太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莞嫔不是因为年妃才小产的吗?” “哀家只是病了,又没瞎!你还敢在这糊弄哀家!莞嫔的胎一直没有坐稳吧?不然不会只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年妃也是愚蠢,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如今哀家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毓贵人那一胎你决定不准动手!哀家会让人看着储秀宫的。如今已经没了两个皇嗣,毓贵人那一胎定要平平安安生下来,否则前朝和后宫必有争议。哀家也是为了保住你的皇后之位,你就跪在那里,好好反省吧!” 皇后心里不忿,又不敢将太后得罪狠了,只能跪在殿里,一直跪了两个时辰。不过皇后并没有反省,反而在思考如何绕过太后对毓贵人下手,她死不悔改! 第58章 伤心 年妃被皇上罚了每日正午在殿外跪两个时辰,她老实认罚,连跪两日,到第三日正午因为中暑晕倒了。 翊坤宫多次到养心殿通报年妃晕倒的消息,可皇上余怒未消,终究还是没有前去看望年妃。不过皇上让在年妃身体康复之前先免了她的罚跪。 自从皇上处罚了年妃之后,年羹尧就连上了好几道请安折子,话里话外替年妃求情。 皇上心里不耐烦,莞嫔的孩子没了,正是上火的时候,已经两三天都没睡好了。这时年羹尧又来惹皇上烦躁,皇上夹在年妃和莞嫔的中间,很是两难! 苏培盛还在考虑要不劝皇上去储秀宫走一趟,毓贵人的龙胎定能给皇上一些安慰,不过皇上这时还在伤心中,不好多劝啊! 果郡王抽了个空去养心殿给皇上请罪了,毕竟他确实是擅闯了内宫。 皇上怎么会怪罪果郡王多事,毕竟果郡王正是为了皇嗣考虑才擅闯翊坤宫的,莞嫔没有出人命还多亏他和毓贵人。 想到毓贵人,皇上决定改日去一趟储秀宫,陪安陵容用午膳。毕竟毓贵人如今怀着身孕,还是要多多问询的。 眼下果郡王还在养心殿,皇上不免将烦心事与其说了一说:“这个是年羹尧的请安折子,你先瞅瞅!” 果郡王接过折子:“年大将军不仅关心国事,更关心皇兄的家事啊。” “他若是朕的亲戚,懂得分寸,关心朕的家事也无可厚非;他若是臣子,那指手画脚就是藐视君上!年妃犯错,年羹尧封封奏折都问及年妃安好,岂非存心?” 年羹尧在奏折上更是说了,“年妃贬斥,臣心内不安,如置数九冰雪之中,连日来五内茫然,不知所以”,年羹尧这是拿自己威胁皇上呢! 皇上很是不得已:“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如今西南战事还得倚仗年羹尧父子,不能多做处罚啊!可要是不重罚年妃,后宫风纪不正,莞嫔心内也不安;若是重责年妃,朕与她多年的情分实在不能割舍。就算朕能舍下这份情分,难道能不顾朝中局面吗?” 皇上下定决心,决定让他的莞嫔先委屈自己一回,并且让果郡王出手襄助自己除去年氏一党。 可是等皇上进了碎玉轩,不忍看见甄嬛失魂落魄的伤心样子,更不忍开口让其忍下杀子之仇。甄嬛伤心欲绝,皇上见了更是伤怀不已,索性不去多见,免得自己更伤心。 皇上郁郁寡欢地离开了碎玉轩,脚步匆匆就要路过了储秀宫。苏培盛额头冷汗一直没停过,皇上不开心,御前伺候的人日子也不好过,于是赶忙几句话劝得皇上进储秀宫看望毓贵人肚子里的皇嗣。 “皇上驾到!” 安陵容还在殿里给自己的孩子绣肚兜呢,就听见储秀宫外面有人通报皇上来了。 皇上来得太突然了,之前也不曾让人通知过,不知有何来意?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明显很是伤心,说话也提不起精神:“起来吧!别伤着自己个。最近朕很是心烦,也没顾着你,望容儿担待一些。” 安陵容赶忙安慰起来:“嫔妾不要紧,皇上还是多顾着莞嫔姐姐那里吧。嫔妾也怀了孩子,一想到若有朝一日体会了那失子之痛,就很是不能自已。” “容儿,你一定要平安生下朕的孩子!如今你已有五个多月了,这会也不能松懈,朕会叫太医坐镇储秀宫,定会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 “谢皇上关怀,皇上才是不要太过伤心以致伤了身体,不然嫔妾也会跟着担心。莞嫔姐姐年轻,待养好了身体,定能为皇上再添皇嗣。” “借你吉言。不过莞嫔才刚失子,还没缓过神来,朕想多多安慰,可实在不忍心见她,越见面越伤神。” “莞嫔姐姐聪明,想来时间长了,她会走出这段失子之痛的。不过皇上也要多多安慰,莞嫔姐姐不容易,太医都说胎已坐稳可还是小产了,想来这是谁都不愿意瞧见的。嫔妾自从摔倒,身子就不太好,嫔妾别的都不怕,就怕孩子有个万一,更怕孩子没有正常孩童那么健康,到时会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皇上立马安抚起来:“容儿不必担忧,朕会去宝华寺祈福,保佑你能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容儿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让云安姑姑告诉苏培盛,朕让人送来。这会你要放宽心,可不能心神不宁,不然会伤及腹中胎儿的。” 皇上还吩咐苏培盛,送进储秀宫的东西定要仔细检查,不能混进去什么伤胎之物,更不能让毓贵人受到惊扰,定要好好地让毓贵人生下这一胎。 皇上一直对莞嫔失子耿耿于怀,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圆明园避暑,索性决定今年夏季就在紫禁城度过。不过曾答应过的让安陵容在圆明园生子之事就要落空了,皇上更不放心将安陵容一个人放在圆明园避暑,所以只能让内务府给储秀宫多送些冰来,一应消暑之物更是往足了送。 不光皇上重视安陵容这一胎,太后更是时时垂询,更是送来一支上百年的人参,让安陵容收着等生产时使用。 太后还发了话,在毓贵人生下孩子之前,免了她的请安,众妃嫔无故也少去打扰毓贵人,务必让其安安静静地养胎。 太后和皇上一起出了手,如今储秀宫被护得严严实实的,皇后愣是找不到任何下手的空隙,无奈只能暂时按捺下心思,等毓贵人生产时再做手脚,争取一尸两命。 皇后在景仁宫捶胸顿足,好不容易出手断了年妃和莞嫔的恩宠,可皇上却还是没有想起她,更不曾踏进景仁宫一步,毓贵人的胎一时也除不掉,三阿哥更是愚笨不堪,怎么教都教不会。 不过皇后心中也有着欣慰,正是因为三阿哥足够愚笨,她日后才能有机会把持朝政。不然换了一个聪明的,就不好操纵了! 第59章 告老 皇上最近心力交瘁,连续多日不进后宫,更不曾去碎玉轩,连景仁宫都不去,唯一踏足之处就是安陵容的储秀宫。不过皇上去储秀宫用膳的频率并不高,显然还在伤心中。 太后瞧见了当然担心:“刚才晚膳时,你明显食不知味,你看你最近心力交瘁的样子,哀家瞧了实在担心!哀家让太医开了些安神降火的药,待会让苏培盛服侍你吃了,今儿早点睡吧。” 皇上有气无力地说话:“太医开的又是那些苦药,嫌儿子心里还不够苦吗?儿子如今心情不好,有所冒犯,皇额娘别见怪。” “哀家知道你心里苦,富察贵人和莞嫔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都没了,就剩下毓贵人还硕果仅存。这些日子你都不肯进后宫,去储秀宫看毓贵人的次数也不多,明显还没缓过神来。” “皇额娘,儿子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莞嫔在翊坤宫才跪了半个时辰孩子便没了,着实令人意外!” 皇后做下错事,太后还要给皇后遮掩一二并扫除痕迹:“哀家也派人细细查问过,年妃每日宣各宫嫔妃到翊坤宫说话,嫔妃们一坐就是三四个时辰,翊坤宫里可是长年累月地点着欢宜香呢!” 皇上打断了太后的话,欢宜香一事也是皇上的心结:“皇额娘别说了,都是儿子的错,若不是为了大局,朕怎么会选择对不起世兰。” “国事为重,皇帝没有错。不过这个东西需要日积月累才能见效,莞嫔也就是在那几日才多待了会儿,如何就直接小产了!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别的原因?” 皇上回想起自莞嫔得宠后的种种经历,很快就想起来余氏曾经在她的药中下毒,莞嫔也是过了好些日子才察觉到的。 太后立即将莞嫔小产的原因归结到她曾经中过毒上,勉强安慰了皇上些许。 “不提莞嫔,如今毓贵人可还大着肚子,皇上可要多去陪陪她。富察贵人和莞嫔一个个都小产了,想来毓贵人心里也有些害怕,皇上可要多去宽慰宽慰她。” 皇上闻言点头赞同:“毓贵人这一胎怀的时候就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就要满了六个月,朕如今就希望列祖列宗保佑毓贵人能给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至于是皇子还是公主,朕就不奢望那么多了。” 太后瞪了皇上一眼:“还是阿哥好,你如今就三个阿哥,先帝可是活了二十几个阿哥!皇帝,你可要给哀家多添几个小皇孙。” 太后说出这话时一点也不心虚,明明皇上被她的侄女祸害得子嗣凋零,江山也瞧着后继无人,她本人更是为皇后扫清背后的痕迹,怎么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皇上的精神稍微振作些许,毕竟毓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他去关心,前朝的事务也需要他去处理。 太后见时间已晚,将皇上打发走了,让他早点回养心殿休息,明日还要早朝呢! 皇上出了寿康宫,迎面就有人来报,章弥章太医一直在寿康宫外面候着皇上。 皇上还奇怪章太医连夜前来有何要事,难道是莞嫔那里有事吗?想到这里,皇上立马让章太医到御前回话。 皇上的语气带着担心和焦急:“章太医,你这么晚过来,可是莞嫔有事吗?” 章弥跪下请罪:“莞嫔身体无恙,微臣是来向皇上请罪的。微臣已年过六十,实在是老朽不堪,不能保全莞嫔肚子里的龙胎,实在是失职!” 皇上没有迁怒章弥:“你侍奉莞嫔很是尽心尽力,这次的事也不能算是你的过错,莞嫔的胎没有保住,实在是天命难违啊!” 章弥言辞恳切,他是不敢再待在皇宫里了:“莞嫔龙胎不保,微臣这些日子很是伤心愧疚,日夜寝食不安,实在不能在宫中继续侍奉皇上。微臣作为一名医者却不能保全皇嗣性命,这是微臣毕生的遗憾。老朽年已老迈,自觉实在无能,如今太医院医术高明者层出不穷,老臣打算离京,告老还乡。” 皇上没有多挽留,毕竟要除了欢宜香这个后患:“你若执意如此,朕也不能勉强你,你就回乡安度晚年吧!” 章弥自去谢恩告退不提,到底让他逃出这一番旋涡。等皇后知道章弥告老还乡的消息后,他早已轻车简从地离开了京城,在回家乡的路上了。 皇上沉默地回了养心殿,喝下苏培盛递过来的安神汤,辗转难眠。这后宫有事瞒着朕,朕偏不敢让血滴子去查,都说朕好糊弄,可是朕能怎么办?朕的子嗣一个个夭折,难道真的是老天爷给朕的惩罚,是朕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的报应?还是这后宫阴私骇人?不管是何原因,朕都不敢将这背后一切查个分明,朕皇位未稳、顾虑重重,只能在后宫和稀泥。 不过毓贵人的龙胎必须得保住了,不然前朝就有皇帝失德、得位不正才接连失子的传闻了。 皇上吩咐苏培盛秘密行事,找了可信之人借内务府之手安排去毓贵人身边,替他看护好毓贵人这一胎。毕竟毓贵人家世低微,身边伺候之人除了一个云安姑姑,其他实在不算可靠啊! “给小主请安!皇上吩咐,小主如今身子重,伺候的奴才不足,让内务府再送两个过来。这是奴才给您特意挑的,都是伶俐之人。” “奴婢翠微,给小主请安!”“奴才万斌,给小主请安!” 安陵容本来以为这是皇后出招了,可是听内务府来人说是皇上的旨意,想不明白皇上的意图,不过皇上不会害了他自己的孩子,索性先将人收下了。 当日皇上就来储秀宫用了晚膳,话中点了安陵容几句,让其安心收下内务府送过来的人,还说这二人都会点功夫,让安陵容带在身边保护自己。 安陵容欣然同意,虽然从此以后自己身边就有了皇上的眼线,不过腹中孩儿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安陵容打算让这两人先跟在自己身边,等孩子生下来后,若是皇子,就将万斌放在阿哥身边,若是公主,翠微也能派上用场,正好可以用皇上的人保护皇嗣。 想来皇上也是这个意思才一下子指了两个人来,不然一个宫女就可以保护好安陵容和她腹中龙胎了。 第60章 隔阂 皇上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莞嫔小产的事,让温实初接替章弥给甄嬛调理身体,务必让其恢复健康。 温实初医术高明,不过一把脉就诊出甄嬛身上有用过麝香的痕迹:“娘娘,您用过麝香?” 甄嬛很是疑惑:“没有啊!章太医说过本宫孕中禁用此物,本宫又怎么会用这伤胎的麝香呢?” “可是娘娘的确有用过麝香的症状,只是分量很少,不容易察觉而已!” 甄嬛有所猜测:“本宫真的不曾用过麝香,不过这些日子,本宫只在一处地方闻到过香料的气味,那就是年妃所住的翊坤宫。本宫让人想办法弄些那欢宜香过来,到时麻烦温太医帮本宫看看。” 温实初还说甄嬛此病更多是因为伤心过度才迟迟未能痊愈,劝其放宽心,不要再那么伤心了。而后更是提及当初曾想娶甄嬛为妻的事,不想被来看望甄嬛的沈眉庄听了个正着。 沈眉庄因假孕一事对皇上冷了心肠,对争宠也不再积极起来,每日里就在存菊堂里得过且过,皇上来了就正常招待,皇上不去也不再盼着。不过到底不曾对温实初动心,所以她此时的第一反应是劝甄嬛多注意些,与温太医也要保持距离,不要犯了后宫的忌讳。 沈眉庄分别对温实初和甄嬛多劝了几句,让他们互相都注意些,让皇上知晓了定会危及甄家和温家两个家族。 甄嬛的宫女流朱很快就从内务府将欢宜香偷偷地取了过来,分量并不多,还是最近年妃用得少才剩下的。 皇上对欢宜香管理得比较严,特意嘱咐过香药局,除了翊坤宫,其他宫殿都不许取用。甄嬛听说后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皇上对外宣称欢宜香是对年妃的心意,只给年妃用。 温实初过两日又一次来请平安脉,甄嬛取出了放在盒中的欢宜香,让他仔细查查欢宜香里面的成分。 “娘娘,微臣不擅香料,只能简单帮娘娘看看。” 温实初脸色大变:“这,微臣只能确定里面有青藿和甘松,其他一时认不出来,不过微臣可以肯定,这欢宜香里定有一味麝香!” 甄嬛闻言很是惊讶,“这可是翊坤宫独用的欢宜香,如何就含了麝香?” 温实初又仔细地闻了闻:“娘娘,这麝香好像还不是普通的麝香,闻着像是当门子,比普通麝香的药力强上十倍不止。” 甄嬛闻言失魂落魄起来,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隐秘:“年妃承宠多年,却一直没有身孕,想来这欢宜香才是其中真正的关窍。本宫在翊坤宫只跪了半个时辰就小产,就算本宫身子再弱,也不至于弱成这样。想来没有皇上这味欢宜香,本宫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失了孩子!” 温实初赶忙安慰起来,可是甄嬛却是对皇上产生了隔阂:“皇上,你要防年妃,却伤了我们的孩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我都不知道该怪谁!皇上?还是年妃?更或者是本宫自己!” “娘娘,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将娘娘的身体早日调养好。娘娘还年轻,以后定还会有孕的。” 甄嬛摆摆手:“那我的孩子也回不来了。且先这样吧,至于以后,再说吧!” 随着时日流逝,年妃的身体渐渐好了,可皇上一直没有原谅年妃,也没有再见她,更不曾让敬事堂将她的牌子挂上去。 皇上还在伤怀中,虽然一直挂心甄嬛的身体,可是不忍去碎玉轩见她,更是一直都没有召妃嫔侍寝,唯一常去的也只有储秀宫,可那也只不过是去用膳,不曾留宿。皇上一直是一个人睡在养心殿的。 皇后只觉触目惊心,皇上一直对莞嫔失子的事难以忘怀,对满宫妃嫔也是失了兴趣。偏这时毓贵人有孕在身,皇上就多去了几次,可是皇上也只来过景仁宫一次啊! 皇后咬牙切齿,好不容易使计让年妃和莞嫔失了宠爱,却叫毓贵人捡了这个便宜。若是再不采取措施,毓贵人就要将皇上的心勾走了,那岂不是又一个莞嫔。 皇后跟着劝了几句:“皇上忙于朝政,更是要有贴心的人在身边伺候,虽然定例三年选秀一次,但宫中连遭变故,皇上若觉得后宫没个可心之人,不如再选些新人入宫陪伴皇上!” 皇上果断拒绝了皇后的提议,他没有那个心情:“莞嫔失了龙胎,朕心力交瘁,哪有心思选秀。皇后多操心太后那里吧,朕的事不用多管。” 皇上说完就借口有事先走了,留下皇后开始考虑起对策来。 “哪有男人不喜欢新鲜的?皇上这个位置更是如此。皇上不召妃嫔侍寝,也不选秀,明显对莞嫔失子的事耿耿于怀。” 剪秋搭了话:“可也没见皇上去见莞嫔啊?” “有句话叫近乡情更怯,皇上越是这样越是放不下!不提莞嫔,如今皇上常去陪毓贵人用膳,时日一长,毓贵人恐成了气候啊!” “可是毓贵人家世不高啊!皇上瞧着也没像对莞嫔那般喜爱啊?” “有句话叫母以子贵,若是毓贵人生下皇子,皇上看在阿哥的面上会多多宠幸她的。本宫不能坐以待毙,还是得找人分了毓贵人和莞嫔的宠爱。” 皇后吩咐剪秋传话给乌拉那拉一族,让曾伺候过纯元皇后的老人照着她的模样找个合适又好拿捏的,调教好后就送进宫里来。 后宫妃嫔众多,皇后对付起来渐觉力不从心,齐妃又很是愚蠢,如今身边也缺个能帮衬自己的人。皇后到时会见机行事,找个大好机会将人推出去分宠,顺便帮她搅浑了后宫这一滩浑水。 乌拉那拉一族人才凋零,如今就靠皇后度日,得了吩咐自然尽心办事,很快就寻摸到了合适的人。此后,调教的嬷嬷努力教其唱歌跳舞,因为时间紧急,皇后更是吩咐用了息肌丸,算是断了其子嗣的希望。 第61章 七月 进了七月,紫禁城更是炎热几分,任是殿里摆上再多的冰块,安陵容仍觉得焦躁。 最近身子实在不便,再加上苦夏,安陵容每日里用的膳食少了一半。皇上瞧了心里焦急,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不少开胃的吃食,可是没什么作用。 安陵容没有办法,为了腹中胎儿,只能逼着自己多吃点东西。可是荤腥之物吃了实在觉得油腻,每日里只能拣了些瓜果之物用了,间或吃几口荤腥或鸡蛋,才能勉强渡过这炎炎夏季。 因安陵容的身子马上就要满了七个月,眼看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皇上吩咐皇后催促内务府将接生的产婆和奶娘都准备好,就等着安陵容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了。 安陵容不太放心皇后选的那几个人,以皇后的心思,她定会让人在自己生产时做手脚。可是如今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皇后的真面目并未暴露,皇上也对皇后没有那么多戒心。 可是太后深知皇后狠毒,催逼皇后定要让皇嗣安全诞下,皇后要顾忌太后,选择到时去母留子。 太后一直都是向着皇后的,见皇后退让了一步,能保下皇嗣就已心满意足。至于安陵容这个大人,她没准备多管,就看其是否足够幸运活下来。 不管皇后和太后在背后有什么算计,安陵容都决定到时定要见招拆招,借皇上的手让皇后的手段落空,毕竟皇上可是瞒着后宫之人在储秀宫安放了自己的人手啊! 皇上似是将心结放下些许,最近去了几次碎玉轩,他是去看望甄嬛的。 可是甄嬛如今对皇上起了隔阂,常有怨怼之语,又口出不敬,叫人听了不高兴。皇上再是对甄嬛百般宠爱,他也是手掌大权、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能经受住甄嬛的怨怼而不生气? 皇上每次都败兴而归,不过几次,就不再前往碎玉轩,更不曾去看望甄嬛。 沈眉庄和碧答应轮番去劝,可是甄嬛意志坚定,绝不轻易与皇上和好,更不曾软下身段给皇上致歉。二人无法,怜她才失去孩子,只能随她了。 皇后最近很是安静了一段时日,不知其是安安心心地等安陵容生产时再下手,还是听说了宫外传来的消息,心里有了底气。 不过安陵容还是听说了皇后曾在请安时催促妃嫔争宠的消息,可是如今皇上不高兴,各宫妃嫔一时都不敢有所动作,皇上更不曾见她们一面。 皇后在景仁宫里礼佛,可是瞧着心就不静:“剪秋,皇上还是没有召妃嫔侍寝吗?” 剪秋说话有些犹豫:“是啊!娘娘。不过皇上去了几次碎玉轩。” 皇后却不是很在意:“莞嫔如今不打紧,她是对皇上有了怨言了,皇上是天潢贵胄,如何会放下身段去哄一个妃子。” “娘娘说的是,听说皇上最近也不去碎玉轩了,看来是生了莞嫔的气了。莞嫔失宠,以后她就不成气候了,年妃更是被皇上厌弃,想来皇上会经常来景仁宫陪娘娘的。” “你这话错了,莞嫔进宫也有两年了,那可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人,等她尝到了失宠之后的艰难,自会想通积极争宠的。本来她就有几分像姐姐,皇上如何能彻底撂开手!至于年妃,有那年羹尧在,年妃迟早会复宠,到时她也会卷土重来的。” 皇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皇上如今颇为看重毓贵人的胎,虽然等她生产过后估摸就不成了,不过还是得未雨绸缪,本宫得在皇上身边有人。剪秋,那婉秋调教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婉秋聪明,自是能明白如何才能跳出火坑、荣华富贵。她本来就要被其父亲和继母卖去青楼,还是娘娘家族里的一个管事看到了她的脸,才将她买了回来。蒙娘娘看重,她也知道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达成娘娘的要求,所以日夜跟着嬷嬷和教习学习唱歌跳舞呢。” 皇后点了头:“家里差事办得好,找来了这么一个能被本宫拿捏在手里的人。” “娘娘,那婉秋可是和纯元皇后有两分相像,那嗓音调教过后更是有纯元皇后昔日的一点风姿,想来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不知娘娘想什么时候将人送给皇上?” 皇后沉思了半刻:“皇上昨日才跟本宫提起,过段日子要带着后宫妃嫔去一趟太液池观赏映日荷花,顺便散散心。你去让人准备了,本宫要借那满池荷花将人捧上去。” 剪秋自去乌拉那拉氏传话,很快就将婉秋当日的举动都一一安排好了! 皇后的动作极为隐秘,后宫妃嫔都一概不知,唯有太后听到了一点风声。不过太后乐见其成,没有反对皇后的行事,毕竟皇后的宝座越是稳固越好。 皇上最近来得勤,显然是不放心安陵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日又来了。 “容儿,朕过段日子要和皇后带着各宫妃嫔去太液池观赏荷花,你在宫里要安心养胎,不要太过挂念朕。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让人去找太后,朕也事先嘱托过太后了!” 安陵容闻言一惊,太液池!在梦中,皇后可是安排自己出场了。如今没了那个与纯元皇后嗓音相似的人出现,皇上的太液池之行恐怕就不那么热闹了。 “皇上放心前去,嫔妾宫里一切都妥当。听说太液池的映日荷花很是一绝,可嫔妾如今身子不便,不能陪皇上出行观赏美景,着实遗憾。等嫔妾生下孩子,皇上来年定要将嫔妾带去观赏那映日荷花!” 皇上自是一一答应下来。 安陵容还怀着孩子呢,自是想不到没了自己,皇后还是另找了一个纯元皇后的替身,自己不能出席太液池的宴会,就有人代替自己出现了。 第62章 婉答应 不过几日,皇上和皇后就带着后宫的妃嫔去了太液池,如今那里微风习习,很是清凉,正是消暑的好地方。 整个后宫除了年妃、端妃还有安陵容,其他妃嫔都跟着皇上去赏荷花了,就连甄嬛都有出席。 太液池位于皇城的西苑,联通三海之地,风景绝美、天然壮阔、富丽堂皇,是一处非常不错的皇家园林,更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 皇上更是在太液池设了筵席,一时歌舞升平,管弦声乐丝丝入耳,乘着微风,那夏日荷花更是各有风姿。 不过皇上的心情还是比较低沉,就算见到他的莞嫔也有出席也没有多高兴。 皇后见状就想让皇上高兴一点:“自从皇上那次祭天,上天雨露甘霖不断,大旱早已缓解,看来是皇上的诚意感动上天了!” 富察贵人更是奉承起来:“皇上圣心垂帘苍生,皇后也体贴姐妹们的心意,我们才能在这太液池观赏这映日荷花,嫔妾感激不尽!” 皇后一副谦虚之态:“本宫虽有意,但还是要皇上准许才行。你要谢本宫,还不如谢皇上!” 富察贵人向皇上敬了一杯酒,皇上欣然喝了下去,连齐妃敬的酒皇上都喝了下去,可是欣常在敬的酒皇上却没有喝。 欣常在口中说皇上偏心,皇上解释了一番,更是在点甄嬛:“不是朕偏心,富察贵人自失子之后很久都没有见朕了。如今她心结已经纾解,朕也替她高兴,她的酒朕不能不喝。” 甄嬛一听便知皇上在点她,却不能不怨皇上,更不能放下心结高高兴兴地与皇上两厢恩爱,所以只当做没有听见。 皇后在这次太液池之行中可是有着必须达成的目标,当即就开始了铺垫:“皇上之前说不想劳师动众选秀,臣妾便在宫女里面选了几个姿色清丽的,皇上看看有没有中意之人?” 皇上很是不耐烦:“朕明白皇后大度,可是朕没心情。新人虽好,佳人难再得啊!” 皇后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用意:“臣妾让人排了一个舞曲,还请皇上一观!” 皇上不想看,可备不住皇后请求,只能给了皇后这个面子。 皇后让剪秋下去通知婉秋开始表演,不到片刻,湖面就传来了歌声。 那歌声由远及近,细细听来,正是那《采莲曲》,“游戏五湖采莲归,发花田叶芳袭衣,为君艳歌世所希。世所希,有如玉,江南弄,采莲曲。” 歌声渐近,有一小船从荷花丛中驶来,船上更有一女子身着淡绿色舞衣,脸上蒙着轻纱,在小船上轻歌曼舞。女子身后更是坠着几艘铺满荷叶与荷花的小船,与满池荷花相映成辉。女子边唱边跳,声音婉转清澈,身段更是十分柔和纤细,婉约之美映入眼帘。 皇上只觉得这声音依稀有纯元皇后的几分风姿,顿时来了兴趣,于是竖起耳朵享受地听了起来。 皇后见了只觉得此事已成:“歌喉虽然有所不及,可是还是有几分相像了!” 哪知皇上叹了一口气:“此女的歌喉虽有纯元皇后的几分风姿,但还是不及毓贵人多矣。朕也有多日不曾听毓贵人唱那《采莲曲》了,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十分享受。” 皇后见计划有变,立刻附和起来:“毓贵人的歌喉乃是天籁之音,臣妾也很是喜欢,就是听着不如姐姐的风姿!” “毓贵人歌喉的奥妙你是不知道的,朕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不过这世上终究没有人能及得上纯元啊!” 皇后的脸色僵硬起来,皇上啊皇上,你就这么对姐姐恋恋不忘吗?不过毓贵人的歌喉是有什么奇异之处吗?等回宫后还是要查查的。 女子一边唱歌一边跳舞慢慢接近筵席所在的琼华岛,须臾之间船就靠了岸。女子一个轻跃就走上了琼花岛,明显歌舞还未结束。 等那女子一步步走到皇上面前,皇后便示意乐师奏乐,等乐声响起,那女子也便开始舞了起来。 女子身姿轻盈,纤细合度,几个动作就旋转了起来,将自己的杨柳腰尽数展露,细看之下正是那《绿腰》舞。 皇上被勾起了兴致,笑看着堂中女子的动作:“果然不俗,皇后有心了!” 这时富察贵人和齐妃窃窃私语起来:“来者不善啊!”,其他妃嫔脸色也不太好看,只要这女子长得不俗,后宫里必然会添了新姐妹。 随着堂中女子的不断动作,这一曲《绿腰》也渐渐接近尾声,随着十几个旋转,女子脸上的轻纱也渐渐掉了下来,显露出其真面目。 因为女子一直在旋转,众人只隐隐约约地感觉似曾相识,皇上却是脸色微变。等女子彻底停下旋转,正好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温和地发了话:“抬起头来!” 女子将头抬起来,她的面容也尽数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张脸却是与在场的甄嬛有几分相似! 众妃嫔如临大敌,又是一个莞嫔,皇上身边有一个莞嫔还不够吗?皇后竟这般贤惠?竟要再找来一个莞嫔伺候皇上?那岂不是以后皇上更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了? 甄嬛却很是难堪,脸上带了薄怒,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替身,自己不过有几分失宠,皇后竟要这般羞辱自己?如今只能期盼皇上对自己有几分怜爱,不会如了皇后的意。 可是皇上却辜负了甄嬛的期许,当即脸色大变:“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婉秋,给皇上请安!” 皇上走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大笑出声:“好,好一个婉秋,你可愿入内伺候?” 婉秋闻言大喜,激动地几乎不能自已:“回皇上,奴婢愿意!” 这时皇后也走上前来,皇上难得说起了软话:“朕有你这个皇后是朕的福气!” “臣妾见皇上终日苦闷,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皇上能日日舒心,福寿安康!” 皇上当即就牵着婉秋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苏培盛,传旨下去,将婉秋封为答应,赐封号婉,赐居延禧宫西侧殿,晓谕六宫。” 皇后笑得慈眉善目:“皇上若是觉得婉答应歌舞尚佳,不如让她多唱几首、多跳几支舞!” 皇上借坡下驴:“好啊,那今晚朕就留婉答应在朕身边吧!” 婉秋笑得一脸娇羞,却是藏不住眼里的喜意,众妃嫔看了顿觉刺眼,皇上新宠在旁,哪里还能顾得上宫里这些旧人啊? 甄嬛确实一脸失意地看着皇上,羞辱与愤怒交加,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即就想先行告退回宫。沈眉庄和碧答应一直小声劝着甄嬛,皇上如今兴致正浓,让她先忍下这口气。 齐妃和富察贵人等人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早盼着瞧莞嫔的乐子了!就是不知皇上在旧爱莞嫔和新宠婉答应之间会向着哪一个了? 第63章 年妃受辱 新鲜出炉的婉答应在堂中唱着歌跳着舞,皇上极尽欢喜地喝着杯中的酒,可却不知他的年妃已经得知他带着妃嫔来太液池观赏荷花的事,还从宫里匆匆赶来了这太液池。 年妃坐着轿子到太液池之后,却是还要乘坐小船才能去皇上所在的琼华岛,可是皇后却早已征用了所有的小船。 皇后设了局,今日既要推举新宠,也要折辱年妃,所以派人通知年妃皇上出行的事,却不给她小船让她见皇上一面。 年妃无法,只能等皇后的人通传给皇上,更是眼睁睁地看着婉秋所在的小船去了那琼华岛。 皇上兴致正浓,早已想不起来曾经心爱的年妃。这时皇后告诉皇上年妃等候在太液池外的事,皇上不想见年妃,让皇后打发年妃回宫。 年妃满是期许地在烈日底下等着皇上的召见,可却是等来了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江福海,还遭受了一番屈辱。 “娘娘,皇上让奴才传来口谕,天气暑热,娘娘不宜走动,还请娘娘回宫吧!” 年妃气势惊人:“你说是口谕就是口谕啦?等本宫见了皇上再说!”话还未说完,年妃就要强行上船。 江福海的态度很是不敬:“娘娘,奴才怎么敢假传皇上的口谕?皇上不想见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儿皇上心情好,您又何苦惹皇上不痛快?” 华妃顿时心酸起来,眼中含泪:“本宫不信皇上不念旧情,他一定会见本宫的!” “什么旧情?不过是平时嘴上说说,如今有新人在怀,皇上哪有功夫念及旧情呢?皇上可是新封了一个婉答应,如今那婉答应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皇上的心都要酥了。娘娘瞧您晒的这个样子,皇上怎么可能会见您呢?” 年妃没有办法,只能强忍怒火调头回宫了,如今正在翊坤宫里发着脾气呢! 曹贵人预料到年妃定会发怒,所以带着温宜匆匆赶了回去,果然就见年妃在翊坤宫里郁郁寡欢,宫里的宫人都跪了一地。 “皇上赏的酒好喝吗?” 曹贵人小心应对:“娘娘息怒!” “息怒?本宫哪还敢怒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你们在琼华岛听歌赏舞,本宫却在烈日炎炎下受尽折辱,本宫何曾想到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年妃很是伤心:“从前在潜邸之时,本宫独得皇上宠幸,等进了宫,太后偏偏选了这么多的人跟本宫抢皇上的心。走了个沈眉庄,来了个安陵容,走了个安陵容,又来了个甄嬛,等去了一个甄嬛,皇上身边又来了个新宠婉答应!个个狐媚妖冶,迷惑圣心,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宠幸她们?” 这时温宜公主吓得哭了起来,曹贵人也赶忙安慰了起来,可年妃却更加歇斯底里起来。 “你哭什么?你是皇上的女儿,无论你做错什么,皇上都不会怪你的。该哭的应该是本宫!本宫只是皇上的嫔妃,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高兴时便宠幸,不高兴便扔在一旁任人折辱践踏!” 温宜公主在一旁放声大哭,年妃却是想到了她那夭折的孩子:“若本宫也有孩子,若本宫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也会哭,也会笑,这会都能读书识字了!若本宫的孩子还活着,皇上怎么会不理会本宫,让本宫忍受今日的折辱!” 曹贵人为了温宜公主,只能多劝几句:“娘娘,今日那婉答应您可没瞧见,那容貌跟莞嫔有几分相似,如今该担心的是莞嫔她们!再说今日之事实在蹊跷,皇上事先并未传召娘娘,更不会临时吩咐娘娘去太液池,那么究竟是谁想让娘娘前去受辱呢?” 年妃的神色缓和下来,曹贵人趁机让乳母将温宜抱下去,免得再吓到温宜,“娘娘您是万幸的,没有因婉答应受宠一事而发作,不然皇上早就怪罪娘娘了!” 年妃这才回想起来,来翊坤宫传话的是一个脸生的小太监,根本就不是常来传话的苏培盛和小厦子,“定是皇后,她早就对本宫恨之入骨了,她这要害本宫!” 年妃这时又想起来婉答应容貌的事:“那婉答应真的跟莞嫔有几分相似?不会又是一个碧答应吧?碧答应可是和莞嫔也有几分相似的。” 曹贵人再接再厉:“碧答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更不及莞嫔聪慧,宠幸本是平平。可这婉答应却是能歌善舞,不光有副好容貌,更有一截纤细合度的杨柳腰,瞧着就是个能得宠的。皇后费尽心思将这婉答应献给皇上,娘娘以后就不必担心莞嫔跟皇后合起伙来对付您了。” 年妃先是欣喜后又露出苦笑:“皇上身边本来就有了一个莞嫔了,以后还多了一个婉答应伴在身侧,还有那已经怀孕七个月的毓贵人,皇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皇上都不愿意见本宫了,本宫如何能与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子争宠!”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这会不见娘娘倒是好事,娘娘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皇上若还像以前那样对娘娘,不是将娘娘放在是非之中吗?莞嫔失子已成定局,娘娘纵使再冤枉,皇上也得冷落娘娘几天,好堵住这六宫之口。等皇上气消了,总会想起娘娘的好来,到时候小别胜新婚,娘娘会更受宠的。” 年妃抹去眼泪:“本宫一时失宠,皇后那个老妇就迫不及待寻摸新人来代替本宫,实在是可恨至极!” “这些年,皇上对娘娘如何,娘娘您是最清楚的,何必为了皇上一时的贪新鲜而生气。娘娘,莞嫔定会与婉答应起了争端,皇后也留给莞嫔对付,让她们狗咬狗,娘娘就可以作壁上观、高枕无忧了!” 年妃彻底冷静下来,显然已是被曹贵人劝得息了怒火,“你先回去吧,让本宫好好想想!” 曹贵人松了一口气,终于将年妃劝住了,然后就识相告退了,她还要回去哄自己的女儿温宜公主呢! 第64章 谈话 翊坤宫的动静颇大,据说年妃娘娘发了大火,等曹贵人进去了一趟,年妃就不再生气了。 此时夕阳西垂,安陵容扶着肚子在殿外散步:“宝婧,让底下人打听打听翊坤宫出了什么事?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没多久就有奴才上前回话:“回小主,听说年妃娘娘今日去了太液池,还顶着烈日等了好一会儿,可皇上却没有见她,更是得了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好一顿排揎,回宫后发了好大的火呢!” “哦?是吗?本小主记得皇上可没有传召年妃,她这番举动很是反常,定是遭了谁的算计!” 云安姑姑一直扶着安陵容呢,闻言回了话:“是啊!年妃如今的势力被皇后娘娘打压了不少,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了,这不就遭了算计了。” 安陵容是知道这件事的,更何况梦中导致年妃受辱的主角可是安陵容自己,见年妃受辱一事和梦中一样发生了,就不想过多关注了。 安陵容挥挥手让人退下,可那奴才跪在旁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你照说吧!” “奴才还打听到一件事,皇上在太液池新得了一个婉答应,听说是能歌善舞,长得更是和莞嫔娘娘有些相似,皇上很是喜爱,当场就封为了婉答应。” 安陵容追问起来:“可是皇后娘娘安排的歌舞?” “是的,小主怎么知道的?” “不过是猜测罢了,你做的很好,宝婧,看赏!” 安陵容将人打发了下去,与云安姑姑继续边说边走:“如今皇上不进后宫,因我腹中怀有皇嗣,皇上便多来了我这储秀宫,皇后是瞧不下去了!” “可是小主如今是身怀有孕,皇上不过是担心小主肚子里的孩子才多来了几次,并未留宿啊?” “皇后是担心打破了后宫平衡,更担心皇上爱屋及乌因为皇嗣而对其生母多有宠爱。皇后这时候推人伺候皇上,也有在后宫和皇上身边安插人手的意思,毕竟如今后宫众多妃嫔,皇后的阵营可是只有一个不甚聪明的齐妃娘娘啊!” 云安姑姑满是疑惑:“可是皇后娘娘要推人,也不应该选跟莞嫔容貌相似之人啊?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这莞嫔的容貌可是有些蹊跷的,旧年奴婢曾在永和宫中见到过,那纯元皇后” 安陵容打断了云安姑姑的话:“不用多说,姑姑要说的事我是知道的,姑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这宫里的事剪不断理还乱,我们只当那看戏的就成。正是那婉答应跟先皇后扯上了关系,皇上才会更加宠爱几分,不然皇后这番谋划不是打水漂了吗?” “姑姑要记住,以后储秀宫外的事我们都不必太过操心,本小主并不稀罕那独一份的恩宠,要的是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有所依靠、平安终老。所以旁人再得宠,我都不会太在意,姑姑也多约束些底下伺候的人,不要太过在意皇上的恩宠。” 云安姑姑这时倒是刮目相看:“还是小主灵醒,这等道理后宫多少妃嫔都看不透,整日里纠结于所谓的情情爱爱,更是只在意一时的荣辱,却不能看清长远的路。奴婢如今就盼着小主平平安安地生下一个皇子,以后后半生就有了依靠了!” 安陵容闻言苦笑,没有多说什么就转移了话题,接着聊起那缎子的事来。安陵容是被迫清醒的,后宫那么多妃嫔的先例在前,她们可都非常骄傲而又天真,以为凭着自身的资质和手段,能将皇上的心留在身边,却是不知她们并不特殊,只是这六宫之中普普通通的一介嫔妃。她们不过是因为家世或者容貌才被选入宫中,却要以为皇上看重的是她们这个人,心里如何不会有落差呢? 甄嬛不过是幸运了一点,皇上最后到底对其有了几分真心,又有那么多帮手在背后襄助,才显得令人羡慕几分。可这世上又有几个甄嬛?大部分妃嫔都是独处空闺,日夜盼着皇上能多去几次,可偏偏皇上的心要分给前朝,还要分给整个后宫,如何会想起某一个并不特殊的妃嫔。 安陵容并不骄傲,她也没有骄傲的资本,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谋划来的,靠的只有她自己。母亲的遭遇还不够让她清醒吗,男人是靠不住的,将自己依附在他人身上同样是靠不住的,就连子女都不一定能靠得住,万事还是要未雨绸缪。 “哎呀!”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听到了安陵容内心的想法,连续踢了好几脚表示反对,就好像是在说‘我可不会靠不住,额娘,你还有我呢!’。 安陵容笑了笑,止住心里的胡思乱想,在云安姑姑和宝婧的搀扶下回了内室,每日的活动量已经足够,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安陵容沉住了气,安心养胎,想将剩下的三个月平平安安地度过。可是满宫妃嫔全都沉不住气了,原因就是那婉答应。 自皇上将婉答应带到宫里之后,她就一直独得宠爱,八月里皇上就去了景仁宫两次,还有储秀宫三四次,余下的可都天天召那婉答应到养心殿侍寝呢。 婉答应如此受宠,听说她在御前更是放得下身段,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全然没有其他妃嫔的矜持,更是比安陵容梦中的自己还要放肆几分。皇上如今还未像几年后那般爱享受,乍然得了这婉答应,一时很是新鲜,便觉得其他妃嫔都瞧不上眼了。 这不,今日一早,皇上便传旨六宫,将婉答应晋为了婉常在,一时人人侧目,这可都能及得上昔日的莞嫔了! 不过安陵容全然没有担心,这婉常在成不了太大气候,盖因她是生不了孩子的。安陵容可是在皇上的身上闻到了息肌丸的气味,想来是从婉常在那里沾染来的吧,怪不得皇上对其十分宠爱,息肌丸可是有催情之效的。 再听说婉常在的体态和面容,更是确定其一直在使用息肌丸,用了那东西可是生不出来孩子的。更何况以皇后的心性,婉常在又是她娘家买下的奴婢,就更不可能让婉常在逃出手掌心了! 第65章 婉常在 到延禧宫接人的凤鸾春恩车一夜连着一夜行走在宫道上,六宫妃嫔的心也凉了一次又一次,前有莞嫔,后有婉常在,她们吃肉,却不让其他人喝汤。 婉常在入宫已有一月,每日的请安就够让其他妃嫔认识到这个人有多棘手,更别提在宫里打的那么多交道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来迟了,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满脸笑意地赐座:“不迟,你还年轻,难免贪睡些,偶尔来迟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婉常在,你进宫不久,可有习惯这宫里的日子?” “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很是舒心,皇上也常常来关心嫔妾,不过众位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嫔妾,嫔妾来了这么久都没人搭理嫔妾!” 婉常在装作有些伤心的样子,向皇后娘娘告起了状,看来这些日子的独宠养大了她的胆子。 富察贵人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哪门子的出身,又不是正经选秀的大家闺秀,竟叫她进了宫伺候皇上,凭她也配!” 齐妃也附和起来,这段日子婉常在每日都往景仁宫跑,侍奉皇后十分殷勤,连齐妃自己在皇后面前都退了一射之地。 “是啊,听说这婉常在就是皇后娘娘娘家买来的一个奴婢,出身很是低贱,若不是皇后娘娘抬举,她哪能有这天大的荣幸在皇上身边伺候啊!” 婉常在是皇后献给皇上的,皇后肯定更向着她,若是她日后生下小皇子,那么皇后会不会弃了三阿哥选择扶持婉常在的小阿哥。齐妃想得比较多,毕竟她又不知道婉常在不能生了,所以也多有针对。 欣常在也有些不平:“听说先帝爷的良妃是辛者库贱奴,不知这婉常在可有良妃的运道?” 富察贵人嗤笑起来:“皇上不过是一时贪了新鲜,又要给皇后娘娘面子,正主如今可还在宫里呢,哪能叫那替身一直得意下去呢?” 甄嬛就在旁边听着呢,闻言更加伤心,却只能面无表情的盯着杯中的茶。富察贵人等人明摆着要看她的笑话,若是她有所反应,岂不就如了其他妃嫔的愿了? 底下人窃窃私语,皇后却是听得真真的:“你们在说什么?说的这么高兴?本宫与婉常在在说着话,一时竟听不见你们的声音。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大声点!后宫首重德行,背后议论他人岂是你们能做的?” “皇上痛失两子,伤心不已,各位妹妹侍奉皇上多日,之前可有让皇上高兴?宴饮本宫安排过,祝酒你们自己也去过,皇上还是郁郁寡欢。你们都无计可施,现在总算有人能为皇上纾解心结了,你们应该高兴,而不是在背地里诸多非议。” “婉常在是本宫选出来逗皇上高兴的,皇上见了喜欢,就是她的福气。如今婉常在正是受宠,这也是她的本事,你们若是羡慕,也多学学她,好为皇上解忧!” “都好好想想《女诫》里的话,不要再有这等怨怼之言,更不要跟婉常在过不去,不然本宫和皇上都要不高兴了!” 皇后娘娘发了脾气,妃嫔们不管心里如何腹诽,面上还是乖乖认错,表示不会再犯。 婉常在倒是有几分得意,还挑衅地瞧了在场妃嫔们几眼,眼下皇后娘娘一直在背后支持她争宠,皇上又几乎独宠她,本来还有几分谨慎的性子一下子变得骄纵起来,那一双桃花眼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 皇后明晃晃地护着婉常在,其他人倒还罢了,只是背后腹诽几句,可甄嬛却觉得刺眼,很是膈应。 本来甄嬛就对皇上有几分感情,不忍看皇上宠幸他人,她的孩子没了才几个月,皇上身边就有了新宠,怎么会不难过?可偏偏这新宠是之前一直对她很好的皇后举荐的,更是跟她有几分相像,皇上却正大光明地独宠一个替身,如何叫甄嬛不膈应? 皇后之前也私下对甄嬛解释过,说是皇上一直对甄嬛难以忘怀,可甄嬛却一直将皇上往外推,所以皇后迫不得已出了手,还说唯有与甄嬛有些相似之人才能解了皇上的心结。 甄嬛知道皇后说的都是假话,整个天下好看的女子那么多,怎么皇后偏偏找了一个跟自己容貌有些相似的婉常在呢?可是自从进宫,在宫里树敌无数,这时不宜与皇后多计较,只能默默接受了皇后的话。 不过,甄嬛对皇后还是起了戒心,皇后是不愿意看到后宫有人独宠啊! 皇后却还是得稳住甄嬛,毕竟年妃可没有倒下呢,若是甄嬛不出手,哪来的人替她冲锋陷阵呢?这婉常在可还是比不上甄嬛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啊! “莞嫔,你别往心里去,这婉常在是新人,皇上一时有些新鲜,并没有忘记你。皇上总要有人陪伴的,不是婉常在,也有其他人。至于这婉常在的长相,纯属巧合,也是有些委屈你了!” 甄嬛不理会婉常在的挑衅,却不能不理会皇后的安慰:“臣妾不委屈,只要皇上喜欢,臣妾都可以的!” 这时婉常在插了话:“听说莞嫔姐姐很是得皇上喜爱,又长了妹妹几岁,想来是不会与嫔妾计较的。不过莞嫔姐姐是不是没睡好,瞧着都有睑魇了,要不嫔妾将皇上特意赏赐给妹妹的玉红膏赠与姐姐吧!” 甄嬛待要回应,皇后却打断了婉常在的话:“你少说几句话,莞嫔是先你入宫的,资历也比你深,更是曾经怀过皇上的子嗣,岂能是你能说嘴的!” 皇后又看向甄嬛:“本宫知道你最得大体,皇上也是一直喜欢你,可你如今一直思念那孩子,身体也不是很好,长此以往怎生是好?你还是要好好调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再来服侍皇上,皇上可还一直惦记着你呢!” 甄嬛只能回了话:“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定会好好调养身体的!” 皇后发话让甄嬛去给太后问安,就宣布解散了,留下婉常在好好地调教一番。 第66章 甄嬛失宠 今日的请安又是不欢而散,弥漫在景仁宫里的醋味更是久久都不消散,众妃嫔出了景仁宫还在那说着婉常在的小话,不过到底顾忌皇后发怒,所以阵仗不大。 碧答应和甄嬛互相搀扶着走路,沈眉庄陪在一旁,流朱等人就跟在身后,一行人都有些郁郁寡欢,又不敢多劝甄嬛。 这时富察贵人从身后叫住了甄嬛,讥讽甄嬛如今不得皇上宠爱,皇上宁愿找替身也不去碎玉轩看甄嬛,明显因为先前的事有所记恨了! 甄嬛几句话就驳得富察贵人哑口无言,将其气走了,可她也并未有多高兴。 沈眉庄劝了起来:“嬛儿,我知道你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可是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更不能将对皇上的怨怼摆在明面上啊?婉常在明摆着借你上位,请安时又多加针对;那富察贵人也是记恨上你了,瞧着就对她失子、你得子的事耿耿于怀,你可要好好振作起来,不然只会被人欺负啊!” 碧答应也是苦劝了几句:“姐姐,惠贵人说得对啊,这些日子皇上不见姐姐,连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不齐整了。姐姐还是对皇上说句软话吧!” 甄嬛却意志坚定,坚决不原谅皇上,将二人的话当做耳旁风。 因甄嬛要去给太后请安,几人早早便分开了! 甄嬛进了寿康宫,得了通报便进了内室,太后正躺在床上呢,明显还病着。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示意让甄嬛近前说话,又让奴才都退下了。 “哀家老了,精力不济,后宫事务都交给皇后处置,也是皇后无用,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宫中的事千头万绪,皇后娘娘也顾不过来,还请太后不要怪罪皇后娘娘。” 太后是过来人,就多劝了几句:“瞧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人这样憔悴,想必还在为那个孩子伤心吧。你年轻不经事,女人的容颜比树上的花凋谢得还快,经不得老,老了再好的容颜都没了样子。” “这些日子,你只顾着自己的丧子之痛,你有想过皇帝吗?若你没有想着皇帝,这次你没有了的只是个孩子,下一回便是你自己了。后宫就是这样残酷啊!” 甄嬛赶忙认罪,却没有将太后的话听进去。 太后只能明言:“你要打理好自己,打理好皇帝,哀家才能安心啊!” 太后将想说的话都说了,就让甄嬛告退了,这后宫中这么多妃嫔,能得到太后重视的寥寥无几啊! 甄嬛的处境堪忧,沈眉庄瞧了着急,便在皇上耳边多说了几句,为甄嬛求了情。 皇上虽然得了婉常在,可她不比甄嬛贴心,心里也一直惦记着甄嬛,当即便决定去碎玉轩一趟,好好安慰甄嬛一番。 随着苏培盛一声“皇上驾到”,皇上久违地踏进了碎玉轩的大门。 流朱见到皇上到来很是开心,毕竟皇上有几个月没有来过了,心想小主终于能再次得宠了,高兴地将皇上送去了甄嬛所在的内室。 皇上本是有几分欣喜的,时隔多日,又能见他的莞嫔了,不知其是否还在伤心。 等皇上走进去一看,甄嬛还恋恋不忘那个已然失去的孩子,就连在梦中都还伤心落泪,皇上便不忍心再见甄嬛的面了,同样郁郁寡欢地离开了碎玉轩。 皇上的心情一时又不好了起来,没有传召婉常在,反而转道去了储秀宫,他是去看望安陵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 皇上是对安陵容的孩子有些移情了,只要那孩子还好好地待在他母亲的肚子里,皇上心里就能有些安慰。 安陵容引着皇上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跟孩子互动,这会正在胎动呢,小手小脚在肚皮上鼓来鼓去的,就好像在跟皇上互动。皇上见状欣喜,更是来了兴致,直逗得孩子偃旗息鼓才罢休。 皇上来的时候郁郁寡欢,走的时候却是意犹未尽,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只要一时不想起甄嬛,他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安陵容目送皇上走人,不管皇上因为什么原因重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对孩子越喜爱、越重视,这孩子才能有个好前途。 皇上到底存了心事,没多久就被太后看出来了。 太后有些担忧:“皇帝,你昨儿才去看过毓贵人,这般闷闷不乐,可是毓贵人的龙胎出了什么问题?” 皇上否定了太后的猜测:“不是她,毓贵人那里一切都好,就是身体越发重了,想来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儿子昨天去见了莞嫔!” 太后了然:“她还是心结难解吗?” 皇上补充起来:“儿子不忍也不愿看到她伤心,她伤心儿子就忍不住动气,气世兰,气自己,更气她让儿子动气!” 太后顿时对甄嬛有了意见,因为她影响到了皇上:“莞嫔有错,身为嫔妃,侍奉君上才是最要紧的,也是你平常太宠爱她,将人都纵坏了!” 皇上心里也有了意见:“一直以为她懂事,不想这回竟这样放肆。” 太后直接发了话:“皇帝,你不妨暂且不去看她,她会慢慢想明白的。” 皇上顿时同意了太后的话,以后暂且不去见莞嫔的面了,等她懂事了再去见人。 莞嫔不懂事,自有那懂事的人。不是还有个婉常在吗?皇上想起那既与莞嫔又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之处的新宠,来了兴致,决定等回养心殿后就将人传召过去,借着婉常在纾解他心中的恼怒与愤懑。 太后目送皇上走人,心中想幸好还有个婉常在给皇上解闷,后宫不能专宠,更不能钟情于一人,皇上还是雨露均沾的好。至那莞嫔,还是先磨一磨性子吧,否则又会这样任性行事了。 从此以后,皇上果真不去见甄嬛的面,就连甄嬛抱病多日,皇上也并未前去探病,一味只与婉常在寻欢取乐,用来消解心中的愁意。 那婉常在更是乐得自己的原型失宠,不然她这替身又该如何上位?为了将皇上的心从莞嫔那里夺过来,更是一味痴缠起来。 婉常在这一遭行事唯有她自己受益,却是惹得六宫更加嫉妒与怨怼! 第67章 教训 皇上连日的专宠养大了婉常在的心,更动摇了她对皇后言听计从的态度,近日更是常有不敬之语。 婉常在对待皇后都如此,更别提其他没有什么宠爱的妃嫔,言语挤兑已是常态,还明晃晃地摆出看不起这一众妃嫔的样子。 婉常在不通文墨,也没什么教养,在她眼里,满宫那么多大家闺秀却输给了她这么一个农户出身的贫贱女子,所以她确实看不起这些人。 妃嫔向皇后请安乃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妃嫔一般是不可以误了请安的时辰的,更不能经常迟到,否则就是大不敬。 皇上初登大宝之时,昔日的年妃娘娘借着皇上的宠爱,经常在请安时姗姗来迟,态度更是嚣张。如今的婉常在行事中很有几分年妃的猖狂,连续多日都是最后一个到来。 这不,婉常在今日又来迟了,说话间还打了一个哈欠,语气有些随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还没叫站起呢,婉常在就要自顾自站起来坐下喝茶,可是不曾想皇后给了她一个教训。 “婉常在,你可知罪?妃嫔向中宫皇后请安可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本宫念你进宫不久所以宽容一二,你却屡教不改,更是连日来迟,是不是不把本宫这个皇后看在眼里?更不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当回事?” 婉常在赶忙跪下请罪,言语中却是有狡辩之意:“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来迟是有原因的,皇上每日都要嫔妾作陪,一时抽不出什么空来。若是嫔妾早早过来请安,皇上怪罪下来,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想看到皇上生气吧?” “嚯!好大的胆子,竟敢挑衅皇后?婉常在莫不是被皇上宠坏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这是底下坐着喝茶的所有妃嫔的共同心声。 皇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厉声呵斥:“你的规矩呢?本宫教训你自有本宫的道理,就算皇上在此,他也不会乐意见你这般藐视宫规。皇上不过多宠了你几日,你却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本宫还想问问皇上,他是否恩准你请安可以来迟?还是说你是自作主张?” 婉常在吓了一大跳,皇后一直对她很好,言语中也是诸多鼓励和劝诱之语,就连之前的调教都不曾这般厉声呵斥过。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知罪,嫔妾一时错了主意,不想却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看在嫔妾是娘娘您举荐上去的份上,就原谅嫔妾吧!” 皇后却没有轻轻放过,趁机给了婉常在一个教训:“也罢,如今皇上喜欢你,本宫也要给皇上一个面子,本宫可以饶了你对本宫的大不敬。不过你到底触犯了宫规,本宫不罚你不足以平息后宫的怨愤。” “婉常在,你规矩学得不好,还是要重新学习的!宫规森严,你既不懂其中细则,就从头开始抄两遍吧。本宫念皇上还要传召你侍寝,就不禁你的足了,不过每日午膳过后,你都要来景仁宫,本宫让人好好教教你规矩。” 婉常在自觉在满宫妃嫔面前丢了面子,可她不能反驳皇后的要求,更不敢再对皇后不敬,只能咬牙答应。 皇后这才露出笑意:“婉常在,本宫也是为你好,若是皇上和太后得知此事,更会严加处罚。你是本宫举荐给皇上的人,代表了本宫的面子,若是你的德行不堪为妃嫔表率,本宫对不起皇上的信任。你还年轻,难免有疏忽之处,本宫却要为你考虑,不能让你见罪于皇上啊!” 婉常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盼着回去后向皇上告一状,以求免了她的处罚。 皇后又向着其他妃嫔解释了几句:“各位妹妹勿怪,本宫知道婉常在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之处,对你们更是有所不敬,还请各位妹妹看在皇上和本宫的份上,就原谅了婉常在的失敬之处。本宫是为了让皇上高兴才举荐了新人,不想却伤到了各位妹妹的心,本宫让人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待会让各位妹妹们带回去,这小小礼物就当做本宫的歉意了,还请各位妹妹海涵!” 皇后说话的语气很是温和,好像真的在致歉一样,众妃嫔不敢得罪皇后,一起站起来向皇后告罪:“臣妾\/嫔妾不敢,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众妃嫔看到皇后终于对婉常在有所惩罚,松了一口气,幸灾乐祸地陆续离开了景仁宫。 皇后将婉常在留在了景仁宫,“跪下!” 婉常在不敢多话,立刻跪在皇后面前。 “婉常在,你别忘记是谁将你救出火坑的?若没有本宫,你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皇上喜欢你,你却一直痴缠着皇上,若不是本宫消息灵通,你早就被告到太后那里了。本宫让你进宫,不是让你这般祸害皇上身体的?满宫妃嫔你尽可以得罪,但要记住一点,不能损害皇上的身体!” “本宫今日借题发挥,将你从皇上的身边带走,一来本宫接下来会让太医好好给皇上调理身体,免除了你的后患;二来自你独宠,满宫妃嫔的怨怼之心日渐加深,若是你再不收敛,所有妃嫔将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你,到时任你百般手段,也消弭不了后宫的众怒。” “本宫今日罚你是为了你好,更是教你在后宫里的生存之道,远不是你所知的民间那一套说法。后宫是不能有独宠的,若是你再一直执着于皇上的专宠,早晚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宫里的嬷嬷好好学学吧!” “不过你放心,等过一段日子,本宫会替你向皇上说话,将你的位份提为贵人,到时你就是婉贵人了!” 婉常在这才露出高兴的神情,向皇后谢了恩就激动地离开了。 皇后目送婉常在的背影,右手按起额头:“不堪一用啊!之前瞧着她还有几分小聪明,想着调教了能帮衬本宫一二。可皇上不过是多宠了几日,这婉常在的本性就显露了出来,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剪秋上前替皇后按额头:“可是娘娘,一时也只有这婉常在才能为娘娘所用啊!” “所以才要多多调教啊!训人就像熬鹰,要一点一点地将人拢在手心里。剪秋,我们的人都安排到婉常在身边伺候了吗?不能让人逃离了本宫的手掌心啊!” “都安排好了,娘娘有什么事都尽可吩咐!” 第68章 八月 储秀宫岁月静好,宫里的宫人更不曾像其他宫室里那般焦躁,毕竟皇上一直都没忘记怀有身孕的安陵容,时时都有来看望一二。不像婉常在的其他妃嫔,都见不着皇上的面。 婉常在受罚过后,虽将皇后的话都听进去了,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指望皇上将她放在心里,为她做一回主。 皇上哪里是真心爱护这婉常在,在皇上的心里,婉常在就是一个玩物,连昔日的余莺儿都比她得皇上看重。余莺儿未被揭穿冒领皇宠之时,皇上数次顾念旧情放过了她,直到知晓真相之后才将人赐死。 可这婉常在和皇上没有丝毫旧情,纯粹就是皇后献给皇上逗乐子的,偏她还不知道自尊自重,放低了自己的身段,纵使百般手段,皇上也没有将其和后宫其他妃嫔看作一等。 皇上在养心殿批着折子,没过多久就有些疲累,吩咐苏培盛上了一壶浓茶。 苏培盛进来后劝了一句:“皇上,您近日有些精神不振,要不请太医来看看吧!” 皇上喝下杯中的茶水,点头赞同了:“叫太医院院判过来。” 皇上的龙体安康事关重大,苏培盛的动作很快,新任的赵院判就来到了皇上跟前。 赵太医面色有些迟疑:“回皇上,您近日可感觉困倦乏力、茶饭不思、腰骶酸软?您这是肾气有损,为今之计应多当进补、清淡饮食,更是要注重保养。微臣再给皇上开一剂方子,先用上几日,等以后再酌情增减!” 皇上面色铁青,苏培盛也直冒虚汗,“苏培盛!送赵太医出去!赵太医,朕的身体先瞒着太后,更不要让其他人知晓。” 赵太医神情不安地走出养心殿,皇上没对着他发火,可苏培盛却是逃不过这一劫。 “苏培盛,你怎么当的差,朕的身体有损你都不能察觉?” 苏培盛赶忙请罪:“皇上息怒,都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这就让人将皇上的身边梳理一通,早日排除危及皇上身体的风险。” 皇上却很是笃定地阻止了他:“不用了,你去传婉常在过来!” 苏培盛却是面露难色:“回皇上,婉常在被皇后娘娘罚抄宫规,如今在景仁宫跟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重新学习宫规呢!” 皇上疑惑地问了一句:“可是婉常在恃宠生骄了?” “听说婉常在有不少日子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都迟了,有些大不敬,皇后娘娘就处罚了她。” 皇上立刻发怒:“这般没有规矩,藐视宫规,皇后罚得轻了。苏培盛,你去延禧宫传旨,罚婉常在半年月俸,并禁足两月,让皇后指一个嬷嬷去延禧宫重新教婉常在规矩吧!” 皇上这是恼羞成怒了,一时的贪欢竟伤及了龙体,一怨婉常在不规矩,一怨他自己不谨慎,所以就顺势责罚起来。 皇上对婉常在一时撂不开手,又暂时不想见她,索性禁了她的足,等她学好规矩,改了之前的放肆,再传召她。 皇后对皇上的决定事先就有所猜测了,毕竟婉常在为了宠爱无所不用其极,肯定会伤了皇上的身体。皇后事先对婉常在做出惩罚,正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撇清自己,更是在搭救婉常在这个帮手。若是婉常在在皇上面前还是不改以往姿态,皇上气急之下会废了她的。 皇上的旨意传出来后,满宫妃嫔很是振奋,幸灾乐祸有之,激动欣喜更有之,皇上接下来应该会传召她们了吧! 可惜,皇上接下来开始修身养性了,不光没有翻任何一个妃嫔的牌子,就连皇后娘娘那里都不曾去过。 皇上自顾自在养心殿保养身体,可是任苏培盛瞒得再紧,太后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皇上龙体有恙。 太后硬逼着赵太医和苏培盛说出实情,可他们不敢开口,还是皇上自己告知太后的。 “皇帝!你好糊涂,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知轻重!那婉常在呢?哀家要好好罚了她!” 皇上低垂下头:“皇额娘,朕知错了,以后定会知道分寸的。至于婉常在,皇后罚她抄宫规,朕将她禁足了。婉常在是皇后举荐的,朕要给皇后面子,就没有重罚了,不过朕已经让皇后好好教她规矩了,想来她再也不敢那般放肆了。” “皇帝和皇后既然已经罚了人,哀家就不自作主张了。不过皇帝可要好好调养一番,这后宫也好,前朝也好,都不能伤了皇帝的身体。” 皇上心虚称是,没有反驳太后的话。 太后又补充几句:“未免影响皇帝调养身体,这牌子还是先不要翻了吧。毓贵人都快八个月了,皇帝还是多去看望看望的好,顺便再去散散心,不要再这么苦闷了!” 皇上深觉有理,接下来调养身体的这段日子,时不时地去储秀宫看望看望怀有身孕的安陵容,更是与安陵容腹中的孩子好好地交流了一番感情。 皇上滋补的汤药喝着,滋补的饮食用着,在储秀宫那里心情也很是放松,更是每日都期盼着小皇子或者是小公主的早日到来。 太医有来给安陵容诊过胎象,可实在说不准她腹中的皇嗣是皇子还是公主,所以皇上只能让多备了一份襁褓、摇车等用品,安陵容也提前准备了两份肚兜等衣物。 宫中的妃嫔不知皇上要调理身体,见皇上只顾着去储秀宫,还当皇上最是看重皇嗣。有心的妃嫔都催逼着可信的太医开上一份坐胎药,早早喝了起来,就等皇上什么时候传召她们,到时也能怀上一个皇嗣。 皇后稳坐钓鱼台,她还以为皇上将毓贵人和她腹中的龙胎当做挡箭牌,借机调理龙体呢!可她哪能知道皇上在储秀宫中与毓贵人如何相处,更是不知道皇上与毓贵人腹中皇嗣的感情与日俱增。 皇后一点都不担心,她早早就安排好了,只等毓贵人一难产,到时去母留子,留下的那个皇嗣只会身体虚弱,就算那是一个皇子,也影响不到三阿哥的位置! 第69章 母亲 宫中有惯例,妃嫔怀孕满了八个月,娘家的母亲就可以入宫来照顾一段时日,这是皇家的恩典,也是为了安怀孕妃嫔的心。 安陵容也不例外,皇上早就有了旨意,准安母在其满了八个月后进宫拜见。 不过安母的眼睛看不清东西,进宫之后定会多有不便,皇上就恩准安家多来一个女眷帮着照看一二。 这是皇上特许的恩典,安陵容很是感激,正好她也不放心母亲一人来这紫禁城,传了话让萧姨娘 跟着一起来,也好有个照应。 八月中旬,母亲和萧姨娘在家过了个中秋后,就结伴进宫了。 安陵容早早就起来了,眼巴巴地数着时间,盼着母亲快点到来,已经有两年没有再见过母亲的面容了。 安陵容还多次遣宫里的奴才去打探母亲的行踪,在得知母亲和萧姨娘已经进入宫门后,就打发贴身侍女宝婧前去迎接。 宫里人多规矩也多,未免母亲和萧姨娘冲撞了什么,还是要有宫里人带领才好。宝婧是安陵容的大宫女,一向有几分薄面,让她前去是代表安陵容的重视。 安陵容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方福顺的通报:“小主,安令人如今已到了储秀宫外。” 安陵容激动地站了起来,移动脚步想要前去迎接,可是被云安姑姑劝住了。 “小主,今时不同往日,令人是臣,小主却是君啊!小主莫要坏了规矩,落下把柄。再说小主如今身子重,也不便迎接令人啊!小主放宽心,令人马上就要与小主相见了!” 安陵容压下心思,这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太激动了,以致慌了手脚。 安陵容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终于门外有动静传来。 安母在萧姨娘和宝婧的搀扶下走进内殿,面容红润了不少,瞧着也年轻了几岁,就连那双眼睛也有了光彩。 安陵容却是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更不要人搀扶,三步并做两步地扑进母亲的怀里,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娘!我好想你,容儿好想你啊!” 安母只瞧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向自己扑来,待听到她唤自己娘亲时,便知道眼前这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儿。 安陵容在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将满腹的委屈和害怕都显露出来。安母的眼泪也是汹涌而出,又怕伤及了女儿肚子里的外孙,所以抱着人安慰了起来:“容儿不怕,娘来了,娘就在这里啊!” 这时云安姑姑和宝婧等宫女连忙劝慰了起来:“小主,您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这么激动啊!再说令人都进宫了,还能陪着小主您生产呢,有的是时间相处。” “是啊!小主,快擦擦眼泪吧,让令人见了还要担心小主您呢!” 安陵容这才渐渐止住眼泪,从母亲的怀抱里被搀扶了起来。 安母这才和萧姨娘一起向安陵容行跪见之礼,这是规矩,任是有再大的亲情纠葛,也敌不过这皇家的规矩。 安陵容亲手将母亲搀扶起来,宝婧见机也将萧姨娘扶起来了,让她们坐下叙话。 安陵容不舍得从母亲身边离开,就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让母亲跟自己坐在一处。萧姨娘坐在下首,离安母不远。 坐定之后,安母就伸出双手细细描摹起安陵容的脸庞:“容儿瘦了,可是吃得不好?” 安陵容赶忙安慰起来:“娘不用担心容儿,容儿在宫里过得很好,只是有些苦夏,不免就用得少了些。” 安母轻轻拍了安陵容的手一下,作嗔怪状:“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幸亏娘在家里给你准备了开胃的小菜,这次进宫也一起带进来了。等用膳时让人取了来尝尝,你还是太瘦了,可要多吃一点,不然生产时都没有力气生。” 安陵容忍住心中的酸意,久违地向母亲撒着娇,对母亲的话也全然依从。 这时宝鹊捧着茶水进来了,都是上好的茶叶,是安陵容提前吩咐过的。 “娘,萧姨娘,都用一用茶水吧!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我的贡茶,你们都来尝一尝味道。” 茶过一轮,安母不免关心起安陵容在宫里的生活,更是想知道安陵容过得好不好。 安陵容强堆起笑意,只顾说些千好万好的话:“娘放心,容儿在宫里过得很好,皇上对容儿也很是宠爱,特许容儿住进这储秀宫的正殿,更是对容儿肚子里的孩子百般关心。皇后娘娘也很是温和大度,对容儿照顾有加;太后娘娘更是十分慈和,一向关照容儿。” “如今容儿身怀有孕,皇上、皇后和太后都颇为重视,更是免了容儿的日常请安,容儿得以在这储秀宫里安心养胎。” 安母看不清安陵容的神情,听了这话才露出安心的神色:“容儿过得舒心就好,娘如今就盼着容儿能生下一个皇子,这样容儿在宫里就有了依靠,娘也别无他求了!” 安陵容心中一酸,母亲更顾念的是自己的安危,而不是皇子。 安陵容不欲多说什么让人心酸的话,转头将话题引向了萧姨娘:“一别两年,我有满肚子的话要和母亲说,竟冷落了萧姨娘。萧姨娘瞧着年轻了几岁,莫不是三弟读书有成。” 萧姨娘笑着回话:“多谢贵人关心,贵人才是瞧着白嫩多了,想来是这宫里的风水养人。凌鹏一直都跟着那张先生读书,一刻都不敢懈怠,明年就要回老家下场一试了!” 安陵容跟着高兴起来:“三弟读书一向认真,想来明年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姨娘也能跟着享享福了。” “借贵人吉言,凌鹏在家里多次说要早日考中进士,代替老爷为贵人和皇嗣撑腰。” 安陵容语气振重了起来:“母亲身子不好,不能理事,父亲又是那个样子,家里的事有劳姨娘上心。姨娘护送我上京选秀在先,又保我父亲在后,种种恩德,陵容铭记于心。” 萧姨娘立刻谦虚起来:“贵人信任臣妾,不但将家中事务尽付臣妾之手,还将凌鹏记在夫人名下,他才有了嫡子的名分。就连张先生也是贵人向皇上求来教导凌鹏的,如今他看着就要前程似锦,这可多亏了贵人啊!” 一时储秀宫里尽是欢声笑语,安母和萧姨娘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意,至于那安比槐,只要他能不惹事就很好了。 第70章 恩典 安陵容难得见母亲和萧姨娘一面,一时话就多了些,眼见午膳时分就要到了。 储秀宫里正说得尽兴,这时方公公进来通报,说是皇上来了。 皇上在养心殿照常处理折子,心里却有些惦记安陵容这一胎,不免多问了几句,“苏培盛,安令人接来储秀宫了吗?” 苏培盛回了皇上:“回皇上,内务府早早就派了轿子去接,安令人巳时便进宫了,眼下已在储秀宫坐了好一会儿了!” 皇上折子批累了,不免想出去走走,今日毓贵人的母亲进宫,圣驾驾临也是对毓贵人的恩典。 “苏培盛,摆驾储秀宫,并吩咐御膳房备上一桌筵席,朕要赏了毓贵人和安令人。” 苏培盛先是让小厦子去了御膳房传话,让备好了都送去储秀宫,然后才安排皇上起驾。 御膳房的菜肴都是常备着的,皇上要的话片刻也就有了,不消多时就有几个奴才提着食盒直往那储秀宫而去,毕竟皇上还在等着呢! “皇上驾到!” “臣妇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虽穿着便服,却是一身威仪地走了进来,迎面就见到矮下身子想要请安的安陵容。 皇上将人扶起,牵着安陵容的手就来到榻上坐下来:“容儿快起,你身子重,朕免了你的请安!” “安令人等也请起吧!” 皇上让安母坐下说话,萧姨娘没有诰命,只敢站在安母身后。 安陵容打了圆场:“皇上,萧姨娘对嫔妾情深恩重,又一向侍奉母亲勤勉,劳苦功高,还请皇上一并赐座。” 皇上给了安陵容面子,让萧姨娘坐在安令人的下首。 “安令人对这宫里可还习惯?安比槐身体可好?家中可还有人照料?” 安母恭谨回话:“一切都好,多谢皇上关心。臣妇虽眼睛看不清楚,可这宫里处处都好,臣妇从家里顺顺利利地进了储秀宫,都是皇上的恩德啊!夫君他还是那样瘫痪在床上,不过已经能说几个字了,心情也好了些,如今在家里盯着贵人三弟的功课呢!” 皇上笑出声来:“安比槐为国尽忠,替朕保住西北军中的粮饷,朕深念其忠心,心里不免惦记一二。安比槐如今既已振作起来,朕就放心了!” “安令人,朕赐了一桌筵席,权当做接风洗尘,今日就不要见外,安心用膳吧!” 安陵容不敢直接接受,言语间回绝了一二:“皇上,这不合规矩!” “容儿不必担心,这是朕特许的,以前就有前例,不独你一个。” 安陵容这才接受:“谢皇上赏赐!不过储秀宫小厨房已经备了一些午膳,这就有些重了!” 皇上摆摆手:“没事,让他们都送上来,你身子重,吃不得那些味重的,吃小厨房的却是刚刚好!” 皇上跟安陵容和安母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御膳房就将菜肴送上来了。 苏培盛和宝婧自去安排筵席,又吩咐小厨房将菜肴也一一摆上了,很快就有人来请了。此时正是午膳时分,皇上让几人都入座了。 帝妃二人的桌子并排摆在一起,就位于正厅中央,安母和萧姨娘的摆在安陵容那一侧,安母的桌子更靠近安陵容的桌子。 皇上兴致渐起,示意几人都动筷用膳,更是喝了几杯酒。安陵容用的是酸梅汤,并没喝酒。 这时宝婧呈上来一个小碟子放在安陵容的席上,皇上瞧了惊奇:“这是?” 安陵容笑着回道:“这是嫔妾母亲给嫔妾准备的开胃小菜,嫔妾从小就好这一口,已经有好几年没吃着了。” 碟子里正是些腌脆笋、腌萝卜、腌黄瓜等物,皆是寻常之物,可安陵容吃了之后只觉胃口大开,不时夹了几筷子,配着小厨房准备的膳食用了个八分饱。 皇上见了惊喜:“容儿,你今日用得倒是不少,可见往日都是在委屈自己。令人这小菜进的好,可要大力嘉赏,容儿以后配着这小菜,可要多进些膳食。” 用罢午膳,皇上只喝了杯茶,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储秀宫,他还要回养心殿继续处理奏折呢! 皇上在储秀宫的时候,安母与萧姨娘不免有几分拘谨,害怕给安陵容添麻烦,更怕惹怒皇上。等皇上用完午膳离开之后,紧张的气氛这才和缓下来。 安母紧握着安陵容的双手,安比槐昔日不过就是一个县丞,他的后院都如此难熬,而自己的容儿却要在这深宫里担惊受怕、百般筹谋,想站稳脚跟更是艰难。幸而老天眷顾,容儿进宫一年就有了身孕,不然更会沉寂在这后宫里了。 安母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心里话:“容儿,你受苦了!” 安陵容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又立刻堆起笑脸,更是脱口而出一堆好话,她不想让母亲担心,更不想让母亲跟着操心。 云安姑姑和宝婧知机,连忙上前从旁劝解,又有萧姨娘的安慰,安母这才稍稍宽心。 安陵容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未免安母再提起她在宫中辛苦的话,索性转移话题,让宝婧带着安母和萧姨娘在偏殿一处房间住下,更是安排了一个小宫女在旁伺候。 安陵容望着母亲的背影渐渐远去,眼泪又涌了出来,这回不用人劝解就自己擦干了,母亲要在宫里陪产,还有的是时间相处。 安母和萧姨娘安顿下来后,储秀宫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毕竟安陵容是个喜欢安静的性子,不喜宫中喧闹。 宫中消息传的快,午膳过后储秀宫的事就被传到了六宫之中,众妃嫔又羡又妒。妃嫔自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娘家人再不能随意相见了,当今皇上的后宫里有好几位妃嫔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家人一面了。 众妃嫔不光羡慕安陵容有怀上皇嗣的运道,更羡慕她能与家人相见,偏偏皇上也很看重皇嗣,给 她作了脸面,还亲自前去储秀宫与一介令人寒暄一二,岂不让人又羡又妒。 第71章 长街罚跪 皇上安心调理身体,不再传召妃嫔侍寝,不过妃嫔们却斗志昂扬,因为颇具威胁的莞嫔和婉常在都没有能见到皇上一面。 婉常在被皇上禁足,人在延禧宫里重新学习宫规呢!莞嫔病了多日,皇上一直没有去见她,如今身体才刚刚好转。 甄嬛一直对骤然失子之事耿耿于怀,再有婉常在的刺激,更加钻进牛角尖里了,整日里唉声叹气,所以这病好得就慢。 婉常在恃宠生骄被皇上禁足之事传到了碎玉轩,甄嬛更是对争宠提不起兴趣,皇上的宠爱来的快散的也快,直叫人触目惊心。 碎玉轩里门庭冷落,碧答应又要支撑起门面,又要照顾甄嬛,一时也要心灰意冷起来。长姐心里想不通,她自己在皇上那里没有分量,能劝皇上来碎玉轩的人一时也找不到。至于皇后,有婉常在在,不能指望! 索幸还有敬妃和惠贵人一直关照着碎玉轩,不然甄嬛养病都养不踏实。失宠的日子可不好过啊,碎玉轩的宫人走出去都要被人欺辱,连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有了短缺! 碧答应瞧了着急,寻个请安的日子,请惠贵人帮忙劝解甄嬛。 沈眉庄自甄嬛失子后就一直劝她放宽心,更不能对皇上心存怨念,可是几个月的苦劝,甄嬛不仅不听,还将自己作到了病重难愈的处境。 “若你真对皇上死心,又怎会缠绵在病中而不能自拔?皇上不来找你,你可以去找他,省的这里冷清得和冷宫一样!” 甄嬛却还是坚持要皇上低头来找她,她不愿意去找皇上。 瞧着甄嬛再这样下去就要陨落在后宫里了,沈眉庄暗下决定,一定要下一剂猛药,将甄嬛的心结一举拔除。 这日,秋高气爽,沈眉庄又来了碎玉轩,迎面就撞上了甄嬛和碧答应等人在缝制自己的冬衣。 沈眉庄来了脾气,内务府怎么办事的:“你们怎么自己做上冬衣了?” 甄嬛不欲叫眉姐姐担心,敷衍着回了话:“内务府忙,顾不上碎玉轩,眼看天快要凉下来了,这些衣服自己动手做穿在身上才舒服。” 沈眉庄强忍下怒火,甄嬛不过失宠几月,在后宫里的日子就这般难堪起来。皇上如今正顾着毓贵人的龙胎,那婉常在也快要解禁了,若甄嬛再不振作起来,想必就没有来日了。 沈眉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嬛儿,你跟我去个地方!”,然后就不顾甄嬛的意见,拉着人就强行带她出了碎玉轩。 甄嬛一头雾水,可沈眉庄径直拉着她向前走,可这路越走越偏,宫殿也越来越破旧,这不是冷宫的方向吗? 沈眉庄要带甄嬛去看的地方正是这冷宫,到了一处角门,她轻轻一推,然后甄嬛就看到了好些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子,这些女子更是全都痴呆憨傻,一副疯癫之态。 甄嬛大惊失色,她在冷宫里瞧见了自己的熟人,昔日被皇上和太后打入冷宫的丽嫔,她也同样疯了。 甄嬛甚至还看到有人在捉自己身上的虱子吃,此情此景,着实骇人听闻! 甄嬛吓得逃走了,惊魂未定地出了冷宫:“姐姐带我来冷宫,不是让我来见丽嫔的吧?” 沈眉庄苦口婆心:“嬛儿,你有没有留意丽嫔身边的那个女子,她是从前皇上身边的芳贵人。皇上登基后,芳贵人曾有孕在身,又失足小产,因为太过伤心而失意于皇上,后来又口出怨言,污蔑年妃杀了她腹中子嗣,所以就被打入冷宫了。这芳贵人入宫时住的正是嬛儿你的碎玉轩啊!” 甄嬛确实被吓到了,她第一次听说这种秘闻:“姐姐是怕我会步上她的后尘?” 沈眉庄再接再厉警告了起来:“嬛儿,你若再这样消沉下去,丽嫔和芳贵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实在不忍你日后落得这个下场啊!” 甄嬛表示她要好好想想,辞别了沈眉庄,惊魂未定地走在宫道上,心里一直在想着冷宫的事,结果迎面就和齐妃撞上了。 齐妃和富察贵人一向走得近,虽然有一段时间曾疏远过,不过富察贵人失子后又凑到了一起,今儿又伴在一处散步。 齐妃一向不喜欢甄嬛,逮着机会就教训人:“莞嫔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只是几个月不见皇上而已,难道连规矩都忘了吗?” 甄嬛赶忙道歉:“原是我不好,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这时富察贵人戏谑起来:“莞嫔从前可是宠妃,这宠妃走路都是横行嘛!” 甄嬛已经告了罪,齐妃不欲与她多计较:“算了,咱们走吧,见了她就晦气。” 富察贵人偏要借机落井下石:“娘娘,她当然是晦气,害得你不能跟三阿哥母子团圆。莞嫔娘娘一向是宫里最讲究规矩尊卑的呀,怎么?如今见了齐妃娘娘,都不行跪拜大礼啊!” 甄嬛当即就蹲了下去,给齐妃行了跪拜大礼。 齐妃本想息事宁人,当即就让甄嬛有多远滚多远,可是被富察贵人劝住了。 “娘娘,如今年妃失宠,端妃久病,敬妃庸庸碌碌,这妃位就是以您为尊了啊!若是娘娘不能服众立威,以后宫里谁还记得你这个齐妃娘娘啊!而且正是因为莞嫔狐媚,皇上怎么会冷落了咱们,我的孩子怎么会被她的孩子克死,三阿哥又怎么不能来见你这个生母?” 齐妃顿时怒火冲天,愤恨地指着甄嬛的鼻子骂:“都是你,都是你向皇后告状,本宫才不能见了本宫的三阿哥。” 甄嬛立即反驳起来:“齐妃娘娘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想把此事告诉皇上。若是皇上知晓,齐妃娘娘所受的惩罚哪会这么简单!” 齐妃恼羞成怒,更是对谋害皇嗣一事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特别是她身旁还站着苦主-富察贵人:“你都敢顶撞本宫了?翠果,给我打烂她的嘴。” 翠果不敢得罪皇上的嫔妃,可主子有命不得不遵从,只能打了甄嬛十几巴掌。 齐妃瞧了满意,不想再在甄嬛身上浪费时间,罚她跪在冷风口里思过,还要跪足一个时辰。 齐妃和富察贵人走了,留下甄嬛顶着巴掌印和鲜血屈辱地跪在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奴才和宫女时不时瞧上一瞧,更是议论声不断。 甄嬛彻底醒悟了,皇上的宠爱虽不可靠,可是决不能没有,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如今身上有多痛,心里就有多痛,此时所遭受的屈辱以后定要让富察贵人和齐妃偿还。 甄嬛下定决心要复宠,当即就命小允子去捉蝴蝶,这些可都能用得到! 