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到大腿后发现我是高级雄虫》 第1章 穿越 远征前线的军舰指挥中心。 “加尔斯上将,这一片地居民已经撤离完毕,四周已经封锁,不会有虫员进入,后面几天的炮击行动可以正常开展……”副官盖伊站在一旁汇报着前线居民的撤离情况。 被称为加尔斯上将的银发男子身着白色军装坐在主位上,右肩华丽的金色流苏象征着其上将身份,军帽阴影下是一双金色的眼眸,正一脸冷肃地听着撤离情况。 “......上将,以上就是全部的撤离情况。”副官盖伊汇报完后偷瞄了一眼上将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硬看不出是否满意。 上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作为帝国的军雌,肩负着守护的责任,边境线的虫员也是帝国的子民,所以在炮击行动开始前,还是要继续检查是否有遗漏的虫员。” 盖伊原本以为自己完美的汇报会获得上将的赞许的眼神,结果上将这番话似乎可以理解成自己的工作仍没有做到位,挣扎着开口:“上将,可是......” 而在军舰下方不远处的破败小木屋中,一只黑发小雄虫倏然睁开眼。 顾维愣了三秒,这是哪里? 陌生简陋的房间,身下躺着木板床又冷又硬,微微翻身就发出吱呀响声。 自己还没睡醒吗? 顾维再次把自己的眼睛闭上,应该是醒来打开方式不对再眯会就好了。 昨晚自己明明被资本家老板压榨,被迫在公司加班,边改边咬牙切齿地说:“呵呵!改了n版现在又觉得还是第一版好!早干嘛去了!”最后可能是太困了,趴在办公桌上睡了过去,所以醒来应该是在自己的工位上,而不是…… 再次睁开眼睛,还是那个陌生的场景,顾维痛苦呻吟一声,这是什么恶作剧,打工人已经够累了,真不想玩这种无聊游戏。 用手无奈抚额,顾维愣住了。 这手不是自己的! 自己的食指上有厚厚的茧,而这双手细腻白嫩,明显还很年轻。 自己这是穿越了! 顾维倏地爬起来,环顾周围,家徒四壁,有光从破烂的墙壁照进来。 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别人穿越都是直接到罗马,怎么换了自己就是牛马的起点。 一缕黑色的长发从肩膀悄然滑落。 长发?! 这具身体是女的吗! 顾维伸手颤巍巍地摸了下去…… 还好!小兄弟还在。 狠狠松了一口气,只是似乎还有点…稚嫩。 床脚处有类似智能手表的东西在闪烁,顾维拿过来一看,好破的手表,屏幕都是碎的,刚用手摸上去,一标红加粗的信息立马弹了出来。 “本地预警信息推送:大战在即!边境地区居民尽快撤离!” 本地预警?! 顾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仔细阅读下手表电池耗尽,干净利落的关机了,同时屋子上方就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心里咯噔一下,手无意识的攥紧,“咔嚓”居然捏碎了那只手表,唯一可以获取信息的来源也没了。 不!会!吧! 自己运气这么背! 顾维的脸有点绷不住了,这是什么天崩开局,保命要紧,跌跌撞撞地爬下床走到屋外,抬头看向天空,瞳孔猛地一缩。 天上的东西绝不是地球上会有的! 屋顶上方悬停着一艘巨大的黑色军舰,像乌云一般笼罩着下方的建筑,极具压迫感,白蓝色的火焰从尾翼喷出,巨大噪音就是从这里发出。 上方军舰指挥中心。 盖伊还在挣扎:“上将,可是马上要进行炮击继续抽派虫员核查会造成虫力紧张。” 加尔斯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透前方巨大的舷窗,下方的场景一览无余,军雌视觉敏锐,加尔斯疑惑惊诧地皱了下眉头,下方街角阴影处似乎有什么物体在缓慢移动。 加尔斯瞥了一眼身边的副官,他还在例举着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对下方区域开展生命探测。” 上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盖伊差点咬到舌头,忐忑地问:“上将,有...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下方区域发现生命反应,是否放大画面?”操作台发来询问信息,加尔斯示意操控台把地面画面放大。 下方的街道景象投影到指挥室半空中,街角处有个黑色身影在缓慢移动,虽然裹在斗篷里看不清样子,但生命反应的红点跳跃着,可以确定是一只活的虫子。 怎么可能! 盖伊看到画面浑身一个激灵,这块区域在前面多次检测中确实没有生命反应,这只虫子是怎么出现的! “把那只虫子带上来,然后自己去领十五光鞭。” 没有给盖伊一个眼神,加尔斯说完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黑色及膝军靴在冷硬的金属地板上荡沉闷的回响,让盖伊无端升起一阵胆颤。 完蛋了! 上将对自己很不满意,盖伊哭丧着脸去停机大厅。 操作室的军雌们纷纷对盖伊投去了同情的眼神,他们也很奇怪明明前几次检测并没有发现生命反应。 顾维出了房子偷偷摸摸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艘小飞行器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舱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三名穿着白色军服的高大人员,他们手中的枪口齐齐对准自己。 “不许动!” 这架势哪敢动,顾维条件反射般举起自己的双手。 盖伊上下打量着前面这只小虫子,脸上脏兮兮的,长长的黑发掩盖了后颈,看不真切。 肯定是只雌虫,娇贵的雄虫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么荒凉危险的边境地区,盖伊也懒得核查,挥挥手示意带走。 顾维的双手被手铐样的东西拷了起来,拷上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沉,来不及细究,后腰就被对方用枪抵着,强行押送上了飞行器,随后舱门关上飞行器腾空而起。 “坐!”盖伊看到对方还是一只年轻小雌虫,并不想用强硬的态度,指了指他身后的长椅,简洁地说道。 对方不说顾维都想坐到地上了,这个手铐绝对有问题,身体都使不上劲,听话地坐到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们是谁?” 果然是雌虫,雄虫的态度可不会这样礼貌,盖伊想着一边反问着:“我还要问你是谁呢?” “小家伙!你不知道这一带马上要成为战场吗!”旁边站着的另一名军雌看这小虫子挺乖巧,放下一些戒备好奇地问着。 大哥,我刚来真不知道这里要打仗,顾维一脸懵懂地摇摇头。 “算了,我问你你是怎么躲过前几次的生命检测的?”盖伊咬牙切齿地问。 他可以保证前几次检测这里的确没有任何生命反应了,而且这块区域已经封锁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小虫子绝对不可能是从外面跑进来的。 “......不知道,我前些时候摔到脑子了,很多事情不记得了,醒来就躺在这里。”这个理由很老套,可确实好使,穿越人士必备。 “小家伙你这一失忆,盖伊可要因办事不力挨十五光鞭。哈哈!” 在众人幸灾乐祸地调笑中,盖伊的黑的跟锅底似的。 根据他们的谈话,顾维可以大致猜到,这里马上要变成战场了,本来一切正常,结果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叫盖伊的军人被领导认为没办好事被罚了。 那段时间这具身体应该是翘辫子,所以才没有被检测到。 同为打工人,顾维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声抱歉,脸上露着愧疚的表情。 飞行器快速回到军舰内。 盖伊用光脑发着情况报告给加尔斯上将:“上将,对方已经带上来了,怎么处置?” “带到医务室。” “跟我走。”盖伊走在前面说着。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顾维默默地跟着盖伊下了飞行器,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具脆皮身体开始撑不住时,终于在医务室门口停了下来。 “报告!加尔斯上将,那只小虫子带过来了。” 顾维心道:小虫子,是在骂我吗?这里骂人的话还挺特别的。 第2章 雄虫 半个小时前,军舰医务室。 “加尔斯,你的精神力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了,这次远征结束,回去必须尽快找雄虫来给你做精神力疏导。”医生莱特看着诊断结果皱着眉头说道。 莱特是加尔斯一同长大的朋友同时也是他的主治医生,这次出征前他不放心加尔斯的精神力状态,坚持跟过来要求加尔斯定期来检测。 雌虫的精神力状态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稳定,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军雌会被血腥味刺激加速精神力状态的崩塌,一旦崩塌雌虫就会失去理智,变成嗜杀的野兽。 前期还可以靠药物舒缓精神力暴乱带来的疼痛,越往后药物基本无效,只能依靠雄虫信息素来做精神疏导,不然就只能在痛苦中等死。 “莱特,你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不在雄虫下苟延残喘。”加尔斯躺在检测床上,面无表情地说着。 加尔斯出生贵族家族,看到太多的雌虫被性情低劣的雄虫肆意折辱伤害,却还要感恩戴德,他不想落到这种可悲的地步。 加尔斯凭借贵族家族的依托,早早地进了军部,奔波在战争前线,努力厮杀,赚取那带血军功,到现在成为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终于在面对雄虫时不需要弯腰俯首。 “可没有雄虫信息素的安抚,你会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到发疯的。”莱特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好友对雄虫的秉性看的太透彻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加尔斯还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面上不显,其实每天都在与体内的暴乱痛苦抗争,那种持续不断深入骨髓的刺痛近期愈演愈烈。 加尔斯戎马一生努力维持自己的骄傲,并不想为了那点可怜的信息素,碾碎自己一身傲骨,对着那些恶心卑劣的雄虫卑躬屈膝。 如果无法摆脱这种宿命,还不如在这次战场上...... 看到加尔斯那一脸死寂的表情,莱特还会猜不到他心里的决定,苦涩地说:“加尔斯,我们还是要抱有希望,你有可能被虫神大人垂怜匹配到一只有教养的雄虫。” “不会有的,莱特。”加尔斯轻声说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有的。” 医务室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莱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劝自己的好友,慢慢收回加尔斯身上贴着的检测贴片。 门口传来盖伊的声音打破了一屋的沉寂。 “报告!加尔斯上将,那只小虫子带过来了。” 总算到了,顾维快要撑不住了,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黑影,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根本顾不上产生敬畏感,那种打工人即将面对社会地位超高的上将的敬畏感。 “进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顾维挪动着艰难的脚步,跟着盖伊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被称为上将的男人。 中长的银色头发,宛如星河洒落,金色的瞳孔,外貌俊逸非凡,眼神带着历经硝烟过后的凌厉,衬衫的扣子还没扣好,漂亮的胸肌一览无余,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 哇~好帅的脸!好棒的身材!好喜欢...... 顾维感叹着,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莱特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探过身子一看发出惊呼:“呀!这小家伙怎么了?” 加尔斯注意到对方手上戴着抑制环,看了一眼盖伊。 “我...我担心这雌虫是奸细。”盖伊擦了一把额头的不存在的汗,磕磕绊绊地说。 “卸了,去领罚。” 盖伊哭丧着脸从医务室里出来,今天出门没看日历,太背了!在自己崇拜的上将面前又搞砸了一件事。 莱特已经把小家伙抱到了病床上,倾身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加尔斯站在一边打量着这只昏迷的虫子,眼睛与头发都是罕见的黑色,盖伊说他是一只雌虫,不是没有依据。 加尔斯从来没见过黑发黑瞳的雄虫,倒是有些低级雌虫会是黑发的特征,结合他在边境地区发现确实可以判定他是一只低级雌虫。 莱特解开外面那件斗篷的扣子,让小虫子喘气舒服点,这破烂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对方出身穷苦。 小家伙脸上与身上都粘上了灰尘,有洁癖的莱特受不了,扔给加尔斯一块毛巾:“你给他擦下,脏死了。” 加尔斯拿着毛巾,对着好友挑了挑眉,让一个上将干这事合适吗? “有意见!还不是你的人把他搞成这样的,真行啊!对一只小虫子用抑制环。”莱特不客气地说:“快点!这小家伙有点低血糖,我去给他配点葡萄糖。” 说完进了隔壁的配药室,上将加尔斯认命地擦着对方的脸,渐渐的一张漂亮白皙的脸庞露了出来,鼻子优雅而秀气,翘曲的弧度增添了几分俏皮,整体带了点稚气。 加尔斯把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简单擦拭了下,擦完胸膛,想到雌虫不能这样裸露身体,本想用那件斗篷给他穿回去,考虑到莱特的洁癖还是扔掉了斗篷,脱了自己的军装外套盖住了对方胸口。 “哟!这小家伙长得还挺好看。”莱特拿着一大袋注射液过来,惊喜地瞧着:“我有点后悔拿军雌用的粗针管了......算了!雌虫皮糙肉厚的不会觉得痛的。” 顾维卸了抑制环在床上躺了一会,身体感觉轻松不少,隐约感觉有只温暖有力的手在轻柔地擦拭自己的身体,这种被细心呵护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舒适和放松。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顾维突然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被尖锐的物体刺入。他从沉睡中隐隐转醒,挣扎着想要逃离这种痛苦。 “乖!放轻松,马上就好了。”莱特轻声安慰着,转头对着加尔斯说:“过来,帮忙按住。” 整个军舰也就莱特敢这样命令自己,加尔斯认命上前帮忙。 顾维终于睁开眼,然后加尔斯那俊美精致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的上方,银色发丝如漫天星辰垂落下来,那一瞬间,顾维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希腊神话中那风华绝代的美男子阿多尼斯。 加尔斯注意到小家伙呆愣愣地看着自己,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以为吓到他了,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给你注射葡萄糖,不要挣扎。” 顾维从美颜暴击中回过神,点了点头放松下来,侧头看到手上扎着的粗针管后嘴角一抽。 这边的人的身体可真抗造。 果然针管选太粗了,刚才的挣扎导致血流了出来,莱特没有觉察到异常,用酒精棉球擦掉扔进了医疗垃圾桶。 血液中的一点特殊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感官敏锐的s级军雌加尔斯捕捉到这丝味道,呼吸陡然一乱,两只手像是被火烫到一般瞬间从对方身上收回,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急忙后退到门口。 该死!这是雄虫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一只雄虫! 处于精神力崩溃边缘的加尔斯如同沙漠中的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绿洲,急促地喘了两声,身体在不受控制的躁动。 想要!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病床上躺着的那只雄虫,瞳孔开始转换成竖瞳。 好想要! 第3章 雌虫 “啪!” 莱特打开了房间里的新风系统,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信息素的味道被快速带走,新鲜空气涌入。 加尔斯的理智渐渐回笼,瞳孔恢复清明,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惊觉自己后背的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心里一沉,身体已经对雄虫信息素的渴望如此强烈了。 顾维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位上将,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冬天雪地里饿了三天的狼一样,尽管现在平静下来但金色的瞳孔还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惴惴不安地问:“你......没事吧?” 这只雄虫的询问让加尔斯有点意外,这种语气...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雄虫会关心军雌? “抱歉,我失态了,吓到您了。”加尔斯收回了视线轻声道,自己有记忆以来都在严格的贵族礼仪培养下,言行举止都是同龄人中的楷模,今天是第一次失态,还是在一只雄虫面前。 盖伊的错误汇报让自己疏忽大意了,十五光鞭看样子是少了。 加尔斯又恢复之前冷肃,仿佛刚才那可怕的表情是自己的错觉,反差太大顾维都没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愣愣道:“没...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莱特已经凑过去查看对方后颈,透过黑色长发的,那里干干净净没有雌虫特有的虫纹,确实是一只雄虫。 一只成年却还未过觉醒期的雄虫。 虫族在二十岁后还会经历一个短暂的觉醒期,雌虫在这个时期的身姿会更加挺拔,而雄虫需要经过觉醒期才能拥有安抚雌虫精神力的能力。 莱特低头看到自己挑选的军雌特供的粗针头还插在娇嫩雄虫的手上,一阵心惊肉跳。 大意了!这事要是捅到雄虫保护协会,自己肯定要脱一层皮。 莱特咳了一声,客气地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阁下?!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尊敬了,打工人顾维有点不太适应,顿了下说:“额...顾维。” 一旁的加尔斯打开手腕上的光脑把名字输进去,页面显示搜索中。 莱特继续询问着:“顾维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的呢?” 帝国珍贵稀少的雄虫怎么会出现在荒凉战乱的边境地区,即使是最低级平庸的雄虫也不可能流落到这里。 阁下!您! 底层打工人顾维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敬重的称呼,浑身不自在,商量着:“你叫我顾维或者小顾就可以了,不需要这么客气。” 此话一出,莱特与加尔斯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只雄虫有意思。 看到对面两人诧异的表情,顾维只好继续搬出失忆的理由:“很抱歉,我撞到脑子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叫什么。” 莱特第一次从雄虫嘴里听到“抱歉”这两个字,眼睛一亮,难得遇到这么好脾气的雄虫,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失忆了,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开始成形…… 加尔斯手腕上的光脑页面搜索结束,结果显示:顾维符合数量0。 加尔斯是s级军雌,作为帝国上将有权限搜索低于他级别的所有雄虫,没有检索到只有二个可能,一是对方的等级是s级;二是没有登记的黑户。 这两个可能都不能解释检索不到原因,因为s级雄虫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了,帝国现有最高级别的a级雄虫数量也只有二位数,加尔斯怀疑s级雄虫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 同样没有登记的黑户只适用于雌虫,毕竟雌虫数量众多,许多低级雌虫价值太低并不会完全登记上去,更不用说在这偏远的边境地区,但这是珍贵的雄虫,他为什么没有登记。 莱特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心里里有个疯狂的念头在探头,试探地问:“这样啊,那你知道雄虫吗?” 雄...虫?!这是什么鬼! 这两个字拆开来,顾维可以理解,但是拼在一起就无法理解意思。 还有刚才进门前,盖伊似乎也提到自己是一只雌虫,但不管是雄虫还是雌虫,都指向一个方向,虫。 可是自己明明是个人样为什么会跟虫扯上关系,顾维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反正自己失忆了,顾维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呃…我想问下......你说的虫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扭曲的感觉。 这个问题相当于一个人对着另外一个人真诚地问人是什么意思,诡异至极。 半晌。 加尔斯看着这只可怜的小雄虫,叹了一口气:“莱特,你需要安排一个脑部检查给这位雄——” 加尔斯的话被莱特打断了。 “加尔斯,我这边有个设备需要你帮忙,过来下。”莱特说完转头笑眯眯地看向顾维:“小朋友,你先在这里躺会,有事按墙壁上的呼叫按钮,我马上回来。” “哦!”顾维点点头,样子又乖又懵懂,莱特看了更加满意。 配药室房间内。 莱特把门关上转头对着加尔斯,眼神里蕴含着疯狂,低声说:“加尔斯,他简直就是虫神特意给你送来的。” 莱特的家族世代从事医疗行业,对虫族的生理构造很了解,过于熟悉的事物往往会失去对其的敬畏之心。 莱特也不喜欢雄虫,与加尔斯对雄虫敬而远之的态度不一样,莱特经常会萌生解剖那些虫渣的大胆想法,不过他的想法被法律限制,只能想想过过瘾,然而现在远离主星的束缚,莱特心中的那些疯狂念头开始蠢蠢欲动。 加尔斯还会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打什么主意,皱眉提醒道:“莱特,他是珍贵的雄虫,我们必须上报帝国雄虫保护中心,雄虫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 “现在我们在战争前线,雄保会不会管这么远,而他......”莱特有点激动地说:“可以挽救你濒危的精神力状态。” 雄虫体液中蕴含着雄虫信息素,这种神奇的激素只能在雄虫情愿的情况下才能带离体外,出于帝国对于雄虫绝对的保护,雌虫想要获取有效的雄虫信息素只能通过交配这种方式。 加尔斯被莱特的大胆震惊:“你疯了!他还没觉醒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你当我傻吗!”莱特瞥了他一眼:“雄虫的信息素蕴含在雄虫的体液中,又不是只能通过那种方式的......” 雄虫心甘情愿的割开自己皮肤流出来的血也有同样的效果,当然娇贵的雄虫绝不会这样做,但是外面病床上那只失忆好诓骗的雄虫就不一定。 加尔斯深吸一口气,忍着想把对方关起来的冲动,警告道:“莱特,我必须提醒你,伤害雄虫是重罪。” “伤害雄虫确实是重罪,但让一只雌虫流点血并没有什么关系。”莱特顿了顿,神情难掩疯狂:“加尔斯,他不知道自己是雄虫。” “加尔斯,我可以借检查身体的名义抽取他的血液,就一点点,给你治疗用——”莱特的跃跃欲试被无情打断。 “不行!莱特,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立马把你关起来,我们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去伤害一只无辜的虫子,这样跟那些卑劣的雄虫有什么区别!”加尔斯义正言辞地说。 莱特被气得有些无语:“有时候我真被你的迂腐感到震惊……” 盖伊已经领完处罚来到医务室。 本来军雌罚十五光鞭不处理过几天就会好,但是在远征前线,盖伊还是打算用点药好快点,毕竟战场上一个微小的纰漏就回不来了。 在门口偷偷张望了下,上将果然走了,医务室里只有顾维一只虫躺在病床上挂点滴。 “莱特医生呢?”盖伊轻车熟路地在药柜里找到常用的伤药。 “有事离开了,你要是找他可以按墙上的呼叫他马上会回来。”顾维指了指按钮。 “不用!不用!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盖伊脱掉自己的上衣,一身壮硕的腱子肉上有着纵横交错的鞭伤。 顾维看了一眼默默移开了视线,怎么自己接触到的人,各个都有这么棒的肌肉,除了自己就跟白斩鸡似的。 盖伊拧开药瓶,倒了点药粉涂在伤口上,看了几眼顾维的脸说道:“嘿!脸擦干净还长的挺好看的,但是你这身体也太差了,就这素质以后怎么伺候雄虫。” “伺候雄虫?” “对啊!雄虫折腾起雌虫可不只是给你带个抑制环这么简单了,很多身强体壮的军雌折磨的只剩半条命,换了你肯定凉掉了。” 盖伊在说什么,顾维听的一头雾水。 盖伊后背也有几道鞭痕,试了几次够不到,就把顾维从病床上拉起来,把药瓶塞到他手里,指了指后背:“小家伙,来帮个忙。” 顾维用没有插针管的手拿着药倒在盖伊的后背,灵光一闪,问:“我伤到脑袋,很多事情不记得,你有没有类似科普类的资料给我看看。” “哦,这个有,等下......”盖伊在光脑里找个科普视频《十万个需知(雌虫版)》,连着光脑一同递给他,“这个是雌虫服侍雄虫必看的常识,快看吧。” 第4章 建议 艹!这是什么狗屎一样的世界! 顾维看着光脑里科普视频暗暗骂出一句脏话。 原来自己穿越到了虫族世界,这里简直就是雄虫的天堂,他们尊贵无比,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享受各种特权,拥有众多雌虫……而这些雌虫像奴隶一样供养着他们的雄主,还要感恩戴德。 视频详细罗列了雌虫需要遵守的事宜:上交所有财产给雄主、跪地伺候雄主、主动接受雄主的责罚…… 而自己穿成了一只苦逼的雌虫! 已经被完全带偏的顾维自觉的带入雌虫的角色,为自己的悲惨的设定掬了一把眼泪。 继续往下去看,一个更难让顾维接受设定出现了:长得跟男人一样的雌虫居然可以怀蛋产子。 他不可置信看向前面的横刀立马硬气坐着的盖伊,颤巍巍地问:“你可以怀蛋!” “当然!我的身体每年检测都是a+,是非常优秀雌虫,怀蛋成功率很高。”盖伊一脸骄傲地说。 这种事情很值得骄傲吗! 顾维想象盖伊一个纯爷们大着肚子怀着蛋,然后他的三观“哗啦”碎了一地。 明明从外观根本无法辨认雌雄,顾维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挣扎着问盖伊:“你怎么确定我是雌虫?” “尊贵的雄虫怎么会流落到边境,而且你这么……寒酸。”盖伊打量了他一眼说道,“穷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身上那件的外套应该是其他虫......咦?!这个肩章……” 盖伊有点不确定凑过去看,等看清肩章后,瞳孔猛的一缩,这是上将的外套!加尔斯上将居然把自己的外套给他,这只小虫子是怎么获得上将的青睐的。 顾维一脸灰败沉浸在自己即将面对如此悲惨的现实中没有意识到盖伊的诧异。 联想到那破破烂烂的棚户房,这个世界确实不可能有这么穷困潦倒的雄虫,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先天设定,那么后天努力下,顾维振作起来询问:“所有的雌虫都是这样…呃…低雄虫一等吗?” 盖伊干脆地回答:“不是的啊。” 果然,天无绝虫之路了,还是有其他出路的,顾维的心像小鹿一样雀跃起来。 盖伊一脸推崇地说:“像加尔斯上将那样军功卓越,是现在少数不用看雄虫脸色的雌虫。” “啪叽”心里的小鹿一下子摔死了,人家那是拿命换来的,自己这种废材身体根本学不来。 顾维一下子焉掉了,闷闷不乐的样子看的盖伊居然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提议着:“还有一种方式,不知道你要不要考虑下......” “啥方式?”顾维眼睛再次亮起来。 盖伊被这样欣喜地看着莫名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说:“我看上将还挺喜欢你的,连他的外套都给你了,你要不去试试抱个...大腿?有上将罩着你至少有个靠山,你以后的虫生应该会好点。” 原来这是加尔斯的外套,顾维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身上的白色军装,上将的衣服没有任何味道,透着干净的气息,顾维的思维发散开来…… 顾维作为基层打工人有一种天然的本能:天然规避领导老板这类权利代表。 前世做社畜那么多年自己的本能从来没有出错,顾维回忆了下之前在面对上将时这本能居然没有起作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并不怕他。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如果与自己的本能冲突,顾维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盖伊的建议。 不过自己跟上将就刚才那点接触,交流基本没有,只记得他的眼神很凶,感觉是个很严厉的人......虫,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但是他居然把自己的外套给了来路不明的自己,也许内心很温柔的呢。 至于抱大腿...... 顾维懊悔抚额,自己没有任何实践经验,只有在看一些相关影视剧时,有热心网友整理过一些技巧,当时自己嗤之以鼻,现在想逐帧学习却没有机会了。 听盖伊这么崇拜加尔斯上将,这么优秀的人…虫,自己身无长处有希望吗? 顾维问:“你说上将这么厉害优秀,肯定很多追求者,而且我们都是...嗯...雌虫怎么有可能?” “你不知道,上将对雄虫没好感,到现在都没有找过雄虫。”盖伊一脸八卦靠近顾维悄声说着:“其实网上有小道消息说他搞雌雌恋,才没有找雄虫。” “雌雌恋!真的吗?” “来来来!光脑给我,我给你找下网络上疯传的十条证据。”盖伊来了兴致,积极地在光脑上搜索,“你看,你看,这个......” “哦哦哦!....这是真的吗?......” “可信度很高,都有配图……” 加尔斯与莱特回来时,就看到盖伊与顾维两只虫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莱特饶有兴趣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在主星上根本不会出现的一幕:军雌毫无所觉地光着膀子,大大咧咧地搂着雄虫的脑袋,小雄虫时不时发出赞同的声音附和着,画面意外的和谐。 未婚雌虫在雄虫面前赤裸上身还勾肩搭背,这简直伤风败俗。 加尔斯嘴角一抽,自己这个副官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在干什么!一把抓起盖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扔在他的身上。 讨论正上头的盖伊突然被衣服罩住脑袋,刚想发火哪只不长眼的虫子,双手扒掉衣服抬头就看到加尔斯上将面色阴沉地站在自己面前。 要死了! 刚才的八卦上将有没有听到,盖伊胆战心惊地站起来,小腿有点发软,结结巴巴地说:“上...上将!您在啊!” “出去!领十五光鞭!”加尔斯上将眼神凌厉,一看就知道在暴怒中。 上将果然听到了。 “收到!”盖伊抓起衣服灰溜溜地出了医务室。 顾维规规矩矩地坐在病床上,心虚地一批,讨论劲爆八卦还当面被正主抓住,盖伊被罚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加尔斯的眼神扫过来,顾维急忙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加尔斯愣了一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雄虫对着雌虫露出讨好的微笑,这种情景让他感到一种身份错位的荒谬感。 莱特检查注射液差不多快没了,撕着胶带,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家伙,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维偷瞄了一眼加尔斯,尴尬地干笑一声:“嘿嘿…没聊什么…” “我要拔针头了。”莱特说了一句,然后顾维就看到加尔斯出去了。 “嘶!”手上一疼,那根粗针管被莱特拔出,然后一颗棉花球按在自己的针口处,莱特一手按着棉花球一边看珍稀物种似地盯着顾维,明明很疼却不哭不闹不发脾气。 被莱特看的浑身发毛,顾维主动说:“我自己来按吧。” “嗯,好呀!” 第一次遇到打针这么配合的雄虫,莱特稀罕的不得了,这种罕见的雄虫可要抓紧机会好好研究:“小家伙,我这里人手不够,马上要开战了,你这段时间要不要到我这里做个帮手怎么样?”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顾维正愁找什么理由在这军舰上待下来,现在莱特发来邀请急忙应了下来:“要!” 莱特再三确认没有血液流出后,有点不舍地看着这稀少的样本,说:“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见!”说完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加尔斯!” 回去,回哪里? 顾维呆愣愣地下了病床跟在加尔斯后面思索着莱特的话。 直到跟着加尔斯进了一个房间,房门在身后自动关上,才惊觉自己怎么一直跟着加尔斯。 还有加尔斯这是把自己带到哪里了? 加尔斯转过身看着顾维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是我的房间,这段时间需要委屈你跟我住在一起。” 第5章 晚饭 房间浴室里。 顾维关上花洒水龙头,浴室镜子因为热气沾上了一层水雾,他用手掌抹了几下,水雾聚成水珠无声滑落下去。 镜子里的那张脸和他高中读书时期很相似,只是没长开看起来很青涩稚嫩,还有这及肩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柔和。 这雌雄莫辨样子确实惹人疼爱。 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对话,顾维抬手痛苦地捂住眼睛,盖伊的猜测没错,加尔斯上将果然搞雌雌恋。 半个小时前。 顾维还没从要与上将住一起的震惊中回过神,加尔斯又说了一句更加震惊的话。 “要不要先洗个澡?”加尔斯想到主星上的生活不能自理的雄虫,顿了顿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洗吗?” 一个帝国上将居然提出要帮平民雌虫洗澡,这节奏明显不对劲。 这脱肛野马般的发展,让顾维心惊肉跳。 “不…不用麻烦您,我自己来就可以。”顾维僵硬地笑着婉拒,接过替换的衣物头都不敢回地跑进了浴室。 顾维抹掉脸上的水珠,心情复杂,自己被对方颜值迷惑,随后又因为其外表冷肃内心细腻,自动代入军民一家亲,连一向对这些社会高层敬而远之的社交本能都弱化了,却忽略了这里是虫族,不是以往的熟悉的国家,在正经外表下可能隐藏着肮脏的欲望。 现在这种好感幻灭了,顾维心里一阵冷笑:果然看人不能看外表,虫也一样。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久,小雄虫还没有出来迹象,加尔斯下意识地看过去,随即第一次觉得军雌的视觉太敏锐不是一件好事。 浴室用磨砂玻璃进行简单隔断,使得外面能够隐约看见里面的身影,雄虫的身体如一幅素描画,轮廓模糊却形象生动。 加尔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企图把刚才看的的那幕画面摇出脑袋,打开冰箱,挑选了几样食材给小雄虫准备晚餐。 军雌对于食物不挑剔,外出执行任务都是食用营养剂,而嘴巴挑剔的雄虫是绝不会吃。 加尔斯并不喜欢雄虫,但也不至于在这些方面苛待一只小雄虫。 上将的房间很大还配有一个小厨房,加尔斯平时都是食用营养剂,从来没有用过,出征几个月今天还是第一次使用,清洗锅碗,加尔斯刀法流畅地切着菜,回想之前与莱特达成的协议。 “现在边境马上要开战,军舰上有只雄虫很麻烦,如果被大家知道,就像一滴水掉进了热油锅,哗!”莱特手臂打开,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不如这样,把他当雌虫养在军舰上,待遇还是按照雄虫的来,等主星上派来的接送队伍到了以后再告诉他真实性别。” 莱特嘿嘿笑了一声:“我记得你以前在罗德尼学院时成绩优异,不像我照顾雄虫这类课程都是挂科重修低空飞过的。” 莱特前期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帮忙照顾下小雄虫呗!” “孤雄寡雌不合适。”加尔斯直接拒绝了莱特的小心思。 “有什么不适合的,他就一没过觉醒期的虫子能干啥,以你的年纪......你把自己当他的雌父好了,就当养了小虫崽。”莱特出着瞎主意。 加尔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我单独安排房间给他。” 莱特郁闷的一批,这小雄虫性格看起来还不错,既然加尔斯不允许自己在雄虫身上打主意,那就另辟蹊径找理由近水楼台趁机撮成好友,这样可以拯救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力,可死板的上将就是不上套。 莱特哼了一声:“你要是不看着他,肯定会出问题的。” 在医务室看到盖伊与顾维勾肩搭背的那副场景,证明莱特说的对。 一只没有性别意识的雄虫在军舰上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定时炸弹,一不注意就会把无辜的雌虫炸的片甲不留。 在莱特我早就说了的眼神中,加尔斯没有办法只好领了顾维去自己房间。 加尔斯叹了一口气,收回思路,简单地炒几道家常菜。 读书时期加尔斯的厨艺考核成绩很优秀,那是雌虫为将来伺候雄虫的必修课,不过他从未给雄虫下过厨,今天还是首次。 加尔斯抿了抿唇,略微有点忐忑,他不知道小雄虫对于食物要求的高低。 主星上的雄虫他们生活挑剔对食物的要求很高,雌虫往往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制作复杂的菜肴,最后往往也得不到雄主的认可。 顾维鼓起勇气走出浴室,就看到加尔斯把饭菜端到餐桌上。 他没穿军装外套,衬衫袖子卷起,露出手臂结实流畅的肌肉,衬衫下摆扎进军裤里,显得腰细腿长。 顾维再次可惜:身材是真的好,虫品是真的......一言难尽。 加尔斯看到顾维出来,犹豫了下,他没有伺候过雄虫,更没有照顾过虫崽,想了想只是将与部下的交流语气稍微柔和了下:“远征在外,军舰食材有限,这段时间只能将就下。” 一名帝国上将纡尊降贵的为一只平民虫子亲自下厨,不得不说加尔斯确实有本事,难怪年纪轻轻做到了上将。 顾维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开始吃,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 两菜一汤,确实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可菜一入口顾维愣住了。 好好吃! 平心而论同样的食材自己肯定做不出这种效果,想不到加尔斯的厨艺也这么好,顾维咬着筷子,皱着眉,心里纠结不已。 各方面都很完美,真是太可惜! 加尔斯看到小雄虫皱起了眉头,心里做好了迎接雄虫发脾气的准备,毕竟这种菜放在主星确实是寒酸了,他可以理解。 可小雄虫继续低头吃了两口,然后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问:“你不吃吗 ?” 虫族有抢夺食物的天性,主星上雄虫是不允许雌虫上桌的,即使是雌君也是这种待遇,加尔斯原本也并不想和雄虫一起吃饭,但顾维并不知道他是雄虫,加尔斯不想做让他疑惑的事情,权衡之下,他坐到了顾维的对面。 加尔斯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同时观察着对方,小雄虫头发没弄干有点塌塌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皱着眉头食不知味的样子。 加尔斯心一沉,果然这简单的菜色让他食不下咽。 可顾维没有主星上雄虫的骄横跋扈,不满意就砸了一桌的菜,打骂不止,他懂事的让虫心疼。 自己还是怠慢了他,加尔斯有点愧疚,自己对雄虫的成见终究是影响到这只无辜的小虫子,看样子需要尽快让后勤部门去邻近的星球找点适合雄虫吃的食材。 顾维吃了几口,想到等下要发生的事,胃部一阵痉挛实在吃不下了,拿着筷子看着加尔斯吃饭。 不愧是贵族出身,这么简单的晚饭都吃出了烛光西餐的优雅,在配上加尔斯的颜值,似乎可以媲美贵族晚宴。 加尔斯看顾维筷子已经长时间没有动作,立刻放下了自己的碗筷,问:“你吃饱了吗?” 顾维一下子攥紧手中的筷子。 自己已经洗完澡吃饱饭,现在这种氛围下,他很害怕加尔斯下一句话:“那我们开始吧!” 顾维紧张地点了点头,等待着加尔斯接下来的话。 “你要是困了话,可以去我的卧室休息。” 果然来了!顾维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那抗拒抵触的表情加尔斯一目了然,他困惑皱眉,略一沉吟,瞬间意识自己说的话让对方误会了,不禁有点失笑,道:“不要误会,我没那个意思,今晚我睡书房,我们分开睡。” 啥?等下! 顾维那双杏眼不可置信地瞪大:我不理解,你废了这么大功夫,又是洗澡又是做饭,最后居然不是自己设想的,你图啥? 第6章 回报 顾维一脸懵逼地坐在沙发上,头顶传来轻微的拉扯,那是加尔斯拿毛巾擦拭自己未干的头发。 顾维很困惑:自己是一只穷苦的弱鸡小雌虫,没有任何价值,为什么加尔斯要这样亲力亲为没有所求地照顾自己,又不是精准扶贫。 手下的头发差不多干了,加尔斯拿开毛巾用手试了下头发干燥程度,也许是顾维给虫的感觉太随和,加尔斯情不自禁地用手掌揉了揉那黑色发丝,触感柔软而温和,跟它主人一样。 当如丝绸般顺滑发梢从指尖流淌而去,加尔斯才惊醒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如此大胆的事:擅自触摸雄虫的脑袋,换成主星上的那些暴躁的雄虫,这种行为应该已经挨了一顿鞭打了。 小雄虫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加尔斯把手掌握拳抵到嘴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好了,头发干了,你去睡吧。” 面前的小雄虫并没有起身,而是抬头看向自己,他说:“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照顾我?” 因为你是雄虫,单独让一只雄虫待在都是军雌的军舰里太危险,无论是对顾维还是军雌都太危险了。 加尔斯当然不会把这个理由告诉顾维,他有顾虑:万一顾维知道自己是珍贵的雄虫会不会变成那种让自己作呕的虫渣。 既然如此加尔斯宁可选择无知友善的雄虫,即使被雄保会知道会以此做文章来诘问自己。 顾维等了一会,加尔斯迟迟未开口,他开始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好感不想再次破碎,自己的情感很脆弱经不起过山车似的起伏。 终于对方开口了,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因为你还未过觉醒期。” 因为未过觉醒期,加尔斯认为自己还是一只需要照顾的小虫崽,顾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 盖伊跟自己说过加尔斯没有匹配过雄虫也没有养过虫崽,所以自己是他用来练手的吗? 前世的社会历练,顾维知道人际交往之间的等价交换。自己终究不是他的虫崽,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接受他的恩惠,何况是在战争前线,加尔斯这样相当于救了自己的命。 所以顾维问了出来:“你这样照顾我,我需要做什么才能报答你?” 报答? 这只珍贵的雄虫居然说如何报答自己,加尔斯微微出神,自己所学的关于雄虫的知识从来没有教过雄虫如何报答雌虫,他们只有无止境的索取。 加尔斯看着有点清瘦的顾维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在这荒凉的边境吃过不少苦,才会潜意识的认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禁有点心疼。 也许按照莱特的建议,养只小虫崽是个不错的理由,加尔斯用慈爱地语气说:“不用报答,你还是一只虫崽,健康长大就可以了。” 虫崽?! 加尔斯把自己当虫崽了! 顾维内心无语,想不到被比自己心理年龄大不了几岁的加尔斯当成了虫崽。 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加尔斯的卧室,坐到床上打量着房间。虽说军舰的上将房间格式都是统一的,但顾维愣是从房间看出了加尔斯的风格,严格自律,有着不近人情的冰冷感。 整个房间没有一点装饰,除了床头柜上放的几本书,整齐得仿佛是用尺子丈量过一般,没有任何偏差,被子叠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 加尔斯这种性格如果在人类世界,顾维会觉得他是那种对情感毫无感知的高效工作机器。 顾维叹了一口气,瘫倒在加尔斯的床上,神经紧绷了一天,期间大起大落,现在躺在床上放松下来,洗完澡身体生出一阵困意,拉过豆腐块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慢慢陷入梦乡。 加尔斯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打算去看下顾维,一开门就闻到房间里有股很浅淡的奶香味,像柔软的棉花,软乎乎,羞涩安静,却让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热,身体细密的疼痛感都降了下来。 上将的房间上不可能有奶制品,所以这个味道只能来自于顾维,只有雄虫才能释放信息素的味道。 加尔斯庆幸顾维还未过觉醒期无意识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味道很淡,不像成熟的雄虫那样浓郁,不然自己就不身体发热这么简单了。 加尔斯打了房间的新风系统,去浴室洗个冷水澡,体温降了下来疼痛感再次变得清晰,加尔斯已经习惯了不甚在意,穿好衣服走进卧室。 顾维睡的很熟。 他的睡姿很乖,跟他的长相一样,微微蜷缩,用被子裹住他的身躯。 加尔斯拿出莱特给他的抑制贴。 “最新的抑制贴,贴合无痕,我特意在上面画了黑色的虫纹,睡着后给他后颈贴上,他临近觉醒期,信息素味道还不太好控制,但你这身体状况......啧啧啧!简直就是干材遇烈火……”莱特露出你懂得表情。 马上顾维的后颈多了一个黑色的虫纹,抑制贴的效果很好,微甜的味道终于不再散出来。 加尔斯直起腰看了会顾维的睡脸,不可否认顾维很好相处,不用时刻打起精神关注他,如果主星上的那些雄虫有这顾维一半的礼貌,加尔斯也不至于对雄虫如此排斥。 只要等一周,等主星派来的接送队伍到了,就可以送走这只小雄虫,一切都会回归常轨。 加尔斯替他掖好被角,轻声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当顾维说要去莱特那里当帮手时,加尔斯沉默了一会,有某一瞬间顾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不赞同。 最终加尔斯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一个备用光脑,简单地指导使用后扣在他的手腕上,叮嘱:“如果莱特有做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就联系我。” 加尔斯就像送小朋友上幼儿园一样陪顾维到医务室,还不放心把莱特叫到一边叮嘱着注意事项。 里屋内。 临近开战加尔斯确实不方便随时随地带着顾维,也不可能一直把他关在房间里,莱特这里是最适合的选项。 加尔斯还记得昨天莱特要抽顾维血的疯狂想法。 “不许抽他的血。”加尔斯压低声音警告着。 “不会!不会!”看到加尔斯不信的表情,莱特解释着:“取血毕竟要刺透皮肤,一有伤害信息素在血液里的含量就会降低,他这小身板,这不能把他抽干,得不偿失。” “不过唾液可以试试提取……”莱特昨晚翻了不少资料,雄虫有效体液还包括唾液,但虫族唾液是用来消化进食的,不会浪费在信息素提供这种没有价值的行为上。 “莱特,不许对他做任何实验。”加尔斯警告眼神太有压迫感,终于让莱特闭嘴了,这个好友严厉起来根本不会考虑两人多年的友谊。 “好吧!”莱特妥协道,心里一阵遗憾,多么好的实验样本可惜只能干看。 光脑传来紧急呼叫的声音,加尔斯不得不离开,走出里屋就看到顾维毛绒绒的脑袋转过来,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实际上加尔斯也摸了上去。 头顶被加尔斯的炽热的手轻揉几下,然后留下“有事联系我”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莱特倚在门框上,看到这一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啧!原来铁树也是会开花的呀!我还费那么大劲干嘛呢! 第7章 爹系 “tui!还以为多刚正不阿,原来是自己已经心疼上了。见色忘友!为了自己的小雄主刚才居然这么恐吓我。” 莱特心里疯狂吐槽,开了一瓶50%葡萄糖吊瓶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顾维一脸震惊地看着莱特“吨吨吨”地将葡萄糖注射液喝掉一半,这玩意这样喝不会齁死吗! 莱特注意到顾维的表情,大方说:“要来一瓶吗?比营养剂好喝多了,军舰上天天吃营养剂,真不是虫过的日子,你肯定也受不了那个味道。” 顾维摇了摇头,说:“我没吃过军舰上的营养剂,不知道它的味道。” 老实说顾维穿越过来到现在还没尝过营养剂的味道,就连今早顾维吃的是加尔斯做的面条。 加尔斯的手艺太好了,就连简单的汤面都做的很好吃,顾维赞不绝口,可加尔斯表情看起来似乎不是高兴,更像愧疚。 “你没吃过,那你吃……”莱特咂吧了下嘴。 哦!知道了,加尔斯亲自给小家伙做饭吃了,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加尔斯第一次给雄虫做饭吃,果然已经当雄主伺候上了。 都这样了,加尔斯不知道昨晚有没有……虽然小雄虫未过觉醒期硬件设备还不能运转,但也可以干点其他啥的,莱特脑子里一堆黄色废料开始发光发热。 “小家伙,昨晚加尔斯有没有......嘿嘿嘿?”莱特眯着眼坏笑着问道。 看着对方那张猥琐脸,顾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匆忙摆手:“上将不是那样的…虫。” “哦~那他是哪样的虫?”莱特更感兴趣了。 小雄虫都帮着加尔斯说话了,真小看自己这位好友了,原本还以为他油盐不进,看来自己都被他义正辞严给骗了,莱特恨恨地喝了一口葡萄糖注射液。 顾维沉默了一会,干巴巴道:“他说当我是虫崽,让我把他当雌父对待。” 噗!莱特嘴里葡萄糖液喷了出来。 见鬼的雌父,果然不能太看得起加尔斯处理与雄虫相处的方式。 莱特边咳边拿出医用酒精棉片擦拭着,心里感叹着真不愧是加尔斯,自己随口扯的荒唐建议他还真采用了。 不过雌父就雌父吧!这对加尔斯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了! 莱特咳得断断续续:“咳咳咳……爹系雌虫……挺好的!挺符合加尔斯的......性格。” “爹系...雌虫?”顾维一脸迷茫。 “对对对!…你也知道军雌性格普遍木讷,不太会表达情感,遇到像你这种小雄虫就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定位成雌父来照顾你,主打一个成熟稳重......富有安全感,嘿嘿......”莱特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小家伙失忆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军雌性格普遍木讷,听到莱特这么说,联想到上将那冰冷自律的性格,顾维似乎意识到什么。 也许,这可能是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上将所采取的一种最真诚的表达方式。 想到这种可能,顾维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一种强烈东西在心里努力破土而出,心脏像鼓一样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 顾维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分散下注意力,再继续思维发散下去他会忍不住去找加尔斯,他是一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知道这个时机不合适,转头看向莱特,问:“你不是说让我当帮手吗?” 莱特原先为了雄虫信息素是有一堆想法想在顾维身上试验,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自己只要当好托儿所幼师就行了,剩余的只要等到水到渠成。 莱特从柜子里找出一本厚的跟砖头似书,《虫族生理常识》这书图文并茂应该不会很枯燥,递给顾维说:“你不失忆了吗?先看书学习点理论知识。” 就这样顾维魂不守舍的看了一个上午的书,期间一个看病的虫子都没有。 边境这么和平? 顾维不知道莱特是专门给加尔斯治疗精神力的医生,普通军雌受伤是不会来找莱特。 中午加尔斯来通讯询问顾维:“莱特有做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 顾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看小说发出哼哧哼哧傻笑的莱特,以及喝了三瓶50%葡萄糖注射液这个应该......不算吧? 顾维摇摇头。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加尔斯问道,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握紧了钢笔,采购员还没有弄到适合雄虫吃的食材,希望顾维不要提出太复杂的要求。 顾维继续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和莱特已经吃了营养剂。” 加尔斯一惊,雄虫吃营养剂,吃连军雌都不喜欢的营养剂,内心惊涛不已,面上不显,稳住情绪问道:“好吃吗?” 刚才顾维第一次尝到了营养剂的味道,口感有点像人类幼儿吃的果泥,不同的是饱腹感很强,实话说有点恶心,万幸吃了两口就饱了。 现在加尔斯问自己营养剂好吃吗,顾维挠了挠脑袋,实话实说:“不好吃,还是你做的好吃。” 一瞬间顾维似乎看到加尔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但似乎又没有,加尔斯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那以后不要吃营养剂了。” 下午,莱特早早地就让顾维回去:“很晚了,你今天可以回去。” 被推出医务室门口的顾维无语地看了下光脑上的时间:三点半。 还真跟幼儿园一样的作息。 采购员沃克正扛着一只大箱子快步走在军舰走廊上,昨晚三更半夜接到上级命令需要去临近星球采购适合雄虫吃的食材。 这偏远边境哪有雄虫吃的精细食材,一整天星际飞行器开到燃料耗尽总算弄到了一点,真是够呛的。 “军舰上又没有雄虫,这些食材给谁吃啊?”沃克嘟囔着,到上将房间门口,按着光脑想发讯息给自家上级,请求开门好把食材搬进去。 这时一只脸生的小虫子从旁边经过,站住扫脸,然后上将的房门打开,然后小虫子走了进去。 沃克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神态自然地完成以上操作。 他谁啊?!为什么有进入上将房间的权限? 沃克没有见过对方,一看体型明显就是还未过觉醒期,现在前线战事这么吃紧吗?军部都雇佣这么年轻的雌虫了。 算了,先把东西拿进去尽快把任务完成回去复命。 顾维进房间后,刚才站在门口的高大军雌搬着一只大箱子也跟了进来。 “你是谁?” “我是军舰上的采购员沃克,来给上将补充食材。”沃克回答完,打量了一眼对方,青涩好看,好奇地问:“您是哪位?” “我叫顾维,暂时和加尔斯上将住在一起......”后面顾维卡住了,现在这种关系该怎么描述。 