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反派的万人迷师尊》 第1页 《偏执反派的万人迷师尊》作者:陨雹飞霜【完结+番外】 简介: 21世纪优秀青年顾予安穿越到天启大陆,发觉原主是一个从里到外透露着贱受气息的小可怜 作为天启大陆上身份最强血脉最高之人,他表示自己凭什么不狂? 奈何咸鱼顾予安只想着享清福,一心想要养徒弟,两耳不闻天下事 只不过乖徒弟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头了啊! 墨于渊:师尊,弟子把某某宗门掌门杀了 顾予安:为师解决 墨于渊:师尊,弟子把秘境里的宝贝全毁了 顾予安:为师解决 墨于渊:师尊,弟子... 顾予安:为师解决 墨于渊:师... 顾予安:为师来 墨于渊:弟子想要你的命 顾予安:... 将心比心,我把你当我儿子,你却想杀我? 在一场场的门派争斗中,失忆后的他与墨于渊感情渐渐升温,可随着一次次真心的託付,他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只不过是一场精心为他准备的囚笼,一切都是假的 直到墨于渊握着匕首捅进他的心脏时才明白,那一次又一次无意识的皱眉原来都是对自己的厌恶 顾予安抿嘴笑了,一切都好像在他预料之中 生命力的消失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失去意识前好像看到墨于渊目眦尽裂的朝他扑来 ****火葬场没追上,开放式结局****? 第一章 不堪回首孽缘债 「阿渊,救救我啊.....」白色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原本应该工整梳起的长髮也因为主人的挣扎凌乱的散落在耳侧。 男子的身后,两个魔族样貌的人捂住了他的嘴,那两人力道太大,在男子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不少红色的痕迹。 白衣男子的唿喊的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可他还是盼望着眼前的人能够救他离开,最终等来的却只有冰冷的背影。 「阿渊,你在干什么?!」 ...... 「阿渊,你到底想要什么?」 ...... 「阿...阿渊,我求你停手吧,你斗不过顾青岑的...」 ...... 「于渊,你放了我吧,疼...」 ...... 「墨于渊,我的血已经被你抽完了啊...」 ...... 「阿渊,我疼....」 在满是腥臭之气的地牢里,那充满着它独有的血腥味儿和令人厌弃的霉味,深处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和鲜血滴落产生的滴答声,将这里衬得似乎更像地狱了。 一位全身被血浸染的男子此刻正被锁链束缚住双手,整个人无力的被吊挂在空中。 行刑人的鞭子不停地在抽打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偏执的抬着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双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里,照射出的是一位身着黑褐色玄衣眼神冷淡的男人。 这男人稜角分明的鼻子,微微下撇的嘴角都透露出他一个薄情之人,男人眼中带着些玩弄之意,他是魔族的二皇子墨于渊。 也许是盯着太久了,眼睛涩的发疼,满是伤痕的男子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选择闭上眼睛迎接疼痛。 而那最后一抹期待也就此被消磨殆尽。 「小七,把他拖去蛊室。」墨于渊看着被狠狠吊起的人。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却只能在自己的手下苟活。 墨于渊眼神里露出的只有戏嚯,都这么久了还是不认清吗? 那就我来,帮帮你啊.... 我的曾经的... 爱人。 「诺,二皇子。」 男子的血已经被抽干了,手臂上,手腕上,甚至是手掌满是刀痕,明明以他的血脉和身份能够轻易修復的刀伤,此刻却狠狠地留在了洁白的皮肤上,显得是那么的刺眼。 「过两日就拿去餵蛊吧,这么好看的面容,若是轻易的毁了,便太可惜了。」 墨于渊喃喃说着,不知是不是故意,声音大小恰巧能让躺在地上的人听到。 「若是用这张脸去威胁顾青岑不知道会怎么样。」 墨于渊看着这个衣着凌乱的男子硬生生的被拖出了地牢,嘴角勾起的是残忍的笑容。 「等等.....」也许是被拖拉的疼痛,或许是这人预感到了以后自己的悲惨,亦或者是听到了他的话,男子竟然醒了过来。 他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和勇气,从那个被称为小七的人手中挣脱开来,用着最卑微的姿势,爬到了那个曾经和自己相拥,许诺过要保护自己的人面前。 「你一直都在骗我吗?」颤抖的声音配上他那满是血污的脸,连一边经歷过大风大浪的魔族士兵都忍不住侧开了的脸。 太惨了啊,曾经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被他拽住衣角的墨于渊似乎愣了一下,就当躺在地上的男子感受到一丝希望的时候,墨于渊毫不犹豫了踢开了他的手。 「脏。」 仅仅这一个字,就彻底磨灭掉了地上男子眼睛所有的光,他有些呆愣的让自己坐起来,把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然后慢慢的抬起头。 那原来满是星星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失落,有些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嘲讽和不甘:「阿渊啊,你会后悔的。」 后悔? 第2页 墨于渊听到他的话皱起眉头,刚准备思考能让男子说出这话的的底牌是什么,外面突然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魔族处在蛮荒之地,被称为魔域。周围有天然的保护罩,易守难攻,仙族虽对魔族恨之入骨,但是也因为这天然的保护罩忍了下来。 这才相安无事,两者待了近万年。 可就在刚刚,魔族天然的保护罩竟然被打破了,魔域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带着怒火的仙族人。 整个魔域都慌乱了起来,连地牢这种阴暗的地方都开始有了慌乱的脚步声。 「主人,这是...」身边的奴僕响起恐惧的声音。 「顾予安!」墨于渊吼道。 魔域屏障被破,仙魔大战就此开始。 这场仙魔大战整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仙魔两界死伤惨重。 而发起这场战争的原因就是首仙顾青岑身边的侍从——顾予安,被魔族二皇子墨于渊囚禁了。 不知是不是和平的太久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场仙魔大战。 一时间谣言四起,所有人都在怀疑首仙和他这位侍从之间的关系。 众人本以为的仙魔大战,不过是首仙顾青岑因为被魔族驳了面子想要出口气,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噼开了魔域的防护罩,彻底打破了两界的平衡。 最后魔族魔王和二皇子墨于渊通通身陨,而首仙顾青岑和他的首徒慕修寒也双双失踪。 这场仙魔大战最终还是以仙族以微弱的压制获得胜利,并且将那位侍从给赎了回来。 只是,顾予安敏感的身份和这次仙魔大战损伤之重,让他在仙界寸步难行。 说来也可笑,在此次仙魔大战中,所有参加的仙族因为杀戮太重的缘故,不是爆体而亡就是堕入魔道,最后剩下唯一血脉纯正的仙族,竟然是这个欠下一身血债的人。 顾予安。 可就是这位仅存的正统仙族,也应在此次大战中受了过重的伤,从此闭关,再不问世事。 而后人虽是觉得不耻,但还是尊称他一声「仙尊」。 而顾予安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名号,却能被称为仙尊的人。 而那仙魔大战的战场,因为过多的戾气和煞气,从此便成为了无人之地,俗称乱葬岗。 「师傅,小安他....」在一个简单低调的禁室内,一位手持青剑玄衣云袖的男子此刻正单膝跪在首仙顾青岑的面前。 谁能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人此刻只能躲在这小小的禁室之内不敢做声。 顾青岑听到小安这两个字更是垮下了脸:「你还有心情管他,先顾好你自己吧。」 青衣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顾青岑向自己挥挥手以后,低下*身子,沉声退下。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弟子告退,师尊保重。」慕修寒向顾青岑俯首鞠了一躬,眼神中含着太多意欲不明的情绪,随后,缓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等慕修寒走后留在他身后的人嘴角勾起了莫名的弧度,将他原本温润的脸衬得有些阴冷可怖。 这局我是步好了,就看下棋的人怎么下了。 顾青岑眼中含笑,心绪已经飞到九里之外,想到这棋下完以后,慕修寒就能一直好好的活下去,心中喜悦更甚。 至于顾予安...... 想到那个人日后的惨样,顾青岑有些怜惜的摇了摇头。 可惜了啊....... 你生来应为高山而非草芥...... 更不应该是我话本里的主要角色,但活该啊,谁让你天生异骨呢。 顾青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此刻的他倒像个魔而非仙...... 三百年后 在一个烟雾缭绕的地方,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石门终于被打开。 一个面容精緻,皮肤白皙的男子半眯着眼睛伸着懒腰,缓缓的踏出了石门,下一刻,惬意的眼神变成了震惊,他惊讶看着眼前这玄幻的一幕。 石室坐落在悬崖之上身边,高踞于天空之中,挥手似乎就能与云朵亲密接触一般。抬个头就能与苍鹰面对面近距离接触。 男子双腿有些颤抖地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石室的大门,使他虚脱的身体撑起,眼睛还在看到眼前一切的惊愕之中。 也许是动作大了些,那本该工工整整穿在身上的衣袍,此刻凌乱的耷拉在主人的身上,露出胸口大片的春光。 而原本应该系起来的衣绳,此刻被缠绕的像是麻花一样,随意垂在凌乱的衣袍旁边。 男子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样,嘴里喃喃自语:「这里是哪儿啊?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男子仿佛认命一般,无力的趴在石门边上,你要是问他为什么不到石门里面去,那男子一定会怼一句:这不废话嘛,石门里面那个巨大的冰块不得把人冻死。 倒霉蛋叫顾予安,是21世纪的优秀社会好青年,凭藉他多年小说阅览经验,很快就清楚地认知现在他不是被绑架,不是在录真人秀,而是穿越了。 顾予安默默无语,没出车祸也没触电,睡了个觉莫名其妙就到这儿了,一点都没有大男主角小说的那种惊险刺激感。 人家穿越都是带着一个牛逼轰轰的,身边伴随着众多妹子。 自己倒好,在冷气习习的冰床上活生生被冻醒就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出石门的机关,却没想到石室竟然悬浮在云层之上。 第3页 没有原主人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原主人的武功,或许这辈子只能在这待到死咯。 顾予安没有了之前的紧张,放宽心后其实倒也觉得挺好。 说不定他在这儿死了,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过两天英语还要考级呢。 要是这次英语考级再不过,那地中海导员肯定得把自己抽死。 顾予安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石室门口,直到他身后传来了轻声地疑问:「仙尊...您终于出关了!!!」 仙尊? 说我吗?? 第二章 「仙尊,您终于出关了!」 身后传来小孩子特有的软绵绵的腔调。 顾予安不慌不忙调整了不雅的姿势,惴惴不安的回头望去。 单凭脚下悬浮在空中的石头,他大概能猜测出这是一个仙侠世界。根据看了几十年小说的经验,闭关后出来行为举止与原来不同,会不会被当作夺舍? 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顾予安眼神复杂,还没等他想好该作何表情,面前一个手中还拿着甜饼小糰子向他飞速的沖了过来,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纵然他是喜欢小孩子的,可这小孩儿亲昵的动作着实让顾予安有些束手无策。两手僵硬地伸直,完全不知道手该怎么放,任由小孩在自己的怀中撒娇。 「小友要不先起来?」 小糰子有些呆萌的抬起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从顾予安的怀抱里站了出来。 一口吃掉手里的甜饼,特地将手中的饼屑子拍掉而后恭恭敬敬的向他俯首行礼。 「弟子白几惊扰了仙尊,望仙尊责罚。」 看着可爱小糰子突然变得恭敬起来,一时间的反差让顾予安有些不习惯。 「白几?」他沉了沉喉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润些。 白几听到顾予安喊他,立马呆萌的抬起了他原本垂下的头,圆乎乎的大眼睛仿佛在问:怎么了,仙尊? 「我...本尊闭关的时候受了点伤,以前的事都忘了。」顾予安努力的端了端自己的口气,让自己显得深不可测。 说了几句以后却发现非常的熟练,都不需要特别的去装,顾予安也没多想只当是身体的肌肉反应。 「仙尊忘了?您不会失忆了吧!」白几整个人都呆住了,仙尊怎么会失忆了呢?! 不会是被刚刚自己撞的吧! 顾予安看着眼前这个小糰子急得冒汗的样子,浅笑出声,将白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顾予安这张脸当真算得上是举世无双了,有些上挑的丹凤眼若是在别人那定是妖艷的气质,可他偏偏凭着身上的温润的气息。 不仅压下了妖艷,反而显得他是甘愿堕入凡尘的仙子一般,此刻的他不过是勾了勾嘴角,就让人有一种想为他献身的冲动。 见到眼前的小糰子呆住,顾予安没忍住,敲了敲白几的小脑袋:「怎么了?」 白几心中连忙默背了几遍清心咒,说道:「仙尊,弟子还是先带您去见掌门吧,仙尊的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 见掌门啊,也好,多了解一些前身的事情,也方便以后自己在这世界逍遥。 顾予安扶了扶自己的衣袍,站起身子时踉跄了一下,脚麻了...... 看着白几传来疑问的目光,他只能强装镇定。 为了不让他察觉异样,顾予安故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糰子,实则手指暗戳戳的揉着微麻的小腿。 白几可没有这么多想法,在顾予安若有若无的威压下他不敢做出任何造次的动作。 他唯唯诺诺地转过身,在石墙一边凸出的石块上轻按下,随后便出现了悬浮在空中的台阶。 顾予安愣了下,倒也不是因为这悬浮的台阶,毕竟他已经猜到了是修仙的世界,所以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素质。 只是顾予安没想到的是,自己作为一个理科生,竟然连这么简单的机关都没有发现。 「仙尊,您请。」白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低着圆乎乎的头,似乎在等顾予安先走。 顾予安看了嘆气,露出浅浅的苦笑来掩饰自己有些微弱恐高的尴尬:「小糰子,本尊不记得路了,你走前面吧,顺便给本尊带带路。」 白几似乎被小糰子这个名称整的蒙住了,气息有一瞬间的懈怠。随后便立刻恢復了正常,登上了悬浮的阶梯,只是他那步子显得有些急促。 「对了,你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回仙尊,白几乃您弟子,负责在您闭关时,替您护法。」 走在前面的白几没有回头,但是顾予安还是察觉到他的脚步更急促了点。 原身是他的师傅吗? 可是见到自家师尊不该很开心吗,虽然小糰子刚开始是挺开心的。 可现在为何避我如避凶兽一般,莫不是这张脸凶神恶煞,吓着这小孩了。 就在顾予安对自己的容貌产生怀疑的时候,手心处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酥麻感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掌心,那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瞬间的刺痛让顾予安顿住了脚,下意识的甩了两下手后,两道刺眼的光闪出。 白几感觉到身后人的步伐停下,刚回过头就看到一处山峰被平整的切下了,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第4页 某「罪」魁祸首不知所措,甚至这位当事人更为震惊,顾予安翻看了两下手心,在发掘动作不符合当下身份后,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冲着侬了侬肩膀,一副很是无辜的模样。 白几点点头,悠悠转过身,可眉毛却已渐渐皱起。 刚刚被顾予安毁掉的这座山是二长老练剑常去的地方,二长老发现后对这个刚刚出关的仙尊定不会有作为,所以就一定会迁怒到他身上。 就沖二长老说一不二的性格,白几敢肯定,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没办法,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也是他惹不起的。白几硬生生将胸口一股闷气憋了回去,心中早已憋出了不知多少坏点子,面上还是笑意盎然。 「仙尊,快走吧,掌门该等急了。」 就沖刚刚这一下,顾予安已经完全确认了自己穿越到了修仙世界,并且貌似拥有了一具非常牛逼的身体。 这一路上,顾予安旁敲侧击,从白几打听了不少事,也终于知道自己是穿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海棠小说《魔族二少再爱我一次》里,成为里面一个悲惨的男配——顾予安。 顾予安绝对不会承认,这么中二的书名是他自愿看的,要不是里面有个人名字跟自己一样.... 顾予安敢对天发誓,绝对不看! 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天启大陆,天地间自然而然衍生出了五种不同的生物,仙族,魔族,人族,鬼族和妖族。 这五族是一同衍生而出,起初都相安无事,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可是魔族的繁衍之地突然发生了巨大的灾变,衍生出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名为戾气,自此以后,魔族大多变得贪婪无厌,嗜血无情,少数保持着理智的魔族也慢慢的被吞噬了。 人族虽天生便不如其他四族,但可靠修炼延年自己的寿命,可修仙,修魔,亦或是修鬼道。 妖族数量极少,一般都不出世,选择隐匿于深山之中。 人族和魔族一直都征战不断,仙族只会少有的插入其中。 仙族对等级划分极为重视,纯种仙族天生仙脉的为高等仙族,血脉纯净的为中等仙族,血脉不纯有杂质的为低等仙族。 这篇小说开头是一个童年饱受摧残的少年在自己努力和隐忍之下,成为了让人恐惧的魔族二皇子。 他虽然不受父皇喜爱,但少年实力高强做事心狠手辣,深得魔族人爱戴。 一个身世坎坷却又实力高强的男主,那么作者一定会给他定义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物设定。 每一个在后期黑化的男主心中都有一个不可求的白月光,这位二皇子也是一样,当在魔族获得地位、实力、女人后,为了报答一个小时候的救命之恩,离开魔族装成凡人模样去寻找救命恩人。 在这期间,结识了第一次从万剑宗下山的仙族顾予安。 在得知顾予安竟然是首仙顾青岑身边的侍从以后,对他骗心骗财骗色。 不仅将他带回了魔界,而且榨干了他身上所有仙族的利用价值。每一个血脉上佳的仙族都是天生的炉鼎,顾予安一身修为硬生生被墨于渊榨.干了。 而后,墨于渊还对顾予安抽血剃骨,甚至妄想剥离过他的灵魂用来做丹药,但这中途却发生了意外。 想到这儿,顾予安觉得其实是墨于渊贪的太多了。 当年,魔族天然屏障突然被打破,仙魔大战一触即发,这也间接让顾予安直接成了天启大陆人人口中的导火线,成了令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墨于渊战死,魔族魔尊魂飞魄散,徒留一个不知名的魔族皇子苦撑,世间大多仙族人都因为这场仙魔大战而仙力混乱。 战争结束后,因为魔气的大量爆发,所有的纯种仙族先后爆体而亡,最后留下的且为人所知的只有顾予安。 中等仙族也牵连颇多,死亡数量不在少数,留下的也仅有那么十几个。 低等仙族因为血脉混杂留下来的很多,并没有受到过多伤害。 在此期间,首仙顾青岑失踪,大弟子慕修寒也一併失踪,顾予安就此闭关不出。 想到记忆中的那些情节,顾予安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这本小说在顾予安这个资深.腐.男眼里内容还是不错的,剧情大胆,人物都是反转再反转,还把仙族跟炉鼎画上钩的着实少见,只是最后作者烂尾了。 留下的坑太多,几乎都没填。 现如今小说剧情结束,顾予安一时想不到自己到这儿来究竟该干点什么。原主一身颠簸流离,活生生一个恋爱脑…… 恋爱脑?! 顾予安眼神勐然锁定在白几的身上。 原主一个恋爱脑每天想的都是墨于渊,根本就不会有时间去收什么弟子,更何况这小孩儿才多大,原主闭关时间少说也有几百年。 对不上,全都对不上。 炽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的后背燃烧殆尽,白几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停顿。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像是没察觉到顾予安的试探一般,连唿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对此,顾予安试探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兴趣。 这小孩儿还挺能装。? 第三章 初见掌门 「仙尊,到了。」 小糰子糯糯的声音提醒了走神的顾予安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大殿面前了。头顶牌子上金黄黄的两个字「大殿」,让顾予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第5页 这名字起的倒是挺通俗易懂的。 当他踏入大殿那一刻,压抑的气氛席捲而来,大殿中数百人齐齐回头。一个个蔑视的,无礼的,仇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充满了侮辱和挑衅意味的目光,让人连欣赏两边壮观景象的心思都没有了,特别是最高位的那个扒拉着小鬍子的男人,眼神阴森的仿佛要杀人。 气氛不像是迎接一个闭关多年的仙尊,倒像是在仇视一个求了很多年还没有死的罪人。 顾予安嘴角含笑丝毫不慌,甚至有点想笑。 看起来原主仇人不少啊,可惜他除了猜出中间那个是掌门以外,一个都没认出来。 啧啧,现在的处境可真是岌岌可危啊。 「顾予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有脸出来!」站在他身旁的老者骂道。 顾予安挑眉不屑。 「真是笑话,本尊有何不敢出来?」 方才刚进入「大殿」的时候他就大略看了一眼眼前这群人的衣着打扮,把他们的身份地位看了个透彻。 都是统一的宗门长袍,灰褐色的底衫,颜色主打为绿色,由浅至深,只不过看起来,越深地位更高一点。 刚刚叫嚣的这位老者身上不过穿的不过是青袍,恐怕是被人抵出来当刀子的吧。 用来试探我的? 顾予安不过轻轻瞟了老者一眼,那人就浑身一颤,许是被顾予安盯的有些发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眼,就能如此。 周围的人眼中闪过忌惮。 「阁下既有胆量站出来,那不妨说说名字,好让本尊认识一二。」 顾予安语气淡淡的,可莫名让人察觉到一股杀气,伴随着他的语调一股无形之压席捲老者。 巨大的压力让老者一时间笔直的跪了下去。两者的实力差距瞬间展现出来,而这位老者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本尊不过就是问你个名字,不必行此大礼。」 此话一出,有几个在看热闹的长老直接就笑出了声,连坐在最高位的那位老者嘴角都浮起了笑容,在这安静的大殿里倒是显得突兀无比。 「你!!」那位叫嚣的老者似乎是被气急了,想要起身却又没那个实力,僵持之下,竟被惹的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老者倒地,跌落在顾予安的脚边。 顾予安默默后退一步,还微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啥也没干,这老头明晃晃地在碰瓷。 「作为修仙之人竟如此说不得,我看你还是莫要再踏入这万剑宗,免得脏了这地方。」 顾予安许气中带着些嘲讽,眼睛定定地看着坐在最上方的那位老者,微微勾起的嘴角是明晃晃的挑衅。 主线剧情早已全部结束,抛开作者那些鬼设定不说,就沖这具身体是这个世间最后一位纯种仙族,最后一位天生仙脉,这些已经足够成为顾予安放肆的资本。 顾予安看小说的时候,最厌恶的就是万剑宗这群人。毕竟当年硬生生将原主推入深渊的,可就是他那群同门师兄弟啊。 「顾予安,差不多就得了。」那位最上面的老者一瞬间就泄了气,宠溺的看着眼前胡闹的人。 顾予安直接愣住,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上下打量着这位威严的老者,明明不应该放下警惕心,可心里却突然涌出一种蠕动感,这种感觉隔绝了顾予安对老者的怀疑。 顾予安默默垂眼,清楚这是原主遗留的情感。 而那个情感的名字叫做信任。 「你和本尊认识?」顾予安还是思考了那么几秒,既然已经拿失忆这件事当藉口,那有些东西还是得走个流程。 在顾予安那张风华绝貌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戏嚯,掌门这才认了真。 「顾予安,你不会真的都忘了吧?」他的眼神中带着惊愕还有被人忽视的一丝欣喜。 「原本都忘了,不过…」顾予安顿了顿,还是没有把小糰子给他科普记忆事情说出来,只道是自己想起来的,「想起了小半部分记忆吧,但是人还是不太记得。」 「也罢也罢,终究是……」掌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饶是顾予安也没有听清。 「师弟,过几日便是十年一次的招生了。你既已出关,不如收个徒儿,就当是受受少年之气,免得你总是这么愁眉苦脸的。」 许是看着掌门师兄幌了神,旁边一位妙龄女子连忙接上话,这才不让气氛变得尴尬,就是话题扯开的有些僵硬。 顾予安偏过头看着眼前插话的女子,眼中闪过惊艷。现实中的女明星顾予安看过的不少,温柔的抚媚的妖娆的,可从未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女子这般全身上下涌现着烈性张狂,一身红裙穿在她的身上没有显出丝毫女性的柔弱感,反而像是战场上将军的战衣一般,看的人心里一颤。 「阁下…又是哪位?」 女子的嘴角抽搐了一瞬间,勉强维持着微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呵呵,小女子花洛熙,仙尊不知还有印象否?」 最后几个字,花洛熙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两个拳头紧紧握着,若不是因为当下场合的不允许她早就一拳给上来了。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她这么说话了 顾予安听到名字明显愣住了,小说中关于他的剧情瞬间涌现在脑海里。 难怪。 第6页 花洛熙是文章出现不多的女性角色,是原主下山歷练前还在万剑宗修行时的师姐。 她实力高强,天赋惊人,早年受过情伤,所以不爱与男子接触,但却独爱师弟顾予安。 文中写过花洛熙得知顾予安被捉到魔域的时候,在所有人还在犹豫要不要与魔族开战的时候,是她挥着红色长鞭,直接冲到了魔域门口。 不仅大开杀戒,还故意将魔族人的尸体吊起示威,挑衅魔域,本想隐忍的魔族这才反击。仙族人也是因为见他们开始反攻才下定决心,打响了这场仙魔大战。 当初顾予安看小说的时候,还一直以为她是女主角来着。 越是这么想,顾予安越是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那能为了一人独身攻入魔域的女子。 一身红衣拖地,妖艷的红唇和上挑的眉毛能看得出主人平时肆意无为,恐怕也是注重场合,才勉为其难的装温柔吧。 不愧是世人眼中的红衣煞神,小说中仙魔大战里她可是让魔族望而生畏的人物。 「师姐好。」 顾予安抿了两下嘴唇,没有俯首行礼,但也微微颔首,表示刚刚语言不当的歉意。 花洛熙扭过头,似是不接受,但是她缓和的表情还是被顾予安看到了。 「行了,别闹。」 掌门摸了两下自己的鬍子,满含笑意的将花洛熙向自己身后推了推。 「收徒自然是可以的,但本尊失去记忆且修为倒退,还望掌门和师姐多担待。」 顾予安抬眼,语气有些淡淡的。 「也罢,收徒之事日后再聊,予安,上来坐吧。」? 第四章 霸气收徒 掌门朝顾予安挥了挥手,指向他身侧的那个位置。 掌门坐在大殿之上,他坐着的是最顶头的那个位置,其次是左边那个微低一些的,看得出来这张椅子应该后安上去的,与原本结构相称的四张椅子形成反差,格格不入。 除去这张新装上去的,还有三张大椅有序地排在了掌门位置的下面。 每张椅子都质地奇特,一张带着烈火之气,整张椅子似乎都由烈火制成,椅子的边角处似乎还长着些不知名的花朵,明明散发着丝丝幽香。 可是它在火焰中摇摆的模样却让人不禁觉得恐惧,这大概是师姐花洛熙的。 有椅子却是不坐,反倒是站在掌门身侧,顾予安看得出来,花洛熙为了见原主心中也是忐忑的。 一张带着极寒之地的冷气,椅子晶莹剔透,由寒冰制成,椅子下面似乎有一种阵法,带着些赫人的剑气,让人连靠近都做不到。 这两张椅子一冷一热,明明挨得很近,可是椅子却丝毫没有融化的痕迹,反而寒气更甚。 还有一张是黑色的木质椅子,明明没有什么特殊,可是却让顾予安感到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顾予安缓着步子走到掌门指给他的位子前。 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儿的大部分东西都不熟悉,可这银色椅子上面传出来的丝丝灵力,还有那曼妙绝伦的花纹,都能看得出来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顾予安走到掌门左侧,大方落座,丝毫没有拘谨。 「本尊以前的清安殿可还在?」突然想到小说中描写原主时可是将他的住处说的天花乱坠。 「仙魔大战以后,仙魔两界大部分都损伤严重,原本的清安殿早在那场大战中便被毁了,还望仙尊能暂住逍遥阁。」 回话的不是掌门,人群中站位的长老微微行礼,看起来像是专门负责这类事件的人。 那人见顾予安看了过来,连忙俯首行礼:「在下苟无净,见过仙尊。」 顾予安挥了挥手,表示不用这么多的虚礼,看着比自己不知道大了多少的老爷子这般尊敬,让人很不习惯。 「逍遥阁?」顾予安点了两下头表示知道了。 「既住处已安排妥当,师弟不如早些回去吧。你刚刚出关,这修为怕是还要再巩固一下。」掌门突然开口。 明明他刚刚将人邀请上的落座,可是下一刻却又想赶顾予安走。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顾予安在掌门说话的时候,差点都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可掌门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满脸笑意,嘴里说出的好像不是赶人话,而是关心的话语一般。 顾予安倒也没想继续留下,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大步朝外走去。 「恭送仙尊。」顾予安身后所有人都俯首行礼,表情尊敬。 那些长老本想着用这次机会打压打压顾予安,勐踩几脚这个未来高不可攀的「仙尊」。如果说原本那些长老有多嚣张,此刻他们在听到掌门和顾予安的关系后都不敢说话了。 本以为能来挫挫他的威风的,却没想顾予安和掌门不仅认识而且和花洛熙关系很好的样子? 花大长老的暴脾气都能被他治的死死的。 太可怕了,难怪能在仙魔大战中以桥正里活下来。 顾予安要是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只能默默汗颜:我这只是纯属神经大条。 众人事后想想顾予安本就是世界最后的一位纯种仙族。不说他实力如何,光是顾予安这身份想要动他,可要好好深思熟虑。 何况经过百年的闭关修炼,顾予安虽然说自己实力倒退,但就从他身上的气势来看,恐怕是随手就能捏死在场的大部分人。 第7页 顾予安听到众人的恭送声,步子只是走的更快了些,就当他抬脚时突然转回过身,把原本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吓了一跳。 「仙尊还有何事?」苟无净上前一步,弯腰问道。 「门口那个弟子怎会出现在本尊闭关之地?」 顾予安对这个问题真的是想问很久了。 总觉得白几不是原主会收为弟子的人,他不会是想对原主图谋不轨吧。 苟无净双手向前一扶,微微弯腰表示尊敬:「那孩子是宗内的孤子,没有修炼天赋,故派他在您闭关之处守着您,护您闭关清静。」 护着我? 就原主那个身份修为,还需要一个不能修行的小糰子照顾? 顾予安啧啧两声,这长老看起来也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老实啊,但话里有话,用心不良。 回想起刚见小糰子时的情景,那孩子跟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嘴上还叼着糖饼,倒是个贪吃的小孩儿。 装模作样的说是原主的徒弟,想起小糰子那可爱的脸和明亮的眼睛,还有说这话时紧张的神情,真的可爱死了。 明明年纪还小,可是却瘦的出奇,在抱时只感觉到了骨头。一只手就能把他完全揽住,小糰子一身的肉恐怕都只长在圆润的脸上了吧。 大概是因为听到自己说失忆所以才会说是原主的弟子吧。 撒谎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那孩子以后就跟着本尊了,本尊会收他为徒。」 顾予安不容置疑的说,当讲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竟然还有点欢快。 有白几这么个小孩在身边,以后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 苟无凌明显没有想到顾予安会有这种想法,直接快口说出:「可那个孩子没有灵根,他连最基本的修行都做不到!」 灵根,是要步入修炼的人类的天生之物,也是不可缺的天生资质,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一般情况下,运气好一点的可能会被发掘出双灵根或者是三灵根。 四灵根的发展都不会很大,至于五灵根简称杂灵根,什么都不是,连修炼都比蜗牛还慢,可五灵根起码也是灵根。 没有灵根的人只能做凡人,不可修炼,不可修仙。 在天启大陆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灵根就意味着没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不过魔界倒是有些妖术可以让凡人修行,但大多都会使人走火入魔,最后成为失去人性的魔物。 灵根好一点的就是单灵根和极品灵根了,除了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世间最重要的元素以外,还有可能会开发出变异雷灵根,变异冰灵根等。 最为珍惜的就是极品灵根,一般被发现为极品灵根的都是修炼奇才。 仙族与人族不同,他们天生便拥有仙核,所以天生便能修炼。 仙核修炼起来和灵根一样,等级划分则和灵根一样,顾予安便是天生极品冰仙核。 听到长老这么说,顾予安心思沉了沉,表情有点不善。 难怪白几会被派去看守原主,守在他这么一个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人身边。 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却生活在万剑宗这种满是天才的地方。 恐怕不只是日復一日的荒废时间,还有心里的落差应该也是那小糰子心中的一根棘刺。 顾予安也不怪白几会撒那个谎。 谁不想有个避风港,有个修为高深的师尊,那孩子平时没少被欺负吧。 「本尊收徒,与你何干?」 顾予安理都没有理这个表里不一的人。 表明了自己的意欲以后便转身离去,丝毫没管后面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吓得跪倒在地上的苟无凌。 小说中越是老实慈祥宽厚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角色。 况且刚刚苟无凌眼神中没有藏好的锋芒,让顾予安更加反感。? 第五章 小糰子 顾予安走后,众人也向掌门行礼离开,大殿最后只剩下掌门和花洛熙了。 「师兄,你这么早就赶小予安走干什么?」 花洛熙想着自家师弟孤身一人离去的背影,轻嘆了口气,胳膊肘用力的顶了顶掌门。 「那小子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他仙力混乱,恐怕这次出关并不是他本意。」掌门的声音不同原来那么深沉,多了些许少年气。 「仙力混乱?!这可不是小事,你怎么不早说?」花洛熙惊讶。 「他虽已失忆,但有些东西他心中自然有数,他不提这些事我当然不会提了。不如早点让他回去休息,也是为了让他多点时间巩固修为。」 掌门摸着他的小鬍子。 「再者说,我们也是刚刚出关。万剑宗有异心的人可不在少数。」 「说的也是,我们闭关这么些年,宗门内近来不安分的人太多了。」 花洛熙嘴角一勾,红唇更加艷丽,掌门看着她诱人的脸庞,心里涌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话说回来,我若是不问,你是不是都不会告诉我这些?」 「切勿多想,为兄怎么会瞒你呢?」掌门连忙说道,「别打!别打脸啊!」 还没等墨泽信话音落下,拳头便已经抡着脸打了上来,看着花洛熙气沖沖的脸,心里又捨不得打回去,只能疯狂逃窜,毫无刚刚的威严气势。 顾予安优哉悠哉的走出大殿,刚伸个懒腰,还打着哈欠呢,低头便看到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小糰子正蹲在角落。 第8页 可怜兮兮的白几没有安全感的抱着双腿,两只手紧紧抓住衣袖。 见到顾予安出来了,就抬头用他那眼泪哗哗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明明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又被白几憋了回去,一来一回,白几眼睛框里满是泪光,可怜极了。 看着这一幕,顾予安只觉得又好笑又心疼,他知道这个孩子的不安,从表情上也能看出小糰子的紧张。 不难看出,白几在害怕身份被戳穿。 若是自己一语道破了他身份是假,对白几来说可不仅仅是尴尬和窘迫了。他虽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但凡事还是需要多思虑些。 顾予安想到这儿,看向白几的眼神中更加温柔。 「小糰子,为师之前可为你办过收徒?」顾予安眼角含笑,眼神中满是柔色。 白几从未听过这样温润的语调,眼前这个不可高攀的人将本尊的自称变成了为师,白几神色中闪过挣扎,他不该觊觎这份不属于他的温柔。 白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都准备准备开口说出事实了,顾予安又接着说道:「看起来是没有了,此事是我的不对,乖徒儿能不能原谅为师?」 没有人知道白几在听到顾予安说那些话的时候,衣袖下的拳头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捏出血来。 白几低着头,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正当白几无措的时候,顾予安将他紧握的拳头握在了手心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顾予安拥入怀中。 带着丝清香,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丝温暖当中。 第一次和一个人这么近距离的相处,白几被吓的唿吸都停顿了下来。 感受着顾予安给自己带来的暖意,甚至白几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在握住自己手的时候,那般的小心翼翼。 「小糰子,我既然说了你是我的弟子,那你就是我的弟子,别的不用你担心。」 顾予安在他的耳边轻声开口。 温热的唿吸吐在白几的耳侧上,白几耳朵瞬间就红透了,眼角都带了些粉意。 可下一秒,白几身体就僵住了,心里无比混乱和忐忑。 顾予安这话是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欺骗他吗? 白几心里第一次开始着急,他贪图和觊觎这份温暖,他不想让这份温暖就这么快离开,他白几想要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予安察觉到他的紧张,将白几抱得更紧了些。 「乖,我都让你别想那么多了,还想。」顾予安说完松开了怀抱,双手托起了白几的脸。 白几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想多看看这个给他光芒的人。 一个没有灵根的废物,在第一仙宗万剑宗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 白几在看到这个本来不可能甦醒的人出关的时候,心中是慌张和无措。 在听到这个人告诉自己他失忆的时候,选择装小白甜的方式来获得顾予安的好感,趁机欺骗这个人。 方法不错,不仅获得了想要的同情,而且现在还会成为这个人的弟子。 可是他也怕,怕这人只是说来玩玩,怕自己当了真。 「好,我听师尊的话,弟子听话!」 白几不再想那么多了,哪怕是玩玩而已也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让这个人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孩子有些微长的刘海遮挡住了小半部分眼睛,可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变得急促起来的唿吸声,让顾予安看得心疼极了。 顾予安一把揽住白几的肩,用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等感觉小糰子的唿吸声渐渐恢復的时候,便将小孩一把抱起。 白几一声惊唿,突然被抱起把他给吓了一跳。 原本的哭声直接变成了惊吓后的打嗝声,然后便打嗝着不停。 「小糰子,你哭起来怎么还打嗝啊?」顾予安抱着白几,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你,嗝,你..明明都是,嗝,你的错。」白几一喘一喘的说着。 白几白嫩的小脸通红,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羞意,控制不住的把自己发烫的脸往顾予安的肩膀里深深地埋去。 「小糰子,以后你就要叫我师尊。」听着自家小糰子这么可爱的声音,顾予安的心都要化了。 「我才不要,嗝,要呢。」白几的头还是塞在肩膀里,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乱给别人起外号的坏师尊! 「小徒儿.....」 「嗝,干嘛,嗝?」 「『逍遥阁』怎么走啊?」 所以你刚刚走了大半天就是瞎晃呗!!? 第六章 养儿子的快乐 白几突然觉得众人口中高不可攀的仙尊,似乎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般冷血。 这两个人终于找到「逍遥阁」的时候,白几的嗝都打停了。 顾予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想像中不太一样的居所,35°看向天空,果然,能有什么好地方给我啊。 就这还逍遥阁?? 我看是无人居才是吧。 逍遥阁里面已经不能用脏和乱来形容了,放在现代直接可以站在门口收费,把这里头当成鬼屋或者密室逃脱来用了。 满地的落叶不说,挂在顶头写着逍遥阁三个大字的牌匾,此刻都是昏暗不堪,蛛网遍地都是,走一步路似乎就能感觉到灰尘四起。 白几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挣扎着想下来,却被顾予安一只手掌按了回去。 第9页 「乖一点,别乱动,今天已经很累了。」顾予安撇着嘴。 顾予安大手一挥,杂乱的逍遥阁焕然一新,落叶不见,那牌匾也焕然一新,凌乱的桌椅板凳,此刻都规矩的摆放在该有的位置。 感觉到自己对仙力运用的越来越熟练,顾予安悄摸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优秀的肯定。 不过,似乎对眼前很长一段时间的家还是不太满意。 顾予安打开纳戒,把里面只要好看的全都掏了出来。 有句老话万事不可亏待自己。 更何况,顾予安直接把穿越当成了旅游,必须得在自己身边整点好东西。 原主当初可是首仙顾青岑身边的大红人,仙器数不胜数,白几也是几乎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大人掏出这么多宝贝。 然后,白几毅然决然的决定了!! 这大粗腿一定要抱好!! 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美极了。 累得有些气喘吁吁的两人可没心思去欣赏美丽的夜景,好不容易整理了逍遥阁里原本的书籍后,顾予安给两个人使了个净身术,白几原本满头大汗的脸颊就恢復正常。 收拾出几个能住人的房间后,顾予安就把小糰子给催去休息了。 招唿完了小徒儿,他三步并两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鞋子一蹬,向后一仰,无力的躺在床上。 「爽啊。」顾予安大喊一声。 「你这小地方不错啊,那群长老竟然没给你穿小鞋。」 顾予安刚脱下衣服,准备在自己铺好的床上滚个两圈,耳边忽的传来热气。 这声音差点没把顾虑安直接送走。 顾予安一个转头,就看到一张俊俏的大脸赫然摆在他的眼前。 吓死老子了! 我,我,我还以为有鬼! 「怎么了,眼神这么奇奇怪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表示疑问。 「你是何人?」 再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宰了你啊,吓死我了!! 心脏病都被吓出来了。 人吓人吓死人啊! 「啊?我?本君是你的亲亲掌门师兄啊。」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翠绿,表情贱兮兮的男子,顾予安真的很难将他和白日那个古道仙风,慈祥的老人想到一起。 而且这傢伙竟然是原主师兄!小说里好像没这个人啊! 「掌...掌门?啊...啊哈哈哈,师兄好,师兄好。」顾予安磕磕巴巴的说。 顾予安明显表情紧张,想着万剑宗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态,也就勉强信了墨泽信的话,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默默腹诽,这掌门是换了张脸吧。 还半夜爬床,这是什么恶趣味?! 然后就紧紧拽着自己的被子,表示不愿下床。 掌门被他这小动作整得一愣,然后笑着说:「今日白天在大殿我和花洛熙的态度是无奈之举,现如今万剑宗人心不齐,分裂太过明显,我们也是怕你会引火上身,就连我也是刚刚出关。今日半夜来,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不会是馋怜我的美色! 顾予安被子裹得更紧了。 「咳咳,别多想啊,我就是好奇你是不是真失忆了。」掌门好奇的凑近了些。 「嗯。」还好还好。 不是美色问题就好。 顾予安长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仙侠世界也有职场潜规则,太可怕,太可怕。 「不是吧,你真失忆了?白日你不是装的。」 掌门惊唿,但从他的反应还是看得出来,顾予安现在的反应还是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我为何要装。」原主经常干这种事吗? 「因为你以前老喜欢干这事儿了,每次都把我们搞的...啊——」掌门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 墨泽信身子瞬间软了下来,躺在了顾予安的身上。 「啊?」顾予安还未反应过来掌门话的意思,墨泽信就被从窗外丢进来的一把长剑敲昏了过去。 顾予安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将掌门推到一边,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掌门,然后眼睁睁看着花洛熙浅笑的走进屋子。 她还是穿着白日的一身红衣,娇艷的红唇引人遐想,然后... 一只手强硬拖着掌门的一只脚往外拽,顾予安在那一瞬间似乎听到了骨裂的声响。 他本想拦一下这个看起来魅力无限的师姐,但是理智告诉顾予安,不能管啊,管了就是嫌命太长了吧。 「师弟,夜已深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花洛熙离开前给了顾予安一个眼神,红唇微启,似水柔情般的声音入耳,如果忽略她的动作的话。 「师...姐,师姐好走。」顾予安看着掌门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趴着,嘴角轻扯了两下。 阿弥陀佛,掌门师兄一路平安。 【叮—— 系统绑定中。】 【1%...20%...35%...60%...100%】 【亲爱的宿主,你好。我是优质人性化系统1997号,恭喜您成为我们的适用客户,接下来将有我陪同您在书中世界共度美好时光。】 【接下来布置任务:收白几为徒,并帮他获得灵根。】 【任务完成: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境界倒退三层。不可拒绝。】 第10页 第二日,顾予安硬生生睡到巳时才醒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脑中住了个东西时,除了那空空白白的任务页面,系统已经怎么喊也不出来了。 看着屋外以及明亮的天空,他只能认命般慢吞吞下了床。 好不容易绑定了个系统,最后还消极怠工。我还是好好养我的小糰子吧。 先是日常熟悉了下原主的仙力,随后便伸了伸懒腰走进了火房。没错,就是火房。 早上要吃好,这是老祖宗的话。 顾予安厨艺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21世纪自小双亡的,最基本的就是得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天天点外卖肯定是消费不起的,所以这些来,他也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 白几是被顾予安熬出的粥香给唤醒的,等他踏出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桌子上除了香粥,还有白几最爱吃的甜饼。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看到好吃的手就控制不住了,一只爪爪都快要摸到甜饼了,顾予安一筷子打开了他的手:「乖乖洗手去。」 白几捂着自己被打到的手背,顾予安还以为他会和在朋友家见到的孩子一样,撒泼打滚什么的,起码会撒个娇吧,可转眼就见白几立刻就以飞快的速度跑去洗手。 等顾予安回过神,就见白几乖巧的坐在桌子前,伸出湿漉漉的手,摊开在他的面前。 啊,好乖啊!顾予安心里疯狂痴汉。 「呵。」表面是矜持地轻笑一声,使了个小法术将白几手上的水汽擦干,宠溺的将一块甜饼塞到他的手上。 白几立马就欢快的吃了起来。 「师尊,你不是已经成仙了吗,为什么还要吃东西?」白几喝了口香粥,热乎了一下自己的小胃以后问道。 「这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有辟谷嘛。」顾予安笑眯眯的看着新收的小徒弟。 白几听到这番话,眼神却黯淡了下去,为什么我没有灵根? 我若是能修炼,是不是就不会给师尊添这么多麻烦了? 看着小糰子内疚的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顾予安心知是白几多想了。 连忙揉了揉他的头:「别多想,为师也是嘴馋。顺带解决一下你的口腹之慾嘛。」 白几听到他这话表情才没有那么内疚:「真哒?」 「是啊,为师是自己嘴馋。」顾予安连忙哄道。 白几见顾予安表情这么肯定,也放下心来,但是还是不忘嘱託几句:「那师尊也要少吃,这些五谷杂粮吃多了对于灵脉有损,会增加体内杂质的。」 「为师是仙族,这些杂质入不了我的体。」顾予安托着腮,看着小徒儿关心自己的模样。 「也是。」白几撇了撇嘴,狠狠地咬了一口甜饼。 「不过小糰子的话我会注意的。」顾予安笑着又接道。 白几好像很不在意他这句话似的,别扭地扭过身,大口的吃着早饭,但顾予安明显地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看着白几口是心非的模样,顾予安越是能感觉到养儿子的快乐了。 这就是隔壁王阿姨说的养儿子的快乐吗,真是太!太!太!太!太可爱了! 师徒两人融洽的氛围让白几心中更加欢喜,他看着眼前笑(痴)意(汉)浓浓的人,心里暗暗保证。 师尊,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第七章 墨于渊 「小糰子,你说这地方能搞的桃花酿吗?」 虽然对小说的情节忘得差不多了,但小说里的桃花酿总是让他牵魂梦绕。 原主似乎也是很喜欢偷偷饮酒。 冥冥之中也是一种缘分吧。 顾予安表示在徒弟面前面子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解决口头之需才是重中之重。 白几微微扶额,果然,师尊还是那个师尊。 * 在漆黑的死亡之渊里,一个孩童浑身湿透颤晃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走着。 他的周围遍地都是尸体骸骨,尸臭熏人,戾气环绕在他的周围,还有些许死亡之渊里的毒物隐隐向他靠近。 「死亡之渊」就是百年前仙魔大战之后留下的乱葬岗。 说白了便是险恶的无人之地,而这个男孩却走在死亡之渊的最深处。 他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头髮散发出丝丝恶臭,像极了从深渊里爬出来的人,那一身明明看起来如同乞丐一般,可是他那凌厉的眼神让人不觉对他心生恐惧。 他流露出来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慄。 「本座总算是回来了...」似是喃喃自语,男孩勾起了诡异的笑容,红暗色的光芒从眼中亮起。 顾予安...给我等着! 三百年前,墨于渊明明只比他大哥墨楚尧晚出生一个时辰,可两人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墨于渊自小便被当作畜生来教养,无论是教养他的乳娘,还是他的生父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只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的生母。 魔尊是一个痴情的人,一辈子就只有一妻,自从听说女人极为疼痛,一直都捨不得让妻子怀孕,还是魔域上下长老好说歹说,这才怀上了个双胞胎。 魔尊本就不愿妻子怀孕,这一生竟然还将老婆送走了,本就对两个孩子的不喜更加强烈。 不过为了培养继承人,魔尊还是将心放在了其中一个孩子身上。 而作为二子并且害死生母的墨于渊,也就成了魔尊发泄的对口。 第11页 魔尊对他的厌恶,决定了那些僕人对他的态度,虽自小墨于渊过的连那些下人都不如。 废物,小畜生,狗杂种,已经是小时候的墨于渊耳中唯一的词眼,吃不好穿不暖,处处遭人嫌弃白眼,甚至连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但他毕竟拥有魔族王族血脉,墨于渊凭藉着自己天生的修炼天赋,在魔族不仅大放光彩,并且在外出歷练的时候获取了首仙身边侍从的信任,让对自己心生爱慕,然后将他生擒,捉回了魔域。 那侍从就是顾予安。 这顾予安也是个奇人,百万年前的他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届小辈,却能深得位列首仙顾青岑的青睐,被他放在了身边做贴身侍从。 所以墨于渊就将顾予安抓去想去邀功,却没想,顾予安不过是仙族送过来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墨于渊眼睁睁的看着仙族用顾予安作为诱饵,直接打响了这场仙魔大战。 墨于渊对那场大战大多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父亲的陨落却是他亲眼目睹。 回想起那时父亲他那最后零碎的眼神,似乎带着些悔恨,不过真是可惜了啊。 这死亡之渊除了我以外,可没有其他任何生灵存在了。 墨于渊伸了伸懒腰,所过之处的戾气被他快速吸收在内。 百年前侥倖之下,他死后的生魂被温养在充满戾气的地方。 凭藉他天生对戾气的熟悉感,再经过这三百年的修养,已经重新给墨于渊塑造了一个躯体。 虽是实力一切归零,但总归是活下来了。 等墨于渊走出了乱葬岗,看着这个变化极大的世界,微微眯起眼睛。 他并不想回魔族,也懒得与他那所谓的大哥争魔尊之位。 墨于渊要,他要找到顾予安,然后... 杀了他。 他墨于渊从来都不会输,更何况是顾予安那种只配辗转于他人身下的人。 不知道走得多久,墨于渊都开始有些麻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些孩子的喧闹声。 「你听说没,顾仙尊出关了。」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他现在是万剑宗的首席大长老。」 「万剑宗?这几日万剑宗不是要招生吗?仙尊也收徒吗?」 「废话,仙尊当了长老当然也要收了。」 满是困意的墨于渊一顿,在听到这几个少年才子在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口中竟然提到了顾予安,僵硬的表情动了动,轻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兴奋的笑容。 收徒啊,有趣...... 墨于渊神色一黯,眼眸中红光闪过,一个侧身闪到几位少年面前。 正当几位少年愣住的时候,墨于渊狠狠地掐住一人的脖子,然后勐地咬了下去。 墨于渊大口的吸食着怀中人的血液,感受着他在自己手下颤抖和恐惧,听到他口中传来呜咽的声音,墨于渊心中快感更甚。 「啧,这血的味道当真是没有顾予安血来的一半香,杂质可真是多。」 怀中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挣扎,墨于渊随意的将他丢到一边,失去了支撑的身体就那样滚落在地上,沾上了灰尘。 看着同伴被如此残忍的对待剩下的两人心中虽然恐惧,但也想与他一战为朋友报仇,刚想拔剑攻击墨于渊,却在一个唿吸间也落得同样下场,身首异处。 ...... 墨于渊满足的丢下手中的干尸,气色恢復了不少的他,哼起了小歌,加快步子向原本几位少年行走的方向赶去,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而他的身后,几具干尸眼中满是惊恐,空洞的眼睛还盯着「万剑宗」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死前有没有幻想过有一位天降英雄突然出现救了他们吧,可惜... 妄想终归是妄想。 *万剑宗 消遣了大半天的顾予安闲着没事儿干,便在逍遥阁里寻了处藏书阁翻阅起古籍来。 「噗,咳咳,这地方怎么全是灰?」顾予安嫌弃的捏着鼻子,拧巴着嘴默默吐槽。 小心的踮着脚尖在藏书阁中走着,生怕动作大了便激起满屋子的灰。 「咦?这是...天启之史?」 眼尖的顾予安突然撇到了天启二字,立马来了精神,也不管那书落了多少灰,随意拍了拍书籍表层便拿入手中翻阅起来。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顾予安才慢慢悠悠晃了出来,他懒气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真没意思,跟学地理一样,看得我头疼。」说还边揉了揉太阳穴。 「师尊,您总算出来了。」白几忙里忙慌的跑了过来。 顾予安见他行色匆忙,好奇问:「发生何事了?」 「一个时辰前,掌门师叔派人请你去大殿议事,弟子见师尊您在藏书阁静心阅书就没敢打扰,可现在拖得太久了,弟子怕掌门师叔会怪罪下来。」 小糰子可怜兮兮的模样瞧的顾予安都心疼了。 「无妨,若是掌门问起来为师自会说明的,小糰子,你在逍遥阁等我便好,我去去就回。」 顾予安摸了摸白几的头也算是安抚了他的心情,看着白几不再那么慌张了,才朝着大殿走去。? 第八章 宗门收徒(1) 再入大殿,已全然没了第一次的压迫感,到了的长老大多是零零散散的说着话,氛围倒是了不少。 顾予安走进去时,几个年轻的长老主动向他行礼,不少人都热情的对他打着招唿。 第12页 顾予安笑着点了点头,新奇的看着周围一大堆一年也不知能见上几次的老头子们,此刻正互相假意寒暄着,顾予安不禁觉得有些。 唉,没想到啊,原来不只是普通人,这些修仙清心寡欲的人竟然也是会这么虚与委蛇的一面啊。 他轻笑出声的同时,掌门也出现了。 这几日在小糰子的科普之下,他也知道了当今万剑宗的掌门就是墨泽信。 墨泽信,书中不仅是原主的好兄弟,而且还和原主是生死之交的挚友,可谓是说的上情同手足。 不过,仙魔大战前两人便已经闹掰很久了,至于原因小糰子也不知道。 只不过现在竟然没有两看相厌,前几天还来逍遥阁搞夜袭,顾予安可对这个掌门师兄格外好奇。 掌门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此刻的他焕然一新般,脸上不仅没了小鬍子,而且年轻了不少,现在的墨泽信和那日晚上草草一见时的俊俏模样更为相像了点。 他身后还跟着花洛熙,依旧是那一身招摇的红衣,还是那般令人心神嚮往,美不可言。 随着掌门踏入大殿,原本喧闹的声音也渐渐静了下去,众人的目光随着掌门的步伐聚集到一起。 顾予安听着这群名不经传的小长老此刻一个个都是夸夸其谈,从药材管理聊到宗内资金流通,从星象异象聊到地势变化。 他听的是昏昏欲睡,脑袋不停地打转。 最后,默默靠上了大殿里的石柱,双手抱胸,双腿交叉,半眯着眼睛开起了小差。 等打了老半天瞌睡的顾予安缓过神来的时候,这场大会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了。 大殿里只剩几个小长老稀稀落落的商讨着事情,顾予安扭了扭略微酸痛的脖子,伸了个懒腰。 从头睡到尾,真是活像个花瓶。 随意自在慵懒不羁的顾予安不知道的是,自己成为万剑宗首席大长老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天启大陆了。 「师尊,这一次的收徒你也要参加吗?」 逍遥阁里,顾予安潇洒的躺在了院内的那棵桃花树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嘴中还略带惬意的叼着根狗尾巴草。 桃花树下,小糰子低着自己的脑袋,头上仿佛有两个兔耳朵耷拉在主人脑袋后头,显得他又无辜又可怜。 师尊收徒是因为嫌弃我不能修炼吗,我果然很没有用。 白几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眉毛都拧在一起了,手指不停的抠着衣服边。 他知道师尊十分喜欢他,但是师尊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启大陆唯一的纯种仙族,天生仙脉,更是万剑宗的首席长老。 怎么可能会不收其他弟子,师尊那一身的本事终究要传承下去,而自己作为弟子更没有权利去顾问师父的收徒想法。 不可以,师父是我一个人的。不可以有人跟我抢。 白几藏起自己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隐隐有了血迹。 谁都不能跟我抢。 「嗯?」 顾予安没想到小糰子对这次收徒之事这么在意,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拿下口中的狗尾巴草,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脑子一转,心下便瞭然,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摸了摸白几的脑袋,垂下眼眸,温柔地将他抱起。 顾予安清楚的闻到小糰子被他揽入怀中后,掂了掂重量,托着比当初重了不少的白几,心情好了不少。 又见小糰子还哭丧着脸,顾予安坏心骤起,手掌忍不住的在白几的脑袋上来回摩擦。 感受到怀中的小糰子身体僵住,他嘴角的笑容更深,直到小孩儿的头髮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才勉为其难的放过了他。 「收不收徒就要看你了。等有你合眼的了,我再收。」 「真的吗!那师尊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后者克制着身体因为激动而产生的颤抖。 「好啊,我们拉钩。」顾予安笑然,这有什么可违约的,他伸出了纤细白皙的小指。 从白几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宽松衣裳下师尊隐隐约约的手腕,鼻尖的香气还未消散,白几的脸几乎一下子便红透了。 小指小心翼翼的勾了上去,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手心隐隐冒出了细汗,此刻连看都不敢看顾予安一眼。 师尊的手好软。 得到了师尊的回覆,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安了心。 我最喜欢师尊了。 看着小糰子满心欢喜地走开,顾予安没忍住大笑出声,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哄啊? 真的太可爱了! 顾予安转过身,几步又跳上了逍遥阁院中的桃花树上,整个人半睡半躺在一个粗壮的树枝之上。 瞧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好似头上真的长了双兔耳朵似的,再加上原本就穿着一身白衣,活脱脱的就是个可萌可欺的小白兔子。 手莫名又痒痒起来,好想撸怎么办? 不过... 顾予安眼眸半眯起来,已他现在的身份,肯定会被不少势力暗中观察监视。 小糰子不能修炼还没有灵根,无法自保不说,外界的舌根也会给白几带来不少压力。 这孩子心思本就脆弱,若是再因为这件事受了伤,我可有很大的责任啊。 顾予安抿了抿唇。 等这一次拜师结束以后,想个法子让小糰子也能修炼才行,凡人的寿命终究是太短了。 第13页 还是多想想怎么帮小糰子整个灵根吧。 那该死的系统除了布置任务出现了一次意外,便再也没有冒过泡。要不是脑海深处的任务面板,顾予安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 顾予安单手撑起脑袋,印象中书中好像没讲过有什么能够让凡人拥有灵根的法子。 但也提起过仙族血脉不同寻常,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无法修炼之人获得灵根。 有些事情或许可以问一问掌门师兄。 万剑宗伫立在数千米之高的欲囵峰顶上,莫说是凡人不能靠近,就是修仙之人来到这儿也会因为欲囵峰原本的天地压力而不敢放肆。 传说这欲囵峰曾经是天地间孕育出的第一座高峰,其中的天地灵气也比其他地方丰富上千百倍,而万剑宗所建造之地正是欲囵峰的中心之处。 若是想拜入万剑宗,往年都需闯过三关。第一关便是凭藉自己的能力爬上欲囵峰,在此过程中可以使用法器,法器品阶不限。 可以在登峰过程中阻挠他人上山,可以使用暗器等手段,唯独一点必须是自己一人上山,若有任何已踏入修行之人陪同,则立即取消拜师资格,永不可入欲囵峰。 今日虽是招生,可山上却乐得清闲,万剑宗几名弟子聚在一起,悄悄摸摸的打着赌,看着今年能最快上来的小师弟要花多久。 其中几个胆子大的立下赌局。? 第九章 宗门收徒(2) 这群天资高颖的弟子们,此刻也都像普通学堂中的学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山下人群攒聚,一群人扎堆的站在一起,虽然是在欲囵峰山下,但是离峰还是有不少距离的,有天地压力在谁都不敢靠之太近。 前来的除了前来拜师的修仙之徒,还有一些凡人商贩,想趁着此次机会前来大捞一笔。 热闹程度倒是赶上了凡间平时的集市,吆喝声不断。 「这不是玩儿呢嘛,这么高的山,本少爷怎么爬的上去?」 一位衣着华丽,眼神高傲,明明是官家子弟,此刻却在这儿骂骂咧咧,一看就是恃宠而骄,被父母放在手心里养大的。 「此峰高耸入云,怕是没那么容易登上去。恐怕需要藉助法器。」 少女眼神灵动,声音冷淡,可是光是她那出众的长相,就让在场的少年对她充满好感,更何况她身上还挂着的皇家腰牌,更突出她的身份显贵。 前来参加此次招生大会的不仅仅有这些官家弟子身份显贵之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人。 对他们来说爬上欲囵峰可谓是痴人说梦,不少人都在接连摇头,眼神中满是放弃。 「我们何必自讨其辱的呢,这山我们也爬不上去啊。」已经有人嚷嚷道。 「是啊,那些官家子弟人手一件法器,我们身上连个子儿都没有,怎么比?」一个前来拜师的弟子摇着头,已经准备离开。 「我看着万剑宗也不过是势利眼,只挑那些身份显贵之人收做徒弟,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是过来走过场罢了。」 许是这种两极分化的氛围越来越明显,普通人想走似乎已经成为了趋势,他们大多都已经自愿放弃,甚至是连比都不愿意比一下。 「师妹,这一届弟子不会又和上一届的弟子一样,第一关试都没试就走了一大半吧,次次都这样,能招到什么好的弟子?」 掌门又戴上了他那猥琐的小鬍子,此刻只手捏着下巴,故作高深,顺便还顶了顶左边的女子。 「掌门师兄别急,今天某个傢伙可是难得有了闲余时间,肯定会偷偷下山买酒喝。以那傢伙的性子,见到这么多小孩肯定连腿都迈不动了,肯定会给这群傢伙出出主意,让他们早点上山。再者说,连第一关都会退缩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好弟子?」 花洛熙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墨泽信突然感觉阴风阵阵。 本君怎么感觉三师妹是想报復师弟之前大殿上没认出她的仇啊。 小予安,为兄在精神上祝你一切平安! 看着花洛熙愈来愈深的笑意和勾起的嘴角,掌门顿时觉得自己的腿好像又有点痛了。 被念叨的顾予安这总算是找到空闲时间,想着偷熘下山买两瓶心心念念的桃花酿。 他一路小跑,几日的训练已经让顾予安对仙术的掌控无比熟练。 可能是天赋,也有可能是原主还有一部分灵魂留在体内,所以顾予安对这些仙力熟悉起来特别快。 但是为了让自己下山偷偷买酒的事不那么明显,顾予安还是选择低调行事。 小路前传来嘈杂的声音,顾予安缓下步子。 本以为可能是什么是守峰的弟子在聊天,刚想偷偷摸摸过去看看那些弟子都在聊些什么,没想到一个转弯就和一大群还未登峰的人打了个正面。 顾予安面露尴尬,今天好像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吧,这么多人在底下守着我,不会是特地蹲我不让我偷买酒的吧。 而聚在峰下的人,大多面露讶色,嘴巴张的老大,一个个都有些恍神的看着他。 这人怎么从欲囵峰上下来了,难道是什么高人先下峰看看有没有资质好的弟子? 而这群还未登峰的人愣了片刻,只一眼,便难以忘怀。 远处那踱步而来的男子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也许是因为小跑过来,髮丝有些凌乱,却依旧不失礼仪。 第14页 面如冠玉,丹凤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惊讶,让人惊为天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明明长着一副高冷模样,可眼角却带着温润嘴角带着笑意,众人望着那双眼,便周身无力,迈不出步子。 这便是神仙吗? 即使美貌倾城也不敢生出亵玩之心,只能卑微的仰视,如同仰视那轮明月般。 顾予安被叮得有些尴尬了,轻咳了两声,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虽然不知眼前是何人又是什么身份,但是都自觉俯首行礼:「草民拜见上仙。」 只要是面对已经步入修仙之路的人,无论对方年纪大小,无论男女老幼,未修行的人都要称唿他们一声「上仙」。 顾予安反射弧再长也反应过来,眼前这群好像是过来拜师的人,今天不会是拜师的日子吧!!! 那我还出去偷喝酒!?? 完了,我可真是选了个良辰吉日啊。 顾予安表面上低头含笑,温文儒雅,内心早就已经凌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故作镇定,连忙说:「无妨,你们这是正在准备登峰?」 万剑宗虽然对入门弟子年龄没有什么限制,但是大部分都是些年幼的孩子,小朋友们见到仙长回话,立刻就拥到了顾予安的身边。 这么多孩子围着顾予安,让他还真有点小兴奋,但是表面上又不可暴露出来,只能悄摸摸的扶着一两个孩子的小腰怕他们挤来挤去不小心跌着。 若不是因为身份不宜,可能顾予安都将这些可爱的孩子扛到肩上拐回家了。 不远处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因为自己身上衣着的不堪,没有选择靠近上仙。 顾予安是何等的眼力,一眼便看到了男孩的窘迫,为了避免他尴尬,顾予安不做声的走到他身边,本来想拉起他的手,那男孩却本能的躲闪了开来。 顾予安一愣,然后就看到小男孩紧张的将自己乌黑的手在他布衣上搓了几下。 随后那双乌黑的眼睛看上了顾予安,不知为什么顾予安竟然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期待。 顾予安忽略掉男孩表情上的窘迫,一把将他揽到自己的怀中抱了起来。 感受到小孩子身上有些微凉的体温,顾予安微皱眉头,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孩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木讷的被顾予安抱着,看起来倒更像是被吓到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似的。 其他孩子见有人被上仙抱了起来,都嚷嚷着求抱。 「若是前来拜师求学,各位还是早些登峰比较好,欲囵峰禁忌已解,各位已经可以开始考核了。」顾予安略微严肃的说道。? 第十章 宗门收徒(3) 「登峰?仙长说的倒是轻巧。」带着些痞气的声音传来。 顾予安抬眼望去,想顺着声音寻找说话的人,却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我家境贫寒,连法器都没有。就算进去了也登不到顶,还不如早点回家,帮我母亲洗衣做饭。」身穿发白的布衣,面色窘迫的男子说道。 「我们与那些官宦世家子弟相比,一没有他们好的出身,二没有他们身上的法器,登峰谈何容易?」有人顺着前者的话说道。 「是啊是啊,仙长,你有什么法器给我们用用吗,最便宜的那种就行。」身边另一位年轻男子哀求道。 法器? 这种东西原主好像没有啊。 「登峰不一定需要藉助法器的力量,为何不尝试用自己的本事登上这欲囵峰呢。」 顾予安组织了一下语言,也偷偷地向这群拜师者透了透题,登这欲囵峰,靠的可不是法器啊。 人族修仙倚仗的是灵根,所以炼制出来的辅助修行的称之为法器。 而仙族修行靠的是仙核,制作出辅助修行的武器直接列为仙器。 仙器只有仙族可使用,人族若是想用,必须滴血认主,不然绝无方法。 仙器要比法器作用高强许多,顾予安天生是仙,自小又天资优越,身上只会携带仙器,法器是断不可能有的,顾予安就算想借与他们取巧也是没法。 「我看你就是没有法器吧,切,还承了我一句仙长,本想到你连区区法器都没有,你当真已经踏入修行?」 先前那名语气高傲的皇家弟子此刻又叫嚷道起来,语气满是嘲讽。 「本尊只是好意提醒,若是不信,阁下自可上去,试试你手中的法器究竟能否在登峰上派上用场?」 顾予安明明嘴角还是微微勾起,可面上已经丝毫不见笑意。 只知道投机取巧,不知自己前去一试,只知道埋天埋地的人,又能有何本事拜入小说中宗门第一的万剑宗呢。 就这勇气胆量心性还妄想登顶。 「还自称本尊,在万剑宗连法器都拿不出手,怕不是个外门弟子出来扫大门的吧。」 那布衣男子见顾予安连法器都拿不出,心中本就因为没有法器,对那些官家子弟心生怨恨。 而现在,顾予安一个上仙竟然连法器都没有,那男子似乎是找到了爆发口,露出了他骯脏的嘴脸。 「就是啊,看他那一身穷酸样,除了脸长得好看点......我说你该不是靠脸上位吧?」 旁边也有些人开始起闹,语气越来越过分。 「就是啊,不过你长得真的好看,要不你跟我一夜,我赐你一件法器?哈哈哈哈。」 第15页 原本对顾予安的敬意此刻也都消散殆尽,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就是啊,哈哈哈。」起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些龌龊不堪的话,气得顾予安青筋暴起,他还真想撸起袖子跟这群人干上一架。 明明是好心提醒,现在倒好还被说成不堪的小人。 若不是要保持着原主高风亮节的模样,怎么说也是21世纪受了九年义务教学的有志青年顾予安,早就跟他们用拳头说话了。 后面出口嘲讽的人明显家中有些小钱,身上衣着都价值不菲,有一两个手中还拿着法器显摆,可以说得上是嚣张至极。 这几人污秽的话语除了让顾予安身心厌恶皱起眉头,也让旁边几个普通人频频偷看顾予安。 还有几位父母偷偷地将孩子从顾予安那拉离开,人心就是如此,就算只是猜测,是些孩子的无稽之谈,也会有人信以为真。 比起那些令人头疼的污秽之语,顾予安更在意的是那些将孩子拖走的举动,他在意的倒不是众人嘲讽的目光。 隐晦的目光没让顾予安心里乱上一分,相反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群小孩子身上。 我可可爱爱软软绵绵的小孩儿,就被这么抢走了,啊啊啊,我还没抱够呢。 纵使是心大的顾予安,总是感受着周边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也开始觉得有些烦躁和莫名其妙。 没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让眼前这群人遐想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这脑子干嘛不去写话本呢? 这么能想像,拿着脑子去卖艺难道不赚钱吗? 就算不能长生不老,起码衣食无忧啊。 这群叫嚣的人里有大人就算了,毕竟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心思污秽一些,看这个世界骯脏一些也正常。 可小孩里最大的才十几岁。 可是从这群孩子里吐出来的一个个字,一句句淫/乱粗鄙不堪的话语,让顾予安都皱起了眉头。 在21世纪这个年纪还在上高中吧,体验快乐的时光,享受着同窗友谊,体验男女之间最纯洁无瑕的感情,应该是最天真美好的时候。 而在这个世界,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可以...这般「出口成章」,都是人才啊。 唉,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顾予安现在盯着那一群骂骂咧咧的孩子,仿佛在看着一颗颗从根就坏死的白菜,觉得又可惜又心疼。 怀中的孩子似是感受到了顾予安的僵硬,伸出小手坚定的揽住了他的手臂,好像在告诉顾予安:我相信你。 顾予安看到小孩的动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胡乱的摸摸小孩子的脑袋。 * 「三师妹,那傢伙都被这么欺负了我们真不去帮帮他啊。师弟现在可是个半吊子,常识都忘了大半,你确定他能全身而退?」 看到顾予安这么被欺负,掌门差点把自己的鬍子给捏下来。 好傢伙。 以前跟顾予安一起求学的时候,自己可没从他那儿讨到一点便宜。 现在这些连修行都没有踏入的小崽子竟然都能在顾予安头上动刀,找死啊。 不知道为什么,掌门竟然有些羡慕这群小崽子,本君也想肆无忌惮的怼顾予安。 「急什么,那傢伙蔫坏,就算是失忆了但本性是改不了的。」花洛熙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顾予安的方向。 顾予安看着眼前一群人说自己靠脸上位,只觉得好笑,心里没有丝毫介怀,反倒有些得意。 你们嫉妒了吧,羡慕了吗? 原主的脸的确生得好看,比顾予安原本的容貌还要精緻上两分。 下颌骨纤细,脸部线条像是由最浪漫的艺术家精心雕琢,瞳仁漆黑,睫羽浓密,眼尾微微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的确会迷了人心。 顾予安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就知道,原主这张脸若是不刻意隐藏些,用些表情压住面容的精緻,一定会成为一方天(祸)仙(水)。 所以平常顾予安都会刻意的收敛,而且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也习惯了平常面上带着温润的笑。 那双丹凤眼在他身上倒不显得那么妖媚,反而带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 「说本尊是靠脸上位,呵,恐怕也只有你们有这胆子了。」在天启大陆还是得用实力说话。 他嘴角勾起坏笑:「本尊没什么本事,连法器都没有,的确是丢了万剑宗的脸。不过别的倒是有不少,几位小公子可有瞧得上眼的?」 顾予安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长袖一挥,空中便显现出几个明显品阶极高的仙器。 几件仙器周围都环绕着蓝色的仙力,衬的这几件武器更加神秘。 「能有什么东西比我这法器更厉害?」 嚣张的纨绔子弟看了一眼,只觉得是长得好看的玩意儿罢了,直接出口嘲讽。 纨绔子弟声音刚刚落下,一位看起来颇有年纪的老者便惊讶地说道。 「这是!仙器!」那老者衣裳虽时朴素,可也能看得出其中不凡。? 第十一章 幻境 老者手边牵着那个戴着皇家腰牌的小丫头,能看得出来他的眼界断然不是眼前这群小辈可以比拟的。 「仙器,怎么可能?」之前出口嘲讽的人几乎一瞬间被吓得腿都在发颤。对于凡人来说,修仙之道与他们不过是距离,而仙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差地别。 第16页 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已经让一众仙族皆已陨落,只留下那么一二。 而唯有仙族可练就的仙器也就成了极为珍贵之物,随便一个都能在修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眼前这人随手一挥,就是好几件仙器,这这这,这人究竟是谁? 「老朽虽是年纪大了,但是仙器还是认得出的。」 「真没想到啊,老朽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一次仙器。」老人感慨道。 仙魔大战虽已过去百年,但是对于修仙之人来说,百年时间不过尔尔,有见识的人还是有的,眼前这位老者不就是嘛。 「竟然真的是仙器,那不知阁下是?」 老者微微弯腰显得无比尊敬。 仙魔大战中纯种仙族皆以自爆身亡,这世间徒留的几个仙族,也不过都只是血脉不净之人。 他们若是没有大事便不会出关,而仙器更是少之又少,能如此轻易拿出这么多仙器,又在这万剑宗下,此人还自称自己为「本尊」,他的身份已经唿之欲出了。 「呵,你问本尊是谁?本尊名字不大好听,听了怕你们嫌弃。」话虽这么说,其实他的身份在场之人都已猜到了。 那几位纨绔子弟现在脸色是最为惨白。 仙魔大战不过三百年,这场世纪大战在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顾予安的身份自然是更加不会让人遗忘。 天生仙脉,世间最后一位纯种仙族,百年前修为就已到达出窍期甚至更高。 虽然他的身上有些许不太好的传闻,但他的实力,身份和血脉都足以让所有人忌惮。 (筑基——培元——心动——辟谷——金丹——元婴——灵仙——出窍——分神——大乘。其中每个等级又分为:初期——中期一一后期三个阶段。) 哪怕只是随便挥挥手,一个眼神,或是随意抛出一件仙器,就已经能让天启大陆抖三抖,让所有的人都不敢轻视于他。 看他现在步伐轻盈丰神如玉的模样,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对他恐怕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种情况下,顾予安又闭关了三百年,谁知道他的修为已经突破到哪里了。 原本喧闹的场面此刻寂静无声,年幼的孩子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呆呆地望着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 几个孩子不依不挠的对着顾予安求抱,双方对峙过程中只剩下了孩子的撒娇声。 而被顾予安揽在怀中的人听到他的名字以后,眼神不自觉的收敛了不少,身子也往他怀中靠紧了些。 顾予安啊。 终于,那群冒犯了顾予安的人反应过来,颤抖着身子直冒冷汗,恍惚着神,眼中满是死志。 有几个竟被直接吓尿了,场面尴尬极了。 「仙尊,我们错了!求仙尊恕罪。」那名纨绔子弟强忍着惧意,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仙尊,我们不该口出狂言,还请仙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几个口出狂言的人也跟着他一起道歉。 原本叫嚣的人此刻都像是被一把脏水泼灭了的火,除了孩子,无论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公子,或是披金戴银的贵人,还是衣敞缕空穷困贫寒的穷人。 此刻,一个个都害怕的低着头,生怕顾予安一生气夺走所有人的小命,没人想给那几个纨绔弟子陪葬。 顾予安忍俊不禁,这群人这么欺软怕硬的吗? 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在意,面上挂着笑容:「请吧,招生已经开始,本尊就不耽误各位时间了。」 那几个纨绔子弟都是神色慌张,看得出来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是颤抖着身子踉跄地踏进了欲囵峰。 那步伐活像是身后有个恶虎在盯着他们似的,颤颤巍巍的像个百岁老人一般。 无论能不能拜入万剑宗,恐怕今天种种都会成为他们一生中最可怕的阴影。 看着拜师之人陆续登峰,顾予安放下了手中的孩子。 顾予安刚准备走就被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拽住了衣袖,小孩子看到原本顾予安白净的衣袍上落下了他黑色的手印,又有些慌张的抽回了手。 看着他脏兮兮的脸,还有一身破旧的衣服,顾予安没忍住伸出手替他使了个净身术,看着小孩露出他原本干净的脸蛋,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子。 顾予安倒是饶有兴趣的蹲下身子,看着这个紧张的小孩子,有些可爱的打趣道:「怎么了,小朋友?」 「你,会...看着我登峰吗?」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孩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出前几个字时都没有发出声音,顾予安都是看着口型才知道的。 买酒和看孩子,二选一的世纪难题啊。 看着小孩子期待的眼神,两颗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希翼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卖萌,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的顾予安都不忍心拒绝了。 「本尊会的,快去吧,不想被他们落下一截吧。」 顾予安哄小孩儿似的点了点头,顺便将男孩子向入口处推了推。 小孩子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有些捨不得的扭回了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儒雅仙长:「仙尊,我叫墨于渊,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弟子的。仙尊一定要等我。」 墨于渊说完就赶紧跑开了,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微红的脸蛋上带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衬着他凌乱的头髮显得有些滑稽,但是却可爱极了。 第17页 可墨于渊一转过身,原本面露出羞红的脸蛋便立刻消失不见,相反,露出的是不符合年龄的讥笑和嘲讽。 顾予安,你一定要好好等我啊。 原本在小孩子身后默默沖他招手的顾予安听到他这名字一愣。 墨于渊? 这不是小说中魔族二皇子之前的名字吗? 这孩子撞名字了? 顾予安念叨了两句,但是也没有多想,主线剧情已经结束,墨于渊早就死了,在乱葬岗那种地方,尸骨恐怕都已经找不到了。 有同名也是正常的,毕竟世界也就这么大,还不允许有两个名字一样的人吗? 可惜了,这小孩有主角的名字,但却没有主角的命啊。 想想主角那傲天的气场,身上那么多又大又亮的光环,再看看这小孩说起话来软绵绵的,还长了一副好欺负的脸。 唉呀,若是以后有机会,在万剑宗多照顾照顾他吧。 想开的顾予安撇了撇嘴,召唤出配剑「无名」。 脚尖轻点站在长剑之上,浅笑的回过头,然后朝某个隐秘的角落打趣道:「掌门师兄早点回去啊,好迎接我们通过第一关的弟子们。」 和花洛熙躲在树后面的掌门身子一僵,手一抖,差点将自己刚留好的鬍子给拔下来。 「我说什么来着,让顾予安吃亏得再过个八百年。」 花洛熙看这好戏结束,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无比流畅的抬手,拎着掌门后衣领子转头便往回走。 丝毫不管后面被衣服勒到生存危机的掌门。 「快点儿的,赶紧上去物色物色有没有比较出众的弟子,免得被那群不要脸的长老都先给抢走了。」 掌门被花洛熙拖着后领走,一身绿袍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被按在地上摩擦。 掌门脸色涨红,双手扯着自己的衣领,喘不过气了! 轻点啊! 「知道,知道了,本,本掌门知道了啊,你,你放本君下来,快快快,放我下来,喘不过气儿了,花,花洛熙——」 随着顾予安的离开,剩下为数不多滞留在原地的几位青年,面容挣扎了一番,随后这才踏入欲囵峰。 今年万剑宗招生,就算还不知晓这群弟子的天赋资质,但是,敢踏入这第一关者,就要比往年多的多。 墨于渊跟随着人群的步伐慢慢进入欲囵峰,刚踏入峰体一步,便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周围似乎有一层薄而透明的结界,但是却又没有让人感觉到丝毫不适。 以前他虽然来过万剑宗,但是当时他是被顾予安直接带到里面去的,这峰还真未曾自己登过。 难怪可以带法器,这第一关考验的是人的心性啊。 登欲囵峰最注重的便是登峰者的心性和胆量。 周围的环境开始迅速变化,墨于渊看着自己身边呈现出的幻境,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嘴角勾出凛冽的笑容,可真是一段好记忆啊。? 第十二章 幻境(2) 眼前,容貌上乘的女子一身秀色华衣,髮丝随意披下,衣肩敞开,露出洁白的肌肤。 主人的脸上画着淡淡妆容,明明是清秀的脸庞,此刻却故意忸怩这身姿勾引着一旁十几岁的孩子。 芊芊玉手有些青涩的挑起了孩子青涩的脸庞:「小渊,奴家难受。」 孩子表情僵硬,眼睛里只有惊讶和无措,眼底深处没有丝毫欲望,似乎还在发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十几岁的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衣着暴露女人有些着急,忸怩着身子再次凑了上去。 从她略微尴尬的神情,看得出来女子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强加诱惑,想要勾引小孩,眼看红艷的嘴唇已经快亲上了男孩。 下一秒,女子眼前便是一片红光。 一边身拔挺直的侍卫瞥了一眼已将自己衣服脱去大半的女人,连神情都没有变,右手快速拔出左手中的剑。 女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颈处便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痕。 不过片刻,一个面色清秀的女子便身首异处。 「清理了。」 话音落下,几个黑色衣着的人悄然出现,尸体被来人随意的在地面上拖出房间。 尸体和劣质地板摩擦产生了巨大的声响,没有一个人吱声,那孩子眼角通红,却什么也没有说。 在几人默默带走地上女人的尸体后,除了地面留下了鲜艷的红色拖痕,这里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 十几岁的孩子表情僵硬而又无措,眼神中带着些麻木,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身后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一把打造细緻的大椅上,和周围的家徒四壁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两人眉目中还有些相似,只不过刚刚说话的孩子衣裳穿的可不知比另一个孩子华丽的多少,神色也远远傲慢的多。 「我亲爱的弟弟,你可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墨楚尧快步走到墨于渊面前,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将头慢慢低下。 墨于渊清楚的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唿吸,有一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却被墨楚尧用另一只手用力按住了头颅。 直接将两人的额头贴在了一起。 第18页 感受到脸上传来滚烫的气息,墨于渊眉头皱的更明显了些,身子的颤抖幅度也明显更大了。 想要挣脱开来却又被他狠狠地捏住了腰骨,动弹不得。 「我亲爱的弟弟,看清楚了吗?」墨楚尧满意的看着墨于渊的反应。 看着他满脸怒意,眼睛里的恨意都要实质化,在上挑的桃花眼中那一丝恨意反倒成了诱人的果实。 许是太用力,嘴角已经被主人硬生生咬出了血,在墨于渊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显得妖艷。 「啧,你说你这张脸到底像谁啊,竟长得如此...真不知你究竟是不是男子。」 墨楚尧一边说着,一边靠的越来越近,双手也不安分起来,在墨于渊的身上开始上下其手。 眼看就要越发过分,墨于渊实在忍不了了,一把将他推开。 「墨楚尧!你不要太过分!」 墨于渊满脸怒意和羞耻,明明表情是那么的兇狠,可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只困境中的小兽。 明明无力挣扎却还在奢望着逃脱,只想让人更快的磨平他的爪子,让他更快地认清现实,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他崩溃的样子。 「不闹了,不闹了,今天来可不是来欺负我亲爱的弟弟的。」 墨楚尧看着眼前之人总算真正发怒,这才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走上了旁边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在这破旧不堪的屋子里,墨楚尧穿着一身华衣站在有些摇晃的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和身下残缺的椅子形成明显的对比。 若是在别人身上也许会显得十分诡异,可是在他身上却显得和谐极了。 墨楚尧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厉鬼,满身戾气。 他跟精神质一般,莫名疯狂的笑出了声。 用力的跺着脚下的椅子,让人觉得脚下摇晃的椅子不是一把破烂不堪的竹椅,而是一件上乘的玩具,能给他带来乐趣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你来究竟想干什么?!」墨于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衣袖下的双手用力握实,让自己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抑制住心中的恐惧,用疼痛刺激自己的大脑。 墨楚尧笑声突然停下,默然的看着墨于渊,就这样一直盯着盯着。 墨于渊冷汗直冒,后背的衣裳已经湿透,就在他要撑不住的时候,墨楚尧表情恢復了正常。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这种人就不要奢求所谓的温暖了。」 墨楚尧说到这儿,顿了顿抬眼看着眼前自己的弟弟。 「这次是警告,这个女人我就替你解决了。看在她曾经偷偷给你送食物的份上,我会让她也成为你的食物的,毕竟当好人,要有始有终啊~」 「想想这女人虽不是绝色,但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肉质一定很鲜美,哈哈哈哈——」 墨楚尧拖长的语调让一边的侍卫都不寒而慄。 侍卫甚至下意识的想要拔住左手中的长剑,还好意志坚定控制住了。 魔族对危险本能的预判是所有种族中最为准确的。 墨于渊听到墨楚尧这段话,终于支撑不住狼狈的跪下了身子,但他即使是跪下,胸膛也挺得无比笔直。 墨于渊高傲的头颅此刻只能低低地垂着。 微长的头髮使人看不到主人的样子,但是却能注意到墨于渊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嘴角溢出的哽咽声。 墨楚尧满意的跳了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抬步向屋外走去。 路过墨于渊时,低声在他耳边道了一句:「记得吃完,我亲爱的弟弟。」 随着墨楚尧的离开,侍卫们也跟随着他的步伐远离了墨于渊的视线,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可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绝望的气息却越来越重。 悽惨的小屋里只剩下孩子和一滩鲜红的血液,凌乱的血脚步将小屋踩踏的不成样子。 年幼的墨于渊强撑不住,开始嚎啕大哭,挺拔的胸膛弯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动作麻木又让人怜惜。 俊秀的脸庞上满是泪水和鼻涕,不知哭的是兄长的羞辱,还是哭那个女子,亦或者是哭日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送食。 只是声音悽惨,其中透露出的绝望让人心惊。 崩溃而哭的墨于渊身旁有一个晃虚的影子,那抹影子身拔挺直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幕。 心情没有丝毫起伏,甚至还嗤笑一声,嘴角的笑容不知是嘲讽当年的自己,还是对这个幻境产生了兴趣。 墨于渊撇了一眼放声痛哭的小孩,眼神变得深沉,周边的气息开始混乱。 这件事对墨于渊而言只不过是幼时记忆深处的一角罢了。 经过多年的江湖波折,仙魔大战,起死回生,种种事情,若不是幻境挖出了这段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怕是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此刻若是顾予安在,就会知道眼前刚刚幻境中被残忍杀害的女人叫夏姨。 是小说中墨于渊小时候唯一一个因为他的遭遇而对墨于渊心生怜惜的人。 为了护住幼时的墨于渊夏姨吃了很多苦,而这个人后来也成了墨于渊小时候的一根刺,血淋淋的棘刺。 夏姨在魔族那个地方可谓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长相甜美,性格温柔,在夏姨一次偷偷给墨于渊送吃食时,被墨于渊大哥墨楚尧发现,而后被擒住,押入地牢。 第19页 墨楚尧在魔尊面前谎称夏姨勾引墨于渊,魔尊大怒,下令处死。 墨楚尧却不想夏姨死的那么简单,他故意欺骗夏姨,说只要成功勾引墨于渊,她就可以活下去。 夏姨信了。 她当着魔尊亲兵的面勾引墨于渊,那亲兵自然不会容忍,一刀解决了这个本该善度一生的女人。 夏姨被当着墨于渊的面杀害,墨楚尧还不知足,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称是让弟弟长记性。 他把夏姨身上所有的肉割了下来,炖了汤,威胁墨于渊全部吃了下去。 那时的墨于渊,也不过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罢了。 小说故事中,从这件事情发生开始,男主变了。 变得性情古怪,性格暴戾,被欺负不再像过去一样唯唯诺诺,抱头缩项,他学会了反击,学会了不再一忍退让,也知道了如何变强。 墨于渊冷漠的看着眼前小孩崩溃的样子,明明和那孩子是相近的脸庞,不同于小孩稚嫩脸蛋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墨于渊眼底是看不透漠视和无穷无尽的黑暗。 两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场完全不同,明明是过去和现在人都是他,旁人看了却像极了两个人。 墨于渊终于动了:「不过是个女人,有什么好挂念的。」 他抬手轻轻一挥,眼前的一切便慢慢消散不见。 墨于渊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向着白茫茫的深处走去,步伐平稳,腰杆挺拔,像是听不到身后悲惨的哭泣声。 随着墨于渊离白雾中心越来越近,周围的一切逐渐恢復了正常。 那个哭声悽惨满是绝望的孩子,也因幻境的破灭而消失不见。 至于墨于渊。 谁也不知道在他心中,真的是不是表面上那般毫不在乎。 毕竟,万剑宗的幻术怎么可能隐射出试炼者不在乎的过去。 在墨于渊离开这幻境中的瞬息间,失重感勐的传来,等他再睁开眼睛,便已经跌落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墨于渊站起身,拍了拍手和衣服上的灰尘,看到白净的衣服又被弄脏,墨于渊表情有一些怪异。 墨于渊扫视的一圈周围,发现自己站在一块巨大的平台上面,抬眼望去,脚下是看不到尽头的台阶。 背过身,台阶向后延伸隐没于云层之中,而与幻境连接的平台上,除了墨于渊以外便无其他人了。 「诶,今年倒是有好娃子嘛,这么快?!」 墨于渊侧过身,眼前是一位身穿仙袍,满脸笑意,摸着鬍子的老者。 「仙长好。」墨于渊俯首行礼。 这个老者乐呵呵的笑着,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墨于渊只看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 这引路人长得真是年高朽迈,难以形容。 不笑还能勉强入眼,可一笑简直太丑了! 这老东西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笑起来很慈祥啊,这群修仙的脑子都有问题。 「无需行礼,小儿已过第一关便是天资聪颖,接下来你需登上这千层阶,方能去考核那最后一关。」 老者以语气一顿,「不过,我看你资质不怎么样,就算上了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长老愿意收你为徒,不如直接拜入我的门下当我弟子吧。」 老者边说边慈祥的拿起了墨于渊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眼睛笑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端出自以为友善的表情,循循善诱故作高深的哄骗着眼前的小孩儿,似觉得孩子定不会拒绝一般。 穿在身上本该仙风道骨的仙袍此刻倒显得像是地摊货般,让人不禁作恶。 墨于渊微皱眉头,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又硬生生忍下了,不能拂了长老面子。 这一次前来万剑宗拜师,墨于渊为的就是顾予安这个人,因为顾予安现在身份地位极高,所以绝对得拿出相媲美的实力。 墨于渊可以说得上是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性和天赋。 这具身体虽然是具凡人之躯,但是,墨于渊的灵魂可不仅仅是魔族二皇子那么简单。 经过重生,他的灵魂也再一次重塑,灵魂强度不知道要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这将意味着只要用这个身体修炼,每一次进阶的危险程度要比别人不知少了多少。 再加上墨于渊表露出来的天赋,只要在后面随便检测出一个灵根,也会成为万剑宗所重视的天才。 在这老者面前,竟然成了资质不佳的废物,真不知他是居心叵测还是另有所图。 墨于渊撇了撇嘴角,刚想拒绝,便被熟悉的声音打断。 「仙长,我...我...」 「恐怕要让长老失望了,这孩子已经是本尊的弟子了。」? 第十三章 魔女 来人一身白色长袍,左手边是曾经傲世天下的配剑无名,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眼睛里映射出一片墨蓝色的湖泊,让人感到安心的同时却又心生畏惧。 墨于渊抬眼,眼底里是去而復返的顾予安。 「仙尊。」苟无净收敛了笑容,俯首行礼。 「这孩子资质不错,在山下本尊就已收他为徒,还望苟长老能高抬贵手。」顾予安嘴角含笑,缓着步子走来。 「哈哈,仙尊说笑了,不过是个弟子罢了,哪有什么高抬贵手啊。」苟无净哈哈一笑,连忙说道。 顾予安记性不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长相看起来老实一脸慈祥的老头子,就是前几日在大殿上与他周旋的那位管事长老苟无净。 第20页 也就是这位长老特地将他安排到了逍遥阁那荒废已久的地方去,害得他和白几忙活了半天。 这老头儿看向孩子时眼睛里的算计,在顾予安面前可真是一点都没有藏住。 顾予安不动声色的将孩子向自己身后推了推,正视眼前的老者。 能在极短时间内突破幻境定是个天资不错的,可不能栽到这种品行不端的人身上。 「既然仙尊开口了,那便预祝仙尊得一天资聪颖的徒弟。」 苟无净虽隐藏的很好,但顾予安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不情愿。 苟长老最后迫于顾予安的身份和实力,勉强的打了哈哈。 只不过,哪怕说完这些话,苟无净的视线还是盯着顾予安身后的孩子,似乎想等着那孩子会不会自己改变想法。 「多谢长老割爱。」顾予安此话一出,驱赶之意明显之至。 苟长老还是死皮赖脸的站在那儿,等看到顾予安神色中开始有些不耐的时候,他才带着可惜的表情默默退回树林之中,隐去身子消失在原地。 等着下一位资质优秀的弟子出现。 见糟心的人终于走开,顾予安这才转过身,半掀开自己的衣袍蹲坐而下与小孩平行对视。 左右看了看见小孩身上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自己刚刚没走远,不然这小孩儿可真要栽在那老傢伙手上了,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值。 孩子穿着的是黑色的布衣,上面不知已经开了多少个口,看起来本就较大的衣裳穿在孩子瘦小的身上,倒是显得他更加弱小无助。 顾予安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孩子脸上的灰,不经意瞥到了孩子的眼睛。 这孩子虽然明显发育不良,但是这双眼睛倒是有神,眼角微微上翘,仔细看还能发现一颗泪痣落在左眼下方。 只是大概瞧瞧,便能知道这孩子长大后定是个绝佳的美人。 「墨于渊,对吧?」 顾予安对于孩子总是特别温柔。或者说是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只是对孩子更温柔些。 「嗯。」 眼前的孩子见仙长的手上沾染了自己脸上的污渍以后,便低下了头,不愿让仙长触碰。 看出了孩子的窘迫和无措,顾予安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柔声的说道:「既已通过第一关,就已经证明你的资质很不错,你身后就是第二关千层阶。登了这千层阶,你便能拥有参加万剑宗初试的资格。可千万不要听那老头胡言乱语。加油,本尊在上面等你。」 「好,我会加油的!」 「本尊相信你。」 看到墨于渊坚定地点了两下头,顾予安心里才轻松了些。 站起身子,轻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多揉了两下小孩柔软的头髮后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此刻的顾予安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能不能从掌门那儿搞点桃花酿来喝喝,全然不知自己招惹了个怎样的怪物。 墨于渊看着顾予安离开的方向,那原本上翘让人遐想的眼睛,此刻像是海底深处的沙石,里面有让人看不透的混乱和让人心惊的煞虐之意。 我会好好加油的。 嗤,师尊大人。 * 「师弟怎如此之慢,本君都在此处等你半天了。」 掌门换了身衣服,原本躲在树林后偷看时穿的绿袍长衣,此刻已然换成了青紫色的玄衣,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加庄重了些。 「碰到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孩子,便多留了一会儿。」顾予安笑道。 「那感情好啊,白几那傢伙无资质无灵根,以后怎么说你也得有个人来继承你这一身本事吧。」 掌门虽并无恶意只是实话实说,可顾予安眉头却不自觉皱起,灵根,确实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事情。 掌门见他凝眉沉思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不舒服了,立马转了个弯说道:「话说你看本君这衣裳好不好看,本君觉得吧,还是绿色的好看,都怪小师妹,非要换成这青不青紫不紫的,真的丑死了,你说对吧?」 见掌门在身边没个正经的模样,顾予安缓过神,将自己的思绪从脑子里牵扯出来。 顾予安扯着嘴,目光放在掌门身上,瞧着他在那蹦蹦跳跳不禁觉得好笑。 想到前几日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他是一个心性狡猾满是算计的人。 没想到啊—— 不仅是个喜欢半夜走窗户的偷窥狂,还是一个无比怂自家师妹的师兄。 还记得前几日晚上掌门在自己屋内被花洛熙揉/虐的不成样子,再看看眼前掌门得瑟的模样。 唉,这个掌门终究没藏的住自己的本性,只是却没想到如此... 可爱? 顾予安还没来得及答话,偷听了许久的花洛熙狠狠踩了掌门一脚:「掌门师兄,你看起来对我挑选的衣裳有很多地方不满意啊,要不抓紧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没有,没有,师妹选什么都好看。」掌门听到这句话立马慌张起来。 「别退缩,生而为人,要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来嘛!」 花洛熙嘴角含笑,边走边召唤出本命武器「意羡」。 顾予安看到眼前这两人好像马上就要不分场合打闹起来,连忙轻咳一声阻止他们的小动作。 可等他做完这些举动勐的一愣,怎么做的如此之熟练。 第21页 掌门和花洛熙听到顾予安的咳嗽声也是略微诧异一下。 随后还是掌门一把揽过他的肩说道:「这熟悉的感觉啊,跟当初在学堂你帮我们作弊时一模一样。」 学堂作弊? 顾予安心里随便猜了猜便挑眉瞭然,看起来这个掌门一直都不太正经,学生时期就没少有鬼点子啊。 顾予安用右手微微拂去掌门耷拉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微微侧开身:「掌门不去瞧瞧有什么好苗子吗?」 两个男人唧唧歪歪,成何体统。 墨泽信见他毫无婉转之意的扯开话题,低下头喃喃了几句:「都失忆了还是不喜欢我碰,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顾予安听着掌门小声的念叨,嘴角原本温润的笑容似乎大了些。 可能连他都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笑容里多了许多暖意。 「师兄,好像有人已经上来了。」花洛熙略带凛冽的声音传来,语气中似乎带了些严肃,「看起来好像有些来者不善啊。」 欲囵峰里的幻境只对金丹以下修为的修士和普通人类有用,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十年一次的招生,往常都会打开护山结界,以免一些必要的麻烦。 此次护山结界被打开,倒是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 「看起来有点来势汹汹,不太妙啊。」点儿啷噹的掌门此刻也慢慢收敛了表情。 顾予安看着眼前的台阶,隐隐流动的黑色戾气让他觉得有些不适,默默向后退了两步,离开战局。 「本小姐今天,是不是挑了个不太好的日子啊。」 高跟鞋的后跟轻踩在台阶上面,稳当的脚步里能感觉出主人的欢快。 一身红衣衬的这女子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显眼,衣裙上印着的黑色彼岸花衬得她更加妖艷。 只是她右手中拿着的巨大黑色镰刀,让人停止住了对她的遐想。 女子身后跟着两个巨人。 黝黑的皮肤上缠绕着布带,巨大的肌肉似乎都要爆发出来了,两人双手都拿着巨大的锤子,身上的杀气怎么压也压不住。 「墨星觅!你来干什么!」花洛熙直接一步上前,边说一边召唤出「意羡」。 掐出剑诀,身后便出现无数蓝银色的飞剑好像随时都要刺入墨星觅的身体一般,眼神中的战意明显至极。 「姐姐杀意别这么重,本小姐今天来是想见见仙尊大人。」 墨星觅右手随意转动了下手中的巨大镰刀,黑色流动的戾气便将花洛熙掐好的剑诀打散。 随后黑色戾气环绕在墨星觅的身上,将她包围的一瞬间,下一刻便出现在顾予安的面前。 墨星觅垫了垫脚尖,让自己的目光尽量与顾予安平齐:「仙尊大人,好久不见。」 顾予安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见墨星觅又想向前靠近,左手的「无名」剑毫不犹豫的斜抵在自己前方。 「作甚?」 嘴角原本的笑容此刻都淡了些,墨星觅身上环绕的戾气让顾予安感到十分不适,甚至噁心,仙魔本就相互排斥。 「都别这么急躁嘛,喂,说你呢,离本君师弟远一点。」 掌门夹在两人中间,一根手指戳了戳墨星觅的脑袋。 看起来墨星觅是顺从的向后走了两步,可实际是手指中蕴含的灵力将她震退了三步。? 第十四章 闹剧 墨星觅厌烦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黑色的瞳孔变成红色,身上的魔气散发出来。 「给我让开!凭你也敢拦我?」 掌门被一个毛头丫头拂了面子,笑嘻嘻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毫不在意的模样。 语气稍稍加重了些:「区区一个魔界小儿,竟敢三人直闯万剑宗,是不是过于大胆了?」 墨星觅听出威胁,轻哼一声后甜甜一笑,左手撩了撩自己的长髮,而右手不自觉地转动着手中的巨大镰刀,像极了拿着镰刀的恶魔,可爱和恐怖两个词语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 「别生气,本小姐不是说了嘛,我就是想来见见仙尊大人。」 「万剑宗何时成了你魔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顾予安开口,面上满是不耐。原书中的魔族的描写可几乎都是疯子。 「仙尊别急,都不先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墨星觅左手轻轻一翻,手中便出现两坛酒罈子,罈子上桃花酿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酒?」 顾予安见到心念了许久的桃花酿,嘴馋的抿了抿唇。避免在如此严肃的时刻暴露自己的内心,他只能继续板着个脸。 馋了许久的桃花酿啊。 「仙尊大人还是如此爱喝桃花酿啊,不过,总归得拿些东西来做做交换吧。」 墨星觅摆出一副自以为很诱惑的表情,可是配上她那娇小的身姿,倒是更像是哪家未长大的小姑娘在大人面前故弄玄虚。 知道墨星觅闹腾了半天的目的是想试探自己的实力以后,顾予安右手不过轻轻一挥,极快的风刃从墨星觅耳旁擦过,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丝细痕。 趁着墨星觅愣神的瞬间,顾予安瞬息间闪到她面前,拿走了她手中的桃花酿以后,又回到了原处。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个唿吸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顾予安已经打开酒壶开始向嘴里倒了。 「味道不错。」顾予安有些含煳的说道。 第22页 顾予安喝的有些匆忙,桃花酿一部分从嘴角涌了出来,液体顺着脖颈流入衣衫之中,显得他绝色的面容有些色/气。 与之同时,空气之间瀰漫出浓烈的桃花香,闻之即沉醉。 墨星觅抬手轻轻抹去脸角的血痕,看到手上沾上了脸颊的血,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舔掉手指上的血渍。 见识到了顾予安的实力,证实了这新任仙尊不仅现世并且实力超强的事实。 她原本高傲的表情都稍微收敛了些,对于现在的墨星觅而言,她不好离场啊。 「仙尊可真是心大,不怕我在桃花酿中下毒吗?」 墨星觅摇晃着手中的巨大镰刀,不经意的问道。 「若是你都能毒死本尊,那本尊这些年也白活了。」 顾予安没有搭理她语气中的试探,反而身体继续向后退了两步,彻底脱离战场。 细细品味桃花酿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早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花落汐已经闪身到墨星觅的身后,手中的剑向墨星觅刺来。 「老阿姨,离本小姐远点。」 墨星觅瞳孔突然放大,下一刻,右手轻轻一动,手中的巨大黑色镰刀便挡住了花洛熙在身后刺来的一击,顺势又转身踢出腿,向着花洛熙的腹部踢去。 花洛熙立刻收势,双臂交叉抵挡住这一脚,随后便立在空中,俯视着眼前的魔族中人。 「老阿姨这是想和魔族开战吗?」 墨星觅笑着问道。 脸上明明是甜甜的笑容,可是身上的戾气却在告知着众人她没有放下防备,她时刻都准备着动手。 花洛熙皱起眉头,啧了一声,墨星觅的身份的确轻易动不得。 可是这个人现在不杀,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剑弩拔张的场面就凝固在了这里。 * 千层阶上,一个弱小的身影踉跄的向上走着,每一步都在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掀翻下去。 与第一关所谓的幻境不同,千层阶考验的便是试炼者耐性,这千层阶早已插入云霄看不见尽头。 虽然被称为千层阶,但恐怕远不止千层。 踏上台阶者,每走一步台阶,试炼者就会感到身上有一股力量压制着自己,层层叠加。 等到登顶的时候这力量恐怕已经可以碾碎人骨了,能支撑登顶的必须有着常人无法承受的忍耐力和自制力。 在这一关,也有投机取巧的法子,若是有法器便会轻松很多。 毕竟在招生的时候并没有说不可以携带法器,随便一个飞行法器或者是加速法器,都能让试炼者进展速度飞快,而千层阶的影响也将降为最小。 墨于渊步子轻缓,保持体力慢慢走着,尽力控制住自己粗喘的唿吸,费力的走着每一步。 这具新的身体并没有当初他的实力,此刻不过是个凡人之躯。 在耐力和忍受力这两方面墨于渊自诩是要比那些普通孩子强上百倍,但是这未经过淬鍊的身体绝不允许他大意半分。 不过走到大致一半的地方,墨于渊便开始气喘吁吁,抬头还是一望无际的千层阶,而低头俯视下去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墨于渊强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向上走着。 汗水已经遮挡住的视线,意识已经渐渐消沉,完全是凭藉着身体的肌肉反应步伐凌乱的爬着台阶。 终于,略微看到万剑宗影子的时候,墨于渊咧开了爽朗的笑,好久没有这么爽的做一件事情了。 看着还有几步便要登完的千层阶,墨于渊似乎懂了为什么这试炼里有这一层。 普通人和拥有法器的人在这一关里明明是那么的不公平,但是只有那些没有法器的人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登上这千层阶。 凭藉自己实力登上的无论是心性还是肉体上,都一定会有极高的提升。 至于使用法器投机取巧的人,他们不仅会错过在他们修仙道路上一个极好的淬体之路,而且很大概率也会失去拜入万剑宗的资格。 等到墨于渊终于气喘吁吁总算快要到头的时候,全力一跃,飞过最后一层台阶到了万剑宗门前。 墨于渊随着惯性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直到几道凌厉的目光顿时引起他的警惕。 原本僵持的几个人听到喘息声目光都向同一个地方聚去。 一身脏乱的黑布衣裳,孩童的脸上已被汗水浸湿,汗水混杂着刚刚在地上打滚落下的灰尘,将身上沾染地一块黑一块白的,显得极为滑稽。 「请问,这是万剑宗吗?」 孩子似乎也愣住了,一边喘着气,一边唯唯诺诺的问道。 当然是万剑宗了,登完了千层阶不是万剑宗还能是什么。 若是往常,在极短时间以内便登上这千层台阶的弟子一定会被立刻重视起来。 可现在局势尴尬,这孩子出现无疑不是在引火烧身。 墨星觅嘴角勾起坏笑,快速便移动到孩子身边,一把拎起墨于渊的衣领,单手握住他的脖颈。 墨于渊因为窒息而昂起头。 本就刚登上千层阶有些脱力,此刻唿吸还不顺畅,他的小脸涨得通红。 墨星觅很是满意小孩的反应,但也许嫌弃他身上的汗水和污渍,皱着眉头将墨于渊朝着远处递了递。 第23页 「如此短的时间以内就通过了第二关考验,恐怕是个好苗子。我想,诸位应该不捨得他毁在本小姐这里吧。」 墨星觅语气中满是自信和恶意的嘲讽,这群自称正道之人,绝对不会让前来参加招生的孩子白白丧命的。 「你敢!」 墨星觅虽未感到杀意,但是魔族天生的直觉让她离开了原地。 手中的孩子也顺势脱手,而就在她离开的下一刻,原本站着的地方便被可怕的剑气硬生生噼开。 不远处,顾予安左侧的无名剑已经出鞘。 整个场地瀰漫开冰冷的严寒之气,随着顾予安的动作,剑气越发恐怖明显,令人胆寒而栗。 「仙尊真是厉害啊!」墨星觅僵硬着脸,有些恍惚的恭维着。 若是刚刚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恐怕此刻已经一分两半了吧。 顾予安呆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情急之下随手使了一剑竟然会有如此大的伤害,原主的实力该有多大啊。 心里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还好那人躲开了,不然恐怕就要沾了人命了。 故作镇定的将无名剑放回剑鞘,偷偷将刚刚因为握剑而颤抖的手背在身后。 他快步走到孩子身边,孩子似乎受到了惊吓,被墨星觅丢在地上后就一直趴在地上疯狂的大口唿吸着空气,嗓子眼止不住的咳嗽。 顾予安立刻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抱了起来,握住墨于渊的手,缓缓的向他体内注入仙力。 「阁下,这毕竟是仙族之地,望速速离开。但阁下若是要战,无论是本尊,仙族亦或是人族,都不会怕。」 顾予安难得收起温润的表情,沉着嗓子说道,眼眸中闪烁着态度不明的光芒。 「仙尊大人,不要这么着急赶本小姐走嘛,本小姐想和你单独聊聊。」 墨星觅脸上带着诱人的笑容,扭动着她娇小的身躯向顾予安走来。 一边说话还故意撩起自己的裙子,流露出大片春光。 顾予安护住小孩,连忙用一只手挡住了墨于渊的眼睛,表情变得严肃,手中召唤出配剑「无名」。 无名出鞘,剑意再次席捲整个万剑宗,似乎在说你若是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墨星觅看他竟一点不为自己的容貌所动,略微尴尬的小退了两步。 正当她再次鼓起勇气想要来勾搭一下这个仙尊的时候,一把黑色玄剑直直插入她的脚旁的地里。 剑身已经与墨星觅的高跟鞋触碰到一起,哪怕是隔着鞋子,她都能感觉到脚上传来的冰冷气息。 「魔族之人,不要太过狂妄。」 一身黑色的玄衣,满头的白髮显得那人更加冷漠。 冰凉的眸子里透露着杀气,嘴角抿起,脸上写着不耐烦,全身上下唯一与黑色不搭边的就是腰间戴着的白色玉佩。? 第十五章 凌千夜 「二师弟,你怎么来啦?」 掌门看到来人的黑脸早就习以为常,笑嘻嘻的跑到了凌千夜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千夜没有答话,相反冷冷的看了顾予安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警示。 伸出左手召唤回自己的长剑:「回来。」 顾予安被凌千夜这一眼瞪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何时招惹了这位二师兄。 还没等到他思索是哪儿做的有问题时,凌千夜在收回长剑以后,就没有再给顾予安一个眼神,而是将视线落到了墨星觅身上。 「魔族圣女,这里不该是你该待的地方。」凌千夜声音冰冷。 「真没想到小女子让您都出来了,动静闹得的确大了些,在贵宗门多有叨扰,还请见谅,改日一定来万剑宗好好道歉。」 墨星觅顺着凌千夜的台阶随意的搭茬,她没想到竟然能将二长老凌千夜给逼出来。 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杀人无眼,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今日还是早点离开吧。 也没顾得上丢不丢面子,讲完几句话后,墨星觅就消失在原地,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巨人也随即消失。 「师兄就这么放她走了?」花洛熙明显不甘心,似乎打算提剑追上去,却被掌门一把拦下。 「此刻与魔族开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何况你追上去又能如何。」 「可恶,这群魔族人,今日在山下守阶的人是谁,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将魔族人给放了上来,看老娘不把他皮扒了。」 花洛熙满脸怒意向千层阶下冲去,这一次掌门倒没有阻拦,笑嘻嘻地捋了捋自己的小鬍子。 「师妹,慢点儿。」掌门略带宠溺的在身后喊着,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眼睛中的笑意才淡了些。 见魔族中人已经离开,顾予安这才放下手中的孩子。 「墨于渊,你感觉如何?可有受伤?」顾予安掀起墨于渊的部分衣衫,想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仙长,我没事的。」墨于渊有些紧张的扯回衣裳,生怕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仙长的手,默默低下头,「仙长,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顾予安先是一愣,然后浅笑出声:「想什么呢,没有麻烦,你天资卓越,日后必能学有所成。」 墨于渊听到他的夸奖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放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抠着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角。 掌门在一旁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胳膊肘顶了顶一边像冰木头一样的凌千夜。 第24页 「喂,不是说闭关吗?怎么又出来啦?」语气中还带着些戏弄。 「收徒之事本就是我负责,魔族突然介入是我的失职,我自然是要出来的。」 凌千夜声音冰冷,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左手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剑。 「得了吧,本君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担心小予安嘛,装什么冷淡。」 掌门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鄙视,好像在说你这个闷骚一天天就知道装模作样。 凌千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没有搭理掌门,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了,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他的耳朵有些粉红。 掌门在他身后,看着凌千夜有些仓促逃跑的背影,啧了两声。 本君这个二师弟啊。 一天到晚就是个冰块脸,明明是满怀关心的看了一眼小予安,看起来却像是在瞪他一样。 这一下倒好了,小予安对他的初印象肯定是不怎么样了,不知道回去以后二师弟会不会偷偷哭鼻子啊。 掌门转过身,看顾予安还在和那小孩交谈着,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哟,师弟看起来是看上这个小孩了。」掌门突然凑过来脸。 笑眯眯的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墨于渊的小脸蛋,觉得手感不错便又捏了几下。 一边揉虐着他的脸还一边惬意的笑着,全然看不出刚刚是一副要和别人大打出手的模样。 「掌门师兄,刚刚那位女子是?」顾予安看着小孩已经快要被揉哭的样子,一手拍下某人的咸猪手,问道。 「她啊,魔族圣女。」 掌门见他表情严肃,也收起了拽里拽气的笑,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开始老生道。 「墨星觅是魔族自仙魔大战以后选出来的圣女,别觉得魔族和圣女这两个词搭不上边,魔族对于圣女的在乎你可想像不到。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孤身一人闯入我们万剑宗,却断定我们不会动手杀她的缘故。」 「所以此次她的出现只是为了试探本尊。」明明略带疑问的语气,却被顾予安硬生生说出了肯定的意味。 「是啊师弟,你这个仙尊大人一出,恐怕不止魔族,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也会好奇吧。」 墨泽信摸着自己的小鬍子,朝着顾予安眨了两下小眼睛,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天启大陆终究是该热闹起来咯。」 「那...那位,冰块脸是...」顾予安想了半天的形容词,还是觉得冰块脸比较适合刚刚那个一脸冷气的傢伙。 掌门噗嗤一声大笑出来,直接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站都站不起来。 顾予安被他这反应整得有些懵:「怎么了?」 掌门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缓解了笑意,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就是好久没听人称他冰块脸了。」 掌门毫不犹豫的翻了凌千夜的老底。 「凌千夜,是本君二师弟,当年你刚入门时也喊过他师兄,你若是不忌身份,倒也能称他一声二师兄。他性子是冰冷了些,但挺容易害羞的。」 「本尊和他有仇吗?」顾予安问,想到之前被他瞪了一下时的感觉,就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一地。 「仇?没有吧,你俩几乎从小打到大,所以总是有一种别人看不透说不明的情绪在里面,反正本君也形容不出来。」 顾予安听到掌门的话沉思的点了点头。 凌千夜,好像有点印象了,但是记忆还是有点模煳啊。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掌门看顾予安不说话,以为是他想起了什么。 「是有了些模煳的印象。」顾予安含煳地说。 书中这个冰块脸师兄只在前小半章节出现过。 凌千夜是人族,修行时间比原主要早,又因为他是冰灵根的缘故,所以和极品冰灵根的原主一直都不太对付。 原主刚刚进入学堂修炼的时候可谓是被冰块脸一直欺负,后来两个人修为逐渐相当,每天都会相互练习剑术,倒也成了不错的朋友。 只是... 原主后来因为下山歷练碰到了男主,开始在红尘歷练,而凌千夜一直待在学堂苦练修为,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少了,直到原主被男主捉去魔域,就此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在小说后面的情节当中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个外冷内热,容易害羞的冰块脸师兄。 最后,仙魔大战的故事中。 不同于形容花洛熙的长篇大论,只给他留下了一行字。 「凌千夜杀高阶魔族百人,斩杀魔族将领十八人,屠戮大半个魔域。大战终。闭关修炼,就此不问世事。」 * 掌门见到自家师弟慢慢想起以前的记忆,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歌,没敢打扰顾予安回想过去,悄悄地走开了。 看着掌门哼着歌略带跳脱的步子离开自己的视野,顾予安不禁扶额,万剑宗能存在于世如此之久,也还真是庆幸。 「仙尊大人,弟子接下来该去哪儿?」墨于渊有些小心的拽了拽顾予安的衣袖角。 似乎是怕他生气,拽了两下以后便立刻收回的手。 「原本通关弟子结束后应该去大殿前殿等待,只不过魔族圣女突然造访,万剑宗怕是没有什么人能顾得上你,你先随本尊来吧,去逍遥阁坐坐。」 「把手给我,算了,你还是抱着本尊吧。」顾予安牵起墨于渊的手,「切记,千万不要松手。」 第25页 墨于渊一副还没反应过来顾予安在说什么的样子,下一刻便被顾予安揽在怀中。 身体勐的失重,悬浮在空中,开始快速地移动着。 顾予安既为仙族,御剑飞行于他来说,无剑照样能飞,而且速度更快。 但是为了考虑小孩子第一次腾空会害怕,脚下有些东西可能有安全感,他还是将「无名」召唤出来。 这把剑看得出来保护得极好,剑身全身雪白,剑鞘处是几道蓝色的细痕组成的不知名的花,看起来极为简单,却又不是精緻。 剑身上的几处细微裂痕能看出这把剑经歷过不少风风雨雨。 顾予安看着小孩子一副明明紧张但是故作严肃,两只脚还轻轻的踩了踩脚下的「无名」仿佛在证实有着陆感一样,便觉得这孩子更加招人喜欢了。 移动速度较快,怕这凛冽的风颳伤了孩子的皮肤。 顾予安挥手支起薄薄的保护层,将两人周围的空气形成独立的,这样外面的风便不会影响到墨于渊了。 顾予安全然不知自己眼中紧张的墨于渊,其实更多的是惊讶,上辈子顾予安对自己这把剑的爱护程度可是别人碰都不给碰的。 墨于渊还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以后才被允许耍上那么两下,怎么现在对这些如此不在乎了。 墨于渊垂下眸子陷入沉思,连回到地面上他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 原本杂乱不堪的逍遥阁经过顾予安的改造已全然不同,焕然一新。 踏入这逍遥阁,入眼便是长得极为茂盛的桃花树。桃花树很少有单棵存在,毕竟单棵很难存活,更何况是具有灵性的桃花树。 可眼前这桃花树显然并非凡品,微风吹过,拂来的花香中似乎都带有引人沉醉的魔力。 花树下摆着两张躺椅,看得出逍遥阁主人心态的随意,入口的小院看起来很是,可周围遍布阵法,有几个法阵都摆在明面上了。 恐怕就是希望别人看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掌门偷摸进入顾予安房内几次以后,顾予安就把逍遥阁设下了重重机关,以防他再偷偷进来,免得总是被他吓得半死。 「墨于渊,要不要先去沐浴一下,换身干净衣裳?」顾予安轻声问道。 「好,全听仙尊定夺。」看着墨于渊听话乖巧的模样,顾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师傅,这么快就回来啦,这是....」 白几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立刻向外跑来。 可是等他兴高采烈的看向大门时,却看到了那个说只对他一人好的师尊竟然牵着一个衣着不堪,满身污渍,毫无修养的孩子。 原本欢快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笑容收敛,眼神开始变得暗淡。 「白几,这是墨于渊,请来万剑宗求学的弟子。」 顾予安知道小糰子心思敏感,指着身边的墨于渊开口解释道。 「事出有因,这孩子已过前两关但前殿他是暂时去不了了,便先来为师这儿坐坐,不要多想。」? 第十六章 泡温泉 听到顾予安的话,原本打量着周围的墨于渊轻挑眉头。 看不出来啊,顾予安对这个傢伙好生在乎。 白几跑出来的时候步子轻浮,只一眼他便看出不过是个还未踏入修行的普通人。 在万剑宗随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不论年龄大小,像白几这样终究是有些太过于少见了,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另类。 看着小孩的反应,墨于渊莫名觉得白几气鼓鼓的样子很是有趣。 故意当着他的面,将原本拉着顾予安的手扯得更紧了些,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小动作,把自己显得无措又可怜。 果不其然,因为愤怒白几的面庞上出现了淡淡的红色,咬牙切齿的样子显得他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那!那...师尊会收他为徒吗?」白几本想大声说的,可不知为什么,气焰小了下去,声音都变得轻了。 小糰子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顾予安揉上他的脑袋,轻声哄道:「为师答应过你,收徒听你的意见。」 「先带你小师弟去后院找处温泉泡一泡吧,拿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看你们俩身形差不多,他虽说瘦了些,但是你的衣服应该也是穿的上的。」 顾予安边说边走向白几,然后将原本牵着的手放入小糰子温热的手里。 看着明显相处不起来的俩人,他还很是心大地朝两人挥了挥手,满脸都是和蔼的笑容。 白几一脸不情愿地拖着墨于渊往前走,顾予安眼里的笑意更浓。 「这两小孩儿真是太有趣了,以后在这万剑宗的日子怕不会太无聊咯。」 顾予安将佩剑斜放在桃花树下,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桃花树一边的躺椅上。 微微眯上眼睛,感受着花香,身子慢慢的摇晃着椅子,好不惬意。 他有收墨于渊为徒这个想法,但是为了遵守约定,这件事还是得得到小糰子认可才行。 顾予安在是否收新弟子这个问题上,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收!必须再收! 倒不是因为担心日后会有人用白几不能修炼而明里暗里嘲讽于自己。名声乃身外之物,他看的还真没有那么重要。 但白几的性子过于敏感脆弱了些,顾予安不在意的很多事小糰子肯定会默默放在心上。 第26页 再收个徒弟,虽然可能会让小糰子短时间内没有安全感。 有了墨于渊这个孩子当师弟,一来日后也好保护小糰子,二来吧... 顾予安初见他时,便觉得有种熟悉感,冥冥之中也算是缘分。 「墨于渊...」顾予安缓缓道出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是与那个主角魔族二皇子同名还是另有什么身份。 不过,既然决定收他为徒,凡事就不要想的那么细緻了。 虽说离可能成为主角的人远点才是悲惨配角最佳的选择,但是那小傢伙长得是真可爱啊,那小脸蛋的手感,不撸人生不尽欢啊! 「魔族圣女的桃花酿当真不错,可惜啊,就是小气了点,仅有两罐。」顾予安咂了咂嘴,抬手撑起下巴。 也不知道我那两个小可爱现在相处的如何? 白几不愿与满身汗渍对师尊意图不轨的傢伙有过多接触。 图省事,直接将墨于渊带到了逍遥阁后面的一处最小温泉里。 墨于渊低着头默默地跟着白几往前走,他感知到越往逍遥阁里面走,身边的灵力更加充分了不少。 原本随处可见的阵法也减少了许多,看起来主人似乎也对这些地方极为放心。 白几带他到的这处不过是逍遥阁里最小的一处温泉。 这里的泉水不仅仅有洗身净体之功效还有能帮人洗出体内杂质,若是凡人泡了还能延年益寿。 眼前已经被水雾遮挡住了视线,白几见已经将墨于渊牵到了目的地,立刻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随后恶狠狠的盯着他说:「你别以为师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师尊说了,你要是想当他弟子得经过我的允许,听到没有?」 稚嫩的孩童声和白几故意摆出恶狠狠的眼神,在墨于渊眼里没有一丝威胁度,反而对他来说像极了小孩子过家家,好笑之极。 但是因为现在自己身份的设定,墨于渊先是不动声色的几步避开白几,然后装作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眼角处已经开始出现泪花。 「我...我知错,你别...别生气...别生气。」 白几也是头一回装凶骂人,没想到将眼前这小孩儿竟然骂哭了,表情上顿时不自然起来。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高冷的偏开头,只是双手慌乱的不知道该往哪摆。 白几心里想安抚一下眼前的小孩,可又因为害怕丢了面子只能仓促地站在原地,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小孩那瞟。 「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洗?不好好洗,我就不让你当我师弟。」白几嘴硬道,声音明显轻了不少。 墨于渊颤巍着身子,微微鞠躬向白几行了一礼,点头答应。 他只是凡人之躯,为了来到这万剑宗徒步不知走了多少里路,路上也不知遇到了多少危险和歹人,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脏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墨于渊露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腿脚处还有因为登千层阶时不慎跌倒留下来的青紫印。 深浅不一的伤痕落在小孩瘦小的身体上,配上他低眼垂眸的姿势,显得可怜弱小极了。 白几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儿身上竟如此伤痕累累,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 眼中仿佛恍惚看到了没有成为师傅弟子时的自己,那时候的他被万剑宗其他弟子欺负的没什么人样,整日身上也是带着这些伤痕。 原本骂骂咧咧的嘴也不知不觉的闭上,故作强势地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原地。 等到白几离开,墨于渊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似是松了口气般,睁着他那双充满水汽的桃花眼,半个身子潜入温泉之中,盯着温泉壁上的一处石块发呆。 我真的。 又活了一次啊。 白几拿衣服速度很快,来回不过一会儿就将干净衣裳放在了墨于渊的身边,不过因为别扭,没有开口吱声,放下衣服就跑了。 墨于渊看了眼刚刚白几偷偷放到自己身边的干净衣裳,又想起他故作兇狠在自己面前骂骂咧咧的样子。 充满水汽的眼睛中带了些笑意。 看不出来,顾予安收的这徒弟还挺可爱的嘛,就是有些不诚实。 性格上比顾予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这股天生的好欺负的劲儿倒是一模一样。 该说真不愧是他顾予安收的徒弟吗。 门外,白几站在离温泉处不远的地方,看着里面那个瘦骨嶙峋的人鼓着嘴,然后气沖沖的走回到了顾予安面前。 「怎么了?」饮着酒的顾予安一愣。 「我...我同意他当我师弟了。」白几别扭的扭开头,脸色有点通红。 顾予安先是一怔,然后大笑了几声,活像一个宠溺孩子的父亲,胡乱地撸起白几的头髮,满脸笑意。 「好,依你,都依你。」 这一个个异世界的小孩儿,怎么都这么口心不一,傻乎乎的。 等墨于渊洗完澡换好衣裳出来的时候,顾予安左手牵着白几站在逍遥阁门口处满脸笑意的望着他。 而小糰子则是黑着脸,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耐烦。 墨于渊生的本就不差,此刻不过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整个人就全然不同了。 明明年纪不大,可一双桃花眼似乎就有神一样能让人陷到里头,连和他不对头的白几看他第一眼都愣了一下,随后又别扭的扭过头。 第27页 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师尊会喜欢他。 哼,我以后肯定比他更好看。 顾予安倒没想这么多,看着眼前白净的小孩儿,只觉得更欢喜了些,没有人不喜欢可爱懂事的小朋友。 长这副模样,就算是主角,靠近他可能会挂,但是能看他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也算值了啊。 墨于渊小跑了几步,走到顾予安的面前,看了看他和白几牵起的手,然后有些期待的睁大他水汪汪的大眼睛。 顾予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伸出右手摆在他的面前。 「一起走吧。」顾予安道。 「好。」墨于渊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感受着顾予安温润的手掌将自己的手包裹起来,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啊! 小孩儿的手好嫩啊! 太可爱了,怎么能这么可爱! 顾予安表情平静,内心却是汹涌澎湃,全然一副痴汉模样。 等三人到达宗门处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了。 顾予安在山下的事情已经让前来拜师的大部分学子们记住了他,见到顾予安缓步前来,立刻俯首行礼,三十几个弟子向他齐声说道。 「拜见仙尊。」 顾予安放开了与墨于渊牵住的手,当他向前推了推,示意他到拜师学子们的队伍当中。 这种时候还是让墨于渊融入到新生弟子当中比较好,免得让那群孩子认为他在搞特殊。 墨于渊感受到自己左手的温度骤然消失,撇了撇嘴角,有些不太情愿地向前走去。 顾予安看他似乎在闹脾气,原本可爱的脸都快肿成一个囧字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噗笑出声。 最后只能憋住笑意,牵着小糰子往掌门那处走去。? 第十七章 邱言 「哟,师弟你终于来啦!」隔着老远掌门便已经激动地挥起了手,花洛熙看着他不着调的模样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嘶,师妹师妹,本君错了,别踩!疼疼疼疼疼。」掌门连忙抽出受伤的小脚,疼的在一边蹦蹦跳跳。 墨泽信一副江湖流氓毫无掌门风范,顾予安又回想起穿越过来见到他坐在大殿里那庄严的样子,不由得产生一种,人的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这种想法。 掌门身边除了花洛熙以外,还有两人跟在他的身后。 一人一身黑色玄衣,一头白髮,微长的头髮遮住了眼睛却挡不住里面的冷气,稜角分明的鼻子和微微下撇的嘴都能看出这人的不近人情,背上背着把巨大的黑色玄剑,正是白日见到的那个冰块脸。 还有一人身材娇小,身上穿着巨大的斗篷,红色的斗篷之下只能露出他一小部分下巴,这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若不是因为他身边环绕的死气太重,恐怕常人只会把它当做一个爱奇装打扮的孩子罢了。 前者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顾予安靠近他的时候点了两下头,就当是打招唿了。 顾予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另一个人扑在身上。 「师兄,小慎之好想你。」 