第72章 生产 昔日盛宠的莞嫔一朝失了宠,被齐妃打了巴掌还罚了跪,这一重磅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一时人人侧目。 久不曾听闻甄嬛的消息,一朝就有这么劲爆的事传到耳里,安陵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来甄嬛下定决心要复宠了,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用到那满身蝴蝶? 安陵容百感交集,甄嬛之前还是那般盛宠,一朝失势,只能任人欺压凌辱。细想自个儿连她的一半宠爱都没有,若是不小心筹谋,如何能在后宫里有安稳的日子可过? 孩子啊孩子,你可要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人世上,额娘迟早会年老色衰,到时可就指望你带给额娘依靠了。若是可以,额娘希望你会是一个阿哥,不然十几年后你我还要忍受母女分离之苦。若是你像朝瑰公主那样被新帝指给一个年老将死之人,额娘的心该有多痛啊! 安陵容一时想得有点多,情绪上受了刺激,腹中的胎儿也动得厉害起来,一阵刺痛,下身便有了湿意。“姑姑!快来。” 云安姑姑经验丰富,一看便知小主这是要早产了,不过已经过了最危险的八个月,就算还没到正日子,这时生产也没有之前那么危险了。 云安姑姑立即让宝婧去将产婆叫来,同时让众宫女将安陵容扶到偏殿的产房之中,这产房是事先布置好的,生产所需的一应物事也都准备好了。 “宝雁,你去吩咐小厨房多烧些滚烫的热水来。” “宝烔,你先去养心殿通知皇上,然后去景仁宫通知皇后娘娘。” “宝鹊、翠微,你们待会跟我进产房守着小主,以防小主有什么不测。” “小桂子,你去太医院叫卫太医过来守着。” “方公公,如今小主就要生产了,还请你把好储秀宫门,不要让人惊了小主的胎。” 云安姑姑井井有条地安排着安陵容的生产事宜,几个人更是换了干净的衣服才进去产房陪产,这时安陵容已经痛呼出声了。 安母和萧姨娘早已换了干净的衣服,如今在产房里陪着安陵容。 “容儿,忍住,这时不能出声啊,不然会没有力气生产的。” 安陵容听劝,虽然还是很疼,但为了平安生产,只能努力忍着,不叫那力气早早耗去。 苏培盛接到宝烔的消息就进去通报:“皇上,毓贵人要生了。” 皇上立刻放下手上的奏折,当即就摆驾储秀宫,脚步匆匆地赶了过去。 接生的产婆来得很快,到了产房外面就要进去。 云安姑姑带着宝婧将人拦了下来:“请各位到偏殿净手换衣,储秀宫这有给各位准备,我们小主说了,若你们不听从吩咐,就禀报给皇上做主。事关皇嗣,想来皇上也会听从我们小主的请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几个产婆神色有些慌张,她们可随身带了一点让人难产的药粉,更是带了让人力竭的香囊,这可都见不得人啊!云安姑姑态度坚决,说不让就不让她们进去,她们不能完成幕后之人的指使事小,可要是耽误了接生皇嗣,这事可就大了。 可这时又没有能给她们做主的人,所以只能换了衣服进去,这时安陵容才开了两指,离孩子出生还有好一会儿呢! 产房内一直有人看着,几个产婆不敢贸然行事,只能见招拆招。今日定要将这事办妥当,家里的儿孙的前程可都指望她们呢。 皇上来得也很快,焦急地询问起守在产房门口的宫人:“毓贵人如今怎么样了?怎的就早产了?” “回皇上,我们小主身子弱,这胎养得就不怎么好,不知如何就早产了。小主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刚开了两指,还有段时辰才能生呢。” 宫人将茶水送上来了,可皇上没有心情去喝,只是不停捻着手上的佛珠,焦急地等待起来。 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时辰,一盆盆热水被送进产房,然后就有一盆盆的血水被陆续端出来,可却没有听见女子的叫喊声。 皇上见状十分担心,怕毓贵人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叫过出来送血水的宫女就要问话,“你们小主怎么样了?怎么朕一直没听到她的叫喊声?” 宫女匆匆回话:“回皇上,我们小主怕力气耗尽,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出声,刚刚已经开了四指了。”然后她就匆匆进了产房,殿内可都忙着呢! 这时皇后终于得知了消息,坐在辇轿上赶来了储秀宫。皇后还让景仁宫的宫人一一去各宫通知其他妃嫔,毓贵人生产,皇上也在此,她们如何能不到场。 “皇上万安,臣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的心思全在殿内,漫不经心地让皇后起来了。 皇后慈眉善目地笑着:“不知毓贵人状况如何,可有顺利生产?臣妾让内务府找了个吉利的方位,喜坑已经刨好了。” “皇后,你做得很好,朕有你是朕的福气。刚刚宫人来报,毓贵人已经开了四指,说是生产很顺利。” 皇后却是神色不定,不是让接生的产婆夹带了东西进去吗?怎么毓贵人还没有难产?难道是她运气好?然后皇后就得知了毓贵人让产婆都净过手换了衣服才让人进去给自己接生的事。 毓贵人怎么这么警觉?皇后咬牙暗恨:“毓贵人运道好,定能为皇上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皇上、皇后娘娘万安!” 先是敬妃和惠贵人,然后齐妃、欣常在还有其他妃嫔也陆陆续续的都到了,一时储秀宫人声鼎沸,尽是妃嫔请安和说话的声音。 皇上嫌烦,开口让她们安静下来,众人无法,只能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用着茶水,倒是打了好些眉眼官司。 皇上和皇后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眼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毓贵人才会正式生产,皇后开口劝皇上回养心殿:“皇上,这妇人生产少有两三个时辰就能生出来的,一般短则四五个时辰,长则更是要一天一夜。不知毓贵人何时才能开全十指,臣妾想着皇上先回去养心殿,臣妾替皇上在这里守着,不能耽误皇上处理政事。” 皇上犹豫片刻,又想到之前几个妃嫔生产时的情况,确实要八九个时辰左右,所以就想先回去批折子,等毓贵人将皇嗣生下来后再来看望。 看着皇上欲要起身离开,皇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皇上离开储秀宫,她才有间隙可趁。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如了皇后的意。 第73章 六阿哥 就在皇上打算离开的时候,殿内传来惊呼声,仔细听来正是有人在厉声斥责,“你指甲里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小主闻了就有些不太舒服?” 妇人生产十分痛苦,都是在鬼门关上徘徊,安陵容被下身的疼痛折磨了两个时辰,渐渐有些竭力了。但她一直对这些内务府指来的接生婆子有所警觉,闻到有个产婆指甲上的味道有点古怪,当即就喊出声来:“来人将她拿下,她指甲里有东西。” 宝鹊和翠微闻言一惊,立刻就将那穿着绿衣的产婆叩倒在地,云安姑姑更是大力斥责了起来,然后就被皇上听到了。 那产婆慌忙收起右手,这是她事先藏在里衣里的,储秀宫的宫人没有搜检干净,她趁着去净室更衣时偷偷在指甲缝里藏了一点粉末夹带了进来。 产婆被当场捉住,跪在地上挣扎不休:“小主,奴婢身上没东西啊!至于这粉末,想来是不小心带下来的脂粉。小主您因着生产渐渐耗尽了力气,跟奴婢没有关系呀!奴婢是清白的!” 云安姑姑哪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辞,检查过后发现其指甲里果真有些粉末,当即就将其押送出产房,禀报皇上做主。 因出了意外状况,皇上留了下来:“苏培盛,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有一个产婆被押送了出来,云安姑姑还在殿内守着主子,让宝鹊出来回了话。 “皇上,这婆子不知道在指甲缝里夹带了什么,我们小主闻到后就有些不舒服了。奴婢等人查了她的指甲,不是她口称的脂粉,云安姑姑让奴婢出来找皇上做主。” 皇上怒火冲天,不过还是要先查清楚这婆子夹带的东西:“卫太医,你来看看,这婆子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产婆跪在地上,拼命将右手往她身后藏去,想要垂死挣扎,可是苏培盛等人不是吃素的,一把就将她的右手固定在地上。 卫临上前先是瞧了一瞧,然后闻了几下,最后更是捻起些许粉末略微尝了尝:“回皇上,这是零神散,乃西域秘药,常人闻超过一个时辰会有头晕脑花、昏昏沉沉之状;若是产妇闻多了,就会渐渐力竭、昏昏欲睡,若是运气不好,只会母子俱亡。” 皇上勃然大怒,让苏培盛将人押去慎刑司好好审审,等毓贵人生产过后再处置。 产婆抖如筛糠,被宫人拖下去前还在不停地求饶,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某个地方,到底不敢将人供出来,她可还想保全自己儿孙的性命。 皇上让宝鹊进产房传他的口谕,让务必保全毓贵人母子二人的性命。 这时安陵容因产婆夹带之事受了刺激,鼓足力气,想让自己的孩子平安出生,不过片刻,已经开了七指了。 殿内的其他产婆被先前的动静吓住了,一时不敢有过多动作,只能先尽心接生:“小主,您用力啊!” “啊!啊!好疼啊!”安陵容疼的受不了,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皇上在殿外焦急地踱着步子,皇后在一旁温言安慰他:“皇上别担心,毓贵人福大命大,定会为皇上平安诞下皇嗣的。” “小主,用力啊!奴婢看见皇嗣的头了,您再用点力啊!” 这时有一个产婆看到皇嗣已经露了头,咬咬牙冒险一回,将手伸进去想要将皇嗣推进肚子里。她不能直接害死皇嗣,又没了针对产妇的药物,只能拖延时间,让产妇尽量难产并大出血。 一个时辰前才出了谋害皇嗣的事,翠微懊恼没有办好皇上交付给自己的差事,所以一直盯着人呢!这产婆虽行事隐秘,可还是被翠微发觉了,这是贼心不死,还想让主子难产呀! 翠微立即让人将她押在一边,待主子生了之后再禀报皇上处置。 安陵容精神混沌,只能跟着产婆和云安姑姑的话行动,听了这话更是拼尽全力,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流了出去,全身的力气更是已经用尽,直接昏睡了过去。 “哇!哇!哇!” 不过一小会,云安姑姑已经将小主和小皇子收拾妥当,又亲自抱了小皇子出去给皇上报喜:“恭喜皇上,毓贵人给您添了一个小阿哥。” 皇上在储秀宫等了好几个时辰,正是又累又饿的时候,见到全身通红裹在襁褓里的六阿哥,顿时喜上眉梢:“卫太医,你去给六阿哥把把脉!” 卫临上前仔细地检查了起来:“回皇上,六阿哥的身子只是有一点弱,只要好生养上个几年,定能平安长大!” 皇上喜出望外,毓贵人身子柔弱,这胎本就养得不怎么好,不想这六阿哥却没什么大碍,容儿真是给了朕好大的惊喜。 “毓贵人可有事?” 云安姑姑露出有些不安的神色:“小主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了,并没什么大碍,想来不久之后就会醒来了。不过刚刚六阿哥出生的时候,有一个产婆想将阿哥推进小主肚子里,被翠微及时发现了,如今押在殿内,还请皇上为我们小主做主。” 皇上看着又一个产婆出了差错,本来很好的心情突然就打了折扣:“内务府怎么办的事?尽将这大逆不道之人选进宫里来。苏培盛,你将人押去慎刑司,同样好好审审,看这里面究竟有着什么勾当!” 皇后变了脸色,种种计策还是没有实施成功,还落下了话柄,此次又要劳烦太后帮自己扫除背后的痕迹。 “皇上息怒,臣妾识人不清,未能督促内务府认真为毓贵人办事,毓贵人今日遭了大罪,险些母子俱亡,真是委屈她了。” 皇上虽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拿话宽慰皇后一二:“你的头风频繁发作,六宫事务又颇为繁杂,敬妃拘谨,年妃被撤了协理六宫之权,更是没有人在一旁帮衬一二,你一个人又如何将这六宫之事都处理妥当?” 皇后闻言很是欣慰,到底皇上的心里还是念着她的,就算一个接着一个新宠出现在皇上身边,他还是相信自己这个皇后的。 第74章 毓嫔 皇后还未高兴片刻,皇上就发了话:“毓贵人无辜,今日之事到底是委屈了她,传旨下去,毓贵人安氏生子有功,着晋为毓嫔,为储秀宫主位,待其出了月子行晋封大礼,晓谕六宫。六阿哥赐名弘曦,三日后大办洗三宴。” 皇后有心阻止,毓贵人不过才进宫两年,虽然恩宠比不过莞嫔,可皇上对她的宠爱从来就没有断绝过,一月里总会翻一两回牌子,在新人中算是个人物。 毓贵人出身低微,还是太后开口让选进宫的,刚入宫就只是一个低微的答应,不过两年就被晋封为了有封号的贵人,如今更是生下阿哥,眼看就要成为一宫主位了。 “皇上,毓贵人进宫不久,资历也不深,不如等明年六阿哥满了周岁再晋位。” 皇上立即反驳皇后的话:“皇后不必多说,朕心意已绝。毓嫔一向侍奉朕勤勉,今日受了委屈,朕要补偿一二,更何况她还给朕添了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朕十分欣喜。” 皇后想到被扭送到慎刑司的两个产婆,一时不敢再劝,怕皇上怀疑到她身上,只能陪着笑说些恭贺皇上和毓嫔的话。 君无戏言,皇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安陵容晋位一事已经板上钉钉,就连皇后都不敢多说什么,更别提其他几个一向在皇上那里没什么宠爱的妃嫔了。 敬妃一脸羡慕地望着被抱进殿内的小阿哥,盼着自己也能有个孩子,可一直不能如意。其他妃嫔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暗恨的更是榜上有名。瞧着齐妃的脸色不太好,想来是怕六阿哥抢了三阿哥的宠爱吧! 皇上让皇后派人通知在寿康宫等消息的太后,然后就让所有妃嫔都各自回宫了,他自己也暂先回了养心殿,等明日再来看毓嫔母子。 安陵容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巳时,等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来,只感觉下身一阵钝痛,全身也没什么力气,原本挺着的肚子已经平了下来。 宝婧就在床边守着,瞧着主子已经醒了过来,激动不已:“小主,您终于醒啦!卫太医说您是力竭才昏睡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似乎想到了什么,安陵容喊出声来:“我的孩子呢?” 宝婧给安陵容倒了一杯温水,服侍其喝下润润干涸的喉咙,“小主不要着急,小阿哥好着呢,刚刚吃了奶,如今睡得正香甜,云安姑姑在旁边守着呢!” 安陵容放下心来,她和孩子终究还是活了下来,“我睡了多久了?” “小主睡了七八个时辰,太医说小主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到了元气,要好生休养一番。” 宝婧满脸喜色地继续说道:“恭喜小主,皇上昨日已将您晋封为毓嫔娘娘,您以后就是这储秀宫的主位了。皇上很是喜爱我们小阿哥,当场就赐了名,还吩咐说要大办洗三宴。皇上还说了,等小主出了月子再行晋封大礼,到时您可就风光了。”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抚养自己的孩子,凭她谁也夺不走自己生的小阿哥了。不过安陵容更关心小阿哥的身体状况,毕竟怀他的时候就多灾多难,生产的时候更是遭了不少罪。 “阿哥的身体如何?太医怎么说?” 宝婧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回了小主的话:“小阿哥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骨有些弱,太医说要好生调养上几年,以后定能平安长大。” 安陵容心中一痛,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的孩子呀,到底还是让你遭了罪,都怪额娘没有保护好你。” 宝婧见小主落泪,慌了手脚,连忙安慰起来:“小主,您如今可还在月子里啊,不能流眼泪,不然以后会落了迎风流泪的毛病。而且我们六阿哥见了小主这样,也会心疼的。” 安陵容破涕而笑,这道理她都懂,就是一时情绪上了头,不免控制不住眼泪。“行了,我都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本宫还要养好身体,好好照顾我的六阿哥呢!” 瞧着宝婧眼睛都熬红了,想来是一直守着自己,安陵容不免心疼起来:“你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宝婧却摇着头回话:“奴婢不累,还有宝鹊她们轮换呢。倒是小主,你睡了这么久,定是饿坏了吧,奴婢这就让人传膳来。” 虽还是有些睡意,但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又在生产时耗尽了力气,安陵容确实饿了,让宝婧下去传了膳来。 不过半刻钟,宝婧和宝鹊就拿来了五六道菜肴,看来是小厨房一直备着呢,就等着自己这个主位娘娘醒来后就能随时用膳。 安陵容挑了几道爽口的吃食迅速吃了起来,因实在饿了,用膳的速度不免快了一些,比平时节省了一半时间。 安陵容用完膳后,将宝婧赶下去休息,换了一个宝雁守在身边,就继续睡了过去。 许是之前睡了好久,这回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安陵容就在婴孩的啼哭声中醒了过来。 “宝雁,六阿哥是不是哭了?” 宝雁在安陵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小主,六阿哥刚刚睡醒,想来是饿了,奶娘正在喂奶呢。” 安陵容迫切想见见她的孩子:“等阿哥吃过奶,让奶娘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没过多久,云安姑姑就小心翼翼地抱着六阿哥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眉顺目的年轻奶娘。 云安姑姑将裹着小阿哥的襁褓微微掀开一点,安陵容就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婴孩,瞧着只有四五斤重,身上红彤彤的,长得并不好看。 安陵容并未生养过,不由微怔出声:“六阿哥怎么这么瘦弱?” 云安姑姑赶忙安慰起来:“小主,六阿哥生下来可有五斤重了,太医也说好好调养就能平安长大。小主别急,小阿哥这是才出生,等过两天就好看了。” “依奴婢来看,小阿哥的眼睛和耳朵可是像极了皇上,嘴角更是跟小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清俊着呢,以后定能迷倒满蒙汉八旗女子。” 安陵容这才放下心来,用手摸了摸小阿哥的脸颊,小阿哥似乎感觉到了亲娘的存在,安心地笑了起来。 第75章 后续 六阿哥吃过奶后不久就有了睡意,眼看他打了几个哈欠,安陵容赶忙让奶娘将他抱出去,让他安心入睡。 云安姑姑让两个宫女跟在奶娘身后,一起看护着六阿哥,免得奶娘心生歹意,再害了小主好不容易得来的小阿哥。 安陵容将其他宫女都打发了出去,就留下云安姑姑一个人,“那两个产婆呢?皇上怎么说?” “那两个产婆图谋不轨,皇上大发雷霆,已经将人打发到慎刑司了,苏公公还在审着呢。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安陵容并不关心她们有没有招供,幕后指使之人更是了然于心,皇上是查不出来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皇上定会补偿自己所受的这份委屈的,毕竟他可不能为自己做了这份主。 不过这不妨碍她怀恨于心,这等仇恨迟早要报复回去。 昨日耽误了处理政事,今日不免勤勉了一些,皇上在养心殿用过午膳后去了一趟储秀宫,他要去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六阿哥。 “皇上驾到!” 储秀宫众宫人都跪下请安,皇上先去看了看他的六阿哥,因小阿哥正睡得香甜,示意不必打扰他睡觉。然后直奔安陵容所在的偏殿,在门外停了下来,他是不能进产房的。 安陵容放出声来:“皇上万安,臣妾不便给皇上请安,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却不在意这个,“不必起来,你才刚生产完,身体还虚着呢。容儿,朕很高兴,你给朕添了一个皇子。朕去看了弘曦了,睡得正香着呢!” “谢皇上关心,不过为皇上生儿育女本就是臣妾应该做的,不值得皇上如此厚爱。皇上不仅晋了臣妾的位份,还给六阿哥赐了名讳,臣妾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谢了皇上的厚恩。” “你此番遭了大罪,定要好好调养一番,等你出了月子,朕再让内务府挑了吉日,为你行晋封大礼。至于那两个妄图害你与六阿哥的接生婆子,朕已经将人关押到慎刑司了,苏培盛一直审着呢,想来很快就有结果了。你莫要忧心,好好坐月子,其他事交给朕。” 安陵容做信任状:“臣妾全凭皇上做主。” “朕还让内务府大办六阿哥的洗三礼,到时在朕的养心殿好好热闹上一番。” 安陵容不想皇上这么看重六阿哥,立即劝阻起来:“皇上不可,六阿哥不过是个才出生的小孩子,如何能在皇上的养心殿办洗三礼。臣妾知道您是疼六阿哥,可是不能冒犯了皇上您啊。不如就在臣妾的储秀宫办了这洗三礼,也免得六阿哥当日再遭了罪。至于宴请的宾客,还请皇上就请了宗室和各位姐妹前来,臣妾不想大动干戈,再折了六阿哥的福气。” 皇上被劝住了,主要是养心殿意义非凡,他只是见六阿哥受了委屈一时想补偿一二,却不想被前朝后宫妄加揣测,毕竟他可还没有立太子呢! 皇上又安慰了几句,让奴才留下不少补品和赏赐,才施施然地去了景仁宫,他要通知皇后六阿哥的洗三礼改了地方的事,时间可紧着呢。 皇后在景仁宫里头疼极了,皇上对六阿哥居然如此看重,不仅当场赐了名字,还要在养心殿里办洗三礼,安氏母凭子贵更是被晋封为了毓嫔。若有朝一日,六阿哥成了气候,会不会越过三阿哥得了皇上的看重?再有那两个产婆还被关在慎刑司呢,听说她们还没有招供,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得请太后出手杀人灭口。 “皇上驾到!” 皇后看到皇上过来,连忙请了安,然后就询问皇上有什么事要交代。 “皇后,六阿哥的洗三礼改在储秀宫举办,就请了自家人来热闹热闹,那些大臣命妇们就不要请了,免得人多再惊到了六阿哥。你让内务府都抓抓紧,将储秀宫都布置好了。” 皇后闻言大喜,皇上还是改了主意,他对六阿哥是不是也没那么看重呢? “是,臣妾定会让内务府好生操办,也不会惊扰了毓嫔坐月子。” 皇上将事情交代好后就离开了景仁宫,他还要继续回养心殿处理政事,今晚也不会留下。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他一般是不会留下来的。皇上对皇后只有敬,没有爱。 皇后目送皇上的背影,恋恋不舍,心里却下了决定,毓嫔好运生下了皇子,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了,以后定要严加防范,不能再有了漏网之鱼。 皇后自去督促内务府操办六阿哥的洗三礼,皇上通知的迟了些,内务府的奴才只能抓紧布置储秀宫,毕竟明日可就是六阿哥出生的第三天了,那洗三礼自然是在明日举办。 好在还有一天功夫,皇后又派人通知宗室,六阿哥的洗三礼在储秀宫举办,让他们午后进宫。至于妃嫔们,皇后打发几个奴才跟她们说一声就行。 皇上看重六阿哥,安陵容本应十分高兴,可她如今却很是痛苦,因为要排恶露了。 云安姑姑让人按着安陵容,使劲推压了起来,那种疼痛堪比生子之痛,偏偏身体里的恶露要排上好几日才能排干净。 此时已经进了晚秋,天渐渐凉了下来,可安陵容却被折腾出满身汗来。坐月子不能吹风,更不能洗澡,连用毛巾擦洗都不允许,顶多能将脸上的汗抹去,再多的云安姑姑就不允许了。 “小主,您再忍忍,一个月很快就能过去了,为了调养得更仔细,小主最好能再多养个十来日,等身体好全了,再传话敬事堂递上您的牌子。” 云安姑姑懂得多,一心想将主子的身体调养好,安陵容虽难以忍受坐月子的这份痛苦,可还是得听从云安姑姑的建议。 安陵容不想她的身体留下后遗症,她还想熬过宫里众妃嫔,长命百岁呢! 后宫妃嫔考虑到毓嫔还在排恶露,腾不出空来招待她们,就都没有上门拜访,却是将贺礼都准备好了,等着洗三那日去储秀宫时一并送上。 甄嬛抱病,皇后就没有请她,皇后也不想请年妃。 皇上虽不见年妃,可对她还是惦记几分,还是让皇后给她送来了请帖,让她来见证毓嫔和六阿哥的喜事。 年妃既心酸又羡慕,她没有这个福气为皇上诞下子嗣。安氏倒是好运道,才进宫两年就得了个阿哥,如今更是被皇上晋封为了毓嫔娘娘,成为了一宫主位。这安氏出身小门小户,却越过一众新人稳稳地坐上嫔位,可见皇上对皇嗣十分看重。 年妃心想,“若是本宫也能为皇上生下个阿哥该有多好啊!可是本宫的肚子为何这般不争气啊!” 第76章 洗三 隔日就是六阿哥的洗三礼,一夜的功夫一晃就过去了,储秀宫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安陵容躺在产房里,收生姥姥早早就来了。产房的炕头上供着“床公、床母”的神像,产房外厅更是提前设上了香案,供奉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午时过后,各宫妃嫔早早就到场了,宗室的王爷福晋们也都来了,各个脸上带笑,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坐在主位了,就连太后也出现了,他们时不时地与宗室的王爷、福晋们说着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热闹极了。 吉时快到了,六阿哥被云安姑姑提前抱了出去,到时要交到收生姥姥手里的。 皇上见了六阿哥,一时让抱过来瞧瞧,众人也顺势凑上前去,不时说着六阿哥的好话,太后更是亲自抱了一抱。 吉时已到,收生姥姥先是祭拜床公、床母,然后祭拜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送子神灵。 等祭拜完这些神灵后,收生姥姥将盛了浴汤的铜盆放在桌案上,浴汤是提前准备好的,放了槐枝和艾叶在里面煮。 收生姥姥将六阿哥轻轻抱起来,然后就将他放入铜盆中,六阿哥脾气好,以为是有人在逗他玩,“呵呵呵”地笑着,完全没有要哭的样子。 太后赞了一句:“六阿哥稳重,处事不惊,等长大了必有出息。” 皇上率先添盆,将特意准备的鎏金长命锁放了进去,皇后跟着将一对金手镯放进盆中,太后也放了一对镂空缠金手镯进去。 然后就是各宫妃嫔添盆,久病的端妃也到场了,送了一对银手镯,露了个面就回去了。 各宫妃嫔依次上前添盆,到了莞嫔这,是由崔槿夕代为送过来的,甄嬛人虽没来,却没有敷衍了事,送过来的东西也很是贵重。 接着就是宗室上前添盆,他们都有求于皇上,更是想与六阿哥结个善缘,带来的礼更是贵重上几分。 安母代表毓嫔的外家也添了盆,东西虽不贵重,可也是一片心意。她瞧不清楚六阿哥的模样,可望着六阿哥的眼神却很是喜爱。 收生姥姥不停地说着吉祥话,等添盆结束,铜盆里就快要放满了。收生姥姥一直大声说话,她的嗓子早就哑了,可她却十分高兴,因为等洗三礼结束后,铜盆里的东西可都是她的。 等添盆礼结束,收生姥姥用棒槌在铜盆里搅和几下,口中还念着各种吉祥话,更是抱起六阿哥在浴汤中洗起来。 收生姥姥抱着六阿哥边洗边念喜歌,瞧着六阿哥还是没有哭,心中一急,怕惹了皇上不高兴,用大葱在六阿哥额头上轻敲了三下。 大葱味重,六阿哥可能闻不习惯,当即就大哭起来,声音很是洪亮。 在场众人当即就称赞了起来,皇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地满意几分。 收生嬷嬷安心地将洗三礼继续进行下去,熟门熟路地清洗完小阿哥,然后用艾叶和姜片擦拭小阿哥的额头及全身关节,再以新布蘸茶水擦拭其牙龈,完成了一套响盆仪式。 六阿哥一直在大声哭着,好像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等洗三礼结束,才被云安姑姑抱回产房内。 洗三礼虽已结束,可皇上还置办了洗三宴,众妃嫔和宗室接下来还要移步,他们要去参加皇上准备的家宴。 安陵容在产房内坐立不安,一直都十分担心六阿哥的安危,听到有哭声传来更是心疼了起来,还打发宝婧前去看了看情况。 好在收生姥姥十分熟练,很快就结束了洗三礼,安陵容才得以将六阿哥抱起来安慰几分。 六阿哥的眼睛红通通的,一直挥着小手,像抓着什么东西似的。 安陵容心疼坏了,将弘曦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六阿哥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只觉得很是舒服,渐渐止住了哭泣。 六阿哥今日受了大罪,肚子已经瘪了,安陵容就让奶娘将他抱下去喂奶,谁知六阿哥一离开她的怀抱就继续哭起来。 安陵容没有办法,让奶娘在产房内喂弘曦吃奶,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弘曦才勉强接受。 等弘曦吃完奶,就累得睡着了,小手还抓着他额娘的衣角,不肯离开她身边。 安陵容心疼自己的孩子,一直由着他行事,看着在自己身侧睡得十分香甜的弘曦,安陵容也来了睡意,母子二人一起睡了过去。 安陵容是才刚生产过的产妇,只要安心坐月子就行,不需要多操心什么,储秀宫的琐事自有云安姑姑带着宝婧、宝鹊等人料理。 今日洗三,各宫妃嫔、各处王府都送来了贺礼,有轻有重,将一间偏殿都堆放满了。 这些贺礼都需要记档入库,还得分门别类收拾妥当,宝婧带着几个宫女忙了一下午,才将它们都存放到库房里。 储秀宫忙得热火朝天,家宴上却是觥筹交错,皇上今日很是高兴,连喝了不少王爷、妃嫔们敬来的酒,瞧着就是喝高了。 皇后在皇上身旁笑容灿烂,时不时说上几句恭贺的话以图皇上开心,酒也喝得不少,就是仔细瞧着她的眼神,可是没有一点笑意。 皇后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更是没有在众妃嫔面前表现出争夺皇上宠爱的心思,就算有眼尖的人瞧到了她那勉强的笑容,也会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竟然看花了眼。 年妃一直喝着闷酒,想借酒消愁,早早便醉了过去。皇上好不容易松了口,让她参加六阿哥的洗三礼,她还以为皇上终于原谅了自己,皇上想见她了。 可是今日皇上完全没有往她那里瞧上一眼,只顾着毓嫔的六阿哥,看着皇上那欣喜的样子,年妃既心酸又嫉妒。 年妃往妃嫔处扫视了一眼,发现了一个陌生中带有几分熟悉的面容,颂芝在旁边提醒了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婉常在啊! 瞧那狐媚的样子,一直在眼巴巴地望着皇上,那眼中的秋波荡漾,果真跟那贱人长得很像。 皇上今日满心满眼都是毓嫔和六阿哥,哪里能搭理这么一个才从禁足中被放出来的新宠。婉常在没有得到皇上的眼神,就一直奉承皇后,还极力放低姿态,让人看不起。 “贱人!都是贱人!都是她们,才夺了皇上对本宫的宠爱。”年妃唾骂了几句才在翊坤宫中睡过去。 第77章 自尽 六阿哥的洗三宴在各种波澜中匆匆结束,皇上从那以后就心情大好,再加上身体已经调养好了,所以开始召幸妃嫔侍寝了。 皇后和太后的动作更是迅速,趁着皇上暂时没有对慎刑司多关注,就传话进去让那两个产婆自我了断了,为了家族和儿孙,两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苏培盛那里到底没有将幕后之人查出来,心情忐忑地向皇上禀报了消息:“皇上,那两个接生婆子昨夜在慎刑司里撞墙自尽了,奴才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苏培盛,你怎么做的事?怎么不将人看好了?” 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将苏培盛喷个狗血淋头。这两个产婆一看就不是谋害毓嫔与六阿哥的主谋,她们突然自我了断,摆明了是有人杀人灭口。如今线索都断了个干净,如何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在宫里能将手伸进慎刑司的屈指可数,幕后之人有能耐摆平内务府,自然就有能耐杀人灭口。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此事跟前朝没有多大关系,反倒是后宫阴私。查来查去就是那几个人,皇上实在不忍看清枕边之人的真面目。 好在毓嫔与六阿哥平安无事,此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倒是要委屈毓嫔母子了。 皇上深思了一刻钟,颓然地下了决定:“算了,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了,查也查不出来什么了。倒是内务府,需要好好整治了!” 皇上得了消息的当天就去了储秀宫,他是去安慰毓嫔一二的。 “容儿,朕对不住你,苏培盛这奴才办事不利,竟叫那两个胆敢谋害嫔妃的婆子撞墙自尽了,如今线索都断了,只可惜她们什么都没有吐露出来。此事叫你受委屈了!” 安陵容只微微露出了个略带伤感的苦笑,然后就善解人意地安慰起了皇上:“臣妾不委屈,弘曦平安无事,臣妾更是没什么大碍,算来算去,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成。这唯一的线索没了,如今就算想要再查,也难上登天,反倒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依臣妾的心思,皇上还是不要大动干戈,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臣妾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弘曦是从臣妾肚子里生出来的,臣妾自然心疼他。可是臣妾娘家没什么权势,在宫里也没什么人脉,更是护不住他。臣妾在这宫里能指望的唯有皇上了,所以臣妾求皇上多护着弘曦一二。” 皇上果断点头答应了,安陵容这请求一点也不过分,更何况弘曦也是自己的孩子,如何不在乎? 皇上有感安陵容的善解人意,对比莞嫔的心生埋怨,对安陵容更加满意,流水的赏赐陆续进了储秀宫。 众妃嫔不羡慕安陵容的受宠,羡慕的是她能生下一个阿哥傍身,因为这明显是皇上看重六阿哥,毓嫔是母凭子贵。 皇上有三宫六院,他的宠爱从来都是飘忽不定的,皇上根本靠不住。唯有生下皇嗣才能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就算只是一个公主,皇上也会多关照一二。 自那以后,皇上对老人有了一点芥蒂,暂时传召的也只有在他登基后进宫的新人。皇上这回雨露均沾了,惠贵人、富察贵人、婉常在、碧答应轮流被翻了一回牌子,就连入宫后就没什么宠爱的康常在也侍了一回寝,日子好过了一点。 皇后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顿时松了口气,太后骂几句算什么,她还是得帮着自己扫尾,更得帮着自己坐稳这皇后之位。 皇后的心情大好,优哉游哉地练着大字,皇上没有怀疑上她,年妃、莞嫔失宠,皇上又开始雨露均沾起来,这后宫如今可好管理地多了。 现下可没人挑衅自己这个皇后之位了。 皇后唯一的烦恼就是三阿哥的学业,三阿哥愚钝,怎么管教都学不会,更是听不懂她话中的潜台词。皇上对三阿哥的态度一如往昔,一直都不怎么看重他,该怎么让皇上对三阿哥这个长子重视起来呢? “剪秋,去传三阿哥过来。” 剪秋领了命令就去重华宫传话,可巧,三阿哥正在书房里苦读。 “三阿哥,皇后娘娘唤您去景仁宫呢,还请三阿哥跟奴婢走一趟。” 三阿哥昨儿才被皇上骂了一顿,又被皇后催逼着要上进,只能私下勤加努力,读书读的脑子都混沌了起来。 有小太监进去通报,三阿哥立即将手中的《诗经》放了下来,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剪秋的到来让三阿哥忧愁起来,原因就是皇后娘娘每次见他就会催逼他上进。自从他在景仁宫读书,皇后娘娘对他的功课一直都看得很紧,每日里只让他勤奋苦读,好早日为皇阿玛分忧。 可三阿哥他天资愚钝啊,勉强只读了个三百千,还背的磕磕绊绊的,更别提融会贯通了。就连比他小几岁的四阿哥读书的进度都比他快上不少,要知道皇上给四阿哥指派的师傅可没有太多博学啊! 三阿哥虽不聪明,可他还要护着自己的额娘一二,所以不敢得罪皇后,更不敢对皇后的态度有所不敬,他在皇后面前一向表现得十分恭谨且言听计从,叫皇后十分满意。 三阿哥当即就换了一身衣服,表现得高高兴兴的,跟着剪秋姑姑就去了景仁宫。 果然是老生常谈,皇后的话听了耳朵都要起了茧子了,当然,三阿哥一直恭谨地听着,时不时回一句“儿臣听皇额娘的” 、“可皇阿玛不喜欢儿臣啊”、“是,儿臣一定勤奋读书,早日为皇阿玛分忧。”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三阿哥的态度还是可以的,待她考问了一下学业,人就原形毕露了。 三阿哥天资平平,实在不理解书中的意思,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表现如何会好起来。在挨了一顿骂和苦口婆心的劝说后,他垂下头颅,“皇额娘,儿臣知错,儿臣回去就连夜读书,早日让皇阿玛和皇额娘满意。” 皇后头疼得让剪秋将三阿哥送走,并布置了很多功课,叫他勤能补拙。 “三阿哥实在不开窍啊!若是本宫的大阿哥还在,早就有大出息了。大阿哥早慧,最是聪明不过了。” 皇后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发出了内心的感慨。 第78章 满月(1) 坐月子的日子很是枯燥,安陵容每日里就只能躺在床上,不能洗浴,也不能多走动。 等身子渐渐恢复,云安姑姑就着手调理安陵容的身体,用了宫廷秘方,务必使主子尽快恢复生产前的身材。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皇上来过几次,都是来看六阿哥的。安陵容隔着帘子与皇上叙了几句话,成功阻止皇上打算大办满月宴的想法,她不想让六阿哥成为众矢之的。 皇上都同意了,如今年氏一党更加跋扈嚣张,年羹尧也是愈加骄横、僭越,若是他抬举了六阿哥,保不准毓嫔母子会遭人针对。 皇上不想节外生枝,最好安安稳稳地将这段日子挺过去。 这天是六阿哥弘曦的满月宴。皇上在太和殿设了宴席,要在那里举办他的六阿哥的满月宴。 自从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就渐渐转凉,冬天已经来临了,再有不到一个月该要飘雪了。 安陵容月子里调养得很好,大致恢复了之前那样纤细的身材,就是有些地方,看着就丰满几分,肚子上也还有一点点赘肉。 前前后后就二十天的功夫,能恢复得这样好,安陵容已经很满意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她不是易胖的体质,迟早能和生产前一致的。 一个月没有洗浴,身上油腻腻的,味道很难闻。安陵容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让宫人抬来热水,好生清洗一番。足换了四五桶水,她身上才干净起来。 宝婧等人欲为安陵容换上锦袍,将其打扮得十分庄重华丽,今儿可是主子出月子以及六阿哥满月的日子,是主子的大喜日子,可不就要好生打扮一番吗! 安陵容阻止了她们的打算,她打算低调一点,本来六阿哥就很打眼了,不能再招惹满宫的仇恨。所以打扮不免老成了一些,胜在她还年轻,看着还是有几分清丽的。 弘曦已经吃过奶了,如今还醒着,被云安姑姑抱到了安陵容跟前,眼巴巴地盯着安陵容身上的吉服瞧。 安陵容装扮妥当后就上前将弘曦抱在怀里逗了起来,她可没有戴护甲,那会伤了自己的孩子的。 弘曦养得好,白白嫩嫩的,越长越是像皇上,那眼睛跟皇上一个模子刻的,皇上十分喜爱,不然不会多次来看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的六阿哥。 要知道皇上可是个勤政之人,进后宫的次数本来就不算多。 安陵容抱了一会觉得坠地慌,弘曦胃口大,两个奶娘都不够他吃,皇上知道后就多送了两个奶娘过来。 这一身沉甸甸的肉,可都是他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呀! 看着满月宴的时辰快到了,安陵容坐上辇轿,奶娘抱着六阿哥跟在身侧,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太和殿。 “毓嫔娘娘携六阿哥驾到!”因皇上金口玉言下了圣旨,封嫔的册封礼虽还没举办,可也是近在眼前了,众人纷纷称安陵容为毓嫔娘娘。 此时太和殿早已摆满宴席,王公大臣、宗室的王爷、福晋们都早早到了,众多妃嫔也到了大半,剩下的几个都是位份比安陵容高的。 在场众人纷纷见礼,将眼神注视过来,瞧着这个一向低调,在皇上的后宫里更是没什么名声传出来,却一鸣惊人地平安生下了皇上的六阿哥的毓嫔娘娘。 这不看还好,看了只觉得有几分失望,因为毓嫔娘娘既比不过昔日盛宠的莞嫔娘娘,也比不过曾经在后宫横行的年妃娘娘,就是一副寻常容貌,最多就是有几分清丽而已。是啊!听说这毓嫔娘娘昔日进宫时不过就是一个县丞之女,可她却有天大的好运道,将一众大家闺秀都比了下去,进宫两年就成了一宫主位。 注视过来的视线有些灼热,安陵容有些不自在,她的娘家人地位低微,不在此处,早早就让人送来了贺礼,所以一眼望去,没有叫她安心之所。 欣常在就坐在角落里,她位份低,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思,瞧了盛装的毓嫔娘娘心里有些不自在,索性没有上前搭话,几月不见,她也担心毓嫔翻脸不认人,再不与她交好了。 谁知安陵容接下来就与她叙起了话:“欣姐姐,几月不见,淑和公主可还记得我。我回宫后忙于养胎,身子一直不太好,不便见人,所以一时怠慢了欣姐姐,还请欣姐姐见谅。” 欣常在本打算说句客气话,将此事揭过去,如今她还只是个低微的常在,安氏已经成了毓嫔娘娘,她可得罪不起毓嫔。 可是瞧着安陵容的眼神,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变成了几句安慰:“毓妹妹,十月怀胎的辛苦我也知道,更何况你生产时还遭了大罪,险些母子俱亡,现在你都挺了过来,还生下了六阿哥,姐姐也替你高兴。” 欣常在是这宫里难得的厚道之人,在梦里也是自己先得罪过她,她又投靠了甄嬛才针对自己。如今自己可没有得罪她,更不曾触了她的逆鳞,反而一直交好。 皇后和婉常在虎视眈眈,甄嬛、年妃一个个地快要复宠了,就凭安陵容一个人,如何能在六宫之中杀出重围。更何况接下来几年,安陵容打算淡出后宫,示敌以弱,先将六阿哥养到能长成的年岁再说。还是要有个帮衬啊,最起码在自己被陷害时能帮自己在皇上身边说句话,有些话还是从旁人说出口的好。 想到这里,安陵容不由开了口:“我与欣姐姐许久不见,对姐姐所出的淑和公主甚是想念,不知欣姐姐可否能带着淑和公主多上储秀宫坐坐,让公主和弘曦这孩子多亲近亲近。淑和公主被姐姐教的很好,弘曦定会十分喜欢这个姐姐的。” 欣常在欣然应允,激动地不行,皇上子嗣单薄,六阿哥以后最次也会是个郡王,淑和若能与他多亲近亲近,以后出了门子也能有个依靠。 第79章 满月(2) “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的脸上止不住地笑,今日是六阿哥的满月宴,他的子嗣单薄,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六阿哥,可不叫他欢喜么。 “老十七今日倒是反常,居然没有逃席?” 果郡王扫视了一眼妃嫔的席位,发现莞嫔并没有到场,心里有些担忧,听到皇上问话,立马换了一副恭喜的神情向皇上敬了一杯酒。 “皇兄今日大喜,臣弟怎能逃席,臣弟还要向皇兄多讨几杯水酒,以贺皇兄添丁之喜。” 皇上心情大好地喝下了果郡王敬的酒,还吩咐苏培盛给果郡王送了一壶好酒,让其慢慢品尝。 皇后适时出声,也敬了皇上一杯酒,皇上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 “今日是朕的六阿哥的满月宴,朕心里高兴,毓嫔,将六阿哥抱出来,朕要让众宗亲看看。” 安陵容让奶娘抱着六阿哥,给宗室王爷、福晋们都看了看,然后就借口阿哥要吃奶让奶娘抱了下去,此时不宜高调。 皇上心疼六阿哥,果断同意了安陵容的请求,宴席上酒气重,弘曦鼻子又灵光,万一再嚎啕不止,可不好哄啊。 席上轻歌曼舞,此时几个高位妃嫔陆续向皇上敬酒,安陵容随大流地也敬了一杯,绝不出风头。她才刚出月子,身子还未恢复康健,喝的是不醉人的果酒。 皇上今日高兴,对妃嫔们敬的酒来者不拒,更有宗室见缝插针地敬了几杯,早就觉得有些醉了。 自觉酒量到了,皇上赶忙推辞了起来:“不来了,不来了,朕有些醉了,你们且自便吧。至于这酒,朕让人提前备好了,你们都尽情喝,喝个痛快,酒多得是。” 此时皇后开口了:“皇上这是喝多了,让苏培盛上碗茶水,且醒醒酒吧。不过底下这歌舞有些寻常,比婉常在差远了,不如让婉常在为皇上献上一舞,也为众人助助兴!” 皇上此时已经醉了,没有多加思考就同意了皇后的建议,等婉常在换了舞衣站在殿前,他的酒醒了几分,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 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终究没有让婉常在退下,让其自行献舞。 安陵容的脸色稍变,她就知道皇后肯定不会让自己和六阿哥出尽风头,急慌慌地安排这婉常在出来抢风头。 看来是六阿哥的存在刺激到了她啊!不然以皇后的城府,不会出了这个昏招。因为今日的主角是安陵容和六阿哥弘曦,不是旁的任何人,就算安陵容忍下委屈、认了这事,皇上也不会让六阿哥难堪的。 几个宫女当场脸色就变了,安陵容安抚地朝她们笑了笑,示意她们静观其变,专心看戏吧! 婉常在一进宫就是独宠,盛宠两月养大了她的野心,可接下来就是两个月的禁足。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延禧宫里的富察贵人极尽嘲讽,宫人们也态度大变,她能紧紧抓住的唯有一个皇后。 婉常在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皇上的宠爱是靠不住的,特别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更加宠爱的莞嫔娘娘。婉常在能依靠的唯有皇后娘娘,就算皇后也是不安好心,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只有听皇后娘娘的吩咐,才能保住这荣华富贵。 皇后娘娘吩咐她在六阿哥的满月宴上献舞,她虽知这可能会惹毓嫔和皇上不高兴,可她太想改善自己的处境了,过去的一个月,皇上只召她侍了一回寝。 婉常在拿出全副功夫,在殿上尽情释放她的身姿,比杨柳更瘦的腰,比绸缎更柔软的身段,肌肤白皙胜雪,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年妃当场就骂了起来:“狐媚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竟使狐媚的手段来勾引皇上。怎么着?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啊?” 其他妃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婉常在来势汹汹,又有皇后娘娘当靠山,就凭她们的本事,皇上如何会弃了婉常在而选择宠幸她们。 婉常在跳的越投入,年妃的心情越不好,大声嘲讽起来:“还是皇后娘娘有本事,调教出这么一个人来让皇上高兴,我们还是要跟皇后娘娘好好学学,各位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妃嫔不敢搭话,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皇后,只在心里默默认同,看着年妃和皇后打着嘴仗。 年妃已经失宠,皇后到底心里有了倚仗,几句话就让年妃闭了嘴,只让其好好喝酒。 婉常在一舞跳罢,皇上的眼中有了些恍惚,舞姿与纯元皇后仿佛啊!算了,这次就放过她了,不处置婉常在的不敬之罪了。 “你跳得很好,不过不太合时宜,今日是六阿哥的满月宴,你先下去吧!改日朕再见你。” 皇上的态度十分寻常,既没赞赏,也没训斥。婉常在大失所望,到底没有达成既定的目标,只能心中恨恨地退了下去。 皇后盯着婉常在剜了一眼,不中用啊! 皇上不管她们这些眉眼官司,照常将满月宴进行下去,等结束后就跟着安陵容来了她的储秀宫。 今天是毓嫔出月子的日子,皇上要驾临储秀宫给她恩典的。 “容儿,今日委屈你了,婉常在乱了分寸,规矩还是没有学好。” 安陵容许久没有这般耗费精力,一天下来,早已没了精神,和皇上一起先将弘曦安置好,才来了她的寝殿。 “臣妾不委屈,只要皇上心里高兴,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婉妹妹不过是想多见见皇上,臣妾理解她这番心思,不与她计较。再有皇上到底还是念着臣妾和弘曦的,来了臣妾这储秀宫,臣妾已经很高兴了。” 皇上将人哄到了床上,低声说着私密的话,十个月不曾召幸毓嫔,正是情热之时。 皇上很是满意安陵容生产后的身材,丰满细腻又带着几分纤柔,直叫他爱不释手,一夜叫了三遍水。 第80章 册封 满月宴过后就是安陵容封嫔的册封礼,皇上安排在十一月二十,这也是钦天监给出的吉日。 内务府前两天就将吉服做好送过来了,不过有鉴于甄嬛错穿纯元皇后旧衣的经历,安陵容还是请云安姑姑仔细检查检查。 这吉服果真有些问题,不过还好只是一些小瑕疵,储秀宫里的宫女就能料理妥当。 皇后竟使这等上不得体面的手段恶心人,看来她还是记恨上了满月宴当天丢了脸面的事,听说那几天婉常在在景仁宫里被好生训斥了一番。 十一月二十当日,云安姑姑给安陵容梳头打扮,至于吉服,早就由宝婧等宫女为其穿戴上身。 安陵容坐在铜镜跟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不甚清晰的身影,嘴角早已带上笑容,今天可是她正式封嫔的日子,可不就是无限欢喜吗! 宝婧在一旁赞叹起来:“娘娘今日可真好看,皇上见了定然喜欢。” “六阿哥可吃过了奶?” “六阿哥刚刚吃过奶,奴婢去看过了,睡得正香着呢,娘娘安心去接旨吧。” 这时云安姑姑连忙催促了起来:“娘娘可要抓紧时间了,不能耽误了吉时,颁旨的李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安陵容打扮妥当后又检查了一番,确认并无任何逾越的地方,这才由云安姑姑和宝婧扶着走了出去。 妃嫔的册封礼十分庄重、浩大,处处体现出皇家的威严。颁旨的大臣都是由礼部奏请,皇上指派大学士、尚书一人充当册封正使,侍郎、学士一人充当副使。 吉时已到,安陵容穿着吉服在储秀宫宫内等候,宫门外设了嫔仪仗,储秀宫内也设了节案和香案,正副使从太和殿将节案与册宝一路捧了过来。 内监将册宝放入节案之上,宣册女官早已准备妥当。 “跪!” 安陵容携储秀宫人赶忙跪下接旨。 宣册女官手捧册文,语气庄重:“朕惟化理、肇自宫闱。丕昭淑惠、端赖柔嘉、令仪是式。咨尔贵人安氏,秉性安和、纶音聿贲、温恭蕴德、持躬淑慎、允协珩璜之则、宜膺象服之荣。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兹以金册,册封尔为毓嫔。尔其袛承嘉命,益懋谦怀,膺象服以宜宫闱。钦哉。” “臣妾接旨,谢主隆恩!” 云安姑姑上前接过册文,又退回了安陵容身边。 “行礼。” 安陵容整肃仪容,开始行六拜三跪三叩礼。 待她行礼完毕,册封礼也已接近尾声,内监捧节出了储秀宫,宣册女官和其他仪仗人员陆续退出宫门。 至此,册封礼宣告结束。 储秀宫宫人跪在地上向安陵容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奴婢\/奴才给毓嫔娘娘请安。恭喜娘娘,荣膺嫔位,成就一宫主位。” 安陵容笑着让他们都起身了:“今日本宫大喜,储秀宫上下都赏两个月月钱。” 众宫人顿时喜气洋洋,主子生下六阿哥后就赏了三个月月钱,六阿哥满月宴时也有赏,今日主子被册封为毓嫔娘娘又有赏了。 今年可是个大喜的年头,久不住嫔妃的储秀宫迎来了主位娘娘,主子不仅颇得皇上宠爱,更是在这储秀宫里诞下了六阿哥。 主子尊贵,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这不,不到一年,他们就多得了半年的赏赐。 众宫人纷纷说着吉祥话,不住地恭维安陵容。 安陵容示意宝婧出面,让他们以后谨慎行事,不得替主子和六阿哥惹祸,更不得在储秀宫外有猖狂骄横之举。 众宫人收起脸上的几分得意,主子都这般耳提面命了,他们如何敢犯了忌讳,所以纷纷领命而去,各有各的差事。 内务府这两天就将安陵容的宫女、太监等宫人补齐了,安陵容趁机将小乐子也调进自己宫中,让方公公多加调教,以备后用。可信的奴才还是越多越好! 安陵容换下吉服,穿上玫红色的旗服,又放下旗头,打扮得十分清丽而婉约,今儿皇上是要到储秀宫里来的。 皇上当晚就翻了安陵容的牌子,早早就过来了储秀宫,要来一起用晚膳的。 “皇上万安。” 皇上连忙将人扶起,自从安陵容生下了六阿哥,皇上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几分郑重,不像之前那般 轻忽了。 “莫要拘礼,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快起来吧。” 可巧六阿哥正醒着,安陵容吩咐让奶娘将他抱过来,皇上可一直惦记着他呢。 安陵容猜的很准,六阿哥一抱过来,皇上就凑上前去逗弄,小阿哥的心情不错,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见了额娘就要让她抱起。 安陵容将六阿哥抱在怀里,和皇上一起说说笑笑,“一家三口”,好不惬意。 皇上看着眼前的娇妾幼儿,顿生满足之感,在储秀宫毓嫔这里,他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既不用忧心前朝政事,又不用思虑后宫平衡。 皇上沉浸在安陵容特意为他打造的温馨氛围之下,这氛围从怀上六阿哥就开始营造,直到现在才开花结果。 六阿哥觉多,很快便搭上了眼皮,在安陵容怀里睡着了。 安陵容让奶娘将六阿哥抱下去安歇,嘱咐她们要小心行事,不要将六阿哥吵醒。然后她就专心陪皇上用膳了。 用罢晚膳,帝妃二人在储秀宫里散了会步,约莫一刻钟,就说说笑笑地回了主殿。 当晚,安陵容小意温存,皇上也十分卖力,储秀宫的烛火亮到了三更天才得以熄灭。 第二天一早,安陵容温柔地将皇上送走,然后就开始梳妆打扮,她要先到太后宫里行六拜三跪三叩礼,然后再到景仁宫处给皇上和皇后行礼。 太后的神色很是和蔼,没有为难育有皇子又没有威胁的毓嫔,很快就叫起了。 太后还问了几句六阿哥的事,安陵容一一回话,态度还是那么恭谨,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得意。 太后见状,更是满意几分,让竹息姑姑将人好好地送出寿康宫。 出了寿康宫,安陵容就坐上辇轿,直奔景仁宫。 “毓嫔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帷。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臣妾承教于皇后,不甚欣喜!”然后安陵容就又行了六拜三跪三叩礼。 到此,册封礼就正式结束了。 安陵容在后宫众人的瞩目下回了储秀宫。不怪后宫嫔妃对封妃、封嫔之事趋之若鹜,虽然身心不免受累,可这着实十分荣耀啊! 第81章 蝴蝶 册封礼过后,皇上又翻了安陵容两回牌子,然后才在皇后的劝解下召幸了婉常在。 婉常在跪在龙床前,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说是她太爱慕皇上了,以至于在六阿哥的周岁宴上有了糊涂之举。 皇上的心被她哭软了,让她在龙床上唱了一支《菩萨蛮》,然后就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安陵容从出了月子后就恢复了日常请安,因她得了六阿哥,很是被后宫众妃嫔瞩目,酸话、怨怼之语更是听了一箩筐。 皇后也极尽挑拨,有将安陵容置于众矢之的的意思,她竟也在后宫里实施起了捧杀之策。 安陵容哪里会上皇后的当,一如既往地谦虚谨慎,不叫皇后抓了把柄去。 不过,如今在后宫里,自己着实显眼,还是要有人将皇后的仇恨吸引走才好。 这个人很快就要出现了! 翊坤宫的年妃上了一封陈情书,皇上看了很是动容,被其勾起了昔日的情谊,年妃有了复宠之兆。 消息传到了碎玉轩,甄嬛开始急了起来,怕年妃迟早会复宠,到时更不好对付了。 甄嬛情急之下就决定利用她的美色来勾起皇上的怜爱,与沈眉庄商定好了计策,定要赶在年妃复宠之前得到皇上的宠爱。 进入十二月,天上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皇上在毓庆宫举办了家宴。 今年的雪来得很晚,皇上的心情却是很好,他还沉浸在得了六阿哥的喜悦之中。 “毓嫔,六阿哥那里你要多注意些,他人小,受不得冻。” 安陵容赶忙回话:“皇上放心,臣妾让人日夜守着呢,殿里捂得暖和和的,一丝一毫都不敢让六阿哥冻着。” 皇上放心地转过头来,一眼就瞧见毓嫔和敬妃的中间还空了一个位置,这正是莞嫔的席位,不由问出声来。 “莞嫔还是没来吗?” 皇后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闻言更是僵硬几分,不过还是勉强回话:“莞嫔一早就遣槿夕来回话,说是身体不适,臣妾就许她多歇息几日。” 皇上的心情郁闷起来,年妃前几日还写了陈情书,他看了后百感交集,谁知家宴上既没见到年妃,也没见到一直惦记的莞嫔。 “难怪看着人少些!” 皇后继续解释:“还有曹贵人也没来,她是因为温宜公主怕冷,所以留在宫中没有出来。再有碧答应,她要留在碎玉轩照顾莞嫔,所以也没来。” 瞧着皇后将惠贵人给遗漏了过去,敬妃赶忙开口提醒皇上,“皇上,惠贵人也还没来呢。” 皇后很是奇怪,惠贵人一向稳重,如何会在家宴上迟到。“怎么今儿却来晚了?” 沈眉庄姗姗来迟,醉翁之意不在酒,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后就上前请罪:“皇上、皇后娘娘吉祥,嫔妾有事来晚,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这不过是件小事,皇上如何会怪罪以往一向有几分宠爱的惠贵人,当场就轻轻放过。 皇后却是不依不饶地问了起来:“怎么今天来晚了?” 沈眉庄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嫔妾刚才经过倚梅园,看见梅花都开了,一时贪看住了,所以就来晚了。” 皇上立即追问了起来:“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吗?” 沈眉庄笑得灿烂夺目:“梅花全都盛开了,甚是好看。”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的征兆,当即想开口转移话题。 谁知皇上却被勾起了兴致:“惠贵人,这么好的景色岂能辜负?不如你陪朕一同去倚梅园看看吧!” 沈眉庄欣然同意与皇上一同踏雪寻梅,终于将皇上带去了倚梅园,接下来就要看嬛儿自行发挥了。 皇后当场就开了口,搅和了皇上与惠贵人一并前去倚梅园的想法,“踏雪寻梅是风雅之事,皇上别抛下咱们独自取乐,也带我们一同前去吧!” 皇上兴致大好,自然给皇后面子,同意皇后等人一同踏雪寻梅。 皇上的仪仗浩浩荡荡,守在倚梅园入口的崔槿夕老远就看到了,赶忙跑着回去给甄嬛通风报信。 此刻,甄嬛就跪在倚梅园的雪地上,听见崔槿夕的通报,知道她的眉姐姐如预期那般带着皇上来了倚梅园,点点头示意计划照常进行。 甄嬛将精心准备好的蝴蝶都放进自己的大氅里,裹紧衣服,双手合十作祈福状,等待皇上的到来。 这蝴蝶可是果郡王从温泉行宫那里特意寻来的,甄嬛在碎玉轩宫里养了一个多月,伺候得很是精心,才留到了这寒冬腊月的大雪天气。 皇上满怀踏雪寻梅的兴致,将众妃嫔抛在身后,一路疾行。 安陵容没有加快步子,反而落在最后面和欣常在一起慢慢踱步,许久不曾欣赏这倚梅园的雪景了,还是慢慢品味得好。 与欣常在说些养育子嗣的心得,总比去亲自见证皇上和甄嬛你侬我侬的场面的好! 皇上很快就来到了倚梅园,甄嬛听到动静就开始了她的计划。 “信女甄氏,无才无德,不足以保养皇嗣,心怀感愧,无颜面圣,在此真心祝祷吾皇得上天庇佑、平安喜乐、福泽万年。若得所愿,信女愿一生吃素,不再承宠。” 皇上听后感慨万分,激动地唤了一声:“嬛嬛,是你吗?” 甄嬛背对皇上,不欲转身:“臣妾失德,不宜面君。” 皇上追问了起来:“你怎么不看朕?你不愿意再见朕了吗?” 甄嬛立即开口说出了那句让她和皇上定情的话:“皇上别过来,臣妾的鞋袜湿了。” 皇上对倚梅园初见还有印象:“这话你当年曾经说过。” 甄嬛作委屈状:“这话皇上还记得,可臣妾却不敢再记得了。” 皇上被勾起了怜惜之情,亲自将甄嬛搀扶起来,然后就见无数蝴蝶从甄嬛的衣服里飞了出来,蝴蝶腾飞,美轮美奂,衬得甄嬛的容色更加动人。 皇上的眼睛都看直了,既是为甄嬛的容色,也是为甄嬛对他的一片心意,这精心安排之举可不让他很是高兴吗? 皇后到这时才全然明白了,这眼前种种正是莞嫔和惠贵人联合使的计策。惠贵人先将皇上引来了倚梅园,然后莞嫔用满身蝴蝶来争宠。皇上一直惦记着莞嫔,莞嫔抛下了梯子,皇上可不就怜爱起她了吗? 好不容易使计将人打压了下去,这莞嫔简简单单就卷土重来了,好手段啊,都将皇上的心都勾了去了。现在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莞嫔复宠近在眼前了。 皇后心中暗骂,婉常在的脑子不中用啊,比莞嫔差得远了。 第82章 莞嫔翻身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数百只蝴蝶在天空中轻轻飞过,这等美轮美奂的画面却勾不起在场妃嫔的赞叹,概因她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曾经盛宠一时、皇上为其百般破例的莞嫔从今日起就回来了,她来势汹汹,是来抢走皇上的宠爱的。 齐妃与富察贵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她们可都狠狠地得罪过莞嫔,若是莞嫔复宠后报复她们,她们怎么能经受得住? 婉常在的笑容也没了,阴沉沉地盯着在雪地之中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莞嫔,以往只知自己与她有几分相像,皇后也曾说自己能够得宠就是源于莞嫔失子后对皇上起了怨望。 如今莞嫔又复出了,皇上会只顾着她而忘了在延禧宫苦苦等待召见的自己吗?婉常在实在犹疑不定。 不管这些妃嫔如何作想,眼前的情形都没有遂了她们的愿望,因为甄嬛此次是铆足了劲要争夺皇上宠爱的。 皇上将他的大氅披在甄嬛的身上,满是心疼之语:“你若是为朕祈福,再冻坏了身子,岂不是让朕更加心痛?” 这时皇上闻到了甄嬛身上的花香味,不由出声询问了起来:“你身上好香啊,难怪能在冬日里引来蝴蝶,蝴蝶都为你倾倒啊!” 甄嬛趁机表达她对皇上的思念,也是解释一二,释了皇上的疑惑:“臣妾日夜为皇上祝福,沐浴熏香,不敢有一丝疏忽。” 见此情形,皇后出来虚言假意一句:“如此甚好!莞嫔自打小产,一直就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本宫也担心了好几个月呢。” 皇上这时满心都是莞嫔,如何会听皇后说话,想着莞嫔今日受了冻,准备亲自送她回碎玉轩。 皇后眼巴巴地望着皇上,可皇上不仅将她抛在脑后,还留下满宫妃嫔和几位王爷、福晋不顾,自顾自地搀扶着甄嬛走了。 皇后的心情糟糕得很,没有心思再赏梅花了,就让众人各自便宜行事,她带着婉常在匆匆回了景仁宫。 皇后要回去考虑考虑对策,不能让莞嫔恢复之前那样的专宠。 齐妃与富察贵人也悄悄地走了,她们如今可不敢再对莞嫔有怨怼之言了,本来就将人得罪狠了,莞嫔这般来势汹汹,她们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齐妃和富察贵人打定主意要蜷缩起来,不能再招惹莞嫔了。 剩下的几个妃嫔也没有心思再待在倚梅园之中了,纷纷各自散开回宫了。 安陵容倒是很有心情继续赏景,从今日起,她又能隐于他人身后了,有甄嬛在,皇后只会先针对她。 可是出来也挺久了,心里惦记在储秀宫里安睡的六阿哥,与欣常在互相道了个别后,安陵容扭头就回了储秀宫。 隔日碎玉轩就有消息传到各宫,昨儿晚上莞嫔将皇上关在碎玉轩外,皇上冒着风雪而来,又冒着风雪去了凝晖堂。 众妃嫔不免纳罕,莞嫔是不是不识抬举,昨儿皇上的眼里全是她,满宫妃嫔都成了陪衬。依皇上 的心思,莞嫔定是要当晚就侍寝的,如何这次就不成了呢? 甄嬛这是欲擒故纵啊!她此次失宠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皇上不是她的一心人,而她却只能用尽手段谋取皇上的宠爱。唯有宠爱加身,才能在后宫里为所欲为! 皇上冒着风雪兴致冲冲地来了碎玉轩,甄嬛几句话将他拒在门外,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不过他并不沮丧,因为莞嫔就是想见他才用了那般手段,如此心意,岂不叫他欢喜。如今莞嫔不过就是使使小性子,等她心结彻底解开,何愁不能复拥佳人入怀? 满宫妃嫔都能看得清,如今皇上的心思全在碎玉轩莞嫔处,只等莞嫔一松口,皇上立刻就会恢复对其的盛宠,而这时间,显而易见不会太长了。 安陵容在储秀宫安心照顾六阿哥,不理会皇上和甄嬛之间的小情趣,也不理会后宫里的横生波澜。横竖皇上身边总有宠妃,没有甄嬛,也会有婉常在,天下貌美女子何其多,只顾嫉妒、怨怼,如何能在后宫里保持本心。 欣常在许是心中有了怨言,冒着雪来到了储秀宫,难得皇上才雨露均沾起来,等皇上想起了潜邸里的老人,她迟早也能被皇上传召的。 “欣姐姐,不必担心,皇上一直惦记着淑和公主,迟早会召见姐姐。莞嫔失子,皇上的心情一直不好,皇后献上了婉常在才让皇上高兴几分。皇上心里惦念莞嫔,莞嫔如今解了心结,皇上再无疑虑。” “只有让皇上的心情好了,他才会有心思进后宫,皇上舒心了,后宫姐妹们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欣常在倒是还有疑义:“可是还有个婉常在虎视眈眈,一个莞嫔,一个婉常在。妹妹你还好,有个六阿哥傍身,皇上总会惦记几分。可姐姐我自从失足小产,就被皇上迁怒了,更是几个月都不见圣驾一次,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妹妹们在,皇上如何能看得见我这个老人呢?” 安陵容心中有个想法,这淑和公主没有养在欣常在膝下,而是养在了阿哥所。皇上就算想见淑和公主,也不会想起她的生母,所以欣常在堂堂长公主之母,竟落后育有温宜公主的曹贵人一大截。 皇后的心思毒啊,欣常在在皇上登基之初有了身孕,她很是恼怒,不仅使计除了欣常在的龙胎,还以一句祖制就将淑和公主从欣常在身边带走。 因为皇后,欣常在和她的女儿见一面都难,更别提母以女贵,借着淑和公主获取皇上的宠爱了。 淑和公主之事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了,不过事成之前还是不能漏了口风,不然万一有了差错,岂不叫欣常在有了芥蒂。 安陵容是要拉拢人,不是上赶着得罪人。 第83章 准葛尔求亲 接下来两三日,皇上的心情都很好,他每天都去碎玉轩,或是下棋,或是用膳,或是陪甄嬛读书写字,就是夜里不见留宿。 皇上是想留下来的,可是一直被拒在门外,他又不忍逼迫好不容易从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的莞嫔,只能暂且忍耐几分。 甄嬛将与皇上之间的拉扯拿捏住了,时不时给些小甜头,叫皇上对她愈加欲罢不能,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皇后和婉常在都坐不住了,这几日皇上就只进了碎玉轩的大门,就算莞嫔并没留他,他也没有传召其他人侍寝,一个人歇在了养心殿里。 不等皇后采取措施,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日,皇上下了早朝,久违地来了景仁宫。 皇上的脸色有几分阴沉,皇后见状不免问了几句:“皇上刚下早朝,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皇上的心情很不好,准葛尔实在欺人太甚,叫他懊恼:“朕有件事要跟皇后商量,正好你们也都在,不妨一起听听。” 安陵容坐在甄嬛旁边的座位上,心中有了猜测,这个时候前朝有什么事?难道是朝瑰公主和亲的事? 皇上开门见山:“今日早朝,准葛尔派人入朝求亲,为他们的英格可汗求娶大清的公主做王妃。” 皇后疑惑地追问起来,这事可没有棘手到让皇上烦心啊,“天朝公主下嫁和亲本就是寻常事,只要从宗室里挑一个合适的女孩子,封她为和硕公主下嫁准葛尔英格可汗就行了。” “朕为难的是,准葛尔的使臣此次要求娶的是嫡亲公主,并非宗室女子。” 曹贵人的脸色立刻就僵硬起来,她怕是想到了温宜公主吧。 曹贵人是关心则乱,温宜公主不过两三岁,如何能现在就被皇上嫁了出去? 欣常在就不像她那么慌乱,虽有几分担忧,不过还是坐得稳当当的,淑和公主同样年纪尚幼啊。 沈眉庄出身将门,当即就斥责起来:“准葛尔本属大清,不过是个边疆部族,大清肯将公主下嫁过去,已是给了他们极大的脸面。他们实在得寸进尺,竟还要嫡亲的公主,好生不要脸!” 纵观本朝,先帝爷曾将亲生的蓝齐公主嫁给了准葛尔,所以皇上才不好回绝,现在也才这么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 曹贵人坐不住了,慌乱得开口求情:“皇上,温宜虽然是您亲生的,可她还年幼,如何能和亲啊?” 皇上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温宜若是足岁,朕也不必为此烦心不已了。如今朝中的情势你们都知道,朕登基还不足三年,刚刚才平定了西北,准葛尔又一向厉害,若此事得不到妥善解决,恐怕战事又起啊!为今之计,和亲才是唯一的办法。” 皇上果真心狠啊,凉薄之人,不外如是。 反正安陵容在底下听得烦心不已,若不是她足够幸运,生下的是个阿哥,这会儿也像曹贵人和欣常在那样焦虑了。 连公主的亲生阿玛都如此凉薄,等她的兄弟登基,处境会更加难堪啊。朝瑰公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皇后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准葛尔只说要求娶嫡亲公主,可未必是皇上亲生的啊。” 皇上立马知道皇后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他的公主都还小,可他还有一个皇妹尚未出嫁,而且正好足岁。 皇后果真提了朝瑰公主,与皇上一唱一和起来:“先帝最小的女儿朝瑰公主正当妙龄,还尚未定下人家,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皇上面上带了几分犹豫,他要做好表面功夫:“可她毕竟是朕最小的妹妹啊!” 皇后立马劝道:“皇上日夜为国家劳心费力,连自己都付出去了,又怎能再吝惜一个异母妹妹呢?更何况朝瑰公主的生母只是先帝的一个贵人,即使日后皇上指婚,也不过是在朝中挑个中等人家,又怎及嫁去准葛尔体面尊贵呢?” 皇上顺坡下驴,当场就做了决定,让朝瑰公主下嫁准葛尔。 “朝瑰是唯一的人选,由皇后为其准备嫁妆,十日后下嫁准葛尔。朝瑰和亲,有功于社稷,封为固伦公主,嫁妆按固伦公主的礼制置办。” 这时甄嬛开口了:“这办嫁妆的事说简单也简单,都由内务府盯着;说难也难,一点差错也出不得。这可关系到大清的颜面,不如让曹姐姐也一并帮忙,为公主置办嫁妆。” 甄嬛这是借机拉拢曹贵人啊,她想将曹贵人从年妃那里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若是有曹贵人投诚,她才能更好地对付年妃。让曹贵人帮忙置办朝瑰公主的嫁妆,逼迫她看清温宜公主的现状,就是甄嬛所走的第一步。 皇上对甄嬛正热乎着,她的意见并不过分,就果断采纳了,将置办嫁妆的事交由皇后和曹贵人两人。 曹贵人没有法子推脱,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背后各种担心、忧虑、后怕就不必再提了,她如今被捏在甄嬛的手掌心了。 和亲的事和其他妃嫔没有关系,众人虽多有同情,可也不能多做什么。 皇上这一手嫁妹和亲不光戳中了曹贵人的软肋,还让欣常在也担忧起来,淑和公主最多十来年后也要下嫁啊。 朝瑰公主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被皇上许配给了六十来岁的老人,何其悲惨。 欣常在也害怕了,皇上的年纪不小了,到时新帝上位,她不过是个常在,淑和公主定然没有好着落。万一淑和日后落得朝瑰公主这样的结局呢? 从景仁宫出来后,欣常在回长春宫取了当年陪嫁过来的暖玉,妥善装裹好后亲手捧着去了储秀宫。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为淑和谋取一个安定、幸福的未来,哪怕是为人驱使,也在所不惜。 第84章 淑和 安陵容换了宽松的衣衫,正在陪六阿哥玩闹,听得宫人来报,对欣常在来访的目的有所猜测。 这个节骨眼上过来,不正是为了朝瑰公主和亲一事吗? 安陵容让宫人将欣常在带进主殿,抱着六阿哥就这么直接见了人。她跟欣常在算得上熟悉,不必太过郑重其事了。 欣常在心情忐忑地进了储秀宫主殿,瞧见毓嫔神情放松地在哄六阿哥笑,六阿哥也很给面子地“咯咯咯”笑个不停,小手小脚还一直在动来动去。 安陵容一向不喜欢在自己的殿里多留人,此时她的身边不过就一个宝婧在旁候着,等着她吩咐、使唤。 欣常在瞧见殿里并无外人,当即就跪了下来:“毓嫔娘娘,这是嫔妾昔日嫁入雍王府带来的陪嫁,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安陵容立即上前想要将人扶起:“欣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套?” 欣常在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娘娘不用扶我,只要你肯接受我的心意就行。嫔妾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娘娘庇护淑和一二。” “这你放心,淑和公主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再有你我之间也有些情分,本宫以后让六阿哥多关照她一些。” 欣常在送来的是一方暖玉,触手生温,看着就很是珍贵。 安陵容推辞不受,可欣常在的态度很坚定,说是不收下她就跪地不起了。 安陵容只能接过装着暖玉的小盒子,然后将欣常在扶起来坐下说话。 “娘娘,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朝瑰公主好歹也是先帝爷嫡亲的公主,眼看就要说亲的年纪,却被皇上许给了这么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嫔妾看了忧心啊!淑和公主是嫔妾亲生的骨肉,若是日后也有这么一遭,可是剜了嫔妾的心呀。” 安陵容摇摇头:“皇上都已经做下决定了,我也不敢多说什么,这可是关系到边疆稳定的大事。朝瑰公主注定要和亲了,不过淑和公主的前程尚可谋划,这也要看欣姐姐你敢不敢冒险了?” 欣常在疑惑不解,她有什么能做的吗? 安陵容示意欣常在附耳过来,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叫她带着淑和公主在御花园玩耍,等皇上经过御花园时发出动静,在皇上面前尽情展现她的舐犊情深。 “你此番能不能因祸得福,就看你和淑和之间的母女情能不能打动皇上了?若是此事谋划得好,朝瑰公主也能受益,在宫里多待几日。” 欣常在不在乎朝瑰公主,可她在乎淑和啊,为了淑和,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二日巳时左右,皇上在去碎玉轩的路上听到了从御花园传来的动静,孩童的嬉笑声不绝于耳,引得他停下脚步,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皇上走进御花园,映入眼帘的是欣常在母女尽情玩耍的画面,久不见淑和,不想都这般大了。 淑和养在阿哥所,被嬷嬷们教导地失了童稚,很少有在外玩耍的机会。可她对欣常在这个生母有些想念,好不容易能和生母在一处玩闹,不免有几分高兴。 伺候淑和公主的嬷嬷被欣常在赶了下去,有她们在,淑和会一直拘着性子,放不开玩耍的。 可不就是这样,欣常在不过带着淑和单独相处了几回,淑和就逐渐开朗了起来,连嬉笑声都大了起来,叫皇上见了也是大为震撼。 见欣常在和淑和玩得高兴,并没注意到他,皇上不由发出声音:“淑和都这般活泛了,朕上次见她,可还拘谨得很呢。” 欣常在立马跪下行礼:“皇上万安,嫔妾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淑和公主也向皇上行礼,那张小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激动,依偎在欣常在身边,很是可人疼。 皇上摸了摸淑和的头发,心情很好:“你照顾淑和要紧,一时顾不上朕也是寻常。朕看淑和玩得开心,不由出声打扰了你们。” “淑和,可有想皇阿玛?” 淑和奶声奶气地回了皇上:“儿臣想皇阿玛了,不过额娘说皇阿玛忙于政务,不能来见儿臣。嬷嬷说儿臣大了,要稳重行事,还要多学些针织女红。可儿臣还是很喜欢和额娘出来玩,皇阿玛会不会不高兴?” “莫听嬷嬷的,她们都是奴才,你要自己做主。你既玩得开心,就去接着玩吧,不要拘礼。朕就喜欢你如今的性子,满族女子岂能学那汉女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淑和看了看欣常在,见她点了头就自顾自去玩了。 “你做得很好,朕看有你这个生母在一旁教导着,淑和越发有皇家公主的样子了。不过淑和身边的嬷嬷倒是要敲打敲打了,如今都敢做公主的主了。朕知道淑和养在阿哥所,你不便行事,朕会让人教训她们的。” 欣常在压下心里的激动,说了几件淑和的小事,今日的目标大致达成了,接下来就看毓嫔那里能不能成事了。 欣常在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淑和,本来是以防万一,谁想这时意外发生了。 淑和玩得入神,从远处蹦蹦跳跳地跑到欣常在跟前来,许是脚下不小心,当场就要被绊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欣常在赶忙飞奔两步,正好垫在淑和下方。 “哇!”淑和吓得大哭了起来,万幸的是,她身上没磕着碰着,就是有些吓到了。 “苏培盛,传太医!” 欣常在不住地安慰淑和,她倒是有点擦伤,脚也扭到了,伤势不重,擦了药膏,最多半个月就好了。 皇上赶忙让人将欣常在和淑和送了回宫,还派太医前去好好诊治。因为淑和公主被吓得不肯离开欣常在,皇上特意准许淑和先暂时留在长春宫,等欣常在身上的伤好全了再回阿哥所。 欣常在感激涕零,不顾身上的伤,搂着淑和就要跪下谢恩。虽然意外凭生,但她到底还是将淑和暂且留在了身边。 安陵容在储秀宫里听说了欣常在摔伤的消息,不由赞叹,欣常在这是因祸得福,本来能吸引住皇上就很好了,不想一场意外,接下来的事有十成把握能谋划成功了。 不过计划要更改了,本来安陵容接下来要将皇上请到储秀宫里劝诫一二,可是出了差错,这时去长春宫欣常在那里比较妥当。 第85章 推迟 安陵容让宝婧等宫女收拾出了一堆药材、补品,用过午膳,就去了一趟长春宫。 不过一刻钟,辇轿就到了长春宫门口,皇上果真也在欣常在这里,安陵容猜得没有错。 “皇上万安,欣姐姐安。” 皇上坐在榻上陪淑和玩耍,欣常在倚在床上看着她们,“毓妹妹安,姐姐身子不便,不能给妹妹行礼了,还请妹妹见谅。” 安陵容让宝婧将手中的锦盒放下,然后向皇上解释了起来:“臣妾在储秀宫正要用午膳呢,就听说了欣姐姐为救淑和公主摔伤的事,心中不免着急,赶紧让人收拾出一些药材和几味补品,一用过午膳就赶了过来。” 欣常在说话还是那么爽直:“有劳妹妹关心了,不过姐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扭伤了脚,还有一些小擦伤,再有半个月就好了,还请妹妹放心。” 皇上示意让安陵容坐下说话:“毓嫔,往日不曾见你出来走动,朕还当你腼腆,你倒是和欣常在关系好。” 安陵容笑着解释起来:“臣妾自入宫就与欣姐姐同住一宫,往日里有几分交情。欣姐姐为人宽厚,待臣妾一向很好。臣妾喜静,不好走动,欣姐姐体谅臣妾的心思,臣妾有所感念。” 欣常在在旁取笑起来:“皇上听听,嫔妾为人一向如此,待后宫众姐妹也是一样的态度,偏毓妹妹感念几分,将嫔妾的话放在心里,嫔妾可不就半推半就与她往来起来了。” 皇上指着欣常在大笑出声,安陵容适时低下头作出不好意思的姿态来。 欣常在让宫女将一件小衣服取了过来,放到安陵容手上。 “好了,皇上也莫要笑了,毓妹妹要恼了嫔妾了。毓妹妹,这是我为六阿哥做的小衣裳,昨儿才做好,本来打算今日带淑和一起送过去的,谁能想到出了这桩事儿。既然妹妹人都来了,索性将这衣裳带回去吧。就是淑和一时不能去找六阿哥玩耍,还请妹妹和六阿哥多担待。” 皇上闻言惊讶地问了出来:“淑和竟与弘曦能玩到一起吗?” 安陵容笑着回话:“说是玩闹,其实就是淑和对弘曦很是照顾,还常常在弘曦耳边念读三字经等启蒙书籍。淑和作为长姐,对弘曦这个弟弟一向很有耐心,臣妾很是羡慕欣姐姐,有这么个懂事的女儿。” 皇上点点头:“欣常在将淑和教养得很好,淑和越加懂事了,可见她们舐犊情深。” 安陵容趁势接话:“是啊,这世上哪有做母亲的不疼爱亲生的骨肉的啊,就连太后也是。臣妾在寿康宫时常听太后说起皇上的事来,可见她将皇上放在了心里。” 皇上沉默片刻,不过还是决定自欺欺人:“皇额娘待朕一向真心,朕也很是感念。” “臣妾有一句话压在心里,不知该不该说,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很是惊讶:“你有话就说吧,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朕恕了你的罪。” 安陵容跪了下来:“皇上,朝瑰公主的事臣妾不敢有异议,也不敢对皇上所做的决定有所置喙。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十日的婚期实在太紧,公主和亲所要准备的嫁妆繁多,就算皇后娘娘和曹贵人加紧置办,也是无论如何都周全不过来的。” “再有准葛尔来势汹汹,赶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催着皇上将嫡亲公主嫁过去,不知其中有什么算计?” 安陵容微微顿首:“臣妾想着不如将朝瑰公主的婚事延后一两月,好生为公主置办嫁妆,既能借机敲打准葛尔一二,又能保全了皇家的颜面。” “朝瑰公主之事本不与臣妾相关,臣妾只是见欣姐姐母女情深,不由想到了朝瑰公主与其生母太嫔娘娘骤然分离,往后难再有相见之日。所以臣妾才会想让太嫔娘娘和朝瑰公主能多相处几日,等嫁妆准备妥当后再送公主下嫁准葛尔。若是太嫔能亲自为朝瑰公主置办嫁妆就更好了,到时太嫔和朝瑰公主定会对皇上多加感激,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然,这只是臣妾的浅薄之言,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沉吟好久,抬头见安陵容还跪在地上,“毓嫔,你先起来吧。你也只是感念母女之间骨肉情深,才有了这样一番话,朕不怪你多嘴。” “你说得也有道理,十日确实太紧了,朕不能让皇家的颜面有损。你且先回宫吧,朕再回养心殿好好想想。” 