顾维的停顿让沃克开始脑补:难道上将吩咐的食材是为他准备的,他是只雄虫! 这里可是边境,娇贵的雄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沃克在放置东西的间隙偷偷张望了下对方的后颈,虽然衣领与头发遮挡了大部分,但是在仍一点黑色的纹路露了出来,可以确认是虫纹,他是雌虫。 沃克更疑惑了:上将跟一只小雌虫住在一起,还准备了雄虫的食材。 食材已经分类在冰箱里放置好,沃克的任务完成了不能再待在上将房间,跟顾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房门在身后关上,沃克走了几步,突然眉头一跳。 两只雌虫,一只是位高权重的上将,一只是年轻好看小雌虫,还住在一起,关系不言而喻。 第8章 劝告 冰箱的鱼肉很新鲜,料理台上整齐的放满了各种配料,厨房比之前的冷冰空荡看起来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顾维挑了一块猪小排,拿到水槽里清洗。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昨晚上将百忙之中还要照顾自己,自己也该小小回馈下对方。 前世顾维一个人在外打工,长时间两点一线生活,为了让自己生活质量更好些,自己学过一些家常菜的做法,有几道菜还是拿得出手的。 虫族嗜甜。 这是今天顾维在《虫族生理常识》里看到的,看起来粗犷强壮的军雌也很享受甜食,但现实条件有限,他们更多食用难吃的营养剂,快速补充体力。 像莱特这种贵族雌虫,第一次跟着加尔斯出征,就受不了营养剂的味道,只能喝那齁甜的葡萄糖注射液解解馋。 吃起来甜的菜,糖醋排骨怎么样呢? 他将清洗好的排骨浸泡到调制好的料酒里腌制着。 滴滴滴!门铃响了。 顾维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视频:是沃克。 是有东西落了吗? 顾维没多想打开了门:“怎么了?” 沃克原本在门口准备好一堆话,等开门看到这顾维那稚嫩的脸,又有点难以启齿,小雌虫他什么都不知道。 顾维看到对方明显局促的样子,估计有什么话想私下跟自己说,指了指屋内:“进来说。” 毕竟是上将的房间,顾维不好带他去其他地方,又回到了厨房,顺便可以剥几颗大蒜。 沃克跟着顾维走到厨房,挠了挠脑袋开口:“你说你和上将住在一起......我是说你们...呃...是什么关系?” 顾维剥大蒜的动作停顿了下,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嘛?” 有些事情不能直接说,沃克试探着问:“你要是不嫌我烦,我给你讲个我朋友的事,可以吗?” 反正这会加尔斯不会回来,有个虫聊天也不错,顾维点点头说:“可以,你说吧。” “我以前有一个雌虫朋友,被一个贵族雌虫诱惑搞雌雌恋,最后那贵族腻了就抛弃他,他有搞这种关系的经历雄虫肯定不会要,年纪上来了,精神力得不到雄虫信息素的疏导,又打不起昂贵的激素,每天被疼痛折磨。” 精神力、信息素的疏导、激素,顾维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更让他在意的是疼痛,这个疼痛有多严重? 还有沃克为什么要说以前,顾维把剥好的大蒜放到碗里,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前几年受不了疼痛折磨,发疯自杀了。” 轻描淡写间一只雌虫悲惨的一生就这样匆匆落幕。 顾维调制糖醋汁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轻声道:“我很抱歉。” “唉!都过去了,只是......” 上将的私事,沃克其实不该插手,但是顾维明显是个未过觉醒期小雌虫,他良心过不去。 沃克咬了咬牙说:“你别怪我多嘴,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知道轻重,未来很长,不要把自己赔进去。” 沃克的这句话摆明了有权有势的上将诱拐无知的小虫子。 一瞬间,厨房里安静下来。 沃克是好心的,顾维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乖巧地点点头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沃克看顾维听进去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看了眼时间,需要尽快回去复命了,说:“既然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维送他到门口,沃克临走前又叮嘱了一次:“千万不要陷进去,赶紧找理由结束这段关系!” “嗯嗯。” 顾维平静地关了门回到厨房,起锅烧油,将腌制好的排骨煎至棕黄色,捞出沥干,开始用小火熬糖浆。 看着锅里的糖浆开始变成粘稠状,顾维摸了摸额头,精神力是吧,明天好好翻翻看《虫族生理常识》,这个对雌虫来说似乎很重要,加尔斯没有雄虫,他的年纪精神力状态不知道怎么样了...... 加尔斯在开作战会议,边境形势不容乐观,前线部队损失惨重,中场休息时,看了一眼时间才发觉到已经到了饭点。 加尔斯背脊一挺,小雄虫在挨饿! 加尔斯把自己的笔记本移给副官:“盖伊,我暂时离开一会,这段时间你做好记录。” “是!”盖伊双手接过,然后罕见地看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上将眉目焦急匆匆离开会议室。 光脑上没有顾维发来的任何信息。 照顾好雄虫是刻在雌虫基因里的使命,更不用说是未过觉醒期的小雄虫,而自己不重视这只小雄虫,把他遗忘在一边,甚至让他独自挨饿,可小雄虫很懂事没有来打扰自己。 加尔斯感到一丝愧疚,加快脚步,心里盘算着:回去做起来还是迟了,幸好食材已经购置齐全,等下先做点简单的小点心给他垫垫肚子,希望他不要太饿。 顾维的性格不会发火诘难自己,但加尔斯一想到他饿地可怜巴巴看着自己,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掌,昨晚还说做他的雌父,好好照顾他,今天却让他挨饿。 自己向来言必出行必果,今天却失信于一只小雄虫。 等加尔斯自责不已地进屋时,顾维已经把排骨均匀地沾上糖醋汁,端到桌上。 “你回来了。”顾维看到加尔斯回来,露出微笑,热情地招呼着:“刚刚好,快过来尝尝!” 加尔斯愣住了,上将的房间没有授权不可能有虫进来,所以这些菜只能是小雄虫自己做的。 这太荒谬了,一只雄虫亲自做饭还主动招呼雌虫来吃。 顾维见加尔斯没动,再次催促:“快来啊!趁热吃。” 加尔斯这才走了过去,他这辈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却在此刻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不过雄虫做饭给雌虫吃这个场面确实没见过。 那只笑眯眯的小雄虫给自己递了双筷子,还期待的看着自己,说道:“快尝下,喜不喜欢?” 虽然菜的卖相看起来不错,但雄虫的手艺加尔斯还是抱有怀疑的态度,配合地夹起一块,当味蕾感知到肉块的味道时,加尔斯瞳孔微微一缩。 是雌虫喜欢的甜味,里面带点酸让肉的口感不油不腻,丰富细腻。 加尔斯以往的文化课考核很优秀,文章写的辞藻华丽,极富内涵,也许是这么多年军政方面的雷厉风行,也许这意料之外的美味打乱了自己的安排,导致现在夸奖的话都不会,只会僵硬地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没有任何修饰的直白夸奖却让那双黑色的眼睛瞬间鲜活起来,露出得意的神采,小雄虫笑眯眯地说:“我特意为你做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加尔斯看到小雄虫的鼻尖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汗珠,那是雄虫在厨房忙碌过的证明。 太奇怪了!向来只有雌虫卑躬屈膝的讨好雄虫,而自己在偏远战场的军舰上被一只没过觉醒期的雄虫满心满意的宠爱,被那双眼睛欣喜地看着似乎自己就是他的全部世界。 加尔斯无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筷子,体内那颗冰封的心悄然裂了口子,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窃窃低语着,话语的颤动顺着神经传送到自己的大脑的听觉区,它说:“抓住他,不要让他离开自己......” 第9章 回避 不行! 加尔斯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内心那名为欲望的东西提出的放肆要求。 顾维已经从厨房端出其他几道菜,不好意思地说:“我手艺没有你好,只有这几道菜还拿的出手,你不要嫌弃。” 加尔斯回过神快速起身,接过顾维手中的菜,军雌敏锐的视线瞬间注意到对方手上那几个红斑,心猛的一沉,那是被热油烫伤的痕迹。 雄虫娇贵,一点点小伤都可能让他们致死。 同样的烫伤,雌虫只需要几秒就可以完好如初,但是雄虫可能需要一周才能恢复。这个时间还是加尔斯估计的,因为从来没有雄虫被热油烫伤的案例。 顾维有点莫名地看着加尔斯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放下菜碗,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翻找着什么,随即又回来拉起自己的手,冰凉的药膏涂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表情太严肃甚至有点可怕,似乎这些烫伤是不治之症,顾维以前有过比这更严重的烫伤也没这样重视。 真不至于这样子小题大做,顾维宽慰道:“这点小伤不处理过几天也就好了。” “你不需要做这些事。”加尔斯的语气有点重,像是在训斥,只是不知道是在训斥谁。 这语气太奇怪了,自己就做了几道菜真没必要这样,顾维有点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珍贵的雄虫! 加尔斯想告诉顾维真相,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字。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困境,还是他主动打造的。 在自己的刻意隐瞒下,顾维按照预期的那样以为自己是只雌虫,做着雌虫应该做的事情,真把自己当雌父对待,安静乖巧地等待自己回来,满心满意地烹饪自己会喜欢的菜。 可以预料现在这眼神有多孺慕,当真相大白的那刻就会有多厌恶。 加尔斯告诫自己:不要在跟这只雄虫产生过多的牵连。 加尔斯用沉默拒绝回答顾维的提问。 他确保每个烫伤上都涂上了厚厚的药膏,站起身来,沉声道:“你吃饭吧!我还要回去开会。” 顾维看着加尔斯离开房间困惑不已,明明开头好好的怎么后面的气氛这么直转急下,雌虫的心思怎么跟地球上的某种生物一样飘忽不定。 加尔斯回到会议室,盖伊急忙上前汇报情况:“上将,刚才前线部队发来紧急讯息:他们请求支援,敌方偷袭损失惨重,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有……” “嗯......”加尔斯听完了前面的要点,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接下来在副官冗长的详细介绍中,居然有点走神,他的目光越过长长的会议桌落在前方的巨大落地舷窗上,外面的黑夜静谧神秘如同顾维那双黑色眼睛。 刚才看到顾维冲着自己笑的那一瞬间,加尔斯承认他心动了。 可是自己各方面都不是雄虫喜欢的类型。 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即使身体的外貌以及机能维持在虫族生命中的强盛状态,可雄虫们更喜欢年轻柔软的雌虫,他们肌肤光滑,声音悦耳,更会讨雄虫欢心。 虫族社会雄尊雌卑,雄虫普遍不喜欢军雌的高大强健的体格,这让他们不得不仰视雌虫,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加尔斯刚好是这些军雌的代表,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肌肉结实,上将的地位也让他语气强硬,表情严峻。 没有雄虫会喜欢这样具有压迫感的军雌,跟那些年轻的雌虫相比,自己真的没有一点优势。 等他回到主星,接受完整的治疗恢复记忆后,加尔斯完全可以想象,他会挑选比自己更年轻条件更好的雌虫成为他的雌君,甚至还会拥有众多的雌侍...... “......上将?上将!”,盖伊低声呼叫着,他很惊讶加尔斯上将居然在会议上走神。 加尔斯收回思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盖伊。 盖伊心领神会,立马说道:“上将,前线的情况已经汇报完毕了,现在需要你做出反击的安排。” 会议开始那会加尔斯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微一沉吟,做出了最终的安排:“今晚零点我会亲自带领第四军精锐前去偷袭......” 顾维今天一早就爬起来,意外的是加尔斯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圆圆的机器人,早饭就是这个机器人做的。 顾维没怎么在意,毕竟身为上将军务繁忙不可能天天见到,他可以理解,而且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扒拉完机器人做的饭就去了医务室。 莱特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到医务室门口,好困!昨晚睡地正熟被加尔斯硬生生地叫醒,就为了说几句莫名其妙地话,过分! 推开门只见顾维坐在桌前在翻看《虫族生理常识》,一旁的草稿纸上还做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这全神贯注的架势跟自己以前考前突击学习一样。 雄虫在认真学习。 “虫神啊!我还没有睡醒吗?”莱特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地说着。 主星上的那群雄虫只会吃喝玩乐,看到他们学习比他们心平气和地对待雌虫还要罕见。 莱特总算来了,顾维抬头期待地看向他。 从这本书上顾维已经了解到雄虫信息素对于雌虫精神力的重要性,而且他越看越心惊,如果书上讲的没错的话,现在加尔斯的状态应该非常糟糕,但前几天的相处中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些问题需要找莱特确认下,他跑到对方面前,把疑问提了出来:“莱特,我想问你下上将有打激素来缓解他的精神力状态吗?” 闻言,莱特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为什么问这个,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昨天有虫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雌雌恋的例子,说雌虫的精神力长期得不到雄虫的疏导,会痛不欲生。”顾维隐去了沃克的部分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莱特稍稍放松下来,在心里默默的回答:放心吧!你是雄虫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要问也是问自己将来怎么办,而不是...... “那你干嘛问加尔斯的状况?” “我用光脑查了加尔斯上将的信息,他确实没有匹配过雄虫。”顾维莫名顿了顿,继续说:“但加尔斯的年纪应该急需雄虫的疏导,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所以这么多年他是用激素撑过来的吗?” 帝国上将的身体状况是最高机密,任何信息的泄露都可能会对军队的士气产生不利影响,正常情况下莱特绝不会告知他人,但是如果小家伙来问的话…… 莱特打算赌一把,他把背后的门锁上,打开光脑,调出加尔斯身体的加密资料,解密后递给顾维:“你自己看吧!” 第10章 崩塌 顾维垂眸阅读,这份关于加尔斯身体资料非常详细。 前面的的身体数据非常优秀,每一项数据后面的评价均是绿色的“优”,当把页面滑到精神力状态那栏时,页面一下子变成了鲜红色。 刺眼的让顾维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一列列的检查数据后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的“危”字,有些项目甚至标注了“极危”,所有涉及精神力的指标均严重偏离正常范围。 “......加尔斯的精神力状况居然这么严重。”顾维难以置信地呢喃着。 “其实他的精神力从三年前就出现异常。”莱特在光脑上打开加尔斯以往的诊疗记录,从最初的零星几个红点慢慢的越来越多,直到现在整个页面都是。 “这三年我一直试图通过激素与药物来减缓恶化速度,但效果甚微。”莱特叹了一口气,说:“越到后期精神力状态恶化速度更快。” 顾维一时无法理解问:“为什么?” “精神力不断恶化,一旦它的状态达到‘危\"就使身体产生疼痛,以此来警示身体的主人,尽快获取雄虫的信息素的疏导,若迟迟得不到疏导,疼痛就会愈加严重,身体的疼痛感又会加剧精神力的恶化,形成恶性循环。” 莱特说“危”会产生疼痛感,顾维再次核对了眼诊断数据,上面的数据都是“危”,所以...... \"所以现在的加尔斯其实每天都在遭受疼痛?” “是的。”莱特简洁地回答。 可这两天的相处加尔斯总是一脸平静,看不到他因疼痛皱一下眉头。 顾维一脸茫然地说:“可是我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加尔斯是s级的军雌,还是帝国优秀的上将,在全雌虫中有着最顶尖的忍耐力,你觉察不到很正常。” “他已经忍受这种疼痛有......”顾维翻着以往的诊断记录,“......快两年了,就不能用药物缓解下吗?” “平日我会让他服用一些麻醉药物降低疼痛感,但现在战时,为避免影响决策他暂停了这类药物的服用。” 暂停了药物,顾维的指尖微微颤抖,那就意味着加尔斯每天硬扛那种刺骨不间歇的疼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而缓解这种疼痛的办法有…… 顾维低着头,语气闷闷地说:“他为什么不找个雄虫给他疏导呢?” 光脑上可以查到加尔斯没有匹配过雄虫,但具体原因并不没有细写。 “他不愿意。”莱特看了顾维一眼,道:“他的自尊不愿意为了那点信息素卑躬屈膝。” 虫族社会对待雌虫极其不公平,顾维光想到骄傲的上将弯下他的脊梁,跪在一只陌生的雄虫面前就无法接受,更别说其他的了。 “其实他已经有了准备。”莱特语调平缓地说:“如果精神力状态崩塌,他宁愿死在这次战场上。” 死在战场上,顾维眉头一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莱特心里补了一句:要是有,那群虫渣早就虫道毁灭了。 莱特见小家伙一脸无能为力的懊恼,眼睛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试探着:“如果你是雄虫的话,你愿意为救加尔斯伤害自己吗?”。 顾维沮丧地说:“当然愿意,可我又不是雄虫愿意又有什么用。” “凡事没有那么绝对,也许奇迹会降临。”莱特收起光脑上的资料,意味深长地说:“小家伙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从莱特那里回来后顾维想找加尔斯谈谈,可接下来的几天,加尔斯完全不见踪迹。 房间里只有机器人陪伴自己,饭菜也是机器人做的,千篇一律的味道,顾维吃了几餐就腻了。 仪式感如同金贵的花草需要花心思去维护,当只有一个人时,孤芳也懒得赏,就容易摆烂。 房间里的食物种类很丰富,顾维会做几个菜但一个人吃,并没有兴致动手,再说上次动手做了几个菜,还莫名惹的加尔斯挺不高兴的,顾维更不想动手了。 这会他食不知味地吃着机器人做的菜,编辑着讯息。 顾维不敢打通讯打扰对方,万一上将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只能发消息给他,可加尔斯一条都没有回,甚至发送出去的消息均显示未读。 加尔斯在干什么呢? 前线战场中的某个废弃的战壕里。 加尔斯正带领着一只小队在这里稍作休息,盖伊在周围警戒着。 这次偷袭很成功,按照预期摧毁了敌方的军火库,前线部队的压力近期可以缓解不少,可以支撑到后方支援队伍的到来。 但在撤退途中被敌方击中飞行器,加尔斯当机立断下令抛弃飞行器,从地面回前线部队的驻扎地。 这一路并不太平,遇到好几拨敌方队伍,从偷袭那晚开始到现在已经四天没有休息了,队伍里的每只虫都精神高度紧张随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这四天的厮杀,沾了太多的血腥味,没有条件清洗,这个味道不断的刺激着自己的精神力,加尔斯感觉身体的疼痛又提高了一个级别。 他冷静的估计了下的自己的精神力状态:很不好。已经在崩塌边缘徘徊,稍有一刺激就会万劫不复,可能等不到回到驻扎地,这片战场可能就是自己的归宿了...... 光脑传来一阵特别的振动,那是自己为顾维特意设置的消息提醒,这几天陆续有这样的震动,不多,一天也就两三条,很克制的频率。 加尔斯没去看,他怕自己后悔,而且自己出发前已经请莱特照顾好顾维。 再过两天主星上派来接雄虫的队伍到了,他让莱特陪着顾维一起回主星,顾维没有记忆,主星上虫生地不熟的,也不清楚他的等级,那种乖巧懂事的性格,很难保证不会被欺负,有莱特帮衬下等他习惯主星的生活,在给他找一个适合的雌君...... 想到漂亮的小雄虫拥有雌君,然后露出安静羞涩的微笑...... “哗啦!” 脑海里有什么坍塌了,剧烈的疼痛竟然超出了身体的承受范围,加尔斯眼前一阵发黑,晕倒前只听到盖伊的一声低呼。 “上将!” 今天莱特的心情不是很好,顾维可以从他戳光脑的力度中感觉出来。 啧!加尔斯今天没有按时来检查,给他发信息也不回,莱特又发了一个催促信息给他,不满地晃着二郎腿。 加尔斯那晚把自己从睡梦中摇醒,平静的说几句关于顾维的安排,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要不是军舰上大家气氛如常,莱特都要怀疑他已经以身殉国了。 ......以身殉国 莱特晃着的二郎腿慢慢挺了下来,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晚莫名的对话,现在回想起来加尔斯平静的语气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遗憾。 莱特心里咯噔一下:加尔斯这简直就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第11章 抽血 门外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顾维似乎有所感应地抬头看着医务室的大门,没多久门被拉动,却没开,外面传来急切地敲门声。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把门锁了。”莱特急匆匆地跑过去,“唰”的一声打开。 满身血腥泥污的盖伊背着加尔斯跑了进来,急吼:“莱特医生!莱特医生!快来看看上将!他晕倒了!” 莱特见状不由得面色一凛,推开旁边一个房间的门急声道:“放到里面的束缚床上。” 束缚床是高硬度金属特制的,专门为狂化的雌虫准备。 莱特手上迅速地把加尔斯的四肢用电子镣铐固定起来,这是为了避免加尔斯因为无法忍受痛苦选择自残或者更糟糕的失去理智,彻底狂化,成为一只极具攻击力的危险虫子。 顾维站在门口眉头紧锁地看着,只见加尔斯被固定在床上,他紧闭双眼,神色痛苦,手臂青筋暴起,看不见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控住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维知道这是精神力崩塌的表现,这种状况除了雄虫的信息素,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救加尔斯,可是这里是边境,去哪里找雄虫,而且加尔斯是s级,高等级的雄虫更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顾维无意识抬手摸了一下后颈,如果自己是雄虫就好了...... 莱特已经固定好了加尔斯,语气低沉地问盖伊:“上将这种状况有多少虫知道?” “就我们这一支小队,六名军雌知道,已经给他们下了保密的命令。”盖伊简洁地说着:“兹事体大,我知道轻重不会透露出去。” “你做的很好。”莱特推着一辆仪器车过来,将一个个电极片贴到加尔斯头上。 束缚床、电极片。 从这些设备盖伊隐约可以猜到加尔斯上将这是精神力方面出了问题了,估计还有点严重。 盖伊有点焦虑,这个时间节点作为军队的核心指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他试探着问道:“莱特医生,如果用镇定剂——” “盖伊副官,麻烦你守在门外,不让任何虫进来。”莱特打断了他的提问,看向他语气坚定地说:“不用担心,上将明天会恢复健康的。” 得到莱特医生的保证,盖伊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出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莱特与顾维两只清醒的虫子。 莱特招了招手示意顾维过来,他指着屏幕上的断断续续的波形说道:“健康的雌虫精神力反射波是圆滑连续的,现在这种断裂的说明加尔斯的状况很危险,一旦连波形都没有他就成为一只没有理智的杀戮机器。” “顾维,我需要你兑现你的的承诺。”莱特一脸严肃地看向顾维,加尔斯三令五申的要求自己不可以打这只小雄虫的主意,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相信这只小虫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承诺? 顾维眨眨眼,回想起几天前的那段对话:为救加尔斯伤害自己吗? 还没等顾维想明白自己怎么救,莱特说了一句更让他困惑的话:“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来救加尔斯。” “...等等下!雄虫才有信息素,可我有虫纹,是雌虫啊!”顾维指指自己后颈,非常不解,莱特这是急病乱投医了吧! 了解到雌虫后颈有虫纹后,顾维洗完澡好奇的用镜子照了下自己的后颈,上面确实有一片黑色的虫纹。 “那个呀......”莱特把手伸到顾维的后颈处,略微一摸索,然后顾维感觉一阵皮肤拉扯的微疼感,一片透明的上面带有黑色纹路的贴纸撕了下来递到自己面前,“是我让加尔斯给你贴的,因为你——” 看到那张贴纸,顾维眼睛微微睁大,自己没有雌虫的虫纹,所以自己是雄虫,那就可以提供信息素...... “莱特,我需要怎么做!”顾维打断了莱特的解释,现在需要尽快救加尔斯,这些解释并不重要。 雄虫体液,**中信息素浓度是最高的,如果顾维是过了觉醒期的雄虫,直接把信息素注入加尔斯的生殖腔就可以解决问题。 可现在不行。 “我需要抽取你的血液。”莱特说完,探寻着顾维的脸色担心他是否会害怕动摇,毕竟雄虫娇气都怕疼,然而—— “来吧!”顾维立马挽起袖子,露出他有点纤细的胳膊。 雄虫珍贵,虫族对雄虫信息素的研究极少,其血液的研究更少,莱特不知道顾维的等级,不好把握血量只能多抽点。 当针头插入自己静脉,鲜红色的血液回流到穿刺器中,莱特拉动采血管的活塞,让血液进入采血袋中,拯救加尔斯的珍贵信息素就包含在其中。 莱特原本预计十五分钟内抽完,可顾维调快了流速,提前十分钟结束了。 莱特看到小家伙的行为,皱眉想制止:“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没事!你快去吧!”顾维拔出针头用棉花压在穿刺点上,催促着。 “那你坐在这里,别乱动!”莱特看了一眼顾维,确认小雄虫没有异样,快速将采血袋装入冷藏箱,急匆匆地带到隔壁的实验室提取信息素。 束缚床上的加尔斯的意识已经开始恍惚,理智被痛苦击穿,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一个接一个地被风吹灭,只剩下杀戮和发泄的本能。 他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已经呈现出兽类的竖瞳,指甲忽然变长数寸,犹如野兽的利爪,一下子切断了手腕上的镣铐。 顾维听到屋内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担心加尔斯的状况,起身走了过去,到门口时轻轻喊了一声:“加尔斯?” 熟悉的声音。 加尔斯闻言微微偏头,停下了切断脚腕上锁链的动作,暗金色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茫然。 是谁? “加尔斯,你醒了!”银色的长发遮着了对方狰狞的面孔,顾维还没有意识到加尔斯的异样,对方静止的身影更让顾维没有注意到有两条镣铐断了,他欣喜地快步走向加尔斯。 随着顾维的靠近,加尔斯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股味道很淡很淡,但却神奇地让他那如针扎般的头痛稍微得到缓解。 加尔斯没有移动身躯,他像猎豹一样匍匐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天真的猎物果然靠近了,那个味道更清晰了,全身都在叫嚣着想要,一瞬间加尔斯动了,他毫无预兆将猎物扑倒在床,直接跨坐在其腿上。 “啊!”猎物发出一阵惊呼,口腔里的味道似乎很浓郁,加尔斯仔细打量着身下的猎物的嘴。 顾维已经注意到加尔斯的异样,他的瞳孔就跟上次雪地里饥饿的狼一样,那种被牢牢盯着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咬断咽喉,顾维一动也不敢动怕惊动加尔斯,试探轻叫:“加尔斯?” ...... 顾维瞬间瞪大眼睛,加尔斯这是干什么! 第12章 疏导 盖伊在医务室门口警戒着,努力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军舰的材质隔音效果很好,即使是军雌敏锐的听觉也什么都听不到。 上将在战壕里突然晕倒,吓得盖伊和几名军雌连忙赶往驻扎地,万幸遇到了前线部队的巡逻队伍,盖伊下达完保密命令后带着上将回来找他的主治医生莱特。 途中,盖伊听到上将无意识的呢喃,话语含糊,唯有顾维两个字,他清楚的听到了。 唉!盖伊叹了一口气。 上将居然如此喜欢这只小雌虫,只是盖伊没有想到上将的精神力状态已经如此糟糕,需要马上匹配雄虫,这种情况上将肯定不能在拖一个小虫崽。 盖伊激情脑补了一出悲惨大戏:可怜的小雌虫在哗哗大雨中不得不与上将分开,看着上将跟着雄虫离开,跪地哭地声嘶力竭,脸上混杂着雨与泪…… 太虐了! 屋内,盖伊脑补的悲惨小主角顾维被死死地压在束缚床上,加尔斯虫化锋利的爪子就离自己的脖子分毫之差,眼神中没有以往关切,只一种打量猎物的冰冷目光。 顾维不敢动,大气也都喘不了,因为加尔斯太重了。 压得他的胸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濒死的恐惧仍顾维不得不把手握拳,避开利爪用力敲打着上方坚硬的胸膛,可这种软绵绵的力度如同挠痒,上方的野兽根本不为所动。 要窒息了! 顾维眼角因为缺氧痛苦留下了一行生理泪水。 身下猎物眼角处的泪痕让加尔斯莫名很在意,他有点无措地支起了身躯,呆愣地看了着小猎物大口喘息着。 太碍眼了! 失了智的加尔斯小心翼翼地用兽化手指轻轻拭去那泪痕,看着粘在指尖的水迹,试探地舔了下,然后抿了抿嘴。 咸的,不好吃。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顾维大口喘息着。 泪水中微量信息素顺着口腔唾沫悄然滑入体内,瞬间被狂暴的精神力分食殆尽,第一次接受雄虫信息素,身体有点奇怪的反应让加尔斯不安,身下猎物的躯体有一种让他安全的感觉,他伏在对方身上轻嗅着。 刚抽完血又来了一场濒临窒息的体验,让顾维没有力气做出多余的反应。 好累! 顾维木着脸任加尔斯在他身上东蹭蹭西摸摸,猎物配合顺从的状态意外让失去理智的加尔斯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顾维有点诧异地看向加尔斯,很难想象平日里看起来高冷严肃的上将失去理智以后仿佛一头智商五六岁的大型犬。 这反差感好萌。 莱特耗尽了所有血液,终于提纯出2ml的透明液体,晃了晃提取液,啧啧称赞:“想不到小雄虫的信息素浓度还挺不错的,这下加尔斯应该有救了。”说着他拿过来一支针管将这珍贵的信息素抽取出来,加入其他镇定类药剂。 当莱特急匆匆拿着针剂过来时就看到让他瞳孔地震的画面:加尔斯仿佛像一只大型犬毫无形象地趴在小雄虫身上,头窝在对方颈处轻嗅着。 加尔斯听到门口的动静,瞬间抬头,双手却下意识地搂紧了顾维,他竖瞳冰冷地盯着莱特,喉间发出一阵类似野兽般的低吼,仿佛在警告什么。 虫神啊! 这哪是什么大型犬,这分明是头野兽,加尔斯他失控了! 莱特僵立在门口,感觉自己快疯了! 小雄虫处于失控状态下的s级军雌的怀里,自己该怎么救他出来? 已经确认加尔斯目前理智状态就是一只大型犬的顾维,伸手搂住加尔斯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银色头发顺着毛,温声劝道:“别动!是莱特,他来给你治疗。” 加尔斯低头似懂非懂地看向顾维。 莱特也顾不上惊讶顾维居然可以驯服失控的加尔斯,趁机手疾眼快地将针管扎入加尔斯的后颈,液体顺利注射到他体内。 加尔斯后知后觉地扭头对着莱特发出一声怒吼,莱特急忙扔掉已经空了的针管,举起双手退到门口,顾维紧紧地搂住加尔斯的脖子避免他误伤莱特。 没多久,注射液开始发挥作用,身上的大型犬的动作逐渐安静下来,失去意识的加尔斯瘫倒在顾维身上。 顾维:......呃,好重! 等他的指甲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莱特这才解了剩余的镣铐,扶着瘫软无力的加尔斯去了隔壁的普通房间,把他放到床上,再次用仪器观察他反射波,这次的波形开始连续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数据越来越好。 加尔斯的状况稳定下来了。 莱特如释重负,笑着说:“可以放心了!让他睡一觉明天又是健康的上将了。好了!小家伙你做的很棒!现在可以去休息了,我会看着他的。” 站在床边的顾维摇了摇头,没有挪步。 莱特眼神在他们两虫之间转了一圈,很识趣地说:“算了!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他吧,有事叫我。” 莱特出去开了一瓶50%葡萄糖注射液犒劳自己,刚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雄虫的信息素对于雌虫来说除了疏导精神力更是顶级的*药,等级越高的雄虫信息素的效果更好,加尔斯第一次接受雄虫信息素,也不清楚小雄虫的等级,不知道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但不管怎么样今晚肯定很精彩,看了一眼那扇关着的门,莱特坏笑一声,不当电灯泡溜了溜了。 “莱特医生!你出来了,上将他……”门口站着的盖伊见到莱特出来急忙上前问道。 “放心!放心!上将现在状况稳定。”莱特摆摆手,想到什么,一脸认真地说:“为了避免今晚有虫打扰上将恢复,你一定不可以让任何虫进去,知道吗?” “收到!” 条件都给你们创造好了,好好享受今晚哦! 莱特满意地走了。 房间里,加尔斯已经恢复了几分清醒但身体还浑身无力,他躺在床上视线扫过顾维的脸,大脑里隐约闪过几个零星片段,这不妨碍自己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 加尔斯表情略微僵硬了片刻,声音沙哑,缓慢说道:“刚才……很抱歉,我失控了……欺负了你。”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顾维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低下头,尴尬地不敢与加尔斯对视。 加尔斯看着顾维一副既往不咎好商量的样子,微微叹气,果然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顾维不知道雄虫被雌虫这样欺负的严重性,这件事终究是自己逾越了,按照规定不能就这样悄然揭过,闭了闭眼主动说:“这次远征结束,我回主星后会去雄保会那里接受处罚。” 顾维闻言一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对方,他没想到加尔斯会做出这种决定。 他听莱特吐槽过雄保会,用光脑查询雄保会弹出来的图片都是雌虫被刑讯后的惨样,进去的雌虫能半死不活的出来算是不错的结局了,就为了这点事加尔斯准备去领罚,然后也被血肉模糊地抬出来。 加尔斯的精神力状态本来就差,如果被刑讯折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顾维内心的焦虑蔓延上来,语气略急地劝着:“这些又不是你主观原因造成的,你不需要去雄保会,那里对待雌虫太残忍了......” 加尔斯看着小雄虫着急地劝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热的厉害,皱了皱眉头尽量忽视身体传来的异样,可体内的燥热一波接着一波,越演越烈。 终于加尔斯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低沉闷哼,听起来格外性感。 这声音太蛊惑了,顾维这才注意到加尔斯的异样,银色的头发被额头的汗水浸湿,眼尾渐渐染上一抹晕红,往日的规整肃穆荡然无存。 “你怎么了......?” 目光不经意扫过,顾维瞬间明白了原因。 军装衬衫在刚才在发狂中崩掉了几颗纽扣,露出厚实饱满的胸肌,皮肤被高热蔓延染上一层浅浅的粉色。 真漂亮...... 第13章 疏导后续 体力耗尽的加尔斯终于陷入了沉睡。 梦中加尔斯感觉身体一直在下坠,身无着力的不安定感让他神经紧绷,这时有一朵白乎乎软绵绵的大棉花接住了他。 好舒服,加尔斯忍不住的蹭了蹭,那朵棉花羞涩地蜷了起来,紧紧包裹起自己。 太奇怪了,常年征战不会轻易动摇的躯体却因一朵棉花起了陌生的反应,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加尔斯倏然睁开眼睛,急促地喘了几声,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等身体恢复平静才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而顾维趴在床边睡着。 睡梦中的小雄虫微微皱着眉头,明显睡的不是很舒服。 床边的检测仪上圆滑的反射弧显示着自己精神力状态安宁稳定,身体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精神力带来的疼痛荡然无存。 加尔斯起身撕掉身上贴着的电极片,下床把床边的小雄虫轻轻抱到床上盖好被子,顾维躺到床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小雄虫的眼底带着黛色,他的身体很疲倦。 加尔斯若有所思地挽起顾维的衣袖,手臂处有针孔留下的红点,还未消退,果然…… 自己早就该猜到,莱特抽了他的血,给自己的注射液里有顾维的信息素,不然自己崩塌的精神力不会这么轻易恢复健康。 加尔斯扫了一眼顾维的手腕,那一点点的烫伤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娇贵的雄虫居然为了自己心甘情愿奉献珍贵的血液。 加尔斯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脸复杂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小雄虫。 年轻时自己并不是没有渴望过雄虫的怀抱,只是后来惨烈的现实让自己认清了雄虫恶劣的本性,不得不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自己的生命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苟活下去,埋骨战场为守卫的国土而死应该是一只军雌最好结局。 这次远征出发前加尔斯有预感,就应该是自己短暂一生的终点,他没有恐惧,两百多年的漫长岁月对很多军雌来说根本无法走完,他们往往在最美好的年华消散于远离故土的战场炮火中,包括自己。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出现这么一个意外,让已经安排好的计划全部打乱,加尔斯生出了一丝留恋,而现在自己还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恩情,一个无法等价交换的恩情。 加尔斯从军多年大脑一直保持着清醒状态,他知道因为自己救了顾维,这个原因让小雄虫对自己有好感,但那只是雏鸟情节,像无知的虫崽濡慕着无所不能的长辈,在这种环境下换了谁都可以成为那个特别的存在。 自己年纪大又死板没有情趣如果不是身上沉甸甸的军功,根本不会有雄虫感兴趣,更别说顾维如此年轻优秀的雄虫。 如果在这荒凉的边境趁年幼的雄虫没有什么见识,贸然心动给了承诺,等他回到主星见识到真正的花花世界,最初的依恋就烟消云散,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为一种负担,留给自己的就是被抛弃的结局。 加尔斯的骄傲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低头看了一眼光脑上的讯息,闭了闭眼做出了决定:自己还是远远守护着小雄虫这是最好的结局。 咚咚咚! “加尔斯你醒了!昨晚过的如何?”莱特推门进来,一脸坏笑轻声问着,两眼在两虫之间来回扫视,看到加尔斯表情时笑容更甚。 果然发生了有意思的事,一本正经的加尔斯居然露出这种难得一见的苦恼表情。 加尔斯打了个安静手势起身走向门口,轻声道:“他还在睡,我们出去说。” 哦~小雄虫还在睡,看样子昨晚弄得很晚。 “快跟我说说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莱特兴致勃勃地拿了两瓶50%葡糖注射液,一瓶递给加尔斯,做好侧耳倾听的准备。 “主星上派来接小雄虫的队伍已经到达军舰,他们现在过来了。”加尔斯看了一眼光脑,一脸平静地叙述着,“等顾维睡醒后就送他回主星。” 莱特拧瓶盖的动作一顿,节奏不对啊!这言论如同爽完就走的渣虫一样,真是…… 虫不可貌相。 莱特上下打量着加尔斯,铁血的上将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舍,难以置信地开口:“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昨晚应该……” 加尔斯打断了莱特的接下来的话:“莱特,那些事情是不正确的,昨晚你不应该把他留在医务室。” “所以你现在要纠正这些不正确的发展?”莱特不可置信地说。 加尔斯没有一丝犹豫地回道:“是的。” 莱特不喜欢雄虫,看多了主星上作威作福欺压雌虫的雄虫恨不得把他们弄到实验室上一遍活体解剖,可现在第一次为一只小雄虫打不平。 他愤怒地放下葡萄糖注射液瓶谴责着:“加尔斯你还真够狠心的,昨天小雄虫为你做了那么大的牺牲,你倒好,用完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送小家伙离开,啧啧!你这样跟主星上那些不负责任的雄虫有什么区别。” 加尔斯沉默不语,莱特的指责很对。 见加尔斯油盐不进,莱特继续补刀:“你不怕人家情感受挫,以后也变成那些不负责任的虫渣吗?” 医务室死寂了那么一瞬。 片刻后,加尔斯艰涩地开口:“莱特,他还小不懂事,等回到主星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你!”莱特气地用手指着自己这个榆木朋友,“小家伙满心满意的都是你,你还不好好把握,不用猜都知道他这种性格的雄虫在主星有多抢手,到时候小雄虫有了雌君,你可别后悔!” 加尔斯看向窗外,他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让小雄虫离开的结局。 这段短暂的美好邂逅犹如流星划过夜空,刹那芳华,加尔斯可以预见这将永远镌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成为生命中永不消逝的温暖,而自己有幸在这段时间独占小雄虫全部的注意力已经是虫神的垂怜。 手腕上的光脑通讯响起,是雄保会的来电:“加尔斯上将,我们已经到了医务室门口,请通知您的副官让他开门。” 第14章 分别 医务室门口。 盖伊拦着一群陌生雌虫:“没有上将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还有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主星派来的雄保会工作人员,请让开!我们要尽快接雄虫阁下回主星。” “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边境!哪来的雄虫!”盖伊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 站在后面的本次接送队伍的队长卡特见状推了推黑框眼镜,给加尔斯上将发了通讯:\"......请通知你的副官让他开门。” 没多久医务室的门开了,加尔斯上将走了出来。 “上将!你总算好……来了!”盖伊看到上将神色正常,悬了一晚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指着那群雌虫说着:“他们说我们这里有雄虫要带回主星去。” 加尔斯冲着盖伊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卡特说:“麻烦各位稍等,雄虫阁下现在还在休息。” “不麻烦,能让珍贵的雄虫拥有充足的睡眠我们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只是.....”卡特危险地眯起眼睛,质问道:“为什么雄虫会在医务室休息,难道他受伤了?” 加尔斯点点头,正打算如实汇报,莱特的脑袋挤了出来,热情地说:“我来说吧,是我给他做的检查,这位雄虫阁下接到军舰上时,有点营养不良,我还做了就医记录,你可以来看看,边境条件有限我给他......” 盖伊一头雾水地看着莱特医生与雄保会的工作人员一边交流着一边往屋内走去。 加尔斯看向自己的副官,宽慰道:“盖伊你守了一夜了,辛苦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上将,可是……”盖伊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军舰上哪来的雄虫?” “顾维就是那位雄虫阁下。”加尔斯说罢就进屋了,留下盖伊风中凌乱。 顾维是雄虫!那……那自己之前…… 之前光着膀子还勾着他的脖子说上将的悄悄话,盖伊的脸刷一下全红了。 救命啊!我没脸见虫了!盖伊哀嚎一声跑回自己的宿舍。 等下!我好像还给他用了抑制环…… 啊!要死了!给雄虫用抑制环!盖伊哀嚎地更响了,声音穿透军舰特制的墙壁,引得路过的军雌纷纷驻足。 等顾维睡醒时,加尔斯正在一旁用光脑处理军务,注意到他醒了,收起全息投屏问:“还要在睡会吗?” 顾维摇摇头,看了眼时间再睡下去就要吃中饭了。 “走吧!该回去了。”加尔斯语气如常的说了一句。 “哦。”顾维还一无所知,以为回加尔斯的房间,点点头起床坐起来,正打算穿鞋,加尔斯却提前低下身,半跪在地上给他穿鞋。 让帝国上将给自己穿鞋子,太过了。 “我自己来吧!”顾维试图把脚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他使了点儿劲儿,却没挣脱,脚被紧紧地握在对方手掌中间,加尔斯一脸肃穆的表情仿佛是在做极其重要的事。 他敏锐地觉察到加尔斯心情不是很好,是昨晚自己自作主张冒犯到他了吗?试探着问:“昨晚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顾维完全不清楚在雄雌比例严重失衡的虫族社会,雌虫如果能获得雄虫如此帮助简直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哪会有什么冒犯,况且顾维态度认真完全不带任何轻慢。 “300ml的失血量对于一只小雄虫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你不该由莱特胡闹。”加尔斯的语气有点重,表情严肃让顾维看了都有点发怵。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啊。 顾维有点失落,又觉得虫族太喜欢小题大做,把雄虫搞得跟易碎品似的,他前世献完血还继续回去上班,还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顾维有点烦躁的晃晃脚说:“这么点血量,马上就会恢复的,再说我和莱特又不是胡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发狂致死啊!” 雄虫是珍贵的宝物,不应该随便浪费自己的血液来救一只军雌,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军雌这种消耗品,即使是自己位居上将一旦牺牲也就如同一页书悄然翻过,不会被刻意铭记。 “可这样的恩情我无法偿还。”加尔斯已经给顾维穿好鞋子,却没有起身,抬头轻声说着,语气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 “偿还吗?也不是没有……”顾维说了前半句感觉后面太难为情了,偷瞄了加尔斯一眼,对方露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顾维心里酝酿着,鼓起勇气,正当打算开口的瞬间,敲门声响起。 “请进。”加尔斯起身转头看向门口。 卡特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漂亮的小雄虫,微笑道:“顾维阁下,您好!我是卡特,我听到动静了,猜到您应该醒了。” 顾维急忙从床上下来,应道:“您好!请问找我有事?” 您好?请? 卡特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看样子莱特医生说的失忆不假,回到主星后需要尽快给顾维阁下安排一个全套的检查,尤其是脑部的。 可怜的雄虫阁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想到这卡特的表情凝重起来:“您可以直接叫我卡特,您是珍贵的雄虫需要尽快跟我回到主星。” 回主星?! 刚才加尔斯说回去原来是这个意思,顾维转头看向加尔斯,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卡特,他早就知道他们来了,但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舍。 …… 艹!怎么跟爽完就走的渣男...虫似的。 顾维压下心中的酸闷,抿了抿嘴问:“我可以不回去吗?” 卡特知道眼前这位雄虫阁下现在很多常识都不记得,耐心解释着:“边境危险目前战事吃紧,且于理不合,军舰上都是军雌有雄虫在对双方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顾维知道卡特说的,他是个成年人知道大局为重,不再多说默默地跟在卡特的后面出门。 一出门一群陌生的雌虫齐刷刷地看向他,纷纷露出惊艳的表情,顾维下意识地往加尔斯身后躲去。 卡特看到后若有所思:这位雄虫阁下似乎很依赖加尔斯上将。 “别害怕,我让莱特跟你一起回主星。”加尔斯说完,轻轻推了顾维后背一把,顾维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军舰的停机大厅,护送舰上,雄保会工作人员在做出发前的检查。 顾维靠近莱特小声问:“你和我走了,加尔斯怎么办?” 莱特刷着光脑,漫不经心地回道:“死不了,有之前的信息素引导,后续只需药物的治疗维持现状就可以了,药剂与使用方式我已经告知加尔斯了。”他对加尔斯无情的决定还耿耿于怀,语气不是很好。 这两虫闹矛盾了吗? 顾维眨了眨眼,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深究,莱特的解释并没有让自己放心,说:“不行!你还是留下来,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莱特从光脑上抬起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你自己去主星,虫生地不熟的,不怕吗?” 自己又不是没断奶的虫崽,前世好歹也是一只成熟的社畜:“没事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行!” 护送舰从军舰舱口驶离,顾维趴在窗口看着黑色的军舰逐渐变小。 光脑叮咚一声,顾维打开一看愣住了,他收到了加尔斯的转账:一笔巨款。 这是什么意思,昨晚的“服务费”? 加尔斯站在停机大厅外的落地窗前目送着护送舰喷出蓝色的尾焰,几个加速跳跃便消失在茫茫星空之中。 自己也没什么可以给他,多年征战只有一些身外之物,就给顾维转了一笔生活费,这样即使顾维觉醒后的等级不高,政府给予他的生活条件有限,他也可以用这笔钱活的肆意潇洒。 身后传来脚步声,加尔斯回头,居然是莱特,眉头微皱:“你没有跟他一起回主星?” “小家伙说不要,不放心你的身体状况一定要求我留下来,周边一群雄保会的工作人员在,我哪敢说不啊!”莱特摊摊手,语气揶揄,“倒是你都不亲自送他离开,只会躲在这里看。” 加尔斯没有理他,转身离开走向指挥中心,等他征战结束回去的时候,顾维应该已经拥有自己的雌君了。 第15章 亲情账户 凌晨的边境军舰上。 加尔斯再次从睡梦中惊醒,翻下床走进浴室,褪去身上的衣服,镜子里逐渐展露出一名常年作战的军雌身体,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蕴藏着强悍的爆发力。 只是背后的几道凹凸不平的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那是加尔斯以往九死一生的征战中留下的“勋章”。 唯有深可见骨的伤口,才可以留下让雌虫强悍的治愈能力都无法抹去的伤疤。 加尔斯浅浅叹息一声,没有雄虫会喜欢这样的身躯,他们钟情于光洁柔软的肌肤,这些可怕丑陋的伤疤只会让他们感到作呕。 加尔斯抬手摸了摸后颈,那里温度明显高于周边,至于原因,自己心知肚明。 打开花洒的最大档,闭眼低头,让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体,期望把体温降下来。 莱特并不清楚顾维的等级,保险起见提取了对方可以提供最大的量,精神力是久旱逢甘露,可就是辛苦这位严肃的上将,不断怀疑自己的虫生。 终于身体恢复平时的冷静,加尔斯走出浴室,看了下光脑显示凌晨三点,这是一天之中最疲乏的时间,加尔斯却睡意全无,他的目光停留在讯息界面上,那里顾维名字右上角标注的红点里面的数字显示99+。 距离顾维离开军舰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可小雄虫还是会定期发讯息给自己,但加尔斯从未看过更别说回复了,这种刻意的疏远之下,小雄虫发讯息的频率居然没有改变,甚至每天按时震动,准时的似乎按照时间表设定好一般。 加尔斯估计了下主星上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八点,差不多这个节点对方的讯息会进来...... 一阵特殊的震动,果然来了,加尔斯看了一会讯息界面,最终还是没有点进去收起光脑,打开昨晚未处理的公文,思绪却遏制不住地飘远。 小雄虫现在干嘛呢?不知道这一个月有没有适应那里的生活...... 此刻主星上的顾维正在学院食堂吃早饭。 “滴,支付成功。” 顾维打好早饭,用光脑支付费用,然后他知道同时有一条付费信息会发送到加尔斯的光脑,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波澜不惊,因为对方不会看的。 一个月前,顾维到达主星,因为他失忆了,卡特带他做身份匹配打算找到他的身份信息后补办星民卡,可识别多次后均显示无法匹配成功。 黑户,这情况让卡特心里惊讶不已。 虫族里的雄虫稀少,故强制要求无论等级高低每一只雄虫都要登记,除非家属遗弃幼崽,可这种事情也就发生在低级雌虫上,谁会或者更准确的说谁敢遗弃一只珍贵的雄虫崽,这可是重罪。 虫族对于雄虫总是格外的宽容,在顾维的一问三不知情况下,看着对方一脸无辜的茫然,卡特很心疼这只漂亮礼貌的小雄虫,最终归咎于前线战乱导致网络传输不稳定出现数据丢失情况。 雄虫的登记手续永远都是高效快捷的,顾维很快就拿到了一张银色的星民证。 “星民证里已经录入了您的全部信息。”卡特耐心地做着新手指引:“等用光脑读取证件里面的信息后,光脑会生成一个资金账户。” 顾维按照指点操作着。 “由于您情况比较特殊。”卡特顿了顿,一只孤儿雄虫确实罕见,继续道:“我为您做了特殊申请,政府会每月打一笔生活费到你的资金账户,因为您还未过觉醒期,等级测试结果不准,生活费不会很高但足够维持您普通的日常开销,或者你可以发起领养申请,相信主星上很多贵族家庭会很乐意成为您的家人。” 卡特说完心里开始检索着主星上家族氛围比较优良的贵族家庭,如果小雄虫愿意的话可以提供给他参考。 这时顾维的光脑信息读取完毕,弹出了一个提示:“亲情账户绑定成功。” 亲情账户?顾维疑惑地看向卡特。 卡特也是愣了一会才问:“这是备用光脑?” 顾维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手上是加尔斯给的的备用光脑,应了一声:“嗯。” “是这样的,因为备用光脑里面默认设置了亲情账户,当有未觉醒的虫崽身份录入时会自动关联到主光脑,同时你的所有操作都会发送一份给对方。”卡特解释着,心里想着不知道主光脑的持有者在不在主星上,在的话,小雄虫可以直接住到对方家里,不用去挤条件一般的救济宿舍。 顾维这边有点欲哭无泪,自己自动关联成加尔斯的虫崽了,还会发送实时信息给对方,万一买点什么私虫物品…… 救命!这太社死了! 