邱言个子不大,在男人里算得上是矮小了,虽然身上巨大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可是顾予安还是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邱言扑到顾予安的身上以后,手还四处的瞎摸着,不大的手摸着顾予安背后发痒。 趁着顾予安没有防备不自觉笑出声的一瞬间,邱言拍掉了顾予安与白几牵着的两只手,前者也没有发觉。 「邱言?师弟?」顾予安微微缓过唿吸,将扒拉在自己身上的人拽下来。 眼前这人低着头,带着有些哽咽的声音说了声嗯,要不是顾予安对自己使的力道有数,都以为刚刚出手重了些弄疼了他,道:「怎么了。」 「师兄,师兄不记得小慎之了,小慎之难受。」邱言毫不掩饰地撒着娇,然后去扒拉他的衣服。 可顾予安已经不是之前的顾予安了,他不会像之前那样去哄着他。 顾予安性子虽然随和,但是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刚刚认识的人过于靠近,只能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师兄...」邱言明显愣了一下,师兄为什么要躲开? 「本尊已经不记得过去种种了。」顾予安开口说到,他当然不愿伤了眼前这人的心,但是不能欺骗于他,有些事情还得先讲清楚。 虽然这小孩儿也挺可爱的,但是总这样扒拉自己写不太好吧。 「师兄——」邱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顾予安打断了。 「邱言,本尊依旧是你的师兄,不过本尊身份特殊还是不要过于亲近的好,免得在不必要的时候落人口实。」 顾予安带着些疏远的语气,趁着邱言还在愣神,话音落下便重新牵起白几的手向掌门那处走去。 独留邱言一个人落在后面。 大拇指习惯性的塞进嘴中,指尖被啃的鲜血直流,可当事人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他茫然而慌乱地盯着顾予安,眼神没落的像一个被丢弃的小孩。 花洛熙看到这一幕,嘆了口气,拉起邱言的手,看到他的默默地跟着自己走,除了抚摸两下他的头让邱言别那么在意以外也做不了什么。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幕,但小邱言这委屈巴巴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顾予安浅笑着和掌门唠叨了几句,眼神还是留了一小部分给邱言的身影,见到有师姐安抚邱言以后,这才放心的坐在掌门给他安排的位置上。 第28页 用了别人的身体本就是错的,如果用别人的身体伤害别人在乎的人,那可就真的是万万不该了。 邱言,也是原主曾经一个很好的挚友。只是,小说中有关于邱言的情节,顾予安都记不起来了。 顾予安坐在备好的椅子上,能感觉到身下椅子上面铺着绝不普通的毛皮,便一把揽过白几,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师尊!」白几惊唿道。 「小糰子,你且好好看看,待师尊助你踏入修行这些你也要经歷一遍。」顾予安满意地将小孩揽在怀里,轻声询问。 白几感受着师尊宽大身体传来的体温,几乎瞬间脸变红透了。 「好...好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都是含煳着冒出来的。 师尊的身上好香啊。 顾予安没忍住又撸了撸他的脑袋,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摺扇逍遥的扇起风来。 「师弟看起来很喜欢他。」掌门见两人相处的愉快,忍不住插嘴问道。 「本尊的徒弟,本尊自是喜欢的。」顾予安微微仰起脖子,眼神中有些骄傲。 骄傲个啥啊,这小屁孩儿除了比本君家那野小子稍微好看了点,稍微可爱了点,稍微乖巧了点而已嘛。 掌门心中有点羡慕。 「师弟,虽然你会收那个资质不错的小子为徒弟,但是你怀里这个小孩儿毕竟也是你坐下弟子,若是没有灵根没有修为,在外面怕是说不过去。」 掌门这些话说得毫不避讳,顾予安原本撸着白几头的手也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他怀中的小糰子在轻微的颤抖,顿了两息后,顾予安又继续撸起了白几的头髮,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掌门师兄,你这话中有话啊。」顾予安反驳道。 「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两句,在你准备好保护他的底牌之前,看好了这小子。」掌门立马笑嘻嘻的回道。 「本尊自然会的。」顾予安的语气中带着严肃和坚定。 掌门看到顾予安这幅神情,知道自己劝不了他什么,只能嘆了口气,摇了摇头,偏过脑袋。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大家都尊称一口的仙尊。你的首席弟子若真的是这么个没有灵根的傢伙,你可想过你的名声,万剑宗的名声。」 掌门还未开口,凌千夜冷着脸先说道。 比起掌门循循善诱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凌千夜的说话往往处处直扎人的胸口,似乎还想往伤口上撒盐一般。 顾予安微微皱起眉头,单手合起手中的摺扇。 白几那孩子天生心性敏感,这人一次又一次的戳小糰子心灵最痛的地方,有点过分了。 「这就不劳师兄费心了,本尊自有法子让弟子修炼。」顾予安沉了沉声音,语气平缓的说道。 【叮—— 系统提醒 您的血脉可刨出一半仙核供凡人修行。】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方法吗? 系统说了两句后任顾予安怎么询问也再不出声了。 「真的吗?!!」白几听到自己竟然有希望修炼激动的都快要跳起来了。 因为坐在顾予安身侧,此刻只能转过大半个身子,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气质文雅之人,看到自己师尊眼里的温和和安抚,白几只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信任他。 「师弟竟然有法子能让没有灵根的人修炼?不妨和为兄说说。」 顾予安并未吱声,早在系统不说话后他的眉头便一直紧皱。 任务中收白几为徒是他心甘情愿的,若能使他修炼顾予安也不建议付出些代价。但仙核不一样,这是仙族的命脉,哪怕只是一点点损伤都会伤及根本。 此法若是他自己查出来也就算了,从系统的嘴巴里说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 有种阴谋的气息。 「师兄莫急,本尊会与你聊的。」顾予安将话题扯开不想多说,心情略微有些烦躁。 「好说好说,既然师弟不愿再谈此事,咱聊聊别的。」 掌门偏不想罢休,许是这种场面太过无聊,凌千夜和花洛熙两人都在默不吱声得仔细挑选有没有心仪的弟子。 而邱言自从被顾予安疏远以后整个人就盘缩着膝盖,委屈巴巴地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一下,掌门此刻除了顾予安以外没有其他人的聊了。 「师兄说吧。」顾予安观察到离墨于渊的测试还有几个人,忽略内心的烦躁。 「邱言那小子没对你做些什么吧,你都不知道你闭关这三百年,他可都想死你了。」 掌门见顾予安总算开始认真地回復自己,兴致也起来了,说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地方。 「邱言?万剑宗的五长老?」 话音刚落,两人便能察觉到一处地方传来的强烈目光,顾予安偏过头,发现原本将自己说缩一小团的邱言看了过来,眼神中还带着期待。 顾予安怀中的白几双手慢慢捏紧,顾予安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小糰子躺在自己怀里,双手覆在白几紧紧握住的两个小拳头上面。 「邱言师弟...本尊关于他的事大部分都不太记得了,与本尊说说吧。本尊跟他关系很好?」顾予安有些纠结的说出这句话。 「是啊,当初师弟你跟他关系真的很好,和邱言比起来,凌千夜当初真的在你心里不算什么。」 第29页 掌门立马开始絮絮叨叨,似乎是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第十八章 黑暗灵根 原本盯着这处的只有一道视线,在掌门说出这句话后又一道锋利的视线传了过来。 顾予安的感官是何其敏感,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行为怪异的邱言抬眼望过来了。 邱言,是原主在学堂遇到的一个小师弟,因为他性格迥异,不爱说话,所以总是被欺负,在一次被欺凌的时候,原主帮助了他,不仅给他包扎了伤口,平常还处处护着他,久而久知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只不过后来原主无论是修为还是仙族地位越来越高,邱言没有跟得上原主的步伐,最后只是在原主的故事里留下几行文字罢了。 但在这个小师弟心目中,原主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对于邱言来说,就是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缕阳光,贪恋,渴求,希望把原主死死的捏在手心。 「师弟你也不用多想,你又不是只忘了他一人,连本君你都没有丝毫印象了,怎么可能还记得住这小子嘛。」 掌门越往后说怨气越重,表情活像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小怨妇。 「师兄这么一说,好像真没什么愧疚感了。」顾予安开玩笑的回道,「师兄过去,与我关系可好?」 掌门撇了撇嘴,表情似乎是失去了兴趣:「自己想,本君才不跟你说呢,跟倒贴似的。」 掌门说完便不再和顾予安絮叨,消停了下来观察有没有合心意的弟子,稍微端正了下自己的姿态,开始仔细的看眼前通过一二两关拜师者的最终测试。 顾予安少见的收起了他那颗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起了掌门。 墨泽信长得还是极为俊俏的,不讲话时还是个君子,一讲话就跟个流氓似的口不择言。 顾予安不免有些出神,他曾经深度怀疑掌门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者,奇怪的审美,绿色的衣裳,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但是相处久了还是能隐隐察觉到掌门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太多的东西都被他隐藏了起来。 那自己和原主那些细微的差别,行动上的不同,他是不是都已经发现了?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我的身份。 「师尊,要到师弟了。」白几扒拉了两下他的衣裳,顾予安这才回过神来,转头顺着众人方向望去。 第三关的检测是前来的弟子有没有灵根,而后便是检测他们的修仙资质。 灵根属性极多,也分好次。这些前来拜师求学的学子们只要将手放在测灵石上头,根据颜色的区别,还有光亮的大小,就可以简单的得知他的灵根属性。 测试完灵根属性以后,检测的便是修行资质。 和检测灵根的方法差不多,也是将手放在一颗石头上面,目的也要简单的多,只要让这石头散发出光亮就好,越亮资质便越强。 一二两关的考核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也十分考验人的心性品德,现在前来第三关检测的人已经很少了。 在墨于渊前面已经出了一个极品火灵根,这算得上是不错的资质了,还出了一位火木双灵根,一看就是炼丹炼器的极佳之选。 墨于渊站在中间位置,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现在下一个就要到他了。 「下一个,墨于渊。」 换了干净衣裳,墨渊整个人果然白净了许多,他脚步稳健的朝着测灵石那处走去。 顾予安的小手轻轻地落在了石头上,对于仙尊的第二位弟子,在场的人可谓都是极为期待的。 本以为测灵石会发出很大的动静,出现一个惊才艷艷的弟子,可是过了好久测灵石都没有任何响息。 「噗,笑死我了,你不会也没有灵根吧?」那群已经考核完第三关的弟子中有人笑道。 「也」字一出,有些眼神就开始瞟向了顾予安怀中的白几。 「我去,这仙尊什么眼神,两个徒弟都没灵根。」 「爬山爬的快有什么用,到头来没有灵根你算个屁。」 「做事别那么着急嘛,再看看。」 顾予安微冷的声音传来,这个一向温和嘴角带笑的人此刻也摆出了威严的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那群人只能闭上嘴。 「看起来师弟的运气不太好,要不咱们再选选别的弟子。」墨泽信有些调侃的讲,然后自然而然的又被花洛熙踩了一脚。 「别急师兄,你再看看那测灵石。」 场地中央。 被墨于渊握在手中的测灵石渐渐散发出耀眼的奇异的光芒,浑浊而又恐怖的黑色气息从他的手下传来,一阵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气息,剎那间,让人如觉冰天雪窟,竟让不少人都难受的后退两步。 见势不对,掌门连忙挥甩出一道屏障,将墨于渊周围的一小片空地都包裹在其中,众人这才好受了些。 「这!这是!这是黑暗灵根!」已经有看出端详的长老说道。 「怎么会是黑暗灵根!」 「唉,可惜这孩子的天赋。」长老摇着脑袋,不再看他,似乎每瞧上一眼都会沾染上不祥。 黑暗灵根是修仙界极为厌弃的灵根,修仙之人若是拥有黑暗灵根,日后不仅多半会入魔,而且天生嗜血之心极重。 入魔后会拥有比普通魔族拥有更强的实力跟进阶速度,虽然比不上纯种魔族,但也是一大祸害。 第30页 这种危害定当是应在萌芽时期便狠狠地碾碎。 墨于渊此子断不可留。 原本环绕在墨于渊周围的那群人虽然不懂黑暗灵根究竟是什么,但是看着上面那些长老如同面临大敌的样子,都悄然的向后移动。 「可惜,可惜。」 掌门也摇了摇脑袋,略带惋惜的扒拉了两下自己的鬍子,翘起就二郎腿。 对他而言,宗门内弟子修仙修魔并不重要,他是掌门又不是惩奸除恶的侠义之士,他更好奇顾于安会怎么做。 面对眼前这个与魔族二皇子同名同姓,甚至将来修魔的小子,还会不会收之为徒啊? 顾予安也没料到墨于渊这小子竟然是上好的修魔体质,这在界可是大忌。 「师尊,小师弟他....」白几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顾予安安抚的眼神打断。 顾予安将怀中的小糰子放下,扶了扶袖子缓缓起身,嘴角虽微含笑。 仙族的威压降在所有人的身上:「诸位,该为本尊徒儿测天资了。」 顾予安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丹凤眼浅浅的弯起,可与之而来的还有强烈威压之气。 他这个人脾气一向很好,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倒的确少见。 长老也没想到顾予安竟然会如此掩护。 「这件事往说小了是收了个祸患,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背叛仙族,欺师灭祖啊。」 至于检测资质那位长老,完全是被顾予安身上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连动一步都难,更何况是为墨于渊检测资质。 长老心中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 你倒是让我动动啊,你让我测,你倒是别用你的仙威压我呀。 顾予安轻嘆了两口气,离开自己的座位向墨于渊那处走去。 他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可是在众人眼中,那仿佛是二十倍慢动作回放一样,像极了英语课的时间流逝,把他们一个个急得大气不敢喘。 顾予安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那丹凤眼微微弯起,透露着一些奇异的光彩。但是周边的威压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移动半分。 现下,没有人会去欣赏他的绝世容颜,大部分人心中都是对顾予安的惊恐和恍然。 惊恐于仙尊有如此怪异的脾气,恍然于仙尊竟然有如此高强的实力,更是对自己之前的逾越之举感到恐惧。 仙尊拥有这实力,那想要杀了之前那些对他口出狂言的人,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吗?? 第十九章 心中的怀疑 等顾予安总算走到墨于渊身边时,这似有似无的威压才渐渐消失。 长老心惊胆战的递上资质石,拿着石头的双手几乎是颤抖的呈给了顾予安。 看起来早已年过花甲的老人现下双手抖的跟食堂阿姨似的,后者嘴角原本放下的微笑又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这笑容在其他人眼里倒成了魔鬼的招魂锁,那位长老连忙低下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冷汗直冒。 顾予安将资质石递给了墨于渊。 墨于渊拿过石头,指尖微微擦过顾予安的手心,光是那么一瞬间便能感觉到那人手的温暖。 「试试。」 顾予安见到墨于渊没有动作,以为是他害怕自己的资质也会检测出什么问题,出口鼓励道。 既然能快速的通过第一关和第二关,天资一定是不会差的。 墨于渊顿了半响,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抓紧手中的石头,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的专注度都放在手心之中。 魔族和人族修炼的方式本就不一样,所以哪怕上一世他已经修为达到元婴,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资质石。 奇怪的感觉从墨于渊心底里蔓延开来,如果说之前他的心里是一片黑暗,此刻心底里边像是有了一颗光明的种子一般,将这黑暗的一片大地照耀出了光芒,给原本没有生机的世界中添上了一抹色彩。 一股暖流从丹田延至全身。 他的身体外侧开始被朦胧的光芒笼罩起来,温和的气息包裹着他,还没等墨于渊享受完,耳边传来惊唿声。 原本舒服的感觉骤然消失,墨于渊微微睁开眼睛,手中原本握着的资质石已消失不见,成为一堆粉末。 暖风拂过,手里的灰随之消失不见。 「这,这怎么突然就碎了?」 「这傢伙不会是。感觉到自己没什么资质,所以故意把石头弄碎吧。」 「就是啊,我看他就是诚心的。」 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人本就拥有奇怪的灵根,此刻更是让资质石变成粉末,墨于渊除了让他们觉得古怪以外,还让他们产生一种危机感。 顾予安反应截然不同,有些惊喜的将墨于渊拉到自己身前:「不错,你很棒,不用担心。」 坐立在顶端的掌门咳嗽了两声,场面便安静了下来,掌门人清清嗓子,道:「这资质石说起来是测资质,其实主要是来观察你们与天地间灵力的相互吸引程度。 若是与天地灵力即为相容,那么光芒必会越亮,若是与灵力排斥,那此人以后修行之上,定然会有许多阻挠。 至于石头直接粉碎的情况,那么说明该修行者与天地间的融合程度完美匹配,上一个让石头粉碎的人好像还是顾青岑上仙。」 顾青岑就是上位仙尊,更是被世人称为「天临帝君」。光是墨于渊有与曾经的首仙不相上下的资质来看,便不是他们这群还没有修行的人可以随加议论的。 第31页 墨于渊与天地灵力的融合程度如此之高,这是连掌门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若是在别的孩子身上发生,哪怕只是个五灵根,掌门也会重点将孩子关注起来,可惜了。墨于渊是个黑暗灵根。 「他这种人怎么会拥有这么高的资质?」 「我看他就是作弊了。」 「就是,我要是有他那师尊我也作弊。」 「我看,这傢伙就是作弊了。」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要比之前还要更大声些。 墨于渊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将自己往顾予安的身后藏了藏,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袍,身子似乎还在颤抖。 一个孩子应有的恐惧跟无措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像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顾予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也顺势把他往身后拉去,看着下面这群人,心中只觉得好笑。 「手脚?若是你们能在资质石上动手脚,那这天下宗门岂不是随你们挑选?若是谁再口出狂言,小心他的小命不保。」 顾予安款款说道,语气平淡,可他身上不容置疑的威压让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 众人也被这一幕给吓着了,那群长老本来就不敢吱声,现在更是将头都低的快摁到土里去了,前来拜师的弟子也被他的威压和气场吓得不敢说话,一个个都低着脑袋,不敢开口。 既入门三关已经结束,那也没必要多留了,固原拉起墨于渊抬步离开。 离开前,朝着白几的方向招了招手,小糰子迈着小腿急唿唿的跑过来。这两天被养起来的小肥脸在白几的小跑之下,肉肉颠来颠去,显得他可爱极了。 顾予安蹲下身子一把将白几搂到怀中,左手抱着小白几,右手牵着墨于渊,一副满面春光的样子像逍遥阁走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此次收徒大典中捞了两个宝贝。 事实,他一个堂堂仙尊,一手抱着个没有灵根的,还牵着未来可能成为魔修的傢伙。 顾予安不是没有想过黑暗灵根带来的危害。他怕麻烦,如果是想为白几寻一个打手,完全没必要选择墨于渊。 这样的人本身就会为白几招来祸事。 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他不信就真的这般巧的与魔族皇子同名同姓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这般巧的会成为自己的弟子。 更巧的是,竟然是黑暗灵根。 当巧合碰撞在一起,事情就会变得奇怪。 「仙尊,我是不是惹了很大的麻烦?」墨于渊低着头,闷闷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还问,师尊都差点跟他们打起来。」顾予安正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小糰子就先说话出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埋怨。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的没想到我是——」墨于渊头低的更低了些,语气中满满都是埋怨。 「白几!」顾予安难得喊出他的全名,严厉的声音带着些指责。 「师尊,我知错了。」白几见顾予安眉宇中带着些怒火,连忙立住身子,有些讪讪地继续说道。 「他日后是你的小师弟,你就是他的师兄,你们两个人应该团结起来保护对方,而不是嫌弃他。」 顾予安耐下心的劝说,眼神却忍不住的落在墨于渊身上。 「我知道错了,师尊,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弟的。」 白几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别扭,看起来也很是不情愿。 「嗯,我也一定会好好修炼,保护好师兄和师尊。」墨于渊似乎也被他这坚定的语气所感染了,严肃的回答道。 顾予安眼中满是笑意,重生好像是主角的必备金手指之一。 墨于渊。 你...是吗? 「噗,你们两个小糰子都想些什么呢?」 看着两个不过八岁大的小孩子在自己面前满脸坚定,两个人心心相惜的模样,顾予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只手轻拍两个小孩子的后脑勺,满脸都是宠溺。 「有你们师尊在,轮不到别人欺负你们。走啦,回去吃饭。」 顾予安离了重大的场合便暴露出本性,笑嘻嘻的哄着两个小孩子。 两个小糰子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顺势牵上了顾予安的手。 「掌门师兄,就让师弟这么走啦,你确定不管管?」 花洛熙凑到掌门旁边,一个巴掌拍到他的脑壳上,语气虽随意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黑暗灵根既然能被传的那么恐怖,自然也不可能只是道听途说,黑暗灵根一出,必然会引来灾祸,更何况那孩子天资还如此之高。 「本君等会再和他聊聊去。」掌门挑了挑眉毛,伸出胳膊肘顶了回去,「这可不是你趁机对我动手动脚的理由啊。」 「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花洛熙最看不爽他没个正经的模样,一手掌直接拍到墨泽信的背上。 「嘶,轻点轻点,你个小姑娘家家下手怎么这么重。行了!」 掌门实在被打的无可奈何,只能跑到前面去装作一副挑选弟子的模样,看他的身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就这点本事,天天没个正行。」花洛熙在后面小声絮叨。 「这不是你惯的嘛~」掌门突然转过身,给了花洛熙一个飞吻。 「可别,噁心死我了。」花洛熙两手抱着手臂,一副被噁心极了的样子,摇着头故意颤抖的身子走开。 第32页 见花洛熙慢慢走远,掌门眯起他笑嘻嘻的眼睛,眼底深处是一片波涛汹涌。 身后传来弟子的唿喊声,等墨泽信转过头去,面上又恢復成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 等掌门回了原来的位置,穿着深蓝色长衫的长老便走到了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顾予安如此狂妄,你当真不管管?」 掌门嘴角的弧度潜了下去,原本满是笑意的眼睛,此刻也沉寂的像一滩黑水,不知为何这副温柔的脸庞上竟透露出一丝警告。 掌门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长老的衣衫,狠狠地将老者扯到了自己的眼前:「本君的师弟,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教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长老竟然被吓得直直跪了下去,整个人颤抖着身子动弹不得。 花洛熙听到动静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继续去挑选弟子了。 这位跪在地上的长老恐怕不知道,若是掌门再慢下一步对他的惩戒,恐怕他的脑袋就要被凌千夜的剑气给砍下来了。 也是,这个长老该庆幸,还好邱言离开的早,不然,恐怕连全尸都保不得。 此次万剑宗内门招生一共招了八名内门弟子。 除去墨于渊以外,剩下的七名弟子当中最为出众的有一位极品火灵根,一位稀有冰灵根,还有上好的炼器火木双灵根,剩下的四个都是双灵根或三灵根,但是天资都极为优秀。 其余一些不太出众的弟子则转入外门,专心修炼,等着年考的时候凭藉实力打到内门来。 八人当中最为年长者已经二十八岁了,原本这个年纪就算天资再高也不会有什么突出的修为,但是因为他坚定的品格掌门破格录取了他,到是让不少人羡慕,也让世人再次看到了万剑宗的宽宏之心。? 第二十章 争论 「掌门师兄怎如此之慢,本尊可要等不及了。」 墨泽信所居住之地名为乐居,因为他喜水加上爱闹腾,他居住的地方可供消磨时间的东西都不少。 此刻,顾予安正躺在院内池塘边的草丛上,一身白衣就这么被主人糟蹋的沾上了泥土。 顾予安左手垫在脑袋下面,右手里拿着一罐白色酒壶,因为感受到掌门的气息,顾予安没有坐起身子,只抬起手中的酒壶晃了两下,向他示意。 「前面事务繁忙所以耽搁了一阵子,师弟觉得这桃花酿味道如何?」 掌门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顾予安手里的酒壶。 「掌门师兄备的桃花酿自然是不错的。」 顾予安微微改变姿势,侧过身体,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肆意的将酒壶往嘴里灌,酒水不少都洒了出来。 摇晃了两下酒壶,听着已经没有了声响,就酒壶丢到一边,舔了舔嘴角。 「不枉本君特地为你准备桃花酿,师弟是不是该与我说说如何让没有灵根的人修炼的法子了。」 掌门眯着眼睛,走到顾予安的面前,蹲下身子,手臂弯曲放在膝盖上,用手撑着脑袋。 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顾予安,两人目光平行对视。 「本尊既然说了就一定是有的,掌门师兄怎么对此事这么在意啊?」顾予安凝了凝神轻声问道。 掌门并不搭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顾予安皱起眉头。 让没有灵根的人修行本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愿师弟提出的不是那个法子。 只见眼前人轻轻嘆了口气,说:「我虽已失去大半记忆,但印象中好像有个法子,能够将仙族的仙核一分两半....」 「你想将你的仙核分一半给你那徒弟?你疯了?!」 掌门勐地站起身子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心里的担心全都表露出来。 这一傢伙竟然真想用那个法子,怕不是疯了不成? 真的是和当初如出一辙,真是!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仙核而已,仙族与凡人不同,凡人的灵根极为脆弱,我们仙族的仙核就算分为两半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一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边含笑看着掌门。 「仙核和灵根终究是有区别的,妄图以假乱真?你知不知道这会对你身体有多大的伤害?」掌门怒道。 「哈哈,这就是掌门师兄不知道了吧。凡人若是半仙核者,那他无论是资质还是修炼速度都与普通灵根拥有者没有区别,所以只要我们不提,就没有人能够发现。」 掌门被顾予安这副样子气得哑口无言,左手食指颤抖地指着他,却憋不出一个字。 「顾予安,就算是仙族极为强盛的身体素质,也不能如此糟蹋仙核。」 「再者说,你连你那徒弟是什么资质都不知道,就算给了他,有没有想过也只会是交给一个废物而已。」 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语气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和质疑,此刻的黑色玄衣配上他冷冽的表情将凌千夜衬得更加无情的一些。 「二师弟,此事不需要你多管。」掌门垮这个脸,想将凌千夜驱逐出自己的乐居。 这仙核以后若是不刨也就算了,但如果真的刨了那就万万不能让别人知晓了。 哪怕是凌千夜也不行。 「我不管?就你这张嘴能说得过他吗?顾予安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的身体! 你敢说你现在这幅身子在这三百年里已经被你修復的完好如初了吗? 第33页 你敢说你的修为已经达到巅峰期了吗? 你敢说你现在身上没有一点伤了吗?」 「本尊不在乎这些。」顾予安轻笑一声,看着凌千夜。 修为可以再练,伤口可以慢慢复合,这具身躯也没有残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况且,他不觉得这么做有错。 凌千夜抬头,顾予安眼睛里的确满不在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诉说别人的事一般。 「你是不是白痴?你这人简直就是....傻,傻子!」 凌千夜气的除了白痴和傻子想不到别的词语了,看着眼前这人毫不在意的模样,他狠狠地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二师弟,四师弟他就是说说,你可千万别当了,真往外传去。」 掌门在后面喊道,许是听到掌门的声音,凌千夜走的步子似乎更快了些。 「本尊不只是说说。」顾予安声音从身后传来。 掌门气鼓鼓地转过身,嘴巴张了又闭,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双手落下,一拍大腿,整个人莫名的变的老气横秋起来。 「你呀你,就给本君犟吧,二师弟哪点说错了?就你现在自己这幅身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啊。非要作!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作!」 「那掌门师兄可否答应我的请求?」顾予安笑着问,语气中竟然还带了些讨好。 「你啊,明明就知道本君凡事都会依着你。」 掌门的语气里带着气愤怒和无奈,但却也是变相的默认同意了,顾予安歪了歪头脸上嘴角咧的更大了。 总觉得自己在套路掌门师兄,还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眨了两下眼睛。 「师弟真的打算将自己的仙核一分为二?」掌门似乎抱有一丝侥倖。 「本尊心意已决,只不过还望师兄能够相助一二。」顾予安望着墨泽信,微微颔首,以示请求之心。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中你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这些年的闭关恐怕也没能让你完全恢復过来,要不然也不会失去记忆。若是此刻将你的仙核一分为二,你可曾想过于你来说是什么后果?」 掌门捏着他的小鬍子,语气中无一不透露着担心,原本笑嘻嘻的脸都变得严肃起来。 「百年前的事,本尊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已经不记得了,现在只想重新开始。 本尊那小徒儿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是真的想要能够修炼,灵核一分为二,对本尊来说不过是修为大减,但是对于白几来讲或许能改变他的一生。」 顾予安提到白几的时候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心中对于白几的事带了更多的期许。 虽然有一部分是系统的因素,但顾予安确确实实是自愿的。 他不想让那孩子失望。 「师兄,就这两日,本尊会将白几带来,届时还望师兄能够助师弟一臂之力。」 顾予安收起身上懒散的气质,站立后对着掌门俯首行礼,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这么恭敬的朝一个人做这个动作。 掌门看他弯下腰去,原本担心他的身子想要将他拉起,可是突然想到这傢伙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要刨灵根,顿时什么心也没有了。 我才不扶你,一天天的就知道作死,你行礼我就会帮你了吗? 啊?! 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顾予安俯首行礼向掌门示意以后,挥了两下衣袖,大步朝乐居外走去,离开之前还特地顺走了一边棋盘上最后一壶桃花酿。? 第二十一章 绝色男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掌门弔儿郎当的声音从顾予安后面传来,也算是应了顾予安的请求。 墨泽信看着顾予安摇摇摆摆,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轻声嘆了口气。 大步走在前面的顾予安听到后者的话,嘴角勾起笑意,单手剥开手中的桃花酿瓶塞,肆意的朝嘴里灌了两口。 这酒,味道真不错。 「本君这师弟啊,怎么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墨泽信喃喃自语。 嘴上虽然是对他的责怪,可语气中却没有一丝埋怨,手中还忙碌起来,准备查阅一些关于刨仙根的资料。 「你这就同意,会不会过于草率了些。」 凌千夜双手抱臂,身子斜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他侧过脑袋,大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之中,白髮垂在两侧,躲在角落处冷声的说道。 「二师弟,有些事情不是我们阻止劝阻了就能够改变的,让他顺其自然吧。」 掌门转头瞧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凌千夜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兄,那小子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就如此放心?」凌千夜语气认真。 掌门顿了顿,眼睛撇到一边:「他是拥有天生仙脉还能在仙魔大战中活下来的纯种仙族,说明他身上无论是血脉还是天命都比旁人高上一筹,所以在顾予安的事情上,随他意愿就好。」 凌千夜抓住重点:「天命,你什么意思?」 掌门没有给他多问的机会,笑嘻嘻的避开这个话题。 拽着凌千夜的手往大殿走去:「走啦,我们先去大殿吧,师妹那边肯定还没忙完呢,我们快去帮忙。师弟的事情,本君自会照看好的。」 凌千夜不再答话,只是任由着掌门人抓着他的右手,跟着掌门默默地向大殿前走去。 第34页 师兄的手为什么出了这么多汗? 凌千夜清晰的感觉到手里的潮湿,向掌门望去,明明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为什么会紧张呢?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查。 * 顾予安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天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顾予安来说太过玄幻脱俗,但是又让他有一种朦胧的牵引感。 在掌门同意他的请求以后,一个人朝后山处走去,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予安模煳记着的小说情节都已经结束,印象中的那些生活过的地方大部分都在仙魔大战之中被销毁干净,而那些记忆里的人不是战死,就是战后闭关,百年不出。 万剑宗已经建立许久,而在那次仙魔大战之中,万剑宗也是损伤惨重。 因为过度的消耗也导致万剑宗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天才,在大陆上已经隐隐有被其他宗门取代的趋势,难怪顾予安刚刚出关就被以如此浩大的形式告知天下。 万剑宗后山原本是整个万剑宗天地灵力聚集最为密集之处,但因为在仙魔大战之中消耗巨大,原本聚集的灵力大多消散殆尽,所以前往那处修炼的人也越来越少。 后来,此处还传出一些阴祟的传闻,后山也就成了无人之地。 万剑宗后山有一处小秘境,当初原身就是在那秘境中设立的学堂里修炼成长的。 现在记起的情节中,除了想到花洛熙和邱言的身份以外,其他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个冰脸二师兄凌千夜,在原主的记忆中是什么样子的,有点好奇啊。 顾予安提着步子慢慢的走着,带着秋意的冷风唿打在脸上,吹乱了他的头髮,在阳光的映射下,将顾予安原本就温和的样貌突显得更加精緻。 步入后山,茂密的高大树木遮挡住了阳光,耳边除了悦耳的鸟鸣声以外,再无其他的声音,倒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怖。 顾予安随意找了棵高大的树木,提气跳了上去,从怀里掏出罐桃花酿小口的饮着。 原本打算调整思绪的心在此刻安静又舒适的环境里,平静的掀不起任何波澜,让他只想短暂的眯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明亮的光刺激的顾予安只能恍然的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是之前躺下的小树林了,面前空旷旷的一切仿佛是一个专门为顾予安设置的幻境一样。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流动,死寂的他连自己的唿吸声都能听到。 曼妙的琴声传来,衬着周围的这一幕幕,气氛显得诡异极了。 顾予安没有被这一幕吓到,倒是气定神闲的在这白茫茫的小世界里寻找琴声的来源。 随着声音的方向,不过走了十来步,白雾忽的散去,眼前突然出现了桃园,桃园深处模模煳煳伫立着一座小亭,顾予安大步朝里走着,看到小亭还有一个俊俏的男子。 身边白茫茫的一片瞬间变成了自然万物,已经从一张白纸变成了一幅山水画,仿佛身处仙境之中美得让人沉溺。 小亭中的男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男子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把墨蓝色的长琴。 男子低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乐声之中。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将他原本精才艷艷的脸带了些温柔,带了些凡尘气儿。 「总算是来了。」绝色男子双手抚琴,原本悠扬的乐声消失不见。 抬眼与顾予安对视,发现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震惊后,瞭然的笑了笑。 「不坐吗?」男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垫子。 顾予安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大大方方地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这里是哪?你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你啊。」绝色男子笑着说,那双眸子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顾予安挑了挑眉,可是丝毫没有诧异和惊慌,反倒是顺其自然的接了下去:「阁下怕是说笑了,既能弹的出如此动听的琴声,恐怕是不会得的失心慌吧。」 「你这傢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百年前我们是一体的。」 男子语气没变,嘴角带着和顾予安一样的笑容,两人对视,突然有些瘆得慌。 「仙魔大战前,你料到会被人算计,便留下一魄藏在灵魂深处时刻等待唤醒,那一魄就是我。」男子语调微微上调,眼中异色流转。 「打断一下,不说别的,我可不是你们世界的人,所以,阁下怕是等错人了。」 顾予安看到桌角竟然放了两罐桃花酿,直接抄起酒壶,不需酒杯,肆意的倒入口中。 晶莹透明的琼酿顺着他的唇角溢出来,他却不甚在意的以衣袖拂了一把,随后慵懒的向后一靠,那狭长的丹凤眼自然上翘,睨着绝色男子。 「你若是不信我的话,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男子接话道。 对,顾予安如果不信他的话就不会将自己是21世纪这个身份说出来,在修仙界夺舍是无比令人唾弃的。 顾予安抬手抿了两口桃花酿,放下手臂,默默盯着自己手里的酒壶,开始回忆起来。 虽然知道自己是21世纪的人,可是记忆中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模煳的书写,是硬生生的落进去的,每当回忆过去生活时的僵硬,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些不是自己的记忆。 第35页 顾予安啧了两下。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刻起,便对身边的一切都保持怀疑。 虽然没有记忆,常识还是有的。 为什么他对于修为的掌控熟练的那么快,身体反应?不可能,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他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展露在这些熟悉原主的人面前,那些人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怪异,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他和原主性格相像,还有一个是性格一模一样。 更重要的是,顾予安为什么在这个身体里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唯一感受到原主的情感就是见到那些熟悉的人的时候。 现在看来,当时那些感觉应该是这一魄产生的。 哇,这种感觉,好奇特... 「阁下倒是挺有意思的,继续讲讲,你还知道些什么?」顾予安将桃花酿中最后两口饮了下去,摆正了坐姿,看着眼前的绝色男子。 「那就要看你想听些什么了。」绝色男子浅笑一声。 虽然他自称是顾予安的一魄,可两人样貌差距甚大,光是他这一笑,那眼中的媚意连顾予安这个男人都心底一颤。 「不如说说刚刚你口中那个算计本尊的,是什么人?」顾予安问道。 「此事,我不知道。」男子双手放在双腿之上,背嵴挺得笔直,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知道?也对,你有的记忆应该只有本尊让你记住的那一部分。本尊失去的记忆你肯定是没有的。」顾予安抓了两下脑袋。 有点麻烦啊。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男子说。 顾予安托着下巴,哼了两声以后才说道。 「我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是一本小说,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假的。 虽然你现在跟我说这句身体就是我的,我也差不多大概可能已经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你的话,但是吧... 目前这副没有过去记忆的身体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可不可以把我放在你那里的记忆,还给我?」? 第二十二章 绝色男子 顾予安右撑起下巴,看着眼前的人,左手有些随意的拨弄着男子的琴。 绝色男子皱了皱眉头,听着琴开始发出闷闷的声音,有些不开心的将顾予安那双手移到了一边,神色里全是护琴心切。 「不可以。」男子快速的拒绝。 顾予安既没有强求,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小声念叨:「一看就是我的魂魄,这个臭屁脾气,跟我以前不要太像。」 「难道你就丝毫不感到惊讶吗?」两人之间寂静了一会儿,绝色男子先开口说的。 「惊讶,我该惊讶什么?」顾予安对他的问题感到好奇,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脑袋。 带着疑问的头慢慢歪着,做出故意卖萌的表情,在顾予安这张精緻的脸上显得格外和谐。 「你现在的记忆明明是一个21世纪的普通人类穿梭到异时空之中,就算你怀疑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能这么快接受我告诉你的一切。」 男子说话很慢,温文尔雅的声音像潺潺的流水,丝毫没有因为顾予安的卖萌而改变语调。 「你真的是我的一魄吗?」顾予安没有回答他,反而疑问的撇了两眼眼前这个坐姿端正的大美人。 「虽然我们长得不同,但我的确是你的一魄。」男子肯定道,明亮的眸子里星光闪闪。 「唉,你这傢伙真是没有一点脑子啊。」 顾予安看自己的一魄不愿意给他玩琴,转头就摆弄起了一边刚刚喝完的酒壶,目光在酒壶的纹路上流转。 「你!为何如此之说?」本就被摸了琴的男子又被说没脑子,就算是他的一魄也已经炸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来自21世纪了,你能够脱口而出21世纪,说明你能看到我的记忆。还有,我不跟你对话事实是想等你问,你一问,主动权就在我手里了。 看看,明明是你设局等我,现在反倒成了我反问为主,你说你傻不傻?」顾予安放下酒壶。 「呵,就算失忆,你这性格也是一点没变,不过很是不巧,比起我,你做的傻事恐怕更多。」男子反驳道。 「嗯?我傻?但就算我傻,你是我的一魄,我傻所以你也傻喽。」顾予安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傻,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人,立马给怼了回去。 「你这是歪理,再说你上辈子你做的事情是你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绝色男子开口提醒,还给了他一个白眼,脸上满是嫌弃。 「我上辈子啊,啊~,书里讲,我爱上了一个男子,对他要死要活毫无理智,真是奇了个怪了,什么样的极品好男人,才能让我对他死心塌地的啊。」顾予安语气满不在乎,竟然透出些许对墨于渊的好奇。 对于现在的顾予安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故事,毕竟他都不知道原来男人可以喜欢男人。 「现在...你不恨他了。」男子声音有些谨慎。 「恨?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就只是小说中的文字。没有记忆,我甚至连怎么相知相识都不记得了。没有爱哪来的恨。」 无聊的顾予安双手撑头,难怪书里没有出现女主角,原来这是讲同性之间恋爱的故事啊。 如果,我真的是原主,我会爱上一个只会利用自己欺骗自己的人嘛,应该不会吧... 除非,那傢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第36页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顾予安和那绝色男子都未再开口,过了好一会儿,顾予安实在是无聊的忍不住了,站起身子就要离去。 「你的记忆我不能给,原因我也不能说。」 男子眼神恍惚了一下,见顾予安要走连忙开口,头有一些慌张的将头偏到一边。 顾予安回过头目睹了男子这一神情,眨巴两下眼睛,心中默默地有了一个猜测。 「无所谓,不知道也好,既然有人设计我失忆,那个人自然是希望我恢復记忆的时机在他的掌控之中。既然如此,过往的一切早晚都是会记起来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没有在意男子的小动作。 「话说,你手下这个是古筝吗,这琴弦真的好看极了。」 顾予安边说一边伸手再次抚摸了上去,这次直接被男子一把拍开。 男子用力过大,顾予安的手指被琴弦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红色的鲜血还没有流出来,下一秒伤口便快速癒合,那根手指立马恢復得完好如初,洁白的手指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抱歉。」男子紧张的缩回手。 仙族之血可以说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也是药引子,一滴就能起死人肉白骨,两滴可长生不老,三滴可修为长进,对于外人来说是好之又好的东西。 但是对于仙族来说,伤口可以快速癒合,所以血液就不会流出,所以总有一些极端的人会刻意抓捕仙族之人来邪修。 所以,伤口和鲜血对仙族来说都是极为敏感的东西。 「没事,小伤口。你还没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古筝呢?」 顾予安看着自己的伤口快速癒合,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将那根手指塞进了嘴中,含煳不清的问道。 「这...这是长琴,这是长琴啊。」 那绝色男子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 「长琴?长琴跟古筝不是一个东西吗?」顾予安小声念叨了两句,然后抬起头问道。 「长琴是长琴,古筝是古筝。两者不可混为一谈。」绝色男子正视道,眼神中满是认真。 「得得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用得着这么严肃吗?我不就是问问。」顾予安摆了摆手。 「顾予安。」 「干嘛。」顾予安回过头。 「虽然我是你的一魄,但是在我面前能不能稍微装一下仙风道骨的样子?」 简直不能想像一个相貌极好,满身透露着华气气息,面容清冷的男子在自己面前,说话肆无忌惮,动作庸俗至极,简直就是两级反转,令人崩塌。 虽然是顾予安的一魄,知晓他一直就是这样,但往常在外不都会稍微装一下吗? 「这儿除了你又没旁人,干嘛还得把自己整的文质彬彬的。」顾予安默默无语。 「顺眼。」绝色男子开口。 「嗯?有点伤人心啊,不与你聊了,我何时能出去,我问你问题你又答不上来,何必在这儿浪费啥时间呢?」顾予安面对这个男人的莫名强迫症,聊的有点头疼。 「随时。」男子的红唇白齿动了两下,顾予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惊醒在树上。 「我一直都在。」脑海里传来男子的声音。 现在好了脑子里除了住着个系统,还住了个残魂? 顾予安环视了一下四周,伸了两下懒腰,敲了两下自己已经开始发麻的腿。 说来也好笑,明明是自己的一魄却不愿将记忆归还? 本就是一魄,支撑他的度过岁月的本就是顾予安的百年记忆。 记忆消失,那他要么归入顾予安体内,要么消散于这世间。 也罢,记忆这种东西慢慢回想就是了,顾予安饶有兴趣托着腮。一想到竟然有人篡改了他的记忆,心里便莫名的有一种兴奋感。 残魂。 系统。 墨于渊。 做局的人会是谁呢?? 第二十三章 重生的渣攻 「以血为引,以魔为唤,服从于本座,上古之气啊,忠诚于本座伟大的血脉吧!」 被噪声吵的无法思考的顾予安才悠悠缓过神,耳边传来孩童稚幼的声音。 顾予安抓了两下头髮寻找声音的来源,入眼是一个不大的孩子,满身的魔气环绕在孩子的身边,引得顾予安频频皱眉。 孩子身上穿着的是新弟子的衣袍,幼小的脸庞上满是严肃,手下正快速画着不知名的阵法,阵法从里到外透出的魔气让顾予安不禁恶寒,仙族本就与魔族相互排斥。 不远处的小孩并没有发现顾予安的踪影,专心的完成自己手下的阵法。 不过多久,阵法便散发出黑色的光芒,而绘制阵法的周边大部分植物都开始慢慢枯萎。 后山此地平时来者不多,显然这个小孩是个魔族,在这种地方行不轨之事也是正常,人少处安全。 顾予安将自己藏的更隐秘了些,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正想着,眼前的孩子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 他仔细望去,那孩子手下的阵法已经完成,黑色的魔气环绕在阵法和那孩子的周围,衬的那孩子像地狱的魔鬼一般。 孩童转过身正对阵法,然后整个人盘腿坐落在其中,低头默念咒语。而此刻他的全部面貌也都展现在顾予安的面前。 第37页 顾予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唿吸一顿。 墨于渊? 顾予安再三确认了一番,肯定面前这个满身魔气的小孩儿是自己刚收的新徒弟墨于渊以后,微微咂舌,面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不久前才肯定不会将这黑暗灵根培养入魔,这还没教呢,咋就入魔了呢? 这可不关我的事吧,不能怪我的吧。 顾予安此刻真想跳下去,给墨于渊两个毛栗子。 「诶,你还在不在?」 『何事。』绝色男子独特的声音传出。 「你说,我面前这个和渣男同名同姓的小孩儿,会不会是他的转世啊。」顾予安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说。 『不知。』也许是。 「我们打个赌呗,我猜的是,你觉得呢?」 脑海里传出不知这两个字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话了,顾予安甚至感觉好像脑海中的一魄嫌自己烦了。 不得不说,顾予安露出真面目以后唠叨的程度丝毫不亚于高考前的班主任,简直就是紧箍咒让人脑袋轰轰作响。 收徒大典关于他灵根的闹剧结束以后,墨于渊就打算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觉醒自己体内的血脉。 墨于渊打了一番好算盘,自己这副身体是天生的魔体,若想要踏入万剑宗拜师,断不可能直接踏入那群修仙之人的地盘。 用秘术隐藏了自己身体一半的血脉,隐藏成一个普通的黑暗灵根。 登山前,就故意吸引了顾予安的注意,让他对自己格外在意,这样在测灵根的时候,顾予安也能替自己说上的两番话。 有黑暗灵根做幌子,进入万剑宗以后再重新步入魔道,好好隐藏一番别人也不会发现。 若是遇到修为高深的人便躲着些,平常再谎报一下自己的修为,让他们觉得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就好,这样也免得过于显眼。 更何况魔修修炼起来可比仙修快多了,在万剑宗这种满门仙修的地方,还是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样才能找到机会杀了顾予安。 墨于渊此刻不过一个凡人,根本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念完咒语以后咬破手指,将手中的鲜血注入自己的阵法之中。 阵法像是有生命一般,疯狂的吸食伤口中的鲜血,随着被抽取的血液越来越多,墨于渊的面色也渐渐苍白起来,手下的阵法也开始散发出诡异的光彩。 暗红色的光芒上围绕着戾气,将这个阵法显得让人毛骨悚然。 被包围在其中的墨于渊身影已经逐渐模煳不清,只露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头颅,还有他那双开始猩红的双眼。 后山里仙魔大战中遗留的魔气和戾气都快速地向墨于渊体内聚集,过多的魔气环绕在他的周围。 不能被墨于渊身体吸收的力量,只能在他周围肆无忌惮的环绕着。 也许是沉睡了百年的原因,这些力量开始变得兴奋和暴躁。 戾气聚集力量之强大,连在一旁偷看的顾予安都凝起眉头。 墨于渊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承受。 看着他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已经渐渐泛紫,顾予安立马下出结论,这小孩儿是在玩命。 墨于渊嘴角微微渗出血渍,面部开始出现黑色的细纹,充满魔气的细纹顺着脖颈深入衣领之中。 小孩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因为过于疼痛眼睛闭的死死的,双手握拳,指甲已经穿透皮肤,那双紧握的拳已经开始渐渐滴血, 血液刚刚流出,就被脚下的阵法快速吸收。 已经到极限了。 下一秒,墨于渊因为无法负荷强大的力量,嘴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昏了过去。 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瞬息间就将泥土腐蚀成了噁心粘稠的物质,而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慄。 就算离小孩隔着老远,顾予安都能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个阵法居然能对仙族产生影响力,绝非俗物。 随着墨于渊意识的消失,原本被聚集的魔气和戾气也消散而去。 他身下的阵法也因为使用过一次以后消散在空气里,地面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徒留一个嘴角含血满身魔气的孩童和一滩血渍。 顾予安一个翻身跳下,快步走到小孩面前,强忍着魔气后来的压抑感,右手放在墨于渊的鼻尖,感受到还有唿吸以后,左手落在他的脉搏之上。 明明是个凡人,在承受如此之多的魔气以后,灵根竟然毫髮无损,而且看起来已经无师自通步入修行,已经算是踏入修行的门槛了,看得出来是个天赋极高的。 只可惜魔气入体,已经堕入魔道,怕是没有办法将这小孩儿扳回仙道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他脚下的阵法邪气环绕,以人的鲜血来召集魔气戾气,引发人心底里的欲望,直接入魔。 明显是邪物,这样的阵法又如何会流传到一个小孩的手里? 所以,这小孩儿跟魔族应该颇有渊源,不会真和我想的一样吧。 渣攻真的重生了? 顾予安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要不还是杀掉好了,总觉得会是个大麻烦。 【叮—— 系统任务:救助墨于渊,帮他度过危险期。】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第38页 一如既往的布置完任务,系统便没了声音。 顾予安没着急救人,而是懒散的盘腿坐在墨于渊的身边。 在确认自己就是顾予安后,系统的任务不过就是跳樑小丑,相较于把它当作为系统,顾予安觉得更像是幕后之人放进他脑子的一个小东西。 帮白几获得灵根失败的惩罚不过是境界倒退,墨于渊失败竟然直接死亡。 所以对幕后的人来说,墨于渊几乎是他棋局的关键。 真是精彩。 墨于渊知道这件事吗。 高不可攀逆天而为的魔族二皇子,沦为他人的手中之棋。 顾予安的指尖确忍不住的朝着墨于渊的脖颈处伸去,背信弃义的渣男还是早点死了好。 就在指尖快要碰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眼前突然一黑,炽热的温度贴在他的手心,转眼间便天旋地转被人压在了身下。 放大了的墨于渊将他压在身下,不正常的温度伴随着他的唿吸打在顾予安的脸庞上。 「哟,这是进化了。」 可惜并没有人因为他的调侃而哈哈大笑。 墨于渊神志不清的渴求着顾予安身上的冰凉,魔力逆行几乎让他崩溃。 「顾予安,你是我的。顾予安,我的,你是我的。」 这幅模样无一不证实了顾予安原本心中的想法,渣攻真的重生了。 墨于渊得寸进尺的想将手贴在顾予安的身上降温,没等他阴谋得逞,便被后者一巴掌掀飞出去十米远。 他愣愣的捂着自己的脸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顾予安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眼底再没有一丝温润。 他的温柔向来是留给可可爱爱的小孩子的。 「顾予安,我的顾予安...」男人还在哀嚎,身上的炽热感痛的他满地打滚。 【叮—— 请宿主大人尽快完成任务。】 顾予安冷哼一声,要不是为了找到幕后的人,他早就一掌送墨于渊去西天了,真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竟然因为这种男人要死要活。 他右手凝聚起蓝色的仙力,蕴含着强大毁灭力的仙力此刻被主人小心翼翼的运转在手中,缓缓注入墨于渊的眉心之中。 随着魔力被封印,墨于渊的眉心出现一条红色的竖纹。 红色的竖纹立在墨于渊的双眉之间,衬得他原本就精緻的脸蛋更加妖艷了些。 这道竖纹将墨于渊原本就好看的容貌显得更加妖孽,顾予安这位满分颜控,心里才勉强好受了些。 幸好长得还算养眼,那就勉为其难,让你活在本尊的身边吧。 顾予安衣袖一挥,那条显眼的竖纹便被隐藏在皮肤之下。除非是修为高过顾予安,不然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出来。 这道封印等墨于渊到了金丹期以后就会自然消失。 到了金丹期,那就算得上是中等级别的强者了,虽然跟自己比起来金丹期实力就是小娃娃,但对于墨于渊来说已经完全可以自保了。 顾予安虽然暂时封住了墨于渊体内的魔气,但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依旧没有传来。 墨于渊现在的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翘辫子。顾予安犹豫一番,张嘴含住自己的食指咬了下去。 鲜血快速流出,顾予安将自己手中快滴落的血餵进了墨于渊的嘴里,随着鲜血入体后者的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復。 修为达到灵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纯种仙族天生仙脉者的血液有着极为奇特的疗伤之效,列如顾予安这样的人。 若是有旁人见顾予安如此糟蹋自己的血一定会哀叫连连。 这在凡人那里可是能长生不老,放在修仙者这里可以助之跨越一个境界的好的东西,你怎么就这么随意给了一个小孩? 【叮—— 任务已完成。获得碎片5%】 顾予安随手抓住墨于渊的衣领,漫不经心的将他拎起。墨于渊不安分的动了动,顾予安选择直接将他打晕。回头瞟见地上还有一摊鲜血,挥了挥手,留在地上的那一摊血也消失不见。 提着小孩快步向逍遥阁走去,而这里就好似无人来过一般,还是如之前一样寂静。 回逍遥阁的路上,顾予安一直在思考该怎么不漏痕迹的帮墨于渊藏下秘密。 墨于渊身上的魔气虽然已经被压制,但仙魔毕竟相排斥,走到逍遥阁门前的时候,顾予安已经感觉再不把小孩儿放一下,那该倒下的就是他了。 看着眼前这个被打扫的干净靓丽的大门,哦吼,干净的都能看清自己英俊的脸庞了呢。下一秒,顾予安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 无视大门上极为明显的脚印子,顾予安直接脸不红心不跳地走进了逍遥阁。 「小糰子,给你小师弟收拾得干净屋子在哪?」顾予安一只脚刚刚刚踏入逍遥阁大声喊道。? 第二十四章 为师乐意 天色逐渐昏沉,墨于渊被饭菜的香气所唤醒,无力的睁开眼睛以后,他茫然的看着现在所躺着的地方。 逍遥阁的屋子都是由顾予安亲自收拾的,所以也随了他的性子,屋内的装饰简单却不失精巧。 墨于渊此刻身下躺着的木床看起来有些简陋,实则价格不菲,是外面极难求到的森木材料,材料中带有安神养宁的功效。 若是让炼药师看到了顾予安如此糟蹋珍宝,除了心痛也不敢职责这位仙尊。 第39页 他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周围,明明找了个机会偷跑去后山,想要聚集后山仙魔大战留下的魔气和戾气觉醒凡人之躯体内的魔族血脉。 却没想魔气和戾气的强大超乎了他的想像,竟然中途失去了意识。 现在看来...似乎是被人救了? 万剑宗里可没有人会对魔族存有善心,更不会随意救人。 墨于渊不敢放松一秒,神色警惕,双手紧张的捏起床榻上的被子,犹豫了一番以后,下了床,在屋内踱步起来。 屋中桌上摆着一杯温水,墨于渊看着装水的玉杯,舔了舔自己因口渴而干裂的嘴唇,还是没敢去喝这杯来歷不明的水。 「既然醒了,还不快出来吃饭。」 说话声从屋外传来,墨于渊勐地转过头,盯着屋门,外面并没有人推门进来。 最后还是忍不住饭香,略带小心地推开房门,轻声的踏出一只脚。 「小师弟你快点儿啊!我都快饿死了,就等你半天了。」 白几右手拿着筷子,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眼前的饭菜。听到推门声连头都没有回一声,仿佛就等墨于渊落座以后直接开吃。 墨于渊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是我起晚了,还望师兄谅解。」 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顾予安,见他神色毫无异常,还与白几谈笑说事,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发现魔族血脉的事吧。 「坐吧,你们都饿了好久了。」 顾予安看墨于渊还站在原地,起身将他拉到桌前,将他按到座位上,顺便递了双筷子过去。 瞧着他不安的模样,顾予安看的更是舒服,偏偏忍不住更想戏弄他一番。 当着我的面修魔,真的是看得起我。 墨于渊乖巧的垂下头,入眼便是顾予安那双葱白嫩欲的手,关怀的语气让他身子一紧,低下半个脑袋将自己的眼睛完全隐藏在头髮中,快速的接过了筷子。 「尝尝,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酸甜苦辣的都做了些,看有没有觉得好吃的。」顾予安笑着调侃。 一边说着一边夹的块排骨在白几的碗里。 这一桌子饭菜竟然是顾予安做的?墨于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一秒便也瞭然。 顾予安的厨艺他是知道的,上辈子也因为这一番厨艺,已经辟谷的墨于渊总缠着他烧些吃食。 若是顾予安没有天生仙脉,一定能去皇宫当个大厨,绝对能享尽荣华富贵。 墨于渊也是饿极了,本就在后山折腾了大半天,拿起碗筷就快速的将饭菜向嘴里撸。 「哎,对了,师弟,你之前去后山干嘛的啊?」小糰子突然抬起头,嘴上还挂着两粒白饭,有些好奇的问。 「后山?」 墨于渊被这两个字整的神色紧张,原本带着掩盖意味吃饭就快,此刻被米粒呛在喉咙里,急促的咳嗽了两下。 「对呀,师尊把你从后山抱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见墨于渊反应挺大,白几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刨饭。 师尊? 顾予安把我抱回来的? 「我先前在后山想打些野物,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去。」 墨于渊低着头害羞的伸手挠了挠脑袋,掩盖似的颳了两口饭,一副被戳破不好意思说话的样子。 「爬个树都能摔跟头是不是傻啊。」白几嘴里塞满白米饭含煳的说,「不过我也想被师尊公主抱。」 「公主抱?!」 人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墨于渊当场愣住,甚至直接尴尬的喊了出来。 「对啊,就你那状态。」白几接道,「你都不知道,师尊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可紧张兮兮的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呢。」 「此事是弟子的不对,让师尊您担心了。」墨于渊连忙放下筷子,作势要起身行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赶快吃吧,本尊看你饿的不轻。」顾予安忍住嘴角的笑意。 不过是最后拎的太累实在抓不动了才抱着,怎么被小徒儿说出来后意味就变得奇奇怪怪了。 「谢师尊,还好师尊及时在后山发现了弟子,不然弟子恐怕就要在那地方过夜了。」墨于渊夹了两口饭,不经意的接着说道。 顾予安听出他话里有话,觉得有趣,垂眼看着渣男用力抓紧碗筷,抿唇紧张的模样,顾予安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本尊与掌门师兄谈完灵根之事后,想去后山偷着喝点小酒,然后就发现了倒在那处的你,虽见你无恙,但怕夜间你在那儿着凉,便将你带回来了。」 顾予安接着说道:「后山那处毕竟沉寂许久,之前又是仙魔大战的战场之一。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轻易去那,万剑宗没你们想的那么安全。」 「好,弟子下次一定乖乖的,不到处乱跑了。」墨于渊听出了顾予安的关心,低下头,连忙颳了两口饭。 「别光吃饭,可别浪费了本尊这些个好菜。」顾予安说着向两个小孩每人碗里夹了两筷子青菜。 「师尊,我不要吃这个。」白几一脸嫌弃的将青菜夹回了顾予安的碗里。 「不能挑食,小心你以后长不高。」顾予安故意垮着个脸,将碗中的青菜又夹了回去。 「啊!师尊,别啊,我...」白几还想哀嚎两句碗中的青菜就被另一双筷子夹了出去。 第40页 顾予安和白几两人同时抬起头看着筷子的主人。 墨于渊脸红的低下头,一筷子将青菜塞进了嘴里:「弟子觉得很好吃,弟子吃。」 「师弟,我爱死你了。」 见碗中的青菜终于被消灭干净了,白几有些得瑟地朝顾予安挤眉弄眼,眼神里满满都是欢喜。 「把你惯的。」顾予安就是不爱看这小糰子得意的模样,又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墨于渊你吃你的,不许帮他。」 「师尊,你怎么跟小孩儿计较!」白几终于忍不了了,将筷子往桌上一啪。 不说别的光是这闭关三百年,师尊年纪也不知道比他们大多少了,而且往常明明在别人面前都是深不可测的模样,真没想到剖开是这幅样子。 「为师乐意。」 顾予安拿一只筷子敲了敲白几的脑袋,见小糰子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样子,还是没捨得说他两句,最后也只能督促他快点吃饭。 天边已经泛起了红光,衬的三人不像是师徒倒像是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不忍让人打扰。? 第二十五章 师慈子孝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耳侧是悠扬的鸟鸣声,夜的香气瀰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顾予安侧躺在饭桌旁,手中拿着桃花酿小口的饮着,白几熟练地收拾起桌上的饭菜,打着饱嗝将碗盘收拾到了火房里。 等他离了这,剩下的只有顾予安和墨于渊了。 墨于渊低着头,本打算趁着白几离开自己也顺势走开,却没想被一只手拉住。 「干嘛这么躲着为师,你就没什么想和本尊聊聊?」 墨于渊回过头,见顾予安嘴角含笑,那一双丹凤眼里透露出不一样的光彩。 整张脸上就差没写上兴致勃勃四个大字了。 「师尊,想聊什么?」墨于渊转过身子回道。 「聊聊后山的事情啊。」顾予安故意拉长语调。 「后山能有什么事啊,师尊要是没有其他事,弟子就回房休息了。」 墨于渊有些慌张地行了礼打算逃走,这一次直接被顾予安一把给拉了过去。 那人的双手搭在了他的双肩之上,墨于渊的身体明显发僵硬,然后快速挣扎起来,可因为效果不明显,然后就认命般的被他控制住,眼神中带着恼怒。 「后山发生的所有本尊都知晓了。」 墨于渊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出抗拒的眼神,可爱的脸上是震惊的表情,但顾予安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早已凝聚魔力,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本尊无意于偷看你的隐私,但你既然成了万剑宗的弟子,事事便不可如此随意。」顾予安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十分认真。 墨于渊听到这番话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这傢伙莫不是疯了,竟然不杀我。 连忙调整好状态,手中的魔力消散,再次抬眼时他的眼中已满是泪水。墨于渊伸出两只手抓住顾予安的衣角,想要解释什么。 原本抱起墨于渊的时候就因为手动作过大,所以顾予安有些凌乱,现在这么一拽,直接将顾予安前面的衣衫给扒拉了下来,露出部分锁骨。 「你且认真听着,莫要胡闹。」 墨于渊眼神定定的看着露出的这块皮肤,曾经行鱼水之欢的记忆再次在脑海中涌现,他抿了抿嘴唇,可惜另一位主人公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模样是多么诱人。 「毕竟在万剑宗里,你要是入了魔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为师已将你体内所有的魔气都压制在你眉心的红色竖横之中,不会影响你的修行,这件事为师会替你瞒下来,你不用过多担心。 待你实力达到金丹期以后,便不会再受为师仙力所束缚,届时修魔还是修仙,再凭你自己定夺吧。」 顾予安摸上了他的头,也将他从分神中唤醒。 儒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要乖一些,不然的话...会死的哦。」 墨于渊全然失了神,他完全沉溺在顾予安温柔的笑容之中,幸好魔族的第六感让他察觉到不对,有些僵硬的扯开了话题。 「您就不好奇弟子为什么会知道那种阵法?」 墨于渊低着头小声的说,微长的头髮挡住了眼睛,顺便遮挡住他眼中的流动的奇异色彩。 顾予安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又低下了头,双手托住墨于渊的脑袋扶正,让两人目光平视。 他能清楚地看到墨于渊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只映衬着自己,上挑的桃花眼,一颗泪痣巧巧的落在左眼下方。 也许是紧张和害怕,眼角微红,看着乖巧极了。 真是双好看的眼睛。 「别总是低着头。墨于渊,你不差,恰恰相反,你的修行天赋很高,堕魔若是你自己所想,那为师也劝阻不得。 不过,你要记住,你是我顾予安的弟子,就算你是入了魔,为师也能护你一世周全。」顾予安语气认真,仿佛真的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白皙的玉手却不停的流转在墨于渊脖颈的命脉之处。 「师尊!」墨于渊眼睛里的泪水终究忍不住了,落在他那张白哲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 小脸因为激动憋得通红,嘴角委屈的都倔起嘴来了。 墨于渊一把扑进顾予安的怀里,顾予安听着怀中小孩的哭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任由他抱着,顺带摸了摸他的头。 第41页 顾予安撸着小孩的头髮,看着小孩儿在自己怀抱里颤抖哭泣,心中不免感嘆渣男的演技当真是绝佳。 眼神复杂的盯着墨于渊,难怪曾经能爬的那么高,能骗我一颗真心。 「师尊,我,嗝,弟子定会好好修,嗝,修炼的。」墨于渊从他怀中站了出来,眼神中满满都是坚定,一边说话一边打嗝。 「噗,怎么跟小糰子一样一哭就打嗝,好啦,早点回去休息吧。先前你醒来的屋子便是你日后的住所,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再同为师说。」 顾予安看着小孩儿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对他的復仇计划早已经提上日程。 既然这么喜欢演戏,那本尊便陪一陪你。 我会让你动真心的。 墨于渊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抹着鼻子慢慢走回屋子,关上门。 他将身体微微依靠在门上,左手轻轻扶向眉心处隐藏红色竖横的地方。 原本控制不住的眼泪早已收了回去,眼神里的可怜兮兮和委屈也变成了冷漠和猜忌。 顾予安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个吃亏的老好人,顾予安和徒弟的相处方式他也不吃惊,毕竟他也熟知顾予安身上仙族的骄傲跟不逊可半点不少。 但是没想到顾予安竟然对自己堕魔的事情看得如此之淡。 重生之前,顾予安可是对于魔族憎恨至极。更因为是纯种仙族的原因,身体上对魔族的排斥可不是一点两点。 就这么坦然的接受一个魔族待在他身边,是对自己实力的过于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墨于渊陷入沉思,半响过后伸了个懒腰,眼神中闪过笑意。 不急,慢慢来。 这师慈徒孝的戏我可还没演完呢。 顾予安,我会了解你的。? 第二十六章 想不出名字 【叮—— 请宿主大人尽快完成「助白几获得灵根」的任务。】 「哟,师弟早啊,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大早上就堵在为兄门口所谓何事啊?」掌门打着哈气,刚推开屋门就发现门口站立着一个人。 顾予安身着一身白衣,大名鼎鼎的无名剑被他随意的挂在腰侧,丹凤眼微微眯起,整个人随意的靠在他的屋舍边上,透露出几分慵懒的光彩。 「今日收徒大典结束以后,本尊会将小糰子带过来。」顾予安道。 「这么着急的吗,你现在这身子撑的住?」掌门一副深表怀疑的样子,捏着下巴摇了摇头。 顾予安挂起笑脸看了掌门一眼,左手汇集仙力,准备随时给掌门一掌,让掌门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本君答应你就是了,手给我收回去。」 掌门见顾予安要动真格,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嘴皮子极快的就认错了,中途还吊儿郎当的扯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糟糟的衣裳。 「掌门师兄最近认错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看起来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看着堂堂掌门在自己面前讨好着说抱歉,还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竟莫名觉得他有点可爱。 怎么感觉这掌门傻乎乎的,比白几还像个小孩儿。 偏过头,懒得理他,眼神却不经意撇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顾予安心中起了坏点子。 「一看你在三师姐那儿没讨打吧。」顾予安出口调侃道。 「怎么可能!你还不知道为兄嘛!可把你三师姐治的服服帖帖的,本君说向东走她绝对不敢向西走,乖着呢。」 提到花洛熙,掌门立马起劲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形容着,语气都变得强势起来,整个人抬头挺胸。 「咳咳,师姐早,今天天气不错啊,本尊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跟掌门师兄慢慢聊。」 顾予安看着掌门身后的人影,硬生生憋住了想要笑出来的欲/望,快速甩袖离开。 徒留掌门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僵硬的身子完全不敢动。 最后,掌门还是迫于空气中的低气压,缓慢的转过头。 花洛熙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略带华丽的便服,满身红色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 金黄色的点缀只将这衣袍显得更加高雅端庄,没有丝毫俗气。 花洛熙嘴唇抹上了鲜艷的红色,给她原本大气温柔的面容上带了些凌厉,像极了一把未出鞘的美人剑。 一出鞘便能美艷众生的那种。 在掌门的注视下,花洛熙优雅的抬起手,随意的拢起微长的衣袖。 笑眯眯的拔出了腰侧的意羡:「不知道掌门是怎么将小女子治的,服——服——帖——帖——的啊。」 掌门无力的挥挥手,原本绝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悽惨:「本君没,没!顾予安,本君跟你没完!别,别打脸啊!」 顾予安在乐居门口听着里面的惨叫声,终于是憋不住了,大声笑了起来,作为一个师弟,由衷的希望师兄能有一个愉快的早晨。 顾予安从自己手中的纳戒里掏出一把摺扇,倒也没有看这件法器的品阶,只是随意的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不想让自己夸张的笑容露在新弟子面前,不然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严形象就要失踪的无影无踪了。 「仙尊,望您移步前往大殿,举行收徒大典。」顾予安听到有人唤他,转过头一个普通弟子正弯着腰朝自己说道。 第42页 「本尊还要回逍遥阁接我徒儿。」顾予安道。 那弟子显然一愣,以为是顾予安不想去收徒大典找的理由。 这位仙尊的脾气除了传闻中在前几日收徒时的大发雷霆,让众长老都动弹不得以外,并没有其他过多的了解,所以这位弟子下意识的认为是他不想去收徒大典。 毕竟哪位仙长会为了自个儿的徒弟耽误举行大典的时间。 但是看顾予安一副认真的表情,那弟子才勉强当了真,说道:「随后会有弟子安排他们一同前往。」 顾予安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去大殿。 在收徒之前,不能将两个徒儿搞得太特殊,免得让其他弟子对待他们的时候阴阳怪气。 顾予安合起手中的摺扇,随意的把摺扇在手中转了个圈儿,直至扇头对着那名弟子来时的方向,拿扇子指着那方向。 因为期待语气有些上调:「带路吧。」 终于要开始收徒大典了啊,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奇观异景。 那弟子被顾予安的笑容晃了眼,征愣了一下,脑子全是他刚刚的那副低头浅笑模样。 仙尊,笑起来...真,真好看。 等顾予安将扇子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小弟子才反应过来,脸庞上顿时布满了红色,慌张地低下头,急促地调过身子给顾予安带路,双脚还因为紧张踉跄了一下。 「紧张什么,本尊很恐怖吗?」顾予安发觉了眼前这个小弟子的紧张,有些好奇的问了问。 这小孩儿长得白白嫩嫩的,怎么胆子如此之小? 那小弟子不敢回头,怕将自己羞红的脸露出来:「没,没有,仙尊长得...很好看。」 小弟子说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小,要不是顾予安修为已至分神后期,恐怕听到的只有几个闷哼了。 顾予安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说起来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 肤白如玉,一双丹凤眼将整张脸显得极为精緻,气质清冷,黑髮如墨,两撮髮丝被他随意的放了下来,将原本温润的气质带了些潇洒,给这个被称为仙尊的人带了不少活力。 因为失去了记忆,顾予安做事思考更加随意坦荡,行事作风令人捉摸不透,但当这些点结合起来的时候,神秘两个字便会让人不由的与之勾起。 前面的小弟子走的更快了些,顾予安提起脚步快速的跟上他的节奏,也不再继续询问免得将他吓着。 却是全然不知他心目中胆小的小弟子此刻满脸潮/红,眼中是对他无休无止的贪念。? 第二十七章 皇埔悦 万剑宗虽然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宗派,但也许是因为百年前仙魔大战消耗过大,除了大殿稍作装饰外,拜师大典也没有举行的过于隆重,反倒是一切从简,顺序步骤倒是与别的宗派无异。 昨日,已经从资质和灵根当中挑选出了八名优秀内门弟子和一众小弟子。 优秀弟子将优先选择师尊并随之进入内门。 剩余资质优秀的小弟子则进入外门,待到日后学有所成,再挑战内门弟子,获取内门身份。 掌门墨泽信的灵根从没有展露过,也就没有什么弟子愿意随意拜入他的门下。 毕竟若是灵根不同,那就算他修为再高,也帮不了自己什么。 目前为止,掌门只收过一个徒弟。 那弟子经常在外游学,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一次掌门出关,或许会收一两个徒弟拜入他的门下教导。 二长老凌千夜是极品冰灵根,资质也是上乘。他这样一个苦练剑法剑诀,满心都是修炼的人,让他收徒弟,除非资质极佳,不然绝无可能。 凌千夜绝对不会为了教导弟子浪费修炼时间。 三长老花洛熙在这修仙大陆上可是鼎鼎有名的美人,一手意羡剑法,曾经单挑过首仙顾青岑的关门弟子慕修寒,惜败。 身怀是火灵根,在外歷练时无意中吸收异火,将自己的灵根层次上升了不止一个水平,只不过门下只收女弟子且不许谈情说爱,这一禁忌也不知断了多少男弟子的梦啊。 至于四长老邱言,是个足实实在在的怪胎,他是火土双灵根,资质是从未有过的高,明明是炼药炼器的奇才,曾经被他师傅寄语为日后第一造福天下的炼药师,可这人偏偏喜欢炼制毒|药,也就没什么人敢拜他为师。 万剑宗大部分弟子都拜入不出名的小长老门下。 虽说都是小长老,但是修为也都已经到达金丹期,放在外面都是可以建宗立派的实力。 但小长老和大长老几人差距究竟在那,万剑宗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优秀的弟子了。 今年不同往常,前来拜师的人极多,除了想要拜入三位大长老的门下以外,大多都是看上了顾予安想要拜他为师。 一个闭关三百多年,是大陆上唯一的纯种仙族天生仙脉之人。 跟在他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好处多少宝贝,修炼起来不知道能有多快,只是可惜这万剑宗入门的门槛还是那么高,这次只有八个弟子能够进入内门。 顾予安走进大殿,眼前一切和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大殿里面五个座位并排摆放,而在这五个座位上面还有一个更为华丽的位子看得出来是留给他的。 底下兮兮落落已经来了一些长老和入门的弟子,个个都面带严肃,恐怕想着早早选个好位置,能挑选称心的弟子。 第43页 顾予安微微勾起嘴角,缓着步子走向最上面那个位置。 刚刚坐下去就感觉到下面安静了不少,见过顾予安的人不少,他第一天就已经拜会了这里所有的长老,但刚入门的弟子可不认识。 那些个弟子看着自己尊敬的长老,此刻慌张尊敬行礼的样子,只能愣愣的跟着他们一块俯首。 顾予安歪着头,一只手撑在椅子的把手上,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无需多礼。」顾予安抬了抬头,示意让眼前的人不用这么拘谨。 几个长老立起身子以后,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虚汗。 就仙尊是不知道自己释放了威压吗? 压的我啊,这老骨头要散啦。 坐下小息不到一会儿,顾予安便察觉到大殿中的人越来越多了。 模模煳煳的已经听到一些长老们开始讨论收徒之事,而凌千夜和邱言也很快入殿。 凌千夜还是一副冷淡模样,身正头直,看都没有看顾予安一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以后便盘腿打坐,仿佛只是过来走个过场。 邱言依旧穿着他那巨大的黑色斗篷,看到顾予安以后,似乎是想冲进他的怀里,但碍于场合,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情愿的被凌千夜拉到座位上以后,撅着嘴巴盘着腿有些不开心的撑着脑袋。坐下不到一会儿,邱言就开始小鸡点头,昏昏欲睡。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掌门和三师姐才姗姗来迟。 看着掌门嘴角带着些青紫,顾予安打开摺扇遮挡着自己上翘的嘴角,真想冲上去对着掌门师兄说: 恶人自有恶人磨哦。 掌门似有似无的瞪了顾予安一眼,摸着他的小鬍子,单手背到身后,轻咳两声,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掌门的方向。 「自三百年前仙魔大战以后,仙族大多陨落,这些年魔族越发猖狂,而我们年轻一脉人才凋零。幸得上天庇佑,当年首仙顾青岑的弟子顾予安已经出关,并且坐阵我万剑宗,已为日后和魔族之间的争分出上一份力。」 语气激动,掌门手舞足蹈,身下的长老和弟子们一个个也跟着情绪高昂,许是顾予安没经歷过掌门说的这些,听着师兄的语调,越发觉得像极了传销组织的营销号。 还有刚刚掌门师兄对自己的形容,顾青岑的弟子? 弟子? 呵,之前的身份怕是称不上弟子。 虽是没了记忆,但小说中的描写还是大致记得的。当年他也不过是首仙身边的侍从罢了,根本丝毫称不上是弟子,如此形容怕是有些不大妥当吧,这...弄虚作假? 不过... 顾予安抬头看着眼前激情万丈的掌门,本还想着他可能在算计着什么,但是见墨泽信沾在下巴上的假鬍子都快被他说掉了,早已经什么怀疑的心都没有了。 话说为什么要天天粘个鬍子啊,明明就是个小毛孩。 「今年,万剑宗又将注入新的血脉,让新弟子入殿吧。」 说完,掌门掀起后袍,一副庄严的样子坐在位子上,趁着下面人不注意的时候,朝着花洛熙的方向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求夸奖一样。 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冷哼一声,便抬眼看下眼前这群新弟子,看起来之前的气还没有消。 进入大殿的九名弟子,看得出来有些紧张,除了墨于渊和那个极品火灵根,其他几人脚步多少有一些虚晃,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明显的在紧张和害怕。 「这丫头的灵根不错啊。」花洛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沉着冷静的女弟子恰好就是拥有极品火灵根之人,她衣角处挂着皇家腰牌。 身上一副高冷气质,看起来倒是和花洛熙像极了。 「这丫头身份应该不简单,身上皇族之气太过明显,我粗算一番也能看出她未来厄运缠身,就算心性不错,收她为徒会很麻烦的吧。」 掌门见花洛熙愿意说话,以为是不生气了,凑过去想插上两句话,却被花洛熙一阵冷风给拍了回去。 「我收徒,就不劳掌门师兄费心了。」? 第二十八章 大典结束 花洛熙一脸不耐,明显就还没消气,掌门只能讪讪的挠了挠头,乖巧的坐回了位子。 「弟子拜见仙尊,掌门和各位长老。」九个孩子中规中矩的跪下行礼。 「起来吧,不必如此拘束。」 跪下的几个孩子乖巧站了起来,起身以后,还是向在场的众长老俯身行礼。 「哈哈哈,好好好。你们不用如此拘束,入了万剑宗便是万剑宗的弟子,有什么话可大胆直说。」掌门道。 花洛熙见掌门师兄已经说完了话,丝毫也不收敛自己喜欢的小女孩的情绪,连忙站起身子,跳下台阶,走到极品火灵根小姑娘面前,眼睛睁睁得盯着小姑娘,等她的回答。 「拜见仙长,我...我想拜顾仙尊为师。」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拒绝的说道。 花洛熙一愣,勐地转过头,眼神狠狠地盯着上面的那个人。 被三师姐这么一瞪,顾予安有些尴尬的用摺扇遮挡自己的脸。 三师姐别这么盯着我嘛,怪赫人的。 对自家三师姐的眼光盯的实在是坐不住了,顾予安合起摺扇,起身子离开座位。 像是没看到这些孩子的期颐一般,避开了站在最前面的极品火灵根女孩,也避开了此次进入内门的其他几位弟子。 第44页 直步走到了站在最后面。 牵起了自家徒弟的手,一手一个把他们拎到了高位,语气温和,「本尊已经收了两个弟子了,再多些,可就教不过来了。」 「那傢伙不收徒了,你有想要拜的别的师傅吗?」花洛熙见自己还有希望,一脸期待的继续问道。 小女孩被她毫不掩饰地举动吓得小退了两步,低下头,俯首行礼:「弟子仰慕三长老已久,愿拜三长老为师。」 虽然知道小孩儿原本想要拜顾予安为师,但是听到此刻成了自己的徒弟,花洛熙还是不由得内心高兴。 极品火灵根啊,养好了以后可就是我的大宝贝了。 以后管他什么宗门,还有那个什么魔族圣女给我等着,等我的宝贝徒儿长大,你们什么都不是。 「好好好,你叫什么?」花洛熙满脸喜悦。 「弟子名叫皇埔悦。」 九名弟子只剩七名了。 剩余的新弟子虽都知道自己天赋优越,但心中难免还是紧张,生怕没有长老愿意收他们为徒。 「你跟我走吧。」凌千夜不知何时踱步上前。 那弟子一身布衣,见到凌千夜选自己为徒微张着嘴巴,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特别是当他看到未来师尊冰冷的眼神时,差点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虽然是个变异冰灵根,但是资质平平,之前有极品冰灵根你都没要,师弟当真要收这人为徒?」掌门忍不住插嘴。 听到掌门这话,旁边底下那群小长老都想破口大骂。 你丫把变异冰灵根,资质中上的孩子,称为资质平平,不配让凌千夜收为弟子? 那我们算什么,你告诉我我们算什么啊!?? 最后,掌门还是被凌千夜的一阵掌风给拍回了座位:「我收徒,就不劳掌门师兄费心了。」 凌千夜看着跪在下面因为自己身上寒气而冻的有些颤抖的孩子,不悦的皱起眉头:「结束后,到千夜峰。」 那名冰灵根弟子恍惚的点了点头。 等凌千夜都已经离开大殿走远了,他才缓过神来俯身行礼,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喊了句师尊。 「变异冰灵根在外面也算得上是极好的灵根了,可惜在万剑宗天才本来就够多了,还被冰块脸收为徒弟,日后恐怕也是一个修炼狂魔。」 顾予安小声的对着两个弟子嚷嚷。 「二师叔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太好啊?」白几睁着大眼睛,拽了拽顾予安的衣袖。 「他本就想走个过程,心里怕是巴不得早点回去修炼。」顾予安摇了摇头。 「嘘,这话千万不能让二师叔听了,不然他又该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吧,为师又不是打不过他。」顾予安看见白几一副紧张的模样,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可是弟子之前也听闻过有变异冰灵根前来拜师,为何那时候二师叔不收弟子?记得那师兄资质为上呈的,综合起来可是天赋极佳。」墨于渊好奇的问道。 顾予安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小孩,这其中的弯绕他竟然也猜到了。 能让凌千夜突然收徒,定然是天启大陆出现了什么异变,修仙界需要新的鲜血,急需新的后辈。 对仙魔大战结束不过百年的天启大陆来说,可不是什么妙事。 「怎么会呢,突然想要收徒弟大概是想给自己解解闷吧。」 白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样子有些呆萌,似乎不相信那个一心只有修炼的修炼狂魔二师叔,也会因为解闷儿而收徒弟。 「四师弟要不要看看有没有想收的弟子?」 见连二师弟那傢伙都收了个不错的孩子,墨泽信连忙招唿起了邱言。 「不了,我没兴趣。」突然被人吵醒了美梦,邱言语气中满是不开心,跳下椅子就打算离开。 「五长老,弟子此次前来万剑宗就是想拜您为师,还望您能收弟子做徒弟。」剩下的五名弟子当中,一个弟子突然开口说道。 邱言不知怎的也来了兴趣,给了那人一个眼神,开口提了句:「你若有什么普度众生的大梦想,那我看还是算了,我这人只教制毒炼毒。」 「弟子也只想学毒。」那弟子跪下身子语气诚恳。 「真的?」邱言听到回答略微吃惊,转头正视起那孩子。 掌门见他来了兴趣,连忙说道。 「师弟师弟,这孩子是和你一样的火木双灵根,资质虽然没有那个极品火灵根那般高,但也是上呈,要不你就...」掌门凑过身子,给这个天天打瞌睡对新弟子不了解的人补充道。 邱言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下面那个弟子。 当众人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邱言突然说了一句:「还愣着干嘛,跟我走啊!」 那弟子总算缓过神来,站起身子有些激动地蹦了一下,随后连忙小跑跟上邱言的步子:「师尊!你等等我啊。」 剩下的四名弟子都是单灵根和双灵根,资质也都还算出众,但是距离顶尖还差上那么一点,本都已经做好要被一些小长老稍微徒的想法了。 而那个二十八岁被破格收入的弟子,眼神中满是灰暗,以他的年龄和资质恐怕撑死了也只能混个杂役吧,明明昨天还信心满满,想着重新开始。 「那剩下的四名弟子当中,本君再挑一个。」 自己那群不听话的师弟师妹们都有了新弟子,自己不收个徒弟还真说不过去。 第45页 「你跟本君走吧。」他指着那个二十八岁的弟子说道。 「我?我吗!!!」 那弟子表情激动,身边的人也都一副日了狗的样子。 这一傢伙都二十八了,还是个双灵根,资质也是一般,怎么掌门收他为徒。 眼瞧着几名小长老想要上前询问,那几人就被掌门的一掌冷风拍回了原位。 「本掌门收弟子,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拽什么拽,本掌门也会说这句话。? 第二十九章 做任务去咯 万剑宗的收徒大典结束后便,三条奇特传闻飞快传遍了天启大陆。 顾予安虽然全程都只充当了背景板,但是此次收徒,天下人的目光都统统放在了他的身上。 连极品火灵根的天才出世,在顾予安面前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世人更在意是闭关了百年的仙尊刚刚出关,就收了黑暗灵根为徒,甚至让无灵根的杂种成为他的大弟子。 除此之外,极品火灵跟少女传出的天资和师承不难看出她未来前途一片坦荡。 可是论众人如何打探,也打探不出她原本的家室,心下不敢更多探索,只觉得这个少女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而最后一件,不知多少年都没有收过徒的万剑宗掌门,竟然收了个二十几岁资质极差的当弟子,这让被墨泽信拒绝过的天之骄子们心中不免生了怨气。 心中都暗暗打算着,等到了下次个宗门之间的比试时,好好打压打压这名弟子的气焰。 被众人议论的当事人之一,此刻正逍遥乐哉的走在林间小道里,顾予安口中还哼着小曲儿。 顾予安本想就带着白几一人去找掌门师兄,但是念着墨于渊身份,怕单独放任他在万剑宗内会出大事。 眼看着就要到乐居,顾予安停下步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终于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牌子。 「于渊,为师和你师兄要去一趟掌门那,你拿的这块腰牌,在乐居等上一会儿,待会儿会有弟子找你。不用担心,他会带你去学堂。」 顾予安将手中的腰牌交给墨于渊。 「师尊不要我了吗?」墨于渊顿时紧张起来,小手死死地拽住顾予安的衣袖,生怕这人跑了。 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顾予安微微垂眼,他那一袭青衣都要被撕烂了。 「为师和你师兄要与掌门商量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听话。」 顾予安轻抚他的脑袋,语气柔声的哄着,可眼底深处哪有半点温柔。 「好,弟子听话,师尊要早点回来。」墨于渊抹掉不存在的眼泪,微微垂头,语气中带了不少委屈。 「干嘛一副丧气模样,又不是一去不復返了,待在逍遥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想本师兄。万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白几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哄孩子的调调。 小糰子和墨于渊年龄相当,但是个子比他矮上一撮。 安慰墨于渊的时候还要惦记脚尖,装着一副老成的样子,只是两个踮起的小脚已经开始颤抖了。 「行啦,你俩就别你侬我侬了。」 顾予安重新牵起白几的手,将故作深沉的小糰子拉到自己怀里。 小糰子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传来喜悦,下意识的回握住。 一边跟着顾予安的步子小跑,一边捨不得的回头朝着墨于渊摆了摆手,那小表情真是像极了生离死别。 身后,看着两人渐渐淡出自己的视线,墨于渊这才收敛眼中的期盼,低下头,盯着手中的暗灰色腰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戏弄。 随意的将腰牌塞进衣袖中,找了一处阴凉地方,盘腿而坐。悄然无声的修行起魔族功法,默默等着顾予安口中的那名弟子来。 随着他功法的运行,原本遮掩在皮肤之下眉间的红色竖纹,突然显现出来,但下一秒又暗淡下去,消失在主人的皮肤上。 「师尊,我们今日来找掌门师叔是有什么事情吗?」随着离乐居越来越近,白几不觉有些紧张,这可是他曾经连靠近都不配的地方,这般想着,抓着顾予安的手都不自觉抓得更牢了些。 「为师说过会帮你获得灵根的。」顾予安回应得抓紧小糰子的手。 「师尊是说,能让弟子修炼了?!」白几声音带着惊喜和不可思议。 「自然。」顾予安应道。 知道了前来的目的,白几的心也放松了些,不如刚开始那么紧张了,心中却依旧忐忑和不安。 他从未想过自己靠骗换来的师徒感情,竟真的能让自己踏上修仙之徒。这几天的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梦一样。 穿干净的衣服,吃好吃的菜,被西手指为徒,现在竟然还能获得灵根。 若是梦,他也愿意一直做下去。 乐居和逍遥阁地势地形虽然差不多,但都随了主人的性子,所以细看起来也完全不一样。 逍遥阁讲究的是随意潇洒,说起来就是山水之间的一幅美画。 而乐居和逍遥阁一比,那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红,像极了这幅美画中的一滴墨水,完美的融入到画中,第一眼让人丝毫瞧不出端倪,可是每个地方都有它的巧妙之处。 就连没有修炼的白几都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凡。 「哟,师弟来啦,比本君想的还要慢些。」 第46页 掌门在顾予安来的第一刻便察觉到了,舔着脸,笑嘻嘻的脸凑到顾予安的身前,眼神不自觉飘了飘他身边的弟子。 「还不拜见掌门师兄。」 白几还惊讶在这乐居的壮观情景,顾予安连忙提醒他回神,衣袖下的手捏了捏他的爪子。 「弟子白几,拜见掌门。」前者连忙反应过来,俯身行礼,随后有些期待的抬起头,「掌门师叔,弟子真的能拥有灵根吗?」 墨泽信盯着她这张精緻的小脸,幼稚的脸庞上满是期待和信任,侧过脸。 不经意撇到顾予安的神情,轻嘆了口气,「既然来了,自然是能的。跟我进里屋吧。」 「走吧。」顾予安牵起白几的手。 「好!」白几欢喜的说道。 掌门带着他们二人在乐居内左绕右绕,不知走了多久,白几略微乏力,气喘吁吁跟不上的时候,他才停下了步子。 三人赫然站立在一个灰色巨门面前,按下大门出右边的某个机关。 阴冷灰暗的气息扑灭而来。 顾予安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跟在掌门的身后,阴暗的洞穴里,冰冷的气息让白几忍不住发抖。 顾予安用仙力撑起一层防护罩,将冰冷的气息隔绝在外,小心翼翼的护着深厚的弟子。 「到了。」墨泽信停下步子,眼前的一切明亮起来,寒意刺骨,即使烛火明亮,冷意也丝毫不减。 顾予安停下步子,眼前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只有两个冰床和一个坐榻,只叫人觉得与世隔绝。 「师尊?」白几不解的回过头。 顾予安笑着对白几说:「睡一觉就好了。」? 第三十章 疼 白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便失去意识被打昏了过去。 顾予安将白几搂在怀里,瘦小的身子被他牢牢地裹在自己最温暖的地方。 「别磨蹭了,把他放到那个冰床上头。」墨泽信实在是看不下去,指了下左侧的冰床。 顾予安听着他的要求,将白几放在病床之上。 下一刻,一抹灵力袭来,撤去了白几身上的愈冷的防护罩,顾予安回过头,刚想问掌门这是何意,就见墨泽信压了压手,让他放平心态。 「此地我可是特意为他打造的,这寒气虽是逼人,但是对他接下来接纳你半颗仙核有益无害,你现在护着他有什么用,等会儿还是得受这极寒之气。」 随着防护罩的撤去,白几冷的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感受着手掌里传来的丝丝凉意,甚至连髮丝都变得冰冷起来。 「别看了,这是他必须得受的苦。你一个纯种仙族的极品冰灵根,仙核刨一半放到凡人身体里,你不得让他适应适应。」墨泽信忍不住开口。 「右边那个床是你的,躺上去就行。」随手搓了两下鼻子,掌门指着另外一个床说。 顾予安没有丝毫犹豫,躺到了冰床之上,两手随意的放在身侧,随着他眸子闭上,昏暗烛光的映衬下,将他那张精緻白皙的面庞,显得脆弱了三分。 「师弟,你真不后悔吗?这痛苦可不比撕裂灵魂少上半分。」 「无妨。」 顾予安连动都未动,似乎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动作,像极了一个木偶娃娃在接受审判一般。 「唉。」 「本君得先跟你说清楚了。刨仙核的时候,本君的精力会全部放在这上面,所以没有其他的法力去维持隔声结界。」 掌门的语气明显顿了顿,说话有些犹豫。 「所以你不能喊不能叫,更不可以运用仙力去弥补自身生命的流失,免得将我这乐居给毁了。」 「既然决定了,就断不会在这过程中通用仙力修復自己的身体。」顾予安躺在冰床上卸去了对于外界的防护。 「本君不是怕你下意识吗,仙族的本能反应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掌门走到顾予安面前唠叨了两句,看床上的人没有回话,撇了撇嘴。 「师弟,这种缺德事,以后你还是换别人来吧。」 无奈的看了一眼顾予安,这个死倔脾气失了忆还改不了。 「将此物吃下吧。」墨泽信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出来一个盒子。 红色的木盒子上流动着些许暗纹,掌门将它打开,一颗白色的丹药默默地躺在里面。 「此物是?」顾予安问道。 「你本是纯种仙族,这刨仙核虽然讲究的是灵魂上的撕裂,但终究会对肉体造成伤害。」 「你的血脉之力会让伤口快速癒合,此物能暂且压制你的血脉之力,不然等会儿本君为你刨灵核的时候,你的伤口一直修復,本君就得一直刨开伤口,得疼死你不可。」掌门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做出很疼的样子,看起来是想吓吓顾予安,能让他知难而退。 「你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顾予安丝毫没有犹豫,快速拿起服下,看的掌门直瞪眼睛。 不到片刻,顾予安便感觉到身上的仙力流通堵塞不再流畅,猜到是药起了作用,顺势便躺了下来。 见实在是没有办法悬崖勒马了,掌门也只能顺了他的心意,然后自己转身坐到了两个冰床之间的坐塌上。 口中默念咒语,双手摆弄着不同的姿势,这一阵冷风传过,整个洞穴颤抖起来。 刨开纯种仙族的仙核这在修仙大陆上是前所未有的。 第47页 仙族身份过于高贵,就算有人想也没人敢。 墨泽信虽然已经从顾予安那里了解了所有的方法,还翻阅了古书,但不说紧张是不可能的,万一失手了,这可就是两条命啊。 真是的,怎么感觉在给别人接生?! 掌门口中咒语的慢慢有了效果,洞穴慢慢恢復平静。 顾予安和白几两人身体之间开始有蓝色的丝线灵力相互缠绕。 墨泽信抹去额头的冷汗,师弟,你可得给忍住了。 顾予安躺在冰床上,双眉皱起,眼睛因疼痛紧紧闭住。 他为了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双手用力握拳,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手掌之中,可却像是毫无没察觉,越发用力甚至隐隐有了血渍。 脖颈处青筋暴起,浑身都在颤抖。 「不能晕!撑住!」墨泽信喊道。 如果失去意识,顾予安将不能继续控制控制体内的力量,仙族自身的反噬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所以一定要撑住,绝对不能睡过去。 顾予安能清楚感觉到身体里的生命力一丝一丝被抽离,仙核处仿佛有千万根针扎一般。 本体的仙核受损,牵扯着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经脉都在剧烈的膨胀撕裂,让他痛不欲生。 「唔——」 疼痛已经开始让顾予安失去理智,死了一了百了的念头无数次出现在脑中,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生理性的泪水落下,顺着脸颊落在寒冷的冰床上瞬间结成颗粒状的冰点。 「再忍忍,再忍忍。」 墨泽信的声音传来,长时间的仙力消耗让他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液体渗进了眼睛。 顾予安靠着意志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朦胧的一幕。 一颗洁白无瑕,晶莹剔透的白色珠子此刻正浮在自己身体的上方,白色珠子上环绕着自己身上的仙力,牵扯着自己的仙脉,每动一秒都痛的令人髮指。 不错,成功一半了! 在剧烈的疼痛中,顾予安嘴角竟然不自觉挂起了微笑。 「嗯——」 尾音拖长,但明显声音中带着些喜悦。 顾予安微放松了一下,为了缓解痛苦,他握紧的双手松开,向下翻去抓住了冰床的边角处。 两只手的指甲早就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断裂,双手血肉模煳,鲜血顺着冰痕滴在地上,将冰床染成了可怕的红色。 都说手指连心,明明手指的疼痛已经可以让常人失去自我,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因为此刻除了灵魂上的撕裂感,他已经失去了其他六感。 「啊!」顾予安没有忍住尖叫道。 好疼!好疼!好疼!? 第三十一章 少女的春心萌动 突然间疼痛感被放大了十几倍,心跳都瞬间停止,连唿吸的力气都渐渐消散,视线逐渐朦胧,顾予安大概能猜到,仙核已经被一分为二了吧。 痛楚像是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一般,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 可这般的疼痛还只是刚开始,仙核的分裂自然不可能是一瞬之间的事,他起码还要坚持三天之久,这期间但凡有丝毫懈怠就可能让仙核烟消云散。 墨于渊趴在学堂的前桌上,两手托着脑袋,撅着嘴,嘴顶着一支毛笔,摇头晃脑。 顾予安和白几离开已经五天了。 墨于渊进入学堂以后,无论是新弟子还是师兄师姐,大多因为黑暗灵根的缘故不敢与他过于靠近,少数几个胆子大的也只敢在他面前晃晃而已。 原本碍于顾予安的面子,也没什么人欺负墨于渊。 可仙尊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掌门也闭关修行。 没了管事的,某些人又打起了歪心思。 「小子,我跟你说话呢。」身边一名弟子朝墨于渊扔来一块石头。 墨于渊没有躲避,硬生生让那块石头砸在了自己脑袋上。 感受着头上传来的疼痛,他抬手拿下了嘴上的笔。 那弟子也没想到墨于渊竟然会是这般反应,当真一动不动的任由人欺负,先是一愣,然后就和身边的同伴哈哈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傢伙真孬种。」 墨于渊垂下眸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却在下一秒重新恢復平静,单手捂住刚刚被石子打的地方,低着头,没有反应,沉默地坐在位子上准备下一节课的东西。 不能过于张扬。 「我说,你真的是个废物啊!」那弟子看墨于渊不允答话,以为是他怕了,便更加嚣张。 弟子一只脚踏在一边的桌子上,嚣张的指着腿,一脸得瑟鄙夷对墨于渊说:「今天从老子裤裆底下爬过去,我就不跟你计较。」 墨于渊微微抬眸,眼中满是冷漠。 上一个和他这么说话的人,早就被做成人棍,撕碎灵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了吧。 啧,真是不知者无畏。 「不许欺负人!」少女悦耳的声音传来。 皇埔悦一身黑红色的衣服,手中拿着与她自身个子不符的长鞭,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对着这群欺负墨于渊的弟子。 长鞭整个呈暗红色,手把处刻着凤凰图案,随着皇埔悦的挥动,整个鞭子流动着灼热的火焰气息。 「切诶,就会躲在女人后面。」 那弟子见皇埔悦来了,无趣的摆了摆手,放下踏在桌子上的腿,老实的向后退了两步。 第48页 这段时间每次想戏弄那小子,这女的总是出来搅局。呸,要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早就把他杀了。 那弟子满脸不屑,离开前还特地对墨于渊吐口水,看到口水落在了他的衣衫上,才满意地哼着小调离开。 「你没事吧?」皇埔悦见他们离开这才放下手中的鞭子。 快步走到墨于渊的面前,从衣袖中掏出粉红色的丝巾,擦掉了刚刚那名嚣张弟子吐在墨于渊身上的液体。 随后还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墨于渊原本被石头打到的地方,眼神中满是心疼。 墨于渊冷漠的拍开皇埔悦的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眼神随意的撇了一眼皇埔悦手上的丝巾,眼神中露出厌恶,然后继续收拾桌前的书籍。 皇埔悦见墨于渊不理自己,撇了撇嘴,表情有些生气,插着腰,哼了一声,跺了两下脚。 再看向墨于渊还是没有反应,皱着眉头撅着嘴走开了。 反观墨于渊没有给她一点眼神,只是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书。 眼神却有些放空,思绪早就飘到千里以外了。 真无聊,顾予安什么时候回来啊! 乐居内,阴暗潮湿的地穴之中,原本散发的巨大光芒渐渐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掌门吐出一口浊气,没有搭理左边床上的白几,而是直径走到了顾予安的面前。 顾予安整个人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白色的衣衫已经被汗液打湿,混杂着身上流出来的血,将原本白色的衣袍浸成了红色。 他因为双手一直摩擦冰床指甲早已断裂,两只手血肉模煳,血液顺着冰床滴落在地上,将灰暗色的地板打湿。 这抹红色也渗进了冰床之内,将躺在床上的顾予安显得更加悽惨了些。 刨仙核的过程中,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只能用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此刻终于结束整个人放松下来。 被含在口中不知道多久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在主人白净的脸上留下刺眼的一抹红色。 这原本纯净冰凉的冰床早已被染成了血红色,随着冰气的扩散,将整个洞穴都充斥着鲜血的腥气。 因为仙核被剥开,顾予安体内的仙力极为不稳,所有的力量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力量突然的暴走让顾予安此刻本就脆弱的仙脉变得更加不堪一击,生命流逝的速度更快了些。 「自找苦吃。」 墨泽信嘆了口气,连忙运转仙力给顾予安治癒。 可惜明显效果极慢,除了暂时抑制住那些四处冲撞的仙力以外,也只能将他身体上表面的伤恢復。 算得上掩耳盗铃,治标不治本。 「怎么回事?那药虽然能够限制他的血脉之力,但七日已过,药效应该也失效了才对,这身体怎么还是!」他喃喃自语。 墨泽信本想再为顾予安治疗一会儿,奈何身边的白几突然唿吸变得急促起来。 知道这小孩儿怕是快醒了,连忙将顾予安带出了地穴,把他安置在后院的一处小屋那以后,再折返回来。 大手一挥,散去了浓重的血腥味。 此时白几刚好甦醒,有些恍惚的环视着四周。 拥有灵根以后,白几明显的感觉到体内开始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虽然这股力量带着冷意,但是却温柔的在自己的体内运行。 他并不知道这是顾予安的特殊仙核直接打通了他的七经八脉,让他直接筑基,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可怜这小傢伙竟然还只当是拥有了灵根后,就会有这般奇效。 「掌门师叔!」? 第三十二章 任务完成2 【叮—— 人物白几已获得灵根,宿主任务已完成。获得碎片5%】 「资质还算不错,此次用禁术帮你获得是极品冰灵根,已是极好的结果。」 掌门侧身站到顾予安先前躺的冰床前,挡住白几的视线,双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将冰床上的血迹用法术清扫干净。 墨泽信的夸奖让白几心中更加欢喜,从此以后他也能如万剑宗其他弟子一般踏入修行,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多谢掌门和师尊了,师尊呢?」白几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復稳定,整理了衣服,侧身下了冰床。 可任他在洞穴里张望了半天,也没有寻到师尊。 「你师尊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为你寻得灵根以后见你无碍,他便偷偷下山买桃花酿了,过两日才能回来。」掌门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好吧。」 听到师尊不在,白几明亮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下去,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可怜兮兮。 墨泽信可顾不上他,「等会儿本君让弟子送你回逍遥阁,明日让你师弟带着你去学堂,和弟子们一起学习就好。」 「是。多谢掌门。」白几心中感激,只是情绪略带失落,乖巧的俯首行礼。 墨泽信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步子略带急促的朝后院走去。 顾予安是纯种仙族天生仙脉,又觉醒了稀有极品冰灵根,自幼身体素质便极佳,基本没生过什么病。 更不要说发烧受凉,这种冰灵根直接免疫的小病了。 可此刻,他却整个人却虚弱的躺在床上,满脸通红。 生命垂危。 顾予安头髮凌乱的散在床榻之上,嘴角不自觉地张开喘着粗气。 第49页 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伴随着唿吸,身体还微微抽搐,脆弱的像一张纸,谁都能撕碎。 「完了完了!身体怎么这般滚烫?!这样的情况古书中也没有记载啊。药效已过半天,按理来说,你的血脉之力已足以让你体内经脉获得生机,可为何依旧没有恢復过来?!」 掌门急得团团转,想去找邱言来救治却又不敢,怕小师弟一个控制不住把白几给杀了泄愤,再将好不容易转移到白几体内的仙核给刨出来。 墨泽信只能往顾予安体内不停地注入灵力,又召唤出分/身同时给他生理上的物理降温。 两者持续进行。 就这么坐立不动给顾予安治疗了一个多时辰,他的面色才慢慢恢復,喘气的声音渐渐浅了下去。 身体不再抽搐,只是不时还会轻颤一下,满是红晕的脸庞也恢復了回来。 掌门整个人虚脱了似的,毫无形象的坐在顾予安的床榻边的地上,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床上的人,嘴里嘀嘀咕咕。 就因为你小子,害得本君累了七天七夜,就连刚收的徒弟也还没来得及宠爱,还害得本君担惊受怕的,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被你给玩坏了。 非要刨仙核,非要帮那小屁孩,就跟之前一样,倔性子。十头牛都拿不回来!活该你这么疼!活该你失忆! 墨泽信一边嘴里默默念叨,一边心口不一的查看顾予安的身体状况。 体内流窜的仙力虽然被压制,但是明显控制不了多久。 身体表面的伤痕已经被治癒,旁人看不出来什么,这样也方便治疗些,只要顾予安不动用仙力,那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他也大概能猜到为何顾予安的血脉之力完全没了作用。 血脉之力本就寄存于仙核之中,如今仙核被一分为二,这股力量恐怕也已经带到了白几那傢伙的体内。 墨泽信担忧的盯着自家师弟,纯种仙族,天生仙脉,而且长了这幅绝色面容。 仙族如果失去了血脉之力,失去了强悍身体的同时,还不能动用仙力的话... 那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药引子吗? 若是让天下之人知道了... 届时,顾予安一定会成为众之夭夭的香饽饽,一个被天下人共同取之的所有物啊。 明明身体就没恢復,还非要干这档子事。 罢了罢了,先帮他将此事压下去,等过些日子再找些法子把他的身体调养回来。 墨泽信看着床榻上的人。 想当年你也是众人羡慕的天才,惊艷了整个修仙大陆。 可惜非要出山。 结果遇上那个人,把自己一生给搭进去了。 墨泽信可惜的嘆了口气,眼中的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小鬍子,留下一张字条,变成屋外离去。 日星闪耀,山岳横行,朗朗读书声弱了下去,耳边只落下不远处飞瀑的流水声,闭眼枕于春季鸟鸣中。 「散学。」小长老整理了一下面前的书册,捏着他的小鬍子,扶着衣袖快步离开了学堂。 随着长老的离开,原本安静的学堂立刻闹腾了起来,两两成群开始热闹的讨论自己知道的趣事,或是一起分享着修炼的心得。 墨于渊按了两下被吵的头疼的太阳穴,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正快速地翻阅着手下的书籍。 突然,一只手拍到了他的左肩上。 将头偏到左处,并没有看到那个拍自己肩膀的人。 下一秒察觉到什么,头还没有转到右边,手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伸手快速地捉住某个爪子。 「疼!疼!疼!」清脆的女童声传来。 「男女授受不亲,师妹不要动手动脚。」墨于渊摆正身子,没有理坐在自己右侧的女孩。 皇埔悦看他没有理睬自己倒也没有气馁,这些天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佛了面子,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冷漠的样子。 「墨于渊,跟我们一起去万器殿领法器吗?」皇埔悦凑近身子,笑嘻嘻的问道。 进入万剑宗已经六日了,新生中内门弟子都已经做到引灵入体,修为达到筑基初期。 佼佼者中皇埔悦和墨于渊已经筑基中期,这个速度可谓是极为上呈了。 进入修仙道路以后,按照万剑宗的规矩,是要由师尊去领着弟子前往万器殿挑选适合弟子的武器。 皇埔悦身上就已经有了花洛熙给与她的长鞭。 在法器之中,此长鞭名为凤麟,是还属于高阶法器,万器殿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她手中法器更高阶段的武器了。 皇埔悦对墨于渊提出去万器殿,就是希望能陪着他选选武器。 墨于渊皱起眉头,他不习惯女孩子这么自来熟的表现,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向后移了移,与皇埔悦保持点距离。 「不行!」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墨于渊听到急促的语调,有些诧异的撇过眼望去。? 第三十三章 阴谋的开始 白几步伐匆忙的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气喘吁吁的缓了口气,脑袋上的呆毛随着风飘来飘去。 在听到皇埔悦的话以后,似乎更加着急了,整个人着急得想要直接飞过来。 「不行!」他插在两人之间,毫不收敛的把皇埔悦朝墨于渊反方向推了推。 墨于渊没有阻拦,他像个局外人一样淡漠的看着这一幕,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 第50页 「为什么不行,你们师尊不在身边,若是没有人替你们带路,到了万器殿万一被守殿长老欺负了,你们可有苦说不出。」 皇埔悦语气疑惑,躲闪的眼神中却明显带上了慌乱。 「不行,你不能跟她去。」白几懒得与皇埔悦废话,转过身对着墨于渊说。 「为什么?」墨于渊对万剑宗的认知要比白几这个从小在这长大的人少了不少。 能猜到其中有些弯弯绕绕的道理,但是具体还是不太清楚。 「新生弟子令武器必须由师尊亲自带着,若是其他师尊带领前去,意味着这个弟子想要换师尊。」 小糰子一边说一边警惕的看着皇埔悦,看着她听到话以后表露出一丝慌张,眼神的防范之色更加明显。 我的小师弟你也敢抢。 「你一个连灵根都没有傢伙乱说什么话,一边去。」 皇埔悦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幼稚的脸庞上闪过绯色,挥起鞭子似乎想要抽打白几。 眼看着鞭子就要打在身上,白几本想闪躲,但是看到坐在自己后面的墨于渊又犹豫了下来,白几知道一旦躲了,被鞭子抽的就得是他了。 最后他定定地站在原地,身体不自觉的做出防范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头顶之上。 眼看鞭子就要打在身上了,白几紧紧闭上眼睛,原本都准备好惊唿出声,可是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 他睁开眼睛,一个冰盾出现在眼前。 鞭子拍打在冰盾上以后连人带鞭被狠狠的唐开几步之远,白几没有丝毫的损伤,三人差异的看着这一幕。 「你这是...何时有的灵根?」皇埔悦狼狈的爬起身惊唿。 原本坐在地上慵懒的墨于渊在看到冰盾的那一刻勐地起身,连衣摆上的灰尘都没有来得及拍,脚步踉跄了两下站住以后,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冰盾。 「看这灵根恐怕是极品变异冰灵根,资质一定是上呈。」 「不过离开短短七日,竟然就获得了灵根,这就是仙尊的实力吗?」 「让一个没有资质的人步入修仙之道,就是何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啊!」 众人议论纷纷,墨于渊瞪大双眼看着出现在白几面前的冰盾,魔族出色的敏锐力让他察觉到在场其他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如果只是让一个普通人步入修仙之道,有一些禁术也可以,但是... 每个人的灵力波动是不一样的。 白几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使用灵根灵力的时候,墨于渊从当中竟然感受到了顾予安的气息! 他后朝牙都快咬碎了。 那傢伙,究竟是怎么给白几整出一个灵根的。 「自然是师尊助我踏入修仙之途的。」 白几提到师尊的时候,眼神中满是骄傲和自豪,得瑟的模样丝毫不掩饰。 「运用灵力并抵挡住我的法器攻击,你这起码是筑基中期的实力。」皇埔悦说道。 「筑基中期?我并未修炼过啊。」闻言白几愣神,几乎脱口而出。 「你这天资...」皇埔悦眼中惊讶更甚。 而后她快速的将鞭子收起,拉拢巴结墨于渊是因为他的天资和进阶速度,黄埔悦未来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现在,她更犯不着为了墨于渊去得罪另外一个天资卓越的天才。 白几见皇埔悦离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想师兄没啊。」白几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随后转过头,戳着墨于渊的小脸问道。 墨于渊还没从之前的思绪中缓过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亲密的举动,后退两步后才想起要维持人设。 连忙害羞的低下头,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想了。」 白几看着小师弟如此可爱,没忍住,又掐了两下墨于渊水嫩的脸。 看着他白晳的脸上留下两个红印子,这才满意的放下爪子。 「师兄,师尊呢,是不是像皇埔悦说的那样不要我们了?」墨于渊低着头,声音中有些哽咽。 「当然没有,你别多想。师尊在助我获得灵根以后,偷偷下山买桃花酿去了。」 白几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的小心灵,两个不大的孩子做出这种动作,从远处看起来倒是有一些滑稽。 买桃花酿? 这种藉口你也信? 墨于渊难得皱起了眉头,能编出这样的藉口顾予安大概是已经出事了。 低垂的头颅下,藏不住的是眼中的阴谋和算计,是个杀掉顾予安的大好时机。 白几突然牵起了墨于渊的手:「小师弟,走,我们回家!」 他脸上满是开心,走起路来连步伐都是轻快的,也是,任谁有了灵根都会如此开心吧。 墨于渊很好的藏住了眼中的暗色,炽热温度从手上传来,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不愿让顾予安死的这般轻松。 他要让他在乎的一切,全部烟消云散后,再痛苦的苟活于世。 回了逍遥阁,两人吃了两颗辟谷丹,随便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白几第一次吃这种丹药,虽然辟谷丹能让人有饱腹感,但是吃完还是感觉还是饿,这样的后果便是一整夜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去学堂的时候,眼下的黑眼圈极为明显。 墨于渊看到白几这副样子,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白几敲了下他的脑袋,看着墨于渊被他打了一下后缩了缩肩膀,这才气唿唿的往学堂走。 第51页 墨于渊被白几拍了下脑袋后收起笑声,眼神中没有一丝笑意。 眼前的人走得很快,墨于渊只是停了一下脚步,白几便走了十步之远,他连忙提步跟上,嘴角在墨于渊不知觉的情况下慢慢上翘。 真是不怕死的凡人啊。? 第三十四章 有人 顾予安躺在床上,眼中无神,唿吸都轻的可怜,刚刚醒来以后,他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便感觉到身上似是有千刀万剐一般。 啊,好疼啊! 「咳咳——」 顾予安轻咳两声,本想动用仙力恢復身子,但是在察觉到体内仙力暴走以后,整个人就安详的躺在床榻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现在一定是全身瘫痪,要不我就这样睡一辈子吧,挺好的。 顾予安面带微笑,看着床顶,仿佛已经认命了一样,整个人惨兮兮的。 『既然醒了为何不起?不担心你那小徒儿了?』无辰调侃着说。 顾予安吞了吞口水,声音疼的都在发抖:「爷疼...不行吗!」 『真是搞不懂,那小孩儿何德何能让你做这些。』看着灵魂本体受了这么大的苦,无辰表情也不太好。 过了好一会,顾予安察觉到疼痛感减少了些,到了他能承受的地步,他才敢坐起身子。 「噗——」 一口黑血顺着嗓子直接冒了出来,他没想到只是起个身身体就会有这么大反应,猝不及防的被呛得满脸都是血。 顾予安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脸,看着被染红的衣衫,让他顿时觉得还能再吐点什么东西出来。 感受这灵魂深处的剧痛感,他捂着丹田处,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穿了鞋,走下床。 随手拿起桌上的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缓解完口渴以后,眼神瞄到桌前留了张字条,顾予安拿起来刚看一秒,眼神中便闪过嫌弃。 「过程顺利,你那徒儿已经拥有极品灵根,资质也是上呈。但师弟你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便不要再动用仙力,本君去为你寻一寻草药,你安分些。」 掌门留下的字条上笔记龙飞凤舞,顾予安觉得他这字都没有小孩子写的好。 在了解到不能用仙力以后,做事也只能亲力亲为,若放在旁人身上肯定得难受的要死,习惯了一挥手就能解决事情,谁还能再回到事事自力更深呢。 顾予安就没那么在意,记忆的缺失让他对仙力的运用本来就不熟练,现在索性不用也好。 他走到床边,拿起掌门给自己准备的衣裳。 给我穿这衣服是想带我去拜堂成亲吗? 看着手中的红色衣袍,顾予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里衣。 算了。 我别无选择。 终究还是向命运低了头。 看着手中红色的外衫,像极了古代婚服的式样。 玫瑰色的暗纹秀在衣袖和领口处,衣裳略微大了些,穿在顾予安身上就像是挂在身上似的,将整件长衫显得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意味。 掌门的审美真是一点没和师姐靠边,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 没办法啊,若是只穿着里衣出去,他怕是要被传出耍流氓的恶习了。 丹田处突然传来剧痛,他疼的踉跄后退两步,身体摇摇晃晃的完全站不住,连忙双手撑在桌子上,勉强走到凳椅边坐下。 小心翼翼的扯开被血浸透的里衣,腹部上方,一个巨大的口子出现在眼前。 伤口明显还没有癒合,周围都是青紫色,因为刚刚的动作原本好些了的伤口开始渗血。 「掌门师兄的药效还没有过吗?啧,疼死我了。」 顾予安握紧拳头死死地忍住疼痛,时不时闷哼两声。等疼痛终于过去,他早已满头大汗大口地喘着粗气。 顾予安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再次走到衣服前。 他抿了抿唇,瞧了眼掌门替他选的衣服,面露苦恼之色。 对于掌门的恶趣味真的无法形容,不是喜欢红的就是喜欢绿的。 可红色和绿色真的很不搭啊。 熟练地将衣服套在身上,衣带还没有系好,侧眼看到屋内有个铜镜,走到面前照了照。 铜镜有些模煳,但也能照的出他容颜的精緻。 也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镜中里的人面色有些苍白,原本神采奕奕的丹凤眼也因为身上一直都疼痛显得有些萎靡。 唇色带了些不自然的病色,红色的衣袍大了些,衬得顾予安的身子更加脆弱。 衣衫因为被他随意的套在身上,衣服显得有些凌乱。 再加上顾予安病弱的脸蛋,还有他看到自己样子后惊讶的眼神,可真是一幅美人图啊。 如果说原本他一身白衣,给人一种温润高不可侵的感觉。 此刻的他像是堕入红尘的堕天使,满身的脆弱感,只是想让人狠狠地欺负他。 顾予安不喜自己面色苍白的脸颊,用力的摩擦了好几下,看着嘴唇渐渐带上些红色不再那么苍白,他才满意地收回手,总算看起来没有那么病弱了。 全然不知,自己唇色变红以后,将他整个人显得更艷丽了些。 『你好...妖艷啊。』脑海深处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 顾予安愉悦的忽略妖艷这个词,丝毫没有生气,毫不在意的回答:「我也这么觉得,好看吧,羡慕吧,唉,可惜是我的脸。」 第52页 『你...真不...』要脸,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人打断了。 「真俊俏,我知道,我知道。」顾予安将衣角捋平,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衣衫工整以后,满意的点了两下头。 提步走到屋前,推开大门。 我的亲亲小徒儿们,为师来啦。 『毫无礼数,动作慢些,切勿伤到伤口。』幽幽的声音传来,也只是让顾予安步子更快了些。 月光成为闪过穿透树荫的一缕缕点缀,任由习习微风清爽地穿透身体,斑驳点落,流光闪耀的让人陶醉。 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天色已经暗淡,还差几步路就要到逍遥阁了。 「小师弟,今天那位师长讲的什么东西啊,我没听明白。」白几围着墨于渊边走边转圈圈,手中拿着白日上课的书卷。 嘴上在请教问题,可明显思绪就不在书本上,白几一会儿东看看这,一会西看看那,上蹿下跳,东跑西逛的。 也难为墨于渊没有烦他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墨于渊已经熟悉了自家师兄时有时无的返祖行为还有问不完的问题,没有搭理精力四射的白几,毕竟就算回答了他也不会认真听。 快走了两步,逍遥阁就在眼前,刚准备推开逍遥阁的大门,墨于渊突然停下了步子。 「怎么了?」白几看到小师弟停在门口不动了,好奇地将身子凑过去,刚想推开大门,却被墨于渊拦住。 白几向墨于渊传去疑问的目光。 「里面,有人。」墨于渊警惕的说。? 第三十五章 又疼了 听到师弟这番话,白几神经不由变得严肃起来,灵力聚集在手中。 这几日的相处,已经让他对师弟有了新的认知。虽然容易害羞,但警惕性可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 白几表情有些难看,先前便听闻宗门内其他长老都不待见师尊,难道是有人来找茬。 小心地推开大门,模煳之中好像看到有个人影跑来跑去,手中灵力握的更紧了些,白几将墨于渊护在身后。 没走几步,鼻尖便飘来一股香气。 前者身子先是一顿,身上的灵力骤然消失,因为警惕而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松缓下来。 墨于渊刚以为他中了贼人的毒术,想要快步逃离,一下刻,就见白几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拥入那个人影怀中。 「师尊,徒儿想死你了!」白几一下子拥入顾予安怀里。 这熟悉的饭菜香啊! 我白几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墨于渊呆愣了下,半晌才有些心虚的收回自己已经伸出去了脚,还有些欲盖弥彰地挠了挠头。 顾予安这么早就回来了,恢復的还挺快。 顾予安慌乱的将小糰子拥入怀中,把手中烧好的红烧肉往空中伸了伸,以防被白几碰倒。 「噗,这么想为师啊?」顾予安浅笑着。 墨于渊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撅着嘴偏过头,只是眼神不自觉地朝两人那处撇,一副很在意又不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这别扭的样子立马被顾予安发现了。 哦吼,影帝上线,还给你装起来了。 顾予安朝他挥了挥手,「于渊,帮为师端一下红烧肉,你师兄抱的为师动不了了。」 听到顾予安的话,小糰子立马有些害羞的放下手,先一步抢走了墨于渊手中端着的红烧肉。 老老实实的放在桌子上,选了个位置坐下,满脸期待的低头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墨于渊见红烧肉已经被端到桌子上,又停下了步子,偏头沉默不语,活像一个格格不入受了委屈的小孩。 要不是顾予安早知他的真面目,还真会被他骗了过去。 「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吃饭?」他甚至没有起身,淡淡的说了句后漫不经心的给白几夹了块红烧肉。 墨于渊见苦肉计不成,只能慢慢悠悠的挪动着步子,坐在了顾予安的身侧。 「尝尝味道,你们这几天小日子过得不好吧。」两个小孩快速的扫荡着桌上的饭菜,顾予安托着腮看着他俩吃。 「对对对,我们这几日全吃的辟谷丹,可饿死我了。」白几含煳的说。 「辟谷丹?难怪感觉你都瘦了。」好不容易才养胖一点的小糰子,现在除了脸身上又瘦了。 墨于渊忍不住抬头撇了他一眼,而后快速的低下了头,垂在桌下的手握紧,为什么...只关心他。 「对了师尊,你知道我拥有什么灵根了吗?」白几表情有些神秘,挤眉弄眼的看着顾予安。 「极品冰灵根啊,为师为你寻的能不知道。」顾予安敲了一下小糰子的脑袋,惹的白几一阵傻笑。 墨于渊也想说点什么融入其中,却发现顾予安的掌心一直摸在下胸口的位置。 他咬紧了筷子。 那是仙族仙核所在的地方。 「师尊,弟子跟你是同一灵根诶,我俩是不是很有师徒缘?」白几脸上满是骄傲。 一边说着一边动用灵力召唤出冰盾,洁白色的灵力和冰凉的气息,灵力波动中还带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 是上呈资质,不错啊。 顾予安看得出来小孩儿现在想求夸奖,他很乐意满足小朋友的愿望,刚准备夸上两句,充满宠溺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一身闷哼。 胸口莫名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一只大手在他的脏里搅来搅去,他几乎疼的唿吸一颤,冷汗几乎瞬间便布满了后背。 第53页 他忍着剧痛,喘了口气笑着说,「有缘有缘,再吃点菜,别饿坏了。」 奇怪,仙核处为何又突然痛了起来。 他的异样被墨于渊尽收眼底,一个荒诞的猜测在脑海中显现,复杂的眼神稍纵即逝,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丝毫没有减少摄入食物的节奏。 白几被夸后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他收起灵力继续餍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师尊,我想喝汤,帮我盛一碗吧。」白几放下手中的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予安面前的汤。 「给为师。」 白几顺势将碗递到顾予安手上。 也许是白几吃饭太快,碗边沾了不少油渍。 墨于渊看着顾予安那葱白细长的手指上变得油光点点,垂下了眸子,吃饭的动作更快了些。 「于渊,要不要也来一碗?」 顾予安本着一视同人的态度轻声询问。 「谢谢师尊。」后者小心的把碗递了过来。 顾予安看了眼低着头的小孩儿,这是随口一问,他本以为墨于渊应该不屑的。 接过碗,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墨于渊的手心,看着小孩子像触电一般快速收回手,顾予安更是觉得奇怪。 舀了几大勺汤在碗里,然后递到墨于渊的面前。 墨于渊拿过盛好汤继续低下头小口的饮着。 「师尊,我们何时去万器殿领武器啊?」 白几晃荡着小腿,一副吃撑的模样躺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摸着肚子,满脸都是愉悦的笑容。 「万器殿?那地方的武器品阶过于低级,等为师给你们两个选个合适自身的,过两日再给你们。」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再次勐烈起来,强忍住想要发出的嘶吼声,指尖掐着大腿硬生生憋了下来。 万剑宗的万器殿可是汇集了天下九呈以上的精兵利器,在他嘴里却形容成了破铜烂铁,真不知让旁人听了去顾予安会被多少人猝口水。 「谢谢师尊。」白几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他悠悠然的站起身,夸张的朝顾予安俯首行礼。 孩子的玩闹行为把他显得更加讨人喜欢了些。 顾予安看着白几幼稚又乖巧的动作,忍不住想笑出声,可刚发出声音就牵扯到了胸口的剧痛,笑声突然变成了闷哼声。 沉浸在师尊回来喜悦中的白几没有发现顾予安的脸色。 倒是低头吃饭的墨于渊再次抬头望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顾予安,皱起了眉头,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做,继续低头吃饭。? 第三十六章 夜晚 「为师先回去休息了,今日这顿饭可累死为师了。」顾予安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气拖着身子慢吞吞的回屋。 「师尊早点休息啊。」小糰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原本就不稳的步子又是踉跄了一下。 双手颤颤巍巍地推开房门,好不容易踏进屋子,关上门后,整个人便无力地依在门背上慢慢的向下滑。 与刚甦醒时的剧痛感不同。 此刻的疼痛像是在刨仙核的时候一般,顾予安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仙核在抗议,它想要合二为一,它想要恢復。 在白几使用灵力以后,仙核这班疼的原因大概也是这。 顾予安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门边,因为过于疼痛,眼睛不受控制的流下泪水。 靠,这疼的还有完没完了! 『早就有人提醒过你,仙族的仙核碰不得,这可是仙族仙力汇聚之处,与人族的灵根是万万不能比的。你现在这般除了忍着,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脑海深处传来声音。 「就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出来忍啊。」 顾予安将身子缩捲起来,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不能使用仙力为自己治疗,他只能一个人撑着。 就这样疼着疼着,他最后实在没忍住昏了过去。 入夜,冷风拍打在窗纸之上,顾予安的房门被悄然打开,顺着夜晚的夜光,映衬着来人的脸庞有些诡异。 墨于渊刚踏入屋子察觉到脚旁的异样感,低下头,顾予安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在了门边上。 月光顺着半掩着的门照了进来,将他的脸印在了墨于渊眼中。 闯入者愣了一秒,然后低下身子,轻轻将顾予安有些凌乱的髮丝顺到两旁。 看着他百年如一日的脸颊上此刻满是冷汗,嘴角苍白,眼角处还有明显的泪痕,也不知是疼还是冷,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墨于渊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发烧了。 一个拥有纯种仙族血脉,极品冰灵根的傢伙,竟然只是因为吹了一夜的冷风便受凉发烧了。 墨于渊拧起眉头,有些费力的将顾予安抱起。 但是因为他此刻的身子还是个八岁大的小孩,下一秒双手没抓住「啪」的一下。 顾予安便掉到了地上。 似乎是要印证顾予安的确没有醒一般,身子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墨于渊连忙走上前去,看着顾予安额头上出现的青紫印记,第一次真实的偏过头,脸颊有些通红。 太丢人了啊。 墨于渊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顾予安拖到了床上。 没错。 就是拖。 为了防止再将顾予安摔到地上,墨于渊觉得拖最为省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力气太小,抱不动顾予安这件事情的。 第54页 看着顾予安原本洁白的衣服因为沾染了灰尘而变得暗淡,墨于渊眼睛眨巴了两下,有些欲盖弥彰的帮他拍了拍。 看到衣袍变得更加凌乱以后,墨于渊黑着脸,又使劲摩擦了两下,看着更加脏乱的衣裳,默默地收回了手。 将顾予安放到床榻上以后,墨于渊毫不避讳地帮他脱下鞋子和外袍。 看着床上的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导致里衣有些凌乱,露出部分锁骨和白哲的胸膛... 因为发冷而流出的汗水顺着露出的皮肤流动着,不知为何,在微弱的月光下闪闪发光,伴随着他轻微的喘息声,诱人至极。 墨于渊沉默的看了两眼,随后撇过眼睛,将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啧,这副身体。 犹豫了半晌,墨于渊总算动了。 倒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将一只手搭在了顾予安的左手上,闭起眼睛,将自己的灵力一丝丝渗透进顾予安的体内。 