安陵容和欣常在对视一眼,事情成了,皇上还要顾忌皇家的颜面和他自己的名声,定会对朝瑰公主安抚一二。 朝瑰公主的待遇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皇上从此将欣常在母女的舐犊情深看在眼里,而后才能将淑和公主还给欣常在抚养。 当然,安陵容也能借机提升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更能搭救朝瑰公主的终生,而后才能惠及她的六阿哥。 皇上心事重重地出了长春宫,隔日就在早朝上推迟了朝瑰公主的婚期,定于两月之后再行下嫁。 当然,皇上给出的借口很让人信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准葛尔体面,才会让人好好置办朝瑰公主的嫁妆。 皇上说公主和亲关乎边界安定,更关乎准葛尔和大清的友好关系,若是匆匆忙忙下嫁公主,结果却有什么不周全之处,岂不是伤了准葛尔的体面,更伤了准葛尔和大清的友好关系。 皇上的话冠冕堂皇,准葛尔的使臣被说得哑口无言,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现下是他们求着大清下嫁公主,大清的皇帝又不是不肯下嫁嫡亲公主,只是拖延了几日而已。 使臣没了办法,更没有借口施压,只能同意让婚期延后。他如今只希望自家的英格可汗能挺过两月,到时大事可成了。 皇上解决了准葛尔求娶嫡亲公主这件令他棘手的大事,然后就下了旨意,让朝瑰公主的生母帮着皇后和曹贵人为公主置办嫁妆。 太嫔娘娘接过旨意之后就和朝瑰公主抱头痛哭了一场,回头就抖擞精神,盯着内务府好生为女儿置办嫁妆,所有固伦公主该有的仪制都要求他们一一准备妥当。 太嫔娘娘仗着辈分,又求到了太后那里,内务府哪敢再敷衍行事,只能精心筹备了起来。 为朝瑰公主置办嫁妆一事被太嫔娘娘一力揽了过去,皇后和曹贵人倒是退了一射之地,只负责一些边边角角之事。 第86章 复宠 朝瑰公主婚期延迟的事传到后宫,众妃嫔跟着感叹了一场,到底没有就这么仓促而又寒酸地被下嫁了出去。 后宫众人私下里议论过几句,不时猜测背后的缘由,可是欣常在、毓嫔和皇上都没有露出一星半点。 皇后虽对皇上的去向有所了解,可是对朝瑰公主的婚事不太关心,笑了一笑就将此事放下了,她如今最关注的还是碎玉轩的莞嫔。 最近宫里的流言四起,莞嫔狐媚惑主的传闻一下子传遍了后宫。皇上一直锲而不舍地前往碎玉轩,甄嬛可都勉强支撑了过去,没有让他近身。 不过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时间久了,皇上迟早会恼羞成怒的。甄嬛知道不宜再拖延侍寝的时日了。 两三日之后,皇上去储秀宫瞧过六阿哥后就激动地来到了碎玉轩,正好瞧见甄嬛在为他绣香囊。 “皇上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嬛嬛懂朕心思,朕的六阿哥会抬头了,那小手小脚还动来动去的,活泼得很,可不叫朕欢喜。” 皇上似乎意识到问题,赶忙转移了话题:“倒是嬛嬛,你这是绣的什么?” 甄嬛心中微痛,不过还是配合皇上聊起了香囊的话题:“臣妾本想送个香囊给皇上,只可惜手脚太慢,如今只绣好了上头的龙,底下的祥云还没想好绣什么颜色呢。” “不论是什么颜色,朕都喜欢,你的心意最珍贵。朕看重的不是所谓的外物,而是你待朕的心意。” 甄嬛语气诚恳:“皇上身上的一事一物都马虎不得,正如皇上所言,香囊是臣妾的一番心意,臣妾更是不愿意有半分不妥。臣妾要将自己的全部心意奉给皇上,所以不免郑重起来。” 皇上瞧了瞧甄嬛的衣服,随口说了一句就按她衣服的颜色来绣祥云。 甄嬛今日正正巧穿的是浅紫色的旗服,可不就和金龙很是相衬嘛? 甄嬛机智,奉承的话张口就来:“紫气东来,金龙盘飞,果然是极好的祥瑞之兆。” 皇上很是高兴,拉着甄嬛的手说着贴心的情话,“等你绣好了,朕要将这香囊日日都带在身上,片刻不离,嬛嬛,你说好不好?” 甄嬛笑着反手牵了回去:“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已经很是知足了。前段日子是臣妾不是,一时有了小性子,倒叫皇上受累了。皇上是懂臣妾的,臣妾也懂皇上,这样就可以了,其余话不必多说了。” 当晚,甄嬛并未再赶人走,皇上留在了碎玉轩。 碎玉轩正殿的灯亮了一夜。时隔半年多,皇上久违地近了甄嬛的身,一时激动,就多叫了几回水。 皇上了了心愿,安心地睡了过去,徒留甄嬛满心复杂地看着他的睡颜。 初进宫时甄嬛一心只盼能得一人心,后又求能在宫里平安终老,可是皇上却待她尤为特殊,她的一颗心也落在了皇上的身上。得子、失子,自己伤心欲绝,皇上身边却还有那么多的宠妃,为了报复害了自己孩子的年妃,也为了保全自身,自己不得不选了曾经最厌恶的那条路。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这是甄嬛进宫前发自内心的想法,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 甄嬛侍寝的事当晚就传到了后宫各处,众妃嫔都像炸开了锅一样,她都这样下皇上的面子了,可皇上还是不计前嫌地在碎玉轩宠幸起了她。 莞嫔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独受皇上的宠爱啊?众妃嫔有些犹疑不定,不过她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日一早,甄嬛去给皇后请安时就遭到了众人的围攻,直到皇上下朝后来了景仁宫才得以罢休。 在这之中,唯有婉常在的态度最是咄咄逼人,其他人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酸言酸语,她们的话甄嬛一向都不放在身上。 婉常在先是瞧了一眼皇后,然后就骤然发难:“听说莞嫔姐姐曾经最得皇上宠爱,让各位姐姐都独守空房,如今姐姐身子大好,不知可还会像之前那样缠着皇上不放呢?” 皇后见皇上恰好进来了,装模作样地教训了婉常在一顿,然后对着甄嬛寒暄了起来:“莞嫔的身体好了,可以重新侍奉皇上,本宫心中很是安慰。” 皇上见婉常在已经挨了训,又知她性子浅薄,将他看得很重,所以就不与婉常在计较了。 这时有宫人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年妃娘娘在外求见,希望能向皇上请安。” 年妃前段时间只在六阿哥满月宴上见了皇上一面,然后皇上就将她抛在脑后,再也没见过她了。 昨夜甄嬛侍寝,年妃顿时产生了危机感,怕甄嬛再狐媚皇上,使得皇上对自己再没了感情。 年妃坐不住了,一早就来了景仁宫,想要见皇上一面。 这会皇上没有什么心情见年妃,“外边天寒,让她回去吧!就不必来请安了。” “年妃娘娘说想见皇上一面,若是皇上不愿见,远远地给皇上叩头请安就知足了。” 皇后正愁找不到人制衡复宠的莞嫔,闻言立马顺水推舟地给年妃求了情,让年妃进来见皇上一面。 年妃穿得比之前朴素多了,进来就跪下给皇上请了安:“臣妾向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年妃语气诚恳,似是知道错了:“臣妾知错,不敢求皇上宽待。臣妾在翊坤宫抄录了数十卷经书,今日送去宝华殿请大师诵读,希望可以为皇上祈福。” 皇上满心感慨,可又说不出的迁怒:“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回去吧!” 年妃没有等到皇上的温言以待,只能黯然失魂地告退了,瞧见甄嬛还讽刺了一句,可看着皇上的态度,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就要转身离开了。 皇上瞧着年妃那样可怜又失魂落魄的样子,最后还是顾念以前的情意:“天寒手冷,等来年春天再抄经书吧!” 年妃顿时欣喜起来,皇上他还顾念着自己啊!都是甄嬛这贱人从中挑拨,皇上才没有见自己啊。如今甄嬛已经复宠,自己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皇上的回心转意啊! 年妃满怀期望与失望的离开了景仁宫,她还要去宝华殿送经书呢。 年妃相信,皇上肯定能将她的态度看在眼里,迟早一日,她定会复宠并压下甄嬛的。 第87章 杀鸡儆猴 年妃从景仁宫离开后,皇上松了一口气,甄嬛却是提高了警惕,毕竟皇上明显对年妃还留有旧情,再有年羹尧还屹立不倒,年妃迟早会复宠。 甄嬛暗下决定,定要帮着皇上铲除年氏一族,如此才能将年妃彻底除去。 只是她的第一步计划就出了差错,谁能料到皇上突然下旨推迟朝瑰公主的婚期,更有太嫔亲自筹备公主的嫁妆,曹贵人倒没了多大作用。 不过朝瑰公主还得下嫁准葛尔,这是不可能更改的,曹贵人终究有了危机感,对温宜的前程心有余悸。 甄嬛心想,曹贵人勉强落入鹄中,接下来就是富察贵人了,唯有出手狠辣,才能逼迫曹贵人投入她的阵营。 甄嬛事先打听了消息,选了富察贵人和曹贵人在一起散步的日子,“槿夕,你陪我去御花园逛逛吧。” 甄嬛特意准备的计策,哪能让曹贵人和富察贵人从她的手掌心逃离,所以迎面就与这二人撞了个正着。 “难得碰到两位姐姐,我正想着,这雪景极为难得,若是一人欣赏岂不辜负?不如请两位姐姐作伴可好?” 曹贵人怎么可能拒绝,她如今又斗不过甄嬛,只能虚与委蛇。 富察贵人的语气很是心虚害怕:“嫔妾约了齐妃娘娘去看戏,有些不得空,就不能陪娘娘了。” 甄嬛哪能放过她:“不得空是一回事,若是叫人以为姐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连和妹妹一起赏雪都不肯,那就不好了。” 富察贵人只能心惊胆战地跟着甄嬛走了,她很是害怕甄嬛会借机报复她,这会儿没人能救她了。 甄嬛将二人带进一处僻静的地方,就图穷匕见了。 “这寒冬腊月的季节,倒叫我想起了冬日里的一个故事,是有关于人彘的故事。” 曹贵人当即脸色就不太好了,她哪里不懂甄嬛这一遭话的其中含义,怕是要逼迫她背叛年妃换人投靠啊。 瞧着富察贵人一脸懵,好像不知道人彘的含义及来历,甄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语气阴森。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汉高祖时,戚夫人得宠,冒犯吕后,后来吕后成了太后,就断了戚夫人手足,挖眼、削耳、灌其哑药,而后关在厕中,称为人彘。” 崔槿夕跟着一唱一和:“那戚夫人可是一代美人啊,竟然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惜了。” 甄嬛接着敲打眼前二人:“虽然吕后手段很是残酷,不过戚夫人妄想凭一时之势羞辱皇后,真是咎由自取了。富察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富察贵人越听心中越慌乱,额头冷汗直冒,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可见是吓破了胆了。 甄嬛让槿夕将富察贵人扶起来,“怕是富察姐姐嫌我故事讲得不好听,才从凳上跌了下来。” 富察贵人哆哆嗦嗦地质问起来:“你讲人彘的故事用意何在?” “年妃虽然跋扈专断,可是她杀伐决断、毫不留情。当年不过有人得罪了年妃一句,便被迁居别宫,若是年妃在长街受人欺凌,不知又会如何报复?” 曹贵人跟着火上浇油:“以年妃的心性,若当真受人欺凌,只怕日后即便不让她受人彘之刑,也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富察贵人吓得口不择言,生怕甄嬛将她做成人彘:“莞嫔娘娘恕罪,嫔妾知道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再不敢了,还请娘娘饶命。” “姐姐向来理直气壮,怎么会有罪?况且,我不过是在讲故事而已,并没有要报复姐姐啊!” 槿夕又接上话茬,吓唬富察贵人:“听说这人彘还不算最厉害的呢!在唐朝就有把妃嫔做成人彘的,再把这人彘浸泡到酒缸里,他们管这个叫骨醉。” 富察贵人支撑不住了,当场吓得昏了过去,然后就被宫人抬走了。 她眼看着就不中用了。 富察贵人已经走了,可曹贵人还留在那里呢。 曹贵人是看明白了,甄嬛此番举动是杀鸡儆猴,鸡已经杀了,她接下来就要警告自己这个旁观的猴了,“娘娘有话还请直说,不要再拐弯抹角的。” 甄嬛开门见山:“年妃失宠连累了曹姐姐,更是冷落了温宜公主,皇上似乎有半年没去姐姐那儿了吧?” “姐姐受点委屈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公主。若是她从小就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将来可要怎么打算呢?姐姐现在可还被人视为年妃一党,可要怎么好呢?” 这话说中了曹贵人的心坎,皇上对年氏一党如鲠在喉,将来定会一一铲除,她渐渐生出背叛年妃的想法,“嫔妾也很为将来之事担忧,但求不要被年妃连累了便好。” 甄嬛接着用当年木薯粉一事劝诫曹贵人,让她良禽择木而栖,背叛年妃,投靠到自己名下。 眼见曹贵人的态度有所松动,甄嬛不由问起淳贵人的死因,她想将当日之事查清楚。 “淳贵人当日去捡风筝,无意中撞见了年妃和年大将军的手下私相往来,因此才被年妃灭了口。” 甄嬛纳罕地追问起来,年妃和年大将军的人相见是寻常事,不必这么偷偷摸摸啊! 接下来曹贵人告知了关于年妃的一个大秘密,年妃与前朝相互勾结,卖官鬻爵。 “年妃向来出手阔绰,可总会有银钱短缺的时候,她若是缺银子了,就将买官之人的名字托人偷偷带出宫去交给年大将军。那赵之垣便是如此,年妃和年羹尧内外勾结,年羹尧的人也互相勾结,结成了党羽。” 甄嬛大惊失色,如今年氏一党越发嚣张,皇上早就看不过眼了。不想年氏一党的壮大还有年妃的功劳,真是胆大包天啊! 甄嬛恩威并施,今日定要将曹贵人拉拢过来,她是年妃作乱后宫、祸乱朝廷的人证,以后还需要她去皇上那里作证呢。 曹贵人知道这是与虎谋皮,可她早就对年氏一党和年妃的下场忧心忡忡,生怕连累到温宜。这时甄嬛递了梯子过来,她就顺势背叛了年妃并换人投靠。 曹贵人当场跪了下来,表示投诚:“嫔妾愿做牛做马为娘娘效劳,但求娘娘庇护嫔妾母女,嫔妾感激不尽。” 甄嬛满意地笑了起来,接受了曹贵人的投靠。虽然过程有一点小差错,可到底让她的目的都达成了。 甄嬛让曹贵人隐于幕后,顺便刺探情报,待来日年妃倒台后再将二人的关系显露于人前。 曹贵人走后,甄嬛得意地笑出了声,可她却不知今日的话日后会传遍整个后宫,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隐患。 第88章 失心疯 自从那天赏雪昏倒被送回延禧宫,富察贵人就整夜整夜地做着噩梦,被吓得失心疯了。 富察贵人成日里披散着头发,神智失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要做人彘”,把自己关在延禧宫里,躲在床上不敢出门,谁都不敢见,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富察贵人失心疯的传言愈传愈邪乎,不光闹得六宫流言纷纷,更是连前朝都有了只言片语。 就连皇后都不知道富察贵人为何突然发疯,更别提其他消息不灵通的妃嫔,她们在私下里多有揣测,可是完全没有猜中实情。 皇上被闹得不耐烦起来,让人封了延禧宫,只派了几位太医为富察贵人治疗。 至于婉常在,被皇后安排搬去了钟粹宫,和博尔济吉特贵人一同居住。 还是齐妃娘娘不肯罢休,硬是去延禧宫见了富察贵人的面,才从她的贴身宫女桑儿那里得知富察贵人是被甄嬛吓疯的。 “小主前几日和莞嫔娘娘还有曹贵人说话,结果晕在了里头,等她一醒来就成了这样。” 齐妃娘娘知道是莞嫔将人吓疯的,怕莞嫔再出手对付她,连忙急匆匆地赶到了碎玉轩,想要当场道歉。 甄嬛没有见她,不过让小允子传了话,说富察贵人的事不会连累她,夹竹桃的事也不想再追究了,让齐妃好自为之。 甄嬛这是忌惮三阿哥未来可能会登基,怕得罪狠了会惹得三阿哥报复,所以放了齐妃一马。 齐妃不知其中缘由,不过甄嬛都亲口说放过了她,她才安心下来,冒着风雪回了长春宫。 齐妃暗自庆幸,她不会落得跟富察贵人一样的下场了。 不过她心有余悸,将富察贵人被莞嫔吓疯的事守口如瓶,不曾告诉旁人,也不曾为富察贵人做主。 曹贵人投靠了甄嬛,又怎么会将当日实情说出来,由着皇上将富察贵人关在宫里,延禧宫再也无人问津了。 富察贵人当日怀孕时的张狂骄纵到底埋下了祸根,以至于落魄后无人为其求一句情、做一回主。 不过“人彘”的事并没瞒得住,有人将甄嬛当日自比吕后吓疯富察贵人的事传遍了后宫,就连皇上和太后那里都得知了消息。 这个人就是皇上的新宠婉常在,不过她与甄嬛素无来往,甄嬛当日行事又十分谨慎,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富察贵人失心疯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储秀宫,安陵容好奇曹贵人投靠甄嬛的缘由,所以让人查了一查。 当日的谈话虽然很是隐秘,可富察贵人身边可还有个桑儿陪着呢。现在她从小伺候的小主被人活生生吓疯了,又无人做主,可不对甄嬛满是怨恨吗? 如今有人来接触她这么一个主子已经半废的宫女,她就趁机将当日的实情都说出来。桑儿想为小主报仇,让莞嫔伤筋动骨一回。 安陵容不同情富察贵人的遭遇,可是却想对甄嬛落井下石。如今六阿哥已经被她生了下来,她又如何想看着甄嬛像梦里那样受宠,安陵容怕皇上再子凭母贵,到时满眼都是甄嬛膝下的孩子,再委屈了自己所生的六阿哥。 安陵容转变了昔日让甄嬛一直受宠而她隐于幕后的想法,六阿哥的存在养大了她的野心,为了六阿哥的前程,她要让皇上对甄嬛的感情冷淡下来。只有皇上对甄嬛不再特殊,安陵容才会放心。 于是,这天上午,婉常在在景仁宫受了好一番教训,等皇后放她离开后,她去了御花园逛逛,想要好好散散心。 婉常在小声地咒骂着莞嫔,因为莞嫔,皇上才会对她失了兴趣,皇后才会对她渐渐不耐烦了起来。最近皇后一直在催逼着她与莞嫔争宠,可皇上一直不见她,她又如何能拿出自己的所有手段征服皇上呢? 婉常在待要继续前行,耳尖地听到了旁边的角落里传来了议论声,好像是在说莞嫔的事。 “你知道吗?听说富察贵人是被莞嫔娘娘吓疯的?” “不会吧,莞嫔娘娘很是和善,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富察贵人不就得罪她那么一回?” “都是真的,莞嫔娘娘自比吕后,还拿人彘一事吓唬富察贵人,口口声声说等以后得了势,就要将富察贵人做成人彘。富察贵人吓得当场晕倒,等醒来后就疯了。” “真的吗?太可怕了,没想到莞嫔娘娘这么心狠?你我也别再说了,万一再得罪了莞嫔娘娘,岂不是会当场没了命。” 婉常在听到这里激动起来,她这是抓住了莞嫔的把柄吗? 婉常在走向那处角落,待要喊住这两个小宫女,可还没见到人呢,脚步声就匆匆远去了,再也摸不着她们的影了。 婉常在兴奋地返回了景仁宫,将事情告知了皇后。 “哦?竟然是这样?莞嫔果真不可小觑,竟有如此大的志向,她这是要将本宫置于何地?本宫可还是皇后呢!看来莞嫔是得罪了人,人家见不得她好,这才传到了本宫的耳里,借本宫的手处罚她一二。” “婉常在,你去找几个宫人,将莞嫔当日的话传遍后宫,务必要传到皇上和太后耳里。等莞嫔失了宠爱,自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婉常在满含盼望期许地离开了景仁宫,然后不到一天,莞嫔吓疯富察贵人的事就传遍了后宫。 两天之后,这消息终于传到了皇上的耳里。 皇上沉默了许久,第一次看见了莞嫔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二人相处时,莞嫔都十分真诚、善良、天真而又淳朴,叫他愈加喜爱。 后宫倾轧自古有之,太后也曾在先帝的三宫六院里斗赢了其他妃嫔,他又成了气候,所以才成为了最终赢家。 可是皇上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莞嫔至真至善的一面,只想让她一直保持住那份美好,就像保住了与纯元皇后的昔日回忆。 皇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甄嬛身上有了污点,这让他觉得对纯元皇后来说是种亵渎。 皇上对甄嬛有了一丝芥蒂,不过为了皇家的颜面,还是让皇后整肃了后宫,将有关莞嫔的流言都压了下去。又多派了几名太医去延禧宫救治富察贵人,算是勉强压下了富察氏一族的怨言。 皇上对甄嬛有些迁怒了,一时不想见人,连婉常在的存在都让他起了膈应,毕竟流言是婉常在传出去的。 这会皇上想多见见弘曦和淑和,唯有小儿的童稚才能让他的身心有所安慰。 第89章 新可汗 宫里的流言才刚平息下来,皇上的心情有些压抑,苏培盛也不敢再在皇上耳旁说莞嫔的好话,他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可不能有和后宫嫔妃勾结的嫌疑。 这天,千里之外送来了消息,苏培盛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进去禀报了皇上。 “皇上,准葛尔处传来消息,英格可汗病重,前几日就暴毙了。如今是新可汗继位,这是摩格可汗奉上的手书。” 皇上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准葛尔其心可诛,英格可汗都要去世了,还催逼着大清嫁嫡亲公主过去。 准葛尔的习俗可是父死子继,若是朝瑰公主早早就嫁了过去,等新可汗继位,公主如今可就成了新可汗的妾室了。 大清险些颜面尽失!还好,朕听容儿的,推迟了朝瑰的婚期。 “拿来给朕看看。” 皇上打开摩格可汗送来的书信,上面写了还要继续求娶嫡亲公主,奉为新可汗的王妃。 皇上这才满意,他的妹妹,大清的朝瑰公主,如何能为人妾室? 朝瑰还是要下嫁准葛尔的,只是驸马的人选从六十多岁的英格可汗换成了正值壮年的摩格可汗,婚期不变,等一个多月后就送她出嫁。 皇上让人赶紧将消息传到了朝瑰公主和太嫔的耳里,她们可还要继续为公主下嫁的事宜做准备呢! 朝瑰公主喜极而泣,太嫔也抱着她痛哭出声,“我的朝瑰啊,你可差点就为人妾室了。如今老天有眼,让那英格可汗骤然暴毙,新可汗又年轻力壮,你嫁过去,将来生下个一儿半女,你以后就有了依靠了,那样额娘才能放心。” 朝瑰公主点点头:“额娘所言甚是,和亲之事势在必行,我早已没了觅得如意郎君的期望,可是驸马若能年轻一些,我就能更有希望诞下子嗣,将来在准葛尔站稳脚跟,也好为额娘撑腰。” 太嫔摇头拒绝,“朝瑰,你能安安稳稳地活着,额娘就很心满意足了。不用多顾及额娘,额娘在这宫里活得够久了,知道这后宫生存的法则。只要你还稳稳地占据准葛尔王妃的位置,皇上和太后就会一直对额娘照顾有加,若是你不在了,额娘也会跟着去的。” 朝瑰公主知道额娘说得确实有道理,这宫里讲究利用价值,只有她让自己变得有价值,皇上才会将她们母女看在眼里。 朝瑰公主擦了擦眼泪,对未来了一丝希望:“不过,到底是谁让皇上改变了主意?将我的婚期从十日推迟到了两个月,虽她也只是误打误撞,可也确实将我从泥潭中救了出来。” “皇上的行踪哪能打听得出来?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我们母女的恩人。” “额娘的意思是?” “那人给了皇上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保住了大清的颜面,皇上如何不会大力嘉奖?我们接下来只看哪位嫔妃得了皇上的赏赐就行了。” 太嫔的想法没有疏漏,皇上确实要论功行赏,不仅给安陵容送来了很多赏赐,连欣常在也有份,被皇上晋为了欣贵人,淑和公主从阿哥所搬回长春宫一事胜利在望了。 苏培盛打发走了去给朝瑰公主和太嫔娘娘送信的小厦子,然后就被皇上叫住了,他恭候在侧,等候皇上的吩咐。 “苏培盛,前些日子两广巡抚不是进上来一批珍珠步摇和白玉手钏嘛?你去仔细挑了,再拿几匹云锦,一并给毓嫔送去。告诉毓嫔,朕晚上去储秀宫用膳。” 皇上想了想,朝瑰和亲之事也有欣常在的功劳。欣常在是他身边的老人了,伺候在他身边多年,又育有淑和公主,她当日失足小产也收到了教训,不能一直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 就连两年前进宫的新人都陆续赶上了欣常在的位置,可不叫她心酸吗? 皇上看在淑和公主的颜面上,决定升一升欣常在的位份。 “苏培盛,你去储秀宫送赏之后再去长春宫传旨,欣常在育女有功,着晋为贵人,仍封号欣。淑和公主每月可破例在长春宫留宿五日,祖制不可改,等她升为嫔位,再将淑和送回她身边抚养。淑和身边伺候的人可由欣贵人遴选,以慰她爱女之心。” 苏培盛自去领命办事,安陵容那里早早便有心理准备,欣常在那里却是意外之喜了。 “皇上有旨,欣常在育女有功,着晋为贵人,仍封号欣。” 新鲜出炉的欣贵人激动不已,淑和可以留宿长春宫了,她可以亲自照顾自己的女儿了。每月虽只有短短的五日,可是比之前不得相见要好得多了。 欣贵人让人准备了厚厚的赏赐,稳妥地送走了苏培盛,然后就抱过因为她受伤被皇上留在长春宫的淑和,小声地哭了起来。 淑和人还小,可她已经晓得事理了,这些日子额娘待她极好,在长春宫的日子比在阿哥所里的要舒心多了。 眼看半个月还有一两天就要到了,淑和还在担心不能再与额娘住在一处,如今皇上下了旨意,她以后每月都能来长春宫留宿五日了。 淑和大为激动,更是感激毓娘娘的出手帮助,决定以后对六阿哥多加照顾,就从早日带着他念书开始吧! 淑和心里有什么想法,欣贵人和安陵容确实不知道,小孩子心思多变,她们如何能一心关注? 不过安陵容很放心让淑和接触弘曦,因为淑和确实被欣贵人教养得十分温和大方,对弘曦又一向照顾,弘曦有淑和带着,将来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午膳过后,储秀宫迎来了朝瑰公主的驾临。朝瑰公主带来了一大堆谢礼,言语中尽是感谢。 安陵容无法谢绝,这是朝瑰公主的心意,只能全部都收下了。 天还未擦黑,皇上就坐着辇轿来到了储秀宫,迎面就见到了安陵容抱着弘曦站在殿里等他。 皇上的心情大好,大笑出声,接过白白胖胖的弘曦,搂着他心爱的宠妃进了内殿。 皇上用过晚膳后没有离开,在安陵容这里过了舒心的一夜。 隔日一早,皇上还和正好醒着的六阿哥玩耍了片刻,等到早朝的时辰要到了,才匆匆离开。 安陵容去给皇后请安时,欣贵人还被众人打量着,似是有些在意皇上怎么不年不节地,就突然晋了欣贵人的位份。 安陵容没有去管这些小事,以欣贵人的能耐,她能一一应对妥当的。 倒是后宫妃嫔对安陵容刮目相看,看她冷冷清清的样子,居然对朝瑰公主伸了援手。看来是六阿哥的出生让她软了心肠,见不得母女分离,正好误打误撞,免了公主为人妾室的难堪。 后宫妃嫔不过就是打量几眼,概因安陵容所做之事又不是大事,皇上一时赏赐也属寻常,等过了几日,这事也就过去了,不值得她们细究。 第90章 敦亲王 众妃嫔估量的没错,皇上接下来只去了储秀宫两三次,然后就被前朝的政事困在了养心殿。 前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搅得朝堂不得安宁,也让皇上进退两难。 敦亲王几天前劳军回京,在早朝时不仅迟到还戎装进殿,御史张霖便出言弹劾,奏敦亲王大不敬之罪。皇上并没处置敦亲王,敦亲王也没当场发作,可是他在散朝回府的路上,把张霖拦住,一顿暴打,当场就把张霖给打晕了。 老祖宗的规矩,言官御史是打不得的。何况这事本就是敦亲王有错在先,朝堂之上,王爷不是大战得胜归来,穿着戎装还姗姗来迟,可不就是犯了过错吗? 张霖弹劾敦亲王本就是职责所在,偏敦亲王不依不饶,打了人就称病,避在王府里不闻不问。 敦亲王这一举动彻底犯了众怒,朝中的言官文臣都纷纷上书,要求皇上严惩敦亲王,以振朝廷法纪。 皇上如今就发愁该怎么处置敦亲王,严加惩罚会有损他的名声,多加抚慰那更是绝对不可能。皇上愁的连后宫都不去了,一个人在养心殿里已经歇了两三天了。 这事传到了甄嬛的耳里,她若有所思,若是能为皇上处理了这棘手之事,皇上会不会对她解了心结,继续宠爱她呢? “皇上若果真动了怒,发作了敦亲王,这件事倒不好办了。敦亲王可是刚刚劳军归来,若在此时惩罚有功之臣,皇上在外头的清议怕是会不太好了。可若是不作惩罚,又会寒了言官文臣的心。此事若处理得不好,便会危及朝廷的稳定。” 甄嬛听说皇上如今进退两难,打算立即动身前去养心殿求见,此番必要见得皇上的面,如此才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皇上排忧解难。 苏培盛见了甄嬛和崔槿夕二人的到来,面上有几分犹豫,“莞嫔娘娘,皇上心中可还有气呢,不定有功夫见娘娘。” 甄嬛镇定自若:“苏公公的担忧我知道,此番就是为了敦亲王一事求见皇上,请苏公公前去禀报吧!就说望皇上看在昔日的情谊见臣妾一面。” 皇上正愁的不行,听说莞嫔在殿外求见,本想让苏培盛打发她回去,这会皇上没有心情见人。 可是苏培盛将莞嫔的话都转达给了皇上,皇上知道莞嫔一直十分聪慧,她来养心殿求见,定是心中有什么主意。 不妨听她说一说! “皇上万安!” “你来了,这几日宫里的事,你也听说了?” “是,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臣妾虽居后宫,但也略知一二。” 皇上这才让甄嬛起身,还一直盯着甄嬛瞧:“敦亲王殴打言官之事,你既然已经知晓,可有什么想法?” 甄嬛恭谨回话:“皇上还是要秉公处理的,但不能在此时责罚敦亲王。敦亲王刚刚劳军归来,若此时严加处罚,会引起朝中武将的不满。” “那你说该怎么办?” “皇上最需要做的是安抚人心。言官文臣群情激昂,不过就是想要一个说法,皇上给他们一个说法就能解决此事。若是让敦亲王登门致歉,他们必定心满意足。” 皇上有些怀疑,敦亲王最是心高气傲,又狂放不羁,让他登门致歉,那绝对不可能。 甄嬛笑了笑:“有句古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敦亲王一向敬畏他的福晋,若是福晋从中劝阻几句,岂不是轻而易举?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妾无能,臣妾就自告奋勇,定为皇上处理好这件事。” 瞧着皇上的态度像是有了松动,甄嬛立即跪下来请罪,哭得梨花带雨:“皇上恕罪,富察贵人之事皆是臣妾之过。臣妾知错,以后定不会再犯了。还请皇上看在嬛嬛对四郎一片痴心的份上,就原谅了嬛嬛吧!” 皇上的态度这才有所转圜,亲自上前将人扶起:“朕也知道是富察贵人得罪你在先,你只不过是报复一二。不过你的手段有些过了,若是富察贵人有所散失,富察氏一族不会罢休的。嬛嬛一向心善,朕也希望你以后能将朕的话放在心里,毕竟你在朕心里,一向与这后宫妃嫔都不同的。” 甄嬛擦过眼泪:“臣妾一定记住了,不会让皇上再失望了。” “敦亲王迟早是留不得的,朕此时不能处置他,还要多加安抚,嬛嬛你聪慧,可有什么建议?” 甄嬛只想了片刻,就脱口而出:“不如恩赏敦亲王和福晋所出的子嗣。” 皇上考虑了一下,然后就说道:“敦亲王福晋生有一子一女,长女为庆成郡主,朕有意封她为和硕公主。至于弘暄阿哥,朕将其封为贝子,以作安抚。” 甄嬛不假思索地继续出主意,浑然不觉皇上看她的眼神有些惊疑,“臣妾以为不仅要封公主,还要将其封号改为恭定,权以提醒敦亲王要恭敬安定。且公主还要教养于太后宫中,将来若是有什么不测,也可用于挟制敦亲王。” 甄嬛对政事侃侃而谈,仓促之间就能有解决的办法,可见其饱读诗书,聪慧得过了头。 皇上对甄嬛有了忌惮,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六个大字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甄嬛虽是想为他排忧解难,可实在是越过了那条线。 若是甄嬛日后能收敛一二,皇上会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不多加为难,可要是她越加不知收敛,皇上到时只能严加处罚了。 皇上当即就吩咐苏培盛伺候他拟了旨意,同时将甄嬛留在养心殿,当夜让她侍了寝。 甄嬛靠着她的聪明才智又一次化解了皇上的为难,同时也又一次复了宠。她尝到了甜头,决定要好好说服敦亲王福晋,为皇上排忧解难,她想将皇上的心牢牢抓在手里。 甄嬛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就帮皇上劝好了敦亲王福晋。 有福晋出手,敦亲王自然是乖乖听话,去张霖府上请了罪,勉强平息了前朝的风波。 当然,皇上先前拟的旨意也顺利传达到敦亲王府上,福晋泪眼婆娑地将恭定公主送进宫里,从此恭定公主就由太后抚养了。 第91章 请封 敦亲王暴打言官的事好不容易才被平息下去,朝堂上才太平了没两日,就又起风波了。 这回还是敦亲王惹的事,他才惹了皇上生气,就又不知进退地上了折子,要请封他的生母温僖贵妃为贵太妃,还要迁葬于先帝妃陵。 皇上在养心殿里大发雷霆,摔了不少茶盏,可见是动了真火。 “温僖贵妃是先帝嫔妃,可她当日死的难堪,被先帝厌弃了。先帝曾经下旨,不许温僖贵妃葬入妃陵,允俄偏偏来为难朕!” 有前几日的先例在前,苏培盛谁都没去请,就请了莞嫔到养心殿劝解皇上。 敦亲王暴打言官的事可是莞嫔出手解决的,想必这次,她也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吧。 苏培盛猜中了皇上的心思,皇上如今可就等着莞嫔过去,她脑子里必有主意。 莞嫔坐辇轿去养心殿的路上正好撞上了带着淑和公主来储秀宫的欣贵人。 欣贵人放淑和去陪六阿哥玩耍,拉着安陵容的手,欲言又止。 安陵容抬头望她一眼:“姐姐有话就说吧!” “毓嫔妹妹,皇上如今很看重莞嫔,刚才我还看见莞嫔坐着辇轿去了养心殿。皇上可都几日不进后宫了,若是莞嫔日后…” “姐姐慎言,皇上一向宠爱莞嫔,多宠几日又算得上什么事?再说,皇上心情不好,莞嫔过去劝一劝也是应当的。” 这事欣贵人也听说了,“可是敦亲王请封生母之事?” “就是这事,先帝曾经下旨,不许温僖贵妃葬入妃陵,若是允了敦亲王所言,先帝的颜面该往何处放,皇上又该如何自处?再有宫中亲王的生母都还未加封贵太妃,又如何轮得上她。” “是啊!敦亲王其心可诛,他这分明是置皇上于不孝之地啊!” 安陵容不欲多谈政事,毕竟有甄嬛踩雷在前,还是安分一些的好。 “姐姐,我们不提这些,朝堂大事自有皇上操心,再不济还有那莞嫔为皇上排忧解难呢!你我还是多照顾照顾淑和和弘曦吧。” 欣贵人古怪地笑了一声:“听说莞嫔常干涉朝政,不知她是否忘了进宫前学的规矩了。” “皇上喜欢,旁人说再多也没用,皇上若是不喜欢了,这事也就成了她的把柄。莞嫔到底还是急了啊,皇上不过冷落了她几日,她就这般急切要争夺宠爱。殊不知后患无穷啊!” “不提她了,妹妹还是跟我说说这针该怎么走线,我绣的香囊就是比不上妹妹的精致,皇上见了都得嫌弃我手脚粗笨。” 储秀宫岁月静好,没人指望她们去劝皇上息怒,这宫里能在皇上身边说得上话的唯有莞嫔和皇后。 所以莞嫔和皇后就这么在养心殿撞了个正着,可谓“太巧了”。就是皇后没能见到皇上的面就回去了 莞嫔是先到养心殿的,她进去就劝皇上息怒,然后从皇上那里得知了更隐秘的事。 “你说巧不巧?允俄才刚上了这份折子,年羹尧就向朕提出要安抚后宫,追封太妃并重修妃陵。就前后脚的事,朕怎么会不生气?” 敦亲王这是和年羹尧暗中勾结啊,连证据都摆在了皇上面前,这是打量着皇上不会处置他们吗? 皇上火气压在心里,“朕若允了他,必失前朝和后宫的人心,可要是不允,以允俄的性子,必定怀恨在心,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允俄和年氏一党还得继续安抚,朕也得继续忍耐,朕实在窝囊至极。嬛嬛,你可有什么想法?” 甄嬛本就有备而来,只是片刻功夫,就想出了个好主意,很快说服了皇上按她的想法去办。 “请皇上再广施恩德,复年妃为华妃之位。皇上为了国家大事可以忍耐,臣妾也可以为了皇上忍耐,臣妾为了皇上什么都愿意做。” 甄嬛这番话一出口,皇上彻底忘了之前富察贵人的事,因为他最在乎的是莞嫔对他的心意。 形势如此,皇上不得不让年妃复宠,否则年羹尧和敦亲王又要动手试探他了。 皇上下定了决心,当天晚上,他就驾临了翊坤宫,宠幸了年妃。 当天夜里,不知道后宫里有多少人彻夜难眠,抱着担忧、忌惮、害怕的心思熬过短短的几个时辰。 起码皇后就一夜未睡,既为年妃的复宠而恼恨,又为莞嫔渐渐取代了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心酸。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有婉常在在一旁帮衬,她一时也不能将这两人都打压下去啊! 年妃有家族撑腰,莞嫔有皇上眷顾,她呢?皇后她只有回忆支撑着,不肯轻易向现实求饶。 年妃一向跋扈,她既已复宠,定会不知收敛,后宫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第二日一早,皇上是从翊坤宫出来的。 早朝之上,年羹尧老神在在,他的态度立马转变过来了。这是安抚到位了。 早朝过后,皇上就下了旨意,以为太后祝祷祈求安康之名,为太后和诸位太妃加以尊号。 皇上追封温僖贵妃为贵太妃,加以封号并迁葬入先帝妃陵;还加封宫中的各位太妃,加以尊号,并以寿祺太妃为诸太妃之首。就连已经出家的舒太妃,皇上都遥尊她为冲静元师。 敦亲王这下满意了,前朝的文官也满意了,后宫的太妃们更是没有什么意见,皇上这一道旨意将她们全都顾虑在内,实在再妥帖不过了。 光是这样还不够,皇上又连续几日驾临翊坤宫,并让人送去了许多珍贵的赏赐。在前朝更是对年羹尧大为嘉赏,纵得年大将军的脾气更加骄狂了。 没过几日,皇上就晓谕六宫,复了年妃为华妃之位,彻底安了华妃和年氏一党的心。 年氏一党渐生麻痹之心,丝毫不知皇上已经吩咐莞嫔的父亲甄远道联络都察院中的可用之人,让他们暗中收集年羹尧大不敬的罪状,只等时机一到,就除去以年羹尧为首的年氏一党。 年氏一党岌岌可危了! 第92章 训斥 冰雪消融,冬日渐渐走进了尾声,眼看就要开春了。 宫里的华妃最近颇得皇上的宠爱,皇上在后宫行走也是多去翊坤宫,其他妃嫔本就宠爱平平,如今更是睡不好觉了。 安陵容倒是睡得挺香的,自从生了弘曦之后,她的睡眠就好多了。 这是心里有了底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成日里担惊受怕了。 有云安姑姑在,再加上储秀宫被安陵容管理地针扎不进水泼不入,六阿哥得到了精心的照顾。 卫太医时常过来请平安脉,最近还说六阿哥的身子康健了许多,再有不久就能被奶娘抱出去走走了。 六阿哥出生已有三个月,那张小脸都长开了,眼睛越来越像皇上,鼻子瞧着有太后的一丝痕迹,若是太后见了,定然喜欢。 “等开春后,让奶娘抱着六阿哥跟着去寿康宫请安。自入冬来,太后就没见过六阿哥的面,之前请安还一直惦记着呢!” 安陵容与宝婧和云安姑姑边说话边给弘曦做小衣服,小阿哥长得快,前些日子做的都要穿不上了。再有天渐渐暖了起来,还得给弘曦备着不少春衣呢。 “小孩子身子骨弱,要注意不能冷着、冻着,奶娘那里更要让她们精心照顾着。小主,你看,这个颜色阿哥穿了定然讨人喜欢。” 安陵容接过来一瞧,“这颜色讨喜,给弘曦做几件肚兜,余下的就做点小袜子什么的。” 话未说完,躺在边上的小床里的弘曦就哭出了声,显然刚刚醒过来。 安陵容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费力地抱起足有十二三斤重的小阿哥,温柔的哄了起来。 弘曦咂吧咂吧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渐渐止住了哭声,眉开眼笑地咿呀着没人能懂的婴语。 “阿哥这是饿了,来人,让奶娘抱下去喂奶。” 小孩子就是这样,能吃能睡。弘曦一向饭量大,睡眠时间也不短,自出生以来,虽然生了几场小病,但都没两天就好了,叫安陵容大为宽心。 这样才更有可能立得住啊! 安陵容专心抚养六阿哥,不在这个时间段争宠,她不想为自己找麻烦。 华妃虽然复了宠,可是因为被皇上冷落了半年多,整个人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没有以前那么跋扈了。 可她终究是堂堂的华妃娘娘,若是得了她的嫉恨,够安陵容喝一壶的了。 毕竟安陵容可是打算收拾年羹尧那天留在宫里陪皇上共进退呢,现下还是不要再招惹华妃了。 开春之后时间过得很快,瞧着太阳高高升起,又是一个晴好天气。 安陵容让奶娘将弘曦裹紧了,抱着阿哥跟在她身后,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一行人迎面撞上了从寿康宫气冲冲地走出来的惠贵人,然后还碰到了脸色不好的莞嫔,她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太后万福金安,臣妾带六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本是一脸愠怒,手撑着额头,打算要午休片刻,听竹息通报毓嫔带着六阿哥来给她请安,立马就让毓嫔和六阿哥进来了。 “你这孩子,这天还冷着,怎么这么快就带六阿哥出来了。哀家来抱抱,可不要冻着我们的六阿哥。” 太后眉开眼笑地接过奶娘手中的六阿哥,十分娴熟地抱了起来。 “哎呦!我们的六阿哥可真俊,这身子养得,真有福气。来,给皇玛嬷笑一个。” 太后越瞧越欢喜,后宫久不闻婴啼,更何况是长得和皇上相像的小阿哥。她就算不喜皇上,可对隔辈的亲孙子,是有几分喜爱的。 “这宫里就属你和惠贵人懂事,你为皇上生下了六阿哥,哀家不担心你的将来。可惠贵人一心侍奉哀家,对争宠无可无不可,若是她不能生下一儿半女,将来就没有依靠啊!” 这事安陵容清楚,沈眉庄自从复位后,对争宠就失了兴趣,她如今就是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不过她跑寿康宫倒是勤了些。 沈眉庄难得聪明一回,皇上不可依靠,依附太后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太后谬赞了,臣妾只识得后宫的一亩三分地,自觉小家子气,不值得太后这般夸奖。不过太后忘了一个人,莞嫔一向聪慧、识大体,她比臣妾要懂事多了。” 太后摇摇头,脸色难看:“莞嫔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莫要跟她学,什么都敢插手。后宫不得干政,哀家看她这是一时想岔了。” “太后莫要生气,莞嫔聪慧,定会想通这其中的道理。太后,你看,我们六阿哥小手挥的,这是在逗太后笑呢!” 太后转怒为喜:“还真是,莞嫔都不及我们弘曦懂事。竹息,去取了哀家库房里的璎珞手钏来,那是先帝赐给哀家的,今天给了你,望你日后尽心照顾皇上和弘曦。” 安陵容恭谨接过,在寿康宫待了足有半个时辰,瞧着太后神色困乏,才带着弘曦回了储秀宫。 临走时,太后又让孙竹息收拾出一堆金虎、玉狮子等顽器,统统让安陵容带回去给弘曦把玩。 弘曦算是讨了太后的喜爱了,见面三分情,以后还得常常带着他来寿康宫坐坐的好。 这里岁月静好,可甄嬛却是有苦难言,此次寿康宫一行,她不仅被太后狠狠教训了一顿,还和沈眉庄有了芥蒂。 太后可以接受皇上对甄嬛有几分宠爱,可她不能接受专宠,更不能接受妃嫔干涉朝政大事,甄嬛算是触及了她的逆鳞。 甄嬛本来心中很有底气,就算华妃复宠后颇受宠爱,她也能自我安慰,要忍受一时之气,皇上以后会为她做主。 可是太后就差指着鼻子骂她干政了,她百般推脱、解释,说尽好话,才勉强让太后放过她一马。 太后的话甄嬛并没放在心里,概因她就是凭为皇上排忧解难才复宠的,若是不再干涉政事,皇上会不会哪一日将她看作是婉常在那一类的存在呢? 甄嬛不想成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将终生依附在皇上身上,全凭皇上施舍几分雨露的可怜女子。 可是她为华妃求情一事偏偏被惠贵人知道了,瞧她那气冲冲的样子,就是对自己起了芥蒂。 惠贵人之后就一直躲着她,她见不到人,就更不好解释了。 甄嬛越想越头疼,此事越加棘手了! 第93章 争执 进了二月,地上的草木渐渐泛青,有些开得早的花儿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他们的风采了。 天气暖了,欣贵人带着淑和来得更频繁了,她不再担忧淑和受冻,就多上储秀宫这里坐坐,顺便说说话。 此时内殿里就安陵容和欣贵人两个人,她们坐在榻上做针线,淑和去了偏殿陪六阿哥玩去了,其他几个宫女也都被安陵容打发下去晒太阳了。 欣贵人神神秘秘地放低了声音:“妹妹,你不知道,姐姐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安陵容手上忙着给皇上绣寝衣,心不在焉地搭了话:“什么?” “御花园有些花儿开得正好,姐姐带淑和出来赏花,却瞧见了莞嫔偷偷和曹贵人说话。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陵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就接着绣下去:“姐姐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曹贵人背叛了华妃另投莞嫔阵营而已。倒是姐姐,可有藏好,不露了你与淑和的痕迹?” 欣贵人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个大事?曹贵人可都一直依附在华妃左右,就连温宜公主都是华妃帮忙保下来的,可华妃都还没落魄呢,她倒是背地里另投他人阵营了!” “不过,妹妹放心,当日我与淑和出去并未带上旁人,躲的那处地方也很隐蔽,不至于被人瞧了去。” 安陵容手脚轻快地换了一种金线,继续说道:“曹贵人一向识时务,如今华妃烈火烹油,她岂能不为了温宜另谋出路。” 欣贵人第一次听说这等欣密,立即压低声音,“妹妹是说华妃…,可皇上不是十分宠爱她吗?” “姐姐细想,若是你宫里的人时常不听你吩咐,还仗着曾为你办事有点功劳就得寸进尺,更是踩在你的底线上要插手淑和的事,你会如何作想?” 欣贵人犹豫都不带犹豫地立马说道:“惯得她?我能忍她一次两次就算脾气好了,怎么可能一直忍下去,她又不是我的父亲、母亲。” “那就是了,年羹尧本就是皇上的奴才,不过就是有了几分军功,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僭越、大不敬之举数不胜数。皇上就算脾气再好,总有一天也会生气吧!更何况皇上的脾气姐姐你也知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怎么可能轻轻放过呢?” 欣贵人一想也是,她就算典型范例,皇上对她小产失子生了迁怒,就一直晾着她不管,直到亲眼见到了她和淑和的舐犊情深,才做主提了她的位份,算是将之前的事揭过了。 “年妃复位为华妃一事本就是莞嫔所提,她与华妃之间可是隔着杀子之仇,怎么会好心为华妃求情呢?” 安陵容点点头,提醒了欣贵人一句:“恐怕后宫要不平静了!姐姐回去后要谨慎一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再害了淑和去。” 欣贵人心头一慌,后宫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就又要起风波了。毓嫔没有说出口的话她也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忍不下去了,就是清算华妃和年氏一党的时机。 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无论在华妃那里,还是在皇上那里,都算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算知道这许多秘密,也要将他们牢牢放在心底,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好在还有个毓嫔为她兜底,不然她这一阵子连觉都不敢睡了。 安陵容好生将惊魂未定的欣贵人送走,很多事说出来也没有妨碍,只会让欣贵人死心塌地地跟着她,毕竟知道的多了,就躲不过去了。 安陵容和欣贵人的联盟越加稳定,可甄嬛和沈眉庄的关系却是有了罅隙,似乎是起了好一场争执,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们在一起说话了。 后宫妃嫔一时有几分纳罕,瞧着之前她们那姐妹情深的样子,就连皇上的存在都没有影响到她们的关系,如何说生疏就生疏了呢? 再一打听,原来是为了华妃复位之事啊。 怪不得!惠贵人被华妃陷害假孕,几经生死,对华妃恨之入骨。偏偏正是她的好姐妹莞嫔亲口向皇上求情,恢复了华妃的位份,可不叫她恼怒吗? 皇后在一旁看着笑话,早就对你们的关系看不过眼了,别说你们只是亲如姐妹,就算你们是亲姐妹,侍奉同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就真的毫无芥蒂、亲密无间呢! 皇后她可是被自己的嫡亲姐姐抢走了夫君,最是见不得莞嫔和惠贵人关系好了。 甄嬛对目前的情况颇为头疼,不管的真心还是假意,惠贵人的生疏给了她重重一击。 若是惠贵人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她岂不是断了一臂,如今之计,只能抓紧拉拢庶妹浣碧了。 恰巧,皇后安排,让莞嫔的母亲和妹妹进宫见莞嫔一面。如此,正好趁机安排浣碧之事。 甄母难得进宫,甄嬛十分高兴,将碧答应打发下去,就和她说了心里话。 “母亲,我有一件事要求得你同意。如今碧答应已经侍奉了皇上,为了拉拢她,我意欲让父亲收她为义女,并将浣碧母亲的牌位送入甄家祠堂供奉。” 甄母先是微怒,然后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理,既然她已经成了皇上的嫔妃,便要多抬举一二,免得她再对娘娘你起了芥蒂。回去之后我就跟老爷商量一下,尽快玉成此事。” “劳母亲烦心了,此事是我对不住母亲。不过碧答应以后只是义女,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甄母苦笑了一下:“义女也好,庶女也罢,他都做了这件事了,我又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还请娘娘记得,你的亲妹妹是玉娆,不是碧答应。” 甄嬛满口赞同,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唯有同胞姐妹才是她的亲妹妹。 妃嫔的家人入宫探视的时辰一向短暂,不等几人多说几句话,就有人进来提醒了。 甄嬛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她的母亲和妹妹,此后再见,不知道是几年之后了! 第94章 碧常在有孕 送走甄母和玉娆,甄嬛擦过眼泪,将碧答应叫了过来。 “我已经跟母亲说了,让父亲收你为义女,并将你母亲的牌位送入甄家祠堂供奉。母亲都同意了,料想父亲很快就能办妥此事。” 甄嬛殷切地叮嘱起来:“长姐答应你的事长姐都做到了,你也要上进一些,不能一直都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回头父亲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你可要为甄家争光啊!” 碧答应大为惊喜,此生最大的夙愿已经达成,“长姐,长姐!多谢你成全,我感激不尽,此后定会唯长姐马首是瞻。” 碧答应的情绪非常激动,抓着手帕的手都颤抖了起来,然后头往后一仰就要晕了过去。 甄嬛眼疾手快,赶忙将人扶起来,“流朱,快来!” 流朱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查看,怎么碧答应突然晕倒了? 流朱帮小主将碧答应放进床榻里躺着,然后就去叫温太医过来了。 “温太医,碧答应突然晕倒了,我们小主急得不行,唤您赶快过去瞧瞧呢!” 温实初这一听那还得了,赶忙收拾起药箱,就奔向了碎玉轩。 不到一刻钟,温实初气喘吁吁地在甄嬛面前站定请安,流朱早不知道被他甩到身后多远了。 “莞嫔娘娘吉祥。” “温太医,你来给碧答应看看,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温实初手指搭上了碧答应的手腕,仔细思考了几息,然后就面带喜色地站起身来,“恭喜娘娘,碧答应这是有喜了,月份尚浅,将将一个月出头。碧答应这是情绪太过激动,一时喘不上气,再加上有孕时身子疲累,才突然晕了过去。” 甄嬛面色复杂,不过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浣碧若生下孩子,是要放在她这个碎玉轩主位名下抚养的。而且浣碧留有甄家血脉,自己可是这个孩子的亲姨母,血缘牵扯,比其他妃嫔的孩子要紧多了。 “碧答应身子可有大碍?需要用安胎药吗?” 温实初温声回话:“碧答应的身子不要紧,只是要注意休息。碧答应的身子一向康健,如无必要,还是不要服用安胎药的好。” 这时碧答应听到动静渐渐醒了过来,瞧着长姐就坐在她身侧,还纳闷了一下,“姐姐,我怎么突然躺在床上了?” 见碧答应坐起来想要起身,甄嬛赶忙阻止:“你快躺下,身子要紧。你刚刚突然晕倒,幸亏我扶住了,不然就出事了。” “你这是有喜了,才一个月出头,可不能再那么激动了,要是伤及龙胎,你我悔之晚矣。” 碧答应也是经历过甄嬛有孕的那个时间段,顿时激动万分,才了了夙愿,就怀了龙胎,这是喜上加喜啊! “姐姐,这是真的?我从没想到能有今天,都是姐姐照顾。可是,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我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甄嬛细声细语地安慰起来:“莫怕,有我在,定会保下你这一胎。” “来人,去养心殿通知皇上一声,就说碧答应有了一个月身孕。” 不光碎玉轩这里有多激动,皇上听了消息也十分高兴,他才得了六阿哥没几个月,就又有人怀上皇嗣了。 皇上匆匆赶到碎玉轩,见是颇有医术的温太医查出来的身孕,放心几分,然后就问起了碧答应这一胎的状况。 温实初实话实说:“回皇上,碧答应身子一向康健,龙胎也很是稳固,不过头三个月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最好不要摔着、碰着。” 皇上龙颜大悦:“好,碧答应这一胎,朕就交给你照顾了。” 甄嬛适时出声恭喜:“恭贺皇上,碧答应怀胎有功,皇上不妨嘉赏一二。” “嬛嬛说得有理,碧答应侍奉朕也有一年多了,一向懂事,如今又怀了龙胎,朕岂能不嘉赏。” 皇上叫来苏培盛,“苏培盛,传旨六宫,碧答应怀胎有功,着晋为碧常在。” “臣妾替碧常在谢恩。还有一件事要叫皇上知晓,臣妾的父亲准备收碧常在为义女,提一提碧常在的身份,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皇上大为赞同:“你考虑地很周全,碧常在的身份确实有些低了,以后她成了甄家义女,朕也能放心将她肚子里的龙胎交给嬛嬛抚养了。” 低位妃嫔所出子嗣由主位抚养乃是天经地义,碧常在早有心理准备,并无太多抵触。更何况碎玉轩的主位莞嫔是她长姐,于情于理,她都放心将自己的孩子交给长姐抚养。 皇上将碧常在的胎都安排妥当了,皇后才姗姗来迟。 皇后不是故意迟到的,她那会在太后宫里,碎玉轩的宫人先是跑了一趟景仁宫,然后又跑了一趟寿康宫,这才将消息通知到位。 太后听了消息可高兴着呢,连忙将皇后打发了出来,让她去碎玉轩主持碧答应怀孕的事务。 皇后面上有多高兴,心里就有多恼怒,她才为莞嫔和惠贵人分道扬镳而倍感欣喜,谁知不过几日,碎玉轩宫中的碧答应就被诊出了身孕。 皇后带着彤史过来那么一查,果然对得上,然后就向皇上表示了恭喜,尽显母仪天下的风采。 “皇后,碧答应怀胎有功,朕已将她晋为碧常在。” 皇后面不改色,一介常在不值得她介怀,“皇上此言有理,碧常在确实有功,本宫也会多让人照料一二。” 皇上摆摆手:“皇后事忙,六宫事务也繁杂,朕不想让你操心。朕已将碧常在这一胎托付给莞嫔照料,由温太医照顾龙胎,他们皆是可信之人,定会妥善照顾好碧常在这一胎。” 皇后一听便知皇上这是将碧常在的孩子交给莞嫔抚养了,瞧着碧常在全无介意,反而十分高兴,皇后不免纳罕几分。 皇后心想,本宫费尽手段才将莞嫔的龙胎除去,哪知又来一个?这养母也是母亲,养在莞嫔膝下就是个不小的威胁,以后定要寻找良机除去碧常在这一胎。 皇后的心思狠毒,却不会让人看出来,在皇上和妃嫔面前永远都是那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就比如现在,她识趣地跟皇上告了退,留皇上在碎玉轩里跟莞嫔你侬我侬。 皇后猜得很对,碧常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连莞嫔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他在例行安抚过碧常在后,就去了主殿那里,和甄嬛一处安睡了。 第95章 怒火 碧常在有孕之事半天不到就传遍了后宫,一时人人侧目,碧常在只是个小人物,她不足以让人挂怀,可皇上直接下令将她的龙胎交给莞嫔照料。 莞嫔是什么人物?皇上最宠爱的嫔妃,为她屡屡破例,尚未侍寝就破格晋封,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就封了嫔,莫不是等她有了孩子后就为妃、为贵妃了吗? 皇上说得好听,只说是照料,可后宫谁人不知,碧常在这一胎日后必定交给莞嫔抚养。 这生母是母,养母也是母啊! 皇上也是,对莞嫔太过宠爱了些,宫里可有好几位主位嫔妃膝下都没有子嗣,皇上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这么直接下了决定,可不叫人心酸。 宫里人心浮动,一时目光尽投向碎玉轩,密切关注碧常在这一胎。 其中属华妃的翊坤宫反应最激烈,听说华妃发了好大的脾气,不过没两天就疑似被劝好了。 华妃早在景仁宫那里就知道莞嫔家人入宫的消息,就多问了一句 颂芝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回了话:“略坐坐就走了。只是,娘娘…” 华妃感觉不妙,立马催问:“有什么话就说,这般吞吞吐吐地,话都含在嗓子眼了吗?” “听说碎玉轩的碧答应怀了龙胎,皇上还将她的龙胎交给莞嫔照料,碧答应也被皇上晋为常在了。” 华妃立马摔了手中的茶盏,大发脾气:“她们一个个地怀,就本宫的肚子不见动静。她甄嬛没了孩子,皇上就将旁人的孩子补偿给她,本宫的孩子也没了,怎么不见皇上将别人的孩子交给本宫抚养呢?” 华妃哭出声来:“皇上啊皇上,你对莞嫔太过宠爱了些,是不是忘了在翊坤宫苦苦等待你的世兰啊?” 颂芝立马就跪下劝道:“娘娘息怒,皇上对娘娘一向很好,只是莞嫔使了狐媚手段,皇上才被她抢了去。娘娘出身尊贵,皇上又一向倚重年大将军,凭他是谁,都抢不走娘娘的宠爱。” “你说得对,甄嬛就是狐媚之人,看她妖里妖气的样子,就是打量皇上吃她那一套。颂芝,皇上可有升她父亲的官?” 颂芝跪在地上替华妃按手,“没有,莞嫔的父亲还是在都察院。” 华妃这才安心下来,由着颂芝替她重整妆容,“算皇上有眼光,甄远道即使再出息,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言官,哪能比得上本宫的哥哥。且先饶她一回,看碧常在能生出个什么来?” 颂芝在一旁奉承,地上的碎片、茶叶已经被宫女收拾了下去。 “是啊,娘娘。碧常在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可没有那个福气生下阿哥,皇上也不会看重一个奴婢所生的皇嗣。” 华妃被哄好了,不再那般如临大敌,却是对自己的肚子更加耿耿于怀了。 皇上当天歇在了碎玉轩,第二天就来了翊坤宫,然后就遭遇了华妃的抱怨。 华妃明里暗里表示她也想早日为皇上怀上皇嗣,还想让太医多为她调养身体。 皇上面上满口赞同,心里越升起戒备,他不会让华妃怀上的,只因华妃若是生下个皇子,年羹尧定会逼宫拱他的外甥上位。 皇上借口颂芝伺候得好,夸赞了几句,将华妃的注意力转移到颂芝身上,让她不再多想皇嗣之事。 华妃最是嫉妒,没影的阿哥哪能比得上眼前的皇上,她是因为爱慕皇上才想为皇上生孩子的。 皇上在跟前,她不便发火,等皇上走了,她的脸色就耷拉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面前勾搭皇上?怎么?这会不敢说话了?你不就是喜欢在皇上面前晃你那双爪子吗?” 周宁海一心效忠华妃,可不能让华妃再因为嫉妒嫔妃被皇上厌弃,赶忙出口劝解。 “娘娘别生气,皇上只是随口夸了一句,能有什么啊?娘娘要是真的生气了,皇上知道的话也会生气的。” “现在连本宫身边都出现了这样的狐媚子,她是打量碧常在怀上皇嗣,她也心动了不是?” “娘娘,这宫里的女人可都是给皇上看的,皇上若是喜欢,又有哪个不兴高采烈地想成为皇上的女人。娘娘在意皇上没错,可是娘娘才刚刚复宠,不能让皇上觉得您嫉妒、不能容人啊!娘娘,您要在皇上面前装的大度一些,这样皇上才会更喜爱您啊!” 华妃被劝住了,这场风波终于停歇。 翊坤宫的动静雷声大雨点小,皇后还指望华妃出手对付莞嫔呢,哪能想到华妃的胆子变小了,不敢再惹皇上生气了。 皇后骂了一句,然后在各宫挑拨离间,将碎玉轩高高抬起,成功在后宫妃嫔那里掀起波澜。 端妃病重,自知碧常在的孩子轮不到她抚养,只有温宜公主有些希望,可她也难免心动,这孩子生母出身卑微,以后定会全心倚靠养母,实在是最佳人选。 不过还是算了,若这是个阿哥,端妃自知在皇后手下保不住他。 敬妃念了几句佛就放下了,她倒是还劝惠贵人努力争宠,以后有个一儿半女,也能免了膝下荒凉。 “惠妹妹,你莫要像我一样,这咸福宫冷清得就像个冷宫。你还年轻,就算只生个女儿也是好的,曹贵人和欣贵人的日子过得多有滋有味啊!” 沈眉庄面上没什么想法,可她确实听进去了。 她自小读书,虽然受时势所迫,只能改读《女四书》、《女则》、《女诫》之类的闺阁书籍,可她却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铁则。甄嬛一直这么剑走偏锋,迟早会狠狠摔一跤,她还想搭救一二。 再有皇上的宠爱她不稀罕,可父亲是武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那时沈家就会败落了,她要给沈家留下一个依靠。 “不过莞嫔都有碧常在替她分忧了,想来不需要我帮忙的吧!” 沈眉庄自嘲了一句。 甄嬛将碎玉轩护得严紧,皇上又常常去看望,碧常在这胎养得舒坦又安稳。 皇后的手伸不进碎玉轩,碧常在又不爱出来,一时就这么僵住了。 不过她不担心找不到机会,等天气渐渐热起来,皇上带着众妃嫔去圆明园避暑,那会碧常在才两个多月,胎象可还未稳固呢! 圆明园地势复杂,伺候的宫人又都是些陌生面孔,何愁打胎之事不能顺利进行? 第96章 挑拨 进了四月,碧常在的反应十分激烈,常常孕吐得什么都吃不下,甄嬛不免分心照顾,暂歇了争宠的心思。 皇上去碎玉轩去得少了,踏足其他宫殿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一时宫中人人争宠,连华妃也不例外。 华妃自从复宠以来,便没了底气,她常常要顾及皇上,强忍着在这时对与她争宠的嫔妃打压的心思。 没有子嗣的嫔妃积极争宠,有子嗣傍身的更是稳如泰山,皇上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她们。 皇后最是乐意见皇上雨露均沾,只有这样,才没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就比如五天前,皇上就歇在了欣贵人那里,两天前,皇上翻了婉常在的牌子,结果今儿又来了储秀宫。 皇上没提前派人通传,他到储秀宫的时候不见安陵容的身影,问了方知人在侧殿六阿哥那。 皇上没让人通知安陵容,反而兴致大发,抬起脚步就走向了侧殿。 “容儿,你可让朕好找,原来是在弘曦这啊!” 安陵容正扶着弘曦的上半身,他这会都能坐起来了,就是有些不稳当,让人瞧了不免扶着些。 皇上突然到来,吓了她一跳。安陵容轻手轻脚放下手中的弘曦,蹲下身子就给皇上请安。 “皇上万安,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将人搀扶起来,“无碍,是朕来得不巧,朕来看看弘曦。” 安陵容语笑嫣然:“皇上,您瞧,弘曦都能坐起来了,再有几个月,想必都能叫阿玛了!” 皇上低头望向小床上的弘曦,他可一点都不安分,左翻翻,右翻翻,时不时还用手支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 弘曦笑得小米牙都出来了,可见他一个人也能玩得尽兴。 “弘曦,想皇阿玛了吗?来,皇阿玛抱抱,我们弘曦真重啊,可见胃口好,确实没少吃。” 弘曦确实挺重的,都快有二十斤了,可他出生时才有五斤,不过六个月就这般重了。这身上的肉可都是他一口一口吃下去的。 安陵容已经彻底抱不动了,她也只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平日里弱柳扶风的,哪能抱得住这么重的六阿哥。 “皇上快放下,仔细手疼,弘曦养得壮,不免重了些。” 皇上犹可坚持,他虽然只有四力半,可小孩子还是能抱起来的。 “没事,朕能抱得住,弘曦养得康健,朕只有高兴的份。前儿个朕去给皇额娘请安,她还说起弘曦呢,夸弘曦有福气、讨喜,还赞你养得精细。” 安陵容作惭愧状:“劳太后娘娘惦记,前几日下了一场小雨,弘曦咳了几声,臣妾怕他再冻着,就没有抱他出去。等明儿,臣妾再抱着弘曦去给太后请安。” 皇上担心地追问起来:“可叫太医了?现在好些了没?怎么不叫人去通知朕过来。” “皇上放心,弘曦只不过小咳了几声,第二日便好了。卫太医说是换季引起的不适,只要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就没什么影响。” “那就好,你考虑的很妥当,小孩子身子骨弱,还是要多加注意。等哪天大晴天,你再带他去给太后请安吧!” “是,臣妾遵旨。” 皇上这会已经将弘曦放回小床上,安陵容赶忙让宫人在一旁照看好六阿哥,她还是要去主殿陪皇上的。 皇上牵着安陵容的手就要往主殿去,这会都要用晚膳了,便让人传了膳来。 皇上的御膳一向比储秀宫小厨房里的精致,就算安陵容不是馋嘴之人,也不免想多尝尝平日里绝吃不到的美味珍馐。 皇上的口味偏淡,相处两年多,安陵容如何不知。 正巧,她的口味也偏淡,倒是能吃到一起。 用完晚膳后就是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的侍寝,这是嫔妃的职责所在,逃不脱的。 翌日请安过后,得了皇后对弘曦的几句关心和挑拨,安陵容全没放在心上,皇后用碧常在的龙胎来刺探她的想法,可见是想错了。 “皇上年盛力壮,这宫里的阿哥、公主只会与日俱增,众位姐姐妹妹可要多加努力,早日为皇上诞下一个小阿哥。” 安陵容看了眼偷偷盯着她和莞嫔看的婉常在,出言刺激一二,“婉常在,你伺候皇上也快一年了吧,平日里宠爱也不少,可有了好消息?” 婉常在脸耷拉了下来,“想来是嫔妾无福,不能为皇上怀上皇嗣。” 皇后出言打断:“好了,有福也好,无福也罢,全凭天意。众位妹妹要将心思都放在皇上身上,皇上身边少不得你们的陪伴。” “是,多谢娘娘教诲。” 请安过后,皇后留下了婉常在,要亲自宽慰她,解了她的疑虑。 “婉妹妹还年轻,以后定能为皇上怀上子嗣的。” 婉常在如何听说过息肌丸的名声,她大字不识,都不知道皇后给她用的是什么丸药。 婉常在眼巴巴地盼望有朝一日能像毓嫔那样生下阿哥,荣登一宫主位,这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皇后了。 为此,她积极争宠,私下刻苦学了不少本事,全用在了皇上身上。 皇后乐见其成,一个不能生的女子,即使再受宠,也掀不了多大风浪。 更何况皇上已经收到了教训,他如今有意收敛几分,远着些婉常在。又有华妃在旁虎视眈眈,婉常在一月就三四次的恩宠,怎么能伤得了皇上的身子? 众妃嫔都有出手,皇后推波助澜,后宫的水成功被搅得越来越浑。 皇后十分欣喜地看见属于莞嫔的恩宠被其他妃嫔瓜分过去,华妃又好景不长,长此以往,她在宫里定会再无敌手。 可这时,太后偏偏给皇后添了一个烦心事。 “皇后,三阿哥年纪大了,天资寻常,又有生母在侧,不是个好人选。你莫不如让亲自选的婉常在生下阿哥,你再去母留子,记在名下抚养,岂不更好掌控?” 皇后才不会愿意,她看不上一介奴婢的孩子,又不能说婉常在已经被她哄着用多了息肌丸,恐怕以后不好怀孕了。 “皇额娘,婉常在出身卑贱,她的孩子怎么有资格被本宫抚养。再有三阿哥如今被本宫教养,齐妃又一向唯本宫马首是瞻,怎么就不是好人选了?” 皇后的态度坚决,太后怎么苦劝都说不通,又不能强逼着她另找阿哥抚养,只能暂且罢休了。 第97章 避暑 端午过后,这天一下子就炎热了起来,大人都有些受不了烈日的暑气,更何况小孩子了。 瞧着弘曦整日里蔫蔫的,提不起精神,胃口也小了,安陵容担心不已。 太医把脉说是小阿哥脾胃弱,一时暑气侵入肺腑所致,简而言之就是热到了。 皇上来看过好几次,可是小孩子本就不能多用冰,只能让几个宫人轮流为六阿哥扇扇子,勉强糊弄几天。 皇上心想,还是早些启程去圆明园吧! 不过两三天,众妃嫔从皇后的口中得到去圆明园避暑的确切消息。 “眼瞧着天气热起来了,皇上说要去圆明园避暑,过些日子就要启程。你们要带哪些人,带什么东西,都早些准备吧!” 安陵容坐在下面径自高兴,圆明园凉快,弘曦这下不用再受罪了。 皇后又对着甄嬛说道:“莞嫔,此次避暑,本宫会安排碧常在和你住在一处,碧常在的龙胎才两个月出头,胎象未稳,还劳你多加照顾。” 甄嬛点点头,这也是她的想法,“是,臣妾会照顾好碧常在和皇嗣的,请皇后娘娘放心。” 沈眉庄似是有话要说,面上有迟疑之色,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次避暑太后没有同行,自从她疾病缠身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紫禁城。 沈眉庄本来打算留下照顾太后,顺便减少与甄嬛碰面的机会,可是想到敬妃和太后劝她的那些话,她可以不要皇上的宠爱,可是想生下一儿半女做依靠。 因在场妃嫔皆没有什么异议,皇后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让都告退回宫了。 安陵容回储秀宫后就点好随行伺候的宫人,收拾好要带的行囊,六阿哥日常换洗的衣物、被褥、枕头以及玩物之类的收拾出了整整一马车。 “那个也带上,弘曦最喜欢抱着玩。” 储秀宫的行李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要数碎玉轩,莞嫔和碧常在两个主子的包裹特别多,还带了不少药材。 皇上许是担心天气再炎热下去会伤到他的六阿哥,不到五日,带着皇后和妃嫔、皇子、公主一同前往圆明园避暑。 这次内务府安排的宫所和上次的有了变动,安陵容被皇上特意安排在天然图画,那里清幽又凉快,弘曦住在那里才会更舒坦。 宝婧和云安姑姑扶着安陵容,奶娘抱着六阿哥跟在身后,后面还有五六个宫女太监,他们手上、身上都有不少包裹。 天然图画早就有宫人收拾妥当,打眼一瞧,比杏花春馆要精致、奢华了不少。 行宫里的人争先恐后地跪在地上给安陵容和六阿哥请安,态度恭敬中带着讨好。 “奴才\/奴婢给毓嫔娘娘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年前这些宫人绝没有这般上赶着讨好她,看着就是要唯她马首是瞻了。 也是,两年前她只不过是个常在,在皇上的后宫里都叫不出名字来。如今她不仅封了嫔位,还生下了皇上的六阿哥,可不是炙手可热吗? 这就是所谓的权势啊! 安陵容不欲为难这些常年在行宫煎熬、等候的宫人,宫里的主子难得过来一趟,他们才能有机会近身伺候。 “起来吧!宝婧,看赏。你们这些人中不知道有没有曾经伺候过本宫的,可能不知道本宫的规矩,在本宫这里,不得勾心斗角、惹是生非,更不能有背叛之举。本宫要在杏花春馆里住四个月,若是你们能安心伺候好本宫和六阿哥,本宫重重有赏。若是伺候得不好,本宫定会禀明皇上,严加处置。” 众宫人赶忙收起心里的小心思,不敢小看进宫两年就封嫔产子的毓嫔娘娘,生怕得罪了她再被圆明园总管打发到偏僻的角落去。 而后,天然图画就热闹了起来,安顿主子、整理行李,有什么缺的东西还要列出来,等着跟内务府讨要。 安陵容住了主殿,安排弘曦住了隔壁,那间屋子的窗户就对着湖面,夏日里微风徐徐,弘曦住进去才不会受了暑气。 她考虑周全,怕蚊虫蛇蚁再从窗户那里爬上来伤了弘曦,赶忙在周围洒了驱蚊虫逐蛇蚁的药粉,还安排翠微多盯着一些。 安陵容就怕皇后出手对付弘曦,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任何意外都可能会送了命。 不光天然图画这里热闹起来,行宫各处,只要有妃嫔住进去的宫所,都人来人往,大家在忙着先安顿下来,这会皇上不会召见她们的。 甄嬛还是被安排住了碧桐书院,碧常在住了旁边的侧殿,沈眉庄住了闲月阁,皇后住了桃花坞。 倒是婉常在,被皇后特意安排住进了最靠近勤政殿的搂月开云。 皇后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她是盼着婉常在能多得宠几分,莞嫔、毓嫔、欣贵人,一个个的都成了气候,她若是再不出手干涉一二,日后定会不好打压下去。 甄嬛住进碧桐书院后就待不住了,忙不迭地去闲月阁找了沈眉庄,可惜她是无功而返。 “能否通报一下,就说是莞嫔来找你们惠贵人。” 没过多久就有宫女出来,“我们主子说是还没安顿下来,一时挪不出空,不见外客。请莞嫔娘娘去别处逛逛吧!” “好吧,既然眉姐姐正忙着呢,那本宫过几天再来。” 甄嬛面上伤感,打量着华妃不除,惠贵人没有可能跟她和好了。 不想在回碧桐书院的路上,甄嬛见到了两年不见的四阿哥。 四阿哥站在假山上,瞧着就危险极了。 “四阿哥快下来,上面危险,小心别摔着!” 四阿哥听说莞嫔住进了碧桐书院,一直在附近蹲守她,这莞嫔膝下无子嗣,又一向受宠,正是为养母的好人选。 可惜碧常在怀了身孕,若是她生了阿哥,莞嫔这里的情分也就断了。 不过眼下碧常在都还没生下来呢,万一她得了个公主,岂不是对自己没什么妨碍吗? “除了嬷嬷,没人这么关心我了。我想见皇阿玛,又怕皇阿玛不肯见我,所以爬的高高的,想远远见皇阿玛一面。” 四阿哥心中打着小算盘,面上一副天真无邪、孝顺有加,成功博得了甄嬛的喜爱。 甄嬛蹲下身子,柔声相劝:“四阿哥孝顺,可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皇上在与前朝几位大臣商议国家大事,这会不方便见你。改日我带你去给皇上请安吧。” 送走四阿哥,甄嬛悠悠荡荡地回了碧桐书院,见了怀着身孕的你碧常在,还跟她感叹起四阿哥的孝顺呢! “若是妹妹你也能生下一个像四阿哥这样孝顺的皇子该有多好!” 第98章 芝答应 听说莞嫔的父亲甄远道伙同几位官员弹劾了年羹尧及其家奴,皇上破天荒地处置了年羹尧的家奴,这等天大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圆明园。 五月中旬,圆明园十分凉爽,树荫丛下微风徐徐,弘曦恢复了活力,吵着要出去转转。 弘曦已经有七个月了,能发出一两声不明意义的呓语,瞧着很快就能开口说话了。 他在毯子上爬来爬去不尽兴,不满屋子狭促,吵着闹着要到外面去。 今日天气晴朗,安陵容让奶娘抱着他,出了天然图画就逛起了园子。 路上正好碰见带着淑和来天然图画拜访的欣贵人,索性一并游玩赏景。 淑和在后面蹦蹦跳跳地逗弘曦说话,安陵容和欣贵人走在前面说着话,还时不时回头看几眼。 今天的圆明园格外浮躁,安陵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谈论,碧桐书院的宫人将头仰得高高的,清凉殿里的则是整日里愁眉苦脸。 欣贵人沉不住气:“毓嫔妹妹,那件事你也听说了吗?” “御前传来的消息,皇上又没瞒着人,那魏之耀可是被皇上查处了几十万两家产。” “只一个家奴都这般张狂,不知道他的主子又是何等豪奢?这下华妃可要头疼了。” 安陵容停住脚步,用帕子帮淑和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走进一处庭轩坐下。 “莞嫔如今可得意了,打压了华妃,又有皇嗣等着抱养,说不定不到一年就能封妃了!” 听着欣贵人这般酸溜溜的语气,安陵容不由说道:“莞嫔和华妃的仇深似海,眼瞧着要不死不休了,不知皇上在她们两人中间会偏向谁呢?” 欣贵人噗嗤一笑:“反正不会是我,妹妹你倒是有几分可能后来居上,可我看妹妹你却是没这个心思的。” “这后宫历来的宠妃还少吗?不提年代久远的那些,就说先帝的舒太妃,昔日可是何等风光,帝王专宠于她一人。今日你再瞧瞧她的处境,为了果郡王的安危,只能被迫遁入空门。” “是啊!妹妹通透,眼下你我有六阿哥和淑和傍身,以后老了也能有个依靠。” 说话的功夫,华妃带着她的宫女颂芝从她们眼前匆匆走过,看方向是要直奔勤政殿。 欣贵人犹疑地说道:“华妃这是要去向皇上求情吗?皇上不是没有处置年将军吗?” “皇上可是有几日不见华妃了,想来是迁怒年将军和华妃,华妃能不着急吗?就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能求得皇上的谅解?” 当然,安陵容是清楚的,今晚过后,后宫里就会多出一位芝答应了。 华妃自复宠以后,就经常患得患失,眼下哥哥被甄远道弹劾,皇上又对哥哥生了疑心,她想在皇上身边安排一个人,为哥哥和她说上几句好话。 这个人就是曾经被皇上找借口夸赞过的颂芝! 危急关头,华妃顾不上那么多了,强压着嫉妒与心酸的心情,将颂芝亲手送上了龙床。 皇上顺水推舟,这时不是拿下年羹尧的最佳时机,华妃那里还得安抚安抚,不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当天晚上,皇上就在勤政殿里宠幸了颂芝。 “你伺候得很周到!既是华妃身边的人,朕也不能委屈了你,就破格封你为答应吧。” 第二天一早,苏培盛就传了旨意,将颂芝封为答应,同样晓谕六宫。 消息传到各处宫所,嫔妃们一时都不敢相信。 宫里的人最清楚华妃有多么善妒,她怎么会亲自将人送上皇上的龙床呢?若是她能有这般贤惠,当日怎么会疯狂打压皇上身边的每一个女人? 皇后最先得知消息,她从皇上的态度里窥见了他对华妃的一丝偏爱。 “娘娘,宫女不是从官女子开始晋封吗?奴婢觉得这根本不符合规矩!” “规矩也是皇上定的规矩,只要他喜欢,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皇上破例的时候还少吗?” 皇后的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皇上看重华妃,所以爱屋及乌,不然那宫女现在就只会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了! 皇后心想,照皇上的态度,年羹尧就算日后被处置了,华妃也不一定有性命之忧。 皇后看得清皇上对华妃有一丝真心,甄嬛却完全看不清,她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得意地笑出了声。 “华妃这是黔驴技穷了吗?想用一个宫女就分了我的恩宠,她想得美。今时不同往日,她再也不能那么嚣张了!” 曹贵人在一旁奉承:“娘娘您的父亲带头弹劾年羹尧和他的家奴,正中年氏的要害。年氏心急,只能用这种小手段来改善处境了。” 甄嬛似敲打似称赞:“妹妹还多亏曹姐姐没有为华妃出主意,不然以曹姐姐的聪明才智,妹妹现下也不能这么顺利了。曹姐姐放心,不管碧常在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还是阿哥,我都会收温宜为义女,更会为其在皇上那里美言几句,定不叫她步了朝瑰公主的后尘。” “娘娘谬赞,嫔妾这是弃暗投明了,跟着娘娘才知道何谓前途光明。” 闲月阁里,沈眉庄大发脾气,敬妃在一旁劝解她。 “皇上处置了年羹尧的家奴,我才高兴几天?这芝答应一看就是华妃的走狗,皇上心向华妃,华妃偏又得意起来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能报仇?” 敬妃一向冷静,可说出的话饱含怒意:“年羹尧不倒,华妃不会没了下场。这些日子前朝弹劾年羹尧的折子与日俱增,皇上迟早会处置了他,到那时华妃自然就不成威胁了。” “忍!忍!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年羹尧仗着那点功劳屡屡僭越、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皇上怎么不早点处置他?” 没人能回答沈眉庄的这番问话,不过皇上的种种动作表明,这个时机快要到了。 第99章 触怒 最近有一件新鲜事,莞嫔的父亲将碧常在收为了义女,还赐了甄姓,碧常在有了正式的大名-甄玉隐。 嫔妃们议论了几句,都说莞嫔这是一箭双雕,不仅拉拢了碧常在,还抬举了碧常在肚子里的龙胎。以后碎玉轩里的两个主子之间的联系就更加紧密了。 这件事没掀起太大的风波,毕竟皇上都同意了莞嫔的安排。 皇上待莞嫔的特殊人人看在眼里,碧常在的事不算稀罕,更稀罕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华妃见不得甄嬛如此得意,常与芝答应一起针对甄嬛,在圆明园里每天都能听到她们之间的口角。 不过,算算时间,甄嬛应该忍不住要出手了吧! 没过几日,甄嬛派了人来,将曹贵人和欣贵人叫去碧桐书院说话。 欣贵人一头雾水地去了碧桐书院,她一向与莞嫔没什么交情啊,莞嫔怎么会突然叫她前去呢? 甄嬛一直在说些胭脂水粉的事,曹贵人在旁时不时搭两句嘴,欣贵人压下心中的狐疑,跟着说几句话。 这时小允子进来向甄嬛禀报:“启禀娘娘,皇上今儿晚上翻的又是芝答应的牌子。” “两位姐姐听听,皇上又召幸了芝答应。” 欣贵人附和几句:“这段时间哪天不是这样,皇上有了新宠,正在兴头上呢!” 谁知甄嬛突然口出怨言,向其他两人抱怨起来,“凭她什么新宠,昨日还是低贱的奴婢,今天就爬上了皇上的龙床,本宫还嫌她脏了九州清宴的床铺呢!” 欣贵人不由反驳出声:“碧常在不也是奴婢出身吗?娘娘还是积积口德。” “二妹被父亲收为义女,名字已经写入了族谱,出身早就改了。那颂芝不过是仗着华妃的势,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曹贵人一唱一和:“莞妹妹心直口快,这话可不敢往外说。” 甄嬛的语气坚定:“本宫既然敢说出口,就不怕有人往外面传。哪日非得叫她失了恩宠,她才知道厉害!” 这话瞬间就传遍了圆明园,不仅传到华妃的耳里,连皇上那里都有所耳闻。 欣贵人从碧桐书院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劲,这莞嫔和曹贵人可是一个阵营的,怎么会叫曹贵人将对她不利的怨言传出去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谋划? 欣贵人琢磨不清楚事情的究竟,亲自来了一趟天然图画。 “毓妹妹,你说莞嫔到底打了什么如意算盘?听说皇上已经几日都没有见她了。” 安陵容吹了吹茶杯上浮着的茶叶,喝了两口下去,然后才慢吞吞地回话。 “姐姐稍安勿躁,凭她有什么谋划,姐姐也只当作没看见、没听见,要是坏了她的大事,姐姐你可得罪不起。” 欣贵人云里雾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妹妹的意思是说?” 安陵容的语气十分温柔:“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妹妹也什么都不清楚,宫里万事有皇上做主,我们就做个瞎子、聋子吧!” “听妹妹的,姐姐多余操心。” 送走欣贵人,安陵容去了弘曦的屋子,吩咐所有宫人都退下后,她坐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熟睡的儿子发呆。 知道的太多既好,也不好。她如今还有犹豫。 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先除去敦亲王,然后再收拾年羹尧。甄嬛这是借机触怒皇上寻求脱身,同时也让年氏兄妹放下警惕,给皇上布置和谋划的时间。 安陵容知道这一次胜利的就是皇上,也知道唯有跟着皇上冒险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可她却不敢拿着弘曦冒险。 梦中她可是随着甄嬛一起被打发得远远的,不知道宫变那夜的情形,万一太过大意,让人趁机钻了空子,岂不悔之晚矣? 再考虑考虑吧,在甄嬛触怒皇上之前,还有一点时间。 那点时间在安陵容的百般踌躇之下迅速来到眼前,一晃就是七月了。 这天晚上,皇上在九州清宴里设了家宴,邀请满宫嫔妃前去赴宴。 安陵容将弘曦放在天然图画,只带了宝婧一个人前去,今天是宴无好宴啊! 席上甄嬛一直出言针对芝答应,与其你来我往,叫众嫔妃看了好一场热闹。 “妹妹可要加把劲了,如今已是七月,等八月初圣驾回銮,中秋那会就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了。