顾维带着一丝希望看向卡特:“有办法可以解绑吗?” “为什么要解除!”卡特太惊讶了,下意识的对着雄虫反问,说完才回过神,赶忙用缓和的语气解释着:“有这个账户关联,您就有了权限可以直接住到对方家里,不用住在外面宿舍了。” 住到上将家里,顾维有点心动但想到医务室那晚...... 虫崽与雌父?这背德感让顾维有点头皮发麻,不行!还是尽早解除吧! “好吧,您可以发送解除申请,等主光脑同意后,再更换一只新的光脑即可。”卡特妥协道。 卡特看着少年急匆匆地发送着申请,眼神微黯,他从未见过雄虫会露出这种着急表情,他很重视这只主光脑的主人,对方是谁呢? 脑海里闪过在军舰上小雄虫躲到上将身后的画面,会是他吗? 卡特很喜欢这个谈吐有礼的小雄虫,考虑到他现在孤身一虫,在边境吃了不少苦,很多事情不记的,也许跟同龄虫在一起会更利于他的生长,而且学校的住宿条件会更好点,询问道:“您是否有意向去学院上学?” “嗯,可以,谢谢!”顾维一直在刷新讯息界面,期望看到上将同意解绑的讯息,对于卡特的建议心不在焉的应着。 就这样,顾维已经在主星的罗德尼学院上了一个月的学了。 第16章 日常 顾维边吃早饭边查看光脑发送给加尔斯的讯息,果然所有的讯息状态均是灰色的未读,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失落。 一天两天未读,顾维可以理解成军务繁忙,但一个月的未读基本可以判定自己被对方设置成了免打扰或者进了黑名单。 顾维也不敢打通讯,加尔斯在前线,万一对方正在紧要关头,突兀地响起一阵通讯声一不小心闯下大祸,毕竟狗血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反正对方也不看,等远征结束回来后去直接找对方当面解除好了。 所以现在顾维还是挂在上将名下的虫崽。 居然以这种方式抱上了大腿,顾维哭笑不得,咬了一口面包,查看自己的资金账户。 帝国政府对雄虫的待遇很好,这一个月快结束了,那笔生活费还剩了不少钱。 之前加尔斯转来的莫名其妙那笔钱已经自动挂到自己的资金账户,顾维不想用,试着退回去,却发现是单向的,只好建了一个单独的账户把它放了进去,想着下次一起还给他。 刚开始顾维还以为是“服务费”,因为对方的表现太像那些电视剧里爽完后就拍拍屁股离开的,没有一丝留恋的“客人”,很难不联想成那样。 现在两虫的光脑还绑成了亲情账号,结合之前加尔斯说要当自己的雌父,这笔钱可以理解成给虫崽的生活费,顾维更加不想用。 自己才不想当他的虫崽呢! 两个账户里的余额并排显示着:一个1开头的四位数,一个1后面一串长长的0,顾维陷入沉思:加尔斯好有钱啊! 不得不说,顾维某些观念还是挺传统的,即使了解了虫族社会雌虫供养雄虫的情况下,男...雄虫还是要有点自己的事业,整天躺着只靠雌虫过日子像什么话。 顾维皱着眉头思索着:一只雄虫可以干什么工作呢?社会上给雄虫的岗位基本没有,更别说一只未过觉醒期雄虫了,毕竟虫族社会对雄虫的期望只有吃好喝好、播种繁衍就可以了。 “顾维阁下,好巧!”一只金发的雌虫路过注意到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毕竟黑发的虫子在这贵族学院里很显眼。 “你好!”顾维抬头回应,是艾登,自己第一天来学院时遇到的雌虫。 那天,卡特带顾维到学院门口后,由于不是本院学生无法进入学院,卡特很抱歉地说:“顾维阁下,入读手续线上流程已经办理成功,您还需要亲自去学院住宿处办理住宿手续。” “没关系,这个我自己会办的,今天谢谢你了。”顾维下了飞行器与卡特告别后进入学院。 不愧是主星的排名第一的贵族学院,面积大的超乎想象,顾维不想像无头苍蝇瞎转,就随机问了一只虫:“这位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下,请问住宿在哪里?” 黑发黑眸有礼貌,雌虫?没穿校服,新生? 艾登微不可察扬了下眉头,这只虫子什么来头,居然可以中途插班进来。 罗德尼学院与皇室合作开设,有着悠久的历史,被誉为主星高层培育摇篮,目前主星上的八成高层管理者都毕业于这所学校,里面就读的雌虫都有精英贵族,平民雌虫根本不可能进入这所学校。 卡特帮顾维发起了就读申请,系统自动读取顾维的信息,根据他的身份做出的最佳选项:上将的虫崽、雄虫。仅仅这两项系统直接匹配排名第一的学校给他。 这个结果卡特没有多想以为是雄虫的缘故,更别说什么都不知道的顾维了。 “我刚好要回宿舍,你跟我来。”艾登来了兴致,路上与顾维闲聊着,企图套出点他的背景来,结果对方一问三不知甚至有些常识还要自己给他科普,这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小行星来的虫子。 直到走到宿舍楼也只知道这只好脾气长的清秀的虫子叫顾维。 “这边是雌虫的住宿楼,那边是雄虫的,别走错。”艾登有点气馁地指了指方向,然后就看到顾维居然往雄虫住宿楼方向走去。 “你走错了!” 艾登赶紧拉住他的后衣领,瞬间干净的后颈露了出来,瞳孔微缩,赶紧收回手,惊诧道:“你是雄虫?!” 拉扯一名雄虫阁下的衣服,还用如此态度诘问,艾登回过神慌忙道歉:“很抱歉……阁下,我没有注意到。” 顾维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今天谢谢你。” 那天之后艾登对这只平易近虫的小雄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要看到那头黑发都会过去打个招呼,保持着适当的社交距离,不会让对方感到冒犯。 艾登注意到小雄虫皱着眉头,问道:“阁下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恼,是食堂的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不是这个,我在想雄虫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阁下,雄虫不需要工作。”艾登有点不解地回答着,“而且在现实生活中,不会有哪家公司愿意雇佣雄虫的。” 帝国偏爱雄虫,他们娇贵脾气不好,只会荒唐度日,没有公司愿意雇佣这些祖宗,雄虫没钱了只要娶雌虫就可以获得对方的全部资产,没有工作的必要,而且雌虫们会挣钱供养他们的雄主。 现实生活不行的话...... 顾维灵光一闪,网络世界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雄虫不就可以的吧。 “艾登,谢谢你!我先走了。”顾维露出感激的微笑,看了眼时间快要上课了,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徒留下艾登在原地发呆,刚才漂亮的小雄虫阁下对自己笑了。 罗德尼学院对于雌虫是严格的军事化教学,而雄虫则宽容多了,除了公共课程一定要学习,其余课程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 顾维前世学习的是绘画,后来做了广告设计,每当被甲方爸爸的要求按在地上摩擦,就会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脑子进水选了这个专业。 现在当自己喜爱的绘画不再是谋生手段后,他迸发出极大的热情,选了一些虫族艺术方面的课程,兴致勃勃地扎进虫族的艺术殿堂,然后被虫族的审美辣到了眼睛。 再次被今天的虫族的美术课程辣到了眼睛,上到一半顾维就听不下去了,低头在光脑上输入几个关键词搜索翻看了几个页面后,顾维嘴角翘了起来。 嗯,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喜欢同时又可以挣点钱的方向。 远在边境的军舰医务室。 “你的精神力状态很优秀,看!反射弧流畅圆滑,真漂亮!”莱特转动仪器屏幕面向加尔斯,啧啧称赞着:“你这种状态不服用药剂也没关系,想不到都一个月了还能保持这样。” 闻言,加尔斯揉了揉太阳穴,内心一阵复杂,前线已经进入决胜的关键时期,连日的高度集中关注战情,难得的一点休息时间还会梦回医务室那晚,这种烦恼又不能跟他人言说,只能自己受着。 “不知道是最近前线战事情况良好还是......” 小家伙的信息素质量高。 莱特没有说完整,一脸坏笑地看着加尔斯,如果是后者的话,加尔斯这段时间应该挺不容易的。 加尔斯没有理他,一丝不苟地扣好风纪扣快速离开了医务室,只是那脚步略带几分狼狈。 莱特还会不了解自己好友这种表现的原因,取笑完对方,回头看着屏幕上的漂亮圆滑的曲线,暗暗思忖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竞争压力有点大啊。 第17章 画稿 下午的课一上完,顾维就直接回到了宿舍。 雄虫的住宿条件十分优越,都是独立的单间,配套设施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标准。顾维很喜欢这点,可以干自己的事,不用顾虑他人。 打开刚才在课堂上摸鱼看到的网站:星河工作室为新游戏角色公开招募画师。 这份工作无需面试,不需要提供任何证明资料,只要稿件质量过硬,符合对方要求即可,非常适合自己这种情况。 顾维查了下目前虫族市面上热门的几款游戏都是出自这个工作室,其凭借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庞大的用户基础,长年稳居虫族游戏排行榜首位,近些年一直在尝试新的游戏类型,但市场反应平淡,顾维看了那几款游戏后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想。 这次星河工作室准备出一款雌虫恋爱游戏,里面需要设计几名风格迥异的雄虫形象。 前世顾维虽然没玩过这类游戏,但还是对某鸟厂出品的高沉浸互动恋爱手游印象深刻,因为身边的女同事痴迷不已,对着纸片人直呼老公。 顾维一直认为自己的绘画功底还行,但若论天赋,只能说是中等偏上。前世的作品往往是对现有事物的复制,创新能力一般,所以有了参考模板,再添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顾维在纸上快速勾画着。 等顾维伸了伸略带酸痛的肩膀,三个角色草稿图已经完工了,用光脑扫描成电子稿,在发送邮件时想了想写上了一些自己的建议,然后发送给工作室,等对方回复有意向后,再继续完善画稿。 一看时间已经快七点,难怪肚子这么饿了,贵族学院有一点很好食堂的营业时间很长,顾维洗了把手出发去食堂。 边境军舰会议室。 盖伊注意到加尔斯上将再次看了下光脑,就这半个小时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他在看什么? 这个点的讯息已经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还没有那熟悉的震动,加尔斯有点焦虑,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嗡嗡嗡”熟悉的震动终于响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加尔斯满意地继续开会。 食堂里,顾维打好饭菜,找了个位置,边吃边思索着等会回去要不要再其他约稿平台上看看。 艾登刚上完晚课,抱着想偶遇的念头,挑了个离雄虫宿舍楼最近的食堂,果然看到那一抹特别的黑色。 “阁下,还没吃饭吗?正好我也没有,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艾登笑眯眯地说。 顾维:我很介意。 顾维知道雌雄有别,主星上有对着雌虫极其苛刻的要求,他尽量保持着与雌虫适当的社交距离,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一个月的高频率的偶遇,傻子都能猜到到眼前这只雌虫对自己感兴趣,雌雄同一张桌子和谐地吃饭,若是被传出去……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还是抓紧吃完饭赶快离开。 艾登观察着顾维的表情,明明不乐意和自己一起吃,却没有表现出来,若是换了其他雄虫早就把餐盘砸过来了,真是好脾气。 又有点挫败自己外貌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属于上等水平,性格也是雄虫喜欢的那种,加上自己的贵族家庭背景,居然一点都吸引不了对面的雄虫。 艾登一直在查询这只奇特雄虫的信息,可惜帝国对于雄虫的保密等级很高,无审批文件根本搜索不到雄虫的信息,即使是加尔斯上将也只能用军部途径检索雄虫的姓名。 这一个月来,艾登对顾维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未过觉醒期的雄虫这个状态,既然找不到那就直接问。 “阁下,不得不说你的生活方式低调规矩不像一只雄虫。” 教室、食堂、宿舍三个点来往,最自律的雌虫也不遑多让,其他雄虫来这所学院就是找优质的雌虫,天天勾搭不同雌虫跑校外逍遥。 你以为我不想吗! 自己现在还领着政府补助不敢大手大脚,更重要的是出去干点什么超虫崽范围的事都会被汇报给“家长”,万一不小心……那就是社死,待在学院里是最保险,顾维的脸皮可没有本地土着雄虫的厚。 艾登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对方似乎不高兴了,看样子自己踩到雷区了,赶紧扯开话题:“阁下,上一个跟你在学院生活如此自律的就只有加尔斯学长一样,哦!就是现在的帝国上将。” 学长?顾维闷头吃饭的动作一顿:“加尔斯上将也是这所学院毕业的吗?” “是的,上将也曾在这所学院学习,他是那届优秀毕业生,能和他成为校友真是我的荣幸。”艾登看到顾维对这位上将很感兴趣,调出光脑里的照片:“我有在校史馆拍的照片,这些网上是没有的,我们加个好友,我发给你。” 顾维没多想,干脆地加了好友。 一个月了,总算拿到了这只雄虫的联系方式,艾登在内心喜极而泣,面上冷静地发送着照片。 顾维打开一看,青年时期的加尔斯透露着一种源自良好教养的贵气,金色的眼眸里还有几分张扬的神采,只是冷峻的眉头带着一丝疏远,一看就不好相处。 “据说他每门功课都出类拔萃,就连雌虫们头痛的艺术类课程他也是全部优秀。”雌虫们更喜欢拼武力,那些艺术类课程矫揉造作听了就头疼,若不是日后为了附和雄虫,没有雌虫会愿意学这个,更别说拿好成绩了。 在精英聚集的学院里还能脱颖而出,真完美啊!加尔斯要是在地球的学校里肯定是最受欢迎的那种,像自己这种平平无奇的路人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自己完全是托了雄虫这层身份有幸与加尔斯这种骄子有了交集。 感觉自己更配不上他了,怎么办? 顾维看着光脑里加尔斯的照片出神,艾登趁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星河工作室。 助理敲了下经理的办公室大门,走了进来说:“瑞恩经理,这几天邮箱里的画稿我已经整理好发您邮箱了,您有空挑选下。” 瑞恩打开办公桌上的显示屏,翻阅了几张画稿,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虫屎一样的设计! 助理站了一会,为难地说道:“还有一件事。” 画稿一张张快速滑过,没有一张满意的,瑞恩头也不抬,有点烦躁:“说。” “我们这次公开招聘画师,让原先在公司里的老画师很不满意,吵着要离职。” 滑动画稿的动作顿住了,瑞恩抬起头来,面色难看:“你把情况整理成一个报告,等我挑完画稿,一起去找老板汇报。” 说完继续去翻阅刚才没看完的画稿,翻了几页之后,目光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将那张画稿单独挑了出来放大审视着。 “这个真......不错!” 第18章 定位 星河工作室。 胖经理瑞恩夹着文件一路小跑通过走廊,玻璃墙里面的职员看到了都面面相觑:发生什么事了,第一次看到经理这么急匆匆的。 老板有其他的产业,不经常来工作室,难得今天在,有些事情趁机可以定下来,瑞恩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口喘匀气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随后敲响了门。 “进。” “老板,有件事情需要您定夺下。”瑞恩走进房内将文件递过去,里面是那几个老画师的辞职信,以及这件事情的情况说明。 公司前几款竞技类游戏爆火,也让几名参与设计的画师知名度水涨船高,也算是相互成就。 目前公司尝试拓展游戏类型,但从前几次的新游戏推广效果来看,原有画师的风格显然不合适,公开招募新画师的行为让他们感到冒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哪是发泄什么不满,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离开,已经有平台给他们递橄榄枝了。”冈萨洛大致浏览了下,就猜到背后的真实意图,冷笑说道。 冈萨洛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虫子,瑞恩大致猜到老板会怎么处理这几个画师:让他们支付天价违约金以及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 “想走就让他们走呗。”冈萨洛随手将那文件丢到了桌子上,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是。”瑞恩有点惊讶地看了老板一眼,居然不把他们扒一层皮下来,不像以往的作风。 “老板,这是我挑选出来的用在这次游戏角色上的优秀画稿,您过目下,觉得可以的话,我会尽快联系对方。” 冈萨洛拿起画稿,三张,瞟了一看瑞恩,“投稿很少吗?” “不是的,我觉得只看这个画师的就足够了。” 难得让挑剔的瑞德都认可,看样子这个画师的水平不错。 冈萨洛翻开一看,神情难掩惊讶,虽然仅仅是简单的草稿,但完全可以想象成品会有多惊艳,难得有虫子审美这么高级了。 满意的翻下去,看到最后一张时顿了一下,暗红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冈萨洛的五官深邃而立体,面庞线条如刀削般锋利,当眼睛眯起来时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瑞恩不安地搓了搓手: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画师的详细信息有吗?”听不出喜怒的问话。 “没...没有,目前只有一个邮箱地址。” “确实画的很好,你尽快把他约出来,我要跟他详谈下待遇。”冈萨洛抽出最后一张画稿,其余的还给瑞恩说:“这两张草稿的造型可以采用。” 向来不管这个的老板居然要亲自去谈待遇,总有一股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是。” 瑞恩战战兢兢的退出房间,翻了下草稿图回忆了下老板拿走的那张画稿的内容:貌似是坐在椅子上的角色造型。 那张画稿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天上午,顾维就收到了星河工作室的邮件回复,不得不说制度成熟的工作室工作效率就是高。 看着对方邀请见面的请求,顾维难办地皱了皱眉头,自己就是为了避免见面这种情况。 如果见面的是普通阿办还好,就怕对方突然换了老板上阵,打工人不喜欢跟老板这种生物接触。 顾维直接回复邮件拒绝:[无需见面,合同电子稿邮件发过来,没问题的话,我们线上签订合同就可以了。] 瑞恩为难地挠了挠脑袋,本来不多的头发又掉下来几根,翻看着对方的第一封邮件,看到了那几句之前遗漏的建议,看完后自己都按耐不住地想亲自见一面:[我看到你在邮件里面的建议,觉得你的想法很有突破性,想当面请教下。] 原来是这样,这样确实通过邮件讲不清,顾维思忖了下,回复道:[实际见面不方便,线上视频连线可以吗?] 如果是视频聊天,用领子把后颈遮严实,再开个头像特效,应该问题不大。 十分钟后,对方回复:[可以。] 双方约了晚上的时间,得到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冈萨洛手一挥让瑞恩离开自己的办公室,随后用光脑拨打了一个通讯:“......带上设备过来,今晚需要定位一只虫子。” 虫纹是雌虫很隐私的部位,顾维平日里不会去特意关注这个部位,因为晚上要假装成一只雌虫,特意上课时认真观察了下其他雌虫的脖颈,看到他们衣领处蔓延出来虫纹,这才意识到光用衣领是遮不全的。 加尔斯的虫纹在后颈,平时衣领扣的一丝不苟,加上散下来的银色长发,顾维基本看不到,所以潜意识认为用衣领遮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的黑色长发自己嫌麻烦来到主星后立马剪成了短发,这下好了都没法遮挡了。 这怎么办?顾维苦恼的转着手里的笔。 转的笔没接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旁边听课的一雌虫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俯身去捡,白皙的后颈暴露在空气中…… 顾维起身时,原本旁边坐的一位同学捂着口鼻身体往后仰,脸色微红地看着自己:“阁下,你临近觉醒期,最好去医务室领用一些抑制贴,对双方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抑制贴,在军舰上加尔斯给自己贴的那种,上面还画了虫纹…… 顾维心里有了主意。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顾维给这名无辜被自己无意识散出来信息素中枪的雌虫道了个歉。 雌虫见多了那些长相普通脾气暴躁的雄虫,遇到顾维长得俊秀脾气不错,甚至给自己道歉,当即脸更红了,一颗心小鹿般砰砰跳,结结巴巴地说着:“没…没事。” 晚上,顾维已经贴好画了虫纹的透明贴纸,对着镜子再三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打开摄像头,挑了一个卡通变脸特效,毫无破绽,满意的进入了聊天室。 五分钟后,星河工作室的两名人员准时上线进入聊天室。 与此同时,冈萨洛办公室里。 两名陌生人员点击着设备屏幕,开始定位对方的位置,争取十分钟内给出老板结果。 三秒后…… 冈萨洛诧异挑眉,看着他俩一脸惊慌手忙脚乱地切断了所有设备电源。 怎么回事? 冈萨洛关掉了自己这端的麦克风,切换了摄像头方向。 其中一人惊魂未定地说:“老...老板,对方光脑的安全级别很高,这个级别很大可能是军部高层的,我们再继续追踪下去会被反侦查的。” 军部高层来应聘当画师?! 冈萨洛看着聊天室中开着卡通头像特效的雌虫正一本正经地跟瑞恩交流着游戏制作方面的建议,内容还干货满满,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第19章 交流 光脑弹出红色预警:您的备用光脑受到定位追踪。 现在正是战争紧要关头,前线军雌的光脑每天都会受到敌方无差别信息攻击,加尔斯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继续查看桌上的前线战报。 加尔斯看了战报上的三个字陡然意识到不对劲。 ……备用光脑?! 顾维! 加尔斯面色一变,匆匆打开预警信息,查看防御机制发来的拦截日志。 20:00:00检测到不明设备定位备用光脑位置。 20:00:03不明设备信号消失,无法反向追踪。 三秒。 对方很警觉也很专业,发现备用光脑的安全级别很高,立马切断了电源,时间太短,对方无法定位到顾维,同样也不足以反向定位他们。 加尔斯略微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顾维,打了个通讯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处于免打扰状态,请稍后再拨......”这个提示音让加尔斯心中一沉,放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自己大意了,下意识认为雄虫在主星会很安全,却忽略了太出色的雄虫也会招来多少觊觎的目光,小雄虫没有任何的家族背景的支撑,自己又远在前线,鞭长莫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排军部的人员尽快去确认下他的安全,可是顾维现在在哪里...... 加尔斯有点茫然甚至无措地看着手腕上的光脑,旋即想到主光脑可以定位备用光脑的位置,苦笑一声自己遇到少年的事总会方寸大乱,毫无平日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定位,很快生成一个坐标点。 “立刻去该坐标点核查雄虫是否安全。”发送完这条命令至主星军部总部后,加尔斯把坐标点输入到主星地图上显示:罗德尼学院,雄虫宿舍。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所以顾维现在在罗德尼学院上学。 虽然雄保会对待雌虫很苛刻甚至残酷,加尔斯对这个部门向来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说他们对雄虫的考虑总是很周到,这样的安排的很合适顾维的情况。 学院里人际关系比社会上简单些,罗德尼学院又是顶级的学院,很适合失忆的顾维尽快了解虫族社会。 加尔斯抿了抿唇,雄保会比自己这个所谓的''雌父''要靠谱多了。 短短几天相处,不得不说,顾维的性格会让所有雌虫都会忍不住喜欢他。 被误导认为自己是雌虫时,会做雌虫会喜欢的饭菜,烫伤了也一声不吭,安静等雌父回来一起吃饭,即使知道自己是珍贵的雄虫仍会毫不犹豫地贡献自己的血液,仅仅为了救一只雌虫。 加尔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为那所谓的为双方好,对他避而远之,这种处事态度还不如一只小雄虫来的勇敢与执着。 既然做不好雌父,那就正视自己的内心欲求,加尔斯终于点开了那99+的讯息页面…… 罗德尼学院宿舍里。 给光脑设置了免打扰模式的顾维对正在产生的蝴蝶效应还一无所知。 他看着聊天室中的三个画面,一个是西装革履胖胖的秃顶男人应该是之前邮件联系的瑞恩,一个是办公室的一角画面不知道是谁,剩余就是头像画风突兀的自己。 顾维有点难为情地轻咳一声:“很抱歉,因为一些主观原因,我目前只能这样方式与各位交流,请见谅。” “没事,没事,你怎么喜欢就怎么来。”瑞恩点点头表示理解,搞艺术的嘛,总有一些自己的癖好,尤其是这种天才级别的,只要不违背星法都可以接受。 “晚上打扰你的休息,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就抓紧开始吧!”瑞恩干净利落地问:“你在邮件里提到角色设计与游戏风格相符能否展开说说?” 顾维当时在邮件里写了几点建议也是为了吸引该工作室的注意力,增加画稿入选的概率,这会缓缓说道:“我粗略看了下贵公司前段时间推出的几款新游戏,里面的形象设计,都存在一个问题:游戏类型是角色扮演类,但里面的角色设计都偏向于硬汉形象。” 雌虫基数大,决定了他们是游戏市场的主力军,雌虫的审美很直接,慕强好争斗,这些在竞技类游戏中,画风粗狂问题不大,甚至很符合玩家的预期,但是这种画风延续到恋爱类游戏中就存在很大问题,没有一只雌虫愿意跟一只比自己还像雌虫的电子雄虫谈恋爱。 瑞恩苦恼地说:“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雄虫形象,可是现实中的雄虫外貌形象佳的没几只,而且大都不是很好相处,雌虫现实中被雄虫欺凌来到游戏还有面对同样雄虫,谁乐意玩,原先那些老画师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参考现在雌虫推崇的对象来设计角色。” 顾维摇摇头:“不需要设计跟现实雄虫一样,来玩游戏的雌虫他们内心渴望获得雄虫的宠爱,希望游戏里的电子雄虫能满足自己的幻想,我们设计的雄虫形象只要能迎合他们的需求即可。” 这么一说瑞恩醍醐灌顶,频频点头,心里暗暗想着:这次挖到宝了,这个天才一定要签下来。 “你觉得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怎么盈利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办公室的一角画面切换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打工人的避险雷达启动,顾维直觉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工作室的老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论是地球上还是虫族,老板都是不好相处的生物,就像刚才那个问题明显不属于画师的管辖范围。 在虫族老板面前,顾维打算给地球人争口气,回忆着前世看别人玩游戏的经验,顾维挑了两个简单回答:“游戏里服装、互动动作玩家可以氪金获得,越华丽的衣服,越亲昵的动作氪金力度可以更大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顾维发现学院里的雌虫为了获得雄虫的青睐,真金白银砸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强大的消费能力,如果这种游戏一旦上头,纸片虫雄主的杀伤力不可小觑。 有意思,冈萨洛眼睛微眯,抛出橄榄枝:“你很有想法,有兴趣担任这个游戏的总设计师,待遇随你定,如何?” 总设计师!这个已经大大超出预期了。 顾维与瑞恩同时愣住了,聊天室里安静了一瞬。 “我还是更喜欢做个美工。”顾维沉默了一会,婉拒了,自己目前这个身份情况真不适合担任,而且自己更喜欢绘画,复杂关系管理只会消耗自己的精力。 冈萨洛微微沉吟了下,继续说:“既然这样,那就做个美术总监如何?” 瑞恩看到老板再次抛出橄榄枝,眼皮一抽,这么热情肯定有问题。 美术总监是美术部的灵魂人物,需要极高的艺术造诣和创意思维,需要将抽象概念具象化,负责把控美术风格的整体走向。 顾维对自己的能力认知很清晰,这不是自己接得住的职位,而且这个工作室的老板的气场一看就很强势,如此急切的接二连三的抛出橄榄枝,让人不解,求贤若渴也不至于这样。 顾维摇摇头:“不需要这么急,我们先用这个游戏试验下,如果我的设计获得市场认可,我们再来谈后续的合作。如何?” “既然这样......也行!”冈萨洛再次被拂了好意也不生气,说了一句:“瑞恩,公司会议室有份资料落了,你去拿下。” “好的。”瑞恩知道后面谈话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干净利落的退出了聊天室。 冈萨洛意味不明地说:“我看了你的设计草稿,有三张。” 顾维不明白对方老板要单独跟自己谈这个,实话实说道:“不是所有的雌虫都喜欢同一种类型的雄虫,所以我设计了三个不同类型的角色形象。” “那个坐轮椅的造型你怎么想出来的,毕竟雄虫很少有这种形象。”冈萨洛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透过屏幕盯着对方,只要回答的稍有不对,他保证一定会让对方消失。 很多作品中总会有这么一个清冷形象,没有主角耀眼但是人气会莫名很旺盛,当时也没多想,就画了一个,当然话不能这样说,而且这个老板的眼神也太咄咄逼人了。 顾维组织了下语言,谨慎回答道:“现实雄虫在地位上很强势,而在游戏里有一只善解虫意看起来相对弱势温和的雄虫,这种反差应该会有不少雌虫喜欢。” 听画师这样说,冈萨洛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个造型别用,嗯......避免雄保会找茬。行了!就这样吧!明天瑞恩会把合同电子稿发过来,你看看有不满意的地方随便提,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看样子这老板应该很满意这份解释,顾维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感叹,打工人在哪个社会都不容易。 点头说完再见后顾维抬手点击屏幕退出了聊天室。 冈萨洛办公室。 “老板,你看这里。”一名手下把画面倒回到对方退出聊天室时的画面,屏幕上有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播放速度减慢,暂停,放大,对方手腕袖口处的鎏金袖扣出现在屏幕上。 “老板,这个造型的鎏金袖扣只有罗德尼学院的学生在用。” 第20章 思念 18:03您的虫崽在罗德尼学院c2食堂消费25星币。 11:05您的虫崽在罗德尼学院b1食堂消费27星币。 8:02您的虫崽在罗德尼学院b1食堂消费13星币。 …… 加尔斯翻看着顾维发来的讯息页面,都是这类消费提示讯息,有一瞬间他怀疑是否是其他虫崽输错号码绑到自己的名下上,直到看到那个申请:您的虫崽顾维申请解除亲情账户申请。 而上一个讯息是:虫崽顾维已与您绑定亲情账户。 中间只隔了一分钟都不到,加尔斯不由微微怔愣。 备用光脑是军部为了避免主光脑破损紧急替换的,一般不会随意给别人使用,更别说自己这种级别的。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直接就拿给少年用了,还忘了告诉他未过觉醒的雄虫信息录入备用光脑会自动与主光脑形成亲情关系。 加尔斯内心涩涩发苦,少年应该很不乐意,才如此急切的提出了解绑申请,自己这种甩手掌柜似的雌父,确实没有虫崽会乐意挂在自己名下。 而顾维非常识大局不像主星上那些脑袋空空的雄虫,他应该是担心未经同意擅自打来通讯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期的危险,才一个月没通过解绑申请也没有打通讯来催办。 加尔斯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似的伸手快速点了同意。 光脑弹出提示:申请已失效,无法同意,请再次发起申请。 看到这个提示,加尔斯反而莫名松了口气:嗯,不是自己不同意,只是申请失效了。 确认是顾维的讯息,加尔斯再次划看那些消费类提示讯息,拼凑少年的日常:三餐定时,作息规律,顾维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不似那些连衣服都穿不好的蠢材,就是…… 太单调了。 三点一线,跟自己学生时代在罗德尼学院一样,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被无穷的课程填满,无趣烦躁。可作为s级雌虫,军部的预备军雌,家族的继承人,长辈的期望压在身上,加尔斯必须优秀。 可顾维是珍贵雄虫不应该这样,他可以活的肆意潇洒一点,天天在食堂吃饭,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自己明明给他这么多钱,居然都不用。 加尔斯收起页面,再次尝试拨打,内心焦虑:不知道军部派出去的军雌有没有确认他的安全。 主星上。 尼克驾驶飞行器来到罗德尼学院的停机坪,校总务处老师急匆匆地跑过来。 “长官,我带你去雄虫宿舍。” 尼克跳下飞行器,微微颔首:“嗯,麻烦了。” 今晚尼克本在军部加班整理军事情报,却被上级马丁派去罗德尼学院确认一只雄虫的安全状况。 “确认一只雄虫是否安全?!这不应该雄保会干的事情吗?”尼克不理解,桌上还有堆积如山的情报要整理,偏偏这个时候让自己去干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有点抗拒。 尼克挣扎着:“还有罗德尼学院的安保水平评价向来不错,我刚看了星网信息也没有突发事件传出啊!” 马丁指了指门,不耐道:“闭嘴,赶紧出发,是加尔斯上将的命令。” 上将的命令! 尼克乖乖地登上飞行器,一路上很好奇不喜欢雄虫的上将居然会关心雄虫了,在罗德尼学院的宿舍那应该还是学生,这只雄虫与上将是什么关系呢? 宿舍里,顾维退出聊天界面,立马解开衬衫的前几颗扣子,伸手把后颈的贴纸撕下来。 这个贴纸太硬了,边缘一直刮蹭着皮肤,刚才在视频聊天就很不舒服,顾维又不敢伸手去挠,终于忍到头了。 也不知道莱特的那种贴合无痕的抑制贴哪里买的,他真的很需要,顾维边撕边龇牙咧嘴。 嘶!粘性太强,痛! 宿舍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大晚上的来敲雄虫宿舍门的也就只有雄虫,雌虫连宿舍楼大门都进不来,这个点也不知道那些花天酒地的雄虫敲他的门来干嘛。 顾维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过去打开门问:“什么事?” 尼克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小雄虫衬衫扣子解开到第三颗,正在撕贴在脖颈处的贴纸,露出锁骨周围平滑光洁的肌肤,以及脖颈处略带粉红的皮肤,他似乎被贴纸拉扯感到疼了,微微皱着眉头,然后偏过头看到穿着白色军服的尼克。 两虫面面相觑,愣了三秒,然后—— “砰!”小雄虫把门摔上了。 尼克回过神一脸懵逼:不是,我才是雌虫,该回避的应该是我吧! 该死!这不是雄虫宿舍吗!怎么会有军雌来敲门,站在门后的顾维顾不上疼痛,一把撕下贴纸。 唔!疼的生理泪水都飙了出来。 再次开门,那只小雄虫已经把衣服扣的整整齐齐,只是眼眶红红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顾维抽抽鼻子说,样子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这,这是我刚才把小雄虫吓哭了吗!无妄之灾啊!我只是来执行任务,可不想被雄保会抓到受刑室挨上几光鞭。 尼克慌了神,磕磕碰碰地说:“......呃,阁下,是这样的,加尔斯上将联系不上你,派我来确认下你的安全。” “上将联系不上我?”顾维这才想起来了自己进聊天室前给光脑设置了免打扰模式,这么巧偏偏今天这个时间点来通讯,抬起手把光脑上的模式改回来。 刚改完设置,视频通讯就进来了,界面自动弹出,在场的虫子都看清楚了这个界面显示:雌父:加尔斯。 绑定亲情账户后,备用光脑很智能的给加尔斯的联系方式备注了身份,按照最新 的《虫族心理研究》身份的明确更能增进双方的归属感。 顾维:狗屁智能!简直智障! 尼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清俊少年,这是加尔斯上将的虫崽!上将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虫崽了,不...不对啊!上将他都没有雄虫怎么生蛋...... 信息量太大让搞情报的尼克的大脑运载过热,脑内一片混乱。 顾维接通了通讯,加尔斯冷峻肃穆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尼克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敬了个军礼,道:“报告上将,现场已经确认雄虫周边环境安全。” 加尔斯颔首:“辛苦了,你可以回军部了。” 顾维等尼克离开后关上门,安静的屋内,两人隔着屏幕对视着。 时隔一个月,加尔斯再次看到少年,他看起来气色很好,脸上长了点肉,肉嘟嘟的,只是眼角微微泛红,皱眉道:“你哭过?谁欺负你了!” 顾维摇头:“没有,刚才撕抑制贴纸扯到皮肤了而已。” 小雄虫毕竟临近觉醒期,信息素不好控制,加尔斯可以理解贴抑制贴的行为,点点头问:“学院里还住的习惯吗?” “学院条件很好。”顾维顿了一下,似乎担心对方不信,补充道:“我很满意。” 加尔斯想到少年的消费记录,突然意识到他不出学院,可能因为外面没有住宿的地方,放柔声音:“你也可以去我那里住,地址我发给你。” 顾维看着屏幕里的上将,他的眼下方有淡淡的乌青,可以猜到繁重的军务让加尔斯缺乏休息,仅隔一个月看起来就憔悴很多,轻声问:“你的精神力状态还好吗?” “多亏你的帮助......”加尔斯不可避免的想起那医务室的那晚,桌下的手缓缓攥紧,指甲掐进肉里,面上平静地说:“......状态很好。” 说完,两人似乎都心知肚明,一时没有再开口,房间里安静下来。 思念如地下的暗河,静静地流淌在内心的深处,静谧而深邃,外界无法窥见它的轨迹。然而,在某一时刻,它却能掀起翻涌的波涛,无法抑制,无法忽视。 顾维缓缓问:“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加尔斯心头一跳,这语气太像梦境里的询问,有那么一瞬让他感官错乱,半晌,语气艰涩道:“......快了。” 冈萨洛办公室。 手下小心翼翼地问:“老板,需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已经圈定了范围,把对方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对方军部的背景可能会带来不好把控的风险,一不小心可能会…… 冈萨洛摩挲着那张草稿图,指尖轻轻敲击办公桌,不知在思索什么,沉吟了一会道:“不用,等他签了合同会继续与工作室打交道,后续你们慢慢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第21章 相聚 合同签订完成,顾维正式成为星河工作室游戏的角色原画师。 顾维的想法太有开创性,瑞恩想让他更多的参与游戏其他方面的设计,劝道:“要不要参与其他场景、道具等方面的绘制与设计,待遇可以继续往上提,怎么样?” 自己目前是个学生,白天要上课,就晚上有完整的时间来工作,上辈子就是因为工作猝死的,现在不需要为了生计而忙碌,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做,顺便赚点钱,他可不想再次把自己累死。 顾维拒绝:“谢谢你的邀请,但我平日里还有其他事,精力有限。” 瑞恩打死也想不到顾维是只雄虫,听他这么讲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平日的其他事应该是照顾雄主,这样瑞恩也不能强求,只能惋惜地说:“那真的太可惜了。” 顾维想了想,虫族审美太拉胯,角色做的再好其他不行如同马桶镶了金边,毕竟是自己亲自参与的第一个作品,也不想最终结果很拉胯,游戏如果成功这在自己简历上面会很加分,顾维提出折中的建议:“虽然不能直接参与其他的设计,但我可以给出一些参考意见,你看这怎么样?” 瑞恩满意点头,笑成了一朵菊花。 随后的两个月,顾维过上了比以往并没有多少区别的日子,白天上课,晚上由之前的补习虫族常识变成了绘画,唯一不同的是,加尔斯会看他的讯息了,包括光脑自动发送的消费类讯息,之前的未读已经全部成了已读。 一日三餐这种小事都要被查看,怪不好意思的,顾维有次委婉地提了要不要解绑亲情账户,却被加尔斯拒绝了。 “先不用,等我回来再说。”他暗中安排军部加强了罗德尼学院的警戒,并没有告诉对方被定位的事情,这样只会徒增少年的烦恼,看出少年的不解,便找了个理由:“解绑后你没有权限进我的房子。” 居然是这种理由,顾维只好妥协:“好吧。”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第一支游戏角色pv放出。 “由星河工作室力打造的的雌虫恋爱游戏,为玩家们定制多位性格迥异、背景独特的雄主,开启属于你们的浪漫故事。期待与你的邂逅,我的雌君!” 雄虫角色的精美画风对于一向粗狂惯了的雌虫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当天游戏主页预约下载数量一路狂飙,评论区也炸了。 “仙品!极致的仙品!三分钟我要知道这画师的所有信息!” “这个眼神!这个微笑!这个身材!简直就是我的纸片虫雄主!” “一只单身雌虫发出尖锐爆鸣声:我恋爱了!可是雄主好多不知道挑哪个!” “小虫子才做选择题,像我这样的成年虫全都要收入囊中。” “楼上好大的口气……” 顾维翻了几页评论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整体评价跟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以这种美工水平保持下去,只要策划不拉垮,这款游戏极有可能火爆。 更加顾维开心的是第二天早上光脑里有一条加尔斯凌晨发来的讯息:远征结束,即将归来。 艾登已经很久没有偶遇到顾维了,那位阁下最近更加深居简出,这样下去不行啊,万一时间久了,对方把自己忘了怎么办! 拿到对方联系方式两个多月了,除了最初的那张照片,聊天界面就没有其他交流,作为雌虫还是要主动点,要不发个讯息约下? 艾登犹豫不决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小石子向前滚了几圈砸中某人的鞋子,抬头就看到那抹熟悉的黑发,他背着个包正往学校停机坪方向走去。 “抱歉,阁下。”艾登快步上前,热情问:“阁下,你要去哪里?” “没事。”不过去哪里?这可把顾维问到了,想了想,然后艾登看到少年墨色的眸子里蕴满了期待,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回家。” 艾登呆呆目送少年坐上飞行器离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是军部的飞行器。 今天上级马丁发通知要求送这只小雄虫去上将住所。 尼克神经紧绷地驾驶着飞行器,时不时偷瞄后排安静坐着的小雄虫一眼,少年似乎心情很好嘴角含着一抹微笑,尼克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次应该不会莫名其妙的红眼了。 上次尼克看到少年红眼慌得一批,深怕被雄保会抓去受刑,得了上将允许逃回军部,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又被派到这学院暗中保护这小雄虫。 果然上将与雄虫,着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物同时出现,连马丁这个平时看起来薄情寡义的老虫子都来八卦,旁敲侧击地打听这雄虫的情况。 尼克当时慌的不行,怕他们知道自己把雄虫弄哭,一个屁都不敢多放,马丁一脸失望地让他回学校蹲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飞行器降落在一栋气派的别墅门口。 顾维看到新闻,上将今天已经达到主星,然后这个两个月前敲过宿舍门的军雌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要送自己去上将的住所。 顾维明白了,这是要搬去和上将一起住,立马收拾行李所幸东西不多,一个背包就搞定了。 顾维走下飞行器看着眼前的巨大别墅没有一丝光亮,显得格外阴森恐怖,这个氛围跟自己想象的差距也太大,转头看向尼克露出困惑的表情。 尼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略带歉意地说:“阁下,上将还在参加庆功宴,您可以先进屋等待。” 光脑与家庭管理系统相连接,作为上将的虫崽顾维拥有进入加尔斯的房屋的权限。 顾维走到门口,刷脸顺利打开了门,系统检测到小主人到来,屋内的照明设施依次亮起,家政机器人在上将远征期间尽职管理着房屋,屋子里纤尘不染,空气新鲜没有久无人气的霉味。 注意到顾维进来,银色机器人管家驱动滚轮移动到雄虫面前,自我介绍道:“小主人,您好,我是家政机器人管家,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顾维问:“加尔斯什么时候回来?” 上将一直以军务为重,回家时间不像已婚雌虫那样规律,机器人调取了过往数据发现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摇摇头:“抱歉,主人没有设定具体回家时间。” 确实符合加尔斯军务至上的风格,顾维无奈道:“......行吧!” “小主人,需要我带您去房间休息吗?” 顾维摇头拒绝,他坐到客厅沙发处,打开光脑给他发了讯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消息迟迟未读,不对劲地感觉越来越明显。 顾维等的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解锁的声音,转头只见加尔斯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状态明显不对。 顾维清醒过来,上前扶住他,手下的体温高的异常,问:“加尔斯,你怎么了?” 加尔斯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 “你!这么......嗯!”重重的喘息打断了他的话,银色长发被热汗打湿,紧贴着额头显得有些凌乱,上扬的眼尾泛红,喘着粗气,顾不上其他事情,艰难地挤出几个词:\"抑制剂……发情期……\" 第22章 抑制剂 “……发情期!”顾维补习过虫族常识,特别是关于雌虫的,知道每只成年雌虫都会定期经历这个痛苦的过程,这是繁衍的本能在促使雌虫去寻找雄虫。 在此期间,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依靠雄虫的信息素来安抚度过,若找不到雄虫那就只能注射抑制剂压下本能,痛苦地熬过去,等级越高的雌虫就越难熬,像加尔斯最高级别的s级,顾维无法想象他忍受的痛苦是怎样的。 顾维有点遗憾自己还未过觉醒期硬件设备用不了,为了不让加尔斯痛苦只能…… “等下,我马上弄点血给你。”顾维起身打算去厨房找刀具,裤脚却被瘫坐在地上加尔斯一把拉住,脚步太快,脱力的加尔斯瞬间被倒到地上。 加尔斯艰难支起头,微不可闻吐出一字:“……不。” 他不想再让少年为自己受伤,为一只雌虫受伤不值得。 而且顾维不知道这里是主星,雄虫身上有刀伤,很容易被雄保会查上,若被知道用珍贵的雄虫血度过发情期,即使位居上将也是会被口诛笔伐,极大可能会被流放荒星。 这时机器人管家移了过来,递上抑制剂。 加尔斯的拒绝,顾维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蹲下来扶起加尔斯,脑海里闪过以往看过的科普视频,即使依靠注射抑制剂,雌虫仅仅只是保持理智那种痛苦仍需要忍受,忧心忡忡地说:“可是用抑制剂你会很难受的……” 加尔斯扶着少年的肩膀直起身,摇摇头,断断续续道:“……没…事。” 没事的,虫族里很多找不到雄虫的雌虫都是这样熬过来的,这点痛苦对于皮糙肉厚的军雌根本算不上什么。 加尔斯接过机器人管家递过来的抑制剂,扯了几次才勉强撕掉外面的包装,很快加尔斯遇到了更严重的问题:颤抖的手根本拿不稳针管,很显然这种状态无法靠自己完成注射。 若是平时出现这种情况加尔斯就紧锁房门独自忍受到结束,可现在顾维在这里,天色已晚,他不放心让小雄虫出去,唯一的办法只能选择注射抑制剂。 这个时期带来的痛苦忍忍就过去了,它带来的狼狈才是最难让自己忍受的,如同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虫崽需要他人照顾。 太难堪了。 战功赫赫的帝国上将连给自己注射抑制剂,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加尔斯可以救助顾维,可是顾维是雄虫。 雌虫不能在非雄主的雄虫面前展露自己的虫纹,这是加尔斯作为贵族雌虫从小接受的理念。 可这次似乎比以往更加难堪,不能再拖下去,他怕自己失去理智像上次那样再次伤害少年。 加尔斯重重地闭了闭眼,像是放弃什么似的求助般地抬眼看向少年,金色眼眸中闪烁着不可言说的情绪,黯淡骇人,平日里的冷静锐利荡然无存,银色的发丝滑落下来,带着一丝狼狈。 加尔斯咬了咬嘴唇,正打算放弃自己的骄傲,开口请求帮助时,顾维主动接过针管:“我来吧。” 抑制剂的注射位置在后颈,加尔斯的军装扣子在进屋前已经解开几颗,现在他低头卑微地趴在地上,露出后颈方便顾维注射。 那里一个银色的暗淡图腾,在高热泛红皮肤的衬托下醒目异常。 低伏在地上的雌虫身躯紧绷微微颤抖着,顾维皱了皱眉,他见不得加尔斯这种姿态,拉起地上的雌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堂堂帝国上将不应该像蝼蚁一样趴在地上。 这个时期的雌虫对各种气味会更加敏感,加尔斯的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上,嗅到他后颈处轻微散逸出来的信息素味道,仅存的理智提醒他跟眼前的雄虫保持距离,他努力推拒着:“......不…危险…” ……还是让他趴在地上吧! 虫族无论科技多发达,雌虫依旧没能完全摆脱野兽的本能,强大的雌虫会被这种本能逼到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主星上很多雄主遇到发情期的雌虫会用特制金属捆起来,等玩弄够后大发慈悲地施舍一点信息素,更有甚者雄主不喜欢雌虫这种下贱求欢的样子,直接关起来还不给注射抑制剂,很多雌虫被逼到发狂自残却引来围观雄虫戏谑地嘲笑。 没有雄虫会像少年这样,温柔地抱着一只发情期的s级军雌,像对待虫崽似的手掌落在自己后背,一下下轻拍着,低声安慰:“放轻松,没事的,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当然,他怎么舍得伤害少年,上次精神力崩塌失去理智都没有伤害他,加尔斯咬住下唇,把头靠在少年的肩膀上不再挣扎。 怀里的炙热的身躯安静下来,顾维大致了解抑制剂的操作:从雌虫后颈注射进去。但毕竟第一次实践,没多想伸手摸了摸银色的虫纹,确认着:“是扎这里吗?” 虫纹是雌虫的最脆柔敏感部位一般不会轻易示人,毫无征兆被触碰,加尔斯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声音低哑回道:“……嗯。” 顾维深吸一口气,将针尖扎入虫纹的位置,随着针管身里透明液体全部注入完,拔出针管,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加尔斯没动搁在少年怀里等待药效发作,少年的脖颈就在自己鼻尖,那里是雄虫用来散发信息素的腺体,浅淡的奶香味正在舒缓着自己烦躁不安心情,加尔斯舒服得有点神智不清,无意识地蹭了蹭。 怎么跟大型犬似的,顾维感受到他的小动作,用手摸了摸那如月华般的银发,像给狗狗一样顺着毛,把之前动作弄的杂乱银发从衣领里挽出来,束起一个低马尾。 药剂已经发挥作用,狂躁失控感开始褪去,加尔斯等心跳慢慢平复,略带不舍的从雄虫怀里直起身体,整理着衣服,声音沙哑的扯开话题:“刚才谢谢你,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今天发来的讯息地点都是在罗德尼学院。 顾维歪头看向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不解:“不是你通知那个叫什么克的军雌来接我的吗?” 今天刚远征归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汇报给虫皇,而且晚上还有庆功宴,即使在想见到少年也知道今天不合适,他不可能让少年独自在家等待。 加尔斯表情凝重起来,摇头否认:“不,我并没有安排军雌来接你。” 第23章 举报 卡特带着两名雄保会的工作人员站在加尔斯上将别墅门口,半个小时前,有举报讯息反馈:加尔斯上将强迫雄虫度过发情期。 “上将是出了名的严于律己,想不到居然会干这种事情。” “虫不可貌相,一个军雌仅凭药剂熬过这么多年的发情期,你信吗?” 两名工作人员在背后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卡特打了手势让他们闭嘴,随后按响了门铃。 很快门开了,加尔斯看到卡特他们,眼眸微微一闪,雄保会来的真巧啊! 卡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上将,他的白色军装笔挺,面色冷肃,除了银色的头发有点凌乱看不出其他异样,视线往屋里扫了一眼,干净整齐,没有家具翻倒破碎的现象。 “加尔斯上将,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卡特流程性地先道歉,然后皮笑肉不笑说明来意:“我们收到通知有一只雄虫在您的住所,所以来核实下。” 加尔斯侧过身,微微颔首:“进来吧。” 一行人走进屋子。 顾维在客厅听到声音好奇转过脑袋就看到卡特进来,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卡特,你好!” 另外两工作人员是第一次看到顾维,对视一眼,暗暗惊讶居然有雄虫会如此有礼貌跟雌虫打招呼。 “顾维阁下,您好!”虽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卡特仍记得这只教养良好的小雄虫,露出一个比较真诚的微笑,点头回应同时上下打量着少年,嗯,长了点肉气色也很好,神情自然,不像经历可怕事情的样子。 顾维露出好奇的表情,问:“卡特,你来找我吗?” 我是来找雄虫的,但是我没想到是您,这么晚在一只军雌住所,学院宿舍不住了吗?忍着内心疑问,卡特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平静地问:“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顾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加尔斯,迟疑地说:“我……我搬过来和上将住在一起。” 位高权重的军雌跟一只没有血缘关系的没过觉醒期的雄虫住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可疑。 卡特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眼神犀利,转头注视着加尔斯上将,问:“请问上将您跟顾维阁下是什么关系?” “我是顾维......”加尔斯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少年,叫顾维阁下吗? 自己当着这只小雄虫的面,好像从来没有用阁下,或者您的尊称。 上将的地位让他除了虫皇陛下或者将来出现几率渺茫的雄主,即使面对a级雄虫也不必使用您这种尊称,最多冷淡疏离地称对方一声阁下。 原先需要假装少年是雌虫免掉了一切礼节称谓,接着中途失控混乱的那晚来不收拾好情绪就匆匆分离,后面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虫崽,现在尊称更加叫不出口。 短暂的停顿让在场所有人狐疑的看向这位上将,卡特已经调出光脑上的核查反馈表准备填写发现的问题。 “上将与我是亲属关系。”顾维开口打破了沉默,打开自己光脑上的亲情账户界面来证明。 “原来是这样。”卡特向来表情管理的很好,这次也控制不住地露出吃惊的表情,原先在军舰上是看到少年很依赖上将的样子就有点疑惑,没想到他们是这种关系。 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清晰,虫崽与雌父住在一起,举报者误会了上将。 