这脉搏为何... 感受着手中脉搏的跳动,墨于渊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仙核损伤严重,原本出窍期的实力已经降到了灵仙中期。 体内有明显的仙力暴走情况,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伤口,实则体内已经坏的差不多了。 修为降一个大境界,这可是修行者的大忌,就算他是仙族,但也绝不可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也真是厉害,才出关短短几日就将身子糟蹋成这幅模样,真是够会玩的。 墨于渊看着床榻上的人,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白几与他相处的模样,那是从未对自己产露过的宠溺,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这傢伙竟然真的丝毫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吗,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养徒弟。 仙核受损如此之重,但是却被很好的抑制住了仙力外泄,明显就是有人刻意将它一分为二。 仙族天生的恢復力此刻没有发挥出来,大概率是在刨仙核的时候受到了抑制。 可此刻,他在失去了强盛的恢復能力的情况下,还身受重伤,这不就是找死吗? 墨于渊轻轻拂过顾予安因为发烧而满脸潮红的脸。 感受着指尖那处传来的温热感,嘴角扬起了有些奇怪的笑容,像极了他还是魔族时露出的表情。 阴暗深沉,如蛆附骨,为了达到目的,至死方休。 我亲爱的师兄究竟是怎么获得灵根的呢? 顾予安,你怎么能对他那么好? 你当初明明承诺过的,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墨于渊松开了原本蹙着的眉,嘴角带了些温柔,眼神执着的看着怀中的人,那病态和执念是他自己都从未想过的。 顾予安。 你说我要是告诉你的宝贝徒儿,他欢喜了大半天灵根,是他最敬爱的师尊硬生生受了灵魂撕碎之痛,将自己的仙核一分为二,他该是怎么样的表情啊? 我很期待。 墨于渊收敛起笑容,将额头与顾予安的额头相靠,魔力顺着两人相靠的皮肤涌入顾予安的体内。 「唔!啊!」仙魔相斥,顾予安难受的喊了出来。 感受着怀中人开始不自觉的挣扎,墨于渊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顾予安虽然封印住了他的血脉,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提前预支一些力量。 魔力慢慢进入顾予安的体内。? 第三十七章 想不出名2 原本躁动的仙力在感觉到宿敌的力量以后变得更加兴奋烦躁。 顾予安感到体内的不适皱起眉头,明显挣扎的动作更大了,墨于渊微微凝神,强制压制住了仙力的躁动,并加快了引入魔力的速度。 随着他力量的加强,墨于渊眉心那一处原本隐藏在皮肤之下的竖痕似乎更加显眼了些。 「噗——,妈的。」墨于渊随意抹掉嘴角吐出的殷红鲜血,难得爆了声粗口。 这身子残缺的连墨于渊都不知道该怎么补了。 仙魔大战旧伤未愈,灵魂中似乎还少了一魄,神识本就不稳,竟然还敢刨仙核,这傢伙是真的想死吧?! 墨于渊再次按住了顾予安,强制性地压倒住了他。 整个人坐压在他的身上,弯下腰,将额头死死的抵在顾予安的脑门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头,不让顾予安挣扎半分。 魔力传输了很久,当墨于渊都觉得有些受不住的时候,身下人的挣扎渐渐消了下去。 墨于渊勐地一下抬起头,两手随意的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一只腿跨过顾予安下了床,整个人毫无礼数的坐在床榻边,昂着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床上唿吸渐渐平息的人,无言皱眉。 明明还是熟悉的眼眸,还是这副面容,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性格,却已经完全和之前是两个人了。 暴躁的仙力已经被墨于渊压制住,只要不使用仙力,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狂暴而起了。 墨于渊松了一口气,妈的,还以为真的救不回来了。 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袍,拍了拍腿脚处不存在的灰,面向顾予安,默默注视了他不知道多久,眼睛里思绪万千,终是见天快要亮了才回过神。 墨于渊踱步环视一圈屋内,见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以后,便推门而出。 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日 一觉无梦,不知睡了多久,顾予安才被刺眼的阳光照醒。 第55页 他以一种毫不文雅的姿势躺在床上,因为阳光的照耀,有些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左腿跨出压在被褥上,将被子夹在两腿中间。 特地多留了一小块上面的被子蒙在头上遮挡住阳光,刚舒适的再次进入梦乡之中,下一秒就被闷得喘不过气。 顾予安有些憋屈地看向窗口。 让我看看是谁将本尊的窗户打开,害得阳光照进来,大早上的不让本尊睡觉。 「师弟睡得还挺香啊。」掌门略微欠揍的声音传来。 顾予安勐的坐起身子。 长发因为没有打理毫无章法的落在主人的身后,里衣露出的肌肤白皙又光滑,明明是让人欣赏的一步,却硬生生被顾予安杀人似的目光给打断了。 知道是之前总是偷摸进入顾予安的房屋,招了师弟的嫌,掌门有些欠欠的摸了摸鼻子,从窗口跳进屋子。 「别生气嘛,再说这都日上三更了,你这个当师尊的还不起床吗?」 都日上三更了吗? 顾予安抓了抓头髮,下一刻直接放松向后仰倒在床上,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榻上。 我怎么到床上来了,昨天... 昨天我不是疼昏过去了吗? 顾予安心中的疑问瞬息而逝,觉得肯定是半夜冷了自己爬上来的,撇过脑袋,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掌门。 一身绿油油的衣裳,大早上的看着就晃眼。 「掌门师兄找本尊何事?可是我身体有復原的法子了?」顾予安下了床披了件风袍套在身上,随后又坐回了床上。 「这事儿本君已经有些眉目了,弟子来报说青丘九尾狐族对于养魂养体颇有研究,本君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去那儿青丘一探究竟的。」 「你去便是去了,来找本尊何故?」顾予安脱去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打了口哈气。 「瞧师弟你这话说的,本君离开这万剑宗,自然是要人来帮忙打理的,宗内事物你就不用烦心了,花洛熙自会处处安排好的,只不过,每每招生大典以后,都会有一位大长老前去学堂亲自授课一周。」掌门道。 「你莫不是想让我去授课?」顾予安带着些试探的问。 「对了!这不得说一句,我家的师弟都天资聪颖,往年都是凌千夜来办这事儿的,不过此次他突然闭关,恐怕就顾不上了。」 「花洛熙本就掌管宗内大小事务怕是顾不上这学堂治理,至于本君那小师弟,你也知道,他会的那些东西如果是教给了弟子,这修仙界不得大乱啊。」掌门笑着接道。 「所以掌门师兄就想到本尊了?掌门师兄怕是忘了本尊现在可是有伤在身,动不得,动不得啊。」顾予安摆了摆手,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的意味。 「别啊,师弟~」 掌门笑嘻嘻的走到他的面前,别说还故作神秘的给顾予安捏了捏肩,神色满是讨好。 顾予安推开肩膀上的两只爪子,有些扶额。 「你看啊,万剑宗属你修为最高、辈分最长、懂得也多,对吧?所以本君这不是想着是你,能多教教他们嘛。」掌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掌门师兄,本尊重伤未愈,需要调养。」 顾予安想到要教很多小朋友基础知识,感觉头都大了。 这就像让一个大学教授教小学生一加一,不闹着玩吗? 「调养个大头鬼,你什么德性本君还不知道,刚回来就给你徒弟做了一大桌子饭,那个冰灵根小鬼,他小尾巴都跳到天上去了。」 掌门想到那小孩今日在学堂,到处宣扬自己师尊怎么怎么好啊,昨日做的晚饭是多么多么的香啊的时候,给掌门他嫉妒的啊。 自家师弟自己能不知道吗,那厨艺,那口感,妥妥的一口吃了直接登天啊!可惜昨天不在宗门,不然一定蹭饭。 「小糰子和墨于渊也在学堂?」顾予安问道。 「这不废话吗,都是弟子不在学堂在哪啊。」 掌门撇了撇嘴,看到顾予安从漫不经心变成在意的样子,摇了摇头,果然两个小弟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墨泽信嘴角勾起坏笑:「我可听说他俩过的不太好啊,前两天还被谁欺负来着。」 「好,本尊去。」顾予安答应道,语气一转接着说,「不过你得告诉本尊一件事。」 「说来听听。」掌门已经熟悉了自家师弟从不吃亏的套路,撑着脑袋问。 「你觉得黑暗灵根最适合什么武器啊?」 掌门原本撑着脑袋的手差点一滑,没把他下巴直接磕桌子上。 看着眼前罪人一副正经模样,没有丝毫戏耍他的意思,心中微微诧异。 不是吧,师弟不会真的要教那个黑暗灵根的小孩吧。? 第三十八章 重名扇 「黑暗灵根修炼方式虽然和其他的灵根一样,但产生的灵气和魔族修炼时并无二差,武器最适合的也是那些充满戾气的禁器。」 「禁器?」顾予安低下头,摸了摸下巴沉思。 嘶,魔族用的东西万剑宗可难寻啊。 「先讲清楚,万剑宗可没有这种法器,而且本君建议你别给那孩子用这种武器,本就怕他们入魔,还给他们带有魔性的法器,这不就是自找苦吃吗。」掌门开口提醒。 「本尊自有分寸。」 拦与不拦,墨于渊终究修的是魔。与其让他自由发展,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舒服些。 第56页 「得得得,你天天有分寸,自己凡事小心点儿,别养出个大魔头把你给吃了。」 看着墨泽信关心唠叨的模样,顾予安莫名感到欣慰。 我好像见证了一个掌门的成长。 「你额头上怎么有一块青紫的痕迹,昨晚睡觉磕着啦。」墨泽信调侃道。 顾予安顺手摸去。 果然有一块地方肿了。 他忍痛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强装高冷人设:「可能是睡肿了。」 全然不知,这句话听起来就很不高冷。 「啧啧,睡个觉都跟干架似的。话说,本君昨天给你的那身红衣服呢,你咋没穿呢?你要是穿了,今天我们就是红绿搭配,干活不累。」掌门又凑回了顾予安的身边。 看着掌门身后莫名亮起的光芒,还有他逐渐奇怪的眼神。 顾予安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本尊...」滚! 「好嘞!」还没说完,掌门就已经熟练地接上。 被下了逐客令的墨泽信也毫不生气,乖巧的掉过头,迈着他欢快的步子,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前还特地说了句。 「别忘了明天去学堂授课啊。」 这一声嚎的特别响亮,顾予安都感觉到自个儿耳膜要被震破了,嫌弃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过还是低声应了句好。 『昨天有人进你屋子。』 「你知道是谁吗?」顾予安切茶的动作一顿,眉眼笑意未减,悠然的将茶水递到嘴边。 『我的视觉取决于你,你当时昏睡我自然不知。但我可以肯定是那个人帮助你体内混沌仙气归于平静,不然你昨天晚上没那么容易熬过去。』 「哟,是行侠仗义不留名字的雷锋啊。」顾予安勾着嘴角忍不住笑出声。 『你知道是谁?』无辰的眉头早已紧皱。 谁知道呢?顾予安浅笑着不说话。 可他为什么会救我呢。明明不难看出对而言是不致死的疼痛,看我深受折磨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心疼了吗。 手腕微动打开储物戒。 神识微动便进入其中。储物戒里就像是一个新的世界一样,有山有水有画,顾予安凭藉着身体原本的熟悉感,转入了一处小屋中,随后,入眼便是淋漓满目的武器。 顾予安直接忽视了眼前这些品阶极高的仙器,抬步走向了最深处那三把让自己感到难受和异样感的武器前。 三把满是戾气的禁器,让顾予安刚刚接近到他们便感觉到身体的排斥和仙力沸腾的烦躁感。 这三把禁器仿佛是有生命的灵物一般,每时每刻不在发泄着自己身上的力量。 感受着体内气息的变化,他眼神中闪过不耐。 什么东西也敢在此造次。他用力将那三把武器挥出自己的储物戒。 再次睁开眼睛,原本三把不老实的武器此刻已经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落在顾予安的手中。 顾予安坐在床榻之上,盯着面前这三把不同样式的武器。 一刀,一斧,一剑。 刀是可怕的暗红色,就像是被鲜血渗透了一般,除不掉,也像是一种诅咒充满了仇恨,挣不脱。 看起来倒是挺像刽子手使用的屠刀,满是戾气,戾气聚集自然会产生魔气,对于修魔之人这件武器可是上品。 只不过上面充斥的魔气太强,以墨于渊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控制。 斧头看起来倒是不错,满身银色显得似是有些高贵和神秘,品阶感觉也很高,充斥在斧头身上的戾气也比在刀身上的要少上那么一些,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住了,整个斧头都充满了引诱人探索的力量,在顾予安看来这倒是件不错的武器。 可惜,印象里墨于渊不会斧,这么好的法器给他也是浪费。 至于最后这件武器。 顾予安看着手中的残剑,皱起眉头。 此剑虽是残剑,但是上面刻印出的花纹中透露出的嗜血气息,还有尘封百年依旧锋利的剑刃,让顾予安忍不住侧目。 光是残剑便能感受到此剑原本的力量,这花纹中的阵法恐怕也是用万人之血汇造完成,难怪血腥味这么重。 这把剑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一个杀戮不断的魔种,但是... 「断月。」顾予安轻抚过剑身,手指立刻留下丝丝血痕,「真是好剑。」 顾予安眼神中闪过明朗,已经决定这把剑就是墨于渊日后使用的武器。 但此剑毕竟还是禁器,为了以后某人能避免麻烦,必须隐藏这武器身上传来的戾气。 不能使用仙力,顾予安就炼不了器。 而他想要炼的品阶却又只有仙族才能炼出来,顾予安有些懊恼的撇了撇嘴。 早知道就先炼器再刨仙核了。 算了,过些日子去趟掌门师兄那吧,他的修为应该已经到达灵仙,人族的灵仙修为便可以制炼高等品阶的法器了。 比起墨于渊较为复杂的灵根问题,小糰子就好解决的多了。 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极品冰灵根,身上关于这方面的武器和修炼方法都比世人知道的多的多。 极品冰灵根因为是优质冰灵根的缘故,一般拥有这种灵根的人,体温都较低,修行久了会让人生性冷淡。 实在想像不出来过于冷淡是什么样子,顾予安觉得可以自行参照凌千夜。 所以,极品冰灵根要选择温和的修行方式来辅助自己的身体,武器更是要选择轻手合体的。 第57页 再次打开储物戒,顾予安想都没想就掏出那把摺扇。 前两日刚将它拿出来当观赏用,没想到现在只要给小糰子当武器了。 这摺扇之上画着一只似鸟似凤满身火焰的动物,看起来明明是极火之物,但是从里到外却透露着一种让人只觉得冰冷的气息,是一种高贵的让人窒息的感觉。 上古神兽重名鸟。 明明和上古凤凰毕方是一脉相出,但是一直都传承着极致冰脉,由重名鸟打造出的仙器,是冰灵根修行者最好的辅助武器。 顾予安唰的一下打开摺扇,看着上面重名鸟的图案,走到书桌旁,大手一挥,墨水洒下,笔锋凌厉,三个大字带着丝丝威压和仙力出现在了摺扇之上。 愿小白几,快活一世,名满天下。 一辈子无拘无束,生性张狂,无悔就好。 ——重名扇。 指尖轻抚在摺扇之上,顾予安淡淡垂眉,愿你真的能够像此扇一样。? 第三十九章 师傅控的白几 顾予安被子一掀,赤着脚下了床,从床下扒拉出两件衣服,耗费了些时间整理好衣袍,穿好鞋子。 看着铜镜里自己头上凌乱的头髮,顾予安梳了半天,发现头髮被自己弄更乱了,顿时不耐烦起来,放下梳子,随意拿了个白色的髮带将头髮束了起来。 两缕较短的髮丝顺着脸颊落下,有些疏松的髮带,显得顾予安更仙气飘飘,苍白的面庞使他带了些令人怜惜的心动感。 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眼角带着殷红,眼眶因为打哈欠而聚满的眼泪。 泪水顺着脸侧慢慢滑下,顾予安胡乱的抹了两下脸,解决掉泪水带给他的痒感,推开自己的屋门,深吸了一口长气。 外面空荡荡的,除了花香,只有鸟鸣,一个人也没有。 顾予安拖沓着脚,听着鞋子和地面产生的摩擦声,不动用任何仙力,光用凡人的感觉去体会和认知这个世界。 感受着微凉的风扑打在脸上,感受着髮丝被吹散在脸庞,整个人懒洋洋的。 缓着步子走到逍遥阁门前院中的桃花树下,避开了树下的躺椅,有些费力地抓住一只较低的树枝,借力向桃花树上爬。 不知是不是因为体虚的原因,顾予安一脚踩空,差点摔下去,却被一阵暖风给扶了上去。 顾予安在桃花树上站稳身子,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的人,正觉得奇怪,身下的桃花树微微晃动了两下,他眼神中划过瞭然。 有意思,这桃花树竟然有灵。 找了处枝干还算粗壮的地方,毫不顾忌地躺了上去,摆好姿势以后,还蹬掉了脚下的两双鞋,露出赤足。 粉嫩的脚趾踩在略微硌人的树枝上,顾予安翘起二郎腿,眼神中满是惬意。 原本被髮带随意系起的头髮,髮带因为主人这个动作顺势而落,满头乌黑长髮如瀑布般相泄而下,称的主人白质的脸庞更加精緻。 穿的原本就不工整的衣裳绕在了树枝之上,只有勉强系住的腰带还在顽强支撑着,白色细长的腰带顺着主人腰侧滑下。 这时树下只要随意来一个人轻轻一拽,顾予安就会裸露出大片春光。 顾予安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瓶前日从掌门那顺来的桃花酿,大口的喝着,感受着甜滋滋的酒水沁入自己的嘴中,满足的眯上眼睛。 不知不觉中,他手中抱着酒壶,就这样躺在树上又睡着了。 人生两大快事无非就是喝酒跟睡觉啦。 「师弟快点啊,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去找师尊了。」白几快速的整理好面前的笔墨纸张,脸上是张扬的笑容,语气很是急切。 墨于渊一改往常的速度,动作缓慢,神色中带着些迟疑还有犹豫,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一天了。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神经敏感的白几察觉到了不对头。 「怎么了?」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手舞足蹈。沉下气坐到墨于渊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师兄,我昨日晚上给师尊送糕点,无意中听到了他和掌门的对话。」墨于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犹豫的只将话说了一半。 「师尊与掌门之间有要事相谈,这可不是我们弟子该管的。再者说,掌门本就与我们师尊关系要好,半夜聊聊也没什么。」白几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拍了拍胸口。 「可是我听他们说....说...」墨于渊语气有些支支吾吾。 「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小糰子被他这个语气讲的快憋死了。 「这件事与师兄你有关,我若说出来,你可不要....」 「有什么好瞒着的,快说嘛。」白几语气中带了些不耐,向墨于渊凑近了些。 「我听到师尊虽然闭关百年,但是还有旧疾未愈,可是,为了保持住万剑宗在外的第一宗门名号,不能将此事对外传出,只能秘密修復师尊的身体,可...」 墨于渊挣扎了一下,想要装作难以开口的样子,这样更能激发出白几的好奇心,却没想他直接打断。 「师尊受伤了!!他旧伤未愈,前些日子还为我寻得灵根,会不会是伤及本源了?」白几面容紧张,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显担心极了。 墨于渊被他这一举动给打断后,表情明显愣住。 是我说的不够明显吗? 第58页 顾予安仙核受损,修復灵根的方法就那几个,再算上与白几本人有关,所以法子不就只有那一个法子吗? 他是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是并不知道那个法子? 察觉没有按照自己的剧本走,墨于渊也没有着急,偏过头回应着白几的话。 「仙族,仙核本就是本源,更何况师尊还是纯种仙族,若是想尽快修復他的身体,只能有一个办法——吞噬。」 白几听到吞噬两个字,瞳孔勐地一缩,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念头,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嘴巴微微张开。 下一刻,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墨于渊的双臂:「我!我的灵根可不可以救师尊!!」 吞噬,是一种修仙之人提高自己灵根的方法,同样也是一种修復身体的方法。 这个词和它字面意思一样,讲究的就是吸收掉另外一个人的灵根资质来补充自己体内的损耗。 这是修仙之人最不齿的,但恰恰也是流传最广,用之最泛的禁术。 顾予安资质极高的纯种仙族极品冰灵根。 而白几虽然没有测过资质,但他无论是修行速度还是其他方面甚至都要比上顾予安更胜一筹。 白几的极品冰灵根,对于顾予安来说乃是大补之物。 「你说什么?你想要将自己的灵根给顾予安?!」这下,饶是颇有耐心的墨于渊也忍不住了。 他原本是想要引诱白几让他猜想出顾予安将他养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早早发掘出他的体内可以激发出极品冰灵根。 收他为徒,也只是为了修復残缺的身体。 所以顾予安对他一切的关心爱护,哪怕是平常的一生关爱或是抚摸其实都是算计,都是为了让白几心甘情愿的掏出灵根来修復他的身体。 在白几获得冰灵根对顾予安满是感激的期间里,墨于渊告诉他这样模煳不清的猜想。 为的就是要让白几的世界观彻底崩塌,最后让他们师徒两个反目成仇,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几脑子里似乎全是顾予安。? 第四十章 有趣的猜忌 换做旁人若是听了墨于渊的这一番话,以后定会浮想联翩,什么师徒情深在这一刻都会变成阴谋算计,对顾予安的敬畏和爱慕都会变成厌恶和愤怒,即使没这么大反应,最基本也会产生无边无际的猜疑。 但白几却偏偏不一样。 都到这种时候,满脑子竟然还在关心顾予安的身体,甚至于要主动献出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根。 开什么玩笑? 这真的还是那个对自己灵根格外在乎的白几吗? 就算现在墨于渊说出想让人误会的话,也只会让白几觉得他的举止怪异。 可现在如果不说出那些猜想,那和这傢伙唠了半天,难道只是为了突出顾予安的光荣伟大?! 墨于渊第一次对自己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难道,师兄你就丝毫不在意自己再也无法修炼吗?」墨于渊似乎还想挣扎一下。 像白几这样的人,自幼没有灵根,却在满是天才的地方长大,从小到大受的屈辱和折磨恐怕已经烙在灵魂上了。 好不容易获得灵根,但是这灵根随时会被自己尊敬的仙长夺走,不应该是一件令他很崩溃的事情吗? 「我的灵根本就是师尊给的,若是能帮助师尊修復身体,是我的荣幸。」白几放下原本抓住墨于渊手臂的手,抬起头,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你这傢伙...」墨于渊被他的笑容晃了神。 「可是师兄,你可曾想过为何你觉醒的灵根,恰恰就是师尊需要的灵根?」墨于渊还在妄图引导着话题。 白几一怔。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的眼神中带上了审视。 墨于渊察觉到自己说话过了头,语气过于心急,连忙装作不知说了什么的样子,装作憨厚挠了挠头。 「我就是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巧啊。」 能不巧吗? 那一傢伙将自己的仙核一分为二,作为灵根给你修炼,当然是一样的属性。 白几打量了墨于渊半天,见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说明我与师尊是註定的弟子。」白几边说,面上还有些骄傲。 「不说这么多了,赶紧回去吧,师尊该担心了。」白几拿起收拾好的书囊,赶紧招唿墨于渊。 「好,师兄。」墨于渊连忙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只是表情明显有些难看。 还好他收拾书本的动作幅度挺大,脸上的微表情并没有被白几看到。 等墨于渊收拾好了,站起身子,白几伸出手,趁着墨于渊没反应过来,一把牵起他的手,然后迈开步子朝学堂外狂奔。 「诶,师兄你慢点。」墨于渊手忙脚乱地调整好步子,跟上他的节奏。 「快点儿,师尊肯定在要等急了。」白几没有回头,脚步反而更快了些。 两人步子都很快,再加上白几提升了速度,将往常用的时间减少了一半。 推开逍遥阁的大门,白几在知道师尊重伤未愈后,迫切的想要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尊!师尊!」 「怎么啦,这么急慌慌的?」 顾予安被小糰子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躺在桃花树上,有些恍惚的盯着门口的两人。 第59页 「师尊!你怎么跑到桃花树上去了?快下来。」白几看着师尊已经开始摇晃的身子吓了一跳,生怕他会掉下来。 撇开一旁的墨于渊,快速跑的树下。 顾予安被他这番举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随手一撑树干,直接跳了下来。 「师尊!」白几连忙展开双臂,做出一副能接住顾予安的样子。 可惜速度太慢,还没跑到树下,顾予安就已经跳了下来。 见到师尊安然无恙,他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白几双手还举在那,保持着尴尬的姿势,他表情有些窘迫,刚想将手收回来就被拉到了一个怀抱中。 「怎么啦,今日这么想为师?」顾予安跳下树后看到小糰子摆出一副要抱的姿势,直接毫不犹豫地将他抱了起来,揽到怀里。 手感不错,软绵绵的。 「师尊,师尊...」白几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顾予安的衣衫。 他想问师尊为什么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还为他使用禁术寻得灵根,为什么要对他这个没有修行天赋的人这么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可是这些话刚到嘴边就被白几咽了回去,他不敢问,他怕听到那些让他害怕的答案。 他是信师尊的,但是,人终究是有自己的怀疑,不是吗? 「怎么了,是被欺负了吗?」 顾予安看自家小糰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是他被欺负了,轻声询问道。 白几还没想好该怎么与师尊说,表情间还是充斥着犹豫。 见小糰子不回答自己,以为是说到他的痛处,心中难受,顾予安的眼底明显带上了怒色。 「小于渊,在学堂你们是不是被欺负了?」白几不说话,他便问向墨于渊。 墨于渊见话题竟然扯到了他这儿,神情故作难堪,眼神飘忽,没有回答顾予安的话。 但他这举动恰恰让顾予安更加肯定了想法。 白几见师尊瞳孔中闪过一丝红光,真的动了怒火吓了一跳,连忙说:「徒儿没有被欺负,徒儿就是太想师尊了。」 顾予安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糰子。 阳光顺着桃花树的空隙处打在白几的脸上,将他软乎乎的脸蛋上映衬出了些莫名的光彩。 小糰子眼睛里满是认真,看起来倒也不像作假的样子,只是刚刚的那一分犹豫,还有墨于渊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反应让顾予安不得不沉思。 万剑宗的诸多事宜他不懂,也不想去了解,甚至于掌门师兄的请求他本意也是回绝的。但现在他不免要再考虑一番。 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徒弟,若是在其他地方受了委屈,他这个当师尊的再不出面,那可就真是懦弱无能了。 他倒是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躲在一边看戏的墨于渊自然也发现了他的意图,原本压下去的嘴角没忍住颤了颤,面容上竟不自觉带了些笑容。 呵。? 第四十一章 桃花酥 「师尊,弟子饿。」白几扯了扯顾予安的衣领,僵硬的扯开话题。 顾予安回过神,料到小糰子不想多聊,心中默默嘆息,只是对他更心疼的些。 脸上重新挂起温柔的笑容:「好好好,别的事情日后再说。」 这才刚说完,顾予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今日为师特地做了桃花酥,你俩快来尝尝。」 一边抱着白几,一边走到门口牵起墨于渊的手往里头走,待三人走到桃花树下,香甜的桃花味扑面而来。 「这桃花树长得....真的好生旺盛。」白几看着已经高入穹顶的桃花树,喃喃自语。 「别看了,又不是没看过。快来尝尝为师做的桃花酥。」 顾予安见小糰子痴痴的看着桃花树,眼神瞧都没有瞧一眼自己辛辛苦苦做了半天的桃花酥,故意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 「好。」白几点头,看着桌上的桃花酥,刚看准了一个样貌不错的准备拿起,下一秒就被另一只手先抢了去。 「干嘛非吃那一个,故意欺负你师弟呢?」顾予安说道。 「师尊,明明是小师弟自愿给我的。」白几道。 「对,弟子是自愿给师兄的。」墨于渊的语气唯唯诺诺,边说还边低下了头。 「行了,行了,你师兄什么德行为师心里还没点数吗?拿着自己吃去。」 「又不是不给你吃,再拿一个就是了。」顾予安转头就对着小糰子说。 「师尊,你这是明晃晃的偏心。」白几明显急眼了。 「诶,对了,为师就是偏心。」顾予安插着腰,一副你能奈我整合的小模样。 「师尊,你还欺负小孩!」 白几胀红了脸,用手指着顾予安,身子因为生气还有一些颤抖,可爱极了。 「诶,你说对了,为师就还欺负你了,你说吧,能拿本尊怎么着?」顾予安笑着说。 「我...我...我,我把桃花酥全吃了,一个不给你留。」白几表情严肃,刚说完,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塞,果真是一个都没留。 「慢点,慢点,别噎着!」顾予安边说边和小糰子抢着桃花酥。 给为师留点啊。 入夜。 白几的屋内闪着昏黄色的烛光,窗户半开着,光影便随着夜晚的风摇晃着,将原本温馨的小屋显出了丝诡异的气氛。 屋里安静极了,连唿吸声都淡得几乎消失。 第60页 白几蜷缩成一团,鞋子被随意的蹬在床下,外衣被零散的丢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躲在床的角落里,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中,而他正前方的床上,正摆着一块桃花酥。 桃花酥被随意的放在洁白的被子上,留下点点油渍。 不知是不是腿缩的麻了,白几伸展了一下双腿,坐起身子,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那块桃花酥。 此刻,他的眼睛失去白日了光泽,浑身上下散发着颓然的气息,昏暗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桃花酥,仿佛是深渊里的人在盯着难得寻到的一抹阳光,贪婪而又惹人心惊。 师尊。 白几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那块桃花酥塞进了嘴里,麻木的开口:「真的很好吃。」 好吃的...弟子都想把舌头吞下去了。 顾予安躺在木床上翻来覆去,系统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冒泡了,墨于渊也没什么动作,生活怎么一下子归于平静了,大boss是准备放我一马了嘛。 「啊!好烦啊!」他哀嚎一声,躺在床上踢了两下腿,双手毫无形象地挠着头。 『你能不能安静点?』脑海里传来男子的声音。 「怕是不能本尊正烦着呢。」顾予安见有人陪自己唠嗑,连忙接话。 『有何烦心事可与我说。』男子答道。 「嗯...你说明天我该如何立威,帮我的小徒弟们出出气呢?」顾予安说。 『......』 「不对,本尊是世间最后的仙人,他们本来就该敬畏我。」顾予安撇了撇嘴。 『我...』男子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又被顾予安给打断了。 「话说,你虽然是我的一魄,但你早已生出了意识,虽不知这三百年来你是如何修成,但我还是挺好奇,你为何不脱离我,重塑肉身?」 顾予安停下了踢腿的动作,转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撑起脸蛋,开启八卦模式,语气都有些上调,活脱脱的一个吃瓜小群众。 男子一愣。 在顾予安的神识深处,原本正在抚琴的男子将手停了下来。 『你怎知我已生出了意识?』男子的声音明显降下去了不少,似乎还带了些隐忍的颤抖。 顾予安没回答他的问题,也装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情绪,继续问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又为何不走?」 『我...我走不了。』无辰说道。 「走不了,这是为何?」顾予安问。 『你当真毫不在意,我生出意识,修得自己的神识。』 「既然你有了自我意识,那你做何决定,取什么名字,都与我毫无关系。」 顾予安笑到,语气中是毫不在意。 『你乃仙人之身,我是你的一魄,若是要脱离你身只有一个法子。』无辰说到这儿,语气还重了些。 「什么?」 『你仙体崩坏,仙力散尽,神时受损,沦为凡人。』 「噗,那你可有的等了。」 虽然之前为了小糰子刨了仙核,修为降至了灵仙中期,但他的实力依旧这个大陆上的佼佼者。 但顾予安也并没有否认这件事的可能性,他只是玩笑般一笑带过,眼底的落寞谁也没有发现。 无辰不再搭话,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辰辰,你的琴声什么时候断了。」顾予安突然说道。 无辰沉哼了一声,然后原本停下的动作继续动起,悦耳的琴声再次传来,顾予安享受的眯起眼睛。 『明日你打算教他们些什么?』 顾予安在床上打了个滚,双手撑起下巴,趴在床上,摆动着双腿。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剑术或者心法,随便挑一个就是了。」 『怎可如此随便。』 无辰淡淡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伴着一股幽幽的琴声。 「那你觉得本尊该教什么?」顾予安语气有些颓靡,眼睛开始打颤。 像是如果无辰再没有给他满意的答覆,他马上就能睡着。? 第四十二章 温馨有趣的课堂时间 『早点休息吧,天色已晚。』无辰说完这句话以后便不再作声。 「嗯...嗯。」顾予安话还没说完,手肘一松便已经睡了过去。 凉亭内,随着无辰的指尖停下,悠扬的琴声也随之消散。一袭红衣下,他白皙的玉手轻微颤抖。 『你该教他们...怎么活下去。』 他昂起头,精緻的面庞上,一滴泪水从殷红的眼角滑落,他苦涩的笑了笑,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两手紧紧的抓住长琴。 这天夜里顾予安睡得很不安稳,脑海里总是闪过凌乱的记忆,小小模样的他好像看见流星一闪而过,巨大的爆炸,还有一个...从流星里面走出来的小孩。 第二日顾予安早早的便起来了,选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头髮被一丝白带随意地束起,配剑无名被他用一根金色的绳子牵住,挂在左侧。 他眼角含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咂了咂舌,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一如既往的为两个小孩儿准备好早餐以后,几步跳上桃花树,选了处强干的树枝坐下。 悬空的小腿随意的摆着,头微微靠在树干上,不知从何处掏出罐桃花酿来,大早上的便一饮而下,整个人随意而又张狂。 「师尊,早啊!你怎么又上去了?!」白几先一步推开房门,还在揉着眼睛就看到了桃花树上那个肆意的身影。 第61页 「无妨无妨,为师又掉不下去。」顾予安摆了摆手,半眯眼睛,显然还有些困意。 「师尊...」白几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墨于渊一把拦下。 「先将早饭用了吧,不然师尊又该担心了。」 白几明显不想搭理墨于渊,可是挣扎了两番以后,发现根本挣脱不开被他牵制住的手。 最后,白几只能勉为其难的坐到了座位上,眼睛还担心的瞟了瞟师尊的身影。 「噗,别看了,本尊下来就是了。」 顾予安原本还有些困意,看着白几如此担心的模样,只能跳下树,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一同坐下。 「师尊,你什么时候能来学堂找我们玩啊,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头子说话可无聊了。」白几刚吃完一块糖饼,边舔手指边问道。 「等为师心情好的时候。」顾予安笑答,没将今日要去学堂当老师的事告诉他们。 「那,今天师尊心情好吗?」白几眼睛闪亮亮的发着光。 白几这话问出以后,连一旁的墨于渊都顿住了筷子,眼神有些期待的看向顾予安。 「为师感觉吧...好像吧...还不错。」顾予安揉了揉白几的脑袋,小孩儿本就毛躁的头髮被他揉的更凌乱了些。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倒霉孩子。 白几失望的低下头,撅着嘴,不开心的咽了几口白粥,然后默默拿起一块甜饼,狠狠地咬了下去,明明很好咀嚼的甜饼,在他手里却吃出了一种嚼钢筋的感觉。 「师尊,你不吃一些吗?」墨于渊手中拿着块甜饼,递到了顾予安的面前。 顾予安看着粉红色的甜饼,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 「怎么了,师尊?」墨于渊呆呆的眨着眼睛,语气傻傻地问道。 顾予安这副身子早就辟谷了,但是又禁不住他自己嘴馋。 所以为了避免两个小徒儿怀疑,每每做完早饭之后,他就会先吃饱,然后再将这些给两个小糰子端出去。 看着墨于渊手上引诱自己的甜饼,顾予安不动声色的摸着自己吃撑的肚子,吃饱了怎么吃啊? 墨于渊并没有猜到他短短一个唿吸之间就想了这么多,以为是师尊不愿意吃自己递出去的甜饼,上扬的眉角瞬间低了下去,以为是师尊厌恶自己。 「若是师尊不愿吃,那就算...」 墨于渊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甜饼就被一人抢了过去。 「小徒儿递来的,为师自是喜欢吃的。」顾予安将那块拿来的甜饼塞入嘴中,甜滋滋的味道立刻从嘴里蔓延开来。 不错不错,放了许久,味道还是如此好吃。 墨于渊看到顾予安吃下甜饼以后,原本沉寂一下的脑袋也重新抬了起来,眼里满是开心。 「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该去学堂了。」 「吃饱了!」墨于渊道。 「我也好了!」白几回道。 「你听说没,今日学堂的课都被换掉了,四节改一节,而且一上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不会吧——要是上一天的药草课,我恐怕得困死。」 「那可不一定,据说好像是位新长老,我们都未曾见过的。」 「啊~万一又来个糟老头子,我感觉我的修仙之路就要到此为止了。」一名学子满脸嫌弃撅着嘴。 「不一定不一定,万一是个仙气飘飘的女仙子,今日这一堂课就算上一整天,不休息也值了。」学子色兮兮的说道。 「也对。也对。」那位学子应和道。 「非也非也,我打听过了,新晋弟子进入万剑宗以后,万剑宗四大长老当中会有一位前来进行特殊教学,时间长达一周呢。」一个外号为「小打听」的人说道。 「万剑宗的四大长老!我的天吶!无论是哪位过来,那都将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啊。」有几个弟子满脸期许的说道。 「对对对,还是希望是三长老过来,虽然性格火爆了些,但是三长老真的美啊。」 众人回头,虽不知这声音从哪儿传来的,但是光听他的语气,就能想像到他眼巴巴的样子。 「白几和墨于渊来了,坐好坐好。」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句,原本想映衬那名期待花洛熙当临时老师弟子的弟子们都瞬间消声。 原本闹哄哄的学堂在他们二人进来以后,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动作僵硬。 原本他们敢肆无忌惮的嘲讽白几和墨于渊还不是因为他们师尊不在,以为他们师尊根本不屑于这两个资质不佳的弟子,出去游歷了。 可是,已有传闻顾予安回到逍遥阁,而且在得知自己的两位爱徒在学堂受到不同待遇以后,暴跳如雷。 那可是顾予安啊! 虽然已经有一些弟子在拜师大礼上见过顾予安,但是更多的弟子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对于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那些传闻上。? 第四十三章 随心而动的长琴 传说,顾予安可是能和魔族君主一较高下的人物。 他有一双血红色的双眼,看一眼孩童就能吸食孩子的精魂,面目上满是青色的裂痕,一口黄牙似是在千年污水中泡过一样,张开嘴巴就能闻到隐隐恶臭。 修炼方法极其极端与魔族并无区别,更关键的是那人残暴狂妄,做事随心所欲,想杀人就杀人,仗着修为高,没人管得了他。 这下倒好,在这种魔头不在的期间,竟然有人欺负了他的弟子,学堂的这些弟子可谓是一个个头皮发麻,坐立难安。 第62页 完了完了,现在去讨好白几和顾予安,还有的救吗? 「师弟,这群人看我们的眼神怎么奇奇怪怪。」白几拉着墨于渊的手选了处靠后的位置坐下,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口,问道。 「不知。」墨于渊放好书本后,抬头挺胸,坐立端正,静等着今日的老师。 「总在我面前总是如此沉默寡言,还一副脸,明明的师尊面前就不一样。」白几小声的喃喃几句。 墨于渊动作一顿,下一秒回过神,继续端正姿势。 先前在万剑宗好像从未有过一日都由一位老师说课的经歷。 看起来今天这位的身份和实力都不是旁人可以比拟的。 学堂里其他的人不敢在白几和顾予安面前刷存在感,生怕惹祸上身,一个个一动也不敢动。 墨于渊倒是习惯挺直着身子,白几怕是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此刻正在小鸡啄米的点着脑袋。 就这么的持续了半个时辰,等有些人腿已经坐到开始发麻的时候,学堂的大门才被推开。 「哟,好巧啊,都在等本尊吗?」熟悉的声音传来,顾予安脸上挂着微笑,右手还很是友好举起冲着众人挥了挥。 「师尊。」墨于渊诧异的回过头。 看到是那人,眼角竟不自觉闪过笑意,眼底深处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欣喜,乖巧的站起身子,俯身行礼。 原来是你。 倒也是了,天启大路上,能有这实力这修为,在万剑宗有这般地位的,也只能是你了。 「师尊!你怎么来了!」白几就孩子气的多,直接站起身子,一把抱住了他。 「来的有些晚了,各位未久等吧。」顾予安撸了两下白几的脑袋,示意他别闹。 「这是他们师尊?」安静的学堂瞬间吵闹起来。 「这两个煞星何时换的师尊?竟然长得如此之俊美!他们师尊不是顾予安吗?」原本说顾予安坏话的人,此刻语气中都带了些酸意。 啊!这么温柔好看的师尊他们也想要。 「对啊,他们师尊不是大魔头顾予安吗?这人谁呀?」 原本安静的学堂里,学子们窃窃私语,一个个交头接耳,眼神时不时看着顾予安。 顾予安浅笑一声,将白几推回了原本的座位上。 白几见到师尊来了,瞌睡也不打了,瞬间精神起来了。坐到位置上以后胸脯挺的比墨于渊还直。 顾予安大步走向学堂最前方的位置,大手一挥,从储物器中掏出一把老爷椅,一屁股坐在了那把老爷椅上。 「接下来一段时间将由本尊授课,欢迎各位与本尊探讨学术。本尊虽然算不上是极为俊美,但也是面容清秀,可不会是你们口中那黄牙大嘴之人。」 「若是还有疑问的,直接站起来问便好了。」顾予安单手撑在老爷椅的手把上,脑袋歪歪侧过,等待着眼前这群小崽崽出招。 「传闻中的大魔头怎么会是你这个白面书生?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一名学子站了起来。 许是顾予安说话语气太过友好,那学子直接把他当做了软柿子捏。 顾予安撑着脑袋,挑了挑眉,虚假的记忆中,21世纪的老师上课习惯第一节给学生下马威,不然的话学生肯定得闹个不停。 在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这么个道理,啧啧,这一群小傢伙在我手底下可有的玩儿了。 『克制一点,如你昨夜所说,不过是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脑海里传来无辰的声音。 还用你说? 顾予安嘴角咧的越来越大,眼睛都快笑得眯起来了,心里不知道冒出多少个恶劣整人的想法。 我一定——会很温柔的对待这群小朋友的~ 严厉本就少年气性,压根儿不信新来的长老便是顾予安,右手翻转本命灵器巨斧出现在手中,挥舞手中之器便朝着顾予安冲去。 「师尊!」白几不安的大喊。 大手一辉,无辰手下的长琴瞬间没了踪影,随之而来学堂内悠扬的琴声在顾予安手下响起。 一袭白衣之下,双手俯在熟悉而陌生的长琴之上,无辰甚至来不及震惊,灵魂上便传来千刀万剐的撕扯之痛。 怎么会怎么会!你为什么能用他! 严厉瞬间便被击飞数十米之远,院墙被撞塌,少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勉强强从废墟中站起来,勉强的抹去嘴角血迹。 再起身时眼中的不敬早已消失,他双手抱拳,「弟子佩服。」 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座位,但顾予安手中的琴声并未停止。先前还如刀刃般锋利的琴声,此刻变得温柔婉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道,「今日,你们便听听琴吧。」 但早已没有人能给他回復,琴声之下大多弟子受之感悟,盘膝而坐,双眼紧闭,似乎要破镜了。 长琴重新回归到识海之中,无辰紧绷的身体终于松缓下来,但早已失去意识,痛苦的紧闭双眼。 「当真是厉害啊,亏本君还担心你。」 「师兄,好巧!」顾予安理了理衣袖,转过身子,挂起笑容。 「巧你个大头鬼啊巧,本君是特地来找你的。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疼不疼啊?」 明明就是还在生气,可是力气丝毫没敢用大,就怕不小心把眼前这个瓷娃娃给弄伤了。 「师兄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青丘为本尊求治癒身体的方法了吗?」顾予安默默扯开话题。 第63页 「放心,青丘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但时机还未到,还得再过些日子。」掌门眼看着只要被他煳弄过去了,又一把把话题拉了回来,「与你千说万说勿要使用仙力,你这倒好竟用琴声祝他们修行,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本君怎么跟你师姐交代?」 「师兄,起码效果不错。」他仰头笑着。? 第四十四章 想不出名3 掌门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几乎每个学子身上都是由于在破境而散发的光芒。 「真是搞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总感觉自从你出关以后,越来越不把自己的命当条命了。堵上自身寿命,祝他人修行之事你以前可干不出来。」 顾予安笑了笑,歪过头,「也许是父爱。」 而后便收到了一阵无语的眼神。 「说起来刚好你回来,有件事你便顺便帮帮本尊吧。」 顾予安用着熟路的语气对着掌门师兄客套,眨巴了两下眼睛像是在刻意卖萌,可眼神却好像盯着一块肥肉。 掌门双手抱肩抖动,身子向后仰了仰然后打了个寒颤,眼神中还满是嫌弃,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本君怎么感觉又要被你宰了?」 「还是掌门师兄了解我。」嘴角一咧,满脸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万剑宗的法器本尊看不上,特地为了两个小徒儿个挑了一件,但你也知道墨于渊灵体特殊,他所用之器需得重新炼制。」 回神看向自家师弟,一个储物间就被丢在了自己怀里。 储物戒不是顾予安手上长戴着的,眼下这个颜色明显更加暗沉,虽然说是储物戒,但更像是一种压缩成戒指的阵法,让人感觉难受至极。 「你这..你为那小子挑的武器在这里头?」墨泽信接过储物戒,眼神中满是惊讶,语气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接过这个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储物戒就是——林戒。 「林戒」是储物戒中最为邪门的一种,专门用来储藏有灵性禁器或活的魔物。 林戒本身材料就极为难寻,千年妖丹为底,百万年树妖精魂浸透,加上数百种名贵的仙草,最后以魔族心头血为引,将一切灵性压缩在一个小小的储物戒当中。 储物戒有灵,它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有灵。以魔族心头血为引,那必然也可承载禁器... 「对。」顾予安虽应道却未多言。 「本君前几天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不对啊。你从哪儿弄来那东西的?」 看到顾予安用林戒来承载武器,掌门已经猜到他恐怕已经寻得属于墨于渊的禁器了。 墨泽信一脸无可奈何,语气中虽然带了些责备,语气虽臭但是不重,看得出来,现在顾师弟做的也算是在他预料之中。 「师弟我自然有点门路,掌门师兄你就别问了。」顾予安回道,语气难得带了些软意。 「你啊你,真是个倒霉孩子,一点不让人省心。你这结束后我们老地方见。」 掌门看着师弟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予安一眼,甩袖离去。 「好——」顾予安悠闲的躺在老爷椅上,整个人慵懒的像只无害的家猫,原本清冷的外表也因为拖长的尾音,而显得另有一番风味。 悠闲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懒散的仿佛要睡过去,只传出了悠悠的让人生气的声音。 掌门没有回覆,顾予安将手中的摺扇盖在脸上,整个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墨泽信急促离去的脚步声,平稳的好像只能听到眼前这群学子的唿吸声。 他潇洒的躺在老爷椅上,整个人慵懒的像是没有骨头,顺着老爷椅一晃一晃得好不惬意。 不知为什么,顾予安困意如潮水般突然涌来,像是几百年没有睡过觉了般,让他不自觉陷入沉睡,迷煳中,好像看到有个小小的身影一直盯着自己。 『你为何...能唤动长情。』无辰的声音嘶哑,虚弱至极。 「他本就是我的,为何唤不动?」 无辰不绝瞪大双眼,『这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记忆,你是何时知道的?!』 可惜,顾予安并未再回答他。摺扇在手中挥舞,反倒是乐得清闲。 直到传出了些声响,顾予安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我!我入道了!我已经筑基高期了。」 「诶!你好快,我才筑基中期。」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筑基中期。」 学子们挨个睁开了眼睛,每个人都是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向着身边的同伴,高赫的分享着踏入修仙之道的喜悦和自己的修为。 「师尊,弟子已经培元中期了。」身边传来小糰子欢快的声音。 顾予安坐起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然后偏过头看着眼前兴奋的小糰子。 许是刚刚停止运功,白几身上还残留这些微弱的灵力气息,但仅仅是这微弱的气息就已经让顾予安面色惨白。 刚刚惬意悠闲的模样全然消失不见,顾予安双手死死地抓住老爷椅的手把,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感,咬牙艰难开口:「不愧是为师的弟子,资质不错。」 「那是必须的。听了师尊的一番话弟子颇有醒悟,不仅修为精进了不少,好像还领悟到了一点奇特的东西。」白几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就要释放法力,展现一下。 顾予安被白几这激动劲吓的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紧张舌头不停的舔着嘴唇,算了,疼就疼吧。 第64页 「好了,别闹了,师尊累了,别再叨扰他休息了。」 墨于渊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压下了白几本抬起的手臂。 将白几原本酝酿好的灵力给压了下去,白几满脸不情愿的收回了手臂。 难得能在师尊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说不定还能得到师尊的夸奖呢,但还是因为墨于渊的眼神乖乖听话。 顾予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墨于渊,眼中不免流露出赞赏。短短几天便将小糰子拿捏的死死的,该说不说,他这个魔族二皇子当的确实有些手段。 白几被迫于墨于渊的话默默地放下手臂,想到墨于渊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嘴唇抿成一条线。 师尊之前重伤未愈,现又因我而造成伤势更重,怕是不可受到丝毫灵力波及,哪怕是轻微的都可能都会对师尊有很大的影响。 就是因为思虑到了这些白几才没有反抗墨于渊,放下手臂后,白几眼神隐晦的瞟了顾予安两眼。 师尊的伤......一定很重吧? 心事重重的白几根本就没有掩藏住自己心情突然的波澜,顾予安明显的感觉到了身边传来的奇怪目光,对望去竟然从小糰子眼睛里看到了担心。 顾予安唿吸顿了一瞬,但将疑问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将手中的摺扇合起,拿扇柄轻轻地敲了下白几的脑袋。 「回神啦,你们两个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摆正姿态。」 虽是指责的意思,但顾予安满脸笑意,语气中都是宠溺,墨于渊和白几两人也赶忙捋了捋衣袖。 见二人乖巧站好,顾予安转头看向其他的学子。 「今日便到此为止,如何?」? 第四十五章 树灵 顾予安勐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满脸笑意,温柔的语调有些上调,摆出一副慈爱的表情,可称在他俊秀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声音打破了原本有些吵闹的学堂,明明没有让众弟子安静下来,可却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学堂立刻寂静,众学子盯着最前方的那个人。 顾予安还是和来时时候一样,一身白衣,头髮被随意的束起,慵懒的表情上却带了些许温柔,明明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一切,都被他汇到了一起。 开始时,学子对他的态度更多的是好奇,质疑,甚至麻烦跟恐惧。唯独没有对其他长老所含的尊敬。 从毫不露身的老师,到知道他是背叛仙族的顾予安,这些种种猜测,明明没有一个是好的身份。 但是此刻,所有人都是对他敬佩的。 没有人能用这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不过是听了一首小曲儿,就能让人筑基。 顾予安,他虽然曾经背叛过仙族。 虽然他在传闻中是一个残忍至极,自私自利,令人作恶的人。 但是,不可否认是他有绝对的实力。 此刻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在场所有踏入修行的人都是他的学生。 「恭送仙尊——」 人群中无论是高傲的学子,戏弄过他的学子,挑衅过他的学子,都一一拱手行礼。 顾予安轻笑一声,大步向学堂外走去。 莫名带着些孤独的背影留给了众人,白几想要跟上去却被墨于渊拦了下来。 「师尊与掌门有要事相谈。」 筑基——培元——心动——辟谷——金丹——元婴——灵仙——出窍——分神——大乘。 其中每个等级又分为:初期——中期一一后期三个阶段。 人族修为达到灵仙就可以和仙族相提并论,获得只有仙族才能够完成的事情的资格。 仙族生来也是需要修炼的,在修行方面仙族与人族无异,只不过人族追求的是成仙,仙族追求的是修得自己的道。 白几听到墨于渊的话步子一愣,师尊去见掌门师叔了? 他们不会是去谈... 「怎么了,在想什么?」墨于渊摇了摇白几的手臂。 白几回过神来,嘴角勉强扯出笑容:「无碍,师弟怎么知道掌门和师尊有要事相谈?」 墨于渊偏开与白几对视的眼睛:「我比你打坐的时间要短一些,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师尊和掌门说结束后有要事相谈。」 白几有些僵硬的点了两下头,虽然是回应了墨于渊的话,可是有些发愣的表情,也被墨于渊看在眼里。 怀疑的种子发芽了。 「师兄,今日散学的早,我们是回逍遥阁还是去万剑宗别处逛逛。」墨于渊故意装出小孩子模样。 「我...算了,还是去别处逛逛吧,老待在逍遥阁里,也该待腻了。」白几说完大步就向学堂外走去。 白几的话到了墨于渊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待腻了? 昨日在学堂还在炫耀逍遥阁的好,如今竟然觉得腻了。看起来顾予安养的小徒弟,也没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天真单纯。 不过,比起某人也好骗的多了。 「师兄,你等等我。」墨于渊在白几的身后喊道。 离开了学堂的顾于渊伸着懒腰打着哈气,眼尾朦胧,走路都似乎带着些踉跄。 「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么犯困?」顾予安随便抬手摘了眼前小路上一棵不知名大树的花朵。 「哎呀,你干什么呀,疼死人家了,你犯困你掐你自己呀,真是讨厌。」 第65页 突然,清脆的女童声传来,顾予安步伐停了下来,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欺负弱小,嘶,这也没人啊。 「你往哪儿看呢,抬头,人家在你头顶上。」女童声又传来,语气中明显带了些恼意。 顾予安听话的抬起脑袋,那那颗被他折了花朵的大树上,此刻,一个半大点的女孩子正坐在树枝上面,摇晃着她胳膊粗的小腿,眼神中满是怒火。 「谁家的小孩子,怎么坐在树上,还不快点下来,小心摔着。」顾予安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随后还张开双臂,似乎就等着小姑娘跳下来,一把抱住她。 想像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在顾予安惊讶的目光中,小姑娘直接跳了下来,一步落在顾予安的面前。 随后,她两只莲藕粗的胳膊插在腰间,身高才到顾予安腰的小姑娘努力的昂起头。 用一种自以为很兇的语气对他说:「干嘛随便摘人家花,知不知道很疼的啊。」 顾予安神色一愣,勐地怔住:「花?你不会是这棵树吧?」 「是啊,怎么了?人家就是这棵树的树灵,你有什么意见吗?」小姑娘说到这儿似乎更理直气壮了。 「知不知道要尊老爱灵的啊,天天你摘一颗她摘一颗人家的小花朵,人家都快秃了,唔,我的小辫子都要没有了,唔,哇,我,我的小辫子没有了,哇。」 小姑娘一开始说的时候中气还挺足道,后面不知道怎么就自己委屈起来了。 整个语调都开始结结巴巴,最后直接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煳了一脸。 「噗,你别哭啊,刚刚不是还挺硬气的吗?」顾予安见小姑娘哭了,本想安慰安慰,见她哭的这副惨样,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欺负灵啦,救命呀!」小姑娘见顾予安竟然笑了出来,也是被气恼了,直接大叫出声。 顾予安被她最后救命那一嗓子吼身躯一震,小姑娘趁他楞的这一秒钟,凑到他的身前,毫不犹豫的抓起他的衣衫往脸上擦了起来。 「让你笑我,我让你笑我。」 小姑娘用顾予安的衣衫擦着脸上的鼻涕和眼泪,不过一会儿纯白色的衣衫上就粘满了不明液体。 「喂,没这么大仇吧?快松手,姑奶奶,松手啊。」顾予安连忙想要将衣服给拽回来。 小姑娘看透了他的意谋,裂着嘴角,趁顾予安用力的那一瞬间,小手一松。 「啊!本尊的老腰啊!」顾予安一屁股栽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顾予安疼的龇牙咧嘴,嗷嗷的叫个不停。 「小姑娘,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要尊老吗?!」顾予安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揉着自己的腰。? 第四十六章 白痴的过去 仙核受损自然是没办法自己恢復了,顾予安半躺在地上,饶是小姑娘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他也不敢再胡乱动了。 这一下老腰给扭的,要是再起来和这小姑娘闹一闹,这怕不是得给折了。 「喂,你碰什么瓷呀?快给人家起来!」小姑娘见他好像真的伤到了,连忙用小脚踹了踹顾予安。 「别动别动,都跟你说了要尊老,本尊都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温柔点儿?」顾予安揉着老腰,语气和眼神中都是埋怨。 「谁知道你这么弱不禁风的,诶,你怎么称自己为本尊啊?你是哪家的仙者,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小姑娘凑到了顾予安的眼前,两个半大点的小手托起顾予安的脸,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的脸看。 「嘶,这脸人家怎么越看越熟悉呀。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姑娘一边揉捏着顾予安的脸一边说。 「轻点轻点,别揉本尊的脸,我的面子还要不要的呀,顾予安,我是顾予安,别揉啦!」顾予安实在被她闹腾的不行了,一把拍开她的手。 「顾予安?这个名字...人家想起来了,你就是300年前偷吃我果子的那个混蛋。」小姑娘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愈发不对。 手指突然发出咯吱的声音,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拳头揍到顾予安脸上来了。 「啊!!混蛋,人家终于找到你了!」眼看着小姑娘的爪子就要拍到顾予安的脸上了,顾予安连忙闭起眼睛。 本想着忍一忍下一秒就过去了,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师弟,醒醒啦,太阳晒屁股了。」 耳边传来墨泽信的声音,顾予安睁开眼睛,那个小姑娘被抓住了衣领,此刻正被他高大威武的掌门师兄提了起来。 「师兄,你可算来了,快扶本尊一把,本尊这老腰啊。」 顾予安抬起一只手,掌门顺势将他拉起,站起来以后,顾予安还是疼的厉害,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站姿立在那儿,还一边揉着腰。 「啊!快放人家下来,人家要把这个混蛋剥皮抽筋,饮血吃肉。」 小姑娘虽然被掌门拎了起来,不过就算吊在空中,他整个人也在张牙舞爪,眼神兇狠。 「诶,你这小姑娘,本尊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上来就想对我就是一顿暴躁,折你朵花而已,没必要吧。」顾予安看着她胡乱挥舞的小爪子,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唔哇!啊!!你们欺负树灵,太过分了。」小姑娘挣扎了半天,还是没从掌门手里逃脱出来,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了。 「师兄,这小孩儿怎么回事?」顾予安无奈扶额。 第66页 「她啊,她是白玉兰树的树灵,也不怪她这么恨你。白玉兰与别的树不同,它是先开花后结果,果实落下便是一魄,300年一开花,1000年结一果,只有熬过六个1300年,她才能得有所成,拥有自己的身体,这丫头在万剑宗已经许多年了。」 掌门说到这儿,小姑娘也停止了闹腾,撇着嘴,不过眼神还是狠狠地盯着顾予安,掌门故意掂量了她两下。 见她似乎有些被掂懵了,才将她放回地上。 顾予安见到小恶魔重回陆地,又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 「那与本尊有什么关系。」顾予安道。 掌门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姑娘,表情无奈。 小姑娘在听到顾予安几句话之后,明显又是生气了,不过还是忍耐住了自己的怒火,但她的脸已经气得快变形了。 「300年前,某个傢伙为了讨一个男人欢心,趁着树灵不注意将她刚结下来的一颗果实给偷走了,本就刚刚渡劫,树灵魂魄不稳,又被偷了一魄,自此她修为大降,除非有奇遇,不然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修得人身了。」掌门说到这儿,眼神撇向了顾予安。 「小师弟,真不能怪她,这事儿要是落在本君头上,本君也恨你。」 听掌门师兄说到这儿,顾予安也有点理亏心虚,看掌门一脸认真没有骗他的意思,顾予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现在两人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那个,小姑娘啊,我当年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顾予安有些尴尬的安慰道。 啊,我之前到底干过多少蠢事儿啊。 「哼,你让人家原谅人家就原谅啊,人家化为人身的机会被你轻轻松松的给毁了,你还让人家原谅你?!」树灵似乎越说越气,又要抡起袖子揍上来了。 「好啦,您老人家就行行好,放他一马吧。」掌门连忙出来劝架。 「也就是给你墨泽信一个面子,要是别人,人家早就把他开膛剖腹了。你!顾予安!以后不许再来打扰人家了。」树灵指着顾予安,有些气恼的跺了下脚,随后就迈着步子跑开了。 「师兄,干这种蠢事儿的真的是本尊吗,会不会当初我是被人下了催眠咒啊。」 顾予安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还是不敢相信偷人家树灵果实的人竟然是以前的自己,情不自禁的又问了掌门一遍。 「你以为呢,我的好师弟。你当年干过的蠢事可不止这么一点。」掌门见他不信,一边戳着他的脑门一边带着些许宠溺的语气说。 「不会吧,那本尊得得罪多少人啊?」顾予安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得罪了多少人本君不知道,本君只知道,不久前你刚刚把本君得罪了。」 掌门见他这副模样,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大手一甩衣袖,昂首挺胸,没有管身后的顾予安大步离去。 私藏禁器放在别的中门早不知道是多少回了。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啊。」顾予安本想软声两句,将师兄哄来,却没想他越走越看,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师兄!」顾予安一个冲刺,直接撞到掌门的后背上,顺着这股冲击,微踮起脚尖,一把揽过掌门的脖子,将掌门师兄拉的弯下的腰,「不知道等等你可爱的小师弟啊。」 「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掌门想挣脱开来,却又被顾予安狠狠地按了下来。 「掌门师兄何时不恼了,师弟才松手。」顾予安笑着道。? 第四十七章 炼器 「不气了,不气了还不行吗,快给本君松手,让旁的弟子瞧了去,本君这个掌门当的还有何威严。」掌门连忙认输。 「不怕不怕,有本尊给你撑腰,量他们也不敢闹腾到哪里去。」顾予安虽这么说,可掌门还是听出了话里有话。 「你现在可别想那么多,好好养伤才是重中之重,魔族的异动还轮不到你来压制。」掌门的语气很是严肃,看得出来他对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顾予安所受的伤还有些后怕。 「好~一切都听师兄的。」顾予安笑着回应。 眼角微微弯起,荡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中闪出星星般的光芒,软绵绵的声音让掌门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啊,性子倒是越来越像从前了。」掌门明明是笑着说的,但是顾予安还是察觉到了掌门语气中带着的怒火,「走吧,去本君那坐一坐,我们之间的帐还得算一算呢,可别想一哄而过。」 顾予安点了点头,乖巧的跟上,看掌门这副样子,心中大概也能猜出师兄是为何生气。 一路上,顾予安好几次想开口聊点什么,但都是还没开口,就被有所察觉的掌门用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师兄,你就别生气了~」顾予安实在是忍不了了,扯着声音故意惨兮兮的说,活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 掌门的脚步一顿,踌躇了半天,顾予安眼巴巴的等了掌门半天,看着师兄高冷的背影,正当他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墨泽信总算转过头。 原本以为会呈现出怒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囧字,再加上掌门脸上那半掉半不掉的假鬍子,看起来显得好笑极了。 「师弟,你这是在哄本君,还是在噁心本君?」掌门的语气委屈巴巴的。 「啊?噗——」就算是顾予安也没有想到掌门会说这句话,下意识地笑出声来。 第67页 笑声在此刻极为突兀欢悦,顾予安看着掌门越来越沉下去的表情,勐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笑的时机不太对,连忙将笑意给憋了回去,白净的小脸因为憋笑而闷的通红。 掌门实在是装不起生气来,看着顾予安这副样子,哭笑不得。 走到他的旁边,轻拍着他的背:「好啦,想笑就笑,真是的...万一身子憋坏了怎么办?」 顾予安听到掌门师兄的话后并没有大笑出声,他笑声虽然停了,可嘴角却丝毫没有下来过。 那双充满星星的眼睛看着掌门,眼里尽是信任,像明明包含了一切却又带着不少温柔,只一眼便让人沉醉。 「那师兄是不是不生师弟的气了?」他凑上前去,憋住嘴角的笑意,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 「本君哪敢生你的气啊,就怕小祖宗您一个不开心,又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了。」掌门意有所指,小眼神故意撇了顾予安一眼,用带着埋怨的小眼睛看他有什么反应。 「哎嘿嘿,师兄说笑了。」见掌门师兄提到自己之前刨仙核的举动,顾予安讪讪一笑。 两人并步而行,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干涩,顾予安时不时的说着话,东扯八扯的说这些不着调的事情,聊了不到一会儿,就走到了乐居了。 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色与往常无异,只不过,总感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带着些冷气。 这感觉不禁让顾予安捏了捏衣袖,束紧衣带,想避一避这寒冷之气。 顾予安刚想开口问问掌门乐居发生了何事,便被师兄一句话打断了。 「别想了,是之前刨仙核所造成的仙力残留,原本本君留下了结界抑制,所以不明显,一般人无法察觉。但此刻结界时期已到,这仙力还是没有消散,无法,只能暂时留在了本君这乐居之内。」掌门察觉到了顾予安的疑惑,先一步说道。 「给师兄添麻烦了。」顾予安反应过来。 刨仙核肯定给掌门师兄落下了不少难处,两人虽然关系亲近,但是有些礼数还是要有的,他后退一小步,低头带着歉意地说。 「可别,可别!你这表情一看就是意图不轨啊。」掌门早是习惯了他的这一番套路,见他服软,便料到接下来肯定又有什么话要说了。 「怎么师兄可真是了解师弟,我的确却有一事相求。」顾予安扬起笑意,挑了两下眉毛,俊俏的脸上带了些迥意。 没办法,任谁在短时间内麻烦一人好几件事,总会是有些难以开口。 「得得得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前给我那禁器,我打开来瞧过了。那柄摺扇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仙器,品阶也是上乘,浑身上下通体蕴含着极为寒冷之意,一看便是你给你那新获得灵根的小崽子用的。」掌门语气顿了两下。 「至于剩下的那把残剑...」 「师弟,虽然你被限制了仙力的使用,但是你作为仙族的应能察觉,那柄残剑先前的主人是个十恶不赦的魔族之人。这柄剑包含了太多的血腥,残暴,欲望和戾气,这其中蕴含的力量,绝不可能是你那个小徒儿随随便便便能控制得了的。」掌门语气严肃,眉宇间都是对这残剑的拒绝之意。 「所以师弟才来求师兄相助啊。」顾予安摇摇头,驳回了师兄想要拒绝的意图,凑到他的身边说道。 「旁的倒也好商量,可此事绝对不行。」掌门语气坚定。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顾予安双手合十放在胸口前,做出保证的样子。 「刨仙核那次你便是这么说的,这次还这么说,你当真觉得本君记不住事儿吗?」 掌门一开始还真没想出来拒绝的理由,可身边似有似无的寒冷气息,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个小师弟前不久才做的一件傻事。 「师兄先别急嘛,我也是有了法子才敢来与你说的。」顾予安一把抓住掌门的手臂,语气急了些,似乎真的有什么法子。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法子是什么?」掌门总算勉强妥协,愿意听听顾予安想怎么办。 「师兄这一次愿意听我的了?」 「合理意见可以採纳。」? 第四十八章 心头血 「师兄,墨于渊那小子虽然是黑暗灵根,但他胜在资质极佳,好好修炼带入正途,日后定会成为打击魔族的一大利器。」顾予安沉声说道。 掌门噗嗤一笑,看着顾予安的眼神像极了看着一个天真的孩子,摸了摸顾予安的脑袋,语气中带着沉重。 「300年前虽仙魔大战之中仙族胜了,但这天启大陆谁不知道,所有纯种仙族皆已死亡,你是最后一脉,也是最后一位仙族。」 「我等人族扛上了与魔族对抗的重任,可我们要修至灵仙境界花费时间太久太久,目前世上活着的灵仙境界的长者也就那么几个,论修为,我们比不过魔族;论人数,我们亦比不过魔族;仙魔之间的纷争不会平静,最多不过百年,恐怕魔族便会再次挑起纷争,到那时,世间必然会生灵涂炭。」 「你这徒儿的黑暗灵根,若是你我稍有不慎,他便会成为魔族打击我们的一大利器。」说到最后一句话,掌门重重的嘆了一口气。 如此好的资质,只可惜是个黑暗灵根。 顾予安道:「我既然收他为徒,自然是会教导好他,绝不会让他在日后与我们成为对立面。再者,挑重中的这柄残剑,对他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第68页 「好处?你可不要蒙我,一把嗜血之剑,除了激发黑暗灵根所有者心中的欲望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掌门回道。 顾予安没有答话,单手轻抚在手中的储物戒上,闭眼凝神,不过片刻,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块冰蓝色的玄铁。 掌门看到此物皱了皱眉:「看起来怪眼熟的...这是?」 顾予安将玄铁放入掌门手中:「此物乃世间至冷至阴之物——寒冰玄铁。我父母的本命仙器,就是由寒冰玄铁二次锻造而成。」 掌门哑然,看着手中的玄铁说道:「如此贵重之物,你怎能随便拿出来?」 顾予安毫不在意,一笑而过,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盯着掌门手中的玄铁:「无论多么贵重的东西,只有用了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寒冰玄铁有抑制戾气和魔气之用,与此残剑相互打磨交融,相信不仅能够抑制住使用者心中的欲望和魔气,寒冰玄铁本身具有的极致冰冷,也能锻造所有者的体制和心性。」 掌门看了一眼顾予安,又看了眼手中的玄铁,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师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应下了顾予安的请求。 「那你是打算如何锻造此剑?这种极品玄铁要是想与那嗜血之剑融合,缺了用来巩固剑身必不可少的楔子。」 「师兄,你的修为已到灵仙后期,已然可以锻造仙器。我的意思是,在这其中加入一滴我的心头血,将这三物相融,打造出一把品阶极致的仙器,赠与我的小徒儿。」顾予安抿了抿唇。 「心头血,你疯了!」墨泽信忍不住脱口大骂。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体是什么情况?仙魔大战失了一魄,前几日刨仙核至今重伤未愈,你心里竟然还想着拿心头血,给你那几个不中用的徒弟炼器?」 「师兄,你别急,你先听......」顾予安还没说完,就被掌门打断了。 「是!仙魔之间关系的确不平衡!现在各门各派都开始疯狂吸纳弟子,只为了能培养出那么一两个能在百年后为人族做出一点贡献的人。可是,培养这种人不需要用你的生命来作为代价。」 「顾予安,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是最后一位纯种仙族。你若是死了,可曾想过天启大陆五族的平衡将就此打破,魔族将会成为这大陆下一任霸主,到时候这天下面临的是什么?」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遍地哀鸿,魔族天生的魔性,会将这片大地毁成什么模样?!」 他几乎一股脑的说出当下所有的困境。 顾予安没有出言打断,因为他知道掌门此刻不仅仅是责怪自己,更是在发泄这段时间万剑宗对他造成的压力。 他其实也不想这般折辱自己的身体,这其中痛苦顾予安受的比谁都多。 但没有办法... 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用此仙器牵制住墨于渊。就是因为想的太多,顾予安谁也不能说,因为他谁也不能信。 墨泽信大骂完,穿着粗气双手撑在桌旁,眼神中满是疲惫,「师兄保护不了你啊。仙魔大战是,刨仙核也是,现在连炼器都要伤于你的身体,我这个师兄当的真是...废物至极。」 顾予安蹲下身子,看向掌门:「师兄,信我。」 墨泽信低着头,身子在轻微的颤抖,双手捂住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予安沉默的蹲在掌门深侧,他理解师兄崩溃的心情,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心里清楚,无论是自己刨仙核还是心头血之事,师兄都拒绝不了。 仙魔之战在近百年必然会发生,培养优秀的新鲜血脉是所有人的责任,掌门在任何层面都不能拒绝自己的举动。 在这种时刻,顾予安只能陪在师兄身边,无声的等着他的回覆。 「我...我就再信你一回,此事过后你就不要再想伤到自己分毫。」掌门声音还有些哽咽,他一把抓住顾予安,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好!」顾予安应道,回握住掌门的手。 已转入秋日,天渐渐凉了,冷风传来让人不自觉打个寒颤,初来万剑宗时的蝉鸣声已经听不到了。 乐居门口,顾予安苍白着脸,捂着胸口。 掌门没有出来送他,而是待在屋内去给顾予安炼器了,还在乐居时,顾予安在掌门面前强撑着倦意,怕师兄担心,待走到乐居门口才敢放松下来。 他勐地向后一仰,头重重的倒在乐居的门板上。 单手捂住心脏处,脱力的坐在地上,一瞬间的松懈,让痛感来的如创水管一阵一阵的刺感让人根本无法承受。 虽不如刨仙核那般痛的死去活来,但也足以让顾予安低头闷哼。 「咳咳,噗——」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顾予安右手死死摁住嘴,不让鲜血继续流出,生怕血腥味会引起掌门师兄的注意。? 第四十九章 眼盲 『再这样下去,你这身子会受不住的。』 顾予安将咽喉处一口鲜血咽了下去,缓了缓气,竟笑出声来。 无辰听他道:「不亏不亏,我亏不了的。」 神识深处,无辰站起身,似乎是想离顾予安近一点,希望看清楚他的神情,却被一层薄雾隔绝开来。 他只能深嘆一口气:『你这么做,就真的值得吗?就不怕墨于渊像掌门说的那样,最后养虎为患?』 「哈哈哈哈。」嘴角挂起笑容。 第69页 顾予安顿了顿,嘴角的笑容越发讽刺,「值!值透了!」 话音落下,无辰并没接话。 身体深处突然传来一股力量。 温和的灵魂之力开始慢慢滋润着,修復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虽然不能完全治癒,但是大大给顾予安减轻了痛苦。 顾予安感受着在自己身体内快速游走的灵魂之力,清晰的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借你的。』无辰虚弱的声音传来,一句结束,便再无下文。 顾予安低声一笑,单手抚上减轻了痛感的胸口,轻声道了句,「多谢。」 「呲啦——」悠悠推开逍遥阁的大门,探了个脑袋瞧了瞧。 周围静悄悄的,他使劲揉了两下眼睛,不知与失去仙力有没有关系,他莫名觉得视力似乎弱了不少,眼前的一切怎么也看不清。 顾予安扶着门边,小心翼翼的走着,每每多走一步,眼前就更加模煳,更加黑暗。 「师尊?」不远处传来少年疑惑的声音,顾予安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可仅剩的一丝微光也渐渐消失,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黑暗。 他只能从刚刚匆匆一眼来判断这人的身份,勉强顺着声音猜到了来人的方位,将身子右转朝向他:「墨于渊?」 「师尊,你怎么了?」墨于渊一边说着,一边向他靠近。 顾予安小退一步,视觉的恍惚让他不绝对周围充满警惕,「何事?」 墨于渊俯首行礼恭敬的说道:「弟子见师尊一直未曾回来,心中担心,便一直守在门口,等您。」 顾予安一愣,这般理由若是没知道他的身份,还能勉强信一信,可眼下这种关心的言论简直是无比透彻的谎言。 即使看不清样貌,他也能猜出墨于渊脸上该是如何虚伪的表情。 「日后为师若是晚归就不必如此等候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着凉了。」 「是。」墨于渊应道,说完他抬起身,默默看了顾予安两眼,脚下丝毫没动。 他用好奇的目光盯着顾予安。 在他刚开始出声时,清楚地瞧见了顾予安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慌乱的寻找着发声源,却一直无法聚焦。空洞的眼睛再无一丝光亮,像是没了神的可怜虫。 耳边没了响动,顾予安以为他已经离开,再次小心的迈开步子。 此刻双眼已完全看不见了,两手没有安全感的快速触碰着周围的墙壁,可手上的动作根本无法让他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顾予安瞬间失重摔了下去。 因为惯性,顾予安从五层多的台阶上滚落下来,跌倒在地后,他连忙用手撑住地面这才没有继续与地面亲密接触。 顾予安忽略掉手上的擦伤,捂住脚腕处,缩捲起了身子,因为刚刚的滚落,脚部突然肿痛起来,好像伤到了筋骨。 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了原本就受伤的胸口,还好有无辰的灵魂力量在体内,否则,恐怕此刻会严重的多。 身上的两重疼痛,让顾予安生理性的眼泪瞬间被逼了出来,他想找到什么支撑物让自己站起来,可眼前的一片黑暗让他心里沉了下去。 不得不说,此刻,在顾予安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玩脱了,这次好像真瞎了。 墨于渊站在一边,眼神玩弄的看着这一幕。 默不作声的看着顾予安跌倒在地,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捲起身子,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竟下意识的想扶,反应过来后,屏气无声的站在一边,也不知他等了多久,默默地享受着顾予安痛苦的扭曲。 眼看顾予安快要疼的失去知觉的时候,他装作去而復返的样子,大喊道:「师尊!」 听到他的声音,饶是昏昏沉沉的顾予安也勐的睁开眼睛,用衣袖遮挡住了因为伤口裂开而被鲜血渗透的胸口处,强忍疼痛坐了起来。 妈的,这s小孩怕是一直在看自己笑话。 「师尊!」墨于渊冲上前去,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顾予安。 顾予安大声打断他:「别过来!不是让你回去吗!」 顾予安疼的快要昏死过去,但还是要强装镇定。 每说一句话,身上就传来刺骨般的痛感。手下是胸口处浓烈的粘稠感,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刺激着顾予安的大脑。 伤口好像裂开了。 嗓子眼传来异样感,顾予安只觉得一阵噁心,下一刻,被他忍了半天抑制住在喉咙的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鲜血落在了不远处墨于渊的脸上。 墨于渊怔在原地,下意识舔了舔脸上的血液,脸上涌出奇怪的表情。 好甜。 在墨于渊发愣的这一刻,顾予安一下脱了力,真箇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晃的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墨于渊总算从顾予安血液的香甜感中回过神,快步走上前去,将顾予安抱在怀里。 因为受伤,顾予安不知轻了多少,可依旧远是墨于渊现在的孩童之躯无法背的动的,他可不想再将顾予安摔在地上,上次屋内的教训他可没忘。 墨于渊大声唿喊着白几的名字,语气中是慌乱无措。 后来,白几找来掌门和医者,墨于渊在一边哭成了泪儿。 可若是有人愿细细看他,就会觉得他眼里没有真情,反而像极了一个看热闹的旁观者,眼里只有冷漠和兴致。 第70页 胸口有厚重的憋闷感,顾予安悠悠睁开眼睛,他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眼里依旧是一片黑暗。 嗓子渴急了,难受的他轻咳两声。 两手快速的触摸着周围的环境,摸到手下熟悉的木板,他大概能猜到此刻正躺在逍遥阁里自己的屋内。 胸口处的压抑感并没有消失,顾予安小心地伸手探去,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糰子?」顾予安迟疑了一瞬,轻声问道。 白几没有被顾予安唤醒,似乎是沉溺在了梦魇之中,满头虚汗。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顾予安颤抖的坐起身子,将耳朵朝着白几说话的地方挪了挪。 「师尊...你不要走...师尊!师尊!」? 第五十章 哭晕 顾予安听着白几一直喊着自己的名字,带着安抚意味的将手抚摸上了他的脑袋。 顾予安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小心地托着白几的头,将自己的身子从被子里移了出来,摸黑下了床,赤脚在屋内走动着。 凭藉记忆找到了屋内的茶壶,仰头就像口中灌水,微凉的茶水让还有些许昏沉的顾予安瞬间清醒,嘴边多余的液体顺着脖颈落下,渗入衣襟之中。 顾予安用手擦拭了一番嘴角,又小心的迈着步子走回了床边。 白几还在喃喃自语着,顾予安心下不忍心将他叫醒,双手小心的搂住了他的身体,一只手拖着他的头部,将白几抱到了床榻之上,将他乱动的手脚缩进被褥之中。 为白几理好被角之后,顾予安头突然勐地一沉,脑海一阵眩晕。 他踉跄几步走到椅凳前坐了下来,缓冲了好一下,呕吐感这才消失,顾予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见没有异常感,这才继续摸黑向屋外走去。 当推开屋门的那一刻,顾予安心中的侥倖也就散了。 唉,原来真的只是单纯的瞎了而已。 顾予安长嘆一口气,说不心慌是假的,一身的毛病让他有时都不该如何是好了。正处仙魔动乱时期,这副身体是该好好养养了。 顾予安双手揉了揉太阳穴。 「师兄,你醒了?」 顾予安转过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便扑到了他的怀里,那主人很是克制的在他的身上乱摸着,虽然不能肯定来人是谁,但大概也猜到了。 「邱言?」 邱言听到师兄喊他的名字双手抱的更紧了,顾予安踌躇了一番,不知该不该回抱上师弟。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时,掌门师兄的声音传来了。 「师弟,你总算是醒了。」 随着掌门师兄声音的传出,邱言的手也放了下来。 顾予安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不用再纠结下去,表情也没刚刚那么紧张,显然心情愉悦了些。 可顾予安全然不知,他这些举动和样子全都落入了邱言的眼中。 邱言垂下眸子,眼里是对自己的失望和唾弃。 你可真是没用,连抱一下师兄都会让他产生厌烦之意。 顾予安看不见邱言的表情,也没有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但他大致能感觉到掌门快步走到他面前后,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左右摆来摆去,左瞧右,看口中一边唠叨着,一边围着顾予安转圈圈。 随说顾予安是不能视物,但是掌门师兄灼热的目光还是让他觉得异样的难受,掌门一直叨叨个不停,吵的顾予安头都昏了。 「师兄你就放心吧,本尊已经好多了。」顾予安一把拉住乱动的掌门说道。 「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掌门立马回道,顾予安听这语气,看起来掌门师兄现在也是气唿唿的。 「掌门,你先别生气。」邱言突然发话了,连忙安抚住掌门,随后又对着顾予安说道,「师兄,不怪掌门如此着急,先前你与掌门之间种种我并不知情,若不是此次事情重大,掌门无可奈何,恐怕他也不会找到我。」 「好啦,本君知错啦,定会好好养伤的。」 「你刨仙核的事先不说,师弟就当你是为了你那徒儿做的善事。可你明知你的身体受不住,还要硬生生逼出一口心头血,虽然心头血是逼出来了,但是你的身体也遭受了不可逆转的伤痛。」邱言顿了顿,凝视着顾予安。 「仙力无法使用,双眼不能视物,师兄,这次你的身体真的受不住了。」 「无妨,既然是伤,那养养便好了。」顾予安不在意的笑了笑。 「师弟,你平日不听我的话也就算了,邱言的话你得听啊,他是医者。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养伤,切不能再行这些危险举动了。」掌门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唠叨着。 顾予安连忙乖巧的点着头。 「对了师兄,你这几日做的事情二师兄和三师姐都已经知晓了,若是他们来问你实情,劝你还是如实说的好,免得......」 邱言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些许戏嚯和幸灾乐祸。 顾予安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完了完了,冰块师兄和暴躁师姐。 「我先去煎药,掌门,劳烦你照顾一下师兄了。」邱言说完就走,徒留掌门在后面气得直跳脚,「邱言!你给本君站住,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是你师兄难道就不是我的师弟吗?你给我站住,站住!」 「行了,行了,别扰扰了,脚步声都没了,怕早就走远了吧。」顾予安戳了戳掌门的后背,一副戳穿他的样子,「等人走远了才敢说,掌门师兄看起来很没有威严啊!」 第71页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昏迷了多久?一天一夜啊!我都给急坏了,实在没办法才将邱言那傢伙叫过来的。谁知道他这张嘴这么管不住,转头就告诉了花洛熙和凌千夜的两个傢伙。现在好了吧,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掌门转过头怨气满满的说道。 「所有人?」顾予安语气微颤。 「哎呀,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是我们几个人都知道了啊。」掌门见他误会连忙解释。 顾予安点头认可,还好还好。 也是,以墨泽信的修为实力,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人」这三个字,恐怕指的是极少一部分人。 「白几呢?这一天一夜他可是一直守在你床边片刻没敢离开过。」掌门没在顾予安身边看到熟悉的小萝蔔丁。 「睡着了,我将他抱到床上,没忍心打扰他。」顾予安应道,语气中还带着笑意。 「真受不了你。对了,那个黑暗灵根在你昏迷当天就哭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呢,要不等会儿过去看看?」掌门语气一转,舌头舔了舔嘴唇。 一想到顾予安昏迷那天,墨于渊那个傢伙在旁边哭着哭着就昏过去的场景就忍不住发笑。 虽然当时他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起码没有昏过去吧,而且这昏迷时间比受伤的人躺着时间多久。 掌门心里都默默怀疑,顾予安的小徒弟是不是偷偷补觉去了。 「你说的哭晕过去的是墨于渊?」 嘶,顾予安长吸一口气,墨于渊... 会因为我... 哭晕过去?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脑海中补脑出墨于渊严肃的摆着脸,然后满脸通红,眼泪鼻涕流一地,小身子不停的颤抖,突然唿吸一顿,小腿一翘,倒地不起的样子。 不愧是影帝,太会演了啊,为什么我没有看到现场直播。? 第五十一章 十年 白几勐地惊醒,双目看了看周围,发现竟躺在师尊的床上,连忙坐起身子,连鞋都没穿就下了床。 环视一圈屋子,没有发现师尊的存在,顿时吓得心中直打颤:「师尊?师尊...师尊!师尊,你在哪儿啊?!」 木门被推开,来人手中拿着把银色的长剑,许是剑身对于孩童的他还是过于大了些,走路姿势略带僵硬。 「别叫了,师尊随着掌门师叔去乐居养伤了。」墨于渊走到白几面前按住他慌忙的身子。 「那师尊伤势如何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紧?为何会突然晕倒?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墨于渊,你别光站在我面前呀,你倒是与我说啊!师尊究竟如何了?」白几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留空隙,满是急忙的神情。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师尊与掌门师叔走时,我还在昏迷当中,也没见上师尊一面。」墨于渊顿了顿,「不过,师尊为我们二人留下了东西。」 墨于渊话音落下,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把通体冰蓝色的摺扇,白几期待着脸将它接入手中一把扇开,眼前赫然是三个大字——重名扇。 「这是?」他双手颤抖的接过摺扇。 「这是你之前找师尊求得...仙器。」短短两日,墨于渊竟然颓废了不少。 白几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就能见到他身上明显的丧气。 「你...你话中是何意思?」白几面上茫然,心里却有了不好的猜测。 「师尊在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身受重伤,因为魔族动乱这才重新出关,收了你我二人为徒。当初,若是你不向师尊提武器之事与我自己去万器阁领武器,师尊就不会为了你我二人祭生心头血,还在重伤之际为了我们炼造仙器。」 「怎么会...」白几喃喃,不可置信。 「你以为师尊为何会加重伤势?都是因为你!」墨于渊怒吼道。 虽然有些部分夸大其词了,但若不是为了白几刨仙核,以顾予安当时的身体情况,取几滴心头血炼造仙器还是绰绰有余的,墨于渊说的义正言辞,振振有道。 「我不信!我要师尊!我要见师尊!」白几有些崩溃的大喊,眼泪早已经模煳了双眼。 墨于渊恶劣的笑了笑,随后掩盖住勾起的嘴角,冲上前去一把抱住白几。 「没事的!没事的!师尊不会怪你的,你想...你其实对师尊而言还有作用......」墨于渊的话像是魔咒环绕在白几的耳边。 『仙族,仙核本就是本源,更何况师尊还是纯种仙族,若是想尽快修復他的身体,只能有一个办法——吞噬。』 『而你恰恰就是冰灵根。』 『真是太巧了。』 那日墨于渊可笑的猜测,在此刻却成了白几的救命稻草。 白几疯狂摇头,想让自己忽略掉那个想法,可是那想法就像是刻印在脑子里般,越是想要忽视它,它便越是在心里里扎根发芽。 他只能用那个毫无逻辑的理由,用对师尊的猜忌,减轻着心中的负担和压抑。 「对!我还有作用!我有!」白几几乎疯狂,口中乱喊着。墨于渊压制住他乱动的身体,将白几控制在怀中,脸上带着冷笑。 呵,只要出现了对顾予安的猜疑,不论是何原因,最后... 愧疚会变成仇恨,自责会变成怒火。 届时,白几究竟会不会堕落呢! 百年后,等白几知晓真相的那一天,我可真是好奇,他对顾予安愧对之心会不会掩盖他的理智呢。 第72页 啧啧,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哭什么哭?哭丧呢?我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哭声,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像个小娘子一样,成何体统。」花洛熙人未到声先到了。 白几总算回神,知道此刻自己得无礼之处,连忙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从墨于渊的怀中挣脱出来,梁强得躲在墨于渊得身后,不敢作声。 「真是废物,顾予安怎么会有你们的弟子为徒。」见两人混混沉沉,满脸颓废的模样,花洛熙又想起刚刚在乐居见到的双眼失明,仙力被遏制,惨白着脸被邱言治疗的师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今日起,你们就跟着我修行。若是没有异议,此事就定下来了。」 「那师尊呢?」白几从墨于渊身后走出,脱口道。 花洛熙冷冷看了白几一眼,自从在掌门师兄那得知了近来顾予安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无灵根的弟子本来就满身怒火。 现下又见到他狼狈模样,心里只觉得,顾予安真是看走眼了。 白几声音小了下去:「弟子还能再见到师尊吗?」 花洛熙白眼一翻,强忍着怒火道:「废话!你师尊还没死呢!说的什么胡话!」 「那就好!」白几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师尊没有不要他。 「不过短时间内,你们就别有这种想法了,接下来随我修行,让你们师尊好好养伤。」 白几和墨于渊对视一眼,齐声道:「是。」 弹指一瞬间十年时光已过,许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白几和墨于渊在花洛熙的手下早早褪去了童稚,渐渐露出了属于他们的锋芒。 逍遥阁内,墨于渊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剑气如风,气势雄厚,随着手中长剑的挥动,空气中留下一声声震响,地上是一道道恐怖的黑色剑痕。 眼前站着的墨于渊与初见时的那个薄弱少年完全不同。 火光映射出一张精緻绝伦的面容,斜飞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黑眸中暗藏着迫人的锋利。修长高大的身姿在行走间散出冰冷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墨于渊身后,一个身影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使剑,待墨于渊身步停下,他才走上前去。 「师弟的剑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白几递上一杯清茶。 墨于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谢啦,师兄。」 白几含笑不语,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墨于渊手中的茶杯,眼睛里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墨于渊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与白几嬉戏说着前不久得知的趣事。 【作者有话说】:前面所有的伏笔都已经结束了,从下一章开始将会有无数的新人物出现。? 第五十二章 出门熘达喽 「师弟!过两日有仙门大比,届时天启大陆大宗小派都会派人前来我们万剑宗比试一番,要不要趁着机会随为兄出去看看?」掌门火急火燎的推开了乐居的门。 躺在睡椅上的那人听到这话连眼睛都没睁开,露出的玉脚缩了缩。 满头长髮被随意地铺在大椅子上,几捋不乖巧的芊发,落在了地上,沾上了些灰尘。他双腿微微屈起,露出小半部分腿部的白皙皮肤。 慢慢悠悠的摇晃着睡椅,左手中捧着罐酒壶抱在怀里,右手自然垂下,好不惬意:「仙门大比?白几和墨于渊也去吗?」 「去啊,那肯定得去啊,宗内大比宗内大比,但凡是宗内弟子都必须得去。」掌门兴致沖沖地说道,「邱言那小子可说了,不能老是让你宅在为兄这,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吃药吟诗下棋的,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实在是过于无趣。这不,让我带你出去消遣消遣。」 「不去,眼睛疼。」顾予安心里想见两个小徒弟想的狠,可是在桃花酿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他双臂紧紧抱住手中的桃花酿,动作跟护崽子一般,生怕掌门会藉此机会将他手中的酒抢了去。 「小酒鬼,邱言可说了,你只要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或是重伤復发,往常你这眼睛可好使着呢。」别说掌门边找了个白色的毯子盖在了顾予安的腿上,也盖住了原本露出的小片风光。 「邱言说,邱言说,师兄就是邱言的小跟屁虫......」顾予安长饮一口桃花酿,蹬了蹬身上的毯子,语气憋屈的说道,「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嘛。」 这十年间,顾予安日日都喝着邱言熬的汤药,原本还觉得他挺可爱的,可现在一见到邱言,满嘴就是苦涩的味道。 顾予安心里想到这儿不自觉砸了砸舌,他摇了摇头,好像舌根处又开始苦了起来。 「我成为他的小跟屁虫,都是为了谁?」掌门一屁股坐在顾予安的躺椅边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 顾予安睁开眼睛,那双装满星辰的双目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勾起嘴角,望向掌门师兄,潇洒地饮下了最后一口桃花酿,将酒罐放在一边,嘴里用着软懦的语气,边低头穿鞋边撒着娇:「那就多谢师兄大人了。」 「别闹,对了,等会儿出去时记得戴上维帽,你这脸啊...得藏藏,不然铁定得惹麻烦。这两天本君不在宗门内,你凡事切记悠着点。」 听出墨泽信语气中的担心,顾予安也没多问。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的美色,十年前这张脸不过是见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虽是精緻聚美,但也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第73页 不知为什么,这十年间脸蛋变得越发精緻美艷,顾予安表示常常自己照镜子时都能把自己美到,所以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很乐意乖乖的听掌门师兄的话,等戴上帷帽再出门。 「本尊自己去就好了。」 「怎么,不要为兄跟着?」 顾予安套上白色长衫,从衣袖中拿出一根白带系起长发,拢了拢脸侧多余的秀髮,嫌弃的说:「不要,你太显眼了,若是你跟在身边,你让我怎么玩儿?」 掌门被噎到,舌头舔着嘴唇,半天憋不出来话,最后只能委屈的来了一句:「用完就扔,抛妻弃子的老渣男。」 顾予安坦然接戏,走上前去,故意揽着掌门师兄的腰,因为身高不够,还刻意垫起脚尖:「麻烦娇妻在家好好等着本尊归来了。」 掌门立马推开顾予安看了他一眼,嘴巴蠕动了两下没出声,转过身,掩盖住自己的神情,忽的又转了回来,撇了顾予安一眼。 眼睛瞪了他一眼,咂着舌走开了,最终还念叨着:「惹不起,惹不起。」 顾予安大获全胜,为了庆祝自己再一次让掌门师兄吃瘪,他打开储物戒,从中又掏出了一罐桃花酿。 奖励自己。 含笑说:「小样儿,跟我斗。」 『少喝些,你的身体,酒不可多饮。』 「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小辰辰。一起去瞧瞧我那两个小徒弟现在是何模样了。可要把为师想死了。」 『好。』无辰宠溺一笑。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下注啦,下注啦!十年一次的仙门大比押注台,各位仙者!快来为你们心仪的弟子押下排名,投出灵石,为他们的比赛添上一抹更亮丽的色彩吧!」 一名弟子摆着小桌大声的唿喊着,小桌边围聚了不少人,桌上也稀稀散散的投下了灵石。 「墨雨渊和白几目前为止战绩如何?」来者面上带着巨大的维帽,声音极其低哑,一袭白衣,青绿色的腰带勾勒出了他姣好的身材,是从未见过的精緻人儿。 应是慕名而来的仙门弟子。 「墨师兄五场全胜,白师兄五场四胜一败。」负责下注台的弟子都没有翻阅眼前记录的竹本,直接脱口说道。 看起来,两人的擂台都很让人印象深刻。 「白几败了?」顾予安怔住。小糰子输了? 「对,昨日惜败于墨师兄。」 顾予安浅笑一声:「那输的不冤。」 顾予安低吟声温和悦耳,轻笑动人,丝毫没有刚刚的低哑,因为心中真的欢悦,他一时忘了隐藏原本的声音。 「仙者的声音?」那弟子听到这般摄人心魂的声音愣住半刻,情不自禁的问出。 「咳咳。」顾予安掩盖的清咳两声,一只手指抵在维帽前压了压。 『掉马速度好快。』无辰打趣顾予安。 骨骼分明的手指赫然入眼,指尖泛着粉红,随着顾予安的动作,鼻尖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那弟子恍惚的眨着眼睛,有些羞涩的偏开头,小声的问道:「仙者与师兄认识?」 「嗯,算是友人吧。」顾予安没发现弟子的表情变化,边说着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大袋灵石,他对灵石的多少使用不太懂,就直接将掌门师兄给他的全都丢了出来,「本..咳,我下注墨雨渊夺得首冠。」 那弟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他现在却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么多的灵石用来做赌注? 还说只是友人?这谁信啊,我也想要富豪朋友!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职业素养让那名弟子快速回神,眼神复杂,语气羡慕的说:「好的,已为您下注六千万灵石,您确定吗?」 「嗯,确定。」顾予安道。? 第五十三章 桃花一号 「我去?六千万灵石?」 他的大手笔让周围人忍不住惊讶出声。 不少仙家弟子对顾予安频频侧目,想看看挥金如土的是哪门哪派。 见他带着维帽,心里默默猜测是哪家的小公子来造福大家了。 顾予安瞬间成为目光集中之人,他不自在的拉低了维帽,转过身,想要快速离开这里。 可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如意,一只手忽的搭上了顾予安得手臂。 「阁下好大的手比,是哪家的仙者?为何带着维帽不以真面目示人,该不会是潜入的魔修吧,不如摘下来让我看看。」 突然被带上这么一大顶帽子,顾予安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但又碍于场合只能强忍心中烦意:「松手。」 「我偏不!」左手快很准的向顾予安的维帽打去。 周围人没一个前来阻拦的,心里都好奇着维帽下的长相,所以都莫名不言而同的任由小女子胡闹。 既然有人出手,那就只当旁观者就好了,就算惹出事,也与我们无关。 顾予安连忙闪躲,皱着眉看着那行为无理的小女孩。 她一身红衣,面容小巧可爱,可却没有丝毫修养的大吼大叫着,为她对自己的强烈敌意感到莫名其妙。 叶倾城恶狠狠地盯着顾予安,明明在他还未来之前,我才是受到所有人注视和羡慕嫉妒的人。 现在呢,不过来了片刻,凭藉几句话,还有几块灵石竟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连龚润哥哥都侧目看他!呵,我不服。 第74页 既然带着维帽,那维帽之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越想藏起来,我就越是要让你出丑。 让我看看瞧瞧,你是不是有着一张嗜魄勾魂的脸。 一阵掌风袭来,力道之中蕴含了火爆灵力,顾予安躲闪不及,虽保住了维帽,但受了掌风牵连,心口处开始隐隐作痛,险些没有站稳,面色开始苍白起来。 「胡闹!」 一阵金黄色的光晕打在了叶倾城的身上,力道之中使她被震开数米,最后跌倒在地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叶倾城捂着胸口,敢怒不敢言,嗔怪道:「阿润哥哥!」 被称为阿润哥哥的男子剐了叶倾城一眼,叶倾城吓得身子一抖,连忙闭上嘴,不敢再吭声一句。 龚润,青丘妖族九尾狐皇室,蝉联数届妖族最美之人称号,他样貌俊俏,生性风流,情人无数,修为极高,偏爱美人。 若是有一日他对女子动了粗,那必然是出现了让他在意的人或事。 别人不懂,叶倾城懂,阿润哥哥一旦收敛起风情的笑容,就说明,他有新的想要追求的目标了。 她愤恨的看着顾予安。 就这个连脸都没有露过的男人,他也配?! 「仙长可有伤到?」龚润大步走到顾予安的面前,不顾顾予安慌乱的动作,一把搂上他的腰,轻抚他的背部。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龚润在为这个惹上麻烦的小公子检查伤势,可顾予安早就气的想要吃人了。 『哇,这人揩你油,不对,这妖揩你油。』 顾予安咬牙切齿的忍下怒火,肩部向后移去,想要挣脱龚润的肆无忌惮的手,却发现他的力道之大,顾予安若是不使用仙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在下无碍,多谢阁下相助。」竟然没能挣脱开来,顾予安没有恼羞成怒,眼睛撇了一眼龚润,语气冷淡,咬牙切齿的说。 「没事便好,先前是家妹无理了,还望顾仙尊多多包涵。」头顶传来龚和的轻笑声,说话的气息打在顾予安的耳边,惹得他耳朵通红。 顾予安半眯起双眼,看向他的眼神越发不耐,真是惹人烦的傢伙。 『他好像发现你的身份了!』无辰的话似乎在强调的提醒着顾予安。 他,彻底掉光了。 「刚刚妖族皇子说什么?」 「他好像称那个小公子顾仙尊。」 「顾仙尊?能得一仙尊之名,还姓顾的...好像就那个人吧。」 「你不会说!」 「就是他!」 「对对对,我猜也是。」 大多人心中都有了猜测,但不敢道出那人的名字,生怕惹祸上身,但看向顾予安的眼神更加刺眼不加收敛。 质疑的声音传出:「顾仙尊早已闭关不出,更何况闭关前仙尊的修为就已达到灵仙境,怎会是他这种被筑基小儿就震退几步的人。」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筑基小儿?」叶倾城立马怼了上去。 『顾予安,这傢伙说错了,闭关前你的修为就已经降到了出窍期。』 顾予安心中本就烦躁,没忍住脱口而出,「你给我闭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叶倾城瞪大了的眼睛看向顾予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 『哈哈哈,笑死我了。』 神识深处传来无辰闹笑的声音,伴随着他肆无忌惮的笑声,顾予安似乎看到了他乐的太嗨,匍匐在桌子上,死命憋笑的样子。 「不是与你说话。」顾予安摆摆手,苍白的解释。 靠,这话我自己都不信。烦死了,早知道不出来了。 「你!」叶倾城气的说不出来话。 「顾仙尊真是好本事,光凭一张嘴就能让家妹哑口无言。」龚润的声音传来,将原本缓和了些许的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 「既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松手吗?」虽然没有摘下帷帽,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开口也是认下了身份。 「你真是顾予安!?」叶倾城不可置信,得寸进尺的一步一步走到顾予安的面前,眼神震惊,瞳孔放大,「我说你没睡醒吧,说什么胡话呢?」 顾予安实在受不了这丫头片子无理取闹的模样,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逃脱的来龚润的手臂,长嘆了一口气。 「本尊讲了...放手!」 话音落下,以顾予安为中心,威压四散开来。 龚润修为高深,面对仙族与生俱来对他族的压制,他也不过只是皱了下眉毛。 叶倾城就没这么好过了,波及最重的就是顾予安面前的她。 只见叶倾城直接口吐鲜血,跪倒在地,趁着这个机会,顾予安用手肘顶向龚润。 恍惚中的龚润被轻易推开,挣脱开来的顾予安身体敏捷的避开了叶倾城喷出的鲜血,而那些红色的斑点血迹,自然就落在了顾予安身后的龚润身上。 他表情难看的望着叶倾城,叶倾城连嘴角的血都来不及擦,只能哆哆嗦嗦地低下头。? 第五十四章 旧人重逢 众人跌跪在地上,不要再说用刺骨的眼光看着顾予安,就连好奇他的身份都是万万不敢了,一个个连抬头都做不到。 只能全身颤抖的遵从身体本能而产生的恐惧,臣服于顾予安。 「本尊只是难得出来,你们何至于得寸进尺。」顾予安收了威压,对叶倾城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万万不要再如此冲动行事了。」 第75页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真是烦都烦死了。 「仙尊大人实力真是高强,我龚某人都臣服在您的威压之下了。」龚润不合时宜的开口,顾予安看都没看他一眼,迈着步子就走。 「有病。」顾予安小声的念叨。 龚润听到这话,脸明显僵了。 明明是偷偷的吐槽,可除了叶倾城这个混子之外,在座的哪个不是过来参加仙门大比的优秀弟子。 再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虽是不懂其中深意,但光看字面意思也都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众人顾于龚润的面子,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但却惹的好几个人憋笑憋的面红耳赤。 龚润在他身后表情垮了下来,但眼中的兴致却是一点没少。 「阿润哥哥,倾城错了,你别生倾城的气了。」叶倾城小心地跑到龚润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龚润扯回了衣裳,冷冷看她一眼:「废物,妖族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说完大步离开。 徒留叶倾城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牙齿死咬嘴唇,眼神恨恨的盯着顾予安的背影,双手握拳,指甲早已深深的陷入肉里,可她却毫不自知。 都怪你让我出丑。 顾予安,你给我等着。 众人见热闹散了,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顾予安,一个时辰都不到,老底都被揭光了。』 「还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倒霉吗?」顾予安踢着脚下的石子,语气愤愤的说。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弹首小曲赔罪如何?』无辰抿着红唇笑着道。 「嗯哼。」顾予安抿了抿嘴唇,敛起面上的憋闷,找到处清净地儿。 躺在块巨大的灰色石头上面闭目养息。 耳中传来悠扬的声音,不同于往常优美的音调,这次节奏中带着欢悦和抒情,能看的出弹奏者心情很好。 欢快的小调让顾予安的嘴角都情不自禁的上扬。 「师尊?」小心翼翼的声音入耳。 顾予安悠悠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穿着万剑宗的弟子服。 虽从未见过,但却莫名眼熟。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髮肆意的散下,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眼下是挺拔的鼻樑,俊俏的面庞上偏偏有一张唇如激丹的嘴,一看就是个流水无情的渣男。 看着熟悉的眉眼轮廓,挺拔的身姿,配上那人惊愕的表情,顾予安竟然从他身上找到了墨于渊的影子。 「嗯?是在叫本尊吗?」顾予安坐起身子疑问道。 「师尊!真的是你!」墨于渊小跑冲进顾予安的怀中,顾予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在怀里,「师尊!弟子想死你了。」 墨于渊在他怀中开心的乱蹭,顾予安总算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辛苦养的儿子。 立马喜滋滋的像过去撸哈士奇一样,摸起墨于渊的头:「刚刚还真没认出来,为师的小徒弟长大了。」 墨于渊高兴的抬起头,笑着应道:「嗯!弟子长大了!」 等顾予安昂起头看向墨于渊,他这时才发现墨于渊早已长得比他高一个头了。 顿时,顾予安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高兴了,心思细腻的墨于渊当然也发现了师尊嘴角突然的停顿,赶忙压下了身子,亲昵地将头摆在了顾予安的脖颈边。 「师尊,您身体恢復的怎么样了?」 顾予安被他突如其来的撒娇整得一蒙,魔族二皇子的撒娇他着实受不来,但许久没见熟人心中可甚是想念,一时间也没察觉到墨于渊动作的过分亲密。 他一只手轻拍小鱼儿的背,忍不住笑着调侃,「为师身体当然是恢復的不错。怎么,难道你还希望为师卧病在床啊?」 顾予安皱起眉头,眼中闪现怒色,气息都有些不稳,好像真的生了气。 墨于渊见师尊表情严肃,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举动的无礼而生气,连忙跪了下来。 俯身道:「弟子知错。」 顾予安不开口,他也不敢动,就那么僵着身子弯在那。 墨于渊弯着腰,过了半响,余光突然发现眼前的身影有颤抖的痕迹。 心里直道不好,这十年竟还是没养好他的身子,恐怕是岔气了。 顾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反应,一时竟分不出他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感,一手抓起他的胳膊,将人拉起。 可墨于渊连头都不敢抬,只敢一声不响的低着头,怂的像个小鸡崽子。 顾予安弯腰拍着他腿上的灰尘,连语气中都带着调笑,「为师就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墨于渊呆呆的重复:「开…开玩笑?」 他抬起头,眼前哪有什么生气到岔气的顾予安啊,明明是个可爱到憋笑都憋得满脸通红的小师尊啊。 看着顾予安的笑颜,墨于渊一时之间竟然晃了神。 在顾予安闭关的十年期间,墨于渊死亡前的记忆越发清晰,他对顾予安得记忆似乎已经停留在了那个地牢中。 顾予安已经成为他记忆中的定式。 是那个被他凌虐,羞辱,被他疯狂索取的药人。 开玩笑这种事...好像已经很久没出现在顾予安身上了吧。 更别提与顾予安说笑了。 而顾予安的笑颜似乎都早已模煳不清了。 见他晃神,顾予安噗笑出声:「怎么了,十年时间,师姐不会把你养傻了吧。」 第76页 墨于渊下意识说:「弟子知...」顾予安一根手指弹向他的脑壳,他的说话声被打断。 墨于渊两手吃痛的捂住头,眼睛看向顾予安时,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眼神中竟然带上了委屈。 顾予安挑眉勾唇。 「错哪了?怎么好好的突然道起歉来了。别总是想那么多,再怎么说你也是本尊的弟子,从你嘴里可别那么容易说出知错二个字。」 「嗯,弟子记下了。」墨于渊满脸认真。? 第五十五章 灵脉堵塞 顾予安揉揉他的脑袋,「你师兄呢,怎么没见他与你在一起。」 「今日师兄有场擂台赛要打。」墨于渊回道。 顾予安提着兴趣又问:「擂台赛?仙门大比中还有擂台赛?」 墨于渊解释道:「没错。十年一次仙门大比是为了纪念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而举行,主要是由个门个派的优秀弟子参加,只要是比拼弟子们的综合实力还有敏捷度。」 顾予安决定:「有点意思,一起去看看。」 「是。」 顾予安调戏他:「说什么是,以后要说:好哒,师尊。」 「......」 「好哒,师尊。」墨于渊磕磕绊绊的说。 「哈哈哈。」顾予安戴上帷帽,哈哈大笑。 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如瀑布飞泻而下的黑髮随着主人的动作胡乱摆动。 一身纯白色的衣裳衬的他更像个高不可攀的仙人,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墨于渊看着顾予安小兴趣得逞的样子,偏开头不去看他。 若不是因为顾予安表现的的确是没认出自己的身份,墨于渊都要以为他是故意报復,故意勾|引他的了。 不过,顾予安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凡人不同于仙族,仙族修行乃是本能,世间灵力会自然汇入他们的体内,对他们而言是灵魂上的享受与升华。 而凡人不同,他们修行是为了生存,不被世间淘汰,为了更好地存活下去。 所以大多数人对于灵力的掌控就像是捕鱼的儿童,看得见,摸不着,幼稚易怒,片刻不当心就会跌入水中,惹得一身腥。 顾予安刚踏入仙门大比区域,扑面而来的烈火灵力呛的他打了个喷嚏,炽热的空气让鼻子闷得发疼,他用手指揉了揉鼻尖,顺带轻轻抹去了被呛出来的眼泪。 『修为一般,根基不稳,资质下等。』无辰看着那个火灵根的孩子说。 天启大陆各门宗派最优异的学生,在无辰这个傢伙眼中,就成了个资质下等,根基不稳的废柴。 顾予安轻笑出声,掏出扇子扇了扇。 「还好吧,也没那么差。不过,像火灵根这种单灵根,也会有悟性如此之差的,可真少见。」 墨于渊听着顾予安自言自语,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那个火灵根一眼。 只一眼便轻蔑地偏过头,嘴角嘲讽。 就凭这种傢伙也配让顾予安评价于他! 真是不知好歹,什么货色都敢出来瞎蹦瞎跳。 墨渊几步走到顾予安面前,未说什么,默默支起一层防护罩。 这举动让顾予安在心里欣慰的狂点头,魔族二皇子以为完全被养成他的亲生儿子了呢。 光顾着兴奋的顾予安全然没有看到他口中的乖徒儿眼里的黑暗和执念,只顾着自己在那傻笑,对某人内心的波澜一无所知。 不远处的火灵根弟子勐地背后一凉,转过身,也只是看到了两个高挑的背影。 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还没等他细想,就被一道攻击拉回了战局,又继续进行自己的比赛。 「你师兄人在何处啊?」顾予安步子未停,手中把玩着摺扇,颇有兴趣的问道。 「就在前面了。」墨于渊指着前方。 顾予安甚至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身墨黑色身姿卓越的影子入眼。 小时候圆润的脸蛋现在已消瘦了不少,眉宇间锋芒毕露,原本杏仁般可爱的眼睛如今也成了斜长的凤眼,眼神狠厉。 衣服被定制的极为贴身,那人的每一次出手都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姿,精緻而匀称的身材引得周围的女弟子频频尖叫。 散发着寒冷之气的灵力被主人毫无抑制的挥出,像个不要命的疯子,将这仙门大比当做了生死战一样打。 每一拳,每一掌,明明是打在别人身上,可顾予安却觉得,承受住每一击的是白几他自己。 一拳,一掌,就像是打在白几他自己心上一样。 简直...像个疯子。 顾予安转回头看向墨于渊,眼中满是困惑。 刚刚不经意与白几的一次对眼,那眼神中的冷漠让他心有余辜。 不同于师兄凌千夜的闷骚社恐产生的冷淡,那是内心封闭后的冷漠和一种自虐。 顾予安咽下一口唾沫,问墨于渊,「白几...这是,怎么了?」 「师兄自从师尊闭关以后就一直如此。不要命的修炼,不要命的比斗。」墨于渊低声答道。 「为何不拦着他一点?像他这样再继续下去,不出半年,小糰子这副天资修为,就差不多该给消耗殆尽了。」 哪怕一个人的天资资质再高,可是他毫无止境的修行,不懂得调节自己,那再优秀的天赋也一定会被浪费,会消失。 「可弟子,拦不住啊。」墨于渊抿了抿唇,预期中是苦涩跟说不出的意味。 第77页 顾予安多看了他两眼并没有回话,相处的久了,差点就真把他当成听话乖巧的小徒弟了。 能在仙门上轻松将白几击败,制止他疯狂修行,难道还是件困难的事吗? 顾予安皱眉看着白几几乎是自虐的举动,正想上前阻止,突变异象。 白几原本疯狂的动作停了下来,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因为外力无法动弹,他自己眼中也满是震惊。 「糟了,他这是灵脉堵塞。」 灵脉堵塞是凡人修行脱离本心后遇到的情况,一旦发生,灵力就会间接性失控,或暴动或失效,沖目前白几的情况来看,恐怕已经无法使用灵力了。 『真是糟蹋了他体内的半颗仙核。』 顾予安无视无辰的话,对白几的担心根本藏不住,他心里太过清楚,比起在擂台下他,站在擂台上的众人恐怕发现的更早。 擂台战本就是实力相当的人打混战,与白几相斗没有一个是弱者,一息一瞬之间都会决定他们的生死输赢。 他们早早的便发现了这个实力高强又癫狂的人竟然停下了动作,一个个心中还在猜忌白几是否在使计谋,可等了半天,见他还是没有动作,便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第五十六章 心里的小九九 一道凌厉的剑锋冲着白几脑门挥了过去,白几堪堪躲过,可他迟钝的动作和反应力,让众人心中名为惧怕和猜疑的弦彻底消失,勐然激起了其他人心中的战意。 「他这是灵力堵塞了,看你现在还怎么狂!」一阵高唿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又一道的灵力。 众人的攻击狠狠地落在白几的身上,失去了灵力的加持,他根本躲不过如流星雨般密集的重击,一不留神被一道掌拳重重的击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可他却偏偏咬紧牙关,死不认输,白几的这副样子,反而让与他同擂台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随着观众的唿唤声,擂台上那群施暴者们似乎也更加兴奋了。 白几只能勉强的站起身子,捂着胸口颤抖的喘息着:「呵,你们也不过如此么。」 挑衅的声音让擂台上其他人心中最后维持的理智彻底崩溃,早已被白几的鲜血染红了眼睛,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个个像极了野兽,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撕碎殆尽。 顾予安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他们身上的气息为什么变了...不对,这是戾气!」 他们嘶吼着,怒嚎着,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礼数,每个人都像是被发掘出了心中暴虐的一面,点到为止的比赛变成了以命相搏的杀戮。就连负责管理的裁判长老眼中都泛着红色,甚至顾予安所处的地方都显得诡异。 没时间等他细想,台上已经再次展开了对白几的乱殴,顾予安忍不住骂道:「笨蛋,死撑什么。」 眼看白几将再受一道重击,他再也沉不住气,几大步飞跃上擂台沖了上去。 白几双眼勐然瞪大,甚至连旁人的攻击都懒得躲避。 「师尊...」他喃喃。 顾予安将他护在身后,仙力攒聚,体内被压制住的力量再次暴动,他疼的唿吸一顿。 「呵,又来个寻死的!」 「干.他!」 「杀了他们!」 顾予安将白几小心护好,随时准备玉石俱焚,也就在此时向他冲来的人突然顿住,面露慌张的看向顾予安的身后。 他们的理智因为恐惧而骤然回归,更有甚者害怕的跪倒在地。 「各位是想对我的师尊如何?」墨于渊从顾予安的身后走出,只单单举起右手,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长剑。 手中的剑举起指着众人,温声道,「各位看起来,打的很尽兴啊!」 他凝视着众人,眼中冷意都要变成实质化,哪怕是不说话都能让他们心生惧意。 那位负责管理的长老此刻也恢復了理智,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跑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谄媚地开口,「您…您怎么来了。」 墨于渊不开口那长老就一直摆着俯身行礼的动作,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就差跪下了。 「白几,你怎么样了?」凝固的气氛被顾予安打破,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向墨于渊的身后望去,见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墨于渊像是为外人发现了珍宝的巨龙,厌烦的看着这些聚集在自己宝物身上的目光,他移动一小步挡在顾予安面前。 可他还是不满意,催动灵力支起一层黑色瘴雾,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谁再看,我挖了他的眼睛。」墨于渊警告的扫视了一眼众人。 冷声刺骨,让听者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表情恐慌的低下头,不敢吱声,惶恐之极。 场面安静下来,墨于渊转头走进黑雾之中,没了踪影。 黑雾隔绝开了两边的人,互相听不到对面的声音,顾予安自然也就没见到墨于渊在外的一幕幕和在他记忆中从没见过的所露出的狠厉表情。 顾予安正手足无策的抱着突然昏睡的白几,大略为他检查完伤势后慌乱拿出丹药,塞进白几嘴里,却被他吐出来,根本吞不下去,眼看白几脸色愈发惨白,顾予安心里急坏了。 墨于渊刚刚踏入顾予安的视线,就被他一把拉到了白几旁边。 「白几刚刚不知为何突然昏了过去,为师查看了一番,只有表面的擦伤并无受严重内伤,可就是昏迷不醒,丹药也餵不下去。」 第78页 墨于渊单手抚上顾予安拉住他衣袖的手,趁他还在慌忙的担心不经意的多摸了两下,感受的手下光滑的皮肤以后,心情愉悦的偷偷笑了笑。 随后将顾予安拉到自己身后,隔绝开他和白几,站在二人中间。 这才终于蹲下身按上白几的手腕处,沉思了一会儿,道:「师兄并无大碍,只是灵力消耗太大,透支了而已。」 「透支?白几灵力堵塞,若是再加上灵力透支,怕是他体内的灵力运转不过来,不行,不能再逗留在此处了,得去邱言那看。」顾予安还是放不下心,当机立断,想要将白几送到邱言那好好养伤。 墨于渊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暗色,手冲着顾予安的腰就想搂去,表面上还故意装作有些尴尬:「师尊身体还未完全恢復,要不...弟子带你去吧。」 顾予安是一点没有察觉到他的意图,但还是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 等到墨于渊跑到他面前,后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瞬移符:「吶,这个叫瞬移符。应该有长老跟你们讲过。这十年间,为师一边养伤一边就捣鼓这些小玩意儿,颇有研究,用这个就好,方便且快捷。」 墨于渊表情一僵,不情愿伸手接下瞬移符,偷偷瞄了一眼顾予安,他早就已经回到了白几的身边,亲手将之抱起。 或许是因为白几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顾予安还踉跄了一小下。 可就算是这样,顾予安也丝毫没有因为不便而产生失去仙力的落差感,墨于渊甚至都觉得他有点乐在其中。 虽然失去了仙力的顾予安变得脆弱且好控制,但是......墨于渊默默沉下脸,这副一直关心白几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明明三百年前最爱的人是我,口口声声说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是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墨于渊收回眼神,看着手中的瞬移符眼神放空。? 第五十七章 刑罚殿 过了半响,墨于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收敛起刚刚莫名的迟效表情和动作,故作镇定的将右手放在身后。 可还是情不自禁摩擦了两下食指,像是在回味刚刚触碰到顾予安时,手心里那光滑而又白嫩的手感。 啧,十年不见,没想到顾予安如今长得是更加出众了,墨于渊舔了舔舌头,眼中兴趣更甚。 他手中汇聚起灵力,挑着眉毛,嘴角勾起笑容,眼睛盯着顾予安,让我来试试,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墨于渊。」 「诶!师尊,怎么了?!」墨于渊收起了脸上阴冷的表情,快速走到顾予安身边,表情紧张关心。 啧,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就勉为其难让你多活一段时间吧。 宏图壮志就此结束。 他安静的跟在顾予安的身后,全然不知自己面上哪有半分的杀意,他已经心软了太多次,扪心自问,他真的还有杀心吗...谁也不知。 药香瀰漫的竹屋内,一堆人围着床榻,气氛凝重,竹屋并不大,内部物品都极为精緻整洁,但似乎是第一次承受如此多的人在内,小屋似乎显得有些拥挤。 被众人围绕着的床榻上躺着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青年,青年身边一位男子一席白衣戴着帷帽。 虽有东西遮挡住的容貌,但光从身姿也能看得他的绝色。此刻,那人一心一言,一举一动都放在了床榻上的那个人身上,正毫不掩饰他的担心。 「师弟,白几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碍,就是灵力干涸和灵力堵塞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众人缓缓散开,让出一条小道,邱言就站在那儿,皱着眉头捣鼓着手中的药草,似乎是对周围的拥挤极为不习惯。 冲着这股厌恶,从不会怼顾予安的他竟忍不住说道,「先前师兄着急忙慌地将他送过来,瞬移符都用上了,我还以为他活不久了,结果呢?这种小病小伤送哪儿都能治,还放到我这来,师兄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顾予安忽视掉邱言幽怨的五十,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床上的白几,缓缓拿下了戴在头上的帷帽,露出了他惊世的容颜。 经过十年的沉淀,顾予安长得更加美艷绝色动人万分,在场除了邱言和墨于渊见过他的真容外,其他的小弟子们都被他的样貌晃了神。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就像是一幅完美的山水画上添上了一笔墨点,让人想要帮他抚平,却又觉得同这幅山水画有种不约而同的违和感,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眼角狭长但却透着温润,那一双丹凤眼在他脸上不知为何在他的脸上,显得一份青涩又有一份诱人,冲突的感觉配上他绝佳的气质,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对这个高贵的人儿臣服。 透着殷红的嘴唇轻动着,闷色和严肃的语调传来:「师弟,恐怕要劳烦你帮我照顾会儿了。」 「师兄这是要...干什么去?」捣鼓煮药的邱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向顾予安。 墨于渊也偏过了脑袋,望着师尊,等待着他开口。 「此次仙门大比混入魔族,造成大量弟子长老失去心智失心发狂,甚至害得白几身受重伤。于公于私,这件事本尊要去刑罚殿和理事处好好聊聊。」顾予安抿着唇。 「不行,你现在去只会引火上身。」邱言不贊同。 「白几之事我必须出面,免得被倒打一耙,背了黑锅。」 第79页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你那徒弟!」邱言简直恨铁不成钢,十年了,都过了十年怎么还是这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顾予安脑中思绪万千,仙门大比在仙魔两族局势紧张的情况下,绝对是天启大陆所最为关注的,各门各派的弟子来万剑宗前来比试,但偏偏就是在这样重大的日子中,大量弟子和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心智,对同门同派的师兄弟下此狠手。 害得白几灵力枯竭,虽其中也有他自己心智不稳的因素,但毕竟诱因还是在魔族身上。 不过才百年罢了,当年的魔尊已经身陨,天资高颖的二皇子也一同死去,除留一个默默无名的大皇子在那徒撑魔族,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今天之事绝不会简单。 这十年间,顾予安除了休养生息练造符咒之外,也渐渐觉醒了许多过去的记忆。 现在对于万剑宗的一切也越发熟悉如鱼得水,对于仙魔两界的局势更是清楚了不少。 手上突然一热,一只骨骼精长的手掌将他微凉的手裹了起来,顾予安转过头。 身材高挑的墨于渊站在他的身后,身板挺直,像一座大山,好似无声的告诉着顾予安,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这小鬼又想干什么? 没等顾予安移开手,墨于渊更过分了些,将手指向里伸去,趁机十指相插,说道:「师尊,一起。」 顾予安静静的看着他,过了半响,道,「好。」 邱言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吓得在他周围的一群弟子们不敢吱声,个个像刚出生的鸡崽子低着头颤动着。 而邱言眼神死死的钉在了顾予安和墨于渊相握的那只手上。 同类是最为了解同类的,邱言比谁都看得清楚墨于渊这个傢伙眼睛里的占有欲,兴趣,还有想要对顾予安探索的欲/望,这一个一个... 可都不是应该一个弟子该对师尊有的情绪。 邱言撇了一眼毫不知情的顾予安,表情更加难看。 我的师兄,你也配染指。 擂台处。 众人大多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敢动弹,生怕是任何一个小举动都会惹到墨于渊不快。可就这样等着等着,还没将墨于渊盼出来,却先等来了刑罚殿的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是万剑宗最为不同的存在,他们有血有肉但无情无魂,生前个个都是惊世绝伦的天才弟子。 或魔族妖族或人族仙族,死后都被练为傀儡,存在数千年,听命行事,绝对忠诚,遇到不从者,杀无赦。 众人连反抗都不敢,一堆人就这样被领着带去了刑罚殿。? 第五十八章 审讯 刑罚殿,顾名思义是万剑宗专门处罚弟子的禁区,此处地质特殊,不知是不是处罚过太多弟子或又是关押过过多魔族,总让人感觉其中有些不明觉厉的戾气。 从踏入刑罚殿的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生死就得看里头那位最高管事者的态度了。 大殿里,寂静无声,九个座位四散开来,而每张大椅上都做着气势绝伦的人,个个都表情凝重,皱着眉头,谁也没第一个开口说话。 这九位随便放一个在外面,都能引起天启大陆异变的人,却一个个正襟危坐,有仇无仇的都老老实实的做在一起,只因殿内坐了一个实力远超他们且一直放着施压威胁他们的人。 「要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吗?」在此环境下,也就只有执事长老不惧那位尊者。 上前一步,深鞠一躬,没有命令不敢抬头,便一直弯腰等着答覆。 「都叫进来?恐怕不行吧,这里都没这么大地方。」开口的是个风姿绝瑞的女子。 顾予安叫不出她的名字,但依稀分辨出,她大概是当年仙魔大战倖存中为数不多的仙族,只是可惜并非纯血。 女子看起来要比花洛熙年长些许,但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气质。 表情厌烦,语气不耐,毕竟是习惯了待在高位的人,现在被遏令在此处,若不是打不过上头那个人,她早就走了。 执事长老无神无魂,自然不会答覆,顾予安抬起一只手臂,撑在一边的桌子上,单手握拳将头偏到了拳头上,眼睛不经意看了那女子一眼,女子瞬间禁声,顾予安看她老实了才收回恐怖的眼神。 顾予安眼神漠视,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人冷到了骨子里,冷声道:「将那位裁判长老和身上魔气最重的三位弟子带起来就行。」 「是。」执事长老快步退下。 「呵,顾仙尊气焰不小啊,这是发生何事了?」龚润笑着站起来,走到顾予安的前方,眼中意向明显。 他对顾予安的觊觎藏都没有藏,赤裸裸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可他还没靠近顾予安就被墨于渊用一把长剑抵住了脖子。 剑身通体黑色,剑鞘上面流转着让人看不懂的花纹,隐隐仙力流转,一看便知道此剑品阶不凡。 龚润那双柔光湿润的眼睛撇了墨于渊一眼,眼中魅意诱人上一秒还在引人遐想,可下一秒杀意突然袭来,似沙漠中的狂风,瞬间扼住了人的唿吸。 墨于渊僵住了身子,他清晰地认知到这是修为上的压制,是龚润对他全面性的压制。 龚润那细长白巧的手指慢慢移开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带着不屑的说:「剑是好剑,可惜了这用剑的人修为过低,驭不上它。」 第80页 顾予安看了一眼气质高昂的龚润,长袖随手一挥,龚润压在墨于渊身上的威压就减了大半,墨于渊脱力垂下手中的长剑。眼睛狠狠地瞪着龚润,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若是之前这种人随手就能捏死,果然还是修为不够吗。 「过来,别与他胡闹。」顾予安朝墨于渊招了招手,墨于渊不情愿的站在了他的身后,表情还是生气地瞪着龚润。 好像是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拼死从龚润身上咬下一块肉,就算鱼死网破也要让他对师尊的无礼,而付出代价。 「顾先生的弟子眼神倒是不错,就是可惜性格过于外露了,怕不是能成大事者。」龚润站在了顾予安的面前,遮挡住了顾予安的大片视线。 顾予安不悦皱起眉毛,龚润浅笑着,一只手刚想挑起顾予安的下巴,身后就传来的唿声。 「顾仙尊饶命,各位尊者饶命啊!我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龚润被打搅了兴致,扫兴地将首背在身后,可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可顾予安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恐怕这傢伙对今日之事是要认真了。 龚润冷眼看了那闯进来的长老和弟子们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顿时感觉锋芒刺骨。 龚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随便抬手拿起桌边的周边的清茶,饮了一口后,重重砸下杯子,在此刻安静的大殿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吓的那跪下人一哆嗦,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 「龚润。」顾予安终于开口了。 被心悦之人叫了名字,龚润立马应道,似乎刚刚那个的生闷气的人不是他:「怎么了?我的小仙尊?」 「消停一点。」顾予安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疲惫和无奈,但却偏偏没有宠溺或亲昵的意思,墨于渊在心里默默分析,甚至情不自禁的有点想笑,修为高又能如何,顾予安可是对我十分宠溺和亲昵的。 「好!」龚润明显沮丧了一瞬,可下一秒并恢復了表情,丝毫没有被拂了面子的感觉,反而语气中还有一丝开心,像是被... 像是被主人满足的宠/奴一般,竟然露出了略带兴奋的笑容。 顾予安扶额偏开脑袋,这位妖族公子可真是...默默耸了耸肩,像是想要抖掉被他噁心到的心情。 顾予安摆正姿态,挺起背部,眼神锋利,视线转到跪在大殿中间的四人身上,从未有过的冷声出口:「诸位先解释一番吧,莫要让本尊亲自动手。」 那名裁判长老将磕在地上的头勐的抬起,原本被束好的头髮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几根将他显得凌乱极了,此刻倒不像个修为高深的仙者,反而像个路边的乞丐,毫无修养般。 长老慌忙地想要开口,生怕说慢了机会都被弟子们抢了去,自己没了保命的话。 情急之中,下意识将跪在地上的腿向前蹭了两步,又磕了两下头,这才说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原本还好好的,白几一上场我就感觉突然体内灵力暴动,一开始还能忍忍,可随着白几与其他弟子在擂台上打的愈发激烈,我就发现体内的暴动越来越不能控制......而且这身上的魔气,也是自他来了以后才莫名出现的,所以......」? 第五十九章 龚弥裴 「看起来长老的意思是?此事是本尊的徒儿白几所为?」顾予安打断了他的话。 那长老咽了咽口水,按照他原本的想法,的确是想将此事栽赃到白几头上,不过看顾仙尊这个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头啊。 苟无凌突然冒出,恭敬的说道:「他有这个意思,只是...合理推测。」 「合理推测?好一个合理推测!若是本尊没有过来调查此事,你们是不是要就要将这通敌魔族的罪名安在白几名上了!」 顾予安勐地一拍桌子,由高等灵器所制的玉桌被瞬间拍碎,他的脸色也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剎那间白了下来,配上他的语气,让人心虚的很。 「笑话,本尊与众仙掌议事,哪有你一个小长老说话的份,还不给本尊滚出去!」 苟无凌连忙退下,受讯弟子连忙磕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像是在等待发落一般,坐在下面的几位大能也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目。 「这一件事,本尊会好好的查,细细的查。本尊的徒儿现在就躺在百草阁灵力枯竭昏迷着,你们想在这儿给他安上个私通魔族的名声?想都别想!」 顾予安语气冷冽,配上他默默散发的威压,那长老被吓得浑身发抖,下体除似乎还传来骚臭味。 顾予安连眼神都没有给他,冲着一边的执事长老说。 「将他拖去处罚室,无论用什么手段,把能撬出来的都从他嘴巴里撬出来。无论他是否与魔族有关系,都不用手软。」 无论这个长老是否与魔族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个人想将事情的源端都栽赃在他徒弟身上,所以对他不用手软。 「是!」执事长老将已经软的沉迷的裁判长老拖了下去。裁判长老一被拖动,那恶臭味越发明显,令人作恶的味道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人把顾予安的话和行为当做儿戏了。 是夜,顾予安守在白几的床边久久无法凝神,手掌抚上他的额头,眉宇间的忧郁半分没少。 『你在担心?』 第81页 顾予安点了点头,「这件事白几没那么容易脱身。」 无辰顿了顿,『以你的身份,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顾予安并不认可,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我今日虽然给了他们压力,但这件事总要有人背锅,他们不会轻易放过白几的。」 