到时候新人辈出,妹妹可就有得忙了!” 颂芝讽刺回去:“嫔妾再忙也忙不过娘娘,莞嫔娘娘年长,又深得皇上喜爱,自然能游刃有余地教导那些姐妹们。” 甄嬛仍不放过:“常听人说,辛勤之人不易老。妹妹不仅辛勤,而且善于体察上意、左右逢源,所以华妃娘娘才将你献给皇上,这些都是臣妾做不来的。” “娘娘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谁还不知道碧常在是如何上位的?” “碧常在一向侍上勤勉,又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待她好又岂是你能说嘴的?” 华妃帮着颂芝搭腔:“莞嫔太放肆了,好好的家宴,一直口出怨言,皇上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皇上突然暴怒,将手上的串珠摔在了桌子上:“皇后就是这样管理后宫的吗?这后宫里总是风波不断,叫朕烦心。” 皇后带着众嫔妃赶忙跪下来请罪:“臣妾有罪,请皇上息怒。” 皇上剑指莞嫔:“莞嫔御前失仪,出言无状,明日送往蓬莱洲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外出。” 碧常在赶忙求情:“皇上,还请饶了姐姐这次失言,她只是对皇上太过重视了些。蓬莱洲可是远在后湖之中,不仅偏远,人迹罕至,更是年久无人居住,不是姐姐能住的地方啊!” 沈眉庄也不忍甄嬛有此下场:“皇上,还请念在莞嫔是初犯,就饶了她这次吧。” 甄嬛做戏做到底,当即就求皇上饶恕她,“臣妾再也不敢了!” “莞嫔,你当着朕的面就敢有嫉妒言行,背后还不知道如何刁钻,你就去蓬莱洲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吧。” 碧常在见无可挽回,又怕长姐去后再无人护着她,就出言要跟着一起去。 “皇上,蓬莱洲实在偏远,请允许嫔妾与姐姐一同前往。” 甄嬛立马急了起来:“你去干什么?你还怀着孩子呢!那里缺医少药,万一伤到了龙胎怎么办?” “姐姐对我恩重如山,若是留我一个人在宫里,我定会吃不下、睡不着,还是会伤及龙胎的。不如陪了姐姐走这一遭,也不误了我甄家的名声。” 皇上细思片刻,不想因为对龙胎的一丝顾忌就打草惊蛇,“也好,你既顾念姐妹情深,就随着莞嫔一起去吧!” “苏培盛,将莞嫔和碧常在送去蓬莱洲,顺便送点常用的药材过去。朕要顾及碧常在的心思,但不能不顾及皇嗣,这些药材就是朕对还没出生的孩子的一点怜惜。” 华妃得意地看着两个心腹大患被皇上送去了蓬莱洲,这宫里日后就是她的天下了! 第100章 共度 皇上旨意已下,第二天一早,苏培盛就亲自将莞嫔和碧常在还有几个伺候的宫女送去了蓬莱洲。 华妃的气焰越加嚣张,和芝答应两个人霸住了皇上的宠爱,对后宫里剩下的嫔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安陵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皇上的面了,上次还是六月底,皇上过来住了一宿。 弘曦早慧,才满了八个月就能开口说话了。安陵容一直耐心教导,如今都能叫出皇阿玛了。 皇上在安陵容这里安插有人手,听说弘曦开口叫了‘皇阿玛’,心里痒痒,就来了一趟天然图画。 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毓嫔母子的安危问题。 “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抱过弘曦就要往内室走去:“起吧,听说弘曦都能说话了,朕是来看他的。” “弘曦,叫皇阿玛!来,皇阿玛。” “皇,阿玛~”,弘曦哈哈笑着,很给面子地叫出了声。 皇上龙颜大悦,“弘曦懂事!” 安陵容假装吃醋:“皇上还说呢,弘曦还是更喜欢皇上,臣妾教了他半个月‘额娘’,都没听他开一句口。反倒是皇上,不过几天就叫的这么清楚了。” 皇上更加高兴了,“容儿莫要吃醋,弘曦还小,等他再大一点,会叫你额娘的。” “弘曦不是个坐得住的,自从他学会爬着走,这天然图画里哪处没爬过。等他能走得利索了,这宫里都不够他霍霍。” 皇上护着弘曦,不叫安陵容继续说下去,“弘曦身子养得好,朕高兴还来不及,他是朕的六阿哥,宫里哪处去不得?皇子阿哥又不是闺阁女子,他这般活泼,朕很喜欢。等他大些,朕亲自教他骑射。” “我们弘曦以后定会成为大清的巴图鲁!” 安陵容只能无奈地遵从皇上的意思:“皇上说的是,臣妾还是小家子气了些,以后弘曦的教养就全指望皇上了。不过宫里地势复杂,沟湖又多又深,臣妾怕弘曦一不小心再掉了进去,再有个散失。” 皇上顿了顿,“你此言有理,朕会让人看着弘曦的。” 弘曦养得壮,不过一刻钟,皇上就抱累了,将他放在毯子上自己爬。 这殿里各处有棱角的地方都被裹了软布,地上铺满了柔软的毯子,弘曦在上面爬得很尽兴。 皇上一直笑着看弘曦爬行,一时气氛安静下来。 “容儿,若是朕回宫之后有一件危险的事情等着朕去办,你可否愿意带着六阿哥躲在圆明园里,等朕将事情办妥后再来接你。” 来了,皇上的询问终于来了!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弘曦的。 富贵险中求!安陵容咬咬牙,大不了再谨慎一些,这泼天的富贵等着她与弘曦去努力追求。 早就下定决心,安陵容立马驳回了皇上的建议,“回皇上,臣妾不愿意,皇上若是有危险,臣妾和六阿哥又岂能独活。说句实在话,臣妾的弟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在这宫里能依靠的就只有皇上您了。” 皇上感动地将安陵容搂在怀里:“容儿既有此心,朕又岂能辜负。罢了,朕会派人护着你们母子的。” 当天晚上,皇上歇在了天然图画。而后半个月直到回京那天,皇上都一直在清凉殿里,没有去其他任何嫔妃的住所。 八月初,圣驾回銮,皇上带着一众妃嫔浩浩荡荡地回了紫禁城,只除了莞嫔和碧常在两个人还留在圆明园里不得回宫。 不过甄嬛并不沮丧,因为这完全是做戏,更有她的眉姐姐似乎扭转了心意,托苏培盛带来了好几件秋衣和她喜欢吃的零嘴。 皇上回宫后还是那副样子,对芝答应十分宠爱,对华妃也多有赏赐,完全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妃嫔给皇后请安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华妃和芝答应都有一个月没有给皇后请安了。 皇后摆出一张怨妇脸,委屈地做出了退让。 后宫的所有嫔妃都怨声载道,当面不敢与华妃作对,背地里却咒骂了不少坏话。 在这个节骨眼上,婉常在倒是想和华妃争宠,可是被皇后强压着阻止了。 “婉常在,你这段日子能多安分就多安分,不要跳出来给本宫和皇上添堵,若是华妃想处置你,本宫根本护不住。” 皇后说这话的语气十分严肃,神情非常认真,婉常在完全不敢造次了。在那之后,就没听说她有什么消息了。 皇后看懂了皇上的心思,配合地退让了一步,她虽然很不想看到华妃得意的神情,可是这时若与华妃起了争执,皇上不会为自己做主的。 欣贵人曾经心神不稳地来过一趟储秀宫,她是知道过多,有些害怕了。 安陵容没有将话说透,“姐姐安心,妹妹还是那句话,万事有皇上做主。不过妹妹嘱咐姐姐一句,都八月末了,已经入秋了,阿哥所里可要看仔细了,免得有人冲撞了淑和公主。” 欣贵人当时什么都没说,回去之后就将淑和抱回了长春宫,既然毓嫔都提醒她了,想必皇上就在这几天有所行动了。 皇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在果郡王替他拿到敦亲王谋逆的证据之前,什么事都顺着华妃,叫她风风光光地过了一段无可阻挡的日子。 而这风光显然很快就要消逝了! 第101章 拿下敦亲王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八月末,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农桑之事关乎国本,秋收更是关乎农人一年的生计,可皇上的心思却不在秋收之上。 这几日宫里外松内紧,皇上私下调兵遣将,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时机一到,再悍然出手拿下敦亲王。 这日,皇上等了多日的时机终于到了,果郡王替他拿到了敦亲王谋反的证据,同时也抓住了年羹尧的把柄。 为了以防万一,皇上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借口太后身体不适,请敦亲王福晋和贝子入宫陪恭定公主为太后伺疾;一是派血滴子暗中看住敦亲王府。 当天夜里,皇上就派了骁骑营大军夜围王府,准备将敦亲王府里的所有人都给拿下。 “轰隆隆~” 夜半三更,宫里的嫔妃大多都已入睡,唯有寥寥几个强支起精神,等候皇上传来好消息,她们的终身都依托在皇上身上,若是皇上有了万一,她们都没有好结果。 敦亲王府里的火炮声阵阵传来,皇宫里也不消停,轰隆隆的声响一下子将所有人都惊醒了,这下所有人都没有胆子继续睡下去了。 安陵容早早就把弘曦抱来主殿,一直将弘曦拢在身侧,还让储秀宫的宫人守好门户,以防敦亲王狗急跳墙,让流兵进入宫里。 幸好,这些事都是假想,皇上事先准备周全,流兵只进入宫门就全被拿下了,后宫的所有宫殿都不曾受惊。 火炮的轰鸣声响彻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就渐渐平息了下去,想来是结果出来了。 天还未亮,皇上就派了身边的小太监来了一趟储秀宫,告知消息的同时也算安了安陵容的心。 “奴才给毓嫔娘娘请安,皇上让奴才跟您说一声,事情成了,请毓嫔娘娘带着六阿哥早些安歇,时候不早了。” “皇上可还好?有没有受伤?” “娘娘您放心,皇上毫发无伤,这会已经歇下了。” 安陵容松了一口气:“宝婧,看赏,多谢公公。” 六阿哥早就哈欠连连,在她的怀里睡过去了。安陵容也撑不住了,这时候都四更天了,若是再不睡,明儿肯定会误了请安的时辰。 “让奶娘过来,抱六阿哥下去睡吧,今儿他也受罪了,明日让他睡个好觉。” 安陵容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被宝婧叫起,梳妆打扮后随便用了些早膳,收拾妥当后果然刚刚好到了平日给皇后请安的时辰。 今日的请安所有嫔妃都早早到了景仁宫,她们昨儿担心了一夜,都没能睡得好,众人的眼里明显有着血丝。 “皇后娘娘万安!” 齐妃最先忍不住开口:“娘娘,昨夜宫里宫外热闹了一夜,可是有什么事发生?臣妾的消息不灵通,劳您告知一声。” 看来皇后事先没有通知齐妃啊!安陵容坐在下面心不在焉地想,皇上今日下早朝后应该会过来景仁宫,都拿下了心头大患,这等好消息岂不会通知后宫嫔妃一声。 皇后的脸色也有几分憔悴,虽用脂粉掩盖住了,可是精神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本宫有个好消息要告知众位妹妹一声,敦亲王谋逆,皇上昨夜已经派人拿下了敦亲王府。” 华妃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她和哥哥一向与敦亲王交好,如今敦亲王谋逆,会不会牵连他们? “敦亲王怎么会谋逆呢?皇上这般雄才大略,登基三年颇有建树,敦亲王如何会起心思篡夺皇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后立刻大声反驳:“敦亲王谋逆证据确凿,皇上已经将其关入宗人府。华妃,你莫要置喙了。” 华妃吓得不敢再说话,她生怕哥哥也被牵连进去,哥哥与敦亲王的联系那般紧密,皇上会不会迁怒哥哥? 皇上下了早朝就赶来了景仁宫,他昨夜最多就睡了一个时辰,可瞧着却精神极了,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意气风发。 皇上放下冠冕,将嫔妃们都叫起后,坐在了皇后身侧的主位上。 “敦亲王谋逆、大不敬,欲向年羹尧借兵,朕提前截获了消息,昨夜已将人拿下。” 华妃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的哥哥只是昔日与敦亲王有几分交好,却没有谋逆之心啊!都是敦亲王自作主张,臣妾的哥哥事先并不知道,还请皇上知悉。” 皇上端起脸来,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你起来吧!朕知道年羹尧没有参与,不会迁怒他的。” 皇后适时接过话来:“皇上喝茶,忙了一上午,定是口干了吧!” 皇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敦亲王允俄谋逆犯上,朕已将其囚禁宗人府,允禩更名阿其那,允禟更名塞斯黑。早朝之上争论不休,如何处置敦亲王朕还要再想想。” “皇后,你抓紧督促内务府将碎玉轩打扫干净,朕今日就派小厦子去圆明园将莞嫔和碧常在接回来。” 皇后笑着点头:“皇上想得周到,莞嫔和碧常在在蓬莱洲受苦了,本宫一定命内务府在她们回来前就打扫妥当。两位妹妹两个月不见皇上,皇上也要多加安抚才好。” 皇上赞了一句:“皇后贤惠,朕一直信重几分。” 信重而不是爱重吗?皇后叹了口气,眼里有泪花闪过,不过一瞬,就又恢复了那般贤惠大度的模样。 “众位妹妹们也都告退吧,昨夜你们睡的都不安稳,回去后要好好休息。女子容貌关系重大,你们还年轻,要好好保养自己。等新人进了宫,你们可都不再鲜灵了。” 皇后的话在众嫔妃那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听皇后的意思,这宫里马上就会有新人进宫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宫里的嫔妃已经够多了,皇上本就少进后宫,她们大多数人两月都侍不了一回寝,若是再来几个鲜嫩多姿的二八少女,这宫里还有她们的活路吗? 皇上还杵在景仁宫里呢,她们也不好出口抱怨,嫉妒可是妃嫔大忌,只能叹着气纷纷告退,等回宫后再想法子。 第102章 夕阳朝乾 自从派人去接莞嫔和碧常在后,皇上日盼夜盼,一天之后,终于将莞嫔和碧常在一众人盼回来了。 不过皇上等来的不是好消息,据说敦亲王的残党去了蓬莱洲,想要抓莞嫔泄气。 莞嫔胳膊上挨了一刀,碧常在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小厦子去得及时,她们二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看着凄惨了些。 “苏培盛,叫太医,你们几个,赶快将莞嫔和碧常在抬去碎玉轩,动作都轻点。” 皇上又急又怒,他都打算得好好的,将莞嫔幽禁在蓬莱洲,料敦亲王和年羹尧也想不到他是在保护莞嫔。 熟知敦亲王的残党这么能耐,赶在小厦子前面将人给伤到了。莞嫔的胳膊没什么要紧,划得不深,碧常在的麻烦就大了,女子动胎气可不是小事,万一像富察贵人和莞嫔一样小产呢! 还好,温太医医术精湛,费尽手段将碧常在的龙胎保住了,免了皇上失子之忧。 “回皇上,碧常在的龙胎暂时稳住了,不过胎气损耗太过,恐怕以后得卧床养胎了。再有,碧常在这胎十有八九会早产,撑不到十月。” 皇上松了一口气,“能保住就好!温实初,你务必要尽你所能,将碧常在这胎好好保住,若是她们母子有个万一,朕对不住莞嫔的信任。” 皇上将碧常在这胎完全交托给温太医,抬起脚步就要往主殿那里去。 主殿那里有太医正在为甄嬛包扎,她面无血色,包扎好后就想往偏殿碧常在那里跑,被崔槿夕和流朱联手拦住了。 正巧皇上这时赶到了那里。 甄嬛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皇上,妹妹她可有事?孩子保住了吗?” 皇上抓过甄嬛的身子,温声安慰:“嬛嬛不要担心,碧常在的龙胎已经保住了,朕安排温太医守着呢!不过到底伤到了胎气,碧常在以后要卧床养胎了。” 甄嬛的眼泪立马流了下来,哭诉出声:“都是我的错,敦亲王想泄愤尽可以找我一个人,关妹妹什么事?妹妹担心我才陪着我去了蓬莱洲,结果惨遭横祸,皇上,我对不起她啊!” 皇上将人搂在怀里:“你没错,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考虑周全,叫敦亲王的残党摸到了蓬莱洲。你放心,朕一定不会放过敦亲王,定会好生处置了他。” 互诉衷情之后,甄嬛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波袭击可不一定是敦亲王的残党所为,那些残兵怎么可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莞嫔被幽禁在蓬莱洲呢? 甄嬛猜测,会不会是华妃和年羹尧合谋,借敦亲王的名义将她和碧常在的龙胎这两个眼中钉一并除去呢? 疑点重重,甄嬛越想越觉得是年羹尧所为,当下就在皇上面前挑拨一二,勾起了皇上的猜忌之心。 皇上心事重重地离开碎玉轩后,甄嬛跑去侧殿守在碧常在床边,她实在不放心,便守着碧常在等她醒来。 两天之后,皇上收到了朝臣们给允俄拟的罪状,想从重处罚又怕伤了名声,想轻轻放过更是对不起莞嫔,焦头烂额地将甄嬛叫去了养心殿。 甄嬛的胳膊还包扎着呢!太医说是轻伤,一月之内就能愈合,不过留下来的伤疤还要仔细涂抹药膏才能消除。 “藐视君王、背负先皇、结党营私、紊乱朝政、阻塞言路、殴打大臣、别怀异心、滥用武功,条条都是恕无可恕的死罪。可朕不能真杀了他,更不能为了他就背负屠杀手足的罪名。嬛嬛,朕又要委屈你了!” 甄嬛早就猜到敦亲王罪不至死了,当即就很懂事地表示理解皇上,“臣妾为了皇上,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皇上当即就下了旨,将敦亲王革去王爵,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非诏不得探视。敦亲王福晋、贝子和恭定公主一应贬为庶人,仍留王府居住。 “皇上,西北的请安折子送过来了。” 这才刚刚下旨处置敦亲王,年羹尧的折子就从西北过来了,可真是巧啊! 皇上不耐烦看年羹尧的试探折子,示意让甄嬛念给他听。 甄嬛的脸色苍白,“皇上,臣妾不敢读,大逆之言,皇上也不必过目。” 原来年羹尧仓促之下,将‘朝乾夕惕’四个字写成了‘夕阳朝乾’,这是大不敬啊! 皇上勃然大怒,“为前番数次争端,朕已经多次训斥年羹尧,可他却不知悔改,居功自傲,对朕大不敬。此处谬误,定不是无心所为,他是对朕有了怨怼之心了!” “苏培盛,将这折子原样发回西北,不得有误。” “传旨,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即刻调回京。” 苏培盛心中一颤,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年羹尧这次在劫难逃了。 “是,奴才即刻去办!” 自那之后,前朝弹劾年羹尧的折子数不胜数,颇有不惩罚就是不顺应民心之意。 几天之后,年羹尧的申辩折子一到,皇上看了大为光火。年羹尧有居功自傲的嫌疑,处置他的时机已到。 “朕容忍已久,无需再忍。着革去年羹尧川陕总督一职,贬为杭州将军,其职务由岳钟琪兼任。” 皇上的旨意已下,就不再见华妃和芝答应的面了,更是不理会华妃的哭诉求情,自顾自宣召婉常在来御前唱歌跳舞。 皇上心里烦心,他早就对年羹尧生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但对华妃还是有着一丝真心的。 此时此刻,唯有这些小技艺可以平息他的忧愁。 华妃在养心殿前连跪了多日,早不复之前的跋扈嚣张,受尽了此生没受过的所有屈辱。 妃嫔的异样眼神、前朝大臣的议论、莞嫔的痛恨挤兑、皇后的不屑打压,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承受过的。上次失宠,她还有哥哥作为依靠,这次哥哥眼看就要下场惨淡,再没人能护着她了! 不过华妃不知道的是,马上她的下场会更凄惨,来自曹贵人的背叛之举给了她一个痛击,叫她无从翻身。 第103章 大厦倾颓 华妃在养心殿外跪了多日,叫后宫嫔妃看够了笑话。 可是皇上对年羹尧的处置并未止步于此,他没过几日就削了年羹尧太保之位,革一等功爵位,还撤了年富和年兴的职务。 不过这还不够,华妃和年羹尧还未彻底除去,要一步步将他们推入深渊才好。 甄嬛看着手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瞧着躺在床上养胎的碧常在,想着新人入宫她却因受伤不能争宠,怒火汹涌,亲自通知曹贵人让其出面检举。 这日请安,除了华妃和芝答应,后宫嫔妃都来齐了。 众嫔妃都好好地端坐喝茶,偏偏曹贵人站出来了。 “娘娘恕罪,臣妾有罪,臣妾深知一事,却隐瞒至今,如今不敢不说了。” 皇后一眼便知曹贵人和莞嫔勾结,这番举动是要出面首告华妃的,压下欣喜,肃穆问话:“什么事?你说吧。” “数年前在圆明园的时候,华妃指使人在温宜公主的马蹄羹里下了木薯粉来毒害公主,且意图嫁祸给莞嫔,嫁祸不成,又指使御膳房的小唐顶罪。” 曹贵人声泪俱下:“嫔妾本不知情,可是却亲眼见到她指使小唐顶罪,还被她威胁若是将此事说出来,就要夺走公主的抚养权。” 皇后顺势请华妃到景仁宫问话,有将当日之事查个究竟的意思。 谁知曹贵人又说出来两件骇人听闻的事来,叫众嫔妃深感华妃的狠毒嚣张。 “娘娘,淳贵人是枉死的。那一日曹贵人去假山后捡风筝,臣妾正好抱了公主在假山后游玩,谁知道臣妾竟亲眼看到华妃指使手下太监周宁海,将淳贵人按在水中淹死。周宁海还将淳贵人推入水中,作出溺水之状。” “淳贵人撞见了华妃私收宫外官员的贿赂,与年将军勾结保荐官员,才被华妃灭了口。” 谋害皇嗣、杀害嫔妃、私收贿赂、内外勾结,件件都是能要华妃性命的勾当。 华妃在殿外全都听在耳里,怒火喷张,“贱人?贱人?你竟敢出卖本宫,你忘了是谁提拔你到这个地位的吗?你的温宜公主又是谁帮你保全的?是谁千方百计讨好本宫?枉费本宫如此信任你!” 皇后哪会轻轻放过,借着这个机会将翊坤宫的宫人都送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定要将华妃的罪责定死。 华妃就算再恼恨曹贵人忘恩负义也不能轻举妄动,她怕再连累她的哥哥,可是没过两日,皇上就将哥哥贬为杭州城门的看守。 坏事一桩连着一桩! 慎刑司严刑拷打、连审多日,终于将华妃的罪状罗列下来,由皇后交给皇上处置。 “华妃用木薯粉谋害温宜公主嫁祸莞嫔、淳贵人之死、收受贿赂保荐官员、还有指使余氏在莞嫔的药中下毒、推惠贵人落水、陷害惠贵人假孕、还曾想把得了时疫的宫人用过的茶具给惠贵人用,只是惠贵人运气好,并没用这茶具,才免了性命之忧。” “华妃之罪罄竹难书,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华妃呢?” 皇上不耐烦看这些罪状,墙倒众人推,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他深知华妃为人,虽然确实有些罪责,但断不会有这供状上这般狠毒,定是后宫嫔妃推波助澜,想要要了华妃的性命。 皇上虽不想再见华妃,怕触景生情,可是他还心存怜惜,想要在后宫妃嫔的虎视眈眈下保全了华妃的性命。 “去查,凡是和华妃有来往的宫人,形迹可疑的一律杖毙。” “华妃年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着废除封号,降为答应。” 果然在场妃嫔都闷闷不乐,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莞嫔和曹贵人,终究没有斩草除根! 皇上还让年答应住在翊坤宫,芝答应充作宫女伺候她,并无其他的惩罚。 皇后不甘心啊!众妃嫔也不甘心,可她们又不能惹皇上生气,只能暂时作罢,以待来日。 “皇上有仁德之心,宽待后宫,臣妾以为年答应一定能改过自新,为自己过往事迹赎罪。臣妾替年答应谢过皇上。” “只是年答应一直想面见皇上,大概一是想为自己申述,二是求皇上宽恕其家人。” “朕跟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皇上对年答应尚有余情,又忌惮曹贵人背叛之举,本想不奖不罚,草草了事。 “臣妾也是为了公主,皇上若是想怪罪,臣妾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还请不要牵连到公主身上。” “曹姐姐为了公主受了这么多委屈,皇上要好好安抚才好。” “曹贵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受舆情所迫,皇上只能先将曹贵人封为襄嫔,襄有襄助之意,以此为封号算作敲打之意。 “贵人曹琴默揭露年氏罪行有功,册封为嫔,封号襄,十一月初一行册封礼。” 新鲜出炉的襄嫔娘娘这才安心下来,忙不迭笑着回话,“谢皇上隆恩!” 年答应在翊坤宫里径自伤心,既为自己的处境,也为皇上毫不留情的态度,明明昔日皇上对她和哥哥都百般倚重宽待,今日却落得这个下场。 “主子,不好了,大将军穿了皇上御赐的黄马褂看守城门,招摇过市,市井里流言纷纷,皇上勃然大怒啊!” 年答应还待感慨自己的处境,不想还有更糟糕的事发生,立马直奔养心殿,在殿外磕头求情,将头都磕破了,也不见皇上放她进去。 不过皇上还是念及旧情,没有赶尽杀绝。 “朕念青海之功,不忍加极刑,赐年羹尧自尽,年富问斩,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边。” 不过两三月,在前朝风光显赫的年氏一族就销声匿迹了,连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和大哥年希尧也受了牵连,革职的革职,降位的降位。 朝堂风云变幻,皇上的心思也是瞬息就变,直教前朝那些大臣越加谨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年羹尧就是他们的前例,若是不自我收敛,迟早会是下一个年羹尧。 不过就是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年羹尧了! 第104章 弘曦周岁 自那之后,年氏一党销声匿迹,年答应避居翊坤宫不出,这后宫在明面上一下子和谐了不少。 如今甄嬛可得意了,皇上将她的父亲甄远道晋为正二品吏部尚书,监管都察院左都御史,家世在后妃之间算是名列前茅的了。 内务府争相奉承碎玉轩,不知是掺和了一手,差点误了弘曦抓周的大事。 当然,安陵容知道是皇后所为。 弘曦生在十月十八,如今一年过去,过几日就是他的抓周礼。 年羹尧和年氏的事情已经了结,皇上有意大办抓周礼,好生热闹一番,纾解最近几个月的阴郁心情,也能缓和一下前朝和后宫紧绷的气氛。 “皇上不妥,年羹尧的事才刚刚平息,前朝后宫还心有余悸,这时候大办六阿哥的抓周宴,会不会引起议论。” “皇后此言差矣,后宫有小半年不曾这般热闹了,朕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张扬一番,让天下人看看皇家的风采。” 皇上执意如此,皇后只能应允,督促内务府抓紧办事。 十月十八一大早,安陵容就将弘曦带去了太和殿,皇上在那里举办了家宴,遍邀后宫嫔妃、宗室王爷和福晋以及几位前朝重臣,甄远道赫然在列。 嚯!好大的风光,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不久之后,所有宾客皆已到齐,皇上正襟危坐,皇后笑容可亲。 内务府的宫人将抓周所用的器具都摆在一块红色地毯之上,这些器具可都代表了不同的寓意,由着六阿哥爬上去抓取。 今儿是安陵容大喜日子,任是再告诉她自己不能得意,可也控制不住这种荣耀与欢喜。 安陵容面带喜色,扶着弘曦站在大殿中央,待抓周开始就将弘曦轻轻放在红色地毯上,放他自由行动。 弘曦好像对这毯子挺感兴趣的,先是在毯子上爬呀爬,感觉不尽兴,又站了起来,扭扭歪歪地走路。 太后在上面笑看着底下的弘曦,夸赞了一句:“哀家一错眼不见,弘曦都能走了呀,不愧是皇孙贵胄。”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养得康健的六阿哥,指甲掐起手心,咬牙暗恨,不曾想她竟有这般疏漏。 一年,两年,三年,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她怎么可能还会以为毓嫔城府不深? 宫里人人都说毓嫔单纯,一心侍奉皇上和太后、养育六阿哥,不曾沾手后宫纷争,与后宫妃嫔也少有交好。 那是单纯吗?单纯的人进宫两年就生子封嫔?单纯的人可以在她的手上平安生下皇子并将其养育得这么康健? 欣贵人一副唯毓嫔马首是瞻的样子,让皇后瞧了碍眼。她养虎成患,莞嫔尾大不掉,她不想宫里再出现第二个莞嫔了。 看弘曦好像还没玩够,安陵容走上前轻轻说了一句,“弘曦,拣你喜欢的抓回来给额娘,听话!” 三息之后,弘曦原地蹿出去,奔着一个角落就过去了。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面面相觑,毯子上的那不是胭脂盒吗?今儿是六阿哥抓周,谁把这女儿家用的水粉放上去了。 瞧着六阿哥的小手离胭脂盒越来越近,皇上屏气凝神,安陵容撕扯起手帕,生怕弘曦真的抓了那胭脂盒再下了皇上的脸面。 怕什么还真来什么,弘曦一个抓握,就将胭脂盒抓到他的小手里。 皇上脸色低沉,压抑着火气,盯视着弘曦的背影。 弘曦似乎感觉不到害怕,举起小手,冲安陵容挥了挥手,笑得欢极了。 皇后立马就要笑了出来,打算出言挑拨一二,这计策虽然简单粗陋,可是实在有用啊! 谁知弘曦接下来抬起小步子直奔安陵容而去,到了额娘跟前就将胭脂盒递到她手中,“红,好看,给,额娘。” “六阿哥抓了胭脂,是孝顺之举,皇上有福了!” 众宾客夸奖之语络绎不绝,皇上有了台阶,早就不再生气了,温和地对着弘曦说话,“弘曦,来,继续抓,喜欢什么就抓什么。” 弘曦接下来不仅抓了一个扳指送到皇上手中,还给太后抓了一包吃食,然后就因为累得走不动道坐了下来。 安陵容好生哄了几句,弘曦慢吞吞起身,将离他最近的书本和弓箭抓在手里,就怎么都不肯再动了。 “六阿哥文武双全,长大后定能为皇上效力。” 皇上早就笑得将牙齿都露了出来,满意地让安陵容将六阿哥抱下去歇息,今儿算是累坏他了。 “开宴吧!” 抓周礼既已结束,接下来就是抓周宴,皇上一声令下,宫人络绎不绝地进上各种菜肴。 殿中宫人轻歌曼舞,宴席之上宾客们也是觥筹交错,夸赞六阿哥和奉承皇上的话语源源不断。 皇上今日来者不拒,喝得醺醺然,在皇后的劝阻之下停止举杯,“朕喝多了,你们自便,朕备了上好的酒,你们都吃好喝好。” 宴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宾客喝了两三轮,皇上醒过酒来也喝了一轮,到了晚间才结束,这时膳食早就全都凉透了。 宾客们都纷纷告退,殿中只有皇后和嫔妃们留在席上。 皇上一秒收起脸上欣喜的表情,大发脾气:“皇后,好好查查内务府,是谁在六阿哥的抓周礼上放胭脂盒的?朕今日险些颜面丧尽。” 皇后立马跪下请罪:“都是臣妾疏忽,还请皇上恕罪,臣妾一定让人好好查清楚。” 皇上没搭理皇后,转而对安陵容说话:“毓嫔,今日委屈你和弘曦了!幸好六阿哥孝顺,免了一场风波。” “事情都过去了,弘曦也没受到惊吓,皇上不必大动干戈,太过显眼反而会招惹一堆闲话。” 皇上深思片刻,此言有理,还是不宜大肆宣扬,就让皇后悄悄查探、处置吧! “六阿哥孝顺,朕不能不嘉奖,苏培盛,去将朕内库里那方澄江砚取了来,赏给六阿哥。” “传旨下去,毓嫔份例加一等,嘉赏其养育六阿哥得当。” 在皇后的万般不甘愿之下,安陵容领旨谢恩,带着弘曦扬长而去。 今日之事,我安陵容算是记住了!这下不能坐视甄嬛对年答应斩草除根了,有年答应在,皇后才能有所顾忌,不然她一会一个小手段,恶心也要恶心死人! 也罢,早日和年答应偷偷联系上吧。 第105章 襄嫔 弘曦的抓周礼过后,再有不久就是十一月初一了。 这十一月初一可是个大喜日子,那日不仅会举办襄嫔的册封礼,还安排了新人进宫。 欣贵人在炭炉边烤火,看着淑和与弘曦坐在毯子上玩耍,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不是有三四位候选的功臣之女吗?皇后选来选去就选了一个满军旗进宫?” 安陵容笑了笑:“宫里满军旗出身的嫔妃少之又少,富察贵人在延禧宫里出不来,这新人进宫皇后最开心了。” “妹妹你还笑?听说皇后本想把祺贵人安置在储秀宫,被皇上打发了回去,不得已住了那最偏远的景阳宫。等那瓜尔佳氏进宫,不得与妹妹你势不两立啊!” 安陵容怎么会在意那个愚蠢但实在美丽的祺贵人呢?她可是蠢到在出身庶女的皇后面前说不待见庶女的话,狠狠得罪了皇后的地步啊! 不过也不能不防备一二,祺贵人太过愚蠢,换一句话来说就是脑回路清奇,说不得就破罐子破摔,干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来。 “这祺贵人的父亲瓜尔佳鄂敏可是和莞嫔的父亲甄远道同在都察院为官,说不得就有什么想法,且看她进宫后的表现吧!妹妹育有六阿哥,怎么会怕她一个新人?等她生下皇子再说吧。” 欣贵人不羡慕安陵容有阿哥傍身,羡慕的是襄嫔一跃而上,不仅成为启祥宫主位,还将温宜公主名正言顺地养在膝下。 “不过姐姐还真羡慕襄嫔,姐姐什么时候也能封嫔就好了,这样就能让淑和从阿哥所里搬回来住了!” “姐姐你不用羡慕她,襄嫔好日子不长了,背叛旧主、忘恩负义,皇上哪会再宠幸她?年答应可还在翊坤宫里好好地活着呢!足见皇上念旧情。” “襄嫔为人姐姐你也清楚,定会忌惮年答应死灰复燃,若是她太过失了本分,温宜公主不知会落入哪位嫔妃名下抚养?” 欣贵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若是淑和被他人夺走抚养,这是剜我的心啊。还好还好,只是在阿哥所。” 不止储秀宫这里在议论新人,各宫妃嫔都有好奇之心,听说这新人还是个难得的美人,就是不知道能有多美? 碎玉轩,甄嬛在陪躺在床上的碧常在说话打发时间。 “长姐,年答应不能除去了嘛?你胳膊上的伤,我的龙胎,除了她还会有谁有这个本事和想法?” “皇上对她余情未了,因欢宜香心存愧疚,当真是便宜她了!” 瞧着碧常在的情绪有些激动,甄嬛赶忙安抚,“不用担心,长姐定会想个周全的法子,除了那年世兰为我们报仇。” “不过那曹琴默也不是省油的灯,当日出首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年世兰身上,可是宫里谁人不知,年世兰使的那些毒计都是曹琴默想出来的。背主之人不可信,她能背叛一次,就有第二次,若是她再出卖我们投靠皇后,岂不又是一个劲敌!” “长姐觉得应该怎么彻底解决她呢?” 甄嬛想了想,在碧常在跟前耳语道:“我会挑拨她对年世兰动手,一旦她将事情做绝,皇上和太后自会料理她,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不过温宜公主就可怜了,小小年纪就要没了生母照顾。” “昔日端妃助我颇多,看她的态度,是想要有子嗣傍身的。我会试探一二,用温宜将端妃拉拢过来,这样在这宫里就又多了一个朋友。” “那我就祝长姐马到功成!不过祺贵人还有几日就进宫了,只听说她长得很美,不知又是什么路数?长姐手臂上的伤疤还未消除干净,皇上会不会忘了长姐呢?” 甄嬛自信万分,“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里从不缺美人,缺的是聪慧果决又长相美丽的女子。容貌从来只是个添头,若是脑子空空,即使长得再美,皇上新鲜三两日也就过去了。” 甄嬛并不担心新人会取代她的存在,概因皇上在朝政上还要倚仗她一二,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很快,机会就来了。 “襄者,助也!皇上为姐姐选了襄字作为封号,颇有深意。姐姐此次能封嫔是因为前朝平定了年羹尧之事,后宫中又需要有人出面将其扳倒,所以皇上才封了姐姐为襄嫔。” “只可惜现在年世兰还是答应,皇上碍于情面,大概也不能太过为难她了。” 这番话彻底勾起了襄嫔对年答应的忌惮,年世兰一日还活在世上,就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若是她卷土重来,定会狠狠报复曾经背叛了她的人。 襄嫔越发心急,就算她已经成了嫔主,心里也没有着落,发自内心的渴望在她心中熊熊燃起,以致失了做人最基本的道义。 甄嬛见状就知谋划已成,施施然离开去试探端妃的态度了。 端妃自年答应倒台后身子就好多了,再没了那看着就快病死的模样,三两天出来走上一回,时不时就能瞧见她的身影。 端妃早就有心谋划温宜,以她的眼力,看出襄嫔的命不长了,所以刻意找了个机会,和甄嬛单独谈话。 “我于儿女份上无缘,只能看着别人的孩子眼馋。不过温宜那个孩子当真是可爱极了,叫我看着很是喜爱。” 甄嬛一听便知端妃有意抚养温宜公主,她们二人想到一块去了,“温宜是有她母亲的聪明相,只盼将来,不要学她母亲那样刁滑就好。” “有那样的母亲,耳濡目染,只怕是不行的。” 甄嬛给了承诺,向端妃示好:“若是能为她换一位母亲,好好教导,想必就能见贤思齐。” 端妃眼里有了泪花,多年夙愿眼看就能达成,与甄嬛相视一笑,所有想法尽在不言之中。 温宜的事就看她们二人放手施为了! 第106章 祺贵人 十一月初一,是襄嫔一生中最风光的一天,她穿着华丽的吉服,在满宫妃嫔的注视下,领了嫔位的册宝。 同一天,备受关注的祺贵人瓜尔佳文鸳带着陪嫁丫鬟搬进了景阳宫。 皇后给了祺贵人很多恩典,不仅提前督促内务府将景阳宫装饰得富丽堂皇,还让她住了景阳宫的主殿,并亲自挑了许多宫女奴才去景阳宫伺候。 皇上默许了皇后的操作,瓜尔佳鄂敏在铲除敦亲王和年羹尧时多有功绩,他的女儿还是要好生安抚的。 这下,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祺贵人以后是板上钉钉的主位,前程大着呢! 这位备受关注和看好的新人在三天后来了景仁宫,今儿是新人阖宫请安,所有妃嫔只要是没有特殊情况的都早早到场,她们都等着见见这个所谓的祺贵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宫姐姐请安!” 众妃嫔如临大敌,确实不负美名,都能赶得上莞嫔和婉常在了。 皇后对祺贵人说话很亲近:“果然生得很美,上前来,给本宫看看!” 这祺贵人美则美矣,却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概因她刚进宫就收不住心里的算计,还显露于人前,叫人一看就对她生了提防。 安陵容漠不关心地看着祺贵人将甄嬛叫住,与其刻意接近并交好关系,话中透露亲近的心思,几句话就与甄嬛拉近了关系。 “莞嫔姐姐,嫔妾进宫之前,阿玛曾多有关照,莞嫔姐姐的父亲和嫔妾的阿玛曾同在都察院任职,所以特意来向姐姐请安,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嫔妾初来乍到,凡事有不周到的,还指望姐姐指点。姐姐若不嫌弃,妹妹可否能去姐姐宫里坐坐?” 甄嬛这是终日打雁却被鹰啄了眼,那样浅薄的一个人,怎么会毫无目的就与她亲近起来呢?更何况这是皇后选进来的人,站了皇后的阵营。 这事一看就有蹊跷!反正安陵容看戏看得很欢乐,如今这祺贵人面上不敢得罪她,等皇后一串红麝香珠下去,祺贵人再也没有威胁了。 当晚,皇上就翻了祺贵人的牌子。 祺贵人喜爱撒娇,长得实在美丽,皇上一时新鲜,连翻了两三天牌子,才被婉常在的一首新曲给截去了钟粹宫。 而后,皇上兴致不减,隔三差五翻一回牌子,还时不时让其伴驾,好好享受了一番女儿家的娇气。 其间,听说祺贵人还想从景阳宫搬到碎玉轩居住,皇后也同意了,可是皇上和甄嬛考虑到碧常在的龙胎,回绝了她的想法。 祺贵人搬宫计划没成功,懊恼了两天,然后天天碎玉轩和景仁宫两头跑,活像赶场子一样,叫其他嫔妃看足了笑话。 皇后面上待祺贵人极为亲近,连婉常在都退了一射之地。 “本宫成全你就是成全咱们满军旗,你放眼看看,宫里除了本宫和富察贵人是满军旗,其他嫔妃可全是汉军旗出身,昔日的华妃是,今日的莞嫔也是,汉军旗专宠,叫咱们满军旗置身何地?” “不过天不凑巧,碧常在有孕在身,西侧殿又曾住过淳贵人,皇上没让你搬进碎玉轩,不然你可以日日跟在莞嫔这个宠妃身后,好好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宠妃!” 祺贵人自信张扬:“那又如何,嫔妾相信迟早能将莞嫔比下去,为咱们满军旗好好争一回光。娘娘放心,嫔妾心里自有打算!” 皇后目送祺贵人告退离开,心中感慨还是愚蠢之人好把握,她不过暗中挑拨一下,祺贵人立刻就上道了。 皇后心想,这不是安插在莞嫔那里的天然棋子吗?有祺贵人在莞嫔身侧虎视眈眈,自己也能安心几分。 如今年答应彻底翻不了身了,莞嫔也在谋划将她赶尽杀绝。等年答应去后,这莞嫔会比年答应更棘手,既有皇上的宠爱,又有碧常在的公主,皇后不能不未雨绸缪! 是的,温太医医术精湛,已经把出碧常在这胎九成是个公主,所以皇后停下了她的所有小动作,不管碧常在的龙胎了。 祺贵人表完忠心回宫,谁知与年答应撞了个正着。 祺贵人自进宫后就十分得意,没怎么受过委屈,不想今日却受了年答应好一顿排揎。 “谁这么大胆?看见祺贵人也不行礼问安?” 年答应理都不带搭理这因为除去哥哥才得以进宫的祺贵人,瞪了她一眼就想走人。 祺贵人不依不饶,“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昔日冲冠六宫的华妃娘娘啊!可是娘娘健忘,总还惦记着自己满门荣耀,却忘了树倒猢狲散!” 年答应顿时就恼了,这话你还有脸说出口,哥哥的尸骨未寒,你们这些吃人血馒头的却在这里得意? “树倒猢狲散,这话说得可真好!你倚仗家里的功劳进宫,和我当初有什么两样?你以为做了美梦,只怕将来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你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答应,竟敢冒犯于我?等我告诉皇后和莞嫔,你就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了。” 年答应怎么可能会害怕她们,更不怕祺贵人的威胁,“皇后如何?莞嫔又如何?她们不都是我当初的手下败将吗?更何况,你只是依附在她们身边的一个小贱婢,即便如今她们一时得意,难道就没有登高跌重的时候吗?” 年答应说完这话就先行离开,她还要赶回翊坤宫给哥哥和年富、年兴烧纸钱呢! 祺贵人自觉受了大委屈,回头就耷拉下了脸,眼里含了泪水,要哭不哭地等着皇上到来,好好诉一诉心里的委屈。 祺贵人哭得梨花带雨,也没打动皇上怜香惜玉的心。 “嫔妾在宫中遇到了年答应,谁知她不仅未给嫔妾请安,还对嫔妾视若无睹,讥讽嫔妾是倚仗家里的功劳进宫,以后定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皇上怎么可能为了祺贵人处罚年答应,当即敷衍过去,回头什么都没说,将这件事当做没发生。 因为他知道今天是年羹尧的三七,世兰脾气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祺贵人太娇纵了,得要冷一冷了,免得她再在这里上眼药,打量朕看不出来她对世兰起了杀心? 皇上面上面无表情,心里却下了决定,功臣家里的女子还是不要太过宠幸的好,免得又是一个年世兰! 第107章 年答应 祺贵人和年答应起争执的事当天就传到了安陵容的耳里,想着时机到了,就安排人手在翊坤宫的膳食里秘密塞了纸条。 今日是年羹尧三七,又与祺贵人起了争执,年答应想到她的处境和皇上的绝情,哭了整整一天,眼睛又红又肿,这会只能用热毛巾敷眼睛。 “小主,还是少哭些吧,这会也没了熟鸡蛋,只能就毛巾沾热水将就了,可这热水也是有数的,要省着些用。” 年世兰厉声叱骂:“我落得今日这个处境都是拜甄嬛所赐,即使我死了,也一定不会放过她!就是连累了你,你也是皇上的芝答应啊,现在只能陪着我受苦了。” 颂芝心疼地望着从小伺候的主子,以往种种芥蒂皆化作此时的相依为命,“小主,肃喜已经被安排到碎玉轩附近当差了,想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御膳房的人刚刚送来了晚膳,小主还是随意拣了吃些吧,小主的身子要紧。” 年答应的情绪缓和下来,“也罢,拿上来吧,左不过又是那些清汤寡水罢了!昔日种种,都是梦幻泡影。” 颂芝这便将食盒端了进来,打开一看,就两道菜,一道拌豆腐、一道烩白菜。 “皇后竟使这见不得人的招数,打量内务府由她一手掌管,连这样的菜都拿来糊弄我。” 颂芝赶忙安慰:“想必皇后是钻了空子,若是皇上见了,定不会让她这么磋磨小主。小主,还是随意用些吧,奴婢为您摆膳。” 年答应随意用筷子戳了戳切成小方块的豆腐,意兴阑珊地夹了起来,不想里面却有个纸条,“咦?这是什么?颂芝,打开看看!” 颂芝的表情也很惊奇,依言将小纸条取出,打开之后就将其呈给了年答应。 年答应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肃喜是端妃心腹,小心莞嫔将计就计” 年答应骇然起身,紧紧抓着纸条,细细打量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颓然地坐了下来。 颂芝担心地叫出声来:“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年答应抓过颂芝的手,想要获取一些安慰,“颂芝,我们被人利用了,那肃喜是齐月宾那个贱人的心腹,我们是上了她的当啊!” 年答应的声音十分颤抖:“快,将肃喜撤回来,不然你我有性命之忧,这后宫里的人都想着斩草除根,你我是斗不过她们的阴谋诡计的。” “可是小主,肃喜既有陷害小主的心思,怎么会听小主的话撤回来呢?要不我们禀报皇上吧,让皇上为小主做主。” 年答应哂然一笑:“皇上哪里还会见我,他这般冷酷无情,哪会为我做主!” “既然都有人特意来提醒我了,想必是对我有所求,这人必然和我没什么仇怨。这样,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由着肃喜惊动甄嬛那个贱人,等她将计就计放火烧了碎玉轩,我们再抓个现行。” “可是肃喜到底是个隐患啊!皇上肯定以为是小主指使他火烧碎玉轩的。” “没事,既然有人不想我死,那就肯定会将我的嫌疑排除,说不定那日肃喜还未靠近碎玉轩就能被抓起来呢!” “甄嬛,等着吧,这次我要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齐月宾,现在我不能奈你何,但也要让你的打算全都落空,我凭什么要如了你这个杀了我的孩子的凶手的意?” 年答应心里有了定心丸,安心在翊坤宫休养身体,不再出去讨后宫妃嫔的嫌。 所以她不知道,襄嫔竟当着皇上的面说要杀了她以平息后宫怨愤。 这日请安过后,皇上来了景仁宫,这会在逗弄温宜呢。 皇后不甘心年答应并没受到任何惩罚,所以出言提醒一二,“听说昨夜祺贵人伤心了?” “女儿家闹脾气也是有的!” 皇后偃旗息鼓,看皇上的态度,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责罚年答应了。 谁知襄嫔不甘心了,“祺贵人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想来这样怄气也是事出有因吧!” 欣贵人对年答应也是满腹怨言:“不过就是和年答应怄气罢了,这个年答应也是,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不安分。” 襄嫔不依不饶,说出的话句句带刺:“年答应屡屡犯上,皇上一再宽让,她却变本加厉、不知悔改,实在是有负皇恩。” “年羹尧已死,皇上留年答应一命已属法外开恩,既然年答应不知悔改,皇上不如严惩年答应,杀之以平后宫怨愤。” 皇后稀奇地望了襄嫔一眼,这襄嫔往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之事?难道她还没看清皇上是对年答应有着真心吗? 会不会是莞嫔动的手?不然襄嫔今日的表现解释不清楚啊! 皇后没有多管闲事,这襄嫔有几分聪明,早日将其除去也好,所以由着她自掘坟墓,彻底惹怒皇上和太后。 果然,皇上和太后都对襄嫔这个背主之人起了杀心。 “皇帝既然认为襄嫔忘恩负义,再三进言要害死旧主,这样的人就不要再留了。幸好襄嫔没什么家世,皇帝也不是那么宠爱她,要不然这样狡猾阴毒的女人早就不能留了。” “其实儿子也知道,世兰的本性没有这么坏,许多事还是襄嫔在背后出谋划策的缘故。可是温宜还小,……” 皇上还有顾忌,温宜还年幼,不能没有生母,这也是他不能下狠心除去襄嫔的最主要缘故。 太后立马出了主意:“宫里头没有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哀家瞧,敬妃和端妃就很好,也都很喜欢孩子,未必就比不上生母。耳濡目染,温宜断不能留在这等奸猾狠心的女子身边!” 皇上默认了太后的处置方式,决定让襄嫔身边的人亲自下慢性毒药,让襄嫔缠绵病榻而亡。 不过几日,襄嫔就病得起不了身,瞧着就时日无多了! 这事传到宫里,不过就是多了件谈资,谁也没对襄嫔的病多加关心。倒是端妃和敬妃蠢蠢欲动,时不时去皇上那里献殷勤,她们都意在温宜公主啊! 第108章 听戏 前几日阖宫请安,皇后突然说起过几日请各宫姐妹看戏的事,让腾出空来的都去轻音阁。 祺贵人还在底下奉承:“还是皇后娘娘体恤各宫姐妹,嫔妾感激不尽。” 安陵容眯了眯眼睛,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皇后和祺贵人一唱一和,十分相携的样子。 很好!祺贵人你要作大死了!不过你也是活该,谁让你仗着皇后的势敢抢我安陵容的宠爱? 是的,祺贵人进宫后颇受宠爱,曾经有一回在安陵容和皇上赏雪景的路上,对皇上大献殷勤,虽没有成功,可还是恶心到安陵容了。 回头安陵容就没有回绝皇后,打算亲眼见证祺贵人的愚不可及。 这日下午,除了甄嬛那一阵营的人,其他妃嫔都到场了,就连端妃都有列席。 皇后开门见山,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今天叫姐妹们一起看戏,一是因为很快就到年下了,相信大家都会想家,所以叫你们来热闹一下;二则轻音阁是听戏的地方,不像在景仁宫里面说话这么约束,众姐妹一起坐下来说说话也是好的。” 得了吧!打量谁不知道皇后这是在显威风啊! 心中百般腹诽,面上却恭敬地跪下来谢恩,“娘娘慈心,臣妾等铭记于心。” 皇后一声令下,就有装扮妥当的伶人伴随着乐曲登场,开始‘咿咿呀呀’地亮起嗓子来。 众嫔妃好好的听着戏呢,谁也没说话,偏祺贵人马不停蹄地出来拍了皇后的马屁。 “还好有皇后娘娘在宫里,否则这一到年下,嫔妾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更何况还要受人委屈、看人白眼,嫔妾这心里,有几分难受。” 皇后听着心里舒坦:“进了宫就不像在家里了,怎么样都会有点委屈,不过大家都是姐妹,更要互相让着些。” 祺贵人语笑嫣然:“有娘娘宽慰指点,嫔妾心里暖和多了。嫔妾家里有两个庶出的妹妹,却和她们说不上话,可是见了娘娘,嫔妾心里有好多心里话要说!” 众妃嫔侧目相视,谁也没再安心听戏,这祺贵人怎么这么愚蠢?以她和皇后亲近的关系,怎么就没打听到皇后是庶女出身? 这是马屁拍在了马尾巴上啊!皇后登时面色僵硬,看着祺贵人的眼神里一丝温和之气皆无。 祺贵人嘴瓢后才发现她说错了话,还狠狠得罪了皇后,吓得立马跪下请罪,“嫔妾失言,皇后娘娘恕罪。” 在场妃嫔都无动于衷,唯有敬妃老好人性子,站出来为祺贵人求了一句情,算是尽了心意。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让继续看戏,可是看她的态度,就知道皇后心里记了仇。 祺贵人心惊胆战地坐回原位,一时不敢再放肆,更不敢在出来献殷勤。 婉常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神色不定地坐下来看戏的祺贵人,‘让你瞎献殷勤,还跟我抢侍奉、讨好皇后娘娘的机会,平日里还百般瞧不起我是奴婢出身,你是满洲旗的大家秀女,可这脑子也比不上我啊!’ 殊不知皇后在心里将牙齿都咬碎了,为什么她手底下的人全都是这般愚蠢的性子,齐妃是、婉常在是,就连祺贵人也是,没一个聪明的。 什么时候她也能收服一个既聪明又忠心的手下?这样也不用再忍受这些自作聪明的人了。 皇后回景仁宫时还是将婉常在叫上了,对比齐妃和祺贵人,婉常在至少有几分小聪明,身家性命还全捏在她手上,暂时可以放心一用。 目送皇后和婉常在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安陵容笑了笑,回头就被欣贵人拉走了,二人在回宫的路上聊起了祺贵人。 “这祺贵人今日将皇后狠狠得罪了,说不得以后会被皇后疏远呢。” 安陵容斩钉截铁言道:“不会,皇后虽生气,可也不能拿祺贵人怎么样。再说祺贵人越愚蠢,才不会成为第二个莞嫔,这宫里的姐妹和皇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姐姐难道不高兴?这祺贵人虽来势汹汹,可是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欣贵人一想确实如此,这宫里少一个宠妃就能让她们这些不受宠的日子好过几分。 “毓妹妹,听说碧常在这胎快要生了吧,怪不得莞嫔和惠贵人今日未来听戏呢!” “约莫就是这几日,太医都说过了,碧常在这胎在肚子里待不足月,这会都有八个月了,应该快生了。” 安陵容想了想,肃喜应该就会在今日下手火烧碎玉轩,扭头对欣贵人说道:“姐姐,莞嫔和惠贵人今日未来听戏,不会是碧常在出了什么事吧?是不是要生了?” 欣贵人不是落井下石的性子,“不会吧!莞嫔也没禀报啊。要不,我们去碎玉轩看看吧,好歹也是皇上的子嗣。” 安陵容顺水推舟地改道去碎玉轩,“也好,我们受累走一趟,无事发生也不过费点功夫,万一有事,岂不撞个正着,皇上那里也有交代了。” 抬暖轿的轿夫立马转了方向,向着碎玉轩直奔而去,不过两刻钟,就到了碎玉轩外。 欣贵人眼尖,瞧着有人偷偷溜进碎玉轩,当时就想大叫起来。 安陵容阻止了欣贵人的动作,“姐姐别叫,万一这是碎玉轩的人呢?莫不是莞嫔偷偷派他出去办事,我们不好叫破此事,否则会得罪莞嫔!” “那怎么办?” 安陵容叫来皇上安插在储秀宫的眼线,“万斌,你有功夫在身,去看看这个奴才在做什么。若是确实是莞嫔的差使,你就不用多管了,但若是旁人指派来谋害莞嫔和碧常在的,你就将其拿下,交给皇上处置。” “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宫吧!看碎玉轩的灯火也没亮起来,东侧殿更没动静,说明碧常在确实没事。只是莞嫔可能没空见我们,那我们也不要添麻烦了。” 欣贵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怪我杞人忧天,结果闹出这等乌龙,倒累得妹妹陪我走了这一遭。” “不怪姐姐,明明是妹妹提出来的想法,哪知还碰上这等密事?如今我只祈祷碎玉轩这里无事发生,不要被牵扯进去。” 第109章 碎玉轩着火 碎玉轩大门口,安陵容与欣贵人做了决定,坐上暖轿转身就走,不欲再进碎玉轩。 哪知没走上多远,就听宫女在那里喊,说是碎玉轩好像起火了。 轿夫没了分寸,原地停了下来,安陵容和欣贵人匆匆忙忙地下了轿子,回头望向碎玉轩方向,只见一片火光在深夜里尤为显眼。 安陵容忙不迭地吩咐:“来人,快去通知皇上和皇后,碎玉轩着火了。形势危急,你们都跟本宫前去救火。” “来人啊!着火了!快来救火啊,碎玉轩着火了。” 宫人到处奔走喊话,手中端着木盆、木桶就冲去太平缸那里舀水,一桶一桶的水陆续被扑了上去,现场凌乱极了。 偏偏乱中生乱,碧常在惊了胎气,突然就要生产了。 “快来人啊!我们小主要生了,将小主扶出去啊!” 安陵容和欣贵人回返回来,见到的就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连忙出手帮忙,将碧常在扶进远离火源的一处偏殿。 “快去叫稳婆和太医,让腾出空来的宫女多烧点热水,碧常在的龙胎要紧。其余人等抓紧救火,人不够就多叫些人来。” 甄嬛和沈眉庄披着床单从主殿里逃了出来,瞧着沈眉庄好像还烧伤了胳膊,安陵容和欣贵人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火灾现场,她们都去守着碧常在了。 火势越来越大,一炷香之后,才渐渐被闻讯赶来的宫人浇灭。 碧常在的尖叫声与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甄嬛的脸色都白了,想去守着碧常在,偏偏这时皇上来了。 皇上一来就抱着甄嬛安慰了起来,“嬛嬛,没事了,别怕!” 甄嬛哭诉着向皇上诉说委屈:“眉姐姐她胳膊烧伤了,妹妹也收到惊吓,这会就要生了。” 皇上立刻担心起来,碧常在的胎才八个月出头,这会就生,凶多吉少啊! “带朕去看看,太医和稳婆都来了吗?” 皇上迈开步子,带着一行人来到了碧常在所在的偏殿。 安陵容和欣贵人迎了上去,“皇上万福金安!” “你们怎会在此?” “回皇上,今日莞嫔和惠贵人未来听戏,臣妾和欣姐姐担心碧常在的龙胎,所以特意来瞧上一眼。走到碎玉轩外见这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方知杞人忧天,所以就回去了。哪知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宫女说碎玉轩着火了,臣妾等人就前来救火了。” 欣贵人帮着安陵容解释:“碧常在那里已经有稳婆和太医候着了,嫔妾等人也安排宫人烧了热水,皇后那里也派人通知过了。” 皇上欣慰地望着眼前搭手帮忙的两个嫔妃,今日若不是她们,碎玉轩就要更乱了。 “碎玉轩怎么会着火呢?这宫里的掌事太监呢?” 甄嬛自信满满地看着小允子上前回话,哪知小允子额头上冒了冷汗。 “回皇上,都是奴才不小心,不过这纵火之人还未抓住,还请皇上责罚!” 怎么会?不是说要将那肃喜逮住来个里应外合嘛? 这时万斌将一个小太监押了过来,“皇上,纵火之人已经抓住了,不过那火并不大,奴才已经熄灭了!” 皇上想起来了,这是他让苏培盛安排在毓嫔身边的奴才,是个可信的,“万斌,你的意思是?” “奴才今日随我们主子来了碎玉轩,瞧见这小太监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怕出什么事,就一直跟在他后面看着。直到西侧殿起了火,奴才才知道这小太监是来纵火的,就赶忙进去灭了火源,还将人扣押在西侧殿那里。” 万斌犹犹豫豫地补充道:“就是等奴才想要出去禀报莞嫔和皇上时,主殿那里突然起了火,火越烧越大,奴才不得已,只能等皇上到来之后再禀报皇上。” 苏培盛上前一看,“皇上,这是年答应身边的肃喜。” 皇上的声音严厉起来:“莞嫔,你说是有人纵火?” 寒冬腊月的季节,甄嬛脸上都有了汗珠,咽了口口水,哭着向皇上解释,“回皇上,这肃喜近日在碎玉轩外鬼鬼祟祟的,一直窥视着碎玉轩的情况,今日碎玉轩起火想来正是他所为。” “莞嫔,你还不说实话?肃喜可恶,你不过是将计就计,为何事先不禀报于朕,非要闹得这般地步才来求朕做主!” 甄嬛立刻跪下来请罪,“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一时错了念头,不过年答应确实有派肃喜来火烧碎玉轩,若不是臣妾留了个心眼,今日皇上您看见的就是臣妾和碧常在的尸体了!” 惠贵人不顾胳膊上的伤口,也跪下来求情,“求皇上恕罪,莞嫔也是为自保。” “闭嘴,你也是助纣为虐,今日碎玉轩主殿才差点被烧了个干净。” 这时皇后和祺贵人等人闻讯赶来,进来就看见皇上在大发雷霆。 “皇上息怒,这是怎么了?” “皇后,你瞧瞧,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 皇后一头雾水,她不是为肃喜行方便,借莞嫔的手将年答应彻底除去嘛?可是眼下这情形,似乎是有了变动。 这时苏培盛上前详细说明情况,不得已将碎玉轩的大火全部归咎于甄嬛和沈眉庄二人身上,毕竟她们确实被抓了现行。 皇后既高兴又生气,高兴于莞嫔做了错事,肯定要被皇上责罚,生气于并未彻底将年答应放火烧碎玉轩的事按死。 皇后给婉常在一个眼神,婉常在立马出面挑拨一二,“皇上,这宫里的各处宫殿建造时都花费了不菲的银两,嫔妾不知道莞嫔怎么想的,一点也不为皇上考虑,这是打量她家大业大,能赔得起吧!” “婉常在说得这是什么话?莞嫔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年答应睚眦必报,她又何必将计就计呢?” 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到位,既打压了莞嫔,又点出年答应确实有安排肃喜火烧碎玉轩,只是莞嫔运气好,才没成功。 皇上幽幽地看着眼前烧的一塌糊涂的宫殿,若是世兰真的报复心切,那她就不能留了。 “苏培盛,将肃喜送去慎刑司,再传年氏问话,彻查此事!” 第110章 生女 “啊…啊…啊…” 碧常在在偏殿里喊得撕心裂肺,来来往往的宫女进出不停,一盆盆血水陆续被端出来,叫皇上忧心不已。 “莞嫔和惠贵人先去换了干净的衣服,待碧常在平安生产过后再处置!” 皇后不甘心地垂下了脑袋,怎么碧常在偏偏这时候生产?不过莞嫔和惠贵人逃不脱处罚,只是早点和晚点的区别罢了。 瞧着殿内走出来一个产婆,皇上赶紧问了一句:“碧常在现在情况怎么样?” 产婆脸上全是汗水,可见产房内的忙乱,“回皇上,碧常在这才八个月就早产了,恐怕很有可能会难产啊!” 皇上神色严肃:“务必保住皇嗣!” 产婆进了产房继续接生,而后不久,莞嫔和惠贵人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就出来守着碧常在了。 甄嬛显然十分担忧碧常在的状况,她事先算得好好的,东侧殿那里也并未着火,谁能想到碧常在被吓得突然早产了? “皇上,妹妹怎么样?臣妾实在担心,想进产房守着!” 皇上驳回了甄嬛的请求:“胡闹,产房血腥,你还并未产育,到时再吓着你。” 自个进产房的祈求被皇上驳回了,可是甄嬛却有几分安心,碎玉轩纵火之事已经暴露,皇上还是对她有几分怜惜的吧! 这样,她就不会太担心失宠了。 天寒地冻,众人在屋外等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身子骨都要冻僵了,皇上也不例外。 这处侧殿平时并无人居住,又不是事先定好的产房,所以难免偏僻、荒凉了些。纵使摆了三四个炭炉,可是众人进进出出的,没有起多大作用。 皇后察言观色,瞧着时辰过晚再有怕皇上冻坏了身子,赶忙开口苦劝,“这会都二更天了,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若是一直在这里守着,岂不是会耽误明日的早朝。皇上龙体要紧,碧常在这连二指都还没开,今夜估摸着是生不下来的。” “皇上不如先回养心殿,碧常在这里有臣妾在,等有了消息,臣妾再派人禀报皇上。” 皇后语笑阑珊,环视着在场的所有嫔妃,补充说道:“时辰不早了,众位妹妹不如也先回去吧,再冻坏了身子,岂不是叫皇上和本宫担忧。” 皇上一想也是,他不能为了碧常在一夜不睡吧! “那朕就先回养心殿了,你们也都回去吧,都小心点,晚间路滑,别摔着!” 甄嬛赶忙开口求情:“皇上,不如让臣妾也留下吧,臣妾担心妹妹的情况。” “随你!” 皇上到底对甄嬛存了意见,没有像往常那样温言宽慰,反而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碎玉轩,他很害怕接下来会保不住年世兰! 依今日的情形,满后宫皆视世兰为仇寇,她在宫里,朕是保不住她的。 皇上走后,安陵容和欣贵人率先告退,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皇上那里有了交代,就不留下来讨人嫌了! 惠贵人没敢离开,今夜之事已经暴露,敢做就要敢当,她要留下来和甄嬛一起共患难。 皇后没有搭理在产房门口抱成一团的莞嫔和惠贵人,她们就是秋后的蚂蚱,前朝再一弹劾,由不得皇上不严加惩处。 就是今夜之事好像有点蹊跷,又说不上来哪里蹊跷,看得人云里雾里的,不知其中有多少层算计,今夜又有几个人出手了! 皇后若有所思,今晚过后,年世兰必死无疑,莞嫔也不足为惧,顺带还扯出了一个惠贵人。难不成唯一的赢家是她自己吗?还是说毓嫔和欣贵人? 不可能!皇后率先否决了自己的荒唐想法,毓嫔又不掌宫权,怎么会得知唯有她才知道的纵火时间?这事就是凑巧了! 又是一个多时辰,殿内的喊叫声一直未停止,可还是没什么好消息。 产婆匆匆来报:“娘娘,碧常在骨盆窄,迟迟开不了指,恐怕撑不到生产的时候啊!” 皇后假仁假义地说了一句“你们尽力就好,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甄嬛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胎两命,站出来向皇后请求,“皇后娘娘,要不让温太医进去瞧瞧,产房里包裹严实就行。” 皇后心想,不过就是个公主,何必在这时惹得莞嫔忌惮和针对,且放她一马。 “罢了,人命关天,温太医,你就进去瞧瞧吧!” 一刻钟之后,温太医神色严肃地出来禀报:“皇后娘娘,莞嫔娘娘,碧常在确实撑不到十指全开生产的时候,为今之计,待臣开了加大剂量的催产药,看看能不能提前让皇嗣出生。就是这碗药一下去,常在以后恐会子嗣艰难!” 皇后思考片刻,旋即做出决定,“温太医,你去熬催产药,务必让皇嗣平安出生。” 温实初不放心地望着甄嬛所在的方向,得了她的眼神示意,赶忙下去准备起来。 催产药来得很快,碧常在喝下去不久就有了效用,开始渐渐开指了。 一个时辰过后,随着一阵尖叫,产房内人仰马翻。 “开了,开了九指了!小主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看到小公主的头了!” 甄嬛焦急地等待着产房内的消息,期盼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了,今晚的经历已经够丰富多彩了。 “哇哇…” 一声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看来碧常在这是生下皇嗣了。 “恭喜娘娘,碧常在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甄嬛等人凑近襁褓去看,只见公主身子骨极为瘦弱,啼哭声也有点微弱,看着就是在胎里未养好。 “温太医,你去看看,小公主的身体怎么样?” “回皇后娘娘,小公主八月早产,先天不足,五岁之前都要精心养着,不然会有夭折的可能。” “碧常在受了大罪,险些血崩,必须坐上两个月月子,以后子嗣上就艰难了!” 纵火之事暴露、碧常在难产、小公主先天不足,多重打击向甄嬛袭来,她险些支撑不住,强撑着送走皇后和报信的宫人,与惠贵人抱头痛哭。 明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等着她们呢!这时只能暗自祈祷了。 第111章 责罚 养心殿 五更天,皇上照常醒了过来,穿衣洗漱的时候迎来了皇后派来报信的奴才。 “皇上,碧常在昨夜难产,幸好平安产下小公主,只是公主的身子不太好,要精心养着。” 皇上心底一沉,面上瞧不见喜怒,他从碧常在伤了胎气后就有了心理准备,眼下不过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太医说公主能否养住?” “可以,只是五岁之前都要精心养着,不然会有夭折的可能。” 皇上叹口气,“下去吧,朕知道了!” 苏培盛伺候皇上穿上龙袍,站立一旁,等候皇上的吩咐。 “苏培盛,慎刑司肃喜那里可有交代?” 苏培盛面露迟疑,看了眼皇上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回禀,“回皇上,肃喜已经交代,说是受翊坤宫年答应指使,想要放火烧了碎玉轩并烧死莞嫔娘娘以作报复。只是…” “只是什么?” “年答应拒不承认曾经指使肃喜火烧碎玉轩,而且奴才在肃喜背后查到了端妃的影子…” 皇上眼神幽深地望着苏培盛手上的状子:“好啊!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朕的后宫就这么容不下世兰的性命嘛?” 皇上颓然地坐了下来,他气归气,可是不能出手干预嫔妃的报复,也平复不了这后宫众怨,更怕保不住世兰的性命。 “苏培盛,你说,朕应该拿世兰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杀了之吗?” 苏培盛什么话都不敢说,他看出来皇上对年答应余情未了,怎么可能为莞嫔出头得罪皇上? 几息之后,皇上突然开了口:“将肃喜处理了吧!对外就说,肃喜受不住酷刑,撞墙自尽,年答应那里是他攀扯,并无真凭实据。” “莞嫔和惠贵人不小心打翻烛火,以致烧毁宫殿,着扣除半年份例、禁足两月并补齐修缮宫殿所耗费的银两。因碧常在和小公主需要莞嫔照顾,准其在碎玉轩里行走,但不得出碎玉轩。” 苏培盛一听就知道,皇上的意思是息事宁人,不想再在后宫掀起波澜。 眼下皇上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敢再为莞嫔求情,只能按照吩咐行事。 …… 今日请安,除了碧常在,其他妃嫔们都来齐了。 她们这会都在景仁宫里打探情况,谁知皇后那里全无消息,所以只能等待皇上的旨意了。 早朝过后,苏培盛就带来了皇上的旨意,掀起轩然大波。 莞嫔和惠贵人跪坐在地上,显然是觉得这惩罚过于重了,可是其他嫔妃却觉得,皇上这是从轻处置了。 “莞嫔、惠贵人,这两个月你们就在自己宫里待着,一应物事都有本宫照应,皇上那里本宫也会为你们求情,争取早日解禁。” “莞嫔,皇上可是说了,碧常在和公主就交给你照顾了,因公主体弱,洗三宴就不办了,还要劳你向碧常在解释一二,免得伤了碧常在的心。” 皇后的这一席话没有打击到甄嬛,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 等着吧!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皇上的气消了,她又能轻轻松松复宠了。 昨夜之事已有了定论,皇后没心情再和嫔妃们周旋,早早就宣布请安结束,将所有嫔妃都赶出景仁宫。 出了景仁宫,惠贵人本有话想和莞嫔说,可是被敬妃劝住了。 “往日我劝了你多少回?不要这般莽撞行事!莞嫔的胆子太大了,又喜欢剑走偏锋,皇上宠她,可以原谅她的过失。可是你本就没有多少宠爱,怎么能为了一个年世兰就将自己和家族搭上呢?你可知道,若不是皇上将这事压了下去,你的家族将会受万人所指,前朝也会弹劾一片,哪会这般就轻松过关?” 惠贵人心神受到重击,一时不敢深想,这会她也在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敬妃是个厚道人,这是在后边瞧了一路的安陵容和欣贵人的共同心声。只是惠贵人可惜了,一时偏激,后果未知啊! 众嫔妃走后,皇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还打翻了手上的茶盏,怒火汹涌、止也止不住! “不中用的东西,本宫特意安排好了日子,莞嫔还能出了差错!皇上啊,您对年世兰和甄嬛二人太过宠爱了些,连这等大罪都轻轻放过。剪秋,本宫不甘心啊!” 剪秋努力劝解皇后,“娘娘,说不定是皇上查到肃喜背后另有人指使呢?不然依皇上的性子,一旦证据确凿,年答应必死无疑。” “真的吗?不是皇上刻意包庇?”皇后最怕皇上是非不分,宁愿惹人非议也要包庇年世兰和甄嬛二人,这会让皇后感到挫败。 “娘娘别急,只要年答应在翊坤宫里还活得好好的,想要杀了她泄愤的人就不会少,如今这宫里,哪个不想除之而后快?再有莞嫔和惠贵人也被皇上禁足了啊,昨晚那么多人都在,就算皇上想掩饰过去,她们的名声也污糟了。” 皇后并没有感觉欣慰,反而更加忌惮甄嬛,“皇上还是对莞嫔她们手下留情了!不伤筋不动骨的,就连位份都没有降。若是旁人纵火烧毁宫殿,恐怕早就被皇上打入冷宫,更会危及娘家,哪会这么轻飘飘就被皇上放过?” “不过算了,莞嫔、惠贵人不出,不能让毓嫔一个人风光,通知婉常在和祺贵人抓紧争宠,这后宫还是要平衡的好。” 翊坤宫 年答应与颂芝一夜未睡、惊魂未定,忐忑地迎来了苏培盛手中的旨意。 真好,这一劫终于过去了! 年答应与颂芝抱头痛哭,“幸亏我年家在宫里还有人脉,将肃喜背后之人的消息捅给了苏培盛,这才有今日的安然无恙。” “小主,奴婢看昨夜情形,这里面的水很深啊!不知道是谁出手帮了小主一把?” 年答应却是有所猜测,她跳出局内,渐渐看出了端倪。 “幕后之人帮我定是对我和年家有所求,颂芝,你再想想,这后宫之中哪位嫔妃最需要我年家的人脉?” 颂芝将宫里的嫔妃一个个数了一遍,然后也发现了蹊跷,“莫不是…” “根基浅薄,却育有皇子;有能力争宠,却刻意避宠,恐怕整个后宫都看走了眼了。不过,这也与我无关了,由着皇后她们去斗吧!” “颂芝,你留意些,接下来会有人来联系我们的!” 第112章 出宫 碎玉轩纵火的事暂已了结,莞嫔阵营满盘皆输,皇后和端妃失望至极,可是翊坤宫的年答应却没什么损失。 皇上已经两三天都不进后宫了,有时在养心殿独处,有时去寿康宫坐坐,满腹心事唯有跟太后能说两句。 “皇帝,年氏在宫里,你是保不住的。如今整个后宫的嫔妃都想杀她,你还能不顾后宫怨愤强行将人保住嘛?” 皇上垂下了脑袋,任凭太后教训,“世兰不能死,朕也不能不顾众意,皇额娘,你说朕该怎么办?” 太后也想斩草除根,只是这话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杀不了人就只能放逐出宫,不能留在皇帝身边影响皇帝。 “这要看你舍不舍得人了,这宫里,年氏待不长,还是早早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皇上不忍下这个决心,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让儿子想想。” “皇帝可要尽快下定决心,否则后宫又会起波澜了。” 皇上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寿康宫,举目望去,偌大的皇宫,竟没有让他安心之所。 皇上如何辗转反侧、心神恍惚,年答应并不知道,也不敢在乎,年家的落幕让她看到了皇上的绝情与心狠,万没有想到皇上竭尽全力想保住她的性命。 今日用午膳时又收到了纸条,比上次的还要隐蔽,藏在食盒中间的夹缝里,叫年答应和颂芝好生找了一番。 【要想保命就去圆明园,年家并未全军覆没,望你留着性命以待来日。】 年答应看着看着就流下了眼泪,又哭又笑,“年家的儿郎都被皇上送去戍守极边,何年何月才能返回京城?就算能回来,皇上和下一任皇帝也不会用他们了,年家的前程已经完了。” 颂芝赶忙苦劝:“小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还好好的活着,年家的敌人就不敢过于针对年家子孙,若是您去了,那年家才彻底没了指望。如今瞧着皇上有意留您性命,小主何不顺水推舟去了那圆明园呢?” 年答应隐隐有些松动,在食盒里同样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需要什么?又拿什么来换?】 翌日就收到了回复,这回不是在食盒里,而是有洒扫的宫人偷偷塞到了外出取膳的颂芝的手上。 这是一封信,比前两次的纸条要详尽得多。 【年答应亲启:你既猜出救你之人,我就开门见山。我需要年家在宫里的人手以及军中的残余人脉,救你性命、送你去圆明园是为表达我的诚意,更是见不得莞嫔和皇后得意。我可以保证若是弘曦上位,年家可以重返京城,与其他人等一般对待,到时科考上进还是军功立身全凭自主。端妃和皇后虎视眈眈,迟早对你痛下杀手,望你早日做出决定。】 年答应将这封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什么遗漏,这是年家崛起的希望! “小主,您要答应毓嫔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思考了整整一夜,年答应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后宫里每一个人都对我恨之入骨,只有毓嫔能帮我和年家。我没能力和机会报复甄嬛那个贱人,只能借毓嫔的手收拾她们,甄嬛、齐月宾、皇后,你们都等着吧,迟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不过还是要留一手,先给其一半人手,剩下的等我们出宫后再给。搬去圆明园总比老死宫中要好得多!” 年答应下定决心之后就给了回复,她想尽快出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储秀宫 “主子,翊坤宫传消息过来了。” 安陵容拆开手中的信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份名单,上面写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多是些不起眼之处伺候的宫人,最让人重视的是景仁宫的一个三等宫女。 皇后千防万防,将景仁宫护得滴水不漏,没想到里面竟然混进去一个年氏的人? 除了这份名单,还有一张信纸压在下面,“这里是一半名单,待我出宫,再给你另一半。不过年家衰败,我不保证这些人是否还忠心年家,需你仔细排查、斟酌。” 意外之喜!本来是想保下年世兰一条命,灵机一动想到了年家的人手,这不,二三十个眼线这就到手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几个可信的,不过她也不需要他们去做什么事,只要注意有没有人对她出手就行,其他事能少做就少做,毕竟皇上身边可还一直跟着血滴子呢! 送年答应去圆明园的事不需要安陵容亲自出马,皇上本就有所打算,回头趁着皇上过来看弘曦时,旁敲侧击那么一句,这事就成了。 翌日,皇上下了旨意,将年答应和芝答应一起挪去圆明园居住,跟随裕嫔旧例。 年答应有些失魂落魄,这么快就能离开紫禁城,以后在圆明园里生活,恐怕一生都见不到皇上一面了。 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是不是以后就要永别了呢? 收拾起心中多余的念想,行李就只有几个小包裹,那些贵重之物全都被年答应舍弃了,人都要离开了,还留着那么多皇上送的首饰干嘛? 年答应和芝答应当天就轻车简从地离开了后宫,走之前也没见到皇上一面,更没有任何嫔妃相送。 不过另一半名单已经被送到安陵容手里了,她年世兰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年世兰走的时候,皇上远远眺望着她的背影,舍不得人就这么离开,可他还是放手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吧! 当然,年世兰走的那天,各宫的茶杯碗盏、花瓶之类的报损不少,看来是痛恨她的嫔妃们借摔东西发泄不满。 临了临了,还是让年世兰保住性命了! 第113章 襄嫔去世 年世兰出宫之后,襄嫔受了打击,一病不起,看着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说,襄嫔这是心灰意冷之下没了求生的意志,再加上重病缠身,最多再有几日的光景。 不过卫太医曾经偷偷跟安陵容禀报,襄嫔并不是生了重病,而是中了慢性毒药。皇上和太后容不下襄嫔,让她身边人给其下了药,那药服用之后会渐渐锈蚀人的精神和身体,还会让襄嫔常常梦魇。 卫太医还说,太后曾经警告过太医院不要多事,所有太医都只能装聋作哑,对外言辞一致,不敢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安陵容早早就知道襄嫔活不长,卫太医的话不过是为自己作了佐证,叹息几声这事也就过去了。 果然,不到三天,襄嫔就突然殁了,宫里照常置办起了丧事,并没引起任何人非议和怀疑。 皇上下令,以嫔位份例治丧,既没有加恩,也没有简薄,就是普普通通的嫔妃入葬。 安陵容随大流地去给襄嫔上了一柱香,这人啊,还是不要过于显摆自己个的聪明才智了,否则像这襄嫔一样,人人都想利用她,人人也都想除掉她。 就是可怜了温宜公主,年幼丧母,跪在垫子上哭得要晕过去了,可是还得坚持跪下去,给生母治丧,子女是不可缺席的。 甄嬛和惠贵人还在禁足,派了贴身宫女替她们上了一柱香,其他妃嫔都是亲自过来的。 端妃也来了,上完香之后还跟温宜公主说话,看在过来安慰温宜的皇上眼里,显得亲近了那么几分。 皇上还是会将温宜交给端妃抚养吗?要不要出手阻止?敬妃也是一个好人选! 算了,端妃的心机比襄嫔还深,不能让她彻底没了指望,否则不比皇后难缠。再有一旦让她得了温宜,她的目的就基本完成,再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更不怕她与甄嬛再联合起来。 端妃和甄嬛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没有任何同盟的情谊。 在葬礼之上,真正唏嘘的唯有欣贵人一个,同样都有一个女儿,更能感同身受起来。其他嫔妃都没什么想法,襄嫔死了,她们高兴除了一大祸患还来不及,怎会真正伤心? 不过众人的面子功夫都做得十分到位,皇上见了更是满意,能让皇上看见的都是他想看见的那一面。 襄嫔的丧事结束之后,温宜暂时搬去阿哥所和淑和一起作伴,她的养母至今还未定下来。 皇上还在犹豫不决,温宜与端妃的关系更好,可是端妃性子不纯,敬妃的性子温和善良,可是她与温宜不怎么相熟啊! 今日皇上来储秀宫用晚膳,谁知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弘曦还小,以为皇阿玛不搭理他,就有了几分小情绪。 “皇上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弘曦都叫了您好多声了,您也没搭理。这不,您瞧,我们六阿哥生气了。” 安陵容心里很清楚皇上是为什么发愁,左不过是温宜养母的事,这件事她是不会出手的。在宫里结交一二姐妹纯属正常操作,可是满后宫拉拢嫔妃看着太碍眼了,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皇上回过神来,六阿哥果然嘟起了那张小嘴,还时不时偷偷往他这里瞄一眼。 皇上被逗乐了:“弘曦,过来,皇阿玛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你温宜姐姐年幼丧母,朕在考虑养母的人选。” 弘曦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听见姐姐二字还以为在说淑和公主,立刻叫了出来,“淑和姐姐,淑和姐姐…” 皇上被弘曦转移了思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下去,直到翌日凌晨离开储秀宫时都不曾回想起那个让他发愁的事情。 在温宜公主选养母的事情上,安陵容没出手,皇后两不相帮,甄嬛被禁足无法见到皇上,端妃只能孤军奋斗。 不过太后是支持端妃的,有她做主,皇上还是选了端妃为温宜公主的养母。 “皇帝,温宜的养母还没决定好吗?这小功都服过了。” 皇上摩挲起手中的念珠,喃喃自语,“皇额娘,你看端妃和敬妃哪个更适合?” “按理来说,敬妃身子健康,应该选敬妃。可是皇帝,当年年氏的事端妃替你背了黑锅,被一碗红花彻底毁了生育的希望,现在是补偿给她一个子嗣的时候了!” 皇上还是犹豫:“朕也知道应该补偿她,可是上次的事,世兰她…” 太后有所耳闻,皇上曾经提过一嘴,照她来说,端妃报复年氏也是情理之中,偏皇上对年氏余情未了,才有了今日的犹豫。 “皇上多虑了,端妃的身子如此,成不了气候,更不会再在后宫里兴风作浪。更何况温宜相比敬妃更喜欢端妃,皇上不能不顾及温宜的心思啊!” “再有后宫又不是没人能怀了,日后有那身份低微的生下皇嗣,择了敬妃当养母便是。皇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太后这番话一说,皇上被劝动了,也罢,这次就端妃了。 翌日,皇上的口谕传到延庆殿,跟着口谕一起过去的还有年幼的温宜公主和几个伺候她的奶娘、嬷嬷。 端妃抱着温宜止不住哭泣,二十年过去了,终于,她膝下终于有了子嗣,这辈子圆满了! 年世兰没能彻底除掉,她又被皇上查出根底,端妃还以为皇上不会将温宜交给她抚养,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后帮了她一把。 “温宜,叫端额娘,乖,你以后就跟着端额娘生活了,不要怕,端额娘会对你很好的。” 温宜已经明白些事理,知道生母已经去了,眼前有几分熟悉的端娘娘是她的养母。瞧着端娘娘的笑容十分和善,她安下心来,乖乖叫了一句“端额娘”。 端妃将温宜抱在怀里,舍不得弄疼她,以后,这是她的女儿了。 此后,温宜公主养在端妃膝下。端妃不仅亲自照顾,不假于人手,更是从后宫纷争里退了出来,还渐渐与甄嬛疏远,全心全意抚养温宜。 端妃得了养女得意万分,敬妃失了子嗣失望至极。 可是敬妃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因为皇上曾经给她透露过,下一个皇嗣给她抱养,所以她现在满怀憧憬,期盼着后宫里的低位妃嫔中能再有人怀孕。