卡特收起光脑面板,干脆地道歉:“很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们马上离开。” 飞行器里,雄保会两名工作人员激动地讨论着。 “上将果然不是那种虫,那只小雄虫阁下还没过觉醒期,强迫也没用。” “除非让雄虫自动献血,但在主星真这么干,虫皇陛下也救不了他。” “不过那小雄虫阁下跟其他雄虫很不一样,长的好看,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他觉醒后肯定很受欢迎......” 卡特坐在后排低头在光脑上回复那封举报讯息:您反馈的情况已核查,双方为亲属关系,无异常发现,感谢您的监督。 发送成功,卡特收起光脑,转头看向车窗外的如同少年黑色眼眸般的夜色,隐隐感觉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但又想不起来。 雄保会人员离开后,屋内恢复了安静。 自己被错误送到这里,加尔斯的发情期与雄保会的突然造访,顾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联系,不安道:“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需要我马上离开吗?” “没事,只是雄保会的核查。”加尔斯摇摇头,这些事因自己而起,不想让少年徒增烦恼,“你就住在这里,不需要离开。” 加尔斯带少年去了二楼中间的客房,机器人管家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床单被褥整齐地铺在床上,看起来比宿舍还要舒服。 “还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说。” 顾维踌躇了一会,问:“刚才卡特问我们关系时,你怎么了停下来了?” 我们的关系让你很为难吗? 加尔斯大半辈子都在为摆脱匍匐在雄虫脚下的命运而努力,以前看起来似乎已经实现了,而现在自己在这个小雄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狼狈不堪,意外地并没有感受到他一丝的恶意与羞辱。 面对少年的疑问,难得露出一丝迷惘:“我不知道当你的面该怎么称呼你,你是雄虫,我应当称你一声阁——” “你叫我顾维好了。”顾维打断了对方。 原来是这点小事,不得不说虫族有些关注点真的很奇特,他了解过加尔斯的过往,知道他的骄傲与坚持,顾维又不是真的雄虫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执着,再次强调:“不需要加任何称谓。” 加尔斯走进书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如梦初醒地打开光脑发送了几个讯息。 今晚的发情期来势汹汹,比以往任何发情期都难以控制本能,第一次连抑制针都无法完成注射,如果今晚在屋子里的不是少年而是其他的雄虫,后果不堪设想。 “滴滴滴”光脑传来提醒,加尔斯看完后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想。 而在离加尔斯别墅二十多公里的一屋子里。 临时注册的光脑讯息灯一闪,雄保会发来回复讯息到了。 半响,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亲属关系?!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这个情况怎么没有提前调查清楚,这下我怎么跟那位交代。” “万分抱歉!万分抱歉!我也没想到啊!”马丁神色惶恐,低头哈腰地道着歉,心里却很不爽,你们突然要临时弄只雄虫到加尔斯上将那里,自己能按时完成就不错了,还会管对方跟上将什么关系。 “闭嘴!那位来通讯了!” 五分钟后。 马丁头上的声音语气稍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记住!闭紧你的嘴。” 第24章 等级 第二天一早,顾维起床下楼就看到加尔斯在厨房忙碌,像上将这种生活重心全扑在军务上的军雌,不用猜都知道,这份忙碌是在为“娇贵”的雄虫准备的早餐。 顾维在军舰上吃过两次加尔斯做的菜,就成了沧海巫山,对其手艺念念不忘,今天终于可以再次一饱口福。 走到厨房门口想看下加尔斯做什么好吃的,结果一看就收不回眼了。 加尔斯难得没有穿军服衬衫而是穿了短袖的作战服,露出手臂那流畅的肌肉曲线,银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马尾,发梢从宽阔的肩膀顺着笔挺的脊背垂下,灰色的围裙在后腰凹陷下去的地方打了个结,衬的下方更加翘挺…… 这么棒的身材穿着个围裙,很难不想入非非......不能上手怎么也要看过瘾。 军雌感官敏锐,不转身就知道少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渐渐的目光越来越放肆。 加尔斯接受过很多种目光的洗礼,敬畏、猜忌、嫌弃……他都可以处之淡然。可这种带着莫名目的的侵略性目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随着那个视线逐渐往下…… 加尔斯不得不转身,绷着脸说:“饿了的话,桌上有做好早餐,你可以先吃点。” 这目光如饥似渴,少年应该是饿了吧。 顾维收了收略微放肆的视线,摇摇头:“没事,我等你做完一起吃。”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最后的早点好了,加尔斯莫名松了一口气。 把烘烤好的甜点装入瓷盘中,放到餐桌上,加尔斯招呼少年过来尝尝,叮嘱着:“小心烫。” 一口咬破外面酥软的蛋黄液形成的脆皮,里面温热的牛奶液像云朵在口腔里化开,香甜糯软,真的是...... 顾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太好吃!” 给少年做饭吃很有成就感,似乎只要是他做的,少年总会很捧场。 看着小雄虫吃的津津有味,加尔斯眼里浮现一片笑意,早就想给他做这甜点,跟少年的信息素味道一样奶乎乎,软绵绵。 看到加尔斯还站着给他布菜,顾维拍拍旁边的位置:“一起吃啊。” 也不是第一次同桌而吃,加尔斯也没犹豫就坐下跟顾维一起吃着早饭,问:“吃完饭,我送你去罗德尼学院。” 其实作为雄虫真不需要每天认真地上下课,学院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线下的高层次联谊平台,帝国对他们的要求只有把虫族延续,其余怎么舒服怎么来。 比起整日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的雄虫,让少年有一个健康规律的事做是个不错的选项。 “嗯,晚上我可以回来吃你做的饭吗?”顾维试探着问,深层意思是晚上是不是可以继续看到你。 “可以,中午你食堂吃吗?”加尔斯抿抿嘴,加了一句:“星币够花吗?” 他更想问我转给你的那笔钱你怎么没用,宁可天天在学校食堂吃还这么节俭。 “够用,卡特替我申请了政府补贴。”顾维不喜欢乱花钱,而且在兼职画师,有不菲的收入,两个月下来现在已经有不少的积蓄了。 政府补贴的额度与雄虫的等级相关联。 加尔斯有点好奇地问:“你回主星后,雄保会带你做了等级测试?” 虽然雄虫成年前与成年后的等级存在变化的可能,但越接近成年期测试的结果越准确,像顾维的这种快成年状态出来的结果跟他成年后基本不会有大的变化。 “做了。”顾维轻咳一声,有点尴尬地说:“是d。” 他没好意思说那天测试做了一半睡着了。 那天回到主星卡特就带自己去了医院做全套的检查,尤其是脑部的检查,顾维被那长长的一串检查项目惊呆了:“没...没必要吧。” 自己脑子有没有问题顾维当然清楚,这些检查肯定是查不出问题的。 卡特表情严肃地解释着:“阁下,您失忆了,脑部的健康程度对检测雄虫等级影响很大,请务必重视。” 其实换了其他雄虫卡特也不敢勾选如此多的检查项目,这归途的一个星期让他确认少年与主星上娇养出来的雄虫截然不同:少年良好的教养可以媲美贵族雌虫。 卡特希望这位温和友善的小雄虫阁下可以健康的成长。 卡特的关心太真诚,顾维只好妥协,然后再雄虫特权无需排队的情况下,检查也持续了大半天。 医生看完一堆检查报告,分析着:“身体有点营养不良,略微贫血,脑部没有创伤,整体上来看是健康的,好好养养可以恢复的,至于失忆可能是在动荡边境受到了一些刺激导致的。” 卡特问:“这种情况下小雄虫阁下可以做等级测试吗?” 雄虫的福利与他的等级挂钩,卡特想尽快拿到小雄虫等级结果,这样可以给他提供更好的保障,而不是去虫族弃崽住的保育所,那里基本都是雌虫且鱼龙混杂明显不适合失忆的小雄虫,可能被欺负都不知道。 “脑部没有受伤,不影响做等级测试。”医生想了想加了一句:“若是不累的话现在就可以做一个。” 在卡特期待的眼神中,被繁杂检查弄哈欠连连困顿的顾维还是爬进了测试舱。 在做等级测试时,需要根据系统提示尽快做出反应,难度不大,顾维做着做着开始犯困,测试舱里昏暗安静,系统规律的提示打着节拍,忍不住眯了一会结果不小心睡着了,最后被“滴滴滴”的结束铃声吵醒,一脸困倦的爬出来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中途睡着了。 反倒是卡他看到小雄虫疲倦的面庞,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太勉强了。 d,中规中矩的等级,成年觉醒时就算运气好再往上走一级也只有c。 加尔斯有点疑惑,雄虫等级这块他不像莱特那样了解,他隐隐觉得少年这种等级结果跟他感受到的信息素的效果不太匹配,但测试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顾维对于等级结果的心态很咸鱼,自己的信息素能帮到加尔斯就行了,管他什么等级,再看到每月政府打给自己的生活费时,更加满意的不得了。 看到少年平和的表情,加尔斯知道自己力求完美的作风居然带到雄虫身上去了,是自己要求太高了,高等级雄虫哪是地里的白菜这么常见。 .....d就d吧! 凭借少年的样貌与性格,将来肯定会受到很多的雌虫的欢迎,多娶几只雌虫..... 加尔斯突然觉得嘴里的香糯的甜点没了滋味,即使不娶其他雌虫,自己也可以护着他,这么多年的功勋与资产,他可以保障少年的生活不会比那些ab的差。 加尔斯目送少年走进学院后,驾驶飞行器没有去军部而是去了莱特的医疗实验室。 第25章 抉择 昨晚的远征庆功宴上。 三殿下利亚走向被众将领围绕着的加尔斯上将,从走过的侍从托盘上拿过两杯酒,递给加尔斯,客气得恭维着:“上将为帝国开疆拓土,战功赫赫,这杯敬您!” 加尔斯接过酒杯,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道:“三殿下过誉了。” 虫皇陛下年事已高,三殿下这几年努力拉拢各个势力的支持,加尔斯忠于帝国但并不想参与皇室的权利争夺,有意与各位殿下保持距离。 三殿下利亚与加尔斯闲谈了一会,明显觉察到这名上将的敷衍,也不恼只是指了指宴会中心,体贴道:“我们都是雌虫,我想上将的年纪应该急需雄主来疏导精神力,刚好今天庆功宴上的雄虫,等级不低家世背景也不错,以上将的身份应该能获得不少雄虫的青睐?” 加尔斯断然拒绝:“不用。” 少年的信息素让他的精神力状态保持着良好的状态,除了那奶香软绵的味道,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接受其他雄虫的信息素。 面对加尔斯的拒绝,利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一笑:“看!我都忘记了,毕竟上将的身份摆在那里,找到相称的雄虫并不容易,我给你推荐下......洛威尔家族的幼子似乎还没有立雌君,他今天也在这里,您要不考虑考虑。” 洛威尔家族是属于三殿下派系的。 如此明显的拉拢,加尔斯眼色一沉,冷淡道:“多谢三殿下,不过我并不想在这里找雄虫。” 再次被拒绝,利亚嘴角却扬了起来,意味深长得笑道:“不急,我很期待您改变主意的那天到来。” 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 这一插曲加尔斯没怎么在意,继续与同僚们交流着,直到身体起了一阵燥热,拿酒杯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才惊觉自己发情期居然提前到来。 加尔斯下意识地看着手中那杯酒,身体快速的反应让他来不及细究,把酒杯交给副官简短嘱咐几句后,匆忙离开宴会赶回自己的住所,随后就是昨晚再次被少年帮助。 收回思绪,加尔斯屈指敲了三下门。 “进。”莱特的声音传来。 “加尔斯,你可来了。”莱特抬头看到对方,急忙摘下手上的无菌手套,走向实验桌招呼着,“你过来看。” “我已经检测完昨晚你派人送过来的酒,里面含有刺激雌虫发情期失控的违禁药物成分。”莱特一脸凝重地打开显示屏的文件,标红了其中几项数值,然后抬头盯着自己这位好友问:“所以这杯酒你喝了吗?。” 以前这种药品可以增加雌雄床第之间的乐趣,在市场上可以随意购买,后来有些雄虫起了下作心思,用药物迷奸贵族雌虫以此达到卑鄙的目的,影响恶劣才被列为违禁药品,现在没有批准文件不允许购买。 除非一些有特权的人员可以私下搞到。 加尔斯点点头。 莱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我很好奇你昨晚是怎么忍受过来的,还是说......” 莱特宁可听到昨晚加尔斯苦苦煎熬过来的,而不是有一只特意准备好的雄虫“帮助”了他,如果是这样,加尔斯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加尔斯直接打消了莱特的疑虑:“昨晚顾维在我的住所。” 这个回答超出了莱特所有的预设,震惊到思路全部打乱了,语无伦次道:“什么!怎么是他!他帮你......不对!不对!小家伙过了觉醒期了?” 加尔斯简短地说了下昨晚的情况。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莱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垮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感叹着:“小家伙还真是虫神派来救你的,可惜还没未觉醒,不然昨晚一步到位直接标记你更加完美。” 被顾维标记吗? 加尔斯听到莱特这么说,发现自己并没有以往对雄虫的排斥,甚至有点期待被少年标记,思绪发散开来,想到自己的生殖腔被少年光顾,腰控制不住的软了一瞬,他用手撑在桌上避免自己失态。 “加尔斯,他都为你做这份上了,你等小家伙过觉醒期后就发起邀请,申请做他的雌君吧!”莱特来了兴致,支起身体认真的分析着:“你是s,他信息素都已经试验过可以安抚你的精神力,我估计他的等级应该不低,b应该有的吧!” 加尔斯顿了顿,吐出一个字:“d。” “d?!”莱特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强烈质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s级军雌的精神力崩塌都可以疏导如此顺利,怎么可能是个d,当时远征军舰上没有雄虫等级检测设备,不然莱特早就用小家伙的血液鉴定他的等级。 莱特摸着下巴,建议道:“等级与我预期的差太多,你要不再带他去做一次检测。” 加尔斯脑海里浮现早上少年平静的表情,道:“不用,他不在意。” 高等级的雄虫就像聚光灯,在哪里都会收到雌虫狂蜂浪蝶般的追求,少年的性格适合平静的生活,不出挑的等级这样反而更好。 加尔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悄然滋长的占有欲:不想让少年被别人觊觎。 两只傻虫子! 莱特恨铁不成钢道:“如果小家伙的等级真的是d的话,我建议你跟他保持距离,不要把你身上的那些糟心事惹到他身上。” 加尔斯神色一凛,正色道:“你这话的意思......” 莱特说:“你远征连胜,战功瞩目,民间现在对你的拥护度很高,不少贵族家族都想拉拢你,你应该也猜到那杯酒应该是想设法套住你的手段。” 目前帝国四位上将,其中两位年事已高,还有一位与加尔斯年纪相仿,早早就匹配了雄虫,而他的雄主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现在就加尔斯迟迟没有定下来,各方势力都在默默关注着这位上将的选择。 莱特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小家伙等级不高,且毫无家世背景,那些世家贵族拿不下你,还拿捏不了一只等级平平的雄虫,你就算想把他护着你的羽翼下仍防不胜防,若真为他好就尽快撇清关系......” 加尔斯走出实验室大楼,外面日光惨白,扎的眼睛酸涩不已。 想在这权力的旋涡中全身而退,要么找个背景清白的高级雄虫表明中立态度,要么找个在权力角逐中有望胜出的贵族家族联姻尽早站队。 其实根本没得选,因为没有任何权势背景的高级雄虫跟s级雄虫一样不存在目前的虫族世界。 雌虫即使位居上将仍然无法全然掌控自己的命运,被局势的洪流无情地裹挟到那汹涌澎湃的波涛之中,一步不慎就粉身碎骨。 * 洛威尔家族的城堡内。 “我不要!加尔斯这只雌虫太老了!居然还让他做我的雌君!”洛威尔家的那只年轻的雄虫正在发脾气,房间里随处可见被砸坏的花瓶碎片。 “我的雌君起码也要年轻漂亮的,他就不能做个雌侍吗!” 洛威尔的家主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说:“上将的身份不可能做你的雌侍,上次的安排你直接玩失踪,三殿下已经很不满意了,这次你必须好好表现。” 第26章 误会 今早尼克收到通知,他的上级马丁因涉嫌泄露军部内部消息被停职调查处理,尼克并没有多吃惊,老马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军务没以往上心了,他更多的游走在权贵之间。 对权力的过度渴望在日以继夜中扭曲蔓延,导致忘了初心。 老马丁觉得自己年龄渐长而升迁无望,才剑走偏锋,试图用军部的消息换取权贵的扶持。 而盖伊副官临时成了尼克的上级。 “今日一切正常,无特殊情况。” 傍晚,尼克反馈完今日的警戒日志,等待那位小雄虫阁下过来然后送他去上将住所,平淡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尼克这会正无聊的刷着星网热门,心里空虚的要命。 人有一个很贱特征,上班时天天想着不工作躺平,真躺久了就心慌的想找工作上班,同样作为生物的虫族也一样。 尼克在罗德尼学院驻点了两个多月,期间风平浪静,每天无所事事都快闲出蘑菇来了,现在他居然开始怀念在军部忙成狗的日子,那种充实的感觉…… “咦?!这不是那位小雄虫阁下吗!”尼克滑动光脑屏幕的手在一热门照片上停顿住了。 照片中的背景明显是罗德尼学院食堂,尼克吃了两个月的学院食堂饭,他甚至可以确定是c2食堂,图中黑发少年垂眸不知道在看光脑里的什么兀自出神,上方灯光落在鸦黑的睫毛上投下浓密的阴影,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缱绻的笑意。 不愧是上将的虫崽,真好看!尼克忍不住也点了个赞。 下面的配文:终于拿到暗恋的雄虫阁下联系方式了,期待进一步发展。[↖(^w^)↗] 底下的评论区齐刷刷地成了一堆柠檬精。 尼克看了眼时间是两个月前发布的,随着最近点赞数量飙升被推上了热门。 这上将的虫崽好像在谈恋爱呢,这事要不要跟盖伊副官说下? 尼克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页面转发给了盖伊副官,这种好事大家最好提前知道嘛。 军部上将办公室内。 盖伊有点担忧地问:“上将,直接把马丁卸职拘留会不会与那位......” 后面未说完的话双方都心知肚明,马丁是三殿下安插在军部的眼线,昨晚喝了三殿下递来的酒,今早就把他的眼线拔了,这样做无疑与对方撕破脸。 “马丁不管是谁的眼线,只要违反军部规定都是这个处理方式。”加尔斯冷硬地说,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盖,看了眼时间少年已经放学了,差不多需要回去准备晚饭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啥!今天不加班吗?盖伊有点惊奇地看着上将拿起外套,大步走向门外。 “叮咚”光脑响了,盖伊还没从上将的反常中回过神,一打开讯息就看到那张图片,惊讶地说:“咦!这不是顾维阁下吗?” 正要拉开门出去的加尔斯听到少年的名字,脚步一顿,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是那只在边境捡到的小雄虫。”盖伊还不知道顾维与加尔斯的关系,点击着屏幕,说:“上将,我把这个页面转给你,那小雄虫现在似乎过得很好。” 没多久,盖伊觉得办公室的气压变低了。 盖伊一头雾水:这照片有什么问题吗?不是拍的挺好看的。 等上将抬头,脸色没什么变化,但盖伊明显觉察到他的心情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半晌,加尔斯沉声道:“去查下是谁发的照片。” 加尔斯全凭肌肉记忆驾驶着飞行器往别墅开去,脑子里想着全是刚才看到的页面。 那张照片,拍摄者应该是坐在少年的对面,少年还笑的那么温柔,加尔斯之前很喜欢看到少年这种笑容,现在一想到少年对着别的雌虫也露出这种笑容就觉得很窒息。 少年面前还有未吃完的餐盘,他们一起共进晚餐了,雌虫与雄虫共同坐在一桌吃饭,原来自己并不是少年的特例。 暗恋的雄虫,少年在主星的三个月有多少雌虫向他示好过呢?而他又接受了多少这样的示好? 加尔斯知道雄虫可以拥有众多雌虫,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雄虫收雌虫,而雄虫不会拒绝优质的雌虫,反正多一只雌虫就多一份供养,何乐而不为呢。 是少年的温柔让自己起了贪念,以为自己就是少年的唯一,想独占这份瑰宝。 盖伊的工作效率很高,当加尔斯魂不守舍地把飞行器停到别墅的车位时,那张照片的详细来源就发送到了光脑上。 加尔斯点开文件,一脸笑的神采飞扬的青年照片出现在眼前。 艾登·布莱恩,a级雌虫,就读于罗德尼学院高等学院,成绩优异,是布莱恩家族的次子,该家族是主星上的新贵,前途不可限量。 照片上的雌虫浑身洋溢的青春与活力,一看就知道性格开朗讨喜,是雄虫们喜欢的类型,与少年差4岁,是雄虫们可以接受的年龄差距。 当自己褪下上将的光环,不过是年华逝去,冷淡无趣的雌虫罢了,拿什么跟这些年轻活力的雌虫比...... 加尔斯心里一片茫然,他感觉自己在飞行器里坐了很久,而实际就过了几息。 最终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走出飞行器又成为了那个冷肃理智的上将。 艾登很适合少年,而自己应该像莱特建议的那样与少年保持距离。 顾维根本不知道加尔斯对他俩的情感误会重重,甚至走上弯路。 到了上将家后,顾维就躺在客厅沙发上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打开邮箱,昨天事发突然没有什么心思处理,今天一打开果然邮箱爆满。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处理星河工作室同事发过来关于游戏各面制作细节的咨询邮件, 自从上次一时心软同意瑞恩提供咨询服务后,顾维现在不仅在星河工作室的美术组同事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画师,而且他俨然成了这个游戏各个环节设计的重要参考意见。 “顾老师,这几个配音您挑下,有没有适合这个角色?” “顾老师,这抽卡的概率设置成多少会合理一点?” “顾老师,......” 顾维挑着重要的邮件一一回复着,他工作时很专注,连加尔斯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并不是所有的邮件都是咨询类的,有部分邮件是用词夸张的彩虹屁,像眼前这封:“顾老师,你真是是全面型天才,毫不夸张地说您赋予了这款游戏灵魂。” 仅仅只是借鉴了地球上几款人气游戏的优点并转述,才不是什么天才,顾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复,直接去处理下一封邮件。 加尔斯进屋就看到顾维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开着光脑屏幕似乎在跟人聊天,十指快速敲击着键盘回复着信息,非常投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回来。 加尔斯心一沉,少年在和谁聊天,艾登·布莱恩吗? 当看到顾维对着屏幕露出腼腆的笑容时,已经收拾好的心情再次决堤,加尔斯控制不住地开口问道:“你很喜欢艾登·布莱恩吗?” 第27章 拒绝 加尔斯的声音这才让顾维从工作中回过神,支起身子,惊喜地看向对方,露出微笑:“加尔斯,你回来了!” 加尔斯看到那个微笑,心里一阵酸涩,少年对所有虫子都会露出这种笑容,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遍:“你喜欢艾登·布莱恩吗?” 艾登.布莱恩? 顾维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是谁?” 那个指路的金发雌虫在两个多月没有交集后,顾维已经把他忘的一干二净。 见少年表情不是作假,加尔斯没有松一口气而是更难受。 是交往的雌虫太多都记不清了吗?所以刚才他是在跟其他雌虫聊天吗? 加尔斯的胡思乱想不是没有依据的,雄虫在光脑上聊天如此投入,除了与雌虫骚聊还能干嘛?难不成还能指望脑袋空空的雄虫在工作吗! 见少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加尔斯忍着心里的苦涩,换了个方式问:“你刚才在干吗?” “没干嘛。”顾维下意识的否认,雄虫在工作这个违反虫族常理的事情还是越低调越好,说完顺手把光脑给息屏了。 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更加坐实了加尔斯的猜测。 少年瞒了他很多事情,可自己用什么立场去管他,难不成真把自己当雌父,即使是雌父也没有资格去管一只快成年雄虫的情感状况,并且同年纪的雄虫玩的可比少年花。 那点可怜的自尊轻声劝诫着:加尔斯不要把自己弄的那么难堪。 加尔斯不再多说,转身进了厨房。 见对方要准备晚饭,顾维匆匆收了光脑,跟着进厨房一起打个下手。 也许是想珍惜最后一点与少年相处的时光,加尔斯并没有搬出雄虫不能进厨房这种危险的地方之类的理由,而是默许了少年的行为。 看着身旁的少年挽起袖子,露出骨肉匀称的小臂,白净漂亮的手指灵活地拆着翠绿的菜叶的包装,养眼极了。 收回视线,加尔斯深吸一口气,语调平静,握着菜刀的手指微微收紧,问:“你马上要到觉醒期了,之后你想搬到哪里住?” 按照少年的等级,觉醒后政府安排给他的住所不会很理想,不过没关系自己在主星有很多房产,有个几栋房子的地段很适合少年的性格,环境清幽,春有百花秋有月,少年可以挑个喜欢的,或者可以多选几栋,换着心情住。 顾维从工作中回神后就敏锐觉察到加尔斯心情不是很好,先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名字,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结合昨晚的情况,心里猜测是不是他惹上什么麻烦了。 顾维转头探究的目光落在对方想从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动如山的表情。 少年太久没有回应,加尔斯转头,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金色的眼眸暮霭沉沉,带着莫名的情绪似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压抑沉重的情感让顾维下意识地摇摇头,回道:“没有。” 看到少年摇头,加尔斯面上不显,内心想到:也是,少年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以少年的外貌与性格,将来会有大量年轻漂亮的雌虫会为少年双手奉上他们的资产,哪里轮的到自己操心。 顾维心里思索着加尔斯问这句话的意义,有点呆愣地看着对方那行云流水的刀工,福至心灵般的意识到了什么。 顾维吸了一口气,看向加尔斯 ,黑色的眼睛如同一渊深潭引诱着饥渴的路人,缓声道:“觉醒期后,我可以继续和你住在这里吗?” 成年雄虫想跟单身雌虫住在一起,这已经是很明显的邀请了,等同于你可以做我的雌君吗? 心仪已久的雄虫主动发起邀请,换成昨晚的自己应该会顺势矜持点头,长久以来不敢奢望的幸福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如果今早莱特的那番话仅仅是让自己犹豫,而傍晚那张照片更是击碎的坚持的动力。 自己身上有太多的利益纠葛,把毫无家世保障的少年卷进来,可以预见未来的艰辛,这违背雄虫追求舒适悠闲的天性。 自己的骄傲也无法忍受与一群年轻漂亮的雌虫争夺少年注视的目光,如同野狗抢食一般丑陋不堪。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且无法填平,就像两条平行线,无论他内心有多么期待交汇的那一刻,却始终无法跨越那无边的距离。 加尔斯放下菜刀,用手指摩挲着玉色大理石台面,这个色泽跟少年的手指一样:“这里太乏味了,我也有几处适合的——” 顾维打断了加尔斯的建议,咬咬牙再次明示:“去哪里无所谓,我只想和你住在一起,不行吗?” 厨房里安静下来。 加尔斯凝视着他,金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身旁的少年,里面蕴藏着什么无法言说的情绪。 “顾维。”这是加尔斯第一次郑重地叫他全名,而后说的话却是刺耳异常:“我们不合适。” 被拒绝了。 太失败了!真的太失败了! 上辈子孤家寡人,现在成了珍贵的雄虫还一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是临门一脚鼓起勇气主动了,结果被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顾维感觉眼眶有点酸涩,虫族的世界太讨厌了!这里的雌虫总会给自己这个外来物种有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加尔斯看到少年低下头,黑色的发丝显的恹恹的,底下传来瓮声瓮气声音:“我知道了。”随后就转身离开了厨房。 加尔斯站在厨房半天没有动,手指仍在无意识的摩挲着台面,这是上将思绪杂乱时一人独处时的小动作。 手指碰到一片水迹,那里是少年刚才站立的台面,上面多了几滴可疑的水迹,加尔斯看着指尖上的濡湿,鬼使神差地放到唇边尝了一下。 苦涩的咸味。 是泪水,少年哭了。 加尔斯倏然看向二楼少年的房间,在面对远征密集的炮火时没慌,生命垂危时没慌,现在少年落泪第一次慌了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雄虫被雌虫拒绝,加尔斯看到过那些被拂了面子的雄虫会恼羞成怒,会打击报复,唯独没有看到会默默流泪这种情况。 上将在军部雷厉风行惯了,没有任何安慰虫子的经验,犹豫了很久,拨出了一个通讯,茫然地咨询:“莱特,雄虫哭了该怎么办?” “嗯,哭就哭呗,等下就好了。”莱特正在做最后几个样本统计,心思还没在通讯上,等把最后一个数据登记完,满意地点点头,回忆了下加尔斯刚才的话这才反应过来。“等下!你刚才说雄虫哭了!” 莱特兴奋起来,激动道:“想不到跋扈的雄虫还会哭!哪只雄虫!快点发视频给我开开眼,哈哈哈......” 加尔斯脸黑了一瞬,严重怀疑来询问莱特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沉默了一会道:“是顾维。” 对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传来是剧烈的咳嗽,义愤填膺地说:“......哪...哪个天杀的虫子把小家伙弄哭了.....咳...加尔斯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带军部的人过去好好收拾对方。” 加尔斯差点捏碎厨房的大理石台面,多年的贵族涵养差点功亏一篑,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说:“是我!是我把他弄哭了!” 莱特无语了好久,实验室里辛苦培养得到霉菌全死光时都没这么无语过,最终叹了一口气:“说吧!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拒绝了他。” 第28章 离开 夜已深,雄虫保护协会仍灯火通明。 卡特刚从外面核查回来,面上看起来与往常一样,其实心情不虞,刚才核查的那位雄虫阁下看起来矮小干瘪,嗓门却出奇的尖锐,扎的耳膜生疼。 卡特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想世上怎么不能多点像那位小阁下好脾气的雄虫呢? 等脑袋的胀痛稍缓,带上眼镜,卡特恢复以往的清醒,把脑中刚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如果雄虫都像那位,雄保会的人员可都要失业了。 看到卡特进来,前台的雌虫递给他一个黑色包裹,说:“卡特组长,有您的加急快件。” 卡特接过看了一眼,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匿名包裹。 是谁寄过来的呢?又是针对谁的呢? 带进办公室,拆开里面是一个银色的数据存储器,对着灯光细细的打量着,市面上常见的存储器,无法判断来源。 匿名包裹,一般是针对那些位高权重的雌虫,每当卡特收到这类证据都要谨慎审核,万一证据造假,背锅的就是雄保会,大家也乐意看到这个下场,毕竟雄保会是所有雌虫的噩梦。 插入光脑读取里面的内容,是几段监控录像,卡特逐一点开。 十分钟后,路过的雄保会工作人员看到卡特组长一脸凝重地匆忙从办公室里出来,好奇地纷纷议论着。 “第一次看到卡特组长这样急匆匆的样子。” “他去哪?” “看方向好像是签发拘捕令的办公室。” “拘捕令!不知道哪位权贵要进雄保会了......” 疾步赶去申请签发逮捕令的卡特紧紧地皱着眉,心里懊恼不已,他终于想起来从加尔斯上将住所出来那晚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情:小雄虫阁下绑定亲情账户时,第一反应时着急地想解除这种关系,当时自己以为是重视却忽略了还有一种可能...... 是害怕。 加尔斯对于即将到来的风雨还一无所知,他现在站在少年房门口,自己也不知道站多久了。 莱特说自己需要跟少年道个歉,他就来了。 他没有任何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自己从来没有哭过,甚至活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雄虫哭过。 加尔斯微微叹气,手放在门把手上,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这并不影响军雌敏锐的视线,少年坐在床上抱腿无声哭泣着,那双眼睛看向自己,又大又圆,湿漉漉的让人心疼不已。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的对视。 良久。 加尔斯终于承受不住那目光,努力忽视其中暗含的那一丝希冀,转身打算离开,愧疚道:“我很抱歉,但......” 但我不会改变的刚才的决定。 加尔斯未说完,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军雌的敏锐明明可以躲开,有意无意之间,他被拽倒到了床上。 顾维一把跨坐在他的腰上,眼眸低垂,眼神没了往日的孺软,冷淡地俯视着自己。 加尔斯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发出一声闷哼。 少年的信息素散了出来,味道却变了,像是在热乎乎的奶中掺杂了一把苦杏仁,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一种苦涩的刺痛。 加尔斯知道自己应该推开对方,可身体却没有动作,他的身体已经记住了少年的味道。 加尔斯缓缓闭眼,最后的交集,就放纵一次吧,轻轻环住了上方的少年柔软的身躯,心里不断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加尔斯倏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是自己的房间,空气中没有一丝少年信息素的味道,身体没有异样的疼痛感。 所以那是...... 梦?!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做了如此荒唐的梦。 一夜的梦冗长剧烈,加尔斯走进浴室洗漱,看到镜中的虫子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单手捂眼,自己真的无药可救。 加尔斯已经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前等着少年下来,昨晚莱特的对话还在自己的耳边。 “原来我早上的建议你听进去了,不过你真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万一小家伙是高级雄虫呢,这样你俩不是可以没有顾虑地在一起了。” 加尔斯说:“高级雄虫会有很多雌虫。” “这不很正常吗?就算是普通的雄虫也会有很多雌侍。”莱特还没反应过来自然地回了一句,等品出这句话意思后,沉默了很久,“......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不找雄虫,是太骄傲还是太贪心了。” …… “加尔斯不要自私,少年高等级对他有好处,没道理这么优秀的雄虫享受不到众星捧月的待遇,过得委委屈屈的。” 谈话的最后,莱特说服了自己带少年去重新测试等级。 加尔斯收回思绪,看了眼时间,太晚了这不正常,抬腿向楼上走去。 站在少年的房门口,加尔斯深吸了一口气,屈指叩门:“顾维,你起了吗?”房内一片寂静。 军雌敏锐的听觉没有听到屋内的任何声响,加尔斯眉头微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安,不再考虑礼节直接推开房门,走进室内。 房间里每一件物品都放置在原来的位置上,整齐的如少年第一天住进来的样子,没有一样属于少年的物品,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甚至房间里都没有留下一丝味道。 少年走了。 昨晚自己在梦中荒唐时,少年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 手指停留在光脑,却不敢拨出那个号码,加尔斯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询问对方为何不辞而别。 楼下的门铃突兀的响了,加尔斯身躯一振,是顾维回来了吗? 快步下楼开门,看到的却是卡特与其他两名雄保会的工作人员。 卡特出示一张拘捕令,面无表情地说:“加尔斯上将,您涉嫌故意伤害雄虫,请配合调查。” 第29章 觉醒 顾维昨晚等收了眼泪后就叫了一辆飞行器,连夜逃回了学院。 现在正无精打采地在宿舍收拾行李,他已经提交退学申请,等校方审核通过,他就买一张去二等星的机票,离开主星再也不来了。 昨晚的心情有多低落,现在顾维回忆起来就觉得有多丢人。 太丢人! 自己怎么搞得跟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一样,不就是表白被拒嘛,有什么好哭的!好歹上辈子这么大个人了,现在身体变小了,脑子也萎缩了吗。 他已经计划好了,工作室的线上工作去哪里都可以做,靠这份兼职已经有了可观的积蓄,加上政府对于雄虫每月的补助,找一个气候宜人的二等星完全可以过上舒服的生活。 主星这个伤心地,离的越远越好。 至于手上的备用光脑等过了觉醒期自动解绑后就换一只新的,把这个寄还给加尔斯,这样他们俩就真没有任何瓜葛了...... 与加尔斯没有瓜葛了。 ......呜,又想哭了!自己第一次这么心动......呜!好舍不得,好不甘心! 擦掉溢出眼角泪水,顾维感觉从昨晚开始自己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情感受挫,果然心身俱疲。 光脑的通讯突然响了,吓了顾维一跳。 是他吗! 是发现自己不在房间来询问情况了吗? 顾维停下手上的收拾,一颗心如同悬在过山车的至高点,忐忑地打开光脑界面,在看清显示的姓名后瞬间跌落谷底。 是莱特,不是他。 顾维失望地接通,莱特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小家伙,你还在学院吧,我来带你去做等级测试。” 等级测试?上次不是做过了吗?而且…… “为什么你要带我去做等级测试?” 怎么不是他来带我去? 莱特似乎猜到顾维心里想着,直接说明:“加尔斯被雄保会带走了,我已经快到学院门口了,你过来吧,我们路上说。” 今早还睡的迷迷糊糊的莱特被加尔斯的通讯铃声吵醒,来不及发泄起床气,就被通讯内容吓的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按照加尔斯一根筋的性格,审问起来,肯定跟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全招了。其他不说,光抽了小家伙的血这一项,故意伤害雄虫,不要说加尔斯,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雄保会可不会管小家伙当初有没有同意。 莱特思前想后,觉得在还没曝光前,带小家伙去做等级测试是最优的安排。 虫族以雄虫为尊,更确切的说,是以高级雄虫为尊,高等级可以更有效的疏导雌虫精神力以及更强的繁衍能力,一旦鉴定为高级雄虫那就是帝国的宠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高级雄虫的太稀少,希望小家伙争气,最低出个b,这样他的话就有分量了,加尔斯的事情就可以解决,虽然稍微麻烦点。 “为什么雄保会要带走他?”顾维一上飞行器就着急问道。 “军舰上的关于你的部分监控被泄露出去了,加尔斯被指证涉嫌伤害雄虫,雄保会批了拘捕令。”莱特简洁地说着。 等顾维系好安全带,莱特就启动发动机,飞行器向医院疾驰而去。 雄保会顾维只认识卡特,来主星那段时间卡特很照顾自己,两人交换过联系方式,顾维找出号码拨了通讯。 光脑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卡特看到顾维难免心疼,多好的小雄虫居然被这样对待:“顾维阁下,您受苦了。” “不!不是这样的。卡特,我——” 顾维想解释,却被卡特打断了,他一脸我懂的表情:“阁下,请放心,雄保会一定保护好您的。” 卡特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顾维感觉头更痛了,努力解释着:“不是的,我想说加尔斯没有伤害我,你们把他放了吧!” 闻言,卡特正色道:“阁下,您还年轻,不知道雌虫这样做的会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 顾维还想再解释,但是卡特说完了声抱歉有事,就匆匆挂断了通讯。 一旁的莱特安静的听完了全程,跟自己预期的一样,低级雄虫的意见不会引起重视。 顾维头疼的揉了揉脑袋,想到雄保会凶名在外,忧心忡忡道:“雄保会会对加尔斯用刑吗?” 雄保会的审讯室是雌虫们的噩梦,它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把雌虫的尊严一点一点地磨碎,只留下无助和恐惧。 “别担心,帝国上将的头衔还挂在他身上,没正式定罪前雄保会不敢擅自对他用刑,就是担心……”莱特顿了顿,想到小家伙昨晚刚表白失败,现在告诉他这件事多少有点伤口撒盐,有点过分,含糊了一句:“有人因此做文章为难他。” 莱特的吞吐太明显了,顾维追问:“为难他什么?” “有些别有用心的虫子想以此为威,逼迫加尔斯做出选择。”莱特妥协了,反正迟早的事:“好吧!你看下你光脑的匹配界面。” 虫族有个类似于人类的线上相亲网站,不过由于对雄虫隐私的保护,网站上只有未婚配雌虫的信息。 适龄雄虫会在匹配系统提交要求,系统会根据双方资料会做出最优匹配方案供雄虫参考。当然雄虫也可以手动筛选自己想要的雌虫,发送匹配申请,只要雄虫等级高或等于雌虫系统会强制匹配成功。 若是雄虫等级低于雌虫,则需要雌虫手动同意,有些雄虫为了增加通过概率会在首页高调示爱造势逼着雌虫同意。 顾维用光脑打开匹配界面,就有一消息弹出:加尔斯上将或将与洛威尔家族联姻。 底下就是那只发送匹配申请的雄虫自述视频,只见一只长的虚胖的棕发年轻人念稿子一样毫无感情地说:“我倾慕上将良久,已经向系统提交了匹配申请,希望上将能成为我的雌君。” 妈的好气! 一阵头晕眼花,顾维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洛威尔家族一直有意拉拢加尔斯,这次加尔斯被雄保会拘捕,一旦罪名作实,加尔斯想要避免流放荒星就只有同意联姻这一条路。” 莱特压着边,漂亮的转了个弯,医院就在前方了。 “洛威尔家族这只雄虫等级是b,等级低于加尔斯,除非加尔斯同意否则他们也没有办法。”莱特不屑地说。 顾维搜索加尔斯的名字,他的页面跳出来,一个金色的s标注在他的页面。 顾维看着网站上加尔斯的照片,非常正经的证件照跟他平时里的表情一样冷肃,嘴唇微抿,眉头微皱,整体透着一股强烈的疏离感,不像其他雌虫会上传面带微笑具有亲和力的生活照,力争吸引雄虫目光的停留。 这不好相处的样子绝对不是雄虫喜欢的类型,顾维看了下匹配申请的记录,173条。 果然不受雄虫欢迎。 这种有社会身份的贵族雌虫一般这个申请平均值是1000。 莱特看小家伙一直没有回应,以为他很担心,宽慰他道:“除非是s级雄虫,否则没有雄虫可以强制匹配加尔斯。” 强制匹配加尔斯,顾维心抖了抖,紧张地问:“s级雄虫很多吗?” s级,从爷爷那辈都没有看到过,莱特翻了个白眼:“没有s,a都少的可怜。” 太好了! 顾维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这样就没有雄虫可以强迫加尔斯,同时心里有个念头萌生出来:如果自己是s,是不是可以让强制…… 停停停!别做梦了,还有自己在虫族待久了怎么跟这里的渣虫一样,加尔斯说了我们不合适…… 眼睛好酸,是又想哭了吗? 顾维真觉得自己眼睛有点酸,用手揉了揉却发现视线变得更模糊,头还越来越重。 与此同时,莱特一个急刹车停在医院门口,捂着鼻子,一脸不爽地看向顾维:“我说你把信息素味道收一下,别对着我发——” 莱特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顾维脸上不自然的潮红,惊疑地叫出声来:“你在发烧!” 莱特瞬间意识到什么,该死的!小家伙的觉醒期到了。 第30章 关系终止 雄虫在觉醒期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散出,莱特浑身发软地从飞行器上逃出来叫来医院的工作人员。 看着小家伙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装进隔离舱里抬进医院,莱特软手软脚地跟在后面兴奋地咧着嘴,他的判断是对的。 这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小家伙的等级肯定不低。 莱特等发软的身体恢复正常,上前问在给顾维做指标检测的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翻看了资料,脸色有点凝重,轻声说:“阁下的体温在持续升高,这对于雄虫来说是个好事,可是这位阁下觉醒前的等级是d,这样情况就不太乐观了。” 雄虫觉醒期时还会有一次等级提升的机会,其标志就是发烧,等级觉醒跨越级别越多,高热的持续会越久,发烧会让不少娇嫩的雄虫昏厥,曾有ef这类低等级的雄虫想要在觉醒期搏一搏跨入更高的级别,却死在身体素质无法抗住的高热中。 莱特在帝国科学院从事精神力等级方面的研究,比医生更专业,接过对方手中的资料,仔细翻看:“他身体各项指标良好,只要保持这种热度,挺过这场高热应该没问题。” 在边境时,莱特还记得加尔斯骄傲自豪地讲起过小家伙在主星上三餐定时,作息规律,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不像其他雄虫还未觉醒就在外面花天酒地糟蹋身体。 莱特看向治疗舱里的小家伙,沉睡着的雄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很不舒服。 这个时期雄虫身体各个器官开始成熟,身体快速生长带来的闷痛对于娇生惯养的雄虫来说确实难以忍受。 莱特屈指敲了敲治疗舱的透明玻璃,喃喃道:“小家伙,希望你争气点,快点醒过来。” 加尔斯那里可等不了那么久。 雄虫觉醒时会有等级提升,低等级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度过觉醒期。 莱特很怀疑顾维之前的等级,为了核实自己的猜想,转头对医生说:“现在立刻提取一份治疗舱里面的药液,做一个等级检测。” 觉醒期雄虫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散溢出来的都溶解在治疗舱的药液中,这个信息素检测可比测试舱里做出来的准确多了。 “现在?这也太早了,那个阁下才刚发烧,没有必要......”医生不是很认同地说道,等级提升又不是雨后春笋,没必要这么着急。 莱特掏出帝国科学院精神力研究所的工作牌:“快去做,走快速通道。” “……好吧。” 专家要求了,医生只能提取了一份药液样本去做鉴定,心里嘀咕不已:一个d为什么要这么重视,就算运气爆棚,连跨两级也最多是个b。 两个小时后,医生看着检测报告上的结果惊疑不定,对着检测科人员说:“弄错了吧!” 检测科的人员面面相觑,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样本是你拿来的,我们还在怀疑是不是你拿错了。” 莱特看着原先那名医生慌慌张张的又来取药液,挑了挑眉:“怎么了?” “可能样本出错了。”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把第一份的检测报告递过去,“我们需要在重新取样检测。” 莱特接过报告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嗯,去吧。” 看着医生小心翼翼地取了样本,脚下带风地跑向检验室,莱特捏紧手中的报告单。 错不了的。 再次看向治疗舱里清秀漂亮的雄虫,莱特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a级,现在还在持续高热...... 他难道要创造那个传说吗! 医护面对第二次药液样本出来的同样结果时,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为了数据更可靠甚至抽取了那位阁下的血,所有其他检测靠边,一路绿灯,百八里加急,反复检测了三遍。 等下午鉴定最终结果出来时,相关高层已经得到消息,顾维现在所在的楼层安静下来,不相干人员已被清空,病房门口多了警卫值守,出入人员都被仔细搜查。 帝国新诞生了一名稀少的a级雄虫,且还在持续高热中,有望成为帝国这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个s级雄虫,这个过程不容有闪失。 医护人员对小家伙的称呼已经提前从顾维阁下变成了尊敬的顾维殿下。 而在雄保会物品存储室,加尔斯被没收的光脑亮了一下弹出提示:您的虫崽已进入觉醒期,监护关系终止。 雄保会审讯室,对加尔斯上将的审讯已经持续快一天。 雄保会的高层领导巴德坐在一旁监审,本来这种事情不需要他参与,但碍于上将身份特殊,民众对他的呼声又高万一出错雄保会又要担上骂名,还有这件事三殿下也来特别嘱咐过要求盯着点,有什么重要的发现需要立刻报告给他。 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错误发现,无非是对小雄虫使用抑制环,为了控制小雄虫活动在未明确告知对方真实性别。 这些确实违反雄虫保护法,但在边境远征如此特殊的场景,这些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雄保会再偏袒雄虫也不能舍弃帝国利益就此质疑上将的安排,更不用说对方只是一只d级雄虫。 如果是a级雄虫上将这样做就麻烦了,d级的话给一大笔补偿就差不多了,巴德有点无聊地换了一只脚架起二郎腿,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卡特,卡特这个人就是太较真了老是找这些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卡特对上级的目光不为所动,推了推眼镜,按部就班地打开下一个监控视频继续进行审问。 雄虫娇贵,雄保会存在的使命就是保护雄虫,即使是低等级的雄虫也好好守护他们,雄虫不像雌虫皮糙肉厚恢复力强悍,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对雄虫来说就是永久的,难以磨灭的。 卡特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之前一直反复观看两段视频,一段是盖伊副官背着失去意识的上将进入医务室,另一段就是盖伊守在门口直到自己带着工作人员来接顾维阁下回主星,上将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门口,全然不见上一段视频的严重。 所以那晚医务室里发生了什么,让昏迷的上将一夜之间康复。 而且那天自己去接小雄虫阁下时,他也在医务室里过了一夜,印象中他没有什么异常,回到主星给小阁下做检查时,医生也只说他营养不良,略微贫血没有其他问题。 ……略微贫血! 雄虫的血液里含有信息素!卡特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巴德被椅子掀翻在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卡特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表情扭曲,一向进退有度的卡特居然如此失态。 只听到卡特厉声道:“加尔斯上将,接下来的回答,我希望你以虫神起誓,不可作假。” 加尔斯颔首,以手抚心,郑重道:“我向虫神起誓,所答皆为真实,绝无虚言。” 卡特咬牙切齿地问:“好!我请问上将在军舰医务室那晚,你对小雄虫阁下做了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加尔斯在那晚清醒后就这个觉悟,这件事情即使是雄虫愿意在帝国法律上也是明令禁止的,一旦开了口子会给雄虫带来灭顶之灾,同时虫族也将面临灭绝。 在帝国历史上若有雌虫以信息素为目的伤害雄虫无一不处以极刑。 就是要辜负少年的一片好意了,加尔斯闭了闭眼,坦诚地拥抱自己的命运:“我用雄——”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加尔斯的话,会长秘书似乎很急,不等答复敲完门就匆匆推了进来,俯身在巴德耳畔低语几句,然后巴德的脸色瞬间变的不可置信,唰地一下站起了身。 s级军雌的敏锐听觉,让加尔斯捕捉到几个词:“......殿下......醒......尽快......” “今天先到此为止,等我回来再继续。”巴德说完就跟着秘书快步离开审讯室,留下审讯室里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卡特脸色难看盯着对面的加尔斯上将,在衣袖里的手紧握,差点捏断手中的笔。 第31章 匿名 医院病房里。 顾维的体温已经回归正常值,刚从治疗舱转移到高级病房。 烧了一天的顾维脑子还很混沌,只记得加尔斯被雄保会带走了,不快点把他捞出来会被刑讯到遍体鳞伤的,他随手拉住一个给他测量体温的医护人员,虚弱地说:“......雄保会。” 十分钟后,一路连闯五个红灯的巴德俯身在病床边,心里暗爽不已:想不到预备s级雄虫觉醒后第一个想到的部门居然是雄保会,激动地问:“顾维殿下,您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s级雄虫太久没有出现了,兹事体大,院方不敢轻易出最终结果,目前这位雄虫殿下的最终等级还在反复检验中,甚至抽取了一份血液样本打算递往帝国科学院送检,但已经确认是a级雄虫,巴德的态度放的很恭敬。 莱特刚从医院检验中心回来,打算跟顾维说一声自己要回趟研究院亲自去检测小家伙的等级,站在门口就看到雄保会工作人员,心里一咯噔:加尔斯这么快就全招了! 莱特腿软了一瞬,扶着门框只听见顾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把加尔斯上将放了吧。” “行!行!我马上通知落实。”巴德连忙应着,一边给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给卡特发信息让他尽快释放上将。 这上将审了一天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要不是卡特慢吞吞地磨着,早就结束了。等下就出个处罚让上将转笔补偿费给那只d级雄虫,这件事就这样简单了结掉,皆大欢喜。 巴德私下做完这些安排,还没满意多久,突然脸色一凝,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位殿下是怎么知道的上将在雄保会的。 因为上将身份特殊,没有正式定罪前雄保会不会公开这件事,而且这位殿下看样子挺维护上将,万一这位追究起来...... 巴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冒昧问下您和上将的关系是……” 眼前这位俊秀的殿下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然后他恹恹地说:“......加尔斯上将曾与我是亲属关系。” 亲属关系!!! 巴德内心土拨鼠尖叫。 卡特你真是干了一件大事,一炮双响!雄保会近期是不是在主星要夹紧尾巴做虫了,现在殿下这副表情是对雄保会做法的不满吧! 肯定是的。 巴德不安地搓着手,诚惶诚恐道:“给您带来困扰真是万分抱歉……有什么是雄保会可以补偿您的?” “不用补偿。”顾维摇了摇头,加了一句:“……呃,不要告诉上将我的事。” “您放心!您放心!雄虫的保密级别是最高的,不会随意泄露出去的。”