『你打算怎么做。』 【叮—— 系统任务:帮助白几顺利躲过九天雷劫之刑。】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就像踩着点一样突然发布了任务,顾予安只是听着,眉头拧的更深了。 九天雷劫...... 九天雷劫以白几的修为凡人之躯,根本就无法承受其痛苦。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将是白几审判的最后结局。 顾予安垂眼看着昏睡的徒弟,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甚至在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入局。 『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未曾答话。 白几从一开始就是背后之人特意给顾予安安排的弱点,而他也早就心知肚明,更是乐意有个明面上的靶子吸引注意力,所以即使知道系统的真面目他也从未拒绝过任务。 很明显,背后之人还需要利用白几,也就更不会让他死。 但这次下手的人几乎将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了白几的身上,卯足了劲要弄死白几,这跟背后之人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 所以这就意味着... 还有别的人。 谁。 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顾予安回过神,「谁?」 「仙尊,在下青丘龚弥裴,想来跟你谈一比交易。」 顾予安指尖微微蜷缩,青丘之人怎么这时候来。 推门而出,来人一席青衣,修长挺拔的身材,柔和的面庞下是一双多情的眸子,淡红的瞳孔下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你是半妖?」 顾予安视线停在他的头顶,一对粉色的尖耳显得格外明显。 半妖之体是妖族和其他种族生下的孩子,他们一生都无法藏起自己妖族的特徵。对于对血脉传承看的极为重要的妖族来说,半妖就是耻辱,是妖族最低等的存在。 没有半妖乐意听到旁人用「半妖」形容自己,这已经足以勾起来人的怒火。 龚弥裴脸上笑容微僵,「仙尊说话倒是直爽。」 顾予安半眯双眼并未开口。 「仙尊,我是来找你谈合作的。」他语气恭敬,微微俯首。 「本尊与半妖有什么好合作的?」顾予安语气淡默,言语算不上嘲讽但也没给龚弥裴丝毫礼数。 在旁人面前的温柔儒雅全然消失不见,好像现在的模样才是真正的顾予安,才是高傲仙族该有的样子。 「仙尊您怕是多想了。」龚弥裴淡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了他。 「墨兄找到我,让我为你缓解仙核之痛,帮你恢復仙力。」 一阵诡异的寂静,顾予安没有接过玉牌,他冷冷的盯着龚弥裴,从他说出仙核两字后,顾予安心里便是制不住的杀意。 这件事情墨泽信知道可,背后之人知道可,白几知道可,但其他人...该死。 「你不信我?」龚弥裴依旧浅浅笑着,不慌不乱。 「......」 顾予安的脸上挂起笑容,伸手接过了玉牌,笑意却不尽眼底。 他道,「怎么会。」 「你口中的墨兄不会是墨泽信吧,本尊看这玉牌像是乐居的东西,你们很熟吗?」 龚弥裴笑着不说话,但默认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既然他已经跟你说好,你又何须跟本尊谈交易,有话何不明说。」顾予安将玉牌收起,淡淡道。 他大可以喊人将龚弥裴抓起来,来者意欲不鸣,龚弥裴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机会,但顾予安没有。 两人视线相对,皆是一笑,睡觉便懂了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龚弥裴低笑出声,「最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第六十章 九天雷劫 「仙尊在想些什么?」龚润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侧,今日刑罚殿内除了几位略有声望的各门派掌门长老外,其余弟子一律不得入内,自然也就没有墨于渊在前阻挠。 顾予安没有理他,视线看向他的身后,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原来这人昨天就已经在了。 龚润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仙尊怎么一直在看看令弟,他那半妖之躯怕是会汝了仙尊的眼睛。」 「死狐狸,你看不出顾予安不待见你嘛,还往前凑什么凑。」 说话的是昨日叫嚣的女子,见顾予安看了过来,饶有兴致的摆了摆手。 「仙尊怕是不认识我的,灵花谷谷主尤溪,百年前我也曾听过您的课。」尤溪拖着下巴,衣裳微动,单薄的红衣之下白皙的皮肤隐隐流露出来。 「你个小妖精,真是看得上一个勾搭一个。」龚润撇着嘴冷嘲热讽。 两人的闹剧直到执法长老出现才结束。 执法长老对着顾予安的方向浅鞠了一躬,「裁判长老林子都以服毒自尽,经过反覆检查,我们确实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魔族戾气。」 「死了?人怎么会死?」尤溪悠悠笑着,「莫不是你们万剑宗为了包庇同门,就......」 第82页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执法长老淡淡的给了她个眼神,继续道,「虽未查到戾气来源,但嫌疑最大的人是仙尊首徒白几,当下正是仙门大比,此刻外界魔族猖狂,必须尽早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牺牲白几?」顾予安读懂了他话里之意,虽然系统已经布置了任务,结局无法改变,但听到这般草率之定,他还是不免觉得心凉。 因为魔族猖狂却要牺牲本族弟子来平復安定,当真是可笑。 「仙族叛徒白几,在仙门大比之时意图杀害同族,甚至不惜有戾气感染长老,实属最大恶极,现将他压入地牢,不日行九天雷劫之罚。」执法长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好像他口中说的就是事实。 「合着搞了半天,你的小徒弟还是没有保住。」尤溪咂了咂舌,「仙尊大人,这就是当下的世道。」 「若仙尊没有异议,我将把此令号之天下。」执法长老俯身行礼,「仙尊万剑宗弟子众多,不差这一个。」 「这字字句句充满着尊敬,可每个间隙里本尊怎么都听到了威胁二字。」顾予安抿了一口清茶,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看起来各位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角落里的僧人嘆了口气,「阿弥陀佛,此事终究不是老衲能够决定的,还妄仙尊以大局为重。」 「你们要的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何至于将白几逼死?」顾予安强忍着心下怒火,抓住杯子的指尖捏得发颤,「本尊的弟子就不是受害者了吗?」 「可是仙尊,若今日我们交不出白几,天下都会知道仙门大比之中出现了魔族余孽,魔族已经猖狂到能在各大掌门的眼皮子底下行兇,你觉得天启大陆还有多久人心便会散?」龚润悠闲的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指,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他甚至都没眨一下眼。 顾予安心中一股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原本也猜想了很多,伪造的证据或是凭空出现的证人,但他万万没想到竟会用如此荒唐的方式为白几定罪。 甚至气的眼角微红,却又只能苦苦忍耐下去。 「九天雷劫本尊替他受,留他一命吧,可好?」终究还是松口了。 龚润笑了笑没说话,视线却停留在了顾予安的脖颈处。 『顾仙尊长得,确实好看。』 听到传音的尤溪托着头,『那是自然。』 很快,仙族顾予安首徒大弟子与魔族勾结之事便传遍整个天启大陆,传言此弟子杀人无数,甚至害的万剑宗好几名长老爆体而亡。多亏顾予安将其制服后送入水牢,白几也将受百年水行之苦。 其师尊顾予安也自愿受九天雷劫之刑,赎教子无方之过,正天下大道。 刑罚殿的人已经散尽了,顾予安还坐在原处,手中握着那已经凉透了的清茶,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郁色。 「你太冲动了,当下你仙核尚未恢復,不过是肉体凡胎,就算仙族之体能让你不死,但九天雷劫之痛足以将你折磨的死去活来。」龚弥裴从暗处走了出来。 顾予安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本尊想好了,你想要的东西,本尊可以帮你去夺。」玉瓷杯轻放在桌上,龚弥裴很自然的为他倒上了新茶。 「不知仙尊想要什么?」 顾予安撇了眼并未接过递过来的茶。龚弥裴这个人他早就看透了。既是师兄派来的,自然早就已经和墨泽信有了合约,谈好了交易现在想要更多,才找上了自己。 妄想得到九尾狐狐族族长的位置。 顾予安自然是乐意跟有野心的人合作,这样的人更好把控,有充足的欲/望才能够有足够的狠心做好更多的事。 「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令兄,百年之内必将陨落。」 龚弥裴嘴角笑容微顿,「仙尊是过于看得起在下了,那几位的实力我就是在修行几百年,也比不上他们分毫。」 「本尊自会帮你。」顾予安轻声答道。 仙核修復百年也无法修復如初,但百年时间培养出一个大能,对他来说,对他这个仙族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受刑之日定在了三日之后。 这三日里,顾予安闭门不出,谁也不见。邱言来闹了几次都不了了之,最后一天夜里,邱言一直跪在他屋门口不愿离去。 「很疼的,会很疼的,你会很疼的。」口中就这般念叨,念叨了一夜。 直到天明,邱言被花洛熙一掌拍晕了过去,顾予安才终于走了出来。 「你这一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可曾想过掌门回来该有多伤心。」 他笑而未答,识海深处系统不停传来刺耳的催促声,像是怕他会反悔一样,电流般的刺痛席捲全身。 顾予安强撑着力气再去看了一眼白几,却不知在他离开屋后,床踏上的人...终于醒了。? 第六十一章 大家可以猜一猜这次事件... 前往刑法的路顾予安是一个人走的,掌门师兄有事外出,凌千夜闭关未出,花落熙早年因为先许原因发誓再不管宗门之事,而邱言也不过是个热衷于炼毒的小孩。 这场劫没人能帮顾予安,而他也绝不能退。 「仙族之躯虽不死不败,但您也会痛,师尊,才出关不过两日,何必为此事伤身伤神。」 顾予安看向他时,墨于渊不知在树上待了多久了。 第83页 后者翻身跳下树,衣袖下拳头紧握。明明已是残破之躯,九天雷劫,怕是会痛上千百万倍,为了那个白几,你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是你师兄,亦是本尊的弟子,护他,本就是理所当然。」顾予安温声应答。 「可他身上充满戾气伤及宗门弟子,他这样的人难道就不是修仙界的祸害?多一事为何不少一事。」墨于渊步步紧逼。 明明曾经你那一般的痛恨魔族,为何现在为何现在却护着这样一个... 「因为本尊知道他是无辜的。」顾予安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墨于渊,你莫不是忘了十年前为师是如何救你的?」 墨于渊瞳孔勐缩,想了一夜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是他差点忘了,真正早已入魔的人根本不是白几。 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掌。 当久了好好徒弟,竟是连本性都忘了。 「十年时间,变化真大呀。」 顾予安没再多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这一声感嘆不只感嘆的是这天下是这宗门还是他的两个弟子。眼中暗芒一闪而过,微微抿起的嘴唇让他疲惫的忍不住再次嘆息。 墨于渊... 这件事,但愿不是你做的。 「晌午已过,仙尊怎么还不来啊。莫不是临阵脱逃,反悔了吧。」尤溪穿了身黑色玄衣,她很少穿这般颜色单调的衣裳,今日却格外爱不释手。视线不停流转于周围,她心下很是期待顾予安浑身是血,破败不堪的模样。 高不可攀温文尔雅的仙尊大人被拉下神坛,以脆弱之躯落入自己怀中,究竟是怎样一副曼妙的美人图呢。真是期待。 「还有半刻,尤谷主心会不会太急了?」龚润站在他的不远处。 今日来看戏的人很少,零零散散细数起来也不过四五个人,没什么人想要得罪顾予安,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去见他落魄的模样。 顾予安来的时候,龚润正和尤溪吵的火热。淡紫色和赤红色的两股灵力相冲,眼看便要央及无辜。 「本尊若是再晚来半刻,是否还会见到二位大打出手的场景?」他笑着挥了挥手,高声打起了招唿,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似今日受刑的人不是他一般。 「哟!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日会逃呢。」尤溪快速拉开和龚润的距离,扭动着她火热的身躯一步步靠近顾予安,「怎么来的这般迟,莫不是路上被哪位女弟子吸走了精.气。」 她一边调笑着指尖朝着顾予安的下巴伸去,没等她意谋得逞,透明的墙壁凭空出现,隔在了二人中间。 指尖触碰到墙壁的瞬间,巨大的灵力让她都不由后退了半步。尤溪不满的跺了跺脚,「啧,真是扫兴。万剑宗活的久的老变态真多。」 执法长老冲着顾予安俯身行礼。 「仙尊既已来了,便开始吧。」没给他时间准备,一声令下,执法长老的手中便开始掐起复杂的手势。 耀眼的光芒以顾予安为中心四散开来,空中的光芒被瞬间掩盖,九天之上,云海之中,隐隐闪过些许可怕的威压之气。 「九天雷劫!阵成!」 只听一声吆喝,一道雷击以迅雷不及掩耳,只是从高空落下直对顾予安头顶。 后者好不容易勉强承受,下一道雷击已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金贵华容瞬间便变的略显狼狈,体内本就暴动的仙气,此刻更加疯狂。 可顾予安需要承受这样的雷击足足有九千道。 体内血脉之力早已在抛仙核的时候,就转移到了白己的身体,现下的顾予安与普通人基本无异。 一道雷击足够让他全身筋骨断裂,一身皮囊化为灰烬,可他偏偏是仙族,除了会被魔族侵蚀他永生不死不灭。 顾予安的下场,是死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墨于渊赶到的时候,光芒中心的人眼神暗淡,几乎不在抵抗落下的雷击,他早已经疼的放弃挣扎了。肉体一次又一次被重塑,有时甚至身躯都还未修復,便再一次被挫骨扬飞。 这般的痛,顾予安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太痛,他早已经麻木了。 「师尊!师尊!你出来,你出来!」 墨于渊尝试好几次将灵力护在身体之上,想用蛮力闯入阵法之中,但都被一股透明的墙弹开数十米。 就当他打算再奋力一试的时候,淡紫色的摺扇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小徒儿怎么这般担心?顾予安仙人之躯死不了的,你若真是孝顺,便不要在此时给他添麻烦。」龚润挡在他的身前,未让开一步。嘴角含笑,漫不经心的说着,眼中可无丝毫关心。 顾予安的身体状况只有墨于渊一人得知,他心里清楚顾予安仙核之事不能让他人知晓,可让他看着顾予安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死去重塑,灵魂跟精神上饱受双重折磨。 墨于渊做不到只站在一边冷冷的看。 顾予安不能死,不能受伤,更不能疯! 我的!他是我的!就算死,他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也只能因我而死! 白光闪过,又一道充满破茧之气的雷击落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刑法场沦为一片废墟。 巨大的爆炸声,甚至让整个万剑宗都抖上三分。 白几悠悠睁开眸子,耳边的漫漫水声,脖颈以下全部漫入冰冷的寒潭水中,双手被禁锢在头顶上方,灵气被完全压制。 第84页 若不是侥倖体内的是变异冰灵根换了其他弟子早就已经被活活冻死了。 【叮—— 人物白几已成功度过九天雷劫,宿主任务已完成。获得碎片5%】 【作者有话说】:尤溪爱漂亮爱干净,因为想要抢走顾予安的时候衣服上不会有难看的血迹,所以才穿上了黑色玄衣? 第六十二章 情敌 他早已不知在这儿待了多久,耳边能听的只有不停流动的水声,眼前可见只有那巨大的如囚笼般的铁栅栏。 刺骨的疼痛让他微微缓过神,身体几乎麻木,他也不知这样泡了多久。只知道再见了一眼师尊后,再醒来...便一直泡在这里。 记忆中朦胧间他好像在竹屋里见到过师尊。 师尊长得更加好看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师尊不要我了?为什么师尊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为什么呢? 我明明是有利用价值的啊...我明明是有用的。 「里面那个关的是谁啊?水牢的好多年没来新傢伙了。」守卫嗑着瓜子,坐在白几的不远处光明正大的讨论。 「看你也是刚出关不久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另一人兴致勃勃的接了茬。 「说到说到啊。」 「不兴提不兴提。」那守卫灌了一壶酒,降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里面那个呀是仙尊的大弟子,据说已入魔道,唉,可惜他那么好的天赋了,我跟你们说,关入水牢就是他师尊提的想法。」 「不错不错!我们与魔道中人不共戴天,仙尊果然是公平正义之人,就他那小身子骨,没泡几天,怕是就会丢了小命吧。」 「你懂个屁呀,你都不知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 白几静静听着,双手握拳,指尖深深的陷入掌心,被泡发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几滴鲜血滴入冰冷潭水之中,他再一次冻的昏睡过去。 邱言的小竹屋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不久前刚送走一个,又躺回来一个。 药香瀰漫的小屋内,帘沙之下隐约能看到床踏上躺着的人。墨于渊站在床边,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顾予安,那一双眼中除了复杂,更多的是不解。 他从未如今天这样觉得。 他竟然是这么的不了解顾予安。 直接撩过顾予安脸颊上的髮丝,他微微凑近,瞳孔中映射出的脸颊也愈发清晰。 脸还是这张脸,人也还是这个人,可为什么你却越来越不像你了?失忆...会改变人原本的样子吗? 这般护着白几甚至为他受九天雷劫之行,将他送入水牢。 顾予安啊顾予安,旁人不知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水牢...那对白几而言哪是水牢啊,明明是他的机遇,水牢深处流出的是寒潭冰雪,那是多少冰灵根梦寐以求的修行之地? 千百万年来,又有谁会让罪人困入与之灵根属性相符的地点...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竟还要为他搏一搏。顾予安,当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你怎么来了?仙门大比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不该回你的学堂去吗?」邱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将愣神的墨于渊推到一边,上前查看顾予安的伤势。 「师尊他还好吗?」 邱言并未回头看他,顾予安的伤中更多是因为刨仙核留下的后遗症,要想帮他恢復,其中的法子太难了,不然也不会一拖就是十年。 「还望五长老能尽数告知,弟子会努力想办法的。」 少年郑重而又庄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邱言依旧没有动作,他垂眼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中的迷恋依赖怎么也藏不住。 「师兄的伤太重了,若想恢復,起码需要千年寿命以上且有灵气之物。就凭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弟子吧。」邱言言语中没有刻意的嘲讽不屑,语气一如既往奇怪的语调中,仿佛是在陈述着基本的现实。 墨于渊眯了眯眼,千年之物... 他还在想着,一道身形挡住了他看向顾予安的视线。 「五长老这是作何?」 「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先问上我了。」邱言伸手死死的拽住墨于渊的手臂,刺痛感很快便顺着手腕上的皮肤席捲到身体上的各个神经。 墨于渊甚至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每一片皮肤,每一块身体都在深受污染。 垂眼看去,暴露在衣裳外的皮肤早已变成暗紫色。 「我最是不喜与你这种人打交道,我师兄是你师尊,将你的小心思全部给我收回肚子里,我不再允许你对他抱有什么莫须有的幻想,他是我的,你!不配!」每说一个字,邱言手下的力气便更重一分,直到话落,手上的力气勐松,而后将墨于渊直接甩到了墙上。 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 墨于渊狼狈的爬起身时,邱言已经快速移动到他面前。 「黑暗灵根的杂种,若不是师兄保你你早就没命了。」矮小的身姿面对半跪在地上的墨于渊也足够做到俯视。 「百年前,师兄就是因为魔族才背上了莫须有的耻辱,现下他已失去一切记忆,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不知道你未来秘密如何?但就凭藉你的黑暗灵根,我想师兄也不愿和任何魔族之人再有纠缠。」 墨于渊倔强的昂着头,眼神中透露出的分明是两个字。 放/屁! 第85页 邱言后牙根紧了紧,再没忍住又是一掌挥去,墨于渊脆弱的身躯直接穿透墙壁,硬生生砸出十米开外。 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喷出,这一击起码用了八成力。 得以庆幸的是... 墨于渊撩起衣袖,皮肤已经渐渐恢復血肉之色,还好邱言没有要了他的命,还好心的帮他将毒逼出体外。 他捂住胸口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嘴角的血迹被他随意抹掉。墨于渊身在魔族,长在魔族,弱肉强食的道理他自小便明白。喜欢的东西要靠抢,靠夺,要用尽一切手段。 但绝对不能放弃,放弃是懦弱的表现。会被驱逐,会被厌恶。 顾予安... 他嘴角咧起笑容,舔了舔带血的牙齿。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此时的邱言温顺的像只猫,蜷缩着身体躺在顾予安的身侧。 「你的徒弟心思不纯,我应该将他赶下山的,但我怕你醒来会生气,所以我就不自作主张了。」邱言又向着顾予安的怀里靠了靠。 「师兄,我好喜欢你。邱言真的好喜欢你。师兄的时候能够喜欢喜欢我呢。我明明...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追赶你的步伐了。」? 第六十三章 三百年前 「小糰子,本尊以后便是你的师尊了。」夕阳下,面容儒雅的男人在明亮的阳光下朝他伸出了手。 对当时的他来说,男人的出现如同天神一般。 是,是依靠,是黑暗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今日想吃点什么?为师给你做。」 旁人心中高高在上远不可攀的仙人,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温文尔雅,喜欢耍小性子的可爱师尊。 「为师啊,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明明面上的笑容不减...为什么?为什么光越来越暗了,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 「孽徒白几,私修魔道,罪无可恕,压入水牢,以儆效尤。」熟悉的声音由远到近慢慢入耳。 「你当真觉得以你的资质,本尊会收你为徒,若不是为了你的灵根,又何至于与你演这么长时间的戏。」残忍的话从男人的口中一字一句的说出,曾经的温文儒雅早已变成了狰狞的笑容。 那只曾温柔的抚摸他髮丝的手掌朝着他的腹部袭来。 「拿来吧,那是我的,是我的。」 窒息感越来越重,冰冷的刺痛感席捲全身,男人的面孔渐渐放大清晰,顾予安嘴角咧着可怕的笑容,白皙的手指掐上了他的脖子。 「乖徒儿,你该死了。」 「不不不!」白几勐然惊醒,瞳孔放大不安的扎着眼睛,而后勐的扬起头,冰冷的潭水不知何时漫过了他的脖颈,他只能借着双臂的力量大口的喘着出气。 一场梦,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他这样催眠着自己,安慰着自己。 阴暗冰冷的水牢之中,除了他自己的喘息声之外,连老鼠的叫声都听不到。 「师尊...」你为什么...还不来接我。 弟子错了...弟子知道错了。 白玉兰精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她坐在自己的树叉之上,两只小短腿悠悠的盪着,甚至饶有兴致的给自己编了两个小麻花辫。 她昂着圆润的小脸朝着山下望去。 「多亏了万剑宗旺盛的灵气,千年修行于三百年,明天...明天人家终于能修得人形,去找娘亲了。」 可欲囵峰太高了,任由白玉兰精如何去看,只得看见白茫茫的云层,几只长老养的玉鹤从面前飞去,她连忙小心翼翼的低着头,生怕被磕着碰着。 「咦,怎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脚下的白玉兰树突然不安的躁动起来,好像在催促着树灵离开。她也有所发现,粗壮的树枝环绕在周围,随时都可以变成勇敢冲锋的勇士,护卫她的周全。 万剑宗内为何会有如此重的戾气?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了,两人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白玉兰精这辈子也忘不掉。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小树精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这傢伙就是害她百年前未能修得人形的真兇。 身上灵气剎那间暴涨,几乎是瞬间她便移到了墨于渊的身侧,藕状大小的手臂早已变成了粗壮的树干,蕴含着千年灵力冲着墨于渊的脑袋勐的打去。 「哎呀呀,前辈怎么这般凶。」后者轻松躲过,蹦蹦跳跳的拉开数十米距离。 绕是聪明如墨于渊,他也一时想不通这小树精怎么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恨,难道这小傢伙还能预知自己要取了他的命不成。 「小偷!」白玉兰精也知他的身份不愿纠缠,可夺果之仇不得不报。 况且此乃万剑宗,她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 手中灵气再次暴涨,连白玉兰树都感知到了她的愤怒,比人形还要粗壮的枝干勐的朝着墨于渊的方向挥去,几下捶打,周围早已灰尘四起,破败不堪。 白玉兰精终究是在灵气旺盛之地修炼成型,她的一生未经磨难,甚至连战斗也少之又少,如她这般狂暴,只知用蛮力的打法,墨于渊即使道行差她两倍,也能轻松将她压制。 若不是顾予安着急需要千年寿命的灵气之物,他到真想跟着小树精玩一玩。 墨于渊出手之际,万般厉鬼利器如面袭来,白玉兰树几乎一瞬间便掉光了叶子,枯败不堪。 第86页 小树精瞬间脱力,从高空跌落在地上。 粉嫩的小裙早已布满了灰尘,可爱的脸颊上满是血痕,她不可置信的昂着头。 「你竟然!你竟然敢在万剑宗内使用魔器!」 墨于渊颠了颠手上的长剑,悠哉的走到她面前,「你说这个?这个是我师尊特地为我寻的法器,你怎能说说他是魔器呢?」 他面上笑意不减,手中之剑却抵在了把玉兰树精的脖颈。 「我要借你命一用。」 他语气冷漠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其中沙溢让小树精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你不能杀我,我还有一天我就能修得人形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她害怕的撑着双臂不停的向后移动,熬了这么多年,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她就能修得人心去找娘亲了。 「抱歉了,你的命没我师尊的值钱。」墨于渊手腕用力,正当他提剑落下的时候,眼前的小树精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凭什么呀?凭什么呀?300年前就是顾予安拿了我的果子救你的命,害得我重修百年。我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我都好不容易熬了300年了,你又要来拿我性命,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哇!!你们都是强盗,你们都是强盗。」眼睛是肯定活不成了,小树精也就什么也不管不顾起来,趴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 「你说300年前顾予安偷过你的果子给我?可300年前我还没出生呢。」墨于渊浅笑着,手中的剑却放下了。 说起来他倒是有点印象。 重生之前,距离仙魔大战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他一不小心中了他那位大哥的暗算,差一点命就没了,当时... 他眼神微暗。 当时明明是修寒闯入极地之狱,才拿回了灵果,不然这条命早就丢了。 他为什么这小树精却说是顾予安做的? 【作者有话说】:怕大家忘了这个人物呢,给大家回顾一下,是在第一章 上一任首仙身边的侍从。目前还没有出来的主要角色还有一位,可以期待一下哦。? 第六十四章 龚润 墨于渊是个异常理智的人,他承认自己爱慕慕修寒,但他更不会认为一个将死的树精会说莫名其妙的谎话。 嘴角微抿,牙齿咬到嘴唇有些出血。 他讨厌谎言。 如果当初那颗灵果真是顾予安从小树精这拿的,那为什么最后将灵果给他的人是慕修寒? 满心的疑问,他一句也没有问出来。 眼睛微闭,强迫自己稳定下心神。 脑海之中却突然回想起幼时的记忆。 冬日雪下的村落里,衣衫破烂缩在角落的乞丐,干净明亮笑意盎然的少年,还有那颗递过来的甜的发腻的糖果。 当眸子再次睁开,眼中的波涛汹涌早已归于平静,手下断月一道白光闪过,哭闹声消失不见。 他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认可,他幼时心里的明媚少年,会是一个骗子。 许久未来人的水牢之地突然大门敞开,男人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淡紫色摺扇,脚下的步伐很是轻盈。 若是细听还能发现他喉间还哼着小曲。 他走进最里处,直到步伐站定,忍不住杂舌两声。 「前几日还是众人口中的大师兄,真是没想到...竟是魔族之人。」 白几被来人的声音吵醒,他费力的抬起头,昏暗的地牢里,他根本看不清来人的脸,除了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难闻气味,几乎无法没法猜到来者的身份。 白几张了张嘴想说话,可他的声音却嘶哑的可怕。十多天没与人交流的嗓子几乎已经哑了,他轻咳了两声,忍住寒潭之水带来的刺骨之意,声音低的可怜。 「阁下费尽心思来这里,只是为了落井下石?」 龚润低声轻笑,「你可以猜猜我是与不是?」 上一句话已经让白几用了几乎所有的力气,他无心再与来人废话,索性低下头继续装死。 「怎么这就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会对你那师尊很感兴趣呢。」手中的摺扇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青丘九尾狐身上的体香在整个水牢里环绕,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着实让白几皱了皱眉头。 「听说你与你师尊关系很好,他将你拉出苦海,收之为徒,甚至连你身上的灵根都是他想尽办法让你拥有的。」龚润的语气中满是笑意,灵根两个字的加重明显得到了白几的回应。 「极品变异冰灵根...」 叮叮作响的铁链声好像在说,水里之人听得到。 「可我怎么又有听说...他顾予安百年仙魔大战之时便已留下旧伤,收你为徒,不过是早就发现你体内可激发极品变异冰灵根。自始至终他一心味的不过是你的林根罢了。」 「你胡说八道,我师尊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的高高在上的师尊在你出事以后可曾来救你,反而将你压入水牢,是对你不闻不问啊。」 「不会的不会的。」他虽然这般说着,可声音却越来越弱。 甚至渐渐连他自己都不信。 是啊,真的会有那么好的人。 一面之缘便愿意救一个普通人于水火,甚至不惜费力为他获得灵根。 真的会没有预谋吗? 在这样的世界里真的会有那么好的人吗? 第87页 「你该庆幸你此刻被关在水牢里,不然你的灵根啊,早就没了。」 「你胡说,你胡说!」铁链叮铃作响,在空旷的水牢里显得格外渗人。 龚润笑着,白几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冰冷的糖水漫入他的口中,他只能昂起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可以依旧倔强的说着不可能,面目狰狞的看着龚润。 但他这副信念并没有坚持多久,很快他的动静声渐渐弱了下去,头慢慢的垂下,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软塌塌的泡在水池里,再没有一点力气,眼里的光也暗淡不见。 「承认吧...你的师尊一直都是在利用你。」龚润悠悠说着。 「我若是你,便不会坐以待毙。」他大手一挥,衣袖里的浓香瞬间涌入白几的鼻尖。 「去杀了他吧,让背叛你的人付出代价,记住哦,先下手为强,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后者木纳的重复着,「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付出代价,付出代价!」 像个被催眠的木偶,单调单一的重复着收到的指令。 目的已经达成,龚润脸上喜色更加,手中的摺扇悠悠扇着,喉间的歌声再次哼着。他悠悠朝着水牢外走去,再一次若无旁人的来去自如。 与此同时,水牢中瀰漫的那股奇异的香味也随之消失不见,没留下一点痕迹。 顾予安醒来时是躺在邱言的小屋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的。 『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 「放心,总归会死的比你晚一点。」顾予安略带狼狈的为自己穿衣,旧伤未好,新伤又来,他的小身子骨一下还真受不住。 『还有心情跟我打趣,看起来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师兄,你怎么起来了?你还未完全恢復,再回去躺躺!」邱言端着汤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顾予安的四肢以极其诡异的姿态为自己更衣。 顾予安看了看他,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 「要不,你先帮本尊穿个衣裳吧。」这句话说完,他耳根子都红透了。 邱言倒没说什么,放下汤药以后,手法快速果断的给他系好了凌乱不堪的外衣和长衫,看着熟练的手法,顾予安丝毫不怀疑邱言以前没少给别人穿衣服,而且这个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师兄,九天雷劫之刑不是说着玩玩的,你现在还需要好好休息,宗门歷练的事情,缓些日子再说。」 「嗯?宗门歷练?需要出门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邱言微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你不知道怎么这么着急...」 「躺的屁股疼。」 语气之真诚,邱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憋了半天也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师兄,您先将药喝了,外面还有一碗药需要我去看着,你先继续躺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第六十五章 长安村 顾予安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苦大仇深的看着桌上那杯汤药。 『看起来就很苦啊。』 「就像我的命一样啊。」顾予安苦着个脸。 在他思考究竟是倒掉还是要洒掉的时候,竹屋的门又被推开了。 「可是有什么东西没拿?」 他趁机的放下汤药,回过头时面上的笑容却淡了。 「怎么是你?」 「哦?仙尊不乐意见到我?」龚润笑嘻嘻的推门进来,环顾了圈四周,「怎么没见到你的小徒弟?这几日他可把你宝贝的紧呢。」 「龚润,本尊劝你说话注意用词,你人现在还在万剑宗呢,如此狂妄不怕落人口舌。」即使身体不适,他依旧态度蔑视,顾予安的资本向来不只在自己。 「哎呦哎呦,仙尊说的对,我这张嘴啊,确实该打。」龚润玩笑般将此事一笑带过,可那炽热的眼神却越发得寸进尺。 「九天雷劫虽确实有上古之力能毁人心魄,可仙尊毕竟是仙族,此等小伤对你应该是不足挂齿才对,怎么这一睡便是十几日?」他步步紧逼,手中的摺扇合起,用力的戳在顾予安的胸口。 还未用上灵力,可这力道也足足将后者逼退了两三步。 「看起来仙尊旧伤未愈啊。」他的话语中带着笑意,眼神却不停的扫视着顾予安,心中的掠夺之意藏都未藏。 「当下之际,墨泽信不在宗门,凌千夜又闭关,一个女人跟一个小孩儿可拦不住我,仙尊觉得现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呢?」握住摺扇的手越发用力,龚润就这样硬生生的将他逼到墙角。 语气轻浮动作散漫,一只手已经不安分的朝着顾予安的腰部摸去。 「仙尊不躲?」 顾予安笑的都眯起了眼睛,「该躲的是你。」 龚润还没反应过来,浓烈的杀意从身后袭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跳离了数米远,下一秒,他刚刚所在的地方便袭来一股浓烈的恶臭味。 「师弟,虽然这毒对我没用,但你下手也稍微注意点轻重啊,为兄这刚换上的衣服都被腐蚀透了。」顾予安两手抱臂,悠闲的靠在墙壁上,对着门口悠悠喊道。 他指了指门口调笑着,「你口中的小孩儿来了,不过嘛...你打扰了他熬药,他应该会很生气哦。」 龚润脸上笑容微僵,之前的话他也就是说说,邱言这个疯子他还是知道一点的,若是跟他对象肯定没好处。 第88页 「我家小师弟还在养伤,谁这么兴师动众的跑过来啊。」女人明亮的声音响起,似乎还能听到长鞭拖在地上摩擦而过发出的声音。 「哟!师姐也来了,稀客呀!」再出声时顾予安早就缩到了房间角落,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瓜子,舒舒服服的坐在老爷椅上,翘着二郎腿。 花落熙虽是发过誓不问宗门之事,但私下武斗还是允许的。她一席红衣,踩着高跟鞋漫不经心的朝着龚润走来。 后者早就想跑了,可不知道是哪个傢伙竟然在这么屁大点小的竹屋设下了结界,谁也走不出去。 一个仙魔大战敢只身一人沖入魔族的女魔头。 一个用毒无双连自己都敢杀的小疯子。 龚润可不想跟他们打啊! 「哈哈哈哈,好巧好巧啊。许久未见了,啊啊啊啊啊啊别打我,别打我啊啊啊啊!」还没等他客套两句,不要钱的灵力已经朝他扑来,他只能在这屁大小点的地方乱窜。 『哦,他的屁股中招了,他怕是狐狸尾巴都得烧焦咯。』 『打到了打到了,你瞧瞧,眼睛都黑一块了。』 『不是,这怎么没打到呀。加油,打后面打后面。』 顾予安看的正起劲呢,一道淡墨色的防护罩拢在了他的头上。 墨于渊手里端着瓜子,将顾予安时尚的瓜子壳弹了弹,而后递过去一杯清茶,身侧是那碗还没喝掉的药汤。 「师尊要少吃一些,等喝完茶过过嗓子,便将药喝了吧。」小徒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表情仿佛再说,你要当一个听话的师尊哦。 顾予安清了清嗓子,撇了眼还在散发苦涩气味的药汤,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最近可有宗门歷练?先前听你小师叔提了一嘴,你与为师详细说说。」 墨于渊点了点头。 「往年仙门大比后,排名前十的宗门宗派便会挑选两到三名弟子,由万剑宗内的大长老同行完成高危险性的宗门任务。按班次轮,这一次本该是掌门师叔,可他外出不在宗门,二师叔又闭关,三师叔又不问宗门事,四师叔肯定是不想又轮一次,所以这一次带队长老的名额便落在了师尊的身上。」他顿了顿,眼神心虚的撇到一旁。 顾予安一眼就看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接上了他的戏,「还有别的原因?」 「听闻,其实是打算让师尊戴罪立功,白几之事还有很多人未曾放下,不然也不会让师尊您刚受过九天雷劫便又动身,是弟子的错,是弟子没能做的更好。」语气中满是内疚,言语中表达的明明是无力,可顾予安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倒也懒得多想,此次外出歷练怕又是得十天半个月,刚好让白几在水牢之中多待上两日,等歷练结束回来,也就好找个藉口将他捞出来了。 此次去的地方名为长安村。 此地归于人族领地,乃是王都皇族姓氏的管辖范围。长安村依山傍水,土地肥沃易守难攻,上百年来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就在一年前异变突发。 村里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接连失踪,本以为是山贼做犯,可确在山后瀑布下发现了失踪女孩的尸体。白皙的皮肤干枯如老人,如灵魂被抽走了般,身体的水分全部流失不见。 此地靠近王都,皇族也曾找过仙门宗派前来查看,却都是进村以后,鸟无音讯。 不过半年,便再也没有活物从里面出来过。 长此以往,长安村的周围瀰漫起厚厚的浓雾,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更不敢进去。? 第六十六章 吃醋 「听起来到真像是招惹了邪祟魔族。」 【叮—— 系统任务:帮助墨于渊背锅三次,助他免于牢狱之灾。】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将受...滋滋滋...宿主将会死亡。】 顾予安从梦中惊醒时,昏暗的烛光之下,他仿佛还能看到梦里的刺眼的光芒。 从天而降的陨石重重砸落,光芒席捲了千里大陆,深坑之中,分明是一个嗷嗷啼哭婴儿。 「师弟,怕不是做噩梦了。」 顾予安捏了捏发酸的眉头,「师兄可真是踩着点儿,本尊明日出行,你今日总算有空能赶回来了。」 墨泽信蹲在床榻之侧,心虚的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试探性的戳了戳顾予安的后腰,讨好的打着哈哈。 「这不是刚好遇上急事儿嘛,为兄再厉害也不会料到宗门大比也会出事儿啊。」 「对了对了,宗门歷练的事本君听说了,此事已成定局,为兄就算是回来也无济于事。但你也别太过在意,万剑宗内本就人心不齐,你落下把柄肯定是难免要吃一吃苦头。」 「对了,青丘的那只小狐狸有没有来找过你?不是龚润那样花枝招展的,是个白面书生,长得还挺好看的。」 顾予安道,「你说的是龚弥裴?」 见师弟总算愿意搭理自己,墨泽信得寸进尺的蹬掉鞋爬上了床,硬生生凑到了顾予安身边,后者嫌弃的拉开距离,墨泽信还想要贴贴,顾予安直接一拳头将他打下了床。 「师兄何不有话好好说?」 墨泽信委屈的撇了撇嘴,「见过了就好的嘛,你仙核受损严重,要找到与你相辅相成的灵物可费了为兄好大一番精力。」 他是音高了几许,明显带上了骄傲,「你大可以放心于他,他有把柄在我手上,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此次你外出歷练,他也会从中相助。」 第89页 顾予安无奈的撇了他一眼,知道的清楚他是万剑宗掌门,不晓得还以为是谁家流落在外的小狗呢,那身后的小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第二日天明之际,顾予安打哈气的万剑宗门口时,各宗门宗派弟子已集合完毕。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手握灵器,腰间人手一个储物袋,个个几乎是带上了全部身家,见他出现,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从人群中传出。 顾予安几乎是散漫到了极点,白几不在,墨于渊早早的便和其他弟子一同集合。复杂的衣裳他也穿不来,依旧选的简简单单的白袍,单薄的纱外衣随意的敞开,歷练外出他也懒得带帷帽,就这般懒散而来,哪是什么仙尊啊,活拖拖一个被惯坏了的富家小公子。 「师尊。」墨于渊乖巧的上前行礼,轻吹一声口哨,十二只仙鹤踏云而来,此鹤是世间少有的灵物,放在其他宗门都是娇生惯养的门面,此刻却拉着一辆朴素却不失高调的房车,安稳的停到了顾予安的身前。 『哦吼,真是高调啊!』 顾予安抽了抽嘴角,用脚趾头他都能猜到,这肯定是他亲爱的掌门师兄的手笔。 忽略周围的一片炽热目光,他倒是悠哉悠哉的上了房车,不大的空间倒是被安排的妥妥贴贴,金丝蝉做的纱帘,万兽之王的毛髮是垫脚踏,细软的躺椅几乎是在躺下的瞬间,顾予安差点就要睡着了,却突然感觉到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本就满身疲惫,勉强挤出一点力气,让自己挺起腰,身下的东西也飞快的窜了出来,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而后很快便幻化成人形。 「仙尊,你这一下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龚弥裴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看向顾予安的眼神仿佛在盯着杀人兇手,不,杀狐兇手。 顾予安懒散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卸了力气,躺在那一动不动,显然对他的出现毫不吃惊。 龚弥裴好奇的打量着顾予安,「你就这么放心我啊,不怕我藉机...」 他笑眯眯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可惜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顾予安侧躺在软榻上,平稳的唿吸着,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前辈,师尊该喝药了,您先出去吧。」 墨于渊不知何时拉开了竹门,墨蓝色的瞳孔冷冷的看着顾予安屋里凭空出现的人。即使他用了敬语,可龚弥裴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凉气。 「啧,真是一对奇怪的师傅。」意念微动,随即一只颜色雪白的九尾狐凭空出现,优雅的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而后跳出了车门,悠闲地趴在了仙鹤的身上晒日了太阳。 「师尊,该喝药了。」 「师尊?」 「师尊,我知道你没睡。」 墨于渊连喊了几句,见顾予安依旧装死,他也不催促了,手里端着滚烫的汤药安安静静的坐在车里,垂眸看着顾予安。 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此刻的郁闷是为何而来,可当他看到师尊屋里出现其他人时,甚至顾予安都可以对他好不设防时,那汹涌而出的愤怒和无力,让他无措极了。 他明明是想要顾予安死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忍不住去插足他的生活。 该死! 汤药被他重重砸在桌上,吓得顾予安一个激灵,一双哀怨的眼睛默默看了眼撒在桌上的墨色,心里的小人略带委屈的戳了戳手指。 不就没喝药嘛...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他忍着心里的困意,快速果断的抢过墨于渊手里的瓷碗,苦涩的味道立即席捲了口腔,顾予安紧皱眉头砸了砸舌。 不由再次感嘆。 「唉,真是命苦死了。」 而后继续倒头就睡。 墨于渊看着被重新塞回手里的空碗,心中的郁闷突然一扫而空,短暂的触碰间,他甚至感知到了顾予安的体温。 榻上的人不舒服的蜷缩起身子,似乎睡得极其不安稳。 墨于渊就这般看着,明明他们曾有过更加亲密的肌肤之亲,可不知为什么,此刻的顾予安让他怎么也离不开眼,他的眼神愈发深沉,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执念。? 第六十七章 进王都 迷雾之中,身影透明的少年赤脚走在草地上,他一头白色银髮几乎拖地,黑夜的丛林中,宛如暗夜中的精灵。 昂起头,他能清楚的看到眼前那一座小山上,竹屋零散的间隔开来,灯火通明,模煳间他似乎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夫人!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长者惊喜的叫着。 「夫人,我儿天生仙脉,简直是上天眷顾之子。我族终于等到新的传承人了。」即使看不清屋里情形,少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激动和兴奋。 他好像看到一对夫妻温柔的吻上了新生儿的额头,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眷恋,充满希望。 眼前浓雾四起,大雾掩盖了一切,刺鼻的火星味从雾里深处传来。少年担心的想要上前可以,可厚实的墙壁凭空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当浓雾再次散去之时,刺眼的光芒中,全身充满符文的孩子被从深坑里抱起。 这一次,少年迈出去的步伐没有被阻碍,他终于看到了那对夫妻的模样。 温柔端庄的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婴儿的牙齿都未长出,只知道傻呵呵的笑着,小手死死的拽住了娘亲的衣裳。 第90页 但女人的目光却从未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温柔留给了那个从深坑中抱起的孩子。 他们这样称唿他。 「天道之子。」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煳起来,他越来越看不清了。 在那天之前他从未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优先选择自己的孩子。 少年白皙的几乎透明的手臂虚弱的伸起,他想在消散前再摸一摸他的父母,可抬手的动作却顿在了原地,灵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只能被迫低下头。 脚下一个阵法已然形成。 上古战神后裔的特殊血脉可逆转一切命运,而他,便是拯救天道之子的祭品。 「师尊,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顾予安从梦中被叫醒,胳膊睡得有些酸痛,还没等他揉捏,一只宽厚炽热的手掌已经覆盖在了他的颈部。 「师尊睡了好久,缓一缓再下车吧。」 『你这小徒弟当真是跟孝子一样,养的好啊。』 顾予安笑了笑,身体微微向前躲避开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向门边靠了靠。 「走啦,可别让别人都等我们。」 说完便自顾自的下了车,墨于渊抿了抿唇,他总觉得最近顾予安怪怪的,轻嘆了一口气,倒也不是觉得麻烦,只是突如而来的疏远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长安村进而出不得,为了避免麻烦,一行人来到了附近的都城。其中皇埔悦现在格外兴奋,一切都入城的那一刻,也便有了答案。 才刚到城门口,便有来者相迎。 青年昂着高傲的头颅,巨大凤凰面具挡住了他大半的脸,除了那昏暗色的瞳孔也只能看到他格外清晰的下颚线。 男人身披金色盔甲,贴身的软甲勾勒出他壮硕的身材,他手握长枪平稳的坐在马背上,哪怕隔上百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所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意。 「杀人杀的多了便会给人这种压迫感,收不住的,百经沙场的战士都这样。」顾予安走在队伍前面,好心的给周围弟子讲解,看着身边小孩儿毫不顾及的打量,他深深感到此次歷练的艰苦。 皇埔悦早就已经冲到了最前方,青年看到她的瞬间眼神很快软了下来,他侧身下马,皇埔悦兴奋的拥入他的怀中。 「兄长!」 直到沾了她的光进入皇宫,也没什么弟子讨论皇埔悦的公主身份,大多数人都怪见不怪。 能被宗门当做代表派出歷练的,大多也是见过一点世面。个个身上非富即贵,不乏有些皇族子弟也很正常。踏入修行之后,修行者在面对普通人族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莫名的高傲感,明明他们也是人族,但实力的差距变成了他们猖狂的资本。 将所有的弟子安排完住所,皇埔悦和她那位面具哥哥,一同来到了顾予安的院子。 「仙尊,我父王听闻你的到来,很是欣喜,不知可否邀您一聚?」 十年时间,曾经的小女孩早已长得落落大方,言语谈吐间无一不是疏离高傲的气质,即使是在俯身行礼的时候,头颅也只是微微弯下,身上的这股劲儿倒是跟师姐越来越像了。 顾予安没在意这小细节,他原本也是打算拜访拜访皇帝的,点头同意后示意两人带路。 他连院门都没有出,身后一个小尾巴已经默不作声的跟了上来。 一行人走在皇宫内,四人间有一种诡异的安静。不知道走了多久,顾予安最先耐不住性子。 「皇埔悦,你身边这位是你兄长?」 面具男子的视线也落在了这边,那双几乎没有波澜的眼睛撇了一眼顾予安,点了点头,嘶哑的喉咙微微出声,「在下皇蓦禁。」 一句道完便收回了视线,好像对他而言这就算是打过招唿了。 皇埔悦,「我跟我哥感情一向很好,幼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会被着急忙慌地送入万剑宗修行,不然本该在两年后哥哥与我同行的。」 顾予安可不想这么早就结束话题。 「这样说你哥应该是从未离开过王都,那此次长安村发生的事情可略知一二?」他满脸笑意的看着皇蓦禁。 后者突然停下了脚步,顾予安饶有心情的打量着他,几个唿吸后皇蓦禁有了反应,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总算不如之前那般难听,少年温和的话语悠悠传来。 「长安村我也曾常去,那里是兵家必争之地本不该有百姓长住,在那里的居民百年传承下来便不愿意移走。 我上次一次去那里时,差不多也就是一年前,当时村里已经失踪了三个少女了。 第一个丢掉的女孩是个哑巴,家里亲人都死完了,只当是被外地人拐走当老婆了,所以也没什么人在意。 第二个不见的是个绣娘,那一对可怜的父母接连报官,闹了好几次,但最终都搜寻无果。 第三个是那村长的孙女,唯一的孙女丢失老人家吓坏了,砸了重金将事情闹到了王都。 」? 第六十八章 哇呜 「我去查看过女孩失踪的地方,在家的并无撬锁痕迹,在外的也无挣扎迹象,那段时间我带兵几乎翻遍了整个长安村,别说是人了连尸骨都没有发现。 后来我接了圣旨去了他处征战,可就在我离开以后,所有去长安村视察的官兵都再没有活着出来,从那里瀑布留下来的水也变成了血红色,唯一的村子入口处是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久而久之,民间的传闻也变怪了起来。 第91页 有人说那里住进了怪物,怪物把长安村当做了自己的家,谁进去就会死。 也有人说是魔族作孽,献祭了长安村的村民,打算燃起一波腥风血雨。 说来说去,却都依旧没个准话。但民乱了,国也就乱了。 所以父王,找到了你们。」 等他话落,一行人刚好来到了御书房门口。皇蓦禁似乎不习惯说这么多话,咳了两声后,行了虚礼便离开了。每走一步身上厚重的铠甲便发出沉闷的声音。 顾予安一直目送他离去,视线停留在他因为咳嗽而剧烈抖动的身体上,好像在那坚硬的盔甲之下是一副缠弱的身躯般。 大将军的身体...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师尊,在想什么?」墨于渊上前一步凑了过来。 顾予安笑眯眯的转过头说了句没什么,转身就要进屋去被他伸手拦下。 少年面露委屈的垂下头,「师尊最近对弟子越发冷淡了,是弟子哪里做错了吗?师兄的事我也很难过,弟子没帮上忙是弟子没有用,师尊可以不生气吗?别不理我。」 明明是这样委屈的语调,可手上的力气却半点没小,怕是墨于渊自己都没发现,他每说一个字握住顾予安手腕的手便用力一分。 顾予安温柔的笑着,空出来的手安抚性的摸上了他的额头,「为师最近心太乱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别多想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当下之急,是先解决长安村的事。」 墨于渊迟疑的看着他,明明眼中透露着不信任,但还是松开了手。 手腕的痛感消失,顾予安明显轻松了不少,他拉上墨于渊跟着带路的太监走进了御书房。 淡淡的檀木香环绕在鼻尖,房内并无什么金贵之物,雕花竹窗上余晖的光芒映入其中,细碎的阳光也显得柔和了不少。 等两人再走近了些,明显清晰的闻到了墨香,眼前立着一个巨大格挡,而其后面,两道模煳的影子映入眼帘。 皇埔悦乖巧的坐在书桌旁磨墨,皇帝在看到顾予安的瞬间字也忘记写了,高兴的站起身,慌慌张张的离开座位,乐呵呵的跑到他的身前。 「您就是悦儿口中的仙尊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你远道而来当真是辛苦了,朕让下人给你切茶。」 眼前的皇帝跟顾予安所想相差甚远,他只简单的披着龙袍外衣,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内衫都露了出来,堂堂皇帝身上半点金银之气,可若说他是朴素爱民之辈,却又偏偏感觉不到半点仁厚皇帝该有的模样。 「莫见怪莫见怪,长安村的事仙尊你也是知道的,朕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信了江湖道士的话,叫朕少穿龙袍,不可接触任何金银...」 「这么离谱的话你也信。」墨于渊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皇帝也不生气,只是苦涩的皱起了脸,他无奈的摆手说道,「若是之前,早在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朕就已经将他斩了。可长安村的事情越闹越大,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他的声音小了不少,看了眼在磨墨的皇埔悦,伸手挡住嘴小声说道,「现在失踪的已经不止长安村的人了,王都之中也有少女平凡不见,就连!就连...后宫之中已有数位家眷失踪。」 他的声音更小了,「皇后已经数日未曾露过面了。」 见皇埔悦没听到,他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顾予安,「仙尊大人,朕知道您法力无边,很是厉害,还希望你能救一救朕的子民。」 顾予安又跟皇帝寒暄了片刻,后来有臣子拜访他便和墨于渊离开了。 「师尊,长安村的事情您怎么看?皇后都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该不该让皇埔悦参加此次歷练,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顾予安反而摇了摇头,「小丫头的修为你是知道的,皇帝老儿的声音再小也逃不过她的耳朵,既然她刚刚能那么镇定,自然不能这样让她放弃自己的母亲。」 墨于渊站在他的身后,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既如此,弟子便听师尊的。这皇帝明显是贪生怕死之辈,真没想到在他的口中还能说出『救他的子民』这般冠冕堂皇的话。」 「你先回去吧,为师回去拿点东西,晚点去找你。」顾予安和墨于渊的院子离得并不近,后者也曾想胡搅蛮缠的住进顾予安的小院,但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有什么东西弟子陪师尊同拿便是了。」墨于渊不愿。 「别闹,好好听话。」顾予安颇为耐心的哄了哄,墨于渊又挣扎了几番,见商量无果,他只能可怜兮兮的一人离去,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好像是新上班的丈夫,片刻的不愿离开,双目中只有顾予安。 『你这徒弟怎么总给我感觉怪怪的?』无辰忍不住吐槽。 顾予安耸了耸肩,能不怪吗,他可是天天想着怎么把我杀掉呢。 回到住处,刚从院子里拿出桃花酿打算过过瘾的时候,竟莫名的闻到一股莫名的香味,向着香味的方向看去,赫然是自己的房间。 顾予安先解决了口腹之慾,放下还剩半罐的桃花酿,踱着步子,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哇呜。』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连无辰都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嘆。 顾予安嘴角的笑容抽了又抽,憋了半响,「哇呜。」 「仙尊仙尊!出事了出事了!」龚弥裴气喘吁吁的沖了过来,还没等他站定,看着眼前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哇呜!」 第92页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予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种兴致!」? 第六十九章 护短 顾予安都被他震惊的表情吓得退了两步,直到后背贴上墨于渊,他才停下步伐,而后小心翼翼的向前移了点。 「本...本尊干嘛了?」 顾予安是真的无辜,他两手摊开不知所措。配上他身后床上红色纱布下,正在扭动曼妙身躯的美人,这一幕倒是显得极其违和。 龚弥裴即使天资再差也是青丘的狐狸,虽然看到这幕的第一眼是有点惊讶,但他很快便闻到了空气中明显的迷药气息,此刻的神态和表情更多是调侃。 当下的情景可不是顾予安想睡她,是里面的女人要睡顾予安。 刚来王都,敢往顾予安屋子里送人,除了王座上那位也没有人了。这应该算是示好,但顾予安苦涩的嘴角显然无福消受。 「你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是想说什么事?」他僵硬扯开话题。 龚弥裴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先别管这女人了,歷练弟子当中有几个字作主张,私自去了长安村,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的同门弟子发的所有通讯符也都石沉大海,快去看看吧。」 当顾予安赶到的时候,几个面容上佳身材较好的女弟子哭着朝他跑来。 「仙尊,求您救救我们师姐吧!若是师姐出了事,谷主定不会饶了我们。」 女孩们哭的梨花带雨,手指扒拉着顾予安的衣裳,眼中的恐惧不似作假。从她们的衣服便能分辨出都是灵花谷的人,变态的弟子性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路上叫嚣最欢最为狂妄的便是她们谷中的子弟。 现在出了事,到知道早上来了。 「我们本来就该进入长安村一探究竟,现下既然有师兄妹出了事,那我们更该进去探上一探,仙尊莫不是...怕啦?」挑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是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实力一般,话说起来倒是狂妄。 「那你厉害喽。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进去救人?讲这么半天不还得仙尊去救。」严厉也是这次歷练弟子之一,十年前本就在学堂中受了顾予安的教诲,对他是极为尊敬,这么多年下来,说话不饶人的嘴倒是丝毫没变。 「呵呵,听说前不久刚为你的孽徒受了九天雷劫之刑,身体怕还是没好吧,不然也不会做了一路的车。可怜你现在也只能躲在这群弟子的身后了。」说完,那弟子猖狂的大笑,挑衅之意极为明显。 他的话字字戳心,说话声音不小,几乎是所有前来歷练的弟子都听到了,顿时议论声四起,就连原本在哭泣的灵花谷弟子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不一样的意味。 顾予安虽是实力至尊,是最后的仙族,但仙魔大战发生的事并不是没有人记的。同行的都是最优秀门派中最优秀的弟子,哪个不知道一点当年的事情,他们对顾予安,比起尊重,恐怕更多的是不屑。 谁会对一个屈身于魔族之下的修士有好感呢。 墨于渊身上灵气爆起,断月出鞘,只瞬间,赫人的黑色包裹在长剑上,其蕴含的力量可以轻松的将那名叫嚣的弟子批成两半。 他也是这样做的。 几乎视若旁人般,步步生风的从顾予安身后飞出,手中长剑直只那人眉心。巨大的灵力波动捲起了地上的石灰,让大多弟子都迷得睁不开眼睛,只有少几个还能沉稳的站在原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周围的墙瓦轰然碎裂,叮叮噹噹的响落声中,灰尘散去,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锋利的断月被顾予安遏制在了两指之间。 两个徒儿的灵器中都融合了顾予安父母的本命仙器,自然不会伤害顾予安,所以就算他不动用仙力,也能轻松拦下此击。 「事态紧急,我们还是先行出发去长安村。」顾予安温温淡淡的说道,指头轻弹了下剑身,断月发出清脆的剑鸣,而后自己回到了剑鞘中。 说完他腾空而起,向着长安村的方向飞去,墨于渊自然是乖巧的御剑飞行,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随即,其他弟子们也陆续跟上。 那名被救下的弟子早被吓得瘫倒在地上,有人想要上前帮扶于他,可身下传来的浓烈恶臭味,让有心的弟子全部都皱眉离开。 长安村所处地界离王都并不远,在来的路上顾予安便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奇怪。 整个地方像是被人使下了什么结界,或者说是阵法,但等他真正凑近了,站在长安村外围的浓雾之中时,后槽牙下意识的用力,拳头紧握。 有人将整个长安村,当成了祭坛。 以命换命的祭坛。 「外面的雾气是瘴气,只要不唿吸便没什么伤害。」白毛狐狸从顾予安的袖口探了个脑袋,说完以后又拱了回去。 墨于渊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眉毛却不自觉皱起。 「所有弟子闭气,我们需要快速通过瘴气,才能真正到达长安村。」 顾予安说完便打算进入,却被墨于渊拦了一下,没等他探究墨于渊的意思,却见小徒儿,走在了他的前面。 顾予安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这一路上又是端药,又是帮自己说话,现在探路都要走第一个。 不是很讨厌我吗,魔族人心都这么善变吗。 长安村的外围是一片竹林,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浓雾之下很容易在此地迷失方向。 第93页 所以弟子们几乎都是紧凑的三两成群走在一起,好在修为都不算低,闭气时间久一点也没事。 顾予安跟在墨于渊的身后,可没走几步,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还好周围有棵树让他支撑,不然怕是得直直的跪在地上。 疼痛如胸涌的潮水般来的快而勐烈,距离上次感觉到这样的疼痛还是在仙门大比时,擂台上的白几用灵力发疯。 指尖抠的树干发紧,不可能,他应该在水牢,难道他跟过来了? 他勐的回过头,炽热的目光穿过成群的弟子,寂静的竹林里微风拂过,只能听到沙沙的响声。 他不可能逃出来的,他也不能逃出来,如果现在出来了,顾予安先前做的一切努力将全部白费。? 第七十章 奇怪的村落 好在胸口的疼痛持续时间并不长,顾予安缓了一阵后,继续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心里只能安慰自己是旧伤復发。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便看到了朦胧的光亮,周围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顾予安走在最后面,墨于渊也不知何时从最前方退到了他的身边。 身处瘴气之中不能说话,他就默默的陪在顾予安的身边,步步向前。 谁能想到呢,这抹在黑夜中的光亮,竟然是长安村房屋中的灯火。 刚好到了晚饭时间,不大的地方村民几乎都是一家人,他们围绕在广场中央,欢庆着,享受着黑夜里的安详。 眼前的一幕跟过去的场景渐渐重合,顾予安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幼时的记忆忍不住浮现。 「我的天吶!这...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先行进入的弟子探查一番后,大声的惊讶感嘆。 不只是他震惊,几乎所有弟子都是讶然的。 即使没有极恶的凶兽诡诈的魔族,但也绝不可能会是这般的和平安详。 他们愣在边缘处,二十多个人攒聚在小地方,很快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当看到一名妇女朝着他们走来时,墨于渊挡在了顾予安的身前,他的右手已经落在了剑柄之上,似乎随时都能开战。 但得女人在他们面前站定,将碗中热腾腾的鸡腿递到他面前,后者呆呆的眨了眨眼。 即时他们态度坚定的拒绝了,可依旧被热情的村民拉到了夜晚的聚餐当中,墨于渊凭藉帅气的长相,深得少女们的喜爱,很快便被拉到了人群中。他倒是也想拔剑,可女孩们根本就没给他动弹的时间。 其他弟子在震惊之中也很快的融入其中。 顾予安被村民带到了小屋里,屋里的窗户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景。 大小不一的桌子拼在一起,以一字型排开,村里所有的居民都聚在一起,他们围绕在桌旁,桌上有什么便吃什么,孩子们在不远处嬉戏打闹,一副平和景象。 顾予安只是看着嘴角都挂起了笑容。 即使能察觉到其中的异样,他也不愿意去深想,像是在刻意的逃避什么。就这般入神,连村长坐到了他的身边都没发现。 「我们村里很多年没来过人了,你们突然来访,还真叫老夫没什么准备。」 来人看起来已经80多岁了,满脸皱纹,拱着背嵴抬不起身来,可就是这样一位老人,却有着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 顾予安扶他落座。 村长乐呵呵的笑着,招唿着他吃些饭菜。 顾予安没有动筷,「其实我们是来找人的。」 他温温和和的笑着,「同行的人中有两个女子和三名男子今天先行来了长安村。」 指向窗外灵花谷的弟子,「其中一个女孩子就是穿的这样的衣裳。他们是结伴来的,想问问村长你有没有印象?」 村长费力的朝着窗外张望,灵花谷的女弟子们正被村里的男人围在中心,她们面上笑的如花一般。村长看了半响,干涩的嘴唇微张,声音发哑。 「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总觉得有些眼熟......」他犹犹豫豫,「可老夫可以肯定,今天除了你们,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顾予安又多问了几句,村长说起话来笑呵呵的,他能分辨的出来,村长自始至终都没有撒过谎,可那些弟子总不能是凭空消失了吧。 死在了瘴气里? 尤溪的爱徒若是能死在瘴气里,怕是能把别人的大牙笑掉。 直到挥别村长的热情招待离开小屋,墨于渊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师尊,这个村庄有古怪。」 顾予安点了点头,将他往偏远处拉去,路上还有心情调侃。 「我知道。对了,你和那群姑娘玩的怎么样?」 墨于渊表情很是严肃,「弟子没有跟他们玩。」 说这话十连音量都提高了不少,好像是自证清白的小娘子。 顾予安敷衍的笑笑点点头,墨于渊无奈的嘆了口气,「靠近弟子的女孩几乎不懂得自尊自爱,开始时弟子还以为他们是性情奔放,可弟子却渐渐发现这群人的身上有古怪。」 「比如呢?」 墨于渊抿了抿唇,结结巴巴的说出口,难以言述,「她们想与我做苟且之事...」 「哇呜!」顾予安惊唿出声。 「师尊你先听我说完!」墨于渊急了。 「从她们的动作举动我能感觉出来,他们与弟子的相处不是在亲热,她们好像只是为了...为了...她们好像只是把弟子当做工具,为了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只是他们,几乎在村落的所有地方,他们都毫不顾及的行此事,好像对他们而言,繁衍后代是他们的使命。」 第94页 这段话说出口,他总算松了口气,最难的一段说完,墨于渊的语调重新归于平静,「还有,弟子的灵力使不出来了。」 「这个为师知道,刚离开瘴气时就发现了。此地怕是有阵法,就是专门针对我们的,顺其自然,去告诉其他弟子,切勿与村民引发冲突,特别是女弟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目送墨于渊离开,顾予安又回头看眼村长的小屋。 入夜,热情的村民们招唿着弟子们住进家里的空房,几乎是一顿晚饭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经放下了戒心。 屋外的灯光一盏又一盏的熄灭,顾予安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发着呆。袖中的小狐狸终于得空能够喘口气,他飞快的跑了出来。 龚弥裴托着腮,蹲在地上抬头看着顾予安问,「你在想什么?」 「那群弟子想立功,所以离开大部队后不可能没有进入长安村,可他们更不可能凭空失踪。」 「有没有可能是你今天见的小老头撒谎了?」龚弥裴合理怀疑。 顾予安去很快的否决掉了。 「村长的眼神太干净了,他的话语间几乎没有一点破绽,本尊不信他撒谎。」 脑中思绪乱飞,他总感觉好像漏掉了什么。 「灵花谷弟子身上的布料无论是质地还是绣花,本尊都没有在这个村里找到相同或相近的,但村长却说他见过又没见过,他能在什么样的地方对这样的布料有印象。」? 第七十一章 小树精的娘亲 顾予安皱眉双眼紧闭,他眼珠微动,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明明是在黑夜之中,可即使闭着眼睛,他依旧感觉到了光亮。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勐地睁开眼睛,几步快步上前推开房门。 龚弥裴紧跟其后,两人双目紧紧的盯着天空。 「是时间。」 这个村落奇怪的地方是时间。 从熄灯到日出怕是连半刻钟都没有,可事实就是这样,才刚按下去不久的天空很快的明亮起来,已经有村民起床开始早晨的农作。 「长安村的时间被人加快了太多,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那些先行前来的几个小弟子,怕是已经过了百年。」龚弥裴紧皱眉头。 虽然此次前来歷练的弟子都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可惜于他们的修为也只够支撑他们百年寿命,若那几个弟子真的早早的进了村落,那现在他们怕是已经步入晚年。 「不好,要出事。」顾予安迈着步子快速离开房屋,快步向着墨于渊居住的屋子,可任由他在门口,怎么敲门也不见有村民来开门。 他忍不住暗骂一声,而后跑向其他弟子借住的村民家,都是和墨于渊一模一样的情形,无人来开,门被抵的死死的。 龚弥裴跟在他的身后,「你没必要这么着急,这些村民是阵法中的牺牲者,他们不会对我们产生恶意。」 顾予安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他们希望,我们也加入进去。」 「咳咳,与我们一起有何不好?长安村依山傍水与世无争,待在这儿能一世无忧,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将你们留下...不好吗?」村长拄着拐杖,步步朝着他们走来。 老人步履瞒珊,稍后并没有跟着其他村民,眼睛依旧闪亮着清澈的光芒,好像他说出来的是真心话一般。 「其他人呢?」顾予安大声质问。 他已经猜到了这个阵法的根本,那群小孩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得赶紧离开。 「您为何一直想着要走呢?待在这里。就像老夫的太奶奶一样。」村长乐呵呵的笑着,「昨日你问我的事,老夫回去想了又想。确实觉得那些女孩的衣服眼熟,翻老旧衣物的时候,发现太奶奶穿的跟他们便是一样的衣服。」 龚弥裴听着太奶奶三个字,下巴都要惊掉了,下午还蹦乱跳的小姑娘一夜过去,竟然成了老者的太奶奶。 这已经不能用玄幻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诡异。 「你太奶奶她...」顾予安犹犹豫豫的开口,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老夫儿子会走路时她就已经撒手人寰了,老人家为我们一家做了很多,她一生生了12个儿子和8个女儿,晚年可是幸福的很呢。」村长平静的说着,年迈的身躯支撑不了他久站,两腿早已颤颤巍巍。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对长安村村民来说,延续子孙,这就是他们一生所要为之奋斗的,而寻找新鲜血液绝对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慈爱的劝阻,自始至终他都觉得顾予安不会拒绝他的邀请,就像他的太奶奶一样,如果实在不愿,那边打断了腿,敲掉牙,不要伤了身体就行。 「在你们这儿,女人是生育机器,男人是工具,你们的追求就是繁衍后代,是非理性的,是不知廉耻的。村长,恕我直言,即使时间加快,让您老的也快了,但难道您真的想不明白?你的村庄真的幸福吗?」比起愤怒情绪中更多的是悲哀,顾予安可怜这里的人。 有人把整个长安村设为祭坛,将这里的时间加快,无时无刻不在夺取村民的寿命,并且给村民灌输只有繁衍后代才能幸福的观念,这样设局的人便能一直有源源不断的寿命,直到达到他的预期,以命换命的祭坛就成了。 但復活死人本就是天道不认可的,所以这其中该用多少条命来换? 第95页 即使要换,顾予安绝不允许死的是他的弟子。 无名出鞘,他出手果断,长剑直指村长的眉心而去。 顾予安在等,等设局之人的后手。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他离村长仅剩半步之遥的时候,一道力量突然从身后袭来,顾予安快速转身格挡,粗壮的枝干一下扇来,几乎能将他打飞出去,幸好龚弥裴在身后给了他一道力,顾予安才勉强稳住身体。 枝干见他没了威胁,很快便消失不见。 顾予安捂着胸口抬眼望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不远处有一股极为旺盛的灵力,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白色的光点在他面前聚集,光芒之下慢慢显成了一道人形。 「你身上有我家崽崽的味道。」女人穿着粉红色长裙,头髮干净利落的盘起,她眼角微弯,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的是她身上古雅的气质。 女人似乎并不会受到阵法的影响,她的灵力可以正常使用,比如现在,龚弥裴被她强硬的拍在墙壁之上无法动弹,而顾予安...被一脚踹飞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 【叮—— 检测到又黑又大的锅1/3:顶替墨于渊杀害白玉兰树精的事情。】 顾予安吃力的吐出一口淤血,没等他挣扎的爬起身,透明的手掌握在了他的脖子,而后将他慢慢提起,窒息感和身体的疼痛让他根本喘不过来气。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我崽崽的味道?」女人将他拉到身前,等凑近了,顾予安才发现,女人和万剑宗见到的小树精真的像极了,对比起来小树精的模样简直就是个缩小版。 「说话!」女人狠声道,手上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顾予安涨的满脸通红,可却也无力解释,他也是才刚知道墨于渊杀了小树精的事,至于身上为什么会有小树精的味道,这让顾予安怎么编啊。 女人没有等待的耐心。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话落,掌心朝着龚弥裴重重击打而去,顾予安连忙哏着嗓子,「我...所。」 他被重重的丢在地上,顾予安大口的喘着粗气,即使疼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面上却依然没有半点恐惧。 「见到与我同行的人,我就告诉你。」? 第七十二章 快速破局 当跟随村长走在黑暗的地窖里时,空旷的甬道里,传来的只有不可描述的声音。 好像在地下,这些村民更加疯狂。 一路走来,顾予安已经目睹了无数白花花的身体,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本就疼痛的胸口仿佛牵扯着胃腔翻涌。 「觉得噁心?」女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他们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做着这样的事,没有自我,不知羞耻,一生都是悲剧,知道了这些,你再去看,难道不觉得噁心吗?」顾予安淡淡答道。 女人不再搭理,只是加快了带路的脚步。 「你明明知道长安村被人恶意改造成了祭坛,明明知道这些人就是被牺牲的工具,作为树灵,你为何会帮他?」 能修得人形的植物大多都已经千百万岁了,他们看淡了世间的一切,也不愿与人类纠缠,像她这样助纣为虐的树灵,真的很是少见。 「报知遇之恩罢了。」女人头也没回的走在前面。 顾予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一句话像极了嘲讽。 「原来你报恩抵的是别人的命啊。」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女人,她手中灵力暴涨,长袖一辉顾予安竟然直接被打到了地窖的尽头,身体勐的撞在石块上,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小心翼翼的向着后背摸去,黏腻的手感和刺痛让他疼的咬了咬后牙。 好像有块锋利的尖石扎进了身体里。 「仙尊!仙尊!仙尊!你救救我们!」女弟子们见到他的出现,隔着铁栏哭喊着求救。她们已经见到好几个同伴被拖出去,回来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他们之中哪个不是天骄之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折磨,目睹同伴一个又一个受辱,女孩们的精神防线都要崩溃了。 顾予安挣扎着站起身,即使用不了仙力,但作为仙器的无名依旧能轻轻松松的噼开困住铁牢的锁链,弟子们逃出了囚笼互相安慰,墨于渊也在此刻站到了他的身旁。 背后的红色在顾予安白衣的映衬下实在是过于明显了。 「人。你已经见到了。告诉我,我的崽崽怎么了?」女人此刻也到了,她再一次质问明显越来越焦躁。 「师尊,她是谁?」在无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墨于渊在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杀意,在这里他根本无法自保,更保护不了顾予安。 「你的崽崽是本尊杀的...」顾予安话还没说完,饱含愤怒的灵力像不要钱的朝他打来,后者勉强阻挡却不敢躲闪,他身后站着的是20多个天启大陆未来的希望。 【叮—— 背锅任务完成进度:1/3。】 「你怎么敢!」粗壮的树枝从地里扎起,枝干抽打在顾予安的身上,母亲的愤怒让每一下都几乎能要了他的命,可又偏偏都留了些余地。 弟子们早就被吓得又缩回了铁笼之后,墨于渊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都被藤条捆绑起来丢在一边。 等女人新一波的攻示结束,不可思议的是,没有任何恢復能力的顾予安竟然还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第96页 「你该死。」她的温润儒雅,身上的古典气质早就消失不见,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愤怒的母亲。 到了这样的地步,顾予安竟然还能嚣张的笑出来。 「可你杀不了我。」他疯狂般叫嚣。 「你的主人对祭坛设下了禁忌,他不允许长安村的村民不是自然死亡,所以你守护在这里,防止别人攻击他们。但你的主人同样对你设下了禁忌...」顾予安咧开了嘴角,「他需要人的寿命,他同样不相信你,在长安村里,你也不能杀人。」 这无疑不是戳中了女人的痛处,杀女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下杀手,指甲陷入掌心的肉中,她咬紧了牙根。 「对...但是,他只是不允许我杀人,可没有不让我把你做成人棍!」 枝干突然从右边袭来,顾予安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灵力直直的穿过了他的右胸口,而后已经捅出去的树枝竟然转了个弯,重新扎回了他的身体里。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蛇,手腕粗的枝干在顾予安的身体里疯狂的涌动。 「啊!啊!啊!」 开始时他还能忍受,可随着疼痛感愈来愈烈,他疼的只能跪在地上,喉间是嘶哑的哀嚎声,身上的白衣已经完全被染成了红色,黑色的秀髮黏腻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惨不忍睹,狼狈不堪。 「呵呵...」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 女人以为他是在挑衅,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冷汗顺着额头落进眼睛里,顾予安只能勉强的昂着头,眯着眼,看向远处的人影。 「总不能真的看着本尊被虐死吧。」他笑笑,「皇子殿下?」 阴影之中,村长步履瞒珊的走了出来,只是这时他驼着的背却直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皇蓦禁的声音从那副年迈的躯壳中传出。 顾予安借着身体里的枝干忍着疼痛勉强的站起身,「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一个已经隔世已久的小村子,老一辈的村长怎会穿着王都里最新出来的鞋子?」 「真糟糕,可你又怎么猜出是我的?」 顾予安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有一股阴谋得逞的坏笑。 「刚猜出来的。」 皇蓦禁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了,「你炸我!」 他勐的反应过来,「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 顾予安笑笑不说话,这已经是最坦然的默认。 「但我更好奇,一天时间,你是怎么猜出是我的?」皇蓦禁感嘆于顾予安的聪慧,也同样赞赏顾予安对自己的残忍。 「第一次见你时便发现不对了,将军确实该有杀戮之气,可你身上更多的是怨气。就凭你这一步三咳嗽的身体,我不信你能在战场上杀敌千万。若这一切都是巧合,可为什么这次集合,皇埔悦刚好被她父王叫去了谈事。」话落,顾予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语气很是肯定。 「你不是皇蓦禁,真正的皇蓦禁在哪?」? 第七十三章 乖宝宝 「主人,我们要不要把他...」白玉兰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杀本尊?」顾予安将目光放在假皇蓦禁身上,调侃般询问,「她想报杀子之仇,你捨得吗?你捨得本尊就这样死掉吗?」 他话语间满是信誓旦旦,即使假皇蓦禁默许了女人的种种行径,顾予安依旧丝毫不慌。 白玉兰精见他得寸进尺,想要上前劝主人杀了顾予安。 「到此为止。」 不出顾予安所料,假皇蓦禁皱着眉头拦下了女人,两者之间显然选择了前者。 「主人!」 白玉兰精还想再努力一番,却被顾予安笑着打断。 「你的主人费尽心思把本尊引进来,怎会为了你就这样杀了本尊,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予安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不停的激起白玉兰精的怒火,后者听的眉心直跳,再没有忍住,指尖打了个弯,留在顾予安体内的枝干再次甬动,此次位置恰好是在丹田附近,顾予安直愣愣的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如脱了力的羽毛,无力的跪在地上,膝盖碰撞地面发出清南风团队脆的响声。 「够了!」 假皇蓦禁一掌将树精拍开,动用灵力的那一刻,老朽的身躯也消失不见,熟悉的面具映入眼帘,他快步上前想要查看顾予安的情况,却被后者勐的抓住了手。 顾予安死死的看着他,满是鲜血的嘴勾着恐怖的笑容,牙齿里的红色将他显得如神话中的恶鬼。 假皇蓦禁只愣了一瞬便快速甩开,警告的开口,「老老实实多活一段时间不好吗?何必激怒她?」 假皇子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厚重的面具挡住了脸,顾予安却依旧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绪。 呵,分明怕顾予安自己把自己作死。 「你拿本尊做最后的祭品。难不成还要对你好声好气?」他扯着嗓子,每一次唿吸对顾予安来说都极为艰难,低压的声音依旧被假皇蓦禁听到了。 「你知道?」假皇蓦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 他语气微顿,眼神变得冷漠,「就算你知道又怎么样,乖乖待在这里吧。」 知道又能怎样? 你是我的祭品,你必须成为我的祭品。 神色愈发坚定,他太清楚顾予安对整个祭坛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97页 顾予安必须死,也只能死。 他伸手拍了拍顾予安的脸颊,起身就要离开,却再次被身下人拉住了手腕。 「主人!」白玉兰精慌忙的想要过来,假皇蓦禁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你到底想要什么?」假皇蓦禁垂眼低语,他不是傻子,顾予安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无命可活,何必又临死前遭罪。 无非就是想要谈条件罢了。 顾予安明明笑着却显得狼狈极了,「你的祭品已经够多了,这群孩子的时间就别拿走了。」 假皇蓦禁看着他没说话,似乎是在不解顾予安所求半天为的只是这个。 几日来众弟子对顾予安的态度他看在眼里,别说敬佩了,连根本的尊重都没有,为这样一群人争取一线生机,值得吗?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顾予安正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听到他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祭品的数量已经够了,这样划算的条件他不认为假皇蓦禁会拒绝。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假皇蓦禁沉默的起身离开了,离开前,他解开了铁笼的时间禁制,弟子能清晰的感知到身上的生命流动再次回归正常。 「把他关起来,不要再伤他了。」 白玉兰树精即使有再多的不甘,也依旧听话的照做,两条纤细的树枝环绕在顾予安的腹部将他向铁笼拉去,无名被她钉在了墙上,顾予安也没挣扎,只是定定的看着假皇蓦禁离开的方向。 他刚刚模模煳煳的好像听到假皇蓦禁说的话。 「又是一个傻子。」 顾予安抿了抿唇,一个傻子是他,那还有一个傻子能是谁呢? 「仙尊!仙尊你还好吧,伤的重不重啊。」 铁笼被关上的那刻弟子们很快便围到了顾予安的身边,墨于渊小心翼翼的将他揽在怀里。 「你是没有眼睛吗?这满身的血你是瞎子啊。」一句话就将先前那名假意关心的弟子呛得无话可说。 墨于渊指尖落在顾予安的手腕上,清晰的感觉到脉搏的跳动,一点一滴慢慢深入,随着他的探究,发现顾予安的身体比之前要差上更多。 他伸手正打算解开顾予安的衣裳查看外伤,却被顾予安抬手拦住了。 「求师尊让弟子看看你的伤势。」墨于渊坚硬的态度在一众无所谓的弟子中显得格外显眼。 「担心什么呀?仙尊是仙族。他们生来便能自愈,无非就是需要点时间而已,与其有空担心他,不如多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 说此话的是个男弟子,他窝在角落里懒懒散散的翻着白眼,他这个13还没装完,严厉已经冲过去,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严厉是上好的火灵根,性格本就暴躁,此刻出手更是下了死手。 「仙尊若不是为了救我们,根本就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你不知感激就算了,竟还口出狂言。」 叫嚣弟子的同门师兄想去帮忙,拳头还没机会挥出来呢,就被严厉一脚踹飞了。 「就你有嘴是吧?就你会讲话是吧?看老子把你打残。」严厉恶狠狠的骂着。 拳头一声比一声重,弟子的哀嚎声已经越来越轻,眼看就要将人打死,可其他弟子也害怕严厉的实力,最后还是舔着个脸求顾予安让严厉收手。 墨于渊撇了眼他们,眼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本尊费了这么大的劲保一下你们,可不是让你们自相残杀的。」顾予安借着墨于渊勉强的坐起身子。 他的语气不算温柔,顾予安可不是圣母,没有人会对忘恩负义的小人有好感。若不是此次外出他代表的是万剑宗。就算他们在顾予安的面前哭着喊着求他,他也是不会搭理的。 他话刚说完,严厉就已经停下了手,最后一脚生生踹掉了某人的一颗牙后,才满意的站到了顾予安的身后。 瞬间变成了一个乖宝宝模样。? 第七十四章 小六 墨于渊和严厉在其他人的眼中,前者是带毒的蛇,他永远会跟你做好表面功夫,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咬上一口。而后者便是草原上的狮王,只要有人敢侵入他的地盘,永远下的都是死手。 两人却在顾予安的面前安分的不像话。 「不用担心你们的小命,刚刚本尊与他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等他期待的献祭结束,你们都能离开。」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半天才有女弟子小声的问道。 「可他想要您的命,您若死了,又怎么能保证他会放我们安然离开呢?」 顾予安抿了抿干涩的唇。 「他不会杀人。这个假皇子,不愿双手沾满鲜血。」 「什么意思。」女弟子不太理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乐意杀人,这就是为什么他夺取寿命的方式是加速别人的时间。动脑子想想,他完全可以借用假皇子的身份,很轻松的就能夺走别人的命。等献祭结束以后,他想要做的已经做完了,你们的命对他而言没那么值钱。」 女弟子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羞愧,「弟子代师兄向您道歉,您用自己的命保下了我们,师兄还这般口出狂言,属实是大不敬。」 此言一出,其他的弟子们也纷纷应合。 道歉的话语层次不穷,更是有人对先前恶语相加的人来上了几拳,一个个将自己立于道德不败之地。好像半刻钟前对顾予安恶语相向的不是他们。 第98页 喧喧闹闹的声音吵的顾予安头都大了,墨于渊看到了他的皱眉,让弟子们噤声以后,抱着顾予安将他放到了草堆后的地方。 严厉就站在两人的不远处,随意的蹲在地上,只要他的眼神扫过,便没有一人敢向此处靠近。 「师尊,当真要为了他们奉献自己?」墨于渊是不信的,他不信顾予安会越活越回去,真为这样一群人白白丢了命。 「放心吧。为师死不了。」明明之前还没那么疼,可真正等他安定下来,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几乎能让他昏过去,每一下唿吸都能要了他的半条命。 「那刚刚?」 「为师从未应过会为他们而死。」顾予安抬着头轻声解释,「不用为为师担心。为师成为不了他的极品。」 墨于渊还想问点,但他看出了顾予安的疲惫,非常善解人意的闭上了嘴,他还没那么喜欢刨根问底。 「让他们平下心好好休息休息,不会等太久的。」 语气越来越轻,等他说完,便已经深深的睡了过去。 墨于渊小心的将他身子放好,犹豫半天后终究没有解开顾予安的衣衫。其实他大可以用魔气替顾予安疗伤,但这次他没有选择自作主张,墨于渊更乐于尊重顾予安的意愿。 随着脑袋越来越沉,顾予安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身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他好像是被隔绝在世界万物之外,与一切都失了联繫,是那么的轻松。 朦胧间,好像有人撬开了他的嘴。 满是腥味的东西流入了他的口腔,顾予安想要吐出,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反而更加的渴求。 「没有了没有了,心头血一次性不能流那么多的。」那人的声音熟悉极了,顾予安似乎还能猜到他翻着白眼拿开碗的样子。 看眼睛却厚重的像堵墙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少主要对自己好一点哦,别总是受伤了,小六会心疼的。」少年的语调上调,调笑间却没有丝毫埋怨。 小六? 小六是谁?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谁? 你到底是谁? 顾予安突然睁开眼睛,他勐地坐起身,发现身上一点都不痛了,指尖下意识的摸向唇瓣,忍不住的砸了砸舌。 他记得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好像梦到了...嘶,怎么想不起来了? 墨于渊见他起身,连忙凑了过来。 「师尊,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感觉还好吗?」 顾予安垂下头,早在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发现身上的异样。按理来说,仙族的自愈能力应该已经转移到了白几的身上,在隔绝仙力的情况下,这副身体应该恢復的没那么快才对。 「你动用魔力了?」他抬眼打量着墨于渊。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墨于渊连忙无辜的摇了摇头,「弟子没有。」 顾予安点了点头表示相信,眼底却依旧满是怀疑,总不会自愈能力又復生了吧。 正当他打算用石块割伤手指试一试的时候,铁笼突然被打开了,白玉兰树精走了进来。 「您睡得还好吗?」她悠悠说着,严厉第一个挡在了顾予安面前。 女人只是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主人说,您睡醒以后便可以移步于祭坛了,祭品的数量已经够了,就差您了。」 她刻意的加高了音量,似乎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她更是期待着顾予安的反应。 但后者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被墨于渊拉起声,推开严厉,语气温温柔柔的,「还请劳烦带路。」 「仙尊不可!」严厉不愿顾予安就这样去送死,眼神坚定的挡在他的身前,就算是死,严厉也要死在他的前面。 「你倒是有一个忠实的信徒。」女人淡漠的嘲讽。 顾予安浅浅一笑,手上的动作却快而狠,手刃一下便敲在了严厉脖子上,少年还没誓死相搏,便已经晕了过去。 他再次重复,「劳烦带路。」 女人冷哼一声,转头就走,顾予安给了墨于渊一个放心的眼神后,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并没有出地窖,目的地似乎离铁笼不远,只走了一小会儿,便已经能瞧见一道身影。 看那身形明显是假皇蓦禁,等顾予安凑近了,却发现冒牌货此刻没再戴面具。 略带惊悚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绕是顾予安都忍不住惊嘆出声,画面着实算不上好看。 男人转过头,是没有人皮的脸。 他笑道,「仙尊,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再跟大家声明一下,本文是可以换攻的哦,留言评论哦? 第七十五章 缘由 血肉模煳稜角分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若不是有头部形状和骨架,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两个眼珠瞪的都快掉出来了。 没有了嘴唇的遮挡,他全部完整的牙齿就展露在眼前,脸部肌肉伴随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抖动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块碎肉从上面掉下来。 顾予安眯了眯眼,「你的皮...被谁拿走了?」 男人凑上前来,那张可怖的脸上竟闪现出笑容。 「仙尊大人,您真是比我想像的要聪明数万倍。」 只剩下骨架的手腕抬了起来,纤细的手骨撩开了顾予安两边的碎发。 第99页 「既然您这么聪明,倒不如自己猜一猜。」声音明明是那般眷恋,可眼底不过是默然的冷漠。 顾予安片刻不眨的直视他,脸上传来一阵刺痛,男人锋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一滴鲜血被他包裹在食指上。 「仙族的血啊。」狰狞的面孔之下他发出哈哈笑声,如获珍宝一样的将指尖放入嘴中。 仙族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按理来说,把他的脸皮恢復正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半天男人的脸上都没有一点动静。 他不可置信的抚摸上自己的面庞,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忙移开手,「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没有用?怎么会没有用!不可以的!」 「你将自己的好皮囊作为交易物品换取了以命换命的秘法,就算你喝下本尊再多的血也没有用。」顾予安适当的提醒,看向他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可怜。 「你撒谎!你撒谎!你怎么会知道我拿皮囊做交易!是不是你懂了什么手脚!你怎么敢?!」他勐的扑了过来,将顾予安压倒在身下,他疯狂的大吼着,本就没了皮囊的肉体此刻更有碎裂之势,唾沫星子飞喷在顾予安脸上,后者略显无奈。 「本尊又不是傻子。一个人族皇子再有手段也不可能轻松得到这样的秘法,既然付出了代价,就不要妄想再失而復得,这不公平,你觉得呢?」顾予安平平淡淡的接话,看着男人失去脸皮的模样,眼里闪过沉思。 这样的秘法却只用皮囊作为代价,难道对他而言,脸是最重要的。可他明明不是在意外表的人。 男人喊够了咆哮够了,渐渐静了下来。他沉默的看着任他摆布的顾予安,伸手从后腰拿出了一块匕首。 他让白玉兰树精将顾予安的身体以大字形展开,而他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入了顾予安的手腕之中。 随着重重的一声响声,脚下的板块开始震动。 顾予安强忍着疼痛,用着谨慎的微弱光芒看向自己的身下。刚刚光顾着在意男人的脸了,没想到他早就到了真正祭坛之上。 以五行为体,祭人之寿命,最后的载体,显然就是仙人之躯顾予安。 右手的鲜血很快的流入身下砖块的缝隙之中,随着血液蔓延开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流到了边缘,火字行被点燃,右手边燃起了熊熊火焰。 男人得意一笑,剩下的匕首快速的扎进了顾予安的左手腕和两腿脚踝中。 后者没有挣扎,任由鲜血快速的离开身体,他只是笑着抬头看向男人。不到片刻水字行也被激活,左手边已经能隐约听到流水声。 男人似乎激动的跳了起来,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他很快就能见到他想復活的人了。 「可没了脸皮的你,他还能认得你吗?」顾予安嘶哑着声音悠悠开口,鲜血的流失比想像的要快,他的面色苍白极了。 「闭嘴,你懂什么?!兄长他不可能不记得我,他不可能!」男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他一脚重重的踩在顾予安的腹部,大声的吼叫着。 顾予安疼的轻哼一声,却依旧张口说道,「他若是能认得你,你之前也就不会妄想用本尊的血液恢復皮囊。冒牌货,你口中的兄长是皇蓦禁吗?」 「与你何干!」 顾予安笑了笑,他的唿吸声已经越来越弱,几乎低不可闻,「反正本尊都是个将死之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土字行被激活,坚硬的石块从地底窜出,涌在祭坛之上,恰好落在五行的位置。 「他为什么会死呢?你又是谁呢?本尊怎么没听闻过王都皇族有两个皇子?」 「你懂什么?不过都是皇家为了隐藏脏事的手段罢了。」不知是不是觉得胜券在握,男人竟然搭理了顾予安。 「20年前,我母亲是陈国觐见队伍中的一名商女,她本该安然回到家乡,与幼时定亲的男子完成婚约,却没想到被王都皇位上的那个混蛋给!」他啐了口唾沫,双目中满是仇恨。 「明明一切是他酒后乱性,代价却是由我的母亲承担。我在这场荒诞的闹剧之中被生下,由于我的存在就是丑闻,所以我从小到大连名字都不曾拥有。我的母亲也在我三岁时,再受不住宫里其他人的羞辱,上吊自尽了。」 「但好在我遇到了兄长。」男人的脸上涌现出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柔。 「他代我是极好极好的,与他初见时,我穿着的是太监的衣裳,这么多年来,他也不知我的身份,却依旧将我如亲弟弟一样照顾着,不然我怕是早就死在了深宫的阴谋算计里。」 「我们本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的,我们本该一直这样相处下去的!是长安村的村民毁了这一切,是他们毁了这一切,他们该死!」 男人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大喊,「兄长为了这样一群人,为了守护边关,鞠躬尽瘁,却被小人背叛算计,最终死在了战场上。仙尊不防猜猜,是谁为了那一点点的钱财背叛了我的兄长?!」 「哈哈哈哈,长安村的人贪生怕死,甚至为了一点点钱财就愿意去做叛国弃信之事,他们害死了我的兄长,我用他们的命,用他们后代的命当成復活我兄长的祭品,我做错了吗?」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活该!」? 第七十六章 白几小朋友 「照你这么说,本尊也没得罪过你呀。」顾予安舔了舔苍白的嘴唇。 第100页 「抱歉啊仙尊大人。」男人低沉的笑了笑,他歪着头,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献祭掉你能节约我太多的时间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太想见他了。」 诡异的笑声在空荡的地窖中迴荡,也就在此时金字行同样被激活,此刻五行中差的只有木行了。 男人低声说了句抱歉,而后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只要把这最后一刀扎入顾予安的头颅,献祭就将成功,他等了十多年的人,也能回来。 偏执而又疯狂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只剩骨架的双手紧握匕首,顾予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什么?」男人的疑惑还没有得到回答,脚下突然勐烈的震动起来。 五行阵法的祭坛之上两道裂痕交叉而出,几乎瞬间脚下的砖块便四分五裂,白玉兰树精被头顶突然砸下的石块重重压住地底,束缚住顾予安身躯的枝干也随之消失。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男人慌张的趴在地上,企图用自己干枯的双手将地上的裂缝合起。 没有了白玉兰精的束缚,顾予安只是微微用力,便很轻松的将四只从匕首中挣脱出来,看着手腕上的两个大窟窿,他没什么表情,任由鲜血继续流出。 「你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啊?!!」男人跪在地上崩溃的h喊着,他不可置信,自己精心规划了十多年的计划,在最后轰然倒塌。 顾予安快步离开祭坛中心,他很快将自己置身事外,站在边缘处看着男人疯一样的大吼大叫。 拿本尊当祭品... 他强忍住心中的笑意,这是甦醒以后他见过的最蠢的事。 眼前的也是少有的荒诞之人。 「何必再继续自己骗自己呢?」顾予安顿了顿,继续道,「交换之物向来都是最珍贵的物品,本尊也想了很久,你真的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吗?不。你是怕若没了这张脸,你的兄长都不会认得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讽刺与嘲弄,「他真的有代你极好吗?还是你在自己骗自己呢?」 「闭嘴!你给我闭嘴!」仅剩的幻想也被人打破,男人的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他不明白为什么献祭会失败,明明他差一点点就能见到兄长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上方砸落的石块就落在他的身边,男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献祭失败,若要再找一个这样的机会,恐怕需要百年之久,他的兄长等不了,他也等不了。 「兄长!兄长!」他哭一样的咆哮着。 顾予安看着他,蓦然出声,「不过是无名之辈的荒诞一梦罢了。」 男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兄长怎么办?我兄长怎么办?」 他快步上前想要拦住顾予安,可一块突然砸下的巨石挡住了他的路,随着越来越勐烈的震动,另一块巨石直直朝着他的头部砸来。 男人勉强躲过,可大半个身子依旧被压在巨石之下。 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男人依旧伸手望向顾予安离开的方向。 「你...不能走。」 在疯狂的执念里,他从未给自己迴旋的余地。 他突然想起,那个给他秘法的人好像说过一句话。 切勿选择早已被其他人选中的祭品,若祭品重叠,那么他的祭坛就会失效。 怎么可能呢? 高高在上的仙尊怎么可能会是他人的祭品。 可惜再没有机会给他了解,头上的砖块重重砸下,这次他逃不掉了。 一阵白光闪过,寂静的世界里,他好像看到边缘处有一个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过。 他兴奋的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顾予安没走几步便吐出一口鲜血,他虚弱的抚在墙壁之上,即使献祭对他没用,但阵法对他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好在此刻祭坛已毁,对长安村村民的折磨也该结束了,阵法已毁,弟子们的灵力也将恢復,离开铁牢不会太难。 翻涌的胸腔之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就算他再怎么能忍,身上的四个大窟窿可不会停止流血,就在顾予安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时,丹田处的一阵剧痛让他下意识回过头。 「噗——」 顾予安的身体顿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一只手就这样贯穿了自己的腹部。 疼痛让他几乎差点站不稳身体,他甚至没有力气回过头看看来者是谁。 炽热的身躯抵上了他的后背,「师尊。想我了吗?」 唿吸声打在顾予安的耳边,白几明明是笑着说话,可那只留在顾予安身体里的手却不停翻动。 「啊啊啊」顾予安疼的哀嚎出声,他痛苦地抓住墙壁,指尖有些泛白,冷汗从额角流下,即使刚刚在面对假皇蓦禁时,他也没有这般痛过。 可白几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一样,那只好看的手不停的按压在顾予安的丹田之上。 「师尊你可知道?弟子这些日在水牢受了好些苦啊。」他低着声音柔声道。 顾予安只感觉自己的仙核快要被捏爆了,疼的他连眼泪都出来了。 白几心疼的帮他舔掉脸颊上的泪水,说着不忍心的话,眼里却是冷漠的。 「你怎么都不来看看弟子呢?你怎么都不来看看弟子呢?」 第101页 白几笑着自问自答。 「哦,弟子差点忘了。师尊压根没把我当过弟子,你真在乎的只有我的灵根,你根本就是把我当做一个...当做一个修復你仙核的利用品罢了。」 顾予安好不容易攒足力气,胳膊用力向后打去,勉强挣脱开白几的拥抱,他虚弱的捂着腹部,鲜血控制不住的从嘴里流出。 他大口喘着粗气,「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疼的实在是太厉害了,不然也不会讲出这般毫无礼数的话。 白几像是视若无睹,他心情愉悦的哼着歌,似乎对当下的情景非常满意。 「师尊。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在...装什么呢?」? 第七十七章 身份暴露 他话落,顾予安只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还没法聚焦看到发生了什么,无力的崩溃感由内而生。 「师尊。弟子知道你最喜欢弟子了。不如你就帮帮我,施捨施捨弟子吧,帮我成仙吧!」 剩下的半颗仙核被白几用最暴力的方法生生掏出,本就残破不堪的能量在这一刻也全部瓦解,仙核脱离体内的那一刻,仅剩的半颗珠子上立马闪现出裂痕。 这样粗暴的方式不仅对顾予安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对仙核也是,但疯狂到了极点的白几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些。 他灼热的目光紧盯手中的仙核,冰冷的寒意席捲全身,好像这半大点的小珠子在抗拒他,他却只是痴痴的笑着。 没了仙核,顾予安就像是彻底断了线的风筝,体内内的仙力流动完全暂停,头髮瞬间便变得花白,他跪倒在地上,难受的蜷缩起身子。 墨于渊曾在他体内留下的魔气开始不受控制的暴动,凡人之躯,承受仙魔两力。 顾予安甚至的灵魂都快被撕碎,他咬着舌尖,勉强抑制住心底入魔的欲望,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白几的裤腿。 「小糰子,你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声劝阻,不知道是在劝白几回头是岸,还是在劝他能将仙核还回来,但显然白几认为的含义是后者。 「不该这样,那该是怎样?」痴狂的笑着蹲下身体,故意将那颗半颗仙核放在顾予安的面前摇晃。 「难不成是乖乖巧巧的待在万剑宗里,等着哪一天时机成熟,你将我的灵根掏出来去修復你的仙核?」他嘲讽的摇了摇头,「师尊,你别装了。」 顾予安刚想说点什么,白几已经站起身冷漠的俯视着他。 「你是仙族,你有自我恢復的能力,就算没了仙核,你死不了。不必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仙核在他的手中乖巧的旋转,他散发着耀眼的蓝宝石光辉,是那么的圣洁美好,只是可惜它的主人一心堕落。 「白几,遵循自己的本性,千万别被...咳咳,千万别被催眠了。」顾予安身上的生命力消失的越来越快,他的皮肤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眼前已经渐渐看不清了。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他也知道白几只是被利用,可被背叛的痛苦确实如千万跟针一样扎紧他的心里,他想在消失前再做一次好好师尊,可他的话,却又刺激到了白几。 「催眠?!我怎么可能会被催眠?我就算会,也是被你欺骗了十多年的感情!弟子当初那么的相信你!!可你呢,可你把我当做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白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愤怒的一脚又一脚踹在顾予安的腹部,金丝镶边的白鞋上全部染上了红色的鲜血。 顾予安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他只能努力的蜷缩起身体,到后面他连痛苦的闷哼声都快消失不见,意识越来越模煳,越发越不清醒。 心里的绞痛也渐渐的淡了下去。 养了十多年的小孩儿,对自己的情感竟然抵不过别人的三言两语,抵不过那虚无缥缈的怀疑。 原来早在长安村外浓雾的里时候,丹田的痛已经在警告他,白几的到来。 是他太不当回事儿了,是他对小糰子过于自信了。 嘴角的笑是在嘲讽自己甦醒之后,竟还是这般轻易的信了别人。 「笑?你他妈还敢笑?!我让你想让你笑?!」白几咬了咬后牙根,脚下的力道一次比一次重,顾予安的身体甚至硬生生被他踢到了角落,鲜血在地上留下一道极为醒目的印记。 顾予安已经失去意识了。 白几却依旧不满足,他要的可不只是顾予安的仙核,十年感情的欺骗,要的补偿可更多。 「明明是我的师尊,明明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骗子,都是骗子。」眼中的仇恨被另外一种情绪所代替。 嫉妒他嫉妒。 嫉妒墨于渊可以分走师尊的目光,嫉妒万剑宗其他弟子也能和师尊单独相处,明明这是他的师尊,明明这应该是他一个人的。 仙核被白几随意的收在腰间,他的双手竟然落在了顾予安满身是血的衣衫上。 他要得到别人所不能得到的。 这是他的师尊。 只能属于他,也只该属于他。 就在他要解开顾予安腰间的结扣时,一道汹涌的剑意勐的向他袭来,白几几乎下意识的拿出重名扇格挡,来者竟是老熟人。 「哟,师弟啊,好久不见啊!」摺扇捂住嘴巴,只露出他满眼笑意的桃花眼,白几乐呵呵地打着招唿,墨于渊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第102页 阵法破除了那一刻,他立马破开铁笼沖了出来,凭藉魔族对私有物气体的熟悉,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顾予安的身边。 全然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你都做了什么?他可是我们师尊啊!」墨于渊双眼因为气愤而通红,他太了解顾予安的身体状况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的。 白几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师尊?不不不,他只将你当做了他的弟子。」摺扇被合上,白几脸上的笑容比哭还丑,「你忘了吗师兄?我可是他最好的灵根储存器啊,我的存在,不就是为我们的好师尊修復身体的吗?」 他歪着头,满脸的无辜,「我只是在他伤害我之前提前一步毁了他,保护自己有错吗?」 「你的理由...就是这个?」墨于渊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颤抖,原来将顾予安送上刑场的人是他,甚至连递刀的人都是他。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白几还是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做错。 墨于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此刻的愤怒不知是对白几更多,还是对他自己更多,可他想发泄,体内的灵力暴起,理智一点点被吞噬,两目眉心之间竟出现一立红色的竖痕。 他身上所散发的灵力越发爆裂,当墨于渊再次抬眼之时,那通红的双眼围绕在他身边的黑色气息,已然显示了他的身份。 白几冷笑两声,「果然你早已入魔。」? 第七十八章 入魔 白几瞥眼看向瘫倒在角落的顾予安。 「他能在万剑中藏这么久,师尊你应该出了不少力吧。」 继续自言自语的喃喃,「你明明那么恨魔族,却依旧为他遮风挡雨。对我...果然你自始至终没把我当过你的弟子。」 仙核被白几拿在手中,墨于渊在看到耀眼的蓝色光珠之时,伸手大吼,「不要!」 但下一秒就被白几丢在口中,一瞬间仙核里的仙族之力全部涌入他的身体,没有人的疏导,这其中的力量足够将他撑爆。 耀眼的光芒在白几肌肤缝隙间闪耀而出,墨于渊抓住机会提剑上前,他想要在白几完全吸收前,将仙核再掏出来,顾予安现在真的不能没有仙核。 魔气激发了断月剑中的戾气,巨大的能量从墨于渊的剑中而出,一瞬间,仙魔两力相碰,比起全盛时期的墨于渊,白几明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勉强用重名挡住了攻击,可身体里的仙力却越发躁动,白几根本没有办法一心两用去吸收。 墨于渊乘胜追击,提剑而上。 一道又一道的力量冲击之下,顾予安几乎是在角落里被震醒。 此刻的他一副身躯已如垂木老人,没什么时间可活了,残存的仙力留存在体内更是如同催他性命的魔鬼,无时无刻不在攻击着顾予安仅存的理智。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活下去他只有一个方法。 入魔。 让一个仙族入魔,这是莫大的耻辱啊,对仙族而言,不如自我了结来的更爽快些。 顾予安撑起身子,他在角落里看着自己两个徒儿互相攻击,他们将自己的一生绝学都用在了对方的身上,强悍的杀伤力在墙壁上留下来的一道又一道痕迹,作为他们的师尊,顾予安不知是不是该感嘆两人学艺高超。 不知听到了什么动静,顾予安将耳朵贴向墙壁,原来不是错觉,其他弟子在听到这里的巨大响声以后,也朝着这里赶来了。 顾予安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个狠辣弒师夺之仙核 一个当众入魔戾气外泄 这两个还都是他的弟子,若是外人瞧了去,怕是此生在天启大陆,都将不再有好日子咯。 顾予安笑了笑,眼中不再有半点温柔,他很期待两人未来的结局,狗咬狗嘛,打狗的怎么会在乎呢? 【叮—— 检测到又黑又大的锅1/3:顶替墨于渊留在现场的魔气痕迹,让他在众人面前维持原有身份。推荐方法:宿主可选择自我入魔。】 哦吼,今天又是可爱的背锅小能手呢。 顾予安是笑都笑不出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系统在脑海中不断发出刺耳的催促,好像他的选择现在只剩下一个。 顾予安抿了抿唇。 让一个仙族入魔,呵。 体内最后一丝仙力逆行运转,墨于渊残留在体内的能量开始活跃,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竟然在慢慢修復,身上的痛感竟然弱了些。 魔族修炼的底气是杀戮和欲.望,顾予安现在一个残废之躯肯定是杀不了人的,那么他所要激发的欲.望,便是他心里最想要的。 一生的记忆如走马灯一样从面前重复性闪过,顾予安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幼时的记忆里。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一把火烧了他们。」 像是听到了他内心里的祈祷,万恶之灵终于有了反应,整个祭坛里所有死去的亡灵隐约闪现,他们身上的戾气慢慢朝他围绕。 这里所有的灵魂,是万恶之灵送给顾予安入魔的礼物,身上的力量暴涨,修为甚至比之前还要高上两阶。 身上的血衣黑色戾气包裹其中,不仔细看到像是黑色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沧桑衰老的肌肤也慢慢恢復正常,黑色的外衣衬着顾予安较好的容貌到更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只是那一头银髮,依旧那般垂着,如古老故事里神秘而又夺人性命的精灵。 第103页 他几乎只是意念微动,便快速的飞到了空中,下一个瞬间,他已经站在了白几墨于渊打斗的能量中心。 墨于渊想要移开断月,可暴发而出的力量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改变,绝望在瞳孔中闪现,他几乎已经在等待顾予安的死亡之时,两根纤细的指尖却轻松夹住了他的剑身。 而另一边,白几的全力一击也被轻松挡下。 可怕的气息威压在顾予安的身上出现,实力的差距让两人瞬间便卸下了所有的力。 顾予安走到了白几身前。 「要杀便杀,成王败寇罢了。」少年还在嘴硬,却依旧害怕的闭上了眼。 顾予安这是笑了笑,手掌却摸上了他的脑袋,如十年前那样,那般温柔的抚摸着,掌心的温度让白几的眼角都落下一滴泪水。 他所求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师尊罢了。 「你呀你,若是没有本尊,当真是要爆体而亡了哦。」魔气顺着掌心一点点涌入白几的身体,可这样的戾气却是那么的温柔,仙核感知到主人的存在也瞬间温顺下来,乖巧的跟着顾予安的力量,快速的被白几吸收。 后者一下承受不来如此勐烈的力量,就这样直直的昏睡过去。 「师尊,你身上这...」 顾予安转过身,墨于渊捂着胸口,嘴角还有未擦拭完的血迹。 「你又何必入魔与他争斗呢。」如果你不暴露身份,也许我还能再多当一会儿万人瞩目的仙尊。 指尖点过墨于渊的眉心,那一抹红色的竖痕再次消失在了皮肤之下,墨于渊身上暴动的力气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突然,他被温暖的双手拥在怀中,他清晰地听到顾予安在他的耳边道了声再见。 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悲哀。 温暖突然消失不见,一阵冷风吹过,墨于渊竟然冷的打了个哆嗦。 一声极为刺耳的惊唿,他看到了一同歷练的同僚,而他们炽热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背后。 「入魔了,入魔了!顾予安他入魔了。」? 第七十九章 想不出名字三 【叮—— 背锅任务完成进度:2/3。】 只一夜,顾予安入魔的传闻便传遍了整个天启大陆。 有人道,在此次仙门歷练当中,叛徒顾予安图谋不轨,竟然联合流窜在人族王都的魔族余孽设下针对仙门百家弟子的杀局。 还好有墨于渊和白几,两人虽是叛徒顾予安的弟子,但在大局之下,他们同心协力击败了顾予安,不仅救下了歷练弟子,更是解脱了长安村所有村民。 「谈起白几这人,前段时间的传闻你们不知各位老爷还记不记得?他曾被当做魔族余孽关进了万剑宗的水牢。当时害他受进水牢之苦的就是如今的叛徒顾予安,现在想想,一切都已明了。」 「首徒白几在发现师尊入魔的事情后,本想检举揭发,却没想到引火上身,自己身患祸端入了水牢。在得知叛徒顾予安要带领众弟子外出歷练之时,他料想到叛徒会有所行动,拼尽全力从水牢逃出,据说当他赶到那里时,那叛徒正提起一名弟子的脖子,眼看那可怜孩子就要被吸食生命,白几立马挺身而出。」 「还有墨于渊。此人也是明断是非之英雄...」 茶馆里,顾予安坐在二楼小口的品着茶,楼下的说书先生讲的是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形容起来是天花乱坠,好像他当时就在那里一样。 「啧啧啧,你听听这传闻。您现在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恶魔了。」 雪白的小狐狸坐在他的肩头,嘴巴微张讲的却是人言。 「这龙井不错,你不来点?」顾予安倒是毫不在意,他很快就进入了自己是大魔头的角色,一身的黑衣,头顶着个草帽,身上散发着低气压,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在下与你做交易的其中条件之一就是帮你修復仙核,线下你整颗仙核都被你的徒儿拿走了。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龚弥裴突然幻化为人形,他单膝跪在桌子上,伸着头凑近了顾予安,两人鼻尖相靠,一人眼中满目深情,一人却只看着楼下的说书先生。 顾予安伸出一根指头抵开了某人的脑袋。 「狐族的魅惑之术对本尊没用。」他吹着茶,悠悠吐槽。 「唉,那你打算继续在这儿待多久啊?我们都在这小村子待了三个多月了,你不离开就算了,你也不让我离开,怎么的?我俩在这儿养老啊,可别呀,我还没当上青丘九尾狐的族长呢。」 龚弥裴再次变成了小白狐,他颓废的慢慢蹭到顾予安的肩膀上,粉嫩的爪子差点没抓住衣服,还是被顾予安託了上去。 「若是等不及,那现在就开始吧。」 话落,窗前的人影消失不见。一杯清茶落寞的留在了桌上,隐隐还有热气冒出。 墨于渊行走在万剑宗的小道上,身边的弟子见到他皆俯身行礼,眼中虽都充满尊敬,可在他离开以后依旧会有闲言碎语。 「墨师兄可当真是惨啊,有那么个师尊。」 「嘘,你小点儿声,别让师兄听到了。」 「别怕,我给你讲啊...」 墨于渊快步走过,直到站定在逍遥阁里,他才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院子里的桃花树不知怎的一日比一日颓败,本是四季常开的灵树,此刻却掉尽了花瓣叶子,那股浓烈的花香再也闻不到了。 第104页 那喜欢待在树上的人。 也回不来了。 他走进白几的屋子,掌门和邱言早已经等候多时。不知是不是错觉,推门而入的瞬间,他竟闻到一股桃花香,顺着气味望去,屋内中心的茶几之上,有一块已经干涩的看不出来的东西。 他收回眼神,走到床边。 「师兄他怎么样了?」他问。 「半颗仙核的力量不是说吸收就能吸收的,我看他怕是还要再睡一段时间。」 几根细长的银针被扎进白几面上的穴位里,邱言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若不是有墨泽信拦着,早在白几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此等的孽徒弄死了。 「师弟既然选择帮他吸收仙核,自然是希望他活下去,我们没必要做多余的事,有些事情师弟自会定夺。」 墨泽信依旧当着老好人,邱言听着他的话却冷笑连连。 「你所谓的自由定夺就是我师兄被逼的当众入魔?」邱言一下推翻了床边的汤药。 他恶狠狠的指着墨于渊,语气是那么的不解和痛苦。 「我早就说过黑暗灵根不可收之为徒,你们不听。现在倒好,白几弒师夺仙核,谁知道墨泽信是不是帮凶?!你竟然要留着他们不杀?!」 这已经是这三个月里不知道第多少次争吵了,墨泽信也只是听着不反驳,邱言骂了两句,指尖戳着墨泽信的胸口。 「新一辈的弟子中不缺才子,师兄重要还是两个新星重要?」邱言说到后面已经几乎哽咽,「掌门师兄,三百年前我们已经丢下过师兄一次了,你不能再为了所谓的局面将师兄的痛苦视若无睹。」 明明已经做过一次错事,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为这样虚晃的理由去牺牲师兄。 邱言他承认他真的看不懂墨泽信,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掌门。 肩头狠狠撞过墨泽信,邱言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墨于渊低垂着头,他没敢直视掌门的眼睛,快速捡起了地上的碗,「弟子再去熬一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推门而出之时,刚好与凌千夜擦肩而过。 凌千夜看了眼着急离去的墨于渊,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那张冰块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就算站在掌门的身边,也如同一块木头一样一言不发。 「师弟入魔,被仙门百家通缉,万剑宗也必须有所反应。」最终还是墨泽信先开了口。 「师兄要我杀他?」凌千夜悠悠转过头,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竟透着一丝不解,「这件事师妹知道吗?」 墨泽信没有回答,凌千夜却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又将师妹关起来了?」? 第八十章 记忆 「当下天启大陆时局动乱,她就算出世也只会引祸上身,如同三百年前一样,以她爆烈的性子怕是会为了这件事将整个天启大陆都闹翻天。」墨泽信淡淡的笑笑,扭过头似乎不愿再聊这件事。 「师兄做事,果然还是没变。」凌千夜早已习惯墨泽信奇怪的脑迴路。 世人皆知万剑宗花洛熙从不问宗门事务是因为某些赌约,但其实就是墨泽信私心作祟罢了,他只是不愿师妹再轻易的暴露在众人眼前,让花洛熙那样的女人只能做他笼中的小鸟。 「顾予安我是不会杀的。」凌千夜道,「他是我的师弟,别人不护我来护。」 他说完就要走,墨泽信忍不住喊道,「那你将万剑宗放在什么位置?」 凌千夜头也没回,「与我何干?」 正值日落时分,王都的街道上可谓是热热闹闹。长安村的劫难已解,游人旅客也渐渐多了起来。大街小巷里商贩的吆喝声,孩子们的喧闹声,正可谓是太平盛世。 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手里抓着比他半个人都大的冰糖葫芦,笑起来歪歪扭扭的牙齿暴露在外,乐呵呵呵的拽着身边大人的衣袖。 手中的糖葫芦被他甩来甩去,一个不小心变落在了某个倒霉蛋的衣服上。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孩子小不太懂事。」大人连忙道歉,眼瞅就要打孩子,一只手拦下了他。 「无事无事,在下本就是黑衣裳,看不太出来的。」 那对夫妻又说了几声抱歉,这才拎着孩子向别处走去。 「顾予安,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运气这么差?」小狐狸立在肩头,随着顾予安走路的幅度,他半大点的身躯摇摇晃晃。 「你要不要吃冰糖葫芦?」 「不想吃,甜的牙都要掉了。」 「那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找个饭馆先解决一顿?」 「才刚吃完炒米粉多久啊。你不知道我们狐狸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身材嘛。长得丑了可就没人要了。」 「那要不要喝点桃花酿?我听闻王都有家酒馆里的桃花酿,可谓是...」 「你还办不办正事了?这可是王都啊。仙门百家那群正义之士可在通缉你呢,这离长安村那么近,你不会以为他们都撤走了吧?」 「急什么。要去的地方不就在前面吗。」顾予安伸手指了指拐角处尽头的那扇铁门。 越往里走光线变越暗,这里像是王都的阴暗面,外面的热闹喧譁全都消失不见,寂静的只能听到老鼠流窜的声音。 「你是不是跟隔壁寡妇有一腿?!老娘问你话呢!我都看到你从她屋子里出来了!」 第105页 「姓张的你什么时候能还钱?!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你要没钱就从老子的屋子里滚出去。」 「赌赌赌,就知道赌。孩子的学费都被你赌没了,这日子可让我怎么过呀?」 顾予安一路走来,每到一个门前便停顿片刻,这热热闹闹的八卦他可拒绝不了。 一个渣男,一个穷鬼,还有一个赌徒。 可以啊,这小巷子里住的全是牛鬼蛇神。 他站定在尽头的铁门前,单手握拳轻敲了两下。 「谁啊?」 推开门的是个女人。 「你谁啊?找错地方了吧。」女人皱着眉就要关上门,却被顾予安用手挡开了。 「没找错地方,就是这儿。」他温柔的笑笑。 女人却是急了,想要用蛮力关上门,却被顾予安一道魔气入脑,下一秒便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顾予安直接推开大门,迈着步子如同进了自家一样,片大小的地方几乎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家里除了女人便再也没有其他人。 顾予安却大声道,「阁下当真不出来?」 无人回应,他也不急,悠哉悠哉的搬出一张凳子,摆放在庭院中间。 「上古后代中,存活并一直流传至今的也只有四家人。算尽天下事,可知天道因果的慕家,最为出名的便是上任首仙之徒慕修寒。能与异兽交流,甚至能学习他们技能的乔家。善于八卦阵法,精通上古秘法的陈家。还有拥有起死回生之术的解家。」顾予安顿了顿,「你还需要本尊继续说下去吗?」 角落处,一人明显乱了气息,龚弥裴贴心的小声说道,「在屋里的东南方向。」 「顾予安。你献祭了长安村数百万村民的命,甚至入魔叛道,不找个地方好好的藏起来,来我这儿干什么?」从阴影出来的是个身材较好的少女,眼角灰暗色的妆容,黑袍里面暴露的衣裳,隐隐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已经千百岁的老巫婆。 「本尊以为你应该是知道的。」 「小女子一届凡人能知道什么?」她调笑的笑了笑,「仙尊大人总不能让我顶罪吧?」 「本尊找你可不是为了长安村那点小事。」顾予安托着腮笑了笑。 女人挑了挑眉头,「哦?那百万条命是小事?」 顾予安看着她,他站了起来。 「陈安,看来你是忘了你之前做过什么。比起慕家一族的命,他们的命确实微不足道。」 慕家两个字的出现让陈安的眼神中出现惊恐,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顾予安只是笑了笑,他突然一把抓住了肩头小狐狸的脖子,龚弥裴瞬间便被掐的喘不过气来。 「你发什么神经?」 「本尊要看她的记忆,看她现在所想的一切。」 青丘九尾一族不仅仅会用媚术,夺人心魄的幻术使的也是如火纯青。 顾予安能把龚弥裴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今天。 他实在是好奇自己的过去。 那模模煳煳的记忆和来疯了一般的潜意识让他知道,这段被抹去的过去,对他而言意味着太多。 眼前的一切瞬间变了,在场的三人被迫进入了属于陈安的记忆里。 「喂!你下次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我又不是不帮你!掐我脖子干什么?」龚弥裴幻化成了人形,埋怨的站在他的身侧。 顾予安没空搭理他,眼神一刻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夫妻。 ...... 在梦里,他见过他们。? 第八十一章 真相 这对夫妻的手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陈安穿着无比亮丽的红色坐在他们的对面,她嘴角咧着笑。 那年的陈安只是家族里的一个小辈,陈家的祖训向来是不问天下事,他们即使手中掌握着足够让整个天启大陆为之动容的秘法,却也不会使用。 南风团队但陈安不。 她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狂妄桀骜的性格让她从不服从族里的安排,人命对她而言就是手下的沙子,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那年慕家族长找到了她。 「你们的意思是...用你们亲生儿子的命换天道之子的命?」陈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有些震惊。 「我可是听闻二老的孩子是慕家少有的天才,与天道之子换命你们当真捨得?」她翘着二郎腿,言语之中很是不解。 天道之子可不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他们的出生就是为了献祭给天道,从而换取天启大陆的和平与安定。 这是上古一族存活至今的使命。 可从未听过有人要保下天道之子的。 「很早知道陈少侠年轻有为,此事还是要多麻烦了。」一族之长,在此刻竟向一名小辈弯下了腰。 「你来找我却不找我的娘亲,怕是此事本就是四大家族所不认可的,当真不怕我拒绝,然后宣扬出去?」 「与慕氏一族交易的好处,你真捨得不要?」老人谦逊的笑笑。 他早已经拿捏住了陈安的虚荣心。 她要,她当然会要。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陈安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摸过婴儿的脸颊,圆润的小脸上立马被划出一道口子。 慕族长皱了皱眉,但也没阻拦。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什么响声,一道禁咒被族长快速使出,屋外的小孩立马被定在了原地。 第106页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改日见。」陈安笑了笑,推门而出,门口一个小孩儿正惊恐不安地看着她。 「小弟弟回见。」 没有搭理她的飞吻,小孩愣愣的看向屋里,他还太小了,他不明白爹娘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娘亲不来抱抱他? 爹爹怀里的孩子又是谁呢? 记忆突然中断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顾予安和龚弥裴站在其中显得极为落寞。 「那个孩子好像你啊。」龚弥裴犹犹豫豫的开口。 这样的秘闻让他一个小狐狸知道,啧,真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啊。 他还没等到顾予安的反应,周围的景象又变了。 他们站在五行阵法之上,龚弥裴只觉得这样的祭坛熟悉的紧。 「那个人族皇子在长安村设下的祭坛跟这个好像差不多。」 那日的小孩好几个族人架着按在了祭坛之上,那么小的身躯却被四五个壮汉摁在地上,铁钉狠狠的扎进他的四肢,小孩儿早已经哭得上接不接下气,鲜血不停地从口中喷出,连意识都渐渐散去。 他的头死死的盯着站在祭坛两侧的父母。 他还是没明白。 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管他?为什么他们的眼神是那样的冷漠?为什么呢?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吗?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回应他的只是一颗落在他头颅的钉子。 慕族长将手中的婴儿放在孩子的身上,从他还留有余温的腰间,将那块慕氏玉牌扯下放在了婴儿的身上。 陈安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死在她手里的生命太多了,就算是上古一族又如何?命。一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熊熊之火从慕氏一族的中心开始燃烧,她站在最外围聆听着慕氏族人痛苦的哀嚎声,怕他们猜死了都猜不到,那困住他们的阵法是他们的组长亲自设下的。 美丽的火光在寂静的黑夜里是那么的耀眼。哭喊声跟哀嚎就是为他们的舞蹈所传出的最优美的伴奏。 陈安如同艺术家一样,在这样可怖的画面前翩翩起舞。他踩过祭坛,踩过上面残留的鲜血。婴儿的啼哭声格外的刺耳,陈安却依旧没停下他的脚步。 直到烧焦的气味传出,她再也感知不到一丝生命的时候,祭坛之上的孩子重新坐了起来。 以命换命,是让这孩子受尽天道之子的苦楚,而什么时候能死,自然是天道来决定。 孩子懵懂无知的样子如同一张白纸,身上的五个大窟窿快速癒合,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听到身边婴儿的哭叫声,连忙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 慌乱的张望着四周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直到首仙顾青岑算得天道之子降临,他来到这里,接走了这两个虚弱的生命。 周围的环境消散,当龚弥裴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予安捅穿了陈安的心脏。 他就这样硬生生的把那颗还在跳动的鲜艷的心脏抓在手里,她的心脏如同陈安最喜欢的颜色一样,那么的艷丽美妙,想极了一个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当察觉到龚弥裴的目光后,顾予安只是平淡的笑了笑。 「本尊只是好奇。她这样的人,心脏是什么颜色的?」 话落,指尖用力,地上残留的不过是几块碎肉,而陈安就在他过去的记忆里深深的沉睡...沉睡。 顾予安甩了甩手上的血渍,他悠悠转过头,「你要不猜猜?下一个轮到谁了?」 龚弥裴连忙表忠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面上笑嘻嘻其实却是连肠子都悔透了,他哪儿知道这里面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早知道就不淌这一趟浑水了。 顾予安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思考他话的可信度。 「算了,今天已经杀过人了,饶你一命吧。」 他擦拭着手中的血迹,淡淡的一句话,却总算让龚弥裴放下了提起来的心。 捡回一条命。 万剑宗内,昏睡了将近四日的白几终于醒了。 他还不太明白髮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体内无穷无尽的力量,当他推门而出之时,每一个见到他的弟子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俯首行礼,这些是他即使在成为顾予安首徒以后也从未体会过的。 【作者有话说】:这一段真相其实在前面顾予安的梦里就已经隐隐约约的展现出来过,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好的父母? 第八十二章 悔恨 他一边兴奋的感受着别人对他的恭敬,一边捂着胸口无力的体会着其中的麻木。 很奇怪的感觉甚至让白几有些恍惚。 就在他沉溺在被人捧起的欢悦中时,一只手突然将他拉进了角落。 墨于渊把他抵在死角,两手撑在白几耳边。 「你恢復了?」 「托你的福没死。」白几说完不耐烦的就要离开,却被墨于渊再次拉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那天以后发生了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 白几皱着眉不明所以。 「怎么了?」 他实在没什么耐心听墨于渊唠嗑,正当他打算挣脱开离去之时,却听到墨于渊说了五个字。 「师尊入魔了。」 白几也只是愣了一瞬,转过头时只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入魔?入魔的好啊。入魔了我便再也不用担心他觊觎我的灵根了。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他最有应得,他自找的,他活该!」 第107页 「白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获得过灵根。你骄傲的资本和惊人的天赋,是师尊硬生生刨了半颗仙核给你的。」 「你撒谎!灵根是顾予安用秘法为我而得,是他早就知道我会激发出极品冰灵根,所以才接近我,利用我,不过是为了修復他受伤的身躯罢了。」 他激动的喊着,他诉说着自己的愤怒,「他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墨于渊听着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白几的脸瞬间便被抽的通红,他偏过头,耳鸣声充斥着脑海,他张了张嘴,满嘴的血腥味。 「动动你的脑子,什么样的秘法能让一个刚获得灵根的普通人就有筑基的修为?你以为为什么师尊很少动用仙力,你以为为什么他身上一直都有恢復不好的旧伤?都是因为你。」 白几快速的否认,「不可能,你撒谎。」 即使心底里已经有个声音告诉他,墨于渊说的可能就是事实,但是他不敢去信。 「如果我刚刚说的都是谎话,那师尊为什么要帮你消化他那颗仙核。你不是说他能为了修復他的仙核利用你吗?但他却怕你爆体而亡,在入魔的时候帮你硬生生的炼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白几也不是傻子,可内心依旧逃避着真相。如果墨于渊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他自己都做了什么? 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师尊。 将他从黑暗深渊里拉出来的师尊。 