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了! 第114章 甄沈解禁 雍正四年的冬天格外冷清,年答应远走圆明园,莞嫔、惠贵人禁足不出,端妃一心照料温宜,皇后忙着年节之事,安陵容刻意低调避宠,整个后宫就只有婉常在和祺贵人你来我往地争宠。 这段时日皇后看着可得意了,没人与她针锋相对,也没人杵在皇上身边让她看着碍眼。就是有两点不满足,一是年世兰没除掉,二是莞嫔快解禁了。 除夕那日,皇上照常举办了家宴,虽席上有多人缺席,可是有婉常在和祺贵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奉承,倒是有几分热闹。 “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吧!” 宴席上觥筹交错,皇后心情颇好地看着皇上的侧脸,举杯就要敬酒,不妨听到皇上突然问了一句。 皇后的脸色僵硬了一瞬,不敢耽搁,笑容可掬地回话:“宫里下了几场雪,前些日子就开了,知道皇上最爱这倚梅园的梅花,宫人伺候得好着呢!” 皇上意兴阑珊地点点头:“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昔日纯元最是喜爱梅花,可惜芳魂早逝,朕只能借梅花感怀旧人。莞嫔禁足快有两个月了吧?” 皇后正陪着皇上一同缅怀纯元皇后,谁知皇上竟然突然问起禁足的莞嫔,这才知道皇上是爱屋及乌,久不见莞嫔心中有些惦念。 “还有约莫一个月,等开了春,莞嫔就能出碎玉轩了。皇上放心,莞嫔和碧常在那里臣妾都一直照应着呢,就是公主的满月宴,皇上可有打算?” “碧常在和公主的身子不好,小办即可,由皇后操办吧!公主赐名纯嘉,以示众人。” 皇后眉眼含笑地应下这件事,看来皇上不太喜爱这个身子不好的纯嘉公主啊! 一个随时可能幼年早夭的公主,就算她的养母是皇上一直十分宠爱的莞嫔,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更不会为莞嫔带去宠爱、锦上添花。 几天之后,皇后亲自为纯嘉公主操办了满月宴,更是赏赐了不少珍贵的珠宝首饰,最终博得了皇上的几句夸赞。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世间万物复苏,两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二月二这天,莞嫔、碧常在还有惠贵人都来景仁宫请安了。 莞嫔和碧常在同住一宫,是一起过来的,惠贵人跟在敬妃身后,比莞嫔她们先到景仁宫。 “莞嫔、惠贵人,许久不见,身子可还好?皇上前些日子还惦记你们呢!” 皇后率先问候几句,将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她不会直接发难的,都是借旁人之手助推。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嫔妾感激不尽。” “宫里自有规矩,皇上也是不得已才会罚你们禁足,你们以后行事不要再那般粗心莽撞了。” 莞嫔和惠贵人异口同声:“臣妾\/嫔妾知错,一定谨记在心,不敢再犯了。” 皇后轻轻放过,后面还有其他人等着为难她们呢,“都是自家姐妹,快起来吧。” 还未等二人坐下,婉常在就率先出口讽刺,“还是莞嫔姐姐得皇上喜爱,这等疏漏都能被轻轻放过,要是嫔妾的话,恐怕早就彻底失宠了。” 甄嬛立刻反驳:“皇上行事自有分寸,对后宫众姐妹也是颇有怜惜,若是妹妹犯错,皇上定不会不给妹妹改过的机会。况臣妾和惠贵人的家里也将修缮碎玉轩的银两都补上了,并未造成多大损失。”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都已下了旨意,莞嫔姐姐罚也罚过了,婉常在,你是质疑皇上的旨意吗?” 祺贵人小嘴一张,既帮莞嫔说了话,也挑拨众嫔妃更加嫉妒皇上对莞嫔的纵容。 齐妃也出来插一手:“娘娘,这后宫风纪和规矩还是要抓一抓的好,否则有人有样学样,岂不是贻笑大方!” 甄嬛转过种种心思,面上滴水不漏,将所有嫔妃的讽刺和试探全都挡回去,叫众人以为她不好招惹。 这两个月以来,莞嫔一直琢磨着怎么让皇上消气并重获宠爱,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在报复年世兰而已。 莞嫔并没有悔悟,她是甄家长女,又因受宠福及家人。在她禁足期间,甄远道一直坐着吏部尚书的官位,不曾被皇上训斥、降职,所以这点惩罚对甄嬛来说无伤大雅。 家里伤筋动骨,可惜了那么多银两,父亲拿去可以买多少古玩字画,那是父亲的唯一爱好了。 就是眉姐姐看着疏远了些,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是不是被皇上的惩罚吓到了? 惠贵人也想替莞嫔出头,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犯得错,怎么大家都针对莞嫔一个人呢? 敬妃赶忙用眼神示意阻止她站出来为莞嫔说话。 惠贵人在敬妃的教导下想通了不少,本来后宫嫔妃之间就是要争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只是不幸碰上了见不得皇上身边有其他宠妃的年世兰而已。 惠贵人想报复年世兰的想法并没有错,错就错在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她比不得莞嫔受宠,更比不得年世兰得皇上真心。若是为一己之私牵连家族,岂不是叫家族白养了这个女儿? “惠贵人,你当日种种经历虽是年氏造成,可襄嫔也功不可没。襄嫔既死,年氏出宫,你只能暂时放下这一切,不能招致皇上不喜。你才二十岁,一辈子有很长,若是彻底失宠怎么办?你怎能这般不管不顾?” 想起敬妃的苦口婆心,想起母亲来信时的谆谆教诲和眼泪相加,惠贵人强压下心中思绪,她再也不敢莽撞行事了! 今日的请安在一片唇枪舌战中落下帷幕,最终甄嬛大获全胜,不愧是皇后最为忌惮又打压不下去的‘莞莞类卿’! 第115章 再次复宠 出了景仁宫,甄嬛喊住了跟着敬妃回宫的惠贵人。敬妃往旁边走了几步,给莞嫔和惠贵人留下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 惠贵人神色疏淡,犹犹豫豫地张了口:“嬛儿,我从小就自知不如你,长大后一同进宫,更是不及你受宠。可是到了今日,我才彻底看清你我之间的差别。” “眉姐姐,我知你不是为了皇上的几分宠爱就想不开的人,更不是那种看着我受宠就心存嫉妒的女子。你今日说这话,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嘛?” “不是的,嬛儿,只是我怕了。当日与你一同行事,我连死都不怕,可是我不能祸及我的娘家。我知道皇上待你特殊,你犯什么错都能被原谅,可我不是,皇上待我就是几分面子情。” “嬛儿,我知你心有大志向,皇上待你甄家也是恩宠有加,可我父亲就只是普通将领,远不如年羹尧,若是我犯了错,我的父亲也会被连累。” 甄嬛急得追问起来,“眉姐姐是要与我疏远吗?” 惠贵人赶忙解释起来:“不是,只是我母亲哭着求我谨慎行事,更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我日后定会安分守己,就算不要皇上的宠爱,也不能行差踏错了。嬛儿,你日后安心争宠吧,我要专心侍奉太后了。” 甄嬛一听便知眉姐姐这是打算退一步,不再以争宠为目的,而是以安身为准则,所以才想着与她疏远几分。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勉强你了,只是希望你还能记得我们昔日互相扶持的情谊。若我日后在争斗中败了,能拉我一把就好。” 沈眉庄忙不迭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子,跟着敬妃回了咸福宫。 甄嬛定在原地望了望天空,对着跟在她身后的碧常在说了一句“走吧,回碎玉轩!” 不过几步路她就打起了精神,今日种种,归根到底是她没有绝对的权力,若是她能在宫里站到最后,何愁会连累他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重获皇上的宠爱! 两天之后,皇上就与甄嬛在御花园里巧遇了一回,当时甄嬛正在吹奏《相思曲》,杏花树下,伊人浅笑低吟,一曲相思成功将皇上的魂都勾走了。 当天下午,皇上就去了碎玉轩,不仅陪着用了晚膳,还歇在了甄嬛暂居的那处侧殿。 翌日一早,所有妃嫔都知道了莞嫔再次复宠的消息,纷纷感叹这莞嫔失宠和复宠就像是在玩闹,算上这回,都已经第三回了! 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四回?众妃嫔不敢明面上表现出不满,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 莞嫔这一复宠,婉常在等人的讽刺之语瞬间少了许多,估计是怕皇上为了莞嫔迁怒她们。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后宫里许多深仇大恨就是这么慢慢累积起来的,所以嘴上最好还是留些情面,免得他日别人不给你方便。 自那天开始,皇上经常出入碎玉轩,不仅是莞嫔那里,还有纯嘉公主那里也是时时看望,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纯嘉公主说是养在甄嬛膝下,可是甄嬛还是有意生下自己的子嗣,就让碧常在自行抚养,所以皇上每次去看望纯嘉公主都会在碧常在处留宿。 碧常在坐了两个月的月子,除了子嗣上有些艰难,身体方面完全恢复了当丫鬟时的健康。 因为纯嘉公主的身体,碧常在虽对长姐有了些芥蒂,可是长姐恩准她亲自抚养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很感激的。 为了纯嘉公主的前程,她一改往日靠着莞嫔度日,对圣宠可有可无的态度,对皇上积极出手,凭着和甄嬛的几分相像和生产后的那份雍容,宠爱都快要赶上婉常在和祺贵人了。 整个二月,皇上进了十来次后宫,碎玉轩就占了一半,婉常在和祺贵人各有两三次,安陵容那里也就一次,其余嫔妃都没被翻过牌子了。 安陵容自己不着急,欣贵人却替她着急起来。 “毓妹妹,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皇上都快将储秀宫忘在脑后了。” 欣贵人风风火火地走进内室,看到安陵容优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在哄弘曦睡觉,赶忙压低声音,她怕吵醒六阿哥。 安陵容让欣贵人等候片刻,将弘曦完全哄睡之后就让人抱了下去,这才继续谈话。 “姐姐不要着急,妹妹自有打算,且由她们这些人去争吧,有弘曦在,皇上不会忘了我的。只是姐姐若是有意,可以自行争宠,不用顾忌妹妹。” 欣贵人摇摇头,又劝了几句,“妹妹也是糊涂了,弘曦的前程还要指望皇上呢,怎么能说不争宠就不争宠呢?姐姐年纪大了,皇上对我没那个意思,争不来什么宠爱,还不如指望妹妹呢!” 安陵容犹犹豫豫,不过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她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倒霉,欣贵人也逃不了。 “现如今得宠的嫔妃不是莞嫔阵营的就是皇后阵营的,我何苦夹进去惹她们一致对外?而且我感觉好像又有了!” 欣贵人欣喜万分地叫了出来:“好事啊!你怎么不说出来?也没听太医禀报啊?” “只是约莫有一点感觉,跟我怀弘曦的时候有些相像,不过月份还太小了,太医也说还不能确定。” “那倒也是,你身子不便,暂缓争宠也是应该的,若是伤了皇嗣那就不好了。我盼着你这胎能再得一个阿哥,有两个阿哥傍身,妹妹你以后在宫里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也要能平平安安的生出来?若是一尸两命,岂不是叫还年幼的弘曦也没了指望。” 这话压在安陵容的心底,没有说出来徒惹欣贵人担忧,她就怕皇后拼了命也要除了她肚子里这一胎皇嗣。 这一次太后是不会出手帮她了,两个阿哥傍身,威胁太大了,看着也着实显眼! 第116章 再孕 三月中旬,卫太医诊出安陵容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则消息一出,一下子引爆了整个六宫。 这次安陵容没有用任何外物辅助,自然而然就怀上了身孕,卫太医说是开怀了就容易怀孕,不过她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有孕。 皇上激动万分,容儿刚给朕添了个六阿哥,弘曦这才两岁,就又怀上了身孕,可见她有多么争气! 他得了消息之后就来了储秀宫,那张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这会满是得意张扬,叫人一看就知道皇上高兴极了。 安陵容欲起身给皇上行礼,被皇上按住不让她继续动作。 “容儿不要多礼,你才刚刚怀孕,胎象未稳,一切以皇嗣为重。” 这回皇后及时赶到了,她怕皇上兴奋之下直接晋封毓嫔为毓妃,所以催着奴才加快步伐,皇上前脚刚进储秀宫,她后脚也进来了。 “毓嫔,听皇上的,不必多礼,快躺下。你现在有了身孕,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自己和皇嗣。” 安陵容顺势躺下,语笑嫣然:“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关怀,只是臣妾这一有孕,弘曦的事难免会有些疏忽,臣妾就怕对他关心不足。” 皇后还未对储秀宫里的宫人训话,皇上就站了出来:“你安心养胎,弘曦的事有朕在呢,云安姑姑,此次毓嫔的胎也有劳你照顾了。” 云安姑姑忙称不敢,然后笑吟吟地看向安陵容,“皇上,奴婢一定会看顾好毓嫔主子这一胎。” “卫太医,毓嫔上一次有孕就是你安胎,朕这一次还是将她的身子交给你照顾。” 卫太医忙跪下领旨谢恩:“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务必让毓嫔娘娘平安产下皇嗣。” 皇后适时出声,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她的贤惠大度:“都听见了嘛,宝婧、宝鹊,你们日后要照顾好你们主子,毓嫔有任何不妥务必禀报本宫和皇上处理。”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显然,他很认可皇后所说的话,事关皇嗣,再重视也不为过! “好!毓嫔育有六阿哥,又再次怀上皇嗣,朕心甚慰,有意晋封她为毓妃…” 皇后赶忙阻止:“皇上,毓嫔进宫才三年多,这才刚刚查出身孕就晋为妃位,是不是太着急了?不如等毓嫔这一胎生下来,皇上再以晋位作为嘉赏,表彰毓嫔为皇家诞育子嗣的功劳。” 皇上仔细考虑了一番,“就依皇后所言,等毓嫔生下皇嗣后就晋为毓妃。” 安陵容看着没有一丝不满,她早知道皇后必定从中阻拦,她也不想早早晋位惹人注目。 不过等她生下第二个孩子,皇后再也阻拦不了她晋位! 皇上和皇后没有在储秀宫待太久,留下一堆赏赐后就各自回宫,他们还有前朝和后宫一堆事务要处理呢! 而后,半天不到,储秀宫的大门快被人踩塌了,有太后派人过来送赏赐的,有妃嫔亲自过来询问怀孕方子的,还有单纯过来道贺的。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宫人信誓旦旦毓嫔手里定是有了好的怀孕方子,不然她不会进宫四年不到就怀了两胎,要知道皇上的子嗣极为稀薄,现在也就四个阿哥并三个公主而已。 安陵容及时派人禀报给皇上:“皇上,臣妾身边您是知道的,从未用过什么方子,更别提是那等怀孕方子了!再说臣妾也并未在太医院那里取用过多少药材,又何来的机会偷偷熬了服用呢?不知这等人哪来的胆子,竟在背地里编排臣妾,臣妾无法,只能求皇上做主了。” 皇上自觉对安陵容的身边事一向清楚,她有没有用药助孕还是了解的,更何况弘曦就算是早产体弱,时日长了还不是养得那般健壮。 “容儿莫要担忧,此事交由朕处理,你安心养胎就行。” 皇上派人处理了一拨传谣言的宫人,又命令皇后约束宫闱,将这等歪风邪气扼杀在摇篮里。 不提得知此事的皇后有多么懊恼,这事是她搞出来的,打量着让毓嫔百口莫辩的主意。只要毓嫔在意了流言,这胎就不会坐稳,以后打胎之事也能顺利进行。 “皇上就这般相信毓嫔嘛?本宫就不信了,她没有一点心虚?” “娘娘,皇上许是不愿宫中擅传流言、人心浮动,所以才出手整治,并没有对毓嫔深信不疑。” 皇后不信也得信剪秋的劝解,只因皇上从没表现出对毓嫔的特殊,这就是一个普通妃子,不是莞嫔那种能和皇上谈情说爱的存在。 “算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再找机会下手。吩咐下去,尽快将我们的人手送进储秀宫,内务府那里做的隐蔽些!” 剪秋为难道:“娘娘,储秀宫一向被毓嫔管得密不透风,我们的人不好混进去,以往也有运气好的,往往不过三五日就被送回内务府了。如今毓嫔有了身孕,肯定会扎紧篱笆,更不好往储秀宫安插人手了!” 皇后头疼不已,“先照办吧,再寻摸些伤胎之物,借由内务府的手送进毓嫔宫里吧!” 储秀宫 云安姑姑大致看了看内务府送上来的布料、首饰、花瓶之类的物事,神色肃穆地向安陵容禀报:“娘娘,都不怎么能用,有些在麝香里浸过,还有些偷偷藏了一点莪术、川芎等伤胎之物。” 安陵容摆摆手,皇后有什么反应,她早就猜到了,内务府总管是皇后的人,肯定会借内务府这条路子下手。 “都放在库房里吧,按先前的例子来,单独放一处。云安姑姑,我的进口之物也要严查,不能放松警惕,这宫里牛鬼蛇神多着呢!” “还有弘曦那里也要看紧些,免得有人趁我身子不便蛊惑他与我这个生母离了心。” 云安姑姑满口赞同:“奴婢让人盯着呢,六阿哥那里一直有人守着,有什么动静立马就能知道。” 安陵容这才有些放心,如今她明里、暗里都有了不少人手,就算皇后的手段再诡谲,也能与之好好博弈一番。 既然怀上了皇嗣,那么这个孩子,她是生定了! 第117章 晋封 整个三月,安陵容是在所有嫔妃的羡慕与嫉妒中熬过来的! 皇后下了几回手,都被她一一化解了,这会又在众人面前挑拨生事呢。 安陵容敷衍几句,并没表现得太过聪明,和皇后等人逢场作戏太过心累了些。 从景仁宫回来后,宝鹊就进来禀报消息,是皇上前朝的事。 “听说皇上在前朝因为一本《西征随笔》大发雷霆,下旨将编写之人汪景琪枭首示众,首级悬挂于菜市口,十年都不许拿下。还将汪氏女眷发配披甲人为奴,男丁流放宁古塔,与汪氏疏远的亲族中凡在官的也一律革职了。” 时日怎么会推迟了?看来是莞嫔多次失宠又复宠,皇后看不下去她最近这般受宠,所以挑拨祺贵人的父亲出手了。汪景琪一事正是甄远道革职流放的导火索。 安陵容为甄嬛默哀几息,她这好日子才过上两个月,就又双叒叕失宠了。 不过安陵容是不会多管闲事的,皇上本就对所谓的功臣有几分忌惮,又有瓜尔佳鄂敏从中挑拨,甄远道就算这次能逃过一劫,迟早也会被皇后派人拉下来的。 不等皇后有所动作,甄嬛就向皇上请旨,封了允俄之子弘暄一个虚爵,解了皇上名声之危。 而后不久,甄嬛更是查出有了身孕,约莫一个月出头的样子。 皇上龙颜大悦,竟有意大封后宫,皇后赶忙将自己的人推了上去,否则皇上再忘了她们 怎么办? “如今宫中妃嫔之位多有空缺,按照后宫的仪制,应该有一位皇贵妃、两位贵妃、四妃、六嫔,其余则无定数。眼下妃位只有端妃、敬妃和齐妃,嫔位上有毓嫔和莞嫔,不知皇上有意晋封哪些妹妹?” 皇上想了想,开口说道:“莞嫔侍奉朕多年,又有了身孕,朕有意晋封她为莞妃。” 皇后强压下不满和心酸,连忙出声阻止,“莞嫔资历尚浅,入宫也不久,这时才刚有孕,不如等生下皇子后再行晋封,看着也更荣耀。再说皇上有意等毓嫔生下皇嗣后晋其为毓妃,若是再封一个莞妃,这四妃的人数可就超了!” “无妨,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封了惠宜德荣四妃,又晋了良妃、宣妃,已有先例。朕有意将毓嫔和莞嫔都晋封为妃,莞嫔得朕喜爱,又怀了皇嗣,朕就给她一个妃位作为勉励。再有毓嫔先前受了委屈,朕打算提前晋封以作补偿,四月二十八就是个好日子,皇后抓紧操办她们的晋封事宜吧!” 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皇后只能接受现实,“好,臣妾会督促内务府事先准备起来。不过婉常在侍奉皇上的时日也不短了,皇上可有意晋一晋她的位份?” “婉常在晋贵人,碧常在也晋贵人,另外欣贵人伺候朕日子也久了,晋为欣嫔,与毓妃、莞妃一同晋封。” 皇后憋屈地将心思全都压在心里,面上对皇上的决定极为赞同,“是,皇上圣明。” 皇上离开景仁宫之后,皇后气得将手边的茶壶摔了一地,她这一遭又是得不偿失,亲手将毓嫔送上了妃位,还连带上一个心腹大患莞嫔。 毓嫔、莞嫔,一个个的都有孕封妃,等她们诞下皇嗣,这后宫就是她们的天下了! 不过相比起家中毫无权势的毓嫔,还是有着身为正二品吏部尚书的父亲的莞嫔更为来势汹汹,若是让她得了皇子,皇上不会再有意晋封她为贵妃、皇贵妃吧? 皇上回养心殿之后就将晋封的旨意拟好,让苏培盛当天就晓谕六宫。 安陵容跪在殿中,听到自己被提前晋封为毓妃,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 “毓妃娘娘,接旨吧,皇上已经择了吉日,于四月二十八行册封礼,您与莞妃娘娘还有欣嫔娘娘一起晋封。” 云安姑姑上前双手接过圣旨,然后与苏培盛寒暄起来,问起此次晋封的妃嫔还有哪几位。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况且毓妃娘娘育有六阿哥,眼看还要再添一个皇嗣,苏培盛不敢得罪她,所以直接全都说出来了。 “皇上此次大封六宫,晋封您为毓妃娘娘、碎玉轩莞嫔为莞妃娘娘、长春宫欣贵人为欣嫔娘娘,另外还有婉常在和碧常在二人,都被晋为贵人,其余人等并无晋封。” 安陵容示意宝婧上前,将厚厚的荷包递给苏培盛,权当作‘看赏’。 “多谢娘娘赏赐,奴才还要去碎玉轩一趟,给莞嫔颁旨呢!” 好生送走苏培盛,储秀宫的宫人欢欣鼓舞,虽然还未行册封礼,这时不能称呼主子为毓妃娘娘,可是皇上的旨意都已经下达了,这事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恭喜毓妃娘娘,奴才\/奴婢给毓妃娘娘请安!” 安陵容将他们全都叫起,多发了一个月月例,等行册封礼之后,储秀宫所有宫人全都再发两个月月例。 “娘娘,晋封的旨意是先来您宫中的,按宫中规矩,排位在前,莞妃娘娘排位最末。” 安陵容也挺满意这一点,皇上到底没有打她脸面,若是她排在甄嬛后面,岂不叫众妃嫔嗤笑。 就是有一点不好,行册封礼的日子偏偏同甄嬛撞到了一起,那日纯元故衣的事件不会再牵连她和欣嫔吧? 而且这次晋封和上次晋封有些不太一样,册封礼当日就要去给皇后请安,声势看着更浩大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日的事当日再说,大不了将这孩子生下之后再行册封。 储秀宫-碎玉轩-长春宫-钟粹宫-碎玉轩,莞嫔和碧常在虽然同在一宫,可是宫里没有顺带的说法,都是按照位份先后来宣旨的,所以苏培盛跑得腿都细了。 远在景阳宫的祺贵人左顾右盼,还以为皇上会将她晋为祺嫔,可是直到夕阳西下,也没见有人前来宣旨。 皇上当天下的旨,皇后怎么会有时间去告知祺贵人一声呢?她还是钟粹宫里大摆阵仗,景阳宫的宫人禀报之后才知晓的。 祺贵人来了脾气:“都下去,都下去,本小主今日要早些睡,明日早点去景仁宫侍奉皇后娘娘。” 第118章 挑拨离间 皇上的动作太快了,还没等皇后作出应对,旨意当天就晓谕六宫了。 皇后哪能坐得住?连忙派人通知瓜尔佳鄂敏,准备来个里应外合,挑拨莞嫔和皇上起隔阂。 这天皇上在养心殿里处理奏折,听到苏培盛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过来了。 “皇后怎么过来了?可是册封礼之事?” 皇后笑得很从容:“册封礼之事臣妾已吩咐下去,目前进展迅速,想来内务府很快就能准备妥当。只是莞嫔的生辰快要到了,皇上可有什么想法?” 皇上算了算时间,今儿都四月初十了,再不提前准备起来就有点迟了。 “还是皇后妥帖,朕忙于前朝政事,几乎要将莞嫔的生辰给忘了。昔年莞嫔初孕,朕大费周章为其过生辰,结果不提也罢。今年就不必那么费事了,省得莞嫔再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着内务府按旧例吧!” 皇后定下神来,可算有件叫她高兴的事了,不过还得再接再厉。 “听说皇上赏了虚爵给弘暄,也算是为莞嫔的孩子祈福了!” “那是莞嫔提醒朕的,她希望朕怜悯允俄一脉,所以朕就赏了个虚爵给弘暄。” 皇后立马出言挑拨:“臣妾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皇上,莞嫔她虽得恩宠,可是有时候也失了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她不该置喙朝政啊!臣妾知莞嫔心善,怕她为人蛊惑,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说到这个,皇上就有话讲了,昨日瓜尔佳鄂敏才向他禀报,说莞嫔的父亲甄远道对年羹尧的党羽有几分同情,私下还说皇上的手段有些狠了。 “莞嫔的心思和她的父亲倒是一致,都对朕不喜欢的人有怜悯之心,果真是父女!” 皇后再接再厉:“说道懂事,臣妾还是更喜欢祺贵人,她是咱们满人的血脉,不比莞嫔,汉军旗的女孩子混着汉人的血,怎么都不能算同心同德?” 见皇上面无表情,皇后便知这话说到他心里了,于是见好就收,剩下的提点交给太后。 皇后事先跟太后打好了招呼,两人目标一致,誓要将莞嫔打压下去,否则以她的恩宠,又怀了皇嗣,等生下来一个皇子,会是乌拉那拉家的心腹大患。 至于毓嫔,她的家人不在朝中任职,所以不用这般费心打压,只要不让她生下两个皇子就行。 太后难得跟皇后想到一处,趁着皇上给她请安时,从旁提点了几句。 “权衡之术,后宫与前朝没什么两样。皇帝在后宫也要多加谨慎,不要再复了年氏旧例。” 这话皇上打心底里赞同:“儿子谨记皇额娘教诲,儿子对此次平难的有功之臣也是颇为小心,并未授予他们太多的实权。对于入宫侍奉的功臣之女,也不会过分宠爱。” “那就好。只是皇帝,你宠莞嫔可以,但不要过分宠爱,亦不要让她参与太多朝政。莞嫔的父亲已是正二品吏部尚书,她若是还有不足,可是对不起皇帝你的提拔之恩了!” 皇上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寿康宫,又是这句‘后宫不得干政’,莞嫔她会辜负朕之期望吗? 他当晚就去了碎玉轩,还将那本《西征随笔》一并带去,想要试探莞嫔一二。 “嬛嬛,你看看这本书!觉得写得如何?” 甄嬛翻了一翻,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言,没什么好在意的,“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词,皇上何必过多关注?” “朕已将写这本书的汪景琪斩首示众,看谁还敢学他?” 甄嬛将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自从怀了身孕,她就更听不得这等人间惨事了。 “皇上别再说了,臣妾和孩子听了害怕。汪景琪有罪,死不足惜,可是将他的首级悬挂示众,吓到的大多都是无辜百姓。臣妾还听说,皇上还流放了他的妻儿与披甲人为奴,连远亲都一并被革职了。” “汪景琪有错,他自己担着就是,若是连累他的家人亲眷甚至远亲,臣妾觉得有点无辜。若为此事民间怨声载道,臣妾替皇上不值。” 皇上强压着心底的不高兴,莞嫔的说法竟与她父亲甄远道一模一样,可见皇后说得有几分道理。莞嫔她是不是被年羹尧的党羽蒙蔽了,连朕都能质疑了? “你觉得朕做错了?” 甄嬛并未意识到皇上这是在发火,畅所欲言,将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臣妾只是以为,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会有更多人感激皇上的。” 皇上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你到底是闺阁女子,不懂得男人的杀伐决断,谁敢动摇朕的天下,朕就是错杀,也不能轻轻放过。” 甄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是臣妾失言了,还请皇上恕罪。只是臣妾自怀了这孩子,凭添了几分怜悯之心,更是听不得人谈论这等血腥之事,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念在孩子份上,不再过多追究,开始关心起甄嬛肚子里的皇嗣,“嬛嬛,你可要给朕生一个像你的小阿哥。” 不过,在皇上心里,还是对甄嬛有了忌惮,并命瓜尔佳鄂敏密切关注甄远道的动向,想要提前防范一二。 谁知鄂敏竟给皇上呈上了一本诗集,说是甄远道分享给他赏玩的。 “这是钱名世的诗集,钱名世此人和年羹尧是康熙三十八年的同年举人,关系甚密。钱名世既是谋逆罪臣年羹尧的密友,那他所作的诗集想必就是大不敬的诗集了!” 皇上追问起来:“甄远道又是怎么得到这本诗集的?” 鄂敏赶忙挑拨是非:“这诗集并未刊印,在外面也根本买不到,只怕是钱名世的知己好友才能得到。奴才也是在甄大人家见到此诗集,费尽心机拿到一本,这才呈交皇上处理。” “这本诗集有同情十四爷允禵和十爷允俄之意,想必是莞嫔和甄大人同情允俄遭遇,所以这才收藏了这本诗集。” 鄂敏的话句句戳中了皇上的心窝,不过他并未彻底下定论,反而还亲自去了碎玉轩一趟,想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这不算什么好诗,只有真心喜欢或是挚交好友的诗,才会拿来珍藏。” 皇上出口试探:“这本书歌颂的是允俄,你说说,朕该怎么处置写这本诗集的人?” “这本书是先帝还在的时候写的,既然时过境迁,皇上又何必追究,只要将这些诗作都销毁了就行。至于收藏诗作之人,不必再重罚,免得再闹得人心惶惶。” 一个莞嫔,一个甄远道,他们为什么都违逆朕的意愿去同情允俄那个谋逆之人呢? 皇上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碎玉轩,皇后等人的挑拨之计彻底见了成效,只待时机一到,就能将甄家一网打尽! 第119章 纯元故衣 过了四月二十三,内务府将册封礼服送到了储秀宫和长春宫,至于碎玉轩的莞嫔,好像她的礼服出了什么差错,迟迟未送到她手上。 “娘娘,这次的礼服还是有些不妥,您看,这袖口都小了一寸,腰围也肥大了些,还有这里,若是稍微用点力气,册封当日再破损了如何是好?” 几个宫女将这礼服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力求将每处瑕疵都找出来,省得主子在册封当日丢尽脸面。 安陵容早猜到会是这情况,皇后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顺利封妃,在册封礼服上作手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若是只有细节出了问题,那还能补救,可是这布料都揉薄了,只能再裁一身了。还有三四日就是册封礼了,这礼服无论如何都补不好了。” 听到这等坏消息,安陵容陷入沉默,她不可能穿这身去参加册封礼,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了笑话,皇上不迁怒她就怪了。 这时有宫人来报,说是欣贵人来了,难道她的礼服也出了差错嘛? 欣贵人进来的时候难掩怒火,瞧见毓嫔这里好像也在发愁礼服的事,就全部都说了出来。 “内务府送到我这里的礼服根本就不能穿,腰腹处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妹妹你的呢?” 果然如此吗?“姐姐,你来瞧瞧,我的也不能穿,布料太脆了。” 欣贵人急得团团转,“我们二人的礼服都不能穿,偏还有三四日就是册封礼了,总不能等着出糗吧?” 安陵容想了想那日的画面,本来皇上就因为纯元故衣之事大发雷霆,她们两个再上赶着出状况,何愁皇上不迁怒? “欣姐姐,我封嫔时的册封礼服还好好收着,你穿我的就行。至于我嘛?宝婧,派人偷偷与敬妃传个话,就说借她礼服一用,恩情日后必定偿还。” 欣贵人这才安下心来,打算当日就将礼服带回去,被安陵容阻止了。 “姐姐,先瞒着你宫里的人,长春宫可是还有一个齐妃住着,她一向唯皇后马首是瞻,若是走漏风声,岂不打草惊蛇?过两天我派人偷偷给你送过去,你册封当日再穿上身,省得再出差错。再有姐姐与妹妹的身形稍有差异,我的礼服还要稍微改改,姐姐穿上才能合身。” 事情商量妥了,欣贵人作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回了长春宫,然后大张旗鼓地修补起那身内务府送过来的册封礼服,彻底安了皇后的心。 咸福宫那里,敬妃收到了毓嫔的传话,赶忙将自己册妃时的吉服取了出来,当日就交由储秀宫的宫人偷偷带回去了。 毓嫔已经有了一个阿哥傍身,眼看还要有第二个,敬妃怎么可能不给她面子,再说来日抚养皇嗣之事,还要指望毓嫔在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呢! 册封礼服的问题已经解决,就等着来日穿上吓皇后一跳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做足表面功夫,不能让皇后以为她们另找了解决办法。 几天一晃而过,四月二十八这天,是毓妃、莞妃以及欣嫔的册封礼。 碎玉轩里,甄嬛焦急中带着几分欢喜地等待着自己的册封礼服,可是内务府的人迟迟未来。 册封官都已经过来颁过了册封宝册,甄嬛是穿着常服接旨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穿了吉服接圣旨。 这时,内务府总管姜忠敏姗姗来迟,捧着册封礼服和一大堆贺礼就跪下贺喜。 今日是大喜日子,甄嬛没有与他多计较,反而赏了他一点银子,算作谢他没有误了册封礼的时辰之功。 时辰要到了,流朱拿起册封礼服就要给甄嬛换上,谁知眼尖的发现衣服上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小主,您看,这,这可怎么是好?” 甄嬛也急起来了:“册封用的吉服形同御赐,怎可有一丝损坏?等下册封礼上若是被发现,岂不是欺君之罪?” 流朱赶忙将姜忠敏叫了进来,打算问问他什么情况。 姜忠敏见状赶忙跪下请罪,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奴才办事不利,请娘娘降罪。” “姜总管,内务府送来的吉服竟然有损坏?若追究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本宫现在找你过来,不是想降罪于你,而是想让你帮着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姜忠敏只是想了片刻,就脱口而出,“娘娘,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补救。前两天皇后宫里拿了件衣裳来缝补,那件衣裳颇有吉服的仪制,虽然和娘娘的这件不是十分相像,但若拿来换上,应该能应一下急。” “皇后娘娘拿来的那件衣裳样子看着老了些,恐怕是皇后娘娘以前曾穿过的,内务府早几日就补好了,可也没见皇后娘娘催着要,想来拿来穿了也没什么要紧。现在内务府只有那一件吉服了。” 甄嬛一听有办法渡过一劫,赶忙催着姜忠敏前去内务府取了来,打算先换上并参加了册封礼再说,到时候再还回去就是了。 姜忠敏应了一声,赶忙小跑着出了碎玉轩,将那件早已准备好的吉服奉到甄嬛手上。 这时时辰已经有些晚了,衣服一送到,流朱等人就立刻为甄嬛换上衣服,又重新梳了旗头,打扮妥当再前去景仁宫谢恩。 这吉服虽然样子老了些,可是仪制、颜色、布料都是上上等的,又是皇后曾经穿过的,甄嬛一见就有几分喜欢,又吉庆又引人注目! 这时崔槿夕已经看出来眼前的吉服是纯元皇后曾经穿过的衣服,可是她不能提醒小主。小主已经沉浸在皇上为她编织的情爱美梦里,若是不将其打醒,怎么才能让她看清后宫的残酷? 这后宫里最大的敌人是皇后啊! 崔槿夕想了想,稍微提点了那么一句,“小主身上的这件吉服,不知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甄嬛没有放在心上,宫里的嫔妃那么多,吉服的款式也就那些,有几分眼熟也是应当的。 她已经错过了时辰,若是再不出发,皇上和皇后以及毓妃、欣嫔等人等急了该怎么办? 第120章 禁足 景仁宫中,安陵容与欣嫔已经穿着妥当,早早就候在堂中,等候莞妃到来,三人一起接受皇后训导。 想起自己与欣嫔换上吉服,若无其事地来到景仁宫,皇后那副心不在焉中有几分恼怒的样子,安陵容就忍不住想笑。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得就是皇后了。 二人在堂中等了约莫一刻钟,可是还不见莞妃的身影,而这时,吉时早已经过了。 皇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打算让人去碎玉轩看看情况,“莞妃不知被什么事耽误了,怎么这么迟都还未到来?” 皇后很有耐心,还劝皇上再等等,“皇上莫急,莞妃一向识大体、懂分寸,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她是不会误了时辰的。还是再等等吧,等莞妃到了,再让毓妃、莞妃和欣嫔一起行册封礼。” 皇上看了看堂中小腹已经有了隆起的安陵容,果断下了决定,“毓妃有孕在身,不能太过劳累,今日本就有些辛苦,怎能让她再等下去?罢了,先举行毓妃和欣嫔的册封礼吧,莞妃的等她到了再单独举行。” 皇后有再多的小心思,也拦不住皇上呀!只能眼睁睁看着又有两位高位嫔妃在她眼前出现了。 “毓妃安氏,欣嫔吕氏,得天所授,承兆内帷。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臣妾承教于皇后,不甚欣喜!” 此后,安陵容和欣嫔二人的册封礼宣告结束,以后她们就是正式的毓妃娘娘和欣嫔娘娘了。 虽然欣嫔仍居住在长春宫,没有成为一宫主位,可是淑和前几日就搬了回去,从此就由她这个生母亲自抚养了。 “毓妃妹妹,恭喜晋位。”“欣嫔姐姐,同喜同喜。” 安陵容和欣嫔出了景仁宫就互相奉承起来,算是同贺晋位之喜,等她们走了约莫半刻钟之后,才看见莞妃坐着辇轿急匆匆往景仁宫里赶去。 欣嫔赶忙提醒了一句:“莞妃妹妹还是快点去吧,皇上都等急了,臣妾和毓妃妹妹的册封礼已经先举行过了。” 不提甄嬛心中有多么焦急,她有孕在身,就算想快点赶路,也不敢太过放肆啊!她怕伤了胎气。 甄嬛赶紧继续往景仁宫赶去,生怕真的惹皇上和皇后生气。 景仁宫里,皇后作势头风又犯了,“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没想到头风又犯了,不若皇上先在这等着,臣妾进去缓一下。” 皇上没有怪罪皇后,反而表示等皇后好些了再行册封礼,反正莞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呢? 皇上亲自将皇后扶去内室,然后就听剪秋来报,说是莞妃娘娘到了。 “皇上先去看看吧,臣妾马上就出去。” “行,朕先出去看看,你身子要紧,不着急出去。” 此时此刻,甄嬛正满心欢喜地站在殿内等候皇后和皇上出来,然后就听见里面渐渐传来了脚步声。 皇上从内室慢慢往外面走去,透过帷幔,可以隐隐约约看到站在殿中的莞妃的背影。 依稀故人,近在眼前,菀菀,是你回来了吗? 皇上的眼睛都红了:“菀菀,你怎么不叫我四郎了?” 甄嬛以为皇上在跟她说话,赶忙唤了一声‘四郎’。 皇上激动地走上前去,掀开帷幕一看,眼前的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纯元皇后,而是穿了纯元皇后旧衣的莞妃。 皇上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怎么是你?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放肆!” 皇后听到声音赶忙赶了过来,“皇上恕罪,莞妃你怎么会穿了姐姐的衣服?剪秋,绘春,这是怎么回事?” 绘春赶忙上前:“奴婢也不知道这件衣裳怎么穿在莞妃娘娘身上啊!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整理纯元皇后旧时的衣服,发现这件衣裳掉了两颗南珠,丝线也松了,就让奴婢拿去内务府缝补,奴婢本想抽空就去拿回来的,谁知这两天事忙给忘了。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火上浇油:“本宫都吩咐过你们多少次了,纯元皇后的遗物要好好保管,其他的衣裳就算了,偏偏是这一件,这件衣裳可是姐姐初次见皇上穿的那身!” 皇上阴沉着脸色,强压着怒火,“你还有胆子穿着?脱下来!” 甄嬛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她先前只以为这是皇后的衣服,不想却是皇上的挚爱纯元皇后的衣服,赶忙脱下身上的衣裳请罪。 “皇上恕罪,臣妾大意,不想误穿了纯元皇后的故衣,可这是有原因的。臣妾来景仁宫前,发现内务府送来的吉服破损,不得已借用了这件衣裳。可是臣妾不知这件衣裳的由来,以致冒犯了纯元皇后,请皇上恕罪!” 皇后假装求情,在一旁连说了好几个‘莞妃’,成功激起了皇上的怒火。 “莞妃,什么莞妃?虽然行过了册封礼,但还没听你的训诫,算不得礼成。” “甄氏,你在碎玉轩闭门思过吧!传朕口谕,将内务府总管姜忠敏杖毙,并关闭碎玉轩大门,任何人无诏不得出入。” 甄嬛只着中衣,就这么狼狈地被赶回了碎玉轩。 因她还怀着皇嗣,皇上倒是不曾在份例上为难她,嫔位应有的都一一送去了,只是到底难堪,让她成了后宫的笑柄。 就是连累了碧贵人和纯嘉公主,碎玉轩不得出入,只有温太医得皇上旨意,可以上门诊脉,药材的取用比之前麻烦多了。 碧贵人每日苦劝甄嬛想法子让皇上息怒,可是甄嬛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少进饭食,人一下子瘦了很多。 突然遭遇了这一则事故,甄嬛彻底看清楚了现实。皇上不是真的喜爱她这个人,皇后也不是真的慈眉善目,这偌大的紫禁城,她还能相信谁? 连崔槿夕都在骗她,明明她和纯元皇后有五分相像,可是没人肯对她说一句实话,由着她在宫里哗众取宠、丢尽脸面。 甄嬛感觉肚子隐隐作痛,赶忙安抚了起来,“孩子啊孩子,是额娘连累你了,要不是有你,皇上早就贬了额娘的位份了!就算还有温太医在,额娘一人也保不住你,为今之计还得另想办法!” 第121章 求情 翌日,养心殿传来消息,皇上有意让皇后亲自照料莞嫔的安胎和生产事宜。 安陵容便知道,甄嬛彻底认清了皇后的真面目,为了让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只能选择让皇后亲自照料她的身孕。 就是不知道甄嬛递到御前的那封书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本来对甄嬛很是恼怒的皇上扭转了心思,还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招太毒了,皇后被逼着不得不亲自出手保甄嬛的龙胎,偏偏她还对甄嬛恨之入骨,更怕甄嬛来日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又能翻身了! 安陵容听了这个消息就一直幸灾乐祸,让皇后替与纯元皇后有五分相像的甄嬛安胎,也不怕皇后半夜做噩梦。‘姐姐杀了姐姐,皇后杀了皇后!’ 她在请安时打眼瞧过,皇后的心情可一直不怎么好。更是从景仁宫的眼线处得知,婉贵人近日常常挨皇后的训斥,算是一种迁怒。 “娘娘,今日那惠贵人又在景仁宫和寿康宫来回跑了,皇后和太后都没见她。听说还去了养心殿,皇上倒是见了她一面,不过她在养心殿只待了一刻钟就出来了,想来是没什么好结果。” 宝鹊边替安陵容梳妆打扮边汇报消息,手上功夫十分灵巧,也不耽误她的嘴上功夫。这一年又一年的锻炼,她早就被磨炼出来了。 “皇上这气还有得生呢!不过莞嫔并未做什么触了皇上逆鳞的事,不会彻底失宠的。” 反倒是甄嬛对皇上冷了心肠,生下这个孩子后就出宫祈福,懒得再见皇上的面了! 不过这话压在心底,不能与任何人说起,因为现在皇上对碎玉轩的莞嫔还是明显有着关心的。 五月末,皇上带了皇后以及众妃嫔去了圆明园避暑,碎玉轩的莞嫔和碧贵人被留在了皇宫里。 皇上虽然还在生气,可这不影响他想要出宫避暑,也不影响他宠幸嫔妃。 如今宫里皇后独大,婉贵人和祺贵人两位嫔妃轮流侍寝,一时霸占了皇上的全部宠爱,惹得六宫敢怒不敢言。 宫里少数嫔妃看清了皇后的为人,莞嫔失宠若说不是皇后所为,那又是谁干的?听说莞嫔是因为错穿了一件纯元皇后的旧衣才被皇上禁足的,可那件旧衣哪里来的呢? 她们都不敢细想下去,怕想得多了再表现出来,惹了皇后的针对就不妙了。 惠贵人也跟来了圆明园,太后不肯听她求情,她只能扒着皇上不放,想要趁机为莞嫔说几句好话。 一朝盛宠,眨眼就落魄了!惠贵人虽不想再跟着甄嬛肆意妄为,可是她不能坐视昔日的好姐妹被皇上厌弃啊! 还是甄嬛让温太医给她传了句消息,让她不要再跟着求情,免得彻底惹怒皇上和皇后。 “麻烦告诉眉姐姐一声,皇上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几分看重,想来生产之后自然就能解了禁足,让眉姐姐不要再为我求情了,免得再连累她。” 敬妃私下也劝:“皇上心里还有气,等这口气出了,莞嫔自然就能解了禁足。再说莞嫔肚子里可是怀了皇嗣,皇上看在小皇子或小公主的面上,不会对生母多加苛责的。皇家讲究的就是母以子贵!” 惠贵人只能偃旗息鼓,又恢复了之前那样低调的姿态,还求着皇上将她送回了紫禁城,接着服侍太后。 天然图画 安陵容忙着安胎,她的月份渐渐大了,皇后的手段层出不穷,险些叫人招架不住。 不过年世兰住在圆明园里,皇上怕有人从中加害,派了不少人手照看,皇后不敢太过放肆。 “娘娘,听说惠贵人求了皇上,昨日下午就回宫了,可是这才六月末,天还热着呢!” 安陵容在给弘曦启蒙,两岁的孩子,可以教他认些简单的字了。 “不用多管,她想受罪就让她受着吧!左右她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来,弘曦,跟着额娘读,人之初,性本善……” 弘曦小手紧握,看着安陵容的嘴巴,很给面子的重复,就是有些口齿不清,“人诸初,心本山,心襄近,习,习相远…” 嗯?怎么听着感觉这么好笑? 安陵容不敢笑出声,怕弘曦再恼羞成怒。就算他还小,该有的羞耻心早就有了。 前几日欣嫔不过取笑了弘曦几句,让他少吃点甜食,这都往横里长了!弘曦立刻就恼了,有两三日没搭理欣嫔,还是淑和从中调停,给劝回来的。 她脑中回忆着弘曦做出的种种糗事,面上却一本正经,一次又一次地纠正儿子的口音问题。 熟能生巧!读多了自然就能通顺了。 其实安陵容觉得两岁就给弘曦启蒙有点早了,可是皇上不干,上个月就点了她几句,生怕她耽误了儿子的启蒙事宜。 对此,安陵容只能照办,就算再心疼儿子早早受苦,也禁不住爱新觉罗家里真的有皇位等着继承。 弘曦本来就比前面的三位阿哥小了几岁,若是他还不努力,那岂不是将皇位白白让给其他人吗? 当然,皇上并不是真的看中了才两岁的六阿哥,而是对前面三位阿哥都不满意,在后继者的培养上想要多几个选择。 皇上甚至还对甄嬛怀的这一胎有着期待,想要再添个阿哥,到时与六阿哥一起培养,岂不是又多了个选择? 也不知甄嬛是不是出于忌惮,怕皇后不顾一切对她腹中的皇嗣出手,在满了五个月之后就让温实初对外爆出,说她怀的是个公主。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皇上心里有一点失望,还暗搓搓地叫了卫太医去御前,偷偷问了安陵容这一胎怀的是不是阿哥! 可惜,皇上又要失望了!“回皇上,毓妃娘娘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小公主。” 回头这话就被传了出去,皇后一下子对安陵容放松了警惕,只要不是个阿哥,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莞嫔不是让本宫给她安胎吗?这当口,谁都不可以给本宫生事。不过要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压力,情急之下保不住皇嗣,那皇上可就怪不到本宫头上了!” 第122章 早产 皇后一声令下,前朝的瓜尔佳鄂敏频频动作,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生生将甄家人连根拔起。 “皇上,您下令让朝中官员写诗责骂钱名世,但甄远道甄大人并未作诗,甄大人自称文采不佳,不能以诗作见人,所以推辞了。” 皇上听进心里,怕甄远道对他心怀异望,催逼着甄远道三日内就要作出诗来。 谁料甄远道竟当庭上奏,劝皇上息事宁人,与皇上的旨意对着干。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皇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甄远道革职收监,其家眷圈禁府中。” 这事很快就传进后宫里来,六宫中人人尽皆知,也就只瞒着莞嫔一个人罢了。 碧贵人急得不行,甄远道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多想抱着纯嘉公主到养心殿前跪下来求情,可是皇上不让碎玉轩的人随意出入,她根本出不去。 而且皇上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莞嫔面前瞒过去,不能损伤了皇嗣。所以碧贵人也不能在莞嫔面前透露丝毫风声,否则皇上定会迁怒于她和纯嘉公主。 “长姐,你好好养身子,我要照顾纯嘉,就先走了!” 瞧着碧贵人在她面前神色闪烁,犹犹豫豫像是在躲着她的样子,甄嬛心生疑惑,是出了什么事嘛? 回头见了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还有皇上身边的芳若姑姑,她们的神色也有点不对劲,这就让甄嬛更疑惑了,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们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吗? …… 因着弹劾甄远道的正是祺贵人的阿玛瓜尔佳鄂敏,所以她在宫里行事更加猖狂,俨然又是一个功臣之女出身的宠妃苗子。 这日安陵容被宝婧等人扶着逛御花园,转头就与祺贵人迎面撞上。 “毓妃娘娘安!”祺贵人略蹲了一下,都还没被叫起就自顾自起身了。 安陵容能说什么?这嚣张的派头都舞到她这么一个有阿哥傍身的妃位娘娘面前了! “听说祺贵人出身满洲旗,不过这规矩好像学得不怎么样,连给位份在你之上的嫔妃请安都做不好!本宫更是听人提起,说是祺贵人见到莞嫔,竟然不曾请安就无视她走人了,不知道祺贵人这规矩怎么学得?” 祺贵人的性子说是娇俏,实则忍受不了委屈,她的阿玛给了她很大的倚仗,所以当场就撂下一句话,“嫔妾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先行告退了。” 安陵容面上没有发作出来,实际上快要气炸了,回头就将这件事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在皇上心中戳了一根尖刺。 皇上,您看啊!这又是一个功臣之女,仗着家里的功劳,对莞嫔和她这个毓妃娘娘不敬,来日若是诞下皇嗣,保不齐又是一个年世兰! 不提皇上心中有多么不满,对前朝和后宫更是提起警惕。甄远道当日也是毕恭毕敬,一朝受了提携还不是对他这个皇上生出怨望,若是瓜尔佳鄂敏再不收敛,会不会又复了甄远道旧例? 不过眼下还未到那个地步,皇上只是搁心里想想,回头少翻了祺贵人几次牌子以作敲打就是。 如今最要紧的是毓妃和莞嫔腹中的皇嗣! 皇上让人瞒得紧,直到甄嬛的身子满了八个月,都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碎玉轩那里是一处禁地,除了皇上和皇后的人,其他妃嫔的人手无诏都不得进去,所以就算有再多的闲言碎语,都传不进莞嫔的耳里。 十一月末,寒冬腊月,落雪纷纷,安陵容连夜发动,不过三个多时辰就生下来一个足有六斤重的小公主。 小公主胎里养得仔细,出生后就有了胎发,长得更是白白嫩嫩,油腻腻的胎脂都挡不住公主的容貌。 皇上见之欣喜,当场赐名端敬,还为其大办洗三宴,想要好生热闹一番。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碎玉轩那里传来消息,说是甄家的事没能瞒住,莞嫔突然动了胎气。 甄家的事是皇后派人传到甄嬛耳里的,其他人都进不去碎玉轩,唯有皇后的人可以随意出入。 甄嬛得知父亲被革职收监,母亲等人被圈禁府中,顿时就动了胎气,本以为没有连累娘家人,谁知还是连累到他们了。 若不是皇后对她虎视眈眈,甄家人怎么可能有此横祸? 温太医去得及时,甄嬛的胎气得以稳固,并没立即早产。 这时碧贵人沉不住气了,跪下来求甄嬛为父亲求情,“长姐,父亲他在牢里得了鼠疫,偏偏没有太医前去诊治,命在旦夕,我出不去碎玉轩,只能求你出面向皇上求情…” “还有父亲和我娘的事暴露了,我的身世也被祺贵人的阿玛揭发了出来,皇上念在长姐怀有身孕的份上,再加上我是纯嘉公主的生母,暂时没有降位。不过皇上的意思,等长姐将孩子生下来,就要一起处置了!” “什么?这样大的事你还敢瞒着我?我必须要见到皇上一面,否则父亲必死无疑!” 甄嬛取过一个小盒子,放到温实初手中,“温太医,请您将此物交到皇上手上,皇上会见我的。” 甄嬛果然见到了皇上,求情不成就从皇上那里亲口得知,她只是纯元皇后的替身,昔日种种皆是虚妄。 “莞莞类卿,好一个莞莞类卿,除却巫山不是云,难道我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纯元皇后?皇上竟真对我没有一丝真心?那我究竟算什么?” 皇上点头默认了,“你能有几分像菀菀,也算是你的福气。” 甄嬛彻底心碎,这些年的情分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父亲危在旦夕,求情要紧,“还请皇上看在纯嘉公主和臣妾面上,派人救活臣妾父亲,臣妾可就只有这么一个父亲呀!等父亲被救活后,皇上如何处置甄家和臣妾,臣妾都愿意承担。” 见甄嬛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皇上还是生了恻隐之心,答应她的请求之后就让人将她送回碎玉轩了。 不过重重打击之下,甄嬛在出了养心殿后就动了胎气,才八个多月就生下了一位公主。 好在公主的身子没什么大碍,还是能养得活的,就是她这个生母,对皇宫再也没有留恋了! 第123章 出宫祈福 皇上说到做到,接受了惠贵人的举荐,派温实初去天牢里救回了甄远道的性命。 这边温实初才去了天牢,碎玉轩就传来消息,说是莞嫔生下了一位公主,皇上兴奋之下,亲自去碎玉轩看望了才刚出生的公主。 “莞嫔,你已经为朕生下了一位公主,朕已经决定无论甄家如何,都不会迁怒于你。” 皇上这话既是哄人,也是看在公主份上,再有莞嫔一向懂他心思,若是轻易舍了,他还是有几分舍不得的。 就算甄嬛已经生下了公主,皇上对甄家的处置也没有改变分毫,还是甄家全家流放宁古塔,好在不用与披甲人为奴。 可是甄嬛却已经彻底心碎,万念俱灰之下,对皇宫和皇上再也没有了留恋。 她一向骄傲,如何能接受自己是他人替身!更何况这宫里还不止一个替身,那婉贵人说是与她有几分相像,现在看来,是和纯元皇后相像吧。 这对甄嬛来说是一种耻辱,现在她只想远离带给她这份耻辱的人。 “皇上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为人替身的痛苦皇上怎知?还不如让我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省得再牵连甄家。如今我受皇上厌弃,甄家又落魄了,还不如早早出宫,免得再连累公主。” 甄嬛替她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就叫绾绾,长发绾君心的绾,臣妾做不到的,就让公主来做吧。臣妾不祥之身,愿意为皇上和公主出宫祈福,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强留不得,只能同意了甄嬛的请求。 “臣妾还有一事请求,碧贵人受臣妾和甄家连累,见罪于皇上,还请皇上看在纯嘉公主的份上从轻发落。臣妾走后,碎玉轩里再没人照顾她们,还请皇上同意,让碧贵人母女搬去敬妃宫里,由敬妃抚养纯嘉公主。至于臣妾所出的绾绾,请皇上交给惠贵人抚养,臣妾知道这有些不符合规矩,但臣妾在这宫里能相信的唯有惠贵人和敬妃了!” “也好,朕会让人封了碎玉轩,再也不会让人住进来了!碧贵人降为常在,移居咸福宫,纯嘉公主交由敬妃抚养。惠贵人贤惠大方、深体朕心,着升为惠嫔,仍居咸福宫,来年二月初六行册封礼。绾绾赐名胧月,由惠嫔抚养。” 甄嬛这是一下子给敬妃宫里送了两个公主,有敬妃和惠嫔两个高位嫔妃出手护持,不怕纯嘉公主和胧月公主出事。 敬妃和惠嫔两人当场就同意收养公主,碧贵人哭着请求、劝解也没有挽回甄嬛那颗想出宫的心。 甄嬛还没有坐完月子,就将碧常在和纯嘉公主赶去了咸福宫,还叫惠嫔过来抱走了胧月公主,然后迫不及待的出了这紫禁城。 听说甄嬛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几件贴身衣物,其他金银细软一概都没有带,还将伺候过她的那些奴才、宫女全都分配去各宫,最后只有流朱和崔槿夕自愿跟随出宫。 在甄嬛出宫的那一日,也只有惠嫔和碧常在出面相送,其他人都没有露面。 安陵容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心嘘,这出宫了也好,甄嬛那般骄傲,就算留在宫里,也会落得与皇上不复相见的下场。 不过她这一去,最少三年都不会回宫,到时宫里就是皇后一人独大了。 火力全开的皇后不好对付啊! 甄嬛一离宫,皇后就向皇上进言,晋封祺贵人为祺嫔,皇上为安抚功臣,只能同意皇后的建议。 此后半年,皇上都恼羞成怒,不想见到以及听到与甄嬛相关的任何人和事。 所以碧常在彻底失了宠爱,纯嘉公主也少见皇上的面,唯有胧月公主比较特殊,皇上常去惠嫔那里看望。 只是皇上见了惠嫔总是会想起毅然决然出宫的甄嬛,所以去咸福宫的频率并不高,起码没到让皇后忌惮的地步。 皇后现在真正忌惮的是安陵容,有子有女傍身,又是宫里的四妃之一,偏偏皇上还对她有几分宠爱,所有后宫女子最期盼的事,这毓妃都做到了。 漏网之鱼啊!怎么本宫先前只关注那甄嬛呢?居然没注意到眼皮子底下竟有这么一个人呢? “毓妃,六阿哥可好?听说皇上已经命人为六阿哥启蒙,这是莫大的荣耀,你以后不用担心了,六阿哥的前程大着呢!” 安陵容在底下听得直撇嘴,又是这一套陈词滥调,每次请安皇后都会针对她,有时还会连带上欣嫔。 “皇后娘娘莫要这么夸奖弘曦,他前儿还挨了皇上几句骂,说是愚钝顽劣,不能沉下心来读书。臣妾还担心惹皇上生气呢,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那臣妾就不担心了。” 祺嫔率先发难:“毓妃姐姐太过自谦了,除了三阿哥,皇上还这般关心过哪位阿哥的学业?若是嫔妾以后生下的阿哥能像六阿哥那样就好了!” 安陵容瞄了一眼祺嫔脖子上的红麝香珠,就你这样长年累月地戴着,那是不可能了!你这辈子别说阿哥,就连公主都生不下来, “这宫里的嫔妃唯有皇后娘娘和祺嫔你是满洲旗出身,生出的阿哥自是尊贵。不过祺嫔侍奉皇上也有一年半了,何不找个靠谱的太医好生调养一番?也好早日为皇上诞下阿哥!” 安陵容这番话一出,祺嫔立刻偃旗息鼓,这也是她日思夜想的期盼。要不叫阿玛给她找一位可信的太医? 瞧着祺嫔脸上的跃跃欲试,皇后慌了神,生怕祺嫔真的另找太医调养她的身子,赶紧匆匆结束今日的请安,回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祺嫔的心思打消下来。 皇后花言巧语哄得祺嫔用了她推荐过去的太医,与之里应外合,将祺嫔的身子彻底毁去。 此番差点出了差错,皇后恼羞成怒,打算给毓妃一个教训,也借机除了六阿哥,免得养虎成患,再威胁到三阿哥的地位。 第124章 天花 皇后有多么狠毒,安陵容知之甚详! 自从甄嬛出宫以后,她就一直对景仁宫保持警惕,更是对内务府送进来的东西多番检查,生怕弘曦和端敬有个不妥。 可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皇后铁了心要搞事,没有任何宫权在手的安陵容如何躲得开? 这日安陵容带着弘曦从御花园回来,一向活泼的儿子此刻却有些蔫耷耷的,走着走着就不想动了。 弘曦是不是生病了?等回宫后就传唤卫太医前来,为他好生诊治一番。 结果一行人才刚走到翊坤宫门口,弘曦就突然倒了下去。 “弘曦,你怎么了?别吓额娘,快,快叫太医!” 安陵容往他的额头上摸去,发现弘曦的额头滚烫,似乎烧了有一会儿了,“从储秀宫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不到半天,弘曦就发热了?” 她赶紧安排宫人将弘曦抬回储秀宫,就怕耽误了功夫,弘曦再烧坏了脑子。 卫太医来得很迅速,事情紧急,他知道轻重缓急。 安陵容焦急地让开位置,想要让卫太医给弘曦诊脉。 卫太医打眼这么一瞧,神色就严肃起来,把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仔细斟酌之后才开了口,“娘娘,六阿哥似乎是天花…” 安陵容闻言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不敢置信地追问起来,“天花?弘曦得的真的是天花?他才三岁啊!怎么熬得过去啊?” “娘娘您看,六阿哥脖子上和后背上的这些小红点就是征兆。按脉相来看,六阿哥从感染都发病应该有一两日了,只是先前潜伏得深,并未发作出来。” 安陵容大发雷霆:“这几日谁伺候六阿哥洗浴换衣的?宝婧,去给本宫好生彻查储秀宫!” “云安姑姑,你得过天花,劳你将端敬抱到偏殿,免得她再染上天花!宝鹊,去找个出过花的宫人,通知皇上和皇后一声,就说六阿哥得了天花。” 安陵容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天花不是小事,稍有不慎就会波及多个宫所,还是赶紧通知皇上尽快处置的好。 养心殿 苏培盛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跑进殿里,神情紧张、惊慌失措地向皇上禀报道,“皇上,储秀宫的消息,说是六阿哥出花了…” 皇上撂开手中的折子,急忙追问,“怎么回事?有没有派太医前去?” “听说六阿哥从御花园回来后,走到半路就晕倒了,毓妃娘娘着急,传唤了卫临卫太医前去诊脉,谁知却诊出六阿哥出了花!如今储秀宫就一个卫太医在。” 天花不是小事,更何况宫里出过花的还不到半数,若是波及到其他宫里,定会死伤惨重! “封锁储秀宫,并将毓妃和端敬公主挪到别处。传太医院所有太医,让他们到各宫安排天花的防治事宜,务必将这场天花控住得宜。” “储秀宫那里多派上几个太医,温实初医术好,让他一并前去,务必要把六阿哥医好。” 皇上雷厉风行,半个时辰不到,储秀宫就被围了起来,除了太医和十来位吏目、医士,其余人等皆不得进入。 安陵容只让云安姑姑抱着端敬出了储秀宫,她是不会走的,弘曦在生死里煎熬,她又怎能离开? 皇上劝不动人,只能接受现实,命人好好照顾端敬公主,生怕弘曦有个好歹,毓妃再了无生息。有端敬陪在她左右,也算个安慰! 然后两天之内,储秀宫里有四五个宫人先后发热,被太医确诊得了天花。御花园那里也有一两人发病,其余各宫暂时还算安全。 一时间,各宫风声鹤唳,生怕他们也染上天花。 防治天花的草药被以最快的速度分发到各宫,每日早中晚都有太监在宫里各处喷洒浓醋,那味道呛人的很,让人回想起雍正二年春日的那一场时疫。 太后和皇后每日都去宝华殿祈福,想要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天花早日平息,再这样下去,各宫都要不安宁了。 只是太后瞧着脸色有些不好,对皇后发了几次脾气,还惹来了皇上为皇后求了一句情。 “皇额娘,儿子知道您忧心弘曦得了天花一事,难免心情不好。可皇后这些日子也未睡好,整日为天花泛滥之事担忧,还请皇额娘不要多怪罪她。” 太后望了望站在皇上身旁显得异常宁静的皇后,心里万般言语都说不出口来。 皇后的胆子太大了,一出手就是这等能死上数人的天花。若是被皇帝查出实情,乌拉那拉氏必会出一个废后。 罢了,已经这样了,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竹息,通知下去,将所有线索都扫干净,随便推个宫人顶罪就是!” 太后出手的速度已经算快了,可偏偏安陵容在她出手之前就查清了所有真相,更是找到了幕后黑手。 “娘娘,奴婢在六阿哥的奶娘那里找到了一方帕子,似乎是民间之物,被方奶娘藏在了花瓶里,看着就有几分可疑。” 安陵容叫来卫太医,让他看看这帕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回娘娘,这帕子上就有天花病人的痘痂,想来六阿哥正是接触到了此物,才会染上天花的。” 安陵容怒上心头,叫人将方奶娘押了进来,好生拷打一番。 “你个贱婢,本宫昔日可待你不薄,为何要来害我的六阿哥?” 方奶娘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更不曾交代出幕后黑手。 “你不说本宫就不知道吗?定是有人指使你的!本宫定要禀明皇上,将你一家全都凌迟处死,看你还敢不老实交代!” 方奶娘这才害怕,抖抖霍霍地交代了实情,“奴婢也不知道是谁,那人没露过脸,只是私下给了奴婢这方帕子!奴婢也是没法子,家里的男人和孩子都被人扣下,那人传话说若是奴婢不按照吩咐行事,就让人杀了奴婢的全家,奴婢只能照办了!” “奴婢几日前用这帕子给六阿哥擦了嘴角,本想只有六阿哥一人染上天花,可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奴婢现在也不好收场了!” “本宫治理储秀宫极严,从不会让人私相授受,你又是在哪里得到的手帕?” “寿…寿康宫,那人似乎是寿康宫里的一个杂役,脸蒙得紧紧的,奴婢害怕,也没仔细看清楚。” “你糊涂啊!谋害皇嗣也会要了你全家的性命。若是你提前禀报本宫,本宫难道不会帮你把人救回来吗?” 方奶娘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来,不停喊着‘娘娘饶命’,看着就是后悔极了。 第125章 痊愈 寿康宫! 听到这里,安陵容已经彻底理清整件事情的真相。 天花之事是皇后所为,她知道自己一向谨慎,储秀宫里的宫人出来进去的都有其他人看着,不太好下手。 寿康宫就不同了,自己对太后的警惕心没那么大,所以不免松懈了。 安陵容颓然地坐了下来,弘曦还在发热中,性命危在旦夕。万一他熬不过去,自己这个生母一辈子都要陷入悔恨之中。弘曦得天花一事主要归根于皇后出手狠辣,但也有她放松警惕的缘故。 “来人,将这贱婢好好关押住,等弘曦平安之后,再交由皇上处置。” 方奶娘被拖了下去,屋里并没留人,明明暗暗的烛光下,唯有安陵容一个人在静静反思。 她是不是太依赖那个预知梦了?梦里皇后并没用天花害过人,可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痛击。 弘曦,你一定要熬过来啊! “额娘,疼,弘曦好疼啊,后背也好痒…” 看着儿子这般痛苦,安陵容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地说道,“弘曦,不要怕,有额娘在呢。额娘给你吹吹,吹吹就没那么疼了!” 安陵容也曾出过花,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十来年过去,她早就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 “太医,快来看看,六阿哥这是怎么了?他一直在喊痛。” 这回出面主持大局的是温太医,他神情郑重,面上瞧不出来是喜是忧。 “回娘娘的话,六阿哥这是开始出花了,接下来是最危险的阶段。微臣等人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能看六阿哥能不能熬过来了!” 安陵容脸上蒙着太医院特制的面纱,坐在弘曦床边,紧握儿子的小手,想要给他传递勇气。 “弘曦,坚持住,不能挠啊!” 许是有生母在旁照料,弘曦没有太过害怕,身上的痘疹越出越多,然后就陆续干缩,直到两天之后,终于开始有结痂的迹象了。 “娘娘,六阿哥如今花已经出顺,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目前要做的是让六阿哥的高热降下来,否则时间长了,会烧坏六阿哥的脑子。微臣这就下去熬退热药,六阿哥喝下去后应该会有些效果。” 安陵容这才缓过神来,这些天以来,她都没怎么睡好觉,“虽然弘曦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是不能大意,有劳太医,一定要让六阿哥平安无事!” 这些太医脸上的神色稍有回缓,六阿哥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大概率能保住性命,这样他们在皇上那里也能有所交代了。 储秀宫虽然还在封闭之中,可是里面的消息还是能传出去的,更何况是六阿哥脱离危险顺利结痂的喜事,怎么可能不传到皇上的耳里? 皇上得知此事后高兴不已,宫里已经有一个小宫女没熬过去、一命呜呼了,他已经忧心了好几天了! “好,让太医务必精心照顾六阿哥,在其康复之前都不能松懈,储秀宫需要什么医药都一应拨过去。” 苏培盛的脸上也有了笑意,这些天皇上都没个精气神,每日忧心忡忡,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他这个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心里跟着高兴。 皇上高兴之下还让苏培盛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太后和皇后一声,免得她们一直忧心不已。 太后确实有几分高兴,毕竟六阿哥是她的亲孙子,可是基于种种原因,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扫除后患。 寿康宫没人出花,皇后下手十分谨慎,不会在这方面留下破绽,她如今大权在握,有的是人为她办事。 “太后娘娘,寿康宫里的人奴婢都理了一遍,乌拉那拉家那里也传话进来,方家已经被灭了口,现在只剩被关在储秀宫里的方奶娘了。听下面的人说,人被毓妃娘娘关起来了。” 太后面上慈祥,说出的话十分不留情,“务必斩草除根,不能让她见到皇上的面。为了免除后患,让她认罪自尽吧!” 竹息自去吩咐手下人办事,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储秀宫这里,安陵容的心思全在弘曦身上,不免疏忽了对方奶娘的看守。 从那几剂汤药一灌下去,弘曦身上的高热渐渐退去,人也慢慢恢复了精神。 “娘娘,六阿哥这是彻底渡过危险了,等身上的痘痂脱落之后,就能出储秀宫了。” 阿弥陀佛!安陵容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老天有眼,弘曦还是没有被奸人害死。 她放心地回了自己的主殿,连着睡了七八个时辰,等她醒来,却有一个坏消息等着她。 翌日巳时左右,安陵容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得宝鹊匆匆进来汇报。 “娘娘,方奶娘昨夜自尽了,还留下遗书,将擅用天花痘疹谋害六阿哥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信中还说了,她是畏罪自杀。” “好!好一个畏罪自杀!看来皇后她们是想斩草除根,来个死无对证啊!” “娘娘,那方奶娘的家人还要找吗?” 安陵容颓丧地瘫在床上:“上哪里找?恐怕这些人也被灭口了!不仅方家人,就连寿康宫那里的隐患应该也被人扫清了,这下彻底死无对证了!可怜我的弘曦,才四岁就遭了劫难,额娘竟不能为你讨回公道?” “算了,不要再查了,现在不宜与皇后撕破脸皮。不过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让我们的人都上上心,等本宫吩咐行事。” 三年太长,皇后一人独大,她不能再打着等甄嬛归来与其两败俱伤的盘算。 皇后阴狠歹毒,太后也不遑多让,一点也不顾及弘曦这个亲生孙儿,亲自为皇后出手压下此事。 有太后在,皇后会一直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安陵容想狠狠出手反击一次,叫太后与皇后伤筋动骨。 不过这会不宜出手,不然就太显眼了,还是等弘曦恢复健康之后,她再通过年世兰留下的人脉下手吧! 第126章 平息 十天之后,弘曦身上的痘痂慢慢脱落,只剩下胳膊和脖子上略微有几个小疤,不过不妨事,想来很快就会全部脱落了。 安陵容照看得仔细,让人看住弘曦的双手,不叫他上手抠挖。 她生怕弘曦重复先帝爷的旧例,再落得个满脸痘印,这样就不好看了。 这次天花事件,储秀宫没了两个宫人,一个是洒扫的杂役,一个是三等宫女。其余的都已经没什么危险,只等痘痂慢慢掉落。 太医们已经陆续撤离储秀宫,只留下几个年轻的等候差遣。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到养心殿,皇上尤为欣喜,还大力嘉赏了太医院的太医。 这次天花来势汹汹,却只有储秀宫和御花园两处有人染上,实在可以说是老天保佑。 只是皇上又想起了十天前储秀宫递过来的消息,想起了那个畏罪自杀的方奶娘,又想起了查无下落的方家人。这是打量着朕好忽悠吗? “回皇上,我们血滴子的人查了多日,发现所有痕迹都被扫清了,确实查不到什么线索。奴才还找到了方家人的尸首,他们都被扔进一处深山里,还是上山打猎的猎户意外发现的。只是奴才无能,没在尸体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皇上眯了眯眼睛,就连血滴子都查不到天花背后的主使之人吗?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哪是普通后宫嫔妃能做到的事? “算了,夏刈,让血滴子不必再查了,什么线索都没有,还怎么查?” 什么线索都查不到,所有证据都指向方奶娘一人,所以皇上示意,让人将这方奶娘扔去了乱葬岗,不许人收敛安葬。 在皇上的期盼之下,将近一个月功夫,储秀宫终于开了宫门。 太医们已经全部撤离,染上天花之人的痘痂和衣物也全都焚毁,整个储秀宫被清理地干干净净,艾叶熏得人都要被呛咳嗽了。 皇上当天就去了储秀宫,还让云安姑姑一并把端敬抱上,他要将端敬送回毓妃手中。 “皇上万福金安!臣妾给皇上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瞧着弘曦身上的肉瘦下去一大截,皇上十分心疼,“弘曦受苦了,日后要好好补补。年纪小小就熬过了天花,不愧是朕的六阿哥。” 弘曦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因与他皇阿玛一月不见,当即越上前去,与皇上你来我往,小嘴叭叭的就没怎么停过。 安陵容硬是没能插得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父子自顾自交流感情,至于她自己,早就抱着端敬在一旁哄女儿了。 一月不见,端敬有些认生,被安陵容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哭了几声,小手挥来挥去不想让她抱。 云安姑姑见状上前安抚,“公主,这是您额娘啊,不是外人。公主不怕,姑姑也在呢。” “娘娘,您别气恼,端敬公主只是有些认生了,并没有跟娘娘您生疏。回头您抱上两日,保证公主又像之前那样依赖您了。” 安陵容的眼睛有些酸涩,为了端敬的安全,她不得已与其分离,现在尝到苦果,她都能接受。 在这件事上,她对得起弘曦,但对不起端敬! “端敬,我是额娘呀,你再闻闻,你不是最喜欢额娘身上的味道了吗?” 端敬似乎想起了什么,渐渐就不怎么挣扎了,小手抓着安陵容的手臂,委屈得大声哭了起来。她好像在问,额娘,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安陵容的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女儿赶紧安抚起来,还是她没用,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子女。 皇上和六阿哥弘曦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安慰。 “妹妹怎么哭了?有哥哥在,谁敢欺负你?” “容儿,莫哭了,弘曦安然无恙,这是件大喜事。朕已命人将那奶娘的尸首拖去乱葬岗,曝尸野外,为弘曦出了这口恶气。” 端敬哭累了,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很快就睡了过去。安陵容适时止住哭声,她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唯有眼睛周围还是红通通的。 “让皇上见笑了,臣妾与端敬一月不见,一时忘了形,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皇上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她:“容儿爱子心切,朕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御前失仪?此次事件,容儿母子受了委屈,朕日后一定会多加补偿。” “多谢皇上关怀,容儿不委屈,皇上才是为天花之事忧心了整整一个月。臣妾只要照顾弘曦一个人,皇上却是要顾及整个紫禁城的人。” 皇上被安陵容说得心花怒放:“弘曦顺利熬过天花,有容儿一份功劳,这份爱子之情,朕十分感念。朕已经派人去了安家,传你母亲入宫与你相见,就定在九月二十六。” 安陵容赶忙跪下谢恩,皇上的恩典正中她下怀。 上次相见,还是怀弘曦的时候。安陵容怀端敬的时候碰上甄家出事,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没让母亲进宫陪产。 几年未见,不知母亲身子可好? 皇上当晚歇在了储秀宫,安陵容母子受了委屈,他要多加安抚。 当然,安陵容并没有不识趣地要求皇上彻查天花之事,在表面上,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所有报复与手段都隐于幕后,安陵容已经定下计策,就等着腾出空来,给皇后赖以生存的根基一个痛击。 翌日,景仁宫里,安陵容久违地出现在人前。 皇后极尽慈眉善目,面上关怀备至,全无一丝愧疚,“六阿哥突然得了天花,本宫和太后都十分忧心,连续在宝华殿祈福了多日。而今六阿哥好转,本宫也放心了。” “毓妃,你和六阿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本宫说。本宫知道储秀宫少了不少物事,所以已经提前吩咐过内务府,优先供应储秀宫,六阿哥的秋衣和冬衣也是优先安排,不叫他没衣服穿。” 安陵容知道面上不能与皇后起冲突,更不能打草惊蛇,态度恭敬地上前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六阿哥能熬过天花,全凭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为他日夜祈福,臣妾对您十分感激。不过六阿哥人小,也穿不得多少衣服,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以后慢慢添置就是。” 两人一个推辞,一个坚持要送,你来我往、几番推让,叫底下的其他嫔妃看了一出好戏。 第127章 李四儿 自储秀宫解封之后,皇后和太后就一直在暗地里试探安陵容,怕她查到什么线索再记恨她们。 安陵容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和太后想要的就是没有后患,那她就给她们想要的结果。 她命人透露了风声出去,说是方奶娘被她关起来前什么都没有说,她气恼之下才将人一关了之。 不仅如此,她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一点都没有偷偷查探报复的心思。 整整半年,安陵容都没急着下手,安安分分地在储秀宫里照顾儿女,让皇后和太后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半年之后,雍正七年的三月,宫外渐渐有流言传来,隐隐涉及摄政大臣隆科多和当朝太后。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隆科多的宠妾李四儿将他的嫡妻赫舍里氏做成了人彘,还每日让人打骂侮辱,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李四儿就是一个妾室,哪来的胆子将原配嫡妻做成人彘?” “怎么不可能?听说隆科多大人府里迎来送往的全是那李四儿,有几年不见赫舍里夫人的身影了,再有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你们也不是没看见!” 才开始也只是议论几句,大家还没那么深信,更不敢得罪皇上的舅舅-在朝中风光显赫的隆科多大人。 这时隆科多的原配突然去世的消息传出来,而且据说死因成疑,隆科多都没让人查看一下就匆匆下令薄葬。 京城里开始议论纷纷,人彘的事难道是真的? “我表姑妈的侄子的妹妹的大嫂的外甥曾经见过岳兴阿少爷喝酒买醉,口中含糊其辞,还说到‘人彘’二字,似乎是对隆科多大人和这李四儿怀恨在心。” 种种证据表明,李四儿将嫡妻做成人彘一事确凿无疑,隆科多不管不顾任由妾戕害正妻也属事实。 所有嫡妻正室全都共了情,这赫舍里夫人还是隆科多的表妹呢,又出身赫舍里氏,她都落得这个下场,岂不叫人心寒? 回头再一看到李四儿公然在人前摆出一副正妻的样子,所有在场的夫人、诰命全都破防了,宠妾灭妻不外乎于此。 然后传言还不止于此,有人传出这李四儿和当今太后有些神似,眉梢眼角更是像极了。 “不会吧,是不是有人要诋毁太后娘娘的清誉?这隆科多大人和太后可是差了十来岁呢!” 然后有人挤眉弄眼地小声回了他,右手虚指了一个方向,“听说是那边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当不当真。只是有同时见过太后娘娘和李四儿的诰命夫人和福晋仔细对比过,然后她们就不敢再当众说起这件事了。” “哎!这可不就是欲盖弥彰吗?那几位爷也真是胆大包天,处死的处死,圈禁的圈禁,竟还有这个胆子叫皇上心里不痛快?” “可不是吗?我们也只能私下议论几句,可不敢当众提起这些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了,我们也担不起!” “算了,喝酒,喝酒,莫要再说下去,皇家的事不宜多说。” 这只是京城里的一处缩影,而整个京城内外城共计七八十万人口,约有半数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也就瞒着隆科多府上以及宫里罢了,毕竟皇上还没有表现出要处置隆科多的意思,所以他们暂时也不敢太过得罪。 说句难听的,隆科多权势显赫,万一让他得知了这些传言,再大开杀戒怎么办? 不过皇上还是知晓了宫外的流言,身为大一统皇朝的实权皇帝,他一向看重物议,怎么会不让人盯紧京里人的言论? 夏刈小心翼翼地向皇上禀报了宫外的流言,末了还战战兢兢地加了一句,“皇上,宫外物议沸腾,若是再不制止,会有损太后和皇家的名声。” 皇上越听心里越生气,将书桌上的奏折都掀翻在地,又连摔了好些个茶杯,可还是止不住心中的怒火。 “混账!竟敢扯到太后身上?这李四儿也是胆大包天,竟敢戕害嫡妻,效仿吕后所为,你去让人查查,这些事是不是真的!务必将隆科多府上查个底朝天。” “是,奴才遵旨。” 皇上越想越生气,高声唤了一句,“苏培盛,摆驾寿康宫。”他要去试探太后一二。 苏培盛忙不迭地安排辇轿,生怕耽误了功夫惹皇上斥责,皇上还在气头上,这会最容易迁怒他人了。 