巴德连连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不追究那他还是尽快从这个房间消失,免得惹得殿下厌烦,“若殿下没有其他事,我就告辞了。” 莱特侧身让路,看着巴德慌张离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加尔斯的事算是解决了。 莱特进屋时,顾维已经坐了起来正打算倒水喝,莱特顺手倒了杯水递给他,笑眯眯地说:“小家...殿下,你现在的等级是a,感觉怎么样?” 莱特怕顾维白高兴,暂时没告诉他的最终等级还在检测。 “别这么叫我。”被熟人这样叫,顾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喝了一口水,平淡地说:“没什么特别感觉。” 莱特意有所指地说:“是不是有点遗憾,如果你的等级是s级就可以强制匹配所有雌虫,包括s级。” 顾维还听不出来莱特意思,嘟囔着:“强扭的瓜又不甜。” 莱特调侃道:“可它解渴啊!” 好渣! 顾维一脸震惊地看过来,莱特戏谑地眨了眨眼,刚才那句话对于虫族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虫族社会可没有你情我愿的婚姻,都是双方各取所需,雄虫需要雌虫供养,雌虫需要雄虫信息素。 可对于前世是人类的顾维来说,这就是人渣行为。 小家伙的眼神太奇怪了,让莱特莫名有点罪恶感,像是在教坏小虫崽,想到要是被加尔斯这个占有欲爆棚的虫子知道自己这样教顾维的话...... 莱特打了个寒颤,轻咳了下,掩饰道:“总的来说 ,年轻雄虫还是要勇敢点,匹配界面就在那里敞开着大门,申请大胆发起来。” 可能a级雄虫强悍体质的关系,顾维感觉身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把水杯放在桌上,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今晚你就在医院住一晚再观察下,没问题明早就可以出院了。”莱特看了时间,押送检验样本送检的时间快到了,能亲自检测潜在的s级雄虫的样本让他迫不及待,简短地嘱咐:“我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需求跟医护他们说,他们很乐意为一名a级殿下服务。” 莱特走到房间门口,想到加尔斯那瞻前顾后的性格,这么优秀完美的雄虫肯定会被其他雌虫抢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折了回来,对着小家伙指了指手腕上的光脑,说了一句:“匹配系统,大胆去申请。” 顾维不理睬他扭头看向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 雄保会办公室。 卡特看完会长秘书发来的讯息,不动声色地收起了光脑,继续研究那几段监控视频以及加尔斯的供词。 按照雄保会的拒捕管理办法,拘捕令的有效期还没过,不急。 而在三层楼下的拘留室,加尔斯坐在简易床上,手指摩挲着床沿,透过墙上方那扇狭小的窗户望着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 夜深人静,顾维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白天在治疗舱睡了一天,现在睡不着了。 所幸坐起来玩起了光脑大概被莱特的话影响,他不自觉地打开匹配网站搜索,那张熟悉的照片跳了出来。 照片里的眼神冷静而锐利,似乎轻易地刺透人心,不寒而栗。 雄虫们很讨厌这种眼神,可他就是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这冷静的眼神染上欲色又拼命克制时...... 顾维觉得身体有点燥热,刚过了觉醒期的雄虫总是很容易冲动,摇了摇脑袋,再次打开申请记录页面,日理万机的上将没空看这些申请,173条申请已经在30天未处理之后全部失效。 莱特说了只有s级才能强制匹配加尔斯,自己现在是a级,所以只能发送匹配申请。 为了照顾雄虫的自尊,申请页面有个匿名的选项,勾选后雄虫名字与照片会隐藏,对方只能看到等级与年龄。 反正对方不会看,就算看了也不知道是谁,顾维大了胆子匿名发送了匹配申请。 叮!尊敬的**阁下,您的匹配申请已提交,请耐心等待对方同意。 申请记录瞬间变成了174条。 自己这是在干嘛 ! 顾维如梦初醒把光脑扔在一旁,仰面摔在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算了!就当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里面有一条申请是曾经养过的一只小雄虫发起的。 这个时候的顾维不知道的,这个申请会根据雄虫等级的变化自动变更匹配方式。 第32章 强制 顾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感失望。 身高确实长了,大概从173长成了178的样子,这个身高对于雄虫来说已经非常优越了,但与普遍185大长腿的雌虫相比明显就矮了。 外貌简单来形容就是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还是刚出校园的大学生,带着清澈的愚蠢。 顾维无语抚额,根据虫族的生长规律,他这种外貌将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想拥有成熟男人的阳刚估计还要等五六十年。 照本宣科的顾维不知道的是,雄虫的信息素与他的外貌有一定的联系,他这种外貌会保持更长的时间。 总不能让一个信息素闻起来奶呼呼的雄虫长着一张络腮胡硬汉的脸吧! 校方的退学申请已经通过了,今天一早顾维出院直接回宿舍把行李拿上,这会无语的从宿舍卫生间出来,打开光脑上查询着去二等星的机票。 a-241这颗二等星是他对比众多行星后的最优选,它气候舒适,生活节奏缓慢,非常宜居,顾维又查了一些相关信息最终敲定了去这里的机票。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下午的航班出发。 顾维环顾了住了三个月的宿舍,不免生出了一点大学毕业时好友就此别过,此去经年,不知与君何时再相见的淡淡忧伤。 当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光脑,顾维叹了一口气,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手上的备用光脑要还给原主人。 临近中午巴德总算慢悠悠地来到雄保会办公室。 昨晚回去一直很担心那位殿下会对自己发难,风平浪静到今天中午,巴德总算放心了,看来上将释放让殿下很满意。 卡特已经在会长办公室门口等待多时,看到巴德过来,快步上前,道:“会长,您来了,加尔斯上将的审问,我们继续吧!” 巴德皱眉,按下心中的不安,呵斥:“你说什么呢!上将昨晚不是让你释放了吗?” 卡特一本正经地回答:“会长,根据雄保会拘捕管理办法,拘捕令的时效还没过。” …… “你!”巴德脑子空白了一瞬,然后如触电般跳了起来,颤抖地伸手指着卡特,厉声道:“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上将放了!” 卡特不为所动:“会长,这个案件还有几个存疑的地方——” “闭嘴!”巴德气地拂袖,转身匆匆向楼下走去:“算了!我自己去。” 对着a级雄虫阳奉阴违可是重罪,更别说那位殿下极有可能是s级,巴德可不想得罪他。 巴德会长一脸谄媚地送加尔斯上将到雄保会大楼门口,亲自将没收的物品递给上:“您进来那天临时保管的东西都在里面,您看下有没有少。” 卡特眼色微沉地看着这一幕,上将是自己管辖的案子中第一只有了确切的证据却从雄保会审讯室安然无恙离开的雌虫。 虫族对于高等级的崇拜,甚至可以肆意伤害善良的低级小雄虫而无需付出代价。现实就是如此惨淡,卡特即使有多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加尔斯掠过巴德,对着远处的卡特微微颔首,卡特只是尽职而已。 卡特看着上将取出袋子里的光脑,低头查看随即他的脸色微变,脚步略带凌乱地登上飞行器,尾翼喷出蓝白色的尾焰,甚至等不及拉升高度,贴着地面绝尘而去。 被扬了一脸尘土的巴德莫名其妙地抹了把脸。 上将这是有急事? 飞行器上加尔斯心乱如麻,监护关系终止,意味着顾维已经经历了觉醒期。 雄虫的觉醒期并不是没有危险,曾有娇嫩的雄虫熬不过高热,而死在这个过程中。 加尔斯的手紧紧地握在驾驶盘上,心里懊悔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翻涌,在少年最痛苦难熬的时候,他却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飞行器往罗德尼学院疾驰但不确定少年在不在那里,拨出通讯,里面却传来冰冷的机械语音:“您拨打的号码已注销,请查证后再拨!” 加尔斯的心沉了下去,有一种恐惧的情绪蔓延开来。 注销,除了换光脑就是原主人身故。 身故…… 加尔斯曾经操纵星舰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都不会动摇的手,此刻却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甚至连驾驶盘都有点握不稳,雄虫那么脆弱,一点点烫伤都要好久才康复,那种高热他承受的了吗? 一种可怕的猜想盘旋在脑海里,加尔斯感觉有点窒息,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大脑出现片刻的空白。 “警告:闯红灯,扣除驾照分数6分,罚款请在15个工作日内交清。”飞行器内提示语音响起。 加尔斯急促的喘息两声,空气再度涌入肺部,大脑像老旧的机器继续运转起来,片刻之后想起来自己之前委托莱特带少年去医院,指尖微颤给莱特打通讯。 “对方正忙,请稍后再拨。” 他一遍一遍地拨打,同样的语音不断重复着,每重复一次加尔斯的心里的绝望就增加一点,有那么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少年面色痛苦的沉睡在治疗舱的药液中,渐渐的没了呼吸。 飞行器在学院门口一个急刹,加尔斯重重闭上眼睛,艰难地把脑中的画面驱赶出去。 不会的!少年很坚强他一定好好的。 主星最大的商场里,光脑购买柜台。 “阁下,您的新光脑已经设置好了,我来给您戴上吧。”柜台销售雌虫不等顾维反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赞叹着:“阁下的皮肤好光滑。” 他刚才看到了这个阁下的光脑信息界面,居然是a级雄虫,站在虫族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的雄虫,真年轻,看起来这么嫩,脸都可以掐出水来,身边还没有雌虫跟着,而且脾气也不错,他想努力一把,捞个雌侍。 “不用,我自己来。”顾维连忙把手抽回来,被陌生雌虫夸赞皮肤好,还不安分地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这种被揩油的强烈感觉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维忽略对面那灼热的目光,把光脑扣在手腕,快速写下一个地址,连着备用光脑递过去过去,“麻烦把这个光脑寄到这个地址。” “好的。请问——”柜员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位阁下已经揉搓着手腕逃一般离开了。 帝国科学院里的莱特与检测中心连线整整一个上午,通过二十多次的反复检验,多种验证方式再三核实,每次出来的结果都是一致的,已经确认无误:顾维的等级是s级。 几百年了,终于再次有s级雄虫诞生了! 真是见证历史啊! 院长激动把数据上传系统,几乎是同时,顾维在星网系统上的等级瞬间更新,那第174条的匹配申请随着雄虫等级的改变,变更成强制匹配。 手腕上的光脑传来震动,顾维有点疑惑,新换的光脑还没通知别人,谁会发讯息给自己,疑惑地抬手打开光脑,等看清内容后瞳孔地震。 匹配系统发来的消息:尊敬的s级雄虫顾维阁下,强制匹配命令已匿名通知雌虫加尔斯,身份:雌君。 第33章 雌君 “顾维阁下昨天提交了退学申请,根据校总务处反馈今天上午他来宿舍取了行李就离开了。”院长将顾维提交的申请页面展示给对方,歉意道:“抱歉,加尔斯,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位阁下去哪里了。” 满头白发的院长站在窗口看着昔日学院的骄子,现在尊贵的帝国上将失魂落魄地离开,这名曾经让自己骄傲的学生已经把心挂在一名雄虫身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他可以得偿所愿。 雌虫看似强大,内心却极其敏感脆弱,雄虫的态度让他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颗真心,不会轻易交出。 艾登今早上了一上午的训练课,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正往学校食堂赶去,路过一名穿着白色军装的雌虫,好奇打量了一眼,有点眼熟,再看一眼,眼睛开始瞪大:“您是加尔斯上将!” 加尔斯抬眸,眼前这个青年他印象深刻:暗恋顾维的雌虫,是那晚自己拒绝少年的起因,冷淡道:“艾登·布莱恩。” 被自己崇拜的偶像叫出名字,艾登受宠若惊:“上将你知道我!” 这只雌虫跟顾维交往过,也许他有少年去哪里的线索。 加尔斯问:“顾维退学了,你知道他会去哪里了吗?” “什么!阁下他退学了!”艾登惊讶大声道,说完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激动,还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赶紧放缓语气解释道:“我和顾维阁下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 加尔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和他不是交往过吗?” 艾登连忙摆手,尴尬地说:“没有!没有!我和顾维阁下也就见了几次面,每次都简短交流,他从不会与我多说话。” “那这张你挂在星网上的照片怎么解释?” 加尔斯压制住手抖,从光脑里打开那张令自己窒息照片,这里他明明对别的虫子笑地这么温柔缱绻。 “哦!他似乎也是上将您的粉丝,那天他想要您的照片,才跟我加了好友,我找找......”艾登翻着光脑里的记录,一边不好意思地说:“稍等,因为没有交流,阁下的对话框都被压在最底下了,找到了!您看这里。” 加尔斯盯着眼前的光脑,聊天页面干干净净,就一句系统提示:我已成为你的好友,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下面就是自己学生时期的照片,然后就是空白。 “那天顾维阁下看着你的照片笑,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就偷偷拍了张,顺手分享到星网还写了段炫耀的话,结果被您看到误会了。”艾登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加尔斯愣住了,所以少年是对着自己笑的这么温柔缱绻,心脏如同被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泛疼,连带着眼眶都有点泛酸。 加尔斯茫然又无措走出学院,耳边还回响着艾登对少年的印象:“阁下挺特别的,在学院里从不靠近那些花天酒地,生活混乱的雄虫,也与雌虫们保持着客气疏远的距离,三个月来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雌虫不是不会交出真心,而是不敢,毕竟现实中的雄虫从来不会珍惜雌虫的真心,在没有遇到少年前加尔斯也是如此坚信的。 现实却很荒谬,与众不同的小雄虫捧着一颗真心兴高采烈地给他,而自己成了以往所不屑的雄虫,误会拒绝,自己那可笑的骄傲狠狠地伤害了少年。 他想立刻找到少年,帮他擦掉眼泪然后紧紧地拥抱住他,在那奶香绵软的味道中轻声道歉,告诉少年自己非常愿意和他住在一起。 可该去哪里找少年呢? 加尔斯茫然地坐在飞行器的驾驶位上,不知道该驶向何方。 光脑传来震动,是少年发来的吗? 紧张地打开却是匹配中心的通知,加尔斯是s级雌虫还是军雌,现有的雄虫等级够不到,军雌也不讨雄虫欢喜,基本不会有匹配中心的通知。 他不解地点开,等看到内容后瞳孔骤缩,指尖瞬间冰凉到刺痛。 尊敬的s级雌虫加尔斯您已经被强制匹配为s级雄虫**阁下的雌君。 加尔斯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这大概就是对自己的惩罚:他永远的失去了拥抱少年的资格。 * 在候机大厅处的顾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都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莱特不是说自己是a吗?怎么突然变成s了,还有更要命的是这个取消按钮在哪里! 匹配系统的开发组是资金预算不够吗!连个取消mand功能都加不起吗! 即使是匿名的,他还是很害怕加尔斯看到这个通知,慌张地给莱特打通讯,急的带上了哭腔:“莱特,我想问下你一个问题。” “咦~是小家伙你啊,换光脑了呀,难怪是个陌生号码。”莱特刚从见证历史的兴奋中缓过来,转眼就看到历史本尊,想想应该是小家伙来求证自己的等级,愉悦道:“小家伙是不是被自己的等级吓了一跳,我可以告诉你是真的哦!你是现在帝国唯一一名s级雄虫哦!开心吗?” 开心个毛线! 帝国唯一一名s级雄虫,这不就是板上钉钉直接告诉加尔斯:顾维强制匹配了你。 匿名有个屁用! 当初为什么要手贱点这个匹配申请,一想到加尔斯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眼神,顾维的手抖了起来:“所所所...以,全帝国都知道我就是那只s级雄虫。” 莱特宽慰道:“放心!雄虫的隐私是最高等级的,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我们都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随意泄露的。” 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顾维松了一口气:“我问你个事......怎么才能取消强制匹配?” “取消强制匹配......你强制匹配了谁?”莱特愣了下,接着马上发出一声促狭地轻笑:“......加尔斯吗?” 打脸来的这么快,昨天还吐槽莱特好渣,今天自己就成了那强取豪夺的渣虫,顾维难堪地说不出话来。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莱特很想开瓶香槟庆祝下,这对还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笑呵呵地说:“取消干嘛呀,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小家伙可是s级雄虫,要不是加尔斯那么贪心,莱特都想争取下当他的雌虫,这样就名正言顺地搞点珍贵的**样本下来研究。 看着小家伙一脸纠结,莱特想了想,决定助攻一把,故作深沉地开口:“对于军雌来说,雌君没有取消只有丧偶。” 雌君可不是雌侍可以随意废除,尤其是高级雄虫的雌君管辖着帝国各个关键领域,随意的废立会引起帝国根基的动摇。 加尔斯作为帝国四位上将之一,一天不到就经历废立,非常影响其在军部的威信,若真不要他当雌君,最好的处理就是死在战场上,给他留个体面。 丧偶,顾维的大脑宕机了几秒,他只是想修正这个乌龙没想到处理方式如此极端。 这时候机大厅的报站广播响起:“尊敬的旅客们,开往a-241的航班马上就要出发了,请乘坐该航班的旅客们尽快登机。” 莱特明显听到了,皱眉问:“你在星际港口?” 小家伙迟迟没有答复。 莱特突然意识到小家伙想干嘛,急道:“你不会想这样跑了吧!” 顾维有点心虚转移了视线,说:“......不,不是。” 好不容易看他们快要在一起了,有种电视剧快要he大结局的满足感,结果峰回路转告诉自己后面还有百来集虐恋剧情。 手里的瓜子都快磕完的莱特不爽了,诘问道:“我不信!a-241那边都是农田与牧场,你去那里干嘛?” 顾维此刻思绪繁杂确实起了逃避的念头,想扔下这个烂摊子赶紧跑路,居然还被莱特猜中了,面对诘问,脑子一抽随口而出:“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 莱特:虽然不是很懂但大概可以理解,帝国唯一一名s级雄虫想去种地,我该怎么劝他,急!在线等。 第34章 众里寻他 尼克现在不用在罗德尼学院驻点了,因为他被派到a-241这颗二等星来寻找小雄虫阁下。 作为情报科出来的军雌,找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本以为是分分钟的事情,然而一个月快过去了毫无踪迹。 尼克一度怀疑小雄虫阁下根本没来这颗二等星,因为太干净了,除了那张机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报告上将,已完成了a-241二等星b2区域的搜索,暂无发现顾维阁下的行踪。”发送完消息,尼克没有停歇动身前往b3区域继续搜索。 老实说,a-241二等星的气候宜人比起驻点学院好多了,可尼克还是想尽快找到小雄虫阁下,他感觉他的过硬的专业技能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办公室里,加尔斯看完尼克的汇报放下光脑,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他从雄保会出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少年的踪迹。 根据雄虫保护法,没有批准不能擅自调查搜索无任何关联的雄虫踪迹。 虫族过了觉醒期后就会自动脱离监护关系,加尔斯无法取得合法的理由来正大光明地寻找,他只能私底下寻找,这样大大降低了搜索效率。 少年不辞而别,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天加尔斯驾驶飞行器漫无目地在主星找了一天,直到回到住所收到一个快递,才发现了他的踪迹。 加尔斯的手指摩挲着少年用过的备用光脑,那晚自己的态度狠狠伤害到他了,连与自己唯一的联系都断掉了。 不过幸亏这台备用光脑加尔斯找到了少年的踪迹,光脑的历史搜索记录有大量关于a-241这颗二等星页面。再以安全检查为由,提取了那两天星际港口去往a-241的航班订票名单,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知道了少年的动向,加尔斯稍微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派一个军部专业情报军雌过去应该可以很快找到少年,然而少年仿佛没有来过那颗二等星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甚至连梦里都没有再出现。 把备用光脑收入军装内衬袋,加尔斯苦笑一声,自己与少年可能真是没有缘分,每次都是短暂相聚然后就是遥遥无期的分别,而这一次可能是再也没有机会再相聚。 那句对不起也无法亲口告诉他,愧疚感宛如无尽的沙尘,一阵又一阵地席卷而来,连绵不绝直至完全覆盖,令人窒息。 加尔斯看了眼时间,合上钢笔笔盖,示意盖伊把签好的文件取走,准备回到住所。 盖伊接过文件,面上不显,内心惊讶不已,上将可是出了名的加班狂虫,以往恨不得天天住在军部,可这一个月上下班都很准时,就像是一只…… 有家室的雌虫。 加尔斯驾驶着飞行器,微微皱眉,还有一件更诡异的事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令人寝食难安。 一个月前,一名s级雄虫横空出世还强制匹配了自己成了他的雌君,然后自己这个雌君仿佛是对方误点然后被遗忘一般,没有一点联系。 说遗忘也不对,因为至今没有雄保会的人来做婚前教导,除非雄主特意吩咐否则所有被匹配的雌虫必须接受婚前教导,教导老师会提前让雌虫了解雄主各个方面的喜好,方便将来更好伺候雄虫。 因为对方匿名,加尔斯不知道是哪位殿下,他去询问过莱特,可莱特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表示法律规定不能透露雄虫信息,他也不想为难莱特只好作罢。 现在加尔斯应该是主星上最不像有雄主的雌虫,他继续过着跟以往一样的生活,正常上下班把心思花在军务上,除了把上下班时间严格执行,避免落下雌君不在家等待雄主到来的话柄,不用操心任何雄主有关的事,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有了雄主。 这让加尔斯短暂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无法面对一个陌生的雄虫叫雄主,一想到要与对方做与梦中少年一样亲密的事,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作呕。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对方应该并不真想让自己当他的雌君,有很大的几率是想羞辱他,还有什么比一个月后的雄保会例行检查,发现雌君还没有获得雄主的宠幸,甚至被雄主遗忘来的更有意思呢? 这简直就是扒光他的衣服扔在虫堆里大声宣告,加尔斯这尊贵的帝国上将根本引不起雄虫的性趣。 毕竟帝国的雄虫性格都是这样,而他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s级雄虫,性格有多暴虐恶劣可想而知。 而此刻,被自己的雌君认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性格暴虐恶劣的顾维正在与工作室的同事开线上例行商讨会议,做游戏内测前的最后准备。 在游戏正式上线前,游戏制作方会邀请一些资深玩家以及前期申请的普通玩家进行内测,提前对游戏运行性能、设计、平衡性、bug以及服务器运载等进行测试,以确保在公测后能顺利进行。 会议最后,经理瑞恩拍了拍手,说:“今晚0:00正式开放内测端口,为了第一时间反馈玩家问题,辛苦大家通宵了,现在大家能休息的抓紧休息。” 一直在会议中沉默的老板冈萨洛,突然来了一句:“如果这次内测结果理想,各位年终奖翻倍!” “谢谢老板!” “谢谢老板……” 在同事们纷纷感谢声中,顾维退出了线上会议室。 以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工作室老板冈萨洛,最近一个月频繁看到他出现在例行商讨会议上。 顾维对于冈萨洛有一种强烈的警觉和戒备,如同面对食肉动物的基因本能恐惧。 从犬科动物角度来讲,他跟加尔斯给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加尔斯像是一头孤傲的狼,但面对自己时会小心翼翼地收起爪子上的尖刺,在自己的脖颈处咕噜噜地蹭来蹭去。 而冈萨洛更像贪婪凶残的豺,顾维还记得第一次线上交流,瑞恩退出聊天室后,他看向自己的眼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杀意,虽然在后面的交流之后,他的态度莫名转变,但顾维还是对他有点发怵。 他曾经有问过瑞恩,冈萨洛以前经常来工作室吗? 瑞恩发来一个摇头的表情:“以前不常来,老板在其他星球也有产业,主星上这个游戏工作室只是他很久以前开办的,没有花什么精力打理,平日里都是我代为管理。” “那他现在怎么重视起这个工作室了?” “我好像听老板说起过,他打算搬到主星上来住,这里的气候温暖,他老家天气太寒冷,他的雄主身体不太好受不了那冷天气。” 唉?!冈萨洛居然有雄主! 顾维有点惊讶,冈萨洛一看就是那种极致的吸血商人,利益至上的单身主义,即使有雄虫也是带有利益的联姻,毫无感情的那种,现在听瑞恩这么说他们似乎还很恩爱。 瑞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发现自从老板有了雄主,脾气都好了不少。”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虫,只要心里有了牵挂,便如被风吹动的树叶无法平静自我,变得不像自己,行为变得难以捉摸。 比如自己。 顾维放下手头的工作,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口望隔壁那栋熟悉的别墅。 嗯!加尔斯的飞行器回来了,又是按时下班的一天。 这样才对嘛!工作和生活要区分开。 让尼克怀疑自己专业技术怎么也找不到的小雄虫阁下,现在就偷偷住在加尔斯隔壁的别墅里。 第35章 婚前教导 那天在候机大厅被莱特说中心里想法后,顾维上航班的脚就迈不动了,随后被飙速过来的莱特拽上飞行器,连机票都没退,等后面回过神来才发现过了退票时效,顾维心疼的不得了。 莱特设置完自动驾驶,冷冷地说:“虫族社会的新农村还没急切到需要s级雄虫来建设。”说完用看渣虫的眼神盯着小家伙。 顾维心虚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歇了跑路的心思。 真是天道好轮回。 当初他用这个眼神看莱特,现在莱特用这个眼神回看自己,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作为帝国唯一的s级雄虫,可以随意挑选主星最优越地段的别墅。 莱特为了更快地看这两只别扭的虫子修成正果看到大结局,给小家伙在加尔斯别墅的周边画了圈:“就在这块选吧!治安好,风景美。” 顾维下意识的挑了加尔斯隔壁的别墅,两栋别墅挨在一起,站在二楼窗口越过花园就可看到对面别墅。 隔得太近怕被偶遇,顾维都不敢出门,感谢主星发达的外卖行业,这一个月足不出户也可以活下去。 一般雄虫成年后精力旺盛,政府会趁机安排大量雌虫,而顾维拒绝了一切外出交流,苦逼地天天宅在家里工作,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偷看自己的雌君上下班,日子过的清汤寡水。 换了别的刚成年雄虫早就憋坏了,而顾维刚好这段时间忙游戏内测,向陀螺一样旋转于各个部门之间,这种忙碌也有其好处,筋疲力尽就无暇顾及生理需求。 那个窥探的视线又来了。 得益于军雌敏锐的感官,加尔斯刚从飞行器上下来就感受到对面别墅二楼窗户里那熟悉的视线,转头看过去,只看到晃动的窗帘。 对方躲到了窗帘后面。 一个月前,自己隔壁空置的别墅住进了人,这个邻居似乎有点孤僻,鲜少看到对方出门。 快一个月了,加尔斯连对方长相都没有看到过,军雌的敏锐感官告诉自己:这位神秘邻居每天都在悄悄观察自己。 刚开始加尔斯还很警惕,担心又是三殿下安排的眼线,可时间一长对方没有任何动作,那个视线中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敌意,就渐渐没放在心上。 可一直被这样莫名的打量也不是个事。 加尔斯看着对面的窗户,皱了皱眉,自己明天是不是该上门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邻居 。 躲在窗帘背后的顾维拍着小心脏。 吓死虫了! 不愧是加尔斯。真敏锐!自己以后偷看要更小心点了。 手上光脑一闪,是雄保会发来的讯息:尊敬的顾维殿下,雄保会...... 顾维一看是雄保会抬头发来的讯息,长按删除一气呵成,这一个月他们经常推送各种雌虫信息给自己,明着暗着想让自己多纳几只雌侍,顾维烦不胜烦。 虽然目前加尔斯还不知道这个强制来的雄主,但在他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找其他雌虫就是婚内出轨,自己有着人的道德观念肯定不做这种虫渣。 期间还有发生了一件事让顾维看到雄保会就一阵反胃。 刚住进别墅第二天,雄保会工作人员就来上门拜访。 “尊敬的顾维殿下,我是雄保会派来的教导老师西拉,您已匹配了雌君,我来了解下您的喜好方便做婚前教导。”一名陌生的雌虫声线柔和地介绍着。 雄虫匹配雌虫后,为了更好地伺候雄虫,雄保会会尽快让教导老师提前调教好雌虫,让雌虫有个身心过渡,不至于一下子无法适应雄虫的性格,而做出失仪的举动被雄虫厌弃。 对很多的雌虫而言,这屈辱的婚前教导是他们后半辈子苦难的开端,但真过了许多年,等他们回忆时可能最轻松的经历,雄虫的暴虐远远超过婚前教导老师的严厉。 顾维补了不少虫族常识,可没补到虫族婚姻这么私密的层面,只听婚前教导,从字面上还以为是雄保会是来教育自己一些那方面注意事项,类似于地球上扯证时官方会发放两性教育科普小册子。 顾维刚开始还有点扭捏,毕竟那个雌君是自己强制来的,想到将来还是有可能会用到,对方老师都上门服务这么周到了,还是客气地请教导老师进来,十分钟后,顾维愤怒的把那只雌虫赶了出去。 太恶心了! 让雌虫跪地伺候,甚至提前调教雌虫在床上用雄虫喜欢地体位…… 顾维听了两句就怒火中烧。 他之前大概了解虫族社会对雌虫很苛刻变态,但只是停留在文字层面,再多就是自己的想象,现在真实的案例摆在眼前,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下限,让他毛骨悚然。 明明都是同类,怎么可以如此作贱雌虫,把他们当做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即使是雌君,也得不到一点尊重。 顾维光听听就觉得侮辱不已,更何况从未卑躬屈膝过的帝国上将,光想想这些事情要发生在加尔斯身上,顾维就觉得难以忍受。 西拉讲了两句就看到之前客气有礼的雄虫殿下脸上没了笑容,双眉紧紧蹙起,那双黝黑的眸子里盛满了厌恶。 西拉作为雄保会资深的教导老师,面上保持得体的微笑,脑子里尽快过了一遍刚才的话。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流程完全符合规章制度,雄保会高层对这位尊贵的s级殿下很重视,绝不能在自己这里出现重大纰漏。 西拉稳住心神,轻柔地问:“殿下,我刚才提到要点有什么遗漏的吗?” “有!听好了!不许去打扰我的雌君,更不许去给他做这个狗屁婚前教导。”顾维胸膛剧烈的起伏,说完不放心,严厉地再次强调:“若是被我发现你们雄保会去打扰他,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被扫地出门的西拉看着门被“砰”的一声当面关上,终于卸下了微笑,露出了不解表情,这位殿下不给雌君做婚前教导,对于这位雌君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看他刚才的语气处处是对雌君的维护,可是...... 西拉低头看了眼雌君资料,没错,是一只军雌,还是出了名的对雄虫无好感的那位。 军雌的身段与脾气都不在雄虫的审美上,他们更需要提前调教好才能有几率获得雄虫的宠幸,这个殿下不让做婚前教导,万一一个月后的例行检查不通过,雌君会面临更加难堪的质疑。 顾维还不知道还有后续的检查,他还在疯狂diss虫族社会太变态了,自己与老婆之间的那种私密的事情都要外虫教导,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加尔斯,不让他被随意的蹉跎。 原本因为卡特的帮助,顾维对雄保会还有点好印象,教导事件让他的印象差到极点,后面又被没完没了的拉皮条讯息骚扰,看到是雄保会的讯息就删掉。 所以不知道而刚才那条删除的讯息内容是:尊敬的顾维殿下,明天雄保会上门来进行例行检查。 第36章 撞破 卡特所在的部门是稽查司,主要负责核查雄虫是否受到伤害的案件,今天却被委托陪同做某位雄虫的雌君例行检查。 卡特把委托资料推回去,不近人情地说:“雄虫婚姻后续例行检查这块的不是我负责的,你拿回去吧!” 西拉作为是雄保会婚配司里的教导老师,面对过很多性格恶劣的雄虫,被卡特这么干脆地拒绝,一点都不觉得难堪,而是微笑着再次把资料推过去,缓缓说道:“你确定不看下资料,也许你会感兴趣。” 卡特并不想扩展自己的业务范围,稽查司的事情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再说明天下午已经预约拜访一位高级雄虫,对这位阁下他很重视,不想分散精力在这些事情上。 卡特环抱双臂,说:“我需要一个理由。” 西拉悠悠说道:“你知道前段时间诞生了一名s级雄虫。” 这件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卡特也有耳闻但没多上心。这种站在虫族顶端的雄虫定是哪家世家贵族捧着含着,绝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基本不会与自己的业务有交集,淡然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西拉轻笑:“这名殿下当初还是你带回主星来的。” 雄虫流落在荒星这种情况可不多,卡特这么多年也就带回那一个到主星,西拉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西拉成功看到万年不变表情的卡特露出了一点错愕的神情,知道这事成了:“资料我留给你了,明天八点半我们在大楼门口,准时出发。”说完就离开了卡特的办公室。 例行检查其实还要一周后才到,西拉有预感觉得不能真等到那天,他必须提前去确认,早做打算。 西拉从业多年接触过不少雄虫,对于雄虫的心思自持了解程度不低,可这名殿下的心思却是西拉这么多年来最难猜透。 雌君地位特殊,通常觉醒后的雄虫不会着急定雌君,而是纳很多雌侍,等玩的差不多了,才会根据家族或者自身需求挑选合适的雌君。 可这位殿下一觉醒就强制匹配雌君,还是出了名的对雄虫无好感的铁血上将,即使是想戏弄对方也不至于用雌君的名头。 对雌君态度奇怪,发过去的众多优质雌虫也没有回应,难道这精力旺盛的时期仅靠雌君来度过吗? 雄保会高层对这位殿下很重视,可貌似自己的行为让殿下极其抗拒雄保会,西拉可不想就此成为自己完美的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他打了一份长长的申请报告例举了大量理由,申请调阅这个殿下的成长档案。 唯有足够了解才能对症下药。 严格的雄虫保密规定之下,西拉最终只看到一句话,不过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这位殿下居然是卡特从荒星带回主星的。 那长达一周的归途,卡特肯定比自己更了解那位殿下,西拉想以卡特为跳板撬开一个可以交流的口子。 办公室里,卡特已经翻看完了资料,一向思路清晰的他难得陷入了混乱。 小雄虫阁下觉醒成s级雄虫,他感到很高兴,这样就不会有虫肆意欺负他了,就连上将在军舰上对他做的可怕事情都可以重新发起审讯,还给他一个公道。 可是为什么他觉醒后匹配的第一个雌君是上将,还是强制匹配的,卡特很难想象温和有礼的小雄虫阁下居然会如此强势,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更让卡特难以理解的是:他们之前不是亲属关系吗?从严格法律关系角度来讲他们这是在...... 乱伦。 虫族虽然在这方面没有很强烈的道德感,为了培养高等级的后代以及双方利益交换,高等贵族之间也会选择近亲联姻,但卡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的。 毫无头绪的卡特摘掉眼镜,揉搓了下自己的脸。 希望明天可以从小雄虫阁下那里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今晚的内测很成功,现在已经凌晨二点了,工作室同事们都异常兴奋,以雌虫的体质熬夜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可对顾维这个作息规律的雄虫已经到极限了。 上辈子加班猝死的经历,顾维可没有忘记,即使是前段时间的连轴转他坚持作息规律。 今天已经严重超过时间限制了。 他跟瑞恩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线,过了好一会,瑞恩发来一个抱歉的表情:“真不好意思!线上交流我都忘记没确认你的状态,你肯定还是在虚弱期,赶紧去休息吧。” 能让雌虫才两点就身体扛不住需要休息,除了虚弱期,瑞恩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虚弱期,这是啥? 身体异常疲乏的顾维带着疑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打开光脑查询起来。 原来雌虫被雄主标记后会有七天的虚弱期,这个期间他们的身体会异常疲倦,大多数雌虫会表现出懒散和昏沉的状态,只想睡觉。 简单说就是会赖床。 联想到不苟言笑,作息规律的上将会有这种反应,顾维莫名兴奋起来,这兴奋的后果就是当卡特与西拉按响门铃时,顾维还是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事实证明,西拉带着卡特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被吵醒的顾维本不想理西拉这个皮条客,但透过监控看到卡特也在,不得不从床上起来,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坐在他们对面。 卡特仔细打量着顾维,小雄虫阁下长高了点,脸部线条也清晰了,但总体与之前的差距不大,就是脸上的困倦太明显了,就这点功夫已经打了三个哈欠了。 能让雄虫这么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可是他们明明之前是那种关系...... 卡特心里的疑问如同吹气球一样急剧膨胀,忍不住问:“阁下,你们昨晚......弄的很迟?” 昨晚弄...啥? 顾维困顿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说的是游戏内测,自然地应了一声:“嗯,是晚了点。” 说完,对面两虫沉默了,卡特被这做实的混乱关系弄的说不出话来,西拉则被这位殿下的能力惊了三秒,不愧是s级雄虫。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顾维慢慢感觉有点不对,卡特应该不知道自己在参与游戏内测的事,再看到旁边那皮条客偷瞄着自己的下半身,脑子转了转,瞬间反应过来卡特刚才问的是啥,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瞌睡总算吓醒了。 虽然这位殿下已经承认,不过已经来了西拉还是想确认下,他管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微笑问道:“殿下,今天我们提前来例行检查,请问您的雌君呢?” 纯情小处虫骑虎难下,咬着牙道:“.....还在睡。” 西拉脸上得体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 这是什么虫屎情况,雄主带着困倦来迎客,雌君却在睡觉,就算是上将身份这也太嚣张了,今天陪同的若是刑官,这位雌君这会应该在教导室学着重新做虫了。 西拉僵笑着:“殿下,这于礼不合,还是让他下来一趟吧。” 楼上能下来毛线虫子,顾维想到昨晚的科普,硬着头皮继续编:“他虚弱期,别打扰他。” 虚弱期,卡特听到了心里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顾维,所以昨晚是首次标记雌虫,之前都没有吗? 西拉头一回看到这么体贴的雄主,主星上的雌虫即使是虚弱期也是要照常伺候雄虫,雄虫可不会怜香惜玉地让雌虫睡懒觉。 而这位雌君此刻还在楼上睡觉,真好命!上将上辈子是拯救了全宇宙吗! 西拉心里冒酸水的同时对这位殿下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被西拉用看珍惜动物的眼神打量着,顾维快要装不下去了,假装又打了几个哈欠,起身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休息会。” 今天意外的顺利。 既然这位雌君已获得宠幸,西拉心中的忧虑已经消退,下周可以跟着刑官顺利通过例行检查,现在没有必要打扰雄虫休息,从善如流地起身。 卡特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被西拉拽着只好走向门口,客套地点头告辞。 开门,然后看到了此刻应该在楼上休息,正处于虚弱期的上将。 他军装笔挺地站在门口正打算按门铃,看到卡特他们,微露惊讶,然后淡然颔首,不见一丝虚弱。 站在转角处的顾维见状,急忙脑袋一缩,心里弹出四个大字。 天要亡我! 第37章 坦白 今早,加尔斯挑了件中规中矩的工艺品做为拜访伴手礼,看了眼时间,对方差不多这个点会在窗口张望自己,来到隔壁这位神秘邻居别墅门口,手指刚放到门铃处,门就开了。 门内是卡特,另外一位是教导老师,加尔斯曾在贵族雌虫婚前教导的老师邀请名单中看到过他的照片。 雄保会与教导老师,加尔斯微露惊讶,一边微微颔首打着招呼,心里思忖着:今天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卡特下意识地往身后瞥了一眼,西拉脸上的微笑僵挂在嘴角。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诡异的沉默。 这两人看到自己时露出的表情不是很对劲,加尔斯略略思索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卡特注意到身后的小雄虫在看到上将的瞬间缩回了屋内,眼神陡然凝重起来,刚才自己就觉得有些地方很违和,果然他还是很怕上将…… 纵使西拉见过不少荒唐的雌雄故事,此刻也控制不住地结巴。连敬语都忘了:“上上将,你你你不——” 是应该虚弱期在楼上躺着吗? “上将,您不去军部吗?都这个时间点了。”卡特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一步,打断了西拉的话。 “我先来拜访下新邻居再去军部。”加尔斯答道,同时有点意外这名被贵族们奉为座上宾的教导老师居然是个结巴。 “据我所知,上将似乎已经有了雄主,单独来拜访一位独居的雄虫阁下,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卡特扭头一脸隐晦地看着西拉,问:“西拉老师,我说的对不对?” 西拉已经懵了,他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两个人的说话思路,看到卡特的眼神,他机械地点头。 原来刚才他们不对劲的表情是因为这个,加尔斯想到自己的目前的身份,心情沉郁。 同时对这位邻居居然是名雄虫的情况,略感吃惊,雄虫通常高调张扬,这么宅的雄虫确实少见。 雄虫不好相处,他们的性格骄纵,一不小心就会惹到麻烦,何况这位还是独居的,自己身份特殊万一惹上不必要的绯闻,扣上不忠的名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加尔斯歇了拜访的心思,只要不给自己造成实质性困扰,没必要与对方结识,告辞离开。 卡特目送上将离开后把门关上。 西拉全程看着卡特与上将在那边说着与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多年周旋在雄虫之间的经验,让他很识相的没有插嘴。 等关门后,他迫不及待地问:“这怎么回事?” 卡特没有理他,径直走向客厅。 客厅里没有小雄虫阁下的身影,微动的窗帘暴露了他的位置,卡特走到窗帘面前站定,轻声说:“阁下,出来吧。” 顾维满脸紧张地探出头来:“他走了吗?” 小心翼翼地样子让卡特想起很久以前的故人,心里莫名软了一下,蹲下身平视小雄虫,缓声说:“阁下,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请告诉我,我会帮您的。” “卡特,我很苦恼……”顾维跟卡特坦白因为乌龙强制匹配加尔斯之后,不能随意取消又害怕对方厌恶自己,不敢去表明身份。 西拉觉得这是一种很奇特的经历,他们坐在洒落晨曦阳光的客厅中,一名尊贵的s级雄虫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讲述他的苦恼,寻求他们的意见,而不是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或者发脾气,虽然那些苦恼西拉无法理解。 人与虫对待伴侣的截然不同态度,让西拉虽然无法共情眼前这名殿下的畏头畏尾,却能感受到这位殿下为上将的处处考虑。 居然有为雌虫考虑的雄虫,西拉默默感慨真活久见。 一向古板的卡特却接受良好,没有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所以之前只是阴错阳差,你们没有那种...监护的关系。”卡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特别执着,再三确认。 顾维立马摇头。 卡特解开这个纠结点,舒了一口气,问:“你就打算瞒一辈子吗?” “也不是,我还没有准备好,需要点时间……”顾维的声音小了下去。 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准备好。 西拉忍不住提醒:“殿下,可是一周后必须通过例行检查,否则对您的雌君非常不利。” 在雄虫刚觉醒精力最旺盛的时期,雌虫连宠幸都无法获得,是没有资格坐稳雌君位置的,这无疑会给上将带来诸多诟病。 西拉又心疼这位可怜殿下长达一个月的独守空房,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加了一句:“下次来检查可是铁面无情的刑官,他们可不管雌君是什么身份。” 谈话的最后,顾维保证会在例行检查前处理好他俩的关系,希望卡特他们能帮他隐瞒一段时间以及不要再给他拉皮条了。 “想不到这位殿下居然如此与众不同。”西拉坐上飞行器感慨着,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谈话,随即西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拉着卡特的手臂慌张道:“我们的胆子会不会太大,刚才的行为好像是在威胁一名雄虫殿下,万一对方举报……” “放心,小阁下不会举报的。”卡特面无表情地启动飞行器,现在需要尽快赶回去准备下午的拜访。 卡特相信这件事小雄虫阁下一定会处理好的。 虽然给了卡特他们保证,但顾维一直鼓不起勇气去找加尔斯,随着deadline逐渐靠近,顾维焦虑起来,很快莱特就带来了契机。 这天,莱特拿来了皇室宴会的请柬,之前失联的大殿下平安归来庆祝晚会。 “加尔斯会去吗?”顾维现在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加尔斯摊牌,并没有心思参加什么宴会。 “表面上是庆祝大殿下平安归来,实际就是贵族单身虫族的联谊会。”莱特指着请柬说:“加尔斯他在系统上已经匹配成你的雌君了,他去干吗?” “那我也不去。”顾维干净利落地拒绝。 莱特抚额,痛苦道:“我的乖乖,虽然你是s级雄虫,有任性的资本,但皇室指名邀请了你,你好歹给个面子去走个过场。” 当晚不情不愿的顾维被莱特带到了晚会现场。 “小家伙,我们就找个角落待着,等时间差不多就开溜。”莱特带着顾维穿过热闹的人群,中途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大殿下这次平安归来似乎还带回一只虫子,还宠爱有加。” “可据说虫皇陛下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咦!是大殿下的雄主吗?”听到八卦的莱特如同狗看到肉骨头再也走不动了。 “还不确定,据说......” 顾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顾找了个隐秘的阳台,却发现已经有人在了,只见那人沐浴在月光下长发如墨,相貌英俊,肤色冷白,正看着窗外月亮发呆,看起来有点呆萌,露出的脖颈没有虫纹,这是一只雄虫。 难得有虫子跟自己一样的发色,顾维看着有点亲切。 注意到有人靠近,对方转头。 “不介意我在这里待会吗?”顾维问道。 对方慢慢摇了摇头,似乎对顾维很感兴趣,他靠近并伸手握住了顾维的手腕。 对方只用手指虚虚地扣着手腕内侧,让顾维联想到中医诊脉,倒也没立马挣脱,莫名问:“怎么了?” 对方略一沉思,然后出去没多久就回来把一把果子塞给顾维,认真地说:“你要吃点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 说完就被一位侍从叫走了:“阁下,大殿下找您。” 顾维看着手中的一把果子,水灵灵的看起来很可口,尝了一颗,感觉味道不错,就看着外面的夜景,顺便把果子全吃完了。 这种果子是雄虫们助兴用的,平时在适当运动的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顾维正直精力旺盛,觉醒至今一直禁欲,吃这个简直就是烈火烹油,还吃了一把。 等他感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第38章 相拥 顾维把杯里地冰水一饮而尽,扯了扯礼服的衣领,低低的喘了一口气。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尽管觉醒后平时也会有这方面的冲动,但只要转下注意力,改个稿子或回个消息的时间就会平息,这次来势汹汹怎么也压不下去。 身体的冲动在驱使他去找一个凉凉的雌虫,然后贴上去,可是找哪只雌虫呢? 莱特总算心满意足地八卦完,慢慢寻到了阳台,只见小家伙缩坐在阳台,脸颊通红,衣口凌乱,低喘着粗气。 “小家伙,你怎么了!”这样子把莱特给吓得不轻,不会是自己没留意小家伙被哪个色胆包天的虫子轻薄了吧,伸手拉起顾维:“天!你身上好烫。” “别碰我!离我远点!”顾维咬着牙往后退了退,莱特身上沾了里面宾客的香粉,味道甜腻腻的,闻的更难受了。 “好!好!不碰你!你还走的了吗?我们去停机场,我带你去医院。”莱特领着顾维匆匆离开宴会,惹的围观人群纷纷侧目,羡慕这位雌虫好运气宴会开始没多久就找好了雄虫,让莱特芒刺在背。 顾维一上飞行器就缩到了后排,莱特手忙脚乱地启动,问:“你刚才吃了什么!” 顾维忍着难受,压抑着喘息,断断续续地给莱特描述自己刚才吃的果子。 联谊为了促进雌雄双方有更好的交流,都会放点这种果子,毕竟来宴会的雄虫不会是的雏,无伤大雅,可顾维是个特例,觉醒后需求最旺盛的时期一直清汤寡水的过着。 “虫神啊!你还吃了一把!”莱特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情况去医院没有用,想了想打了一个急转弯。 虫族提倡繁衍,市面上哪会有针对雄虫这种情况的药剂,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只雌虫。 至于找谁,不言而喻。 怕小家伙等下控制不住散发信息素,自己连带遭殃,莱特把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抖着手给加尔斯打通讯,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位好友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不要灭了自己。 加尔斯刚洗完澡,擦拭着头发,光脑响起,一看是莱特,自从顾维离开主星后,他就很少联系自己,估计是以此抗议自己粗暴对待少年的不满。今天怎么突然来了通讯,点击接通。 “加尔斯,你在住所吗?”莱特的声音传来。 “在的。”对方的语气毫无掩饰的急切,加尔斯警觉地问:“你怎么了?” 莱特把速度拉到满格,飞行器内提示语音响起:“警告:超速,扣除驾照分数6分,罚款请在15个工作日内交清。” 加尔斯听到了提示,停下擦拭,皱了皱眉,重复道:“莱特,你遇到什么事!” “我马上到你住所门口,你来接下……”莱特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紧驾驶盘,强调着:“……现在最好出门来接下。” “……接下什么?”加尔斯随手披了一件睡衣,系着衣带向门口走去,继续问:“接你吗?” 莱特透过隔板看了眼缩在后排的小家伙,他正热的难受,扯开领口露出大块光滑的肌肤,汗珠顺着脖颈流入衣领深处,莫名的煽情。 莱特看着这样的小家伙,赶忙收回视线,咬咬牙终于说完整:“来接下小家伙,嗯…他的状态不太好。” “你说什么!”加尔斯握在门把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打开快步冲出门外。 莱特的飞行器在别墅花园里轰然落地,顾维只是燥的难受,理智还在,等看清窗外的景色后,心里一咯噔。 自己偷偷看了快一个月,记得这里一花一草的位置。绝不会认错的,这是加尔斯的别墅。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驾驶室里的莱特,自己这种状态下为什么要来这里。只见莱特径直按下打开了飞行器舱门的按钮,顾维吓得缩进了飞行器的阴影中。 舱门开了,门口就站着加尔斯。 他应该刚洗完澡急匆匆出来,身体未擦干睡衣沾了水紧贴着肌肤,腰线和腹肌的轮廓展露无遗,银色的长发还带着潮湿,金色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那片阴影深处。 加尔斯闻到了那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微不可察。 可雌虫对接触过信息素味道记忆深刻,更不用说他这种记忆力绝佳的军雌。 他笃定是少年的信息素味道。 闻着久违的味道,某种熟悉的冲动涌了上来,加尔斯想要跨入飞行器的脚步微顿。 顾维此刻难受与慌张并存,理智让他紧咬着嘴唇,尽力控制自己的喘息,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发出难耐的呻吟。 看后排的两虫迟迟没有动作,莱特打开了飞行器内的照明,刹那间,一片光明。 蜷缩在角落的顾维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加尔斯面前,时隔一个月,两人再次相见,一时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维?”加尔斯轻声确认着。 顾维张嘴想回应,却发出一声难堪地喘息。 加尔斯不再犹豫一步跨入飞行器,半跪在少年面前,扣住那柔软的手,手中皮肤的滚烫温度让他皱起眉头:“莱特,他怎么了?” “小家伙未经虫事,却吃了很多雄虫的小水果。”莱特简洁地说着,最后补充了一句:“......若想让他轻松点,你最好帮他下。” 虽然不处理也会出来,但总归不好受。 