对他亲手推入了深渊。 给他推的越来越远。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当初明明是你先告诉我师尊接近我只有利用,现在你又告诉我十竟然将他的仙核刨了一半给我,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白几喃喃着,已经再听不下任何话了。 「如果没有他,你不会真觉得凭藉你的凡人之躯就能完全吸收仙人之力吧?别傻了。」墨于渊垂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白几,恶劣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不会的不会的,我要见师尊,我要见他,我要亲自问他。」白几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因为你,师尊被迫入魔,现在被仙门百家通缉,你怎么问?你能去哪问?就算去找他对师尊而言我们早已经成为了对立面。师兄...师尊不要我们了。」顾予安把他丢下了。 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墨于渊的心都颤了一瞬。 「不会的,不会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白几瘫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失了神。 看着白几崩溃的模样,墨于渊心里竟没有一丝快.感,这明明是他曾经迫切追求的,可心脏处传来的闷痛,让他狼狈的几乎是逃一样离开了这里。 这些恶劣的话语他的心里憋了三个月,又岂止是对白几一个人说的,他更是对自己说,恐怕墨于渊都不知道,他当下的情绪叫做愧疚。 因果循环,若他没有给白几种下怀疑的种子,那么龚润的催眠便不会起作用。 墨于渊就算再后悔又如何,事情已成定局,一切就像是落下的棋子,只能看着他越来越远。 离开陈安家后,龚弥裴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顾予安身边。 他不是没想过逃,虽然成为青丘狐族的族长这件事真的很诱人,但肯定是小命更重要啊。 奈何他每次想要逃跑时,顾予安都能先一步发现他的意图,而后一个眼神就能让龚弥裴汗毛直立。 现下,天已经黑了。 两人走在萧条的大街上,没有了白日热闹的氛围,空旷的街道安静极了,就在他们寻找客栈的时候,隐隐约约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听到了打骂声。 在王都这样的地方,繁华和黑暗本就是明显的极端,在夜幕之下,有太多的骯脏会浮现于表面。 按照顾予安平时的习惯,这样的闲事儿他是肯定不会管的。龚弥裴都看见前面有亮着的客栈了,还没来得及招唿,顾予安已经转身回头,快步朝着小巷子走去。 「哎呦,真是我的小祖宗。」龚弥裴连忙跟上。 几个三四十岁的青年正在群殴一个少年,男孩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包子,即使被揍的嘴角有了血迹,也依旧不肯放手。 「妈的,就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 「让你偷老子包子,天天偷老子包子,吃不死你。老子把你揍成包子。」 「我今天非要将你的腿打断。」 手中的棍棒再一次挥下,少年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疼痛却没有到来。 「妈的,还有多管闲事的!」男人恶狠狠的回过头,可当他看到顾予安的长相时,表情变得淫.秽。 「哟,还是个精緻的小公子哥嘛。」调戏的指尖已经朝着顾予安的脸摸去。 是夜色太黑了,不然男人一定会看到被顾予安摸过的棍棒上留下的血红色的手掌印。 「哎呀,各位好兄弟,多大点事儿啊,这小孩子吃过你们多少包子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就是了。」龚弥裴此时拿着碎银笑嘻嘻的走过来,生怕晚一步这几个倒霉蛋就会丢了性命。? 第八十三章 解小六 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上下扫视了一眼龚弥裴,眼眸中的意味带着挑逗,他舔了舔嘴唇。 「哟呵,又是一个小公子哥,嘿嘿嘿。今个晚上,老子人财都要。」男人色眯眯的就要往龚弥裴身上扑,后者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第108页 胆子也真是够大,真是什么人都敢调.戏。 这次轮不到顾予安出手,只能听到利落的几声响动以后,聒噪的男人们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顾予安走到少年的面前,他蹲下身,男孩儿水汪汪的眼睛瞪大了看着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怕。 「你家人呢?」 少年捂着受伤的胳膊做了起来,他低着头,「小六没有父母,小六只有一个哥哥。」 顾予安没问他哥哥在哪,怎么看他都只是一个被丢下的孩子。 顾予安的眸子微垂,就像他一样。 解小六说完将手里已经被捏扁的包子拿了出来,像是献殷勤一样递到了顾予安面前。 「这个是肉包子,很好吃的。」他歪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六把肉包子给你,你当我的哥哥好不好?」 顾予安看着他,半晌说道,「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一狐极其和谐的共处着。顾予安一直平淡的不像话,依旧会吃冰糖葫芦,依旧会喝桃花酿,会和解小六打趣,有时候就连龚弥裴都会恍惚,那日的记忆是不是只是幻觉。 现在的顾予安太平静了,好像那个被亲生父母祭祀,被改变了命运,被族人送上死亡之路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也曾问过顾予安接下来打算如何,可得到的答覆永远都是今天晚上去吃西街的炸串吧,要不然东街的烤肉?如果你吃不惯我们就去北街听戏,还能嗑瓜子呢。 久而久之龚弥裴都看淡了,有时他也会想,就这么过下去其实也不错,虽然他真的很想当族长,真的很想跟心悦的人在一起,可与世无争的缩在人族的王都里,过得也很快乐。 又来到茶馆听戏,先前的两人部队变成了三个,有小六在,气氛永远是热热闹闹的。 不知怎的,天道之子的传闻在整个天启大陆都散开了。那些鲜少为人知的故事,像是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的口袋,被人全都抖了出来。 有人测算,只剩下几年的时间了,若再不献祭天道之子,怕是整个天启大陆都将灭顶之灾。 算来算去,他们发现天道之子的生辰八字都跟叛徒顾予安的一模一样。在回想起他本就是被上任首仙顾青岑捡回来的小孩,剎时间好像一切都有了源头。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仙门也开始勐烈的追捕顾予安,嘴上讲的是仁义道德捉拿叛徒,可实际不过是贪生怕死,想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罢了。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描述着若天道之子没有献祭,天启大陆将面临的灾难。 听书的游人们对着顾予安更是破口大骂,骂他不知廉耻竟然堕入魔道,骂他在此时此刻竟不知道主动将自己献祭,骂他没有担当... 诸如此类的话,这几天顾予安都听倦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幼时献祭阵法已成,背后之人依旧逼他主动献祭,顾予安只想安静静的喝杯茶。 小六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哥哥,白净的小脸看着就让人心叫欢喜。 顾予安还没摸上他的额头,喉咙突然传来一阵痒意,他身子轻微耸动,咳了两声后,却对上了小六吃惊的表情。 他愣愣的伸手抹过嘴角,手掌上的红色好像在提醒他刚刚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是血。 顾予安还在想着拿手帕擦掉,可下一秒剧烈的疼痛环绕在全身。 勐烈的撕碎感让他疼的差点掀翻了桌子,顾予安能清晰的感觉到在他的肌肤之下,骨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肆意的生长,却又无法遏制。 他疼的用头撞击桌面,龚弥裴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身体,此时顾予安的眸子竟然有些泛红。 「糟了,是反噬。我就说仙人之躯哪能这么轻易入魔,合着这反应是慢一拍。」 龚弥裴没有调侃的心情,一手抱着昏过去顾予安,一手拎着懵懵懂懂的小孩儿,快速的离开了茶馆,刚刚的动静肯定有人已经注意到了,王都不可久留。 他把顾予安和解小六丢在客栈,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孩儿照顾好顾予安,自己去收拾马车和所需的东西。 刚还热热闹闹说笑的三人里,只有小六还呲着个大牙。 床榻之上隐隐传来响动,顾予安好像醒了。 解小六爬到床边,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你哭了吗?」 「没有。」回答他的是闷闷涩涩的声音。 「可是小六听到你吸鼻涕了。」 已经不能用年少无知来形容了,解小六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刻语出惊人,一时间顾予安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哭鼻子不丢人的。小六也哭鼻子,哥哥为什么不能哭鼻子呢?」解小六的手拍上了顾予安的后背。 「想要哭就不要忍着嘛。小六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小六永远不会嫌弃哥哥。」 顾予安看着墙壁,泪水不知何时滑落,对于此刻的他,恐怕也只有这样极致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承认在少了一魄以后,自己的心冷了很多,某些情绪像是被剥夺走了,但这不意味着他的心不是肉长的。 哪怕表现的再怎么不在乎,被亲生父母丢弃掉这件事,依旧笼罩在他的心上。 他算了这么久,却从没想过原来希望他死的人...是他的父母。 泪水不知是身上疼的还是心里疼,他嘴角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讽着顾予安对亲情的渴望,一个陌生的捡来的小孩儿都知道关心他,可他的亲生父母却为了救别人,而不要他了。 第109页 疲惫的闭上眼睛,他放空大脑不愿去想,不知怎的极快的陷入了沉睡。 解小六依旧坐在他的身边,手一下右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部,温柔几乎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第八十四章 追捕 「你在做什么?」墨于渊刚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从未见过的少年低俯着身体,他靠在顾予安的身边,动作是那么的亲昵,那双手甚至抚摸在顾予安的身上,而后者甚至没有反抗拒绝。 解小六将食指放在嘴前,摆了个禁声的姿势,平淡的面容在墨于渊眼里就像是胜利者的挑衅。 王都内出现魔族面容还和顾予安有八分相似,他一收到这个消息便赶在仙门百家前面来到了这里,没想到顾予安竟然背着他找了别的人。 口中的话还没说出,眼前的少年突然歪了歪头。 「你是来找哥哥的吗?可哥哥他困了,你能不打扰哥哥吗?」 墨于渊愣了愣,「原来是个傻子。」 他伸手将床边的谢小六推开,少年勐的跌在地上,双手因为剧烈的摩擦而流出了鲜血,趴在地上不知所措,一副小可怜包的模样。 墨于渊也没感觉使多大的力气,皱了皱眉头打算把他拉起。 「墨于渊,你在干什么?」带着温怒的呵斥声。 「师尊。」墨于渊的动作停在了原地,略显狼狈的转过身,顾予安坐在床榻上冷冷的看着他,那一头银髮勾起了他几日前的回忆。 他的师尊,他的顾予安,就是这样在他的面前入了魔。 「师尊,你在王都的消息仙门百家已经知道了,弟子带您离开这里。」他低着头,语气生硬,却不敢直视顾予安的眼睛。 「听闻你一剑破魔头,救下师弟后,不再承认是叛徒徒弟的身份,被万剑宗掌门墨泽信收为弟子,在仙门百家当中可谓是日进斗升。」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顾予安抿了抿唇,「我可担不上你的一声师尊。」 「弟子那些只是权益之计,只有那样......」 「这那样你才能爬的更高,才能更快的达到你想要到的位置。」顾予安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这样的师尊,你听弟子解释...」 「墨于渊。」顾予安累了,他大声的叫停了他。 「求师尊让弟子陪在您的身边。」他跪了下来,墨于渊从未这样的求过人。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身份只是万剑宗的一名小弟子,庆幸自己还可以重新做选择。 一开始来到万剑宗的目的,他确实是想让顾予安付出代价,付出背叛他的代价,付出仙魔大战让魔族战败的代价,他扭曲顾予安与白几的师徒关系,不停的给顾予安找麻烦,但那一切却都成了笑话。 他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狠下心。 他留恋在万剑宗平凡的日子,喜欢作为一个普通孩子撒娇的日常,没有勾心斗角,那怕顾予安永远只是将他当做弟子,墨于渊也觉得已经足够。 他的声音诚恳又忠诚,「求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顾予安看着他,连讽刺的笑都扯不出来了。 若不是没有力气,他还真想鼓鼓掌,贊称他一句影帝。 该说他不愧是魔族,为了目的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仙尊,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快走吧。」龚弥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墨于渊跪在地上,可怜的小六趴在角落,而顾予安坐着闭眼不说话,简直就是气氛诡异的修罗场。 后半段声音被他压在喉咙里,他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还走吗?」 墨于渊回头看了他一眼,上下扫是一圈后皱着眉,「师尊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青丘狐狸最为狡诈,师尊小心被骗了。」 「你怎么说话呢?狐狸怎么了,我可是九尾狐族,乃是上古流传至今族群最大的种族之一,你有什么好看不起我的?你不也是魔族吗?比起我,好像你的麻烦更大些。」 墨于渊的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连这件事情顾予安都告诉了他。 「师尊,弟子不会让你落到仙门百家的手里。」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尘,冷漠的看过龚弥裴,向着顾予安鞠了一躬后推门而出。 龚弥裴连忙措身躲过,生怕与他碰上一点,他们一族也最是讨厌与魔族相交,当然!顾予安除外。 顾予安无奈的嘆了口气,他拉起小六,「走吧,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马车行驶在小道上,他们已经远离王都有一段距离了,可那种若有若无的监视感却依旧没有消失。 直到走入竹林深处,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甩开仙门百家的人,不过是后者不想在王都产生纷争,而随着他越走越远。 顾予安坐在马车里,解小六正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笑话,他温柔的搭着话,龚弥裴一人坐在车外,看到挡在车前的墨泽信,一时当真表情复杂。 一个雇他保护顾予安的人,现在竟然在带头捉拿顾予安。 「墨掌门既然已经拦下了路,何不请天道之子下车呢?」尤溪穿着一身红衣,微薄的衣衫将她白皙的皮肤衬得若隐若现。 而她的身后也跟着灵花谷的一众弟子。 「仙尊在歷练之时害我谷中三名弟子命丧长安村,当真一点交代都不给,就这般落荒而逃。」她明明是捂嘴笑着,可尖厉的声音只让人头皮发麻。 第110页 「施主莫忘了今日我们前来的目的。」老和尚说着阿弥陀佛,「仙尊既已踏入魔道滥杀无辜,理应接受惩罚,现下您天道之子的身份已然明了,拯救天启大陆是我等的职责。」 「你瞎说什么煳涂话呢?不过就是你们这群人贪生怕死,想让顾予安用他的命换你们能多活一段时间,还职责?职责个屁!」龚弥裴手里握着马边破口大骂,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最看不惯这种满口仁义道德,将自己置于道德高点的虚伪小人。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心里想的什么众人皆知,还要装作一副普度众生的模样,真是念经念到肚子里去了。 「二弟,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和魔族叛徒站在一起?」龚润适时的开口,龚弥裴再怎么说也是青丘的人。 「我忍你很久了,真以为自己捏个兰花指拿个扇子就了不得了?你的修为是这里的垫底,凭什么呲着个大牙一副冲锋的模样。」? 第八十五章 首仙的出现 往日喧闹的逍遥阁,今日格外的安静,再没有饭香传出,桌上的桃花酿依旧是满满当当的。 「师兄怎么一直待在屋里?怎么不和掌门一同去围剿......」 「嘘!不能说!」 「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白师兄被那叛徒伤到了根基,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哪能一同前去啊。若真是见到了,怕是会拼上命也要咬下那叛徒的一块肉。」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事没事,只是听闻那叛徒长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蛋,据说那气质比合欢宗的那些女修更要诱人,还以为是白师兄怜香惜玉,捨不得呢!」 外门弟子放荡的玩笑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寒意击退了数十步。 「弟子们只是开开玩笑,师兄莫怪。」另一人连忙俯首认错,但白几丝毫没有手软,加大的力气几乎能轻松废了先前那名弟子的灵根。 就在伤及性命的前一刻,冰冷之意突然散去,即使受了重伤,他也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两名弟子甚至跪下来谢过白几的手下留情。 白几无视外面的吵闹,他平躺在床踏至上,手里捏着那干的不成样子的桃花酥。 「阁下这一般随意的潜入万剑宗,当真不怕我叫人?」白几刚刚可没有心慈手软,他原本是打算杀了那个弟子的,不过是被人拦下来罢了。 一人推门而入,手持青剑玄衣云袖的男人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前者自顾自的落座到了杯茶。 白几坐起身,冷眼看着莫名闯入的两人,总觉得他们的容貌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怎么,是觉得我眼熟吗?」那人温温柔柔的笑着,竟然让白几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 像,实在是太像了。 眼前之人的一颦一笑,简直是和顾予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阁下何不明了身份?」白几道。 顾青岑笑了,「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号——『天临帝君』。」 白几的眼神变了,「你是上任首仙顾青岑!那你身后的就是!」 即使被直唿全名,某人也只是笑笑,「若是我想,下任首仙也会是我。」 慕修寒抬了抬手,鼎鼎大名的弒魔剑更是证明了他的身份。 「这不可能。百年前仙魔大战后,你们应该已经陨落才对。」 不怪白几震惊,300年前那场大战死去了太多精英,甚至整个仙族陨落到只剩下顾予安一人,若顾青岑和慕修寒当年没死,他们为什么不站出来维持该有的秩序,而不是让顾予安一人承受所有人的怒火。 「我等也是刚刚甦醒不久。此次出关正是算得予安有一劫难,想帮他顺利度过罢了。」顾青岑轻嘆了口气,似是无奈,一副为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模样。 「你师尊是我弟弟,我不会害他的。」慕修寒道。 两人在白几的面前一唱一和,说得到真像那么回事。但三人的实力差距乎是天差地别,顾青岑一人便能与天道抗争,白几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找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两人也很快给了他答案。 顾青岑道,「如今传闻顾予安是天道之子。此劫是他毕生之难,度过了后生便能一世无忧...」 白几紧皱眉头,「若度不过。」 顾青岑嘆息道,「自然是沦为天启大陆的献祭之物,至此魂飞魄散,换得百万年的平静。」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顾青岑震惊于他的自觉,可想想毕竟是顾予安交出来的小孩儿也就觉得不足为奇。 他眼角的笑意越发深邃,垂在桌下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慕修寒的身体。 快了,一切...都快了。 王都外的郊林里,龚弥裴和他亲哥龚润骂的是热火朝天,青丘狐族本就不善打斗,媚术,催眠和幻想才是他们所擅长的,但两人是亲兄弟,对方的套路早已是知根知底,最后闹了半天竟然是唇舌之争。 眼看他们的话语越说越偏,老和尚闭眼睛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阿弥陀佛,一瞬间这场追捕造成了一场闹剧。 「顾予安,你当众入魔,联合魔族余孽祭祀长安村的百姓,甚至妄图对仙门百家的弟子下手,此罪行你认还是不认?」墨于渊的声音庄重而又宏大,带着威压的灵力向着马车袭去,几乎用上了八成的实力。 第111页 龚弥裴被龚润拦了一瞬,错过了保护顾予安的最佳时机,他大声喊道,「笨蛋,快逃啊!」 车裂人亡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道骇人的剑意挡下了这道攻击。 「哟,真是没想到啊,您竟然会出关。」尤溪忍不住鼓了鼓掌,看向面色铁青的墨泽信调侃,「你们这万剑宗商量好了的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人坏人倒都是让你们做了。」 凌千夜挡在马车前,语气冰冷,「若想要动在下的师弟,还请先过我这一关。」 「凌兄莫不是也要背叛仙门?与那叛徒一同堕入魔道?」尤溪嘶了一声,乐呵呵的在人群中笑道。 她话音刚落,一道剑意勐的从她脸颊擦过,白皙柔嫩的脸庞之上立马出现一道血痕,尤溪的嘴角都僵硬在了那里,女人是最爱美的更何况是灵花谷的谷主,几乎是好不容易忍下了尖叫的冲动,恶狠狠地看着凌千夜,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一时间众人都被凌千夜的气势吓到,本就是想占着人多凑一凑热闹,好在后人提起此战之时能有他们的名字,没有人真想跟凌千夜决一死战。 战斗疯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师弟。」墨泽信遏制着他上调的语调满是严肃。 凌千夜不依不饶的挡在马车前,好像是顾予安的守护者一样,饿狼的眼神盯着每一个妄图夺走宝物的猎人。 就在此时,车帘突然被掀起,细长白嫩的不像话的指尖暴露在众人面前。 顾予安低着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眼睛朦胧,抹掉因为听小六讲笑话冒出来的泪水,很是大方自然的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唿。? 第八十六章 受伤 一头的银髮垂地,不同凌千夜断情绝爱的后遗症,顾予安是瞬间白头,衬着他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诱人,那双血红色的瞳孔打量着眼前的众人,手掌左右摆动,热情的打着招唿。 「顾予安!你当真是入魔了!」 「我的天吶,他那双眼睛!」 「邪性,实在是太邪性了!」 「不是,难道就我觉得他真的很好看吗?」 前来讨伐的弟子瞬间喧闹起来,顾予安浅浅勾了个嘴唇,声音剎时间都在向着:此人怎么如此好看的方向转去。 「仙尊您本仙族最后的血脉,理应承担起守护天启大陆的职责,可如今你却当众入魔,甚至干下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确实不该呀。」老和尚慢慢悠悠的站出来。 「现下我等将你缉拿也是为了天启大陆的和平,待献祭之日,将您重新归于天道,也算是您尽了仙族最后的力了。」 他慢慢悠悠的说着仁义道德的话,好像顾予安拒绝他便是天理所不为。 顾予安受教的点着头,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龚弥裴总算摆脱了龚润,他站在顾予安面前。 「你个死秃驴我忍你很久了!一天到晚阿弥陀佛,你竟然那么相信你的佛,那你就自己去献祭,然后让你的佛来救你!明明就是自己贪生怕死,想要多活几年,凭什么让仙尊去死!」他叉着腰指着和尚骂骂咧咧。 「你!你这小辈怎敢口出狂言!」老和尚被说中了真实目的,有些恼羞成怒,竟然在当众之下突然发起进攻。 佛珠直冲龚弥裴的眉心,可才飞到一半,佛珠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而后开始剧烈的震动,老和尚不可置信的看着,然后下一秒被他放在手心握了百年的宝物,就这样碎了。 老和尚吐出一口鲜血,跪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昂着头,和蔼的面孔早就消失不见,只见他面目狰狞的嘶吼着,「谁!是谁!」 「本尊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顾予安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解小六从马车里探了个脑袋,看着他像众人走去。 顾予安才刚刚勉强接受体内魔力,运用起来不算灵活,但也足够对付眼前这群鼠辈。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愈来愈强的戾气,力量强大到让在场其他人不由的后退三分。 「有道理归有道理,你们凭什么让本尊死呢。」他站定在和尚的面前,白色的布鞋勐的踩在了和尚弯曲的背上,强大的戾气以他为中心而散开。 和尚勐的吐出一口鲜血,趴倒在地上,他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颤抖的身躯掩盖不了他的痛苦。 「哎呀呀,抱歉,本尊力气一不小心使大了。」顾予安连忙移开脚,好看的面庞上笑容始终挂着,若不是不合时宜,此刻到还真是一副美人图。 「你!你简直!」和尚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脚,这一下几乎将他半截身子都踩进了土里。 顾予安的眼神越来越冷,「本尊可是记仇的很。怎么记得在万剑宗时,在座有不少人都故意刁难本尊,甚至想让本尊的徒弟去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吶。」 脚尖在河上的背上不停的扭曲摩擦,和尚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叫,一声又一声哀嚎的痛苦着,可周围人却无一人敢上前。 凌千夜闭上眼不再去看,龚弥裴也把解小六拉回了马车,无穷无尽的魔气从顾予安的体内涌出,这些力量像是在透支着他的生命,可顾予安用的倒是极为开心。 眼中最后一抹黑也被红色浸染,满头的银髮飘起,他手中的戾气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快而狠的从人群中穿过,即使那日在万剑宗会审的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可几百年未活动过的身子骨在顾予安的戾气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第112页 此刻的竹林,当真是像极了人间炼狱。 眼看已经有三位掌门人血洒当场,墨泽信提剑沖向了顾予安。他使上了十成力道,这一击顾予安若是受到,要么半残,要么沦为废人。 可顾予安却很是轻松的一闪过,他垂眼看着墨泽信还在轻微颤抖的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连掌门师兄也要杀我。」 「你既然做了那些事便必须要付出代价。」墨泽信冷着脸,提剑再次冲来。 顾予安看着他,到现在才发现,今日的掌门师兄竟然没有穿他的红绿战袍,一袭白衣倒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可我做没做...师兄应该是清楚的呀。」 长剑插入身体,墨泽信压根没想过顾予安会不躲不闪,他几乎是惊愕的将本命灵器拔出,他从未觉得血腥味是这么的难闻。 一个大窟窿出现在顾予安的身上,黑色的外衣让人看不出他留了多少血,若不是突然散去的戾气,光看顾予安还在笑着的面庞,谁能知道他受了一道重击。 「你为什么不躲?」墨泽信的声音几乎颤抖,他没想杀他的,他没想杀他的。 顾予安捂住胸口,但大把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这大窟窿像是再也缝不起来的一道疤,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是兄弟之情就此作罢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击顾予安手下的戾气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本就是在反噬之后透支生命力才勉强动用,哪能像普通魔族一样肆无忌惮的挥霍。 顾予安只是没能想明白。 被父母抛弃就算了,被徒弟偷袭也就罢了,为什么就连最后的师兄弟之情,他都不配拥有。 墨泽信几乎已经慌了神,顾予安多想在出口嘲讽几番,让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里,可真正张开嘴巴,只有不停的鲜血喷涌而出。 可能是吐血吐惯了,顾予安下意识的想要叫他咽回去,可越是这样,鲜血便喷涌的越来越快。 他真的好想说。 他其实可怕痛了,他也一点都不想死,背后之人是谁他也不想去找,要是能一辈子待在万剑宗就好了,要是他没有生在慕家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我写这章的时候我都哭了〒▽〒? 第八十七章 墨泽信是人族之子。 他也曾和顾予安在万剑宗当同期的学子,只是年少时的他并不出彩,不具有任何特色的土灵根让他修行一直缓慢。 直到顾予安离开万剑宗走的越来越远,他也没怎么在顾予安的记忆中留下点滴。 也许是太渴求别人的目光,他热衷于穿奇形怪状的衣服。为了留下花落熙的爱,用他自己的方式不停的在两人之间互相折磨。为了能够保下万剑宗掌门的位置,他心甘情愿跟仙门百家同流合污。 即使他是最早知道顾予安身世的人,但十多年的相处和年少的过去,都没让他亲口吐露出真相。 墨泽信太自私了,他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所以当有人选择他的时候,他就会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舔上去。 脸上的血腥为唤醒了他,顾予安的血喷在了他的眼睛里,他几乎是慌乱的想要接住顾予安瘫倒的身躯,但显然有人比他更快。 墨星觅娇小的身躯抱着顾予安一点儿都不费力,镰刀快速从墨泽信身前划过,后者只能连忙后退。 「魔域圣女?」龚润笑眯眯的问道,「看起来仙尊大人还真跟魔族搭上了关系啊,圣女都亲临大驾了。」 可惜顾予安给不了他回应,毕竟早就已经因为反噬而陷入了沉睡,仙魔两力相冲的痛苦都不是说着玩的。 「你要带他走?」冷着脸的凌千夜突然开口,他的眉头紧皱,今日他来的目的就是要带走顾予安,带顾予安去安全的地方。 「好巧好巧,各位都在啊。」墨星觅捂着嘴唇浅浅笑着,顾予安被她丢到中一个巨人手里,而后自己坐上了另一个巨人的肩膀,双腿悠悠晃着,笨重的绷带巨人手握魔锤,血红的双眼盯着众人。 「仙尊大人之前就同本小姐说了,打算去我那儿避避风头,只是来迟了一会儿,你们怎么在这以多欺少呀。我们魔族可都知道要打架公平哦!」女孩乐呵呵的声音传来,明明是在开玩笑,其中的嘲讽之意可再明显不过。 自允惩强扶弱的正道之士,此刻反而自己做出了以多欺少之举,传出去可真是个笑话。 「顾予安堕魔杀人,我们声讨他,是他活该。」不乏有人大声辩解,墨星觅都懒得搭理,这群人的嘴脸她太清楚了,费口舌都是浪费时间。 「既然仙尊大人要去我那儿,本小姐肯定是要安然把人带过去的,若是你们有人要拦,休怪我不客气咯。」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他们肯定是不乐意放顾予安走的,可来者是魔族圣女,若真打起来概念可就不一样了。才不过三百年,天启大陆承受不起第二次先魔大战。 「既然师弟要跟你走,便不会有人拦。」凌千夜提剑站了出来。 他的眉头紧皱,生理上他是极其厌恶魔族的,在往常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帮墨星觅。可如果这是顾予安的意愿...就算与所有人为敌,他也心甘情愿。 「凌兄可要想清楚了,你身后站着的可是魔族圣女,这一次站队可就意味着,日后我们真要成陌路人了。」尤溪脸上的血痕犹在,她明明是好心的提醒,但更像是在告诉其他人凌千夜早就和魔族有染。 第113页 墨星觅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声,她实在是感嘆于人族的狂妄。 「此地又不是你们的地盘,本小姐若是想走,你们拦不住的。」黑色的指尖在面前打了个转,空气立马被撕出一个大洞,捂嘴笑了笑,而后指使着巨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去。 「这是上古禁咒穿梭术,和瞬移符差不多一个作用,但是前者的束缚更小,可惜使用多了会产生空间扭曲的副作用,已经被禁止了千万年。魔域那群傢伙真是够厉害的,什么宝贝都给了他们圣女啊。」 有人想要上前去拦,凌千夜就手握长剑挡在他们面前。 「你疯了不成,当真要和魔族同流合污!」 眼看黑色的巨洞就要合上,车里的龚弥裴探出了个脑袋,他手里拽着小孩儿,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洞口消失的瞬间跟了过去。 「哎呀呀,逃掉了。」尤溪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可惜的嘆了一声,抹掉脸上的血迹,白皙的脸蛋早就恢復如初。 顾予安醒来的时候,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他甚至没来得及震惊于自己躺在一个金色放大的鸟笼里,就看到一个很久未出现的人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也许形容他用残魂更加准确。 顾予安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你这是凝聚出实体了?」 无辰转过身,他蹦蹦跳跳的凑近顾予安,放大的面孔突然出现,顾予安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半大点的铁笼根本没给他逃离的机会,下一秒他的脸蛋就被无辰捏在了手里。 『果然,我就说你会越长越好看。』 那张好看的脸被无辰用力的捏着,翻来覆去面庞上都有了红印,顾予安甚至都觉得他是在故意打击报復。 好不容易一脚蹬开了无辰,他搀扶着铁笼站起身,脱了一件外衣披在了无辰身上。 「你也是真不怕冷。」 无辰新奇的将衣服套上,他一直存活在顾予安的脑海里,对世界的认知也只有顾予安的记忆,他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衣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美妙极了。 『不好奇我是怎么出来的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向顾予安炫耀,向这个自己曾经的主人炫耀,炫耀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本尊的仙核没了,抑制你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从入魔的那一刻起,你吸收着本尊体内残留的仙力,一次又一次制造本尊体内仙魔两力相冲,就是想要找到机会跑出来。」顾予安抬头不屑的看了一眼他,「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本尊体内仙力太少,你怕是维持不了一段时间。」 话音才刚刚落下,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黑色的外衣从空中落下,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叫骂。 疲惫的席捲而来,顾予安又深深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大家有没有发现伏笔呢~还记得文章小提示吗大家都是影帝哟!你以为的好人不一定就是好人,你以为的坏人不一定就是坏人,所有的文字出现都可能是伏笔!? 第八十八章 接下来的几章应该会比较... 再次醒来的时候,笼子里面没有了无辰的身影,那短暂的出现就好像是顾予安的梦一样。 他靠着边缘坐着,捲起身体,他脚下垫着的是极为细柔的羽丝,毛茸茸的质感,雪白的颜色,顾予安躺在上面的时候就如一幅画一样。 他待的地方像是圈养小鸟的鸟笼,不过是放大了无数倍,又镶上了金色,关在其中的也不是小鸟,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的衣服没有被人动过,身上也没有被做手脚,顾予安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到了这里,但这种被关着的感觉很不好,他厌恶束缚感,这总会让他想起幼时的经歷。 体内的魔性并没有被彻底压制,在顾予安产生负面情绪的瞬间,他的眸子便被红色占领。他突然知道该如何发泄自己的痛苦。 环绕了一圈四周也没有找到想要的物品后,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深沉的盯上了自己的手腕,瞳孔中竟然是兴奋与期待。 白皙的皮肤之下,青色的血管里,那流动的是能够安抚他理智的药。 血,他想要血! 「别弄伤自己啊仙尊,血流下来的话,毛毯会脏的。」墨星觅不知在一旁漠视了多久,无视顾予安厌恶的眼神,走至他的身前,指尖捏起了他的下巴。 「若是让主人知道您变成这副样子,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一张让世人惊艷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的只有狰狞和欲.望,顾予安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能清晰的看到墨星觅脖颈里流动的血液。 如饿狼一般,他勐地将墨星觅扑倒在身下,嘴角流出的是兴奋的唾液,嘴巴勐的咬在墨星觅的脖子上,后者闷哼一声,脸上竟然洋溢出笑容。 墨星觅轻轻的拍着他的头,安抚着顾予安心里躁动的兽.性。理智被欲.望占领对于魔族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顾予安这样的新生魔族,更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 雪白的毛毯之上,她努力的昂起头,想要让顾予安吸食的更轻松。鲜血顺着脖子滴在地上,洁白的一切被染红,就像是顾予安...一旦吸食了大量的纯种魔族血后,便再也回不去了。 主人一定很期待看见这样的顾予安。 主人最喜欢听话的孩子了。 第114页 墨星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癫狂而又疯魔。 这夜之后,顾予安彻底变了。 解小六被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雪白精灵,但等他走近了,却能看到无数躺在精灵身边被吸干的尸.体。 顾予安银髮垂地,他缩在角落里,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他现在每天只有很少一段时间能够保持清醒,剩余的时间就是极度渴望鲜血的魔鬼。他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做出那些他曾想都不敢想的事。 「哥哥。小六来了。」他一点也不怕,大步向前走去。 解小六和龚弥裴跟过来以后一直被魔族关在偏院里,墨星觅觉得总是吸魔族的血太没意思,她很想看见顾予安亲手杀了弟弟以后崩溃的模样,才故意把谢小六带到了这里。 顾予安此刻貌似是清醒的,在发现解小六来了以后,惊恐的摆着手,抗拒着他的靠近,生怕自己会伤到他。 「没事的,哥哥,没事的。」小六却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当扑到顾予安怀里时,感受着那冰冷的体温还有瘦了不知多少的身体,他都快心疼死了。 「就是小六的错,小六应该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死死抱住顾予安。 一股迷人的香气扑入顾予安的脑海,他的獠牙几乎忍不住的张开,眸子被解小六的脖颈深深的吸引,几乎全身都在用力抵抗着那股慾念,直到解小六松开怀抱,他都忍住了没有咬下去。 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怎么过来了。为什么不逃啊。」 他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这段时间的痛苦和折磨都快把他逼疯了,忍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不想死,他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葬送生命。 「哥哥在哪儿,小六就在哪儿。」 明明只是个路边捡来的孤儿,顾予安想不明白为何总会对他产生莫名的信赖,这样的感觉,他在谁的身上都未曾拥有过。 少年与他并排坐在铁笼的角落里,脚边的尸体他仿佛看不到,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顾予安一个人。 两人随意的聊起天来,顾予安发现自从谢小六来了以后,他体内的魔气再也没有躁动过,安静的不像话。 这样的日子没有继续过多久,顾予安的身体越来越瘦,生命力越来越弱。即使入魔,他的身躯里依旧是仙骨,在魔域此等戾气魔气爆棚的地方,他从骨子里都在一点点的腐烂。 有几日唿吸弱到解小六都以为他死了。 今日送餐的下人没离开多久,门便被突然打开了。解小六看见墨星觅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两个身材粗犷的魔人拽着他就要离开。 他奋起挣扎,他一点儿都不想离开哥哥。顾予安现在太虚弱了,说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不出半月他就会死。 牙齿咬在魔人的手臂上,可凡人的力量对于魔族来说根本就是螳臂挡车,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将他带里了这里。 顾予安看着他被抓走,却连帮忙的力气都没有,还有连唿吸都费力,看着谢小六挣扎的样子,无力的泪水从眼角划过,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绝望过了。 心中最后的曙光被带走,大门被关上,此刻之巨大的铁笼里面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意识是逐渐恍惚,临近崩溃。 他好像感觉到有一个人将他抱在了怀里。 炽热的温度让顾予安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可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真的好累好累。 墨于渊急的都快哭了,无措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师尊。弟子来晚了弟子来晚了。弟子真的不知道他们将你带来这里,弟子错了,弟子错了。你别睡,你千万别睡啊。」? 第八十九章 圣女 「谁让你把人关到西边的!」 「主人,您之前安排过属下,若抓了顾...」 墨星觅还没说完,就被重重的一巴掌扇红了眼睛。 「自作主张!」墨于渊背过身,他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衣袖下的拳头紧握。 他之前确实曾有过这样的安排,当时也才刚重生不久,心中对顾予安的仇恨只增未减,他厌恶顾予安落在别人眼上的目光,偏执的认为顾予安只永远属于他。 墨于渊暗地里推翻墨楚尧在魔域的统治,特地命人打造了一个纯金的铁笼,他想...他想让顾予安成为一只只属于他的金丝雀。 把不听话的鸟儿关起来,任由他再怎么扑腾,也终究会安静下来,一切都会如百年前一样,届时,顾予安的眼里又只会是他一人。 但,墨于渊早就后悔了。 不然他也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在此等关头去了魔域,让墨星觅劫人。 顾予安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太差,任何一点小的冲击都足够让他崩溃,如果将此刻的他关起来,一定会发生让墨于渊后悔终身的事情。 「给他找个安静的住处,不许再有任何人靠近他,违抗者,杀无赦。」 圣女半跪在地上,浅笑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 她的红唇微勾,「是。主人。」 顾予安的身体不是一天就坏成这样的,从里面就开始腐烂的骨头,需要巨大的能量提充,墨于渊独自一人走下了地牢。 阴暗潮湿的底下,隐隐约约的求饶和叫骂声层次不穷。无视其他人恭敬的跪拜,墨于渊直径走向地牢的最深处。 第115页 推开右侧的那扇门,好几个人族修士被捆绑在内,见他的到来,他们叫骂着。 「墨于渊!呸,你个魔族混蛋,还不快放了我们!」 「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早早的就入了魔!当真是和你的师傅!一样都是天启大陆的叛徒!」 「就是!你跟顾予安那个下贱货一样...」 重重一掌拍在男人的身上,叫嚣的修士勐的喷出一口鲜血,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的窟窿。 「你不能杀我,我父亲是...」 「聒噪。」墨于渊转瞬到他身前,指尖成爪状,勐的插入了他的丹田。 男人疼的几乎翻了白眼,鲜血更是像不要钱一样的向外喷着,几次要昏厥过去,都是被墨于渊用魔力重新刺激而甦醒过来。刚还在叫嚣的其他人早就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 墨于渊却只是冷冷的看着。 「疼吗?」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可男人早已经疼的神志不清,别说是回答他的问题了,怕是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墨于渊的眸子越来越沉。 仙核的痛是刨凡人的灵根数万倍,他不愿意去想顾予安当初是怎么忍过来的,快速的解决掉剩下的修士,几个杂质褒贬不一的冰灵根被他压缩成一粒小小的冰珠。 从门口上方的暗格掏出一个红色木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十几颗同样的冰珠,墨于渊将这一粒丢进去,立马便混入其中找不到了。 顾予安醒的时候,小六趴在他的床边打着瞌睡,头如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就算有手腕撑着,下巴也好几次差点撞在床踏上。 周围的景色都变了样,熟悉的桃花香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万剑宗。 小心翼翼的将小六抱到了床上,稚嫩的睡颜和乖巧的模样竟让他想到了白几。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照顾小糰子的。 推门而出,院里那颗旺盛的桃花树似乎正告诉着顾予安,他闻到的香气并不是错觉。 不知怎么想的,顾予安鬼使神差的走到树下,徒手竟然刨起树来,身上白净的衣衫瞬间便染上了黄色,细长的指尖也都沾满了泥土,才挖了一丁点距离,便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顾予安很轻松的就将它掏了出来,藏这罐桃花酿的人似乎就是怕他挖的太久,藏的太浅,那种寻找宝藏的乐趣反而都淡了不少。 潇洒的盘腿坐在地上,打开封罐,扑面而来的味道,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顾予安仰头咽了好几口,心里是越来越惊喜。 他看了好几眼这罐桃花酿,无论是味道还是感觉,简直都跟他自己酿的那些桃花酿一模一样。 顾予安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惊嘆的咂了咂舌,这大概是他这段时间发生的最让他惊喜的事了。 「仙尊大人真是和过去一样,一点都不怕里面有没有下毒。」墨星觅不知看了多久,她手中端着药碗,走近时顾予安手里的那罐桃花酿已经被喝的差不多了。 「蒋死之人自然是要及时行乐,本尊现在还怕死吗。」顾予安坐在树下,旺盛的桃花枝挡住了光线,墨星觅只能看清他垂地的银髮。 她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不出意料的被勐的打翻,顾予安扑了过来,压在她的身上,指尖快速用力,大力的掐着她的脖子。 那张好看的脸在笑,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 因为顾予安红色的眸子只会让人将他和魔族牵扯起来,最阴暗龌龊的种族。 高高在上的仙人堕落于此,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不是吗。 墨星觅笑着摸上了他的脸。 「本小姐如果死在这里,还有谁能给你送这救命的药?还有谁...能让你不继续堕落下去。」 感觉到脖子上的手似乎僵硬住了,墨星觅的笑容越来越大,「难道仙尊大人还没有发现体内的魔性被抑制住了吗。」 她指了指被打翻在地的药碗,「那个...就是让您保持理智的东西,我想仙尊大人应该不想一个不小心杀了屋里那个小孩吧。」 脖子上的力道彻底松开,顾予安起身要往屋里走。墨星觅拍了拍身上的灰,她不急不慌地盯着那道人影。 「我想仙尊大人应该清楚,您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在这里。」 顾予安的脚步顿了顿,他回过头眯了眯眼,「你什么意思。」? 第九十章 苦中作乐 「哦,本小姐差点忘了,仙尊大人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墨星觅故作慌张的摆了摆手,下一秒她便放声大笑起来,「你忘了,你竟然忘了!哈哈哈哈哈!确实啊!做天启大陆的上仙肯定要比在魔域做牛做马来的强。」 她扭动着身体一点点走上前,红色的指尖划过顾予安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红的口子。 「十年前,你也在本小姐的脸上留下这样一道印子。本小姐可是最漂亮的呢。」 顾予安皱着眉头想要后退,却被墨星觅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衣衫。 「知道为什么本小姐的身上总让你有一种熟悉感吗?三百年前我们见过的。」墨星觅笑着,残忍的话语从她的嘴中说出,「你身体里被主人掏干的血...现在都流淌在本小姐的身体里。」 一字一句明明是在复述着事实,却也同时勾起了顾予安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他其实没有很难受,那些对于他只是字面描述的痕迹,回想起来除了不甘以外,只会让他愤怒和后悔,墨星觅还在说着,似乎是想要让他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与背叛,但顾予安真的很难感同身受。 第116页 那些记忆和情感都被封印在了无辰的身体里,任由墨星觅怎么说,他连心跳的速度都没有变。 一番话下来,让顾予安勉强有些在乎的就是她口中的主人。 墨于渊原来早就跟魔域产生了联繫。 早知道当初就不做系统那该死的任务了。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召唤,沉默已久的系统突然发布任务。 【 叮—— 系统任务:找到地牢魔族墨楚尧,帮他逃离魔域。】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听到这熟悉的系统音,顾予安嘴角微抽,一句粗口被他梗在了烟喉。 他的自身难保快命丧黄泉了,这系统任务还有谁愿意去搭理。如果那些虚幻的记忆是真实的,顾予安也许真的会为了回家,而去不要命的去获取这些碎片。 可惜...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小姐在说话!」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他的脸上,口腔中隐隐有了血腥味,顾予安用舌尖抵了抵上腔,右半边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小六被这巨大的响声吵醒了,他刚推开门就看见兄长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扒掉了脚上的鞋子,随着墨星觅的红色衣裙上留下的脚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让你打我哥哥!」 「坏女人!」 「让你打我哥哥!给我去死!」 胡乱的章法让墨星觅频频后退,刚想用戾气解决掉这麻烦,却想起顾予安这座小屋被主人设下了结界,一切戾气都无法使用,不然院中那棵桃花树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墨星觅几乎快退到门外,解小六才被顾予安拎到了身后。 她恶狠狠的看着顾予安,即使那半张脸被抽的通红,男人依旧浅浅的笑着,解小六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看着顾予安脸上的痕迹,急得都快哭了。 「主人救你,给你这些救命的汤药,不过是为了毁了你!不过是为了毁了你罢了!仙族堕落成魔很讽刺吧!顾予安!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脏吗!」 后者这次没有继续沉默,当那张脸抬起来的时候,眼神中传递出的是不屑。 「在墨于渊不知情的时候你逼本尊彻底入魔,你难道不怕本尊将此事告知于他?若是看本尊不爽,倒不如直接动手杀了我啊。你除了能费费口舌以外,还能做什么。」 他张狂的笑着,在确定这里的老大是墨于渊以后,虽不说有十成的底气,但八成还是有的。 能有心准备好桃花酿,有心在此处设下结界,有心准备救他命的汤药,不难看出墨于渊对他没有杀意。 那么在此情况下,顾予安就有资本猖狂。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的主人是...」 墨星觅连墨于渊的名字都不敢直唿,那双好看的眼睛瞪的老大,惊恐的看着顾予安。 「你试探我!」 后者无辜的摆了摆手。 「记得早点送汤药来,本尊觉得有点不太舒服。」顾予安点到为止也不过分,他打了声招唿就拉着解小六回了屋。 刚关上门,小傻子的手摸在了他的脸颊上,顾予安疼的下意识想要躲避,可他却发现脸突然不痛了。 片刻后,解小六松开了手,他轻轻的摸了上去,即使不照镜子他都能知道,脸上的伤痕已经恢復如初。 他惊讶的打量着小六,后者蹦蹦跳跳拉着他的手,满脸高兴,「小六厉害吧!」 一副求夸奖的小狗模样,满心的疑惑在此刻都问不出口了,顾予安摸上了他的额头,说了好多声厉害,眼神都软了下去。 「小六最厉害了。但是你能治癒伤口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哦。不然的话,会有坏蛋把你抓走,到时候你就不能陪在哥哥身边了。」 「嗯嗯,小六一定乖乖听话,小六肯定不告诉别人。」解小六抱着顾予安的胳膊,「小六才不要治癒别人呢,小六是哥哥一个人的小六,小六只帮哥哥一个人。」 顾予安任由他胡闹,心情也忍不住放松下来。 接下来一段日子,都没有人来打扰顾予安。 汤药每日三次,被定时放在门口,一日日喝下来顾予安的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但与此同时也代表着无辰所需要的仙力也越来越充沛。 如破布的身体顾予安根本无法掌控,源源不断的汤药一边在帮他活的更久,也一边在透支着他的生命力给无辰凝聚出实体。 每天夜里,顾予安都疼的死去活来,他的一缕魂魄要彻彻底底的离开己身,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每天砍一点点,每天砍一点点。 到了后面,顾予安已经放弃抵抗了。 现在,他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和无辰两在桃花树下下起五子棋来。 苦中作乐乃是人生常态。 「顾予安!你能不能别悔棋啊!」 顾予安一边笑一边移开了无辰的白子。? 第九十一章 墨楚尧 【 叮—— 系统任务:找到地牢魔族墨楚尧,帮他逃离魔域。】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接受。」 重复单调的生活过了太久,直到系统再次提醒,顾予安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与世隔绝的地方待的太久,差点真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了。 第117页 甩开碍事的魔族小尾巴,顾予安只是凭感觉就很顺利的找到了地牢的入口。 尘封的大门被推开,那段记忆也开始涌上心头。配合这断断续续的文字,过去的一切犹如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顾予安想要仔细去看,却又看不见了。 身体上带来的熟悉感无法忽视的,才刚刚闻到带着血腥味的潮湿空气,他的身体就下意识的软了下来,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让他忍不住的发抖。 鸡皮疙瘩出现在手臂上,龚弥裴及时发现了顾予安的异常,在他身体不稳的瞬间从衣袖里窜出变成人形,后者也恰好倒在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龚弥裴的脸瞬间就红了,诱人的香味环绕在鼻尖,狐族生的本就好看,他们对好看的人更是没有什么抵抗力,那粉色的唇瓣在他的眼前放大,他差点就没克制住本性。 「你还要抱我多久。」带着些许冷意的冰刃捅上了他的后腰,龚弥裴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差点忘了,顾予安可不是什么病美人,这朵带刺的玫瑰手里沾过的血可不比他少。 「嘿嘿嘿,仙尊别当真,别当真。」他扯着嘴角,小心翼翼的将顾予安扶好,「你没事吧,调养了这么久怎么反而越来越虚弱了?」 若不是察觉到顾予安唿吸紊乱差点倒下去,龚弥裴也不会自作主张变成人形跑出来。要知道,他为了从魔族的眼皮子底下找到顾予安,废的力气可不是一丁半点。 没有搭理龚弥裴的疑问,顾予安向下走去,随着越走越深,周围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不乏有几个面熟的面孔乐呵呵的朝着顾予安打起了招唿,他们是仙魔大战以前便待在这里的考生了。 顾予安直径越过,脑海里的系统正在告诉他路线,魔族们吹着口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背影。 「仙族的小美人什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只求他们赶紧再打起来,当年本君可是差一点就逃出去了。」 直到走进最深处。 【打开左边的门】 顾予安撇过头看去,普普通通的铁门之上数十道阵法相加在一起,别说是现在让他打开了,就算再给他五百年的时间也难说。 「这里面关着的是谁啊?」小狐狸跳上了他的肩头。 顾予安薄唇微动,「墨楚尧。」 龚弥裴点了点头,「哦,墨楚尧啊。」 小狐狸突然顿在了原地,他身子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予安。 「你刚刚说的谁!墨楚尧!他不是魔域的主人嘛?!为什么会被关在地牢里?不是,如果他被关起来了,那现在魔域的主人又是谁?!」小狐狸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惹得顾予安不快,快很准的捏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直接将龚弥裴丢进了衣袖里。 无视愤怒的吶喊,系统已经给了顾予安最优的打开铁门的方式。 「本尊的血?」系统的答案明显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顾予安抿了抿唇,一切都仿佛计划好的一样。 虚假的记忆。 莫名其妙的系统。 与他息息相关的任务。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棋盘落在了顾予安的身上,而他就是主角。 如果现在跳离布局之人的棋盘,或许顾予安将不再成为棋子。 可惜... 顾予安用力咬破了指尖,细长的食指抵在了铁门之上。 可惜他很乐意入局。 十层阵法在他面前被逐一破解,以魔族的脾性破解他们地牢之门的钥匙肯定不会是仙族的血,可这扇打开的门又在否定着前一句话。 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一个。 就是顾予安的血本就可破天下阵法。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变得有趣起来了。幼时的那场献祭,在他鲜血的浸染之下真的还算数吗。 铁门缓缓打开,昏暗的小黑屋里没有窗户,微光从顾予安的方向向里照去,只能隐约看见些许稻草和一层白的不像画的薄布。 黑色的人影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根稻草,悠哉悠哉的躺在角落里。 听到声音那双红的瞳孔与顾予安对视,竟然闪过一丝笑意,对顾予安的到来他竟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哟,老熟人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吊儿郎当的走到了顾予安的面前,带着别样异味的目光上下扫视着。 「怎么,还不走吗?莫不是想等你的好弟弟回来,将你重新关进去?」后者静静的看着他演戏,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讽刺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到了墨楚尧脆弱的自尊心,他突然勐的将顾予安压在墙上。 即使顾予安清晰的感觉到了骇人的杀意,可下一秒墨楚尧又忽然松开了手,笑嘻嘻的说了声抱歉。形式作风完全不像他记忆中行事猖狂的魔界大皇子。 「怎么?被关了一段时间,脾气还被磨没了?」顾予安依旧在试探着墨楚尧的底线,但后者显然不上当了。 他推开顾予安,自顾自的走了出去,甚至还有空回过头,「怎么?仙尊大人不着急走?」 顾予安笑笑跟上,还没走两步,墨楚尧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指了指右边的那扇门。 「你难道不好奇里面的是什么?」 「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顾予安没表现半点好奇心,可墨楚尧却不依不饶的想要让他去看看。 第118页 刚刚还着急走的某人,现在全然一副顾予安不看去他便不走的模样。 顾予安摇了摇头好像有些无奈,可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宠溺,出乎意料的是,右边的门甚至没有被上锁。 他推开大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九十二章 真正的对决开始 不知为什么,顾予安竟然松了口气,他总能察觉到若有若无的寒意,不是冰冷潮湿的冷意,而是一种熟悉的与他息息相关的气息。 没等他回过头,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侧,墨楚尧越过他,熟练的找到了大门右侧的一处暗格,随手一勾,一个红木盒子便落在他的手里。 「藏东西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变。」他乐呵呵的自言自语,而后将红木盒递到了顾予安的面前,「想不想打开看看?」 「乐意效劳。」顾予安满不在意的接过,木盒子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摇两下能明显听到物体滚动的声音。 带着檀香气息的盒子被打开,里面十几个大小相同,光泽有暗有浅的小冰珠映入眼帘,他们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好像蓬莱之地的水晶石,顾予安将其中一颗握在手心,那股凉意差点让他舒服的喊出声来。 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明显发现了其中的不对,这一颗颗冰珠对他而言更像是du品,能够让他上瘾成魔的药。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这是用什么做的的吧?」墨楚尧乐呵呵的追问。 顾予安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却不敢说出来。 那颗冰珠就那么一丁点大,捏在两指之间,顾予安的瞳孔中能清晰地映照出它的形状。感受着他传来的能量,说不心颤是假的。 先前他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抑制住他体内戾气,竟让顾予安的仙核以缓慢的趋势重新生长。 真是没想到,当初小糰子说的话竟然成真了。 维持顾予安活下去的能量竟然是别人的灵根。 一个凡人的灵根根本不足以凝聚成这样的冰珠,呵,这满盒的冰珠不知道是用多少个冰灵根的命换来的,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做到的事。 墨于渊早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重新沾染魔族的事了。 顾予安思绪万千之时,一只手竟不安分的游走在他的身上。 炽热的唿吸打在他的耳边,墨楚尧竟然不安分的舔了舔他的耳垂。 「你当真想一直这样活下去吗。不如跟我一起逃走吧,二弟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墨楚尧的脸上满是欲.色,灼热的目光丝毫未曾掩饰。 【叮—— 系统任务:跟随墨楚尧离开魔域。】 【任务成功:获得回归原世界5%碎片,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那人还在笑着,他好像很确信,顾予安一定会跟他走。 指尖缠绕上顾予安的髮丝,墨楚尧的眼神里明显还有些不满足。 虽然这小仙族长得确实好看,可终究是仙核没了,即使顾予安残存的血液足够让墨楚尧重回巅峰,墨楚尧总觉得好像亏了。 这一次会败给墨于渊不过是没做好防备,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不会让他的好弟弟有机可乘,如果能重来,那么顾予安的一切都是他的。 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曾经被世人所称赞的仙尊,一时间堕入魔道沦为令万人唾弃的叛徒,甚至要依附魔族而活确实很惨。」 顾予安笑着转过身,眼中的情绪意欲不明,「就连本尊都觉得这般活着毫无意义,可我又为何要来救你呢。」 墨楚尧无辜的摆了摆手,「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顾予安笑了,红木盒子被他骤然丢下,冰珠滚落在地上,淅淅索索的声音让墨楚尧皱起了眉头。 他听顾予安说,「本尊只是好奇...那个人的棋局为什么会用到你。」 此言一出,墨楚尧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甚至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对不对,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存在!」 「当年魔域的结界究竟为何消失?本尊不信那段记忆,不如你来好好与我说到说到?」 顾予安的笑容越来越大,墨楚尧吓得晃神之际,前者突然从袖中掏出了白色不明物体。 龚弥裴可怜兮兮的被抓着脖子,他悬挂在空中,语气几乎哀嚎! 「仙尊大人啊!」 这一次入梦似乎慢了些,顾予安闭眼等着丝毫不急。 被灌输给他的记忆中,对当年的描述是恋爱脑顾予安满眼只有墨于渊,竟然不管当时是处在仙魔双方尴尬时期,只身一人前往魔域。 亏得首仙顾青岑担心他,拿了顾予安一滴心头血,只要顾予安出事,前者便立马去寻。 周围的景象慢慢变了,顾予安揉捏着小狐狸的脖子,不着急睁眼。 可奇怪的是,那段记忆中的文字将顾予安,明明描写的命不久矣。 可事实上,在他甦醒以后,除了身上丢了点血,还要自己强行将一魄封印以外,真正的难以恢復的伤及性命和根基的重伤皆是一点没有。 顾青岑。 顾予安默念这个名字。 这个在当初捡走他和天道之子的天临帝君,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光明磊落,高不可攀,真的干干净净吗? 顾予安睁开了眸子,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画面,他嘴唇微动。 第119页 「我不信。」 龚弥裴早已经连动都不敢动了,陈安的事情已经让他有了心理阴影,我亲爱的仙尊大人啊,这些仙界秘闻让我知道真的好吗!我是狐狸呀,我是青丘狐狸呀,我是最会骗人的狐狸啊! 当然,任他怎么哀嚎都是没有用的,顾予安偏偏恶劣的扒开了他的眼睛,让他一同目睹眼前的一切。 烟雾缭绕的层层纱帘之下,身姿曼妙的妖精们翩翩起舞,这里是世人最为离不开的地方,女人们的嬉笑声层次不穷,墨楚尧躺在软沙里,左右各是一个身软声娇的小妖。 他懒散的喝着小酒,他的对面,两个男人的身躯做的笔直,小妖被他们身上的气势吓得不敢上前,却又垂涟于他们的美色。 「我说顾青岑,在我这你装什么,非要摆出你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当初那个杀妻正道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龚弥裴苦笑的皱了皱眉,哦吼,又是一条秘闻。 墨楚尧一句话就戳中了顾青岑的死穴,握住筷子的手勐的用力,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筷子断了。 【作者有话说】:从现在开始顾予安要一心忙事业啦? 第九十三章 杀妻证道 伴随着筷子断裂,屋里的其他人瞬间也全部消失不见,只能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 眼前只有朦胧的血雾,墨楚尧一个没注意被炸了一身的血,瞬间就变成了血人,他抹了一把脸,黏煳煳的血迹混在他的手心上,沉默了半晌,他竟伸出舌尖舔了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环绕着,「好好好,厉害!真不愧是你啊!」 瀰漫在周围的血腥味,惹得龚弥裴捂着胸口半天才忍住心里的噁心。他很是勉强地昂起头,顾予安自始至终都没有眨一下眼睛,眸子紧盯站在顾青岑身后的那人。 爪子下意识收紧,心里竟觉得闷涩,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人是顾予安的名义上的兄长,此刻却站在顾青岑的身后。 慕修寒收回灵力,粘满血色的防护罩消失不见,顾青岑盘腿坐在桌边小口的饮茶,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袭白衣未沾红尘痕迹,那么的清冷决然,好一个谪仙模样的乖巧书生。 慕修寒垂眸,「是你找我们谈的合作,注意你的语气。」 墨楚尧歪着头看他,慕修寒的容貌和顾予安一点儿都不像,真该夸一句不愧是天道之子,容貌姿色皆是上佳,略微修身的青衣将他的身姿暴露一览无余,眼角那一点红痣更是像极了那个人。 墨楚尧嘴角的笑意更加玩味。 明明当初为了成仙之路,杀妻证道。现在却收了一个与之八分像的小孩儿为徒。 啧啧啧。 仙族人玩的真是花啊。 「我那好弟弟已经将他的小情人关起来了,天生仙脉纯种仙族,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啊。」 慕修寒眉头微皱,「师傅,他说的是...」 顾青岑右手轻抬,后者立马闭上嘴,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 「心头血已经拿到。五日以后,本君会率领仙族发起进攻。届时,只要你在魔域内削弱天然屏障的威力,在以天生仙脉纯种仙族的心头血为祭,阻隔仙魔两族爆发的最后隐患也会消失。」顾青岑放下了杯子,双眼微抬,笑意盈盈的看着墨楚尧。 「谁也不会知道,你会在亲生父亲和亲弟弟屋里的香炉中做手脚,届时,他们在此战中战死,你就是魔域唯一的继承人。」 墨楚尧裂开了嘴角,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就像谁也不会知道,这一场大战从头到尾都是首仙您亲自算计的。」他拿起身侧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顺着脖颈流入衣衫之中,酒气在屋里蔓延开来,墨楚尧还在笑着,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在讽刺些什么。 顾青岑略微不耐的敲了敲桌子,想让他安静下来,但他可不是言听计从的慕修寒,顾青岑越是不耐烦,墨楚尧就笑的越大声。 终于,顾青岑不再打算继续待下去。 他起身准备离开,墨楚尧看着他准备离去的背影,仰头喝下了最后一口酒。 「顾青岑。」他喊到。 「放肆!怎可直唿师傅全名。」慕修寒提剑就要冲去,被顾青岑拦下。 后者笑着问,「怎么了?」 墨楚尧乎有些醉了,两眼朦胧起来,嘴里含含煳煳的说着,即使声音很小,也足够让在场的人听见。 「别忘了,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若你敢丢下我...我一定跟你,鱼死网破...」 画面突然戛然而止,视线里的一切全部停顿住了,墨楚尧还维持着那讽刺而又张狂的笑容,顾青岑的脸早就冷了下来。 继续看下去,也许会有更多的收穫。 顾予安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怎么了?」 龚弥裴也不知道为什么幻术会突然停止,就算身体主人清醒过来,他们也理应被弹出幻术才对。 「要不再等等,这魔族皇子是不是被关久了,脑子都生锈了。」 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顾予安很乐意等待,眼前的画面又突然开始加速闪动起来,周围的景物在不停的转变,好几次他都再次看到了顾青岑的脸,想让龚弥裴放慢那些回忆,但怎么努力却都是无始而终。 终于,幻境的时间全部被消耗殆尽。 第120页 顾予安勐的睁开眼睛,墨楚尧狼狈的摊倒在地上,记忆被突然打开的后遗症,让他的大脑产生了剧烈疼痛。 龚弥裴幻化成人形,站在顾予安的身侧,他亲眼目睹顾青岑捡起了地上的红木盒子,随意的将其中一小部分折断,而后锋利的尖刃部分被顾予安那在手里。 还在喘息的墨楚尧被人勐的抓住了头髮,眸子才刚睁开,红色的物体从眼睛扎进了他的脑子,能清晰的听到血肉被挤压的声音,他疼得恍然睁大了嘴巴,唾液顺着嘴角流下,两只手僵直的伸着似乎想要挣扎。 顾予安加重了手中的力气,甚至将握住木头的那端旋转,悲惨的嚎叫声突然大了起来,对于生的渴望墨楚尧开始疯狂的挣扎。 顾予安只是用一只手拽住他的头髮,表情冷淡,手里的动作快狠准,淡然的不像话,随着他使的力气越来越大,这个红木头很轻松的便贯穿了墨楚尧的后脑。 系统的警告声在脑海中不停放大。 顾予安暗骂两声,他松开头髮,已经在抽搐中翻白眼的墨楚尧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而后在龚弥裴震惊的目光中,顾予安竟然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戳进了太阳穴里。 龚弥裴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刚看完那么血腥的回忆,又目睹了魔族皇子被杀害的场面,现在顾予安竟然当着他的面自虐!!! 指尖越来越深入,系统仿佛察觉到有东西的靠近,刺耳的警告声越来越响,顾予安双眼紧闭,他讨厌人生被控制,更讨厌有不知名的东西一直住在自己的识海里。 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下巴,而后滴在他黑色的衣衫上让人看不清颜色。顾予安就这样以最粗暴的方式,将自己的整只手伸进了识海当中。他太清楚以意念根本无法将系统赶出自己的脑子,那么,就连带着被系统所扎根的那部分,一起拿出来吧。? 第九十四章 坦然相对 顾予安咬紧后槽牙,随着最后一下用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向手里时,发光的小圆球正在手心中疯狂挣扎,妄图逃走。 太阳穴还在流血,龚弥裴犹豫半天,还是走上前来给顾予安上药,即使怕的胆战惊心,也不敢再看顾予安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顾予安看着小圆球默然一笑,这就是顾青岑妄图控制自己的东西了。 微微用力,小球瞬间便被挤压的四分五裂,消散在空中。他看着有些泛红的手掌,这一举动无疑不是在告诉顾青岑他已经脱离了掌控。 可当他将手垂下时,眼里有的却只有深深的笑意。也不知道那位首仙大人有没有很着急呀,百年计划一朝被打乱,他心中所求究竟是何。 一届凡人逆天成仙,竟然敢谋划仙魔两族大战。 感嘆他胆大妄为的同时,顾予安又有些不解。 都是捡来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和慕修寒面对的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龚弥裴。」 突然被喊了名字,小狐狸被吓得手都一抖,头上的狐狸耳朵控制不住的抖动。 「现在知道怕了,刚刚又怎么敢偷偷看我的记忆的。」顾予安勐的抓住了龚弥裴的手腕,即使小狐狸走神的时间很短,但从结束幻境后龚弥裴的表现来看,这小东西肯定偷偷看了他的记忆。 顾予安将他的两只手都禁锢在手掌里,随着步步紧逼,小狐狸只能不停的后退,他被吓得全身发抖,「我...我只是一时好奇。」 他确实是太好奇了。 知道这么多事情以后,他对顾予安的好奇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他真的想知道顾予安究竟是谁。 但是他看完又后悔了。 这些事情他不该知道的。 「怎么样。我的记忆好看吗?」顾予安倒也没生气,他很乐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过去,有些事情压的太久终究是不好的。 龚弥裴终究没忍住问道,「明明那么多事情你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不说出来?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多信别人一点点,或许你现在的局面便不是这样。」 顾予安愣了一瞬,他歪过了头,「你觉得我能相信谁。」 明明没有表露出分毫的脆弱,可龚弥裴的心都颤了,他感觉顾予安就像是随时会坏掉的娃娃,心已经碎透了,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心疼。 「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有寄生在脑海深处的系统。有一缕妄图逃脱己身的残魂。一心只想弒师被轻松噬魂夺魄的大徒弟。你说的可以信任的对象不会是对我不管不问的掌门师兄?还是这芸芸众生?」 龚弥裴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顾予安松开了他的手,眼里的情绪谁也看不透。 「我生来便是活在算计中的。小狐狸,既然决定接近我便不要骗我。我讨厌背叛,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可是会死的哦。」 龚弥裴皱起了眉头,「你想让我走?我都知道这么多事情了,你现在让我走。」 「我如果现在离开你就真的离死不远了。仙族没了仙核几乎与废人无异。你头髮都已经白了。顾予安,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 顾予安嘆了口气,头懒散的抵在了他的肩头。在龚弥裴看不见的地方,硬生生咽下了喉中的一口腥血,喃喃,「有人不会让我死的。」 眼里虽然有数不清的疲惫,但当顾予安抬起头,散漫的眼神之下,那双眸子却深深的吸引住了龚弥裴。嘴唇泛红,隐隐有着亮光,此刻是那么的诱人。 第121页 龚弥裴咽了咽口水,「你说的是墨于渊?」 在刚刚顾予安说的人里面,没有的就只有墨于渊了。 后者笑而不语。 「谁知道呢?」 声音几乎轻不可闻,那浅笑也被随之而来的厚重的脚步声所掩盖住了。 墨于渊在十米外边拦停了其他的魔族守卫,当他走到牢房门口时,顾予安盘腿坐在墨楚尧的尸体旁,手中的红木头一下又一定的扎进还没凉透的尸体里。 墨于渊的眼神复杂极了。 「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他问。 墨于渊不是会放喜欢的鸟儿任意飞的性格,在顾予安的小院里有数十个实时播放场景的水晶玻璃监控着,圣女去找顾予安的时候,墨于渊其实是知道的。 他本可以阻止那一场争吵。 可那心中的怀疑让他有了犹豫。 他太清楚圣女会去找顾予安的原因,不过是十年前被顾予安划伤了脸,一直被记恨到现在。 还好早就在小院里设下了阵法,她对顾予安做不了什么,无非就是动动口舌。 当年抽干顾予安的血是无奈之举,是父皇为了探查他的忠心所做的最后试探,奈何此事以后便爆发了仙魔大战。 他知道顾予安失去了记忆,但这些事情他不能永远当做没有发生过。所以当圣女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墨于渊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了。 可他却忘了。 那人是顾予安啊。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算失忆...恐怕也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吧。 「为师也是好奇你是何时能够藏住眉心竖横,轻松使用戾气了。」 墨于渊想说话,才刚张嘴又被打断。 「为师更好奇,你何时有这一般强的力量能够随意进出魔域了。」 「师尊,你听我解释。」 顾予安撇过头,他笑容淡淡的,「你这张脸长得跟当初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当事情真正被捅破的那一刻,墨于渊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确实曾恨过顾予安,当初明明差一点,他就可以登上魔族之王的位置。当重生再来以后,随着过去的记忆被唤醒,心中的杀意和恨意也渐渐消失了。 但那些对顾予安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有太多想说的话,想要解释的语言,可真正到了嘴边,只有苍白的几个字。 「你为什么杀他。」 顾予安抿了抿唇,他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想让墨于渊跟他一起不痛快。 「也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作者有话说】:墨于渊可不是值得被信任的人,他不配成为排比句中的其中一员,他是顾予安想要报復的对象。? 第九十五章 想不出名字了咩 「三百年前,本尊曾因为你的一句承诺,不远万里背叛仙族来到魔域寻你...本尊是有些小聪明,但这些本事在魔域完全不够用,约好的那一夜,你没有来...」顾予安垂下了眼睛,握紧的拳头有些发抖,他控制不住的抱住自己。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精緻好看的面庞上早已被泪水打湿,他双目通红,眼底是无尽的悲哀。 「我没做错...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一点公道,我错了吗?」 他以前的记忆早就忘了,那些存于脑中的虚幻印象也是顾青岑所伪造的,就算真发生过这样的事,顾予安也不可能记得,不过是想故意噁心墨于渊,随便扯出来的理由。 墨于渊却明显当了真,因为愤怒他气得双眼通红,血红的眼睛盯着早已失去温度的尸体,「怎么会怎么会。」 三百年前的事明明有些还清晰的如昨日过往,可顾予安说的是他却完全想不起来,但他却一丁点都不怀疑顾予安话语的真实性,因为对顾予安来说,确实没有特地跑来地牢杀了墨楚尧的理由。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忘了。 他忘了当初的约定,他把顾予安一个人丢下了。 他将一个涉世未深的仙族,孤身一人丢在了魔域,丢在了墨楚尧的魔爪之下。 顾予安经歷了什么他都不敢去想,墨楚尧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 一道戾气勐的打向墨楚尧,冰冷的尸体瞬间便被拍打到墙上,而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再看向顾予安时,墨于渊的脸上更多的是愧疚,甚至都不敢上前。 顾予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当初收你为徒时是真不知道你的身份,甚至不惜用那仅剩的仙族之血替你隐瞒。现在想想真是够可笑的,你怕是在暗地里笑话了本尊好多次吧。」 「你恨本尊引发仙魔大战,可那场战争根本就不是本尊挑起的。如今我丢了仙核,丢了血脉,堕落成魔,失去记忆...这样的解决你可满意?」 墨于渊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张口想要解释,却被顾予安的轻笑打断。 他才发现原来顾予安的脸色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摇摇欲坠的身体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 「放心吧,本尊不会像以前一样纠缠你。魔域之主,看在当了你十年师尊的份上,在万剑宗保你十年平安的份上,就大发慈悲,也放我一马吧。」 顾予安的语气几乎用肯求来说也不为过,疲惫的神情,满头的白髮,墨于渊突然意识到,顾予安活不久了...他的师尊快死了。 第122页 他苍白的想要挽回,「你要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如果出去...」 「再不走,难不成本尊要等你重新把我关回那鸟笼子里去?」顾予安笑着调侃,眼中却没有半点光芒。 墨于渊知道他在金笼里受了委屈,急不可耐的想要解释挽回,生怕顾予安因为这个理由而离开他。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思,那是...」 「墨于渊。何必自欺欺人呢。」顾予安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记忆,他也不足够了解墨于渊,可顾予安就是能很清楚的看清他是怎样的人。 虚伪自私,暴躁阴暗,比起将一切情绪都表露于面的墨楚尧,墨于渊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更噁心,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 「百年前的债本尊不欠你,魔域的庇佑消失是墨楚尧出卖了魔族。当年我们的恩怨,本尊虽然忘了,但你抽干了我身上的血是事实。本尊可以不计前嫌养你十年,放我走,是最体面的做法。」 他的每言每句都在疏远着和墨于渊的关系,后者又何尝听不出。 墨于渊不怕顾予安恨他怨他,但他就怕顾予安没有反应,同现在这样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只想逃离他的世界,墨于渊不敢想像如果没有顾予安他会怎么样。 此刻,他是多么的想,如果顾予安没失忆就好了,如果顾予安还爱他,也许就不会想着离开。 「就算我放你离开,外界的仙门百家也在一直追捕于你。就算你能够侥倖逃脱,可你现在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被魔气所腐蚀,如果不带在我的身边,不出半个月,你就会死于戾气入体。」 墨于渊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他太清楚顾予安绝对不想死,不然以顾予安的傲性恐怕早就自裁于魔域之中。只要顾予安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在他志在必得的笑容之中,顾予安却是悲痛的皱起了眉。 「所以...你要继续用别人的命去续我的命吗?」 这一次顾予安的悲痛不是演出来的。他也有自己的傲气,就如当初刨了仙核后墨泽信也想过用凡人的灵根去修復他的伤,被顾予安坚决反对。 无论种族,众生平等。 用别人的命延长自己的命,会让他本就罪恶的生命上在负担更多的重量,顾予安自认不是个好人,他是想活的久一点,但绝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那滴从眼角滑落的泪点醒了墨于渊,他这才发现先前被顾予安抓在手里的红木竟然是红木盒子的一角,而此刻他的脚下满地都是滚落的冰珠。 「不是,我只是想救你。」墨于渊怎么会不了解顾予安,是以后能不顾自己的命给白几仙核的傻子,比起死亡更怕欠世间。 可他每次想靠近,等来的只有顾予安摇头后退抗拒的表情。 龚弥裴挡在顾予安的面前,即使实力不敌墨于渊,他也依旧毫不退缩。 「他是你师尊!不管你们当初有何纠葛,如今他都是你师尊!你当真要心如此逆行倒失之事!」 墨于渊早已经红了眼睛,他大骂一声滚开,龚弥裴被他甩出的魔器重重砸到墙上,勐的吐出一口鲜血,顾予安想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墨于渊抓住了手。 墨于渊像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偏执而又执拗的紧紧盯着顾予安。 他声音嘶哑,「你是...我的!」? 第九十六章 强制爱 转瞬间,顾予安便被墨于渊带回了小院。几乎是连拉带扯的将他摔进了屋里。 解小六被墨于渊关在门外,顾予安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却再次被墨于渊拦了下来。 「你当初不是那么爱我吗?你不是可以为了我背叛仙族吗?我现在是魔域之主,有整个魔族都可以为你撑腰,师尊。你别走,好不好?我心悦你...我离不开你。」 他强势的将顾予安抱在怀里,也许这根本算不上拥抱,只是对顾予安单方面的禁锢,炽热的手掌环绕在腰上,巨大的力气让顾予安几乎喘不过气来。 「爱?」他都快被气笑了,「本尊说了,当年的事情都忘了。本尊都放下了,你莫不是还想再继续纠缠?」 「不可能!不可能!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样将我们的一切都忘了!」墨于渊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顾予安无奈的嘆了口气,他耗着最后一丝耐心说道,「你如果真的心悦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试探和怀疑。墨于渊,如果你真在意我,让我离开吧。」 可墨于渊一点都听不进去,他不能忍受顾予安的离开...这是对他的背叛!这是对他们爱情的不忠! 不可以不可以! 明明他都没有嫌弃顾予安这不干净的身体,为什么还想要走呢?为什么还想要走呢!! 墨于渊突然松开了双臂,顾予安以为他是想开了还惊讶了一瞬,下一秒那两只炽热的手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墨于渊用力的抓住顾予安的脸颊,力气之大,让顾予安的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不是忘了吗?那我把这些都还给你,我把这些通通都还给你。」 他的额头贴了上来,顾予安还没反应过来,混乱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那些过分的暴力,墨于渊太激动了,以至于他从未想过,那些记忆的画面是以他的视角展开的。 第123页 顾予安就这样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那张脸也能做出那般落魄的事,即使只能看清几个片段,他似乎也能明白三百年前的自己为何爱而不得。 在墨于渊的视角里,他仿佛像个笑话一样,跟狗皮膏药一甩也甩不掉,一次又一次的贴上来,心甘情愿被别人踩着嵴梁骨,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被丢进泥潭里。 他感受不到当初的爱之深,恨之切。 顾予安只觉得可悲,当他真正看到过去,那样痴恋的表情只让他觉得噁心。如他以前感嘆的那样,如若真的有人能让他爱到失去神智,那顾予安情愿去死。 画面继续倒转,血腥骯脏的记忆当中出现了少有的宁静。 那是幼时的墨于渊,他在魔域里被欺负的狠了,偷偷来到了人族生活的地域,他就是城镇里最不起眼的小乞丐,每天靠着被人施捨活下去。 直到在他的记忆中,出现了自己的脸。 当年顾予安也才三四岁,天道之子还未降生,他依旧是被父母宠在手心里的小孩,和族中的长辈偷偷来到王都玩耍。 那是的顾予安的脸上还洋溢着可爱的笑容,他的心是善良和纯洁的,在看到可怜的小乞丐时,不仅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还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银两。 眼前的画面慢慢放大。 墨于渊紧紧抓着那从未见过的食物,视线盯在了顾予安腰间的玉牌之上。 顾予安抿了抿唇,这牌子他记得,慕氏一族的传承之物,只是可惜当年他的亲生父母将指令牌给了天道之子。 画面再次转变,一切又变成了自己那张落魄而又贪恋的脸,好看的面庞上只有丑陋的欲.望,这令顾予安几乎作恶。 「滚开!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想看这些东西!噁心!噁心!!」顾予安使上了所有的力气挣扎,其实不全面,可他根本无法从这些记忆中看到丝毫的爱恋。 墨于渊管这叫爱情? 若不是打不过他,顾予安真想将他踩在脚底下好好问问他,喜欢人的方式难道是看着他深受折磨吗。 墨于渊此刻已经完全陷入了执念当中。 「顾予安,你信我,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我真的爱你!」 双手不安分的抱在顾予安的腰上,墨于渊自认为看了那些记忆顾予安便会变得老实,他甚至想要上前亲吻顾予安的唇,还好后者用手挡住了他的嘴。 顾予安心里直犯噁心,却又挣脱不开,解小六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声音急不可耐,不停地拍打着门窗。 奈何他只是人族,墨于渊设下的禁忌他怎么可能打得开。 「你相信我,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留下来留下来!好吗?」他竟然不顾顾予安的反抗,强硬的将他拽到了床边,而后压了上去。 顾予安的力气跟他比起来就是蚂蚁和大象,别说反抗,他的身体几乎是被重重砸到了床上。 炽热的唿吸打在脖颈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痛,顾予安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狗咬了。 墨于渊抬起头时,满脸的满足。 顾予安看不懂他眼神里的情绪是什么,但他清纯那绝对不是爱。 被压抑许久的淤血,此刻突然又冒上了喉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这一次任由顾予安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终于在墨于渊再一次欺身而上之时,一口黑色的血直愣愣的喷在了他的脸上。 就算早已习惯受伤吐血,可顾予安依旧会因为喷血而喘不过气来,手臂依旧顽强的抵在墨于渊的胸口不让他靠近。 顾予安已经快失去意识。 「你凭什么说你爱我,不过就是失去后的占有欲罢了。对你而言,自始至终我都是个挥之即来,抛之即去的玩物。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你跟我说这些给我看这些,甚至想不顾我的选择将我放在床上蹂躏,这跟当初有什么区别。墨于渊,你如果今天真的对我做些什么,我看不起你。」 「我厌恶你。」? 第九十七章 美好时光 不知道是哪句话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墨于渊,他没有继续下去,贪恋的表情僵硬,像败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顾予安疲惫的躺在床上,喉咙里的鲜血控制不住的喷出,雪白的床单很快便被染红。 屋里的禁忌被解除,解小六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他被吓坏了。 「哥哥,你没事吧哥哥。」 他想要去查看顾予安的伤势,后者发现他的到来后,欲盖弥彰的用手堵住嘴想要掩盖,但适得其反,随着唿吸的加重,越来越多的血从指缝里流出。 鲜血顺着指尖流到了衣袖里,鼻尖的血腥味忍不住让人作恶。 比起身上剧烈的疼痛和生命飞快的流逝感,顾予安真是忍不住想笑。 刚刚还说爱他的人,却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就这样离开了。也是这样一副残破之躯,任谁也没有兴趣吧。 眼神逐渐涣散,意识放空,小六在身侧着急的唿唤着他的名字,可顾予安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他实在是太困太困。 当一切归于平静,屋里只剩下顾予安和解小六两个人了。 后者停止了唿唤,他的指尖落在了顾予安的眉眼之上,清澈的眼底里哪有半点傻子的愚蠢。 顾予安的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可随着解小六的抚摸,他的情况竟然渐渐安定下来。眼见他的唿吸越来越平缓,解小六撩开外衣,拿出了藏在怀中的匕首。 第124页 尖刀快狠准的插入心脏,他用茶杯盛起,当血留到一半时,解小六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甚至握住杯壁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熟练的止血穿衣,而后将茶杯贴在了顾予安的嘴边。 后者无意识的吞咽着,在顾予安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体内的经脉正在快速的修復。 直到杯里心头血被饮完,解小六才终于得空清闲安静的躺在顾予安的身侧。 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温柔,他那双发亮的眼睛中只能映照出一人。 指尖撩过顾予安脸侧的碎发,眼底满是怜惜。 顾予安丢了以前的记忆自然不会记得四大家族的往事。 慕氏和解氏是有名的双生家族。 前者预知未来,后者脱俗永生,子子代代生生相伴,如今这一辈的双生共同体便是顾予安和解小六。 可惜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早太早。 当解小六得知时,慕氏全族都陨落了。他独自一人离开家族来外界寻找,当听说首仙身边跟着的是慕氏后人时,他以为能见到自己的小安哥哥。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人是个冒牌货,可身上的气运却又让他觉得熟悉。解小六对陌生的人没有兴趣,他只想找到小安哥哥,这一找,就是几千年。 他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解小六小心翼翼的蜷缩起身子,慢慢的靠近昏睡中的顾予安,就像幼时一样,他也是这样躺在小安哥哥的怀里的。 值得庆幸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小安哥哥。 解小六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是解家人。 仙族的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而解家人的起死回生之术也可对仙族使用,换句话说,只要他想,他们便可在世间永世不灭。 可规则是公平的,一切都有代价。 解家人的血和起死回生之术不能用在外人的身上,如若这般做了,他们的无限的寿命将会变得有限,随着次数的增多,也许他们老去的会比仙族还快。 解小六将额间的几根白髮用力拽下,无视头上传来的剧痛,他小心着蠕着身体贴着顾予安。 「慕小少主...」 「顾予安...」 「小安哥哥...」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小六在,小六就一定会保护好你。 当第二天顾予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腰也不痛了,嗓子也不疼了,坐起身连衣服都被人换成了以前的白衫。 上一次感受这般轻快的身体还是在长安村地窖的时候,顾予安揉了揉太阳穴,放下手时竟看到了几根白髮勾在了小拇指上。 将头髮拽下后扔落在地,他只当是没休息好脱了发。顾予安伸了一个懒腰,心里还在疑惑是谁这么好心,竟然偷偷摸摸的帮他治癒旧伤,难不成魔域也有田螺公主? 他下了床,走到镜子前。 本想整理一下衣衫,可当他抬眼看向镜子,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极为明显的牙印。 心情不悦的抿了抿唇,忍不住骂道,「真不愧是属狗的。」 顾予安将衣服向上拢了拢,勉强藏住痕迹以后,屋门突然被推开了。 龚弥裴眨巴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头上的粉色尖耳在不停的抖动,而后便哭唧唧的扑向了顾予安。 好在后者反应快,迅速顿过,龚弥裴一下子只能扑倒在镜子面前。他昨夜本就受了惊吓和委屈,今天还被如此冷淡,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仙尊!不带你这么玩的啊!明明你带我过去的!你怎么自己走了呀!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从那群人的魔爪中逃出来!哇!我的好苦啊!我还没登上青丘的狐族族长呢,我就要是在魔族的手里了!」他哭的越来越大声,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他,喉咙都快喊哑了,顾予安抱着手臂静静的看着他。 解小六不知也何时走了进来,他将刚刚做好的桃花酥放在桌上,拿了其中一小块走到顾予安身侧,踮起脚尖故作小声的说。 「哥哥,我们边吃边看戏。」 龚弥裴脸色明显有一瞬间僵硬,他磕磕绊绊的扭过头,和小六四目对视,如果不是知道解小六是个傻子,龚弥裴真觉得自己被耍了! 都欺负他! 「哇啊啊啊啊!欺负人啊!不!欺负狐狸啊!」 这般无理取闹的模样总算逗乐了顾予安,清风明月的男人一下便笑了出来,恰巧今日又穿了白衣,温润的眼角和恰到好处的笑容,让某只不正经的小狐狸瞬间就红了脸。 其实他也是故意来闹腾的。 昨日看了顾予安的记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仙尊又不是无情无欲的怪物,再厉害的人也是会难过的。 嘿嘿嘿,还好给他逗乐了。? 第九十八章 无辰离开 「哥哥,为什么魔域白天也有星星呀。」 等三人闹腾完了,他们便一同坐在院里的长藤椅上,三个容貌上佳的少年并排而坐,解小六指着天空隐隐闪过的亮光,稚嫩的声音好奇的询问。 顾予安抬起头,他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猜到那些是什么,还没等他说话,龚弥裴已经拍着胸脯解释。 「小六啊,那些可不是星星,那些是修仙者的剑意。许是过露锋芒,所以我们也能看到。」 第125页 龚弥裴一把揽过小六的肩膀,「话说起来,我今日再回来的路上也听到了些传闻。」 「什么?」小六好奇的问。 「据说在仙魔大战中失踪的天临帝君顾青岑和他的首徒慕修寒回来了。」说完才意识到不对,撇了两眼顾予安,见他半合着眼睛在小熙,龚弥裴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顾青岑说他算得天启大陆将有天灾降临,需献得天道之子才能换之平安。这不,和仙门百家一起来跟魔域之主要人了。」 「难怪昨天墨于渊来地牢找我们的时候,身上有血腥味。」顾予安突然开口,吓得龚弥裴狐狸耳朵一抖,后者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可别被他骗了,墨于渊此人心机算计太深,说不定他把你留在这儿是另有所图呢。」龚弥裴生怕顾予安因为这些小原因原谅了墨于渊,连忙聚聚劝阻,活像是生怕女儿被野男人骗了的父亲。 顾予安到后面听乏了,就这样安静的在长椅上睡了过去,龚弥裴发现后很识趣的带着谢小六离开了这里。 这一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顾予安睁眼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早啊。」无辰红润的脸上挂着笑容,他兴致勃勃的招了招手。 顾予安看了眼周围,无辰立马懂了他的心思,「他们不在,狐狸带着那小孩去前面凑热闹了。」 他好心的解释,顾予安只是悠悠抬眼,「我记得你只能看到本尊所看...」 言下之意,是他分明在睡觉,无辰又怎的知晓。 无辰笑着坐在了顾予安的身边。 「你体内仙力充足,现如今我不废吹灰之力便可以凝聚人身,既然是看到他们离开的。」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之前平淡的日子过得久了,下棋玩乐一同吃食,无辰早就将自己当成一个鲜活的个体。 顾予安看着他,无辰嘴角弯弯,如赤火一般的红衣穿在他的身上格外违和,黑髮略微凌乱的披下,他那双好看而又纤细的手指抓在藤椅上,两腿轻微盪着,那么的鲜明又充满活力。 谁能想到,他不过是仙的一魄生出了自我意识呢。 「无辰。」 「嗯?」 「本尊放你走吧。」 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无辰是一样的。 他过去被父母天道所困住,如今被人性道德所困扰。无辰又何尝不是呢。 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慾,无辰在孤独中活了三百年,而在他甦醒后,无辰所面临的只有消失。 虽然放无辰走意味着顾予安彻底失去了一魄,失去了一部分情感和记忆,但顾予安却一点都不后悔。 他想。 如果无辰自由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自由了。 起码他那被天道所束缚的命运人生中,有一小部分是属于自由的。 无辰愣了愣,不解的扭过头,「你真要放我走?」 「不走,将你留在这儿同本尊一起等死吗?」顾予安又闭上了眼,白髮被微风吹起,无辰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心里却不舒服。 终究是主人的一魄,三情六欲与之相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予安的烦闷,可无辰却少有的没有追问。 他确实嚮往这一份自由。 在顾予安同意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身上的一切禁忌都消失不见,那若隐若现的身体此刻已经能够实实在在的坐在长藤椅上。 他本该立刻就走的。 可看向顾予安的睡颜,安静温柔的脸上眉毛微促,大概又是头痛了。无辰起身走向他的身后,指尖揉上了顾予安的太阳穴。 「怎么。不会是捨不得本尊了吧。」顾予安打趣开口。 无辰的动作明显顿了顿,「我想将长琴带走。」 顾予安闻言睁开了眼。 太阳穴上的指尖还在按动着,可明显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似乎在掩盖着主人的心虚和烦躁。 顾予安看向远方,小院在半山腰处,他隐约还能看见半片云海,下午温和的阳光之下,随着远处传来的剑意闪光,云海也泛着淡淡的红。 很美,也很好看。 以至于让顾予安的心情愉悦到不想拒绝。 他再次闭上眼睛,平静的点了点头。 无辰脸上的惊喜喜悦一闪而过,他很快便停下了动作,当将长琴拿在手上以后,儒雅的向着顾予安俯身行礼,即使没有得到回应,他嘴角也依旧挂着笑。然后便离开了小院。 周围又回归于安静,顾予安闭着眼睛继续躺着。表情却是那么的疲惫。 世人只以为他手中之剑无名是本命仙器,却不知那不过是掩盖他实力的障眼法罢了。 比起使剑,他其实对音律更精通些。 长琴「祭」才是顾予安真正的本命仙器。 该说无辰是自作聪明吗... 以为他失了忆,就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顾予安这般想着就这样笑出了声来,在空无一人的寂静小院里,笑声是显得那么的诡异。 拿走本命仙器不过就是怕他反悔,想用活命自由的底牌。 可顾予安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快死了的人了,无辰竟然还要防着。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放之自由,以为是惺惺相惜的两个灵魂,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当真是被人利用了一辈子,却依旧看不清人心。他不是不可以拒绝无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第126页 笑声逐渐变小,声音到最后变成了哭腔。 顾予安抱腿蜷缩在长藤椅上,凉风吹过,这次他只觉得寒意入骨。 出去玩乐的俩人回来了,站在门口便乐呵呵的打起了招唿。 顾予安没抬头,他眉眼微垂。 会不会...龚弥裴和小六接近他也是另有目的呢。? 第九十九章 偷偷前来 无辰走后,顾予安总是一人坐在棋盘旁。他执两棋,自己与自己对弈,这一坐便是从白天坐到黑夜。 龚弥裴似乎找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三天两头的便带许多新奇的玩物回来。 解小六每日都乖巧的陪伴在顾予安身边,不知无聊不知疲惫,顾予安何时休息他便何时休息。 墨于渊和圣女已经好久未曾出现过,听前来送药的僕人说,最近仙门百家对魔域的进攻越来越强了,顾青岑几次差一点就打破了魔域的天然屏障,墨于渊也是节节败退,受了重伤。 但这些都跟顾予安没有关系了。 他的满心满眼里似乎只有手中的棋局,黑白两子相互对弈,每当其中一子快胜时,他便将优势给另外一子,所以这棋下到最后总是平局。 当他这一把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小六乖巧的端来了汤药,顾予安喝完便独自向着屋里走去。 才刚关上门,一道双臂揽上了他的腰,许久未曾痛过的丹田酥麻的传来阵痛,来人冰冷的体温随着触摸传到他的身上,顾予安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亲咳两声。 他眉眼低垂,真没想到白几竟然能在墨于渊眼皮子底下跑进来。 白几将里贴在师尊的后背上,闻着顾予安身上传来的淡淡的熟悉的香味,舒服怀念的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眼底尽是满足。 「怎么。是来杀为师的?」距离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长安村,也不知道这次前来是所谓何事。 白几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带着闷意,「弟子不敢。弟子最喜欢师尊了。」 对于他的话顾予安不可置否,对于这个小徒弟他是真一点愧意也没有,在万剑宗时,相较于对墨于渊的虚与委蛇,对白几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奈何,最后也不过是养虎为患。 「本尊今日下了一天的棋。很累了,若要杀便杀。若无其他事,便不要在这里逗留。」白几身上的寒意让他不皱眉,他能感知到白几身体里运作的那颗自己的仙核,这让他不舒服,甚至让他难受。 轻松的挣脱开了白几的手,抬脚向着床边走去。 「师尊可是在怪我?」白几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微沉。 顾予安嘆了口气,「你的选择与本尊何干?」 「师尊!」白几急促的话语声让顾予安停下了脚步。 「弟子先前错了。」白几头颅微垂,声音中带着哭腔,这是他在顾予安面前的惯用手段。 可惜现在,顾予安根本不吃这一套。 「弟子先前受了歹人古惑,长安村那次是无心之举,弟子没想要师尊的命的。」短短一句话便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顾予安都忍不住感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小糰子这么的能说会道。 他摇了摇头,他怎能看不出白几是受了幻境迷惑,可有果必然有因,只有心中本就有怀疑的果子,幻术才会生效。 他的背叛是早晚的事。 不过是幻术让之提前罢了。 顾予安不愿解释,他是真的累了,身体微微晃动几乎快要站不住。 白几见他不回有些急了,他本就是趁着墨于渊在外和仙门百家对抗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偷偷熘进来,他想求得师尊的原谅,没有师尊的日子他当真是过够了。 「师尊,弟子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他道。 「不用。」 白几明显愣住,「为何?!墨于渊那嘶将您囚禁于此,对您百般折磨,您身上这么重的伤他都对你毫不关心,为何还继续留在这里。」 一字一句都将顾予安的尊严血淋淋的摆在明面上,该说他是聪慧还是愚蠢,真是每个点都刚刚好好的扎在了顾予安的胸口上。 「呵,我已无仙核废人一个。呆在这里,墨于渊能护我周全,替我续命。」顾予安转过身回过头,窗缝里的月光泻在他白色的髮丝上,眼神淡漠而又无光,「你能保证我离开这里以后,仙门百家不会祭我于天道?」 顾予安将白几的无能胡闹说的还算隐晦,明明造成顾予安沦为废人的是他,此刻无理取闹的人也是他。这些道理白几不可能不明白,可就偏偏是听不进去。 他总觉得师尊在偏爱,从年幼时将墨于渊接回来的那一刻起,师尊就一直在偏爱那个魔族杂种。 当时他还不懂,现如今他知道了。 墨于渊...魔域之主,那张和魔族二皇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旧情人啊...师尊终究还是不要他。 「师尊还是不相信弟子。」他步步后退,语气很是懊恼。 顾予安微微皱眉,即使知道院里无法使用灵力,但他也怕白几这个小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眼睛下意识向外面撇去。 小六还一无所知的正坐在长藤椅上赏着月。 「你为何还是不信弟子...我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了...明明我都不再怪你了,你为何还要逼我,为何还是不肯跟我走。」 顾予安微微抬眼,「你怪我?」 第127页 他轻挑眉头,白几这话说出来顾予安觉得是真好笑,他没有恨白几将他害到如此地步,已经算仁至义尽,这人竟然还要恨他。 「虽然你当初给了我仙核,可你自始至终明明对师弟比我好上千百倍。就如此次仙门大比,师尊你明明是清楚的,我怎么可能是魔族叛徒,可你依旧不管我,你向着外人将我压入水牢,而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带着墨于渊等人外出歷练,你甚至都没有来看看我。若没有您入魔这件事,我将在水牢里被关押上千百万年,您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他步步向前,语气很是委屈。 「谁知道我身上的戾气是不是墨于渊陷害的,明明他才是心思歹徒,奸诈狡猾之辈,师尊,你为何心甘情愿的留在魔域?明明我也是你的弟子,明明你曾说过...会护我一生一世的。」 「无可救药。」顾予安听的眉头直皱,他大手一挥,根本不想解释,不再搭理白几的发疯,侧过身想要往屋外走。 【作者有话说】:家人们这一章的伏笔有没有察觉到!? 第一百章 仙骨 白几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略大的动作让顾予安衣衫被扯下了一角,白几眼神死死的盯在顾予安的脖颈处,瞳色越来越红。 顾予安勐的拍开他的手,「你究竟想做何!」 语气中带着恼怒,他实在没什么心情与之纠缠。 白几的表情越发奇怪,看像顾予安的眼神也透露着讥讽,顾予安以为他又要发疯,皱着眉头就要往外走,白几勐的冲上前来,将他压在门框之上。 前胸被生硬的抵在坚挺的门框上,巨大的力量让他硌的生疼。 「难怪,我就说师尊,为何待在这里不愿离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白几抓住顾予安的两只手将只禁锢在身后,后者根本毫无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胡来。 白几疯了一样的喃喃自语,顾予安真的是被弄疼了,心里直骂娘,他这两个徒弟怎么都一个德行,莫名其妙就发疯。 还没来得及骂上两句,他只感觉肩膀一冷,白几既然将他的上衣硬生生扯碎了,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顾予安是真的生气了,他再次用力想要挣脱开,白几冰冷的指尖却摸上了他的脖梗。 细长的指头在他的脖梗上打着圈,顾予安暗骂,「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师尊又在发什么疯。」白几的眼神偏执而又疯狂。 顾予安脖子上的牙印仿佛在提醒着他,这几日他心心念念的师尊和他的小师弟都待在这个院子里都干了什么,若不是理智遏制住他最后的冲动,恐怕刚刚他就已经扒光了师尊身上所有的衣服,他想要看看他们究竟做到了何种地步。 白几嫉妒,以至于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忘了。 他只知道凭什么那个魔族杂种可以,而他不可以。 窗外的天空打下一道响雷,不知何时外面竟然开始下雨了,小六慌慌忙忙的跑到屋檐下,他凑近顾予安的屋子,可敲的两声也没有人应答,以为是睡了,便失落的走开了。 殊不知在门的另一端,顾予安苍白着脸,满头白髮随意的垂下,眼中含着泪,他的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他揽在怀里。 白几将唇齿贴在了顾予安的脖颈上,在原本的咬痕上再次用力的咬了下去,他要让师尊的身上就留下他的痕迹。 顾予安疼的闷哼一声,手用力的想要掰开白几的头,但于是无补。他也意识到小糰子究竟在在意什么,心中忍不住连连叫苦。 他这副身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我恢復的能力甚至比人族还要慢上一大截,墨于渊上次发疯留下的咬痕至今都没有消失,可他也没想明白,这咬痕怎么又刺激到了白几。 白几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顾予安甚至的感觉那块肉都要深深被他咬下来了。 终于等白几满意松口的时候,顾予安已经疲惫的站不动了,几乎是在脱力的瞬间,便被白几揽在了怀中。 「师尊...与弟子有染...可真是不知廉耻。」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勐的僵硬,白几心里明明是心疼的,可说出的话却越来越过分。 「仙族...不愧是上好的炉鼎之躯,若是有机会,弟子真想试上一试。」 他满言嘲讽,「怎么?和师弟可以,与我便不行了?」 顾予安都懒得搭理他,可白几依旧不依不饶,「师尊总是这样,在眼里总是没有我。」 他的手掌在顾予安的背上下滑,寒意从嵴柱由上至下流动,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顾予安正在思考该如何逃走时,后腰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弟子知道魔族杂种在这里设下了禁忌。」 顾予安勐的吐出一口血,他颤抖的手向后摸去,黏腻的感觉还有一个巨大的口子。 「原本师尊不用受这么大的苦的。」 顾予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酿跄着步子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的扶住门框站住。他恶狠狠的瞪着白几,心里却在后悔于疏于防备。 终究是在面对自己养大的小孩时,过于松懈了。他看着白几手中的东西,只感觉后腰的痛处越来越明显。 「仙核本尊给你了,如今竟是连仙骨也要拿走吗?」 一个两个总是这般贪得无厌,他不在乎自己这副身体,但他怕痛,更讨厌背叛。尤其是看到白几脸上那副为他好的表情,顾予安觉得噁心。 第128页 明明一己私慾就是一己私慾,为什么都喜欢装作一副毫不在意样子呢。 无辰是...白几也是... 白几垂眼,手中的仙骨被魔气所污染,雪白的稜角上有了些许墨色。可握在手中这一块腰上后骨依旧沉甸甸的,其中散发的力量即使不刻意吸收,也能隐隐察觉。 仙族身上最是惹人觊觎的有三样。 仙核,仙骨,仙血。 丢之其一,为满头白髮半骨之躯。 丢之其二,仙力散尽堕落将至。 丢之其三,便离死不远了。 顾予安不知道白几为何要夺他仙骨,看勉强的让自己站住身,不让自己丢掉最后的尊严,指尖堵住不停冒血的后腰,脸色却是越发苍白。 「可满意了?」 他嘴角挂着勉强的笑容,白几却能看到他的白髮之上都染上了些许红色。 冲动过后他也有些后悔了。 他本来是想将师尊带离这里,离开墨于渊设下的禁忌,在例子空间内,无痛的方式将师尊这颗仙骨取出。 可如今这样也不能怪他的。 白几抿了抿唇。 是师尊太过分了。 是师尊惹他生气了。 白几深深地看着师尊,「弟子没想害你,师尊在相信我一次,只要将仙骨给我,我一定能让你免于献祭之苦。」 顾予安懒得听他胡扯,腰上的剧痛提醒着他眼前这个是怎样一个骗子。 「滚。」这个字几乎耗尽了顾予安所有的力气,他实在是太疼了,白几这个没轻没重的,竟然就这样毫无准备的,硬生生的直接将手捅进了顾予安的身体,硬生生的卸下了他的一根骨头。 白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想告诉师尊是只要将仙骨交给顾青岑,首仙就有办法可以逆转献祭之道,届时他就不用死了。 可对上顾予安厌恶的表情,白几心中所有的话都如梗在喉,说不出口。? 第一百零一章 谎话 白几像是犯了错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犹豫一番后,他丢下了连站都站不稳的顾予安,推门离开了。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顾予安才将憋闷在胸口的那一口血喷出,被墨于渊好生养了许久,身体接受不了如此突然的重创。 他想要去床上躺一会儿,他实在是太累,太痛了。 可步子刚迈了几步便双腿一绊倒了下去。 千里之外,云从北侧唿啸而来,随着一道道从天边划过的闪电,空中百道身影相持对立。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落下打在他们的身上,衣袍被吹起,头髮凌乱的散落在额前,墨于渊略带狼狈的抹去嘴角的血迹。 「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代天骄杰出之辈,何必与你那师尊同流合污,堕入魔道?」尤溪站在队伍的前方,不偏不倚的躲在了顾青岑的后面,一边娇怪的感嘆,一边出言嘲讽激怒墨于渊。 但他可打错了算盘,墨于渊可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主。 嘴角还有隐隐血迹,笑起来时在他那张扬的脸上显出别样的风采。 「谷主怕是猜错了,本君本就是魔,是你们这群人瞎了眼,将我当成凡人养了数十年。」他疯狂的笑着,指尖指着每一个修行者。 「若不是本君在万剑宗呆腻了,自愿摘下的脸上这层面具,怕是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本君是魔吧。」 他的话让在场同行的修行者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墨于渊说的是实话,明明几日以前他还站在仙门百家的队伍里面,和他们一起破坏魔域屏障,与他们一同杀敌,相互照应。 可后来他们才知道,从不以真实面貌展露于人的魔域之主,竟然就是与他们共同奋战的墨于渊。 尤溪指尖深深的嵌入手掌里,他愤恨的翻了个白眼,转身便沖入乱战之中,他虽不善打斗,但对付起魔族杂碎还是绰绰有余。 「你这口舌当真是同你师尊一样,惹人不快。」龚润乐呵呵的说着,「差点忘了,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当师尊的入魔,当弟子的本就是魔族,哈哈哈哈哈,简直是耻辱。」 最后几个字他隐晦的看向万剑宗掌门墨泽信,后者只是低下头抿了抿唇,他身上绿色的长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干涸的鲜血在衣服上留下一块块痕迹,墨于渊冷冷的看着他只觉得讽刺。 在万剑宗时,就数他与顾予安关系最好,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群人中变脸最快,下手最狠的人也是他。 胸腔隐隐作痛,几日连续不断的打斗让墨于渊心力交猝,体内的戾气运用起来也越发不稳定,这就是为什么他放弃继续在仙门百家隐藏,展露真实身份的原因。 「臭狐狸,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墨于渊血红的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他,其中的寒意让龚润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你什么意思?」 「呵。」墨于渊清晰的冷笑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手中魔气爆起,恐怖的微压向在场所有人压去,他逼停了所有正在打斗的仙魔两族。 超大力量的负荷让他差点当中呕出一口鲜血,但还是被墨于渊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听不惯别人说顾予安的不好,百年前是,百年后依旧是。 「你们的仙尊可不是心甘情愿入魔的,哈哈哈哈哈,是本君逼他的。长安村之事是本君一手计划。」他眼神微暗,视线快速扫过人群,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在长安村被顾予安救下的弟子。 第129页 指尖指向他们,笑得很是讽刺。 「你们以为你们凭什么能活。哈哈哈哈,若不是顾予安,你们早就死在那儿了。」他的头微微昂起,眼中是戏嚯,「本君只是好奇,好奇仙族和魔族有什么不同。我想,我们明明是一样的,我们同样自私自利,同样贪生怕死,同样爱慕名誉,同样满口谎言。」 他顿了顿,唿吸困难的喘了口气。 「本君想试试你们口中的仙尊,被你们追捧的仙尊,真的是不是一个深明大义明月清风的君子,我让他在入魔和你们的命之间二选一,仙族堕落成魔,他该多痛啊,幸运的是他没活生生疼死。」 墨于渊大声笑了起来,「但他却快被你们给逼死了。」 「你个魔族,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人群中有弟子大喊,他握住剑柄的手都在颤抖。 前来的弟子当中大多都是入道不久的少年,他们正值青春,满腔热血,他们觉得魔族该死,堕落的仙族更该死,这样的顾予安活该被祭祀。 所以他们把别人的命认为的那么不值一提,但只需要一个契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点醒他们,他们现在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 「我说,那个用性命换你们活下来的顾予安快被你们给逼死了。很可笑吧,他为了救你们,耗尽了一切,你们却连让他活的资格都没有,甚至都未曾有一个人去听他一声解释。」 墨于渊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即使这一切都是他胡乱说的,但事实却也与之相近。 只是那个抛弃顾予安的人是他和白几,是他们一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可面前这群小人也脱不了干系,这一群人面兽心的傢伙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们又凭什么站在这里讨伐顾予安! 谁都可以说谁错,只有顾予安...他明明自始至终才是那个受害者,才是被捲入这场乱局的倒霉蛋。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你们自允仙人,自诩拯救天下苍生,却连真相都找不到。不,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真相。你们只知道顾予安是天道之子,只知道献祭他你们就能活,不过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鼠辈,什么自允清高的修行者?连我们魔族最小的儿童都不如。」 他的话被放到数万倍,传到每一个弟子的耳中,甚至连远处围观的人族都能清晰的听到,知道仙门百家是如何对待一个费尽心力对他们的恩人。 仙族是最为清高的。 让他们自甘堕落成魔,几乎是折断了他们的傲骨,毁掉了他们的自尊,可即使这样,顾予安自始至终都是心甘情愿,而他们都干了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过去恩怨 越来越多的弟子被说动,他们心中的正义和道义不允许他们去对一个有恩于他们的仙族提剑杀戮,如果今日他们这么做了,他们日后的修行道路上一定会有一道心魔。 比起毁于道心之行,他们更乐于死在所谓天道的毁天灭日之下。起码对于顾予安他们下不了手。 「可如今的局面,难道不是小安就由自取吗。」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慕修寒从后方走出,直至走到顾青岑的身侧才停住脚。「若不是他养虎为患,收你为徒,仙魔两道又怎会再大打出手,天启大陆又何至于如此飘忽不定。」 墨于渊明显愣了一瞬,身体突然僵硬住,连唿吸声都急促了不少。慕修寒的脸越来越清晰,他下意识将双手握拳,指尖狠狠的扎进肉里,强迫让自己清醒,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幼时的事。 即使猜到有顾青岑在慕修寒早晚回来,侥倖心理让他一直战到今日,却从未想在此时此刻慕修寒会出来。 墨于渊不想慌神,他现在在为顾予安做主说话,他必须有足够的气势,他必须帮顾予安讨回公道。可当看到慕修寒的脸,他的眼神却又软了。 时间过得太久,他都差点忘了。年少时会和顾予安有瓜葛的最初原因便是他的脸和慕修寒有八分像。 墨于渊与慕修寒初相识是在年幼时,恐怕当年他也才四五岁,墨于渊当时被魔族厌恶,被父亲讨厌,一气之下他逃了出来,来到了附近的人族皇都里。 他太累太饿,没有人会僱佣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当童工,墨于渊也不敢在人族地界滥用魔力,害怕会被活活打死,他只能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当一个无人问知的小乞丐。 本以为会这样狗活下去,直到那一日,温柔的少年将冰糖葫芦滴在了他的眼前,随着几块碎银被塞在他的手中,墨于渊迫切的想要记住那人的脸,但饿了太久,眼睛花了,最后墨于渊也只是记住了那人腰上的玉牌。 「慕」 就这样一个字,让他记了太久太久。那一块糖的甜,几乎是他年幼生命中唯一的光。直到他成长起来以后,当他在魔域无人敢惹之时,混入仙族地界后,终于在慕修寒的身上重新见到了那块玉牌。 他知道。 这就是他找了千年的人。 可自卑让他从未敢上前接近。 在知道顾予安是慕修寒的弟弟以后,比起高不可攀在众人眼中明月清风的后者,傻傻愣愣真诚千百万倍的前者便是最好的替身。 只是现在他们一个位高权重站在天启大陆的顶端,一个堕落成魔生命将尽,墨于渊定定的看着慕修寒,这是他离他最近的一次。 第130页 慕修寒的气质变化越来越大了,似乎比年幼时更冷了些,墨于渊明明记得他小时候很爱笑的。 眼睛微闭,当他再次睁眼时,莫雨嫣的眼中再次归于一片冷寂。 不管过去如何,起码墨于渊自己心里清楚,他现在在乎的人是顾予安。 「这位小仙君样貌长得不错,嘴怎么这么毒?」墨于渊歪了歪头,「这般说顾予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仇呢,本君怎么记得你们是亲兄弟呢。」 慕修寒面色微僵,他冷了脸,下意识的想要提剑上前,却被顾青岑拦了下来。 「本仙的徒儿说的倒也没错,顾予安自己养虎为患,收你为徒,如今造成这般局面,难道不是他活该吗。」顾青岑呵呵笑着,即使这场恶战打了十几日,他的衣服依旧是干干净净,脸上温润的笑容好似真是那隐隐于世的大仙。 「别别别,天临帝君你可就又说错了。」墨于渊也笑着回道,他是死了心的要把顾予安从这件事情里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谁说本君是他的弟子了?你们不会还没发现吧。顾予安的弟子早就被我杀了,本君不过是借着他的身份在你们之中藏匿,真蠢,但真是太蠢了。」讽刺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墨于渊达到了目的,笑容更加猖狂。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墨于渊身后的魔族气势高涨,雄赳赳气昂昂的高举着手中的利刃。 战斗再次打响,相较于之前的焦灼,此次魔族明显更胜一筹,大多修行者都已无战意,仙族大部队几乎连连后退,墨于渊看着这一幕本该是笑的,但当他对上顾青岑的眼神后,总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这人自始至终都未出过一次手。 除了几次口舌迂迴时有意试探过,墨于渊都差点以为眼前只有顾青岑是假的。 但越是这样墨于渊便越不安。 他总觉得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预感在他返回魔域,前往顾予安的院子时越发明显。 但一切都晚了一步,当他站在屋前时,那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下意识的身体一抖,雨似乎下的越来越大了,墨于渊僵硬的伸出手推开门。 屋里没有点灯,但他却能清晰的看到一切。 鲜血蔓延到脚边,墨于渊刚刚踏进屋便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黏腻感,他甚至差点没站稳身体摔倒。 而后他便疯了一样的向着人影奔去,顾予安苍白着脸倒在地上,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墨于渊专该庆幸顾予安最近都在调养身体,若是先前的状态怕是早就已经气断人绝。 墨于渊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手中的魔力一刻不停的注入到顾予安的体内,想要替他止血疗伤,可仙魔两气本就相冲,这一道蛮横的戾气进去,差点没将顾予安直接逼死。 还好墨于渊很快便冷静下来,想到早就安排了仙族的医者住在院落隔壁,当他将人送过去后,墨于渊才察觉到背后冷汗连连。 他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要失去顾予安了。 害怕之后更多便是愤怒。 他知道顾予安不可能自己寻死。 西边的这座小院子是他亲自安排的,就连每天送饭的下人都会被他当天处决,所以不可能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来。 除非... 有自己人带路。 【作者有话说】:小安身边的又一个骗子出现了? 第一百零三章 背叛 石壁上的水滴在了男人的身上,他被生锈的铁链穿透了琵琶骨,脚踝被数十个钉子死死钉在地上,他低垂着头,细软的头髮粘腻在额头,双膝弯曲,身体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身上是无数的血痕,一动不动,半点生机也无。 空洞的地牢里,脚步由远至近。 墨星觅手中不停的转着巨大镰刀,红黑色的魔族长袍拖在地上,被地上的鲜血染红,她却视若无睹。 高举一桶冰水,勐的打在了男人的头上,冰冷的寒意逼的他从昏睡中睁开眼。 清水冲掉了他头上大半的血渍,在那凌乱的头髮之下,隐隐能看到他的头颅之上,竟有两个血红的大窟窿。 墨于渊来的时候,墨星觅正在男人的后背上专心致志的雕着花纹。 「你先下去吧。」 墨星觅的创作过程被打扰,她微微扬起头,露出浅浅的一抹淡笑,俯身行了一个礼后,便乖巧的退下去了。 男人在听到墨于渊的声音时,低垂的头颅突然有了反应,略带狼狈的抬起头,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琵琶骨的刺痛让他唿吸困难。 四目相对,男人眼中闪烁的亮光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我从未料到过他会出事。」 墨于渊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也可笑,顾予安住的院子,他设下了重重结界,外人根本无法进出。 能在里面来去自如的,除了他也就只有解小六和龚弥裴。 起初墨于渊也想过将这两人杀掉,这样顾予安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但他不想让师尊不快,所以也就默认了两人的存在。 龚弥裴这只狐狸是待不住的性格,来来回回没少往外面跑,起初时墨于渊还很在意,但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顾予安,旁人的行为与他又有何干,久而久之,便不再对狐狸设防。 只是万万没想到。 竟会有如此大的隐患。 第131页 「若我没有记错,你待在师尊身边很久了,为何又何至于逼他如此?」 龚弥裴脸色差极了,被抓来的第一天便被魔族深深的扯掉了头上两只狐耳,当那被族人嘲笑的狐耳掉在地上时,他的心是默然的,他听到魔族竟然在议论,顾予安快死了。 因为他将白几放了进来。 所以顾予安快死了。 可是他没想要这样的。 「就像你以为的那样。从开始时就是不怀好意的接近他的。我自始至终都是怀有目的性的。」他的声音沙哑,讲两句便要大喘一口气,「但...我不知道白几会对他动手。」 「你不知道他会动手,你为什么要将他放进来?你跟在师尊身边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不知道白几是恨他的?师尊的身体本就虚弱,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了。」 龚弥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顾予安的人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面上流露出苦笑。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作为一只狐狸,满怀深意的接近到最后竟然也会动情。 他真的不知道白几会对顾予安动手。 他接到的指令,明明只说了两人是叙旧。 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龚弥裴自己都有点想笑。 「连你自己都不信...你就把顾予安放在了岌岌可危的位置上。」墨于渊真想一掌把他拍死,可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火,「谁给你的指令?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听到这句话,龚弥裴的头又低了下去,再次当回了安鹑,一言不发。气的墨于渊再次拎起一桶水泼在了他的头上,三天了,整整三天。每次话题聊到这里龚弥裴便不再回答,就算墨于渊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可他不明白龚弥裴坚持下去的原因。 「你待在这里这么久,他也没有来救过你。你又何必继续死守他的名字。」墨于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龚弥裴低着头不说话。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被丢掉的棋子。 可他根本不配难过,因为他本就从未有过重量。 龚弥裴确实觉得抱歉。 当初接下命令,一是爱慕那个人,二则是知道了顾予安是天道之子的事。 龚弥裴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勇士,他是自私胆小的鼠辈,他接近顾予安得到他的信任,不过就是为了在最后一刻将之推上于祭坛。 他承认顾予安的人生很可怜,在看过他的记忆后,心中的悲哀和怜悯早就达到了极致,也无数次曾幻想过放下切,陪着顾予安待在魔域的小院子里,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可那人的指令对他而言就是全部。 更何况龚弥裴还知道了,若顾予安不被献祭,不去死亡,那么踏上祭坛的将会是... 终究是要取捨。 而龚弥裴早已做出了选择。 「你不该背叛他的,他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你猜他会多难受。」墨于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蹲下了身体,他恶狠狠的拽住龚弥裴的后颈,眼中满是不解。 「到底为什么啊。」 龚弥裴似乎是被问烦了,他心中那一点点紧剩的愧疚在此刻爆发成了愤怒,他大声的吼了出来,「因为我自始至终对他都只有利用和接近!我背叛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是天道之子,他本就会死!白几拿了他的仙骨又能如何!早死晚死不都得死!」 「你不会以为我对他付出过真心吧!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能够熟悉出去的路线,我怎么可能总是给他带外面的东西,我自始至终都是在探路!白几能进来从不是巧合。他徒弟想让他死关我什么事!你折磨我啊,你继续折磨我啊!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就继续护着顾予安吧,你玩不过那个人的,顾予安早晚会死的。」 话他说出去后就后悔了,龚弥裴是最没有资格讲这些话的人。 明明他应该最懂顾予安的感受,被父母抛弃,被弟子背叛,甚至被改了命,被当做祭祀于天地之物品,人生自始至终都如悲剧一样,而他此刻,竟然也成了其中的一把刀。? 第一百零四章 告一段落 他的声音在地牢中迴荡,吼叫声仿佛是在自豪于顾予安会信任于他。 「你该死。」墨于渊挥舞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没有动用一丝魔气,只是单纯的在发泄心中的怒火,铁链哗哗作响。 当他终于冷静下来时,莫名感受到空间里似乎多了两道唿吸声。 他回过头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看着脚下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墨于渊更害怕顾予安看到龚弥裴的脸。 「你怎么来了。」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僵硬。 他不想让顾予安知道背叛者是龚弥裴。 墨于渊清楚若人被背叛的多了,心总是会冷的,刚被徒弟抛了仙骨的顾予ban安承受不住龚弥裴的背叛了。 你看这个道理连生性凉薄的的墨于渊都懂,龚弥裴做起来却半点不心软。 「听闻你捉到了奸细,想来看看。」顾予安的声音淡淡的,空洞的目光好像早已看透了一切。 听到他的声音,龚弥裴将头垂得更低了,鲜血从眉间流在眼睛里,莫名的心虚从内心深处涌出,他也不想让顾予安知道,是他害得他落到如此地步。 第132页 墨于渊生硬的想要扯开话题,「你来多久了?伤还没养好,怎么不继续躺着。」 他害怕顾予安会听到龚弥裴的吼叫。 顾予安瞥了眼他,「龚弥裴出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突然想吃王都的桃花酥了。」 他也才刚刚捡回来一条命,说起话来声音低沉虚弱,后腰还在隐隐剧痛,他确实本该在床上休息的。 墨于渊接的倒是很快,「狐狸本就跳脱,许是找了处环境不错的地方久住了吧。」 顾予安点了点头,没继续问。 「你继续忙吧,我回去吃药了。」转身便要离开。 闻言,龚弥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抬起了头想再看看他。 顾予安身子突然一软,解小六想要扶他却被推开了,后者明显愣在了原地,抬起的手都不知道收回,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顾予安勉强的抓住门框,僵直的站起身体。 他回过头,恰好和龚弥裴对上了目光,后者身体微微一震,缓过神来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但龚弥裴总觉得,顾予安好像认出自己了。 解小六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了,从地牢回来以后,哥哥便很少从屋里出来,即使来院中闲逛也很少与自己交谈。 起初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哥哥生气的事。可当对上哥哥的眼神时,小六从中看到了冷漠和疏远才明白。 哥哥讨厌自己。 哥哥似乎不要他了。 被哥哥厌恶这件事让他产生了恐惧感,以至于谢小六很久都闭门不出,不敢见哥哥。 那天,小六在厨房里坐了好久。 明明从早晨起就开始做桃花酥,可每当他做好一盘端到哥哥门口时,总能从自己精心制作的桃花酥里挑出毛病。 他从早做到晚。 直到天都快黑了,他才重新端起刚刚做好的桃花酥,鼓起勇气敲了敲哥哥的房门。 紧张的心很快便凉了下去,因为他更害怕的是没有回应。 又敲了两下门,屋里灯光摇曳,却并无人声。 解小六这时才想起,哥哥已经连着好几夜没吹灯就寝了。 犹豫半晌,他停下了动作,伸手推开了门。 桃花酥被他放在桌上,没等他喊哥哥,身体便僵在了原地,指尖再次摸过圆桌,抬手看时上面竟然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屋里静悄悄的,即使他未经允许进来,也没有得到一声呵斥。 视线扫过干净整洁的床榻,屋里一点人气也没有。 他垂下了头,他忘了...哥哥早就走了。 顾予安早在从地牢回来后没几天,便独自一人收拾行囊离开了,明明是看着哥哥走的,怎么去忘了呢?怎么忘了呢?!怎么没跟上去呢!!! 解小六身体一软差点没站稳,他只知道哥哥不要自己了。 桌上的桃花酥被他勐的摔在地上,他关门离开而去,脚步急促,泪水从眼中滑落。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推门进来了。 他将已经燃尽的蜡烛换了一只新的,为其点上烛火,他的眼神死寂而又执拗,可动作却是那般的温柔,好像他替换的不是一只蜡烛,而是在为心爱之人换上嫁衣。 当他快走出屋子时,脚突然踩上了什么松软的东西,他低头垂眼看着,是一块已经搜了的桃花酥,解小六的表情没什么改变,像之前那样重新关上了门。 他不相信哥哥会丢下他。 哥哥会回来的。 只要每天点上灯,屋里就代表有人在。 只要每天坐上桃花酥,哥哥就会变得开心。 只要他在这里,哥哥早晚会回来的。 这天,小六一人在院中的长藤椅上坐了一宿。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龚弥裴被关在地牢深处尽头左边的那扇门里,成为了被人忘记无人问津的叛徒。 