太后刚从佛堂祈福归来,就听人通报,说是皇上来了,心里还疑惑他有什么事想说,这会又不是平日请安的时间点。 皇上面上看不清喜怒,给太后请安之后就坐了下来,直接开门见山,“皇额娘,朕自从处置了年羹尧之后就有些不安,但愿隆科多他不要再步年羹尧的后尘。” 太后听不得这话,赶忙帮着劝解,“隆科多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敢忤逆皇帝。” “皇额娘久在后宫之中,又怎知隆科多的心思?更何况隆科多在前朝早不知收敛,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俨然又是一个年羹尧!” 皇帝这是生了大气啊!这点眼识太后还是有的。 “皇帝,哀家与隆科多相识数十年,眼见他为先帝和你殚精竭虑,更何况他扶你上位有功,又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弟弟。还请皇帝看在孝懿仁皇后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皇上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自他登基以来,隆科多就不知收敛,朝堂之上‘佟选’俨然成风,与昔日的‘年选’如出一辙。 不仅如此,隆科多还包庇那些曾站位先帝八阿哥的佟佳氏族人,不让皇上处置他们。 对此,皇上早就耿耿于怀,想要将隆科多治罪。这次的流言不过是撞到了枪口之上,戳中了皇上的心思。 皇额娘对隆科多还是留有余情,他能看得出来,心中闪过暴戾的念头,不想在留在太后这里了。 “皇额娘早些歇息吧,前朝的事就不用多管了,后宫不得干政,这话您还经常说呢!儿子前朝上有事,就先告退了,不过还是提醒皇额娘一句,您要好好想想什么对您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说完这话就走人了,一切事宜等他都调查清楚再说。 难道隆科多出事了?还是说前朝上有事?太后心里咯噔一跳。 “竹息,让人查查,前朝是不是有事发生!” 第128章 岳兴阿告父 血滴子的人手遍布京城,更何况隆科多的府上也没怎么瞒着外人,那李四儿就差光明正大表示对赫舍里氏的厌恶与折辱了。 一天的功夫,夏刈就带着满满的情报交到皇上手中,彻底引爆了皇上的怒火。 “混账东西,朕还当是有人陷害他隆科多呢,原来都是真的。那李四儿原来居然是他岳父的侍妾?哼!抢夺岳父侍妾、宠妾灭妻、任由妾室‘致元配若人彘’,他居然还敢娶红带之女为妾,任由这李四儿逼勒自缢,全然不把爱新觉罗宗族放在眼里。” 皇上将这折子狠狠摔在地上,满腔怒火再也忍不住,居功自傲,目无君主;结党营私,把持朝政;贪赃枉法,挥霍无度;宠妾灭妻,无法无天,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 “隆科多,好一个隆科多!既然你这般不知收敛,就不要怪朕心狠!” 皇上知道他不能亲自出手拿下隆科多,否则世人又会议论纷纷,说什么‘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他还不想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臣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夏刈,你亲自去联系岳兴阿,说服他出面检举其父!只是要注意一点,不能把太后牵扯进去。” “奴才领命!” 夏刈匆匆离开,留下皇上一个人暴躁狂怒,在养心殿里摔东西泄愤。 血滴子交给他的情报中有一点皇上并未明说出来,那就是李四儿确实和太后眉梢眼角十分相似。 只不过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就比如纯元皇后和先前的莞嫔以及如今宫里的婉贵人三人都有几分相似,若是不明说,谁会将这李四儿和太后联系到一起? 在外人的眼中,隆科多和太后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们不光没有旧情,还夹杂着夺子之恨。这隆科多的姐姐孝懿仁皇后可是从太后手中夺取了皇上这个长子的抚养权! 但是皇上是知情的,当年他年纪还小,就曾亲眼目睹太后和隆科多抱在一起互诉衷情,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苏培盛,滚进来,隆科多的事瞒着太后些,不要让前朝的事耽误太后养病!” 皇上处理隆科多在即,不想让太后出来求情,否则又会节外生枝。 两天之后,一个重磅消息瞬间引爆整个京城,宫里宫外全在议论这件破天荒的大事。 隆科多长子岳兴阿公然告发亲生父亲,将其母生前死后的惨烈遭遇上诸公堂,还弹劾了隆科多和李四儿的多项大罪,成功引起了皇上的高度重视。 隆科多的罪行累累、李四儿的胆大包天跃然于纸上,为人所不齿。 民意沸腾沸腾之下,皇上下旨圈禁了隆科多,并派人一一查证,还让前朝上书弹劾,要给隆科多议罪处罚。 几天之后,锡保等人上了奏疏,一一列举隆科多所犯的四十一条大罪,“回皇上,罪人佟佳隆科多犯大不敬之罪五,紊乱朝政之罪三,奸党之罪六,不法之罪七,贪婪之罪十六等共四十一大条。臣等决议,应判处隆科多斩立决,其妻子入辛者库,并抄没其家产。” 皇上的眼神十分幽深,他多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将隆科多处死了事。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否则自己的名声又要受累。 “朕再考虑一番,你们先退下吧!” 皇上下早朝之后径直去了寿康宫,他要让太后亲自出手,了断了这隆科多。 此时太后终于得到消息,皇上的刻意隐瞒也瞒不住子告父这一惊天大事。 “皇额娘,朕前些日子前朝事忙,没有来给您请安。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儿子来陪您说说话。” 太后心有怨言:“前朝之事,说的就是处置隆科多吗?皇帝处置了年羹尧后,果然就轮到了隆科多!哀家原以为,隆科多晚年可以得个善终,原来皇帝还是容不下他!” “不是儿子容不下隆科多,而是他自取灭亡!皇额娘,这是折子,您自己看吧!” 太后接过皇上手里的折子,翻开一看,第一条就是宠妾灭妻,任由妾身将元配做成人彘戕害致死。 “皇额娘可知,这李四儿的眉梢眼角与您相像,朕派人审问过隆科多,他都承认了!李四儿本是隆科多岳父的妾室,被其倚仗权势抢去,而后不仅戕害元配,还逼死红带子觉罗氏,胆大妄为,其心可诛。而隆科多不仅没有怪罪,还百般袒护,事事都顺着她,隆科多的罪责有一半都是李四儿怂恿的。” 太后脸色惨白,可还是不肯承认实情,“哀家之前就跟你说过,哀家与隆科多只是相识数十年,并无什么旧情。而且哀家是念在他为先帝和你殚精竭虑的份上,才为他说两句好话,更何况他还是孝懿仁皇后的亲弟弟,哀家不能让你落了孝懿仁皇后的颜面,也不能让你落得过河拆桥的负面名声呀!” 皇上听到这里,心中无来由的怒火,“皇额娘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们二人吗?隆科多是皇额娘青梅竹马之交,有两小无猜之情,皇阿玛不知不代表儿子不知道。三月初三上巳节是什么日子?皇额娘比儿子更清楚。” “皇阿玛哪里比不上这隆科多?您入宫久受宠爱,更是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皇阿玛哪里对不起您?而且据儿子所知,这隆科多可是亲手将您送到皇阿玛手上,您却对他还念念不忘,儿子实在有些看不懂您是怎么想的!” 太后认命地闭上眼睛,无颜再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这道理她都懂,可是隆科多是她年少时期的憧憬与挚爱,她不舍得对隆科多下定狠心。 “皇额娘要保全的不仅是皇阿玛的颜面,更是儿子的颜面。皇额娘要是舍不得,那便想想到底是隆科多重要,还是儿子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和皇额娘的太后之尊重要。隆科多已经被圈禁起来,不过儿子不会亲手杀他,等过了这段日子,还请皇额娘亲手送隆科多一程。” 杀人诛心!皇上的意思是要太后亲手杀了自己昔日的情郎,为皇阿玛和他这个儿子赎罪。 太后任由回忆在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如今的尊贵显荣,为了皇上的皇位,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哀家答应你,会亲手送隆科多一程,不过他的家人,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朕本就不想大肆牵连,只除了隆科多和李四儿二人足矣。” 皇上满足了压在心底几十年的心愿,留下太后一个人辗转反侧,饱受内心的煎熬。 第129章 处置 翌日,皇上当朝就下了旨:“隆科多所犯四十一款重罪,罪不容诛,但皇考薨逝,顾命之臣,惟剩隆科多一人。今因罪诛戮,朕有所不忍,决定于畅春园外造屋三间,终生禁锢。李四儿收受贿赂、胆大妄为、戕害元配、致元配若人彘,着斩立决,尸首抛乱葬岗,不许收尸!” “隆科多的家产也不必抄没了,其妻子亦免入辛者库,长子岳兴阿革职,玉柱发往黑龙江当差。” 一众大臣跪下磕头,表示认可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圣明!” 皇上并未牵连太多人,佟佳一族更是没受到太大影响。 不仅如此,皇上还将隆科多身上的一等公爵位改由他的弟弟庆复袭承。 李四儿当天就被斩立决,尸首用席子裹了被抛去了乱葬岗。 她赴死前还在骂骂咧咧,期盼隆科多能去救她,“爷呢?他怎么会看着我死,不行,我不能死,爷...爷...” 隆科多得知李四儿的死讯,呕了一口血,就算他把李四儿当作太后的替身,可几十年相依相伴,他早就离不开她了! 至此,隆科多与李四儿事件渐渐落下帷幕,唯余人们口中几句叹息。 宫外还好,这等风波一时平静不下来的,宫内皇上却是下了死命令,不许再提隆科多和李四儿之事,更不许提及太后。 太后到底还是知道了隆科多呕血的事,他是对李四儿这个替身用了情吗?简直荒唐!皇帝如此,隆科多还是如此,是不是这个世上每个男人都不会只爱一个女人? 一月之后,太后连夜去了一趟畅春园,一杯毒酒亲手送走了隆科多的性命。 “哀家首先是太后,皇帝的生母以及乌雅氏的荣耀,然后才是先帝的德妃,你的青梅竹马。” “当年你告诉我,先帝不喜欢粉蓝色,让我穿粉蓝色去选秀。可是先帝明明最喜欢粉蓝色,而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了。你让我入宫,只是为了要扶持你姐姐孝懿仁皇后在宫中的地位,若不是孝懿仁皇后没有子嗣,你也断不会扶持我儿子。你断送了我的一生,如今,便由我来断送你的了!” 在那之后,太后就突然病重,身子大不如前,更是每晚都会做噩梦,很快就缠绵病榻了。 对此,安陵容只能说一句活该。她堂堂一个有子有女傍身的妃位娘娘,被逼迫的只能避宠,更是不得已出此下策,断了皇后在宫里的根基。 可不是吗?太后一病重,皇后就不敢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生怕留了什么痕迹,没人替她扫除后患。 嗯,这下可以松口气了! 养心殿里皇上得知太后病重的消息,过问了一句,“太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还是不太好,太医说心悸多梦,气郁五内,皇上,您要不去看看?” 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回话,他知道皇上对太后还有芥蒂,生怕一个不好皇上再发脾气。 “太后的病是心病,太医都治不好,朕去有什么用?” “皇上,您有些日子没去见太后了,说不定太后见了皇上一面,这心宽了,病就好全了。” “太后的病是因朕而起,隆科多的事才刚刚过去,这会太后恨朕都说不准。朕去了能干什么?叫各位嫔妃轮流伺疾,并嘱咐皇后好好照料,朕就不过去了!” 苏培盛还想再劝,可皇上是个性子执拗的,绝不轻易低头,也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摆驾储秀宫,朕去看看弘曦和端敬。” 弘曦有五岁了,按规矩来说,等他六岁就要搬到阿哥所去住。皇上想跟安陵容提前说一声,免得她到时不舍得。 辇轿悠悠哒哒,很快就停在了储秀宫门外。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安陵容娉娉婷婷地站在殿外迎候,她身旁分别是五岁的六阿哥弘曦和三岁的四公主-端敬公主。 这会宫里养孩子讲究节食养生,还时不时让皇子、公主们忍饥挨饿,生怕皇嗣吃得太多会导致健康方面的问题。 不过安陵容从小吃过饿肚子的苦,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吃苦受罪,所以一直让他们放开肚子吃,只要没积了肠胃,那就没什么问题。 管教弘曦和端敬的嬷嬷还曾经向皇上告过状,被安陵容几句话拦下来了。 “腹中饥饿就要吃饭,民间就是这么养孩子的,也没见有多少夭折的。宫里养得这么惊喜,怎么没见她们养活多少皇嗣?再说,臣妾也只是让弘曦和端敬多吃了一点,可从来没让他们吃撑着。” “人生在世哪有不生病的?这些嬷嬷怕麻烦、怕您怪罪,就约束皇子和公主,让他们受罪。臣妾不怕麻烦,还专门寻了两个医女守在弘曦和端敬身边,有任何问题都能及时发现并解决。” 皇上在这些小事上一向拗不过安陵容,更何况那两个医女还是走了他的路子送进储秀宫的,弘曦和端敬的健康问题他更是了如指掌。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出事,一切都好说。 医女之事是皇上对弘曦染上天花一事的补偿。 有了前因就有后果,才只有五岁的弘曦都快有三尺高了,长得又壮实,得天花时的损耗早就补回来了! “都起来吧!” 端敬上前抱住皇上的小腿,被皇上一把抱起,搁在怀里逗弄。而弘曦似乎有了点包袱,略微朝皇上那里走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皇上和端敬两人。 “皇上快将端敬放下,她那一身肉,您抱着不嫌坠得慌?” 这话一出,端敬先不干了,“额娘,端敬不胖,皇玛嬷还夸过端敬这样是有福气。欣娘娘还羡慕端敬呢,说淑和姐姐就是那小鸟胃,人都快瘦成竹竿了!” 在才三岁的端敬眼里,长得胖才叫漂亮,像额娘那么瘦的女子,她才觉得奇怪。 这事皇上也清楚,还调笑过端敬几次,所以他这会并不生气。 皇上顺着端敬的话夸了她几句,逗弄够了就将人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走进储秀宫主殿。 第130章 侍疾 弘曦六岁之后要搬去阿哥所的事,安陵容早就心知肚明,这是祖宗规矩,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与皇上对着干。 当然,她面上还是表现出些许不舍,要不然皇上都要以为她对自己的儿子不上心了。 在后宫中,生母与皇子之间的关系,既不能太过亲近,也不能太过疏远,这里面的度要拿捏好了。 翌日清晨,安陵容将皇上好生伺候走,自己躺在床上缓缓神,她一时睡不着了。 太后这一病估摸着没两年寿命了,要不,再刺激一番?算了,最迟明年年底太后也就去世了,她就不多此一举了。 至于皇后,安陵容没有能彻底扳倒她的证据,能查出来的也就是一些残害后宫妃嫔和皇上子嗣的事。 不过这些都不能彻底扳倒皇后,能彻底扳倒她的唯有昔日纯元皇后母子俱亡之事。 安陵容已经让人去查了,可是因年代久远,并没找到什么实证,只有一些琐碎的线索。 可是扳倒皇后的事不能由她出面,更是不能和她沾上一丁点关系,否则定会惹皇上忌惮,也会殃及到弘曦身上。 这么说,甄嬛此人还是得让她回宫,她不回宫,难道还指望宫里这些没什么进取之心的人斗倒皇后吗? 自甄嬛出宫后,安陵容就派了人一直盯着她,前几日还得知了她和果郡王走得越来越近的消息,原来那对龙凤胎果真是果郡王的孩子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甄嬛你心里还有不甘心,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天大的破绽?自你回宫的那一日,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存在了。 安陵容任由大脑放空,自顾自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她的顾忌太多太多,真的不能肆意行事。 今日请安,皇后说了给太后侍疾的事,这是皇上昨日交待下来的,她忙不迭地安排下去了。 “各位妹妹,本宫将你们分成两位一组,轮流为太后侍疾,本宫单独一人即可。” “是,臣妾\/嫔妾听皇后娘娘吩咐。” 安陵容没跟欣嫔分在一起,而是跟惠嫔作了伴,看来皇后也怕两个高位妃子抱团,将各个阵营的人都拆分开了。 从今儿起首先是皇后,然后按顺序顺延下去,安陵容和惠嫔排在第三天。 寿康宫里,太后已经病得起不来床。她这一方面是心病,一方面又受了隆科多之死的刺激,再加上久不见十四爷的缘故,才显得来势汹汹。 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说,太后这病现在只能精心养着,不能再折腾了,更不能多操心,否则时日无多。 太医曾私下告诉皇上,太后的身体坚持不到明年冬天,让皇上心里做好准备。 皇上面上无动于衷,可是心里却有些感伤,又不想见了太后的面再触景生情,所以才安排自己的嫔妃轮流侍疾并照顾太后。 当然这所谓的侍疾就是守在太后身侧,一般不需要妃嫔亲自动手做什么,太后还怕这些身娇肉嫩的后宫妃子端不稳手中的汤药,再出了什么岔子呢! 唯有寥寥几个人有那个资格亲自侍奉太后喝药喂粥,比如皇后、端妃、敬妃、惠嫔以及安陵容自己,育有三阿哥的齐妃被排除出这个圈子里了。 当然有惠嫔在的时候,安陵容都只需要念念佛经给太后祈福,侍奉太后喝药的事有惠嫔在呢! 这不,今日惠嫔又殷勤地喂太后喝药,擦汗、喂粥完全不假手于人,叫安陵容没什么插手的余地。 自从弘曦得了那一场天花以来,太后待安陵容就没有以前那么照顾了,心中更是有了些猜忌,生怕她再得了一两个阿哥,爬上那贵妃之位。 在子嗣面前,资历实在不值一提,端妃和敬妃两人是挡不住膝下有多个阿哥的嫔妃晋升位份的! “臣妾已经试过这汤药的温度,您可以进嘴了。太后,您慢点喝,不要呛着。” 惠嫔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温柔,让安陵容忍不住想,若是这温柔乡对着的是皇上,他会不会早叫这惠嫔诞下皇嗣了。 “你这孩子,伺候哀家就是妥帖,有你在皇上身边,哀家十分放心。胧月身子可好?听说她前些日子咳了几声,哀家现在不能见她,就只能问你几句了。” 惠嫔将手中的小碗递给在旁边候着的孙竹息,取过贴身的帕子,替太后擦拭了嘴角,然后才笑着回话。 “有劳太后关心,胧月就是因为换季才有些不适,不过她只略微咳了几声,前几日就好全了。臣妾来为太后侍疾前已经将她托付给敬妃姐姐照顾,有纯嘉公主陪着,臣妾十分放心。” “是吗?那就好,有你照顾胧月,皇帝也就放心了。近日皇帝怎么没来寿康宫,他是去了哪里歇着?” 安陵容适时上前回话,她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啊,万一传了出去,有那嚼舌根的小人指责她没有惠嫔那么孝顺怎么办? “回太后,皇上近日心情有些不好,一直在宝华殿为您祈福,并没怎么去后宫。” “怎么回事?皇帝心情怎么不好了?是不是哀家这病有些不妥?” 安陵容连忙安抚了几句:“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您这病只是需要养着,太医也说了,两三个月之后您可以起床走走了。臣妾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心情不好,想来是为您担忧的吧!” 旁边的孙竹息小声提醒了一句,“过几日就是四月十七,那日是废妃莞嫔的生辰,皇上许是有什么心事吧!” 太后立马就全懂了,“哀家原以为皇帝放下了,结果他还是忘不了莞嫔嘛?惠嫔,你有空带胧月多去看看皇帝,让他多宽宽心。” 惠嫔也应下了,她一向从不瞒着胧月,所以胧月也知道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 不过在胧月心里,远在宫外、负气离开皇阿玛的生母,比不上惠嫔这个一片赤诚、用心照顾她的养母重要。 太后喝下药不久就睡着了,安陵容和惠嫔一起来了外间,时不时喝杯茶,再替太后念经祈祈福。 她们没有什么压力,因为太后还没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呢! 第131章 惠嫔有孕 太后这病卧床养了一个月,皇后禀明皇上,让取消了妃嫔的侍疾,有她一个人就足够了。 为太后侍疾也算是一种资历,孝顺婆婆更是一种美名。等太后去了,这种名声可以为她带来庇护,何必分薄给其他人? 当然,这也有太后身子渐好的缘故,不然众嫔妃还是闲不下来的。 安陵容早就不乐意去了,弘曦还有半年多就要搬去阿哥所住,她陪儿子的日子越来越短了。 五月底,皇上又带着后宫嫔妃去了圆明园避暑,留下皇后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太后。 惠嫔自请留下,想帮着皇后一起照顾太后,被皇后婉言谢绝,所以她也跟来了圆明园,还带着胧月公主住进了闲月阁。 安陵容依然住在天然图画,皇上安排的行宫住所,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变的。 皇后不在跟前就是好,这圆明园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几位说得上话的嫔妃每日里到处闲逛,弘曦与几位公主之间也没之前那么生疏了。 小小的一处亭子,汇集了多位嫔妃,有敬妃、惠嫔、欣嫔还有安陵容自己,碧常在深居简出,一般是见不到她的面的。 树荫下,弘曦带着端敬以及胧月玩得正起劲,淑和跟在他们身后一直照顾身子有些虚弱的纯嘉,此情此景,叫坐在石凳子上的四位额娘看了越发高兴。 敬妃拿着小扇子微微扇了几下,边说边笑,“欣嫔妹妹,你家的淑和到底是大公主了,照顾底下的妹妹可见是有模有样。本宫瞧着,纯嘉可是很喜欢淑和这个大姐姐呢!” 欣嫔不好太过高兴,就端起手中的茶杯,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然后谦虚地低下了头,“淑和不过是看纯嘉人小,所以不免照顾几分,可担不起敬妃姐姐这么夸赞。” “欣姐姐可别谦虚了,不光是纯嘉公主,连我家的弘曦和端敬都很喜欢淑和这个大姐姐。前些日子皇上还夸呢,说淑和身为长姐,友爱兄弟、照顾姐妹,还让底下这些公主跟着她学呢!” 惠嫔也笑了出来,她自进宫之后难得有开心的日子,今儿瞧见胧月这般欢喜,她也跟着欢喜起来。 四人正说得高兴,远远就见端妃带着温宜走了过来,似乎正是亭子这个方向。 端妃进了这处廊亭,先是与众嫔妃互相行了礼,然后牵着温宜的手说道,“瞧众位妹妹说得这么高兴,本宫和温宜叨扰了。” 敬妃资历比安陵容深,所以率先回话,“哪里哪里,端妃姐姐这是外道了,都是自家姐妹,何来的叨扰?我们几人也是闲得慌,才带着各家的阿哥、公主出来游玩说话,并没有什么要事。” “本宫也是瞧弘曦阿哥和几位公主玩得起兴,又见温宜有些孤独,所以才带着她出来走走。本宫想让温宜和几位公主一同玩耍,不知各位妹妹可否愿意?” 四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当然愿意了。” “瞧端妃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淑和早就想与温宜公主一起玩耍了,只是端妃姐姐深居简出,叫臣妾等人轻易不得见温宜公主的面。” 端妃只是笑了笑,她在年世兰一事上让皇上生了芥蒂,所以才刻意减少自身的存在感,带着温宜两人轻易不出延庆殿。 皇上带来圆明园的皇子和公主就这么五位,总是有四位聚在一起玩耍,她怎么可能让温宜凸显出来。 更何况温宜看着亭子外那几个姐妹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她怎能不成全自己的养女? “温宜,去跟着姐姐妹妹一起玩吧,没事的,额娘在这看着你呢。” 温宜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抬起了步子,慢慢走到淑和面前,正要鼓起勇气搭话,却被淑和先叫住了。 “温宜妹妹,过去跟六弟和胧月妹妹一起玩吧。六弟,还不快来拉着你温宜姐姐过去。” 端妃看着温宜先是一脸迷茫地被弘曦和胧月一起拉去树荫下,然后没到半刻钟,她就笑着和其他人追逐玩耍起来,可见是玩得高兴极了。 亭子的里的石凳子只有四个,不过廊子边上还有几个长凳,惠嫔自觉资历最浅,所以站了起来,想要将自己所坐的石凳子让给端妃坐。 哎?怎么感觉有点晕? 瞧着惠嫔的身子有些摇晃,安陵容赶忙在旁边搭了一把手,“惠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些晕乎乎的,莫不是起身太过急了些?” 身体之事可不是小事,敬妃做主,让人去传唤了太医。 太医许是怕惠嫔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大汗淋漓地赶了过来,等他搭上脉相这么一瞧,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恭喜惠嫔娘娘,您这是有喜了,约莫一个半月的样子。” 旁人犹可,惠嫔首先不相信太医的诊断,“你说本宫这是有孕了?是不是诊错了?本宫的小日子一向有些不准,太医也曾说过,本宫子嗣上有些艰难,怎么可能这就怀上了?” 惠嫔之前在子嗣一事上吃过大亏,还差点丢了性命,所以生怕这次又是哪个后宫嫔妃的阴谋。是不是皇后? 敬妃知道惠嫔心中的顾忌,所以替她做了主,“惠嫔妹妹,要不多传几位太医?你是否有孕,太医诊一诊脉便知道了。” 惠嫔犹犹豫豫地同意了,结果所有太医都说她确实有孕,这次并没有诊错脉。 “快去禀报皇上,惠嫔妹妹,我们先送你回去闲月阁,今日就到此为止了!” 惠嫔心中虽然十分激动,可是还念着胧月公主,面上不禁表现了出来,“可是,胧月…” “哎呀,妹妹你还在担心什么?胧月那里有我在呢,再说胧月和纯嘉不是一向由我们一起照顾的吗?你身子不方便,我不过就是多出几分力。” 惠嫔被众人护送着回了闲月阁,她在胎象稳固之前,都没什么机会出来逛院子了。 嗯!又是一件和梦中有几分不同的事,不过惠嫔这一胎肯定是皇上的,概因为她和温实初就没多少交集。 说来说去,温实初都好久没出现在人前了,他是不是一直将心搁在甄嬛所在的凌云峰上了? 第132章 百骏园 惠嫔被诊出有孕之事传出,皇上尤为欣喜,赏赐如流水一样涌进闲月阁。 皇上对惠嫔还是有几分愧疚之心的,这会见人真的有孕了,比其他妃子怀孕更叫他欣慰。 “苏培盛,派人通知宫里的太后,叫太后也跟着高兴高兴。” 苏培盛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忙不迭地奉承,“皇上英明。太后一向喜欢惠嫔娘娘,要是听说惠嫔娘娘有了身孕,这身子估摸着也会跟着好转起来。” 皇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他对太后存了多少芥蒂,还是盼着自己的生母能多在这世上陪陪他的。 天然图画 弘曦吵着要去百骏园看骏马,端敬也跟着起哄,安陵容这会在阻止他们胡闹。 “不嘛?儿子就要去百骏园亲自挑马,前几日皇阿玛都答应过我了,说要赐给儿子一匹小马。可是下人挑的怎么会符和儿子的心意?儿子想亲自去百骏园挑挑。” 安陵容头疼至极,往日不见这小祖宗这般执拗,今日怎么吵着闹着要亲自挑马? 弘曦心中早就盼着能有一匹自己喜爱的骏马了,更何况爱新觉罗还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所以他对骏马的喜爱刻在血脉里了。 “百骏园都是些外域进贡的良马,大都很难驯化,你才几岁,那里怎么可能有适合你骑乘的小马?” “儿子可看不上那些温顺的小马,一点脾气都没有。儿子要驯就驯那桀骜不羁的,这样那马才会对我忠心耿耿!” 果然是皇子吗?这才五岁,就有驭下的想法了。难怪她派去照顾弘曦的那些宫女、嬷嬷和太监,一个个都更听弘曦的话? 要是弘曦没有这等心志,那安陵容才该哭呢! “罢了,待额娘派人去禀报皇上一声,若是他允准了,额娘才会带着你去百骏园。” “端敬,你想都不要想,额娘不会带你去的,就你这小身子骨,若是被马踢上一脚,额娘后悔都来不及。” 端敬沮丧地垂下了脑袋,额娘都郑重其事地拒绝了她,那就一定不会带她一起去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培盛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允准了六阿哥亲自去百骏园挑选骏马。 “皇上可是说了,六阿哥可以去百骏园,只是要有御前侍卫陪着一起。六阿哥还小,稍微被百骏园的马踩上那么一回,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苏培盛还往自己身后指了指,众人就见有两个穿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走上前来,他们身子健壮,看着就孔武有力。 皇上安排的很是周到,安陵容满意地收下了这两个侍卫,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百骏园。 “奴才给毓妃娘娘请安,给六阿哥请安!” 百骏园的管事舔着脸走上前来:“不知毓妃娘娘前来百骏园有什么要事?” “本宫得皇上口谕,来为六阿哥挑选小马,不知这百骏园可有什么合适的?” 这管事忙不迭地回话:“有!百骏园什么马都有,这小马也有十数匹。这里不光有奴才等自己饲育的小马,还有些才从外藩进贡来的小马,不如请六阿哥前去一一挑选。” 安陵容让这管事前面带路,小马都还关在马厩里呢! 穿过偌大的校场,再绕过一段不短的距离,几人这才走到马厩附近。 一排排的马厩关着几百匹高头骏马,中间还夹杂着十数匹小马,弘曦看得目不转睛,这会还在盯着看呢! “六阿哥,这边一排马厩关的全是小马,若有看中的,奴才叫人给您牵出来试试。” 弘曦一眼就看中其中有一匹纯白色的小马,这小马的精气神看着就与其他马不同,骨子里透露出几分活泼劲。 “就这匹吧!” 管事有些为难,迟疑地开了口,“不瞒六阿哥,这马有些顽劣,喜欢自由奔跑,不是什么温顺的性子。” 弘曦就是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小马,他本人也不是什么温和的性子,私下里和在额娘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没事,就这匹,本阿哥喜欢这马的性子,也有耐心慢慢驯服,再难驯化的马只要找准了路子,慢慢也能驯化的。” 管事无奈之下只能左右看看,想要就近找个驯马人来。六阿哥看中的那匹白马就算还是小马,可那顽劣的性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还得要有个驯马人在一旁看着。 这马要是伤着了六阿哥,他就算有八个脑袋也备不住皇上砍。 正巧,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正从旁边的马厩经过,她手中还牵着一匹深棕色的高头骏马。 “叶澜依,你过来,将这匹白马放出来让六阿哥试骑一下。” 叶澜依?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从驯马女一跃成为皇上的宠妃,更是数度被越级晋升,后来更是成为宫里的宁嫔娘娘。 梦中自己死得太早了些,不知道这宁嫔有没有再被皇上晋升过? 不过那不重要,一个妃嫔而已,这后宫的妃嫔还少吗? 安陵容在意的只有一件事,这叶澜依得了皇上的宠爱,她偏偏不屑一顾,还用香料渐渐掏空了皇上的身体。 皇上若是将她纳进后宫,身体再被掏空了怎么办?弘曦可才只有五岁,皇上活得越长久,对弘曦才会越有利。 皇上如今都五十二岁了,最起码要让他活到弘曦娶妻成人才行,至少十年之内,皇上不能驾崩! 所以这叶澜依决不能成为宫妃! 不过安陵容发现,要阻止叶澜依被皇上看中太难了,因为她那张脸和身上桀骜不驯的气质,像足了昔日的年世兰。 皇上不能再见年世兰,他还不能找替身一解相思吗? 一旦皇上见到叶澜依的面,太后亲自出马都阻止不了她的受宠,宫里也会更加不平静的。 安陵容被为难住了,有什么办法既不让皇上见到叶澜依,也不会引起什么争议呢? 第133章 叶澜依 “奴婢还要驯这匹烈马,手里没空!就那匹小马,呵!还用得上奴婢亲自出马?” 叶澜依这性子不愧是年世兰翻版,说出的话尽显其桀骜的气质。 就是胆子大了些,在百骏园的管事和宫里的皇妃以及六阿哥面前都能出言不逊,可见她确实从来没有什么攀附的心思。 管事急了,这不是在贵人面前打他的脸吗? “叫你来你就来,你牵着的那匹烈马回头再驯,先为六阿哥办事要紧。” 管事还附在叶澜依耳边叮嘱了几句:“这百骏园的驯马之人可没有你的本事,要是他们一时疏忽,让这小马伤到了六阿哥,皇上再怪罪下来,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叶澜依虽然桀骜,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管事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只能替六阿哥办好这个差事。 “六阿哥,奴婢替您将马牵出来。” 安陵容和弘曦谁都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叶澜依计较,反而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半刻钟之后,叶澜依打开马厩的木门,牵着小白马走到弘曦跟前。 不是说小白马性子顽劣吗?怎么这么乖巧?弘曦心中闪过疑虑,百骏园的管事是不是危言耸听了? 弘曦作势要近前细看,却被叶澜依阻止了。 “六阿哥,这小马的性子确实顽劣,这会是有奴婢牵着,它才没有闹小性子。要是六阿哥离得近了,小马会尥蹶子的。” 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它看,小白马声嘶力竭地叫了几句,就是声音听着细嫩了些,蹄子也不安地在地上踏来踏去,似乎想仰头踢上一脚才肯罢休。 瞧着弘曦跃跃欲试的眼神,安陵容赶忙制止,“弘曦,赶紧回来,换一匹温驯的来,这匹马性子太顽劣了,要是伤着你就不好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皇阿玛教你的难道都忘记了吗?” 弘曦瘪了瘪嘴角,似撒娇又似求情,“额娘,您就信弘曦一回,再说皇阿玛都专门派了御前侍卫看顾儿子,儿子岂能退而求其次,要那温驯的马呢?” 安陵容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儿子,转头对着皇上派过来的人嘱咐起来,“劳烦二位一定要看护好六阿哥!” 两个侍卫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这是奴才等人的职责,不敢当娘娘的拜托。” 然后就见肤色更黑的那个走到弘曦跟前,“六阿哥,这小马备不住奴才的体重,奴才只能牵着这马让您坐在马背上试试。” “还是免了,这小马一般不听陌生之人的指令。奴婢体重轻,又和这些马打交道惯了,带着六阿哥试骑几圈不就行了嘛?” 叶澜依心中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什么御前侍卫,怎么磨磨叽叽的?还不如让她自己上呢? 早点为六阿哥办好差事,她才能有时间驯其他骏马。 安陵容点头示意管事,表示可以让叶澜依出手。 弘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起,然后被放在了马背上。 小白马没怎么被人骑过,一下子受到了惊吓,声嘶力竭地仰天大叫,四只蹄子不安分地动了动,想要将人甩下去。 叶澜依眼疾手快,双腿紧紧夹住马腹,逼得它只能向前走。 “驾!” 二人出了马厩就直奔校场而去,小马的脚步并不快,还走得别别扭扭的,可见还在挣扎。 有些颠簸,这是此时坐在马背上的弘曦的唯一想法。 到了校场,这小马似乎有些习惯了有人骑在背上的感觉,开始溜溜达达地加快了步子。 不愧是进贡来的御马,这才多大,就能驮着百十斤重物跑来跑去? 安陵容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坐在叶澜依怀里的弘曦,看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会再选其他的马了。 “快点,再快点…” 弘曦并不满足小马的速度,想要它跑得再快一点,就跟旁边那匹深棕色的骏马那样快才好。 “六阿哥,这是匹小马,能驮得动我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跑得快?它才两岁大,还有得长呢!” 弘曦偷偷讪笑了几声,是他考虑不周全了,不过叶澜依的话让他更喜欢这小白马了。 小马围着校场跑了两圈,然后慢慢放慢了步伐,小走了一小截路后停在原地不动弹了。 这是跑累了嘛?嗯? 弘曦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叶澜依带着下了马背。 “这马跑不动了,累的都喘不匀气了,等它再长长,才会跑得更远。” 叶澜依爱惜地摸了摸小马的马头,直接撸下来一把汗,可见它今儿是累坏了。 她牵着小马慢悠悠地走到宫里的毓妃娘娘跟前,想要告退离开。 “额娘,额娘,儿子就要这匹马,您看,它都不阻止我摸它了。等上骑射课时,儿子要骑着它去射箭。” 安陵容看着儿子眼里的神采,没有再阻止他,“额娘答应你了,这小马先养在百骏园,等我们回宫的时候再将它带上,你说好不好?” “嗯,儿子还要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就叫流风了。” 这点小事还是要顺着儿子的。 正在这时叶澜依牵着小马走了过来,“毓妃娘娘,六阿哥,既然没有奴婢的事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叶姑娘,本宫见你御马之术娴熟,想将你要去为弘曦驯养马匹,不知你可否有意?” 百骏园的管事都要替叶澜依答应下来了,在贵人跟前办事肯定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圆明园驯马强。 叶澜依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果断拒绝了宫里娘娘的招揽,“奴婢还是更喜欢在圆明园驯养马匹,过不惯宫里的拘束日子。” 安陵容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瞧不出来她有没有生气,“叶姑娘,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叶澜依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又碍于权势,只能跟着她去了一处僻静之所。 嗯,四周都是空空荡荡的,看着就是能谈论隐秘话题的机会。 安陵容能看出叶澜依脸上的疑惑,索性开门见山,“你可知宫里以前有一个宠冠六宫的华妃娘娘?” “奴婢知道,可她不是被皇上送到圆明园住了嘛?” “那你知道自己跟这年氏性子仿佛,眉梢眼角的那股桀骜也极为相似嘛?皇上一直对年氏难以忘怀,偏偏现在这宫里又没有什么受宠的嫔妃,你说,皇上要是见了你的面,他会不会直接将你封为答应呢?” 叶澜依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她是有心上人的,怎么可能愿意委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还请娘娘救命,奴婢自在惯了,不愿意伺候皇上。” 安陵容就等着叶澜依这番话呢,立即给她出了主意,“所以本宫才将你要走,然后藏在六阿哥或者端敬公主的身边,这样皇上就算见到你的面,也会顾及到皇嗣的颜面放你一马的。” 叶澜依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给安陵容磕了一个头,“多谢娘娘相助之恩,奴婢没齿难忘。” “好说,本宫也是不想看到你小小年纪就折在宫廷里,要知道年氏的敌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呢!你放心,等风头过了,本宫给你赐婚,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多谢娘娘美意,只是奴婢…” 叶澜依这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她怕给王爷添麻烦。 第134章 摩格 一趟百骏园之行,母子二人皆有收获,弘曦得到了流风,安陵容带走了一个叶澜依。 为了彻底断绝隐患,安陵容没有把叶澜依放在弘曦身边,而是让她去了端敬身边伺候,皇上对弘曦这个阿哥身边的人还是多有关注的。 自那之后,叶澜依深居简出,轻易不与旁人接触。 不过时日一长,安陵容还是知道了她的心上人到底是谁,因为她掩饰的功夫一点都不到位! 瞧着眼前这个说起果郡王来,连语气都温柔几分的小女子,跟梦中所见的宁嫔娘娘完全不同。要不是脸还是那张脸,安陵容都要以为她找错人了。 果郡王,又是果郡王?他不愧风流名声在外,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姑娘。 甄嬛、梦中的浣碧、孟静娴,还有叶澜依,这都已经四个了,更别提他在清凉台还养着那么多丫鬟了。 不行,要么尽早将叶澜依赶出宫去,要么就得保住果郡王的小命,否则果郡王一死,叶澜依必会千方百计杀了皇上为他报仇。 还没等安陵容决定好该怎么办,盯着甄嬛的人就将一个消息递进了园子里,这件事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娘娘,我们的人递过来一个消息,说是见到废妃甄氏和果郡王出游时救了一个被蛇毒所伤的外邦之人。关键那外邦人看着行迹十分可疑,疑似是准格尔人,我们的人刚将其打晕带走,就有一堆侍从前去找他,还将凌云峰翻了个底朝天。” “哦?这么说来这人身份地位不低呀!准格尔向来对我大清虎视眈眈,这人偷偷潜入大清,定是什么密探之流!可问出了身份?” “没有,这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来京城也是为了经商,并没有其他盘算。不过可以肯定他确实是准格尔人,我们的人还将他的脸画下来了,如何处置此人请娘娘吩咐。” 宝婧从衣袖里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竹纸,两三下就摊了开来,迎面就是一个有几分眼熟的人物。 安陵容眨了眨眼睛,又使劲揉了两下,生怕自己看错了。 这,这不是准格尔新任可汗-摩格可汗吗?朝瑰公主下嫁的就是这个人物! 摩格可汗怎么会偷偷潜入京城?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是不是为了提前探查大清的内政和布防,好为了来日攻打大清做准备? 不管这摩格可汗心中有什么盘算,都不能将其放回去,否则就是放虎归山,来年定会战事再起。 “这人既然是准格尔密探,那么不管他有何身份,都不能放过他。准格尔与我大清战事不断,为了边疆稳固,为了大清将士,这人非死不可。吩咐下去,不用再审了,格杀勿论。” 宝婧没什么意见,她的主张也是一杀了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圆明园比紫禁城便宜多了,就连传消息都迅速了许多,一天不到,外面的人就得了允准,果断了断了还在挣扎的摩格可汗。 这摩格可汗都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何人手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轻易就叫人一剑穿心,他临死前只在想一件事,准格尔又要乱了! 是的,摩格可汗猜得没错,他的那些侍卫没能找到他,只能失魂落魄地回了准格尔。 两个月之后,摩格可汗失踪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同时传来的还有准格尔内部为了新可汗的王位争斗不休的消息。 养心殿 “哈哈哈!好,朕又去一心腹大患。准格尔内部争斗得这么厉害,料想他们几年内都腾不出空来攻打大清了!” 张廷玉一直候在御前,与皇上商议准格尔后续之事,这会他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听说这摩格可汗野心勃勃,又深受准格尔百姓爱戴,有他在位一日,我大清就如鲠在喉。” “不过皇上可曾想过由谁继任准格尔的新任可汗?现如今在准格尔争夺王位的有四方势力,其余三方都有多人支持,唯有朝瑰公主所育的阿济格王子势力最弱。” 皇上来了精神:“哦?阿济格王子今年有几岁了?” “回皇上,阿济格王子今年已满了三岁,因年岁实在幼小,投效他的准葛尔人实在不多。” 年岁小这才好啊!年岁小意味着好拿捏。若是大清扶持朝瑰公主所出的阿济格王子当上新可汗,那最起码可以换来二十年和平。 好处不仅如此,皇上还可以将准葛尔的可汗之位掌控在自己手里,这可比打仗要省事太多了。 “张廷玉,给准格尔拟一道圣旨,封王妃所出的阿济格王子为新可汗,在新可汗成年之前,由王妃代理政务。并调动甘肃和云南边界大军,助王妃和阿济格可汗平定内乱,朝瑰公主有什么要求尽可满足,只是不能伤及大清的利益。” 这其中的门道张廷玉拿捏的很清楚,意思就是叫朝瑰公主和大清一唱一和,借机派人入驻准格尔,好趁此机会插手准格尔内部政事。 “是,微臣遵旨!” 新可汗继位事了,皇上足足高兴了半个月,同时还给安陵容和欣嫔送去了很多赏赐,表彰她们误打误撞让自己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的功劳。 对此,安陵容只能压在心里,面上瞒得滴水不漏,谁也不知道她才是那个了结摩格可汗性命的人。 第135章 嫣答应 大清的将士如今还算强大,有他们在旁压阵,准格尔的权贵只能捏着鼻子选了一个三岁小儿当他们的新可汗。 朝瑰公主知道这时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写了很多封书信与皇上联络兄妹感情,还对着大清要人要粮,在皇上插手准格尔事宜的过程中更是全力配合。 阿济格还小,她能依靠的唯有她的母国大清了! 两方都有意,互相配合之下,不到两月功夫,准格尔的叛乱基本上都已平定,只剩下一小波叛军逃到了西藏附近。 不过那不足为虑,大局已定,犯上作乱的人影响不到什么了。 前朝之事渐渐平息,后宫却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延禧宫的富察贵人失心疯大好,如今都能出来和众人说几句话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心神不定,还特别容易受惊,一有风吹草动就躲回延禧宫,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 对此,皇上和皇后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与大度,让富察贵人在宫里便宜行事,不叫人拘束她。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不出意外,这富察贵人再也不会被皇上宠爱了。 十月十三颁金节后,后宫突然起了风浪,皇上跟前又添了一个新宠,颇得了几分宠爱。 这位新鲜出炉的嫣答应着实有昔日丽嫔的八分风姿,偏她还爱说爱笑,叫皇上也跟着展颜几分。 如今的后宫局势基本稳定,除了皇后阵营的祺嫔和婉贵人,其他嫔妃都没有了争宠的心思,看待新人就像是在看热闹。 不过祺嫔和婉贵人却如鲠在喉,皇上年纪大了,本就少进后宫,若是再来一个争宠的,她们什么时候能怀上皇嗣啊? 没有皇嗣,她们终身都没有依靠! 安陵容每次请安都能听见祺嫔和婉贵人两张小嘴在那叭叭叭,恨不得给那嫣答应拉足了仇恨,这不,今天又开始了。 “据说这嫣答应是皇上从慈宁宫花园里找出来的人物,慈宁宫那是什么地方?那里住的都是先帝的太妃和太嫔。那嫣答应自内务府小选进宫就被分在慈宁宫侍弄花草,就是不知怎么被皇上扒拉出来的?” 听听祺嫔这话,句句直指嫣答应勾引皇上,只因皇上为了避嫌,从来去的都是太后所住的寿康宫,而不是慈宁宫。 婉贵人也不甘示弱,趁着嫣答应人还没来,可着劲抹黑她,“这事嫔妾知道,皇上前些日子去慈宁宫探望了朝瑰公主、如今准格尔老王妃的生母郭太妃,无意中路过花园,一眼就看见了那嫣答应跪在地上侍弄花草。就她那曼妙多姿的身材,穿着旗装也抵不住啊!这皇上啊,一眼就瞧中了,当天就让她侍了寝,隔日就封了官女子,还赐了一个封号-嫣。” 婉贵人话音刚落,嫣答应就走进了景仁宫,正巧叫她听见了最后一句。 “不知各位姐姐在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不如说出来让妹妹也跟着高兴高兴。” 嫣答应自小生母早逝,饱受后母的欺凌和亲生父亲的忽视,进宫后又被他人忌惮排挤去了慈宁宫。这二十年来,她什么苦没吃过,怎么会任由别人欺负? 她自小领悟到的道理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不任由别人欺负! 婉贵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性的,有皇后站在身后撑腰,她怎么会怕区区一个嫣答应,“没什么,我们是在说妹妹是怎么被皇上看中,一步步从官女子晋升为答应的事。妹妹的事迹叫姐姐很是佩服,只是姐姐没有妹妹那么强大的心性,在慈宁宫里熬了八年还能一朝翻身。” 祺嫔配合地笑出了声,在针对嫣答应这件事上,她和婉贵人头一次联合到了一起。 “可妹妹听说姐姐也是苦出身,还被亲生父亲卖到了皇后娘娘家里,这般境遇竟能叫姐姐进宫做了这婉贵人,可不叫妹妹十分佩服。在妹妹心里,姐姐可是妹妹的榜样。” “你…” 在内室听了全程的皇后赶忙出来主持大局,不然让这几人闹出什么笑话,岂不叫皇上疑她不能管理好后宫。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矛盾都互相体谅一下。你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能有幸侍奉在皇上身侧,在后宫里成为姐妹,已经算是天大的缘分。”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众妃嫔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这点眼头见识她们还是有的,当下就给足了皇后所需的面子。 “各位妹妹都起吧,咱们坐下说话。惠嫔,你有孕已经满了六个月,平常要多注意一些,更要少出来走动,免得再摔到哪伤了胎气。”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身边有太后派来的嬷嬷在,她一向妥帖,将臣妾的身子养得极好,太医也说,臣妾的胎象十分稳固,就等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了!” 惠嫔不放心皇后,可是她放心太后啊!她初初有孕,太后就将方嬷嬷送来了圆明园,不叫她受一点累。 虽然这五个月以来,她也碰到了几次‘意外’,可都被方嬷嬷一一化解了,叫这幕后之人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不就是这样吗!皇后的呼吸都沉重了许多,她是叫惠嫔的话和太后的护短给气的。 太后不准她动惠嫔这胎皇嗣,防她就像在防狼,口中还说什么‘若是皇后不想看着储秀宫渐渐势大,就要设法保住惠嫔的胎,不然一个六阿哥就将皇上的心留在了毓妃那里。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皇后不会不清楚吧?’ 皇后可不信太后的鬼话,她还是忌惮自己渐渐夺了她在后宫和乌拉那拉氏的地位和权势,所以才扶持惠嫔与自己相争,跟毓妃母子没有一丁点关系。 “太后仁慈,对你这胎多有看重,本宫希望你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阿哥,这样太后也能跟着高兴高兴。” 有命怀也要叫你没命生!太后出手再利落,也无心再关注后宫事宜,她的身体可撑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生病呀! 这不,天还没冷下来,太后就病了两三回,想来没多少寿数了。等太后一走,这惠嫔母子还不是由着她处置吗? 第136章 凌云峰失火 进了十一月,天一下子冷了下来,紫禁城还呼啦啦地落了一场雪,叫人走在宫道上都能感觉到什么叫寒风刺骨。 安陵容算了下时间,估摸着皇上这会应该派了果郡王去滇藏地区查探,可是宫里没听到什么风声,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近日怎么没见果郡王进宫给太后请安?” “回娘娘,果郡王几天前就离开了京城,好像皇上指派了差事让他去办,至于是什么差事,宫里基本没人知道。” 那就对了,准格尔还有一小部分叛军去了西藏地区,偏偏西藏那里发生了阿尔布巴之乱,两方叛军联合起来,在西南边境犯上作乱。 虽然这次的叛乱已经初步平定,但皇上不放心,他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查探当地的实情? 那就好,等果郡王陷在滇藏,假死的消息传到京里来,甄嬛不想回宫也得回来了,她不得为远在宁古塔的甄家撑腰?还有为果郡王复仇吗? 安陵容耐下心来,足足等了两个月,结果正月还没过完,果郡王就平安无事的回到了紫禁城。 怎么可能,不是说果郡王的船在江心翻了吗?他怎么可能平安归来? 难道梦中果郡王陷在滇藏地区是有人从中作梗吗?那人又是谁?可惜安陵容昔日做的那个预知梦是以她自己为主视角,对其他事只是一知半解,如今才不知道果郡王假死的真相! 那甄嬛呢?她回宫之事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安陵容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甄嬛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紫禁城了。 五日之后,甘露寺主持派人求见皇上,带来了凌云峰失火的消息。 “皇上,凌云峰突然半夜失火,莫愁师太以及伺候她的两名丫鬟都被烧死在了房间里…” 皇上手中的折子摔在了御案上,两年前人还好好的呢,怎么才过去两年,这人就突然没了呢? “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好好的院子怎么突然就起火了?” 来回话的是那一向对甄嬛很好的莫言师太,其他人都怕触皇上的霉头,所以都推脱着不肯前来,唯有莫言师太自告奋勇,想送甄嬛一程。 “贫尼等人都查过了,火源是取暖用的炭炉子。凌云峰地势偏僻,房屋破旧,冬日更是苦寒。莫愁师妹为了取暖,在屋子里放了很多布匹、棉被等易燃之物,谁料炭炉子突然冒了火星,一下子引着了整间屋子,莫愁师妹三人才没能逃出来。” 皇上一听这话就来了火气,莞嫔出宫是为了替大清和胧月公主祈福,甘露寺的人怎么敢这么欺负她? “放肆!莞嫔出宫是为了祈福,怎么没住在甘露寺里,反倒被赶去了偏僻的凌云峰住?” “回皇上,莫愁师妹自来到甘露寺就饱受监寺静白等人的欺凌,不仅被分配住在破旧的小屋,大冬天还被克扣炭火。静白还安排莫愁师妹做各种粗活,就连寺里的小尼姑都敢对莫愁师妹言语嘲讽、动手动脚。” “前年冬天,莫愁师妹被诬陷偷吃燕窝,重病之下被静白赶去了凌云峰,直到凌云峰失火前,她在寺里的日子都苦不堪言。” 莫言师太心直口快,对寺里欺上瞒下、阿谀奉承的行径早就看不惯了,所以没有瞒着皇上。 皇上气得想摔杯子,可是出家人就在跟前,他总要收敛一下脾气,“苏培盛,苏培盛!” 苏培盛人就在养心殿里,他还听了全程,这会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连皇上叫他都没听见。 “苏培盛!” 皇上来了火气,这苏培盛一向机灵,怎么突然就走神了? 苏培盛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奴才心里不敢相信莞嫔娘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所以这才恍惚了。” “行了,朕且先饶了你这一次,不过你要给朕查清楚了莞嫔是怎么死的,还有那甘露寺如何藏污纳垢也要一一查明,朕不能让莞嫔死不瞑目!” “是,奴才遵旨。” 苏培盛对甘露寺一干师太也是咬牙暗恨,崔槿夕之死和她们脱不了关系。如今人都没了,他岂能让罪魁祸首逃脱罪责? 当天晚上,宫里就派人到甘露寺以及凌云峰仔细查探,将整座山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最终得出的结果就是莫言师太禀报的那样,这是一场由炭炉失火引起的不幸事故。 苏培盛回禀皇上的时候说得咬牙切齿的,成功勾起了皇上的怒火,“回皇上,奴才叫人去凌云峰看过了,那里到处漏风漏雨,就连屋顶都破漏不堪,莞嫔娘娘定是觉得这寒冬腊月难熬,才会抱来那么多布匹和棉被取暖,结果炭炉子里的火星一点就着,娘娘也彻底没了求生的机会。” “而且更可恨的是,那些棉被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旧棉被,早就不怎么保暖了,要不是有它们应急,莞嫔娘娘在凌云峰上连铺盖都不够。” 皇上越听越气,抓起御案上的茶杯就摔了出去,“贼尼姑可恨,竟敢如此欺负朕的莞嫔?苏培盛,甘露寺一众尼姑所作所为全都查清楚了吗?” 苏培盛递上来一个折子,然后小心地退了下去,“回皇上,奴才都查清楚了,这是甘露寺主持以及监寺静白等人的口供,莫言师太所禀没有一丝捏造之处。” 皇上越翻越生气,耐下性子将手中的供状全都看了一遍,最后更是暴跳如雷。 “来人,将首恶静白即刻处死,其他曾欺负过莞嫔的小尼姑责打五十板子,并着人每日训斥惩戒。甘露寺主持碌碌无为,纵容手下行凶作恶,不堪为一寺主持,着将其赶出甘露寺,不得再担任任何一个寺庙的主持。” “莫言师太虽不曾将莞嫔救出火海,可莞嫔能坚持到今日也有她的功劳,着将其提拔为甘露寺主持,勉励其大公无私、慷慨救人的精神。从此以后,甘露寺全寺都要引以为戒,不得再有这等欺上瞒下、欺凌弱小的可恶行径,否则朕绝不轻饶!” 第137章 追封 莞嫔去世的消息在甘露寺来人的当天晚上就传遍了后宫,各宫嫔妃高兴的高兴,激动的激动,唏嘘的唏嘘,伤心不已的伤心,各有各的态度。 安陵容只感觉天崩地陷,有种不在现实之中的恍惚感,甄嬛怎么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放弃了宫里的富贵荣华呢?她不可能是真的死了! 几天之后,宫外递话进来,带来了安陵容最想得知的消息。 “娘娘,莞嫔确是假死,不仅是莞嫔,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是假死。此事果郡王也有插手,那失火现场更是他一手布置,就连咱们的人都没找到什么痕迹。” 安陵容沉默了片刻,然后追问道,“可知道果郡王带着莞嫔去哪里了?” “奴婢无能,那天过后我们的人就再也没找到莞嫔主仆三人的踪迹,更不知道果郡王将人藏在哪里了。不过凌云峰的附近正是那清凉台,想来那里应该会有什么线索,娘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安陵容拢了拢衣袖,沉思良久,一刻钟之后才出声答话,“不用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了。让人都散了吧,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更不要将莞嫔假死的事透露出去!” 甄嬛在明面上去世的事已成定局,这时反倒不能将其假死的事曝出来,否则皇上震怒,再治其欺君大罪,那甄嬛死不死都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就是可惜了一个扳倒皇后的上好人选,没了甄嬛,她要让谁出手去跟皇后争斗呢?真是可恶至极,好好的计划全都被人打乱了。 祺嫔,有那串红麝香珠在,她可以成为反刺皇后的一把枪。惠嫔也可以用,但是要怎么才能让她与皇后不死不休呢?有太后在,惠嫔不会与皇后相争的。 眼下惠嫔还与皇后相安无事,来日若曝出甘露寺监寺正是受皇后和祺嫔等人的指使才欺凌她的好姐妹,惠嫔能不记恨皇后吗? 再有皇后有除去惠嫔腹中皇嗣的想法,关乎自身性命和后半生的倚靠,惠嫔必定与皇后不死不休。 想到种种反制皇后的手段,安陵容瞬间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甄嬛去世之事已成定局,她怎么能一直裹足不前、不去为了未来的美好日子而努力呢? 且不提皇上在养心殿大发雷霆,那甘露寺的积年罪恶被连根拔起,如今最要紧的是莞嫔的丧葬事宜。 皇上命人妥善收裹莞嫔的尸骨,还追封其为莞妃,并将其葬入妃陵。 昔人已逝,过往种种皆化作尘土,皇上对莞妃再没有一丝恼怒,反而只剩下了怀念。 所以莞妃的身后事极尽哀荣,不仅所有妃嫔皆有出场,宝华殿的喇嘛也连诵了七日《往生经》,有替莞妃祈祷之意。 宝华殿里烟雾缭绕,喇嘛诵经之声络绎不绝,时不时有妃嫔上前替莞妃上柱香,就连皇上都拨冗前来。 惠嫔不顾七个多月的身子,拢着胧月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瞧着都快哭晕过去了。 “嬛儿,你怎么能抛下我和胧月就这么走了啊?远在宁古塔的甄家还在受苦,你怎么忍心弃他们于不顾?还有胧月,她才四岁啊,不能没有生母在啊!” 类似的话惠嫔说了一箩筐,悲伤之意溢于言表,将皇上内心的悲伤也给勾起来了。 “长姐,长姐,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碧常在抱着纯嘉公主也哭得声嘶力竭,长姐出宫之前还为她谋划了安稳日子,不叫皇上和皇后再迁怒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常在,可她也是无能,只能看着长姐在甘露寺里受苦,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皇上不忍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心都跟着绷紧了,“苏培盛,传朕旨意,将莞妃娘家特赦回京,不叫其在宁古塔继续受罪。并晋碧常在为碧贵人,允其看顾甄家老小。” 惠嫔和碧贵人赶忙领旨谢恩,不管怎么样,甄家还是不用再继续受罪了。 皇后去了心腹大患,打量甄家就算卷土重来也不能再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这会老神在在地劝皇上不要太过伤心,“莞妃妹妹就算去了也不想见您为了她这般伤心啊”。 倒是祺嫔的脸色变了,生怕甄家真的卷土重来,皇上再重查当日钱名世诗集一事,那她阿玛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后娘娘,这甄家会不会…” 皇后没有搭理她,反而自顾自地挥墨练字,还在纸上写了“安然”两个大字,抒发自己心中的畅快心情。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说该怎么办呀?” 瞧着祺嫔实在不依不饶,皇后只能拿话打发她了事,免得她还在自己跟前吵闹,“莞妃人都死了,你还担心什么?甄家就算回京,也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甄远道更是再无官复原职的可能。这宫里又没有第二个莞妃,碧贵人也不足为虑,皇上不会再爱屋及乌为甄家翻案的!” “好了,本宫瞧皇皇上这时候还在伤心着呢,你还不快去安抚一二?” 祺嫔被三言两语打发走人,这景仁宫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皇后也有余裕继续思考后宫之事了。 纯元早亡,莞妃也死了,年世兰远在圆明园再无消息,这后宫可就剩下惠嫔腹中的皇嗣叫她如鲠在喉了。 惠嫔的家世和资质都颇为不凡,又有太后在身后撑腰,假以时日,她会比毓妃更为棘手。 皇后正在想该怎么才能在太后的保护之下除了惠嫔腹中的胎儿,剪秋却为她带来了一个叫她恼羞成怒的消息。 “奴婢亲耳听到三阿哥说要尊奉齐妃为皇太后,他们还抱头痛哭,言语中极为忌惮您的存在。娘娘您待三阿哥那么好,衣食周全,悉心教导,可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奴婢听着都觉得寒心!” 皇后也觉得寒心,齐妃是不能留了,否则有她在一日,三阿哥定不会听自己这个嫡母的话。 “可惜啊!四阿哥出身卑微,五阿哥又多病,六阿哥更是年纪太小,唯有三阿哥是皇上的长子,日后大有指望。既然齐妃糊涂,那本宫就为三阿哥做一回主了!” 第138章 实名下毒 进入二月,这天也就开了春,冬日渐渐远去,有些开得早的花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怒放了。 前不久皇上定下了弘曦搬去阿哥所的日子,就在安陵容生辰过后。 二月初九正是她的生辰,今儿都二月初五了,离弘曦搬宫的日子没两天了。 安陵容提前安排了人在阿哥所那里收拾弘曦的住处,她不能耽搁太久,否则皇上那里会有不满的。 不过还没等弘曦搬走呢,后宫里就发生了一件惊世骇俗之事,叫弘曦在储秀宫里多留了半个月。 二月初九这天,安陵容在储秀宫里接受儿女和宫人们的祝福,就连皇上也驾临恭贺她生辰,她可谓心满意足了。 殿里正说得高兴呢,就听苏培盛进来禀报,说是咸福宫来人求见皇上。 皇上面上疑惑了片刻,咸福宫里的三位嫔妃都不是多事之人,于是赶紧让人进来禀报,免得真有什么要紧事。 这是敬妃那里的奴才,他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话,“皇上,惠嫔娘娘早产了。” 皇上撂下手中的茶杯,整个人都站起来了,“怎么回事?这才八个半月!太医不是都说惠嫔这胎养得极好吗?怎么会突然早产?” “回皇上,今日惠嫔娘娘和我们娘娘在一处闲话,后来齐妃娘娘让人送了一份榛子糕来,我们娘娘和惠嫔娘娘却不过齐妃娘娘的盛情,所以都各自吃了一块。没想到惠嫔娘娘才吃下去不久就突然早产了,我们娘娘也腹痛不止,奴才来找皇上之间已经有人去传太医了。” “什么?苏培盛,赶快摆驾咸福宫,再将太医院里轮值的太医都叫来,朕倒要看看这宫里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皇上面露急切,不过还是回过头嘱咐了安陵容一句,“容儿…” “皇上不必说了,臣妾这里没关系,敬妃姐姐和惠嫔姐姐那里更加要紧,皇上尽快去看看吧!” 实名下毒啊!这一看就是齐妃的手笔,恐怕皇后容不下三阿哥的生母了! 要不是今日是自己生辰,她都想去咸福宫看戏了。有今日这一遭,只要惠嫔能熬过来,就不愁没人对付皇后。 此时的咸福宫兵荒马乱,两个高位妃嫔全都倒下了,只剩下碧贵人一个低位妃子勉强主持大局。 “额娘,呜呜,额娘…” 碧贵人头皮都要发麻了,皇上再不来,她就撑不住了,“快将纯嘉公主和胧月公主抱下去,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两位公主被嬷嬷抱了下去,哭声也渐渐远去,她们还小,不能让她们吓着了。 一刻钟不到,皇上和太医们都赶到了咸福宫,而那些产婆们早就进了产房,守着早产的惠嫔娘娘。 “皇上您可算来了,敬妃姐姐和惠嫔姐姐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出了事,纯嘉和胧月都吓得不行,嫔妾已经叫嬷嬷将她们抱下去了。” 皇上进来的时候就亲眼见证了咸福宫的慌乱,所以他也跟着焦急起来,对着身后的十来个御医就赶忙吩咐起来,“你们都去看看,惠嫔和敬妃到底怎么了?” 御医们分成了两拨,一拨去了产房,一拨去给敬妃诊脉,望闻问切,可谓拿出了毕生所学。 半刻钟之后,这些御前似乎达成了共识,选出一个领头的向皇上回禀。 这人正是自温实初沉寂下去才慢慢被提拔上来的卫临,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说得言简意赅,“回皇上,两位娘娘都服用了含有夹竹桃的食物。敬妃娘娘腹痛不止、甚至还有呕吐的症状,这些都是夹竹桃自身毒性所致,待微臣等人先开个催吐的方子,然后着手为娘娘解毒,料想敬妃娘娘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过惠嫔娘娘就棘手了。夹竹桃常用来使孕妇流产,惠嫔娘娘虽然吃的不多,可是那一点毒性刺激了胎儿,龙胎急于求生才会突然早产。惠嫔娘娘生产在即,这会不能用常规的手段解毒,只能让龙胎尽快生下来,否则时间久了恐会一尸两命。” 皇上大发雷霆,唤来咸福宫的宫人就问,“夹竹桃哪里来的?” 碧贵人的心情十分不平静,她是亲眼看着两位娘娘在她眼前倒下去的,于是忙不迭地插了话,“皇上,这咸福宫的一应入口之物皆有人查验仔细,轻易不会有漏网之鱼。不过今日齐妃娘娘送来了一份榛子糕,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皇上早就怀疑齐妃送来的点心有问题,不过他心里尚存侥幸,这宫里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下毒害人吧? “去查查吧!” 卫临接过那盘榛子糕,只是闻了一下就脸色大变,“回皇上,这盘榛子糕里确实被放入了夹竹桃的根茎和汁液,两位娘娘中的毒就来源于此。” 皇上闭上眼睛,然后陡然睁了开来,“来人,去好好查查长春宫,看这夹竹桃到底是谁放在点心里的。” 说话的功夫,惠嫔在产房内叫得声嘶力竭,显然是经受了莫大的痛楚。 “娘娘,您使劲啊!小阿哥不能在您肚子里耽搁太久啊。” 惠嫔只觉得全身哪里都疼,特别是小腹那里,疼得叫她受不了,“啊…啊…” 嬛儿她死之前是不是也这么疼过?她孤苦伶仃地死在了凌云峰,今日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瞧着惠嫔娘娘眼神有些涣散,方嬷嬷赶紧厉声将她的神志唤回来,“娘娘,不能睡,您肚子里还有小阿哥呢!若是您有个万一,胧月公主就没人照料了。” 不,不行,她要坚持下来,胧月可是嬛儿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她若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死去的嬛儿? “娘娘,催产药来了。” 这时太医开的催产药终于熬好被端进来了,惠嫔接过手中的大碗就一饮而尽,然后开始积攒力气等候生产之时来临。 她还不能解毒,孩子越早生下来,她越能有机会活下来。 第139章 惠嫔产子 此时的长春宫一片寂静,齐妃自叫人送去那份榛子糕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皇上彻查此事。 宫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报:“娘娘,咸福宫去传太医了,说是惠嫔早产,敬妃腹痛不止。如今皇上在咸福宫里大发雷霆,说要彻查此事,还说要将长春宫翻个底朝天。” 齐妃彻底慌了神,万一皇上查到此事是她所为呢,会不会连累到三阿哥? “快,快送本宫去景仁宫,本宫要去跟皇后求情。” 皇后是她的救命稻草,若是她从中周旋,不愁皇上不解气。再说皇后曾经对她暗示过,说惠嫔腹中子嗣会威胁到三阿哥的地位,若不是为了三阿哥,她才不会出手害人。 齐妃去景仁宫的路上还想起了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上回你用夹竹桃花粉意图伤害莞妃腹中之子的事还记得吗?若不是本宫替你压下,你早就见罪于皇上了!今日的惠嫔就是昔日的富察贵人和莞嫔,若是叫她生下皇子,又有济州协领沈自山作为靠山,皇上会不会有扶持小皇子的心思?到那时三阿哥的地位可就不稳了,为了你的三阿哥永无后患,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齐妃战战兢兢地进了景仁宫,见了皇后的面就跪下求情,“皇后娘娘救命啊!” 皇后就等着齐妃过来呢:“你还有脸过来?谋害皇嗣可是死罪!更何况惠嫔现在还在难产中呢,万一她和皇嗣出了什么意外,你万死都不能补偿!” “皇后娘娘救救臣妾啊,臣妾是听了您的话才去给惠嫔下夹竹桃的。” “听本宫的话?本宫何曾教过你要害别人呢?主意是你拿的,人也是你害的,本宫愿意拉你一把是因为本宫慈悲。若是不能,也是你咎由自取!” 齐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格外陌生的皇后娘娘,明明当初是她教唆自己谋害惠嫔腹中之子,如今皇上要追究彻查,她却翻脸不认人了。 “娘娘,您不能啊!您一定要救救臣妾啊!” 皇后等这一刻等了好些时日,今日必要让齐妃畏罪自戕,“从你用脂粉盒子引松子攻击富察贵人导致她小产开始,再到意图用夹竹桃花粉谋害莞妃,都是本宫护你周全。可是你这样的额娘实在是不中用,你父亲因为受贿被先帝流放,从那时候你就没有能力护着三阿哥了,要不是本宫庇佑,你以为你的三阿哥可以平安无事长大成人吗?” “本宫没想到你竟这般蠢笨,亲自出马给惠嫔下夹竹桃伤胎。如今宫里谁不知道这事是你所为,本宫再护着你就是连累了自己,也是连累了三阿哥。三阿哥就是有你这样的额娘才会不受皇上的重视,有你在一日,三阿哥就不能继承大统。” 齐妃被皇后的话恐吓住了,生怕自己真的连累了三阿哥,“臣妾是个没用的额娘,臣妾没用啊!” “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本宫向皇上检举你的所作所为,到时你们母子一个赐死,一个再无登基的可能。你要是不想本宫这么做就自己把这事了了,本宫会替你成全三阿哥,让他继承大业,怎么做你自己选吧!” 齐妃不甘心啊,三阿哥还没继承大统呢,她就要被迫去死了,“皇后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不能死啊,三阿哥也不能没有生母啊。” 就是有你这个生母在本宫才不能放心,今日你必死无疑! “你自己把蠢事做绝,本宫也帮不了你。还有,你也不必想着鱼死网破,污蔑本宫唆使你作恶,一来皇上不会信,二来有太后在,本宫永远都是不可动摇的皇后。” 齐妃此人蠢笨了一辈子,固然放不下荣华富贵,可是为了三阿哥,她真的可以一死了之,“娘娘,您一定要答应我,弘时日后必要继承大统,否则臣妾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皇后给了齐妃肯定的答复,三阿哥继承大统之事也是她心中所愿,她必定付出一切代价助三阿哥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而后齐妃失魂落魄地回了长春宫,这时皇上派来的人已经在逐宫搜查了,料想查到她头上也是迟早的事。 她连再见一眼三阿哥都不能,更是非死不可,否则皇上查到她头上,定会牵连了三阿哥。 不过这会天光还大亮着,不是什么自戕的好时机,还是等入夜之后吧! 咸福宫 距惠嫔被扶进产房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可是她还是没有将孩子生下来,反倒渐渐耗尽了力气。 敬妃的毒已经解了,这会正虚弱地倚在榻上,眼睛还不放心地盯着产房门口瞧。 “你身子还虚,怎么不躺下来好好休息,反倒来了这里?” 敬妃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还断断续续的,可见有多虚弱,“臣妾,臣妾不,放心惠,嫔,妹妹…” 皇上赶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还命人拿来了软枕垫被,叫敬妃安安稳稳地倚躺在榻上。 不过他对产房内的惠嫔母子也是忧心忡忡,生怕惠嫔真的熬不过来,他又没了一个孩子。 “娘娘,您都开了八指了,马上就能将小皇子生下来了,您这会可不能睡,否则小阿哥就要胎死腹中了。” 方嬷嬷看着惠嫔的情形好像不太对,赶忙掐了她一把,硬生生将人掐醒了,这时殿外恰巧传来了胧月的哭声。 惠嫔从昏迷中醒来听到的就是熟悉的哭声,她一下子惊醒了,“外面那是胧月在哭吗?怎么让她来了这里?快,快将胧月带下去,不要吓着她…”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皇上的呵斥声,“你们怎么做事的,竟然没看住胧月公主?产房血腥气重,这里是胧月公主能来的吗?” 对着胧月说话的语气倒是温和许多,“胧月,你额娘还在生产,一时顾不上你,你先跟你纯嘉姐姐一起玩好不好?” 胧月却不肯回去,她已经懂得了很多事理,知道额娘现在十分痛苦,她老远就能听到额娘的尖叫声。 生母的死亡和养母的遭遇勾起了她对死亡的恐惧,“不要,额娘,额娘,我是胧月啊,额娘你不要死,呜呜,你不要死好不好…” 惠嫔被胧月的哭声牵绊住了全部心绪,偏偏她人在产房不能出去安慰自己的养女,只能躺在这里干着急,“胧月,胧月,不要哭!” 许是心里太着急,惠嫔又有了力气,她跟随着产婆和方嬷嬷的指令继续用力,一刻钟之后成功产下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阿哥。 第140章 齐妃自戕 “哇…哇…” 产房内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正在与胧月斗智斗勇的皇上浑身一震,赶忙盯着产房方向看。 “这是生下来了吗?” 没人回答皇上的这个问题,不过众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到底没有落得一尸两命的糟糕结局。 没等上多长时候,方嬷嬷抱着已经打理妥当的七阿哥来到皇上跟前,开口就是恭喜的话,“恭喜皇上,惠嫔娘娘为您生下了七阿哥。” 皇上忙不迭地掀开襁褓想要看看自己的七阿哥,发现其身上有些微青紫之处,赶忙唤来太医查看一二。 “回皇上,七阿哥这是染上了一点夹竹桃的毒性,又在娘胎中挣扎已久,所以身上有些青紫。不过这并不碍事,养上一年半载的就能褪干净了。” “要紧的是七阿哥才刚出生,任何药物都不能用,所以也不能为其解了夹竹桃的毒性。为今之计只能让奶娘喝下汤药后给七阿哥喂奶,直到其体内余毒都清除干净才可以停药。” 皇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今日他是遭了大罪啊,“那七阿哥可能长成?” “七阿哥在娘胎里养得好,根基也并未折损干净,只要调理得当,以后定能长成。不过他以后身子恐怕会不怎么健康,换季之时多会生病,骑射之事也不能习练了!” 皇上心中闪过了一丝失望,毕竟这是一个出身极好的妃嫔所出的阿哥,天然是抉择皇位的最佳人选。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七阿哥,今日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他不能强求那么多。“好,抱下去吧,让人好生照料着,七阿哥若是有任何闪失,朕定会找你们算账。” 看过新出生的七阿哥,皇上这才想起了他那同样还处在危险之中的惠嫔,“惠嫔怎么样?让太医进去为惠嫔诊脉并着手解毒,不得耽误!” 几位御医赶忙收敛起脸上的轻松神色,井然有序地往产房内走去,七阿哥保住了,惠嫔娘娘还危在旦夕呢! 这时惠嫔已经耗尽力气晕过去了,下体还落红不止,若是再不施救,她可要一命呜呼了。 御医在产房内忙乎了一个多时辰,个个都是满脑门子的汗,又是喂药又是扎针,险之又险才将人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 御医前去给皇上回禀的时候还下意识地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汗,然后意识到不妥,赶忙将举起是右手给放下了,“皇上,微臣等幸不辱命,成功保住了惠嫔娘娘的性命,不过娘娘今日险些血崩,又元气大伤,此后恐怕不能再生育子嗣了!” 皇上没有怪罪到这些御医头上,因为他对惠嫔的身体状况也有所了解。惠嫔在这种危险至极的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 惠嫔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了! 不过今日天时已晚,还是明日去长春宫问话,毕竟那苏培盛可是说了,他在长春宫找到了没用完的夹竹桃花枝。 人赃并获!今日之事肯定就是长春宫里的人干的,不过到底是谁,还是要好好审问审问的。 了却了一桩心事,皇上在养心殿里睡得很深沉,堪称一夜无梦。他却没想到齐妃当天晚上就悬梁自尽了,完全不给他问话的机会。 当晚的长春宫格外僻静,不少宫人都被带去慎刑司问话,就连翠果也进了慎刑司,只留下齐妃一个人守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 皇上很快就能查出真相了吧!到时候三阿哥就要受到她这个生母的连累了。这些年来,她作为生母从来没有给三阿哥带来多少荣耀,反倒要让他受自己牵连,再被他皇阿玛怪罪! 皇后啊皇后!此生是我看错了人,没想到我唯一一次清醒却是在临死之前,可惜再没机会见到我的三阿哥了。 “三阿哥,额娘走了,你一定要为额娘争气!” 说完这话,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和留念,齐妃终究还是悬梁自尽了,留给皇上和皇后的唯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翌日一早,皇上刚刚醒过来就得知了齐妃自戕的消息,心下一沉,他知道夹竹桃之事的罪魁祸首不用再找了,因为这人已经畏罪自裁了。 “皇上,皇上,慎刑司那里?” 皇上呆愣片刻,随即吩咐下去,让慎刑司放了长春宫的宫人。齐妃人都死了,他还怎么追究下去?万一闹大了这三阿哥也就毁了。 “早朝之后摆驾长春宫,朕要去见齐妃最后一面。” 这一面就算不想去见也得前去,否则弘时那里说不过去,齐妃的罪责也就瞒不住了。 下了早朝,皇上就直奔长春宫,此时皇后已经守在殿里了。 皇后哭得不能自已,还掀开裹尸布给皇上瞧了最后一眼,“皇上,齐妃死得好惨啊!昨儿人还是活生生的,今日人就这么没了。” 皇上脸色阴沉,恨不得没来见这最后一面,齐妃脖子上的那道勒痕是对他明晃晃的嘲讽,在宫里嫔妃自戕更是能连累到娘家的重罪。 “如此毒妇,包藏祸心,畏罪自裁也算便宜她了!” 皇后还在假惺惺地替齐妃求情:“皇上,齐妃也是一时糊涂啊,如今人都死了,皇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还有,这齐妃的身后事?” “齐妃是畏罪自裁,不予追封。不过朕要顾念三阿哥,就不去追究她了,按妃位品级下葬吧!她侍奉朕二十几年,没想到竟然糊涂至此?” “臣妾替齐妃谢过皇上的恩典。如今齐妃已死,三阿哥虽已长成,但也不能没有人照顾,不知皇上属意何人照顾三阿哥?” 皇上将宫里的各个主位嫔妃都想了一圈,端妃、敬妃、毓妃膝下都有子嗣,嫔位上的惠嫔也有子嗣,唯有祺嫔膝下无子。 但妃子的阿哥怎么可能给嫔位上的人抚养,更何况三阿哥只比祺嫔小上那么几岁,这人选一看就不合适啊! 没等皇上思考太久,皇后就哭诉着向皇上请缨,“臣妾是后宫之主,三阿哥也一直都是臣妾抚养的,还请皇上将三阿哥交到臣妾手里,臣妾一定会恪尽人母之责。” 没有其他选择,皇上只能答应了皇后的请求,从此这三阿哥就完全把控在皇后的手中。 几日之后,皇上下了一道旨意,将惠嫔晋为惠妃,两个月之后行册封礼,同时迁居永和宫。 这是给惠妃的补偿,也有让其缄口不言的意思,只有这受害之人不再追究,齐妃和三阿哥的名声才不会有失。 第141章 搬去阿哥所 齐妃去世之后,皇上嫌长春宫不干净,让人封了宫,不叫后宫嫔妃再住进去,还将欣嫔迁为启祥宫主位。 齐妃的丧事由皇后一手操办,皇上一次都没有来过,唯有寥寥几个妃嫔送了她最后一程。 安陵容也来给她上了一柱香,人死账销,更何况她也从没有针对过自己,还是来送她一程吧! 