被莱特如此描述,顾维尴尬地想扣地三尺然后钻进去,却不想加尔斯俯身直接将他横打抱起,下了飞行器,大步往别墅走去。 莱特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屋内,驾驶飞行器悄然离开了。 顾维下意识地用手臂圈住对方的脖子,身上的温度还是很烫,难以降下去,加尔斯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潮意,顾维忍不住把脸贴了上去。 凉凉的,果然很舒服。 加尔斯出门只是随手穿了一件睡衣,怀抱行走间,已经露出了胸膛,等顾维意识到自己贴的是上将的什么地方时...... 加尔斯感觉怀里的少年贴完脸后身体僵硬了一瞬。低头就看到对方怯怯的抬头,脸上带着潮红,黑色的瞳孔带着不可言说的欲色,加尔斯失笑,把珍宝抱的更紧了点。 顾维被热的难受,既然上将不说什么,就大着胆子整个人贴了上去,然后舒服的蹭了蹭。 二人肌肤相贴,顾维身上的温度分毫不差的传了过来,军雌稳健的心跳突然出现了一次不规则的跳动。 上将屏住了呼吸,灯都来不及开,就大步进了卧房,把少年小心放在床上,刚喘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一双火热的双臂环上了自己的腰。 低头看着在腰间磨蹭的少年,加尔斯知道他需要做一件重要的抉择:选择忠于素未谋面的雄主而推开少年,还是选择少年事后承受巨大的代价。 他以为他会权衡很久,而实际上他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已经敞开睡衣,眼睛带笑意,像是在引诱般低语:“顾维,你想要我吗?” 加尔斯的问句,就像一颗火星飘入森林,引燃燎原大火烧毁理智,少年呆愣愣地看着那裸露的锁骨和大片胸膛,顺应本能:“......要。” 夜已深,窗外寒冷的空气遇到了屋内炙热的空气,仿若大自然的情感交融,悄悄地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串又串晶莹的水迹。 第39章 雄主 顾维已经*了一次,身体燥的没那么难受了,本想等热度褪去然后趁着这个氛围,两人窝在床上盖着被子,顺其自然地坦白一切。 可平日一本正经的禁欲上将却一改常态缠着他不放,顾维也正是精力充沛的时期,初尝禁果哪里忍得住,就纵着对方胡来。 两人亲密无间,***柔软的一塌糊涂,少年如同他的信息素味道,温和轻柔,除了那颗心在涩涩的发痛。 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拥抱少年。 等天一亮雄保会的例行检查过后,自己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 已婚配雌虫跟不是雄主的雄虫睡在一起,还被对方标记了。 雌虫不忠是重罪。 况且他名义上的雄主还是尊贵的s级雄虫,即使自己身为上将也会被剥除了一身的荣誉,极大可能落着砍掉翅膀,流放荒星的结局。 加尔斯却不后悔,把这种状况的少年推给其他雌虫,更让其难以忍受,他只是后悔那晚的拒绝,错过了太多。 时间太短,完全不够诉说情意,也不敢述说,无疾而终的感情还是到此为止,仅当黄粱一梦。 精疲力尽的加尔斯伸出双手不舍地搂住雄虫的脖子,无声叫唤着他的名字。 顾维,顾维,顾维...... 也许是最后的晚餐,加尔斯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雄主。” 雄主! 听到加尔斯对着自己叫雄主,顾维一惊。 莱特跟他说了?加尔斯知道强制匹配的事了。 顾维小心地观察着加尔斯的表情,他额头覆了一层薄汗,眼角眉梢带着情欲的红痕,眼神迷茫而涣散,俨然情到深处,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试探地应了一声:“嗯。” 听到顾维迟疑的回应,加尔斯内心苦涩不已,自己贸然开口果然让少年困扰了,如果当初接受少年的邀请,现在这声雄主是多么的名正言顺,而不是偷来的,天一亮就要还回去。 闭了闭酸涩的眼眶,搂紧顾维,又低低的叫了一声:“雄主……” 后面也不知道胡闹到什么时候,顾维只觉得太困倦了,他往旁边一趟拉扯了下被子,然后缩到加尔斯的怀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加尔斯毕竟是首次,饶是军雌强悍的身体也吃不消,疲惫如潮水连绵不断涌来,却不敢睡去。 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了。 他不舍地描摹着怀里沉睡少年的模样,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入自己的脑海。 少年长大了,身姿挺拔不少,在叫少年已不合适,面貌却没怎么改变,只是脸上的婴儿肥消退了。 加尔斯轻抚其面颊很是心疼,这段时间流落在二等星都消瘦了,他肯定过的不好。 加尔斯掐着时间等身体恢复了点力气,就悄然掀开被子下床,走进了浴室。 从镜子里端详着自己后颈处的虫纹,瑰丽夺目,彰显着这只雌虫往后余生只能接受那只雄虫的信息素疏导。 镜中的雌虫看不出悲喜地抿了抿唇,比平日稍显苍白的脸色难掩虚弱,身上还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明明是真刀真枪的第一次,却对这种痕迹并不感到陌生,因为在心里已经预演了无数次。 加尔斯低头揉了揉腹部,缓缓吸了一口气,不久前的耳鬓厮磨,那种深入骨髓的欢愉感还留在身上萦绕不去,这可比想象的强烈多了。 加尔斯凝视着镜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才慢慢地将视线收回,简单的擦拭完身体,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离开了房间。 已经足够了,这一夜偷来地欢愉。 顾维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他还记得雌虫被标记后有几天的虚弱期,昨晚太胡来也不知道加尔斯状况怎么样...... 他伸手往旁边摸索了会,没摸到,翻了个身摸另一边,还是没摸到。 一个激灵睁开眼,床上干干净净就自己一个人。 顾维:怎么有一种被吃干抹净后就跑路的熟悉感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被感受到。 巫山雨云后,雄主被雌君单独一虫遗忘在床上。 顾维抱着自己的膝盖陷入怀疑自我魅力的时候,加尔斯端着早餐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丧气满满的雄虫,问:“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你没走!”顾维睁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对方说:“我醒来找不到你。” 加尔斯穿戴整齐,白色军装衣扣扣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多余的皮肤裸露在外,恢复了以往冷肃端庄,全然不见昨晚的放浪形骸。 “我去做早餐了。”加尔斯拉起顾维引导他坐到椅子上:“你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还没回过神的顾维看着加尔斯在前面的桌上摆满了早餐,黄油牛角包,热牛奶,南瓜燕麦小米粥,水果沙拉......非常丰盛以及考虑细致的早餐。 睡到自然醒,早餐送到房间,没有辛辣刺激的食物,被这样细致的照顾,让顾维有种昨晚自己才是被上的错觉。 说好的雌虫首次标记的虚弱期呢!说好的睡懒觉呢! “你...你不难受吗?”顾维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雌虫被标记后不是有几天的虚弱期吗?” 加尔斯一如既往地给顾维布菜,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相处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体贴:“我是军雌,没那么脆弱。来尝尝。” 很多雌虫刚被标*完就被发泄完的雄虫从床上踢下来,还照常处理繁重的家务,更别说军雌虚弱期照样可以奔赴前线。 自己只是做了一顿早餐而已—— “你坐下一起吃吧!”顾维突然站了起来,把加尔斯按到椅子上,把米粥放到他面前,虽然加尔斯行动如常,但比平时略显苍白的面色做不了假,嘴硬的上将不想让自己看出来,那就也不拆穿对方,心里不满只能小声嘀咕:“不舒服还要逞强。” 却不想嘀咕全被耳聪目明的军雌听得一清二楚,加尔斯失笑,不想拂了雄虫的好意,配合地拿起粥吃了起来。 洒满晨曦的房间里只有瓷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顾维食不知味,心里还挂念着自己强制匹配加尔斯的时,话到了嘴边绕了三次,终于挤出了那个问题:“我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了,你不生气吗?” 因为无知的拒绝伤害了你,为了散心去了二等星,加尔斯放下碗勺,摇摇头:“知道,我不生气,我很高兴你没有再躲着我。” 原来我躲在隔壁偷看这事你也知道了,顾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害怕你讨厌我。” 加尔斯认真地看着顾维,郑重地说:“我不会讨厌你的。” 等了等,加尔斯没有再说下去,顾维有点失落,这么好的氛围怎么不说下去了,这个时候后面应该还有半句。 顾维看到加尔斯穿着军装,问:“你今天虚弱期还要去军部吗?” “嗯,我今天晚点去一趟军部。”做工作上的交接,加尔斯顿了顿,后面的结局太残酷他并不想让顾维知道,含糊道:“等下有客要来。” 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响了,加尔斯闭了闭眼,美梦太短暂了,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眼前年轻的雄虫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中,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其他雄虫的雌君了,等他知道时,自己应该被押送至荒星等到回归虫神的怀抱。 加尔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你继续吃,我下去一趟,累的话等下可以再睡会。” 顾维点点头,看着对方起身出门。 门外,加尔斯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转身独自走下楼去。 第40章 是我 西拉今天陪同刑官做例行检查,卡特说雄虫殿下一定会处理好,但他不放心提前给那位殿下发了讯息,结果迟迟没有回复。 坐在出发的飞行器上,西拉的心愈发不安,忍不住偷偷打了个通讯,仍无人接通。 在西拉内心焦虑不安中,他们按响了上将别墅的门铃。 客厅里。 面对上将,刑官也没有露出额外表情,平淡地点头致意,说:“阁下,今天我们来进行例行检查,现在请让我检查下您后颈的虫纹。” 闻言西拉的心提了起来,这项检查是例行检查的关键,只要不通过,自己这个教导老师会受到问责,更别说雌君,定会带回雄保会重新教导,那里的教导出来的雌虫都是遍体鳞伤。 加尔斯平日里都会把头发扎起一个高高的马尾,今天却没有仿佛想遮掩什么,将头发披散着。 只见上将微微一顿,转身挽起头发,将后颈暴露在空气中,那处银色的虫纹,流光溢彩,很明显已经接受了雄虫的标记。 西拉偷偷松了一口气,卡特说的没错,那位殿下果然处理好了一切。 刑官点点头,在光脑面板上打了个勾,接下来就是常规照顾雄虫方面的询问,加尔斯贵族出身接触过不少雄虫,在校期间相关课程成绩优异,这些问题回答的游刃有余。 房间里的顾维吃完早餐,想用光脑看下时间,才想起来昨晚嫌它碍手碍脚,被解下来扔进了床头柜。 翻了两边柜子才找到,打开就看到西拉的几条条讯息以及一个未接通讯,顾维打开看着讯息。 西拉:殿下,今天是雄保会地例行检查,您那边准备好了吗? 顾维并不担心,因为加尔斯已经都知道了他的事,而且他们都已经这样那样了,通过检查完全没问题。 西拉:殿下,您不在自己的住所,我们去上将那里了。您可以回下我讯息吗?我很担心。 所以现在刚才加尔斯说的有客是指他们,他现在独自在楼下接待他们,顾维想起西拉说过例行检查会有刑官过来,他们不近虫情,并不会对方是上将而稍降辞色。 顾维皱了皱眉头,虫族社会雌虫没虫权,他很担心加尔斯会被欺负,顾不得还穿着睡衣,急匆匆推开门往楼下走去。 客厅里的询问已经快接近尾声。 刑官在做精神力的相关检查,西拉看出上将面色不是很好,以为他紧张,想缓解气氛随口聊着天:“上将,您的雄主现在在楼上休息吗?” 早上西拉他们先去了雄虫的住所,发现对方不在才找到上将这里,按照其性格,那位殿下应该在上将这里。 加尔斯喉咙有点发紧,他可以面色如常地穿越枪林弹雨,而在这个普通问题上异常惊慌,想与少年多相处一段时间的渴望,让他努力保持镇定,半真半假道:“昨晚......有点晚,雄主还在休息。” 不愧是s级雄虫...... 西拉眼角抽了一下,这个对话怎么似曾相识,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打趣道:“果然上将这边环境更好,殿下都不住自己的房子了。” 加尔斯根本不知道那个神秘的s级雄主住在哪里,那位教导老师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抿了下唇,态度严谨地点头附和道:“确实。” 西拉嘴角笑容有点僵,看了看落地窗外相隔不到十几米的别墅,两边差不多的绿化,不苟言笑的上将是在跟自己认真地开玩笑吗?他应该知道那位殿下就住在他的隔壁的吧。 刑官显然也听到了,他停下手上的登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只军雌,然后低头翻看前面的资料核对着避免出错,毕竟这种情况在主星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了。 虽然难以置信,为了排除这种可能,刑官问了以往检查中不会问的问题:“阁下,请告诉我您的雄主叫什么名字?” “......”加尔斯张了张嘴,他根本没有见到那名s级雄虫,更别说他的名字。 上将的无言以对,让客厅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死寂的气氛。 西拉内心开始崩溃:这这这......都已经标记了上将居然不知道殿下名字!不对,不对,听上次殿下说起过,上将应该知道他的名字,除非...... 雌君不忠,那位可怜的殿下被绿了! 刑官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色沉了下来,这些军雌真是胆大包天,仗着身体素质的强悍,公然藐视雄虫保护法,居然敢与其他雄虫私通甚至被标记,确实要好好纠正下这些军雌的认知,叫这只雌虫重新做虫! 想到这刑官连敬语都不使用,语气冰冷道:“跪下!然后陈述你背着雄主做过的罪孽。” 自从成为上将,加尔斯已经很久没有下跪过,而此刻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愤懑,这确实是他该受的。 现在仅仅只是一个下跪而已,后面还有更残酷的惩罚等着自己,循章守制的一生将以荒唐的结局狼狈收场,作为主星上这几百年来都未成出现的案例,自己应该会进入雌德教科书,作为反面案例遗臭万年。 只是楼上的少年再也等不到自己。 加尔斯的心泛着酸涩,正打算屈膝跪下,一只手从旁边把他的手臂稳稳地托住,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耳旁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上将做了什么罪孽要让他下跪陈述。” 顾维出现的太突兀,三人统统愣住了。 刑官最先反应过来,恭敬地弯腰称呼:“顾维殿下,您来了。” 殿下,除了皇室成员可以配上这个称呼的,就只有那位s级雄虫。 加尔斯有点困惑地看着身前的雄虫,刚才那个刑官在用殿下称呼他。 顾维走上前把加尔斯护在身后,打量着那个刑官,对方颧骨突出,面容严肃古板,一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睛,一看就不好相处,换了平时顾维肯定与这种人保持距离,能不交流尽量不交流,可刚才下楼听到对方言辞犀利的要求加尔斯跪下。 顾维也顾不上自己的社交原则,瞬间不爽了,自己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加尔斯的骄傲,刑官居然敢这样欺负,脸色不虞地重复道:“上将做了什么罪孽要下跪。” “呃……”原本怀疑雌君不忠,现在雄主就在这里还做如此维护,到底是忠还是不忠? 刑官思路乱了一瞬,此刻证据不足,总不能凭借自己的推测,当着雄虫的面说您的雌君不忠,拂了雄虫的面子,一旦追究起来在场的人员包括自己也会受到惩罚。 刑官卡了一会词,才讷讷说道:“作为您的雌君居然不知道您的名字与住所,这是严重的失职。” 原来早上自己脑补的太过了,加尔斯还不知道强制匹配的事,顾维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主动揽锅:“失职的应该我,是我没有告诉他我的住所和名字。”说完想了想,反问:“我需要下跪陈述吗?” “不!不用......哪敢......”刑官惊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就算给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指控雄虫失职,更别说让一位尊贵的殿下下跪。 刑官头一回看到态度如此奇怪的雄虫殿下,两虫都已经做了亲密之事,雄虫却不告诉雌虫他的信息,可在雄保会面前又如此袒护雌虫,简直匪夷所思。 顾维偷瞄了眼加尔斯,只见他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还第一次看到上将露出这种表情,状态明显不对,虚弱期的雌虫的心理状态似乎也很脆弱,他刚才顶着出轨的心态面对雄保会,是不是压力很大,也不知道刚才他们问了他什么。 顾维很担心加尔斯的心理状态,转头看向刑官,道:“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可以走了,我累了,我要带着雌君回去休息。” 殿下已经下了逐客令,有再多的疑惑也要离开,刑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匆匆收拾好文件,拉了一把呆愣的教导老师,大步离开。 随着开关门的声音结束,屋子里安静下来。 顾维没了刚才面对刑官的架势,转身立马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说:“我还以为你全部知道了。” 加尔斯有一种恍若在梦里的不真实感,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雄虫,听不出喜怒地问:“所以强制匹配我的那只s级雄虫是你?” 完全看不出加尔斯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顾维忐忑地回答:“…嗯,是我。” 真的是他。 少年居然就是自己一直担惊受怕的神秘雄主。 二等星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少年变成了s级雄虫,还是把自己强制匹配成了他的雌君。 盘旋多日的不安一瞬间尘埃落定,脑内思绪繁杂的加尔斯只有一个明朗的念头: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少年了。 第41章 请假 “你刚才真打算下跪。”确认加尔斯不生气,顾维顺杆子往上爬追问对方,他可没忘记他下楼时看到上将屈膝打算跪下。 顾维知道上将的骄傲,发情期都搂在怀里,舍不得让他趴在地上,刚才他居然准备对着外人跪下去。 “我以为……”才说了三个字,加尔斯就说不下去了,在年幼的雄主面前公然承认昨晚的出轨行为,简直道德败坏,帝国上将罕见的露出讪讪的神色,被银发遮盖的耳尖发烫起来。 顾维自然是看到了那泛红的耳尖,在战场上挥斥方遒的上将在这事上脸皮意外的薄,顾维很大方的不为难自己的雌君。 可是回想昨晚慢慢觉得不对味,顾维瞥了一眼身旁耳尖依然红红的加尔斯,心里嘀咕着:外表看起来古板冷冽的上将私下挺放得开的,主动轻解罗衫邀请自己,顾维承认自己也没把持住,可是为什么加尔斯在这方面这么熟练。 虽然加尔斯的匹配系统没有匹配成功的记录,但是帝国法律并不禁止雌虫私下约雄虫。 感情这东西很脆弱,只需一丝疑虑,便如种子悄然植入两人心田。在岁月的滋润下,生根发芽,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信任的基石,只留下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顾维不想藏着掖着,反正两人关系都确认了将来要一起过日子,直接问了出来:“你昨晚那个......怎么这么熟练?” 加尔斯轻笑了一下,顾维果然在学院没有深入接触过雌虫,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在罗德尼学院读书时期,我所有的课程成绩都很优异。” 顾维愣了三秒,然后反应过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加尔斯,大脑一片咆哮:为什么加尔斯要学这些课!为什么我就没看到! 顾维是雄虫,在罗德尼学院挑选课程时,这些针对雌虫的课程并不会显示在他的挑选界面,再加上他跟周边雌虫同学不怎么交流,还真不知道这些课是雌虫的必修课。 虫屎必修课!虫族真的太变态了,这种私密事都要摆到课堂上来教。 顾维吐槽完,凑近加尔斯好奇地问:“若我不是你的雄主,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行为在人类都要受到道德谴责,更别说对雌虫如此严苛的虫族。 加尔斯淡然说:“砍掉翅膀,流放荒星,再也不能在回到主星。”也再也见不到你。 军雌翅膀不可再生,失去翅膀就意味着军雌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更别说砍掉翅膀流放荒星这样如同断了他们的生路。 难怪上将昨晚一改常态的缠着自己有一种至死方休的感觉,他想在死前尽可能的把所有的亲密都体验一遍。 加尔斯昨晚宁可承受这种后果,也不把自己推给其他雌虫,想到这顾维高兴地靠在上将的肩膀上,假设着:“如果你被流放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荒星。” “雄虫不需要去荒星。”加尔斯略带困惑地垂眸看着顾维,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雄虫稀少珍贵,在这方面是没有错的,即使有也会认为是雌虫勾引,绝不会追究雄虫的责任,而昨晚确实是自己勾引在先。 “你不要我了?”顾维皱皱眉,他还是人的思维,认为两人情投意合还发生关系了总要对彼此负责任,总不可能让老婆去荒星受苦,自己在主星享福,再说雌虫被雄虫标记后只能接受那只雄虫的信息素安抚。 顾维轻轻点了点加尔斯后颈漂亮的虫纹,嘟囔着:“这里虫纹颜色都变了,你已经被我标记了,我不跟你一起去荒星,你发情期到了怎么办?” 加尔斯突然被触碰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身体软了一瞬,幸好坐在沙发上没有失态,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没有雄虫会认真记得雌虫的发情期,因为雄虫拥有太多的雌虫。加尔斯扶着顾维的肩膀,看着他那黑珍珠般润泽的眼睛,艰涩道:“顾维,你将来还会拥有很多雌虫。” 在虫族雌虫不可能独占一只雄虫,更别说一只s级雄虫。 作为尊贵的s级雄虫,拥有极高特权,加尔斯可以预见顾维将来的生命中会有很多的雌虫,而自己只是幸运地获得雄虫的第一次标记。 年轻的雄虫现在这么在乎自己仅仅是因为雏鸟情节,新鲜劲没过,等雄虫将来接触更多的优秀的雌虫,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自己这个强制来的雌君就会变得可有可无。 被加尔斯这么一说,顾维明白了他的顾虑,靠过去亲啄了他的侧脸,认真道:“我不要其他雌虫,我只要你一个。” 加尔斯摇头轻笑,没有反驳,而是伸手轻抚雄虫柔软的发丝。 加尔斯的表情很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当真,不过顾维不急,双方之间的意识观念差距太大,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慢慢来,时间会证明一切。 虽然加尔斯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正常上下班,在两人的讨价还价下,顾维行使了雄主的权利,强制要求加尔斯休一天虚弱期的假。 加尔斯妥协了,给自己的副官通讯:“盖伊,我今天不来军部,帮我走下请假流程。” “好的,上将,请假理由写什么?”盖伊拿出一张便签准备记录。 加尔斯沉默了一瞬,最终放弃了什么似的说:“就写......虚弱期吧。” “好的。”没反应过来的盖伊刷刷记下理由,挂断通讯。 三秒后副官办公室发出一阵尖叫:“加尔斯上将虚弱期!他什么时候有雄主了!” 一个请假审批流程下来,全军部的军雌都知道,冷心冷面的加尔斯上将有了雄主并且成功获得其宠幸。 加尔斯毕竟是军部上将即使请假不去军部,仍有一些线上流程需要审批,办公地点只是从军部办公室转移到了家里的书房。 雌虫虚弱期需要雄虫多加陪伴,即使加尔斯看起来并不需要的样子,顾维还是坐在书房的另一张小桌上用光脑回顾着雌虫虚弱期的注意事项。 滴滴滴。 瑞恩发来消息:“顾老师,这次的内测很成功,我们办个聚会庆祝下,您来参加吗?” 顾维摸了摸自己干净的后颈,干净利落地拒绝:“我不来了。”看了一眼认真工作的加尔斯,调皮地加了一句:“我虚弱期还没结束。” 瑞恩很快回复:“哦!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这事,你好好休息。还有老板说你的功劳很大,你可以提个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 精明老板画饼给自己吃,顾维回:“好的,等我想好了就提。” 瑞恩发来一个拜托的表情:“顾老师,如果可以的话,同事们发的邮件……嘿嘿!” “知道了。”瑞恩这个经理还真是物尽其用,毕竟自己真不是虚弱期,顾维认命地打开邮箱,挑了几封紧急的邮件,十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回复着。 顾维处理工作时很投入并没有注意到加尔斯中途停下审批抬头沉默看着自己,良久才低头继续审批文件。 等顾维回复完重要的邮件,伸了伸懒腰去厨房泡了杯热牛奶,回来把它放在书桌推过去,说:“加尔斯,休息下。” “嗯。”加尔斯应了声并没有喝而是盯着那杯热牛奶,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与谁聊天那是雄虫的自由,可是...... 加尔斯莫名很在乎,抬头看着雄虫问:“刚才你在跟雌虫聊天吗?” 虚弱期的雌虫除了身体变得虚弱,心理上也会变得很敏感,面对残暴的雄虫,他们把这种情绪隐藏起来,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也许是顾维的今天在刑官面前的袒护,也许是这杯热牛奶,让加尔斯有了询问的勇气,他不想跟上次一样误会对方,所以选择问出来。 “嗯。”顾维自然的应了一声,看到加尔斯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立马反应过来:“不是你想到的那种雌虫,是我工作室里的同事在咨询我一些问题。” “工作室?同事?你在工作!钱不够花吗?”加尔斯困惑,他明明打了一大笔给—— 加尔斯倏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说:“是我的失误,我忘了我还没有把资产转移到你的名下。” 雌虫有了雄主后会把资产都转移给雄虫,因为顾维当时是匿名匹配的,加尔斯的财产不知道要转给谁,所以还在自己名下。 “不用!不用!我的钱够花,只是兴趣爱好顺带赚点零花钱,你那些留着好了,军部有些开销还是挺大的。”顾维赶忙把加尔斯按回椅子,顺带把热牛奶塞到加尔斯手中,催促着:“快趁热喝。” 自己明显僭越的问题被认真回答,手里捧着雄主亲手泡的热乎乎牛奶,让加尔斯觉得自己像被幼崽一般照顾,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他看向顾维,雄虫黑色的发丝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一圈亮丽的光晕,细密的睫毛微微下垂,嘴角带笑,眼中是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顾维跟别的雄虫真的一点都不一样,若是能一直一直被他这样注视着该多好啊! 第42章 拉手 顾维确实很想照顾加尔斯,可是上将坚决地拒绝雄虫下厨的打算。 “我就做点简单的汤面,其他不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油烫伤的。”顾维试图说服对方。 “不行!”加尔斯强硬的夺过顾维手里的锅铲,把他拎到外面:“你在外面坐着。” 怎么可以让雄虫做饭,即使是虚弱期也不能做为理由,军舰上那种情况不可以再次出现。 顾维拗不过他,扒拉着厨房门,看着加尔斯熟练的系上灰色围裙,在身后打了个结,勾勒出劲瘦的腰。 顾维的视线在那里转了三圈,感觉有点热,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建议道:“我不挑食,要不让机器人管家做吧。” 机器人做的菜都是程序预先设定好的,口味单一,根本无法满足雄虫挑剔的味蕾。加尔斯知道顾维对自己的关心,侧头眼中带着一抹笑意,说:“我就简单做点,很快的。” 加尔斯速度很快,起锅烧油,葱盐爆香,水开下面最后放入青菜与荷包蛋,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就端上了桌。 加尔斯给雄虫做饭的次数不多,仅有的几次都贡献给了顾维,这是第一次给他做这么简单的汤面,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去炒个菜,雄虫已露赞叹的表情:“真香啊。” 顾维一手解开他身上的围裙,把它搭在椅背上,一手拉着加尔斯坐下:“好了,赶紧吃吧。” 他总觉得加尔斯穿着围裙让他有点心猿意马的,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劲,肯定是这个围裙有问题,明天换个正经点的。 顾维低头看着碗中的细长面条一根根丝滑筋道,嘶......就像是昨晚*着他腰腹的绷紧长腿。 加尔斯看到顾维对着面条发呆,心里一咯噔,道:“不好吃吗?” 顾维意识到走神,暗骂一声自己简直精虫上脑,他赶紧将面条送入口中,喃喃道: “没有,很好吃。” 就像上将,很筋道很...好吃。 ...... 艹。 自从今天跟加尔斯坦白一切后,顾维开心地把自己的卧室与上将的合并了,期待着晚上相拥而眠。 可这会他苦恼的站在浴室里,有点后悔。 今晚可能有点难熬。 他晚饭时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刚才抽空查了下雄虫这种状况怎么回事。 刚过觉醒期的雄虫需求旺盛,高等级的雄虫更甚,这时帝国政府都会趁机安排很多雌侍给雄虫,顾维之前拒绝的雄保会的众多推荐,一直醉心于工作,身体一直憋着,昨晚一场酣畅淋漓,才一个白天的功夫又惦记上了。 想到等会还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可对方还在虚弱期,顾维不能光顾着自己,咬咬牙冲了个冷水澡,把那点冲动压回去,穿好睡衣,牙齿打着颤出去直接缩进被窝,看都不看一眼旁边的加尔斯。 床一边的加尔斯看着雄虫背对着自己,睡得远远的,床中间空荡荡的再躺一个成年虫都不成问题,略一思索,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不点破,熄灯躺了下来。 夜深人静。 睡不着,完全睡不着。 随着身体逐渐回暖,心心念念好久的人就躺在身边,顾维控制不住地想拉拉摸摸。 顾维翻了个身,看着加尔斯的侧脸在窗外的月光下轮廓分明,鼻梁高峻,他呼吸均匀很显然已经陷入沉睡。 黑暗给了雄虫一点胆量。 顾维往里面挪了挪,被窝下伸手摸索着握住加尔斯的手,满意的摩挲了下,上将的手结实温暖,比他略大,指节分明,虎口与食指处带有薄茧。 嗯,就这样不干其他事情,顾维满意地闭上眼睛。 却不知上将悄然睁开眼睛,手中摸到的皮肤细腻柔嫩,那是年轻雄虫的手,与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触感,那是不可跨越的岁月差距。 心中叹息一声,轻轻引导雄虫的手往上,本已经迷迷糊糊的顾维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触碰到精壮的胸肌。 手中的触感让顾维愣了愣呼,随即反应过来,像被蛇咬了一般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慌张坐起来,吸陡然急促:“你你你......没睡!” 加尔斯也坐了起来,黑暗中雄虫脸上的羞涩与慌张一目了然,好笑地看着他,问:“你不想要吗?” “我就拉拉手不做其他事。”顾维说完就觉得这话如同“我就蹭蹭”可信度太低,赶紧补充一句:“你还在虚弱期会难受的。” “我是军雌,没那么脆弱。”加尔斯也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其实***还在隐隐的酸胀,但是这点不适对于在战场上受过众多致命伤的军雌来说可以完全忽略。 加尔斯衣襟大敞,胸口肌肉线条分明,顾维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背朝对方,再看下去他怕忍不住,固执地坚持:“不行,你会难受的。” 加尔斯轻叹一口气,顾维不知道雄虫这样憋着对身体不好,自己有义务去照顾好雄主的需求。 他主动靠了过去,赤裸的胸膛贴在雄虫后背,顾维愣了猛地睁大了眼睛,来不及挪开,就被加尔斯出手轻轻环住**。 加尔斯附在雄虫耳边,低语:“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维脑袋深处就像有什么东西“啪”地断开,产生无法控制的晕眩感,上将成绩优异,雄虫晕晕乎乎地被照顾的很好。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雄虫奶乎乎的信息素萦绕在房间里,顾维搂着加尔斯的腰,将脸整个埋进他怀里已经沉沉睡着了。 加尔斯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熟的年轻雄虫,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忧虑,随即轻叹一声搂着雄虫的腰,相拥而眠。 ......这种关系应该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加尔斯准时醒来,没有吵醒还在沉睡的雄虫,给他留好早餐后,驾驶飞行器前往军部。 盖伊一看到加尔斯上将走进办公室就急切地迎了上去:“上将,您总算来了。” 加尔斯抬头看向自己的副官:“怎么了?” “上将,您看下这期财政拨给军部的预算。”盖伊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加尔斯接过盖伊递过来的文件,快速翻看着。 “他们以下次远征时间未定为由,大大缩减了军部的预算,这点预算给军雌发工资都不够,真是太嚣张了!”盖伊气愤地说。 财政大臣是三殿下那边的人,以往远征关乎帝国利益,不敢动有什么动作,平日虽有磕碰但也不会卡军部预算太过分,加尔斯从军多年又无需供养雄主,资产丰厚,即使预算有缺口也可以掏自己的私库补上。 偏偏这个时候,加尔斯上将有了雄主,按照常规要上交所有资产给雄主。 “这次克扣的这么厉害,他们就是故意的。”盖伊知道现在上将没有什么可以自由挪动的资产,他和几个将领早已合计过他们的资产,远远不够填补这个窟窿。 “这个事不用担心,我会去沟通的。”加尔斯把文件放下,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盖伊只猜对了一半,请假的事情让大家都知道自己有了雄主,高层的有心人一查就可以查到自己雄主的等级。 s级的雄虫,多么令高层贵族们垂涎的拉拢对象。 加尔斯知道自己不能独占雄虫,想尽可能把这份宝贵的时间拉长,可现实就是这么不尽虫意。 第43章 觊觎 加尔斯的猜测没错。 早上九点,不等加尔斯找对方,财政大臣的通讯就打了进来,就像是掐着上班时间点一样,加尔斯看着通讯请求,示意一旁的盖伊出去后才点了接通。 对方假笑传来,接着意有所指地说:“加尔斯上将,您还真是雷厉风行,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帝国唯一一个s级雄虫殿下的雌君,吓大家一跳!” “只是机缘巧合。”加尔斯并不想跟他多聊关于雄虫的事,扯开话题,冷淡道:“我刚好有事要找你,关于这次的军部预算——” “哎!上将,别急,我们好久没些聊家常,日常的事情聊的愉快了,工作上的事一样会愉快解决。” 正在批阅文件的手一顿,加尔斯脸沉了下来。 对方已经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上将您做为帝国上将,功勋满身又获得雄主宠幸这雌君的位置不动如山,但我说句实在话,上将你的年纪在那里,那位殿下才......” 加尔斯捏紧手中的钢笔,手背绷直,青筋突起。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无法忽视的差距。 “雄虫嘛,他们的天性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与其让雄虫从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雌虫进来,还不如找几个知根知底的雌虫一起伺候雄虫来的放心,您说是不是?在说雄虫性子骄纵不好伺候,有雌虫一起分担,上将您也可以轻松不少。” 加尔斯闭上眼睛:不!顾维很容易满足,也没有其他雄虫的坏脾气,不需要其他雌虫来分担,昨天顾维说了他不要其他雌虫,所以...... 对方做了这么久的铺垫总算图穷匕见:“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雌虫,等级地位都配得上做那位殿下的雌侍,上将要不安排下让他们跟殿下见一面?” 加尔斯缓缓睁开眼睛,语调平静,唯有紧紧捏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暴露他内心的不平静:“给雄虫安排雌侍?你不觉得借着公事的名义安排私事,不怕被举报到虫皇陛下那里吗。” 被上将一针见血地挑明,对方有点气急败坏:“上将,我就明说了,那几名雌虫都是三殿下挑选的,您大方点,以后大家就是一起共事的人,工作上的事都可以相互提供便利。” 闻言加尔斯冷笑一声,诘问道:“相互提供便利?大家不都是为帝国服务的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自知失言,一时哑然。 加尔斯被刚才的建议弄的心烦意乱,语气冰冷道:“最近正值远征关键时期,军部却没有保障到位,若是下次远征失利损害到帝国利益,虫皇陛下追究起来,有些部门也难辞其咎。” 财政大臣知道这次预算做的太过,根本原因是三殿下施压想以此为胁往那位s级殿下里塞雌虫,本想这事也没什么难度,自己主动联络等上将松个口,预算的事情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大家一团和气,却不想上将的态度这么坚决,搞得这么难看。 他心里也知道万一这个事捅到虫皇陛下那里,三殿下明哲保身,自己极有可能成为背锅的,财政大臣也是个人精,立马讪笑道:“您说的是,这事我会回去再规划规划,晚点给您答复。” 加尔斯正打算掐断通讯,对方的声音又传来:“不过上将,别怪我没提醒您,雄虫是不会专宠一只雌虫的,为独占雄虫的目光而得罪权贵不值得。”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驾驶着战舰穿越万里征途也没现在这样疲倦,加尔斯脱力般靠在椅背上。 顾维就像是虫神送给他的礼物。 在边境军舰上心动那刻,加尔斯就警告过自己认清他们之间的差距,努力保持着回避的态度,试图在沦陷前挽留自己,结果还是失败了,没有雌虫拒绝得了这么优秀的雄虫。 后来知道少年等级是d,加尔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内心有多庆幸,以自己s级的等级以及诸多功勋完全可以独占一只等级平平的雄虫,只要雄虫没有强烈去找雌虫的意愿。 独占少年的诱惑太大了,甚至莱特提出带少年重测等级的建议都推诿掉了。 中间因误会弄丢了对方,加尔斯自责不已,万幸莱特把他带了回来。 加尔斯知道自己很卑鄙,趁着少年年幼无知,对他的爱慕中更多的是幼崽对雌父的眷恋和信任,引诱并夺走他的第一次。 正当做好了承担残酷惩罚的准备时,虫神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自己一直惶恐不安的神秘s级雄主居然就是少年,那一刻简直就像梦一样,还没欣喜多久,加尔斯很快清醒过来,s级雄虫,那是帝国等级金字塔尖尖上的存在,比自己的身份更高贵的存在。 可他太好了,加尔斯真不想与其他雌虫分享。 刚才的对话无疑是在提醒自己独占少年已不可能。 才刚被标记不到两天,***的酸胀感甚至还没有完全消退,昨晚相拥温热的触感还遗留着,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往顾维这里塞雌虫。 今早的通讯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加尔斯知道后面还有更加威逼利诱在等着自己。 雄保会。 今早西拉快疯了,有大量的世家贵族的单身雌虫指名道姓的要求推送匹配信息给顾维殿下,个个都是他不能惹的存在。 西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下面这段话。 “阁下,真的很抱歉,那位殿下已经明确表示禁止推送匹配信息给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西拉点头哈腰地挂断通讯,刚喝了口水润润沙哑的嗓子,就被巴德会长叫到办公室。 巴德递给他一叠文件,道:“这些雌虫的资料拿去给顾维殿下看看。” 西拉开始复读机模式:“会长,可是那位殿下已经明确表示禁止——” 巴德打断他的话:“啧!我还会不知道,这些都是上头关照过的,你抓紧落实。” 打工虫心里苦,殿下不收难道硬塞,西拉左右为难,只好先给殿下悄悄发了一个讯息:“顾维殿下,您今天有空吗?” 顾维收到这条讯息时,刚洗漱完出房门。 今早他醒来,发现又是独自一人在床上,旁边的床位已经凉的不能在凉了,加尔斯早就出门上班了,老婆事业心太强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 机器人管家已经把早餐热好端到桌上,催促家主用餐。 “有空,怎么了?”顾维回了讯息,他还是挺感谢西拉他们的,当时那紧要关头没有戳穿自己。 对方很快就回了讯息:“殿下,我有点资料要交给你。” 顾维想起那次不愉快的体验,决定拉着西拉一起去:“正好,我也有点事要你帮忙,我们等下商场见。” 第44章 道具 上次买光脑时被柜员疑似揩油的行为弄怕了,顾维决定拉上西拉,有雄保会的老师保驾护航,应该可以有一个良好的购物环境。 商场珠宝首饰柜台前。 “什么!”西拉失态叫了出来,顾维被西拉的反应吓了一跳。 一名尊贵的雄虫殿下居然被如此欺负,西拉义愤填膺:“哪只大胆的雌虫,告诉我,雄保会好好收拾他的。” “别别别。”顾维连连摆手,雄虫会收拾下的雌虫非死即残,那只雌虫还不至于上如此大刑。 “不行!殿下,这事你怎么可以忍下来。”西拉如护崽母鸡,架势全开试图劝说年轻的雄虫。 看着以往笑容得体的教导老师现在面目狰狞,犹如一个颠公,引得商场路过的人纷纷围观,顾维轻咳一声,提醒着:“咳!公共场合。” “抱歉!抱歉!”西拉如梦初醒,脸上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暗自心惊,自己居然会在这位尊贵的殿下面前如此的失态。 西拉以往与雄虫交流都是绷紧着神经,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深怕一时失仪引得投诉,雄保会的教导室对员工也不会心慈手软。 前几次地相处让他确信眼前的少年随和好相处,让他第一次在雄虫面前卸下沉重的面具,甚至敢袒露自己的真实性格。 西拉看着年轻的雄虫坚持不计较,单纯善良的跟虫崽一样,露出慈爱的眼神:“殿下,雄保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虫崽顾维:谢谢你,不过我已经过了觉醒期了。 顾维低头看着展示柜里的戒指,随口问:“雌虫一般喜欢哪种类型的戒指?” 戒指的风格从来都是按雄虫喜好来挑选,从来不会考虑雌虫,西拉第一次被问雌虫喜欢什么类型,还真卡壳了。 想了半天,愣愣道:“雄虫喜欢的,雌虫就会喜欢。” 顾维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看戒指,来之前就对虫族的审美不太抱有希望,果然看了一圈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装饰的钻石很闪,戒指的材质很稀有,怎么做出来的成品处处都散发着一言难尽的花哨,顾维很难想象这个大的一颗钻戒戴在上将手上指挥着作战会有多辣眼睛。 顾维自顾吐槽,殊不知周围的雌虫站在远处悄悄打量这名年轻俊秀的雄虫。 这位阁下挑了这么久,看表情明显没有找到满意的,却意外没有发脾气,换了其他雄虫早就脏话连篇,可见其涵养很好,还有就是旁边站着的碍眼雌虫,板着一张脸盯着他们不知道与那位阁下是什么关系。 几名柜员雌虫蠢蠢欲动,想借着介绍端茶的名义上前与这位雄虫阁下套套近乎,最好能获得他的联系方式。 碍眼雌虫·板着一张脸·西拉还会看不来这群虫子的小心思,把雄保会地工作牌挂在胸前,一个眼神杀过去,顿时安分了。 顾维恍若未觉,他询问一个柜员道:“你们这里可以定做吗?” 柜员热情地说:“当然可以,我们可以根据图纸定做或者您把样式描述给我们,我们来绘制图纸。” 顾维点点头,继续问:“材料呢?” “材料用我们,阁下也可以提供材料我们代加工。” 顾维想到加尔斯那如同月华般的银发,问:“你们有类似银这种材质的贵金属但不会氧化那种?” 柜员略一思索,道:“阁下,您说的应该是秘银。” 秘银,美丽如同白银,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其光泽永不衰退,被誉为月光银,是稀有的贵金属,价格昂贵,不过颜色太素不符合雄虫的审美,很少会用来做饰品,故一般店里不会有库存。 柜员建议着:“现场市场用作首饰的秘银供应太少,我们店里并没有存货,阁下您可以用白银来代替,勤加保养效果也是一样的。” 顾维摇了摇头,白银会氧化,时间一长就会失去光泽,而且太软容易留下划痕,作为戒指寓意不是很好,他不想将就。 心里大致有了想法,顾维打算回去了,在离开途中经过商品区时,一只胖胖的棕发雄虫搂着一只脸色苍白的雌虫正好从里面出来。 顾维一眼就认出了他,洛威尔家的那只在匹配界面公然示爱加尔斯的雄虫。 对方也认出了顾维。 布朗的雌父这段时间很关注加尔斯上将,天天念叨,昨天总算不再逼他让上将当他的雌君了,他松了一口气,好奇去解了下,所以知道眼前这只雄虫匹配了加尔斯做雌君,解救了他。 这兄弟是好虫啊! 布朗很感谢这只雄虫,热情上前打招呼:“阁下,你也来挑选道具吗?” “道具?”顾维不明所以,问:“什么道具?” 一旁的西拉心里大惊,布朗阁下虐待雌虫可是出了名的,觉醒没多久就弄伤了好几名雌虫。 他现在介绍那些折磨雌虫的道具,这样会带坏如虫崽般单纯的顾维殿下的,西拉内心焦虑不已,现实中却不敢贸然打断雄虫之间的谈话。 布朗闻言唇角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拍了拍身边雌虫的屁股,拖长声调暧昧道:“当然是情趣道具啦。” 顾维注意到对方说完后,他身旁的雌虫脸色更白了,看向他们身后商店的宣传海报以及某些商品外包装血淋淋的图案。 顾维明白了此道具非彼道具,说刑具更恰当。 以前在浏览星网论坛时看到帖子关于雄虫喜欢用工具来虐待雌虫,顾维只当是网上审核不严,没有多关注这些不良信息,今天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些刑具,它们居然可以摆在商场里随意购买。 “我挑了几个有意思的道具,阁下若感兴趣,我可以送给你。”布朗兴致勃勃地让身旁的雌虫把购物袋打开。 袋子里是装满了各种道具,近距离看更直观感受到这些刑具的可怕,落在自己身上一定会脱层皮。 顾维一想到眼前这只棕发雄虫那时如果成功匹配了上将,这些刑具将会用到加尔斯身上,有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 正想一把推开袋子,看到拎着购物袋的雌虫手在微微颤抖,顾维忍了忍把那购物袋拎了过来,说:“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西拉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再次失败了。 完了!殿下被带坏了。 布朗愣了一下,原本只是客套结果对方居然全收了,有点肉痛倒不是因为钱,主要是这一袋自己挑了好久,不少都是绝版,刚才话都出口了只能装着大方道:“......阁下,喜欢就好。” 西拉忐忑地跟在顾维身后离开商场走向停机场,他觉察到殿下接过那袋道具后,整个虫的气质都暗沉下来。 西拉心里思绪万千地看着那只购物袋,心里酝酿了好久,正要鼓起勇气询问殿下怎么处理这袋东西时,就看到购物袋从殿下的手中扔进了停机场的垃圾桶。 垃圾桶! 西拉看到这一幕,讷讷道:“殿下,原来你......”你并没有被带坏啊! “西拉,今天谢谢你,我现在要回去了。”顾维拍拍手,似乎要把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拍干净,并没有听到西拉的呢喃,提醒道:“你不是说有资料要给我。” “哦!对的。”西拉收回视线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过去。 “这是啥?”顾维正要打开来看。 “巴德会长让我给你的。”西拉顿了顿,似乎做了一个决定,道:“不看也没关系,你就当这是商场宣传单。”殿下对上将很喜爱,西拉真心希望他们可以长长久久,这些会影响他们关系的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 懂了,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同为打工人,顾维能够明白西拉的无奈,停下了翻看的动作 顾维跟西拉告别后,随手把文件放在飞行器座位上,开启自动驾驶回家,却不知道,自己从布朗那里拿了一袋情趣道具的事情,在几个小时后就被有心虫传到了加尔斯那里。 第45章 玷污 下午的时候,新的财务预算摆到了上将的办公桌。 “上将,还得要您出马。”盖伊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加尔斯低头翻阅着文件,金额比早上那份明显增加了,虽还不能完全覆盖军部支出,但已是对方做出的最大让步。 盖伊说:“这点缺口,我和几个将领合计下应该可以补上。” 加尔斯把文件合拢,拒绝副官的提议道:“不用,我会补上的。” 军雌的体型普遍不受雄虫欢迎,若没点资产与功勋傍身,盖伊与其他将领很难找到雄虫。 “上将,您这次还是不要了。”盖伊很感谢上将为他们的考量,但是…… 盖伊提醒道:“......您的雄主会同意吗?” 盖伊不知道上将的雄主是谁,只知道雄虫的性格普遍不好相处,已婚雌虫的资产属于雄主,不经过雄主同意擅自挪用如此巨额资产,即使是上将也肯定少不了责罚。 加尔斯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擅自做了处置,昨天顾维坚决表示不需要,所以他的资产还在自己账户,让他有了可以随意支配的错觉。 加尔斯垂眸思索片刻:“没事,他会同意的。” 顾维会同意的。 但现在有太多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顾维不在乎事物在某些人那里会无限放大,就像一片雪花,起初看似无害,但在某一刻它会引发雪崩,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虽然顾维说不要,根据法理这些资产理应是他的,加尔斯决定晚上还是跟他提下这个事。 盖伊有点诧异,上将的雄主这么好说话的吗?除非...... 那只雄虫等级平平,上将凭借权势功勋压制。想到这盖伊内心有点复杂,不知道为上将高兴还是为那只不知名的雄虫默哀。 “滴滴滴。”加尔斯的光脑通讯响了。 是洛威尔家的家主。 洛威尔家自认为背靠皇室,行事张扬霸道,加尔斯不喜他们的作风,平时没什么交集。 早上那通通讯后,加尔斯又陆续接到几个类似地通讯,明着暗着让自己这个雌君大方点,为雄主纳雌侍开方便之门,都是政坛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僚,加尔斯不得不虚与委蛇。 洛威尔家这个节点来通讯八九不离十是奔着那事来的。 利落地拒绝通讯请求,加尔斯觉得自己应该清理下通讯录权限了。 挂断没多久,光脑“滴”的进来一条讯息。 是一张照片,上面是顾维与西拉在一个类似商场的地方,拍摄时间是今天上午。 西拉是雄保会的教导老师,同时兼任着雌虫匹配的工作,这个时间点来找顾维,加尔斯可以猜到他的目的。 既然自己这里讨不到好处,他们就开始从顾维那里下手。 加尔斯心情烦躁起来,抬头语调平静对盖伊道:“你先出去吧。” 盖伊敏锐地觉得上将的心情突然变的很不好,为避免被殃及立马收拾好文件退出办公室。 没多久,上将的光脑通讯请求再次响起。 “上将,您总算肯接我通讯了,刚才那张照片倒不是重点,主要是我家孩子布朗回来跟我说,他送了您的雄主一大袋情趣道具,喜欢的不得了,这会应该在研究怎么使用。” “哈哈!雄虫的爱好都差不多,布朗年纪轻轻,雌侍已经有七八个了,上将我建议您早点弄几个帮手,一起分担,不然吃不——” 加尔斯愤怒地掐断了通讯,他额头青筋跳动不止,眼眶通红,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拳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们怎么敢! 那些卑劣的虫渣居然敢用这些肮脏的东西去玷污自己年幼的雄主! 盖伊看到一向冷静稳重的上将面色不虞推开办公室大门快步走向停机处,旋即飞行器腾空而起,快速驶离军部。 盖伊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上将第一次早退。 加尔斯紧紧地捏着驾驶盘,力道大到连指尖泛白,飞行器速度拉到最大,往住所赶去。 他并不相信那些话。 他很难想象那个连信息素味道闻起来绵软温和,没有一点攻击力的雄虫,会喜欢那些作践雌虫尊严的道具。 昨晚他宁可自己忍着也不碰处于虚弱期的雌君,这样的性格他怎么舍得把那些肮脏的工具用在自己身上。 他现在很想念他那干净剔透的少年,迫不及待地想抱抱自己的雄主。 加尔斯从飞行器下来就看到最靠机库门停着那辆银色飞行器。 顾维上午应该是开这辆飞行器出去的。 指纹解锁那辆飞行器的门,后排座位上躺着一叠文件,上面有雄保会的标识。 这应该是西拉交给顾维的雌虫匹配信息的文件。 加尔斯看了良久默默把门关上了,看不出表情地往到屋里走去。 顾维从商场回到家后就开始线上办公。 游戏内测已经一周多了,游戏前期基础打的很好,除了部分在运行中出现的小bug,关键性错误基本没有,游戏已经稳定下来,后期的二测三测继续保持这种状态,这款游戏可以提前上架。 线上例行会议结束后,顾维提了几个美工的修改意见后,又给瑞恩出谋划策了几个氪金方案,此刻正在草稿上修修改改,画着戒指的草图。 “滴。” 瑞恩发来消息:“老板让我问下你有没有兴趣参与网络虚拟世界的游戏的设计?” 顾维困惑道:“老板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 原先为了更好的融入星河工作室,顾维大致了解过虫族的游戏市场。 网络虚拟世界虫族的制作技术很先进,可由于场景画面太拉胯,这类游戏在虫族游戏市场很边缘,虫族的审美再差,也没有虫会愿意在类似地球上某宇宙的粗糙画质中玩游戏。 瑞恩从硬件支撑到市场前景列举了几个原因,最后轻咳一声,小声说:“其实我觉得老板是为了他雄主。” 顾维皱眉:“为什么?他的雄主很喜欢玩游戏吗?” 网络虚拟世界的游戏与普通手游不同,为获得逼真的游戏体验效果,前期硬件的研发投入成本巨大,且市场盈利能力未知,仅仅为了博心爱的人一笑,未免有点色令智昏。 “不是,他的雄主貌似腿脚不方便,所以......”瑞恩的声音有点紧张,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可别跟老板说是我说的,他不喜欢别人打探他雄主的事。” 因为腿脚不方便想通过脑机接口来体验行动自由,顾维莫名想到第一次线上交流时,冈洛萨对那张轮椅的角色造型特别在意。 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大概就是在乎,会让人做出一些无法理喻的事情。 顾维正想着,门开了...... 加尔斯推门进来就看到顾维窝在沙发上,抬头呆呆看向自己,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 雄虫呆愣片刻,然后他眼睛微弯,嘴角上扬,绽放一个温和地笑容:“加尔斯,你回来了。” 加尔斯控制不住地走向前,蹲下来紧紧搂着顾维的腰,把头埋在对方肩膀,闻着那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好像这一路的彷徨与愤怒,在这一刻突然安定下来。 第46章 排他 加尔斯抱很紧,很用力,仿佛想把怀里的雄虫嵌入他的体内,永不分离。 加尔斯的异样如此明显,顾维没有立刻询问原因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对方放轻松。 箍在腰间的力量小了下去,手臂肌肉仍绷的很紧,只是虚虚地圈着雄虫,用脸轻蹭着脖颈,如同巨龙守着易碎的宝物,谨小慎微。 