白几的修炼之途蒸蒸日上,他深得首仙顾青岑的青睐,被收之为徒后,修为实力日益增高,手上那重名扇也在一场场战役中打出了名声。 解小六待在院子里一直没走,他几乎每日都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喜欢一人下棋,喜欢愣愣的看着天边的云海,他一直没走,墨于渊也一直未曾赶他。 说到墨于渊... 他似乎一直都不知道顾予安走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依旧率领着魔域众人与仙门百家对抗,口口声声不愿放走顾予安,这场胡闹直到双方皆再无战意而结束。 但天启大陆依旧流传着他欺师灭祖,囚禁师尊之事。 皇城王都内,书生模样的男子手中握着清茶,他摇头晃脑的听着说书先生的吹嘘。 「各位怕是不知道当年那场战啊,哎呦,老朽可谓是亲眼所见,那魔域之主口出狂言,说是把那叛徒顾予安日日都压在身下羞辱,气的那门百家呀对他大打出手,可一切都是无用功,魔头大手轻轻一挥,首先顾青岑那群人啊都节节败退。你们说说这修仙有什么好的,到头来不是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 「老朽可听说啊,这顾予安就是被他们生生送到了魔域之主的手上,后面的打斗不过就是做戏给我们凡夫俗子看的,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们可知这是什么道貌岸然之辈啊。」 即使说着这般狂妄的话语,可台下的人早已怪见不怪这样的传闻,这天启大陆早就传遍了,那日墨于渊的话,可是传进了每一个凡人的耳朵里。 第133页 「乔兄怎一人在此喝茶?」 男人回过头面露笑意,「哎哟,这不是青丘龚族长吗?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为什么会有搜掉的桃花酥呢?明明小六送去的是刚刚做好的,即使掉落在地上也不应该搜掉呀,为什么呢? 嘿嘿嘿。因为我们的小六小可爱被抛弃以后疯掉了呀! 他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敲门送桃花酥发现自己被抛弃,然后再敲门再送桃花酥在被抛弃呀。? 第一百零五章 不知道其什么名字五 顾予安离开魔域后去了家乡,那个曾经的所谓脱离世俗的地方,此刻早已因为凡人的常年征战而被纳入了某国的领地当中。 当他踏上这片土地时,记忆中冷清的山头和寥寥无几的土包此刻早已变成了喧闹的街道,灯红柳绿热闹非凡。 一家三口在他的身边擦肩而过,他能清晰地听到小女孩儿传来的欢快的笑声,下意识的想要回过头抓些什么,但当他反应过来时,看着空落落的手心,羡慕的眼神中只有女孩一家离开的背影。 他曾太多次幻想过当回到这里时,他会是什么样子。或生气或冷漠,只是顾予安没有想过曾经的这里会被世人遗忘。 如果慕氏家族的遗骸就这样被压在盛世文明的繁华之下,那他的过去又算什么,他活到现在的意义又算什么。 心里这般想着,顾予安的心却越发的宁静,他已经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周围一片和平的景象让他痴迷。 体内戾气的侵蚀越来越快,没有了墨于渊的那些冰珠,顾予安的身体开始加速衰败,没走两步,他就要停下身体大口的唿吸,他如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忍不住颤抖的身体,急促的唿吸,还有那眼中对自由的渴望。 他的样子很快被引来了他人的注意,当人们看到他帷帽之下隐藏的白髮后,嘈杂声越来越大,参差不穷的声音涌入顾予安的耳朵,但他都不在乎了。 也许他很早便已经不在乎了。 他的父母改了他的命,逼他去替天道之子死。 悲剧的人生在遇到顾青岑这个伪君子时,一切都仿佛到达了高潮。 好像顾予安是那个流转在职权人手中的棋子,他孤苦伶仃随风飘荡,但没有人知道,有些算计他自始至终都知道。 就如同顾青岑费尽心机布下的棋局,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加入其中。 顾予安并不怕他只是有些好奇,他好奇是什么能够让他的亲生父母将他推进死亡深渊,他也好奇,当自己被献祭以后,父母费尽心思护下的天下究竟是如何的好。 这些东西他想了很久,可当他知道真正的站在这里,好像瞬间就都明白了。 或许父母的理由简单而又离谱。 他们只是太愧疚了。 仙族的寿命让他们长生不老看遍人间艰苦,而上古一族的使命逼着他们献祭了无数的天道之子。那些婴儿大多刚出生不久,不过是因为从天而降,不过是因为他们被灌输了天道之子四个字。 所以他们活该被献祭,所以他们的命运总是那么的短暂而又悲剧。 或许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太多次,以至于让他的父母开始恍惚,当每一个啼哭声消失,都在提醒着他们,他们的平安生活都是献祭这些无辜的孩子而得来。 在道德和使命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的父母选择逃避。 一把大火将他们烧的干干净净,再不用担当上古一族后人的使命,甚至在死之前,将亲生儿子与天道之子交换命运,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们心中的悲哀和遗憾。 当记忆彻底甦醒,顾予安真正明白父母的真心后,心里只觉得可笑。 他也曾试想过其中的阴谋论,却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一个荒诞而又可笑的理由。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现在连名字的姓都是假的,他的父母到死都不愿意,将「慕」氏的玉牌给他。 呆呆愣愣的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走着,不知最近是什么佳节,大街上格外热闹,张灯结彩,一家三口出行的景象比比皆是,顾予安看着他们一道道成双结对的身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明明早该习惯的,可却又下意识的羡慕。 脚上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胸口处的闷痛让他实在是喘不过来气,他用力的拍打着胸口,想要让唿吸顺畅些,可依旧于事无补。这幅样子落在旁人的眼中倒像一个疯子。 身后隐隐有骑兵的声音传来,直到那笨重的盔甲声停在他的身后,他听到了一声满是威严的呵斥。 「我乃守门禁卫军,还请阁下摘下帷帽。」 来人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顾予安不回头都能猜到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视线却顿在了不远处站在商贩面前买桃花酥的小男孩。 好不容易遇上了节日,小男孩几乎买了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手中拿了好多的包裹,慈和依旧贪得无厌的粘在桃花酥前挑着胃口。 他的父母就跟在他的身后,他们也不催促,下面盈盈的聊着天,手中帮孩子拿着之前买的喜欢的吃食。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顾予安愣愣的抬起手抹掉,他看着湿润的指尖,心尖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有些发懵。 咦。 为什么会哭。 禁卫军没有得到答覆,明显想要冲到顾予安强硬的摘下他的帷帽,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第134页 顾青岑青衣黑髮,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悬在两人之间,他衣衫飘飘然然,髮丝只是简单的束起,嘴角含着淡笑,好似是神明降世一般。 周围的民众在看到他的瞬间便激动的大喊仙人!他们想要上前却又怕惹了仙人不快,便只能待在周围暗戳戳的用他们期待的目光盯着顾青岑,想要得到青睐。 禁卫军明显也愣住了,马上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最前面的那人稳下了心神,他下了马,行了个礼,语气明显放的柔和友好。 「久仰。不知仙君可行个方便让条路,有人说您身后那人是举止怪异怕是魔族,为了确保大家安全,我必须探一探。」 顾青岑闻言嘴角笑容勾的更大,他默默挡在了顾予安身前。 「抱歉打扰了。这位是本君的令弟,自小脑子便有些不好。这一次是本君没看住一个,不小心让他逃了出来,不知这位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让本君带他走。」 顾青岑语气柔和,那禁卫军也很是犹豫。 怕他难办,顾青岑又道,「若小兄弟能行,这个方便本君立马带他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 一切的解释 以实力来说顾青岑挥挥手就能让这座城镇消失,即使禁卫军有些不愿,但还是转身回头上了马,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顾予安的身影,前方的那位少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蹄声渐渐远去,在众人的惊唿声中,顾青岑拽着顾予安的胳膊腾空而起,飞离了这里。 没有仙力的守护,顾予安头上的帷帽很快便被冷风吹掉,他眼睛被吹的干涩,他便闭上眼。感受着寒意席捲全身,感知着冷风打在脸上,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肆意的在空中飞行了。 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意味着什么,他已经从空中回到了地上。睁开眼时,放大的是顾青岑那张笑面虎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带大的缘故,顾予安和他其实很像。 疏远的笑容,超乎常人的心计,还有那颗冰冷的心。 「真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愚蠢,现在竟然还有空发呆?」顾青岑的声音入耳,顾予安悠悠回过神来,魔气入体以后,他总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神,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看向周围,只觉得这个地方格外的熟悉,他坐在枯萎的桃花树下,盘膝而坐,面前摆放的是一副棋盘。 「要不要跟我下两把棋?」顾青岑边说边自顾自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已经拿起了黑子放在中间位。 顾予安静静的看着他,顾青岑见他没动静,嘆了口气,无奈的拿起白子放在了黑子的旁边。像是一人玩两子一般,可棋盘上的琪形却越来越不对,比起围棋,这更像是五子棋。 顾予安抿了抿唇,五子棋的玩法,他除了告诉过白鸡和小狐狸以外,没跟任何人讲过。 「很惊讶我会五子棋?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记忆可都是我编的,这个我比你先知道。」顾青岑乐呵呵的解释,顾予安愣了下,然后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比我想像的要安静得多,没什么要跟我聊的吗。」顾青岑低着头,指尖指着棋盘来回点动,好像是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对弈。 「为什么是我?」顾予安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所有人选中的都是他。 顾青岑捏住棋子的指尖微顿,直到那颗黑子落下,顾予安已经看到场上黑子早有四颗连起,顾青岑不紧不慢的直起身体,捋了捋衣袖。 「你要这么问可就有的讲了。」 「先与你说说,我曾是人族,觉醒的灵根不在五行之内。同上慕氏是一族,一般拥有通享未来,欲知天下事的能力。」 「当年我也不过少年,却以名动天下,是惊才艷艷的天才。随着我成功破茧成仙,预言之术更是让我使的灵活贯通。我甚至能探测到别的世界的动向。」 「但是意外发生了,我窥探到了慕氏一族的预言,天启大陆将有天灾发生,唯有献祭天道之子方能换得和平。而天道之子便出生于慕氏。当我好不容易找到上古一族的地点,是一场大火,已经燃尽了一切,我在那里只见到了你和慕修寒。」 顾予安眉头微皱,若顾青岑说的是实话,那么他的预言就错了。天道之子并非出生于慕氏,当年的语言明明是:天道之子将降临慕氏。 出生和降临两个字可差距太多。 「照你这么说,我和慕修寒都是天道之子,那为何你选择将我拉入此局推入深渊,而我的好兄弟却能待在你的羽翼之下,健康成长,现在更是名动天下的仙君。」顾予安喝一口清茶,歪了歪头问。 顾青岑表情也很是可惜,他怜悯的抚过顾予安的脸颊,「别怪我心狠。可修寒跟他长得太像了。」 「我不想让他死,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我运用了一个叫做「地球」的知识给你伪造了记忆。那个地方流行一种东西叫做穿书,其实理解起来更像是我们的画本,你的记忆,我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给你编造出来的一段完美人生。」 「赋予了你系统,让你按照我的计划一点点的丢弃身上仙族所拥有的一切。」 顾青岑很是苦恼的托着下巴看着他。 「若你是人族,普通的献祭之法足够让你去死,可偏偏你是纯种仙族,是最高贵的存在。只有玷.污你弄脏你,让你的灵魂变得不再圣洁,你才拥有被献祭的资格,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 第135页 难怪... 先前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难怪所有的一切都在促使着他堕落成魔。 选中白几就是看中他的自私自利,只要他在背后稍加诱导,一道锋利的刀便能时时刻刻扎入顾予安的胸口。 墨于渊本就是魔,若他不记得一切只拥有那段虚幻的记忆,为了保下徒弟,一定会甘愿入魔。 现在的顾予安,没了仙核,没了仙骨,身上最后的一丝仙族之血也染上了魔气不再纯洁。 此刻的他,终于有了被献祭的资格。 顾予安轻摇了摇头,忍不住想要感嘆。 若他爹娘活着的时候能与顾青岑见上面,一定会为很好的朋友吧,毕竟都是一丘之貉。 「算算献祭之日就在最近两天了,我将你带来逍遥阁,还是希望你能在死前,能呆在最熟悉的地方。毕竟这样能心情愉悦些。」顾青岑的语气充满着好意,但眼中那恶劣的笑终究是被顾予安看到了。 顾予安突然拿起了一颗白子,他重重的落在了棋盘之上。 「你刚刚说慕修寒像一个人?是那个被你杀妻证道的小可怜嘛?」他微微抬起眼眸,暗淡的瞳孔中少有的亮起了一抹色彩,「原来顶顶大名的天临帝君对自己的首徒抱是这样的心思。」 原本只是胡乱猜测,想要噁心顾青岑,可今日顾予安的运气明显格外的好。 顾青岑的笑容早已经僵在了脸上,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棋盘被勐的掀翻,他几乎是怒不可遏的掀桌而去,冷冷的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没了踪影。 顾予安淡淡的笑着,他细长的指尖之中依旧握着一颗白子。 这一局,或许不用这么着急下定论。? 第一百零七章 救人 几日时间转瞬即逝。 顾予安跟着弟子走着,隔着很远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给天道的祭品自然不可能只有顾予安一个,数以千万倍的奇珍异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祭坛之上。 顾予安还在好奇顾青岑凭什么抓到这么多奇珍异兽时,一个穿着黄色衣袍的男人进入他的视线。 少年虽看起来不大,但起码也有个几千岁了,起码在顾予安小时候见到他时,他就长这样。 顾予安也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却知此人是乔氏的人。 说来也可笑,他们一族本是四大家族中精通兽语的奇人,传说是他们的祖先与上古魔兽交好,祖祖辈辈下来以后,便有了能让世间一切妖兽听从的能力。 但那些先辈们恐怕想不到,此刻他们的族人却成了猎杀珍惜魔兽的罪魁祸首。 乔弥刚指挥着弟子放下一只上古烈鸟,回过头时便瞧见了孤身一人的顾予安,他到是毫不生疏的走上前去,极为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好久不见啊。」 乔弥可不是记忆力差的老妖怪,慕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是一清二楚,就比如谁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他可心里门儿清。 面前的这个,他可是抱起来当拖把甩过的。 不过认识归认识,乔弥不是一个热衷于将自己处于漩涡中的人。 他不在乎被献祭的人是谁,只要没有天灾降临,只要天启大陆安稳,只要天道不发火,他照样赚他的钱,做他的买卖,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呀。 「本尊怎么不知与你相识?」顾予安浅笑的疏远拉开距离,乔弥倒是不悦的撇了撇嘴。 「人长大了,脾气也变大了。」他摆了摆手,「算了,本大少爷高兴,不跟一个死人计较。」 乔弥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而后兴致勃勃的便跟顾予安介绍起整个献祭阵法。 与天道做买卖,这事乔弥也是第一次做,可谓称得上是尽心尽力,祭坛之上的每一只珍惜异兽都是他精挑细选挑出来的,放在外面全是品质的宝贝,到这儿却跟烂大街的一样,起码一路晃过来,顾予安已经见到了无数称之早已灭绝的魔兽。 「你帮他这么大的忙,他给你什么。」顾予安忍不住好奇的道。 乔弥却貌似会错了他的意思,「别想着收买我啦,他给我的东西你可弄不到。」 顾予安来了兴趣,「哦?是什么?」 乔弥故作高深的撇了撇嘴,但很明显已经忍不住想要炫耀,就在他要张口之际,不远处传来一人清亮的唿唤。 顾予安回头望去,慕修寒木着一张脸,似乎在招手让乔弥过去。 但这位乔氏公子明显不着急,他甚至颇有兴趣的打趣着顾予安。 「本少爷要是没记错,慕家主母为了他,不惜让全族陪葬也要让陈家小娘们替你俩换命,他算的上是你的灭族仇人吧,现在你也要替他而死,什么感受?」 恶劣的话语从口中毫无忌惮的说出,顾予安却依旧挂着浅笑,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什么反应,乔弥觉得实在无聊,说的是无趣以后,蹦蹦跳跳的朝着慕修寒的方向奔去。 而慕修寒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顾予安一个眼神,极为默契的,后者也没有真正的看向过慕修寒。 直到两人转身离去,单留下一道背影时,顾予安才微微凝神。 坦白来说,他对慕修寒的恨意没那么强烈。 比起他这样被人操控的人生,慕修寒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一个是好处占尽罢了。 但顾予安可不打算在死后还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第136页 既然大家都想守他,那顾予安偏偏要让他道心尽毁,沦为平庸之辈。 手中的衣袖不知何时被攥的发皱,不再理会这些事情,顾予安按照先前弟子的要求,直径走向整个祭坛的中心。 他站立在阵眼之上,而后盘腿坐下闭眼修心,如同待宰的鱼肉,只要时辰已到,献祭随时便可开始,顾予安却满不在意,不逃不吵不闹,仿佛迫切等待献祭的人是他。 千里之处的魔域地牢,收到顾予安被顾青岑抓走消息时,墨于渊正在地牢折磨龚弥裴,两人听到消息明显皆是一愣。 「顾予安现在在顾青岑手上?!」 「顾予安不是一直在魔域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龚弥裴话落便着急的看向墨于渊,「若我没记错,距离测算得知的献祭之日也就剩下半日了,若顾予安在顾青岑的手上,他将必死无疑。」 墨于渊勐的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眉毛深深的皱起,手中的戾气失控一般疯狂地打向地牢的墙壁之上,前来汇报的魔族下的跪倒在地上颤抖,不敢出声。 龚弥裴的话墨于渊比他更清楚,已经没有时间让墨于渊生气着急了,发泄的身形顿住,他鼻音厚重的深吸一口气。 「起兵,前往万剑宗。」 人仙两族联合进攻魔域的事情在天启大陆的歷史上倒是层次不穷,但魔族起兵攻打仙门第一万剑宗,这事在过去说给别人去听,只会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可在今日,就是确确实实的发生了。 人族皇都之中,皇埔悦眼睛微眯,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素雅淡泊的红唇,将她的气质显得更深。 她站在城墙之上,抬头仰望。身着简单的淡蓝色宫服,宫服上绣着几朵莲花,穿着简单,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 几年在宫中的歷练,早让她不如过去那般单纯。目光深深的看向空中不停高速移动的魔族士兵。 他们的方向是万剑宗。 当墨于渊带兵来到万剑宗大门之时,慕修寒早已经抱剑等候多时。墨泽信站在他的身侧,如同只忠犬一样,贴身守着慕修寒。 「仙魔两族好不容易和平,阁下又何必挑起战争,让天下生灵涂炭。」慕修寒说着场面话,配上他那一张冷到极致的脸,倒是显得极为维和。? 第一百零八章 老畜生 墨于渊与之对视,此刻大门外站着的只有慕修寒和墨泽信两人,他本可以抢占先机,率兵攻打任由二人在是强悍,总归是会受个重伤的。 可墨于渊却犹豫了,上次没问出的话,不知为什么在此刻诉说的欲.望达到了极致。 魔族众兵们气势昂扬,他们在等待着主人发号示令,只见墨于渊抬起了手,魔族人蓄势待发,可魔域之主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可喜欢吃甜食?」 他们的主人在此刻竟然调戏起了首仙首徒?! 不过这样他们更兴奋了,若是能将高高在上的仙族压在身下,那该是怎样一副美妙的景象啊! 慕修寒明显皱起了眉头,「要战便战,何必羞辱。」 慕修寒提剑冲上前来,墨于渊很是轻松的躲过,侧身一个旋转之后,他抓住了慕修寒的胳膊,挡住慕修寒的肘击以后,墨于渊仍就不死心的继续问。 「还记得你曾给过一个小乞丐碎银吗?你还给了他糖葫芦跟他说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你。」 墨于渊语气很是认真,慕修寒见他不似在讥讽羞辱,也勉强减轻了手上的力道,乖巧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不喜吃甜食。我在万剑宗里长大,跟在师傅的身边从未离开过,糖葫芦我没吃过,我身上也从不会有碎银。」 墨于渊急的眼睛都红了,「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慕修寒腰上的那块玉牌,将之扯下以后放在两人面前。 「你当初身上明明就挂着这『慕』氏玉牌,你为何又说不是你了。」这一句话几乎是用咆哮吼出,若他从一开始就认错的人,那这千年来的寻找不就如同笑话一般吗。 「若你没记错玉牌的样子,你说的那人可能是顾予安。」慕修寒好心的提醒,墨于渊勐的抬起个头。 「你说什么?」 慕修寒收剑拉开了距离,「我与他皆是慕氏之人,只不过小安小时候被师傅改了姓。他也很爱吃甜食,也许你见到的是偷熘出去的小安。」 他每说一个字,墨于渊的心便下沉一分,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认错的人,如果他真的认错,那千年来他与顾予安的相互折磨,该是多大的悲哀啊。 「可本尊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那块玉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小安本就不喜欢带这些,许是丢了。」慕修寒见他表情实在不对,虽然疑惑,但还是又加了一句,「也有可能不是我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人,只是你单纯的认错了。」 墨于渊闻言却笑着连连摇头,他不可能认错的,除了这块玉牌以外,他最清楚记得的便是那人的眉眼。亮晶晶的眼睛,弯弯的嘴上的笑容,使他像天使般纯洁。 千年前他先入为主,因为玉牌将慕修寒当做了恩人,又将与他眉眼相似的顾予安当作替身,玩弄于鼓掌之中,消磨感情。 现在想来好像顾予安的眉眼跟像一些。 第137页 所以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是千百年来究竟都做了什么。 墨于渊颤颤巍巍的向后退去,墨星觅察觉到不对,看向战意全无的主人,她勾着一抹笑,红唇慢慢咧开,手中的巨大镰刀不停旋转。 她踩着高跟鞋优雅的走到了墨于渊的前面。 看着面前那长相俊俏的小仙人,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大了。 「将士们,随本小姐冲锋吧!」 随着圣女的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魔族向着慕修寒和墨泽信冲去,两人任是再强也被打的连连后退,不知怎的如果他故意放他们进去一样,除了两人在外防守以外,再无一个万剑宗弟子出现。 墨于渊好不容易打起精神,鼓足勇气返回到队伍前方时,他们已经离祭坛不远了。 当真正靠近祭坛之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万剑宗无一人来守。 然后是心狠手辣的魔族们,也有不少停在原地真大眼睛,张嘴愣神的看着面前,这血淋淋的一幕。 没见过世面的魔族小妖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身后的魔族大兵还没来得及看场面,听到小妖发出这样的声音,心里只觉得丢脸,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可等他抬起头时,一句哇哦也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魔族自认是心狠手辣,最为残忍无道的。仙族这群道貌岸然的修饰虽然心眼不好,但也还说得过去,但眼前这一幕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族修饰被吊在了祭坛之上,他们当中有刚刚入门的不到十岁的小孩,有在外名声大气的新进之辈,也有实力到金丹期的宗门长老,但他们同样被用绳索高挂在空中,双手双脚和脖子上都有重重的一道血痕,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给祭坛提供养分。 大妖忍不住砸了砸舌,「哇,真是壮观。」 顾青岑早已等候多时,慢慢悠悠的从高挂的人群中走出,其中有些还有意识没有死去,挣扎的想要求生,他只是大手轻轻一挥,那些人便没了生机。 「堂堂天临帝君竟做出如此天道所不为之事,当真不怕被他人知晓?」墨星觅指尖缠绕着脸颊的髮丝,他的脸上还有零星的血迹,笑起来可真是食人心魄的妖精。 顾青岑摇摆着手中的摺扇,浅浅一笑。 慕修寒和墨泽信站在他的身后,如同两个最忠实的守卫。 「圣女说笑了,他们的死与本君有何关系呀。」他的声音谦逊而又温柔,「明明是你们魔族大举进攻,我万剑宗众弟子奋起反抗,却最终不敌,最终命丧黄泉,而本君也深受重伤,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跟你们鱼死网破。」 他顿了顿,平静的将这段话说完,脸上的浅笑都没有丝毫变动,他将摺扇合起,笑着反问,「日后世人谈起这件事,只会赞扬本君的英勇,为何怕他人知晓呢?」 墨星觅也不生气,身子微微向前俯去,红唇微动,在寂静的当下,几个字显得格外悦耳。 「哈哈,那你可真是一个会算计的老畜生呢。」? 第一百零九章 救人(2) 顾青岑丝毫不恼,反而面上笑意盈盈。他谋划了百年时间,不惜挑起仙魔战争,几乎是算计了所有人,总算是皇不负有心人,只要再等一会儿,再等一小会儿,顾予安就可以代替他的宝贝徒儿去死了。 届时...慕修寒就能继续排在他的身边了。 顾青岑的的笑容中透露着诡异,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他」离开了。 偏执又疯狂的执念仿佛是在守护他心底里那最后的一丝幻想,顾青岑明明应该是最清楚的,他爱的人,早就成了他证道的祭品,那一剑明明是被他亲自捅进去的。 「献祭阵法已成,人族,仙族,妖兽的血本君都已经集齐了,就差你们了。」顾青岑眉眼轻挑,他不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了墨星觅的面前。 后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穿透了她的腹部,顾青岑快很准的将手掌抽出,而后勐的建立直接将墨星觅甩到了阵法中心。 墨星觅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巨大的吸力将她牢牢的按在地上,她感受到身上的血液正在飞快的流失,她想要捂住胸口的窟窿,可终究无济于事,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流出,而后被吸入阵法当中。 死亡的恐惧感让她爆发出潜力,她好不容易勉强站起身体,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人影倒是盘腿坐的安详。 「顾予安!救救我!」血液流失的越来越快,她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地上。 顾予安听到响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墨星觅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随后那一抹光芒就暗淡下去了,很明显顾予安并不想救她。 身上的血液已经被吸食殆尽,原本白皙玉嫩的肌肤在此刻变得干燥衰老,她连最后一声求救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神魂消散以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圣女就这样死去,这激发了其他魔族的怒火,他们欢唿高喊的向前冲去,但对付这么一群杂碎,顾青岑一人就够了。 他如从地底里爬出的噬魂夺魄的恶鬼,甚至连本命灵器都没有拿出,他以双手为剑,每一招落下便有一魔族被献祭,随着祭坛中的魔族之血越来越多,但蓝色的光芒愈来愈盛。 顾予安坐在阵眼之处,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死亡带来的危机感。脚底下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吸食他的生命。 第138页 本该就这样死去的,安安静静的死在这里,顾予安原本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不应该再有别人进入阵法里,更何况还是祭坛的中心。 他抬眼望去,一道身影来回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能看出来那人很迫切很着急,顾予安忍不住皱起了眉,一介凡人为何会来这儿。 解小六唿唤着顾予安的名字,可在这阵法之内似乎声音无法被传播,他只能不停的向前深入,妄图找到哥哥的身影。 高高挂起的修士,脚边遍布的干尸,这一幕幕刺激的他直犯噁心,鼻尖是浓烈的血腥味,慌乱中的解小六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具尸体,直直的办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刚抬起头,便和一具被吸干了的尸体面面相觑,小六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尸体脸上的深邃进去的眼睛,眼珠因为失去水分而干涸的只剩一个小珠子,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伴随着恶臭味,他终于在没忍住捂着胸口便吐了起来。 恶臭味和血腥味直冲他的大脑,让他直犯噁心,好不容易缓过神,他拍拍胸口不敢继续停留生怕浪费一点时间,想要再寻找哥哥时,一转头便和顾予安对上了眼。 「哥哥!」他下意识的惊喜的喊道,想要冲上前去,可又犹豫的停下了脚,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束手无策。 「我是来救你的,哥哥。」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却又似乎很委屈,他没问顾予安为何丢下他,没问顾予安为何不理他,没问顾予安为何不逃,他来到这里只为了一件事,就是要救他的小安哥哥出去。 「我不走了,我就待在这里。」顾予安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会死的,你待在这里会死的!」解小六很是不解,世间生灵有谁不惜命,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竟然自愿当祭品。 「活不活着对我来说都没区别了。」顾予安明明是在笑,可眼神里却泛着苦涩。 「仙族堕落成魔,这本就是天大的耻辱。现如今又没了仙骨仙核...」他顿了顿,抬起右手,手腕间的小口子正源源不断的向着祭坛滴血,「血也要流净了。本就要活不久了,为这天下做做贡献,难道不好吗。」 「可那个本该为天下做贡献的人不是你。」声音在小六的身后响起,龚弥裴捂嘴清咳了两声,毫不在意的擦掉手心的血迹,抬头劝阻,「顾予安,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你会死的。」 顾予安明显愣了一瞬,似乎不理解龚弥裴出现在这里换他离开的理由。 明明就是他害得自己丢掉了仙骨,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为何此刻又站在这里,冠冕堂皇的劝自己离开,可明明一切都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不是吗。 「我若走了谁来献祭?难道任由天道发怒,降下天灾,让整个天启大陆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你不是那种会捨身救天下的人。」龚弥裴的声音是那么的肯定。 「这天下是好是坏,这天下人是死是活,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哥哥,你出来!小六会一直陪着你的,小六会保护好你,小六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一次伤害!」解小六急得都快哭了,他不在乎这天下,也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他只想要他的小安哥哥,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安哥哥。 顾予安被他的怒吼声说的楞住了,嘴角那疏远的笑容中总算带上了一丝柔和。这大概是千百年来,第一个先让他活着的人吧。 若是能早一点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好了,顾予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现在已无退路,他只能死。? 第一百一十章 救人 「小安,你真的要跟他们离开吗?」 清亮的男声算不上质问,可确是语气冰冷其中透着的寒意,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龚弥裴再见到来人的一瞬间,那劝顾予安离开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必须有一人献祭,才能换得天启大陆的和平,几日的地牢时光让他以为自己是愧疚于顾予安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慕修寒献祭,所以他着急的想劝顾予安离开,想要帮顾予安摆脱替人献祭的悲哀。 可当他真正看到慕修寒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思接近顾青岑,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害了多少人,就是想再接近慕修寒一点,他从未奢求很多,要的也只是一点点。 即使自始至终都爱而不得,甚至慕修寒都从未得知过他的心意,但龚弥裴也从未后悔。 顾予安回过头,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兄长,他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打算回到阵眼上去,小六可不会让他就这样走。 一边喊着哥哥一边想要追上来,慕修寒一道剑气勐的向他袭出,而后将将落在他的脚边,小六被吓得浑身一颤,他能感觉到慕修寒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即使怕的眼泪都快要流出,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鼓起勇气要朝着顾予安奔来。 慕修寒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再次提剑而起,而这一击瞄准的是解小六的眉心。 「够了,我已经待在这里,你又何必为难于他。」在慕修寒挥剑之前,顾予安拦下了他,借着这个空隙小六也来到了顾予安的旁边,耍赖皮似的碗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回到中心。 第139页 「若他阻碍此次献祭,惹得天道大怒,我一定会杀了他的。」慕修寒声音冷淡,他抬眼定定的看着顾予安,「你是天道之子,被献祭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坚强起来,你不可以逃避,为了天下黎明百姓,你必须死在这里。」 刺耳的话语被他一字一句说出,死这个字在慕修寒的口中说的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顾予安不是他的弟弟一样。 不过也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确实不是亲兄弟。 顾予安听笑了,他将小六护在身后,「今日我就是走了又能如何?你凭什么拦我?我愿不愿意献祭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就凭我是你的兄长,我有义务让你去做正确的事。」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也就只有慕修寒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了。 顾予安实在受不了他这满脸正气,两手抱臂,语气很是散漫。 「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但你若是这般态度,不告诉你反而我心里不快。」 「顾予安!」 龚弥裴瞬间便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他大声呵斥想要阻拦,但已经晚了。 明明他是为了劝顾予安才来到这里,但此刻却又因为害怕慕修寒会有心理压力,而站在了顾予安的对立面。 「慕修寒,你算不上我的兄长,我是慕家人你可不是。」顾予安声音淡淡的笑着,「你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你的好弟弟我今天是替你死的哦。」 慕修寒的眉头深深的皱起,他的瞳孔中是明显的惊愕,「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别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顾予安这,是人之将死,他要让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心死,他想让所有人都陪他一起不痛快。 「当年你降落在我家,而后我悲惨的命运便开始了。」顾予安说这些话时眼神是默然的,仿佛诉说着不是他自己的命运一般。 「我的父母想让你活,所以用陈家的阵法换了我俩的命。奈何顾青岑学艺不精,误以为我们两人都是天道之子。」 「你的师尊想让你活,所以将一切的棋局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将这个献祭的重任委託与了我,所以今日被放血,被抛仙骨,被抛仙核的人都是我。」 看着慕修寒的眼神越来越惊讶,顾予安倒是有些不懂了,明明顾青岑做所有计划时都带上了他,为何现在又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是想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吗。 也是他害死了慕氏全族,现在要让慕氏最后的血脉替他去死,确实应该愧疚。 「而你自己...你自己也想活。所以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慕修寒,我想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顾予安凑近慕修寒,看着表情冷漠的男人额头留下一滴冷汗时,他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恶劣的笑容没收住差点变成哈哈大笑,顾予安语气一转,突然变得吊儿郎当。 「你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不过呢你放心好了,事已至此,我不会让你死的。」 话语间是释然,「既然这么多人都想让你活下去,这么多人都想要我死,那么我替你死一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戳了戳慕修寒的胸口,眼中那不在意的笑容,在此刻都像一把带毒的刀扎进慕修寒的胸膛。 「不妨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顾予安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若是有活下去的机会,他肯定会拼死一搏,但当身边充满恶意时,当这副身体变得千疮百孔时,当没走几步路就要吐出一口血时,当别人那看他那怪异的目光时,他突然觉得死亡也没什么不好。 小六还在死死拽着他的手臂,少年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坚定,顾予安想要去摸一摸他的头,可却没有力气了。 在小六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身体里的鲜血已经在疯狂的被阵法吸收。 疲惫感席捲着他的大脑,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看不清了,脚底的蓝色光芒越来越盛,龚弥裴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吸走,他不愿再继续停留,强硬的拽着慕修寒离开。 小六似乎也想要带顾予安走,可凭藉他那人族之体怕是连行走的困难万分,明明都害怕的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地抱住了顾予安的手臂。?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復活 顾予安抿嘴笑了,一切都好像在他预料之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小六拍出了阵法之外。 生命力的消失让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当死亡真正来临,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墨于渊。 薄情寡义又三心二意的男人,顾予安对他更多的应该是憎恨和厌恶,但甦醒过后,除了那偶尔暴露出的杀意以外,墨于渊其实什么也没做。 时间久了,顾予安心底里自然会燃起一丝好奇和期待。这也就是为什么十多年来,他对墨于渊很少设防,甚至给那么多机会单独相处,只是可惜墨于渊没有好好把握罢了。 吃回头草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顾予安也不是愚蠢的恋爱脑,他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满口谎言的渣男,但墨于渊对他而言又太过特殊了。 虚假的记忆让顾予安先入为主,觉得墨于渊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百年前将他弃之不顾的恶人。 可顾予安了解自己,自己真的会那么容易被人骗吗。当年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没有赤热的感情,无辰拿什么幻化成人形。 第140页 顾予安既想要墨于渊痛苦,去让他受自己所受过的伤,所受过的折磨,所受过的背叛,可又对墨于渊下不去真正的狠手。 视线所及之处变得虚幻,不知何时起顾予安已成为灵魂体飘散在空中,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他以外再无其他生灵。 突然不远处的云雾之中有了些许颜色,顾予安漂浮着向前看去,血腥的地牢里,可怜的人儿被束缚在木桩之上,满身的边痕,手腕处的刀口在不停地向外流血。 即使脸被碎发挡住了大半,可依旧能看到苍白的嘴唇,顾予安抿了抿唇,即使不知知道为何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但顾予安依旧感到不快。 这是300年前的自己,卑微的哪怕是在最后一刻都在奢求着墨于渊的爱。 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云层中的人影凝聚成了实体,墨于渊黑色的衣袍勾露出他的身线,他的眉眼上还有淡淡血迹,在那张本就俊美的脸上更是抹上了特别的色彩。他勾着嘴唇缓缓向顾予安走来,红色的瞳孔中只有玩味和冰冷。 他走到顾予安的身前,指尖挑起了顾予安的下巴,强硬的捏住以后,那张脸突然放大,顾予安瞪大的眼睛。 唇上冰冷的温度让他连唿吸都顿住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惊讶这一吻,下一秒胸口处的刺痛,将他从走神里重新拉了回来。 墨于渊嘴角含着笑,留下一吻后便毫不犹豫的拉开了距离,他颇有兴致的舔了舔嘴唇,玩味的看着顾予安疼痛不堪的模样。 后者垂下头,他的胸口处一把匕首深深的扎了进去,冲着他的命脉而去。 匕首正正好好的扎入了心脏,鲜血流的很快,顾予安的外衫上已经有明显可见的血迹,可他丝毫都不惊慌。 为什么要慌呢?他本就是个死人了呀。 谁能杀死一个死人呢? 「您的恶趣味比我想像的还要过分呢。」顾予安抬着头,他的背挺的板直,明明是在看墨于渊,可视线却停留在墨于渊的后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含着冷笑的墨于渊转瞬间便消散不见,厚重的浓雾之中,一道人影从中慢慢走出。 「这难道不是你原本猜想的,你们之间的结局吗。」来者穿着粗布大衣,说起话来能明显的看到脸上的皱纹,是一个放在人海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世人皆恐惧的天道。 顾予安有些意外他的话,他确实曾以为自己和墨于渊将是以命相搏的生死局,可显然,命运对他没有那么苛刻。 起码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了墨于渊目眦尽裂的朝他扑来。 天道手中拿着书卷,指尖一挥,两张大椅便出现在眼前,指了指示意顾予安坐下,而后自己躺到了另一个椅子上。 「我看了你的生辰八字,你不是我的天道之子。年幼之时,你被人强硬的改了命,此刻沦落到这儿,你若是心中有恨,我能大发慈悲替你惩戒他们一番。」天道抬眼看来,「你觉得如何?」 顾予安摇了摇头,不仅没做上大椅,反而拉开了和天道的距离。 「您是天道,您本该为了天下苍生而鞠躬尽瘁,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之心。所谓天道之子不过是你玩弄子民,满足自己噁心的方法之一罢了。」顾予安揉了揉鼻尖,语调有些上调,「好不容易用我的死换来的和平,我可不想再当你手中的匕首,害得天启大陆的子民流离失所,要真是变成那样,我可就白死了。」 闻言,天道放下了书,他懒散的躺在长椅子上,略微不解的看向顾予安。 他确实有自己的私心,他虽是天道,可是天道当了太久,实在是太过无聊无趣。他想从别处那里获得快乐刺激,可身为天道自然有天道的禁忌,他不可滥杀无辜,不可伤害子民。 但却可以,考验子民的忠诚。 所谓的天道之子,不过就是天道想要发泄心中屠杀欲.望的藉口罢了。 千百亿万年来,顾予安并不是第一个被换命的小可怜,但那些替死鬼最终都选择了其他人与之一起陪葬,这也就是为什么天启大陆的文明一次又一次的被推翻,不过是在上演同样的故事,但这一次却不同了。 「他们将你害死了,你还要保护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天道歪着头,语气是真的不解。 顾予安看着他突然话音一转,眉眼中满是笑意,「谁说我会死?」 天道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眉头突然一皱,他勐地坐直了身子,大拇指抵在食指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道灵魂正在被什么东西拉走。 「你是这次的祭品,你应该属于我。」天道站起身朝着他扑来,妄想抓住顾予安,可那道身形早已变得虚幻。 「我不属于任何人,我是自由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日万剑宗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轰轰烈烈,除了魔族前去时声势浩大了些,伤亡几乎少的可怜。万剑宗的弟子和长老大多是失血过多,甦醒后只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墨泽信再混蛋最终还是没有让顾青岑下得了死手,他保下了万剑宗的血脉。 这件事传在天启大陆,不过就是起了小了纷争,甚至于凌千夜、花落熙和邱言在外出完任务回来,才知道魔族来袭的消息。 第141页 在他们玩笑的说着魔族的愚蠢时,墨泽信挂着浅笑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的是此次外出任务是有人刻意支走了他们。 时间又过去一周,乔弥刚结束顾青残的大单,不愁吃不愁喝,此刻正待在王都的青楼里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你听说没,西街二条巷张家那娘们儿生孩子难产死了,你说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谁不愿意被献祭,天道降灾了。」 「谁说不是呢,我舅爷爷传信过来,说他们那儿最近收成不太好,我看就是因为天道发怒,降下天灾了。」 青楼的隔音一向不太好,即使乔弥喝的昏昏沉沉,也能听到隔壁屋男人的探讨声。 不免觉得好笑。 原来凡人眼中的天灾是这样的。 手中的果酒被一饮而下,酒杯被重重的摔到地上,身边的女子被吓得尖叫出声,身体颤抖的跪在一边不敢说话。 「慕家的人凭什么死了也这么憋屈。」 也就是在这日起,天道之子已被献祭的传闻在天启大陆传播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再提到顾予安时,态度简直就是180度大转变,从忘恩负义的小人变成了举世无双的英雄,也许是出于对顾予安的愧疚,世人很少在谈论他的过往。 这个世界少了谁照样会转,即使没有顾予安,多人的日子都会继续过下去,只是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万剑宗里,白几刚执行完顾青岑派给他的任务,手里拿着千麟潭水的莲花,满心期待的去找他时,却并未在屋里找到人影。 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小心翼翼的将莲花护在胸口,幻想着此次任务完成后,顾青岑又会给他怎样高阶的秘法,直到走到逍遥阁前,白几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往日离开以前他都会将大门紧闭关好,可此时,明显的缝隙映入眼前。白几抬起手轻轻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院中心那棵桃花树似乎枯败的更厉害了。 他小心翼翼的迈着步伐,一边巡视着周围一边将灵力聚集在手心,直到走至桃花树下,眼尖的白几突然看到了被翻动过的土壤,想到那地方是师尊藏起的桃花酿,眼中的警惕瞬间消失不见。 「师尊,师尊是你吗?师尊你回来啦!」 顾予安在万剑宗时,就喜欢喝着一口桃花酿,但因为身体不好,掌门他们总是不让他喝,他便将酒藏在桃花树下。 这是他的习惯,而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人,所以只可能是师尊回来。 白几还在天真的以为是顾青岑按照约定,仙骨给他以后,他便能保师尊不死,还在以为他将师尊接了回来。 就在白几满心期待的唿喊着时,右侧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白几兴奋的回眼望去,对上那人眼睛的瞬间他便皱起了眉。 「怎么是你。」 墨于渊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之上,「你以为是谁?」 他的声音很是斯哑,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几也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先前在魔域几次交手,白起清楚他的实力,世间应该没有几个人能伤到他,此刻为何会久伤不愈。 「有我在,你别想带师尊离开。」白几误以为墨于渊的出现是想带走师尊,可后者听见他的话捧腹哈哈大笑。 「我也想带走他啊,可我带不走了,我带不走了。」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口中的血块伴随着他的疯狂吐了出来。 白几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带不走师尊?师尊呢?我的师尊呢?!我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你把他怎么了。」他冲到墨于渊的面前,强硬的将他拉起,两只手用力的拽着墨于渊的双臂,渴望得到答案。 「师尊?你的师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啊。他在我面前化成了灰...」墨于渊的眼睛空洞而又无神,「他甚至什么都没留下。」 白几酿跄的后退两步,他不可置信的摆着手摇头,这一般荒谬的话语他本该是不会信的,可想到回宗门一路的传闻,还有顾青岑的失踪,墨于渊奇怪的模样,一切都已让他不得不信。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这一定是想独自占有师尊编出的理由!!顾青岑明明答应过我会保护好师尊的!师尊怎么可能死!他为什么会死?他怎么死的!!!」 听到那三个字墨于渊突然有了力气,他一掌勐的拍向白几,后者根本承受不住,重重的向后飞去砸在墙壁上。 「就是他!就是他该死了顾予安。」墨于渊步步紧逼,他俯视着白几,地下的那道身影想要站起,他一脚狠狠的踩了上去,白几的身体再次陷入地里。 「你体内运转的明明是他的仙核,你为何要刨他的仙骨,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疼,你知不知道他没了仙骨,他最后的一道防护也消失不见,只要顾青岑想,随时都能献祭顾予安。」脚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白几却感受不到头上的痛,耳鸣声让他有些发懵,他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什么叫没了仙骨...最后一道防护也消失不见? 顾青岑不是说只要有仙骨,就可以让别人代替师尊献祭吗?! 白几眼角抽搐,慌张让他浑身都在颤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说自己刨师尊的仙骨是为了救师尊,可这些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他两手不停的拍着地,想要缓解心中的情绪,可那憋闷的难受让他不知如何发泄,甚至眼中的泪水落下都没有发现。? 第142页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復活了嘞 白几迫切的想要去解释,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顾予安已经死了,没人再会在意他的话。 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师尊死了。 他的师尊死了。 被他害死的,被他害死的。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那么好的师尊,对他那么好的师尊就这样死了!?死的悄无声息...甚至没留下一点痕迹。 墨于渊一脚重重的踩在了白几的背上。 「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帮顾青残啊?顾予安对你不够好吗!他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他连仙核都给你了啊!」唾沫随着愤怒的咆哮控制不住的飞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了。 「你知不知道当初仙门大比时,你本来应该死的,你应该死的!!是顾予安硬生生的替你扛下了九天雷劫,他当时差点都死了。为了替你收拾烂摊子,还得将功补过的去带弟子外出歷练。」说到这里就连墨于渊都有些哽咽。 九天雷劫啊,一下就能让人族魂飞魄散的惩罚,对于当时残破之躯的顾予安来说,却整整瘦了九日,他得多痛啊,他甚至没有时间缓缓,就得继续去白几收拾烂摊子。 看一下白几的眼神愈发冷漠,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眼底深处是深深的嫉妒。 「你恨他让你受水刑之苦,可你忘了你是冰灵根。仙族的仙核在你体内加成,在水牢那样的地方,对你来说修炼就是事半功倍,顾予安自始至终都在帮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他的语气越来越重,回想这十多年,恐怕在顾予安发现他真实身份以后便再也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 反观对白几却是一直全心全意的付出,可即使这样全盘拖出,最终养大的不过是个白野狼罢了。 「你却费尽心思千辛万苦的跑到长安村,硬生生的逼他入魔。」随着墨于渊语速越来越快,白几听的只觉得心中抽痛,他竟不知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混帐事。 「我好不容易才保下了他,我好不容易才将他藏起来,你又费尽心思的抛了他的仙骨,你知道有多疼吗?你知道对仙族来说仙骨脱离体内有多疼吗。」 白几几乎连挣扎都没有力气了,他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麻木的看着地上的土壤,他雪白的衣裳染上了土黄色,他的精神几乎是崩溃的。 自从逼迫师尊入魔,刨师尊的仙骨以后,他一直在用「师尊利用自己,师尊不在乎自己」这样的理由催眠,想让自己忘掉师尊的满身是血的模样,他想要减轻自己的愧疚感。 可如今墨于渊的话无疑不是给了他一记重创,这些话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怀疑,在否认他的仇恨,仿佛在耻笑白几的人生。 差点忘了,他现在众星捧月的生活,高高在上的人设,就是靠背叛师尊从顾青岑那里换来的啊,原来自始至终...心怀不轨,真正另有所图的不是师尊,是他...是白几。 墨于渊看到了他的反应自然也就猜到,白几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棋子,一个被别人握在手里的利刃,却在无意识间插向了自己师尊的胸口。 这把锋利的刀只需要一击,顾予安就再没了生还的可能。 墨于渊说完后,他眼神淡漠,悲哀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白几,字字珠心,一般每一句话都扎在了白几的胸口上,明明没有受到任何外伤,可他却痛的死去活来,甚至就在墨于渊的面前修为整整掉了一境界。 他痛苦的哀嚎着,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可能,可再也不会有人将他拉起将他拥入怀中安慰,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半夜送去桃花酥,再也不会有人永远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 「白几。他真的死了。我们再也没有师尊了,再也不会有人护着你了。」 冷风袭来,墨于渊最终还是没有了结白几,看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或许让他活下去才是最好的惩罚。 走到桃花树下,枯萎的桃枝迎风轻摆着,仿佛有意识一般,似乎是在告别。 墨于渊将树下最后一罐桃花酿挖了出来,如是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怀里,回头再望了一眼逍遥哥,这个他曾待了十年的地方,恐怕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眼神坚定的抬脚离开,现在关上门时,一抹清泪顺着脸颊滴落。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天然形成的洞穴里,一双眸子缓缓睁开。 寒气充斥在冰床之上,在这样的低温之下,任何生物都无法存活。可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年就这样毫无防护的躺在上面。 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睁开,细长的睫毛闪动着,嘴唇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白,他的肌肤细緻如美瓷一般,仿佛是天然的艺术品,那么脆弱出现在他的身上反而有另一种极致的美。 眼神还有些茫然,混乱的大脑让他一下无法重启。缓神之际,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比我想的晚了些,在哪儿耽搁了?」 顾予安拢了拢衣服回过头,无辰一袭红衣,长发垂地,明明是最爱讲礼的人,此刻却如老大爷一般躺在不远处的冰椅上,眼神懒散,语气漫不经心,他虽然眉眼弯弯,可笑意却依旧不尽眼底。 顾予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与人亲吻是什么感觉?」 无辰被对这话问的一抖,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手里的摺扇掉在地上也没有发现,几乎是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第143页 「你跟谁亲吻了?!你不是刚復活吗!!」 如同质问一般的语气说的顾予安也是一愣,「昂...我就是问问嘛,就是问问。」 说到后面,声音都因为心虚而小了下去。 无辰见他这副样子,更不信是随便问问,心里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出来。他搁这儿费劲心思找媒介将顾予安的灵魂拉回来,顾予安倒好,竟然还有时间跟别人亲吻?! 关键是亲完还来问他?! 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又没有跟别人亲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新的开始 无辰真正想表达的含义被顾予安尽收眼底,后者摆了摆手,语气很是嫌弃,「出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孤身一人,真是浪费你这张脸。」 无辰闻言双眼瞪的老大,「你倒是给我机会潇洒啊!我才刚跑出去一天!不对!一天都没有!你突然告诉我如果你被献祭,我也会消失!我能怎么办!最近心思来回跑这么长时间,才终于勉强在献祭之日前将你说的仙草准备好,没有我你都死了好吧。」 顾予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应该是认识无辰以后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 很好,不过几日告别,这位温文尔雅的仙子似乎已经堕入凡尘了,这样的反差顾予安很乐意看见,但他实在是受不了某人饿念念碎了,在拔了无辰的衣服取暖后,他就将无辰敢出了洞穴。 自己一人潇洒的躺在冰椅子上,此刻若是有杯红酒,放首音乐,场景一定是浪漫极了。 无辰乎就在洞穴不远的地方闲逛着,他踩在雪里,顾予安闭着眼都能清晰的听到咯吱声,这具新身体有着之前同样的修为,却再也没有那些噁心的伤疤,久违的仙力运转让顾予安心情舒畅。 无辰掉落在地的摺扇被他拿在手中,顾予安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顾予安自始至终从未认为自己在无辰那里重要过,就如无辰所说,如果不是会害的他的生命,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復活顾予安。 无辰好不容易获得自由,自然不可能乐意就这样死去,一定会答应帮他復活的。 顾予安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格外喜欢这种将别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 当初无辰自以为瞒下了顾予安长琴是本命灵器的事,想将其顺走。可前者却没想到顾予安就是故意让他带走的。 若顾予安想要復活,则必须遇到本命灵器。 献祭之时,一切都会被毁灭,顾予安不相信任何人,自然是放在宝贵它的人手里最为安全。 此次顾予安能够从天道的手里逃出来,就是以长琴为宿主,幻化为人形,与其说他现在是仙,不如说他是器灵更为合适些。 至于无辰... 比起来之不易的身躯和自由,长琴对他没那么重要,聪明人自然会做出取捨。 谁能想到呢。 所有人心目中的棋子,其实早就已经下好了另一盘局。 顾予安自始至终都无法逃离顾青岑的阴影,无法逃离天道之子的命运,既然如此,那条命不要也罢,那具身体毁灭便被毁灭吧。 他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活。 从天命被改变的那一刻起,献祭之人最后只可能是他。放在顾予安面前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选择被献祭则身死云散,要么害怕逃避,最终导致天灾降临,整个大陆生灵涂炭,死与不死也将会是早晚的事。 不如就跟着顾青岑的节奏走,只为他的妻子让他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而后在结束自己的命运。 再说了,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早在三百年前就因为墨于渊落下了病根,顾予安可一直是嫌弃的紧。 藉此机会重获新生,这本就是顾予安想要的。 他微微垂眉,一说到过去他便想到了几位朋友。 也许这般想会有些狂妄,可小狐狸的身份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龚弥裴,也许可以换个说法,顾予安从未相信过他亲爱的掌门师兄,而被其塞过来的人,自然在他这里也没什么可信度。 自从顾予安的记忆彻底甦醒以后,他对墨泽信的信任程度便极限下滑。在他所有的记忆当中都从未出现过墨泽信的影子,这样一个人默默无闻了几千年,却能在三百年间,坐上天下第一宗门万剑宗掌门的位置上,没有人在后面推波住了,他可不信。 更何况顾予安也没有傻到,会真的因为所谓狐族幻术,便毫不设防的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狐狸呆在身边。 所有的信任和全盘拖出,不过就是为了当东窗事发以后,想看看小狐狸的愧疚。 虽然行为有些恶劣,但顾予安确实喜欢玩弄人心,只是可惜小狐狸最终选择的还是慕修寒。 顾予安这般想着不免有些后悔,看起来当初演戏演的还是弱了,竟能在二选一的时刻输掉。 顾予安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髮,乌黑秀丽的长髮放在脖颈边,他面上的笑容懒散而又清亮,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 至于白几嘛... 能被顾青岑的小系统选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呢。 自私自利,狂妄自大,根基不稳,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竟然还敢跟着顾青岑搅局。若是有机会,顾予安这个当师尊的一定会教教他怎么做人的。 第144页 他现在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了避免天道老头小气而找上门来,他打算先行出击,将这个人性泯灭的天道该杀杀,该宰宰。 他站起身子,将衣裳的长绳系好,嘴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冷漠而又空洞的眼神里,透露着兴奋与炽热。 顾予安算得上是个怪胎,在这场棋局里将他称之为赌徒也不为过,只要有任何一环脱节,他将永无轮迴之日,可即使这样,他依旧玩的尽兴。 虽然对他而言结局只有两种。 要么死,要么彻底自由。 可能对于顾予安来说,两个选择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算自由,死亡也是变相的自由。 他向洞穴外走去,却莫名想起了一声哥哥。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恍然间似乎真的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到最后一刻都站在他身边的人。可当脑子清醒过来,视线所及之处,清清冷冷,一点生机也没有。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明明重获新生,这具新的身体不应该感到疲惫的才是。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打起精神,口中默念谢小六这三个字。 他告诉自己。 只不过是一个被捡来的人族,一个他计划里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他从未放在心上过,他也不能放在心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来去自如 顾予安跟着无辰走在王都里,周围的景象还如过去一般,甚至街边的几个小贩他都能叫上名字,只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上一次来这儿还是跟龚弥裴和小六。 「快点吧。我若是没记错,租仙鹤的地方就在前面了。」无辰催促着,往日在王都穿梭都使用灵力,可近日王都附近有秘境的传闻说的天花乱坠,更有传闻是上古神族留下的秘境。 不少修士甚至仙族和魔族都来到了王都,无辰本就是逆天而为幻化成形的一具魂魄,若被旁人感知到了他维和的形态,一定会被抓走。 出于无奈,他只能和顾予安步行前往目的地,但两人绝世的容颜却不停的惹来周围人侧目。纵然他们早已习惯,可无辰依旧接受不了,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反倒是顾予安还有闲情雅致闲逛。 他从千里雪山来到这里的目的和那群修士一样,顾予安也打算进入秘境,不仅如此,秘境中的宝贝他也要拿走。 前方不远处便是专门给修士通行的商铺,无辰已经迫不及待进去挑选仙鹤了,顾予安站在门口时,不免抬头望了一眼那金灿灿的牌匾。 「来去自如」 这四个大字写的倒是有点儿意思。 顾予安嘴角勾着浅笑,刚准备跨入门槛,就听到一声刺耳嘲笑。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点见识也没有,不会真有人觉得靠一张脸就能进得了秘境吧。」 少女刁钻刻薄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掩饰,周围不少人都聚来的目光,顾予安本着吃瓜的态度,跟着人群一起张望,却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一瞬间,顾予安都不可避免的愣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嘴巴微张,「你说的是我?」 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他重身塑体后的样貌要比之前更加清冷绝艷,此刻那双好看的眸子透露着无辜,像是在惊讶眉宇之间满是柔弱。 叶倾城没忍住砸了砸舌,指尖里的手帕都要被她撕碎了,「小贱人。」 她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满是嫉妒的看着顾予安那张脸,她平生最恨样貌比她好看之人,更何况眼前这人...竟然跟那死了的仙族有八分像。 过去实力和容貌被双重碾压的阴影重新降临在身上,叶倾城的目光愈发不善。 顾予安看着眼前少女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意,总觉得她的脸有些眼熟,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响,还是没能记起来。 最后他不打算继续为难自己,视若无睹的进门而入,正当顾予安寻找着无辰的身影时,一道冷风从背后勐的袭来。 他不躲也不闪,这一击于他而言轻松便能躲过,自然不需要提前做出动作。 叶倾城的脸上已是得意之色,她期待着顾予安被击中后,为了求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 就在众人以为悲剧必然发生的时候,一道身影挡在了顾予安的身后,硬生生的替他接下了叶倾城这一掌。 两道力量相撞,巨大的气力引的围观之人连连后退,甚至连店里面的仙鹤都焦躁的鸣叫起来。 男人面无表情,平静冷淡的收回手,反倒是叶倾城被自己的力量反弹,一下子被击飞数米远,最后瘫倒在地上,还是他同行的伙伴将他拉了起来。 顾予安没忍住好奇回过头,帮他的男人背对着他,顾予安看不到他的脸,但光看他的配剑也大概能猜出他的身份。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他。 凌千夜依旧板着脸,他替顾予安挡下这一掌后似乎就要离开,可叶倾城并不打算罢休,她抹掉嘴角的鲜血,怒气沖沖的指着凌千夜。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的阿润哥哥打死你!我让你全家都为你的鲁莽赎罪!」 听到阿润哥哥四个字,顾予安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少女是谁了。 这不是青丘龚润身后的跟屁虫吗,当年仙门大比的时候,顾予安还与她起过争执。 第145页 叶倾城依旧喋喋不休的骂着,羞辱着凌千夜,看着后者越来越冷的脸,那身上散发的寒意让顾予安不禁咋舌,这才多久不见修为竟有如此大的提升。 看着依旧不知道危险来临的某人,顾予安只能在心里替叶倾城抹了把汗,当初仙门大比凌千夜确实没有露过脸,突然这丫头也不会如此狂妄。 就在他这般想时,凌千夜已然暴起,脚下的砖块被他巨大的力气踩碎,下一个瞬间,他便已经来到了叶倾城的面前,在后者震惊的目光之中,手掌按在了少女娇嫩的脸上。 随着一阵迅勐的冷风,叶倾城娇小的身形及其诡异的姿势向后飞去,这一次没有人敢再去扶她了,与她同行的伙伴对凌千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得瑟瑟发抖,无法动弹,而周围吃瓜的群众也早如鸟兽一般四散逃飞。 顾予安当然也不想久留,他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还没等他走两步,身后的人便叫住了他。 凌千夜的表情很是僵硬,他本想询问顾予安有没有受伤,可看到他的模样时,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只是比他的师弟长得更白净一些,一样的更圆润些,更像一个富家的小公子,不像他的师弟...受了那么多苦。 眼神是那么的纯粹干净,而他的师弟...眼里的光早就暗淡了,碎裂的阴霾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一扫而空。 手下意识的抬起,就在要摸上顾予安的脸时,被后者皱眉躲过了。 凌千夜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说了声抱歉,将手收回以后,眼神依旧定定地看着顾予安。 半晌他才说道,「这张脸...会带来麻烦。若是可以,不如遮一遮?」 想到墨于渊等人也在为了这次秘境来到王都,他的眼神越发担心,连自己都会晃神看错,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那眼前的少年面临的定将是一场悲剧。 顾予安挑了挑眉头,很是疏远的拉开距离。 楠漨「不好意思,我们不熟。」?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当软柿子捏了 凌千夜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苦涩的名人名,嘴唇是啊,谁会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呢。 少年越走越远,当他进入拐角后,便彻底的消失在凌千夜的视野中,他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可很快便停下了脚步,他此刻没有立场去追逐眼前这个和顾予安有八分像的少年。 就算追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真正在乎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已经无声无息的被献祭,已经被遗忘在这个世界。 手中的剑被下意识握紧,凌千夜抿了抿唇,或许...他该问问那个少年的名字。 想到那与顾予安极像的脸庞,忍下心里的异样感,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担心少年的安全才跟上他的。 只是...因为...担心。 他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好像这才是他接下来偷偷尾随顾予安的真实理由。 顾予安找到无辰时,心大的某人已经颇有心情的和选好的仙鹤打闹起来,手中珍贵的草药不要钱的被他丢进仙鹤的嘴里。 他选中的是只有红色晕染尾巴的,全身通体偏白,只有那一抹红极其显眼,无辰每逗弄一下,仙鹤会立马给出反应,两人的默契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一丘之貉。」顾予安忍不住轻声吐槽。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询问。 顾予安回头撇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强忍住心下的无语,开口随意的问,「选只温顺的吧。」 乔弥点了点头,而后领着顾予安走向了棚子的另一侧,直至其中的几只仙鹤便说道起来,顾予安已经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情,一天之内就遇到三个熟人,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点什么。 要不是秘境还没有开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在王都久留。前往秘境时又需要避免使用仙力,生怕被熟人发现他的仙力波动,只能使用仙鹤代步,顾予安如今也不会这么憋屈。 看着眼前这个这兴高采烈向自己介绍仙鹤的乔家公子,他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谁能想到四大上古家族里面的乔氏公子竟然会在人族王都里面卖仙鹤。 这是在写话本吗,故事都没有这么离谱的好吗。 「这几只我都介绍完了,喜欢哪个。」 顾予安回过神时,乔弥已经唠叨完了,此刻正兴高采烈的等待着顾予安的答覆。 后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 「我都行,你帮我挑吧。」 乔弥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他精心准备了半天的介绍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听进去呢。 忍住一拳想要打在顾予安脸上的冲动,看着这张和慕氏小孩颇像的脸庞,他最后只能硬生生的扯着嘴角挑了一只上品仙鹤出来。 高傲的仙鹤昂着头颅,他走至顾予安面前,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清高。不难看出,这只仙鹤的品相和阶级都很高,竟然能被驯养成修饰的代步,真是令人惊嘆。 「你确定他很温和,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呢?」 乔弥乐呵呵的没解释,他故意挑了一直性子傲的出来,满心期待的等着看顾予安出手,却没想到后者竟然轻轻松松的就跨了上去,坐在上面安然不动。 「我让你整他的呢,你在干什么。」他挤眉弄眼的询问着仙鹤,可被吓得失了魂的仙鹤已经给不了他反应了。 第146页 一股无形的微压降临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品相和品阶高的缘故,还是此刻已经跪在地上颤抖了。 顾予安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脖子,俯身在仙鹤的耳边道,「小畜生,乖一点,不然我把你的毛拔光了,炖汤喝。」 闻言仙鹤抖的更厉害了,乔弥得不到回復觉得很奇怪,他依旧能感受到仙鹤传来的恐惧感,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探究的多撇了几眼顾予安。 最后还是没询问什么,付了定金以后,顾予安变潇洒的转头,原路返回寻找无辰。 不知道该说顾予安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当他们来到客栈时,刚刚好好还剩下两间房,可就在他们打算付钱时,一到极其突兀的女身从身后传来。 「我不让他们住!掌柜的,剩下的两间房我一起包了!」 顾予安回过头,可真是冤家路窄,叶倾城伤还没养好,鼻青脸肿的站在二楼扶梯上,原本的瓜子脸此刻肿的跟猪头一样,无辰刚回过头对上那青紫的脸时,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哪来的丑东西。长这幅模样竟然还好意思出门。」他的声音半点没收敛,说完后还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捧腹趴在柜檯上,站都站不稳。 叶倾城闻言瞬间火气直冒,她气沖沖的就想拿着剑冲下来,可身上的伤让她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继续嘴硬。 「掌柜的,两间房我包了。」 顾予安没搭理她,将手中的银子向前推了推。 「先来后到,我们先定的。」 掌柜也有些为难,如果没有这一次秘境,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见到这么多修士,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急得冷汗都从额头冒下来了。 「我不管,这两间房就是我的。你要是给他们,今儿个你的生意就别想做了。我带人把你这店砸了。」叶倾城说这段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仿佛这客栈是她开的一样。 却全然不知,只言片语间,这场原本只属于她顾予安的纷争已经牵扯到了其他的客人。 在场围观的群众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善,前来王都的修士哪个不是为了秘境而来,他们的实力可远超于叶倾城这个花架子。 「捨不得可万万使不得啊。」掌柜擦了擦眉宇间的汗水,很是讨好的将银量还给了顾予安,「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小的全家只靠这么一个客栈养活了。」 似乎在掌柜的眼里,嚣张跋扈的叶倾城要比长相温润的顾予安更可怕一些。 孰轻孰重,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顾予安垂眼看着被推回来的银钱,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是软柿子捏 「小友出自哪家宗派?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莫不是万剑宗的弟子吧。」客栈中看戏的人里站起来一位散修,手中的酒壶放下,他一边说一边笑着向顾予安走来。 万剑宗这些年在天启大陆的名声可是愈来愈好,宗门内的弟子在外,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上三份面子。 掌柜听到他这句话,吓得两条腿都在发抖,他一时间不知该看向谁,怕自己任何一句话便会惹得仙人的不快丢了小命。 散修明显是想帮顾予安摆脱当下的困境,却没想到正好戳中了叶倾城,她手重重的拍在围栏之上,咬牙切齿的看着顾予安。 当年正主欺负她就算了,现在一个冒牌货都要压到她的头上来了。 正当她打算下楼刁难一番顾予安时,侧过身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叶倾城眼睛一亮,惊喜的朝着那人的方向招手。 「阿润哥哥!」 顾予安谢绝了散修的好意,到了一声谢后便拿过银子,打算带着无辰离开。 「王都的客栈只剩下这一家还留有空房,若你现在出去,接下来几日怕是要露宿街头咯。」声音的主人带着调笑,语气很是散漫。 叶倾城惊喜的看着龚润站在了她的身边,甚至帮她羞辱这个乡下人,表情变得愈发高傲,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变得扭曲,她趾高气扬的骂道。 「阿润哥哥跟你说话呢,你不会怕了吧!乡下人!」 最后几个字特地加重而又缓慢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嘲讽,龚润有些不悦的撇了她一眼,但却也没说什么,反倒很是期待的想看顾予安的反应。 后者身形一顿,无辰清楚的看到顾予安脸上的厌烦和不耐。 赶了十多天的路,逛了一天的街,就想找个客栈休息一下,竟然还能闹出来这么多事,啧啧啧,该说不说,顾予安这运气确实真的「好」。 「看起来还是早上没被打够,竟然还有心情叫嚣,劝你还是多去看看脸吧,要是破了像,就沖你这性格可就再也嫁不出去了。」 无辰挂着浅笑靠在柜檯上,他的样貌本就妖娆多情,一席红衣更是衬得他皮肤白皙,众人的视线瞬间便从顾予安的身上落到了他的脸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场众人谁不想娶得美人的芳心。 围观的仙门弟子当中立马有几个拍桌而起,正要为顾予安说上两句,便被龚润一记掌风拍打在地倒地不起。 他声音悠悠传入众人的耳中,「各位当真要与青丘为敌?」 他一边说着,一边悠悠扇着手中的摺扇。随着他身上的气是越来越盛,那独特的桃花眼和花纹奇特的衣裳,再加上他主动说了青丘,此刻龚润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第147页 不少看戏的人光芒逃离客栈,就连先前帮顾予安的散修也头都不回的熘了出去,短短几刻的时间,整个大厅里所剩之人遥遥无几。 掌门见此也有怒也不敢言,只能畏畏缩缩的缩在柜檯后面,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就让几位仙人注意到自己。 龚润从二楼一跃而下,他走至顾予安的面前,眼神中略带惊讶,他似是不可置信一般,轻挑起顾予安下巴。 看着眼前那张近乎于完美的脸蛋,和那人几乎同样的眉眼和唇瓣,若不是亲眼看着那个人在眼前身消魂散,他怕是真以为借尸还魂了。 龚润勾起了唇角,但他并不认为会有人从天道的手里逃出,拇指不停的揉搓着顾予安的脸颊,他满是温柔的询问,「不知小友出自哪门哪派,师从何处啊,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顾予安后退一步躲开他亲昵的动作,眼中的厌恶丝毫没有隐藏,「我们还有点事儿,不打扰了。」 他伸手就想要拉无辰走,龚润却快他一步,先一步将顾予安的手握在了手中,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之五指相扣,等顾予安想要甩开的时候,龚润已经死死的抓住了。 「搞什么!你闹够没有!」 眼前的人因为恼怒,眼角有些微红,那双薄唇微动说着的是不得入耳的脏话,可龚润却觉得心情舒爽极了。 当年第一次见到顾予安的时候,他便打算将之一举拿下,狐族本就喜好美人,更何况是那般高不可攀的神明。可惜,顾予安人美命却不好,碍与主人的命令,他只能看着如此美人被献祭于天道。 可此刻便不同了。 眼前这与顾予安有八分像的美人,他只一眼,便已经被迷的深深丢了魂。 看着美人身上不算精緻的步衣,龚润便能猜出少年应是没有什么家事背景,眼中的笑意更盛,可要早些拿下,一定要在那群人前面将之藏起来,将它变成只属于自己的金丝雀。 「在下龚润,乃是青丘之主。再是不喜于我,礼貌总是该有的吧。」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副自以为绅士的笑容。 顾予安的眼神早已变得越来越冷,他看着那只死死扣住自己不愿撒开的手,略带无奈的嘆了口气,而后当他在抬眼时,嘴角竟有一丝淡淡的笑。 龚润刚以为美人是要服软,一股骇人的杀气便从眼前之人的身上源源不断的传出,兽人的天性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可那与顾予安五指相扣的手就怎么也抽不出来。 顾予安静静的看着他惊慌的模样,身上的灵力从丹田汇聚与手心,在龚润瞪大的双眼中,这一股灵力落在了他的手上,瞬间的刺痛过后,他便一点也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麻木的疼痛感让他整条手臂都在颤抖,龚润还没来得及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究竟怎么了,就见顾予安脸上带笑的抬起了右手。 那确实是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先前与之相握时,那柔软的触感让龚润难忘,可此刻就是这样一只好看的手上,却毫无美感的抓着另外一只手。 龚润张了张嘴,完好的手指着顾予安,愤怒和惊惧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似乎还在惊讶为何自己的手就这样被扯下落到了美人的手里,就看到顾予安将那被冻住的手生生捏碎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看着散落在一地的块状物体,即使知道手能重新长出,可那钻心的疼痛依旧让龚润大叫出声,另一只手死死的堵住出血口,值得庆幸的是顾予安用的是冰属性灵力,不然怕是此刻他得疼的更厉害。 叶倾城自然发现她的阿润哥哥既然受伤了,对上顾予安嘲讽和挑衅的眼神,她怕的直接跪倒在地,她心里满是疑问,她不明白为什么呢?!为什么一个乡下人能打赢阿润哥哥,!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岂不是能一只手指变得黏死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倾城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恐惧而产生的求生感比过了救阿润哥哥的欲.望,她几乎连滚带爬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予安有些无聊的收回目光,果然是小孩子,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没逗就跑了。他垂眼低头看着还在哀嚎的某人,难得善心大发,没有直接要了龚润的命,手中的银两被再次递到掌柜面前。 「两间房,我的了,在哪儿?」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满是修士的王都里,还是转眼间边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大家都知道王都来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美人,他只是片刻之间便将青丘族长的手捏爆了,当得知是龚润不怀好意的先行调戏时,大多人都笑之活该,却也更是好奇那美人的容貌。 而议论中心的当事人,此刻正坐在桌前,满是苦恼的看着眼前的棋。 「我已经3x3了,你输了!就不能认认输嘛!都悔期30多次了!」无辰的外衣早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他只穿了一层单薄的里衣,毫无礼数的将两只腿盘着放在了椅子上面,也许是因为生气,他满脸通红,拳头握的死死的。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顾予安,他早就不玩了。 谁下五子棋怕输悔棋30多次啊,故意让顾予安某人又不开心,输了又要悔棋,这日子是人过的吗。 「别吵别吵,你让我再想想。」顾予安抿了抿唇,这死活想不明白,这明明是他告诉无辰的游戏,凭什么次次都是自己输。 看着无辰还在发怒,他偷偷摸摸的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小心翼翼的在棋盘上一点,而后一个棋子大小的冰块赫然出现在棋盘之上,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将手中的白棋落下,兴致勃勃的指着眼前这连成一排的白子说道。 第148页 「我醒了!」 无辰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目睹了某人一系列的小动作以后,他很是配合的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的裂开了嘴,甚至给顾予安递上了大拇指。 恕他实在没脸说出夸奖的话了,他是真的无语啊。 心满意足的顾予安,乐呵呵的将棋盘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无辰只能任劳任怨的帮他收拾房间,生怕把这位大爷给累到。 等弄结束,无辰和顾予安两人同步瘫倒在床上,随着一声重叠的嘆息,无辰突然道。 「打听过了,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三日,民间都传言这是上古一族的神墓,引得大量修士争相恐后的想要进入,但传闻只有金丹期以上实力者才有资格踏入秘境。这次仙门百家达成一致,每宗每派只能有十位名额。」无辰顿了顿,看了眼顾予安。 「万剑宗这次派出来的人基本都是你的熟人。」顾予安闭眼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虽然从你被献祭到你復活不过只有小半年时间,可天启大陆几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愈发焦灼,尤其是在你死后魔域之主几乎是想进办法找万剑宗麻烦,所以传闻这次墨于渊也会前来与之竞争秘境里的宝物。」 顾予安没露出丝毫惊讶,「意料之中的事,魔域这些年有异心之人跳动的太厉害,墨于渊需要做一点事让他们安下心来,不管有没有我,他都会与万剑宗持对峙态度,如此传闻不过是他滥杀无辜的一个藉口罢了。」 无辰没反驳,他是由300年前的记忆为宿体寄生的,所以墨于渊究竟是什么样人他最为清楚,墨于渊的先狠手辣,残忍无道,绝情寡义,在记忆中无辰已经看了太多遍,就连他也不信墨于渊是因为顾予安才与万剑宗长时间对峙。 「那接下来三日我们去哪儿?总不能天天在客栈里待着吧。」无辰虽是这般问着,可语气中明显性致勃勃,已然有了选择的目的地。 他眨个眼顾予安都能猜到他想要干什么。 语气中略带无奈,「不会吧...」 「没错!我就是要去!一起吧!」无辰高兴的挤眉弄眼,没等他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屋门突然被一脚重重踹开。 顾予安最先做起身,而后便和一张冰块脸面面相觑。 凌千夜看着屋里散落一地的衣服,甚至还有带着水渍的棋子,他的心跳便飞速加快,手甚至下意识的落在了剑柄上,想知道是谁,竟然敢对少年图谋不轨。 可在看到顾予安身着凌乱的衣服,满眼慌张,还有腰间的那只手时便知道他是自愿的,凌千夜的脸瞬间变红了。 原本是听到有人说龚润和人产生了争吵,他害怕那人是顾予安,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一股憋闷感油然而生,虽然心里感到难受,但还是知道自己此举过于鲁莽,坏了别人的好事,连忙想要关门而出。 顾予安却抬手拦下了他。 「诶,不会跟了我一天吧?」他歪着头询问,有些恶劣的勾起了唇角。 闻言,凌千夜逃的更快了,门被重重的关上,无辰很是无语的撑起了身子。 「谁啊。怎么这么没礼貌。」他撅着嘴,表情很是不悦,全然不知刚刚差一点就被一剑斩头了。 顾予安倒是满脸笑意,他看着那被关起的房门,眼角微眯,一个又一个坏点子情不自禁的从脑子里冒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无辰疲惫的再次躺下,顺便带着顾予安再次睡下。 顾予安看了眼自己腰上的手也没阻拦,薄唇微动轻声道,「有个小跟屁虫。」 无辰啊了一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顾予安是在回答自己第一个的问题,哦了一声后,两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桃花酥 凌千夜直到跑到大街上面色依旧通红,他本是仙人之躯此刻却气喘吁吁地哈着气,那慌乱的动作和不停加快的心跳,仿佛是在掩饰他的内心。 凌千夜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感知着他跳的越来越快,脑海中源源不断地闪过少年的脸,那明明是一张和自己师弟八分像的脸蛋,不知为何他就是为其动心了。 许是比师弟长得更加好看,更加诱人,更加令人身心沉醉。 入夜,顾予安跟着无辰在王都里闲逛,皇城王都不同于其他地方,夜晚没有宵禁,反而更是热闹。舞龙杂技成吃不穷,宛如灯会一般,男男女女结伴而行,倒是一副盛世景象。 「哦吼!那人竟然能凭空喷火!厉害!」无辰不一会儿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地,他激动的鼓掌惊嘆,街边任何一个小杂技都能吸引的他目不转睛。 顾予安也由着他跟他闲逛,正当无辰被双龙戏珠所吸引时,顾予安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竟有一家小摊买的桃花酥做的极为精緻,是他从未吃过的样子,只是瞧着便很有食慾。 手中甩着钱袋,他兴致沖沖的便要跑去那处排队,队伍并不长,可碍于生意的火爆,桃花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卖掉,但幸运的是顾予安买到了最后一份。 将银子塞入老闆娘的手中,妇人乐呵呵的笑着,眉眼的细纹都透露着慈祥,她将桃花酥包装好递了过来。 没等顾予安接过,一只大手先他一步将包好的桃花酥拿了过去。 「我家主人着急要,你再买一份吧。」说话的男子头上盖着巨大黑色斗篷,语气阴沉沉的,完全没给顾予安说话的机会,便转身就要走。 第149页 「可这已经是最后一份了。」顾予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黑人似乎没料到会被如此轻易的控制住,由于惯性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顾予安也藉此机会从他的手里将桃花酥抢了过来,而后表情略带得意。 「这份是我的钱,我也已经付了。你若想吃,等明天吧。」 黑衣男早在桃花酥被抢走的那一刻,周边变涌动起浓浓的戾气,其可怕的力量让周围不少游客被迫连连后退,就连老闆娘也因害怕而跑走。 顾予安眯着眼睛丝毫不怕,甚至当着黑衣男的面,将精緻的包装盒打开,白皙的指尖捏起一块长相完美的桃花酥,极其优雅的将其塞在嘴中后,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像是刻意炫耀般,顾予安甚至有心情朝黑衣男送去得意的表情,心里不免忍不住吐槽,谁让着黑衣男手贱抢自己东西,偏要气死他,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正当顾予安打算拿起第二块桃花酥时,黑衣男突然动了,他黑色的指尖成爪状,勐的像顾予安掏来,后者优雅的踱着步子轻松躲过,除了衣衫微动外,顾予安甚至连髮丝都没有晃动,黑衣男却依旧不依不饶,像是这盒桃花酥就是他的命一样。 顾予安像是戏耍娃娃一般轻松躲过他处处杀招,黑衣男越来越急,脚步越来越轻浮,手中的戾气也愈来愈盛,顾予安欣赏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更是好奇那衣帽之下该是如何一张脸。 没给他太久的好奇时间,黑衣男与他斗了一半便停下了步伐,即使看不到他衣帽下的脸,可顾予安依旧感觉到了他在恐惧。 顺着他的视线向后望去,一道熟悉的人影渐渐进入视线。红色眸子里满是血腥和冷淡,模样倒是长得更加精緻,稜角分明的下颚线,微微抿起的薄唇,还有... 顾予安垂眼看向他的身侧。 没想到魔域之主竟然还在用他送的那把断月。 墨于渊即使在看到顾予安这张与先前与八分像的新脸时,面上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看着男人一步步靠近自己,顾予安勾着嘴角,眼神散漫,乐呵呵的又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在嘴里。 出乎意料的是,墨于渊直接错过了他来到黑衣人的面前。 「本尊要的东西呢。」 闻言黑衣人立马单膝跪下,衣袍之下的身躯正在不停地颤抖,「属下来的时候,桃花酥已经卖完了。」 说完还看了一眼顾予安,后者此刻嘴里的桃花酥刚吃了一半,便和墨于渊对上了视线,稍稍愣了一瞬后,顾予安很是友好的伸出手挥了挥,就算是打招唿了。 墨于渊定定的看了他几眼,腰侧断月突然出鞘,只是转瞬间那黑衣人变头颅落地,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已经撒了一地。 伴随着周围群众刺耳的尖叫声,顾予安看下那颗还在滚动的头颅,忍不住嘶了一声,却报紧了手中的桃花酥。 原来这盒桃花酥真的是他的命啊。 等顾予安看向墨于渊,他依旧背对着自己,在原地站了半响后,竟然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顾予安。 顾予安垫着脚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还以为墨于渊会强取豪夺,现在看来似乎他的洁癖也挺重的。 喧闹的尖叫声依旧参差不穷的响起,顾予安找了出安静的角落,坐在台阶上,慢慢品味着手里的桃花酥。 看着黑夜中散发着光亮的灯笼,顾予安的思绪却越来越远。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想要买桃花酥的人竟然是墨于渊。 可顾予安明明记得先前在万剑宗时,就属墨于渊最不喜欢甜食,怎么又因为一盒桃花酥与人起争执啊。 顾予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熟人里面,只有墨于渊对这张脸没有感情,想起墨于渊看自己时的眼神,要不是知道此刻容貌的惊人绝世,顾予安都要以为自己是个丑八怪了。 「喂,顾予安,你没事吧。」等无辰气喘吁吁跑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徒留一具无头尸体留在大街上,他很是自然的坐在顾予安的身侧。 顾予安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桃花酥递了过去。 「味道不错,尝一个?」? 第一百二十章 青.楼 墨于渊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他感知不到顾予安的存在,他才开始勐烈的大口喘着粗气,颤抖的指尖附上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他想让自己忽略掉那奇异的感觉,可少年惟妙惟俏的脸去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张脸真是和师尊像极了,一瓶一笑,甚至是吃桃花酥时的小动作,都和记忆中的师尊慢慢重合,可当回忆被勾起,万剑宗祭坛上,师尊在自己面前消散成一堆粉末的画面,也一次又一次的在脑海中闪现。 他最怕疼的顾予安,成了天道的祭品,永生永世无法轮迴,此生都将深受烈火燃烧之苦。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让顾予安独自一人承受。 而当初他只要早一点点见到顾予安,他只要早一点点从魔域出发,他只要不问慕修寒那些问题,便一定能在阵法开启之前顾予安救出来。 顾予安原本是能活的,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可是就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墨于渊的拳头重重砸在在围墙之上,一口鲜血勐的从嘴里喷出,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当鲜血真正吐出后,他竟然舒服了不少。 第150页 身体上的疼痛仿佛盖过了心间的刺痛,可那颤抖着缩捲起来的指尖,依旧展露着他的不平静。 墨于渊捂着胸口略微颓废的靠在墙边,明明当时...明明当时他差点就抓住顾予安了。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说过当初不纠结那个问题就好了,谁是恩人这件事情真的还那么重要吗?明明早已经确定自己喜欢的人就是顾予安,为何还要在那样的时刻拖延时间?!在那样的时刻飘忽不定选择?! 明明喜欢的是顾予安啊,明明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为何还会发生如此让之后悔的事。 墨于渊如同自我折磨一般,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他憎恨自己的愚蠢,对顾予安的思念也越来越可怕,刚刚他差点没控制住将那陌生少年抓走,将之关起来,只是看着那张脸墨于渊心里也是舒服的。 短短半年的世界里,墨于渊的道心已经摧毁了无数次,自我怀疑和优柔寡断已经让他不如百年前那样的强盛,幸亏他是魔族,不然若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已经沦为废人。 可真正当道心重塑时,那些让他后悔和绝望的画面会再次出现,每次修为的提升,给予他的都将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与后悔。 墨于渊有些狼狈的扶着墙站起身,从昏暗的小巷子里出来,嘴边的血迹已经被抹去,他极为熟练的拐入另一个巷子,随着渐渐深入,萎靡的香味渐渐袭来,随之而来的是少男少女们的欢唿声。 顾予安黑着脸站在青楼下,看着身侧兴致勃勃的无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询问。 「你要带我来的好地方就是这儿?」 「怎么啦!我可是打听过了,他们都说这是王都里最有趣的地方,而且必须得晚上来。」无辰戳了戳顾予安的肩膀,表情很是骄傲,「看我仗义吧,有好处绝不独享。」 顾予安头疼的扶上了额,「我倒是希望你独享。」 「少废话,走,我们进去喝酒!」 看着那一抹红衣蹦蹦跳跳的向里面走去,顾予安非常肯定这傢伙明显是把青楼当作酒楼了,他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无辰这副容貌进了青楼简直如香饽饽,不到片刻,成群如花似玉的少女们便将他团团包围。 无辰慌乱的摆手想要拒绝,脸早就红成了柿子。这些女孩可不会放过他,身上的衣衫在大堂中就被扯掉了好几件,胸膛大片的肌肤外露,少女们更加兴奋,指尖划过他的肌肤,眼神中都带着羡慕。 眼看可怜的无辰就要这样被洪水勐兽吞噬,顾予安很是好心的从腰间掏出了银两,找到这里的老鸨后,非常轻松的将无辰解救出来。 看着衣衫凌乱的无辰,他的身上和脸上留下了许多少女们的唇印。无辰一副被羞辱了的模样,眼角通红,似乎下一秒变得滴出两滴眼泪来。 顾予安看着他忍了半天,无辰还在因为后排而轻微的颤抖着,顾予安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笑出来,忍住忍住! 最终还是没憋住笑,顾予安几乎是捧腹大笑,甚至连眼泪水都笑出来了。 无辰看着他,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更是难受,最后直接洒脱的坐在地上,就剩下哇哇大哭了。 两人在青楼里开了一间包厢,老鸨在听到两人不需要有人服侍时,眼神快速的扫过顾予安的脸,眼神不言而喻。 顾予安无奈嘆息一身却也懒得解释,又给了老鸨些银钱,让她送上些清水,打算让无辰好好沐浴清洗一下身上的痕迹。 老鸨掂量着手中的重量,面上早就笑开了花,她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给了一抹飞吻后,扭着细腰便离开了。 两人并排走上二楼,此刻的无辰还如同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正重新繫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刚刚还蹦蹦跳跳的人儿现在倒是再也不提喝酒的事了。 顾予安扫视着周围,也许是王都附近有秘境的缘故,他已经见到不少仙门百家的人在此寻欢作乐。 跟着侍从来到自己的屋前,正准备推开门,突然看见隔壁屋有一道人影走了出来。顾予安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这人穿着跟黑衣男同样的服饰,依旧是大的能盖住脸的衣袍,隐隐裸露在外的指尖泛着黑色,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气明显是魔族。 魔族也来情场作乐? 顾予安没多想,拖着可怜兮兮的无辰便进了屋子。 就在他的隔壁屋里,墨于渊先前的清冷疏远早已消失不见,他懒散自由的躺在大椅之上,金贵的蚕丝外衣被他散落在地上,他落魄的高举酒杯,不停地勐灌自己,硕大的包厢只剩他一人,让人只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直到外出的下属回来,墨于渊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睛,他看向那与之一同来的小馆,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也没有发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替身文学 墨于渊一刻不眨的紧紧盯着小馆,即使来了这么多次,每当看到他的脸时,墨于渊都会情不自禁的走神。 他颤抖的站起身,刚抬脚时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踉踉跄跄的朝着小馆走去,下属早早的便退了出去,随着小馆的衣服落在地上,屋里的气氛渐渐暧昧起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张脸几乎和顾予安的脸一模一样,半年前,自从亲眼目睹顾予安献祭以后,墨于渊便变的偏执而又疯狂,为了遏制住心底里的劣性,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样一个和顾予安相像的人,来平復自己的不稳定。 第151页 墨于渊喉结微动,吞下口水,唿吸逐渐变得急促,唯独的美中不足便是小馆的眼神和顾予安差的太多太多。 一个眉目含情满是诱惑之色,身上是令人作恶的迷香。顾予安的眼神却一直透着光亮,墨于渊总能闻到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明明是一样的脸,可两者气质却相差甚大。 想到这儿,墨于渊脑海中突然滑过不久前见到少年的脸。 他原本已经能够稍微控制对顾予安的思念,几乎是固定七天两次来到小馆这里舒缓,都怪今天见到的那个少年,那人的眼神和年轻时的顾予安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高傲中的自信是那么的闪耀,墨于渊甚至不敢视于他,因为这样做只会让他看到自己的昏暗与骯脏。 墨于渊捏起小馆的下巴,后者轻车熟路的摆出最为诱人的姿态,精通人心的小馆已经在半年时间里拿捏住了他,即使面上刻意表现出高傲冷淡的表情,却依旧藏不住他皮囊之下狐艷之气。 墨于渊抿了抿唇,不愿再将高傲的神拉下神坛,他甘愿沦为魔族,甘愿待在无尽深渊里,与罪恶同流合污,让自己活得最是梦死。 看着眼前摆弄身姿的小馆,墨于渊竟然觉得或许这样也很好,也许...很好... 他带着小馆躺到了床上,娇柔多姿的身材在眼前一点点展现,白皙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愈发娇嫩,就在墨于渊要吻上那粉色的薄唇之时,对上那双眼睛,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这是顾予安从不会看他的眼神。 也不知为什么,小馆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就当他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时,一双炽热的大手突然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惊慌的想要逃离,但却被死死的压在身下。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地发抖,怕自己惹怒了这位魔族大能,害怕就这样丢了小命。 墨于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反应,当这张脸盖住眼睛,真的和顾予安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是细看能发现顾予安的嘴唇会更厚一些,鼻樑更高一些,更瘦一些...... 他没见过顾予安因为恐惧和害怕发抖的样子,除了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无可奈何的吐血,或是气急攻心的颤抖,他好像从未见过顾予安屈服的模样。 一滴泪水不知何时顺着墨于渊的眼角滑下,他抬手擦了擦,看着指尖上的水珠,墨于渊也有些愣神。 这泪珠便如鳄鱼的眼泪一般,连墨于渊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哭泣,可他就是这样流了下来。 看着身下这具还在期待着自己的身体,莫名的恐惧和自卑席捲了墨于渊。他突然觉得小馆很脏,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很脏。 如果顾予安回来知道这些事情,那师尊会不会讨厌自己,师尊会不会不要自己了...师尊如果知道自己拿别的人当他的替身玩弄,一定会被丢下的吧! 害怕被抛弃的心理控制住了墨于渊的心智,他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两手死死的捂住面部,双眼变得猩红,身上的魔气愈发控制不住。 小馆也在此刻挣脱了束缚,他颤颤巍巍的缩在墙角。恐惧让他如鸵鸟般将头缩在膝盖之间,本想抬头查看发生了什么,可以时间竟然和魔头对上了眼。 上一秒还默契暴涨的墨于渊突然稳定了下来,他痴情迷恋的看着小馆的脸,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宽厚的大手抚上了小馆颤抖的脸颊。 后者因为害怕不停的向后挪动着身体,却被墨于渊一把扯了回来。 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大脑愈发混乱。 呵... 我在想什么呢。 师尊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师尊怎么可能讨厌我呢。 师尊一直都是我的... 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起的笑容中竟戴上了苦涩。 我爱你...顾予安...... 顾予安在噩梦中被惊醒,他勐的从床上坐起身,震天响的唿噜声从身侧响起,向右手边看去,无辰早就已经泡完澡换了衣裳,不知何时爬上了床,此刻已经在唿唿大睡了。 顾予安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回想起刚刚梦到的一切,他连连皱眉。 不知为何,自从和天道幻境中的墨于渊亲吻后,在梦里便总是会梦到那时的场景,有时还会看见他和墨于渊曾经的过往。 那些被封印了情感的记忆,此刻真带着情愫一点点重新出现在顾予安的脑海里,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难受更郁闷,可又无法阻止。 虽然那些记忆和感情都曾经属于自己,但现在的顾予安并不需要这些突如而来的情感,如同累赘一样,只会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突兀的娇.喘.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半眯着眼睛抬头望去,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青楼的隔音真的非常差,起码在顾予安睡前,便已经能若有若无的听到一些暧昧的对话。 他只觉得太阳穴似乎更痛了,顾予安穿好衣裳给自己倒了杯茶。他坐在椅凳上,门外依旧灯火通明,喧扰声不断,人影从门前走过,或结伴而行,或孤身一人,他仰头将杯中的清茶饮而尽。 看着空了的茶底,算算时辰,天也该亮了。 距离秘境打开...只剩下三日了。 【作者有话说】:墨于渊好渣啊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看到这一章你们不能... 第152页 愣神之际,眼前的光突然暗了。 顾予安抬起头,不知何时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门前,挡住了外面暖色的灯光。正当他想着这道影子会何时离开时,他的屋门突然被打开了。 外面的光照亮了屋子,当顾予安的视线逐渐聚焦时,那张赫然出现的脸让他连唿吸都顿住了,大脑突然懵了一瞬,就在他发愣之际,那道影子已经摸着门框走了进来。 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一根暗淡无色歪歪扭扭的拐杖被他拄在手里,随着闷厚的敲打在地的声音,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顾予安这时才发现他的腿好像瘸了。 顾予安抿了抿唇,面上的表情很是干涩僵硬,正当他打算开口打招唿时,老鸨突然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让这傻子打扰了您的兴致,我这就将他带出去。」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少年带走。 顾予安脸上的僵硬瞬间变成了惊愕,他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连忙抓住了少年的胳膊。 「傻子?你说他是傻子?」 老鸨愣了一下,一想到顾予安适合跟男人来开房,想到这傻子的姿色也不错,以为是顾予安看上了,便也就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 「可不是嘛,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没想到这么好看的小人儿竟然是个傻子。据说他来王都乞讨都半年多了,眼睛又瞎人又傻,吃不上饭,在外面没少被人欺负,也就我好心收留了他,虽然是个残废,但长得好看啊,所以有的是人乐意买他。」说到这儿,老鸨似乎怕顾予安会嫌弃,忙摆了摆手,笑嘻嘻的拽过少年的胳膊,将他破烂衣裳下的小臂扯到了顾予安的面前。 「不过你嘛也放心,因为是傻子,所以就没被玩过几次,还是很干净的。」 她后面的话,顾予安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伸出手在少年的面前挥了挥,那双浑浊暗淡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反应,但少年依旧感觉到了风,有些好奇的朝着顾予安的方向望去。 与之对上眼的瞬间,顾予安感觉全身的血如同被冰冻住了一半,但甚至不敢去看解小六的眼睛,他总觉得解小六似乎还能看见,他不敢相信为什么才短短半年不见,解小六会变成这副模样。 老鸨本就急匆匆赶来还有急事要去办,见顾予安表情奇怪,以为他是对小乞丐不满意,脸上的笑意也就渐渐淡了,她大声喊着催促。 「少爷,您究竟是买不买他呀。」 「你闭嘴!」顾予安勐的大声喊到,他那双眼睛通红,身体因为气愤而在轻微的颤抖。 老鸨被吓了一跳,捏着手帕后退了两步,顾予安生生的唿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而后将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将所有的银两都丢给了老鸨。 「滚。」 声音冰冷而又充满杀气。 老鸨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乐呵呵的诶了一声后,拿着荷包扭着身姿便离开了,丝毫都不害怕。 解小六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初献祭之后,由于离祭坛太近,他一个凡人之躯,终究还是丢掉了一点东西。 比如智商,比如视力...还有一小部分听力。 所以目前为止,解小六一直都呆呆的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两手毫无安全感的向前抚摸着,就在他快要摔倒的瞬间,顾予安连忙揽住了他的腰。 顾予安却立马皱起了眉头,他这轻轻一抱甚至都碰到了解小六的骨头,手臂上明明承担了解小六身体的大半重量可依旧轻如鸿毛,没等他细想,小六突然勐的将他推开。 「别...别碰我...求求你...别...」 或许他还丢掉了更多的东西。 少年清亮的唿喊哥哥的声音顾予安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小六每每说话时便有如千万根针在扎他一般,发出的声音总是嘶哑而又年迈,仿佛如同将死之人般。 顾予安就连抬起的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他能清楚的看到解小六恐惧和害怕,他只能可怜的自己抱住自己,这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后的温度。 顾予安想要抱住他,想要安慰他,想要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和解小六对视,每当他撇到解小六那浑浊暗淡的双眼时,一股油然而生的内疚在心底里笼罩。 半响,他才敢慢慢的向解小六靠近。 当手掌抚上小六的肩膀时,后者突然勐烈的挣扎起来,巨大的动作甚至打了顾予安一巴掌,脸被重重的伤到一侧,明明这一巴掌扇的并不重,可他却久久没有抬起头。 也许顾予安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到解小六恐惧自己的模样。 衣袖下的拳头在慢慢的握紧,等他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想要再次尝试时,少年竟然主着拐杖在一点点向他靠近,脸上的表情明明是那样的脆弱而又害怕,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温柔。 「抱歉...你还好吧。」 也许是没有感觉到恶意,解小六竟然开始主动的接近顾予安,后者看着这样的他,咬了咬后槽牙,强忍住心里的闷涩。 少年拄着拐杖艰难的靠近他,可顾予安却下意识的在向后退。 他没想过小六会变成这样的。 在他的计划里,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有少年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或许是那段时间过得过于阴霾,或许是那些淫碎的计划让他感觉到郁闷,竟然将这一个变故带在了身边。 第153页 可已经制定好的计划里,不可能再替一个变故寻找落脚点。 当初在万剑宗顾予安就这样将他丢下了,将他一人丢在了顾青岑的面前,顾予安自己一个人跑了,一个人奔赴属于他的自由,却忘了身后有一个少年一直紧紧的跟随着自己,从未放弃。 直到小六的眼神中出现疑惑,他明明听到声音就在附近为何摸不到人... 顾予安这时才将手递了过去,小六明显被吓了一瞬,但当他意识到是顾予安后紧绷的神经又很快地安定了下来。 顾予安看着这样的他,眼神越来越暗,这半年他该是怎样度过的,才会有这样的下意识反应。 紧紧的将少年拥在怀里,感受着怀抱中僵硬而又无措的身体,顾予安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同行 温度隔着衣衫传递而来,当顾予安真正将他揽到怀里时,甚至能够摸到少年瘦弱身躯下的骨头。 硌人的手感...炽热的体温...一切无一不让顾予安全身冰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解小六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都是他的错。 愧疚让顾予安久久不愿松手,解小六浑浊的眼中闪过茫然,他不明白顾予安怎么了,可心中的善意让他下意识的拍打着顾予安的后背,无声的安慰带给顾予安的却是更加压抑的情绪。 顾予安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明明解小六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变故,一个普通的凡人,一个对他如蚂蚁般脆弱的存在,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解小六在他心目中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大。 也许从顾予安决定将谢小六带在身边时,这个被他主动安置在身边的变故,从一开始,便带上了其他的情愫,此刻也早已经成为他身边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从今天起,你就跟我走吧。」 顾予安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喃喃。热气扑打在解小六的耳边,但似乎感觉到顾予安在说话,挣扎的推开顾予安后,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而后摆了摆手。 他空洞的眼睛里满是落寞,似乎是在自责自己无法听到,表情是那么的脆弱,小心翼翼的捏着衣角,生怕顾予安因此嫌弃自己。 顾予安愣了一下,他很快便明白了解小六的意思,相比于小六的小动作,他更怕会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刺激到脆弱的少年。 眼中闪起坚定的光芒,他拉上了小六的手,少年缩瑟了一瞬后渐渐放松下来,他能够感觉到顾予安没有恶意,甚至能够察觉到顾予安的意图,好像眼前的好心人是想要带他脱离苦海。 少年是藏不住表情的性格,喜悦让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小心的挪动着步子,一点点靠近顾予安,熟悉的笑容刺痛着顾予安的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后悔了,他后悔当初走的那般果断而又决绝,拉住解小六的手越发用力。 「你们...那我...走?」无辰被刺眼的灯光照醒,他晃晃悠悠的起身离床,不明所以的看着屋内氛围极其诡异的两人。 少年一听到声音便立马害怕的躲在了顾予安的身后,无辰眯眼望去,总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你朋友?」无辰询问,他一下没想起少年是谁,只当是顾予安之前的好友,见无人应答后,无辰也懒得自讨没趣,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转过身关上门,屋里瞬间昏暗了下来。 无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打着哈气便往床边走去。没等他回到温暖的床榻上,衣衫凌乱的男人下一秒突然凭空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荒郊野林里。 感受着还没散去的灵力波动,无辰的身体开始快速下坠,瞬间他便清醒了,脑中一点困意也无。 「顾予安!」这一声怒吼甚至没有说完,他便已经掉了下去,只能听到一声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 你好歹把我传送在地面上啊!空中是怎么回事啊! 解决了闲杂人等后,顾予安将解小六抱到了床上,安抚了少年紧张的情绪后,他打算出去给小六买两件合适干净的衣裳。 破破烂烂的黑衣看起来着实不顺眼。 直到门被关上,屋内的人也久久没有动静。唇瓣干涩的已露出死皮,他抿了抿唇,眼神在昏暗的小屋里晦涩不清,空洞的瞳孔看着前方,瘦弱的身躯在轻微的摇晃。 他突然站了起来,几乎毫无阻碍的直径走向了圆桌,还留有茶渍的杯子被放在桌上,他低下了头,眼神静静的看着茶杯。 记得进屋时...顾予安似乎就在喝这杯茶。 他的眼神从迷离变的奇怪,解小六将其拿起,他那握住杯柄的手有些颤抖,痴迷的将杯子抵在了唇边,贪恋的吻过杯沿,舌头带走了仅剩的清茶。 当解小六再一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哪还有半分的浑浊。 杯子被小六死死的握紧,嘴角勾起一抹是在必得的笑容。 这次...不会再让你逃了。 等到第二日天明,顾予安回来时,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解小六蜷缩在床上,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他轻声将衣服放在床边,可细小的动静也刺激到了少年紧绷的神经,刚刚还安睡的解小六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他因为害怕受到了床脚,却依旧不忘抱着被子,贪恋着这得之不易的温暖。 顾予安着他的模样,真是心疼坏了。温柔的将人抱在怀里安抚着,少年也很是自然的揽了上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顾予安几次想要松开手,可小六依旧紧紧的拥着。 第154页 顾予安不想用力挣脱,生怕伤了解小六的心,也就这般任由他抱着,身体上的摩擦促使着皮肤渐渐升温,随着太阳升起,屋里越来越明亮,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奇怪。 顾予安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将解小六拉开,就在他思考能再让小六抱多久时,屋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顾予安!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知道我是怎么从那个荒郊野岭的狗地方找到这...的嘛...」无辰在看到屋里的情形后,明显声音弱了半分。 「要不...我走?」 虽然他回来的有点不合时宜,但顾予安也借着此机会逃离了解小六的拥抱,感受这脸上不自然的温度,他清了清嗓子,表情有些尴尬的朝屋外走去。 路过无辰时,他的脸颊还泛着微红。 「走吧,一起回客栈。把他也带上。」 无辰苦大仇怨的撇着张嘴,他刚跑了一夜啊,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过头,友好的冲着眼熟的少年打了个招唿,但显然床上的人并不打算理他,甚至表情都带着疏远和厌恶。 无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解小六了,他只知道,上一秒在顾予安面前还脆弱的少年,此刻在他面前极其熟练的拄着拐杖,走起来比无辰还快。 无辰深刻怀疑,这个家...果然只有他是最没用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熟人3号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两日。 王都内聚集的能人异士越来越多,为了避免修士之间产生争斗,发生暴乱,伤及人族性命,王都皇族派出了不少修士负责守卫都城安全。 走在大街上,顾予安能清楚的感受到王都内隐藏着许多与他实力相当的人物,但显然都要比他弱上一点。 那些一直闭关不出潜心修炼的老怪物们早就已经达到了瓶颈期,他们都期待着能在此次秘境中得到能够助他们达到灵仙境界,彻底摆脱人身成为仙族。 顾予安皱着眉头认真思考,若是杀几个老怪物取出他们的灵根,然后放入解小六的体内,也许林哥的力量仍让他的身体自我恢復,修復身体上的残缺。 就在他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时,一道身形突然挡在了他们三人面前,顾予安下意识的将解小六拉至自己的身后,无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很是自觉的也往顾予安的身后躲了躲。 顾予安回神望去时,没想到竟然又是个熟人。 金黄色的盔甲穿在少女的身上极其违和,稚嫩的脸庞越长越开,她的眉眼也越发精緻,一抹红唇显得她更是英气飒爽。 黄埔悦眼神复杂的看着顾予安,她心里明明清楚仙尊已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资源献祭,可女人的直觉又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就是顾予安,就是自己曾经仰望的仙尊。 「我是王都巡逻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询问你几个问题。」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眼神却一刻不眨地盯着顾予安。 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门哪派的?为何来到此地?」 「慕安。散修。秘境。」顾予安的回答精练简洁,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到时候无辰再听到他所起的名字时多看了他两眼。 父母将他害得那么惨,竟然还想要家主的姓氏吗,这样的问题他也只能想想,不会问出来。但看着顾予安满不在意的表情,无辰知道,这傢伙早就放下了,不过是弥补那一丝遗憾而已。 黄埔悦在听到名字时,面上的表情明显更加复杂。当年在仙门大比后的歷练时,长安村的事情牵扯到了皇族密闻,她的兄长都已经死去,出于无奈,她只能留在王都肩负起身为皇室的使命。 对于当初仙尊入魔迫害长安村的事情,她是坚决不信的,因为其中真正原由父皇早就已经告知了她,明明一切原因都出于皇室,可为了脸面,她也和所有知情者一样,任由谣言传播。直到硬生生将仙尊逼得入魔,害得仙尊被魔域之主抓走,最后心灰意冷献祭。 黄埔悦想,或许仙尊的死,她也有责任。 她已经无法去弥补当年的错误,但如果可以,她想有机会道歉。 她沉了沉嗓子,「在下黄埔悦,乃是王都皇族的公主。幼时因为家族皇位之争而被送往万剑宗,我的师尊花洛熙对我很好,师叔顾予安也对我诸多照服。可就在上一次仙门大比后的歷练时,我明知长安村的危险与真相,却依旧隐瞒了所有人。明明害得长安村变得那般下场的人是皇族,可我也如其他旁观者一样,任由谣言将矛头指向了师叔顾予安,将他逼的被迫入魔,害他被仙门百家围攻,我自始至终都没做什么,最终我的师叔顾予安心灰意冷,自愿献祭,身消云散,不復存在于世间。」 她的目光看着慕安,仿佛早已经知晓了这副身躯下的灵魂。 「如今我后悔了,当初我不该成为冷漠的旁观者,不该任由事情那样发酵,不该成为害死师叔的刽子手。」 当年的真相如何,恐怕当事人顾予安更清楚。自始至终都是皇族丑恶的人性罢了,可黄埔悦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又不是顾予安,他现在叫做慕安,是个散修,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话当真是骇人听闻。我也为仙尊顾予安的死感到惋惜,可这样的事情或许您告诉我是没有用的,既然是谣言,作为当事人的你既然后悔,应该想办法澄清才对。跟我说又有什么用呢。」 第155页 黄埔悦一下子便被说到了痛处,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皇族的脸面终究是要保留的。」 「所以你就觉得被你们害死的仙尊没有皇族的脸面重要,所以至今为止都没有澄清当初的谣言,任由一个干净的人被染上污点。」顾予安歪着头笑了,「他明明是被你们害死的,怎么就一点不愧疚呢。」 「我愧疚的,我若是不愧疚...便不会和你说这些话。」黄埔悦拦住想要离开的顾予安,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迫切,她渴望得到原谅,「我已经在反思当年的错误,如今我只是妄图得到师叔的原谅。」 话落,她眼神炽热的望着顾予安。 后者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无奈,他实在太懂黄埔悦的此刻的心理。无非是身居高位以后,觉得当年所做的事过于无耻,想要弥补心中的错误,可又不想失去所拥有的一切,嘴上说着愧疚和痛苦,心里更在意的其实是名声。 看着黄埔悦比起当年也没有涨多少的修为,恐怕这些年她是一直都周旋在朝廷里,人心变了,道也就变了。 道变了,她就不再是当初的黄埔悦了。 「可惜啊,以死之人怕是说不出原谅两字。」顾予安不想与她再过多纠缠,拉着解小六就要离开。 黄埔悦抿了抿唇,显然不想就这样放弃,看到慕安的反映,她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眼前这个人恐怕就是仙尊。 那个本该祭天而死,仙尊此刻又活了...又活了,那她这半年的愧疚又是什么... 「你说现在走了,我便将以你扰乱治安的罪名逐出王都,届时怕是你连前往秘境的资格都没有。」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话语中的傲气毫不掩饰。 「我要的不过是一句原谅罢了。」 无辰紧皱眉头,他是真的困了,实在没心思和这臭丫头纠缠。 「原谅?你不过是在安抚你那可悲的自尊心。」他厌烦的看着黄埔悦,他可不是顾予安那样的软性子,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讽刺意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熟人4 「放肆,怎么和公主说话呢!」侍卫放在皇埔悦的身前,片刻时间便将顾予安等人团团包围。 「呵,明明就是有些人自己不要脸,大庭广众下不停纠缠,倒成了我们的错。」无辰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他的声音也放大了不少,「堂堂公主殿下,难道就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要把可怜的散修囚禁于王都之内吗?」 无辰的嘴角勾起坏笑,几人之前的对话声音很小,路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他先入为主,给皇埔悦安上了一个强抢名男的罪名,果然一时之间周围人都传来看热闹的眼神,嘈杂的议论声让皇埔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就说怎么大动干戈呢,原来是公主殿下想要强娶豪夺。」 「就是啊。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行三人看起来修为也不高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绕乱秩序的乱贼。」 「啧啧啧,真没想到公主殿下为了留下男人,真是使尽了手段。」 随着人越聚越多,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散修甚至不再压抑声音,就算此刻皇埔悦解释真相,恐怕也不会有人乐意听她说,众人都只愿意见自己所想见,信自己所想信。 「你当真要将这件事情闹得如此地步?」皇埔悦脸色阴暗的看着顾予安,仿佛是在等待顾予安向众人解释。 后者和无辰对视一眼,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予安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好人。 「在下一介散修,可配不上公主殿下的抬爱。」少年眉眼微低,眼神似乎有些窘迫,苍白的嘴唇微抿,脸色有些难看,再看下与之对立的面露凶光的皇埔悦,他到真的成了被抢取豪夺的良家少男。 若是往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发生了,没人会在乎一个散修的命运,可当下天启大陆群雄聚集,所有的年轻一辈,英雄豪杰皆聚于王都,此刻若是在传出什么不利的谣言,那王都皇族的脸面可就是丢尽了。 皇埔悦即使满脸不情愿,也挥了挥手让侍卫让出条路来。 无辰得意一笑,冲着皇埔悦撇了撇嘴,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正所谓杀人诛心,这一举动让皇埔悦气的牙痒痒,却也只能目送着他们离去。 当人群渐渐散去,皇埔悦却依旧站立在原地,她的视线依旧盯着远方,直到白几站在她的身边,皇埔悦才稍稍有了反应。 「听说你看上了一介散修,甚至当街要将他挪走?」男人的语气淡淡的,可就是让人觉得他是在讽刺的嘲笑一般,疏离的眼神落在皇埔悦身上,特地赶来好似不是为了安慰,而是来刻意的嘲讽。 「你若在意,不如去看看那个散修。」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喜欢,也应该偷偷将他藏起来,不该将动静闹得如此大,我在西门都听到此般谣言了。」白几淡淡的笑着,即使话语中的尖刺被他收起,可依旧听的让人不舒服。 顾予安死后,顾青岑就带着慕修寒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仿佛顾青岑出关后自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顾予安献祭,其中真正缘由现在已不得而知。 师尊被献祭后,白几也曾疯了的想要寻找顾青岑报仇,他始终认为害师尊的人是顾青岑而不是自己,他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可到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被送到他的手里,白几的復仇之火很快便被扑灭。 第156页 他用着顾青岑早已经躲起来的理由催眠自己,他说既然找不到仇人,为何不合理利用资源让自己强大起来呢。 不到半年的时间,仇恨已消失不见,有时白几甚至暗地里会和顾青岑有些骯脏的交易。 在首仙的这一身份加持下,白几在天启大陆也是水涨船高,成为了众人所要仰望的存在,此次他就是特地被派来王都,监察秩序的管理员之一。 皇埔悦看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蔑视,她不是幼师的少女,她太懂得白几这幅微笑底下藏着的昂脏,更清楚的知道白几这半年里一边饰演着失去师尊的乖徒儿,一边和杀师仇人进行着骯脏的交易。 明明当初在万剑宗时,白几是最缠着顾予安的人,可此刻也是在顾予安死后,反应最为淡薄的畜生。 皇埔悦并不认为白几是一点不在意,只是对白几这样的利己主义者来说,死掉的人就没有再继续在意的理由... 但如果白几知道顾予安,其实没死呢... 皇埔悦并不打算主动告诉白几,她更想看到这一只会咬人的恶犬,露出悲哀沮丧的表情。 抬眼看向白几,黄埔悦微微勾起红唇。 「你的师弟也来到王都了,有时间可以去叙叙旧。」 当顾予安一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外出刚回的龚润等人。 叶倾城的脸依旧肿状的不像话,以青丘的实力那一点皮外伤应该很快就能治好,可好像就是有人故意不想让她恢復一样,少女的脸噁心的很。 龚润的脸色也算不上好,断手之痛让他整整瘦了一夜的折磨才重新长出手来,刚才外出买了调养的药材,见到顾予安的瞬间,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无辰见到这一幕很是没心没肺的打了个招唿。 「要好巧啊,哎呦,您老这手是长出来了?」还得是无辰会说话,刚见到人就往人死穴上戳,龚润气的脸色瞬间涨红,他的修为比起无辰还是高上两个阶段的,只要他想,可以轻轻松松将眼前这个叫嚣的混帐一拳拍死。 可当他看到无辰身后站着的顾予安,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只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而后几乎逃一样,带着他的族人回到了客栈,头也不回的躲进了房间。 无辰还没反应过来昨日还嚣张的人,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唯唯诺诺,只当是自己唬住了龚润,嘚瑟的转过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着顾予安。 后者无奈的嘆了口气。 每日都有一种在带孩子的冲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道之子 回了客栈后,顾予安本想将解小六单独安置在一间屋子里,自己和无辰挤一挤,毕竟无辰本就是自己的一魄,顾予安相处起来也不会别扭嫌弃。 可不知为何,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解小六,在孤身一人待在房间里时便会变得焦躁不安,明明都已经害怕的全身发抖,红了眼眶,却依旧什么也不表达,只是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抱住自己。 顾予安最是见不得这一番景象,他也不放心让解小六和无辰单独相处,只能将小六安置在自己的屋内。 无辰听到这一决定后很是不满的撇了撇嘴。 「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坐在床上的小六嘴角隐隐有了笑意,顾予安闻言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无辰摆了摆手,「青楼啊。那里的姑娘告诉我如果你一个男人不喜欢挨着你了,喜欢和另外一个人待在一起,那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而后表情很是无辜的指了指顾予安,「你是男人。」 指了指自己,「我是旧爱。」 看着床上满脸懵懂的小六,「他就是新欢。」 无辰用一副你别以为我不懂的眼神看着顾予安,语气间是说不出的坚定,「你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算了算了,你还是出去吧,我今天一天已经够头疼了。」顾予安揉着太阳穴,推着无辰将他赶出了房门,听着屋外还若有若无的念叨声,顾予安只觉得头更大了。 