余光瞄见三阿哥跪在垫子上,那形销骨立的样子看着十分可怜,偏偏皇后还时不时劝他‘节哀顺变’,又送汤水又披衣服的,在人前尽情展现了一番母子之情。 哎!这三阿哥逃不出皇后的手掌心了!齐妃之死白白叫皇后得了一个长成的三阿哥,嫡母长子强强联合,在皇位竞争上大有优势。 可是安陵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谁叫三阿哥继承了齐妃的愚钝蠢笨呢,就算皇后的手段再多,皇上就是看不上这三阿哥啊。 几日之后,齐妃被葬入了妃陵,宫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齐妃的丧葬事一了,就是弘曦搬去阿哥所住的时候了,他已经耽搁了半个月,可不能再延迟下去了。 此时的储秀宫格外热闹,就跟隔壁的咸福宫没什么区别。西六宫统共就六处宫殿,只有启祥宫、储秀宫以及咸福宫住了妃嫔,而这三处宫所都有子嗣傍身,看着比东六宫热闹多了。 安陵容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还这么小就要远离生母,一个人住在那阿哥所里,怎么叫她这个当人额娘的心里不担忧? “弘曦,你要乖乖听你皇阿玛的话,有任何事都可以去找你皇阿玛,再不济还有额娘在呢!” 端敬抱着自己六哥的手臂不放,她知道六哥很快就要搬出储秀宫了,心里依依不舍,行动上就表现出来了。 “六哥,不要走好不好,端敬会想你的。” 弘曦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四妹头上安抚地来回抚摸,这是自己一母所生的亲妹妹,又与自己从小一块长大,他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呢? “端敬,不要任性,六哥不能不搬去阿哥所住,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过六哥会经常回来看望额娘和你的,所以你就不要伤心了。等六哥搬走后,你要替六哥照顾好额娘,这是六哥和你的约定。” 端敬扑到弘曦的怀里痛哭出声,眼泪鼻涕抹了弘曦一身,弘曦却只是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嫌弃地躲开。 最后还是安陵容看不下去了,亲自将端敬从弘曦的怀里拉扯出来,又取过好几个帕子,将她的那张小脸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看你六哥身上的衣服,叫你糟蹋得不成样子,还有身为公主的矜持吗?好了,不要哭了,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了,你六哥还会回来看你的。” 她又拉过儿子的小手,殷切嘱咐其起来,“弘曦,额娘知道你一向勤勉,性子又好强,进学之后肯定不会有任何懈怠,不过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能伤到身子骨,不然额娘和你妹妹会担心你的。” 本朝的皇子六岁开始进学,每天早晨寅时就要到上书房读书,严寒酷暑不辍。通常早半天是文化课程,下半晌还有骑射等课程,一天的功夫全都耗在读书学习上。 这种教学方法是先帝爷定下的,安陵容不敢有所置喙,只能暗自心疼自己的儿子。 所以她早早就选出了合用的奴才与宫女,有擅做点心的,有懂医术的,还有会点拳脚功夫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信之人,可谓做足了准备。 不过她还是舍不得放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弘曦这一走,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生母要是与进学的皇子相见太频繁,皇上会有不满的,还会嫌她耽误了皇子的学业。 “额娘不必太过担心儿子,儿子心里都有数。等儿子进学之后,万事都会跟三哥看齐,不会惹事叫额娘担忧。” 傻孩子,额娘是担心你的身体啊!算了,还是多叮嘱叮嘱弘曦身边伺候的人,免得他人小不懂分寸,再熬伤了身子骨。 时间匆匆流逝,一晃就到了下半晌,安陵容带着端敬一起,将弘曦送到了阿哥所。 皇上子嗣稀薄,住在宫里的皇子唯有三阿哥和六阿哥,所以偌大的南三所显得特别空荡,跟先帝时期完全不能比。 这样倒是不愁弘曦住着不舒坦了,就是有一点不好,南三所离储秀宫太远了,一东一西,完全在两个不同方位。 一行人进院子的时候还看到了三阿哥,他似乎是刚从骑射课上回来,身上的骑装都还没换下来呢。 “儿臣给毓娘娘请安。” 三阿哥身上并没有多少矜傲,也可能是他母孝还未过,所以显得人也无精打采了些。 简单寒暄两句,安陵容退后一步,让弘曦和端敬上前跟他们的三哥说话。她跟成年的皇子之间没什么话可说,可是兄弟姐妹之间肯定会有更多话题的。 不过他们也没聊多久,因为三阿哥院子里来人催促他回去读书,说话的态度还有些强硬。 三阿哥的脸色僵硬了片刻,然后马上恢复平常,向自己等人告退之后,就跟着这奴才回了他的院子。 皇后在三阿哥身边安插人手不稀奇,倒是三阿哥的态度有些微妙,看来他心中对皇后也有不满。 安陵容瞬间想出了如何用离间计让三阿哥和皇后反目成仇的种种手段,面上却不动声色,弘曦和端敬都在她跟前看着呢。 “小乐子,本宫将六阿哥交到你手里了,不得让任何不轨之人混进阿哥身边,也不得留阿哥单独一人行事。” “是,奴才谨遵娘娘的吩咐。” 最后再嘱咐儿子几句,就到了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安陵容的眼里溢出眼泪,最终还是被她忍下来了。 回宫的时候,端敬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她的六哥,叫安陵容也跟着酸涩起来。 “端敬莫要再哭了,还有额娘陪着你呢!” 第142章 四阿哥回宫 自弘曦搬去阿哥所住之后,四阿哥也被皇上恩旨留在了宫里,所以阿哥所一下子住了三个阿哥,阿哥们进学的时候就有了比较。 听说四阿哥在莞妃葬礼上表现得极为哀切,一下子打动了皇上,所以皇上才恩准他从圆明园搬回宫里住,还安排他到上书房读书。 莞妃去世后,皇上对和莞妃相关的人和事都有了爱屋及乌之心,四阿哥的事又不是孤例! 四阿哥回宫没怎么影响到弘曦,影响到的是由皇后抚养的三阿哥。上书房更是有了传言,说是四阿哥比三阿哥勤勉聪明多了。 就连弘曦都听到了传言,他每次回储秀宫都说,四哥读书比三哥要好多了,上书房的师傅也更喜欢四哥。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傻傻的三哥,四哥看着太精明了,那张笑脸还有点虚假,叫弘曦心里发怵。 对此,安陵容特意嘱咐过:“你年纪还小,认真读书就是,至于你三哥和四哥那里,不要掺和进去。你皇阿玛年纪大了,这所谓的从龙之功,前朝的那些臣子不免心动,由着他们去闹吧,你只要乖乖孝顺你皇阿玛就行了。” 弘曦也深为赞同,无论是上书房的那些师傅,还是曾见过的前朝大臣,都把自己当成小阿哥对待,他们更重视三哥和四哥两个已经长成了的阿哥。 他才六岁,年纪还是太小了! 不过年纪小也有一个好处,无论是三阿哥,还是四阿哥,更甚至皇后,他们都不怎么忌惮才只有六岁的六阿哥。 皇后更是说过这话:“六阿哥也是时运不济,等他长成了,三阿哥都能继承皇位了!” 上书房风波涌动,三阿哥和四阿哥明争暗斗了起来,弘曦只安心读书练武,一点都没有掺和进去。不过三阿哥背靠皇后,又是皇长子,所以将四阿哥压了下去。 四阿哥没有什么人脉,又不怎么得皇上喜欢,连昔日刻意交好的莞妃都已经亡故,所以只能日夜用功读书,想要凭着功课好被他皇阿玛看在眼里。 “我能住回宫来已经是万幸,皇阿玛每次见我也只问我读书的事,若是我连书也读不好,就更没有人瞧得起我了。可惜宫里的娘娘们膝下都有了子嗣,唯有端妃和敬妃娘娘那里还有点希望,不过希望也不大。哎!” 四阿哥平日里用功读书,还时不时借着与莞妃昔日的交情去看望胧月公主,因惠嫔还未搬到永和宫,所以敬妃不免与四阿哥有了接触。 一个长成的皇子明晃晃地在眼前摆着,敬妃怎么可能不心动?不过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来自皇后的威压迫使她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件事的起因是四阿哥的动作频频引起了皇后的注意,然后她到阿哥所里一查,发现四阿哥来势汹汹,对三阿哥的威胁太大了。 皇后亲眼看到四阿哥在下课之后还用功读书,心里便起了警觉,于是追问三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六阿哥跟你一起读书,你觉得他们如何?” “师傅总说四弟开蒙晚,但天资聪颖,所以学得很快。至于六弟,他才刚刚启蒙,又更偏爱武学,就是个小孩子。” 六阿哥不足为虑,倒是这四阿哥,如此用功读书,岂不是胸中有所抱负? “你和四阿哥比,如何?” 三阿哥得意洋洋地开口炫耀:“四弟勤奋,但是他开蒙晚,好多东西都没有学过,所以,比不上儿臣。” 皇后的脑子清醒,一下子就意识到这里面问题大着呢,四阿哥与三阿哥年纪这么接近,功课上的差距也越来越近,来日必成威胁呀! “现在是比不上,可他下学之后还这么苦读,可是比你要用心多了。这么用心的孩子,难保他日不成大器。” 这四阿哥,还是尽早除了的好! 如今太后身子就越加虚弱,更是病得起不了床,眼见时日无多,所以皇后在这后宫再无顾忌。 太后这一病有一部分是去年害死隆科多的心结难抒,更大的缘故是眼见皇后在后宫兴风作浪,全然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真心害怕,皇后再这样作下去,整个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都要被她连累。 为了家族,太后决定最后再劝解皇后一回。 “你做的孽已经够多了,如今更是坐稳了皇后之位,难道还不肯罢休吗?” 皇后言辞振振:“臣妾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全家族权势,臣妾并没有错。” 太后说得恳切:“你当然没有错,哀家从来没有做过皇后,先帝去世以后才成为太后,所以皇上一登基,哀家就让你做皇后。这皇后的宝座一定要在我们自己人的手中,所以你有很多错失哀家都当看不见,可是嫔妃肚子里面都是哀家的亲皇孙啊!” “无论哪个皇子登基,你都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你又何必急着杀母夺子,做得这么绝呢?” 皇后却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后宫怎可有两位太后?不如尽早除了这威胁,也好将三阿哥牢牢握在我们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手里。皇额娘以为家族里还有可以执掌六宫的人吗?唯一的人选就只有臣妾!皇额娘,您就算再生气,也不得不成全臣妾,也是成全你自己。” 太后气得不行,咬牙痛骂,“收手吧,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就要断送在你手里了!过去的哀家可以不追究,那些已经生出来的皇孙不能出事,否则哀家定会与你不依不饶。” 皇后的气焰越加嚣张,完全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皇额娘病重,还是安心养身体吧,后宫之事有臣妾一人就够了!您就不要想着扶持惠嫔和七阿哥打压臣妾了,七阿哥那身子骨也算是废了,这后宫再无人可以威胁到臣妾这个皇后之位了!” 太后气得不行,忙命竹息将人赶出去,不想再和这个已经迷了心智的狠毒侄女说话。她连床都起不来,还能掣肘皇后让她不要再这么狠毒吗? 第143章 弘历中毒 太后担忧得没错,皇后果真再无顾忌,更是明目张胆地在阿哥所里给四阿哥下了毒,意欲将一个已经长成的皇子毒死了事。 “你说什么?” 太后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四阿哥中毒昏迷未醒的事。 “回娘娘,阿哥所传出来的消息,四阿哥喝了一口绿豆汤就中毒倒下了,他身边的嬷嬷喝得多,当场毒发身亡。” 太后一听就心知不好,这事定是皇后干的,“快,快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看看。” 孙竹息赶忙将太后拦下,“您病得这么重,怎么能起来呢?皇上得知消息后就在那里守着了,四阿哥喝得不多,想来性命应该无忧。” “奴婢已经安排人盯着了,一有好消息,就会来告知您的。” 太后心急如焚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暗恨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得起不来床,不过一时没盯着后宫,皇后都敢明目张胆毒死皇子了。 四阿哥最好平安无事,否则皇帝会将这紫禁城翻个底朝天!皇后啊皇后,你是要害死你自己呀!连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也要跟着你陪葬。 太后在这里愁得睡不着觉,皇上守在阿哥所里更是脸色阴沉,连皇后和三阿哥求见都被他打发回去了。 四阿哥出身卑微,又一向不为他所喜,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阿哥所里置他于死地? 答案呼之欲出,皇后就这么容不得四阿哥吗? 皇上正襟危坐,身上的气势着实骇人,诊脉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回话。 “回皇上,四阿哥这毒棘手,似乎是来自西域的剧毒。幸亏四阿哥只略微动了一口,不然性命就保不住了。微臣等人已经尝试解毒,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皇上越听越恼羞成怒,如今皇后在宫里就这般肆无忌惮吗?今日差点没了命的只有一个四阿哥,来日他的所有阿哥岂不是都有性命之忧? 不行,皇后必须要有人掣肘了,这后宫都快成了她一人的天下了。 皇上忽然想起了才六岁的弘曦,六阿哥的生母也是妃位,“苏培盛,快去六阿哥那里,看看他有没有出事!” 苏培盛领命前去,发现六阿哥的院子门禁森严,将整个院子护得死死,六阿哥的日常饮食更是有专人查验并试毒,可谓防守严密。 这不查都不知道,毓妃母子早就对景仁宫有所提防,生怕被人暗害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苏培盛又仔细查问了跟着六阿哥的宫人,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然后就回去回禀了皇上。 “皇上,六阿哥那里好着呢,奴才已经都问过了…” 皇上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感慨毓妃母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容儿恐怕是将朕赐给她的人手都留给六阿哥了吧! 六阿哥因着年纪太小的缘故暂时无事,宫外的五阿哥体弱多病,想来也不会出事。唯有这四阿哥,跟三阿哥年纪相差不大,又读书勤勉上进,可不就被人忌惮了吗? 不过这争夺皇位何时轮得上后妃亲自上手毒害皇子了? 皇上在阿哥所整整守了一夜,待到天明,才有御医前来禀报,说是四阿哥的毒终于解了。 太医院院判面露难色,神情更是忐忑不安,还时不时用手擦脸上的汗,“皇上,四阿哥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是他元气大伤,以后身子会虚弱下去,子嗣上也会艰难几分。” 四阿哥被皇后废了!皇上咬牙暗恨,就算他从来没有想让四阿哥继承皇位的想法,那也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一个长成的阿哥毁于后宫妇人之手。 眼下已经长成的阿哥唯有由皇后抚养的三阿哥,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皇上叮嘱太医好生照料还在昏迷之中的四阿哥,他要去寿康宫一趟,想与皇额娘商议一番,皇后再不管真的不行了。 此时的寿康宫,太后在大发雷霆,偏偏她因病显得底气不足,“竹息,去,去请皇上过来!” 正巧这时皇上赶到了寿康宫,也省得太后派人亲自去请了。 “皇额娘安!” 太后捂着胸口,显然气得不轻,“四阿哥中毒,哀家怎么会安心?皇帝,弘历现在如何了?” 皇上面沉如墨,沉痛地坐在太后跟前,“四阿哥身子毁了,太医说就算休养得再精心,身子也会虚弱下去,子嗣上也会艰难几分。” “冤孽,冤孽呀!四阿哥突遭横祸,皇帝可要好好补偿才好。再有这宫里的份位也几年没动过了,皇帝不如大封六宫,借此为四阿哥祈福。” 皇上正有此意,皇后此人是不打压不行了,“儿子已经决定,将四阿哥封为宝郡王,同时给其指一个养母。皇额娘,您看这后宫里可有合适的?” “这后宫里有四位妃位娘娘,端妃身子弱,膝下还养了温宜;敬妃身子康健,但她膝下也有了养女;毓妃更是生养了一儿一女,无暇照顾四阿哥;至于还未行册封礼的惠妃,她的膝下也有一儿一女,更算不上好人选。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合适了,哀家想皇帝也不会属意祺嫔此人吧!” 皇上也正纠结着,选端妃还是敬妃好呢?他从来就没考虑过毓妃和惠妃二人,唯有端妃和敬妃勉强合适。 太后能看出皇帝心中的犹豫,就多插了一句嘴,“皇帝不如问问四阿哥,看他属意哪位妃嫔当养母,昔日温宜的养母不就这样选的吗?哀家看端妃和温宜相处得很好啊!” “也好,等四阿哥醒过来,朕就去亲自问问他。” 说完这话皇上望了太后一眼,看到自己的皇额娘脸上真心的急切,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看来皇额娘和皇后不是一条心。 “皇额娘提议的大封六宫之事,朕同意了,就以为皇额娘祈福的名义下发旨意,也免得四阿哥再被记恨上。至于哪些嫔妃能够晋封,朕还要再考虑一下。” 第144章 大封六宫 眼见早朝时辰要到了,皇上匆匆离开了寿康宫,就算他身子再疲累,这早朝也是从来都没有缺过的。 前朝的那些大臣都能察言观色,看到皇上今日如此精神不济,就没有说什么不动听的,再惹皇上生气。 早朝过后,皇上就去了阿哥所,他听人禀报,说是四阿哥已经醒来了。 皇上以前也见过自己的四阿哥几次,除了那双眼睛,他身上没什么像自己的地方。不过精气神还行,身子更是健康,所以皇上从来都没有怎么担心过他。 没想到这次见到的却是一个颓废、萎靡、格外垂头丧气的虚弱之人,皇上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弘历,你醒了?太医说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以后只要精心调养就能慢慢恢复。” 四阿哥醒来后就从太医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如遭雷劈,子嗣有碍,这四个字彻底毁了他所有的指望。 四阿哥想起了昨夜的那碗绿豆汤,因嬷嬷端来的有点多了,他就匀了半碗出去,没想到绿豆汤里面竟然被下了毒,嬷嬷当场身亡,他也毁了身子。 皇后娘娘,你好歹毒的心肠,我哪里妨碍到你了?还有三哥,你资质愚笨难道还怪到我头上了? 四阿哥才十几岁,听说一向厌恶他的皇阿玛在他跟前守了一夜,忍不住述说心中的委屈,“皇阿玛,儿臣出身卑微,却从无害人之心,为什么有人要害死儿臣呢?” “你也是无妄之灾,朕会为你做主的。朕有意将你封为宝郡王,并为你指一个养母,端妃和敬妃都是不错的人选,膝下也没有阿哥,你选谁都可以。” 四阿哥能听出皇上的潜台词,那就是他不打算追究皇后的罪责,看来三哥的存在给了皇后很大的倚仗! 可恶,世上竟有如此毒妇?毒害阿哥之后都能逃脱罪责,四阿哥不甘心啊。 不过眼下皇后势大,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其作对,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所以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 “皇阿玛,儿臣去看望胧月妹妹时曾见过敬娘娘几次,她对纯嘉妹妹和胧月妹妹的疼爱叫儿臣歆羡,不过万事全凭皇阿玛做主,端娘娘和敬娘娘儿臣一样敬慕。” 敬妃和昔日的莞妃交好,身下还庇护着莞妃阵营的人,而那莞妃一脉,无一不和皇后有着深仇大恨。 唯有借助她们的人脉和手段,自己才能向皇后复仇。至于端娘娘,自从她抚养了温宜妹妹后,就从宫里销声匿迹了,可见她不会想要自己这个麻烦的。 皇上从四阿哥这里问出话后就径直去了咸福宫,四阿哥还病着,这时正需要可靠的养母关怀、照料。 不提敬妃得知此事后有多么惊喜,今时不同往日,她早已不必顾忌皇上的忌讳远离四阿哥,更何况还是白得一个郡王儿子。 他日新帝登基抚恤兄弟,这郡王可就成了亲王了。 至于和皇位擦肩而过的遗憾,敬妃只在心里想了片刻就抛诸脑后,万事不要太强求,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 翌日一早,后宫众嫔妃齐聚景仁宫的时候,皇上突然来了。 皇后脸色一僵,这两日皇上的态度有些异样,叫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强撑起微笑迎上去:“皇上怎么来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没有搭皇后的话,坐下来端起茶杯就喝了几口。 “嘶!烫!皇后,你这宫里要整顿了,连杯茶都上不好。” 皇后赶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一定好好训斥她们。” 皇上放下茶杯,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皇后起来吧,朕这几日因为四阿哥中毒之事有些焦躁,若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皇后还要见谅。” 皇后讪笑了两声:“臣妾不敢,皇上来臣妾宫里,臣妾高兴都来不及。” 人已经敲打过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今日正好你们都在,朕有几件事要和你们说一声。一则太后病重,为了给太后祈福,朕有意大封六宫,晋封旨意稍后就会下发。二则四阿哥突遭横祸,朕有意封其为宝郡王,并择敬妃为其养母。” 皇后大惊失色,皇上可从来没跟她说过要大封六宫啊! “皇上,这…” 皇上没理会皇后的话,站起身子就要走人,“好了,事情已经说了,朕还要回养心殿处理政事,你们也都自便吧。” 在场的嫔妃神色各异,皇上是对皇后有了意见吗?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封六宫,不知道晋位的都有谁? 所有嫔妃都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回宫等圣旨下发。正好皇后这时也没心情与众嫔妃纠缠下去,打发她们走人了。 安陵容回储秀宫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迎来了苏培盛,他的手上拿着的正是晋封的旨意。莫不是晋贵妃了? 这正是一道封贵妃的旨意,苏培盛笑着举起手中的圣旨,“毓贵妃娘娘,接旨吧!” 安陵容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她万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被封为贵妃,毕竟在她之前有一个端妃和一个敬妃杵着呢!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苏培盛还要赶着去下发旨意,就没在储秀宫留多久。 送走苏培盛,安陵容嘱咐宝婧,“去让人打听一下,今日晋封的都有谁。” 一个多时辰后,宝婧匆匆从外头赶回来,“回娘娘,苏公公最先去的是咸福宫,敬妃娘娘晋敬贵妃,然后就是娘娘您,被晋为毓贵妃,端妃娘娘赐了双字封号端淑,欣嫔晋欣妃,碧贵人晋碧嫔,富察贵人晋慎嫔,博尔济吉特贵人晋贞嫔,嫣答应晋嫣常在。除此以外,皇上还将远在圆明园的年答应晋为贵人。” 皇后这是做了多么天怒人怨的事啊!后宫之中那么多嫔妃都有晋位,唯有祺嫔和婉贵人原封不动。 皇上这一桩大封六宫也是神来之笔,轻轻松松就将后宫的局势扭转回来,这后宫再也不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局面了。 可谓是牺牲四阿哥一人,她们全都跟着享福啊! 第145章 太后去世 大封六宫之后没两个月,太后的身子就急转直下,更是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束手无策,听他们的意思,太后熬不过几日了。 各宫嫔妃都去给太后侍疾,可是太后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不醒,清醒的时候更是越来越短。 太后知道自己已是日薄西山,生怕不能再为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留住皇后的宝座,于是偷偷让孙竹息留下一道懿旨,意欲保住宜修的皇后之位。 而后没两天,太后就彻底撑不住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很快就到了弥留之际。 后宫嫔妃齐聚寿康宫,都在等着太后说遗言,皇后和惠妃两人更是强忍悲伤,一直盯着太后的床榻望去。 皇上这会满怀伤感,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生母离世,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要没了。 这时昏迷不醒的太后说起了呓语:“你负了我,你答应过的,选秀一过……”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皇额娘临死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负心薄幸的隆科多! 皇后见机不对,太后的丑事不能宣扬出去,那会有损皇家的名声,于是赶忙将所有嫔妃带出内室,留皇上和太后单独相处。 安陵容跟随着众嫔妃去了殿外守着,心中感慨太后也是作死,在皇上面前都敢提自己的初恋情人,不知道皇上对隆科多耿耿于怀吗? 炎炎六月,热浪滚滚,此时已是傍晚,可殿外还热得很,安陵容站在寿康宫殿外,时不时举起手中的帕子擦拭眼泪,这点做戏的功夫她还是有的。 不知道太后会与皇上说什么遗言?这些日子太后梦呓了多少回,不是说起隆科多,就是提及十四爷。隆科多已死,太后在这世上牵挂的唯有一个十四爷。 想到这里,安陵容装作整理衣服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后偏心导致母子决裂,她这个后来者定会引以为戒。 她才刚刚查出身孕,只一个月出头,都还没来得及禀报皇上。回头要找个好时机,将自己这胎曝出去,不然万一被人误以为是在太后丧期里怀上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胎是阿哥还是公主,不过她都已经儿女双全了,肚子里这胎无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更不会对她的位份造成任何影响。 安陵容心知,在新帝上位之前,皇上都不可能再晋封她的位份。这就是所谓的后宫平衡。 殿外的各位嫔妃神色各异,真心悲伤的没有几位,大部分人因为皇后的狠毒对太后也有不喜,现在只不过是在皇上和满宫嫔妃面前做戏罢了。 此时的寿康宫殿内的氛围可以说是异常冰冷,一点都对不上这个格外炎热的季节。 皇上一直守在太后的身边,直到太后从昏睡中醒来。谁知太后看到他这个亲生儿子竟问也不问一句,偏偏一直念叨‘老十四’。 皇额娘心中从来就没有朕这个长子,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小儿子! “皇额娘,您糊涂了,十四弟还在为皇阿玛守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后强撑着身体,拼命向自己的儿子求情,“皇额娘快不行了,你能不能让额娘见见老十四?” 皇上的内心满是失望和怨恨,果断拒绝了太后的请求,“皇额娘,儿子是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长大的,不比老十四是您亲手带大的。儿子陪伴您的时日不多,这种时候就让儿子陪着您吧!” 太后深知皇上为人,他早就对老十四怀恨在心,没想到在自己临死之前都不肯让自己这个额娘见见老十四。 “你就是不肯放过老十四吗?额娘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一直不说,也不敢说。可是如今额娘就要死了,就当额娘求你这个儿子,放你弟弟一马,好不好?” 看着太后殷殷期盼的眼神,皇上狠了狠心,果断拒绝了太后的请求,“朝廷的事,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 太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出声怒斥皇上,“皇帝,你幽禁皇亲,手足相残,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肯放过,你会落得六亲不认,骨肉分离的地步。” “不是儿子要这么做,是他们逼的,朕不得不如此。皇额娘,您怎么就不能为朕多着想着想?” 母子二人到了最后都是互相怨恨,太后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人世,皇上也对太后心结未解,这也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太后去后,皇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母已经离自己而去,心中充满了悲伤和不甘。皇额娘,你从来未对我唱过哄孩子的歌,可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皇额娘,您能为我唱一遍吗?” 可惜已经没人回答皇上这个问题,唯有一室静谧告诉他,他从此以后就没了额娘。 太后的葬礼十分盛大,一点都不符合皇上崇尚节俭的本性。皇上似乎想要表现出他对太后的思念和不舍,不仅命内务府大力操办,还为太后加封了一连串谥号—孝恭宣惠温肃定裕慈纯钦穆赞天承圣仁皇后。 在太后葬礼期间,皇上更是数度昏厥、极尽哀伤,每日里食不下咽,还动不动就大发脾气。这时所有人都更加谨小慎微,在皇上跟前绝不出一点岔子,免得再戳到他的伤心事。 大清以孝治天下,不光是皇上本人,后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都要守孝,更是要为太后服丧二十七日,然后才算出孝。 弘曦和端敬年纪虽然还小,可是还得在太后灵前守着,不能有一丝懈怠之举,否则就是不孝。所以就连身子还未养好的四阿哥也一直在灵前守着,生怕给人留下话柄。 安陵容只能给两个孩子多炖点补品,又每日鸡蛋、豆腐地塞着,就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瘦了一大圈。 不过弘曦和端敬的身子算好的了,四阿哥、五阿哥以及纯嘉公主这三位龙子凤孙在守灵结束之后直接晕了过去,还惊动了太医。 安陵容在守灵结束之后也借机晕了过去,然后被查出了一个半月的身孕,给了悲痛欲绝的皇上一个小小的安慰。 至于皇后得知消息后那幽深的眼神,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也是常有的事。 第146章 红麝香珠 皇后果真不可小觑,为太后守孝期间都等闹出不少幺蛾子,有时是膳食出了问题,有时是宫道上的一点小‘意外’,更有人到弘曦面前挑拨了起来。 弘曦人小心不小,早就将所有事告诉自己的额娘,幕后之人明显是挑拨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怎么能如了这不轨之人的意呢? 皇后的种种动作,安陵容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既然皇后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对我腹中皇嗣下手,那就不要怪我釜底抽薪了。 时日匆匆流逝,一晃就到了出孝的时候,皇上的心情勉强平复了些,也有了去后宫坐坐的心思。 这日祺嫔从景仁宫侍奉皇后回去,七月的烈阳晒在身上,叫她越发耐不住热来。 祺嫔不耐烦地以手作扇略微扇了几下,可是一点都不顶用,“今日回来的迟了,这天越发熬人了。转道,去宫里的荷花池边上乘乘凉。” “娘娘,这荷花池可是曾经淹死过人…” “这宫里哪处没一两个冤魂?光忌讳有什么用?那慎嫔不就是想太多才会一度失心疯吗?本宫可不怕所谓的冤魂索命。不要多嘴,赶快转道荷花池,那景阳宫待着太燥热了。” 太后去世,今年皇上就没有去圆明园避暑,所以她这个祺嫔娘娘也得在宫里受罪。 宫里的荷花池四周都是假山,周围还被树荫包裹,可谓是一处乘凉的好地方。这不,微风徐徐,祺嫔一下子感觉凉快了许多。 “娘娘,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听说那淳贵人就是独自一人来到这荷花池,才被年答应派人溺死的。” 祺嫔瞪了贴身侍女一眼,这是她从家中带过来的丫鬟,一向忠心耿耿,就是胆子小了些。 “不要乌鸦嘴,你还想咒本宫出事不成?再说还有你陪在本宫身边,又有谁会来谋害本宫。” 这时从假山缝隙里扔出来一小块石头,就砸在祺嫔脚下,吓了她一跳。 “哎呀!什么人?” 祺嫔顺势望去,只见有人影一闪而过,然后就不见踪迹了。她赶忙追上前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 假山后的人早已离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张小纸条,似乎是特意留给她本人的。 今日这人这般费尽心机,那肯定是对她有所图谋。既然如此,何不看看幕后之人到底给她传了什么消息? 祺嫔本是笑着打开这纸条的,可是等她看完上面的内容,却是脸色阴沉、如遭雷劈。 【红玉珠链实为红麝香珠,入宫多年无子乃是人祸。】 她不知道红麝香珠是什么,但知道麝香是用来干什么的,更知道自己日日戴在脖子上的正是皇后赏赐的红玉珠链。 祺嫔虽然有些愚蠢,可是她知道一生无子代表着什么,也知道皇后势大,远不是她能去质问的。 再说,这消息也不一定为真,说不定是有人要挑拨她和皇后的关系呢?想到这里,祺嫔恍惚了片刻,然后对着自己的侍女说道,“要不找个太医看看?” “娘娘,您忘了?您身边的太医可全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没有可信之人。要是红麝香珠的事情确切为真,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祺嫔被震住了,六神无主地拽着自己贴身侍女的手,“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不如去求助皇考和贵妃吧?娘娘和她同样出自满洲镶红旗瓜尔佳氏,有一点亲戚关系。如今我们在宫里没有可信的人手,只能求皇考和贵妃搭把手,也好让娘娘查个究竟。” 祺嫔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赶忙偷偷和慈宁宫联系上,因为她以往也和宫里的太妃联络过感情,所以并没有引起皇后的怀疑。 皇考和贵妃在先帝的后宫只生了一个女儿,却能慢慢爬上妃位,乃至先帝去世后,还能被当今封为皇考贵妃,可见她的机警和本事。 “这件事查都不用查,哀家一看便知。祺嫔也是栽在皇后手里了,这一朝瓜尔佳氏又是全军覆没!罢了,指个人去吧,也好让祺嫔彻底死心,不要再跟着皇后胡闹下去,免得再牵连瓜尔佳氏全族。” “皇后啊皇后,你打量这宫里的人都不知道你的狠毒吗?宫里没了那么多皇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兴风作浪,也就是孝恭仁太后一直在暗中护着你,不然你早就被废除皇后之位了。如今孝恭仁太后去了,这宫里还有谁能护着你?你接下来不动还罢了,若是一有所动作,恐怕正是如了后宫嫔妃的意。” “娘娘,递消息的人还要查吗?这人隐隐和年氏相关,后面就查不下去了,宫里有人在阻扰我们查探。” “幕后之人不用查了,左不过是当今后宫里的嫔妃,既然这人跟皇后有仇,那迟早会浮出水面。到时只要看这后宫最后的赢家是谁就行了。不过这跟我们这些先帝太妃没什么关系,哀家也只会出这一次手,转告祺嫔,以后自求多福吧!” 没两天功夫,祺嫔就在自己宫中见到了太妃派来的人手,不是那位负责请脉的太医,而是他带来的那个小随从。 “娘娘,依脉相来看,您接触麝香的时间最短也有三年了,就算日后精心调理,子嗣上也没什么指望了。而且您身上的这串红玉珠链并不是玛瑙珠子,而是麝香珠,只是制作之人巧妙地去了麝香的气味,还将其制作成了红玛瑙的形状,这才能瞒天过海。” 祺嫔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瘫了下去,双手抖抖霍霍,接过红麝香珠就想摔个干净,好为自己出出气。 “娘娘,不能啊,您这一摔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到皇上跟前也没了证据啊!” “皇后这个毒妇,枉我看在同为满洲旗出身的份上一心为她效力,她居然这般翻脸不认人,以麝香绝我后路和前程?” 她进宫也有五年了,恩宠更是没怎么断过,怪不得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被人恶意断绝了子嗣的希望。 祺嫔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句:“皇后,我定与你势不两立。来人,随本宫去御前请皇上做主。” 看她不捅给皇上知道,恶心也要恶心死皇后!反正如今后宫已经不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局面了。 第147章 大半宫权 皇上怕热,今年又没有去圆明园,所以只能在养心殿内摆满了冰块,以期能凉快一点。 可是偌大的养心殿摆多少冰块都顶不了多少事,这会皇上烦躁得不行,偏偏手上的折子里尽是些歌功颂德的无用之作,叫他越看越恼怒。 “皇上,祺嫔娘娘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她怎么来了,就说朕还忙着,打发她回去。算了,让祺嫔进来吧,看看她到底有何要事要禀报给朕!” 祺嫔此人一向爱撒娇卖痴,若是平日里还罢了,这会他没有心情与其歪缠,打算见一面就早点打发走人。 谁知祺嫔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求他做主。 “又怎么了?后宫里谁惹到你了?受了委屈就去找皇后,她是后宫之主。” 祺嫔听了这话却是痛哭流涕起来,嘴里还狠声道,“臣妾不敢找皇后做主,皇上,臣妾日日戴在脖子上的这串红玛瑙珠链竟然是红麝香珠,而臣妾也因为这红麝香珠进宫五年都不能有孕。” 皇上将手上的折子往御案上一掷,抬起头来凝视着祺嫔,发现她的神情和举动都十分认真,“你说的都是真的?” 祺嫔生怕皇上不信,赶忙再接再厉起来:“皇上不信的话可以传太医来为臣妾诊脉,臣妾的身子已经叫这红麝香珠给毁了。这就那串红麝香珠,臣妾宫里唯有那一串,再没有第二条相同的珠链了。” 皇上脸色铁青,沉声吩咐,“苏培盛,多叫几个太医来,要可信的。” 他发现自己真的从来没有看清过自己的皇后,四阿哥中毒之事才刚刚平息下去,祺嫔被麝香毁了身子的事又冒了出来。万一祺嫔所说的皆是真的,那他就是彻彻底底信错了人。 皇后啊皇后,你可是纯元的妹妹,可不要辜负了朕和纯元的信任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养心殿来了几位御医,都是皇上的人手。这等密欣,还是不要宣扬出去才好。 “回皇上,这珠子确实是红麝香珠,祺嫔娘娘的身子就算日后精心调理,子嗣上也没什么指望了。” 皇上脸色阴沉,挥手让所有太医都退下了,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祺嫔说道,“你也先回景阳宫吧,这串红麝香珠串就留在朕这里。” 祺嫔不肯罢休,皇上都没有说怎么处置皇后,万一皇上看在三阿哥份上,对皇后从轻发落怎么办? “皇上,可是…” “没什么可是,朕都知道了,也会为你做主的。不过朕希望你安静一点,皇家的名声不容有污。” 无论这事是不是皇后干的,他都不打算光明正大处置皇后,也不会将皇后的罪行公布出来,否则皇家名声受损,皇室要受天下人耻笑了。 祺嫔再不甘心也只能告退离去,胳膊拧不过大腿,皇上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顺从,否则就是失宠的下场。 她已经没了子嗣上的希望,唯有巴着皇上的恩宠不放,才能在后宫里有好日子过。 祺嫔离开后,皇上就带着麝香珠串来到了景仁宫,当着皇后的面兴师问罪。“皇后,祺嫔向朕禀报,这条红玛瑙珠串实为麝香珠串,这件事你知道吗?” 皇后心里咯噔一跳,祺嫔那么愚蠢,她是怎么查出来的?她倒有胆子去找皇上告状?不过事态紧急,她还是将这罪责推脱出去才好,否则皇上定会对她失了信任。 皇后立即跪下请罪:“皇上,臣妾冤枉,臣妾赐给祺嫔的就是红玛瑙珠串,可是它为什么变成了麝香珠串,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再有宫里那么多太医都在呢,不可能都看不出来麝香的存在,祺嫔都戴了三四年了,也没见哪位太医说珠串有问题啊。而且这珠串本是西域进贡过来的贡品,臣妾并没经手,只是见祺嫔出身满军旗,所以将这串贡品赏赐给了祺嫔而已。” 皇上眼神幽深地看着皇后,她是早有准备了吗?这般毫无破绽!恐怕等朕去追查的时候,这串红麝香珠串真的变成了贡品了。 毒害四阿哥在前,戕害祺嫔在后,要是再不加以限制,还不知道皇后会干出什么好事来呢!如今这后宫,皇后的宫权要下放了。 “皇后,你的身子一直不好,头风还时时发作,宫中的事务可以多交点到敬贵妃手上处置,还有端淑妃和欣妃协理,惠妃也可观摩学习。你只安心养好身子便是了,不必勉为其难。” 敬贵妃虽然有了养子,但是四阿哥身子毁了,再无登上皇位的期望;端淑妃唯有一个养女;欣妃同理,唯有一个亲生女儿;再有惠妃,虽育有七阿哥,可七阿哥的身子也算毁了。这些嫔妃都可以执掌宫权,唯有毓贵妃不可以。 因为毓贵妃所出的六阿哥有争夺皇位的希望,肚子里更是又怀上一胎,皇上为了后宫平衡,也为了不叫毓贵妃坐大,所以就提前限制一二。 皇后失态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皇上…” 皇上没理会皇后那可怜的样子,径直说了下去,“祺嫔受了委屈,朕要安抚一二,年底将其晋升为祺妃。皇后,你也要好好安抚祺嫔,不叫她生了怨念。” 也免得祺嫔嚷出来再掀起轩然大波,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瞧着皇上态度坚定,皇后只能忍下这口气,“是,还是皇上心疼臣妾。臣妾也早就想将后宫的事务分出去了,这次正是个好时机。” “好了,朕要去永和宫看看,七阿哥前儿刚染上风寒,如今还咳着呢!你安心养身子,朕回头有空再来看你。” 安生些吧!不要再在后宫里兴风作浪了,否则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才不会对不住纯元的托付。 皇后不会安生下去的,如今她只是迫于局势蛰伏起来,等到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为了宫权相争起来,就是她重新崛起的时候。 瓜尔佳氏可恨至极!因为她一人,害得自己这个堂堂皇后丢了大半宫权,也错失了除去毓贵妃腹中子嗣的大好时机。 这时不宜再有所动作,也罢,来日再寻找机会吧! ” 第148章 真相 皇上这一出神来之笔叫后宫嫔妃目瞪口呆,因为独掌宫权的皇后身上丢了大半宫权,就跟雍正初年华妃协理六宫之时没多大差别。 众嫔妃纷纷猜测皇后到底犯了什么事,才惹得皇上这般动怒,不顾皇后颜面也要下了她的宫权。 有心人打听到祺嫔曾去了一趟养心殿,而后她再也没有到景仁宫侍奉过皇后,更是不见她再佩戴那串皇后赏给她的红玛瑙珠串,看来祺嫔和皇后反目成仇了呀! 那几个得了宫权的嫔妃不再多关心皇后所做的错事,反而为自己到手的宫权欢呼雀跃起来,因为权势才能叫她们在宫里活得更安稳。 惠妃得了皇上许可,可以重新学习治理六宫之事,她本来应该十分激动欣喜的,可偏偏叫她知道了齐妃的死因以及给她下夹竹桃害得她差点一尸两命的幕后黑手,更有指使甘露寺的姑子欺凌嬛儿间接害死她的幕后之人。 这人正是那面上慈善温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以惠妃贫乏的想象力,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人竟然能歹毒到这个地步? “都打听到了吗?祺嫔为什么会跟皇后反目成仇?” “回娘娘,皇上瞒得紧,景阳宫也被下了封口令,不过祺嫔娘娘曾说漏过嘴,叫一个小杂役偷偷听见了。祺嫔日日戴在脖子上的那串红玛瑙珠串是由麝香制成的,祺嫔的身子叫这麝香给毁了,以后再也没有可能怀上子嗣了。” 惠妃大吃一惊,皇后居然还能更恶毒下去,“这祺嫔从进宫来就是皇后的人手啊!皇后为什么不肯让她怀上皇嗣?” 敬贵妃也算见识了世面,可她也不知道皇后不让祺嫔诞下子嗣的原因,“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祺嫔诞下皇子,皇后身边可就有两个阿哥傍身了,地位只会更加稳固。” 还是四阿哥点醒了她们:“额娘,会不会正是祺嫔出身太好了?皇后娘娘怕掌控不住她,所以就出手毁了她子嗣的希望。” 惠妃哼了一句:“皇后何其歹毒,不仅派人毒害四阿哥,还指使齐妃给姐姐和我下夹竹桃,害得弘旭毁了身子骨,以后更是多病多灾。莞妃的死也和她脱不了关系,杀母夺子,如今再添上一个戕害宫嫔,桩桩件件可谓是恶毒至极。” “可惜现在不是扳倒她的最佳时机,有三阿哥在,皇上总会对皇后留有余地的。可恨!可恨!” 敬贵妃性子沉稳,是能坐得住的人,当即出言安慰,“好了,皇后身上的宫权已经没了大半,她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意害人了!”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皇后娘娘的倚仗就是三哥,可是三哥不被皇阿玛所喜,若是有朝一日这倚仗去了,皇后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敬贵妃吓得赶忙制止,她怕四阿哥再冒险行事,将自己也赔进去,“弘历,不要冒险,等皇上多活几年,皇后自然会着急的。” 四阿哥也就是宝郡王笑得十分阳光灿烂,可是叫人看着无端打起了寒颤,“额娘想到哪里去了?儿子都已经被封为了宝郡王,轻易不会冒险的。只是三哥自己作死,屡次与八叔的人接触,言语中更是有同情八叔的意思,底下的人只是在瞒着皇阿玛而已。” 三阿哥确实能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去与皇上的政敌、心腹大患接触,这不是擎等着皇上发怒吗? 惠妃和敬贵妃齐齐放下心来,三阿哥好景不长,到时就是扳倒皇后的最佳时机。 几人的对话十分隐秘,唯有心腹才知道一点苗头,至于外人,他们都无从得知咸福宫内部的消息。 可是安陵容却对她们的图谋一清二楚,因为齐妃的死因等等真相是她安排人捅到惠妃耳里的。这不,扳倒皇后的人手不就有了吗? 她的手上要干干净净的才好,还不能给皇上造成任何威胁,想到皇后倒台后皇上肯定会安排人彻查后宫,她得提前做好打算。 “我们的人都慢慢隐没下去吧,没有本宫吩咐,他们不得再有任何行动。过于扎眼的都清理出宫,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接下来就等时机一到,将纯元皇后之死捅到惠妃和四阿哥那里,到时她就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主意,“去派人嘱咐弘曦一声,就说让他多在皇上跟前孝顺他皇阿玛,无事就少来储秀宫。” 皇上会很高兴看到她这么知情识趣的,有一个出身不高的皇子由着皇上教导、拿捏,可比被握在皇后和乌拉那拉氏掌心里的三阿哥要合适多了。 “派人叮嘱家里,要一如既往地谨小慎微,该做生意就做生意,只有一点,不能仗势欺人。若是被人告到了皇上那里,可不要怪本宫不留情面。” 云安姑姑已经出宫荣养,宝婧自梳成为嬷嬷,所以更得安陵容信任了,宫里宫外的事都是她联络打理的。 “娘娘也是杞人忧天,老夫人最谨小慎微不过了,三爷如今才只是个举人,家里并不会引人注目。” “也是,这一桩桩的先例在前,本宫岂不心有余悸?为了以后着想,本宫还是防患于未然吧!在这宫里,本宫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的儿子,若是太过看重娘家,只会落得母子反目成仇的下场。” 弘曦是安陵容一手教养出来的,心思也是如出一辙的谨慎多虑,所以听到了额娘带给他的话后就明白了缘故。 皇家没有真正的孩子,只有过于早熟的皇子皇孙,特别是那一场天花,将自小备受宠爱的弘曦彻底打醒了。 他能看得清楚,自己和额娘等人在这宫里可谓是砧板上的肉。他能平安活到今日还是额娘费尽心机算计的缘故,要不然就会像慎嫔和莞妃腹中子嗣那样,出个什么‘意外’就小产了。 权势!唯有权势才能保护好他和额娘以及端敬,还有额娘腹中的弟弟妹妹。若是让三哥登上皇位?他和额娘等亲人可就任人拿捏了! 孝顺么?知道了。额娘,弘曦会成为皇阿玛跟前最孝顺的那个人! 第149章 双胎 皇后这一沉寂,后宫可是安生了三个月,连争风吃醋的小场面都少得多了。 如今宫里最得宠的要数祺嫔和嫣常在,这两个人似乎是有了默契,不再有昔日的针锋相对,顶多就言语上打上几句机锋,算得上无伤大雅。至于婉贵人,她受皇后连累直接失宠了。 趁着这难得平稳的好时机,安陵容躲在储秀宫里安心养身体,完全不怕皇后再使幺蛾子。 就是这胎好像显怀早了些,似乎和前两胎不怎么相同,难道是和甄嬛一样? 说到甄嬛,她人在果郡王府里,而且已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叫皇上对果郡王羡慕了许久。 今年年初那会,京城里流言纷纷,据说果郡王突然有了意中人,还是民女出身,身份上比较低微。后来果郡王上书皇上要求娶此人,皇上拗不过只能开恩让其以侧福晋的名义进府,还说等其诞下阿哥之后再晋为福晋。 八月底,这一对龙凤胎一出,甄嬛化名的李锦月已经被提为果郡王福晋,与果郡王双宿双栖,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那孟静娴两个月前就死心另嫁他人,没有一头栽进果郡王的坑里,可谓是和果郡王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甄嬛自有她自己的生活,跟这宫里再无任何相关,所以安陵容也不会再刻意关注甄嬛的动向,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更关注肚子里这胎皇嗣,以及弘曦和端敬两个自己所生的孩子。这一胎满四个月的时候,安陵容就有了猜测,因为自己的肚子和五六个月的孕妇差不多大。 在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只剩下了那唯一一个可能。卫太医也说,她怀上双胎的可能性很大,只等月份再大些,就能确诊无疑了。 于是九月才过去一半,安陵容就被明确诊出怀了双胎,一下子吸引了整个后宫的注意力。 皇上的情绪最是激动,一得知消息就来了储秀宫,他对果郡王的那对龙凤胎十分艳羡,如今总算有机会达成希望了。 “容儿,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朕还等着你给朕添对白白胖胖的龙凤胎呢!” 安陵容赶忙给皇上泼了盆冷水:“皇上这话臣妾不爱听,万一是对漂亮的姐妹花,或者是两个阿哥呢?臣妾也想为皇上生下一对龙凤胎,可臣妾怕自己没那个福气,更怕皇上到时候失望。”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强人所难,容儿肚子里皇嗣的性别已是天定,岂是人力可以更改的? 瞧着皇上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安陵容赶紧转移话题,免得皇上再懊恼起来,“皇上,臣妾有一件事要求您允准。如今臣妾怀上双胎,身子越发不济,对弘曦那里难免会有所疏忽。臣妾想求皇上对弘曦多看顾几分,不叫他读书之余还要为自己操心。” 皇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片刻就给了肯定的答复,“朕准了,你安心养胎就是。” 安陵容适时露出苦笑:“弘曦不比端敬,六岁就搬去了阿哥所住,日常回储秀宫请安的机会少之又少。臣妾就怕弘曦会以为臣妾更看重弟弟妹妹,可是臣妾现在确实分不了心,等这胎生下之后,臣妾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弘曦。不过还好有皇上在,弘曦那里臣妾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皇上有所触动,将人搂进了自己怀里,“你是慈母心肠,朕都知道。这些日子没少这么担忧吧?你现在身子重,更要少思虑,弘曦懂事,他会理解你的苦心。再说,还有朕这个皇阿玛在呢,你安心养胎便是。” “臣妾听皇上的就是,太医也说叫臣妾想开一点,多思多虑伤心又伤身,臣妾再也不敢了。” 多思多虑是真的,不过不是担心弘曦引起的,而是她性格一向如此。再有前段日子要谋划扳倒皇后,所以难免多思多虑了一些,如今不过是刻意夸大几分而已。 皇上和孝恭仁太后的心结未解,安陵容怎么可能不利用一番,为自己和弘曦谋取好处? 皇上得不到的东西很愿意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这不,他果真对弘曦有所移情,时时将弘曦叫去御前伴驾并考较功课,父子二人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 至于得知消息的皇后会怎么看?那肯定是勃然大怒、如鲠在喉,反正自己这双胎一出,已经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为了刻意低调而放弃到手的实惠,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时的景仁宫果然压抑极了,皇后在自己宫里大发雷霆,头风也是真的发作了。 “剪秋,头好疼啊!皇上呢?皇上是不是忘了我啊?” “皇上,皇上他在储秀宫…” 皇后将身旁的药碗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看,“好啊!本宫这是养虎为患了,谁能料到一个县丞的女儿竟然有今日这般大的出息?她的肚子可真争气啊!怀了两胎还不够,第三胎这就又来了。” “娘娘别急,十月怀胎,毓贵妃才四个多月,后面可以动的手脚多着呢!” 皇后颓然地跌坐在榻上:“前面两胎都没有除掉,本宫那时就应该知道毓贵妃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偏偏就忽视了她的存在呢?” “娘娘…” “都是年世兰和甄嬛,她们往日里太风光了,毓贵妃就好像影子一样,完全隐藏在宠妃的风光之下。现在好了,毓贵妃已经完全成了气候,要不是她所出的六阿哥比三阿哥小上一大截,本宫在这宫里真的是一丝威信也无了。” “眼下本宫还不能轻举妄动,颁金节那日,让三阿哥在御前为我求情,先让皇上消气再说。等本宫腾出手来,定要让她一尸三命,吩咐底下人做好准备吧!” 第150章 颁金 十月十三颁金节,是满族人一年一度大肆庆祝的节日,可谓是满族人自己的节日。 这日,皇上在太和殿举办了盛大的筵席,宴请皇子阿哥、宗亲王府以及一干大臣,既恢弘又隆重。 往日的颁金节都是三阿哥的主场,今年多了宝郡王以及六阿哥两位皇子阿哥,殿内宗亲和群臣有些茫然并不知所措。 皇上更看重哪位阿哥?这?可恨皇上居然秘密立储,这不是让他们没法求得从龙之功吗? 不过三阿哥是长子,四阿哥身子瞧着有些虚弱,六阿哥更是才只有六岁,皇上只能倚重已经长成的三阿哥。 殿内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奉承、抬举三阿哥的,唯有皇上最为倚重、信任的那几位重臣全都没有下场,更没有对三阿哥有任何的刮目相看。 皇上要是满意三阿哥的话,早就大肆教导政事和驭下之道了,怎么会一直让他在上书房里跟着四阿哥和六阿哥一块学习四书五经? 皇上今日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的子嗣终于有兴旺的迹象了。瞧着底下坐得端端正正、一本正经的六阿哥,皇上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往日那般活泼又好动的混小子,今日居然能坐得住? 转头看到果郡王神情自在地举杯小酌,皇上忍不住取笑起来,“老十七这是美得很了,喝酒都喝出了诗意,可是十七弟妹照顾周到的缘故?” 果郡王举起酒杯,心不慌意不乱,“臣弟的福晋为臣弟添的那对龙凤胎极为讨喜,臣弟只是想到他们才这般欢喜。” “那老十七你可要多喝几杯了,这宗室谁不羡慕你的好运气?不过你也将你的福晋藏得太严密了些,连满月宴都不放她出来叫各位福晋好好瞧瞧!” 果郡王笑得十分甜蜜:“皇兄见谅,臣弟福晋性子腼腆,自幼不喜见外人。臣弟只能多宽容几分,毕竟这是臣弟好不容易求娶来的福晋,还为臣弟添了一对龙凤胎。”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也不能在朕和其他宗室面前炫耀啊!各位,你们怎么还不出手?今日要让果郡王不醉不归啊!” 殿内的几位王爷、郡王知情识趣地举起酒杯对着果郡王敬酒,颇有一种不灌醉老十七不罢休的势态。 恰在此时,三阿哥突然离开席位,举起酒杯来到皇上跟前,“皇阿玛,儿臣敬您一杯酒,祝您万寿无疆,洪福齐天,江山永固,社稷长存。愿我大清昌盛繁荣,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民安乐业。” 今日心情好,皇上很给面子地饮尽杯中之酒,还与三阿哥寒暄了两句,“怎么?你今日倒是长进了?是不是最近用功读书了?” “都是皇额娘教导有方,她常常告诉儿臣,要用功读书、孜孜不倦,这样才能早日为皇阿玛分忧,为朝廷效力。儿臣愚笨,只能日日勤奋,不敢在皇阿玛跟前信口开河。” 皇上眯起了眼睛,三阿哥今日所为另有所指啊!不过给皇后的教训已经足够,更要顾及三阿哥的面子,也是时候去看看她了。 皇后身上虽然还有一小半宫权,可是皇上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在景仁宫安歇。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这是还没有息怒。 “皇后教导有方,朕的三阿哥能有今天多亏她了。来人,赏皇后一方玉如意,并赐一壶蜜酒。” 苏培盛领命照办,他知道皇后今儿就算是翻身了。 坐在席位上喝闷酒的四阿哥对皇后越发忌惮,三哥那人他还是清楚的,不可能说出这样有条理的话来,肯定是皇后教的。 这才三个月,皇后就轻而易举地卷土重来了,那自己和祺嫔的遭遇又算得上什么?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动不了皇后分毫! 四阿哥只觉得内心太过苦涩了些,他早知道皇阿玛不喜欢他这个出身低贱的皇子,所以自小就活得战战兢兢,更是对权势和前程充满了渴望。没想到皇后一遭出手就毁了他的希望,偏偏又报仇无望,只能每日对着景仁宫和三哥咬牙暗恨,面上还要做足了恭敬。 他是不是还要感恩于皇阿玛居然将他封为了宝郡王?呵!如果还是三哥登基,他这个郡王也做不长了。 看来要加快行动了。三哥耳根子软,要是有人在他跟前挑拨一二,他定会为八叔求情,从此就是自寻死路。 在底下看戏的六阿哥弘曦本人喝了一杯果汁,觉得不尽兴,想要偷偷讨杯果酒喝,被皇上派来的人阻止了。 “六阿哥,皇上可是说了,您的年纪还小,喝酒伤身,您还是乖乖喝果汁吧!” 弘曦嘟起嘴巴表现出自己的委屈和不满,不过很快他就转忧为喜,因为宫人给他进上的是他最喜欢的石榴汁。甜甜的,他最喜欢喝了。 额娘曾说过这话‘你在皇上那里要成为的是儿子,而不是臣子。皇上的臣子多了去了,唯有儿子没人可以担任。所以你的喜怒哀乐尽可以对皇上展现,亲近和不满更要拿捏到位,这事额娘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琢磨。’ 额娘,弘曦知道该怎么做,皇阿玛缺什么,儿子就给他什么。儿子一辈子都是皇阿玛的好儿子! …… 颁金节过后,十月十五那日,皇上久违地歇在了景仁宫,正式宣告皇后的重新崛起。 翌日,众嫔妃齐聚景仁宫时,皇后的状态与之前截然不同,好像一下子就有了底气。她还回怼了祺嫔的冒犯之语,又各种问候起了底下坐着的嫔妃,可谓尽显母仪天下的风姿。 生产时要小心一点了!皇后还在那里说什么‘毓贵妃有福气,一胎怀了两个皇嗣,日后定能为皇上添上一对龙凤胎。’,连语气都有些不太对劲了,可见她对自己这一胎虎视眈眈许久了。 生产前出意外的话,皇上会立马怀疑上皇后,但若是生产过程中出了岔子,只要做得隐秘一些,不会被人查出来的。 皇后在想什么安陵容还是略知一二的,不过她也不打算在生产之前就扳倒皇后,否则看着太显眼了。 这宫里不能只有她一人有孕,会影响后宫平衡的。欣妃、嫣常在这两人身子康健,要是再有利孕方子襄助,何愁后宫皇嗣不兴旺? 反正后面这些嫔妃就算再生多少阿哥都不会影响到什么了,因为皇上如今都快五十三了,最多就十来年寿命了。 第151章 陆续有孕 十月底那会,安陵容偷偷塞给欣妃一个方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欣姐姐,淑和已经大了,再有几年都能选驸马了,若是你能在这时给她添上一个依靠,不比已经年纪不小的皇上靠谱?” 欣妃还有犹豫,并没表现得太激动,“可是皇上这年纪?还有我这几年都没有动静,恐怕是要辜负了你的美意了。” 安陵容笑得十分有底气:“妹妹能拿出手的定是十拿九稳的方子,只是用这方子有孕的话,生下的孩子会比常人瘦弱几分,不过要比七阿哥好得多了。” “果真有用?能为淑和添个弟弟妹妹也好,这宫里的日子也太寂寞了些。至于那方子的副作用我也能接受,生下来养着就是,宫里不都是这么养孩子的吗?” 欣妃这里不用多说,为了淑和,也为了她自己,回去之后就抓来了方子,尽快熬煮后喝了下去。她要趁着皇上还有能力让后妃怀上子嗣的时候行动,否则就算有方子也是徒劳无功。 嫣常在那里的行动就比较隐秘了,一个年老的嬷嬷以报恩的名义将助孕方子留给救了她的小主,然后自己因过于年老而被赶出宫廷,从此不知去向。 而且给嫣常在的助孕方子和欣妃的不同,嫣常在人年轻些,这体质上也要更好些,所以方子的效果就迅猛了那么几分。 然后安陵容就安心养胎,顺便等着欣妃和嫣常在什么时候能有好消息了。 直到年底,皇后都没有什么动作,宫里还是那么风平浪静,若不是深知皇后为人,安陵容都要以为皇后放过她和腹中皇嗣了。 祺嫔本是要被封为祺妃的,可是在在皇上下旨前夕,朝堂上有人曝出其父瓜尔佳鄂敏栽赃陷害莞妃父亲甄远道,致使甄家被发配宁古塔的事。 据说瓜尔佳鄂敏提前给甄远道下了套,那棋盘街就是他推荐给甄远道的,那本古香亭诗集也是鄂敏一手安排好的。后来,鄂敏还栽赃甄远道私藏钱名世的逆诗,诬告甄远道拒绝写诗谴责钱名世是对皇帝不忠。两方挑拨,最终挑起了皇上的怒火,所以才有甄家被抄家流放的下场。 这是皇后对祺嫔的报复,那三个月的沉寂和蛰伏是皇后的屈辱,所以她才来报复害她蒙受屈辱的罪魁祸首。 皇后了解皇上,他最恨受人蒙蔽,鄂敏所为可谓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皇上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来人,将鄂敏革职查办,关入天牢。着大理寺和刑部彻查其罪责,议罪之后再行发落。” 鄂敏欺君罔上、陷害同僚,可谓触及了他的逆鳞,偏偏莞妃也因为此事出家祈福,最终死在了一处荒凉的小院子里。 身为父亲的瓜尔佳鄂敏都下狱了,祺嫔怎么可能还会晋升?不止没有晋位,某种意义上还失宠了,连嫔位都不一定能坐得稳。 这寒冬腊月的季节,祺嫔每日跪在养心殿前为她的父亲求情,染上风寒还不罢休,拖着一副病体连跪了十来日。可是皇上就是不见她,由着她跪到倒下为止。 年底除夕之前,皇上下旨,将瓜尔佳鄂敏贬为庶人,并责打八十大板,同时将贪污所得尽数上缴,算是彻底了结了此事。 说句实话,皇上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不仅留下了瓜尔佳鄂敏的性命,也没有将祺嫔打入冷宫。祺嫔还是景阳宫的主位娘娘,只是她彻底失宠了而已。 除夕已过,也就进入了正月。宫里新人换旧人,除了还依旧受宠的嫣常在,皇上跟前又多了一位徐官女子。 这徐官女子是御前奉茶宫女出身,长相并不算出众,出众的是那一双洁白无瑕、纤细修长的手。她虽然比不上嫣常在受宠,可还是有几分宠爱的。 那些潜邸的老人,除了欣妃偶尔还会侍一回寝,其余的都已经没了恩宠,因为她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正月初八,嫣常在在永和宫里被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吸引了一拨后宫嫔妃的注意,也让皇后又一次气急败坏起来。 不过就是一个宫女,也敢怀上皇嗣?皇后手底下的人搞起了小动作,全被早有防备的惠妃拦住了。 笑话,她都吃过皇后的亏了,怎么还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让皇后不开心,嫣常在的胎她是保定了。 宫里的好事一桩连着一桩,正月二十,启祥宫的主位欣妃娘娘诊出了一个半月的身孕,给皇后带来了三重打击。 皇上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他万没有想到自己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能让这么多妃嫔怀上皇嗣?可见他还是龙马精神着呢! 皇后打落牙齿和血吞,毓贵妃的龙胎都还没除去,嫣常在和欣妃的就陆续来了,这是不想让她消停啊。 剪秋也觉得头疼:“娘娘,怎么办?我们的人手不够用了。” 皇后焦头烂额地算计起来:“算了,先紧着毓贵妃和欣妃的来,嫣常在那里就先放放。不过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如今皇上跟前就一个徐官女子能伺候左右,为了后宫平衡,本宫要为皇上再选两个合意的。” 婉贵人受她的影响已经不怎么中用了,她又怎么能让一介官女子受到皇上的专宠? 皇后选了几个自己宫中的宫女,明示暗示几次后被皇上果断拒绝,还得了皇上的明确答复‘皇后果然贤惠,只是景仁宫里的宫女要伺候你左右,朕不忍将她们带离你身边,皇后还是另外选人吧!’ 景仁宫的宫女朕是要不起了,朕还不想在自己跟前添个皇后的眼线。 皇上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皇后只好吩咐内务府小选,进上来几个还算可心的,留着供皇上挑选临幸。 此后,皇上陆续纳了两位官女子,分别是灵官女子和陆官女子,又晋了徐官女子为徐答应,开始雨露均沾起来。 第152章 双胞阿哥 二月二龙抬头之后,安陵容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两个孩子在娘胎里待得稳稳当当的。 “双胎一般坚持不到足月生产,有那养得不仔细的七八个月就生了,娘娘养得精心,所以坚持到了九个月,那样皇嗣生出来后会更养的住。只是娘娘也不能拖太久,否则这肚子太大的话,生产时容易难产,更有一尸三命的风险。” 安陵容也有点害怕,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可不能死于难产之下,“你尽早为本宫配上一副有伤胎胞的催产药吧,正好本宫也不想再生了。” 卫太医领命办事,娘娘都已经做了决定,他是不会多劝的。 于是二月初五夜里子时,安陵容喝下催产药就发动起来,直接打了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她早从景仁宫那里的眼线得知,皇后有意在她生辰那日也就是二月初九当天,同时对她娘家的三弟和母亲动手,让她惊慌之下受刺激早产。 皇上护弘曦护得紧,皇后找不到机会利用六阿哥生事,就只能选择没有什么权势的安家了。 除此之外,接生的产婆也有问题。这次她们不会夹带东西进来,而是提前几天就将自己身上腌入味,而后又用其他香料掩盖住这种气味,好在御医面前掩盖过去。 就连内务府送过来的给小孩子制作襁褓和衣物的布料都是有问题的,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作用,只是和产婆身上的气味两相结合的话,会让产妇虚弱而死。 皇后的手段还不止这些,乘坐的辇轿突然断裂,养牲处的猫逃离之后离奇出现在她的必经之处,还有母亲进宫时带着的据说是皇后赏赐的簪子等等,皇后想除去她这一胎的心思可谓是百折不挠! 当然,以上种种手段全被她提前洞悉了。在一个从小就擅长制香的人面前,皇后用香料暗害她完全不可能。 子时,夜深人静,除了守夜的宫人和侍卫,其他人都早已入睡。 安陵容事先做足了准备,还提前将没问题的那个产婆叫进产房来,端起催产药就喝了下去。 不到一刻钟,下身就有了动静,眼见就是发动了。 “这会皇上和皇后娘娘睡得正沉,皇上明日还要早朝,皇后娘娘也要处理公务,都不许去打扰他们。” 这就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储秀宫的宫人都配合主子瞒天过海,在皇后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小主子生下来。 “娘娘,其他几个产婆睡得正香着呢!奴婢已经给她们点了安眠香,不睡到明日辰时不会醒的。” “好,将软塞递给本宫,一定要注意,不能让本宫尖叫出声,否则惊醒了其他宫所里的人,再闹出动静来,就白费了本宫的苦心安排。” 万事都安排好后,安陵容就咬着软塞忍受起生产的痛苦,她要在皇后醒来之前就生下这两个孩子,免得到时再出岔子。 好疼啊!不过还可以忍受,生弘曦和端敬的时候也这么疼过两回,如今都有些娴熟了。 她还有心情自我调侃,可见还没到要紧的时候。 产婆适时出声提醒,做得十分到位,毓贵妃娘娘可是承诺过她,若是能为娘娘平安接生下两个孩子,就给她儿子提供一个进入国子监的机会。 这国子监不是只要学业好就能进去的,还得有人脉和权势,正好,她缺的娘娘可以提供给她。 产婆可谓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又是推拿又是按摩,不过一个时辰,安陵容就已经开了八指,眼见生产在即了。 “娘娘,用力啊!对,用力!” 殿内的烛火昏沉,安陵容疼得直哼哼,偏偏不能喊出声来,那软塞已经被她咬得斑斑驳驳。守在旁边的宝婧伺机换了一个新的来,口中还嘱咐着娘娘不要尖叫出声。 又煎熬了半个时辰,产婆说话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娘娘,您再用力些,奴婢已经看到小阿哥的头了,是顺产,您放心用力就是。” 产婆跟着熬了一夜,早已精疲力尽,这会瞧见胜利在望,扶着小阿哥的身体就将其轻轻拉了出来,为安陵容省了不少力气。 “哇…哇…” “娘娘,您看,是一个小阿哥。奴婢先让人给八阿哥清洗身子,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可不能卸了力气。” 安陵容扭过头瞧了刚出生的八阿哥一眼,然后一阵剧痛袭来,下一轮生产来势汹汹。 双胎中的一个已经生了下来,另一个也是轻车熟路,不到一刻钟,刚出生的九阿哥也‘哇哇’地大哭起来。 “恭喜娘娘,您又生下了一个阿哥,奴婢这就助您排出胎盘,然后您就可以安心休息了。” 安陵容虚弱地吩咐产房里的宫人:“奶娘都在候着了吗?叫她们给八阿哥和九阿哥喂奶,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两个孩子都已平安出生,胎盘也排了出来,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瞧着主子已经昏睡过去,宝婧赶紧吩咐储秀宫里的宫人收拾产房,并安置八阿哥和九阿哥,这些都是她们这些宫人该做的事。 两位皇子胎里养得极好,所以他们哭得动静就大了些,不免引起了在外守门的侍卫的注意。 宝婧索性将原本刻意熄灭的烛火全都点燃,主子都已经平安生下两位小阿哥,这时也不必再隐瞒下去了。 养心殿 卯时初,皇上被苏培盛叫起,眼睛还惺忪着。 苏培盛一脸欣喜地边伺候皇上穿衣边禀报:“皇上,昨夜毓贵妃娘娘给您生下了两个白白胖胖的阿哥,母子均安。” 皇上立刻清醒了过来:“什么?毓贵妃什么时候发动的?怎么不叫醒朕?快让报喜的人进来回话。” 片刻之后,一个小太监进来之后跪下回话,“我们娘娘约莫子时发动的,因时辰过晚,怕打搅皇上和皇后娘娘休息,所以特意嘱咐过我们不要惊动圣驾。” “我们娘娘生产极为顺利,发动后两个时辰就先后生下了八阿哥和九阿哥,如今娘娘还昏睡着,两位阿哥也有奶娘照应着。” 皇上喜出望外,连叫了几句‘好’,想要立马去储秀宫看看刚刚出生的八阿哥和九阿哥,却又止住了脚步。 “苏培盛,让人先送些赏赐过去,等下了早朝,立即摆驾储秀宫。” 第153章 连番打击 养心殿那里都有报喜的人去了,景仁宫这里怎么可能没人过去? 皇后昨日入睡得早,所以今日卯时过半就醒了,这时殿外传来剪秋的声音,听着还有些慌慌张张的。 她高声将剪秋唤了进来,“剪秋,发生了什么事?” 剪秋神色有些闪烁,还低着头不敢看她,“娘娘,储秀宫来人报信,说,说毓贵妃昨夜子时就发动了,还生下了两个阿哥…” 皇后穿衣的动作都顿住了,身上的衣服也顺势摔了下来,眼睛里还泛着冷光,剪秋吓得赶忙跪在地上请罪。 “娘娘恕罪,都是奴婢办事不利…” 皇后气得将手头上的东西都摔了出去,“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连人家几时发动都不清楚,悄没声地叫毓贵妃平平安安生下了两个阿哥。两个阿哥啊!再加上前面两胎,她安氏都有三个阿哥傍身了,你叫本宫怎么才能打压下去?” “娘娘息怒,毓贵妃的阿哥年纪都不大,差三阿哥一大截,等他们长成了,皇上他…” 皇后瞪了一眼剪秋,“住嘴,皇上岂是你能说嘴的?皇上定能长命百岁,与本宫恩爱到白头。算了,你也是为本宫着想,本宫就饶了你一回。不过有三个阿哥作保,本宫轻易动不得这安氏了!” “让底下的人都机灵点,一定要混进六阿哥的院子,本宫即使一时动不得毓贵妃,也要让六阿哥不再对三阿哥有所威胁。” 从她屡次对毓贵妃动手皆不得逞就知道了,毓贵妃不是省油的灯,如今不过是略输一筹而已。 今日的请安被皇后单方面派人叫停了,她要和皇上一起去储秀宫探望一二,还有八阿哥和九阿哥两位阿哥的洗三宴还得提前准备起来,一连串的事情等着她去办呢! 等皇上下了早朝赶去储秀宫时,皇后已经守候多时了,面上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皇后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恭喜皇上,毓贵妃为您生下了两位白白胖胖的阿哥,分别是排行第八和第九。” “皇后也来啦!两位阿哥可还醒着?没醒也不要紧,带朕前去看看。” 储秀宫的宫人领着皇上和皇后娘娘去了旁边的偏殿,八、九两位阿哥被安置在那里,端敬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弟弟看呢。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皇上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亲相一阵,“端敬怎么也在这里?昨夜可有吓着?” “端敬昨夜睡着了,没看到两位弟弟是怎么生出来的。今早起来后,宝婧姑姑告诉端敬,额娘给端敬生下了两位弟弟,端敬十分好奇,就来这里守着了。只是弟弟们长得好丑,没有六哥和端敬长得好看。” “傻孩子,小孩子刚出生就是这样的,端敬刚生出来也是这样,等过上几日,八阿哥和九阿哥就白净多了。” 皇后在一旁边笑边挑拨:“是啊!两位阿哥都和皇上长得极像,就是这一错眼,好像有点分不清谁是八阿哥,谁才是九阿哥了。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易经》有言‘一为阳,二为阴’,这双胞阿哥,是不是有些不祥?”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阴沉起来,回头瞪了皇后一眼,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新出生的儿子看,“都是些荒唐的说法,皇室哪曾忌讳过双胎阿哥的存在?更何况八阿哥和九阿哥不占嫡也不占长,没有继承权的隐患。毓贵妃能一胎生下两位阿哥更是祥瑞,可惜还是比不上果郡王福晋有福气,能一胎生下一对龙凤胎。” 皇上虽犹有不足,可是毓贵妃十分争气,为他添了两位阿哥。子嗣兴旺、添丁之喜,岂不叫他欢喜? 皇后挑拨不成又生一计,指着八、九两位阿哥感叹道,“先帝的八阿哥和九阿哥就是关系很好的兄弟,皇上的八阿哥和九阿哥直接成了双胞兄弟,都是同样的排行,臣妾就希望八阿哥和九阿哥以后兄友弟恭,给其他阿哥做好榜样。哎呀!是臣妾失言了,不应该提起那两位,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眼神幽深地盯着皇后看,把人看得都打起了寒颤,“你既知道失言就不要多嘴,安静看着就是。今日是朕添丁大喜,你这个做皇额娘的只跟着欢喜就是,不要说什么扫兴的话了。” 这排行上虽然有些忌讳,可是以往他想忌讳都没有机会。刚登基那会,他可只有三位阿哥,如今可都有七位了。若是欣妃和嫣常在能再生下阿哥,排行上都能排到数十位了。 皇上自觉他已经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了! 关心完了八、九两位阿哥,皇上还得问问毓贵妃的身体,这是给他添了三位阿哥和一位公主的大功臣。 “回皇上,太医说,说我们娘娘生产时伤了胎胞,子嗣上再也没有希望了。” 皇上和皇后都松了一口气,不能生了好啊,若是再让毓贵妃生下去,后宫的平衡就出大问题了。 “你们要好好安慰毓贵妃,不能让她太过伤心。还有让你们主子好好休养身子,需要什么药材尽可以去太医院取,等朕腾出空来再来看她。” “行了,皇后也早日回宫去吧。八阿哥和九阿哥的洗三宴就由敬贵妃去操办吧,朕要好好热闹一下,至于皇后,好好歇着就是。” 皇后,你还是安生些吧!朕看在纯元皇后和三阿哥的面子上已经对你从轻发落了,这次就先给你一个小教训。 皇后心中极为不甘,可又不敢继续惹怒皇上,所以只能扭头回宫,在景仁宫里无能狂怒。 还是要再蛰伏下去啊!这当口,不是什么生事的好时机。 毓贵妃的双胎没能早早除掉,欣妃那里也没什么消息,嫣常在就是顺带的,皇后感觉自己在后宫里行事越加不顺畅起来,简直回到了当年年世兰在时处处掣肘的难堪场面。 忍,忍,忍! 等到三阿哥登基后,她定要让这些跟自己作对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154章 前奏 三个阿哥傍身,储秀宫现在的地位稳如泰山,根本不怕其他妃嫔后来居上。 安陵容连坐了两个月的月子,将身子养得面色红润、气血十足,还将这些年来生产的亏空都补了回来。 从此她刻意避宠,只在储秀宫照顾端敬、弘暖和弘昕,还有住在阿哥所里的弘曦,在外显露出忙碌无比的样子,成功让皇上减少了翻牌子的次数。 为了防止皇上忌惮她势大,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她现在需要的是尊荣,恩宠不是必须的。 好在除了她,后宫里还有其他妃嫔有孕,所以在皇上眼里,这后宫还没到失衡的地步。 在这种极为平静的日子里,时间一晃而过,眼看就是六月了。 今年皇上很有心情,早早就带着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去了圆明园,也免遭去年的那份酷暑之罪。 在圆明园里,皇后就算想做什么都拿不出那么多人手,她的人手基本都在皇宫里,所以欣妃和嫣常在度过了三个月的平稳时期。 后宫里的老人全都歇下了争宠的心思,安心照料子嗣,由着几个低位的答应、官女子使尽手段争宠,还拿她们那些拙劣的计策当成笑话看。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手段看不出来?只要不冒犯到自己身上,全都无视过去吧! 当然,那些低位的小主也不敢冒犯高位的嫔妃娘娘,就算那些娘娘们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宠爱,也不是她们这些小喽啰能欺负的。 在后宫里恃宠生娇的下场就是彻底失宠,已经有人为她们证明了这一点。 有段日子,皇上在圆明园里纳了一个新宠,据说也会唱昆曲,就跟那昔日的余氏一样。皇上似乎颇为喜欢,不过多宠了几日,那伊答应就恃宠生娇、踩高捧低,冒犯了碧嫔和祺嫔两位嫔位娘娘,还口出狂言‘在这宫里,皇上的宠爱就是一切,只要有了圣宠,本小主还怕爬不上高位吗?几位娘娘也就是比我早入宫,焉知我哪一日不能赶上去?’ 伊答应前脚说了这话,后脚就失了恩宠,只因皇上想到了昔日恃宠生娇的余氏,他平生最痛恨这些有了一点宠爱就不把其他妃嫔放在眼里的浅薄之人。今日能侍宠生娇,明日就能戕害嫔妃。 有句话叫杀鸡儆猴,就算宫里还有嫔妃想恃宠生娇,也得想想皇上会不会允许她们在后宫生事。 所以如今小嫔妃之间争宠就是小打小闹,闹不成出什么大动静来。除此以外,坐胎方子风行后宫,皇上年纪不小了,她们再不抓把劲,就等着后半辈子无依无靠吧! 这些皇后都管不住,也没法管。喝坐胎药的多了去了,只要还有宠爱的嫔妃人手一份。若是她在这里面做什么手脚,立刻就会被人查出来,反倒得不偿失。 还是通过一些摆设、布匹之类的夹带过去比较妥当,经手的人多了,被查出来的可能就小了。 回宫之后,欣妃和嫣常在都满了八个月,皇后腾出手来,命手底下的人全力出手,能除掉一个皇嗣是一个。 八月中秋家宴,所有嫔妃都得出席,连怀了八个多月身孕的欣妃和嫣常在也得到场,皇后自觉那时是一个好时机。 于是,两壶加了料的果酒被送到了两位怀有身孕的嫔妃面前,因这药物只对孕妇起效果,又无色无味,所以欣妃和嫣常在两人都中了招。 这两位都才八个多月的身子,硬生生撞到了一起生产,太医院和产婆险些忙不过来。 家宴匆匆散场,欣妃和嫣常在都被皇上就近安排到了启祥宫,免得他和皇后看顾不及。 “苏培盛,严查今日宴席上的膳食酒水,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中秋家宴上耍这些鬼蜮手段。” 皇上不傻,两个嫔妃双双早产,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了,皇上岂有不将这人揪出来严加惩治之理。 此刻的启祥宫坐得满满当当,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上,其他嫔妃或坐或站,没有一个离开的,她们都在等最后的结果。 安陵容担忧地望着欣妃所在的那处偏殿,本以为皇后没那么多手段了,谁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在宫里几十年的经营,今日才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这是什么味道?安陵容扭头看向刚刚从她身边经过的宫女,“你,对,就你,将那药碗端给本宫看看。” 