顾维伸手回抱,拍着那宽厚的背,感觉像在哄一只外面受委屈回来找主人寻求安慰的大狗。 等加尔斯的肌肉变得绵软,情绪平复下来,顾维低声询问:“怎么了?” 加尔斯有很多问题想问怀里的雄虫:今天雄保会的西拉找你说了什么?飞行器上为什么会有那叠文件?还有你为什么要收那袋令虫作呕的道具? 这些问题归根到底加尔斯只想确认一个的答案:你真的会坚守只要我一个的承诺吗? 顾维等级那么高,是虫族最尊贵的殿下,现在就有无数世家贵族的雌虫削尖脑袋想挤进来他们之间,一旦被他们知道,自己怀里的雄虫长得如此好看又温和体贴,那将引来多么疯狂的追求。 今天他拒绝所有的请求,那明天、后天呢? 这样单方面的坚持有意义吗? 自己又能独占这份珍宝到何时呢? 一旦怀里的雄虫伸手接纳别的雌虫,自己该何去何从...... 上将前半生行事果断,早早的抛弃了找雄虫的想法,那颗心早已百炼成钢,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只年轻的雄虫变成如此患得患失,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 顾维没有催促,用手指梳理着那如月光般漂亮的银发,耐心地等待着。 加尔斯在雄虫脖颈上深吸一口,像是汲取足够的勇气,缓缓直起身子,扣在顾维腰后的手指微微痉挛,犹豫良久然后开口:“......这次的军部的预算有缺口,我擅自用私库填上了。” 他不敢问。 堂堂上将,因为嫉妒而面目全非,太难看了。 “嗯。”顾维点点头表示知道,这点事还至于加尔斯做出如此行为,接着问:“然后呢?” 加尔斯说:“那些本该是属于你的资产。” 顾维眨眨眼,笑着说:“你说错了那些是属于你的。” 在地球上这些是属于婚前资产,加尔斯当然可以随意支配,而且等自己赚了钱还要上交给老婆。 加尔斯提醒着:“那是很大一笔资金。” 顾维继续点头表示知道,参考地球上那家最牛逼公司的纳税额供养军队全年开支,虫族的军部开销肯定不小,这没什么稀奇的。 顾维认真地看着加尔斯,等着他其他的问题,等了半天没有意料中的对话,问:“还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说吗?” 加尔斯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究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摇摇头站了起来。 这位骄傲的雌虫别扭地不肯吐露自己的烦恼。 加尔斯手侧带着红痕暴露在顾维面前,那是砸在桌上造成的,军雌强悍的恢复力到现在都还留下痕迹,可见当时受伤有多重。 顾维一把拉着加尔斯的手腕,让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轻轻揉搓着, 劝说说:“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别都自己憋着,你是我的雌君,我有义务与你一起分担。” 人类在低谷时的情绪很脆弱,外表故作坚强,内心就像一堵摇摇欲坠的墙,旁人只需要一句小小的关心,就能让这堵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不能自已。 拥有人类相似情感的帝国上将也不能幸免。 瞬间,加尔斯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酸。 他想抬手遮住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顾维的手中揉搓,这点红肿对于军雌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可他舍不得抽出来。 “没有雄虫像你这样的。”顾维耳边出来一声低语,接着肩膀一沉,加尔斯再次把头靠在顾维肩膀上,他的骄傲不允许把自己的失态展露在雄虫面前。 加尔斯以往接触过的雄虫都是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性格恶劣的蠢货,他们却可以随心所欲、没心没肺地享受着荒唐的生活。 而自己的雄主耐心地坐在家里沙发上倾听一只雌虫胆大妄为的烦恼。 明明自己更年长拥有更丰富的阅历,应该承担起照顾雄虫责任,而实际上自己荒芜的内心却被年轻的雄主细心照顾着。 保持着语调的平稳,加尔斯终于吐出心中的酸涩:“今天有很多世家贵族的雌虫想通过雄保会成为高级雄虫的雌侍......” 这就是加尔斯今天反应异常的原因。 顾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西拉给我了一叠文件,我回来忙着开线上会议忘记拿了都落在飞行器里了,等下把那文件销毁吧。”里面毕竟有很多雌虫的隐私,随意乱扔不太好。 加尔斯有点诧异地问:“你不看吗?” “西拉说没有看的必要。”顾维奇怪地看了加尔斯一眼:“再说我都有你了,我看其他雌虫干嘛?” 加尔斯确认着:“你真的不要其他雌虫吗?” 顾维再次耐心地复述:“我那天就说了不要其他雌虫,只要你一个。” “可是——” 加尔斯可是不下去了,因为雄虫吻了上来。 顾维原先还有点担心,自己这个雌君从小接受虫族畸形的情感教育,哪天很大方得体地领着一群雌虫进门“伺候”自己这个雄主,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看到加尔斯这种反应,顾维内心很高兴,即使在这种教育的洗脑下,加尔斯仍对自己产生了独占的欲望。 伴侣之间的爱是排他的。 此刻顾维很想吻自己的雌君,他也这么干了。 前第二次全程都在加尔斯的引导之下,今天的上将没有平日的冷静强势,让顾维想试着自己主动点。 两辈子加起来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年轻雄虫,有贼心没贼胆,以往只敢看看脑子里过过瘾,真让他上手时就畏手畏脚。 当雄虫动作青涩且生疏的吻上自己的喉结时,加尔斯额头青筋微跳,忍不下去了,抱起雄虫大步走向房间,无奈道:“还是我来吧。” 年长的雌虫应该主动引导懵懂的雄虫探索**乐趣。 两人都忘了吃饭,等到月上枝头,顾维迷迷糊糊只想睡觉,耳边传来轻轻地问句:“那一袋情趣道具你放哪里了?” ...... 顾维努力从梦乡挣扎了下,呢喃:“......垃圾桶。” 第47章 秘银 “阁下,很抱歉,我们店里并没有秘银这种材料。” 挂断通讯,顾维有点泄气的靠在沙发上,今天已经联系了几家首饰店,均表示没有存货。 原先那位柜员说供应少,顾维没当回事,可现在线上线下一圈找下来还真找不到。 去哪里能搞到秘银呢? “滴滴滴。” 瑞恩发来讯息询问顾维要不要参与虚拟网络世界的设计:“老板说了只要他满意,条件随便开。” 这种饼,上辈子吃的不少...... 等下! 顾维突然想到上次内测成功时,瑞恩转达过老板画的饼。 顾维问:“瑞恩,你还记得上次老板画的......说我的功劳很大,我可以提个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这个还算数吗?” 要一点点秘银应该不过分吧? “嗯,算数的,你想好要什么了吗?”瑞恩正在冈萨洛办公室给老板看几个设计方案,虚拟网络世界老板很重视,原先已经有几个设计方案看过了,一直不满意。 趁老板在,瑞恩说了一句:“画师来提要求了。” 冈萨洛翻阅的方案头也不抬:“他想要什么?” 顾维的消息马上发过来了:“有秘银吗?” 秘银?那是啥? 瑞恩一头雾水:“他问老板您有秘银吗?” 秘银。 冈萨洛看方案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秘银在矿区被称为秘铁,其优越的抗腐蚀性、轻巧的质地很受机械制造业的青睐,可是产量太低,现有的产量都供应在高精的军用武器上,市面上并没有大量流通。 目前勘探到的秘铁金属矿都被当地豪强把持着,其与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冈萨洛眼睛微微眯起,他还记得这个画师的光脑安全级别。 比肩军部高层级别。 当时签下他后,冈萨洛让手下暗中观察这个画师,他一直表现的安分守己没有出格的表现,其精湛的画技以及非常具有前瞻性的建议立刻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鉴于对方还在罗德尼学院上学,可能是哪位军部将领的虫崽,冈萨洛逐渐放下戒备,可今天突然来询问秘铁这么敏感的材料。 根据他的情报网,最近主星高层局势诡谲,偏偏在在这个节点...... 冈萨洛眼底一沉,如果他真的另有目的,就算在对工作室再有价值也要处理掉,自己这工作室必须干干净净的,不能掺杂乱七八糟的势力。 瑞恩看到老板的侧脸在逆光的阴影里,看不清神情,隐隐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心里一咯噔,战战兢兢的低下头。 这个画师怎么又得罪老板了。 顾维等了等一直没有答复,开始失望时,瑞恩来了回复:“有,你要多少?” 还真有! 顾维一个激灵坐起来,快速回复着:“十几克就行了。” ......十几克?! 冈萨洛看着发过来的消息困惑了,确认没打错,不是十几吨,这么一点量能干什么。 瑞恩在老板的示意下机械地发着讯息:“你要这东西干嘛?” 顾维:“我用来做首饰。” 用秘铁做首饰?主星上也没这种流行趋势,这个画师太奇怪了。 冈萨洛来了兴趣。 下午,顾维认真的贴好虫纹贴纸,看了几次气温,咬咬牙还是穿上了高领毛衣,检查一番确保万无一失,坐上飞行器往市区驶去。 瑞恩说秘银昂贵,邮寄不放心想直接把秘银送过来,让顾维提供个地址,但上将住的这一片的地址太扎眼,都是军部高层的居住地,顾维不想让工作室的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就约在了市区的咖啡厅见面。 果然有点热,顾维有点难受的拉扯着胸口的毛衣,希望等下尽快交接完毕离场。 顾维推门进入咖啡店搜寻着,瑞恩在以往视频交流看到过,很快在靠窗角落看到了他,快步上前打了个招呼。 瑞恩抬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画师的真面目,俊秀好看,难怪他的雄主这么宠他,肯让他用稀有的秘银做首饰。 “顾老师,来坐!我叫杯咖啡。”瑞恩回过神热情地招呼着:“服务员!” “不用,不用,我等下有事要赶紧走。”顾维没有入座,摇头拒绝。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吓了顾维一跳,回头,冈萨洛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跟加尔斯差不多身高,这会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冈萨洛为什么会亲自过来。 顾维本能的有点怕他,若不是为了秘银现在就想撒腿而跑,热加上紧张,身上都汗津津的冒着热气。 看出对面这个小雌虫很紧张,冈萨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问:“顾画师,你用秘银做首饰是给自己吗?” “给雌......雄主。”紧张地一时忘了自己假装的性别,顾维差点咬到舌头。 “你们很恩爱啊。”冈萨洛边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看看,这量够了吗?” 顾维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块的银白色金属,即使未经打磨在店里的灯光照射下下仍流转着光芒。 明显太多了,这么一块远远超过了制作戒指所需的量,以及自己钱包的承受能力。 之前在星网上查询过秘银的信息,虽然它价格昂贵,但胜在戒指小巧原材料需求不大,顾维盘点过自己的钱包,政府的对s级雄虫丰厚的补助以及自己兼职赚的钱,完全可以全款拿下,可现在…… “太多了。”顾维实话实说,秘银价格高昂,他不想白占那么多,再说也用不了那么多。 太多了?! 冈萨洛挑挑眉,居然有虫子会嫌弃秘银多,不过他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俯身,唇角上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多的送你,就当是你这段时间对工作室的贡献。” 太近了。 顾维悄悄后退半步。 冈萨洛突然皱了下眉头,他是s级雌虫,感官虽然没有像军雌一样敏锐,但与顾维的距离很近,不可避免感受到了异样的味道。 他轻嗅了下,感觉这店里馥郁咖啡香中似乎有一股让他烦躁的气息,身体的反应让他快速意识到这个是雄虫信息素的味道。 可这个角落就他们三只虫子,根本没有雄—— 冈萨洛像是察觉到什么,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只虫子,他鼻尖上冒着汗,明明天气不是很冷却穿着高领毛衣,把后颈遮地严严实实,脑海中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眼前这只虫子是雄虫! 第48章 特权 眼前这只虫子是雄虫! 冈萨洛快速直起身体后退几步,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思绪繁杂看着这个画师。 万万没想到主星上娇贵的雄虫居然跑来他的工作室当画师。 这意外发现打乱了冈萨洛所有的计划,之前所有的怀疑以及旁敲侧击的打算在对方是雄虫的事实面前土崩瓦解。 在主星可不像自己住的第九星系,这里对于雄虫近乎苛刻的保护,没有谁敢让雄虫来涉险,也没有雄虫会出来工作...... 瑞恩坐在对面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看着老板俯身起身,脸上一会笑一会凝重,这会儿站在那里发呆,表现跟精神分裂症患者似的。 他悄悄地啜了一口摩卡,暗自庆幸已经把顾老师签下来了,否则老板这奇怪的行为还不把对方吓跑。 顾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只是觉得对方的行为举止很奇怪,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 他悄悄拉扯了下衣服,高领毛衣紧紧裹着身体,热的有点透不过气,顾维有点受不了想尽快离开。 冈萨洛在瞬息之间预想了几个应对策略,最后缓缓开口:“我还记得第一次线上交流时,顾画师当时说过先拿目前这款内测的游戏试验下,如果你的设计获得市场认可我们再来谈后续的合作。” “嗯。”顾维有点不明所以,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虽然目前反馈的数据很理想但毕竟没有公开上架,能不能获得市场认还是未知数。 冈萨洛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检验我发现顾画师的能力确实卓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设计虚拟现实这个游戏项目?” 顾维和瑞恩都呆愣 了一瞬,这是什么展开? 瑞恩是不解,老板之前那杀气腾腾的气势现在突然消失了,兴师动众地来见顾老师就是为了亲自谈一个市场前景未知的项目? 顾维是抗拒,冈萨洛给自己的感觉太危险了,脾气也不好捉摸,即使星河给出的待遇远远高于同行,他也打算等合同到期换一家工作室,张嘴打算婉拒。 冈萨洛仿佛看透了这个画师的内心打算,垂眸看着对方手中的盒子,意有所指道:“这样多给的秘银,你也不用感到愧疚。” 被拿捏了。 婉拒的话到了嘴边被硬生生的塞回了喉咙。 顾维觉得手里的那个装着秘银的盒子有点烫手,真不愧是精明的商人,让自己骑虎难下,攥紧手中的盒子,硬着头皮答应:“......好的。” 这只雄虫意外的单纯好忽悠。 冈萨洛微微挑眉,脑海里闪过那形单影只的身影。 ......也许可以给他做个伴。 “放心,工作室不会亏待你的。”注意到这只雄虫鼻尖越来越多的汗,冈萨洛微微退了一步,说:“后续的事我会让瑞恩跟你沟通的,顾画师既然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了。” 冈萨洛目送顾维离去,转头看了一眼呆愣的瑞恩:“咖啡喝完了吗?” “嗯?”瑞恩不解应着。 “喝完了,去给我买套西装。” “哦?”瑞恩更加不解应着。 冈萨洛吩咐完就大步离开,等下回去前仔细检查下,身上绝不能沾一丝陌生雄虫的气息。 一上飞行器顾维就急吼吼地脱掉高领毛衣,喝了几大口水,缓过劲来在操控台那里输入目的地,飞行器腾空自动往商场开去。 顾维拿出图纸,那天从商场回来后,画了好几个版本戒指的草稿,反复修改,却总觉少了些什么。 直到那个夜晚,加尔斯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不安的情绪,顾维才恍然大悟,原来少了对方的期望,于是,他迅速确定了戒指的样式。 商场里。 顾维把图纸与装有秘银的盒子递过去:“这是我需要定制的样式以及材料,你看下大概需要多久?” 柜员接过图纸打开愣了下,第一次看到如此简洁的设计,与雄虫的偏好截然不同。 从雌虫角度来说,他个人还是很喜欢这种风格,但这设计是对戒,明显有一枚是给雄虫的,他偷瞄了眼客户的后颈,那里有着黑色的虫纹,是雌虫无疑。 即使再受宠的雌虫也不敢如此枉顾雄虫的喜好。 柜员想了想,好心提醒道:“这位客人,您的设计很与众不同,但似乎与雄虫喜欢的风格不太一样,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顾维说:“没事,按照图纸去做好了,麻烦你估计下大概需要多久?” 柜员打开材料盒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秘银,以往只有在展示柜里看到过,这个客人 背景不容小觑,考量一番小心翼翼地解释:“由于店里的加工师傅很少处理这种材料,您稍等下,我与师傅去沟通下制作时间。” 顾维点头同意,有点无聊地坐着等待。 旁边一位在挑选首饰的的雌虫在打通讯,声音有点大,顾维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几句。 “......这两天星网上似乎舆论管制,跟皇室......有关的词都过不了审,......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偷听别人通话不是很礼貌,但这种八卦让人无法抗拒。 正当顾维悄悄侧耳打算再听点,柜员回来了,顾维略有遗憾地收回注意力。 柜员略带歉意地说:“由于店里的加工师傅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材料,制作时间上要比普通的戒指要长点,在加上前面有几位客户的首饰在定制,大概两个月之后才可以出成品,您看这样可以吗?” 两个月! 顾维皱起了眉头:“太久了,有办法能快点吗?” 柜员有点为难,这时间已经是他综合考虑后给出的最短时间,前面几位排队的客人是尊贵的雄虫实在不好插队。 看出柜员的难办,顾维只好作罢:“好吧!” 签完定制合同,顾维打开自己的光脑信息界面,准备支付订金,柜员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眼前客人金灿灿的等级标识:s级雄虫。 s级什么虫?雄虫! 柜员的瞳孔震惊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客人反复与信息界面比对着。 真的是同一只虫! 他的后颈明明有虫纹,可光脑系统不会作假,柜员语无伦次道:“您您.....阁...殿下,您的后颈......” 顾维这才想起来,后颈的贴纸忘记撕掉了,难怪这次来商场打量他的人少了,连忙食指压唇,压声道:“嘘!那是贴纸。” …… 柜员:真活久见。 尊贵的s级雄虫假装雌虫,还按照雌虫的喜爱风格亲自来定制戒指,那只雌虫这么受宠是何方圣神? 柜员快速收回原先的合同,恭敬道:“您是s级雄虫,拥有最优先的特权,我立刻重新安排定制时间。”一边手指快速翻着日志本:“……嗯,十天之内应该没问题,请您稍等,我去修改下合同约定时间。” 顾维还没反应过,新的合同已经放到了自己面前,等待时间已然修改成十天。 两个月的等待期一下子压缩到十天。 这是顾维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高级雄虫的特权。 特权带来的不仅仅表面的便利是还有深藏的不公和堕落,意志稍不坚定就会被贪婪与自私所吞噬,难怪虫族的雄虫都是沉溺于自己的欲望。 顾维庆幸自己穿越过来心智成熟,不然真要跟这里的雄虫同流合污了,暗暗提醒自己尽量克制欲望。 合同修改完递过来的时候,还多了一张柜员的名片,刚才明明没有的。 顾维抬头看向对方。 眼前这位可是s级雄虫,刚才通知他等两个月都没有发脾气,合同说签就签,可见教养很好,还对自己的雌虫恩爱有加,虫族的雄虫可不会只有一个雌虫,哪只雌虫会拒绝当他雌侍的诱惑。 柜员没说透,只是笑了笑:“殿下,如果您的饰品出现问题,有专业保养人员的联系方式会方便一些,而且你提供的材料远多于制作戒指的量,后期你想用剩余的材料做点其他饰品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顾维点点头,把名片收进了口袋,收了合同转身离开,暗戳戳的期待着成品出来的那天。 第49章 突变 当顾维从商场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的雌君,光脑收到了加尔斯发来的讯息。 “执行任务,归期未定。” 没有打通讯告知,讯息简洁的像是匆忙之间发的。 换了其他跋扈的雄虫,雌君如此敷衍态度定少不了责罚,但顾维知道轻重,毕竟身为帝国上将总是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只是心里有点失落,如好事无法分享,心中的喜悦与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默默地回了一句:注意安全。便收了光脑,这事也没多放到心上。 让机器人管家简单做了点晚饭,吃饭时面对安静的房子,顾维突然觉得有点冷清,明明上辈子一个人住好久的出租屋都没这种感觉。 往往在体验过两人相处的温馨,再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就会觉得难以忍受。 加尔斯不在,顾维索然无味地吃完饭,就去书房开始构思冈萨洛提的虚拟现实这个游戏的设计稿。 上将府邸这一带是军部高层的集聚地,平时晚上很安静,今晚似乎很不同寻常。 飞行器频繁地低空快速穿梭,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断打断他的构思思路,顾维有点懊恼地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查看情况。 外面有一架飞行器正好停在斜对面不远处的别墅前,飞行器上印着繁复的章纹:金色月桂叶环绕权杖与剑,那是皇室的象征。 那栋别墅听加尔斯介绍过,貌似是一个上校级别的军官,没多久顾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军装的军雌被两名黑色制服士兵带上了飞行器。 那是皇室亲卫队。 皇室与军部如此频繁的接触,最近发生了什么了? 上将身份敏感,顾维从不过问加尔斯军务上的事情,加尔斯也不会把主动跟他透露,加上顾维本身不喜欢这些政治话题,对现在的局势一团雾水。 莫名想起在商场里偷听到那名雌虫的通话内容:与皇室有关的消息星网舆论管制。 这两件事一定什么联系。 顾维打开光脑星网上点击热榜,一片河清海晏,只有一些娱乐八卦挂在那里,找了个论坛试图询问,果然涉及皇室等字样的帖子无法发送。 这个情况让他心沉了一瞬。 在人类历史中,与皇室有关的权力争夺、家族纷争,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使得无数人卷入其中,付出生命的代价,离权利越近更容易受到波及。 加尔斯执行的任务难道与这件事情有关,顾维隐隐有点不安却也不敢打扰,只能暗自祈祷这场风波尽快过去,加尔斯尽快回来。 心里想着事晚上都没睡踏实,一个一个寓意不详的梦接踵而来,梦里加尔斯被跌入悬崖,想去拉却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深渊里。 第二天顾维浑浑噩噩地醒来,浑身疲倦,无精打采地吃完早餐,没多久接到雄保会通讯。 不是西拉也不是卡特,是一个陌生雌虫的声音,声音婉转动听,很可惜顾维不在状态,欣赏无能。 “殿下,考虑到您的雌君近期无法照顾您,我们安排了几名雌侍,您要是方便的话,我们马上让他们上门?” 原来是拉皮条的,顾维有点奇怪原先这事一直是西拉在联系自己,后来跟西拉强调过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骚扰,这次怎么换虫了? 顾维问:“西拉呢?” “西拉老师,他这段时间在教导室受罚。” 教导室! 雌虫进去都要脱层皮的教导室! 顾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道:“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根据协会里下发的处理文件,西拉老师没有尽职履行及时给您推荐雌虫职务,工作上存在消极怠工的现象,这给雄虫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更别说您是尊贵的s级的殿下。” 顾维痛苦抚额头:“是我让他别打扰我的,你通知下会里尽快把西拉放出来吧。” “殿下,这......” 顾维听到对面为难的声音,打工人不为难打工虫,叹了一口气:“帮我转线给雄保会会长吧。” 对方如释重负:“好的,请稍等。” 很快巴德会长谄媚的声音传来:“顾维殿下,您找我?” 顾维:“巴德会长,把西拉放了吧!” “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落实。”巴德连忙应着,一边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点头通知,内心:好熟悉的捞虫流程。 顾维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不要再推荐雌虫给我了。” 巴德刚要点头答应,突然想起来最近军政变动,话到嘴边打住了:“这恐怕不行,您的雌君现在被卸职关押,归期未知,怎么可以让尊贵的殿下独自生活。” 卸职关押?! 加尔斯昨天还发讯息说在执行任务,顾维有点不相信,问:“巴德会长,你说的确定是我的雌君吗?” 巴德翻看文件核实,确认道:“是的,根据皇室下批的文件,您目前的雌君是加尔斯,他昨天已被卸职关押,根据上报的情况来看,他的等级有极大的可能会跌落......” 顾维脑袋嗡嗡做响,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他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明明昨天下午加尔斯还给自己发讯息,怎么今早就被莫名关押了,还有加尔斯是他的雌君,出现如此重大变故,为什么没人来通知他这个雄主。 顾维不知道在虫族雌多雄少,雌虫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替代品,即使是s级雌虫,剥离的上将的身份,等级跌落,其结局就是被雄主抛弃,有什么必要通知雄虫呢。 从整个虫族角度来判定,给雄虫安排新的雌君才是最重要的事项。 ”......我们综合各个数据判定,加尔斯已经配不上您的身份。”巴德还在絮絮叨叨地分析着,“所以雄保会已经挑选了一批s级的雌虫供您......” 吵!太吵了! “闭嘴!”顾维第一次态度如此恶劣地说话。 巴德明显感受到殿下的愤怒,吓的一个激灵,立马收声,安静如鸡。 顾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抱歉!” “没事......不敢!不敢!”巴德急忙回应道。 “巴德会长,麻烦你跟我详细说下加尔斯上将这件事情的经过。” 第50章 监狱 空中一架银色的飞行器正极速往主星北部驶去,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 民用飞行器的速度已经拉到极限,顾维仍觉得速度太慢,脑中已经不知第几次重复回想着巴德会长提供的信息。 “......加尔斯上将疑似与三殿下结党营私,虫皇陛下大怒,将其卸职关押了,上将管辖的第四军现在也在接受调查。” 顾维不相信加尔斯是会与皇室成员结党营私的雌虫,他已经是帝国四位上将之一,身份尊贵,已经是雌虫的天花板,何须再蝇营狗苟。 “理由呢?” “近几年财政给军部的预算明显低于实际需求,但加尔斯上将并未汇报这种情况,而用自己的私库填上漏洞了。” 这件事顾维知道,上次加尔斯有跟自己提过,当时以为是帝国政府财政赤字,临时出现的情况,听巴德这么讲里面应该还有些龃龉,追问:“用自己的私库填漏洞这跟三殿下有什么关系?” “财政大臣将这部分缺口资金转移给三殿下用于屯养私兵,制造武器。”巴德轻咳一声,声音一下子小了:“......后面的事我这里不好说了,毕竟是皇室丑闻。” 难怪星网舆论管控,这是逼宫造反,虫皇震怒,换到人类历史上这种情况会死很多人。 想到这顾维急了,语气激动起来:“什么狗屁逻辑!如果真这样与三殿下结党营私,为什么加尔斯不直接把资金交给三殿下,还要绕这么大的圈子。” “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指认是从财政大臣那里说出来的,不查不行。”巴德再次压低声音:“而且您不知道现在的虫皇陛下之前登基前也是兄弟阋墙,血雨腥风,他对几个储君之间的结党营私特别反感。” 巴德顿了顿,语气加重道:“殿下,您年轻可能不知道,以往这种情况虫皇陛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顾维手脚凉了一瞬,一时没站稳瘫坐到椅子上,缓了缓才找回声音,喃喃道:“......就没办法吗?” “雄保会拿到的文件标注加尔斯上将存在等级掉落的风险,”巴德想了想,猜测道:“我估摸上将为了自证清白,接受精神力审问。” 监狱里的精神力审讯,都是用来拷问战俘的,从精神力层面直接进行暴力检索,没有任何防护,审问官可不会考虑会不会对雌虫的精神力状态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为了尽快得到想要的信息,高强度不停歇的刑讯逼问,极其容易造成雌虫的精神力暴乱甚至崩塌。 莱特说过雌虫的精神力暴乱若得不到雄虫信息素的安抚,身体会极度痛苦,这种痛苦又会加剧精神力状态的崩塌,形成恶性循坏。 加尔斯现在需要自己,顾维问:“上将现在关押在哪里?” “加尔斯上将被关押在主星特级监狱,位于主星北部的利克斯岛......” 飞行器到达设定的目的地开始下降。 顾维透过飞行器舷窗看着眼前的主星特级监狱,那是一座黝黑的古堡堡垒,它占据了整个利克斯岛,城墙高耸,如同沉默的野兽,散发着压抑不安的氛围。 监狱门口的几名守卫注意到这架陌生的飞行器靠近,手中的枪支瞬间上膛,对准上面下来的虫子,严厉呵道:“离开!这里不允许进入!” 主星特级监狱关押的犯人因身份特殊,除了提审的时候面对审问官,没有虫皇陛下批准,基本不允许外虫进来。 看到眼前这只虫子没有停下,继续向他们靠近,几名守卫已经瞄准他的脑袋,准备一枪爆头。 普通虫子确实不能进入这所监狱,不过s级雄虫有额外的特权。 顾维之前在商场体验了一把高级雄虫特权带来的便利,当时暗暗提醒自己克制欲望,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个特权。 顾维打开他的光脑信息界面,展示他的的身份,大声道:“我是s级雄虫,加尔斯是我的雌君,我要见他。” ...... 守卫们露出见鬼的表情,面面相觑,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一只雄虫,还是s级雄虫来监狱里找雌君。 守卫队长示意其他队员保持警戒,自己收了枪上前核查,光脑系统不能作假,信息界面的等级金光闪闪:s级雄虫。 想到刚才自己差点一枪爆了这名尊贵雄虫殿下的头,守卫队长两条腿有点软,不敢阻拦赶紧示意放行,亲自陪同这名殿下去见监狱长。 监狱长收到消息已诚惶诚恐地站在办公大楼门口,见到顾维点头哈腰道:“殿下,您好!” 顾维点头致意,问:“加尔斯在哪里?” 监狱长有点摸不准这位雄虫殿下来这里的目的,忐忑道:“他还在审问室。” 还?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顾维皱眉,不可置信地问:“他已经审问多久了?” “从昨晚到......”监狱长明显看到雄虫殿下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吐出后面的话:“......到现在。” 从昨晚到现在,长达18个小时折磨,顾维心如刀割,也不知道加尔斯的精神力状态糟糕成什么样子了,吸一口气,稳定语调:“能否暂停下审问,我想跟我的雌君说几句话。” 只有这个要求,监狱长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位雄虫殿下似乎教养挺好的,说话这么客气,这点小小的要求当然可以满足:“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顾维点头致谢,想了想问:“能否安排狱医给他做个检查?” 狱医? 监狱长有点莫名其妙,加尔斯身上并没有用刑没有外伤,唯一需要治疗的只有他的精神力状态,这方面的问题狱医也无法提供治疗,既然雄虫殿下需要,他还是点头配合道:“好的。” 监狱长领着顾维往加尔斯的牢房走去。 路过中央牢房时,两边房间里的囚犯看到监狱长带着一只面容俊秀的虫子,吹起了口哨,等看清其后颈干净没有虫纹后。 ...... 空气有了片刻寂静接着沸腾起来,囚犯们纷纷地盯着顾维,目光下流,语气轻佻起哄。 “啊!雄主,快来疼爱我!” “我**技术很棒的,肯定会让你爽到的。” ...... “安静!安静!”随行的狱警厉色呵斥着,用警棍咣咣敲打着铁栏杆。 场面一度有点混乱。 监狱长暗自庆幸给加尔斯安排了安静的单间,擦了擦汗,惶恐道:“很抱歉!殿下,这群虫渣让您见笑了,如果您需要出气的话......” 无论作为人还是虫,顾维还是第一次来监狱,更第一次接触囚犯,这些毫无掩饰的贪婪疯狂眼神游离在自己身上,这种被视奸的不舒服感心里不发怵是假的,他悄然攥紧手掌,故作稳定摇头表示不在意,示意监狱长继续带路。 没多久,他们过了两道栅栏门,穿过一个走廊进入单间牢房,周围安静下来,监狱长在一个门前停下,转身陪笑道:“殿下,加尔斯就在这间牢房里。” 狱医刚好匆匆赶来,将一份检查报告递过来,轻声解释着:“殿下,您的雌君主要是精神力受损严重,身上没有其他问题。” 顾维翻看这检查报告,上面精神力的反射波断断续续的,精神力恶化产生疼痛正在折磨他的雌君。 被标记的雌虫只能接受其雄主的疏导。 只有自己可以帮助加尔斯。 狱警用钥匙开锁拉开门,顾维缓缓迈入房内。 里面是狭窄的牢房,铁窗外惨白的阳光透过狭长的栏杆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显得格外刺眼,仅有一张简陋的床铺上蜷缩着微微发抖的身体。 第51章 审讯 近年来随着虫皇陛下年事已高,几个储君之间开始剑拔弩张,不少高层官员开始纷纷站队,各方势均力敌,政局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从大殿下克莱瑟从前线失联多日后平安归来开始打破,加尔斯敏锐地察觉到皇室内部局势愈发紧张,表面和平的假象摇摇欲坠。 加尔斯忠于帝国,并不想参与皇族内斗,三殿下多次暗示招拢均找理由拒绝,尽量与权力旋涡保持距离。 知道这几年的军部预算缺口是在逼自己就范,加尔斯不想就此做出政治站队,那时自己没有找雄虫的打算,多年积累的丰厚资产都用来填缺口,却没想都这样了,还会被财政大臣污蔑拖下水。 也许最近自己私下对洛威尔家族的调查,惊动了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投靠敌对阵营,打算鱼死网破。 “执行任务,归期未定。” 在得到虫皇陛下亲自下达卸职关押的消息,在办公室的加尔斯第一反应就是给顾维发送了这条讯息。 不能让年轻的雄虫为自己担心,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发完后,光脑立刻被闯入的皇家亲卫队没收,盖伊以及第四军的一行将领也纷纷被羁押至主星特级监狱等待调查。 虫皇陛下眼里容不下沙子,随着年岁的增长疑心越发严重。 加尔斯必须趁自己为帝国贡献还没被虫皇陛下遗忘,杀心未起之前,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避免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给追随自己第四军的将领们一个交代。 此外还有他的小雄主。 大量的雌虫正如狼似虎地觊觎着他的小雄主,他不敢有丝毫拖延。 上将从军多年,熟悉刑讯逼问的所有技巧,监狱里的审问官们知道一般的审问根本无法从昔日的帝国上将口中问出来任何真实内容。 加尔斯也深知这一点,当被押送到主星特级监狱,他思索片刻,主动提出接受精神力审讯。 军雌身体素质强悍,但其精神力却是最柔软最无法伪装的地方,直接袒露主人的内心最真实的意图。 除了雄虫的信息素,其余任何对精神力的接触都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当审讯仪探测波粗暴地侵入体内,如同蚂蟥一样紧紧攀附在精神力上,监测其任何一点细微的反应,即使是忍耐力顶级的s级军雌,加尔斯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种像灵魂被紧紧束缚吸血的感觉让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发抖,束缚带紧紧地勒着自己四肢,勒的骨头都发疼,加尔斯咬紧牙关,用力抓紧束缚椅的扶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必须要尽快结束审讯。 精神力审讯存在等级掉落的风险,精神力暴露的越久,越有可能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等级跌落在虫族现有的医疗水平下恢复的概率基本没有。 一旦等级跌破a,即使证明清白,他将无法坐稳上将位置,一个没有实权的a级雌虫,同样无法坐稳s级雄虫的雌君位置。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必须要快。 加尔斯配合着审问官,从这几年那么多的军部缺口一个个的问答过去,三个小时、六个小时、九个小时、十二、三小时...... 到后面精神力带来的负面影响,让加尔斯已经不能再默记过了多少时间。 没有止境的审讯,痛苦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如此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的重担,精神力饱受摧残,等级摇摇欲坠。 审问官的询问还在继续:“财政在给军部第25次预算中的缺口,是用你自己的资产填上的吗?” 加尔斯低低喘了一口气:“......是的。” “哔!”机器黄灯亮起,发出尖锐的提示声。 审讯仪器上有三个指示灯,绿灯表示信息真实,黄灯则为信息存疑,红灯意味信息虚假。 这个问题仅仅是第25次预算的常规询问,审问官手里的证据资料明确显示着上将自己填补缺口的流水信息。而审讯仪却出现黄灯,这情况让两名审问官露出凝重的表情,示意设备检测人员上前检查。 很快检测人员给出机器一切正常的检查结果。 审问官再次试探地问:“财政在给军部第25次预算中的缺口,是用你自己的资产填上的吗?” 精神力长时间的折磨,不间断的疼痛让眼前开始模糊,加尔斯忍受着强烈的眩晕感,答:“......是。” “哔!”审讯仪再次黄灯亮起,发出尖锐的提示声。 这是精神力极度混乱,等级跌落的象征。 在这种精神力状态下,加尔斯回答任何问题都会报警,继续审问下去毫无意义,除非加大仪器的功率,但这样对拷问者的精神力伤害更大,等级掉落的更快。 审问官们有点犹豫,低声交流商量着。 “这种状态无法继续审讯,要不要暂停下......” “......有区别吗?金贵的雄虫可不会来监狱,没有疏导,精神力持续混乱,下次审讯还是照样黄灯......开大功率......” “这样...伤害太大......” “......长痛不如短痛......” 对话隐隐约约地传来,加尔斯的心中绝望弥漫开来,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局还是出现了。 这时审问室外传来敲门声,狱警推门进来,道:“监狱长有命令,暂停审问,把犯人放回牢房。” 随即审讯仪器关闭,精神力上的压迫骤然一松,束缚带被解开,加尔斯被两狱警架着押送回牢房。 等级跌落的痛苦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精神力混乱导致浑身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加尔斯痛苦地蜷缩在牢房的床上。 独自在牢房,加尔斯不想浪费力气控制自己,任由疼痛的身体颤抖着。 说来真是奇怪,以前没有雄虫的疏导精神力,那么多年都面不改色的独自扛过来了,现在这具身体接受过雄虫的抚慰却愈发娇气,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了。 想到自己等级跌落,雄保会应该会立刻给顾维安排新的雌君,即使出去也不能再独占雄虫更别说得到疏导,压下去的绝望如地下泉一样涌出来将他淹没。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有人的进入房间,直到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耳畔传来熟悉地声音:“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第52章 陪伴 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传来,混乱沸腾的精神力开始安静下来,疼痛缓和,加尔斯不可置信地转身。 绝不应该出现在监狱这个地方的雄虫就坐在自己身后。 加尔斯下意识的认为是自己等级跌落,过度的疼痛导产生了幻觉,可这个幻觉太美好了。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圈住眼前雄虫的腰身,缓缓收紧手臂,把自己更靠近那个熟悉的身躯,无声喃喃道:……雄主。 动作小心翼翼,深恐一出声一用力这个幻觉就会消失。 加尔斯的颤抖随着身体触碰的地方传过来,震的顾维的心脏也一阵一阵地刺痛起来。 明明以前精神力状态也如此糟糕,上将都可以面无异色,而现在能让忍耐力顶级的军雌疼成这样,他无法想象加尔斯现在在忍受何种级别的疼痛。 看到加尔斯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那是彻夜高强度的审问留下来的证据。 从人类至虫族一向如此,在战场上殊死搏杀九死一生,为帝国做出的带血贡献,在权力的争夺面前瞬间烟消云散,甚至不屑于给予一丝宽待。 顾维心疼不已,轻声道:“先睡会,我陪着你。”说罢躺入加尔斯的怀里,无声地释放信息素抚慰其伤痕累累的精神力。 雄虫软绵的信息素味像棉花一样紧紧的包裹着自己,整个人像是裹在冬日清晨温暖的被窝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整个精神力都被好好的照顾到,紧绷的神经从昨晚到现在第一次放松下来,加尔斯再也抵不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疲倦,意识一松劲,陷入了沉睡。 身体却固执的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下巴抵在顾维的额头,像守护着稀世宝藏。 顾维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等对方睡着了才悄悄仰头,看到那苍白干裂的嘴唇,悄悄用舌头舔了舔直至润湿,看起来顺眼点才又缩回怀里。 顾维昨晚噩梦连连也没有睡好,经历早上的大起大落,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赶路,现在躺在自己雌君的怀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简陋的牢房里,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随着窗外太阳逐渐西沉,室内的光线逐渐变暗,只留下一室静谧的橘黄。 监狱长等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等来雄虫殿下的其他吩咐,担心这位尊贵的殿下万一出点问题,自己就要从管理这座监狱变成被这座监狱管理。 他忐忑不安的来到牢房门口,透过门上监视窗往里张望,就看到两虫相拥而眠的温馨场景。 监狱长:…… 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监狱长默默收回了脑袋。 房内,加尔斯警觉地睁开双眼,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旋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床铺小,年轻的雄虫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睡觉,还睡的颇熟。 身体的疼痛消失,精神力状态很安稳,明显是经过了疏导,怀里温暖身躯的触感不会作假,加尔斯定定注视着怀里的雄虫,雄虫侧脸细腻白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睡颜安详。 加尔斯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几下,伸手轻触。 温润的皮肤,不是幻觉。 加尔斯呆愣地看着雄虫,震惊的大脑在艰难地消化超出常理的事实:年幼的雄主真的来到混乱的监狱,拯救自己濒危的精神力还与自己睡在牢房的床上。 怀里的雄虫睫毛颤动一瞬,睡眼惺忪地摸索着自己的身体,迷迷糊糊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信息素?” 不等加尔斯回答,绵软的奶香味就散出来,安稳的精神力愉悦地接受额外的信息素若是平时加尔斯并不会拒绝,但此刻并不合适房外有人候着,轻咳一声,嗓音沙哑道:“......不用,够了!” “哦。”顾维听话地点头,不多的信息素味道马上消散在空气中,精神力遗憾的感受清晰的传达过来,加尔斯略带无语的揉了揉额头,让贪得无厌的精神力消停点。 顾维这才注意到加尔斯手上带着抑制环,挽起他的裤脚,脚腕上赫然也有。顾维戴过抑制环,知道这玩意能降低身体的机能,难怪刚才加尔斯会这么容易被哄睡。 “谢谢你的安抚,已经好多了。”加尔斯看向顾维,他很舍不得雄虫离开,但监狱明显不适合娇贵的雄虫久待,缓缓道:“你尽快离开这里吧。” 顾维闻言抬头看过来,黑色的瞳孔清晰倒映着加尔斯的轮廓,他头发有些凌乱,光泽也没有之前亮丽,顾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银发,道:“我不走,我陪你。” 加尔斯皱起了眉头,眼中深藏着担忧,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顾维已经梳理完加尔斯的头发,重新束起一个高马尾,看起来精神多了。 监狱囚服是宽领,加尔斯的头发扎起来后,后背有几道伤疤就露了出来,顾维愣了一下,自己与加尔斯虽然亲密接触过,但尔斯似乎刻意避免把自己的后背展露在自己面前,相处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 加尔斯后背的伤疤色泽很淡,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狱医之前也说过身上并没有用刑。 顾维结合着加尔斯的过往推测这些伤疤估计是以前远征时受的伤,加尔斯才从不让自己看到,应该是认为雄虫不喜欢伤疤。 军雌逆天的恢复力,一般伤口不会留下痕迹,除非危及生命,才让恢复力不得不优先保住基本生命力,才会让伤口留下疤痕,背上的疤痕有好几道是不是可以说明加尔斯好几次在垂死边缘游走。 顾维盯着看了很久,才收回了视线,骄傲的雌君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配合好了。 这才注意到加尔斯不赞同的表情,顾维歪头:“我在这里陪你,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让雄主陪自己坐牢怎么高兴的起来。 加尔斯静默了一瞬,继续劝道:“监狱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对雄虫而言很不安全。” 顾维眨眨眼,问:“但是我想和你待一起,你不想吗?” 加尔斯:“......” 他当然想,可是...... 此刻加尔斯有点体会到带雄虫幼崽的窒息感,雄虫油盐不进,心一急,语气难免带上了上将的冷肃,沉声道:“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会联系监狱长尽快送你离开。” 顾维偏头看向被自己逼急的雌君,似笑非笑道:“上将,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我不会听你的,相反,我是你的雄主,你要听我的。” 无心的玩笑话让加尔斯愣了一瞬,他现在既没有上将的身份又没有s级等级,确实没有与雄主这样说话的资格。 虽然现在自己的精神力状态在顾维的梳理下稳定下来,可审问还没结束,自己的等级还有极大的可能继续下跌。 一位s级雄虫的雌君怎么可以是a级以下的雌虫呢。 想到顾维会重新拥有新的s级的雌君,加尔斯突然间心身俱疲,他慢慢垂下头,身形大部分被阴影所笼罩,仿佛所有的精神和活力都被瞬间抽离,只留下了一副疲惫不堪的身躯。 “你既然来到这里,雄保会应该已经告知,我等级跌落,配不上s级雄虫的雌君身份。” 第53章 抑制环 监狱长在牢房外蹲着当了会蘑菇,隐约听到里面有对话声传来。 雄虫殿下醒了。 监狱长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清了下嗓子,当监狱长这么多年,这牢房门向来就是想开就开,第一次恭敬地轻叩铁制牢房门,还叩出几分古堡执事的味道。 房内传来一声“请进。” 示意一旁的狱警拉开门,监狱长瞬间满脸堆笑道:“殿下,打扰到您了,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您需要去哪里就餐?” 心里暗戳戳地想着:这雌君也见到了,睡了睡了,这尊大佛可以走了吧! 床上坐着的顾维看到监狱长,起身走到房外顺手拉上牢房门,走到一旁示意监狱长过来说话。 这架势雄虫殿下是要离开监狱了。 监狱长露出期待的表情,再次客套道:“殿下,您需要去哪里就餐?” “牢里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顾维不在意地说,想到自己不是监狱在编人员,不能白吃公家饭,补充一句:“就餐费用我会支付的。” 一旁的狱警露出石化的表情:高级雄虫要付费吃牢饭?! 主星特级监狱里都是雌虫,牢饭相当简单,一日三餐营养剂,味道就那几个,这玩意囚犯都得捏着鼻子灌下去,更别说金贵的雄虫,监狱长要真把这营养剂拿给殿下吃,雄保会可不会放过他们。 “......您客气了!”监狱长愣了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连连点头:“这点小事怎么好让您破费,我马上安排把晚餐送过来。” 狱警:监狱长疯了!给高级雄虫吃监狱特供营养剂!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监狱长,还有一件事情能否通融下?”顾维犹豫了下,估摸着不符合规定,放缓语气商量着:“加尔斯抑制环可以解开吗?” “殿下,这不太妥……”监狱长果然露出为难的表情,解释着:“您的雌君还需要继续接受审问,精神力会再度出现混乱,抑制环可以有效降低其失去理智狂化带来的风险。” 顾维:“我知道有这个风险,所以只有在牢房里给他卸了,等出了牢房就戴上可以吗?” 监狱长大骇:“可这样,殿下您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万一……”尊贵的殿下在自己管理的监狱里出了事...... 监狱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顾维:“没事,出了事我自己承担后果,不会连累到你们的。你若不放心,我可以签署承诺书。” 监狱长右右为难,妥协道:“您这边请......” 等顾维签署完承诺书,监狱长打开光脑在权限设置界面把顾维的指纹信息录入:“殿下,这样您就有权限解锁您的雌君抑制环。” 顾维真诚道谢:“谢谢!” 雄虫永远都是颐指气使地命令雌虫,好似雌虫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这位雄虫殿下态度温和有礼,监狱长已经很诧异了,第一次听到有雄虫跟他说谢谢,表情差点没绷住,受宠若惊地连说话都结巴了:“您您…客气了。” 顾维:\"还有一个事我想问下,有没有......” 十五分钟后,屋外等着的狱警看到雄虫殿下推门出来,微微颔首示意带他回牢房。 另一名狱警等了等见监狱长还未出来,有点好奇的探头张望,只见监狱长惊疑未定的站在那里发呆。 狱警出声提醒:“监狱长,雄虫殿下的晚饭怎么安排?” 真给营养剂吗? 监狱长缓过神吩咐着:“通知监狱私厨做晚餐送到牢房,务必伺候好尊贵的殿下。”说完离开房间一边喃喃着:“疯了!疯了!” 牢房内。 加尔斯依旧缩在阴影里,眼神麻木,一动未动保持着雄虫离开的样子,仿佛一座死寂的雕像。 在自己说完等级跌落,配不上雌君身份的话后,雄虫就起身离开的牢房,没有留下一句话。 他应该理解自己那句话的意义了。 雄虫年轻很多事情不知道轻重,全凭自己的喜好,作为年长者有义务提醒雄主做出正确的决断。 牢房门再次打开有人进来,应该是提审或者送饭的狱警,加尔斯此刻实在没有心情,故没有抬头。 直到脚腕上的抑制环“咔嚓”一声解开了,加尔斯诧异抬头,去而复返的雄虫正蹲在床边,手里拿着那解开的抑制环。 加尔斯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维以为他问自己怎么有权限,有点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抑制环,笑着说:“我问监狱长要的,不过只能在牢房里才可以拿下哦。” “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要这个权限?”加尔斯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维,不解道:“可我的身上并没有外伤。” 顾维轻轻拉起加尔斯的手,准备解他手上的那个环:“我感觉这个抑制环戴着让你情绪有点消极。” 刚才听到加尔斯那么丧气的话,顾维困惑了一秒,看到他的手脚恍然大悟,是抑制环的原因让自己的雌君又emo了:“我不是说过只要你一个雌君,无论你什么等级,你都是我的雌君。” 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顾维对自己说这句话,雄虫的每一次承诺如同水滴,悄然落在固执的偏见之石上,悄无声息,却渐渐穿透那顽固的防护,坚定的触及内心。 加尔斯反攥住雄虫解抑制环的手,从未有过的大力,神情专注而认真,再次确认:“真的?” “嗯。”顾维好声好气地应着,指纹解锁,最后一个抑制环落下,抬头期待地问:“怎么样?抑制环解开后是不是感觉刚才那句话挺消极的?” 身体骤然一轻,其实抑制环只是压制了身体的机能,并不会影响情绪,加尔斯沉默了一会,哑声吐出了一个字:“嗯。” 顾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内心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看出加尔斯还是不在状态的样子,顾维只当他是担忧自己的等级,他把加尔斯的手递到脸颊蹭了蹭,宽慰道:“别担心,等级总会有办法恢复的。” 可现实是惨淡,虫族历史上并没有恢复的案例,雌虫的等级一旦跌落就成定局。 加尔斯很清楚,但此刻他觉得就算等级继续下跌,他也不会再有那种沉重的绝望感,他甚至有点期待等自证清白,抛开军务跟着雄虫在夕阳余晖中漫步,在月色朦胧中拥吻,他坚信顾维会陪自己度过那平淡的每一天。 手心的触感温润,加尔斯轻轻摩挲了下,嘴角绽开一抹微笑,低低应了一声:“嗯。” 这时狱警敲门进来,把监狱长私厨现做的饭菜端上来了。 看到丰盛的晚餐,顾维有点意外:“哇!不愧是主星特级监狱伙食真不错,我们先吃饭吧。” 加尔斯突然有点对不住同样被关在监狱里的其他将领们,欲言又止:“......好的。” 第54章 守护 拗不过顾维的坚持,加尔斯最终无奈地默认了雄虫与自己同住牢房的决定。 成为虫族历史上首位雄主陪着雌君坐牢的案例,加尔斯第一次体验到了难为情的感觉。 加尔斯向顾维提出继续接受审问的建议。 他想尽快出去,监狱终究不适合雄虫久待,加尔斯准备好的一整套逻辑严谨的劝说的理由,打算说服着雄虫。 “不行。” 顾维直接行使了雄主的权利拒绝了加尔斯的建议并拒绝听他任何理由。 加尔斯的等级已经下跌了,再继续接受审问不知道会继续下跌到什么程度,让一个努力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爬到这么高的雌虫,结果因为莫须有罪名跌落泥塘,一无所有。 也许很多劣根性的雄虫喜欢看到这种神明落下神坛,肆意践踏的场景,但是顾维不喜欢,自己一直努力守护着加尔斯的骄傲,满身功勋的上将就应该接受大家的崇敬。 在不涉及紧急军务的前提下,雄主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加尔斯的脸色灰暗下来,欲言又止:“顾维,你不懂......” 自己不仅仅是因为雄主的安全,还有自己带领的第四军的将领们,他们也因为这场无妄之灾关押在牢里,每拖一天就增加虫皇陛下的杀心。 加尔斯的心事,顾维怎么会不知道,之前在与监狱长通融获取抑制环的权限时,自己就跟监狱长谈到这件事。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古有缇萦救父,现在顾维利用s级雄虫的特权尽可能的帮助加尔斯。 打工人顾维上辈子只想摸鱼过日子,不喜欢跟老板接触,平日里等电梯看到老板都会选择爬楼梯,但为了加尔斯,顾维鼓起勇气打算去接触虫族权利顶尖的存在。 