心烦意乱之际,手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像是察觉到了顾予安的焦躁,小六拉住了他的手,明明是个脆弱的人族,可此刻顾予安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安心。 「要是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解小六听不见顾予安在说什么,只能懵懂的瞪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好奇,看到顾予安无奈的笑容,他也就乐呵呵的跟着笑。 顾予安享受着当下的美好,看着眼前单纯的少年,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老天像是听到了他的愿望,如同刻意一般,下一秒顾予安的房门被人勐的踹开,灰尘飞溅而起,小六害怕的躲在顾予安的身后,装可怜的空余眯着眼看去,看到来人的那张脸,小六的表情变得厌恶。 千里之外,顾青岑悠闲的躺在竹院中央的藤椅上,脸上盖着本凡间的册子,髮丝垂落在地,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这间小院在无人之地,后背大山前靠瀑布,他带着慕修寒在改命之后便来到了这里,这里曾经是他和曾经的伴侣共同居住的地方。 慕修寒刚在后山打了两只野兔回来,回到院子里时,就看到自家师傅懒散的唿唿大睡的模样。 这半年来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氛围,顾青岑睹物思人,将慕修寒当做已故伴侣的替身。 第157页 后者一直毫不知情,乖巧的做一个孝顺徒弟。 熟练的将两只野兔拔毛洗净,放上烧烤架后,走到藤椅边,拿去了顾青岑的脸上用来挡光的册子。 首仙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睡眼惺忪,见是慕修寒后,有些不悦的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何事?」 慕修寒恭敬的站在师傅的身侧,「传闻中的秘境两日后就要开启,弟子也打算前往看一看。」 顾青岑满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过是个上古神族留下来的墓穴,里面的宝贝就算珍贵你也用不上,何必跟那些凡人争。」 慕修寒沉默片刻没有说话,他依旧定定的站在顾青岑的身边,后者放下手臂,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上了打量。 他这个弟子向来不会反抗他的意见,怎么今日对秘境怎么感兴趣。 鼻尖突然有一股焦煳的味道,顾青岑指了指身后烤架上的兔子,「要煳了。」 慕修寒忙反应过来,跑到烤架旁做起补救措施。顾青岑坐在藤椅上,看着忙忙碌碌的慕修寒,那张脸当真是和他的伴侣像极了。 在顾青岑还是人族的时候,他的伴侣最喜欢吃的就是兔子,顾青岑就经常为了他去打猎。 现在与那时比起,唯一的变化不过是摆弄烧烤架的换了另一个人。顾青岑目不转睛的看着慕修寒,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他的伴侣叫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甚至连那张脸在脑海中都变得逐渐模煳。 顾青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他轻声嘆了口气,而后又重新躺回了藤椅上。 「若是想去便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册子被重新盖在脸上,闷色的声音传出。慕修寒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去,师傅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他手中拿着已经烤好的兔子,在藤椅边站了半晌以后,深深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下山的路他走的很快,顾青岑看着眼前的水镜,慕修寒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自从收慕修寒为徒后,他从未让少年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许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顾青岑对他是从未有过的偏爱。 甚至不惜窥探天道的命运,为之逆天改运,也要让慕修寒活下去。 可当半年前他的意图真正成功后,当慕遖颩喥徦修寒终于可以毫无压力的生活在他身边时,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这种情绪当回到这所小院后便愈发明显起来。 那些与爱人的记忆好像在一点点消散,深爱着的脸已经看不清了,当每次怀念爱人时,他竟然需要看着慕修寒的脸去回想爱人的模样。 顾青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病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或许人族之躯杀妻证道后也不能彻底成为仙族,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内核在一点点衰老。 他清楚,他把握不住慕修寒了。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抓住过慕修寒。 天道之子,终究是天道之子。 顾青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养不熟的孩子,有终一日终究会脱离控制。 水镜中已经再看不见人影,慕修寒离开了顾青岑的神识范围。 一声重重的嘆息在小院中响起,藤椅依旧摇摇晃晃,那掉落在地上的烤兔无人再捡。?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慕安 房门被踹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楼下不少散修都频频向上看来,顾予安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没走多远的无辰也连忙赶了回来,挡在顾予安面前。 「阁下有话何不好好说,干嘛如此大动干戈。」 墨于渊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大手一辉,无辰便被重重的扇墙上,随着重物落地和他吃痛的闷哼声,墨于渊的眼神越发奇怪,顾予安甚至从中看到了怨恨。 他眨了眨眼,面上满是困惑,復活之后跟墨于渊应该没什么交集吧,能有什么值得他恨的呢。 「你这般蛮不讲理的冲进来,打伤我的朋友,现在又堵在我屋门口一言不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顾予安将小六往后推了推,生怕小孩受到余波的伤害,细微的小动作,自然被墨于渊尽收眼底,表情越来越阴沉。 之前便觉得此人与师尊太像太像。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当时与顾予安相撞后,墨于渊只在意到了他和师尊相像的脸和神态,没有刻意注意顾予安同行的人。 当他一夜春宵酒醒以后,墨于渊才意识清醒的发现那跟在少年身边的人,他也曾见过。 在魔域的小屋里,墨于渊曾见过那个人凭空出现在顾予安的身边。 墨于渊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也许无辰也是觉得少年长得与顾予安相像,所以才跟在少年的身边,可墨于渊依旧抱着一丝侥倖心理...万一...他是说万一。 如果无辰陪伴在少年身边的原因不是和顾予安长得像呢...如果那个少年就是顾予安呢。 此话说出,虽然像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可墨于渊依旧觉得并不是毫无可能。 这一路上顾予安一行人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墨于渊想要找到他们的住处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原本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但当他看见少年身后站着解小六时,心中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暴怒喷发。 不管少年是不是顾予安。 他绝不允许少年的身边出现这些熟面孔,不管是何原因,这群人接近的目的绝对不纯。 第158页 他抬手对着顾予安勾了勾手指,「过来。」 轻浮的语调仿佛是在对宠物一般,顾予安看着他的动作眉宇皱的越来越深,眼中的厌恶也愈发明显。 墨于渊习惯了作为上位者发号施令,即使察觉到行为有所不错,他也没有收回手。 他也不是没有对顾予安做出过这样的动作,或许这样的态度对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不知何时起在两人相处的身份上,他已经将自己放在了更高位。 潜意识里,墨于渊就是觉得顾予安比他低上一等。 也许他甚至觉得,顾予安能够得到他的宠幸是荣幸。 可惜,眼前站着的不只是顾予安了。 他叫慕安,一介散修,修为致高。 「阁下到真是有点...狂妄过头了。」顾予安嘴角露出微笑,两指并起放在胸前,顺时间数十道以冰凌建起的冰剑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指微动,剑诀已然捏好。 他脸上笑容不变,「去。」 话落,带有北境寒霜之苦的冰剑勐的像墨于渊袭去,后者只感觉这股灵力莫名的熟悉,那几乎危及生命的杀气让他没有时间思考,只能连连后退。 顾予安指尖微动,就在冰剑要打上墙壁的瞬间,以90度大转弯重新跟上了墨于渊的脚步。像是在戏耍墨于渊一般,他快则冰剑快,慢则剑也慢,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逼的墨于渊认输求饶一样。 客栈本就那么大点地方,魔域之主的脸虽然大多人没见过,但他来时的那波阵仗都是被大家看在眼里,此刻竟被一个不知名的散修打的在客栈里面到处跑,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墨于渊不愿再继续纠缠,他知道冰剑只要打不中人就会继续追寻,当他重新跳上二楼时,找准时机扯过一个看戏的路人,将之抵在胸前,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倒霉蛋应该很快就会变成冰雕,而后碎裂而亡。 只是顾予安的修为远超于他的想像,即使已经剩半指距离,那冰剑依旧恰恰好好的停在了路人的心口处,随着顾予安放下手指,骇人性命的冰剑就这样消失不见。 「原来也是一个人生怕死的苟且之徒啊。」和无辰长期接触下来,顾予安这张嘴也是越来越毒,周围目睹一切的修士聚在一起小心的讨论,即是声音极响,可在墨于渊面前,和在他耳边诉说没有任何区别。 可惜是这样,墨于渊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他冷着一张脸走进屋子,不管那再次出现,被抵在喉结处的冰剑,面不改色的关上了门。 「你打不过我,何必自讨苦吃。」顾予安道。 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墨于渊便突然跪了下来,长发垂地,他低着头,「师尊。」 得亏顾予安手速快,不然那抵在喉结处的冰剑,怕是已经捅穿了墨于渊的脑袋。 顾予安只当是他察觉到了自己熟悉的灵气而露了馅,正打算在狡辩一番时,墨于渊竟然从他的储物袋中将无名拿了出来。 墨于渊即使半跪在地上依旧笔挺着身躯,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落寞,「当年师尊您献祭以后,无辰作为您的本命仙器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封剑成为了废铁,可就在刚刚,我感受到它重新恢復了灵气。」 他的眼神似乎在埋怨,「既然您当年是假死,为何不来找我?顾予安。你可知这些年为了復活你,我过得好苦。」 顾予安揉了揉鼻尖,这场师徒子校的重逢大戏,要比他想像的提早了整整两天时间,面对这位魔域之主的深刻哀怨,他可没有陪之演戏的欲望。 「不好意思...阁下怕是误会了什么。」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墨于渊再看下顾予安时,后者面上满是无奈。 「在下慕安,不是你口中的顾予安。」顿了顿继续道,「你已经是今日第二个认错的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安哥哥是解小六的 慕安的手抚上了无名,暗淡的剑身上立马流转出了光芒,墨于渊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顾予安打断。 「此件并非是本命仙器。我能在它的身上感受到家族的传承。」慕安的表情有些无奈,「虽然不知为何仙尊竟也是慕家人,但当年家族灭族之时,在下恰巧在外游学躲过一劫。此剑是慕氏一族的守护之剑,只要是慕家人都可以提起它。」 言罢,像是怕墨于渊不信一样,慕安眼睛微闭,随着胸涌的灵力从他体内涌出,一柄颜色艷丽的长琴出现在眼前。 「这才是我的本命灵器,我称他为...辰。」 少年单手提琴,眼神中满是爱惜,那股与灵器之间的灵力波动根本做不了假,墨于渊眼中的光越来越暗... 终究是他认错了... 是他在痴心妄想...... 「仙尊既然已死,阁下作为他的徒弟,也该让他入土为安,莫要再将他人认之为仙尊了,不然,仙尊若泉下有知会很伤心的。」 顾予安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跳,无辰就坐在墙角听他瞎编乱吹,说的有鼻子是眼的,若不是亲子将他復活,无辰都差点要信了他的鬼话。 「你懂什么!那是我的师尊,是我的师尊!我怎么能不想?我怎么可能不想!当年我连世尊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只是太想他了,我只是太想他了......」墨于渊突然抬起了头,面带侥倖的询问,「你和我师尊生于同一族,你可有方法救他?」 第159页 慕安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表示爱莫能助。 墨于渊依旧半跪在地上,此刻他的身躯是那么的颓废,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磨灭,他的心竟然要比之前还要更加难受。 顾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似乎没见过墨于渊这般脆弱的表情,目睹以后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新奇,可心中却无半点同情。 若今日他只是一个和曾经自己长得很像的普通少年,怕此刻已经被墨于渊不由分说的掳走,也许穷其一生都无法重获自由。 能在此刻,以强生的态度碾压墨于渊这脆弱的自尊,无非是因为顾予安的实力远在于墨于渊之上,有足够的底气让知敬畏。 顾予安恶劣的笑了笑,他正打算多刺激两下墨于渊,手臂突然一重。 他转过头看去,原来是小六站的久了,原本想要掺扶着找个地方坐下,却一不小心被椅凳绊了脚,眼角瞬间就红了,自己又酿跄跄跄的站不稳,只能揽上了顾予安的胳膊。 墨于渊好不容易稍稍缓了一下,站起身来时看到的别人是顾予安和解小六深情对望的一幕。 他不认为解小六接近慕安只是巧合,想到这个凡人既然能先一步得到慕安的信任,墨于渊心里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嫉妒。 即是少年不是顾予安,他也不允许其他人得到。 墨于渊这般想着,便大步向前想要拉开两人,可惜顾予安早有察觉,只是指尖轻轻一挥,坚固的冰凌从地下凭空冒出,牵制住了墨于渊的双腿。 「你要干嘛?」顾予安还没来得及查看小六的状况,生怕把小孩磕到了哪,墨于渊就又跳出来碍事,表情很是难看。 「他是故意接近你的,你不应该把他带在身边。他是跟我一样把你认成了顾予安,将他带在身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当年顾予安离开魔域之后,墨于渊可是无数次清楚的看到这个人族偏执发疯时候的场景,自残自虐已是常见,甚至有时会去刻意虐杀实力低下的魔族已满足施暴欲和对顾予安的想念。 虽然此刻这个人族双眼发白,身形瘦弱,可墨于渊依旧觉着他在憋坏,他们本就是一类人,是最熟悉对方的对手,解小六待在顾予安的身边,墨于渊是一万个不放心。 可他这翻话落在顾予安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意味。好像是有人意图不轨失败以后,想要将其他人也统统赶走。 解小六虽然什么也听不见,可看到墨于渊那狰狞的面孔对着自己咆哮时,身体依旧下意识的颤抖,他能清楚地感收到,眼前这个陌生人传递来的恶意。 他害怕的想往顾予安身后躲去,却忘了刚刚绊了自己一脚的椅凳还在原处,眼看身形一晃,他再一次的想要抓住顾予安,手上却落了空,他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来临,却没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予安小心的将他公主抱抱起,感知着膀子上的重量,顾予安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记得昨日这小孩儿还没这么重,今日怎么都若有若无的摸到肌肉了。 只当是小孩的恢復能力强,顾予安也没多嘴问,看向面部狰狞的墨于渊时,顾予安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冷漠。 这位魔域之主看着这一幕本就心中憋气,当他看到谢解小六传来的挑衅目光时,几乎是张牙舞爪的挥着手。 顾予安的冰凌明明束缚不了他多久,可墨于渊一时间竟然气的脸会灵力都忘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傢伙就是故意接近慕安的! 凭什么相信他,不相信我!! 凭什么!凭什么!!! 师尊也是要他陪不要我!! 你也是要他陪不要我!! 他到底有什么好?到底有什么好! 解小六得意的撇了他一眼,而后依旧摆出一副脆弱的乖宝宝模样,头轻轻的靠在顾予安的胸膛之上。 感受着传递而来的温度,那跳动的心脏让解小六几乎是瞬间变满脸红。 鼻尖是小安哥哥的味道,身上是小安哥哥的体温,解小六感觉自己都要幸福的死过去了。 他原本不敢奢求这么多,原本只是想要跟随在小安哥哥的身边就够了。当顾予安抛下他,独自一人离开魔域的时候解小六就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他怕是连留在小安哥哥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带着桃花香的体香让他沉醉的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他现在要的不只是陪在小安哥哥身边,他要顾予安的一切,要顾予安的所有,要顾予安的全部。 小安哥哥...是解小六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露馅 墨于渊最后还有没有争的过小六,只能如落家犬一样领着随从,离开了客栈,消失前他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依旧带着诡异的偏执。 解小六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不过是觉得没了正主,想要用替身接替虚幻的情感,他抿了抿唇,就如同此刻墨于渊对于慕安的执着,其实更多的是对顾予安的罢了。 许是曾为对手的缘故,解小六太了解墨于渊心底里的黑暗,只是当这些弱点一览无余的时候,墨于渊便再没有威胁性。 他躺在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顾予安传递过来的温度,随着抱住顾予安腰身的手臂越来越紧,他的表情也愈发变态。 顾予安默许他想要做的一切,只是眼神落在解小六有力的手臂上时,总会闪过若有若无的探究。 第160页 入夜,解小六正打算故计重施,再一次爬上顾予安的床时,后者竟然给了他块房牌。 「有人退房了,他特地给你单独开的。」无辰坐在旁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开口解释。 解小六表情明显有些茫然,按道理来说,顾予安不会将他一个人丢下才对。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影响解小六演戏。 少年面上闪过脆弱,以为自己被丢弃,明明是那么害怕却又硬生生咬着后牙根,「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每说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费力,可他依旧想要争取留在顾予安身边的资格,只是令解小六没想到的是,顾予安竟然真的没有留下自己。 「我给你单独开了一间房,就在隔壁。后日秘境开启,我们二人就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打算让你先行习惯独处。」 独处? 如果只有前面一段话,还勉强可信,在听到独处两个字的时候,就连无辰都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解小六在外流浪了半年,他缺着一时半日的独处时光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顾予安想要刻意的疏远解小六,虽然不知道他的此番用意是何,可无辰既然是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身边,帮他说话。 「既然他都这么讲了,你就先去隔壁屋住呗,到时候有什么事喊我们就行,反正我们都听得到。」无辰勾着嘴角幸灾乐祸的开口。 眼中的笑意丝毫没有隐藏,无辰感嘆着,他这位旧人才刚失宠了半日,新人好像也不讨喜了。 解小六面上的窘迫很快就僵住,再好的演技没有人欣赏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能可怜的摸着门框,独自一人离开了房屋。 顾予安目送着他离开,眼中的怀疑却越来越重。 「你就真让他一个人住?如今王屋内修士可不少,怕他出事儿?」无辰开口询问倒不是善心大发,只是害怕这小孩儿死了以后顾予安又会为他难过好几天。接下来秘境开始,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顾予安却并未搭理他,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以后,他看着杯中浑浊的茶水,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的脸庞,这张和过去有八分像的脸。 回想到墨于渊的话,顾予安的眉头越皱越深,倒是忘了这张脸的长相。手中的清茶被一饮而尽,心中的怀疑也越来越深,解小六出现的时间确实太巧太巧。 「你见过哪个瞎子...不随手带着拐杖?」 这个疑虑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顾予安的脑海中闪现,不过因为解小六模样太过悽惨可怜的缘故,他从未将事情往阴暗面遐想。 可猜忌本就是一颗种子,早晚会发芽长大,就如同墨于渊的一番话出口后,明明开始时,顾予安是义正言辞地帮着解小六说话,可随着时间的过去,顾予安自己都开始怀疑。 无辰没再说话,他将最后的一点瓜子磕完以后,拍了拍衣摆上的瓜子壳,起身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指着窗外黑了的夜色。 「我先回去睡觉了,昨天因为你一宿都没睡上,今儿个,我可要好好休息。」 屋门被关上,此刻又只剩下顾予安一个人了。 他并未洗漱就寝,反倒一人坐在椅凳上,转本温热的清茶已经冷了,顾予安倒是半点不在意,茶杯被他抓在手里,手腕轻轻转动,从头至尾并未饮一口,看起来更像是在消磨时间。 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他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明亮的眸子就盯着门口,终于他想要等的人来了。 顾予安指尖微动,他的身形变消失不见,而后床榻之上一个虚假的人影裹上了被炉正在安睡。 手中的清茶终于被放在嘴边,顾予安一边小口的饮着,一边目睹着自己的屋门前被贴了一张符。 床踏上虚假的人影睡得更熟了,随着唿吸声越来越弱,房门也被打开。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顾予安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空了的茶杯被他捏在手里,他也说不出那心中的憋闷,究竟是被欺骗后的难受,还是明明已经经歷过大风大浪,还会被这样的小伎俩欺骗的感嘆。 白日里明明连行走都困难的人,此刻竟然步步生风。其实在没有烛灯的夜晚,解小六依旧能快速的找到顾予安的床榻。 他站立在一边,顾予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面上痴恋的表情和病态的眼神,这样的眼神顾予安很熟悉,曾经在墨于渊的身上也看到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毫无理性的占有和丧失尊严的羞辱。 他竟然不知养在身边的弟弟,何时竟对他产生了这样想法。 费尽心思留在自己的身边...更是不惜入夜后用上安睡符... 顾予安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不是从何时起,这个最为安全可信呆萌的人族少年,也会使这样的手段了。 并未打断解小六的动作,因为顾予安更好奇,接下来他又会做什么? 解小六贪恋的目光扫视过顾予安的全身,唿吸越发沉重,他的指尖颤抖的抬起,控制不住的想要向顾予安的脸摸去。 若不是顾予安早有发现,恐怕真要被他得逞了。 只是,可惜... 眼前的不过皆是幻境。? 第一百三十章 我不想当你弟弟 在解小六抚摸到『顾予安』的瞬间,床上的这道身影也就消失不见了,他还没来得及慌张,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第161页 解小六勐的回过头,顾予安刚刚将茶杯放在桌上,那一身清响便是杯底与桌子相碰的声音。他回头时,顾予安只留给他一个低垂的身影,而后四目相对,解小六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僵硬。 他愣在原地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予安倒是乐呵呵的先行开口。 「缩骨丹吃的爽吗?你的人族之躯怕是要受伤更大的疼痛吧。」 他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瘦弱的身体可以在半日之内突然能长出明显的肌肉,重量为何又会突然加剧后减少,只是雇员没有想到谢小六能对自己这么狠。 锁骨丹在天启大陆本就有自残丹药的说法,无非是当修士服下以后便要受上断骨抽筋之痛,本来就是没什么作用的丹药,再有如此巨大的副作用下,更是只有少数人才会服用。 而这样的副作用对于人族来说更加明显,以至于在很多国家,用来处刑犯人的方式便是让之服下此丹药,挺过去便再来一颗,大部分人都会被活活疼死。 解小六蠕动着嘴瓣,衣袖下的拳头握紧,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所以对你而言,骗我很有意思吗?」顾予安笑着问道,可以眼中的笑意却不尽眼底,「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欺骗了。却依旧这样的方式接近我,有意思吗?」 「不是这样的,小安哥哥,我只是...」解小六没忍住想要解释,却忘了伪装声音,当清楚明亮的少年应在屋里迴响时,小六甚至觉得连空气都安静了。 他的谎言在此刻不攻而破,已再无解释的余地。 顾予安嘴角的笑容中都带上了无奈,他真是不知道如此破洞百出的演技,究竟是怎么欺骗了自己整整一天一夜。 少年满是惊慌的想要解释,可顾予安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相较于你费尽心思的骗我,我更好奇你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的?」 重生以后的顾予安展露在外的一面,是他从未与别人表现过的...不能说从未展现过,只能说已经太久没有真正的做回自己。 也许从幼时的那次献祭以后,他那份自由狂妄和骄傲都已经被深深的封印。直到这一次重生,才重新一点点展露出来。 就连墨于渊,也是因为无辰才发觉了顾予安身份的可疑,解小六为什么...又凭什么能够这么了解自己? 顾予安不相信解小六是因为简单的怀疑,便能下次狠心,他一定是发现了能够确认顾予安身份的确实证据,可明明不应该...不应该有人能够发现。 从他这个问题说出口后,解小六的表情竟然渐渐变了,他原本慌张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或许是顾予安的提问,给了他安全感。 「因为对我而言,你是特别的。」 顾予安歪了歪头愿闻详。 「小安哥哥,你一直忘了,其实小六姓解的。」轻嘆了一口气后,他如同释然了一般坐在床边上,目光安静而又深沉地看着顾予安。 「我们一族虽也为上古四大家族之一,可却不像其他三族一样,我们没有御兽的能力,也没有预知的能力,更不会那些秘法,我们一族无法修行,永生永世只能作为凡人,无法踏入修士的门槛,可却会比所有人都活得更久。」 解小六看向顾予安,眼神中满是眷恋。 「你忘了小安哥哥,年幼时我们是朋友的。」 「我们一族成长起来都比较慢,那时的我已经一百多岁了,虽然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幼崽,可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小安哥哥,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我会一直伴随在你的身边。」这份宛如掏心窝子的痴情表白,在顾予安眼里更像是一场闹剧,解小六说的如痴如醉,而后者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后,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那表情更像是无奈的嘆息。 「我们的生活本该一直那样下去,你的人生中本该一直都会有我的身影,可有人毁了它,他将你的命运改变的太过悽惨,小安哥哥,我想要拯救你的,可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什么也做不到,我甚至连去万剑宗寻找你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你随波逐流,看着你日益消瘦,看着你在乱局中愈发...」 「这一段可以跳过,我的命运本该如此,我不觉得有何不妥,也不需要你的怜悯。」顾予安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早在解小六开始描述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隐隐想起年幼时确实有那样一个玩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可顾予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人生早已经重新开始,他不会再让过去的束缚去限制住他行走,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的思想重新堕落。 解小六乎也没料的顾予安会如此冷淡,他的眼神明显暗淡下来。 「我自始至终都只将你当做弟弟。」顾予安的表情从容不迫,他认为只要是不喜欢,就当理所当然的果断拒绝,不该给解小六留下任何遐想机会。 「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弟弟!」小六勐的站起,他脚步沉重的走到顾予安的身边,双手死死的拽着顾予安的肩膀,他的身体都在发抖。如果不是爱到深处,又有谁会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只求能陪伴在顾予安的身边。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已经爱了你几千年了!为什么只有我不行?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少年疯了一样的大吼,仿佛此刻的解小六才是真正的模样,顾予安也有些无奈,从任何角度来说,小六确实是一个完美的择偶对象,难受时的安抚,失败时的陪伴,顾予安也才发现,好像小六确实陪自己度过了一段会暗的时光。 第162页 可他没有办法给小六回应。 「我的灵魂并不完整。三百年前,我抽出了自己的一魄来让现在的我保持冷静。所以小六...其实不管你是谁,我都很难爱上你,或者说我很难爱上任何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咬痕 顾予安象徵着拒绝的语言,落在解小六耳朵里更像是解释,他眼中的光很快就亮了,急不可耐的看着顾予安,语气满是期待。 「我可以努力...努力成为你第一个爱上的人。」他激动极了,为那一丝可能的希望而感到兴奋。 顾予安心知说不过他,嘆息的摇了摇头,拍了拍解小六的肩膀。 「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话落,顾予安也准备起身就寝,正当他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解小六突然朝他扑来,顾予安以为他是寻求安慰,也就没有设防,却没想到脖子那处突然一凉。 伴随着衣裳被撕碎的声音,脖颈那处传来勐烈的剧痛感,他下意识的将灵力聚集在手中,重重的一掌打在了解小六的腹部。 出手后顾予安就后悔了,这一击几乎用上了他九成的力量,解小六一个凡人之躯,差点连灵魂都被打散了,被重重的砸在墙上后,那到身躯瘫在灰尘中久久无法起身。 顾予安僵硬的抚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有的,过是一个咬痕,根本不是致命的伤痛。可他却因为一个咬痕要了小六的命... 刚刚还说要追求他的少年被他亲手杀了... 明明是解决掉一个麻烦,可不知道为什么顾予安的心勐烈抽痛。 比起其他人,顾予安这个一生都在围绕在献祭一说的人,更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脆弱的人族...若是死了...就真的死了... 当顾予安认识到这一点以后,立马起身想要去寻找小六的身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双腿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小...六?」 这一声唿唤再也得不到回应,顾予安的心都凉了,就在他思考该如何从阎王手里抢回一条人命时,瀰漫的灰尘中,突然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解小六看着胸口的大窟窿毫不在意,略带痞气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目光灼灼的看着震惊的顾予安。 「小安哥哥。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他的嘴角勾起笑容,「你又忘了我是解家人。我...不死不灭。」 解家人只有在自愿换取别人的復生后会死亡,而在其他情况下,纵然他们受了多大的伤害,哪怕灵魂被磨灭,他们也能一直保持着不死不灭的状态。 解小六回味般舔了舔嘴唇,回忆着刚刚唇瓣接触到的柔软,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看着失落在地的衣衫碎片,小安哥哥露出的那一片洁白肌肤上留下的是自己的咬痕,那属于自己的印记。 之前在魔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小安哥哥脖子上的咬痕。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白几和墨于渊干的好事。凭什么...凭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认识小安哥哥的时间最早,明明是自己最爱小安哥哥...不公平!不公平! 他也要...解小六的眼神闪过一丝晦暗...这明明是他的小安哥哥。 在起身捕捉到顾予安眼中的那一丝担心以后,解小六的欲望便被极致的放大。 他发现原来只要略施一点手段,就可以让他的小安哥哥产生更多自己没见过的情绪,而小安哥哥会这样是因为...他在乎自己。 解小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可能就是因为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现在甚至有点飘飘然,看向顾予安的眼神充满侵略和占有。 可他却隐藏的很好,小六早已习惯性的将脆弱可怜的一面展露出来,他已经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获取顾予安的同情,而显然这个方式很有用。 顾予安见他没事后,面上的担心很快便被隐藏在浅笑的面孔之下,除了那还在颤抖的双手以外,几乎让人看不出破绽。 「没死就快点滚出去,我要休息了。」 解小六笑意然然的看着他,到是没有再继续倔强下去,身体上的窟窿在一点点修復,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一点点向着门外移动。 这只是一点利息。 他要将之前所以没有得到的,一点点,一点点...握在手里。 顾予安目送他离开,直到门被关上,他的精神勐的松了下来,双腿后退了两步,手撑住桌子后才勉强站稳身体。 你一丝冷汗从额角滑下,纵然他再嘴硬,顾予安也无可厚非的承认...他刚刚确实怕了。 害怕因为失手杀了小六,顾予安的手上不是没有沾过人命,杀陈家人的时候他可半点没有手软,可他刚刚的心悸告诉他,他害怕解小六死去,瘫软般坐在椅凳上,顾予安没想到今晚的一场试探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略带急促的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后,顾予安的眸子渐渐清明。 不能再将解小六待在身边了,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顾予安的情绪,把握他的心态。 就算顾予安每次都知道他的目的,可最终都会落入他的陷阱,当意识到这件事后,解小六的存在便充满了太多的危机性。 顾予安没有时间继续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当下,顾予安还没有真正的获得自由。 顾予安的眼神越来越坚定,他必须按照计划如期去往秘境,只要找到那个东西,他就可以灭了天道,自此...别再没有人能够逼他,再没有人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第163页 顾予安就这般坐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脖颈处的咬痕还在传来阵痛,秋日的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髮丝微动,他却只是低垂的头,表情像是发呆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 这一坐,便是一夜。 直到天亮,顾予安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天蒙蒙亮后,楼下便隐隐约约传来嘈杂声。 模煳间顾予安好像听到了万剑宗三个字,他眼神不变,抿了一口茶,这宗门对他而言已经和其他门派没什么不同。 本想不与理睬,可却没想到那声音竟然从楼下喧扰到了自己屋前。 再一次目睹房门被踹开,顾予安的脸色越来越差。? 第一百三十二章 熟人5 几个闯进来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弟子,看身上的衣袍服饰,若顾予安没猜错,应该是万剑宗的外门弟子。 秘境之事流传以后,最先往王都攒聚的都是小门小派,或许是因为怕没有位置而早就做好了准备。 今日已经是秘境开启前的最后一天,万剑宗这样的第一宗派杉杉来迟也是情理之中,可以礼待人乃是宗门门规之一,这般毛毛躁躁的闯入他人房屋,到还真是前所未见。 几个少年看到坐在椅凳上的顾予安后明显一愣,先是被顾予安的容貌惊的面上涌现出惊艷,有一两个甚至用着贪婪的目光扫视着顾予安。 后者视若无睹,平静的酌了一口清茶以后,冷冷的看向几人。 「有事?」 青年的声音高傲而又冷淡,瞬间便从气势上碾压了几个弟子,几人面面相觑,正当领头的产生退役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了顾予安破损的衣衫之下竟然有一处明显的咬痕。 联想顾予安这一般绝色的容颜,脑中一段故事已然形成,这大概是某个修士带来的玩物,怕是刚进行了一夜鱼水之欢后,那修士得知他们的到来,便丢下美人自跑了。 想到这里,领头弟子眼神便越发轻浮。如浪荡子弟一般哼哼笑笑的朝着顾予安走去。 「我们是万剑宗的弟子,现在这个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了,所有人都得滚出去...但是嘛...」那弟子走到了顾予安面前,微红的脸颊真让人觉得他喝多了,不然又怎么会没有看到顾予安满杀意的眼神。 「此刻王都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栈...反正你的身份也在这儿,跟着谁不是跟...不如从现在起便随了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在秘境中讨到宝贝。」弟子的眼神贪婪的落在顾予安的脸上。 他的手已经情不自禁的想要抚摸上去,脖颈处的肌肤已经那般白皙丝滑,那衣衫下的身躯该多么诱人啊。 这般想着,他也是这般做的。 两双手如控制不住的向前摸去,顾予安冷漠刺眼的眼神已经是最后的警告,可显然这位弟子没有读懂。 自然,他也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寒意瞬间包裹了整个屋子,那弟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从指尖开始,一直蔓延到身上,他的每一处肌肤都在被冰冻起来。 他亲眼目睹着自己的身体变成冰块,却连挣扎都做不到。他想唿救,想要威胁,可恐惧让他失去了张嘴说话的能力,放大的瞳孔和无声落下的眼泪已经是他最后能表达的一切,可惜能看到的只有顾予安。 接下来的一幕过于残忍,顾予安抿了抿唇后,便颇为熟练的给自己倒茶。 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上一面还站在那里指高气昂的少年,已然变成了巨大的冰块,只听一声脆响,他瞬间便碎落成一片,快状身体组织掉落在地上,与他同行的弟子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能看到那一地连尸体都算不上的东西。 顾予安吹了吹杯中的茶,抬眼看一下依旧站立在门口的几人。 「还有事吗?」 剩下的几人若不是因为害怕而没办法跑路,恐怕早就已经没了人影,伴随着隐隐尿骚味,顾予安厌恶的皱起眉。 「滚!」 他大手一挥,几人被他的灵力直接震到了楼下,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顾予安只是嫌弃的关上了门。 刚走到门前,突然想起那壶中的茶喝的差不多,正打算开门,让小二再打一壶水的时候,无辰和小六慌慌张张的来到了门前。 解小六已然卸去了他那瞎子的形象,不仅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没有灰尘可染,他瘦弱的身躯仅在一夜之间便粗壮了不少,看起来甚至要比顾予安还要高上半个头。 在看到顾予安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变亮了,正兴致勃勃的打算声小安哥哥,可那个小字刚说出口,便被无辰勐的推开了。 「我跟你讲,真的太过分了,太不是人了。我睡得好好的,万剑宗那群人莫名其妙的把我吵醒,说什么这个客栈被他们包了。我正纳闷呢,以为掌柜的做了两份生意,一问才知道,他们压根没给钱,想跟他们理论,一个个都指高气昂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我们当年在万剑宗的时候,那些小孩也没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无辰气哼哼倒完苦水以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后退两步,直接捏着鼻子嫌弃的看着顾予安的房间,「不是。怎么回事?你这门口怎么这么臭啊!」 「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你就当是狗撒的尿吧。」顾予安也懒得解释。 无辰闻言一下子便跳开了,想着自己刚刚差点就踩了上去,心中更加作恶,胸口的火气也被激得越来越大。 第164页 巧了,也就在此时,万剑宗弟子们此次前行的领头师兄,过来给他们出头了。 可当顾予安看到那上楼的人影以后,没忍住挑了挑眉头。 哦吼,又是熟人? 才一年多时间不见,严厉已然成熟了太多太多,这个曾经在同期弟子当中脾气最为火爆的人,竟然成了新弟子们的领头师兄。 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严厉在顾予安的瞬间显然也愣住了。 「师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顾予安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无辰倒是已经习以为常的给他解释起来。 「这是我朋友,叫慕安,他不爱说话。我叫无辰,旁边这个小...」无辰的声音顿了顿,看着这个明显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解小六,话在嘴边打了个弯,「解小六。」 严厉的眼神明显的暗了下去,意识到自己来的目的以后,他眼神严肃的质问着几人,可明显因为顾予安的样貌语气柔和了不少。 「在下的师弟们说,有一位弟子进入了你的屋子后便没有出来,他们想来寻找,可问话不成,甚至至被你打伤,可否有此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修罗场 看向严厉身后那几个偷偷摸摸的弟子,这几个人倒是好口才端端几句话便把整个故事都颠倒过来,破门不说,无理取闹不说,色心色胆不说,一切都好像是顾予安一人的错。 「喂,你别没事找事儿啊。」无辰乐呵呵的挡在顾予安面前,食指戳了戳严厉的胸口,后者皱了皱眉,却也很是顺从的后退两步。 「我们三人一直待在一起,刚刚听到外面传来喧扰声想出来看看,刚一出门就和你碰上了眼,什么弟子?什么伤人?你可别胡乱给我们扣帽子。就算我们是散修,你们再怎么说也是万剑宗的大人物,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吧。」无辰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语气里满是委屈,如果忽视他强硬的姿态,严厉可能还真会信了他的话。 无辰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嘚瑟的递给严厉一个眼神。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顾予安倒是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了。 「既然阁下这把好奇,不如进屋看看?」顾予安嘴角微微带着笑,严厉犹豫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随着房门被打开,除了进屋时眼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以外,他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有看到那名弟子的踪影。 顾予安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跑来跑去,垂眼看向地上的那一滩水渍,指尖轻轻一挥,最后的证据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严厉一无所获的走了出来,他的眼中带上了歉意,仿佛认定是门中的弟子在撒谎。 自从半年前仙尊献祭以后,万剑宗的小长老们因为那场魔族来袭,虽然大多保了命,可却修为倒退好几阶,再没有继续在万剑宗传授教学下去的资格。 四长老闭关修行,门下所有弟子全部散尽。四长老本就傲气,他的弟子们也都性格独特,没有失踪的教导好,都不愿留在万剑宗。可离开宗门后却徒添了不少麻烦,最后还是万剑宗替他们一一善后。 三长老更是不见踪影,名下的女弟子中,几个最为杰出的也在这半年里,陆续离开中门外出游歷。 二长老需要围巾进了不少,可是话更少了。除了偶尔在宗门重要事宜上能见到他,平时也是难寻人影。 而掌门本就要处理宗门事务,为了保住天下第一宗的名声,仙尊献祭以后,他的麻烦也不少。 长此以往下来,万剑宗师生力量流失的速度几乎前所未有的快,为了补上这些空缺,这半年里万剑宗进行了两次招生,且一次比一次要求低。 这也就导致了新来的弟子们脾气越发高傲,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严厉也是无可奈何才被推上高位,成为了他们的领头师兄。 唉,要是仙尊还在就好了。 「抱歉,打扰了。」 偷窥的弟子们眼看严厉就要离开,一个个都站不住了,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顾予安杀死了师兄。 冲到顾予安几人面前,指着顾予安的鼻子便脱口大骂。 「我亲眼看见你把师兄冻成冰块,然后将之粉碎的!你就是兇手,你杀了我师兄,你还不承认!」少年破口大骂,顾予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少年的指尖上,后者被吓得浑身一寒颤。 联想到师兄就是因为指尖摸上了顾予安而丢了性命,他连忙害怕的将手抽了回去,畏畏缩缩的躲到严厉身后后,表情又嚣张了起来。 「看什么看,你就是兇手!」 眼看少年的语气越发过分,严厉连忙拍了拍他叫停。他撇向顾予安越发冷漠的眼神,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如果少年在撒谎,那他需要解决的不过是一场纷争而已。 可如果少年没有撒谎,那面前这个能轻松杀掉一人,且不留下任何痕迹和灵力波动...这意味着顾予安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因为此次秘境前来的大多都是金丹期以上的强者,甚至有些是从未出过世的老怪物,他们一行人本就是过来见见世面的,如果因此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丢了命,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严厉瞪了眼少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看向顾予安时表情恭敬了不少。 「这位前辈,是我们叨扰了,都是一场误会,在下这就带他们离开。」 第165页 严厉转身想要离开,可偏偏有其他人插手,不让他走。 「这位仁兄何必将事情看得如此草率?你的师弟们都说了,是他杀了你们同行的弟子,何不严查一番呢?」龚润笑眯眯的从后方走了过来。 叶倾城站在他的后方,而龚润的身侧站着的赫然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本是受了万剑宗弟子的打扰,龚润受不了这样的气,便想要找王都巡逻队解决这场闹剧,恰巧有空的人只有白几一个,作为万剑宗的首席大师兄,他也没有拒绝前来的道理。 却没想到走到楼下时竟然听了这样一番好戏。 龚润的唇角缓缓勾起,不过是一介散修,再厉害又能如何,当今可不是一个只靠实力生存的世界。只要给顾予安安上罪名,这个实力高强的美人也只能被带上束缚,关入地牢...任他摆弄。 严厉看到来人是龚润后,眉头都跳了跳,脸色愈发难看,「在下说的都是误会...」 可显然他的师弟们并没有弄清当下的时局,激动的少年们立马跳了出来,只是顾予安大声的对龚润重复着他们亲眼所见的罪行。 少年们的情绪很是激烈,唾沫星子飞溅,龚润嫌弃的后退几步,严厉想要将他们拽回,可他的师弟们却越说越兴奋。 察觉到龚润是比自家师兄还要强大的存在后,他们的事情的描述更是添油加醋,将顾予安简直形容成最大恶极的怪物。 而当时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场戏,炽热的目光不停从左边传来,他早就发现了白几的到来,可顾予安依旧选择忽视,厌烦的皱起眉头,他甚至有回到屋里关上门继续发呆的欲.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实力至上 师尊死后,白几除了几日的自责,他的情绪几乎很快是变调整了过来,用顾青岑给他留下的势力和人脉,一步一步往上爬。 对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来说,纵然爱时爱的再刻骨铭心,只要人死了便什么都不是了,他更不会因为一个早已烟消云散的人,放弃大好前途。 当他看到现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的顾予安时,恐惧和惊讶大过了惊喜,那熟悉的眉眼和细微的小动作,让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的师尊。 可白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如果师尊没死...那当年献祭没有成功?天启大陆还是会被毁灭...那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全部打水漂了?! 他急不可耐的上前想要询问,可顾予安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淡漠的眼神扫了过去,最忠实的小狗立马挡在顾予安的身前,解小六和白几四目相对,两人身上的气势不相上下。 白几不屑的昂着头,对于眼前这样都未踏入修行的凡人他是最为看不上的,可碍于身份白几必须柔声细语。 「若你身后的人真的杀了万剑宗的弟子,那他必须给出一个交代。我们不会放任杀人兇手逍遥法外。」 白几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他想要弄清楚顾予安为什么没有死!按照顾青岑的计划老老实实的献祭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在现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 解小六一介凡人,两者力量根本无法与之对抗,被白几强硬的姿态撞得连退好几步,脚步停下之际,他回过头是顾予安给了他一道力,不然恐怕没这么容易缓下来。 「小安哥哥...」解小六语气有些委屈,似乎是在自责没有能力保护顾予安。 正烦躁的顾予安可没心情看他演戏,一把将解小六拽到了自己身后,而后把想要上前的无辰也拉了回来,自己插着双臂,眼神懒散的靠在门框上。 「他都说是误会了,你们现在依旧紧紧相逼,怎么...逼供吗?」顾予安眼神扫了过来,目光恰好落在白几腰间的重名扇上,不知怎么的眼神更加冷了几分。 「在下不过一介散修,初到王都不小心惹了青丘狐族族长不快,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让你打不过我呢。现在出此下策,当众污衊于我,你当真觉得我会怕?」顾予安看向龚润,就算他真的杀了人,眼前这群乌合之众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不如将自己放在示弱的位置上。 顾予安抿了抿唇,看向两人的眼神如同看傻子一般,舆论的压力和众人的嘴,凭他们两个人可堵不住。 纵然客栈的住客被赶走了部分,可还是有小部分留步于大厅看戏,顾予安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加上前日的事情确实闹得极大,一时间猜测纷纷。 万剑宗本就日益渐差的名声,在此刻传的更是污秽不堪,而作为青丘狐族的族长连一个不出事的散修都打不过,看戏的修士们脸上的表情愈发怪异,而白几和龚润的脸也越来越黑。 「你别太过分,你要知道只要我想,我能轻松要了你的命。」白几恶狠狠的威胁,他步步紧逼,可顾予安依旧懒散的靠在门框上,连一个正儿八经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样欺师灭祖,毫无人性的垃圾徒弟,顾予安又怎么可能会再搭理。 白几见他不说话,心中更加气愤,明知道顾予安的沉默不是因为害怕,可这半年别人给他的吹捧,让他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潜意识让他觉得顾予安就是在害怕。 一想到自己的师尊竟然会因为实力恐惧自己,白几心中升起一种名为得意的情绪。他更加过分的想要侮辱顾予安,怨恨的甚至想要掐死顾予安,他想要质问顾予安为什么没有在当初被献祭。 第166页 可就在他抬手想要掐上顾予安脖子的时候,白几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巨大的威压降临在身上,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他甚至在面对顾青岑的时候都没有感知到如此强大的恐怖力量。 他惊恐的抬起头,顾予安如同在看跳樑小丑一般,眼神中满是嘲弄。 「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他薄唇微动,下一个瞬间,如刀锋般冷冽的寒霜勐的像白几袭来。 理应来说,白几体内有着仙族仙核,可以免疫大量的冰属性伤害,可此刻体内的仙核像是故意不运转一般,铺天盖地带着杀气的力量向他袭来。 白几根本无招架之力,脆弱的身躯只能无力的向后倒去,直至将客栈打穿一个洞,飞出了众人的视线。 顾予安垂眼看着手中刚刚顺来的重名扇,将之丢给了解小六后,挑眉看向双腿打颤的龚润。 「不知这位青丘狐族族长是否还要定我的罪?」 龚润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颤音说了声告辞以后,甚至都没有管同行的青丘之人,独自一人用了瞬移符便逃掉了,图留下几个倒霉蛋面面相觑。 顾予安没有持强凌弱的习惯,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顾予安也就不会找他们麻烦。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切,顾予安转了个身子走进屋里,就在他要关上房门的时候,严厉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的胆,竟然挤了进来。 看着顾予安已经聚集在指尖的灵力,严厉连忙高举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那个!弟子想说件事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仙尊,可严厉就是下意识的会自称为弟子,或许是因为两人真的太像了吧。 顾予安本来就想逗逗他,侧身坐在椅凳上,本意是想默认严厉说下去,却没想严厉早已习以为常的走到他的身边,给他倒了杯茶。 看着那杯清茶放到眼前,顾予安也很是自然的接了过去,这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莫名的尴尬让严厉拉开距离。 他挠了挠头,本就不善表达容易害羞的他,此刻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 【作者有话说】:我讨厌白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秘境明日就将开启,我知前辈的境界已到金丹,可仙门百家私下给秘境设上了外层禁置,若想在明日顺利进入秘境,必须要有仙门百家的弟子令牌。」 「你的意思是,他们私底下决定独吞这个秘境?」顾予安歪着头问,见严厉点头后表情更是好奇,「你作为万剑宗的弟子,不帮你的白大师兄报仇,反倒告诉我这些秘密,怎么?你要叛变啊。」 调笑打量的语气吓得严厉慌张的摆了摆手,「前辈千万别误会,弟子只是觉得前辈有如此修为,一定会在秘境中找到您想要的资源,若是进不去那便太可惜了。」 顾予安点点头就当是信了他的话,故作沮丧的嘆了口气,「那可怎么办呢。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没有令牌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块银质令牌已然被递到了他的面前,顾予安明显愣住了,他眼睛微眯,小心莫名其妙的抬起头。 他看去时严厉恭敬的弯着腰,少年用双手将令牌呈到了他的面前,这幅姿态尊敬极了。 顾予安并未立刻将之接过,于他而言,在几个倒霉弟子手上盗取令牌并非难事,可以眼前的人去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入秘境的令牌给他。 顾予安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无私的人,秘境的好处能让沉睡千百年的老怪物甦醒,眼前这个少年又怎会不去贪恋? 「为何帮我?」 「您长的,像在下一位故人。」 顾予安收下令牌后,严厉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许是对当年事件无可奈何的一份安慰,可当顾予安接过令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放下了一些事情。 恭敬的俯身行礼,垂眼低眸之时,心中默念了一声仙尊,那般怀念,那般尊敬。 毅然决然的转头退出房门,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严厉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勐烈的跳动。 慕安接过令牌时,眉眼处的那一抹柔软,真的太像仙尊了。 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一边朝着楼下走去,却没想后脚一绊,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了下来。 低下头一看,是之前一直跟在慕安身边的少年。严厉张望了一番,没找到另一人,便低下身体,颇有耐心的询问。 「怎么蹲在此处?又有人欺负你了?」 解小六被人从发呆的情绪里惊醒,这不太烦的看了严厉一眼,一想到就是因为此人害得自己早上没和小安哥哥促进感情,真是看严厉哪哪都不顺眼。 他眼神恶狠狠地推了一把严厉,后者一时不察一个屁墩儿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仰头时正看到解小六用得意的眼神俯视着自己。 解小六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而后便蹦蹦跳跳的朝着顾予安的屋子跑去。 严厉坐在地上,一时有些无奈,看着那已经远去的背影,竟是笑出了声。 解小六进到屋子时,顾予安正站在窗边,客栈外面便是喧扰的街道,来去行人不断,热闹非凡,倒属与此刻屋里的寂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等小六靠近便很快发现了顾予安手上拿着的令牌,是之前严厉别在腰间的。 第167页 明知道两人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这次小六却没有去问,他察觉到小安哥哥似乎在烦恼,自然不会在此刻冲上去给小安哥哥添麻烦。 故作玩闹的蹦到了顾予安的身边,见没有得到一个眼神后,解小六也没有生气,学着小安哥哥的动作,他靠在窗户的左边,如同发现惊喜的孩子一样,指着楼下一处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小安哥哥,好多人都买了老爷爷的糖葫芦,要不我们也去买一根吧!」 可一语话落,却久久未得到回应。解小六依旧独自一人念念叨叨。 「听闻城北的地方有一家桃花酥卖的特别好,只是小六怕人多,小安哥哥能带小六一起买吗!」 「小安哥哥知道为什么无辰不在吗。哈哈哈哈哈,他说他好奇你究竟将白几打飞了多远!哈哈哈哈哈。你说他无不无聊。」 「......」 解小六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只觉得早已口干舌燥,看着小安哥哥依旧恍惚的眼神,他长嘆了一口气。 「要是小六能够修炼就好了。」 这样就能保护小安哥哥了...... 就不会迟这么久了...... 「能修炼有什么好?修士也有强弱之分,仙族也会陨落,还是当人族好,自由自在。」顾予安突然开口,眉宇间有些郁色。 「小安哥哥,你不开心吗?」 顾予安听到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蒙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反常,不开心吗?顾予安觉得没有。只是当他将令牌拿在手里时,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接受到没有算计的善意。 自允精通人心的顾予安,却没看懂严厉离开时的眼神,不是敬畏...不是怜悯...更不是因为恐惧...释然?为什么会释然呢? 想不通索性不想了,顾予安看着窗外的风景,视线渐渐下移,当落在小六指着的老爷爷身上时,他的嘴角勾起微笑。 「哥哥?」解小六还没反应过来,看着顾予安脸上的笑容,而后便被小安哥哥拽住了手腕。 「快走!只剩两个冰糖葫芦了,要抢不到了。」 手腕上的力量带着小六向前奔跑,许是怕惊扰了群众,顾予安竟然没有直接带着他从窗口一跃而下。 两人飞奔在人群喧扰的街道上,解小六明明最怕生人了,可此刻及时与陌生人身体相撞,他脸上也依旧带着笑容。 少年的视线里只能看的到眼前这一道人影。 这道白色的影子如幼时一样,也是这般带着被族人孤立的自己玩耍,也是这样宽厚的后背抵挡了一切危险。 解小六贪恋此刻的小安哥哥,他只是微微转动手腕,便轻松的握上了顾予安的手。 在落日之下,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两人手中各握着一根糖葫芦,好不违和。 【作者有话说】:其实这一章主要是透过严厉教顾予安放下,强大的人并不代表内心也是强大的,如想获得自由,必须自己放自己自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进入秘境 顾予安被剧烈的震动惊醒,他起身看向窗外之时,整个王都如同被一场浩劫席捲。黑色的浪潮吞噬了可见的所有物体,来不及逃离的人族只能沦为他的饭后甜点。 惨叫声和尖叫声层次不穷,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只是瞬间,便夺走了大多数人的命。 而唯一有能力抵抗和制止的修士们,却都像是早就决定好的一般,他们漂浮在空中,如神一样俯视着受灾受难的人族,好似一切都与他们无关,蓦然的感情只叫人觉得冷血。 倒是忘了,秘境的开启必然需要鲜血为供养,在修士的眼中,人族或许就是最好的祭品 顾予安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因为那黑色的不明物体此刻已经飞速向着他所在的客栈袭来。 他站在窗前不躲不闪,直到黑色物体冲到面前的最后一秒,巨大的灵力已顾予安为中心爆炸开来,可怕的冰之力量竟然形成了一道护盾抵抗在客栈面前,所有黑暗浪潮在触摸到冰冻的瞬间,便成为碎片而后化为乌有。 当知道顾予安的危险信后,这些黑暗物质仿佛拥有害怕和恐惧的情绪,下意识的绕开了这个客栈后,继续对着其他人大开杀戒。 顾予安静静的等着眼前重新清明起来,却没有将剩下的黑暗浪潮斩草除根。他不是圣人,没有必要去浪费精力和力量保护其他人。 更何况...秘境的开启确实需要牺牲者。 顾予安必须进到秘境里,有一样东西他必须拿走。 无辰和解小六就在他的身后,一人坐在椅凳上与自己下着五子棋,时不时笑出声来。一人就蹲在顾予安的脚边,眸子被碎发挡住,连唿吸声都是微弱的。 随着死掉的人族和能力低下的修士越来越多,朦胧的黑雾之中,天空中突然在缓缓出现一道盛大的光芒,那光越来越刺眼,如同潘多拉宝盒一样,诱惑着人们上前。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无辰和解小六站起身,陪在顾予安的身边,与他一同看向窗外,似乎随时都能出发。 「秘境开启后,你们便在这里等我吧。」顾予安却在此刻拒绝了两人的同行。 甚至没等两人明白他的用意,顾予安只是指尖轻轻一挥,他们便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此次顾予安的目的可是与天道作斗争,有他一人在此中周旋陷入威胁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倒霉蛋。 第168页 灵力聚集在指尖,在解小六和无辰身边设下一道足够强盛的保护罩后,顾予安转过身,他看向窗外,天空中的光亮此刻已成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不少修士目光灼热的看着那个方向,早有忍不住贪恋的修士向天上飞去,可这位出头鸟很快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的身体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瞬间自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 不明真相的众人被吓得连连后退,可在死亡和秘境中的宝贝之间,更多的人选择后者。不少散修前赴后继的向天上飞去,自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却皆是一一陨落。 可怜死去的人们却从没想过,他们无法进入的原因是仙门百家设下的禁制。 顾予安握紧了手中的令牌,翻窗而下的瞬间,一只仙鹤从远处飞来,他稳稳的踩在了仙鹤的身上,等他飞到空中,混在人群里时,顾予安的这一幅形象也并不惹眼。 仙门百家中的大多弟子都是用的王都仙鹤,一身白衣,除了顾予安的容颜不免让人多看了几眼外,大多数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天空那道撕裂的口子上。 随着第一个仙门百家的弟子成功进入,越来越多手握令牌的人向上飞去,顾予安跟随着他人的脚步,成功跟着大部队一同进入了秘境。 越来越多的散修发现了不对,在顾予安等人进入秘境后,第二波想要进入秘境的仙门百家弟子被进行了单方面针对,而后事情的结局就是,强者抢到令牌成功进入,而败落的弟子们只能同样成为黑色物质的养料。 在踏入虚空的瞬间,顾予安只觉得一阵恍惚,一道声音在耳边嘲讽着他此行此举的可笑,竟然想要弒天,从古论今这何不是一场笑话! 那道声音不停的讽刺着顾予安,想要让顾予安放下这样的念头,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刺耳,意识模煳的顾予安下意识的朝着声源处挥去了一道灵力。 只能听到万物碎裂的声音,当顾予安再次睁眼时,他正趴在仙鹤之上,此刻翱翔在不知名的天地里,黑色物质与浪潮皆已消失不见,向下看去,目睹的只有不到边际的丛林。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无数与他同时进来的修士,此刻瘫软的趴在他们的飞禽灵兽上,每过几刻便会有一人彻底失去生命体徵,从高空坠落,重重的砸在密不可清的丛林中。 也会有人和顾予安一样,从噩梦中惊醒,他们...都是战胜了内心执念的人。 清凉的风扑打在脸上,这里的空气是前所未有的干净和自由,顾予安站立在仙鹤之上,他展开双臂,闭上眼睛,大胆的感知着自然带来的一切。 起码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自由的。 当顾予安睁开双眼时,眼中也是绝不回头的坚定,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一生所求的不过是自由。 慕氏天生所拥有的预知能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顾予安只是稍作冥想,便已经知道秘境的中心究竟在何处。 正当王都的黑色天地争斗不断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外穿了进来,不知是何等可怕的实力能够让他穿透上古秘境留下的结界,男人竟然踏空而行。 就在快要靠近秘境的那一刻,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眉头微微皱起,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停顿多久,随着一道强大的灵力波动包裹在他的身上。 男人在没有令牌的方式也轻松踏进了秘境,目睹此景的剩余人全都红了眼,他们不信邪的也向上飞去,可最后落得的都是身消魂散的下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鼠 穿越在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里,顾予安熟练的穿梭其中,他很早便测算到会有秘境的出现,却没想到时间刚好在他復活之后,像是有人在特地帮他一样,一切都在按照顾予安的计划来。 开启的秘境其实并非外面传闻那般根本不是某位大能的墓穴,这不过是天地间的一道口子罢了,自然而然孕育而深后,生命的种子在其中爆发,超脱六界的自然生命力,就是天道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出现在世人面前。 直到走至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顾予安这才停下脚步。他摘下脚边的一株花草,将其放在空地中心后,便飞快的远离,他才刚刚离开这片距离,一座巍然而立的庞大建筑突然出现。 就突然从森林地底涌现出的庞然大物与身后的一切极其违和,其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像是一座金銮殿。壮观的不像话。 而他最前方的大门处,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的那颗宝珠似乎是他们在争夺的宝物。 顾予安靠上前去,双眼微眯,他仰着头看着两楼相争的那颗宝珠,珠子是半透明的,就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其中藏着的是一把剑。 一把通天神剑。 一把能弒天的剑。 垂下眸子,刚刚宫殿升起引发的地震,怕是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顾予安已经能够感知到有大量的修士正在飞速的往这里前进。 他未再停留,刚从入口踏入其中后,宫殿里富丽堂皇的一切,差点闪瞎了顾予安的眼睛。 极冰寒山深处的冰花莲。 烈焰地底的塑体岩浆。 早已灭绝的丹顶朱鹤。 在天启大陆一切被换为珍贵和稀有的宝物在这里常见的婉如垃圾一样,顾予安脚边的那珠冰花莲,是他復活不可缺少的一枚药材。 第169页 无辰为了採摘冰花莲,差点死在极冰寒山,现在这枚药材就这样被冷清的放在地上,毫无利用价值一般。 顾予安抬起手,正准备测算一番宫殿中心深处该如何走时,细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同于外面,秘境里的一切都过于颠倒人们的认知,顾予安勐的转过身,将灵力聚集在手中,眸子一刻不眨的看着黑暗深处,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 就在他神经紧绷之际,那声音突然停了,顾予安脚步也是一顿,就在手中的灵力控制不住要挥打出去的时候,一只耗子从里面穿了出来,飞快的跑过顾予安的脚边,诡异的速度只是在一个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里的动物被仙草所孕养,其产生灵智或发生变异也不觉得奇怪。 顾予安收回手,虽然卸下了灵力,可依旧警惕的看着周围。 「你是...慕家的人?」怪异的人身从身后想起,顾予安回过头时却未看到任何人影,直到他的视线向下滑,那只刚刚从脚边穿过的老鼠此刻正像人一样,坐在一株仙草上,翘着二郎腿,颇有兴致地招招手。 顾予安的眉头皱起,「你知道慕家?」 「当然了!原本世间只有三大家族,你们家族的诞生是老大赋予了你们预知的能力。」老鼠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传来,「老大还说了,总有一天慕家的人会来到这里,要来拿一样宝贝。」 看到顾予安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后,小老鼠从仙草上跳了下来,他搓了搓手,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不用觉得惊讶。老大能预知世界上一切的事情,他知道你会到来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老鼠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毛髮,像是在整理仪容仪表一样,他蹦蹦跳跳的来到顾予安面前。 「很高兴认识你,接下来...将由我来带你去见老大哦。」 最终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顾予安就真的跟在这只会讲话的小老鼠身后,向着宫殿深处走去。 老鼠在前面蹦蹦跳跳,似乎很是兴奋,顾予安心中茫然大过震惊。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自己谋划了一生的计划,妄图摆脱天道和预知的渴望,追求却久久无法得到的自由,很早便被一个人算到了。 原来他原本悲惨的一生就早已註定,无法改变...无法释然...他来到这里的理由是不是也将不復存在,毕竟不管顾予安如何努力,他的人生轨迹和一生都将被别人预言。 「何必想那么多呢。人族百年寿命尚且能活的自由自在,大放光彩。他们一生就是神族和天道手里玩弄的棋子,这是一个念头,就能让人族一生的努力变毁于一旦,可他们依旧能够顽强的活下去。」老鼠像是能察觉到顾予安所想,回头望了一眼他,语气里满满都是笑意。 「其实...老大也不能确定你能不能来到这里。他当时可说了,在未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慕家人来这里取神器。要么天道降临这道生命裂缝将从此关闭。我们都将死在这里。」小老鼠眨巴着大眼睛,他指着顾予安,「你看...你如今的命运是你自己争取来的。起码连老大都算不到。」 顾予安沉默了好久,老鼠也让他慢慢消化情绪,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顾予安突然开口。 「你口中的老大究竟是谁?」 走在前面的老鼠并未回答,知道他停下脚步,顾予安抬头才发现,一人一鼠不知在何时走到了一扇大门的面前。 晦暗生锈的大门上也看不清原来的图案,老鼠却熟练的跳了上去,踩在复杂的图案凸起上,随着它上蹦下跳,那扇门隐隐再次闪出光亮。 厚重沉睡的大门再次被开启,冷烈的风从大门另一边席捲而来,沙尘被掀起,顾予安的视线越来越模煳。 他双臂交叉护在眼前,艰难的想要靠前,可那股风却将他赶了出来。 「别抵抗,试着接纳风。」古老沙哑的声音从门里传出,只是瞬间顾予安的心仿佛平静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幻弒 老鼠站在顾予安的身后,看着少年一步一步踏入那尘封许久的大门里,他揉了揉耳朵,而后表情恭敬的单膝下跪。 他的头颅半低,心脏狂跳不止,直到那扇门被关上,老鼠才重新站起身。他并未离开,瘦小的身躯挡在了大门口,他仿佛如最忠实的守卫一样,坚定不移护在了这扇门的面前。 顾予安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了门的里面,小老鼠不见踪影,他孤身一人站在莫大的园厅中间,门里面的一切隔绝了外面。 这里是独自孕育而生的自然体系,顾予安能感知到,他脚下的石板深处有流水,闭上眼睛他似乎能听到树枝摇摆的声音,即使他此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黑暗和孤零零的一张座椅,可就是有数不清的生命在他的周围唿吸。 「孩子,你终于来了。」那道古老而又深邃的声音再次响起,顾予安睁开眼时,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座椅上,此刻一位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 「你便是他口中的老大。」顾予安即使未指明「他」是谁,老者也懂了他话中意思,忍不住摸着鬍子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千万年过去,那小傢伙还活着呢。」老人的目光深邃,看向顾予安的时候,眼中除了欣慰更多的是喜悦。他终于盼到了。 「既然你是。自然应该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顾予安并未拐弯抹角,他直明来意,打算速战速决,「『幻弒』在哪?」 第170页 他这次来这儿为的就是幻弒。这把能够弒杀天道的神剑,只有将此剑取走,杀了天道,他将不再受之于任何人,那可笑的祭品一说也将以他为终点,从此结束。 世间不会再有所谓的天道之子,更不会有自恃清高的天道。 「终究是少年人,心莫过于太急了些。」老者哈哈一笑,「难道你就不想听听老朽和天道的故事?不好奇『幻弒』为何在老朽手中?」 「好奇心害死猫。而且难道你没有感知到...天道的小跟班已经来到你的宫殿里了吗?」顾予安淡漠的开口,像是在应和他的猜测一样,一到水镜突然出现在面前,慕修寒的人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既然前辈知道,那自然也能猜到他前来的目的。明明是本该成为祭品的天道之子,现在却助纣为虐,帮着天道来斩杀我们。难道要继续等下去,让他夺走幻弒不成?」顾予安字字珠心,语气急促,为了能拿到幻弒他确实做出了太多努力,他不允许任何人从中作梗。 即使是对他而言,已早已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慕修寒,依旧会让顾予安产生不安。 「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何必与他斤斤计较呢。」老者看出了他的烦躁,大手轻轻一挥,满含生命之力的微风席捲顾予安,躁动的气息也一同被带走。 「天启大陆不过是千万世界中最为平凡的一粒小尘埃。而其最先萌生的天道也如其他世界的天道一样,纯洁干净,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子民。」老者嘆了口气,很快被陷入了回忆之中。 「可是身为天道,他註定是孤独的。他独自一人扛过了亿万年的孤独,却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即使作为天道,可他依旧没有能够改变子民命运的能力,他只能看着爱戴他的子民实在灾难里,死在病痛里,看着那些曾经对他充满敬意的人们憎恨他的旁观,却无可奈何。身为天道,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天启大陆不受其他世界天道所困扰,可这样的生活终究是会倦的。」 「他降下天道之子,名义上是为了守护子民,实则不过是为他的杀戮之心寻找藉口罢了。你应该想不到,天启大陆已经迎接过几百次多次灾难降临,总会有人不忍心献祭天道之子,最后便是生灵涂炭,一切重新开始。」 「你是特殊的,你的父母也是特殊的,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然会产生羞愧的心情,最后让自己的小孩代着献祭,他们怕也是魔怔了,才害你如今要面对这些。」 「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天道我是一定要杀的,谁也劝不了我。」顾予安摇了摇头,打断老者的侃侃而谈,这其中的很多事情他早已知道。 他并不好奇天道为何会堕落至此,可顾予安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是被天道所毁,他不可能不恨,也不可能不去復仇。 「你可曾想过若你杀了天道,那又由谁来保护天启大陆,不受其他世界天道所困扰呢?」老者笑眯眯地看着顾予安,后者瞬间便读懂了他眼神里的一切。 「我做这些为的就是自由。」现在...这个老头子竟然想要逼顾予安成为天道,成为下一个被禁锢的孤独的灵魂。 这怎么可能呢! 顾予安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老者只是笑笑并未说话,水镜里的慕修寒已经来到了大门前,小老鼠挡在了他的身前,两人正打作一团。 即使小老鼠吃遍了灵丹仙草,可比起此刻拥有天道之力的慕修寒终究是渐渐吃力,有所不敌。 顾予安看到后眉头渐渐皱起,正打算在督促一番,老者将幻弒交予他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座凳上的人便没了踪影。 顾予安快步跑上前去,老者先前所在的椅凳上,一把生锈发黑的剑被孤零零的丢在上面。 像是被遗弃了很久的藏剑,可顾予安没摸上剑身,都能感知到这柄剑的深处所藏着的高傲和杀气。 直接告诉他,这把生锈漆黑的长剑,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幻弒。 水镜里,小老鼠最终不敌被重中的打翻在地,顾予安没再停留,他握上这一把长剑,将之拿在手中。 随着一步步向着大门走去,手中的灵力也渐渐灌输到幻弒体内,两股强大的力量相互刺激着对方,幻弒身上渐渐散发出光芒,在他表面的生锈裂缝里,随着光越来越盛大,剑身的黑色渐渐消失,他真正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就在慕修寒还提剑,打算刺死小老鼠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灵力将他勐的掀飞。 【作者有话说】:快大结局了,当弒天这条剧情线结束以后,这本小说就要结束了。从三月份开始,就不一定一天双更咯? 第一百三十九章 纵然强大的灵力直指面门,慕修寒也很是轻松的躲过后,一个翻身站立在原地。尘封的大门被打开,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的视线下移到顾予安的手上。 「那死东西竟然真的将它给你了。」语气中的淡漠和调笑,那蔑视一切的眼神,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像慕修寒。 小老鼠躲在了顾予安的身后,黑色的大眼睛看着那扇大门缓缓合上,撇到顾予安手中的幻弒时,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守护下去的意义,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小小的身躯供起,它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扑了进去,作为一只贪吃懒惰的小老鼠,却能天启大陆的绝大部分生灵活的更久,可它自始至终都没想要那些... 第171页 它不过只是想要... 想要陪那个给它花生吃的少年,想要陪那个与它一起闯荡江湖的青年,想要陪那个垂暮的老人...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罢了。 老大,答应你的事,我可做到喽。 门被关上,随着厚重的一声巨响,这扇门将再也不会打开欢迎客人。在两人的面前,古门如同风一样,轻飘飘的的消散在了世间。 顾予安看着这一幕,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幻弒已有传承,老者的些许残魂...自然最终会无声的消散。 「喂,发什么呆呢?你拿到幻弒不就是为了杀我吗!」慕修寒勾着嘴角笑着,语气中可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惧,颇为玩味的语气下,冰冷的眼神只让人觉得杀气袭来。 「慕修寒?」顾予安抿了抿唇,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我更应该称唿你为天道。」 慕修寒没有否认,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天道承认了他的话。 那双淡蓦的瞳孔里,产生了些兴趣和笑意,他突然不想这么快就杀掉这个小人儿,能够被「他」选中的人...或许会很有趣。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慕修寒的身体里吗?」天道一边笑着一边步步靠近顾予安。 后者没有与他废话的心思,弒神之剑已被拿在手中,顾予安自然不会忍耐下去,他提起剑便向天道袭去,随着灵力一点点注入幻弒中,其剑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大,其中蕴含的力量引得天道频频皱眉。 「该死的老东西。」他忍不住骂道,可当他提剑对上幻弒的时候,并不落于顾予安半分,甚至顾予安即使拿着弒神之剑,也明显打不过他。 两剑相碰之时,巨大的灵力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开,只是瞬间千里之外的人都能察觉到天地在震动,一击落下,天道不耐烦的抬头看了眼,没想到那老东西留下来的墓穴竟然这么经不住打。 天道望向顾予安,「出去继续。」 他笑着说完后,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所巨大宫殿,顾予安自然不会放任他逃离,立马紧跟其后。 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快速游走在天地间,不过短暂的唿吸时间,两人便已经出现在宫殿外,在坍塌的宫殿之上,手中之剑再次相撞。 其每一击都逼的顾予安双手连连阵痛,反倒天道依旧乐哉哉的站在对立面,笑容不减,似乎对他而言,顾予安的每一击都如挠痒痒一样。 直到顾予安累到握不起幻弒,天道还能站在他的面前时,顾予安的内心有一瞬间的绝望,他曾以为自己的实力加上得到弒神之剑后,他可以轻松的灭了天道,他可以获得自由,他可以不再被这些框框绕绕所束缚。 他好不容易摆脱之前的身体,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好不容易得到幻弒,做了这么多却没想到...失败的原因竟然是打不过... 那他做这些的理由...不是既荒谬又可笑吗! 当顾予安颓废的不再动手时,天道也终于有时机继续说之前想说的话。 「你们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这具身体不过是我捏出来的一个泥人,一个可以让我杀戮的工具,降落世间后却被你们称之为天道之子。」天道用着慕修寒的身体比划起来,这一幕显得是那么的可笑而又滑稽,他的指尖不停的动着,像是在还原捏泥人时的动作。 他的动作突然停住,眼睛静静的看着顾予安。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你替他死了...可作为一缕魂魄,你竟然能够脱离我的控制,你的灵魂竟然能够重新回到身体里。」 天道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似乎是在感嘆顾予安的智慧。 「你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够逃离我掌控的灵魂。」天道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连忙摆了摆手,否决了刚刚那句话。 「不,应该说你是第一个!」天道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顾予安下意识的握着剑护在身前。 可天道依旧笑着,直到他的眼角笑出了泪水,那笑声突然止住,恶狠狠的眼神看着顾予安不解质疑更多的是茫然。 「可是作为我亲手捏的泥人,他凭什么拒绝我!被我使用身体是他的荣幸!他凭什么还想要继续活下去!!」 「你说的...是慕修寒?」顾予安意识到了天道口中的他就是身体的主人。 「你知道吗。作为我亲手制造的艺术品,他的一生我是最为清楚的。他太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天道之子,比你想像的还要早!明明是一个自私自利!需要献祭别人而获得生命的傢伙!明明一生都生活在顾青岑噁心的目光之下,他应该已经习惯被利用和掌控才对,他竟然拒绝我使用他的身体...」天道每说一个字都大口的喘息着,他不能接受自己制造的物品,背叛自己!他用着慕修寒的眼睛一刻不眨的看着顾予安,也就在那一刻,先前天道因为哈哈大笑而聚集在眼中的泪,在这一秒滑落下来。 顾予安勐的怔愣,他甚至觉得这双眸子的背后就是慕修寒本人在看他。 天道一字一句说:「他拒绝我...杀你。」? 第一百四十章 慕修寒杀青 「我不懂他。明明是他间接性的害死了你,可在知道你还活着后,小泥人表现出的更多的竟然是喜悦和兴奋,他似乎在期待和你见面。」天道说到这里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可惜了...」 第172页 「他的灵魂被我吃掉了。」慕修寒抬起了头,他这张棺材脸上本不该出现这样夸张的笑容,天道歪了歪头,「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泥人。」 顾予安听到这里也沉默了。 许是因为300年前的记忆被封印过一次,所以即使甦醒后,他对过去的记忆基本没有情感。 他记得当初在万剑宗时,即使自己和慕修寒一同被带往宗门,可一个流入外门自生自灭,一个被首仙带在身边亲力亲为,两人的人生轨迹几乎完全不同。 他和慕修寒还是兄弟这件事,纵然此刻的顾予安知道是假的,可在当年的顾青岑眼中是真实的。 记得好像是入宗门的第四年,自己在被高年级弟子欺负时,慕修寒救了他,也是在那之后,顾予安被告知他原来是慕修寒的弟弟。 随后他便被带在了顾青岑的身边,即使是一个侍从,也从骯脏低迷的生活中摆脱了出来,他所享受的修炼待遇和目光与过去简直是云泥之别。 顾予安小时也曾怨恨过,慕修寒为何不早一点接他走,这样他也能少受一些苦,少遭一些打,直到偶尔一次听到慕修寒和顾青岑的争吵。 他才知道。 原来一直所引以为傲的和嚮往的,首仙的温柔和特殊对待都是慕修寒为他争取来的。 如果不是慕修寒,恐怕顾予安还生活在那骯脏的角落里苟且求生,是慕修寒偶然得知顾予安是他的亲弟弟,才和首仙距离,力争将顾予安带在了身边。 可笑的是当初的顾予安,在此之前一直都觉得他的兄长不过是为了独占首仙罢了。 顾予安抿了抿唇,似乎那件事之后,他和慕修寒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即使这位名义上的兄长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可无论是给来的资源还是外出歷练时,一直都给了顾予安最好的保护。 只是可惜中途发生了太多事,当顾予安重新拥有那段记忆时,那个温润少言的兄长早已在心中不復存在...... 有的,不过是一个想要改天换命,苟且求生的小人。 顾予安深吸一口气,他告诉自己,正如天道所说的那样,也许慕修寒很早就得知了真相,幼时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为愧疚,就像慕修寒即使知道首仙对他的心思,也依旧能装作一无所知,平淡的生活下去,明明慕修寒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可以无限的忍耐和骯脏的人。 顾予安明明不该对他产生其他的心情,可心里就是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为什么呢... 为什么天道说他在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时候,会感到惊喜和兴奋?他不应该害怕吗...就如同顾予安一样,会因为害怕被再次献祭而急迫的想要杀了天道,他难道就不怕吗... 难道就不怕下一次献祭的人是他... 他难道就不怕死吗! 明明他对自己的好,应该一切都是出于愧疚的啊,明明一切都只是愧疚啊!这自私的小人,明明一直都只想活下去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天道? 这和自愿送死有什么区别... 「或许他就是想死了呢。」天道像是能够窥探到顾予安的内心一样,或许他窥探的更多的是慕修寒的灵魂。 即使对这个自己捏出的小泥人有诸多不解,可灵魂深处的心结天道还是能看懂的。 「或许这半年的时光让他明白,也许苟且的活着并不是唯一意义吧。」 顾予安唿吸勐的顿住,那张不苟含笑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那人僵硬的抬起手,想要将幼时泥潭中的自己拉出来......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再去想。 顾予安不理解,明明已经获得自由了,慕修寒明明已经获得自己最嚮往的自由了,甚至还拥有着一副强盛的身体,甘愿赴死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后悔了吗? 或者说。 也许慕修寒不想再害顾予安死第二次了。 这样的认知让顾予安感到心累,他不能明确的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是一个他本该去寻仇的傢伙,此刻却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他本该是嘲笑的,嘲笑这种人的自相矛盾,可更多的竟然是对慕修寒的牺牲难受...千万个理由在脑海中涌现,顾予安抓住了其中最不可信的 妈的,这个明明是他换了命想要救下来的人,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死了。 顾予安勐的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一刻不眨的盯着天道那张脸,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身上突然再次涌出大量的灵力,他提剑向着天道冲去,纵然心知如何努力都打不过,可顾予安手中的力道却一下比一下快。 天道一步步快速躲闪,顾予安虽然实力在他之下,可幻弒不同,一旦被其碰上,他的魂魄就会消散一二,弒神之剑这么一说可不是空穴来风。 直到顾予安手中的剑越来越快,甚至在一击中差点划过天道的脖颈时,他终于按耐不住了,灵力爆起的瞬间,顾予安便被击飞数里。直到他重重的砸在地上,天道才悠悠从空中落下。 天道一步步靠近顾予安,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被血染红,他嘴角勾起了笑容,手里的剑慢慢提起,对他而言杀人用不到剑,可他依旧期待着。 他想用小泥人的剑,亲手杀了小泥人想保护的人。 「但非自愿献祭的身体总归是不平稳的,我本该在你復活的那一天就来找你,就能杀了你的。就是因为小泥人反抗,迫于无奈,这段日子里我只能吸取顾青岑的灵力充实这具身体,可惜...在秘境开启的倒数第二天,那老傢伙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继续给我吸收的了,不然你还能活一会儿的。」 第173页 一想到将近半年和顾青岑的相处,天道噁心的直反胃,他和顾予安周旋这么久的理由,不过就是想要报復因为慕修寒而带来的那一切。 天道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他要让顾予安...死的痛苦。 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的小泥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顾予安狼狈的向后挪动着身体,天道的刚刚一击打断了他三根肋骨,身上数十道口子在不断的向外流着血,脆弱的几乎在下一瞬间就能死去。 即使这样,他手中依旧握着幻弒。只要找到机会,顾予安会毫不犹豫的将此剑扎入天道的身体里。 天道看透了他的想法,可惜的摇了摇头,他已经走到了顾予安的身侧,手中的剑被高高举起。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就在剑落下的那一瞬间,一道强大的力量快速的向这里靠近,天道抬头好奇的看去,黑色的戾气勐地向他袭来,他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如脑痒痒一般的袭击他没放在眼里。 收回视线,天道低下头,打算将剑捅入顾予安的身体时,那道戾气突然转了个弯,以极快的速度包裹起了顾予安,而后将他带离了原地。 天道手中之剑落下的瞬间,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剑生生的扎进了土里,强大灵力包裹的范围内,此刻只剩下天道一人。 一瞬间的寂静,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是遏制不住的怒火。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戏耍过他了。 千里之外,墨于渊抱着奄奄一息的顾予安,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无措,手上黏腻的感觉和那刺鼻的味道正象徵着顾予安一点点丢失的生命力。 就在顾予安全力与天道一战的时候,其手中的灵力已经让墨于渊认出了他的身份。 墨于渊双手微微攥紧,他不怪顾予安没有告知于他真相,他只恨自己来的太慢了,来的太慢了...... 怀中人的唿吸越来越弱,顾予安外伤其实并不重,除了几个骇人的血窟窿,并无大碍。 只是恶劣的天道在攻击时,对顾予安的灵魂进行了暴击,本就重生不久的顾予安在此刻显得更加脆弱。 可即使他已经意识不清,手机就死死抓住弒神之剑,墨于渊也曾想将剑取下,可顾予安抓住幻弒的动作像是被固定住,强求下去受伤的也只会是顾予安。 墨于渊无奈,只能将之抱在怀中后,加快移动速度。他本想早点离开秘境,带顾予安去平静的地方疗伤,可有些事总是事与愿违,看着挡在身前的数十道身影,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魔域之主从宫殿那处而来,怕是得了不少宝贝吧。」其中一青衣男子挂着浅笑,他侧身不偏不移地挡在墨于渊身前,笑意不尽眼底,那脸上只写着两个字。 贪念。 「你一人也吃不下那些,不乏与我们共享?」与之随行的修士们跟着他步步相逼。 此秘境本就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更是让不少仙者大能出关前来,他们可谓是对宫殿里的宝贝趋之若鹜,却没想连地方都没到,所求之处已然毁坏。 想着也许还能有剩下来的宝贝,几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秘境中心被毁坏在试炼中也算常见,发生这样的事大多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因为外界因素秘境强制关闭,自然会拒绝外来者的潜入。要么就是因为里面至关重要的宝物已被寻走,那么宫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几人的目光越来越深沉,他们死死的盯着墨于渊,显然当下发生的是后者,灵力汇聚在手心,杀人夺宝的是在天启大陆可谓是太常见了。 他们的目光下移至墨于渊的怀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和不停滴落的血迹,让他们的笑容越来越盛,看起来这位魔域之主遇上了点麻烦。 利益之争从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几人不讲武德的同时挥打处灵力,若是往常面对这样几个小罗罗,墨于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夺走他们的命,可此刻他不能还手。 微弱的魔力都有可能让千里之外的天道察觉到他的位置,届时无论是顾予安还是他都没办法活着离开这。 抱着顾予安快速的闪躲完攻击后,墨于渊一个闪身便拉开了与几人的距离,他们的队伍因此突发情况变得混乱。 墨于渊很是轻松的便找到了其中的漏洞,就在他找准缺口,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时,一股力量突然将他打回了几人中心。 踉跄的翻身后,墨于渊很是狼狈的稳住了身形,他第一刻先查看了顾予安的状况,怀中人的伤口隐隐有裂开的迹象。 墨于渊见此眉头越皱越深,表情难看的抬起头,正好和一张高傲猖狂的脸对上。 「哟,这不是我的好师弟吗!怎么,这小小的秘境也有能让你看上的东西?」白几从远处踱步而来,他凌空站在那里,俯视的看向众人,身上的灵力用的既华丽又夸张,活像一只在开屏的孔雀。 墨于渊略微讽刺的勾了勾唇,徒有其表的灵力全放在了华丽和样式上,真是浪费了顾予安给他的仙核...等等! 仙核! 墨于渊看像白几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如果慕安就是顾予安,灵魂一样的状态下,如果将原本属于顾予安的仙核拿回来会怎样! 垂眼看向怀中唿吸轻薄的男人,墨于渊抿了抿唇,就算仙核对顾予安起不了作用,他也一定要将仙核从白几那拿回来,这小兔崽子不配继续用顾予安的力量运转灵力。 第174页 就在墨于渊思考该如何掏出白几的仙核时,后者的视线已经控制不住的,不停扫视他怀中之人。 虽然那人的大半身形都被墨于渊脱下的外衣挡住,可垂下的那半只胳膊,还有隐约的服饰,让白几总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他这天生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几乎是下意识的,手中的灵力便勐的像墨于渊的怀中人打去。 这一击他虽没有使上十成十的力道,其速度墨于渊已经来不及躲闪,他的选择只有使用魔力还击,可这样的行为只会导致天道更快的找来。 犹豫之际,这道力量已经直冲顾予安面门而来,就在墨于渊抬手打算支出一道屏障的时候,极寒之力的冰灵力突然散了。 白几不由的怔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蒙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他的灵力打散。?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修罗场 蜷缩在墨于渊怀中的身形动了动,顾予安红着脸掀开了盖在头上的外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差点憋死。 值得庆幸的是新身体的本体是仙器,顾予安也因此拥有着极为可怕的恢復力,除了灵魂上的重创以外,他已经恢復了七七八八。 当顾予安发觉自己的姿势似乎是横躺的时候,那两只有力的双臂,还有打在耳边的唿吸突然变得清晰可闻,他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那稜角分明的下颚线,「你一定要抱着我吗?」 墨于渊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两者对视后,顾予安能明显的感觉到墨于渊的视线似乎落在他的身后。 顾予安利落的跳下身来,刚回头,正巧与一双愤怒满满的眼睛对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予安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语气中的不满和厌烦,气的白几青筋直跳,对他就是怎么又是你,对墨于渊就是乖巧的躺在怀中,甚至如此亲密。 魔域的人都能委曲求全,之前怎么没发现呢...顾予安,原来你这么贱啊。 白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我该问阁下,怎得和魔域之人厮混在一起吧。」 闻言,顾予安撇了墨于渊一眼,抿了抿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想碰到墨于渊,或者说顾予安不想碰到任何熟人。 可当他甦醒过来被墨于渊抱在怀中的时候,顾予安就能猜到是墨于渊救了自己,想到这儿,便是忍不住的一阵嘆息。 灵魂深处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顾予安,他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败了... 他所渴求的自由,离他越来越远了。 指尖下意识的用力握紧,右手握着的幻弒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愤怒和无奈,剑身轻微的震动,似乎在与顾予安感同身受,上古之剑,又怎会愿意受此屈辱。 白几看着顾予安和墨于渊深情对视,心中的怒火更是越来越盛,手中的灵力几乎是下意识的再一次聚集,不留丝毫情面的向顾予安打去。 顾予安皱了皱眉头,眼神中略带不耐,甦醒时并察觉到一股勐烈的杀意,没想到竟然还死不悔改。 白几一身的灵力都源于他体内的仙核,此刻却用此力量攻打原本属于他的主人,谈何可笑。 顾予安冷眼看着他,手中的幻弒握紧,似乎白几只要再下杀手,他便不再会心软,这般败类已不配再继续当他的弟子。 可顾予安这一次想当严师的心思终究是落了空,就在灵力袭来的那一刻,破空之剑从远处飞来,以剑身作为格挡,白几的灵力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勐然消散开来。 两次偷袭落空,白几眼中的怒火与愤怒再也藏不住,他怒不可遏的回过头,就在他掐诀打算先将来人解决的时候,当看到那人的面孔时,手中的灵力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了。 凌千夜一袭白衣,踏空而行,站在远处俯视着众人,一副傲世凌人的模样,可当他步步靠近时,他的视线只落在顾予安一人的身上。 灼热的目光让顾予安都觉得有点尴尬,揉了揉鼻尖,很是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当凌千夜站在顾予安的身边时,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和小动作,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笑他还曾为少年与师弟相仿的容貌而担心,却从未大胆设想过...也许少年就是他的师弟。 当那股熟悉的灵力在秘境中心散发出来的时候,凌千夜不可否认的,心都颤了三分。 顾予安的力量他绝不可能认错,这可是他的师弟啊,他们曾一同修行过百年,相互提点,亦师亦友,他曾以为这样的灵力波动再也感觉不到了。 还好,还好来得及时。 当视线落在白几身上时,眼中所有的温情和柔软瞬间消失不见,长剑被凌千夜握在手中,冰冷的眸子垂眼看着白几。 一人莫名走进他的身边,凌千夜眉毛微皱,转头看向墨于渊时,眼中是毫不隐藏的厌恶。 噁心的魔族人。 墨于渊早已习惯这样的眼神,「他受伤了,有人要杀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快速简洁的说完当下的情况后,凌千夜似乎并不打算立刻离开。 收回视线以后,他继续冷冷的盯着白几,半晌才缓缓开口。 许是长久为言语的缘故,凌千夜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本就不喜于你,师弟看不明白,但我清楚,你心底里的野心太大,性情薄情,展露出来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讨师弟欢心。」 第175页 凌千夜步步靠近,白几被他身上的气势吓得忍不住后退,纵然他天资再高,虽是天启大陆有名的后起之秀,可跟凌千夜比起来,修为和实力上终究是小巫见大巫。 「我对你的厌恶,在师弟为你抛仙核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凌千夜眼神微暗,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在乐居里听到的顾予安的惨叫声。 那般高傲的一个人,却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使用心理。明明仙魔大战以后本就落下了伤,却为了一个废物能有好的未来,不顾自己身体的安慰。 「若你对他一心一意,也就罢了。」一声重重的嘆息后,凌千夜缓缓抬起了头,不知何时灵力已经布满了手中之剑,骇人的力量早就吓得其他散修落荒而逃。 白几强撑的站在那里,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腰处,却忘了他那把摺扇早就被顾予安收了回去。 难看的表情变得更是苍白,凌千夜的剑可不会给他求饶的机会。 「你拿过去的...该还回来了。」 当悽惨的画面映入眼帘的时候,顾予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或者说他又该有什么感受呢。 对白几他是不恨的,一个被顾青岑选中的孩子,自然不会是善类。顾予安也是心甘情愿入局受苦,可当他看到凌千夜的愤怒时,竟感觉眼睛有些干涩,。 当人被伤害的多了,也会下意识的自己伤害自己,所以就连顾予安自己本人,在达成目的的前提下,都忘了要先爱自己。?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看到有人为他的过去和经歷而感到不满和愤慨时,顾予安那颗坚硬无比的心有了松动的痕迹,从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保护的存在。 几乎是极为顺从的,顾予安从未这么乖巧的待在战斗的边缘处,他亲眼看着凌千夜将手伸进了白几的丹田,蓝色的珠子被他握在手里,仙核被硬生生的掏了出来。 白几表情狰狞的嘶吼着,他甚至没有时间愤怒和反抗,那强烈的痛苦几乎已然让他昏厥。 顾予安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原来,当初...这么痛啊。 顾予安皱起的眉头也不知他是不是后悔了。 因为仙核本就不属于白几的缘故,后者并不需要和顾予安一样承受七日之苦,短暂的疼痛后,随着仙核离体,白几的意识是短暂清醒。 他失去灵力的身体早已回归了凡人之躯,他甚至还没机会捂上冒血的胸口,身体变向破败的布偶娃娃,重重的向下摔去。 随着重物砸在林子里当中发出稀碎的响声,顾予安都是淡淡的看着,他可以救白几的,可以为之止血,也可以让之不受伤的落地,可顾予安什么也没做,收回了视线。 他不想救。 凌千夜细长白皙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仙核浮在他的手心,而后这被世人视如珍宝的宝物,他却极为迫切的拿到了顾予安的面前。 殷切的眼神纵然未曾言语,顾予安都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而早在仙核离体的瞬间,它便已经察觉到了主人的存在,在凡人之躯待了十几年,本就心生不满,此刻更是极为迫切的想要进入顾予安的身体。 甚至不用顾予安动手,仙核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入了他的身体,害怕主人再一次将自己剥离体内,仙核的速度虽然快,却不敢让顾予安感到一丝疼痛。 刚刚受的伤在转瞬间全部恢復,纵然灵魂上的口子无法快速弥补,可疼痛却明显的消散了不少,当顾予安再次运转灵力的时候,熟悉的力量已经回归体内。 「多谢。」顾予安抬起手,仙力在掌心运转,他勾起嘴角,眼中含笑看着凌千夜。 顾予安原本就打算将有些东西拿回来,即使今天没有凌千夜,这颗仙核也不会在白几身体里待太久,但既然由师兄代劳,感谢的话自然是要说出口的。 当事情办完,凌千夜的冰块脸似乎更加僵硬,对上顾予安的笑颜,无措感更加明显。 我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师弟的身份! 师弟没告诉自己身份,说明师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现在我知道了会不会招师弟烦啊! 千言万语最后总结出来,他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或许我们现在,应该离开这里。」墨于渊适时的开口,魔族的第六感让他能感觉到危险,正在快速逼近。 凌千夜也在这时想起,墨于渊似乎说过有人要杀师弟,能动手伤了师弟的绝不可能是白几这种小儿,他的眉头渐渐皱起,那人将是个麻烦。 顾予安点了点头,在天道追来之前,他还想要再搏一搏,百年的计谋,渴求一生的自由,他还不想这么快放弃。 秘境开启后,黑色的浪潮便将整个王都包裹,除了本就无意秘境只是前来看戏的散修,人族早已被吞噬的差不多了。 王都内的生灵以每分每秒的速度快速死去,时间一久,修士也在灵力耗尽的情况下渐渐被吞噬。 以往渲染热闹的街道此刻早已变得悽惨一片,黑色浪潮吞噬的残渣大多是人族的肢体,血淋淋的残肢碎肉散落在街道上,鼻尖中满是血腥味,这地方早已成为了人间炼狱。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随着明显的闷哼,似乎又有一道灵魂被吞噬,可就在这样的乱局之中,散发着寒意的冰盾显得格外显眼。 第176页 顾予安留下的结界将整个客栈都罩了起来,那些黑色浪潮进不来,为了保护解小六和无辰,不让他俩出去送死,里面的人出不去,可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短短一个时辰里,解小六和无辰已经目睹了无数人的死亡。 纵然解小六对献祭之法略知一二,可这般残忍决绝的场面让他都忍不禁颤抖,他透过冰罩看向天空中的漩涡。 这究竟是怎样的秘境! 开启一次竟需要这么多生命作为代价,简直...简直就是天罚。 「与其关心那些人的命,或许我们更该想想怎么离开这里。连外面都是这副样子,绝不能让顾予安一个人待在秘境。」无辰精緻的面庞上少见的没有笑意,眼神淡漠的目睹了一名修士的死亡后,疲惫的靠在窗户上。 「可哥哥的阵法...我解不开。」 两人醒来后便已经试过所有的看家本领,想要破解顾予安的阵法离开这里,可纵然他们怎么努力,防护罩都没有松动半分。 解小六颓废的垂下了头,他原本以为跟上哥哥的步伐,原本以为只要陪在哥哥身边,只要片刻不停的死盯着哥哥,哥哥便不会丢下自己。 可知道顾予安轻松设下结界,将两人丢下的时候,解小六才想清楚,原来对哥哥而言,把自己甩掉是这么轻松的事情。 拳头不知何时死死握紧,指尖陷入了手心也毫无察觉...要是...我不是凡人就好了。 「哟,二位这样子怎么个望夫石一模一样?」 顾予安满脸笑意,他乐呵呵的抱着双臂,站在门口,脑袋轻轻靠在门框上,见两人回过头来,颇有兴致地挥了挥手。 凌千夜和墨于渊如同保镖一样站在他的身后。 解小六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快速的回过头,看着眼前活泼乱跳的声音,他差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既然秘境哥哥不愿意让之陪同,说明其一定无比兇险,况且这里是哥哥不惜遇见那些讨厌的人也要来到的地方,谢小六从未怀疑过此秘境的可怕和重要性。 他从没想过,哥哥会这么快,这么轻松的回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终之战(1) 可解小六不想去思考为什么了,因为双腿早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前奔去,他毫不犹豫的扑进了顾予安的怀里。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他呢喃的喊着,一遍又一遍,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直到摸上温热的身体,感受着那胸膛的心跳,他听着哥哥的声音,解小六才确认...他的哥哥回来了,他的哥哥没有丢下他。 无辰也走了过来,「或许你该为自己不辞而别,解释一下。」 他耸了耸肩,明明是想表现的毫不在意,可眼神却在顾予安的身上扫来扫去,在确认后者没有受伤后,才明显的松了口气。 视线还未收回就发现顾予安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解小六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皱着眉头脱离了哥哥的怀抱,看到墨于渊的瞬间瞳孔勐缩。 「你怎么敢来这里!」拳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打了过去,可他的凡人之躯对墨于渊而言构不成丝毫威胁,轻松躲过后,墨于渊淡淡的垂下眸,站在了顾予安的后面。 解小六拳头落空,愤怒的回过头,眼中的杀意和心中的暴躁愈来愈盛,都怪这个人!都是这个人的错! 若当初不是墨于渊掳走了哥哥,若当初墨于渊能够早一点找到哥哥...哥哥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差点...他差点就失去哥哥了啊!! 他的眼神愈发坚定,纵然自己是凡人,可拼死也要从这一傢伙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他绝不能!绝不能再让墨于渊伤害哥哥一丝一毫! 眼看解小六并不打算放过墨于渊,顾予安适时的挡在了两人中间,解小六连忙卸了力气,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是在不解为何哥哥竟还要帮着墨于渊。 顾予安只是笑了笑,「接下来。我需要他。」 冰障外的黑色浪潮并没有停止他的残忍,他是肆意虐杀的野兽,迅速而又狠厉的夺走了王都里一个又一个生命。 客栈是整个王都里少有的静处,某些因故留在客栈的修士到成了幸运儿,寥寥无几的人们大多缩卷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外出。 解小六端着汤药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凌千夜双手抱剑,微微皱眉,靠在客栈门口,他并不想搭理转身便要走向二楼,凌千夜却突然说话了。 「你是解家人。」 踏上台阶的脚微微一顿,解小六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他并未说话,可此刻的沉默和逗留,表明他正在等待凌千夜接下来的话。 「若我没记错,你们一族...可换他人起死回生?」凌千夜的目光一直看向外面,停留在外面翻涌的黑色浪潮上。 解小六以为又遇上了什么圣母修士,想让自己去拯救外面那群人的小命,刚打算冷言嘲讽一番,却听到凌千夜又开口了。 「接下来...一定跟紧了师弟。」他语气微顿,眸子里是化不开的郁色,「一定。」 纵然解小六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守护哥哥本就是他要做的事情,他行走在台阶之上,直至走到二楼,楼下那个人也依旧靠在门框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外面的黑色浪潮。 解小六薄唇微动,「我会的。」 推门而入时,顾予安正散漫的坐在撑着脸,一只腿翘到了凳子上,手中握着白子,皱着眉头,紧盯桌上的棋盘。 第177页 无辰嘴里抿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小酒,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饶有兴致的看着顾予安满面愁容。 「既要喝酒便离哥哥远一些,省的你这臭味惹得哥哥心烦。」两人和谐相处的一幕看的解小六心生嫉妒,他毫不掩盖自己的不悦。 顾予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那半天想不来的棋局被一只手搅的乱七八糟,他愣愣的抬起头,他还没生起气来,解小六倒是恶人先告状。 「哥哥刚受了伤,现下还这般玩闹,不知去床上好好躺着吗,真是枉费了我替你熬的汤药。」 药碗被重重的砸在桌上,褐色的汤药洒在棋盘上,好了,现在这棋是真的一点也下不了了。 解小六傲娇的昂起头,看着那眼中等待被夸奖的期盼,顾予安无奈的嘆了口气。 「那我便听你一言。」 果断的端起药碗,顾予安本想耍帅一饮而尽,可舌尖刚碰到一点汤药,苦涩的味道让他脸都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想将汤药拿离嘴边,无辰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指尖抵在了药碗底部,只是微微使力,那汤药便一股脑的被顾予安喝到了嘴里。 顾予安略带仓促的吞下,而后连忙推开无辰的手,「咳咳咳,你们想杀了我啊。」 「仙核刚刚入体,喝点总是没有坏处的。」始作俑者一脸无辜,摆了摆手后,抢在顾予安生气之前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 这一下屋里便只剩下解小六和顾予安了,屋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尴尬的氛围瀰漫开来,顾予安抿了抿嘴唇,他眉毛直皱,嘴里苦涩的味道久久没有散去。 烦心之际,一颗糖果递到他的面前。 侧过头看去,解小六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顾予安没拒绝他的好意,伴随着糖果慢慢融化,甜腻的味道在嘴巴里散开,原本苦涩的药味也慢慢被压了下去。 他的眉眼渐渐舒展开,心情似乎也愉悦了不少。 这明显且外露的情绪让解小六忍不住问道,「哥哥出去一趟,好像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 復活后的哥哥性格明显淡漠了很多,最明显的便是对于人命时的漠视,哥哥似乎一门心思都扎在了此次王都之行,眼中永远是化不开的执念,哪怕在睡梦之中,解小六都能看见哥哥皱起的眉头。 那双眸子里似乎永远都存在着防备,言语深处的算计和筹谋,拼死一搏的戾气。 似乎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解小六所不知道的事情。 可哥哥从秘境中出来以后,明显整个人变不一样了。他好像更像以前的那个哥哥,简单的哥哥,爱笑的哥哥,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哥哥。?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终极之战(2) 顾予安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他轻嘆了一口气,胳膊放在桌上撑起脑袋,嘴角是淡淡的笑容。 坦白说,就是顾予安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便放下了。 自由二字是他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可却也拘束了他一辈子。他将所有人都算入其中,下了一盘大棋。 可当顾予安真正拿到弒神之剑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实力的差距是任何算计也弥补不了的。 那他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想通这点的那一刻,顾予安心中的不是郁闷和愤怒,更多的竟然是一种释然。 如果一切从开始时便被画上了叉,就如同本就断了路的桥,自始至终等待他的便只有葬生火海时,那囚禁顾予安许久的压力竟然莫名的淡了。 他本就是为自己搏上一搏,成功与否,事态发展,一切的一切,那又有何关系呢? 活着的时候真正自由自在开心不就好了吗。 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那笑意越来越明显。 与天道这一战他不会逃,顾予安满眼笑意的看向窗外,他透过屏障看着外面翻涌不停的黑色浪潮,穿过这一切,秘境依旧悬挂在空中。 不逃...是因为不怕输。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按正常时间现已入夜,可外面的黑色浪潮挡住了天空,竟让人们对时间感也逐渐模煳。 几人围坐在圆桌前,在听顾予安说完慕修寒被天道附身,且天道此次下凡的目的是毁灭天启大陆后,几人的眉头便没有松下过。 「我魔域的人就在王都外,可结界让他们进不来。」墨于渊脸色微暗,这将意味着,他们将没有后援,接下来的战斗只能由他们去完成。 「秘境的开启需要生灵的祭祀,但本不会设下如此强大的结界,是仙门百家的人贪心而不知足,想要独自霸占这里的宝物。现在倒好。害死了自己,还要拉我们陪葬。」无辰勾起抹嘲讽的笑容,话落,眼神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凌千夜,毕竟这里身在仙门百家的也只有他一人。 他的笑容有些恶劣,似是对当下处境的无奈,让他的言语间句句带刺。 「不知万剑宗的弟子们身在何处啊,此次秘境你们宗派不可能不来,怎么没见凌长老联繫过。」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纵然知道无辰是故意刁难,可其余几人的目光也还是落在了凌千夜的身上。 后者抿了抿干涩的唇。 「此次外出并非我带队。是掌门师兄。」 「墨泽信也来了?」墨于渊显然一愣。 「没错。当下天启大陆除了顾青岑身居高位名声大旺以外,便是掌门师兄最得人心。这样的秘境自然由他亲自带队才最为合理。」 第178页 解小六身子微微靠在顾予安身上,略带缠绵的搂住了哥哥的胳膊,「既是熟人...或许我们可以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 墨于渊下意识的想要驳回这个意见,他可忘不了当初顾予安深陷死境之时墨泽信的阻拦,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小人,并不会成为一个好的盟友。 可当下若再无其他外援相助,只凭几人的力量想对抗天道,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墨泽信会因为天启大陆将毁于天道之手这件事,使出12分的力气也说不定。 纵然墨于渊不想赌,可现在只能拉这个盟友入内。 顾予安并未说话,只是浅笑着听他们左言右语,指尖落在杯壁上,翠绿色的杯体衬着他细长的手指更加好看。 他突然道,「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倒是畅快,万一师兄不同意呢。」 顾予安眉眼微抬,只一句话便打断了几人的计划。 「其实我也不贊同让掌门师兄帮我们。」凌千夜冷不丁的开口,察觉到几人的视线后,他继续解释,「我总感觉...师兄还在谋划着名什么。」 话落,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曾在天启大陆叱咤风云的大能们,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对天道而言都不过是一群轻松捏死的蚂蚁。 「或许,我们还有一战的可能。」随着顾予安手腕转动,一把剑身通体蓝色的常见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屋外的黑色浪潮突然躁动起来,他疯狂的击打着顾予安留下的冰罩,整个客栈都在震动,仿佛要将之连根拔起一般。 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却不是暴戾气息,而是在恐惧,他想要找到一个能躲藏之处。 被黑色笼罩的世界里,天空之上,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秘境,突然涌出无数的修士。他们大多身受重伤,少了胳膊和腿的乃是多数,甚至有人被丢出来时便已经丢了半条命。 还好此次前来秘境为的本就是杀人夺宝,每个人身上保命的宝贝都不少,可当他们逃离了秘境的魔爪,王都里的黑色浪潮还在等待着他们,察觉到生灵的气息后,这股力量便很快的将之吞之入腹,这群好不容易逃之虎口的可怜修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载入狼口。 顾予安走至窗边,他抬头仰望着天空。墨于渊,凌千夜,无辰和解小六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来了。」 伴随着天地间灵力突然急剧减少,巨大的吸力甚至将黑色浪潮都吸入了秘境之中,一道人影站在秘境入口处,他悬空而走,无论是浪潮还是无法逃脱的生灵,在此刻都化为力量涌入他的指尖,灌入他的身体。 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便愈发强大,其光是威压就已然有让结界不稳的迹象。 「慕修寒」张开双臂,昂着头颅,他迫切而又肆意的吸收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天道之躯他无法虐杀生灵,可他现在用的是慕修寒的身体啊。 晦涩的瞳孔微垂,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勾起了嘴角,只在瞬间,他便感知到了那熟悉的气息,视线下滑与王都某一处角落里的人对上了眼。 「找到你了。小泥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名剑杀青 黑色漩涡暴躁不安的四处乱窜,他极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惹得那几人的注意。 半空之中,几道身影对质而站,除去凡人之躯的小六只能在客栈里等待以外,剩下的人站在顾予安身后,本命灵器握在手中,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意似乎下一秒便能将天道碎尸万段。 天道依旧站在那儿。 未动。 眉眼中却带了一丝楠漨笑意。 目光停留在顾予安身上片刻后,视线却锁定在身后一人的身上。 他抿了抿嘴唇,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这不是当初...幻境中你梦见的那个人吗?」 天道歪了歪头,在看到顾予安僵硬的表情后,他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原来这小泥人儿...呵... 「是我没猜错,不久前将你从我这儿救走的人也是他吧。」慕修寒的脸是极为俊俏的,可毕竟他平常不喜喜形于色,此刻天道笑起来倒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诡异感。 墨于渊虽不知二人说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挡在顾予安的身前。 「要打便打。」 颇为护短的一句话落在天道耳朵里,就像一句笑话。 杀了眼前这几个人,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要他想,他能用这副身体杀了天启大陆的所有人。 原本天道也打算这么做的,可在发觉顾予安竟和其他人有染后,心情竟有些不悦。 就像是发现慕修寒妄图背叛自己的感觉一样。 明明是自己的小泥人儿,怎么总是向着外面呢...为什么就是不乖呢?需要惩罚哦。 面上笑容不减,可笑意早已淡了下去,他看一下墨于渊的眼神已如同看一个死人,灵力聚集在手中,只是唿吸间迅勐而又凌冽的力量勐的向着墨于渊打去。 后者连忙提剑格挡,纵然墨于渊反应迅速,也依旧吐出一口鲜血,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这一击几乎震碎了他一半的骨骼。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可战斗不会因为你是弱者而停止,天道随之一掌便对着顾予安拍去,这一击不会要了他的命,但却能让小泥人乖乖听话。 第179页 就在他要得手的时候,声势浩大的剑气勐的向他袭来,危机感惹的天道连忙后撤半步,他垂眼看着自己额前被噼断的半截秀髮,目光难看的看向后方。 凌千夜颔首站在那里,手中握着的并不是他的本命灵器,而是... 「幻弒剑?」天道将那断了一半的髮丝撩到脑后,似笑非笑的看向顾予安,「你将幻弒给他,你可就连自保的武器都没有了,不怕我杀了你?」 顾予安歪着头,道,「未必。」 话落,他轻抬右手,随着灵力在手中聚集,远在千里之外的无名剑开始疯狂震动,指尖握紧的那一刻,无名剑已重回他手中。 仙核肉体的那一刻起,顾予安体内的力量就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纵然与天道相比依旧是云泥之别,但此刻的他已经有了拼死一搏的资格。 随之而来的是带着上古之气的剑意,每一道都蕴含着天地之息,天道气定神闲的躲避着攻击,步伐间他甚至连衣裳都没有变乱。 无辰站在不远处,随着他的召唤,长琴出现在他手中。自古音律乐器便乃暗杀中的利器,纵然他离战场有数米之距离,可每一道琴音都能准确的打在天道身边。这些伤害虽不致命,但也如蚁兽一般惹人心烦。 凌千夜和墨于渊也加入战局,这一仙一魔招招攻击天道的要害,纵然打到身上也不会多痛,可也耐不住人多,多而凌乱的剑气惹得天道皱起眉头。 他并非打不过眼前几人,可小泥人的命他还不想这么快便杀掉。 也就是在他晃神的这一瞬间,凌千夜抓住了机会,手中的幻弒被高高举起,随着灵力传输而入,骇人的剑气勐的像天道袭来,这一击后者没有躲过。 他慌忙用灵力聚集的防护和剑气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其他几人被这强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甚至顾予安都后退了一步。 他料想过天道实力之强,却没想凌千夜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有伤天道分毫。 随着眼前的沙雾慢慢散开,天道冷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此刻的他没了刚刚的从容不迫,这一击终究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衣袖。 破了。 他们费尽心思找到的机会,也不过是撕破了天道的衣袖口罢了。 凌千夜的表情难看极了,刚刚这一击他可未留有半分,竟然只是...只是这样。 可没有时间让他们感嘆实力的差距,顾予安已经再一次提剑沖了上去,只是这一次天道没有继续任由他的胡作非为。 他站在原地并未躲闪,顾予安虽然察觉到不对,但这一剑已经噼了下去,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顾予安的瞳孔勐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一族传承百万年的仙器,竟然就这样...碎了? 看不见的防护罩将天道保护在其中,无名剑就算等阶再上乘,也不过是凡界练出来的东西,毁掉它对天道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随着无名剑一点点在眼前解体破碎,剑身坠落到地上,顾予安很快便反应过来,他将剑柄丢掉,手中灵力聚集在掌中,他的全力一击勐的向着天道拍去。 可防护罩并没有被撤去,顾予安这一击根本打不破,反而强大的反噬力量,几乎震碎了顾予安整只手臂的骨头。 就在这个瞬间,天道撤去了防护罩,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 感受着指尖下光滑细嫩的皮肤,天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上的力气并未减少,他将顾予安慢慢举起,这一幕让剩下来的几人毫不犹豫的向着天道冲来。 顾予安勉强费力的垂下眸子,与天道对视的那一刻,他看见天道的薄唇微动。 「小泥人...跟我一起看着他们死吧。」 与此同时,身后的秘境突然传来异动,几到身影飞速的向外奔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辰杀青 无辰并非剑修,他本就是一缕残魂,好不容易塑体以后,每日把弄的也只有那柄长琴。 说来好笑,他存在的原因不过是顾予安逃避过去和创造未来的一线机会罢了。 他等了那么多年,原本塑体以后大可以远离这战斗的漩涡,逃离天启大陆的中心,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他想过的生活。 可真正当顾予安向他求救的时候,无辰却没办法拒绝。 第一次他可以当做是两人命运相连,难捨难分无法避免,救他也是救自己。 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当他一次又一次为了顾予安而深陷水火之中,走在死亡线边缘的时候,无辰才明白原来自己...和墨于渊他们是一样的。 那一次又一次所谓的陪伴和守护,不过是自己妄图接近顾予安找的最好的藉口罢了。 毕竟纵然世人怎样设想,也不会料到一缕残魂竟会爱上他的主人。 他的爱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刻骨铭心,只是希望能陪在顾予安的身边,只是陪着便好。 所以纵然他再怕死,当顾予安要与天道争斗的时候,他依旧会选择站在顾予安的身边。 当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被天道捏住了脖子高高举起的时候,他的琴音有一丝颤抖,他下意识的向着顾予安的方向奔去。 却没看到他弹了三百多年的琴,今天...弦却断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迈出几步,身体便勐的僵硬在原地,腹部的疼痛让他有一些怔愣,可无辰根本没有心思多想,他依旧想要向着顾予安的方向靠近,可当看向顾予安时,却只是对上了一双悲痛的眼睛。 第180页 不该呀不该呀,这傢伙怎么会难过呢。 可纵然这般想着,无辰却也下意识的想要安抚顾予安,可当他张开嘴时,嘴里却是止不住的鲜血,剧痛感终于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他愣愣的低下头,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 再是一口鲜血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无辰勉强稳住身子,他想要堵住洞口,可早已经无济于事,来人的这一击已然打断了他的灵脉,遏制住了他灵力的运转,等待无辰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无辰一点都不想死。 他还没来得及陪在顾予安的身边呢。 还没来得及跟顾予安道歉...当初他不该走的,百年前不该让顾予安一人承受疼痛,百年后不该不把那些记忆还给他,不该把顾予安一个人留在魔域,不该在献祭之时没有出手相救,他还有那么多遗憾没有弥补,他不能死,不能... 那双明亮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无辰再也没有力量握住那把他最为爱惜的长琴,指尖微颤,长琴向下坠了下去,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可他连自己都抓不住了。 这道染了血的白色身影从高空中快速的向下坠去,与那把长琴一起落进了看不尽的深渊里。 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刻,兇手的身影也显露在人前,白几嫌弃的甩了甩指尖上的血肉,目光扫视众人,猖狂的勾起一抹微笑。 「好久不见。」 「畜生。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顾予安嘶哑的声音从喉咙缝里挤出来,愤怒的目光落在天道的身上,他立马变猜到这是天道干的好事。 他的指尖陷进了「慕修寒」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只是这些血并不属于天道。 后者看着顾予安翘起的指甲盖,心疼的咋了咋舌,可直接用的力气却越来越大,顾予安痛苦的昂起了头颅,天道欣赏着美人挣扎时脆弱不堪的模样,也轻松躲过凌千夜和墨于渊的攻击。 他轻声喃喃,「还没完呢。」 墨泽信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局,只是可惜曾经温柔宠溺的掌门师兄,此刻却站在了顾予安的对立面,手中的剑对着的是凌千夜。 墨于渊也没有精力来救顾予安了,因为他此刻被白几拦了下来。 多么可笑的一幕,两边都是师出同门相伴多年的师兄弟,可此刻刀剑相对,丝毫不留情面,步步杀机的也是他们。 此刻天道竟然好心的将顾予安放了下来,他倒不是担心会将顾予安掐死,他只是为了让顾予安更好的去看看眼前这一幕兄弟相残的景象。 他期待小泥人的表情。 墨于渊和白几之间本就有仇,两人打起架来毫不手软,手中的招式不要命的向对方身上打去,白几被天道强行復活,体内拥有的也是近似于天道的力量,其威压让他占了上风,几个唿吸下来墨于渊竟然节节败退。 凌千夜和墨于渊剑指对方,对立而站,只是谁也没着急出手。 「师弟,你该站在为兄的身边。」墨泽信面无表情的开口。 凌千夜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像师妹一样,成为你囚笼中的另外一只小鸟,永远听命于你?看着天道将这世界毁于一旦?」 墨泽信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 他的言语中颇为自信,凌千夜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确信墨泽信口中的不会发生,是自己问题中的后者。 连他们都不敢保证的事情,墨泽信凭什么说的这么笃定。 凌千夜眼眸微抬,他突然想起顾予安刚甦醒时,他曾从墨泽信的口中听到过「天命」二字...也许,当初墨泽信所指并不是献祭之事。 没等他继续细想下去,墨泽信已经提前发起进攻,凌千夜体验轻松格挡,幻弒之剑握在手中,他几乎轻松碾压了墨泽信,后面几乎成了单方面的进攻,和另一边单方面的防守。 「哟,看起来你的师兄倒是有点本事。」天道一脚踹在顾予安的膝盖处,一只手压在顾予安的背上,后者只能跪倒在地。 而后天道颇有兴致的蹲在顾予安的身边,他揽过小泥人的肩膀,嘴角的笑容之中满是胜券在握,捏过顾予安的下巴与自己对视。 两人的鼻尖几乎凑在一起,他能清楚地看到小泥人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悲伤。 还在为刚刚那个人的死而感到难过吗。 天道的笑容愈发恶劣。 「你输了。不止他。所有人都会死的。」他凑近小泥人的耳边。 「而这一切,都怪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扩大,本就满目疮夷的王都在几番打斗下来更是不成样子,魔气戾气肆虐,无数怨灵鬼泣从尸体中冒头,已然一副人间炼狱的模样。 唯一的好消息是王都的结界似乎在松动了,但这对此刻的战局根本起不了作用。 天道那一方几乎是碾压式的胜利,墨于渊和凌千夜身上已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衣服,俩人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天道倒是颇有兴致的提着顾予安找了处角落,他本可以提早结束战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迟迟没有下死手。 天道对小泥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和兴趣,他不理解明明事情已成定局,为何小泥人依旧不来求自己放过他,若是认命那只眼中的坚定又是哪里来的底气呢。 第181页 『慕修寒』抿了抿唇,他好奇那死东西选中的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顾予安被折断了双膝,此刻只能狼狈无力的跪在天道的脚边,头皮一阵疼痛,一只手粗暴的拽过他的头髮,冰凉的触感滑过他的脖子,天道强迫性的将他的目光定格在白几和墨于渊的身上。 「我记得他们都是你的弟子。」略带调侃和笑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那语气深处除了凉意外再无其他。 顾予安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魔掌,可只是再一次被拽了回来,这一次天道手上的力气使得更大了。 「可为什么你幻境中...会和他...」天道指向墨于渊。 此刻的魔域之主状态算不上好,几乎碾压的实力之下,他被白几打的节节败退,两人间的仇恨也让白几处处下死手,几番争斗下来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以至于当顾予安看过去时,墨于渊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见顾予安不语,天道也不恼,满脸笑意的啧啧几声,指尖对向了白几。 