宫女神色焦急,用手护着碗里的催产药,口中还不忘催促娘娘赶快放行,“毓贵妃娘娘,这是太医所配的催产药,主子虽然早产,可是迟迟没有开指,太医这才熬了催产药叫奴婢送过来。娘娘,主子还等着呢,还请娘娘放奴婢进去伺候主子喝药。” 安陵容突然用手将那药碗夺过来,凑上去闻了一闻,这哪是催产药啊,分明是安胎药。 “来人,将这背主的贱婢拿下问话。皇上,您看,这碗药根本不是催产药,分明是安胎药。众所周知,产妇生产之时不能服用安胎药,否则这胎儿就会待在娘胎中不肯出来,到最后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皇上脸色都变了,目光看向一旁守着的太医,“你去看看,那碗里到底是什么药!” 太医擦了把虚汗,他开得正是那催产药,怎么会变成了安胎药?他接过药碗闻上一闻,然后就跪地请罪,口中还战战兢兢地回话,“回皇上,这确实是安胎药,可是微臣开的方子分明是催产药,那药方都已经入了档,皇上一查便知。” 皇上没有听信太医的一面之辞,今日之事蹊跷之处多了去了,还是要查个究竟为好。 安陵容适时出声挑起皇上的怒火:“皇上,您可要为欣姐姐做主啊,她进宫多年,好不容易又为皇上怀上皇嗣,结果差点被人害了去。” “苏培盛,将相关人等都押下去审问,给朕查个究竟。” 第155章 禁足半年 这时惠妃突然叫囔出来:“催产药!刚刚是不是有人往嫣常在的产房里也送了催产药?”她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如今催产药变安胎药,是不是嫣常在也遭殃了? 皇上也意识到不对:“快,快叫人进去问问。” 小宫女急切地进了产房,然后片刻之后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皇上,嫣常在她,她已经喝下了催产药,这是剩余的药液,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换了?” 负责为嫣常在安胎的太医上前一看,整个身子都摊了下来,“这也是安胎药,微臣的催产药被人换了啊!” 看来安胎的太医是没什么问题了,有问题的是那些熬药的药童和抓药的吏目。太医院要好好整治一番了,否则他这个皇帝连治病喝药都不放心。 “苏培盛!” 苏培盛很有眼力见,不用皇上多说,他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慎刑司这下要人满为患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嫣常在到底还能不能将龙胎生下来的问题,这安胎药都喝下去了,接下来可就棘手了。 皇后突然插了一句嘴:“皇上,这嫣常在…” “让太医尽力施为,使尽一切手段也要保龙胎无恙。”皇上的意思是万不得已之下可以舍母保子,这也是宫里常有的事。 在场众人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其间用掉茶水和点心若干,最终欣妃先传来了好消息。 “恭喜皇上,欣妃娘娘为您添了一个小阿哥。只是十阿哥没有足月出生,身子有些不足,需要精心调养个几年。” 皇上接过来一看,十阿哥手上的指甲都还没有长出来,模样更是瘦瘦小小,约莫就四斤出头,可见真的还没有养好。 “命太医精心为十阿哥调养,洗三宴简办,十阿哥的身子要紧。” 皇后不可置信地盯着十阿哥看,不是安排了产婆见机行事吗?怎么还让欣妃平安生下皇子?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产婆就算再贪图家中得到的那些好处,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生事。产房外都闹成那样了,皇上定会大开杀戒,若是她们还不收手,就等着全家陪葬吧! 瞧着欣妃已经平安生下皇嗣,安陵容放心地坐了下来,嫣常在跟她没什么关系,跟她有关系的就欣妃一人。 “啊…啊…” 嫣常在叫得十分惨烈,听说连五指都还没开,太医都说她的情况十分棘手。 连催产针都用了,烈性的催产药也灌下去了,若是再熬上几个时辰还不生产,皇嗣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皇上都有到时让人剖腹取子的打算了,不过这会还没到这个地步,因为嫣常在还苦苦支撑着,不肯轻言放弃。 嫣常在从小就不服输,继母打骂她,她就还给继母所生的弟妹;父亲无视她,她也从不认那个父亲;进宫十年受了多少屈辱,她全都忍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她是绝不会将自己的孩子拱手让给他人的。 嫣常在狠到生嚼人参也要硬撑下去的地步,她还吩咐自己的宫女,让隔段时间就狠掐她的胳膊,用种种手段逼迫自己一直保持清醒。 最终还是叫她赌赢了,两个时辰之后,十一阿哥终于顺利出生。 “皇上,十一阿哥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出生早了些,日后精心调养就是。但嫣常在在生产过程中损耗过多,元气大伤的同时还伤到了胎胞,以后恐怕会经常缠绵病榻,不光没有子嗣的希望,连侍寝都没什么希望了。” 隐含意思就是生产的时候撕裂了下体,以后恐会恶露不止,最好就不要侍寝。 惠妃立刻出面为嫣常在讨回公道,这是她永和宫里的人,“皇上,臣妾已经问过嫣常在的宫女了,她为了让皇嗣平安出生竟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胳膊上更是没一块好肉。嫣常在的身子都叫那幕后之人给毁了,还请您彻查此事,为嫣常在还有欣妃姐姐做主。” 敬贵妃也跪下来请命,今日之事是皇后动的手脚,她们都能看得出来。 其他嫔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顺势也跪了下来,她们也怕被人用种种阴毒手段对付。 皇上深呼吸了一口气:“都起来,朕已经吩咐苏培盛彻查此事,朕会给欣妃和嫣常在一个交代。” 两位宫妃生产之事一了,各位嫔妃纷纷告退回宫,幕后之人没那么容易查出来,她们就算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至于皇后,早就神色不定地回了景仁宫,催产药变安胎药,那么隐晦的手段都能被认出来,太医院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她怎么一一灭口?可以说,皇上必会查到她在里面动的手脚。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剪秋,吩咐下去,将事情都推给婉贵人,就说是她入宫多年无子,嫉妒心切,一时错了主意,才会瞒着本宫买通太医院和御膳房,最终对欣妃和嫣常在下了手。” 皇上会信吗?看着手上的这些明着指向婉贵人的人证物证,还有太医院有一半人都和景仁宫搭上了关系的事实,皇上望着景仁宫的方向愣怔出了神。 朕都如此善待她了,就连皇后之位也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纯元啊纯元,难道朕真的要辜负你的遗愿吗? 而后,皇上去了一趟景仁宫,将手上的折子丢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毫不心虚:“婉贵人糊涂啊!不过就是没怀上皇嗣,就对欣妃和嫣常在心存嫉妒,还瞒着本宫买通太医院和御膳房,真是太糊涂了。皇上,都是本宫识人不清,念在她与姐姐有一二相似之处的份上,提拔她为皇上一解忧愁,谁知她竟然不知足,做下了这等错事。” 皇上望着皇后的眼神十分幽深,眼眸深处也尽是冷光,皇后也太有心了,都能提溜出一个替死鬼来。真不敢相信,朕面前的这个蛇蝎妇人居然是纯真善良的纯元皇后的亲妹妹? “你当朕是瞎了吗?婉贵人没那么大本事做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皇后泪眼婆娑的望向皇上:“皇上难道在怀疑臣妾?臣妾冤枉啊!姐姐就是死于难产之下,臣妾又怎会拿姐姐昔日之事来做文章?皇上要是不相信,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不是臣妾做的,若有违誓言,臣妾情愿遭到天打雷劈。” 你当朕相信你的狡辩吗?从莞妃出宫开始,你在宫里搅弄了多少风云。从前种种朕不是没有疑心,只是不愿意计较。如今你都能收买太医院里的半数太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只是纯元啊!纯元临死前的唯一遗愿就是让朕照顾她的亲妹妹,为了纯元,朕就再轻饶你一回。 “皇后行事不谨、识人不清,禁足半年。宫中的事情就交给敬贵妃主理,端淑妃、欣妃、惠妃三人协理。婉贵人谋害宫妃,戕害皇嗣,着打入冷宫。” 皇后的位置非同小可,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严加处置的。 皇后脸色白了又白,最终含恨接受了皇上的决定,“臣妾遵旨。” 第156章 三阿哥求情 皇上的旨意不到半天就传遍六宫,嫔妃们都在嘀咕,那婉贵人不过是替死鬼,犯下如此重罪只是被打入了冷宫,可见在皇上心里,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这人直指被禁足半年的皇后娘娘,半年啊!若不是真的犯下重大过错,堂堂皇后怎么会被皇上轻易处置了? 可惜,对比她所犯下的罪责来看,皇上对她真的是从轻发落了。 这下不光苦主欣妃和嫣贵人不满意,连敬贵妃和惠妃也不满意,其他妃嫔更不满意。只是皇上一言九鼎,她们只能遵从。 惠妃在咸福宫里急得团团转,这段日子她的永和宫都快忙疯了,嫣贵人卧病在床,弘旭还染上了风寒,她今日也是看弘旭身子好转才过来和敬贵妃商议以后的对策的。 “可恨,皇后那个恶毒的女人,都犯了多少过错,偏偏皇上总是从轻发落。禁足,禁足那是有期限的,等半年一过,三阿哥在旁边一求情,皇后不是又能卷土重来了嘛?” “最近三哥在为皇额娘的事向皇阿玛求情,皇阿玛不仅没有理睬他,还好生训斥了一番。三哥与皇额娘互为依靠,唇齿相依,有皇后一天,三哥就有继承大统的希望,有三哥在一日,皇额娘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为今之计,唯有先将三哥拉下来。” “四阿哥可是有主意了?” “谈不上什么主意,只是三哥对八叔敬慕有加,还曾私下抱怨过皇阿玛残害手足,给后世留下了阴鸷狠毒的名声。这种情况下,只要等时机一到,三哥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从那以后,四阿哥成天在三阿哥面前背诵什么‘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 除了《礼记》,四阿哥还借温习旧书的缘故,背诵起了启蒙时所学的《三字经》,尤其是那段‘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 三阿哥听在耳里,也记在心里。皇额娘禁足,他求情不成,又因为学业被皇上骂了几回,心里就有些郁闷,同时对八叔和十四叔的遭遇也感同身受起来。 水磨功夫磨了三个月,眼看很快就是当今皇上的生辰,四阿哥知道,动手的时机已到。 这日,三阿哥在阿哥所里叫四阿哥堵了个正着。 “三哥,弟弟有一件事不明,还请三哥参谋一下。” 三阿哥好奇地问了起来,他这四弟一向聪敏,怎么会有事情要问他,“说吧!三哥若是能办的,一定为你办到。” “前几日,弟弟见到了弘旺堂兄,他说八叔被圈禁在宗人府,生不如死。皇阿玛因继位一事,圈禁了数位宗亲。八叔也好,十四叔也好,都是皇阿玛的手足。若我们能为八叔和十四叔求情,让他们得到皇阿玛宽宥,既能保全皇阿玛的千古名声,不至于让后人议论手足相残,更能使太后在九泉之下安息。下个月就是皇阿玛的生辰,我想在那日求皇阿玛宽恕八叔和十四叔,不知道可不可行?” “愚兄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当日我也是与八叔还有弘旺经常往来,今日岂能看着他们生不如死?再有皇阿玛平日里也最看重清议和名声,若是我们能为了八叔和十四叔向他求情,皇阿玛定会顺势应承下来,那样皇额娘也能解了禁足,不再熬到半年期满才能出来。” 四阿哥态度犹疑:“这,这行吗?我们两人都向皇阿玛求情的话,会不会有威逼皇阿玛的意思?若是皇阿玛生气的话?弟弟…” “行了,这件事就包在为兄身上了,你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 瞧见三阿哥这般轻易地就上了钩,四阿哥的内心有点复杂。其实三哥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对底下这些弟弟也没有多少忌惮,可惜他偏偏是那个狠毒狡诈的皇后娘娘的养子,为了扳倒皇后,只能对不起三哥了。 十来日之后,皇上的万寿节家宴上,三阿哥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席位,“皇阿玛,八叔犯下大错,怎么罚都是应当的。但是先帝诸子都是皇阿玛的手足,儿臣想若先帝在世,一定想看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还有十四叔,十四叔是儿臣的亲叔叔,皇阿玛的同胞兄弟,可一直被圈禁。儿臣记得先帝在时,十三叔被圈禁,皇阿玛尚且苦苦向先帝求情,不如看在先帝的份上,也放了十四叔出来吧!儿臣听说太后病重时很想念十四叔,儿臣想,若能让十四叔出来的话…” 皇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本来听说三阿哥曾多次去宗人府看望被圈禁的允禩后就很不高兴,弘时居然还和弘旺等人密切来往,今日更是在万寿节上当众说这话打自己亲生父亲的脸。 到底朕是他阿玛,还是允禩才是他阿玛? “你十四叔出来的话,太后的病就能好了吗?你是觉得朕对太后不孝吗?” 在场的所有妃嫔以及宗室还有几位重臣全都跪下请罪,三阿哥也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皇上\/皇阿玛息怒。” “三阿哥,你刚才这话是在讽刺朕吗?朕不友爱,也难怪朕的弟弟对朕不恭敬;父慈子孝,朕不慈爱,所以你也就能对朕不孝顺了?” “皇阿玛,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皇叔们再有错,到底是您的兄弟,皇额娘再不好,也是您的妻室。皇阿玛的名声要紧,还请您重新考虑一下。” 第157章 过继 闭嘴,别说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以往就听说三阿哥天资愚钝,果不其然。在万寿节这等喜庆的场合都敢直指皇上不孝不慈、还不友爱兄弟,可谓是愚蠢至极。 皇上是什么人,你这个做儿子的不知道吗?皇上本就对那些政敌耿耿于怀,偏偏自己的亲生儿子忤逆自己也要为政敌求情,岂能不叫皇上震怒? “朕看你是要来做朕的主了!朕是你的皇阿玛,可是你不辨是非,口口声声为罪臣罪妇声辩,朕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暴君吗?还是你看不惯朕的所作所为,急于取而代之了呢?”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还请皇阿玛息怒。” 在场的几位宗室硬着头皮替三阿哥求情,他们不能让父子相残的场面发生在自己眼前,“皇上息怒,三阿哥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愚钝了些,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忽悠住了。三阿哥,你还不知错?” 底下的那几位大臣也在苦劝皇上息怒,三阿哥是皇长子,若是他有什么万一,这前朝又要动荡了。 皇上并不理会:“弘时,你是朕的长子,虽然软弱,也不具才干,可是朕一直对你处处管教,处处优容。可惜天不垂怜,竟然教出个别人的儿子来?你既然要为你八叔求情,就去做他的儿子好了。” “皇上息怒,这万万不可!三阿哥可是您的长子,若是过继出去,前朝就要动荡了。四阿哥身子不好,五阿哥多病,六阿哥以下的阿哥年纪都还小,您不能在这个时候过继三阿哥啊!” 三阿哥人虽愚钝,可留着他也就多了一个保障,免得下一朝落得幼帝继位、朝政动荡的混乱局面。 这点皇上也想到了,可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场就发了脾气,“苏培盛,传旨,弘时为人断不可留在宫中,他既偏帮允禩,就让他去做允禩的儿子。允禩因罪已撤去了黄带子,玉牒内已除名,弘时也撤去黄带子,交由恒亲王约束养赡。朕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 安陵容赶忙示意弘曦上前为三阿哥求情,这事是四阿哥挑拨出手的,她不能让皇上怀疑到她和弘曦头上。 毕竟三阿哥一去,这宫里最有继承权的就是自己的六阿哥。今日之事怎么看都是六阿哥得到的好处最大,那等皇上回过神来,会不会以为是她做的手脚? 弘曦年纪虽小,可宫里的局势还是能看清的,他赶忙拦在三阿哥跟前,跪在地上为其请罪,“皇阿玛,请您收回成命,三哥是您的长子,更是已经去世的齐妃娘娘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三哥为人一向单纯,耳根子又软,定是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忽悠了,才有今日之举。” 四阿哥也顺势上前,话既然说出去了,那就肯定留下痕迹来了,若是皇阿玛查出是他挑拨三阿哥,定会怪罪于他。 何不借求情为自己开脱罪责?三哥那里也能有了交代,不叫他再怨恨自己。 “皇阿玛恕罪,都是儿臣耳根子软,听弘旺说起了八叔的近况,所以就将这事说与了三哥听。只是儿臣胆子不大,又不熟悉前朝事务,所以没敢掺和其中。三哥,是不是这样?” 三阿哥赶忙点头如点蒜,有逃脱罪责的机会,他又岂能不抓住? “对,四弟说得都对,八叔的遭遇叫儿臣见了很是同情。不过儿臣并没有忤逆皇阿玛的意思,您说的这话,儿臣,儿臣有些听不懂。儿臣只听懂您不要我了,可是儿臣只是为叔叔和皇额娘求情啊!” 皇上气得险些要吐血,这还不如是弘时要忤逆他呢!愚蠢还不自知,允禩种种行为就是要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偏偏弘时还上了当。 弘历也是胆子太小了,有什么事不能先告诉自己这个皇阿玛吗? 不过旨意都已经下发出去了,君无戏言,这不是叫他这个皇帝左右为难吗? 张廷玉适时出面:“皇上,三阿哥虽然过继出去了,可是他还是您的儿子,怎么能革去黄带子呢?若叫天下臣民知道了,他们会不会随意揣测这里面的缘由。再有这允禩已经有儿子传继,怎么还过继一个过去?这不是叫至今膝下无子的履郡王允祹对您不满吗?” 关乎皇上您本人的名声,还请您不要为野史添上那么一笔。 此时跪在殿内的允祹本人对张廷玉极为不满,他可不稀罕这么一个愚蠢的大儿子! “皇兄,臣弟对您绝对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您圣旨已下,不好再收回成命。” 这不就是对朕的三阿哥弘时不满吗?皇上当场就来了脾气:“想来允禩也会顾念兄弟情谊,不叫十二弟膝下无子,要不朕亲自派人去宗人府问问,看看允禩是如何说的。” 皇上当然不会去问的,他只是要逼迫允祹顺势认下弘时,也好为他这个皇帝解围。 形势比人强!允祹只能恭谨回话:“若是叫臣弟膝下有子传承,纵使对不住八哥,臣弟也要跟八哥抢这个儿子。” “传旨,弘时过继履郡王允祹,照庄亲王旧例。” 从罪人允禩之子到履郡王世子,弘时虽然还不舍得离开紫禁城和皇阿玛,可他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了。 诸事已毕,弘时还得在阿哥所收拾好行囊,然后等着履郡王允祹亲自来接。 回阿哥所的时候,四阿哥弘历偷偷在弘时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三哥,这是弟弟最后叫你一句三哥!临别之前,弟弟不忍你还被蒙在鼓里,你的额娘齐妃娘娘是被皇后亲手逼死的。当日,齐妃也是被皇后蛊诱,才对惠妃出手。事发之后,皇后不仅百般推脱,还用花言巧语逼死了齐妃娘娘。” “皇后逼死齐妃正是为了杀母夺子,逼死齐妃的借口是她当日举动会牵连到你这个儿子身上。所以,齐妃娘娘正是为了你这个亲生儿子才甘愿赴死的。” 第158章 反目 弘时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宫道上,“四阿哥,四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额娘那般慈眉善目,还一直将他教养于膝下,当日额娘做下错事,也是皇额娘亲自出面才免了额娘凄凉走人的下场。叫他如何敢相信,一直信奉依赖的皇额娘竟然是杀母仇人? “事到如今,弟弟还有隐瞒你的必要吗?三哥,你已经被过继了出去,而且今天若不是有弟弟等人在一旁求情,你这会都被革去了黄带子了。弟弟已经对你仁至义尽,还有欺瞒你的必要吗?” 弘时如遭雷劈,想到十几年来的过往种种,想到皇后在额娘自戕前后的那些举动,突然就想起了额娘曾经有一次来阿哥所见过他。 ‘儿子要为额娘争气,将来封额娘为皇太后’ 是不是这句话被皇后的人听到了?不然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有杀母夺子,偏偏在那件事后额娘就做了错事自戕去世,这其中蹊跷由不得弘时不这么想。 弘时抬起右手,手掌挥落之下就是两个巴掌,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额娘的,是我的错…” 瞧着弘时已经想通,四阿哥满意离去。今日六弟突然出面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若是不出面求情,有不顾兄弟情谊的嫌隙。为了自己的前程和皇阿玛的信任,他不得已亲手保全了三哥弘时的前程。 可若让他就这么放过皇后,那绝对不可能,也对不起这些时日他身上遭的那些罪。所以,三哥,你还是彻底清醒一回吧,不能给皇后留下任何卷土重来的希望。 四阿哥自去用功读书,皇阿玛就算查到了他头上,也不会有什么责罚,因为他现在可只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普通皇子啊! 弘时没有再看离去的四哥和六弟,也没有多管看到自己回来哀哀戚戚、仿佛天塌下来的宫人,他就好像身处另外一个世界中,浑浑噩噩了两日之久。 两日过后,出宫前夕,弘时亲自去养心殿求见了皇上,说要见皇后最后一面。 他是去兴师问罪的! 此时已经得知三阿哥被过继出去的皇后还在惊慌失措中,当日她得知消息后就知道三阿哥不中用了,接下来只能指望那些小阿哥了。 皇后头痛不已,正倚在床上休息,不想剪秋进来禀报,“娘娘,弘时阿哥来看您了。” “他来干什么?不是说已经被过继给履郡王了嘛?怎么还没出宫?” “听说弘时阿哥今日午后就出宫了,他事先求得皇上的许可来见您一面,定是还舍不得您,是来向您告别的。” 皇后却一点都不高兴:“他都已经不中用了,还来见本宫干什么?有那个时间去讨好他的养父才是正经,万一履郡王又生下了子嗣,他这个养子岂不尴尬?罢了,还是让他进来吧,本宫还指望他能替本宫向皇上求求情呢!” 弘时被带进来后就沉默不语,然后开门见山问道,“皇额娘,不,是皇后娘娘,侄儿有一件事要向你讨个明白,我额娘是你害死的嘛?” 皇后大惊失色,弘时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日知情的宫人全都被处理了,没有留下什么隐患来啊! “不是,弘时,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你本就养于本宫膝下,本宫何必多此一举害死你的亲额娘呢?再有齐妃自入潜邸之后就与本宫交好,本宫怎么会害死与自己关系密切之人呢?” 弘时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皇后娘娘,您还要骗我吗?当日翠果被带去慎刑司受审之前曾留下一封手书,就藏在长春宫里,我已经亲自去取回来了!你忌惮我额娘的存在,不想我额娘也被封为皇太后,要做那唯一的母后皇太后。你欲壑难填,才杀母取子,我也是眼瞎,才会认你这个杀母仇人为额娘。” 皇后收起那副委屈的嘴脸,既然证据都有了,再狡辩也是无用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知道本宫到底为什么非杀齐妃不可。若不是你们母子不知足,还妄想圣母皇太后之位,本宫岂会多此一举?” “若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都登上皇位了,哪有不封生母为太后的说法?就连先帝的生母也是被封了太后的。皇后娘娘,我的说法到底哪里不对?归根结底,还是你欲壑难填,想要将我牢牢掌控在你和乌拉那拉氏手里。” “既然你都已经被过继出去了,那本宫也不怕你日后登上皇位再报复本宫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皇子,而本宫依然是皇后,且不论哪位皇子登基,本宫依然是稳稳当当的皇太后。” 弘时突然笑了起来:“是吗?我已经将那封手书交到皇伯父手里,你都出手害死我额娘了,我这个做儿子的若是不为额娘报仇,那就妄为人子了。还是那句话,我都已经被过继出去了,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而你这个皇后却是束手束脚,被废也是迟早的事。” 正在这时,皇上推开大门走了进来,“皇后,朕在此时还得称你一声皇后!没想到你不仅谋害皇子,戕害宫嫔,甚至居然对追随了你十来年的齐妃动手?杀母取子,惨无人道,阴狠至极,朕都不知道你私下里还做了多少好事?” 皇后还在狡辩:“皇上恕罪,臣妾冤枉,都是齐妃母子相互勾结暗害臣妾,臣妾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反击。再有那齐妃是自戕而亡,不是臣妾派人下的手啊!” “够了,朕这双耳朵可还没有聋!来人,将皇后跟前伺候的都押去慎刑司,给朕审问清楚了,皇后究竟还做了什么好事。” 皇后声泪俱下,哭得十分可怜,“皇上,您就放过那些宫人一马吧!姐姐也曾说过,让您好好照料臣妾这个妹妹,那些宫人都是伺候了臣妾十来年的老人啊!” 皇上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你还敢提及你姐姐?纯元是何等的善良温和,你却是这般阴狠歹毒,朕真的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妹。” 不过到底还是顾及到了纯元皇后:“来人,将皇后跟前伺候的这几个奴才都押去慎刑司服苦役,至于皇后,你就安分地待在景仁宫里,不得外出。” 第159章 纯元 皇后跟前伺候的宫人全都被皇上打入慎刑司服苦役,安陵容便知道时机到了。 所以永和宫的惠妃那里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昔日的纯元皇后正是当今皇后亲手害死的,二阿哥出生就夭折也是当今皇后下的手。 消息的来源是昔年伺候过纯元皇后的宫人,保证真实可信。除此以外,还有以往纯元皇后的脉案和食单可以作为凭证,甚至就连那伤胎的桃仁都被藏下来了一两粒。 惠妃大呼‘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殊不知就这点证据整整耗费了七八年功夫才收集完全。皇后做得隐秘,事后太后又替她扫除痕迹,所有证据都要靠零零碎碎拼凑而成,而今才有了惠妃查探真相的势如破竹。 “姐姐,你看,我这查到什么了?” 敬贵妃接过那堆口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纯元皇后不是皇后的亲姐姐吗?” “来人,去找端淑妃过来问问!她是最早进潜邸伺候皇上的老人。” 半个时辰后,端淑妃坐着辇轿赶了过来,进来后就看到屋内两人面色严肃、不苟言笑的庄重样子,好奇地问了一问,“两位妹妹这是怎么了?” 惠妃最先沉不住气:“端淑妃姐姐,你是最早进潜邸伺候皇上的老人,那你可知道纯元皇后的事?”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昔日我也曾与纯元皇后交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呢?纯元皇后啊,那是一个最纯善温和不过的人了,就是太过柔了些,驭下也不严,后来因为罚跪让一个侧福晋小产的事直接耿耿于怀,最终一尸两命,人就这么没了。” “听说皇上对纯元皇后用情极深,不知到了何种程度?会不会为了纯元皇后不顾一切?” 端淑妃似乎有些不自在,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起,“皇上为纯元皇后破例的事多着呢!也就你们不知道,当年皇后可是只等生下阿哥就被扶正为福晋,谁知皇上偏偏看上了前来府里做客的纯元皇后,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在先帝跟前苦求了好些日子,才将纯元皇后迎进府。” “纯元皇后多才多艺,唱歌跳舞无所不能,又精通诗书,皇上待她如知己。她啊,进府三年,就是三年独宠,你们说皇上对纯元皇后是不是用情极深呢?” 惠妃点点头,一个天潢贵胄三年独宠,置后院女子于不顾,可见纯元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那就好了,纯元皇后的死因足以将乌拉那拉宜修彻底扳倒。 “若是纯元皇后的死不是自伤,而是人祸呢?” 端淑妃激动地站了起来:“可是皇后?”她这些年来所受的折磨明面上来自年世兰,暗地里来自皇后,纯元皇后突然难产而亡,曾经伺候过的宫人都渐渐没了消息,那时她就觉得这里面有异常了。 惠妃和敬贵妃这下都知道了她的态度,看来端淑妃也对皇后怀恨在心,“姐姐,你可以看看这些口供。” 端淑妃只略微翻了一翻就放下了,然后顿首道,“这些消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看来你们是做了别人的棋子了。不过扳倒皇后要紧,其他细枝末节不重要。” 惠妃这才反应过来,怎么皇后身边的宫人刚被打进慎刑司,她这里就顺畅地查到了皇后最大的罪名?合着是有人在暗中行事啊! “皇后作恶多端,阴狠歹毒,我与她势不两立。纵使皇上怪罪我多事,我也要去皇上跟前揭发此事,反正七阿哥身上已经没了继承权了。” 惠妃是破罐子破摔,根本不怕皇上再迁怒她和弘旭,更何况她膝下还养着嫣贵人的十一阿哥,不会被皇上彻底冷落的。 “此事我一人去皇上跟前揭发就行,免得再连累二位姐姐,若是我被皇上迁怒了,还请二位姐姐拉我一把。可惜皇后身边的宫人只是被打入慎刑司服役,而不是审问,否则哪里还用得着我们亲自出手?” 端淑妃与敬贵妃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若是你一人出面,皇上会疑你怀恨在心、出手报复,若是再有我们二人出面,那就代表了后宫所有嫔妃的意见。再有我昔日与纯元皇后交好,今日为她查出真相报仇也属常理,皇上那里不会有太多疑心的。” 惠妃只能点头同意,伙同敬贵妃还有端淑妃,三人联袂去了养心殿求见,她们有志一同地没有带上任何皇子阿哥。 此时的养心殿,皇上在闭目养神,最近宫里风波涌动,让他感觉疲乏极了。 “皇上,敬贵妃娘娘、端淑妃娘娘以及惠妃娘娘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向皇上禀报。” 风波又要来了!皇上一下子睁开双眼,眼前的苏培盛脸上也有点慎重,看来他也感觉到了。三位高份位的娘娘联袂到来,那肯定不会是小事,说不定就会引起后宫震荡。 “让她们进来吧!”来吧,来吧,都来吧,这后宫一天都平静不下来。 敬贵妃、端淑妃以及惠妃三人进来就跪在了地上,然后由端淑妃出面,“皇上,臣妾等人要告发当今皇后谋害纯元皇后和二阿哥一事,这是昔年伺候过纯元皇后的宫人的口供和其他一些物证。” 皇上目光摄人,三步两步就来到端淑妃等人跟前,“怎么回事?你们没有信口雌黄?” 惠妃开了口:“皇上,臣妾等人怎会拿纯元皇后开玩笑?纯元皇后的死因是臣妾亲手查出,当日莞妃去世后,臣妾发现甘露寺的那些姑子曾经跟皇后和祺嫔身边的人有所来往,为了替莞妃报仇,臣妾就派人一直盯着皇后的错漏。谁知皇后一直掩盖得极好,直到她前段日子被禁足,臣妾才从伺候过纯元皇后的宫人那里得知,正是皇后亲手杀害了她的亲姐姐纯元皇后。” 端淑妃接过话来:“皇上也知道臣妾昔日和纯元皇后交好,现在得知纯元皇后死因,臣妾怎能不禀明皇上,为纯元皇后报仇?皇上不信可以派人审问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臣妾等人句句是真,并无冤枉了皇后之处。” 皇上双手颤抖,一把抓过端淑妃手上捧着的那些证据,越看越震怒,“苏培盛,去慎刑司,将皇后身边的那些奴才严加审问,朕倒要看看,皇后到底还做了多少好事!” 第160章 对峙 有皇上的口谕在前,苏培盛命人严刑拷打剪秋、绘春、江福海等奴才,颇有一种不审出来决不罢休的气势。 崔槿夕是因为皇后的缘故才去世的,他得知了真相,怎能不为了她报仇? 两天之后,苏培盛带着一堆口供来向皇上禀报,“除了剪秋嘴硬,其他奴才都已经招了,除了招供纯元皇后的死因,还吐露出来不少东西。” “纯元皇后真是皇后害死的嘛?你说,一五一十地说。” “皇上,奴才问过太医,说芭蕉性寒,平时少吃些倒也无妨,只是有孕的女子千万不可轻易碰食。这芭蕉与桃仁、红花等药一样,有破淤除肿之效,其药性虽不像红花那般明显,但是蒸食的话其药力会缓缓渗入食物当中,长久服用就会伤身。” “另外,杏仁茶里的杏仁也被换作了会伤胎的桃仁,桃仁掺在杏仁中,味道难以辨识。这些伤胎的东西一直都掺在纯元皇后的饮食里,纯元皇后所产下的死胎身带紫青瘢痕,就是铁证啊!” 皇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是因为侧福晋小产惊悸多思的缘故吗?” “太医说正是因此,所以这些诡计才被掩饰了过去,没有被人查出来。” 皇上颓然退后几步:“果然如此!”当年纯元皇后难产而亡,他就对宜修起了疑心,偏偏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所以只能压在心底。 “是啊!除了谋害纯元皇后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事情啊!” 皇上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听苏培盛继续说下去,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对皇后的歹毒行径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朕一直以为,她与纯元是亲姐妹,她待纯元既恭谨、又谦和。带她来,我与她多年夫妻,说她筹谋储君,朕相信;说她戕害嫔妃,残害皇嗣,朕也相信。可是纯元的事,朕要亲口听她说。” “嗻!” 苏培盛告退离开就去了景仁宫,皇上还等着见皇后呢! 此时的景仁宫格外冷清,自皇后得知剪秋等奴才被严加审问,她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这几日,景仁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被抓走了,只留下了空空荡荡的景仁宫,皇后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到底是怎么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嫡姐、年世兰、甄嬛,她不是都将这些人一个个扳倒了嘛?怎么她自己也被人扳倒了呢?听说是敬贵妃、端淑妃以及惠妃三人到御前告了她的状,那三个贱人,平日里她也待这几人不薄,她们竟然敢将昔年纯元皇后的事都翻出来? “皇后娘娘,皇上传您御前觐见,请您收拾收拾,跟奴才走一趟吧!” 苏培盛的态度再不复过去的恭敬,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不过皇后并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皇上的看法。 她穿了正红色的服制,这是她身为皇后的象征,她还戴了东珠耳环,这也是皇后才可以佩戴的饰物。纵使如今她落魄了,她也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景仁宫里的皇后娘娘。 紫禁城的冬日好冷啊!过几日应该就会下雪了吧!这天气再冷还有她的心冰冷嘛? 傍晚时分,皇后跪在了皇上跟前,神态从容,一言不发。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可认罪吗?” 皇后的态度极为平静:“皇上既然已经都查出来了,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皇上也跟着冷静下来:“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 “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恶。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臣妾真是后悔啊,应该让姐姐一直活下去,这样臣妾就可以看到她容颜衰败被皇上厌弃的局面了。” “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 皇后没跟皇上继续争论下去,在皇上眼里,姐姐当然是千好万好,可是在她这个苦主面前,姐姐就是一切恶事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姐姐夺了她的福晋之位在先,又让她的大阿哥求救无门、早早夭折在后,她又怎会出手报复,以致一步步沦落到了今天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遥想她当年进府,也是那么纯良、天真的女子,居然还天真地相信了男人的承诺? 皇后抬起双手,露出了一对玉镯,“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的时候,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当年,皇上曾经亲口对臣妾说,若是能生下阿哥,就将臣妾扶正为福晋。可是您转眼就忘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还在臣妾快要产子时看上了前来照顾臣妾身子的姐姐!” “臣妾心中有多恨啊!可是皇上您和太后却逼迫臣妾让出这个福晋之位,连累得臣妾的大阿哥弘晖也成了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庶出的身份!” “你知道朕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朕是庶出,皇额娘也是庶出,所以朕也一向不介意你是庶出。” 皇后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皇上啊,你是皇子,你当然不知道臣妾在乌拉那拉府上的光景,也不知道臣妾因为庶出错失福晋这个身份的痛苦,更不知道臣妾对姐姐有多羡慕就有多痛恨。 “皇上,你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嫡庶尊卑分明,臣妾与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臣妾那十几年来在乌拉那拉府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何曾明白过?” 皇上并不明白皇后的处境,也没能理解皇后内心的痛苦,“朕明白,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你还不知足嘛?” 第161章 死生不复相见 眼前的这个男人啊,他永远都不知道臣妾在想什么,也不能对臣妾的遭遇感同身受! 皇后彻底歇斯底里:“本该属于臣妾的福晋之位被他人一朝夺去,本来属于臣妾儿子的太子之位也要另属他人,臣妾夫君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臣妾很想知足,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纯元是你的亲姐姐,朕就不该迎你入府。” “皇上错在不是迎臣妾入府,是不该迎姐姐入府,您专宠姐姐,既生瑜,何生亮啊!皇上何等睿智,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样不明白?皇上就不该亲口承诺要将福晋之位许给臣妾,那样臣妾或许还不会这么痛恨姐姐让臣妾一朝错失福晋之位。” 皇上完全没有理解皇后到底介意什么,在他认为,皇后完全没有知错,还一直找借口推脱,“是朕太看重你们的姐妹之情了,你就不怕阴私报应?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纯元和孩子来向你追魂索命?还有你害了那么多孩子,你心里就一点都不害怕报应在弘晖身上吗?” 皇后崩溃出声:“他们要来索命尽管来索啊!长夜漫漫,臣妾总梦见弘晖向我啼哭不已。弘晖夭亡的时候,姐姐有了身孕,皇上您却只顾姐姐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臣妾与你的孩子啊?” “弘晖去世的时候还不满三岁,高烧烧得浑身滚烫,最终不治而死啊!臣妾求救无门,只能抱着他的尸身在雨中走了一晚上,臣妾哭着喊着跪求满天神佛,要索命就来索我的命啊,不要索我儿子的命。可是您呢,您却兴高采烈地告诉臣妾,说姐姐有了身孕,还要我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去照顾她的身孕。您说,这不正是她的孩子索了我儿子的命吗?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坐上太子之位呢?” 皇上听不下去了:“你疯了!是朕执意要娶纯元,是朕执意要立她为福晋,一切都是朕的错。你为什么不恨朕?你为什么非要害她?” “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吗?臣妾多想恨你啊!可是臣妾还是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皇上的眼中只有姐姐,可是臣妾对你的爱意不比你对姐姐的少啊!皇上,你以为姐姐爱你很多吗?你以为这后宫的女子有人爱过你吗?她们爱的都是你皇上和王爷的身份呀!” 皇后双手伸出,想要将近在咫尺的皇上抓在手里,可是却如隔天堑,“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臣妾就是悍妒,臣妾就是不想看着您宠爱别的女子,所以臣妾才会做下这一系列错事。” 胡说,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一心只爱朕一人?怎么没见她们戕害嫔妃、残害皇嗣呢?说到底就是你阴狠歹毒罢了! “佛口蛇心,你真是让朕恶心。” 皇上啊!你是要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吗?罢了,臣妾也累了,臣妾认命了。“皇上,臣妾这些年要保全自身,也希望皇上心中还记得臣妾的一点好,才不得不装出这副贤惠的样子。臣妾不得已的贤惠,也是臣妾最痛心,最难过之处啊。” “你口中的贤惠就是在后宫里兴风作浪,害了朕一个又一个孩子,打压朕一个又一个嫔妃?朕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真的贤惠过?苏培盛,进来。” 皇上当场就写下废后诏书:“皇后乌拉那拉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残害皇嗣,朋扇朝堂,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着废为庶人,冷宫安置!苏培盛,取朕的朱印来。” 这朱印还没取来,伺候了太后几十年的孙竹息就突然来了。 孙竹息前些日子就知道皇后要不好了,今日打听到皇上派人将皇后传召去御前问话的消息,马上取出太后遗留下来的那要遗诏,这皇后之位是不能被废的。 皇上颇为惊讶:“孙姑姑,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来阻止朕废后的? 孙竹息开门见山:“奴婢漏夜前来,知道今天宫中有大变故,未免太后烦心,特意带来了太后的遗诏。” 太后留下什么遗诏,皇上不用看就知道,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连宗,太后定是不想看到乌拉那拉氏出生的皇后被废的。 皇上阻止了孙竹息宣读遗诏的动作,想要将废后的事先确定下来,“遗诏待会再读,朕先废了这个毒妇。” “太后遗诏事关今日之事,请皇上跪接太后遗诏。”说完就不顾皇上的不情不愿,径直走到皇后跟前,逼着皇上不得不跪接太后的遗诏。 “太后遗诏,哀家身后,皇后若有大不敬之罪,皇帝须谨记,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皇后立刻松了一口气,有太后遗诏在,皇上不听从就是对太后不孝。不管她做了多少错事,今日这皇后之位还是能保住的。 “皇上以孝治天下,不能不顾太后遗命,奴婢之所以未跟随太后到九泉之下,也是因为这封遗诏。” 皇上怎肯罢休,今日他定要废了皇后之位,这样才能对得起纯元,对得起被皇后害死的那么多子嗣,“可是乌拉那拉氏之罪不可饶恕,朕不能不废了她以慰纯元九泉之灵,还望在九泉之下的皇额娘能够息怒。” “皇上可还记得,纯元皇后在临死前伏在皇上膝上说的话吗?” 皇上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日种种他一直难以忘怀! “当时纯元已经气息奄奄,她伏在朕的膝上跟朕说,‘我命薄,不能陪四郎白首偕老,连咱们的孩子也未能保住,我唯有宜修一个妹妹,望日后四郎能够,无论如何都要善待于她,不要废弃她。’” “皇上亲口答应过纯元皇后绝不废弃她的亲妹妹,皇上今日宽容皇后,是为了避免纯元皇后魂魄不安。皇上厌弃皇后,连名字都不愿意称呼,口口声声称乌拉那拉氏。可是纯元皇后也是乌拉那拉氏,太后更是乌拉那拉氏的亲眷,就连皇上身体里流的也是乌拉那拉氏的血!太后遗命,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还请皇上三思。” 难道说太后和纯元都知道皇后做下的错事吗?她们为了皇后之位,为了所谓的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情愿看着朕痛苦一辈子也要保住皇后! 罢了,朕累了!“朕特念旧恩,乌拉那拉氏安置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苏培盛,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晓谕六宫,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第162章 培养 皇后失魂落魄地回了景仁宫,从这一刻开始,她不是废后也胜似废后,因为她以后一生都会被关在这个狭窄的景仁宫里,非死不得出。 她的心中有悔恨,有不舍,还有希望,因为新帝登基,按理来说,她这个没有被废的皇后还是要被放出来的,否则就是大不孝。 何其可笑?她竟还要盼望皇上早死,这样新帝才会尽快上位,然后她才能再次翻身。 不过,皇上啊皇上,枉你膝下有八九位皇子,已经长成的全都不能继承皇位,而能继承皇位的年纪最大也不过才只有七岁。 “没想到啊!斗来斗去,竟让一个区区县丞的女儿成了最终的赢家?当日她靠着太后进宫、得宠,我就应该知道,安氏不可小觑。今日种种,不知有她几分算计?哈哈哈…我输了,我彻底输了!” 雍正九年冬十月底,皇后被禁足景仁宫,非死不得出。 这则消息传到后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将皇后扳倒了。虽没有彻底废了她的位份,但她再也没有机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皇上没有隐瞒皇后的罪行,因为也隐瞒不住。从纯元皇后和二阿哥之死到欣妃、芳贵人、富察贵人和莞妃小产,那些没有小产的嫔妃哪个生产时,皇后没有在里面掺和?杀母夺子、戕害嫔妃,还与前朝勾结,暗害莞妃的父亲甄远道,桩桩件件都叫后宫之人胆战心惊。 欣妃哭得可怜,她又想起了雍正元年那次小产:“还好!她被关起来了,再也没法子出来害人了。就是可怜了我那没了的孩子,额娘不能让罪魁祸首为你抵罪。” 安陵容也松了一口气,皇后一倒,后宫立刻就清净了许多,什么阴谋害人、残害子嗣,那都完全没有了。老人忙着照料儿女,新人忙着随王伴驾,相互之间完全斗不起来。 “已经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吧,姐姐还有淑和和弘昶要照顾呢,可不要再这么伤神下去了。” 欣妃擦了擦眼泪,她这也是情绪到了,完全控制不住,“如今我们这些老人全都失了宠,唯有妹妹你还有一点宠爱,这后宫啊,以后就是新人的天下了。” “我也好景不长了,皇上开始对我有忌惮了,不过幸亏我手里没有任何宫权,否则皇上该坐不住了。” 欣妃没有羡慕并嫉妒六阿哥的待遇,因为皇上熬不到她的儿子长大了,“四阿哥子嗣有碍,五阿哥体弱多病,只有你的六阿哥能顶上去,否则大清就又要出了一任幼帝了。幼帝登基只会造成朝野动荡,如今我就盼着皇上能多撑几年,将皇位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这样,我们这些人才能有安稳日子过。” 安陵容点点头,如今宫里就一个六阿哥合适,皇上就算还想多两个备选的,也要看看他的年纪能不能熬到下面的小阿哥长成? 皇上也确实在琢磨皇位的后继之事,除去已经被过继出去的弘时,他还有八个阿哥。可是这八个阿哥中已经长成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全都不能登上皇位,从七阿哥开始的五个小阿哥更是全都在襁褓之中,唯有一个六阿哥年纪上还勉强凑合。 先帝活了六十九岁,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年?主少国疑!为了大清不会再出一任幼帝,皇上决定现在就将六阿哥带在身边培养,看看合不合适。同时清心养性、保养自身,为了新帝继位再多撑几年。 那样的话,毓贵妃还是少去为妙,不然,这后宫可要失衡了。 除夕过后,皇上将六阿哥弘曦带在身边,尽心传授帝王心术,还让他上朝观政,培养他的政治手段。 与此同时,储秀宫的毓贵妃慢慢失了宠,皇上很少再翻她的牌子,只是略微过去坐坐罢了。不过后宫里的所有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有所不敬,因为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这六阿哥很大可能就是皇上选定的下一任新帝。 皇后被禁足景仁宫,偏后宫里又没有皇贵妃,贵妃没有权利接见嫔妃的请安。所以皇上下令,让所有嫔妃每月逢五去储秀宫,逢十去咸福宫,坐坐互相说说话就行。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封了皇贵妃之后,嫔妃的日常请安肯定会恢复正常的。 皇上已经有了封皇贵妃的打算,不过不是现在,过两年再说。如今后宫还算平衡,他还不想这么快立皇贵妃。 雍正十年,一年的功夫,皇上进后宫的次数比前两年少了一半,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教导弘曦上面。 好在弘曦确实有这个资质,生母的细心、谨慎,生父的谋略、多疑,他全都继承了过去,所以在料理政事上还算适应。 从皇上脸上越来越满意的神情和越来越急切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迫不及待想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自己的亲儿子。为此,弘曦一月才得以回一次储秀宫,因为皇上不肯放他回来。 安陵容稳如泰山,只安心照顾端敬、弘暖和弘昕,放手将弘曦交到皇上手里,平时从不过问大儿子的学业问题,顶多时不时送上一点衣物和吃食。 在这一年里,四阿哥娶了福晋,是从小就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高氏。这高氏是治水能臣高斌的女儿,又一向对四阿哥照顾有加,所以四阿哥求得皇上同意,立了这包衣出身的高氏女为福晋。 除此之外,病弱的五阿哥和裕嫔从圆明园搬回来了,五阿哥甚至还娶了福晋,是副都统五什库之女吴扎库氏,夫妻俩还算是恩爱。 没了皇后,后宫里的孕信一下子多了起来,宫里新添了一个小公主,还有一个答应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眼看皇上又要添子嗣了。 皇上高兴地合不拢嘴,老当益壮,他还年轻着呢! 第163章 累倒 雍正十二年秋,弘曦年满十一岁,皇上亲书立储谕旨,立弘曦为继承人,藏于锦匣内,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 这就是皇上亲手创立的秘密立储制度!除了皇上本人,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正大光明”匾后写着的那个名字到底是谁。 同年年底,六阿哥弘曦被皇上指派,替他去祭景陵,这也似乎明示了六阿哥弘曦就是皇上选定的继承人。 如今皇上已经不怎么再进后宫,就算选秀也不过意思意思选上一两个就罢了。后宫这两年再没人有好消息,都知道是皇上的年纪到了,所以那些小嫔妃拼命争宠,以期能搏一搏从而晋一晋位份。 可是皇上整日沉迷于政务之中,似乎对女色看淡了许多,每月翻牌子的次数不过四五次,有时就只有两三次。小嫔妃争宠也没法子争,所以只能放宽心态接受现实了。 少有的几次见面,安陵容每次都能发现皇上老上许多,似乎是身体吃不消了。 听弘曦说,皇上他每日都要批阅二三十件奏折,有时还能更多,而且他顶多就睡上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全在披折子。 安陵容十分担心,皇上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寿命不会长久的!他会不会早死自己无所谓,只是弘曦还小,只有十二岁,还没到亲政的年纪。 都说幼帝继位一般是生母辅政,可安陵容自觉没那个本事,她自小学的是针织女红和识香调香,舞文弄墨完全不擅长。就算她再谨慎,再洞察人心,也不能担当起国家大事。 再有,安家完全给不了她倚仗,反而只能仗着她和六阿哥在京城里站稳脚跟。三弟的翰林之位清贵是清贵了,在前朝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为了弘曦,安陵容隔三岔五会让人往养心殿里送补品,以期让皇上的身体再坚持几年。不过皇上的年纪都在这里了,再怎么进补也补不回多少元气,只能说作用很小吧。 雍正十三年冬天,皇上突然倒在了批折子的御案上。 安陵容得了消息就赶了过去,除了她,其他嫔妃也全都赶去了养心殿。 二三十个女子再加上她们的贴身侍女,几十个人将偌大的养心殿挤得满满当当的,看着就不妥当。两位贵妃做了主,让嫔位以下的全都回宫等消息,只留下宫中主位在养心殿里轮流侍疾。 后宫隐隐以六阿哥的生母毓贵妃为主,所以安陵容站了出来,“皇上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太医令战战兢兢回话:“回娘娘,皇上这是劳累过度导致的风邪入体,发了高烧这才倒下的。皇上这病来势汹汹,微臣等人先为皇上退热,然后再祛风邪、补元气。” “苏培盛,你是怎么伺候的?” 苏培盛额头上都是冷汗,回话的时候还躬下了腰身,“娘娘,奴才哪里能做得了皇上的主啊?前些日子,朝政上比较繁忙,皇上就日夜披折子,任奴才怎么劝都不肯听。” 正说着话呢,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弘曦满头大汗地赶来了养心殿,可见他是一路跑过来的。 看到六阿哥,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不管皇上的身体如何,后面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安陵容用眼神安抚自己的长子,然后就将局面交由他这个六阿哥掌控。 弘曦心中大定,赶紧雷厉风行地吩咐起来,“各位太医,先为皇阿玛退热要紧,你们赶紧下去拟方子熬药。苏公公,热水、毛巾之类的都准备足了嘛?” 他更是亲自进了内室,擦汗、喂药不假他人之手。好不容易等皇上退了烧,他还得去安抚那些得了消息一片慌乱的宗亲和朝臣,忙得连口茶水都来不及喝。 好在,一天之后,皇上终于清醒了过来。 “皇阿玛”“皇上” 叫喊声此起彼伏,皇上大病未愈,听在耳里就感觉有些烦躁。他看到自己的六阿哥守在病床前,赶忙追问起来,“弘曦,前朝怎么样了?” 弘曦紧握皇上的双手,温声安抚,“皇阿玛放心,儿臣已命恒亲王和果亲王主持大局,前朝也有张廷玉等人在安抚人心,皇阿玛安心养病要紧,前朝一时不会乱的。” 皇上是不会彻底放心的,只是他这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批奏折了。那些不重要的问安折子还好,涉及到军事、官员委派等等重要事情的折子就不行了,皇上放心不下。 他让六阿哥在他的病床前一本一本读,然后现场教学,让六阿哥按照他的意思批奏。 皇上这一病就整整躺了半个月,而后身子还没好全,就又开始批折子,他就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势和前朝的政事。 从那以后,皇上的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正在快速衰老,所以开始加快培养六阿哥弘曦的进程。 十四年春天,弘曦提前离开了上书房,他每日都要上朝听政,而后轮转六部观政。 弘曦每日还要批阅从皇上那里分过来的折子,从简单到繁复,从无足轻重到颇为重要,他开始接触到了权力的中心。 皇上在一步步为他铺路,前朝群臣、宗室王府谁人不知,六阿哥就是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第164章 抬旗晋位 转眼就过了一年,此时已经到了十五年春。 皇上在病倒后,就没怎么进后宫了,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专注保养自身。 这下子后宫完全平静了下来,那些曾有过口角和争端的小嫔妃都能聚在一起说话玩耍,更别提素日没什么龃龉的老人。三个一群,五个一党,整日里赏花、喝茶、逛园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安陵容还是保持那副孤僻、没有多少交好之人的姿态,也没有接受其他嫔妃的投靠,都到最要紧的时候了,她不能让皇上忌惮她在宫里太过势大。 她的这份矜持是有用的,因为她能感觉到皇上一直在明里暗里试探她的言行,也能感觉到皇上的态度有所松懈,似乎对她慢慢放松了警惕。 不久之后,皇上终于下定决心,拟下旨意,将六阿哥的生母抬入满军旗并晋封为皇贵妃。大清下一任皇帝的生母不能是汉人女子,所以先得为其抬旗才行。 二月初九,苏培盛捧着一道圣旨来了储秀宫,“朕惟赞坤元而敷化,淑问常昭…尔毓贵妃安氏,秉性温恭,持躬淑慎,懿质柔嘉。…兹以金册,晋封尔为皇贵妃,并抬入满洲镶黄旗。尔其…钦哉。”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安陵容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抬旗封皇贵妃,这是她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的希冀,代表她成了这一朝最后的赢家。 前朝和后宫的人都知道,皇上在这时为六阿哥的生母毓贵妃抬旗晋位意味着什么。大局已定,任何人都不得有何异议! 几个儿女都聚在安陵容身边贺喜,就连六阿哥弘曦都百忙之中抽空到来,可谓是无尽恩荣。 她知道,自己没可能被封为皇后,一则乌拉那拉宜修没有被废后,二则她虽然被抬了旗,可归根结底还是汉家女子,皇上心有顾虑。 大清虽说推崇‘满汉一家亲’,可是皇上还是更看重满人。不过下一朝就不一定了,弘曦骨血里流的是汉人的血。 皇上也是可怜,九个阿哥没有一个是满军旗女子生的,他们身上流的全都是汉人的血。 皇贵妃一封,金册和金宝一拿,安陵容不是皇后胜似皇后,后宫妃嫔得像从前给景仁宫皇后请安那样来储秀宫请安。 不过她可不耐烦每天都和一堆妃嫔耗磨时间,求得皇上允许,后宫妃嫔只需五日来一次就可以了,不用每日都来。 皇上似乎看下去她的清闲,还曾经来问过一句话,“容儿,你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按理来说是有“摄六宫事”权力的,所以朕想让你主理后宫事务,你是否愿意?” 安陵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皇上的提议,“皇上这是高估臣妾了,臣妾没有那个本事,更何况敬姐姐主理后宫事务也算尽职,臣妾何必要跟她去争呢?皇上体谅体谅臣妾的小心思吧,臣妾就想整日围着皇上和几个孩子转。” “那你日后怎么办?弘曦可是要…” “要不皇上为弘曦选个能理事的福晋,这样臣妾的担子就有人担了。”让她管理后宫,那是不可能的,既劳累伤神又会为日后母子相争留下隐患,所以索性不动这个念头。 “你啊!就知道偷懒,算了,朕就由着你了。回头朕一定要给弘曦指一个上能掌家、下能教育子女的大家闺秀当福晋,这样弘曦才能安心料理政事。” 安陵容面上夸赞‘皇上英明’,心里却在感叹,只要不是乌拉那拉宜修那样狠毒的女人就行了,她对未来的儿媳没有那么多要求。 两个小儿子已经被扔去了阿哥所,皇后被关在景仁宫里,这会她再也没有了任何担心。就这两个调皮鬼,害得她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头发。无他,跟着操心累的。 有这空闲不享受享受安稳的人生,反倒上赶着受累?呵!她又不傻。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再没人敢欺负她和家里的母亲,还不让她享受一番吗? 说到母亲,上回三弟妹进来回话,说母亲病了一场,人看着憔悴了许多。父亲也看着老了许多,许是常年瘫痪在床,再坚强的人都撑不下去。 “本宫会叫太医上门去瞧瞧,有什么不妥的早日调养。父亲和母亲的年纪看着也大了,本宫困在这宫里,连见他们一眼都难。哎!本宫也有好几年不见母亲了,父亲更是十来年不见,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他们见面!” 三弟妹张氏回话:“娘娘放心,父亲和母亲那里有臣妇和外子在,臣妇定会好好照料父亲和母亲的。” “对了,家里怎么样?可有人倚仗本宫和六阿哥的权势作恶?” 张氏面上有几分犹豫,不过对着安家的骄傲、当今皇上亲封的皇贵妃娘娘,她是不会有所隐瞒的,“娘娘明鉴,京城本家一切都好,外子更是一向谨慎,不会给娘娘和六阿哥添乱。只是松阳老家那里,娘娘的几个庶弟行事上有些张狂,还有鱼肉乡里和为祸一方的劣行。” 安陵容拍桌而起,可见有多恼怒,“什么?可派人去处理了?那几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就一直跟本宫和母亲作对,现在居然还在给本宫添乱?给本宫重重处置了便是。” “娘娘放心,父亲早就叫人去处理好了,那几个行事不端的全被逐出了宗族,唯有一两个胆小的留了下来。” 那就好!父亲这人一向欺软怕硬,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和大外孙六阿哥才是他的倚仗,为了他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赶走几个感情不深的庶子又算得上什么? “嘱咐家里谨慎行事,都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这会不能出一丝差错。铭哥儿可曾读书了?下一辈是该好好教导了!” “回娘娘,铭哥儿已经进学了,听先生说还算聪慧,也能静下心来读书,再有外子下职之后也会考校功课,不敢有任何懈怠。” 安陵容说得很直白:“安家从父亲这里才开始起家,又因为本宫在这北京城站稳脚跟,甚至还能成为皇亲国戚,归根结底就是运气使然。安家底子还是太薄了,本宫就算想拉扯也不能不顾皇上和六阿哥的心意,所以你们更要好好经营、培养下一辈乃至下下一辈子弟,不然等哪天本宫不在了,安家只会人人可欺。” 她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是不会全心全意拉扯娘家人的。三弟记在了母亲的名下,她在无伤大雅的时候可以出手拉扯一下,但要是涉及到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她是不会冒着与自己的儿子起芥蒂的风险帮衬娘家的。 第165章 驾崩 春去秋来,入冬之前皇上病了一场,人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来。 不过看着才十三岁的六阿哥,想到皇贵妃的性子,皇上咬咬牙,将身上的政事大部分都交到了六阿哥的手上,自己每日专注调养身体,想要再坚持两年。 六阿哥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主少国疑,这会他要是走了,就算闭眼也不放心。 皇上又挣扎了两年,直到雍正十七年,终于坚持不下去了,眼见就时日无多了。 十七年夏,皇上先是将六阿哥弘曦封为晟亲王,而后下令由晟亲王替他祭祀泰山,彻底为六阿哥的继位之路扫平障碍。 在这期间,朝政几乎完全交到了六阿哥的手里,皇权过渡得十分平稳,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两个月之后,皇上下了一道指婚诏书,将太子太保富察马齐的嫡孙女富察氏指为晟亲王福晋,同时还指了镶黄旗护军统领之女瓜尔佳氏和山东布政使之女钮祜禄氏为侧福晋,拜堂阿之女林氏、正白旗包衣佐领之女郭络罗氏为格格。 他还下了旨意,让富察氏尽快过府,那些侧福晋和格格什么的,等福晋过府之后三个月陆续进门。 皇上自觉自己身子撑不下去了,又想为弘曦拉拢富察氏这个子息繁盛的大家族,所以才不顾以往皇子迎娶福晋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旧俗,命内务府抓紧操办,想要在十七年年底就将富察氏迎进门来。 明晃晃的皇后之位摆在眼前,富察氏有意配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步步都走得非常快,赶在十一月底,晟亲王福晋就过了门。 婚礼翌日,安陵容早早就妆扮妥当,今儿是弘曦和富察氏请安的日子,她昨儿一夜都没有睡得着。 辰时初,有宫人来报,说是看见晟亲王和晟亲王福晋已经出了养心殿,这会直奔储秀宫来。 一刻钟之后,安陵容终于见到了小两口的身影。 “儿臣、儿媳给额娘请安!” 看到自己的嫡亲儿子和儿媳联袂到来,安陵容只觉得特别欢喜,尤其看着弘曦似乎对富察氏有些满意,她更是欢喜。 富察氏的面相极为和善,脸蛋虽还稚嫩,骨子里却透着雍容,一看就是满族世家大族培养的大家闺秀。 不过该敲打的也要敲打:“富察氏,额娘今日跟你透个底,本宫是不会管弘曦日后宠幸何人的,也不会出手指人进你们府上。后院如何争宠,本宫都可以不管,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那就是绝对不能伤及子嗣!” “当今皇后乌拉那拉氏的事你也都知道吧!弘曦是本宫教出来的人,他日后定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但要是你立身不正,那不用本宫动手,弘曦也会自己出手的。” 富察氏听得小脸煞白的同时还透着欢喜,婆婆不会指人,意味着她料理后院就少了最大的一重阻碍!但同时做事就要注意分寸,不能伤到爷的子嗣,否则婆婆和爷都会不客气的。 敲打过了也要安抚一下,安陵容拉着富察氏的手,给她套上了一只红玛瑙翡翠镯子,“你别担心,额娘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要是有人不识管教,执意在后院里兴风作浪,你尽管出手料理就是。弘曦,听到了嘛?后院就要有后院的规矩,这里面的事你别插手。” 弘曦眨了眨眼睛,他对富察氏的初印象还是满意的,心里可还想生几个嫡子呢!“额娘,儿臣都知道了,不会叫富察氏难做的。” 富察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爷没有在后面拖后腿,就算日后两个出身大族的侧福晋进了府,她这福晋的位置也能坐得稳稳当当。 晟亲王和晟亲王福晋的新婚生活还没到一个月,皇上的身子就急转直下,倒下之后就没再起来。御医都说,皇上多半就是这几日了。 后宫嫔妃,阿哥、公主,这会全都守在皇上跟前侍疾,轻易不肯离开。连已经选了驸马、出宫嫁人的淑和公主也早早赶回来了,她得守在皇上身边。 皇上看着眼前排成了好几排的阿哥和公主,看着已经长成的弘历、弘昼、弘曦,还有有了小大人模样的弘旭,再看着底下那些年纪都还不大的小阿哥、小公主,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不舍。 淑和凑上前去:“皇阿玛,儿臣已经被查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您要有外孙了!” 皇上欣慰地看向淑和,然后又看向欣妃,“好,好,可惜,朕是看不到外孙的出生了,欣妃,你将淑和,教养得极好,有皇家长公主的模样。” 欣妃眼睛一酸,赶忙用帕子抹去,“皇上,您洪福齐天,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皇上顿了顿,然后转头看向弘历,“弘历,朕知道自己一向对你不住,那不是你的错,而是朕看到你,就想起了允禩带给朕的屈辱。你是个好孩子,若是换个生母,就算只是府上的一个宫女也好啊…奈何天意弄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弘历眼泪当场就流了出来,二十几年来,皇阿玛一直刻意忽视他、厌恶他,没想到这会却认可了他的存在,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皇上看在眼里,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罢了,弘历,来世你若再为我儿,定要看仔细了,投胎不要,再投错人了。弘历,你身为朕最年长的儿子,定要用心辅佐弘曦,朕盼着,你能像先帝的裕亲王,和朕的怡亲王一样…咳咳咳…” “好了!皇阿玛,您别说了,儿臣心里都知道,不会叫皇阿玛和六弟失望的。皇阿玛,儿臣家的大阿哥永瑞快能喊出皇玛法了,您再坚持几日好不好?” 皇上又咳了几声,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永瑞,还小,不要,抱他过来,受罪。好孩子,你下去吧!弘曦,你过来。” 弘曦走上前去,双手紧握皇上的右手,“皇阿玛,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儿臣说,儿臣一定会为您办到的。” 第166章 继位 皇上看着才十五岁的晟亲王弘曦,不放心地嘱咐起来,“朕撑不下去了,只能将一摊子事,都交给你料理。你从,进上书房,开始,就没有几天空闲,早早就,被朕逼着长大。朕知道,你心里很是,羡慕你的两个弟弟,他们可以在,你额娘膝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是你要担上整个国家的重担,心里不能有一丝松懈。” “朕去之后,你要多听辅政大臣的话,勤政爱民,要做一个好帝王,这样,朕才不会,对不起列祖列宗。” 弘曦褪下了一直保持在身上的那份威严,终于有了些少年模样,“皇阿玛放心,儿臣不会辜负您的期待,定为您创造一个盛世。额娘、各位娘娘以及兄弟姐妹们那里您也放心,儿臣一定会妥善照顾好他们的。” “好,好…”皇上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下去,赶忙继续交待下去。 “朕,去之后,封你额娘为,圣母皇太后,纯元为,母后,皇太后,记住了!” 皇上说完这话就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阖,头就歪了过去。 弘曦赶忙伸手探去,皇阿玛已经气息全无,“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驾崩了” 这话一出,在养心殿里守着的嫔妃和阿哥、公主等全都痛哭出声,场面极其悲切。 苏培盛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对着在养心殿外守着的宗室王爷和前朝大臣悲痛大喊,“皇上驾崩了!” 顿时,殿外的人也全都跪了下来,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宗室以恒亲王为代表,前朝以鄂尔泰和张廷玉为代表,在他们的见证下,苏培盛从乾清宫的‘正大光明’牌匾后取出来一个锦盒。 锦盒里正是用满蒙汉三种语言写下的继位圣旨,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六阿哥弘曦的名字。 大局已定,众人便在继嗣皇帝的安排下为大行皇帝举办丧礼。 整个皇宫都挂上了白幡,在嗣皇帝的带领下,所有的皇子、公主、王爷、福晋,文武百官都穿着丧服进宫举哀。 翌日,大行皇帝被洗净身子,换上敛衣,然后被放入梓棺中。 嗣皇帝、先帝的嫔妃、皇子和公主、宗室王爷、福晋、前朝九品以上的所有大臣以及朝廷命妇,还有内务府的人,全都跪在乾清宫外,瞻仰大行皇帝仪容,并行入棺之礼。 “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如此重复三次,就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安陵容跪在后宫嫔妃的最前方,看着大行皇帝的遗体被放入梓棺中,心中无来由地感觉到了一点悲伤。到底相伴了这么多年,以后,她就是守寡的太后了! 不过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先帝没了,这世上再没人叫她害怕了。 此后几天,灵堂设在乾清宫内,正中宝床上停放大行皇帝的梓棺。嗣皇帝早、中、晚都要到乾清宫进行举哀祭拜,宗亲大臣,皇子命妇、军民百姓等等都要为大行皇帝守丧。 而后,大行皇帝的遗诏被昭发各地,借以将他的死讯昭告天下。 此时正是正月,本该是新年里的大好日子。可是举国上下全都要为大行皇帝举哀,二十七日后才能除服,一百天内都不许有嫁娶和作乐。 停灵期满后出殡那日,大行皇帝的梓宫从乾清宫被一路抬到景山的殡宫中,他的梓宫需要在那里停放一段时日。 嗣皇帝只需要守孝二十七日,所以一月底,弘曦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正式登基称帝。 同时,礼部忙了数日,终于将大行皇帝的谥号确立下来了—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 新帝登基,改元永昌,册封早逝的纯元皇后为母后皇太后,安陵容为圣母皇太后,敬贵妃为皇贵太妃,端淑妃、欣妃、惠妃为贵太妃,其余人等也都升了一位。 福晋富察氏被封为皇后,其余尚未入内伺候的女子暂不册封,新帝有意在三月后再让她们入宫。 至于被禁足在景仁宫里的乌拉那拉氏皇后,因先帝没提对她的安排,所以新帝也就按先帝的心意行事。前朝上倒是有人说要将景仁宫皇后放出来,还要将其封为太后,被新帝以先帝临终前特有嘱咐,不让封景仁宫皇后为太后给否决了。 而后,新帝特下旨意,将宝郡王弘历封为宝亲王,和郡王弘昼为和亲王,七阿哥弘旭为明贝勒,八阿哥弘暖为康郡王,九阿哥弘昕为瑞郡王,其余小阿哥暂未册封。公主中除了长公主淑和公主和三公主端敬公主被封了固伦公主外,其余皆被封为和硕公主。 同时还恩准已经出宫开府的皇子阿哥,可以将生母奉养于自己的府邸,不用非得等嫔妃年满五十岁。新帝自觉手里掌握着血滴子,不怕那些太妃做出有辱先帝名声的事。 此后,安陵容住进了慈宁宫,身后还带着一个欣贵太妃。先帝的其他嫔妃全都被安排到了宁寿宫,那些老太妃都被挪去了寿康宫中。 宁寿宫的其他太妃眼睁睁地看着,端皇贵太妃和裕太妃满心欢喜地出了宫,而自己却被留在这狭小的宁寿宫里不得出去。 有子傍身的太妃还心存希望,没有阿哥傍身甚至连公主都没有的太妃只能叹口气,她们哪里都去不了。 安陵容还想叹气呢,她身为太后,只能待在慈宁宫,哪里都去不了。一年两年还可,可她才三十四岁,自觉还年轻得很,过不来这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 她早就将后宫的那些人脉都交到了新帝手上,还完成了对年世兰的承诺,所以就显得无聊了些。 好在新帝孝顺,皇后也不错,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伴在身侧,不然她早就受不住了。 新帝登基三月之后,宫里先是迎来了新的宫妃,然后皇后被查出有了身孕。 新帝对位份吝啬得紧,明说了不管出身如何,生下皇子之后才有机会坐上妃位。这些宫妃最高不过嫔位,所以都牟足了劲在争宠。 安陵容自己就是借着孝恭仁太后上位的,所以她没接受任何一个宫妃的投靠,更是除了皇后,没对任何一个宫妃另眼看待。 新帝的宫妃能怎么办,她们只能咬咬牙,既然太后这里走不通,那就各凭手段,争夺皇上的宠爱吧! 第167章 后事 永瑞帝登基半年,前朝请封景仁宫皇后的折子再次卷土重来,同时皇后还差点中招,险些小产。 永瑞帝命人查了半个月都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一怒之下动用了血滴子,幕后之人直指景仁宫皇后和孝恭仁太后留下的人手。 “皇额娘,不止乌拉那拉氏动了手,玟嫔也插手了,还有几个推波助澜的。” 安陵容将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都是些不知足的,她们才进宫多久,就对皇后母子虎视眈眈了?皇帝,这些人要整治整治了,不将这股歪风压下去,哀家怕你这后宫再像先帝那样!” “皇额娘所言甚是,朕会好好重罚她们。只是玟嫔出身钮祜禄氏,朕要给钮祜禄家族颜面,所以不好将她一贬到底。” “皇帝自己做主就是,哀家会下一道懿旨,让宫里的嬷嬷好好教教她们,哀家和皇帝最忌讳什么!” 永瑞帝点头称是,然后又面露犹疑,“皇额娘,景仁宫皇后那里?” “景仁宫皇后你不用多管,由哀家去处理。她名义上到底是你的嫡母,你怎么处置都会被人诟病!” 两天之后,安陵容轻车简从地去了景仁宫,她要与乌拉那拉宜修见一面,顺便谈一个交易。 景仁宫皇后两鬓斑白,看着要比安陵容老上三十岁,她虽老态龙钟,可是眼神里还泛着精光,“你来啦!你这个堂堂太后居然来本宫这景仁宫,不知有何要事?还是说,你们母子终于忍不下去了,想要本宫的命了?” 安陵容摇了摇头,神态语气都极为平静,“不是,哀家来是和你做个交易的!” “你能有什么交易要与本宫做?本宫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母后皇太后的位置,你和皇帝能给本宫吗?” “皇后,听说您在先帝潜邸时曾生下先帝的大阿哥,只是三岁就夭折了。大阿哥可怜,这么些年来,没人为他祭祀和上香吧?” “好端端的,你提本宫那可怜的大阿哥干嘛?是来奚落本宫的吗?”语气都有些崩溃了。 “哀家会让皇帝追封你的大阿哥,而且是郡王爵位,同时还会为他过继子嗣继承香火,不知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和乌拉那拉氏及乌雅氏在宫里的所有人手换了这个机会?” 景仁宫皇后神情激动,冲上来就抓着安陵容的肩膀,“你没骗本宫?本宫昔日那么害你们母子,你能有这好心?” 安陵容挣脱开来,不屑一顾,“不过是个郡王爵位,又不是铁帽子亲王,再说皇帝就算过继,也是在自己的儿子中挑一个承嗣。哀家想,总有出身低微的会眼热这郡王之位的。” “只要本宫的弘晖能有香火继承,本宫就算现在去死也无所谓,本宫会将宫里的所有人手都交到你手里,万望你们母子不要出尔反尔。”母后皇太后之位,先帝妻子的名分,在这一刻,完全都比不上自己的大阿哥重要。 十天之后,大阿哥弘晖被永瑞帝追封为端郡王的消息传来,景仁宫皇后当场就叫人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送去慈宁宫,里面全是这几十年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在宫里安插的人手。 而后,没两日,景仁宫就传来皇后病逝的消息,彻底了了安陵容母子的心愿。 景仁宫皇后死后,前朝为了葬礼待遇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永瑞帝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慈宁宫询问了安陵容的意见。 安陵容没有跟死人计较的心思,“就追封为贵太妃吧,以贵太妃的待遇下葬,陪葬先帝身侧。” 永瑞帝有些犹豫,“可是这样,皇额娘以后不是也要跟这狠毒之人葬在一起了嘛?” “哀家随孝庄太后旧例,不和先帝葬在一起,这是皇额娘对你唯一的请求,皇额娘死后也要和你在一处。”先帝就是个薄情的,自己可不想再掺和进那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中。 永瑞帝一向孝顺,见皇额娘意志坚决,只能答应下来。 两年之后,安陵容在宫里实在待不住,就跑去圆明园住,还将宫里的太妃们都带去了圆明园。一群人整日推牌九、逛园子、听戏,玩得不亦乐乎,将留在宫里的那些儿女忘了个干干净净。 永瑞帝连催四请,都没将她们请回来,反倒还将自己的嫡长子也送去了圆明园。嫡长子的存在在宫里就是个靶子,还不如送到圆明园由太后抚养呢! 圆明园的日子实在快活,安陵容还听说了不少新鲜事,比如惠贵太妃终于和果亲王福晋相认,惠贵太妃还打了果亲王福晋一个巴掌,果亲王福晋连哄了一年才将人哄回来。直到现在,胧月公主还没和果亲王福晋和好呢! 再比如,温宜公主和端淑贵妃起了芥蒂,一年都没有过来圆明园看望,后来还是温宜公主难产,端淑贵妃亲自前往公主府撑腰,二人才渐渐和好的。 还有那年太嫔,也搬来和大家一处住着,不复之前的清高孤傲,更是从不提起先帝。安陵容是后来才知道的,先帝那欢宜香的事到底还是叫年太嫔知道了,听说年太嫔哭了一场后,就再也没说起过先帝的事,也不让人说。 至于自己的端敬,不肯留在这京里,磨了皇帝将她指到蒙古去,效仿满蒙联姻旧事。如今她都有了两个儿子,还成日里说要与驸马再生个公主呢! 再后来,连两个儿子都坐不住了,不告而别离开了紫禁城,赖在圆明园就不走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陆续离开人世,先是父亲-承恩公安比槐,然后就是母亲、萧姨娘、端淑贵太妃、欣贵太妃、敬皇贵太妃等等等等。 许是心思不再郁结,安陵容足足活了有八十岁,最后是在子孙环绕之下走的,算得上了无遗憾。 她闭上眼睛之前还在想,来世定不要再入宫了!她也好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去品味一番男女情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