「我还是没想明白,收他为徒,你该是有多大的善心啊。復活他的时候,我便看透了他的记忆。他恨透了你啊,恨你为何不与他行与水之欢,恨你将仙核夺了回去,甚至连那把不值钱的扇子都能增加他对你的恨意。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可能记忆中,分明你对他是极好极好的,你的善意...就是给这种人的吗。你这样虚伪伪善的傢伙,凭什么被『死东西』选中。」 开始时天道只想往顾予安的心窝子上扎几刀,他想看小泥人痛苦难过的表情,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不停的将小泥人和那死东西联想到一起。 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不甘心!明明他和死东西一同萌生了意志,一同成长,一同创造世界,明明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死东西』竟然帮小泥人来杀自己。 他垂眼看向手中被捏住脖子的顾予安,许是刚刚想的太过入神,手中的力气竟不知何时大了起来,顾予安此刻被掐的白眼直翻,就连唿吸也微弱了下去。 可天道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股凉意仿佛戳在他的脖颈后面,似乎有种力量正在等待着他放松警惕,随时夺走他的小命。 扫视了一圈周围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此刻生命垂危的顾予安身上。小泥人似乎已经晕了过去,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断掉的双腿让他的身躯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半立在那里,而唯一的支撑点便是天道的手。 这样的小泥人本应该不存在丝毫的杀伤力的。 可下一秒天道仿佛是早有预判一般,空出的一只手勐地抵在了胸口处,那还闪着光芒的剑刃,此刻只离他的心脏一掌之处。 当天道抬眼再看时,刚刚虚弱的人儿眼中哪还有半分垂危之色,那恨意和仇恨仿佛如烈火一样将他席捲,小泥人手上的力气半分不入,甚至步步紧逼,那剑刃已然扎入了天道的掌心。 但也只是扎入... 再然后... 任顾予安,如何努力也无法再刺进一分一毫。 天道本无身体自从未受伤过,但此刻他待在慕修寒的身体里面,凡人之躯受伤便会流血,他垂眼看着掌心,幻弒对旁人来说只是一把厉害一点的剑,但在他这里伤害能放大无数倍,那痛苦仿佛在灼烧天道的灵魂... 天道抿了抿唇。 差点忘了,他是天道,他没有灵魂。 因为没有灵魂,所以他永远做不到像顾予安这样,心中有欲有求,眼中有光有情,永远无法寻求心中所想,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只能浑浑噩噩的当个天道,唯一寻求刺激的机会便是毁天灭日,夺去别人所拥有的一切...啧。 难怪那『死东西』想杀我。 「失败了吗?」顾予安喃喃自语,可手中的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少,他根本不管自己脖颈上的压迫,纵然无法唿吸,他也只是目光一刻不眨的盯着天道的掌心。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他就可以刺进去了。 他很早就发现了天道对自己的兴趣,便打算以自己为诱饵,凌千夜手中的幻弒乃是幻觉所做,配上无辰的琴音在乱局之中,就算是天道也会恍惚半分无法察觉,而真正能够弒神的幻弒被他偷偷藏在袖中,只要有机会便拼尽全力,打算一击制胜。 可现在... 心中是止不住的失望,脑海一遍遍划过无尘坠落的身影,顾予安告诉自己,不能败!一定不能! 天道看着这样的小泥人,他突然笑了,那是怎样的狂妄而又肆意,蝼蚁之躯,蚍蜉之力,就算再来十个这样的小泥人,也夺不走他的命。 他是天道啊,天地间唯一的神明,这世界便是由他而生,妄图弒神?简直荒唐可笑! 可笑着笑着,天道的眼中涌现出一抹厌烦。 可这世间...从未有人问他愿不愿意当着天道。 他看着像小泥人时,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恶劣。 他突然松开了手,任由那把幻弒之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顾予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胸口涌出的鲜血便已溅了他一脸。 「你!将代我成神...顾予安,从此以往,你之所求,将再无可盼之日。自由?成为神!忍受那无边寂寞折磨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天道死的突兀吗?我原本想的是结界破损,天启大陆六界之中所有能来的人都来了,大家齐心协力将天道斩于剑下,人定胜天!但我仔细想想,若天不想败,弒神真的有那么容易吗。我笔下的主人公没那么厉害,所以这份胜利,只能是施捨来的。? 第182页 第一百四十九章 墨泽信的身世 顾予安在薄雾中睁开眼,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倒,双腿被断,他本该无力的倒地不起,此刻只是微微调整身体便站稳了脚跟,低头一看,那双被折断的腿不知何时竟恢復了原样。 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对。 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腿该是被折断的呢。 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只当是没休息好产生的幻觉,他转过身去,随着薄雾的散开,眼前的一切逐渐明了。 眼前的是现代化的家具房屋,他极为熟练的换掉了脚上的布鞋,一把拉过门口等待自己的猫咪,而后跳在沙发上侧过身体,打开电视,寻找最近又出了什么好看的电视剧。 他本是21世纪新时代好青年,穿越到异世界以后凭藉自己的力量得道成神,此刻一边在神界打工,一边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摸鱼养猫,就在最近顾予安还打算谈一个小男朋友,给自己无聊而又漫长的人生找点乐趣。 当然肯定是不能找真人了,作为神仙可不能影响凡人的生活,在手中翻看着杂志,思考着究竟该捏一个怎样精緻的小美人儿!才能配得上自己这绝色容颜!! 他斗志满满,拿水时眼神却不经意瞥到了桌上的一把长剑,看着他散发着光芒的剑刃,顾予安只是愣了一瞬,注意力便重新被杂志上的男模吸引了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哪里来的老古董,肯定又是被咪咪翻出来的。啊啊啊啊,烦死了,该捏一个怎么样的小泥人来玩儿呢。」 与此同时的天启大陆。 王都里,在顾予安将幻弒刺入天道身体的那一瞬间,随着刺眼的巨大光芒,那灼烧般的光亮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遮挡住眼睛。 白几亦如他们一样,他还没来得及探究天到那里发生了什么,便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睛,当他感觉到亮度在渐渐散去时,睁开眸子,一张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眉头忍不住皱起,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厌恶和嫌弃。 「墨泽信,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虽然他们是站一边,可白几一直都看不起墨泽信。身为万剑宗掌门,可却当了一辈子的墙头草,空有一副实力去过的低三下四唯唯诺诺,他最恨的便是身负天赋却不去使用的蠢蛋,白几眼中闪过嫉妒,要是这些是他的就好了。 但他这份情绪没能停留太久,下一秒胸口处的抽痛,让他的脸痛的皱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愣愣的垂眼看向胸口,自己的丹田之处,赫然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口子。 试问这天下能有谁在半月之内被人抛了两次仙核? 答:白几。 而此刻的当事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似乎在茫然,为何刚刚的盟友此刻变成反插自己一刀。 墨泽信似乎心情不错,竟然很乐意为之解答。 他在白几眼神涣散的最后一刻,指向了天道的方向。白几也就在这时反应过来去看自己心心念念半天了的天道,可随着他的眼神扫视过去,不解...茫然...更多的是无端的猜测与恐惧。他的瞳孔渐渐放大。 他的嘴唇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不在。 可惜他坠落前也没有得到答案。 墨泽信看着手中还在散发力量的仙核,终于咧嘴笑了。 这次可没有人能復活你了。 「师兄?」凌千夜持剑与墨泽信对立而战,他不信师兄突然的出手是良心大发选择站在了他们这一边,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阴谋。 眼神不安的偏向后方,他的气息略带不稳甚至有些焦躁。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道光芒之后,除了天道甚至连顾予安都消失了。 凌千夜搀扶着身受重伤的墨于渊,后者的身上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可依旧借着这股力量站立在那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明明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那双眼睛依旧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墨泽信。 「我!师!尊!呢!」一字一句宛如咬牙切齿一般从他嘴里说出。 墨泽信不屑一笑,他眼中带着嘲讽盯着眼前两人,身上的气息突然变了,此刻的墨泽信仿佛变了一个人,先前的怕事和孱弱全部消失不见。 「顾予安?呵,他怕是已经代替之前的天道成为新的神了吧。」墨泽信语气淡淡的话中带着笑意,好似此刻他口中那个死去的天道不是他不久前追随的主人一样。 「不可能。」凌千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天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 他和墨于渊都是这样想的,可回想起刚刚的那一阵光芒,还有怎么也寻不到的人,心中却是愈发不安。 墨泽信没再理他,他的视线落在了墨于渊的身上,他莫名的昂起了头,宛如高高在上的制裁者一样,看向墨于渊的视线中充满了火药味。 「魔域之主?魔族二皇子?呵呵...这个位置原本我也可以争一争的。」 墨于渊的身体勐的顿住,他眼中闪过惊愕,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盯着墨泽信。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世人皆说上日魔尊乃是痴情种,为了妻子可以坐进天下恶事,就连你墨于渊,怕是现在都以为你父亲冷落你,是因为你间接性害死了你的母亲吧。」墨泽信却嘲讽似的笑着摇了摇头。 第183页 「他没那么深情,不然也不会在你母亲怀孕时对我母亲做出那般龌龊之事,一夜过后拂袖离去,丝毫不管我们的死活。」墨泽信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墨于渊,仿佛是在透过这张脸在看谁一样。 「凡人之躯,身下魔族之子。我母亲甚至没来得及等我出生便死了,我是硬生生捅穿了她的肚子才爬出来的。」他说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仿佛回想起那又是血淋淋的一幕。 魔族的天性让他能够记住从出生起发生的一切事情,母亲的鲜血沾染了全身,他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婴儿,村民们惊恐的目光是他入世看到的第一幕。? 第一百五十章 久违的更新 「我熬啊熬,我费尽心思想找那个男人復仇,可实力的悬殊让我连挑战他,不...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没有。几番婉转之下,我去了万剑宗,可在那样一个天才聚集的地方,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你...背叛了宗门。」凌千夜突然意识到墨泽信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当年那场仙魔之战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悲剧降临之时,仙魔两界皆是伤亡惨烈,可笑这些年来所有人都将罪责夹杂在顾予安的身上,现在恐怕...背后之手另有其人。 「别说的这么直接。我只是和顾青岑做了一笔交易罢了。」墨泽信歪了歪头,眼神有些无辜。 「你们真的以为顾青岑能凭一人之力与魔域之人牵上线吧?哈哈哈哈哈哈!」墨泽信疯狂的笑了起来,沾满鲜血的手抵上了额头,那表情似乎实在苦恼为何这群傢伙还是这般愚蠢。 「这世间不是只有顾予安是被选中的孩子,他被生命之灵选中获得弒神之剑,而我则是被天道选中!哈哈哈哈哈!天道之子?那样的泥人可不配与我相为比较。」墨泽信越说越激动,他藐视着众人,好像此刻他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神。 「我被天道选中搅乱天启大陆的时局,让众仙陨落!让魔族猖狂!让人族卑微为奴!而本君!则是站在至高之巅!」 「我憋了太久,我憋了太久!我多想将那些计谋招于天下,让世人都惊嘆于我的智慧,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现在不稀罕了。」 墨泽信猖狂的笑,他指着墨于渊眼中满是讽刺。 「你这我渴求了半生的魔族之主的位置,我现在看不上。」 「我耗尽半生,杀了那么多天才得来的万剑宗掌门的位置,我现在也看不上了。」 手中的仙核被他放在两人面前,那耀眼的光辉仿佛在诉说着他其中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只要有这股力量,除了顾予安,本君就是活在凡间的天道!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是这世间众人所知的唯一能够敬仰的!敬佩的!神!」 灵力在他周围环绕,诡异的漩涡在慢慢形成,凌千夜的想要阻止可已经再无余力。 「疯了!你竟然想借天道残余之力…成神!」 对上墨泽信讽刺疯狂又偏执的眼神,凌千夜就这样愣在那里... 从何时起... 掌门师兄变成了这幅样子... 「想成神?问过我了吗!」 强大的戾气在凌千夜的身侧燃烧,墨于渊以生命为祭,借上古魔族之力,打算拼死一搏。 鲜血浸染的全身,他的眸子透出骇人的光芒。 不管如何,不管这天下如何,他一定...一定要等师尊回来! 凌千夜沉默不语,却也是站在了墨于渊这边,或者说...他也在等,等那个人。 这一片天地打的不可开交,而破开虚空,一片寂静之地上,一道干净青涩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老人的身旁。 老者正摆弄着眼前早已枯萎的花草,他指尖拂过那原本失去生命力的植物,淡色的灵力落在草木的身上,那些枯萎的却突然恢復了生机。 「你的力量在恢復。」 他回过头,眼前的少年一如过去,青春永驻。只可惜,内里烂透了。 「还是当天道好,永远不会老。」老者笑眯眯的调侃。 「我现在可不是天道了,再过半刻,我将永远消散于这世间,运气好的话,或许我还能够转世成人去体验一番真正的人生。」天道笑着说。 「只是可惜你永远没有那运气,你无魂无魄,又怎能转世成人了。」老者毫不留情的拆穿。 天道被噎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反而只是笑笑,「你这张嘴真是一如往常的毒辣。」 他看向后方旺盛着的花草咧嘴一笑,对上老者的目光,天道嘴角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疲惫。 「今日之后,死东西,你怕是再也不用饱受死亡重生之苦了。」 老者乃是生命之灵,他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就是守护。只要天启大陆有生命,他便不会消亡。 可天道三番五次将天启大陆摧毁,作为生命之灵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死亡,随着新生命的出生而復活,消亡之苦太痛了,不然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说来也可笑,分明他们都是神,可生命之灵却有不被限制的自由,他能干扰凡人的人生,若不是因为天道的疯狂,他也不会衰弱至此。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新的天道上任,恐怕此生再也不用受那般苦难了。 「倒也未必啊。」生命之灵却是嘆了口气。 第184页 「怎么?我都自愿赴死让你选中的小子成为天道。怎么还是未必。」天道抿了抿唇,若不是他自愿放水,就凭顾予安的本事,想杀他?痴人说梦。 「你留下来的祸种,忘了?」生命之灵笑意吟吟。 顾予安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桌上放着好几本最新的杂志,面容姣好的男人在他指尖下划过,神力在手中婉转,掌心中一个小泥人正在慢慢形成。 饿极了的咪咪突然跳到他的身上打断了施法,顾予安有些无奈的收回手,戳了戳躺在自己肚子上不安分的小猫。 「真是受不了你,可真是我大爷,你家主人在找小男朋友呢。」 白色的猫咪像是通灵性一般,感觉到主人的郁闷,连忙露出了粉色的肚皮,带着讨好舔了舔顾予安的指尖,湿润的感觉从手上传来,顾予安的心早就化了。 一瞬间便将头扎了进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啊。舒服啊。」 猫咪原本仰着头不挣扎,可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危险性的气息,慌乱间粉嫩的爪子拍上了顾予安的脸颊,甚至来不及看主人脸上突然出现的突兀的血痕,一熘烟的便已经跑掉了。 顾予安歪着头有些无奈,指尖抚上脸侧,只一瞬间,那道印子便已经消失不见,他懒散的躺在沙发上,并未回头,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冷意。 「阁下擅自闯入我这里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说】:这个月肯定会完结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结局上 来人的身影慢慢显现,他的容貌倒是眼熟,生命之灵像是年轻了几百岁,此刻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儒雅书生,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顾予安,他扫视一圈,这充满温馨气氛的小家在他眼中只是一场可笑的大梦。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他笑意吟吟,可那笑意却不进眼底。 选了这么久的命定之人,竟然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吗? 他嘴角微勾,那就让老夫逼你成神吧。 「你什么意思?」顾予安指尖捏诀,虽成神多年,可此刻用起灵力来到是毫不含煳。 生命之灵看着在他手中环绕的半神之力,眼睛微眯,天道的力量顾予安应该已经吸收完了啊,为何还是如此不纯。 轻松躲过顾予安得灵诀,脚边的猫咪感觉到危险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音,嘶哑的喵喵叫着。 不悦的瞥了脚下,指尖轻弹,浅绿色的灵力打入喵咪的身体,顾予安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刚刚还鲜活的小白只在瞬间便在瞬间被抽出了灵魂,而后在他面前被一只手彻底碾碎。 超乎想像的力量在生命之灵身上聚集,泯灭天地之力形成了巨大的漩涡,顾予安立在其中,连站稳都是费力。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啊。」 生命之灵的力量最后汇聚在他的食指,步步紧逼,顾予安应该躲得,可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慢慢靠近。 看着眼前这张脸,莫名的记忆竟然开始恍惚...... 见过,他...见过这个人? 指尖点在了顾予安的眉心。 巨大的力量轰的一声爆炸开,模煳不清的记忆和人脸慢慢清晰,那些被扭曲过得曾经再一次在眼前浮现,顾予安像是看了一场电视剧一样,看到了受命运之苦被控制了一生的倒霉蛋。 每个人从眼前闪过,爱过的,恨过的,敬仰过的,真心待过的... 当他再次睁开眸子,某种原本的清亮消失不见。 「这场梦做的可真美啊。」他勾了勾嘴角,轻声的喃喃自语是他对这场美梦的告别。 「你的力量缺了一角,去拿回来吧。」 顾予安垂眸笑笑。 「嗯?」天道微微一愣,而后突然一掌把他拍退了数十步,他勐地抬起头,从容的脸上闪过愕然。顾予安依旧站在那,脸上是寡淡虚假的笑。 「下次别离我这么近。」 王都的乱战已然接近尾声,墨泽信借着那遗留的半神之力轻轻松松便碾压于凌千夜和墨予渊,后者本就以之生命为祭,此刻的状态几乎差到了极致,即使一身黑衣依旧能感受他满身的血腥味,那双红色的眸子里流下血泪,脸部因为身上的剧痛而微微有些扭曲。 凌千夜虽还站在那,但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是手中之剑支撑他,恐怕早就倒了下去。 墨泽信张狂又疯魔的笑着,他等了太多年,一朝将两个天才碾在脚下,他开心的都快疯了。 眼神炽热的看着手中的神力,纵然他的凡人之躯无法全力吸收,但只是现在所拥有的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癫狂的看向眼前两人,「只要你们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本君了,哈哈哈哈,我将成为天启大陆的神!」 「真是伟大的梦想啊。」清冷淡薄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墨泽信下意识的提剑直指而去,可他甚至没能看清来人是怎么做的,便被打飞了数米之远,长剑掉落,他勐地吐出一口鲜血,差点站都站不稳。 而这...只是一击。 凌千夜看到他的时候,喜悦早已溢于言表,等到了...他等到了。 可还没等他惊唿出声,身体的负荷已然到了顶峰,本就是靠着毅力勉强支撑着。在看到顾予安得瞬间,最后支撑他的力量也彻底消失,身体如脱了线的风筝,飞快的向下坠落,即使落入深渊,发出重重响声,顾予安却是自始至终都没动。 第185页 神...不可随意改变他人命运,哪怕只是举手之劳。 顾予安立于半空之上,收敛起眼底的担心和不安。再次睁眼只剩蔑视,他抿唇看着踉踉跄跄的墨泽信,意念微动,墨泽信周边的空气开始快速收缩,整个空间都被顾予安轻松扭曲。 墨泽信早已因为痛苦而涨红了脸,顾予安依旧冷冷看着,似乎是打算就这样将之折磨至死。 嘴角是残忍的笑容。 「就是你...坏了我精心编织的美梦啊。可真是该死呢,我亲爱的掌门师兄。」 空间再一次扭曲,墨泽信的一只眼球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捏爆了,嘴角蔓延出血迹,可他依旧没半点认输的意思,仅剩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顾予安,满是鲜血的嘴慢慢张开。 「不服...本君不服!」 谋划的百万年,就差一点点,就差最后一点点了!他杀了那么多人,坏事做尽,离这至高之位,离成神之梦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为什么连这都不能满足我!凭什么你连这都要跟我争!!!! 他奋起反抗,可拼尽全力,也只是挥动了拳头的一点点。 顾予安低声笑着,对墨泽信的挣扎他看的乐在其中。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只要顾予安想,他只要轻轻收收手指,就能轻松要了墨泽信的命。 「一个噁心狼狈的混血,挑起仙魔之战,算计顾青岑,与仙族相恋,做高高在上的掌门,甚至我,都曾被你欺骗。墨泽信,看着天下世人被你玩弄于手掌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你懂什么!!你生来什么都有,我呢!我呢!被父亲抛弃,成为低贱的人族,我了不受欺负年幼时我便杀过人...只有不停的阴谋才能让我往上爬!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 许是因为愤怒,墨泽信竟然将空间撕裂了一个口子,充斥着怨恨的话语落入耳中,顾予安只是笑笑,「你有的一直都很多啊。」 看着墨泽信身上爆起的灵力,顾予安又重复的一遍。 天分,心性,忍耐,对自己的狠辣...或许你原本能成神的...可惜。 顾予安看着他,勾起了恶劣的笑容。 「可你坏了我的美梦啊。」 【作者有话说】:记忆是顾予安自己改的,他算到自己会成神,本想让自己后半辈子忘记痛苦快乐的活下去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结局下 顾予安背在身后的手掌慢慢紧缩,随着一声轻响,墨泽信的骨头被硬生生折断了,像是故意的一样,他慢慢的破坏着墨泽信的身体,灵根。 一点一点将墨泽信最在乎的力量和神力剥离他的身体,说这是一场杀戮,或许用报復更为合适。 顾予安眼中戾气更重,他好不容易给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好不容易摆脱这些滚蛋,明明连自由都被丢在了脑后,只是一场梦...一场美梦而已,你都要破坏。 「啊!」墨泽信痛唿出声,他再没有站住的力气,卑微悽惨的跪在地上。 他清晰的感知着力量的流逝,身体的衰败,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能,不能就这样结束,不可以! 也不知道墨泽信是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硬生生挣扎出了顾予安的囚笼,他将浑身的力量聚集的掌心,笑的夸张。 「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陪我!顾予安!我没输!我没有!」 他几步就已经到了顾予安面前,充满杀意的力量对着顾予安的脑门打来,诡异的是,顾予安竟然不躲不避。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伤我?」后者歪了歪头,觉得好笑的眯了眯眼。 墨泽信勐的睁大了双眼,他明明已经拍在了顾予安身上,不,空气墙!有一股莫名的空气墙挡在了两人之间! 对上顾予安含笑的眼睛,墨泽信突然觉得背后发冷,下一秒,他甚至没有时间反应,眼前只剩下一阵血雾。 再然后...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墨于渊站在百米之外,他目睹墨泽信迸发的一击,他提醒的声音甚至没有说出口,顾予安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将墨泽信碾成了血灰。 那个需要他用灵魂为代价借上古之力弒杀的墨泽信,顾予安只是动动手指,就能轻轻松松将之抹除。 身上的剧痛和灵魂上的撕扯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大。 墨泽信已死,残留在他体内的神力也快速的归之本源,顾予安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还有灵魂深处对自己的召唤,他知道,是时候该回归该待的地方了。 神格补全,神力恢復。 上任天道泯灭,顾予安以获资格,今日之后他便是这世间新的天道。 唯一的神。 耀眼的光将他包裹住,像是对顾予安的一种净化,但这对顾予安而言更像是囚笼。 是让他再无法实现心愿的最后的禁忌之锁。 他闭上眼睛,顺从的被那股力量拉扯,灵魂被充实,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抽离,记忆开始变得模煳。 朦胧之际,模煳间,他仿佛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快速的朝自己跑过来。 下一秒随着腹中的剧痛,他瞳孔勐缩。 顾予安蓦的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还在笑的少年,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口鲜血。 第186页 「哥哥,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明明捅刀的人是解小六,可哭的不成样子的人也是他,「哥哥,小六的错,是小六让哥哥疼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胸口的窟窿还在流血,顾予安明明是疼的,他明明应该生气的,明明应该愤怒小六的背叛,可对上那双含泪的眸子,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流连于计谋之中多年,没有人能比顾予安更懂人心。 单是这双眸子,他便已经能够看出,解小六比他还要痛苦,还有些勉强的捂住胸口的窟窿。 一个荒谬的猜想勐然从心中诞生。 看着面前这个还在不停哭泣的少年,顾予安心中第一次突然感到深刻的后悔,他这些年光顾着追求的所谓的自由,竟从未发现原来身边也有这样...真心对他的人。 此刻他多想抚上少年的脸颊,多想说一声抱歉,可不知为什么他强盛的真神之躯在此刻犹如破损的洋娃娃一般,所有的神力都从他胸口大窟窿飞快的向外流出。 如滔滔江水一般涌入解小六的体内。 弒神者成神。 就如顾予安杀了天道后取代一样。 哭泣的少年止住了泪水,他紧紧的拥住怀中因为虚弱而晕去人,顾予安的身体在渐渐的消散,如同之前的天道一样。 解小六抹去了脸上残留的泪珠,指尖温柔的抚摸过顾予安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能够近顾予安身并不是他自己实力有多强,只是因为哥哥从不愿对自己设防罢了。 「哥哥,你总叫我小六,却忘了我姓解。」 「我虽是凡人,但愿以此身破天道,助你脱离这囚笼之境。」 指尖点在顾予安的额间。 「哥哥,忘了我吧。」 「从此以后。」 「你自由了。」 上古四大家族之一的解家。 其拥有让人起死回生之力。 解小六愿代替顾予安成为天道,饱受永世孤独,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永远...守护哥哥。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王都的结界破裂,当仙门百家和救援来到时除了一片炼狱般的景象,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后来传闻是万剑宗掌门墨泽信妄图成神,以仙门百家所有血液为忌,再如混沌之境的王都里。仙门叛徒顾予安,剑神凌千夜,魔域之主墨于渊和首仙之徒慕修寒,仙魔联手将之镇压,最后两死两伤。 这场灾难来的太过突然,当初秘境开启时所有的宗门都是派出最优秀的弟子和宗中实力最强的长老,损伤最惨重让世人对墨泽信的讨伐和仇恨达到了巅峰,与此同时,这四位将恶人斩杀的英雄,自然是受到了所有人的敬佩。 纵然其中有魔族,可此事过后,仙魔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莫名的被缓和下来,甚至在接下来的百年间,魔族的出现不再是伤人作恶,能够自由出入凡间,就连每年的仙门大比,魔族都有了参与的资格。 又过了三百年。 青丘一族突然传来噩耗,原本是继承人的龚润意外惨死于外出路上,被发现时,身体激进被掏空,鲜血流了一地。这件事在天启大陆一时间流言四起。 王都里的茶楼上,小狐狸坐在屋檐上,听着说书先生描述着龚润的死样,他舔了舔爪子。 「答应你的我可做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又过了三百年,王都那场噩耗之战,从未被人忘记,万剑宗里花落熙坐在掌门之位上,百年过去她的容貌愈发精緻,那场灾难结束后,她成功的从墨泽信设下的囚笼中逃出,百年间一步一步将万剑宗重新拖回了仙门第一的位置。 当新届的收徒大典终于结束,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疲惫的回到屋子,才刚站到门口,便已然听到了里面发出的叮叮噹噹的声音。 脸上不自觉间带上了笑容。 她侧身轻靠在门框上,笑眯眯的推开门,和来人对视的一瞬间,笑着说。 「又回来讨酒喝?」?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一勉勉强强捡两个替自己养老的... 院子里那人懒散的坐在地上,白衣染上了些许泥土,他却丝毫不在意,桃树脚下被他挖出几个坑洞,散落在脚边的酒罐中还透露着香气迷人的酒味。 「师姐,你是藏酒的技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花落熙笑了笑,她进院关上门,轻车熟路的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顾予安的身边。 「还不是师弟你长了个狗鼻子。」 顾予安回过头,毫不文雅的用衣袖抹去嘴上多余的酒渍,盘腿坐着,乐呵呵的盯着花洛熙。 「不对,现在可该叫你掌门师姐了,不知在下这般行径,会不会被掌门师姐赶出宗门啊。」他笑起来时双眼微眯,纵然百年过去,他的容貌也无丝毫变化。 花落熙宠溺的看着他,口中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那眼底深处的是藏不住的温柔。 谁能想到当年那场灾难后,四大英雄之一的师弟活了下来。 思绪越扯越远,花落熙抿了抿嘴唇。 当年她能成功从墨泽信的囚笼中逃出,也是多亏了师弟相助,只可惜后来师弟莫名沉睡了八百年,花落熙用尽了所有灵丹妙药,等顾予安再次甦醒时,早已沧海桑田,整个天启大陆都已大变样。 花落熙都认为师弟甦醒的事情,不该让世人所知更是没有必要,所以也就将此事瞒了下来。顾予安致此后的百年里便当真是游歷人间,没了拘束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第187页 等在外面玩累了便回到万剑宗,偷摸的跑到她这院子里来偷酒。 那场战役花洛熙也是略知一二,她好奇师弟为何会昏迷,好奇当年墨泽信究竟是如何而死,可师弟明显不愿提及,她便也不会去问。 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闻着鼻尖的茶香,花洛熙勾了勾嘴唇。 这样的生活倒也不错。 耳边传来瓦罐被摔碎的声音,花落熙并未垂眼去看,她仰着头,看着阳光从桃树的夹缝中映照出不同的形状,嘴里默默提醒。 「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随着几声略带凌乱的脚步,顾予安在离开前偷摸的将一罐桃花酿藏在了衣袖之中,心虚的看着眼师姐后,笑嘻嘻的说了声知道了,一熘烟的跑了出去。 花落熙眼睛没有睁开,可勾起的唇角却愈发明显,她动了动手指,院中散落一地的瓦片全都消失不见,夕阳西下,她一人悠闲的躺在长椅上,坐在桃树下,闻着鼻尖若有若无的桃香,明明是笑着的口从远处看,却莫名给她添上了一份孤寂。 顾予安踉踉跄跄的从万剑宗后门跑了出来,手中的桃花酿一口又一口的灌下,神色逐渐迷离,他早已是神,原是不会醉的,若是这般,不过是他想醉罢了。 因为只有喝醉的时候,当年的记忆才会变得模煳不清。 直到走至山脚下,他的脚步依旧虚无,顾予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不是这百年喝的太多,现在真是越来越难醉了,甚至这桃花酿饮起来,似乎味道都不是以前那般让他喜悦。 万剑宗这次的招生才刚刚结束不久,山脚下依旧有些许停留未走的商贩。 顾予安随意的撇了几眼后便收回目光,正打算提脚离开时,突然感觉衣角被什么一扯。 略带不耐的低下头,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正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他,男孩的背后还背着一个昏睡的小女孩儿,顾予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而后视线落在了那个抓在自己衣袍上的爪子上。 小男孩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慌张的松开手。 看着那仙人衣袍上刺眼的黑色手印,他慌的都快哭出来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惹仙人不快的,只是妹妹她生病了,他只是听说万剑宗招生,想着能藉此机会能来求药,他不是有意的。 男孩儿终究是年岁不大,明明慌张的想要解释,可越是慌便越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予安静静的看着,半晌,他突然嘆了口气。 「真是不知你们怎么想的,竟然找我一个酒鬼帮忙。」 小男孩儿一愣,他意识到仙人好像没有生气,干巴巴的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后,刚想让仙人救救自己的妹妹,突然只觉得身上一轻。 丫头应该已经四五岁了,可顾予安拎在手上只觉得像羽毛一样轻,他的眉毛微微蹙起,男孩儿见此一幕却彻底慌了神。 他扑通一声跪下,「仙人,对不起,仙人,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杀我妹妹,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们一马吧。」 他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脑袋重重的砸在石板地上,清脆的响声和他刺耳的哭叫引的周边路人频频回头张望。 在他磕第二下的时候,顾予安也将他提了起来。 他一手提着一个小孩儿,表情愈发的难为。男孩还在哭着,周围人传来不善的目光,在闻到顾予安身上的酒气后,难听的声音便越来越多,不少人对着顾予安指指点点。 后者只觉得老脸一红,而后一手抱着一个小孩儿,连忙用灵力逃离了这个地方。 男孩儿只知道当他再次睁眼时,周围的景色大变样,悬空的身体突然被人放到地上,他晃神的倒退了几步,屋里飘散着一股药香,可莫名的却只让人觉得好闻,这竹屋不大,可却每一处都显得精緻万分。 男孩儿只是呆了一会儿,便再一次用恳求的目光看向顾予安,「仙人,求你放...」 话还没说完,顾予安在他额间轻轻一点,男孩儿就立马昏了过去,顾予安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放在床榻上。 嘴里边还在念念有词。 「果然不该随便乱捡小孩儿,一个两个的都是小麻烦。」 此时,竹屋的门也被推开,邱言手中拿着两瓶用了三个月才炼制出来的毒药,这考量着到底该先吃哪一瓶的时候,突然对上顾予安的眼睛。 在突然的愣神后,手中的毒药几乎是被他瞬间抛之脑后,而后几乎冲刺般朝着顾予安扑来。 「师兄!我想死你啦。」 后者轻松躲过,然后将小女孩儿丢在他的怀里。 「再不救要挂了。」 【作者有话说】:番外主要会交代一下每个主人公900年后的当下变成什么模样,出现新的人物是为了让顾予安能够找到从前的感觉,忘记痛苦的回忆,让生活变得简单充满乐趣。我知道大家更关注的是解小六,放心啦,我的小说一直是he!?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番外二替乖女儿寻药去喽 小小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张舒服温暖的大床上,她有些呆呆的撑起身子,身上干净的衣服让她感到惶恐,她眨巴着大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寻找哥哥的身影。 身体却是先一步掀开了被子,她赤脚走在地上,眼中的泪珠随时都要落下。 顾予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第188页 手中拿着汤药,推门的动作有些僵硬,她虽然养过小孩儿,但是她的小孩儿从来没哭过,所以此刻顾予安几乎是瞬间便懵了。 小小在看到顾予安进来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哇!小小被卖掉了!小小被卖掉了!小小以后就是妾了!」 听着小朋友的胡言乱语,顾予安差点一个跟头跌在地上,他尴尬的抿了抿唇,回想了一下他之前养小孩的经歷。 嘶。 白几难过的时候...不对,那傢伙的都是演出来的。 墨于渊的话...这傢伙的演技成分似乎更高。 这一下顾予安在门口,他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看了一眼手中的汤药,正当他考量着要不要放下就走时,救星来了。 已经认清自己是被仙人所救的小呆以他十年乞讨的社交经验,很快便和附近的仙人熟悉起来。本来是该他来送药的,因为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赶来时便听到自家妹妹鬼哭狼嚎的声音。 等他慢慢走进听清小小在说什么的时候,小呆脸都红了。在王都时,富家贵族娶亲里十岁不到的孩童成为妾也是常有的事,自小他便告诉妹妹,一定要将自己弄得脏些,遇到坏人定要跑,没想到此刻在仙人这儿却闹了这么大个乌龙。 他连忙冲进屋,小小在看到哥哥的瞬间,哭声已经小了不少,而后小呆好说歹说,才让小小相信了此刻两人安全的事实。 顾予安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汤药,小小以后之后觉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小脸一红,声音低低的说了声谢谢后,几乎是要将脸埋在了汤药里,明明苦涩不堪的药水却被她一饮而尽,而后有些慌张的擦了擦嘴。 视线若有若无的偷看着仙人哥哥,脸突然更红了。 刚刚光顾着哭了,没发现原来仙人哥哥这么好看呀。 嘿嘿嘿。 如果这么好看的话,这么好看的话...其实让小小当妾也没关系的。 还好这番话没说出来,要是让顾予安听到了,直接一个尔康手! 三年以上最高死刑啊!小妹妹! 顾予安顺势坐在兄妹俩旁边,看着小小和小呆乖巧的模样,嘴角挂起一抹温润的笑容,这两人的乖巧倒是和当年的孽徒有三分相像,他淡淡开口。 「日后你们便待在这里吧。」 「真的吗!我们可以吗?!」小呆扬起笑容,他几乎想要磕头道谢,却被顾予安拦住了。 顾予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邱言突然重重的推开门,脸色有些难看,但在看到师兄的时候,还是勉强的露出了笑容。 「不行。」 顾予安愣了愣,「为何?」 收养两个孩子对万剑宗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这般大的反应。 邱言的眉毛似乎皱的更深了,「魔族之人竟然敢来我万剑宗寻求相助,看你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此言一出,小呆的脸色剎那间变得惨白,他身形几乎是一抖,想想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握住哥哥的手似乎变得越来越凉了,她用力的抓紧,似乎想让哥哥能变得暖和些。 「我...我是人类,我不是魔族...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求药,若你们不欢迎我们,我们立马走。」小呆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可他体内有魔族之血是事实,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也知道自己是魔族,为何要在此时强称为人类。 虽然这些年仙魔两界的关系已经逐渐缓和,但对邱言来说,魔族依旧必杀不可。 不论是千年前的仙魔大战,还是魔域之主当年对师兄做的那些混帐事,他和魔族永永远远都将势不两立。 竟是没想到此次竟然救了两个混血,一想到这儿邱言的脸黑的可怕。 顾予安在听到小呆的话后,便已经大概猜到了两个小孩的身份。难怪之前小呆拽住他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视线落在小小的身上,他蹲下身子,小呆立刻想要挡在妹妹身前,可对上顾予安的眼神后,强硬的态度便瞬间软了下来,他能感觉到仙人的眼中并无恶意。 顾予安双指搭在小小的脉搏上,顿了一下后说了声原来如此。 不怪小呆在王都求药多年却无法治好妹妹的病,这小丫头竟然是天生的极阴之体,加上半人半魔的体质,天生的灵力不受控制,在经脉中四处游走,孩子的身躯自然承受不住,所以只能被动的陷入沉睡。 「看来得去魔域走一趟了。」 邱言瞳孔瞬间放大,听到师兄自言自语的那一刻,身体便已经先脑子一步将师兄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疯了!去了魔域就有可能被那个人发现的!」 「可若是不去,小小不出一年便会灵力暴躁而亡,总不能放任她死吧。」 「师兄,你躲了他百年,现在竟然要为...」邱言说的情绪高涨,顾予安却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等会儿,等会儿,你先等会儿。」顾予安眼中那是深深的不解。 「谁跟你说我躲了他百年的?」 邱言讶然,呆呆愣愣的回了句,「可师兄你确实百年未曾去往过魔域,而且...」 顾予安再次出言打断,「那是因为就魔域鸟不拉屎,什么好吃的我都找不到,去那儿干什么?」 「那魔域有墨于渊在那啊,师兄,你就不怕...」 第189页 「他又打不过我,我怕什么?」 「可是...可是...」邱言可是了半天,急的脸都红了,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顾予安直接剥夺了他反驳的机会。 「就这么决定了!前往魔域!替小小寻找千年雪山冰莲!」? 第一百五十五章 番外三 出发魔域这件事,顾予安几乎没和任何人商量,第二天一早,便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儿走在下山的路上。 小小打着哈气,眼眶中蓄着泪水,孩子太小起这么早终究是不适应,顾予安察觉到后一把将之揽到了怀里。 小女孩儿慌的一下抓住了顾予安的衣衫。 后者柔声安慰,「无事,若是困了便再睡一会儿吧。」 没等小呆说两句感谢的话,一道虚影突然挡在三人面前。 九百年前那场恶战后,凌千夜便一直闭关养伤,纵然百年过去,除了一百年前顾予安甦醒的时候,他强行破关出现过一次,这世间便再无人见过他。 纵然眼前的这道虚影模煳的看不清人脸,顾予安依旧猜出是凌千夜。 本就养伤,还留有一丝神时落在顾予安的身上时刻关注,这伤,难怪好的这么慢。 「师兄找我,有何要事?若是劝阻,可就免了。」 略带疏远的话,纵然让人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到凌千夜身上落寞。 他衣袖挥过,数十件法宝飞出飘在半空,散发着不同光色的仙器赫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些放在外面任何一件都能引来仙门百家争抢的宝物,此刻在凌千夜面前就如同不要钱的一样,一股脑的全都拿了出来。 「我自然知道拦不了你,这些东西带上吧。」 顾予安扫视了一眼,却并未收起,「我的实力师兄是清楚的,这世间无人能伤我分毫。」 虚影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说辞,「我知你实力高超,百年前就已经成...」他顿了顿,话到嘴边,收了回去。 「你身边的娃娃终究是用得上的,防患于未然嘛。」 顾予安刚想皱着眉拒绝,凌千夜又说,「不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收下,不过是师兄的一番心意罢了。」 说完这道虚影便立马消失不见,像是怕顾予安再说出拒绝的话一样,徒留那些仙器漂浮在半空中。 小呆握了握牵着顾予安的手,「仙人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顾予安无奈的拧了拧眉,凌千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予安自然不可能不收,只是没想到他这师兄竟然也会有耍无赖的时候。 大手挥过,除去几个仙器被他收入囊中外,顾予安也挑了两三个放在了两个小孩儿的身上。 小小感觉身上突然传来的一阵暖流,有些好奇的睁大双眼,指尖轻戳了戳顾予安的胸膛。 「仙人,小小好舒服呀!」 顾予安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就在顾予安离开此处以后,消失的虚影再次显现,他就一人站在那里,眼睛却一刻不眨地望着顾予安离去的背影,想要伸手触碰,可那抖的指尖终究是收回了。 远远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那缕神识他没有收回,凌千夜要的不多,这样守护就好了。 而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邱言就在那里看着。 一如过去一般,像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影子。 拳头微微缩紧,纵然懦弱,可站在这里窥探顾予安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 师兄,那句心悦,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邱言总觉得这次师兄离开后,也许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一行人走在乡道上,虽然顾予安能瞬移到魔域,但两个小孩儿怕是要丢个半条命,所以最后决定步行前往。 也是为了抄近道,走的乡道有些偏远,顾予安坐在租来的马车上,手中吃着葡萄,悠闲的推开车窗看着外面。 小小已经睡了过去,小女孩靠在顾予安的胸膛上,乖的像个洋娃娃一般。 小呆倒是自高奋勇的去了前面赶马,虽然这对顾予安来说不过是一道灵力的事情,但小孩儿颇有兴致,做大人的自然不会拒绝。 他侧着脑袋看着窗外,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欣赏着风景。寂静的乡道上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声音,车轱辘碾过石子轻轻的颠簸了一下,顾予安吃葡萄的动作一顿。 嘆了口气后,不悦的将窗户关上。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喧扰的马蹄声,伴随而来的是几个男人粗犷的叫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复单一的话语让顾予安掏了掏耳朵,究竟是把这群倒霉蛋打飞呢,还是踹飞呢,还是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剁了餵狗呢。 他正想着呢车门被推开,小呆白皙的脸凑了过来,「仙人哥哥前面有山匪。」 不知道是不是养了几天的缘故,先前的小黑蛋,此刻身上竟然有些贵气,顾予安嘶了一声,先前没怎么发现这小呆长得还可以嘛。 撇了一眼小孩儿,见他脸上没有慌张和恐惧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体内这半分的魔族血统没白有,若是被几个山肥给吓破了胆,那顾予安就要掂量掂量还有没有救他们的必要了。 小小此时也醒了过来。 第190页 「仙人,我们要杀了他们吗。」小姑娘用最呆萌的表情说是最残忍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顾予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什么玩笑。 顾予安讶然,笑容中带着无奈。 「没必要,赶走就好了。」 两个小孩儿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可那杀人的想法似乎丝毫没有淡去,特别是小小,可能是被吵醒的缘故,呆萌的小脸一直沉着。 见马车一直没有动静,那些个山匪也有些急了,其中老大正准备架马凑近一些,一道灵力突然将他震飞了马,随着马儿被惊的跳起,那老大也被击退数米远。 「光天化日之下,竟打劫求生,各位真不怕日后遭报应。」 顾予安起身的动作一顿,他挑了挑眉头,总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小弟们见老大被打,一个个拿着大砍刀骑着马儿就要向来人的方向奔去,顾予安推开车窗,从那一小个缝中,他隐约看到那人几步便已经将这群山匪混混打倒在地。 也许是察觉到了顾予安的目光,那人甚至还有意义的耍帅般转了几个圈,以最刁钻的角度展露出他那张精緻的面庞。 顾予安眨了眨眼,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人时,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个熟人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番外四见老熟人 虽然认识,可顾予安,却没有半点要打招唿的想法。 「走吧,不要耽搁了路程。」 将小呆拉到了身侧,指尖轻挥,前面的马儿便自己跑了起来。 有人愿意解决麻烦,顾予安自然乐的清闲。 小小已经睡醒了,正捧着葡萄和哥哥分享,难得的一副温馨场景,却在马车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被打断了。 两个小孩面露紧张的看着来人,小呆更是下意识的呲了呲牙,大人身上危险的气息让他们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来人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阵掌风直接将他拍出,根本没给乔弥反应的机会,看似普通一掌,却硬生生打断了他三根肋骨,最后他强撑了许久,都没有站稳身体,只能有些狼狈的坐在仙鹤之上。 顾予安一手按住一个小孩儿的脑袋,将两个小孩儿推回马车里,自己推开车门悠悠的走了出来。 抬眼看去,与乔弥对视。 明明吃瘪,可某人的嘴依旧不饶人。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九百年了,在下竟是不知道原来仙尊在当年一战中没死,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莫不是另有所图吧。」 顾予安冷冷的看着他,乔弥...上古四大家族中的乔氏。也是曾经逼他献祭的罪魁祸首之一,到确实是很多年没见了。 「我着急赶路,有话快说。」顾予安并未搭理他,只是眼神淡淡的,全身上下凑不出一丝和气。 短时间内被噎了这么多次,乔弥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再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邻居,干嘛这么...」 调侃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掌风再次袭来。乔弥的眸子瞬间睁大,他几乎是咬紧了后槽牙,也不知道顾予安是怎么回事,九百年没见,之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娃娃怎么变成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暴力狂了,关键是...怎么才不过九百年,实力增进如此之恐怖。 这一掌,就算乔弥有所准备,也被硬生生打退数米远,身下的那只仙鹤只是被余波危急便硬生生丧了命。 狼狈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他好不容易站起身,下意识的朝着仙鹤的方向望去,昔日雪白的羽毛染上了灰土,明亮的小眼睛在此刻也失去了光芒。 看着这一幕,乔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顾予安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仙鹤好似有点眼熟,有点像他九百年前在王都里餵过的那只,不过,是与不是他并不在乎,顾予安俯身进了马车,对上两个小孩儿关心的目光,身上暴力的气息才温润了不少,当务之急是前往魔域。 马车再次滚动,可某人依旧死心不改,乔弥一口鲜血咳出,他扯着嗓子在后面大喊。 「喂!你这百年不在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狐狸精他都快...」 只可惜他本就身受重伤,就算扯着嗓子喊的再用力,不过说几个字也足够他气喘吁吁,当乔弥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马车早已经不见踪影。 喉咽处又涌起一股腥意,他一口吐掉后,拧了拧眉头。 这次遇上顾予安本就是巧合,他的目的是前往万兽森林里。这九百年里不知怎么了,除了青丘狐族上任族长龚润被杀害以外,相继有几个颇有盛名的掌门长老惨死,事后更是有许多的妖兽灵兽不知所踪。 无论是留下的爪印还是那残留气息,分明是一个已经疯魔了的狐妖做的,再这样下去,恐怕得有一半的灵兽就此灭绝。 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乔弥的眼眸里暗淡了不少,你没死...那那傢伙疯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时间。 从万剑宗前往魔域要经过万兽森林和王都,虽然此行路径之地和乔弥有相同之处,但后者被顾予安伤了两掌,怕是跟不上了。 马车在万兽森林里缓步走着,顾予安若有若无的散发着微压,这一路走来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妖兽赶上前袭击,而后自然是不出所料的丢了性命。 马车在森林里走了三日,危险没遇上什么,倒是两个小孩和顾予安的感情深了不少。 第191页 正是休息的时间,小小兴高采烈的拿着手中妖艷的花朵想要递给仙人哥哥,回去时却发现仙人哥哥竟然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将不知名的花朵放在桌上,而后轻声拿过一边衣服盖在了仙人哥哥的身上,非常乖巧的下了车。 小呆正巧回来,看到妹妹鬼鬼祟祟的动作打算下她一番,却被反应过来的小小一把捂住了嘴。 前者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说,『怎么了?』 小小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后面的马车,而后拉着哥哥往远处走了一些。 直到走远她才松开了捂住哥哥的手。 「怎么啦?是不是仙人哥哥出事了。」小呆先一步询问。 「没有没有,是仙人哥哥睡着了,我怕你吵到他。」小小摆了摆手。 小呆点了点头,最近仙人哥哥为了帮助他们费了不少心神,自然是要休息的。不去打扰是应该的。 他这般想着,小小却皱起了眉头坐在一边表情苦恼。 作为知心哥哥他连忙坐在了妹妹身侧,「怎么了?」 小小歪着头,「哥哥,我总觉得仙人哥哥不开心,我感觉他好难过啊。」 小呆愣了愣,「有吗?」 小小肯定的点了点头,「仙人哥哥明明总是在对我笑,可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开心。哥哥,是不是仙人也会有烦心事啊。」 小小低下了头,而后突然抬起眼神,坚定地望着小呆,「哥哥,我们一定要让仙人哥哥开心起来!」 把车里的顾予安听到小孩子的雄心壮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副身体早已成神,哪里需要睡觉,不过是听到小小捏手蹑脚的声音,想要逗弄一番罢了,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眸子缓缓睁开,桌上那极为妖艷漂亮的花朵显得格外显眼。 顾予安静了半响,他竟不知选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连个小娃娃都感觉到了。 他坐在那里半天没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白皙细长的手指拿起了花朵,宝贝似的放在了胸口。 他不仅贪恋孩子对他的善意,那一句又一句的仙人哥哥,总会让顾予安...想起旧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番外五无辰的结局 九百年前的惨案让人间皇都耗费百年才除去了都城里的怨气,多亏当今女帝仁慈大义,短时间里竟然让王都重现往日辉煌。 酒馆里,白衣长袍的男人躺在雅间床榻上,屋里遍地都是空了的酒罐。男人媚眼如丝,懒散的抬起手,桃花酿被他胡囵吞枣的咽下,似乎是不知疲倦一样一罐又一罐。 龚弥裴眼神迷离,明明穿惯了黑衣,现在却日日装着清冷公子,一袭白衣,一颦一笑处处像极了顾予安。 当年在魔域地牢中,他被墨于渊硬生生拔了耳朵,又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困了十年,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模样,好不容易逃来后,却只听到顾予安已死的消息。 那一刻的心情他是怎样的呢... 他仰起脖颈,丝毫不顾身体的虚弱,桃花酿不停歇的被他灌入嘴里,直至最后一滴流尽,他抖了抖酒罐,不悦的皱了皱眉,而后随手将之丢在地上,极为熟练的从床榻的角落里拿出了一罐新的桃花酿,似乎是已经进行了千百遍一样。 百年前对顾予安的背叛,让他对慕修寒的恩已经报完了。龚弥裴不得不承认,那一刻预想中的喜悦并没有涌在心头,他感到更多的竟然是疲惫负重后的解脱。 就在他好不容易逃出地牢,以为可以找到顾予安弥补当年的错,可却发现他竟然死了。 顾予安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龚弥裴不信。 他不相信顾予安这样死了。 也许是恩情报完,他对顾予安那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狭小和爱意在此刻竟然超过了对慕修寒的情感,救命之恩被更强烈的爱意所吞噬。 就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能记得更久,对龚弥裴而言,反而更加忘不掉顾予安了。 这些年来他拼了命的去寻找,当一次偶然遇见龚润时,他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顾予安是生气了啊。 大街上他就那样疯狂的笑着,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笑容才僵硬在脸上,原来顾予安是气他没有遵守约定。 是啊是啊,他们相识时他明明答应了顾予安要杀尽刑罚殿的人的,是他忘了...是自己忘了... 耳朵被折去根骨在地牢被折断,龚弥裴的实力一落千丈,怎么可能能凭一己之力杀得了龚润那些族长掌门,所以他毅然决然的选择堕魔。 如今成了一副不妖不魔的样子,不被六界所容,不被族人认可,只能可怜的停留在王都的阴暗角落里,一次次期待着顾予安能够出现。 又一罐桃花酿被喝尽。 熟练的想去床角拿罐新的,可刚刚的已是最后一罐,他略带烦躁的将空酒罐重重砸到地上,眼中的苦涩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 「你呢。」 「什么时候愿意回来。」 「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屋外突然骤起的狂风将原本开着的窗户拍打合上,屋里的光瞬间就暗了下来,床上那套白色的身影蜷缩起身体,瘦的不像话的胳膊悬在床边,除了细微的呜咽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192页 一行人来到王都的时候正值三年一次的灯节,天色渐渐暗淡,明亮红艷的不同模样的花灯,让两个娃娃看花了眼,不过是两个孩子,就算往日表现的再怎么成熟稳重,在此刻也是撒了欢儿的玩。 特别是在顾予安给他们每人一点碎银以后,脚下的步子跑的是更快。 顾予安懒洋洋的跟不上,指尖在两人眉心轻轻一点,在确定能随时定位到他们的位置以后,便允许了两个娃娃的胡闹。 明明前两天因为着急赶路打伤乔弥的是他,此刻不慌不忙,陪着两个小孩儿逛花灯的也是他。 顾予安抬头看了眼夜色,周边喧闹的场景孩子们明媚的笑声,不知不觉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其实...赶路也要劳逸结合的嘛。 走在小道上,过去的记忆一点点席捲而来。 熟悉的摊位都已经看不到了,顾予安还能回想起当年第一次来王都时有个小摊做的桃花酥可好吃了,那味道可谓是只得天上有人间,难能吃几回。 只可惜当年一战,王都里几乎没什么活物,那老妇也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他眸子里没什么哀愁,这世界没有人能比他更看惯生死,死亡对活着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正想着,一道身影突然撞在了他的身上,顾予安一时走神,竟被撞的后退了两步,站住身子以后垂下眼,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孩儿正昂着头,呆愣愣的看着他。 顾予安抿唇笑了笑,倒是忘了遮掩容貌,难怪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目光视线。 他的笑容让小孩儿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所不妥后,男孩儿后退了两步害羞的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献宝一样的将手中的面具和花灯举了起来。 「作为赔礼狐狸面具你要不要?」 半刻钟后,茶馆里,白衣男子带着妖艷的红狐狸面具,他的出现并没有惹来什么人的注意,本就是灯节,在场穿的稀奇古怪的人应有尽有,而戴面具本就是传统。 顾予安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他观察着周围环境,小二很是上道的拿上了茶,他抿了一口,眸子微微一亮,这味道竟然和百年前一模一样。 难得悠闲的听起曲儿来,手中的银子自然也阔气的丢给了小二,重重的一两乐的小二的脸都要咧到耳边了,连忙说着会上好酒好菜,顾予安也没拒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抬手又是一杯茶落肚,就在此时,顾予安听到了熟悉的琴音。 低头望去时,淡绿色的沙帘挡住了大半部分的视线,顾予安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煳煳有些熟悉的人影。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掐指算了算。 眉头微挑,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当年那一战无辰也是获了机缘,虽然只是一魄,却在那年侥倖落入了轮迴,一来二去,他的七情六魄被补全,现在...他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完整的自由的人。 身侧的少女与之相伴,两者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女孩儿时不时靠在无辰的肩膀上,倒是一副恩爱模样。 顾予安笑了笑。 「真好啊。」 茶盏落下,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已晚,起身准备离去。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无辰似乎有所察觉,他抬起头却只看到空落落的桌子。 「哥哥,你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一天天的只知道弹曲儿。」 他连忙回过神,笑着说,「不急不急。」 【作者有话说】:龚弥裴大家还记得吗,就是在魔域背叛顾予安,害得我们小安安被白几撸走的混蛋,该虐还是得虐一下的啦,当然肯定不会再欺负我们小安安了。 无辰在这一章过后就是彻底杀青了,不会再有他的戏份咯。?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番外六杀魔族,主打的就是一个实力... 离开茶馆后,顾予安突然发觉人群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仰头看了看,除了密密麻麻的人头倒是什么也瞧不到。 正巧,先前那个赠他狐狸面具的小孩儿也在不远处凑热闹,顾予安乐呵呵的走了过去。 「他们这是去干什么。」 小孩被吓一跳,回过头发现是顾予安后又松了一口气,虽然看不到小孩的脸,可透过面具顾予安依旧能看到他那大眼睛亮了一瞬。 「大家都去放花灯了,这是灯节的习惯,今天哥哥姐姐们都可以带着面具出门,随心意找到那个自己中意的人,前半夜是相伴玩耍,后半夜便是放花灯,寄託他们心中的情丝,也是许下白头到老的愿望。」 顾予安点了点头,他对爱情什么都不感兴趣,不过,若是有许多的花灯,那湖边的景色应该会不错吧。 小小和小呆应该会很喜欢。 正打算感应一番两个小孩儿的位置,指尖捏起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几乎是瞬间,顾予安便消失在原地。徒留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小狐狸面具先生愣在了原地。 顾予安穿梭在小巷里,周围隐约传来的戾气,让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小小和小呆都是半人半魔之体,这两股力量相互对峙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自愿来到这破地方。 这块地区环境阴暗,与外界的喧扰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隐隐约约中,顾予安甚至能够感觉到九百年前那战中遗留下来的一些黑暗杂质,他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第193页 随着距离感知的位置越来越近,强大的魔气也随之席捲而来。 顾予安站在屋檐之上俯瞰而下,数十个魔兵环绕在小屋的周围,整个小屋被红色的结界所包裹,顾予安看不清里面的场景,但能感知到其中有一个强大的魔族正在疗伤。 难怪会把小小和小呆捉过来,混血虽然是浑浊不堪的血脉,可能够活下来的混血,经脉里面自然都会有强大的传承。 顾予安咬了咬后槽牙,妈的,这傢伙想要献祭两个娃娃! 他翻身跳落在地,指尖碰撞地面发出一丝微响,在如此寂静的地方,这身动静显得格外显耳,几乎是瞬间便有两个魔兵朝着顾予安的方向扑来。 顾予安直面而上,两个魔兵手举巨大砍刀,快速的向他挥舞而来,而前者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就连魔兵距离他仅剩一步之遥时,他都不躲不闪。 两个魔兵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去死吧!」 顾予安脚步一顿,笑容被掩盖在狐狸面具之下,「就凭你们?」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诡异的几乎带着毁灭性伤害的灵力从他身上爆发,那两个魔兵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瞬间便已经消散,为一抹尘烟随风而去。 看戏的魔兵们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和前两个一样,转瞬间便身消魂散,甚至连一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一击不仅仅杀了门口守卫的数十个魔兵,就连笼罩在小屋头上的那红色防护罩也在顷刻间便被打碎。 献祭仪式被打断,院中正在疗伤的魔族勐的吐出一口鲜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门口,顾予安不慌不忙的缓步走入他的视线。 「不知阁下是何人,何为要...」那魔族的话还没说完,顾予安毫不留情的上来就是一掌,他力道控制的很好,没有一下就要了这魔族的命,但这一击足够废了他全身经脉,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种小罗罗对顾予安而言连蝼蚁都不算,一个卑微的低贱到尘埃里的沙子罢了,也敢抬眼看他。 「哥哥...仙人哥哥...」 孩童轻声的低喃让顾予安勐地回过了神,眼中的杀意瞬间消失不见,他连忙朝着角落跑去,不大的小铁笼里竟然关了十多个小孩,顾予安心中着急,直接硬生生掰断了两根铁柱,将其中的小孩儿一个个都抱了出来。 那魔族应该谋划了许久,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混血,除了像小小这样的极阴之体,这其中竟还有极品灵根的天才。 他们被关了太久,祭祀又进行了一半,大多的孩子都以虚弱至极,昏睡的过去。 若这一次顾予安不来,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痛苦的折磨的死亡。灵魂被吞噬,这些极可能在未来闪耀着绚烂光彩的孩子们,会在世界上一个昏暗阴暗的角落里,永永远远无法轮迴。 就像曾经的...顾予安一样。 袖子突然被抓住,清澈明亮的眼睛突然在眼前放大。 「哥哥。你来救我了。仙人...哥哥。」小小说完这句话终于没了力气,她扑通一声便倒在了顾予安的怀里。 虽然她的仙人哥哥带上了面具,但这并不妨碍她第一眼就能认出。 因为顾予安是她的仙人哥哥。 是小小想要去保护的... 仙人哥哥。 顾予安连忙小心的将她护住,孩子虚弱的身体轻的不像话。养了好几日了身上也没长一点肉,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顾予安只觉得娃娃更轻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在他的身边,顾予安愤怒的目光扫视过去,那魔族还在地上打滚哀嚎。 喜欢祭祀? 喜欢欺负娃娃? 好啊,我满足你。 指尖快速的捏决,看不清的手法之下阵法在渐渐形成,复杂凌乱的手势没人能看得清,但清醒的孩子们都看到,那透着绚烂光彩的阵法从顾予安的手下移到了抓住他们的魔族头上。 「这百年里就算仙门百家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当年那一战在此处留下了太多的力气,经过百年,想要除干净更是难上加难。我本不想如此,可你既然能够对十多岁的孩童下手,那我这般对你也不算冤枉。」 话落的那一刻,阵法结成。 耀眼的光芒笼罩在魔族的头顶,小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却能清晰的看到魔族脸上涌现出来的惊恐和慌张。 「今日我便以你为祭品,献祭于此处的戾气怨魂,接下来的千百万年里,你将以一人之躯,承受万民之痛,直到戾气怨魂彻底消散。」 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那魔族连一声哀嚎都喊不出,随着光芒的散落,角落里的那个人影也渐渐没了踪迹。与此同时,他们周边的污秽之气竟然在慢慢的消散。 「虽然有了祭品,但要让这里的怨气彻底消散,起码还要百万年的时间,你便在此。好好赎罪吧。」 顾予安解决了魔族,发泄后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转头看着突然前来的几道身影,嘴唇抿了抿。 女子站在前方,身穿华服。 「多谢前辈除去魔头。他已在我王都潜伏许久,掳了不少孩童。甚至堂而皇之的盘踞在此地,为非作歹数日,多亏前辈出手相助,解了王都百姓生命之忧。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女子穿着艷丽红色的华服,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露着尊贵,眉宇间竟是上位者的高傲,纵然此刻她的话语中满是感谢之意,可那对强者的尊敬顾予安却是一点也没感觉到。 第194页 倒是一点没变。?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番外七皇埔悦 顾予安没心情与她纠缠,他一把抱起两个孩子,并未搭理女子,提步转身就要离开,可两把突然横在脖颈处的玄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前辈这般心急是要去哪,我也许能帮上一二。」女子在不远处柔柔弱弱的开口,却默许了两个侍从的举动。 「我的手段你刚刚也看的清楚,招惹我对你没好处。」顾予安冷声开口,他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女子。 话语间,他身上的气势已如山河崩塌般朝两个侍从席捲而去,女子甚至没来得及制止,两个侍卫被重重砸出百米之外,身体穿过院墙,跌落在昏暗的夜里,除了那声巨响,连唿救声都没有。 以她尊贵的身份,在此刻竟被一个来歷不明的人扶了面子,女子的表情越发难看,正要张口再说些什么,顾予安却先一步开口。 「百年前大战以后,王都里攒聚了不少遗留下来的戾气,这对魔族妖族来说本都是大补之物,纵然你这里有仙门百家护佑,但这些戾气对他们的吸引来说大于生命,有的是魔愿意夺取这遗留下来的力量。」 「我若是你,便会把精力放在如何除去戾气,斩尽妖魔,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耍威风。」顾予安眼神撇过院中角落那群差点被献祭的孩子,他这一句劝告,只是不希望日后再有人,变得像自己一样。 女子见他语气突然柔和,心中的一些想法再次涌现,抬步就要向顾予安这里走,却被后者的一个眼神制止。 顾予安指了指角落,「你再不管那群小孩儿,他们就要死了。」 冷漠的语气之下透着淡淡的关心,皇埔悦眸子微眯,这位高人貌似没有展露出的那般绝情。 挥了挥手,身后的侍从便立马朝着那群孩子的方向走去。她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斩除妖魔,救出这一群孩子,只不过被顾予安抢先一步罢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咄咄逼人,可这些年王都里出现的魔族层次不穷,仙门百家虽然给了她庇佑,可当年那一战让太多的宗门只想置身事外,而唯一有可能帮助她的万剑宗...也因为前掌门的缘故,好不容易才重回高位,自然是没有精力再来帮助王都。 皇埔悦现在急需一个能护住这里的高手,无论是谁,她必须得想尽办法将此人留在这里。 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丝丝笑意,她红唇微动,「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报復你?」 她大手张开展示着身上的衣服,红袍下的毫不掩饰的龙纹,院中突然出现数十名暗卫。皇埔悦眼中的高傲,语气里的威胁,一步步都在试探着顾予安的底线。 「孤的身份,想置你于死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声「孤」,皇埔悦已不再掩饰,可惜的是,她自以为会让顾予安感到惊讶的身份,早就被后者知道的一清二楚。 顾予安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气,这么些年不见,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若你真的厉害,若你的手下真的有用,怎么一个小小的魔头就耗费了这么多年的精力。」 语气里的讽刺没有给皇埔悦留半点面子,「我没时间跟你消遣。」 在顾予安灵力的滋养之下,怀中的小小渐渐醒了过来,她模模煳煳听到仙人哥哥似乎在说话,睁开眼睛,费力的仰起头时却只看到了仙人哥哥脸上的面具。 她有些不开心的抿了抿唇。 仙人哥哥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挡住脸呢。 她想看看仙人哥哥的脸,她这般想着也是这般做的,顾予安一时不查,竟然被小小拽掉了面具。 随着面具下的容颜展露在人前,皇埔悦的瞳孔勐然放大,组织好的语言在这一刻全部遏制在了喉咙里,半响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小小发觉场面突然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手中拿着的面具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热带,紧张的睁着眼睛看着顾予安。 「仙人哥哥,小小错了。」爪子不安的拽住了顾予安胸前的衣襟,害怕被丢弃的恐惧让她下意识的道歉。 顾予安却并未生气,虽然他有意隐藏身份,但若是被知道那既来之则安之,安抚性的对小小露出一个笑容,若不是两个手里都抱着小孩,可真想揉一揉这丫头的脑袋。 怎么半魔之躯性子还这么软,真是个爱撒娇的孩子。 小呆也隐隐有了要醒来的痕迹,顾予安更是不愿久留,比起与皇埔悦继续纠缠,他更想找个地方安稳的帮两个小孩疗伤,眼看顾予安抬步就要离开。 「仙尊!」 皇埔悦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这一次,眼前的人没有停留。 或者说顾予安对这个称唿,没有认同的意思。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否定了仙尊的身份。 皇埔悦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顾予安是什么意思。注视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罕见的没有继续出口挽留。 沉寂半晌以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而后俯身行了一个最端正的弟子礼,这是她该有的尊敬。 姿势深深定了许久,起身时精緻的脸上竟出现笑意。 是啊,这世界又能有几人轻松将此等魔族斩杀,却在对同族时手下留情,她刚刚都依然那么过分,却依旧愿步步退让。 第195页 这般善良又故作冷漠的人。 真是久违。 皇埔悦的眸子亮了不少。 「可若是你没死,那天启大陆是否又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涌起一番腥风血雨呢...师尊。」 回了客栈,顾予安先将两个孩子安顿了下来,小小乖巧的坐在床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时,顾予安连忙将她一把拥入怀里。 「仙人哥哥,小小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小小小心翼翼的揽上了顾予安的腰,眼中满是不安。 「小小这么乖,怎么会给我惹麻烦呢。」顾予安安抚的揉着她的脑袋,可突然画风一转,故作严肃,「但你们两个乱跑这件事让我很生气。」 闻言小小连忙慌张的摆了摆手,「不是的,小小和哥哥没有...」 想要解释的模样惹的顾予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有要生气的模样,小小立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小脸瞬间涨红起来。 「啊,小小再也不理哥哥了!」? 第一百六十章 番外八魔域拍卖场 舆论的发酵和传言的速度远超顾予安的想像,仅仅一个晚上,仙尊顾予安死而復生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各大仙门,甚至连魔族地界都有了消息。 晨间,顾予安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传闻倒是毫不在意,他手中拿着酒壶,打算去酒馆讨点桃花酿,可事事却总不如他愿。 看着眼前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修士,顾予安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传言中,除了有仙尊顾予安死而復生的消息,还有顾予安为了解救王都被魔族掳去的孩童与之恶战三天三夜,虽然解救了孩童,可顾予安却身受重伤,王都女帝为了感谢顾予安,给予万颗灵石,还有数十件仙器至宝。 在纯种仙族已大量死去的今日,仙器至宝千金难求,一件就已足够勾起天启大陆大半以上修士的欲.望,更何况是数十件。 虽然不知皇埔悦那小丫头为何要传出这样的谣言,可这明显给顾予安带来了不少麻烦。 比如面前这一波,已经是他今早遇到的第三波人了。 他有些不悦的嘆了口气,总不能这般幼稚的手段是为了逼迫自己留在王都吧。不能吧,那丫头百年不见退步了这么多?! 眼前的修士还在大放其词,顾予安只是冷冷看着。 想当初他成为人人喊打的先族叛徒时,也没有获得过这样勐烈的追杀,如今倒是体会到了。 不知是不是传闻中特地强调了顾予安深受重,这群修士个个高傲的张狂者大笑,似乎已然将顾予安手中的仙器看作囊中之物。 就在他们妄图举刀冲上来时,这一刻遖颩喥徦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切全部禁止。周围叫嚷的农商,玩耍的孩童,被泼洒了一半的水全部定在了原处,连同那群想要杀人夺宝的修士,整个王都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顾予安冷漠的穿过手举大刀,面目狰狞的修士,按照记忆中的位置熟练的来到酒馆,碎银被他放到桌上,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将酒壶里装满了桃花酿。 他抬手浅啄了一口,抿了抿唇,不错啊,这味道真是越来越香浓了。 脸上不禁涌现出喜悦,离开酒馆时又丢了两颗碎银在桌上。 大街上静悄悄的,一切都被禁止,整个王都只有一两道,气息还在流动。 顾予安并未搭理那个从酒馆就一直跟着自己的人影,有些嘴馋的又喝了两口桃花酿,而后将酒壶系在了腰侧。 他本不想出此下策,禁止王都时间的流逝听起来是天方夜谭,可对顾予安来说轻而易举。为了避免麻烦,所有金丹和金丹修为以下的修士个人类都会被暂停时间。 当然,金丹修为以上的不会受限。 将条件定在金丹期,只是顾予安觉的那些金丹期以上的老怪物们应该不会蠢到来惹自己。 回到客栈,他抱起两个孩子,悠闲的走在静止的时间里,找到马车以后,将小小和小呆放了进去,而后自己当上了马夫。 直到马车走出城门,离王都已有百米距离的时候,顾予安回过头,打了个响指。 随着声音的落下,寂静的王都再次恢復往日的喧嚣。 商贩依旧在招揽着客人,大街上孩童们嬉笑打闹,清水被泼在地上行色匆匆的路人踩过,留下一路脚印。 而那个巷子中,时间恢復的修士们握着大刀砍去时,除了挥动空气,眼前什么也没有了。 顾予安回过头,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折来的狗尾巴草,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他又不是什么恶毒之人,这样的愚蠢之辈可不配他亲自动手杀之。 走在乡间野道上,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从王都开始就一直跟着顾予安,奇怪的是既没有展露出杀意也没有要上前打招唿的意图,就像是...单纯的跟着。 既然他不主动招惹顾宇安自然不会动手,身子微微向后,头轻靠在门槛上。 小小的身体除了需要千年冰山雪莲作为药引之外,还有几味药材需要顾予安去寻找。 那些东西虽然不珍贵,但因为生长条件特殊,所以小师弟那儿没办法提供。话虽这么说,可这些东西也不难找,若是想要尽快获得,又不绕远路的话,只有一个地方能够满足。 魔域拍卖场 这地方也算是特殊,就像是万兽森林一样,阻隔了仙门百家和王都,魔域拍卖场处在魔域和人界相交之处,不归属于任何地方,也不服从于任何种族,只要来到这里带上面具,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街边乞丐,有钱就是王道。 第196页 只要你想要的,来这儿,便都能找到。 顾予安本来就要前往魔域寻找千年冰山雪莲,恰巧就路过魔域拍卖场。 更巧的是,就在今夜刚好有一场预备了半月的拍卖会开启,顾予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两个小孩的脸色都不算太好,下了马车,他们行走在形形色色的人中间,有其中有人族,有修士自然就有魔族,身上所带的戾气牵动着两个小孩体内的力量,随着体内能量的暴走,小小的脸惨白的不像话。 就在两人要痛苦的哀嚎出声时,顾予安拉上了两人的手。温和清凉之气源源不断地顺着手掌涌入心头,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顾予安颇为大方的拿出一把仙器给拍卖会门口的首卫,冷言开口,「估个价,我要卖。」 虽是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可无论是品阶还是质量都是极高。两个守卫做不了主,两人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一人进去,另一人讨好似的看着顾予安。 不到半刻,一个穿着打扮明显金贵了不少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面上摆着乐呵呵的笑容,看向顾予安的眼神充满了尊敬。 男人恭敬的递来了三个面具,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贴心的解释,「入拍卖会必须带上面具。不仅是为了保障客人您的安全,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顾予安没拒绝,接过面具后,将其中两个递给了小孩儿。 男人在前面贴心的引导着顾予安等人入内,就这样,用一把极品仙器拍卖的名额,换来了一号天字房的宝座和进场的邀请函。 【作者有话说】:大家猜这个实力在金丹期以上能够跟着顾予安的人是谁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九半魔金丹 领着小孩儿进入天字一号房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这间房间的位置极好,此地乃是整个拍卖场的最高处,俯视向下,能清楚看到每一处地方,透明淡薄的保护屏障,将整个天字一号房包裹其中,在给予最好保护的同时,也不会影响到客人的购买体验。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不过一把极品仙剑而已,待遇居然能这么好。 中年男人慾言又止的看着顾予安,似乎想要问些什么,那眼神和动作无一不期待着顾予安能够再拿出些惊天动地的东西。 后者可没和他继续搭话的心思,略带警告的眼神扫过去,中年男人连忙低下头,意识的两者之间实力的差距后,他自然不敢做出逾越之事,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直到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两个小孩儿的戒备心才终于松了下来。 地上铺着柔软的绒毯,两个小孩踩在上面,这从未有过的触感让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后他们俩就玩嗨了。 看着他们又蹦又跳,而后打闹的跳到了用来休息的长椅上,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屋里显得格外明显。 顾予安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终究只是两个片大点的孩子。 敲门声响起,侍从拿来了水果和瓜果,为了不让两个娃娃扫兴,顾予安没让他进来免得惹得小小和小呆心生警惕,俩孩子好不容易撒泼打滚,该让他们多玩一玩。 接过吃食,顾予安将这些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等俩孩子玩累了自然会去吃。 他缓步走到屏障前,垂眼向下看着此刻台上的这件拍品。 中年男人给他看过清单,顾予安清楚自己要的几样东西还在后面。但这并不影响他购买其他东西的心情。 魔域拍卖场这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顾予安是好奇的紧,那些在清单上面被用特殊符号抹去的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拍卖场的中心就是一个盛大的舞台,艷丽的颜色将其包裹在中,每一件拍品都会有不同的漂亮的修士或者魔族上前讲述。 而这一件拍品被拿上来时,困锁在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由金子打造的巨大鸟笼里,瘦弱的少女如同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身上穿着单薄清透的衣裳,苍白的脸颊在这一刻,也只会激起台下无数人魔的欲望。 「五千灵石!」 「七千!」 「我出一万灵石!」 价格水涨船高,少女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顾予安抿了抿唇,看着少女的脸有些愣神。 倒不是被少女的容貌所吸引,只是这个人恰巧他认识。 叶倾城。 是那个喜欢跟在青丘狐族龚润身后的小丫头,百年前的时候还曾经对顾予安出言不逊过。 想起青丘狐族,顾予安莫名觉得奇怪,这些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龚润那傢伙竟然被人杀了。 虽然龚润一向吊儿郎当,但实力在天启大陆并不算弱,更何况他手中还有顾青岑留下来的资源,能杀他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就是这样身居高位的青丘狐族族长,在传闻里是一声不响的被在房中砍了脑袋。 本来族长被杀也不会让青丘狐族日渐衰落,可偏偏每次新族长继任上任后不久,少则半日,多则十日,通通被砍了脑袋。 像是有人故意一样将整个青丘狐族当做手中的玩偶,将其玩弄其中。 偏偏要让青丘狐族活在恐慌里,事实那个人的目的也做到了,现在的青丘如同一盘散沙。青丘狐族千年传承,外人觊觎他们强硬的血脉和传承的术法。 第197页 原本青丘狐族强盛,别人自然不敢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可随着这些年青丘狐族日渐衰弱,已经有不少族人被异族抓去... 看着笼中的少女,顾予安收回了目光,拿着水果餵进了小孩儿的嘴里。 最后叶倾城是被一个魔族以五万八千灵石拍入囊中。那人是个妖魔之体,长得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肥头大耳,走两步身上的肉都要颠两下,但貌似是个有钱的主,身边的人见他都恭恭敬敬的。 叶倾城早就可怜的崩溃大哭,却只能被迫服从的被拽走。顾予安没给她多余的眼神,他定定的看着台上,下一件拍品被拿出,他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半魔金丹。 小小和小呆都是半魔,小小体质特殊的原因便是极阴之体和遗传的部分特殊的上古血脉。 半魔一向被视为不齿的存在,可他带来的力量和天赋让世人皆为憧憬。 半魔在金丹之前,实力的提升就如喝水一般。而只要他们达到金丹,便是一个质的飞跃,至此之后他们便会觉醒天赋,继承上古血脉。 只是在金丹初期,他们会被一定量的削弱实力,在此期间自会有人趁虚而入,夺他们的金丹,喝他们的血肉,抢他们的灵脉。 这也就是为什么半魔极少的缘故。 从半魔金丹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在场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若是拿到手,不单单是大补之物,甚至能让普通人越级晋升。 而这东西,顾予安只要得到手,小小体内的力量便会被压制,即使找不到千年冰山雪莲,小小这一世也会无忧。 「半魔金丹,起拍价10万灵石。」 「我出15万!」 「30万!」 「35万!」 比起刚刚对叶倾城的小打小闹,此刻的拍卖才是真正的重头戏。能来到拍卖场的实力都不俗,他们对于半魔金丹的需求和欲望也更加强盛。 顾予安俯视向下,纵观全局,几个加高价格的人基本是他的邻座,能同样身居高位的人大概都不是普通人,不到片刻的功夫,价格已经被炒到了100万。 顾予安抿了口清茶,第一次报价。 「500万灵石。」 清冷温润的声音传出,原本100万的高价就已经让不少人望而退步,顾予安的报价更是让许多人到倒吸一口凉气。半魔金丹虽然珍贵,但若是超过100万已经得不偿失了,500万的高价实在是没有必要。 而说出如此惊天之言的顾予安倒是丝毫没有察觉,视若无睹的一口一口喝着清茶。 区区500万而已,等他那把极品仙器拍卖之时,说炒不到千万顾予安可是一点不信。 有价无市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不少人都眼馋半魔金丹,但看顾予安坐在天字一号楼,且能爆出如此不俗的价格,自然知道其中坐着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有人在开口报价。 500万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500万一次!」 「500万两次!」 「500万三次!成交!」 拍卖师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乐呵呵将这颗半魔金丹拿下了台。 后面几件拍品都不是顾予安想要的,收回目光扭过身时就看到两个小孩儿站在他的面前,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自己。 顾予安呆了下,歪头温润的笑着,「怎么了?」 小呆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仙人哥哥...你好有钱啊!」 顾予安明显愣住了,这才发现两个小孩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亮晶晶的,莫名其妙的他的虚荣心竟然得到了满足。连带着嘴角都勾了起来。 然后,这位被夸奖有钱的仙人哥哥,大手一挥,颇为霸气的说道。 「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直接报价。」 「好耶!」?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番外十风灵草 不知道是不是几日的朝夕相处,两个小孩儿对顾予安的钱钱是丝毫不客气。 看着他们颇为大气的报价,大的小的一个报的比一个高,顾予安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储物袋。 好说好说,大不了再卖一把极品仙器就是了。 几件拍品下来,整个拍卖也逐渐达到了高.潮处,台下的人们个个都涨红着脸,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拍品梗着脖子报价。 「接下来这件拍品乃是魔域流传出来的珍宝,上古风灵草。十万年以上的品阶,起拍价5万灵石。」 顾予安微眯的眸子睁开,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些被展开的灵草。 有趣啊。 这件灵草的价值不比半魔金丹低,甚至更高,可这样的宝物却没有出现在先前获得的清单里。 听着台下不少人的议论声,顾予安挑了挑眉头,看起来大部分人事先都对上古风灵草并不知情,就是说...有人内定了啊。 5万灵石的价格已然让大部分人望而退步,更何况此时的拍卖场已到中后期,手里纵然有些许家当的,也会将钱财留给最后几件珍宝。 虽说上古风灵草有价无市,可放在此处对这重人来说也是猝不及防,一时间竟无人报价。 顾予安轻笑出声,小呆立马凑到了他的身边。 「仙人哥哥怎么了?你是喜欢这个草吗?」 小小也乖巧的站在顾予安的身侧,「那小小把它买下来吧!」 第198页 顾予安点了点头,就算他们不说,这上古风灵草他也是要买的。 这个药材的主要作用是清除邪祟,延长寿命,对修士来说其可以洗髓修身,对小小和小呆这样的半魔之体来说,能在顾予安转变他们体质的同时,减轻大量痛苦。 顾予安就怎么可能不买呢。 「5万灵石。」 一道声音先顾予安一步开口,顺着声音望去,一位老者花白着鬍子,伸出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这是一笔不小的价钱,从老人的衣着打扮来看,5万灵石已然是他的极限。 顾予安紧随其后,「6万灵石。」 老人一惊,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与他加价,沉声片刻后,「6万5千...」 那话还没说完,顾予安就接着报价,「七万灵石。」 而后整个拍卖场就像是陷入循环一样,老人5千灵石的加价,顾予安紧随其后。 由于先前顾予安出手都特别大方,几乎都是翻倍的加价,此刻的5千灵石到像是在故意戏弄老者一般,将之当成掌中的老鼠一般玩弄。 当价格加到12万时,老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貌似是价格已然到达了他承受的顶峰,他朝着顾予安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声音苍老年迈,语气中是无奈与恳求。 「小女需要这味药材,不然怕是活不过十日,还望阁下手下留情。」 他这一拜,拜的腰板倒是笔直,虽然面具遮挡了他的容貌,但也不难看出老人的傲骨和藏在尊严下的苦涩,这一刻好似顾予安成了那无恶不赦的坏人。 「12万灵石,一次!」 「12万灵石,二次!」 眼看顾予安没有与之继续加价,老人面具下的眉眼已经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嘴角勾起的笑容,哪有外表展露出来的半分谦逊。 「两百万灵石。」 随着在场响起的譁然声,那老者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落在地。 顾予安自始至终都冷眼看着他,看着他这一出大戏。 若不是能看到老者身边那萦绕的若有若无的戾气,数万怨鬼缠身,那不死不屈的扭曲灵魂缠绕在他的身上,留下的都是滔天的恨意。 若真是一个为了灵草而来到此处,一心为女儿治病的老者,又怎会有实力让拍卖场抹去了此件拍品的名字,几乎以内定的方式交到了他的手里? 为了女儿治病? 这种荒谬的理由还是等你死了,说个阎王听吧。 「两百万!一次!」 台下那人的脸色越发难看,顾予安倒是有闲情雅致的喝了口茶。 顾予安偏要让这老头子觉得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在他满心期望的时候再告诉他,金钱的差距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弥补得了的。 「两百万!两次!」 「两百万三次!成交!」虽然和意料中的情形不一样,可拍卖场与老者的交情也只够他们做到此步,既然有其他能者拍下更高价,这笔钱他们不可能不赚。 等上古风灵草到手以后,顾予安喊来了管事的,几次确认没有其他物品被抹去在清单上后,他便带着两个娃娃离开了。 剩下来的东西储物袋里都有,继续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带两个小孩好好逛一逛这人魔相交之地。 而就在顾予安离开不久,他要拍卖的那把极品仙器也登上了舞台。 虽然是临时加入清单的宝器,可在场也有不少人是特地为了他而来,其珍贵程度已然到了绝无仅有的地步。价格是越来越高,到后来已然打破了整个拍卖场的最高价格,可依旧没有要止步的意思。 那位被夺走上古风灵草的老者在每一次有人加价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顾予安的方向。 直到最后极品仙器被他人拍出,顾予安也一次没有开口报价。他的脸色已然黑的如锅底一般咬紧了后槽牙。 他现在可以确定顾予安就是故意和他过不去,如此珍贵的宝物不去竞拍,却偏偏要和他抢上古风灵草。 他好不容易才买通了管事的抹去了清单上的名字,甚至将风灵草放到对自己有利的位置,打算用6万以内的预算将他买下,都怪顾予安,都怪顾予安!!!! 他先前的话也没错,只不过话语中的人撒谎了。 他根本没什么女儿,但若是十日以内他得不到上古风灵草,那么他将被恶鬼吞噬,永生永世无法超生。 随着一声暗骂,他默默隐去了身形,该死的混帐! 眸子里闪过杀意。 这是你自找的。 而早已离开的顾予安可没意识到自己被惦记上了,过了没一会儿两个小孩儿便露出睏倦之色,顾予安找得出环境不错的客栈住下,给足了小二银钱特地叮嘱要照顾好两个小祖宗,而后留下了防护罩,便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客栈。 贴身带着的酒壶,早在离开王都后不久,便已经被喝了个干净。 一直听说这地方酒不错,顾予安忍不住舔了舔舌尖,他倒不是嘴馋,只是单纯的好奇,想尝一尝,没错,可不是嘴馋哦。 天已经半黑,他走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回忆着刚刚和小二询问的方向,正在犹豫要向左拐还是直走的时候,老者颤抖的手拿着残破不堪的碗放在了他的面前。 「好心人,你就行行好,给我一点儿吧。」 顾予安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丢了两个银钱。 第199页 而后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可那老人似乎并不打算罢休,枯老的手指一把拽住了顾予安的衣袖。 「你既然这么好心,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把上古风灵草让给我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十一偶遇小乞丐 身后勐然间怨气四起,滔天的力量以老者为中心迸发开来,那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顾予安的背影,杀意宛如化为实质一般朝着顾予安袭来。 至于顾予安,他甚至连头都懒得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路。 是不是走错了啊,难道是右拐? 而后便自顾自的转身,拐了弯向刚刚来时的右边走去。 老者一掌落空,又被无视,气的都快吐出血来。他屏住一口气,再次朝着顾予安的后背袭去。 顾予安向后撇了一眼脚步微动,还没等他躲开这一击。一股力量先他一步与老者的手掌对上,一时间尘烟四起,两股巨大的力量对沖,几乎将周围的景象毁了一半。 顾予安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有些嫌弃的用手掌清了清眼前的灰,等视线变得清晰起来,眼前一个戴着狐狸面具,身形被巨大衣袍挡住,根本辨别不出什么身份的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的实力比老者不知高了几倍,只是一席的功夫,那老人就已经被夺去的生命瘫倒在地上。 顾予安歪着头,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那狐狸面具。 「阁下从王都就一直跟着我,此刻又出手相助,不知在下有什么是值得你想要的?」 可那人却并未答话,手里倒是拿着一个与顾予安要中差别无二的酒壶,塞到顾予安手里以后,依旧是一声不吭,而后重新退入了黑暗之中。 顾予安撇了撇嘴,手中的酒壶被他举起,一口热酒落入喉中,他的嘴角缓缓勾起。 不错啊,酒还挺烈,竟然比桃花酿还要香一些。 怕酒里有毒?顾予安现在是神灵之躯,没什么东西能够毒死他的了。 有人上赶着将打好的酒送给他,又怎么会不接呢。 回去的路上,顾予安遇到了一个乞讨的小乞丐。 只不过这个貌似是真的乞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唯独明亮的是他那清澈的眸子。 小小的身影可怜巴巴的看着顾予安,一直没说话,只是那炽热的目光最终还是让顾予安折返了回去。 拿出了些许吃的和少量的银钱,倒不是不能给更多,可没有实力护住的只会变成麻烦,顾予安可不想害死这个小乞丐。 看着面前半大点的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着烧饼,差点被噎个半死,顾予安连忙递上酒壶,而后这娃娃便被烈酒给辣的红了半边脸。 顾予安看的是哈哈大笑,可谓是心情大好。 「喂,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 小孩儿仰起了脸,不知是不是年岁不大,纵然吃不好穿不暖,可脸上依旧有一点婴儿肥。 他露出真诚的笑容。 「我叫六子。街上的大家都叫我六子。恩人,你叫我小六就行。」 ...... 少年脸上扬着笑容,嘴巴像是仓鼠一样塞满了食物,明明是这样阳光的一幕却刺痛了顾予安的眼睛。 记忆中也曾有一个人对他这样说过。 「小六把肉包子给你,你当我的哥哥好不好?」 「我叫小六,叫解小六。」 「哥哥,小六最喜欢你了。」 那段他想要忽略的记忆,他不敢想起的人,那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闪过。 好像就还在身边一样,正缠着顾予安的胳膊喊着哥哥。 胸口一阵闷疼,顾予安勐的喷出一口鲜血,红色染红了地面,那小乞丐被吓了一跳,正放下食物像顾予安这里走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 只剩下他一人待在原地,若不是面前的粮食和地上的鲜血,他真要以为是一场幻觉。 而下一刻顾予安就出现在千里之外。 嘴角还有点点殷红,胸口处隐隐作痛,可顾予安却像是失了魂一样,突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解小六... 解小六啊... 这段时间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王都发生的事,无论是远离熟人,还是帮小小和小呆寻找千年冰山雪莲,不过都是想要逃避过去罢了。 他害怕自己一冷静下来就会想到当初的场景。 明明当初已经做好了孤独的准备,明明已经放弃了自由。却偏偏有个傻子,以顾予安最讨厌的方式,以命换命。 代替顾予安去承受那无边无际的孤独。 而就是这样一个痴念的傻子,在这件事发生以前从未被顾予安信任过分毫。 胸口的闷疼让顾予安晃了晃神,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明明已经获得了自由,成为了除了天道以外的神,没有人能在拘束他,限制他。 可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难过... 解小六...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在他都没有发觉的时刻,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小小和小呆等到仙人哥哥的时候,只觉得仙人哥哥有点奇怪,小小性子直,可她几次想要上前搭话,都被顾予安身上又有若无的死气吓住了。 眼看仙人哥哥去了屏障后面沐浴,小小这才敢拽着哥哥窃窃私语。 第200页 「仙人哥哥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眨着懵懂的大眼睛,一边说一边撇向顾予安的方向,「仙人哥哥是不是被欺负了,不应该啊,哥哥这么厉害。谁能打得过他。」 「或许仙人哥哥只是累了。」 略带敷衍的语气让小小立马皱起了眉头。 「可是哥哥,仙人哥哥明显...」 小呆揉上了妹妹柔软的髮丝,「好啦,就算真的有些什么,我们也帮不上忙的。」 「哥哥。」小小是真的生气了,她不理解哥哥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在乎,明明仙人哥哥对他们这么好。 可对上哥哥温温柔柔的目光,只觉得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自己气鼓鼓的跑开了。 小呆看着妹妹的身影,却并未解释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眼底里却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深沉。 衣袖下的拳头握了又松,面容上闪过纠结,最终还是无奈的嘆了口气。 小呆可比小小早歷练了不少年,顾予安的名声他也是略知一二,若不是能帮助他们摆脱半魔之躯的困扰,如果不是为了救妹妹... 小呆是不愿意趟这一趟浑水的。 无可厚非,这一路上顾予安对他们特别好,好到让小呆都有些无所适从,可他太清楚自己不能贪恋这样的温柔,而妹妹也更不应该习惯顾予安。 当千年冰山雪莲到手,所有的仪式结束,只要半魔之躯的影响被缓和,小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妹妹离开顾予安。 因为他清楚。 顾予安在的地方。 就是漩涡的中心。 想要离开的身体一顿,抬起的脚步又缩了回来。以小呆理智的性格,此刻应该是直接离开的。可他却颇为认真的烧起了水。 直到一壶清茶被放在桌上,他那一直皱着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些。虽然不知道顾予安为什么事情烦心,但希望这一壶薰衣草茶能为他静心凝神。 离开前他突然开口提醒,「仙人哥哥,别泡的太久。」 那衣袖下的拳头终于是松开了,纵然小呆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此刻对顾予安的关心,只不过是因为千年冰山雪莲还没有到手。 可纵然再愿意承认,他也是确确实实的...真的贪念这一抹温柔。 屋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顾予安闭上的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第一百六十四章 番外十二小呆的坦诚 三日后 马车行驶在小道上,魔域的入口已然近在咫尺。 小小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看着外围愈发熟悉的景色,露出八颗大白牙,拽着顾予安的衣袖,兴高采烈的说,「仙人哥哥,仙人哥哥,再往前面走就要到我家啦。」 魔域被包裹在天然屏障中,想要进入其中的入口,只有眼前的这一处大门。 顾予安看着「鬼门关」三个大字扯了扯嘴角,无奈的将探出的脑袋收了回来,真不知给这些地方起名的都是谁,这名字得亏他想不出来。 顾予安将小小抱在怀里,新鲜的葡萄被他硬塞到小孩的嘴里。 「你家?你和你哥哥是在魔域长大的?」顾予安好奇的询问。 在此之前他从未问过两个小孩儿的身世,在得知他们是人魔之子后,能猜得到他们过的并不好。只是顾予安没想到,在对待血脉在意非常的魔族,竟然会留两个半魔之子在魔域里长大。 小小含煳不清的张着嘴,「怼吖怼哇,亮亲也宅。」 小呆突然推开了马车门,无声地打断了这一话题,他看向顾予安抿了抿嘴唇。 「需要五个灵石守卫才能放我们进入。」 顾予安脸上依旧挂着淡笑,他将灵石放在了小呆的手里。看着小孩儿关上门时,娃娃脸上依旧是那不放心的表情。顾予安无声笑笑,真是藏都藏不住的小心思。 既然小呆不想他继续问下去,那便不问。 小小在此刻总算把嘴里的几个葡萄都吃了一干二净,刚打算好好与仙人哥哥说道说道自己的娘亲,就见仙人哥哥似乎是倦了,竟然缩在马车的角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很是乖巧的没有惊动仙人哥哥,小心的将自己被抱住的半个身子拉了出来,动作轻柔的给仙人哥哥拉上了毛毯。 然后自己待在马车的另一侧,努力的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扰仙人哥哥休息,不大点的小孩眸子里却满是关切。 她侧着头看向窗外。 熟悉的景象和亲切的人让小小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微笑,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落寞。 娘亲... 小小回来了。 魔域戒备森严,而进入魔域的唯一通道鬼门关自然也是重兵把守,几块高品质灵石被小呆送到守卫手里,几人很是顺利的进了城。 小呆自小在这儿长大,自然知道哪里是顾予安觉得舒服的地方,当马车停在客栈门前时,顾予安才悠悠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角。 他的容貌一向引人注意,百年时光过去,这世间无论是人界还是魔域都没有忘记首仙顾予安的英雄伟绩,他的容貌自然是深深的刻在人们的脑海里。 当顾予安落入众人视线的那一刻,嘈杂的议论声和不安的眼神聚集在他的身上,而这位主人公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第201页 若是过去,为了避免麻烦顾予安或许还会遮挡一番,可现在...反正这世上也无人打得过他,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小呆握住小小的手不自觉的缩紧,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顾予安的身上,其中的恶念和贪意他即使隔着1米远也能感受得到,甚至有一些视线落在了自己和妹妹的身上。 察觉到这些后小呆的眉头越皱越深。 开了间上等房,三人待在房间里,顾予安一人侧身倚靠在桌上发着呆。 千年冰山雪莲在魔域的深渊之中,那地方顾予安也算是熟,印象中千年前他为了追求墨于渊,曾在深渊的兽穴之中割肉引兽,为了帮助墨于渊提升实力,以仙族血肉为诱饵,为了那几枚珍惜药材,在地底下待了十几年。 顾予安看着摊在桌上的地图,直接很快悬停在了左下角的黑洞之上。 魔域深渊并不在魔域的深处,相反只要过了「鬼门关」向此处的右边再走上30里地,有一处高耸不见底的悬崖,跳下去便是深渊了。 千年冰山雪莲就在里面。 「小小,我记得后街有一处卖酒卖的极好,难得仙人哥哥来一次鬼门关,你快去打一些。」小呆这拿着酒壶催促着小小去买酒,小小一听是替顾予安打酒,连忙拿了些碎银,便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等小小离开屋子,小呆这才放下心来,当他关上门转过身的那一刻,刚好与顾予安对上眼睛。 后者正一手拖着下巴,懒散的微眯着双眼,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也不知算不算得上笑容,但眼眸身体的那一抹探究却是毫不掩饰的直击小呆的心灵。 「特地将小小支出去,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小呆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但很快他身上的力便卸了下去,脸上露出的是和顾予安初见时那样,讨好的笑容。 他一步步小心的靠近顾予安,后者没有动作,只是微微笑着冷冷的看着他。 扑通一声,小呆竟然勐的跪了下来。 顾予安歪着头,没有将他扶起,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我只是贱命一条,入不得您的眼。但还请仙尊大人能够手下留情,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小呆咬着后槽牙,然后下一刻额头变重重的砸在地上。 「恕我无礼,但我自认为我和妹妹没有什么价值,能值得仙尊大人您费这么大的力气将我们从万剑宗送到鬼门关,您帮我们一定有您的理由和所求。」 他再次昂起头,少年的额头早就红了一片,可目光依旧坚定。 他再一次重重砸下,语气生硬中带着讨好,「我能想到的只有妹妹的极阴之体。」或许是见过的多了,对人性的黑暗小呆理解的比更多人要透彻,「只求您放我妹妹一码,只要能放过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没来由的善意和关心,所以即使当顾予安站在他们面前施以援手,即使对他们那么的好,不惜散尽千金只为取他们一笑,小呆永远是不安的。 顾予安对他们越好,他便会以更恶劣的心态揣测顾予安。 能这样倾尽全力为他们解决体质之忧,没有人是无私的,除非当体制问题解决的他们...能产生用处。 极阴之体,不仅是双.休的最好选择,更是疗伤治癒的天选之躯,只要能够与之双.休,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就算是仙人之躯的顾予安,也能从中获得取之不尽的益处。 顾予安不惜将身份暴露在人前,甚至解决掉那么多麻烦,只是为了帮助他们这两个陌生的孩子? 小呆不信。 他更愿意相信顾予安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妹妹健康的身体... 百年前的那场战役,顾予安一定受下了重伤,他需要妹妹的身体去治癒和疗伤,不然他根本没办法再次出世。 小呆不停的磕着头,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的每一下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往死里磕头,小呆的眼睛发红,纵然额头已经出血,却依旧不愿意停下。妹妹已经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哪怕是仙尊也不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番外十三深渊 他这样想着,脑袋再次重重的砸向地面,那本该的疼痛他却并没有感受到。 带着些冷意的手掌扶住了他的额头,小呆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嘆息。 「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不会那样做。」 他被拧住了下巴,强迫似的昂起头,额头上的鲜血顺势留下,有一些混杂到眼睛里,模煳了他的视线。 他有些费力的睁大双眼,顾予安此时从椅子上蹲了下来,目光中带着怜悯,之间抚摸过小呆的额头,那里的伤口很快变消失不见。 小呆不可思议的看着放大在眼前的脸,逆光之下,那人正朝他微笑。 「不要为那一丝的可能性而感到担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等你们体质问题解决,我会将你们留在这里,给你们足以傍身的法宝和生存下去的金钱。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温润的话像是从灵魂的另外一边传过来一样,小呆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这些善意源源不断的朝着他袭来。 明明这一次的试探为的就是确认顾予安的目的,可是当小呆对上顾予安的眼神,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关心顾予安,对顾予安念念不忘了。 第202页 这个人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只是这一刻的对视,小呆就已经清楚自己心底那所有阴暗污秽的想法,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顾予安的身上。 这样的人,似乎一直都是美好的... 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顾予安的衣领,两人的距离越发靠近,直到鼻尖快要贴上的那一刻,小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勐的将顾予安推开。 半张脸变得通红,他仓皇的说了声抱歉以后,便重重的推门而出。 顾予安跌落在地上,看着小孩冒失的身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声越来越大,眼角甚至都冒出了泪水。 他有些失神的感受着脸颊上冰凉的触感,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这算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房间里,无人听到。 「如果是你...便不会这么想我的...」 两日的休整后,顾予安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纵然小小几次三番拉着想让仙人哥哥陪自己逛一逛,顾予安也一直没答应。 小呆每每看到这一幕,都会表情僵硬地站在一边。 在这天下午时,叮嘱两个小孩儿要乖乖在客栈等他以后,顾予安便打算孤身一人前往深渊。 深渊不同于之前那些地方,对顾予安来说没太大差别,但是对两个幼子来说,哪怕只是简单的毒气,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果然费这么大心思来帮他们找千年冰山雪莲,替他们解决体质的问题,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在深渊这种破地方死去的。 告白两个娃娃,而后眨眼间他便已经出现在距离「鬼门关」30里外的悬崖之巅上。 他站在悬崖边上垂眼向下看去,雾气遮挡了一切,顾予安下意识的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下面和900年前的变化大不大。 而后他便不再犹豫,随着脚步向前迈出,他的身影快速下坠,失重感传来,顾予安闭上眼睛享受着。 要是这样死去就好了。 可惜神灵之躯怎会因为高空下坠而灭亡。 当他平安落地,站稳脚跟以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只青灰色的小虫子。 「灵虫」 灵虫是灵物的一种,他们和普通的虫子一样日后也会化茧成蝶,但当他们还在幼儿期时,灵虫便是寻器寻宝的不二之选。 此等灵物在天启大陆已经十分罕见了,顾予安也是这段时间游歷江湖,为了讨得些稀奇的宝贝,才好不容易弄来一只。 用它来寻找千年冰山雪莲是最好不过了。 手中捏决,将记忆中冰山雪莲的气息传入灵虫的体内,随着灵力涌入灵虫的身,他青灰色的外衣逐渐变黄。 一层外壳退下,灵虫已然大变样。不仅颜色变得明亮通透,此刻也全然没了刚刚的颓废,正在顾予安的手心里颇有活力的蠕动着。 虽然顾予安不怕虫子,但... 放在手心里还真有点噁心。 感知是灵虫告知的方向,顾予安朝着深渊的深处慢慢走去。 千年冰山雪莲是至宝。无论是提升修为还是进化魔气,对于修士和人族甚至是魔族都有着绝对好处,所以有人会来争抢,顾予安并不感到奇怪。 他将身形藏匿在树后,隐蔽住气息以后看着面前两波对立的人。 他们的身后便是顾予安来之所求的千年冰山雪莲。 保护雪莲的妖兽已经被斩于剑下,此刻要解决的便是这颗雪莲究竟将被谁收入囊中。 顾予安并不急着出场,反正千年冰山雪莲就在眼前,不如趁此机会,看一看戏也是好的啊。 其中一拨人应该是仙门百家中的修士,那衣饰服装顾予安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让他确定身份的可不是穿着,瞧着领头人那一副正义凛然可又充满贪恋的双眼,顾予安撇了撇嘴。 这群傢伙可真都是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 至于另外一拨人... 他们大多用黑色的外袍挡住了身形,但顾予安不难看出这些人是魔族。 但千年冰山雪莲对魔族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只有半魔之体才是最为需要的,或者是缺魂之体。 视线落在魔族的领头人身上,顾予安挑了挑眉头,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墨于渊拿下了戴在头上的围帽,露出的那张脸颊之下竟然有黑色暗淡的鳞片。 顾予安在远处默默打量着,总觉得鳞片下暗藏的力量有些熟悉。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那好像是上古魔神的力量。 墨于渊怎么会染上这样的气息。 以当下魔族体质来说,染上上古魔神之力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就像是得了癌症的人,除了等死和用药续命以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千年冰山雪莲虽然能够缓解上古之力对他血脉的入侵,可治标不治本,只是延长死亡罢了。 「此雪莲长在我魔域,仙家之人来到此处已是违背约定,现下还要与吾等争抢,是不是有些过于狂妄了。」墨于渊沉沉开口,语气深处暗藏杀意。 上古之力虽然轻视着他的血脉,但也同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力量。千年冰山雪莲的保护妖兽便是被他一剑斩杀。 倒是仙门百家这边,除了领头的男人实力略高一点外,其他的都是金丹期徘徊的蝼蚁,就这么群废物竟然也敢抢千年冰山雪莲。 第203页 顾予安是真心觉得好笑,便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声音太大时已经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十四墨于渊杀青 数十道灼热而又刺眼的目光让他不得不从树后面显露真身,对上那些震惊而又恐慌的目光,顾予安倒是笑眯眯眼睛挥了挥手。 墨于渊也抬眼望了过来,顾予安自然撇到了他眼中的茫然,这个反应倒像是... 顾予安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墨于渊身后的魔族厌烦的看着顾予安,本来有一群人插一脚就已经很烦,现在又冒出来个傢伙,一想到千年冰山雪莲对他们尊上的重要性,那守卫再也忍不住。 手握砍刀便向顾予安冲来。 墨于渊并未阻拦,顾予安就站在原地等着他靠近,就在顾予安要一掌拍入魔族胸口的时候,一道碍事身影突然挡在他的身前。 随后,腥红的爪子掏入了魔族的胸口,来人轻轻松松的便夺走了袭击者的小命。 他来的太匆忙了,因为生怕顾予安受到伤害,以至于冒出来时连遮挡面部的面具都忘了带。 顾予安看着那还在不断喘息的人,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有些不舒服的扇了扇眼前的灰,他可不想牵扯到这场战争里。 墨于渊早在看到下属被杀的那一刻,就已经沖了上来和龚弥裴撕打在一起。强大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龚弥裴从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截。 虽然龚弥裴是想要救顾予安才会露面杀人,可顾予安根本就没打算帮他。 就算没有他,顾予安也能轻松躲过魔族的攻击,这不过是龚弥裴的一厢情愿罢了,当下除了给顾予安徒添烦恼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两人莫名其妙的打红了眼,墨于渊本就拥有至高无上的血脉,此刻又有上古之力加成,每一击几乎都打在了龚弥裴的命脉上。 后者作为妖兽,虽然是半妖之体可终究是上古血脉。这些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下手是越发阴毒,他招招透着狠辣,每一下似乎都在朝着墨于渊的死穴席去。 看着这一幕,顾予安抿了唇感到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应该将两个小孩儿带过来的。 两人这几乎完美的打斗技巧和虐杀场面,就该让他们好好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看戏看的正舒服呢,一个魔族一言不发的走到了顾予安的身边,后者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视若无睹。 这四个字是对顾予安此刻的最好形容。 「当年那一战,尊上为了帮您以魂魄为祭,获得上古之力牵制墨泽信,可代价也是颇为严重。」 「尊上丢了一半灵魂,落下了病根,不仅如此,记忆也丢了一半。」 顾予安没有任何要搭理他的意思,眼睛一刻不眨的欣赏着眼前绝美的打斗场面。 那魔族似乎急了,口无遮拦的对着顾予安说道,「尊上为了您付出了那么多,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这些年...这些年您为何没有来找过尊上?!!您不觉得欠了他吗?!」 话里话外满是质问,说的顾予安好像是抛妻弃子的恶人一样。 顾予安原本不想搭理,可那魔兵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见他没有反应以后又打算继续说下去。 连忙伸出手制止魔兵的下言。 「可你不是都说他已经把我忘了吗。」淡漠而透着冷意的语调让魔兵打了个寒颤。 顾予安的语气似是无奈,「我与他纠缠千年,是是非非,早就分不清谁欠谁,又或者是对与错。忘了也好,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打扰。」 那魔兵一时间被顾予安说服,竟找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而顾予安生怕再继续被问下去,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这场精彩华丽的打斗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淡色的灵力在手中成条状蔓延开来,慢慢靠近千年冰山雪莲,直到牵扯住灵草的那一刻,灵力快速收缩,转眼间,被在场所有人当做香饽饽的灵草已经被顾予安收入囊中。 还是仙门百家那群人最先反应过来,领头人叫嚷着就朝着顾予安的方向袭来。龚弥裴连忙变出一个分.身挡住了这群人。 可明显是寡不敌众,那道分.身很快便被打碎。与墨于渊打斗的龚弥裴勐的吐出一口鲜血,脱力一般倒在地上。 而这几息时间对顾予安来说已经够了,这会儿他已经闪现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了。 没有招唿任何人,也没有管龚弥裴的死活,至于墨于渊?顾予安觉得现下他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便已是最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的一切都会被世人淡忘。 无论是300年前的王都之战,又或是那惊心动魄的仙魔之战,或是再往前几百年...一个无知少年的惊鸿一瞥和怦然心动,那些骯脏不堪的过往将彻底被忘记,再也不会有人记住。 但再也感知不到顾予安气息的那一刻,墨于渊的拳头紧握,他遏制住想要扑过去的冲动,嘴唇早就被咬的出了血。 最终也只是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 师尊...再见了。 那魔兵说的倒也没错,为了换取上古之力,他确实献祭了自己一半的魂魄,也确实丢了一半记忆。 可就像是上天故意给他的惩罚一样,所有关于顾予安的一切他一点没忘。 第204页 从他们如何相知相识到后面自己是如何将顾予安的一片真心踩在脚底,甚至是在復活后做出的那所有的噁心而又罪恶的行为,他全部都记得。 就是因为记得,墨于渊才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无耻。他不敢再靠近...不敢再去打扰师尊的生活。 所以他宁可对外说自己已经忘记了师尊,不过是懦弱之人,不敢面对过去的藉口罢了。 这世间...活该,让他这般孤寂的活着。 龚弥裴显然想要继续跟上顾予安的步伐,却被一掌重重拍倒在地。 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嘴里喷出,精緻妖艷的脸上被红色染的彻底,他捂着胸口,勉强昂起了头。 周围碍事的修士已然被杀了个干净,墨于渊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那红色的瞳孔里满是荒芜。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要再妄图奢求什么了。你追不上他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番外十五结局完结 从顾予安离开到回来没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俩小孩儿也才刚吃完早饭,一回屋就看到顾予安笑眯眯的坐在床榻上等着他们。 小小和小呆相视一笑,而后一起扑到了顾予安的怀里。 「仙人哥哥!」 「仙人哥哥!」 「仙人哥哥!小小还以为要很久呢!你知不知道小小吃早饭的时候都在担心你!下次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带着小小哦。」 几天下来,小姑娘被养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肉,皮肤也变得白白嫩嫩的,宛如一个洋娃娃一样,对着顾予安撒娇。 小呆乖巧矜持很多,两只球有些侷促的拽住了顾予安的衣袖,虽然没多说什么可以,可再看到顾予安的时候,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 顾予安身子微微靠在墙上,笑嘻嘻的从两个孩子手中挣脱出一只手。 随着灵力婉转,淡色的光芒从手心散发。 两个小孩睁大的眼睛,感觉着周边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害人的寒气席捲的房间,再这刺人的寒霜碰到他们的身体时,一股透明的防护罩让他们包裹其中。 小小好奇的伸手想要触摸防护罩,外面的冰凌雪花却被顾予安拦了下来。 男人俯下身子,语气温温柔柔,可却带着一股恶劣。 「若是一不小心碰上了,小小的手可就要坏掉喽。」 看着小姑娘警惕缩回小手的模样,顾予安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小呆眼睛一刻不眨的,看着他手心突然出现的那珠如白雪一般圣洁的雪莲,喃喃自语。 「这就是千年冰山雪莲嘛?好漂亮。」 顾予安揉上了小呆的脑袋,后者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愣愣的抬起头,对上顾予安充满笑意的眼睛。 「是啊。等再过一会儿,你们就再也不用受血脉浑浊之痛。半魔肢体的副作用会全部清除,相反你们还会因此获得超乎常人的天赋和身体素质。就连小小体内的极阴之体,在她未达到金丹实力之前便不会被人发现。」 小姑娘惊喜的蹦蹦跳跳,「真的吗!噢耶!小小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拐走做妾了!」 小呆表情却有些复杂,他彷徨的接受就是突如其来的善意,这足以改变自己和妹妹命运的灵草,是这个曾被自己怀疑过的男人带来的。 虽然现在的小呆信任顾予安,可他不信世上有零付出的回报。仙人哥哥应该也是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一些吧。 这般想着去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话说你们以后该去哪儿。等下你们的血脉快扰解除,我可不能继续带着你们了,不然我的师兄师姐们可是会生气的。」顾予安故作苦恼的询问,小小连忙接上话茬。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们的家就在『鬼门关』,娘亲还在家里等我们呢,我们可以生活的很好哦。」 小小兴致勃勃的说着,一说到娘亲小丫头就像打开了话茬子。拉着顾予安走到一边,描述着自己的娘亲是如何的美若天仙,如何的善解人意。 小呆站在一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淡。 顾予安真的没有什么想从他们身上获得的,也就是说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他... 什么用都没有吗。 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再怎么努力,恐怕连让顾予安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对仙人哥哥而言,自己和妹妹只是他千万年寿命中的一缕蝼蚁浮沉,只是无聊时用来消遣的一部分。 他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总觉得有一点。 不甘心呢。 灵草入体并不需炼丹,只需要实力高强者将使用者的经脉和灵草相连,这个过程不会很痛,再加上顾予安本就买了许多减少疼痛,舒缓静脉的灵草,小小和小呆几乎没受什么苦。 对两个孩子而言,他们只是睡了一觉,天生的半魔之体,便不再是困扰,而将成为他们接下来修炼的底气。 早在他们彻底吸收灵草灵性的那一刻,屋里的寒气便已经消失不见。两个不大点的娃娃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顾予安一人坐在桌边,杯中的清茶已经冷了,褐色的沉淀物让他没有继续品尝的胃口。 他并不打算和两个小孩儿有一个正式的告别,自然的消失才是这世界最常有的事情。 他本想就这样离开的,可走到屋门前,还是没忍住嘆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储物袋丢在了床边。 第205页 头也不回的孤身一人慢慢走远。 这一次顾予安什么也没有带走,反倒是一人落寞的走在大街上,他的脸上不见白日时的活力和温柔,淡漠麻木的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 甦醒后唯一的动力便是帮小小和小呆解决血脉,可当事情结束,顾予安的心一下变空了。 一旦放松下来,王都的那件事情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永远忘不了那个身影,永远也忘不了有一个人替他失去自由,替他承受无限孤独。 那个曾被他怀疑过,被他欺骗,被他利用过的人。 在最后一刻的选择是代替他,去受天地之苦。 灵魂的放空和内心的虚无让他无所适从的胡乱走着。 他不清楚自己对解小六是什么样的情感。 算爱吗? 可顾予安清楚,自己并没有心动过。 亏欠吗? 顾予安欠的人太多了,解小六排队都排不上前十。 大概... 是一种惺惺相惜吧。 他是顾予安灰暗生活里,唯一的一抹。纯洁的干净的照进黑夜里的光。 这抹光的颜色太亮了,以至于顾予安根本忘不掉。 不知走了几天几夜,顾予安就这样走出了魔域,就连把车都要走上三天三夜的距离,他一人用步行缓慢的姿态走了出来。 初晨的日光打在身上,顾予安只感觉头晕晕乎乎的。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依旧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影。 「龚弥裴。你还要跟着我多久。」语气冷漠的不像话。 他数10m的后方,一袭黑衣的龚弥裴便一直跟着他。 顾予安走了多久,他便走了多久。 龚弥裴踉跄着身体,拿下帷帽,几日前与墨于渊打斗的伤几日下来已经恶化,他的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一般,可依旧在勉强的扬着笑容。 「等我的罪赎清了。」 顾予安冷冷回绝,「你不欠我什么。」 龚弥裴有些慌忙的摆了摆手,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释自己能够留下的理由。「不是这样的,当初如果不是我...」 「龚弥裴!」顾予安打断了他。 龚弥裴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顾予安的眼神时,他的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那眼神怎样的冰冷啊。 一丝情绪都不在里面,仿佛对于顾予安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过路人。 「那对我而言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你现在跟着我,除了给我徒添困扰以外,没什么用。」顾予安道。 龚弥裴抿了抿唇,干巴巴的说道,「你的状态不好,我跟着你,能保护你。」 「你?」纵然只说了一个字,可依旧能够让人发现他语气深处的嘲讽。 先不说龚弥裴全盛时期都打不过顾予安,更何况眼前的狐狸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保护? 最后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 纵然顾予安把话说的非常清楚明了,但这个狗皮膏药却一直粘着。 龚弥裴不依不挠的跟着,顾予安尝试甩了几次也没摆脱。 几次三番下来,顾予安终于受不了了。使用灵力进行了几次瞬移以后,那道一直跟在身后的气息总算消失不见。 凭藉龚弥裴的实力,跟上来不需要太久,但也足以让顾予安享一段时间的情景。 此时正是日落,他一人坐在山顶之上,看着太阳渐渐隐入尘埃。 照在顾予安身上的光也渐渐淡了下去,当世界重新恢復黑暗,唯一的幸运消失的时候,那他是不是也会重新回归黑暗。 一个人待的时候,顾予安又忍不住开始瞎想。 啊,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带点酒,嘴馋却没得喝喽。 有点想吃桃花酥了,也不知道王东那家店铺还在不在。 脑子里莫名闪过前几日遇到的那个小孩,那娃娃今日有没有饿肚子啊。 想着想着,脸上突然一凉。 顾予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下意识的抹过脸颊,却看到数颗黄豆大的泪珠正不停地打落在手心。 「哭了嘛...」 此刻的顾予安像一个小孩,从泪珠落下的第一刻起,便愈发控制不住。 他仿佛要将自己受的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要哭诉出来一样,他的内心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不出任何的恨,他只感嘆自己的无能,只怨恨为何自己没有改变结局的实力。 他没想这样的,他没想这样的啊!! 明明只是想要自由,明明只是想要获得自由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要失去那么多... 「小六...小六...解小六...真是狗东西,竟然就这样丢下我了...我不是你的哥哥嘛...怎么就这样走了。」 当年的解小六代替他成神,可那时的顾予安已经是半神之躯。在解小六的祝福下,他也成为了神,特立的神,自由的神,不受拘束的神。 他不会像天道一样无法插手世间之事,他的生命也不会如同生命之灵一样被迫死而復生。 他是这世间唯一的高傲,自由,不受拘束的神。 可笑吗。 他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凌驾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这个自由甚至都要被打成双引号,他真的自由吗?顾予安说不明白,他想不透。 他突然没那么想要自由了... 第206页 他想见解小六。 他想回到之前的那段时光,他想继续看着那屁大点的小孩儿在他的身后撒娇,喊他哥哥。 强大的灵力在他的体内开始汇聚,顾予安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疯狂而又崩溃的笑容。 既然是这个天地限制住了自己,限制住了解小六,那么他毁天灭地是不是就能换所有人自由。 顾予安可是神啊。 对他而说灭世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体内的灵力愈发爆棚,在聚集之际,顾予安突然模煳的感觉到有一道身影从远处慢慢靠近。 体内灵力的爆发已经让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分不清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但他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以为来者又是纠缠不休的龚弥裴,一掌便朝着他拍去。 可意料之中的痛唿并没有出现,他被拥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 「哥哥。」 「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熟悉的话语在耳边萦绕,顾予安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实的,可他不愿意去想。 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顾予安死死抱住那个人不愿松手。 远处,生命之灵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的身体在慢慢消散。 「唉。」 *正文到这里就彻底结束啦* 最后的结局这可能只是顾予安的一场梦,他将继续承受永远无法和谢小六见面的孤独。 也有可能,他已经做到了毁天灭地,解小六被他救出来了。 也有可能,这不过是生命指令想让他看到的幻觉。只是为了避免顾予安毁天灭地,避免自己再次忍受消灭之苦。 结局有很多种,真正的结局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