当晚,顾维与加尔斯吃完饭,就被监狱长请出了牢房,登上飞行器往皇宫驶去,而被留在牢房的加尔斯对于自己的雄主即将做的事浑然不知。 皇宫里。 虫皇陛下年事已高,这段时间被自己几个不省心的孩子整的心力憔悴,打算早早就寝,听到侍从上报说主星特级监狱的监狱长觐见,本不想见,听到监狱长还带了一名s级雄虫,招了招手让侍从带他们进来。 帝国现存的唯一一只s级雄虫。 虫皇陛下早有耳闻,当初最终鉴定结果出来时也有一份雄虫的资料呈上来,陛下看了一眼就搁在一旁并没有太在意,他见过太多的雄虫了,雄虫的性格也都那样,s级雄虫更有狂的资本,将来总会有机会听到这只高级雄虫的荒唐事。 这不来了吗! 真不知道这雄虫跟主星特级监狱的监狱长怎么产生交集的。 顾维刚进来就被一侍从引导坐到了虫皇陛下的下首,带忐忑的心情被虫皇陛下打量着,上位者的目光如同激光枪一样突突突扫射着自己无助弱小的身躯,顾维绷着脸心里大喊救命!好可怕!好想跑,可是不行得忍住。 虫皇陛下在暗暗打量着这只s级雄虫,年轻漂亮,安静有礼甚至有点胆小,完全不像以往接触到的那些狂妄自大雄虫。 监狱长终于说到了加尔斯的事情:“陛下,顾维殿下心疼雌君,这段时间想陪同加尔斯上.....住在监狱里。” 虫皇陛下似乎一下子没有理解,微微皱眉,转头看下雄虫,慢慢用自己的理解的意思重复了一遍:“阁下陪同自己的雌君在......坐牢?” 面对陛下的询问,顾维压下内心的恐惧,立刻起身,声音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颤,回道:“...是的,陛下,加尔斯为自证清白选择了精神力审问,现等级跌落很是痛苦,我不放心他独自在监狱再次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决定,所以想在监狱陪伴他。” 虫皇陛下活的很久了,现在很少有事情可以让他惊讶,可今晚眼前这只年轻雄虫确实惊讶到他了,看得出来这只雄虫很害怕自己却为了雌君居然还是来找自己求情。 现在这种如此爱护雌君的雄虫已经很少见了。 当初财政大臣把加尔斯上将供出来的时候,虫皇陛下怒火中烧:一直保持中立,忠于帝国的上将居然也参与这件事,一时真真假假分不清,那就先扔到监狱,以此警示其他蠢蠢欲动的势力。 加尔斯在监狱里采取的近乎自残的自救行为,虫皇陛下也收到了消息,但并不想理会。 最是无情帝王家,优秀的s级军雌不多,但也不少,一个上将总会有其他的军雌来替补。 虫皇陛下对这只年轻的雄虫高看一眼,放缓的态度,难得慈祥地笑了笑,指了指座位,说:“别紧张,坐下说,阁下不惜放弃优越的生活条件,而去条件艰苦的监狱陪一个前途未卜的囚犯,你就这么相信加尔斯是无辜的吗?” 顾维当然相信加尔斯是无辜的,可是他没有直接为加尔斯叫冤,这种无效的沟通只会虫皇陛下厌烦,而是说道 :“陛下,我作为加尔斯的雄主,看到他背上有很多伤疤,这些都是以往远征濒死之中留下的,是勋章也是忠于帝国的证据。” 想到那些伤疤,顾维越发心疼,不禁生出几分勇气,声音开始稳了起来,大胆说下去:“加尔斯为帝国立下诸多功劳,在军部与民间有很高的声望,在未调查清楚就擅自处决,难免会寒了其他几位将领的心,也不利于帝国的稳固。” “陛下,我作为加尔斯的雄主,若自己的雌君真做了不在他职责内的事,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意与加尔斯一同接受惩罚。” 这是在人类古代这种事情可是满门操斩的下场,顾维真的很庆幸自己是只s级雄虫可以为加尔斯兜底,至少他还有一线生机。 雄虫的一番话,惊讶了在场的所有虫子,就连门口的侍从也抬头悄悄打量这名雄虫殿下,偌大的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帝国的唯一的s级雄虫,没有想象中的脑袋空空,反而逻辑清晰,比起前段时间自己那个眼界甚高的孩子从哪个落后行星带回来的呆愣愣雄虫强多了。 这样的雄虫才适合当未来的虫皇陛下的雄主。 虫皇陛下眼中精光一闪,有意拉拢:“阁下,如果你能做到一点,我可以给出足够的耐心与时间来收集证据,证明你的雌君是否真的参与这场风波。” 听到虫皇陛下做出退步,顾维微微松了一口气,露出侧耳倾听的动作。 虫皇陛下挥退众人,很快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人:“与皇室联姻,大殿下克莱瑟是我意定的皇位继承人,你的胆识与礼节适合做虫皇陛下的雄主。” 与皇室联姻,还是与虫皇陛下意定的皇位继承人,这位大殿下不可能做雌侍,就意味着加尔斯的雌君位置必须让出来。 顾维没有任何犹豫,摇头拒绝:“陛下,这个要求我不能同意,我已经答应加尔斯,只与他相伴一生。” 虫皇陛下有点难以置信地问:“只与他相伴一生?阁下难道没有其他雌虫吗?” 顾维再次摇头:“没有。” 虫皇陛下都要怀疑眼前这只到底是不是雄虫了。 原来真的有雄虫为了雌虫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夜深了,虫皇陛下站在窗外看着监狱长带着雄虫离开。 “看在阁下如此情深义重以及s级雄虫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没有查明真相前绝不擅自处置加尔斯以及第四军的将领。”虫皇陛下最终允诺了那只年轻的雄虫。 暂时先让加尔斯待在监狱里吧,这段时间也是多事之秋,把他放在监狱是警示同时也是保护。 若这件事情查清了就放了加尔斯,即使等级下跌,帝国仍可以许诺他一个荣誉上将,保他将来一生无忧。若是他真参与此事,即使s级雄虫也保不住他...... 第55章 始终 加尔斯面无表情站在床边,雄虫殿下一脸悻悻贴在门口。 牢房里一片寂静,监狱长感觉他就像风平浪静的台风眼,求生的本能在督促他尽快远离。 监狱长也很郁闷从转达完虫皇陛下的承诺后,牢房这种气氛就开始弥漫。 “陛下的话我已经传达到了,那我就先走了。”终于牢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监狱长轻舒一口气,然后矮身耳朵贴在铁制牢门。 房内两人沉默不语,一时有点安静。 加尔斯那凝重的像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脸色,顾维抖了抖,他肯定生气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像犯了错的学生无措站在门口。 加尔斯几个深呼吸,收拾好自己的负面情绪,转身轻柔地把缩在门口的雄虫抱到床上,细细的检查着,问:“虫皇陛下有为难你吗?” 顾维摇头回答:“没有。”说完手无意识到抓紧床单,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给了保证,你怎么还生气了?” 加尔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凝视着雄虫,眼神幽深晦暗,轻声道:“虫皇陛下可不是那些普通雌虫,会无底线的纵容雄虫,一旦侵犯到帝国的利益,他对雄虫也不会手软。” 太有压迫感了。 顾维对视不下去了,低头垂眸,弱弱道:“我当时也没多想。” 加尔斯轻叹一声,眼前这只雄虫太年轻,无知者无畏,为了自己竟然敢去恳求虫皇陛下,万一触怒陛下,后果不堪设想。 一阵后怕涌上来,加尔斯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看着低垂的雄虫发顶,轻抚上去,掌心柔软的触感令他稍稍安心。 明明头发跟他性格一样柔软乖巧,平日做事都规规矩矩的,却总会做一些大胆危险的举动,而每次都是与自己有关。 加尔斯蹲下来平视顾维,语重心长道:“你是珍贵的雄虫,不应该如此随意的涉险。即使你真的想做,你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下?” 顾维内心嘀咕着:跟你商量,你肯定不会同意,再说保护老婆这种事不需要商量。 可惜虫族不懂这些。 顾维略感无奈地伸手拉住加尔斯的衣袖,解释着:“我只是舍不得看到你受苦。” 他舍不得看到加尔斯沾上一点点狼狈,他可是最年轻的帝国上将,雌虫们崇拜的偶像,就应该骄傲地挺直脊梁。 以前的加尔斯从未想过会有雄虫为雌虫做到如此地步,可偏偏就有一只雄虫为自己这么做了,他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酸涩饱胀如同秋日的梧桐叶,纷繁而沉重,在他的心里厚厚地铺了一滩又一滩,唯有把眼前的雄虫紧紧地拥入怀中可以慰藉。 加尔斯忽然抱住了顾维,抱的很用力,雄虫被加尔斯完全抱在怀里,他低头埋在雄虫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顾维耳边轻声道歉:“抱歉,我刚才的态度不好让你不安了。”还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顾维缓缓摇头:“没事,只要你不再生气。” 牢房门口想听八卦结果再次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监狱长:“......” 这段时间监狱外风云变幻,大殿下立为皇储,三殿下被流放荒星,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皇室的平反通知也到了监狱。 顾维跟着加尔斯走出监狱时,盖伊他们正在门口等着上将出来。 “上将,您受苦了,您都憔——” 悴个毛线。 盖伊再看清上将良好的气色,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有顾维这位雄虫殿下在,监狱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有信息素调节精神力状态,作息规律,没有军务缠身,除了环境简陋了点就像是来度假一般。 加尔斯环顾一圈,第四军的将领都没少,只是众将领面有菜色,监狱生活条件确实差,略微尴尬地轻咳一声:“这段时间委屈大家了。”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知道上将牺牲的更多,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跟随加尔斯上将征战沙场,一时气氛有点沉重。 这时盖伊注意到上将身后的顾维,问:“上将,为什么顾维阁下在这里,他不是雄虫吗?这监狱胆子也太大了,雄虫都敢关。” 旁边的守卫队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是我的雄主。”加尔斯顿了顿,略带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他来监狱陪我。” 盖伊以及一将领:哎?!!!信息量好大一时消化不了。 顾维带着加尔斯去了医院,询问医生恢复等级的办法,医生看着检查结果只是遗憾地摇头。 顾维沮丧得不得了,反倒是加尔斯没有露出什么失落的表情,还宽慰顾维不用太放在心上。 毫无办法之际大殿下克莱瑟莫名来访,他有着金发微卷的长发,碧绿的眼睛,通身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仿佛生来就是上位者。 他递给顾维一个信封:“顾维殿下,这是我的雄主让我拿给你的,你的雌君应该很需要这个治疗方案。”说完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感谢殿下,上次拒绝的陛下的提议。” 顾维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位殿下就是虫皇陛下上次给出的联姻对象,顿时尴尬了一瞬。 顾维感谢完对方,打开信封,里面的治疗方案只有四个字:大力浇灌。 顾维:是我心里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大殿下看起来挺正经的虫子,怎么他的雄主似乎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顾维偷偷瞄了一眼大殿下。 他正在与加尔斯交谈,这会帝王气质全无更像一个怨偶,眉头微皱,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上将真羡慕你的雄主,天天陪伴着你,不像我的雄主,一天天的不见踪影,只有到我发情期才会回来。” 加尔斯安慰:“殿下,听你这么说,您的雄主还是在乎你的,能够清楚记得雌君发情期的雄主并及时安抚的不多。” 果然不是很正经的雄虫。 顾维不太相信,私下找了莱特核实。 莱特给出了相同的答复:“大力浇灌,该办法已经经过实践证明有效。” 谁实践过了? 顾维为了让加尔斯重回s级,找过很多文献资料,并没有发现有成功案例。 莱特自顾自的跟顾维激动地分享他最近遇到了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雄虫,对方致力于研究虫族的精神力,还颇有建树,可惜已经是有雌君的了,对方的雌君来头还颇大,抢不过根本抢不过。 这个治疗方案怎么听都有点不靠谱,可死马当活马医,顾维听话的落实,保质保量,体力再好的上将都有点吃不消。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再次带着加尔斯去医院检查时,医生看着报告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加尔斯的等级渐渐有了向a+靠拢的趋势,终有一天可以重回s,继续回到军部挥斥方遒。 加尔斯只是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反倒是顾维激动地不得了,可惜他抱不动加尔斯,不然真想抱着对方转两圈。 回去路上顾维接到一个通讯,原来是戒指已经做好了,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顾维都快忘了这事,回家兴冲冲的找出合同准备去取戒指,都没有注意到有张名片掉落出来。 虫族雌虫的名片正面是很正经的信息,区别在背面,已婚的是空白,未婚的上面标注着很私密的信息,包括三围等,力争能吸引雄虫的目光停留。 加尔斯捡了起来递给他,顾维这才注意到背面暗藏玄机,一瞬间这名片如同烫手的山芋。 救命啊!雌君不在期间收未婚雌虫的名片,这种情况怎么解释的清楚。 顾维七嘴八舌抢救着:“我不知道的,我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名片......” 加尔斯一脸微笑地看着慌张的雄虫,看出他真的很紧张,点着头说:“嗯,我相信你,你不是有事吗?快去吧!” 顾维有点怀疑,仔细确认着对方有没有说反话:“真的吗?” 可能以前的加尔斯还会纠结怀疑,但是现在已经不会影响自己对雄虫的信任。加尔斯点头道:“你不是说过不要其他雌虫,只要我一个。” 顾维瞪大了眼睛,加尔斯相信他的这句话了,他的努力终于有成效了。 这天,采购员沃克接到上将的婚礼请柬,一脸莫名直到来到上将别墅看到一群军雌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架势跟紧急会议一样,视线转了一圈才注意到,有身穿雄保会的工作人员在,立马也成了紧急会议中的一员。 盖伊低低地呻吟:“虫神啊!为什么雄保会的人会在这里。” 沃克不满地低声问:“不是说上将婚礼吗?这是有人搞恶作剧整我们吗?” 话音未落,就看到身穿礼服的上将与一名雄虫携手走来,沃克仔细一看才认出那是以前在军舰上认为搞雌雌恋的小雌虫。 沃·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克:我当时真是瞎了眼了,还拐着弯说上将的坏话。 卡特等流程走完就立刻把西拉走了。 西拉抱怨:“唉!我还没看够,看着殿下结婚我居然有种嫁崽的不舍感。” 卡特面无表情的说:“差不多可以回去工作了。” 西拉:“切!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卡特坐上飞行器,透过玻璃窗看到现场的开始热闹起来,嘴角微抿,雄保会的工作人员在,气氛太僵其他虫放不开。 尼克还在耿耿于怀,为什么在a-241二等星找不到小雄虫阁下偷偷问:“殿下,您是怎么隐藏自己的踪迹的?” 顾维尴尬地笑笑,来不及开口就被喝多的莱特一把搂住,抱怨着:“我怎么看上的雄虫都有主了,雌君一个比一个霸道。” 一旁的加尔斯额头青筋微跳,一把莱特拎到角落沙发上,再度回到顾维身边,相视一笑。 阳光下,两人手指上的秘银制作的戒指,反射出璀璨的光泽。 顾维设计戒指时用了莫比乌斯环的理念,线条流畅呈现出一种单侧曲面效果,没有起点和终点,只有无尽的缠绵与相守。 始于你,终于你。 第56章 重生 “…该死!快给他降温…停下来......六天了,他的身体挺不过来的……” “老板,雄虫觉醒期没法停下来,只能等……” “这样高热在持续下去他会死的……”治疗舱外面传来剧烈拍打,头顶一道愤恨的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不惜强行跨越等级......” “老板!不可以,不可以......” 持续的高烧,让沈辞郁的大脑早已昏昏沉沉,看不清事物,也许是回光返照,这回居然看清了冈萨洛的表情。 冈萨洛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银灰色的高定西装皱巴巴的,毫无以往生意场上的游刃有余,一切都在掌控的淡然模样。 冈萨洛看到他睁眼露出惊讶的神情,挣脱开手下跪到治疗舱前与沈辞郁对视,低声喃喃着:“求你...求你不要……” 在第九星系呼风唤雨的大佬居然会如此卑微的祈求。 沈辞郁有点困惑,为什么要如此作态,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高热让大脑无法做出更多的思考,他觉得好累,深深看了一眼对方,随即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冈萨洛崩溃的表情。 生命检测仪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治疗舱里的雄虫失去生命体征...... 出租房内的简陋小床上,沈辞郁倏地睁开眼睛,心脏激烈跳动将血液泵往全身,急促喘了几声,才从梦里的濒死感中脱离出来,高烧感还萦绕在身上,浑身汗湿,绵软地提不起劲来。 又梦到上一世自己没熬过觉醒期的场景。 窗外传来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沈辞郁眨了眨眼,慢半拍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时候的夜盲症还没治好。 天还没亮。 沈辞郁摸索着手腕上的光脑,语音播报时间:“第九星系北部行星时间12月25日,上午6点33分。” 听到这个时间沈辞郁愣了下,这是北部行星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也是夜最长的时间,上辈子是在这一天他规划好的生活偏离轨道,冲向那纠缠不休的地狱。 原先出的汗凉了下来,身体开始发冷,沈辞郁裹紧被子。 还剩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足够他现在起床叫飞行器去星际港口买一张机票离开这里,避开将即将扭曲的轨道,过上自己规划好的生活:用政府对雄虫的补助治好身体,然后去塔格行星的海岛潜水看珊瑚或者从苏卜拉的草坡上无所顾忌地滚下来,把两辈子的梦想都体验一把。 可他没有动。 也许是视线不佳,也许是腿脚不便,也许是想要弄清楚上一世留下来的疑问...... 沈辞郁安静倾听着寒风挤进窗户缝隙发出的低沉呜咽,声音如泣如诉,似乎在讲述他作为虫以及作为人的往事。 沈辞郁是一名人类。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被反复教育要控制感情,无悲无喜的如同白开水活了二十多年,终于在最美好的年龄离开的人世,结果再睁眼就穿越到了虫族的世界。 虫族的外观跟地球上的男性一样,没有性别的区分,只有雌虫和雄虫的差异。雌虫数量众多,身姿矫健,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和生育能力。而雄虫则数量稀少,身体娇弱,凭借着可以安抚雌虫精神力不可替代的信息素,被雌虫供养着,身份尊贵。 那时自己摸索着光脑刚磕磕碰碰的大致了解完这个世界,就被这具身体的雄父作为赌资抵押给了第九星系最大的地下赌场的老板—— 冈萨洛。 那时的自己还沉浸在拥有一分钟规律跳跃75次的健康心脏的喜悦中,还没有意识到对方将在自己短短几个月的虫族寿命中,带给他情感上的波动比他作为人类的二十多年的还要多,甚至比心脏绞痛还要剧烈的体验。 冈萨洛用他的权势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奢华的牢笼,沈辞郁被迫困在其中,他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上他们如同虫族的伴侣,实际上两颗心却渐行渐远。 心脏病患者沈辞郁平淡似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被迫承受这种陌生炙热的情感让他惶恐地想逃离...... 直到那场觉醒期的高热,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让自己彻底逃脱冈萨洛的控制。 而那些日日夜夜的记忆通过身体力行深深印在自己灵魂,可即使重来一世,他也无法忘记。 沈辞郁不知道他死后那只跪在治疗舱前恳求他的雌虫后来有没有找其他雄虫。 只在梦里反复地梦见对方因为身体产生抗药性,抑制剂无法帮他度过发情期的痛苦,却又坚决拒绝手下找其他雄虫安抚,而蜷缩在房间角落里颤抖着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声音狠厉而...... 温柔? 沈辞郁不理解,除非雌虫接受过雄虫标记,往后余生只能接受那只雄虫的信息素疏导精神力。 可自己明明并没有标记过他,沈辞郁不明白冈萨洛在坚持什么。 虫族可没有为伴侣守贞这种思想,再说自己可能都算不上他的伴侣,顶多是个消磨时间的玩意。 也许这些只是自己梦中的臆想。 窗外开始泛白,沈辞郁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他坐起来穿戴好衣物,花了点时间慢慢走到床边轮椅上坐定,安静地等待着。 这具身体的腿脚可以缓慢行走但不是很灵活,沈辞郁不想重蹈上辈子的覆辙,被对方从被窝里挖出来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似乎因为这个想到了什么,沈辞郁摸了摸膝盖,无奈叹了一口气。 上辈子冈萨洛让医生给他检查双腿,医生说先天不足,出生后没有受到很好的治疗留下了病根,康复的希望渺茫。 沈辞郁隐约觉得当时冈萨洛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也许一个不安分的玩意不能乱跑确实让人心情愉悦。 光脑上的时间显示:8:35。 出租房的大门被大力推开,有杂乱地脚步走进屋内。 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你那抵债的雄虫呢?” “在里面,在里面。”这是他这具身体的赌鬼雄父讨好的声音。 “用一只f级雄虫抵债,还真是便宜你——”话音未落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雌虫就看到一只年轻的雄虫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正抬头看向自己,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晨光在沈辞郁精致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脸上的肌肤散发出如白玉般温润的光泽,蓝灰色的瞳孔晶莹剔透,静谧干净的如同阿卡马亚山颠的雪,让人不敢用世间的尘埃去侵扰他。 第57章 相交 虎毒不食子,更别说珍贵的雄虫。 “确认是亲生的雄虫?”斯曼在听到北部行星的赌场有个赌鬼雄虫用他的雄虫崽做抵押时还不太相信。 “确认过了确实是他亲生的。”手下挠挠头,老实说最初他也不相信:“不过据打听他那只小雄虫等级好像很低,据说是个f。” f,斯曼略一沉吟,明白了原因。 f级是最平庸的等级,即使觉醒期运气爆棚,最多也只能跨两个等级,也高不到哪里去。 雄虫等级低就意味着信息素浓度低,这种浓度无论是安抚雌虫精神力还是繁衍能力都很差,对整个虫族整体发展的价值不大。 帝国政府很现实,它们对低价值雄虫的补贴很微薄,仅够温饱。 第九星系地处偏远气候寒冷,物质条件远不如主星,这里的雄虫的等级普遍偏低,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低级雄虫会主动游走于有钱的雌虫,或者被有点权势的雌虫们锦衣玉食地圈养着,这样的生活倒也符合雄虫的需求,大家各取所需。 这种情况雄保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拿f级雄虫来做抵押。 不管等级如何,毕竟是只雄虫。 作为老板的左膀右臂,斯曼一般不会管追债这种脏活,可想了想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亲自去一趟。 站在脏乱的出租房门口听着手下突然没了声音,斯曼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了进去,自己幸好来了,雄虫不好相处,手下刚才的态度确实太嚣张了。 看到手下呆愣站在房间门口都没注意到自己过来,斯曼叹了口气把他拉到旁边,然后一步迈了进去。 第九星系自然条件没有主星好,这里的雄虫大多长得粗犷多毛,斯曼第一次看到长这么…… 怎么说呢,就跟老板书房里那只用玻璃罩保护起来的名贵白玉瓷器一样。 漂亮脆弱。 毕竟追随老板多年,斯曼还是见过各种场面,快速收拾好震惊的情绪,亲自推着小雄虫的轮椅出门,小心避让着地面的坑洼。 第九星系的行星与恒星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气候没有主星的温暖,一年365天有200多天都是潮湿寒冷的。 沈辞郁在房间里已经穿戴的够保暖,结果一出门还是被冷地打了个喷嚏。 雌虫基因里有着对雄虫的天然保护欲,更别说这只外貌出众的小雄虫,一直关注着小雄虫状态的斯曼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沈辞郁身上,并轻声安抚着:“请忍耐下,等上了飞行器就会暖和起来的。” 旁边的手下听到后差点惊掉下巴,斯曼经理平时说话永远都是雷厉风行的,这温声细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果然雌虫难过美雄关。 上辈子沈辞郁受到过斯曼不少的关照,可冈萨洛不喜自己跟别的虫子有任何交流,斯曼因此也没少受冈萨洛的磋磨甚至最后被流放,对此沈辞郁深感愧疚。 但沈辞郁没有推辞,拉了拉衣服,客气地回道:“谢谢。”他不想感冒生病,让本来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斯曼听第一次听到雄虫跟自己说谢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喜爱之心愈发溢于言表,更加温和地说:“不客气。” 星际飞行器引擎启动,蓝白色火焰从底部喷薄而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飞行器在强大的推力下迅速拔地而起,随即向天边飞驰而去,留下一道炫目的尾迹。 沈辞郁轻轻把头倚靠在飞行器舷窗玻璃上,注视着地面上的建筑物逐渐变得微小,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心情平静,完全不同于上辈子彷徨无依,害怕自己如浮萍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被意外的洪流裹挟不知会沦落到何处。 他知道这是前往第九星系的中央行星,冈萨洛的别墅驶去。 那个上辈子困了自己几个月的奢华牢笼。 上了飞行器,斯曼给老板发讯息说自己带了一只抵债的小雄虫回来,希望他过目下决定怎么处理。 前世的斯曼后来无数次后悔当时为什么当时脑子抽了,想着要先给老板过目,自己当时就应该领回家慢慢养大,而不是给老板如此糟蹋,落到那种结局。 斯曼原本想这f级雄虫带回来养大可以给等级低点的雌虫兄弟们发情期疏导用,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若是老板没有特别的要求,自己就把这只漂亮的小雄虫领回家好好养着。 想到这,斯曼不禁生出了几分期待,看着小雄虫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稍稍调高了一点温度,低头处理公务。 等星际飞行器到了老板别墅的停机坪,旁边正好有架飞行器也停了下来,飞行器上印有红黑相交的荆棘图案,那是冈萨洛的座驾。 命运就是如此的巧合,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两条线,在这一点相交,然后打成一个死结,再也解不开。 不久前冈萨洛看到了斯曼的讯息,嗤笑一声,他还会不明白斯曼背后的意思,前段时间他可没少花心思找了雄虫来“帮助”自己度过发情期。 这群手下天天操心自己这点私事,看样子工作量还不够饱和,对于斯曼所说的小雄虫冈萨洛根本不打算去看一眼。 而此刻就在距离自己五米的距离,斯曼跑过来请示自己去看一眼。 冈萨洛诧异地扬了扬眉。 有意思。 居然让自己过去而不是带着那只小雄虫过来见自己,对方给斯曼下了什么迷魂药,冈萨洛起了去看一眼的兴趣,纡尊降贵地跟在斯曼后面。 飞行器内很温暖,沈辞郁靠座位上睡着了,冈萨洛俯身靠近,金色的发丝悄然滑落到雄虫苍白的脸上,引起一阵轻微的痒意,黑色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有转醒的趋势。 呵!小雄虫被自己弄醒了。 冈萨洛嘴角微翘,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愉悦感。 一旁候着的斯曼见状,突然莫名生出有一种很遗憾的感觉,好似橱窗里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礼物,突然被告知已经被别人预定了。 冈萨洛打量眼前这只漂亮的小雄虫,皮肤白净细腻,五官俊秀的仿佛经过精雕细琢,纤长的睫毛落一片阴影,如同一个精美的瓷器,与第九星系的雄虫截然不同的画风,更像是主星那群贵族世家娇养出来的金丝雀。 一只成年却没过觉醒期的雄虫…… 冈萨洛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干净的雄虫,他有了点兴趣。 雄虫身上盖着的外套看起来有点眼熟,是斯曼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碍眼,冈萨洛扯过来扔在一旁位置上,脱了身上的裘皮大衣把这只雄虫裹成一团抱了起来。 沈辞郁睡梦恍惚,又梦到前世一些零零碎碎的场景。 上辈子沈辞郁刚穿越过来不是很了解虫族的常识,又临近觉醒期,还不会很好的控制信息素味道散出。 被斯曼带走,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一名手下抱下飞行器,路上被对方贴着嗅后颈只觉得有点怪异,所幸对方没有做其他事情,沈辞郁并没有出声抗拒,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反应会让对方产生多大的误会。 直到后来被冈萨洛压在床上,对方肆无忌惮地玩弄着自己的后颈,语气嘲讽:“你们底层废物雄虫都是靠这样勾引雌虫过日子的吗?还真是饥不择食连我的手下都不放过。” 沈辞郁这才反应过来,雌虫对着雄虫后颈轻嗅是求交配的意思,跟发情期的狗闻屁股一样的道理。 现实中被人抱起,失重感让沈辞郁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睁开双眼,入目却是一片漆黑,原来已经天黑了,夜盲症患者沈辞郁看不到被谁抱着,深吸一口气,默默提醒自己收好信息素。 再来一次,自己不能再发生这种令人误会的行为了。 裹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带着原主人的味道,随着气息的流动,气味被鼻腔中的嗅细胞纤毛捕捉,瞬间唤醒了深入骨髓的记忆,让沈辞郁僵硬了一瞬 。 赫思卷烟叶,带有淡淡的苦涩味,因为种植条件严苛产量稀少,价格高昂,第九星系只有冈萨洛把它当日用品一样消费。 原来那个时候,抱着自己的无名手下就是冈萨洛。 原本不打算犯的错误,沈辞郁思考了一瞬还是决定继续犯。 怀里抱着的雄虫有信息素的味道散出,因年轻信息素味道很淡,意外的冈萨洛并不讨厌,他甚至略带好奇地凑近其后颈仔细闻了下,是岩兰草纯净的木质芬芳,蕴含着旺盛的生机,如同在广袤冰川邂逅一片绿洲,生命在破冰而生。 真是干净又蓬勃的味道,就是...... 冈萨洛眼神一黯,才刚来就迫不及待散发信息素勾引雌虫,都贴在他后颈了还不做出拒绝的动作,真是一只随便轻浮的小雄虫。 这只雄虫需要好好清洗干净。 第58章 基因 裹在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闻着那熟悉的苦涩烟味,沈辞郁以为自己再次见到冈萨洛会很平静,而现在靠着那结实温热的胸膛,听着里面心脏强劲规律地跳动,沈辞郁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湿了。 真好! 他也还活着,没有成为那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 漂泊多日的心似乎找到了依靠的港湾,沈辞郁攥紧衣服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任由那淡淡的苦涩味包裹住自己。 冈萨洛脚步一顿,脸黑了下来。 这只小雄虫把头埋到自己胸口,还对着那里呼吸,热气反复撩在那里,搞的浑身不自在。 第一次知道自己那里居然这么敏感,冈萨洛暗骂一声,眉头紧皱,低头只看到那贴着胸口的黑色发顶。 这低级小雄虫为了攀附上自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投怀送抱了吗! 看样子必须趁没觉醒好好教育一番,避免变成那些荒淫无度的雄虫,令自己作呕。 一旁的斯曼看着老板弯腰主动抱起雄虫,脸上难掩吃惊。 居然是抱。 追随老板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亲近雄虫,一直以来冈萨洛对雄虫敬谢不敏,对他们的评价一个字:脏。 味道脏,身体脏,心思更肮脏。 斯曼不理解老板奇怪的观念,哪里脏了,雄虫的信息素味道不是很好闻吗? 虫族雄多雌少,雌虫注定不能独占一只雄虫,在帝国政府繁衍政策的鼓励下,雄虫是出了名的滥情,等级稍微高点的雄虫身边永远围绕着数不清的雌虫,他们每天从不同雌虫的怀里醒来又马不停蹄得投入另一只雌虫的怀抱。 等级低点的雄虫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条件,为攀附上有钱的雌虫花点小心思,斯曼也是可以理解。 老板这个奇奇怪怪的洁癖不仅针对雄虫,自己也一丝不苟的贯彻落实。 不愿意找雄虫的老板这么多年的发情期全靠科技信息素撑过来,近几年的由于抗药性,药剂效果越来越差,发情期越发难熬,斯曼安排了几次雄虫可都被老板赶出去了。 本以为这次也是同样的处理,没想到居然会令老板如此特殊对待,这只小雄虫虽然长得惊艳,可还没过觉醒期,等级也低,安抚不了s级的老板,难道...... 想到那种可能,斯曼脸上难看了一瞬,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抱起小雄虫没多久老板脸色变得黑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斯曼反倒松了一口气,果然老板还是接受不了雄虫,即使是未经虫事的。 冈萨洛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主,斯曼做好了接住小雄虫的准备,等待老板把对方扔出来。 冈萨洛并没有扔掉小雄虫的打算,而是想开口嘲讽这不入流的手段,好让对方离自己胸口远点,那里痒的难受,刚张嘴就感到胸口传来温润的…湿意。 ……小雄虫在哭。 冈萨洛僵住了。 他看到过不少虫子哭泣的场景,有跪地求饶、撒泼打滚,都是些丑态百出的场景,可没遇到过这种安静无声的哭泣。 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宛如最严寒的西特利尔高原历经千年冰封的冻土,凝结着无尽的哀愁,跨越千万年的时光把这份感情如同寒气透过衬衫慢慢传到胸腔,连带着自己的心情冻的都刺痛起来。 这小雄虫等级不高,又雄父不疼雌父不在,旁边还有一张轮椅,估计腿脚也不好,孤身一虫被卖到陌生的地方,难免会害怕偷偷哭泣。 在第九星系呼风唤雨的冈萨洛没有安慰过虫的经验,只能略带无措地用外套把对方包裹的更严实,犹豫了下,僵硬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抚。 真奇怪。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只陌生小雄虫的感受。 被怀里的小雄虫搞得心情也很糟糕的冈萨洛皱眉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把对方抱的更紧点,快步走向别墅。 客厅里。 被放到沙发上的沈辞郁在外套里面整理好情绪才把盖住头顶的衣服扒拉开,屋内温暖舒适,灯火通明,眼睛眯了一会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穿着浅灰色手工定制西装的冈萨洛架着腿,靠坐在对面棕色鹿皮沙发上,五官锐利俊朗,狭长的眼睛微眯正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自己,架势如同盯上心仪的猎物,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上辈子沈辞郁已经习惯被他这样打量,到后来已经麻木,直接无视这种极富攻击性的视线。 可现世沈辞郁才第一次与冈萨洛接触后面所有的糟糕事还未发生,直接无视太没有礼貌,只好平静地与他对视。 小雄虫并没有如自己所预期的露出惊恐畏缩的表情,冈萨洛暗暗惊讶,这小雄虫居然挺淡定的。 刚才在飞行器上光线昏暗,就觉得这小雄虫长的漂亮,现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是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烟灰色瞳孔,眼角还带着湿润的痕迹,有种病态的美感。 看的冈萨洛心里飘过一丝痒意,有种控制不住想靠近的冲动,收回视线,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无声收紧以此抵抗内心的叫嚣,漫不经心地问:“小雄虫你叫什么名字?” “沈辞郁。”雄虫的声音清朗干净,带着少年的青涩感。 声音跟他的脸一样好听,只是这名字发音真奇怪,冈萨洛默默咀嚼了几遍才念通顺,却又觉得跟小雄虫挺配的,理由...... 冈萨洛皱了皱眉,说不上来。 沈辞郁坐在对面,观察着金发雌虫的反应,见他嘴唇微动,口型如在梦中看到冈萨洛发情期,痛苦力竭时仍无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一样。 他在念自己的名字。 雌虫应该在熟悉这奇怪的名字,沈辞郁微微笑了下,自己的名字确实跟虫族的取名风格不一样,因为自己修改掉了原先的名字。 沈辞郁穿过来后,在研究光脑时发现自己的名字可以修改,就修改成了自己作为人类时候的名字,这是他妈妈在得知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后特意给他取的,带着最美好的寓意,沈辞郁不想抛弃作为人的记忆,即使很大一部分伴随着疼痛。 收回思绪,沈辞郁的目光落在冈萨洛的胸口,浅灰色的衣服上有明显的水迹,那是自己蹭上去的泪痕,刚才自己失态了。 沈辞郁不好意思道:“刚才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冈萨洛才刚念通顺这个名字,冷不丁听到这道歉,原本已经忽略的胸口那点怪异的感觉瞬间明显起来。 站在一旁的斯曼好奇地扭头想看小雄虫把老板哪里的衣服弄湿了,却见老板豁然起身,大步往楼上走去,只留下一句:“通知管家康纳把雄虫安排到二楼客房。”颇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斯曼疑惑地看向小雄虫,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辞郁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抱起冈萨洛的外套示意斯曼带路。 房间里,胸口那点湿润膈应到无法忍受,冈萨洛恨恨地把换下来的衣物扔在地上,不经意看到****的痕迹,瞬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腹部,瞬间心情更差了。 他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意那只陌生虫子的原因了。 自己的本能选择那只雄虫。 雌虫遇到基因高度相配的雄虫,可能心理还没反应过来,生理上会急切地反馈,腹中的紧闭的***会迫不及待的变柔软**,情绪很容易被对方影响。 明明第一次见面,才那么浅淡的一点信息素就让自己的身体呈现这种反应,冈萨洛无法想象若是对方过了觉醒期,自己会在雄虫面前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是毫无尊严的红着眼,跪着哭泣恳求,可以随意让对方的玩弄,成为最低贱奴隶的样子。 冈萨洛的后背窜起一阵一阵的寒意,他撑着盥洗台盆,深吸几口气把这不堪的画面赶出脑袋。 不行! 沈辞郁,是吧! 自己必须需要趁对方没觉醒之前做点什么,避免自己沦落成那种样子。 第59章 关系 书房里。 斯曼安置好沈辞郁后过来与老板汇报工作。 斯曼把沈辞郁的身份信息文件放到书桌上,问:“老板,沈辞郁阁下毕竟还未过觉醒期,现在与他那个赌...咳,雄父的关系已经断了,这段时间他的关系放哪里?” 换了一件黑色天鹅绒衬衫的冈萨洛靠在椅背上,点起一根烟垂眸看着那资料,若有所思,似乎忘了点燃的烟,夹在指间任由它烟雾袅袅。 斯曼知道这是老板心情烦躁的表现,想了想大概猜到原因,主动解忧:“如果您嫌麻烦的话,可以放我——” “放我这里吧。”冈萨洛打断斯曼的话,指尖轻弹烟灰,把烟递到嘴边抽了一口。 哎!老板要亲自养小雄虫吗? 可老板这阴沉的表情,斯曼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真心照顾虫崽的样子,联想到之前自己的猜测,他有点不放心犹豫了下,硬着头皮问:“老板,您打算以什么关系把小雄虫阁下放您那里?” 冈萨洛抽烟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名得力助手:“斯曼,你对这只雄虫很上心啊!”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 被警告了。 这问题确实僭越了,斯曼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毕竟还小……”在老板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停了下来。 冈萨洛缓缓吐出一口烟,顷刻间烟雾缭绕,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凉凉的语气:“他不小了,差不多就几个月就到觉醒期了,不用你这么上心,晚上有暴风雪没事就早点走。” 斯曼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悻悻道:“是…是的,那我先走了。”说完就拉门退了出去。 冈萨洛看着那扇关上门,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恼火。 沈辞郁这只小雄虫手段了得,这么点时间就让追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对他这么上心。 这里不是主星,没有背景的低级雄虫想要过的舒服点,一般都会讨好有权势的雌虫。 这是第九星系低级雄虫的共识。 冈萨洛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着,慢慢地眉头越皱越紧。 沈辞郁来自北部行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条件比中央星球还要差,腿不好,眼睛还有点问题,雌父早逝还摊上这么一个荒唐的雄父。 冈萨洛心控制不住的一抽一抽的疼,把文件扔回桌上,猛抽了几口烟,压下这该死的心疼感。 沈辞郁应该从小被低级雄虫的所处的环境影响,所以才行为轻浮,未觉醒就随便对雌虫释放信息素到处勾引。 一想得到其他雌虫也可能凑在他白嫩的脖颈处闻到过那岩兰草的味道,冈萨洛想立刻冲出去把沈辞郁摁到热水池里,好好洗涮一遍,还有把他勾搭过的雌虫一个个查出来,处理干净。 冈萨洛心情烦闷地站起来,在书房里踱了几圈,正好走到那罩在玻璃罩子里的白玉瓷器前面,然后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的笑。 这小雄虫看起来白嫩脆弱多像这白玉瓷器,就应该拿个罩子关起来小心翼翼地娇养着。 既然自己的本能选择了他,那就先把他里里外外养的干干净净,还有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断掉。 幸好未觉醒,自己还可以接受。 冈萨洛打开光脑某个的界面,输入文件上的密钥打开沈辞郁的信息,等输完自己的信息后,在申请关系选择栏目,盯着那两个字很久。 艹!居然栽在这小虫子身上。 把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点击上传。 客房里,熟门熟路的沈辞郁在浴室冲了很久的热水澡,感觉清醒不少才扶着墙壁缓慢走出来。 从被抱着下飞行器醒来沈辞郁就觉得脑子有点混沌,估计今早出门吹了冷风导致的,裹紧浴袍有点不安地摸了摸额头,他很担心重来一世仍无法躲避这场发烧。 上辈子自己莫名其妙被冈萨洛强硬地拖进浴室,衣服都没脱就被浇的满头满身的水,心态再平和的沈辞郁也受不了这样对待,两人在浴室了拧了好久,结果当晚自己就发起了高烧。 绵长的发烧犹如那场风雪持续了半个月才停歇,是他与冈萨洛冰封的开端,也是注定那个不幸的结局。 屋外,凛冽的风雪开始猛烈地拍打着窗户。 沈辞郁拉回思路,又摸了摸额头,果然还是热起来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前世一直以为是冈萨洛导致的发烧,现在看来应该自己早就烧起来了,只是人生地不熟自己一直紧绷着神经,没有注意到异常。 确实有好好洗刷小雄虫打算的冈萨洛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沈辞郁从浴室出来,他裹着浴袍身上还带着蒸腾的水汽,那白瓷般的皮肤在热气的熏蒸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给清冷的雄虫增添了几分生动和蛊惑。 冈萨洛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洗刷沈辞郁的想法抛之脑后,身体在疯狂地叫嚣想贴近眼前这只雄虫。 从不委屈自己的冈萨洛干脆利落地从后面将沈辞郁揽进怀里,胸膛贴上雄虫的后背,炙热潮湿的水汽透过浴袍蔓延过来,带着雄虫那干净的信息素味道。 如同闻了猫薄荷的猫,冈萨洛浑身舒畅,刚才书房里的不爽一扫而空,甚至生出幸好自己这么做了的确幸感。 怀里的小雄虫因自己突然的举动下意识地僵硬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这样的 反应让冈萨洛很满意,可慢慢的感觉不太对劲,稍稍思索了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只有丰富的经历才能有如此快速自然的身体反应。 沈辞郁这些经历都是从哪只或者哪几只雌虫那里得来的,心中的占有欲在疯狂膨胀,冈萨洛咬牙切齿地想试探雄虫的下限。 沈辞郁突然被对方横打抱起,还没反应过来要做什么,就被冈萨洛压倒在床,手肘微微支起,后颈就传来粗糙的触感。 似乎在发泄不满,冈萨洛的手掌大力揉捏着那白皙的后颈,一边观察着身下雄虫的反应。 沈辞郁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前世的经历让他知道冈萨洛不喜欢自己反抗,愈反抗就折腾的更厉害,上辈子针锋相对,结果遍体鳞伤。 雄虫本就娇嫩,那里的皮肤更甚,很快就红了,沈辞郁微微皱眉,终于忍不住低低呻吟:“.....疼。” 冈萨洛看到身下的小雄虫安安静静由着自己把玩要害,胸中的怒火越烧越猛,差点将理智焚烧殆尽。 听到雄虫叫疼,冈萨洛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放过那可怜兮兮的后颈,恨恨道:“你们底层废物雄虫都是靠这样勾引雌虫过日子的吗?还真是饥不择食刚才下飞行器连我的手下都不放过。” 对于刚才下飞行器时沈辞郁的表现冈萨洛耿耿于怀,之前在书房看过沈辞郁的资料,知道他有夜盲症,推测他并不知道是自己抱下来飞行器。 雄虫身体不禁折腾,冈萨洛想看他什么心理上的反应。 沈辞郁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发现冈萨洛有些地方挺幼稚的,有点心疼前世一无所知的自己,那是发烧烧的满脸通红,还以为是被气的恼羞成怒,延误了治疗时间,病了那么久。 说起发烧,沈辞郁探了探额头,果然已经烧起来了。 怀里的雄虫太安静了,没有预料中的反应,他甚至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难道又哭了?! 冈萨洛微微支起身体反思,自己刚才那话说的太过分了吗?还是这小雄虫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时小雄虫转过身体,主动抱住自己,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异常炙热的呼吸喷在那里,冈萨洛吓了一跳正想伸手推开,只听到对方闷闷道:“我发烧了,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散出。” 第60章 发烧 难道重来一世还是无法躲过这场绵长的发烧吗? 似曾相识的高热感让沈辞郁情绪消极,躺在床上恹恹地看着头顶华丽又熟悉的天花板,心里蔓延开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感。 窗边传来冈萨洛语气凶狠打通讯的声音:“......我不管现在天在下什么,就算下刀子,你们也要在十分钟内把医生带过来!否则......” 沈辞郁侧头看着站在窗边一脸阴翳的雌虫听着光脑通讯里的回答,不耐烦地从盒子里掏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揉捏着。 前世沈辞郁无数次看到这个动作,这是冈萨洛心情不好的表现。 而原因无他。 沈辞郁烧的有点昏沉的脑子努力捋了捋思路,也许这次是不同的。 自己的主动示弱,让冈萨洛提早联系了医生,他隐隐还记得离暴风雪封锁航道还有一段时间,医生应该可以赶过来。 应该还来得及,来得及改变...... 沈辞郁不想看到雌虫如此焦躁,他低声叫了一声,声音低哑,冈萨洛一时没听清楚,对着光脑通讯低声威胁几句后挂断,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雄虫,看不出表情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床上的雄虫烧的脸上潮红,萎靡不振,像一件布满裂缝的瓷器,随时会破碎。 冈萨洛心里烦躁的不得了,他很不喜欢沈辞郁这副样子,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似乎自己曾经也在这种情况下失去过很重要的东西。 他很想抽根烟缓解下这种惶恐的情绪,却又不想用烟味去熏染了脆弱的雄虫,烟在手中捏了捏最终又塞回了盒子里,愤恨地抱怨着:雄虫这种生物真是没用,一个发烧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 看着面色不虞的雌虫,沈辞郁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几分病恹恹的虚弱,低声道:“......谢谢你...叫医生,别担心......很快会好的。” 冈萨洛闻言冷哼一声,这小雄虫烧糊涂了吧,他以为自己是谁,有资格让自己担心吗! 三秒后,冈萨洛愤愤地跨上床一把沈辞郁搂进怀里,硬邦邦安慰道:“忍着,医生马上到。” “......嗯。”怀里的雄虫低低应了一声。 真娇气! 冈萨洛嫌弃的不得了,手上却把对方搂得更紧一点。 怀里的雄虫清瘦的厉害,骨头咯着自己难受,垂眸注意到后颈处还红肿着,冈萨洛更加嫌弃,心里盘算着沈辞郁虽然举止轻浮了点,但脾气还挺合自己胃口的,就是身体太差了得好好养养。 窗外的暴风雪在肆虐却侵扰不到室内的静谧,只有两道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仿佛是两个孤寂漂泊许久的灵魂在终于找到了伴侣。 冈萨洛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两辈子以来两虫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躺在一起,没有压迫,没有反抗。 怀里雄虫的体温还在升高,滚烫异常,烫的自己心脏都焦躁起来,冈萨洛不耐地点开光脑打算打通讯把那群手下骂的狗血淋头时。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管家康纳的声音响起:“主人,埃文医生到了。” 冈萨洛起身,下意识低头检查沈辞郁的穿戴,雄虫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敞开,露出里面的一小节锁骨以及肌肤,白的晃眼。 啧。 冈萨洛不满地伸手拢了拢雄虫凌乱的浴袍,确保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才扬声道:“嗯,让他进来。” 埃文是冈萨洛的旗下医院里的医生,同时兼任着老板的家庭医生,知道今晚暴风雪开始肆虐,顺应自然天冷冬藏,早早的洗洗睡了,意识朦胧之间被冈萨洛派来的手下连带着被子匆忙扛到别墅。 夜晚,小虫子,发烧。 被扛来的路上埃文捕捉到手下交流中的几个关键词,他以前也处理过一些大佬这方面的阴私,光凭这几个词就可以拼凑出一个老套狗血情节。 埃文诧异挑眉:冈萨洛玩小虫子,还导致对方发烧了? 埃文不太相信,冈萨洛是他接触过的大佬中的异类,洁身自好,一直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今天还是第一次被叫来处理这种事情。 穿着睡衣的埃文在冈萨洛的死亡凝视中,无奈地搓了一把脸走近检查,等看清自己的诊治对象才信了几分手下们的谈话。 床上的虫子皮肤白净,长相精致,这么漂亮在第九星系也就只有雌虫,只见对方脸上一片潮红,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埃文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低气压冈萨洛,脑子里冷不丁浮现一个形象的比喻。 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可怜的小雌虫,埃文同情一秒,上前测量体温才注意到对方脖颈处没有虫纹。 “他是雄虫!”埃文难掩震惊,转头眼神带着不满看向冈萨洛:“老板,您......” 老板你是禽兽吗!这么漂亮的雄虫都没好好照顾居然让他发烧到如此严重。 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啊! 冈萨洛莫名底气不足,色厉内荏道:“我又没瞎,不用你来提醒我,是让你来治病的,不是让你来鉴定雌雄的,赶紧的!” 埃文打开医药箱,拿出注射器:“小雄虫阁下应该受了点凉,我给他打一剂退烧针,很快就会好的。” 当感觉有冰冷的针管触碰到手臂,沈辞郁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动作很轻微,但一直关注他的冈萨洛还是捕捉到了,他按停埃文注射的手臂,不容置疑地说:“你害怕打针。” 沈辞郁还是人类的时候,由于免疫力低下经常生病是医院的常客,怎么会害怕打针呢。 是前世的那几次失败逃离的惩罚让自己心有余悸。 沈辞郁逃跑抓回来后被按在床上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冈萨洛将肌肉松弛剂通过冰冷的针管注射到自己体内,上方的语气冰冷:“这是警告,再敢逃,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再也走不了路。” 虽然他后面继续逃跑冈萨洛都没有真正打断他的腿…… 现在浑身酸软无力地躺在床上,相似的场景让昏昏沉沉的他有点分不清是前世今生,沈辞郁努力收了收意识,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打针疼。” 真娇气! 冈萨洛看向埃文:“有其他不用打针的药吗?” 埃文想了想:“有是有,不过那个药很贵……”很昂贵稀少,是皇室特供用来续命的,用在发烧这个小毛病上这也太浪费了。 冈萨洛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冷道:“我还差那几个钱吗!拿过来。” 埃文:......行吧。 等小雄虫吃完药,埃文刚从房间里退出来,冈萨洛也跟着出来了,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有消肿的药膏吗?” 消肿?! 给谁消肿? 雌虫的恢复力根本没有消肿的必要,除非是给里面床上那位雄虫,难道...... 想到这埃文大骇,即使是低级雄虫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头疼地提醒:“老板,我知道您在第九星系可以横着走,但毕竟是稀少的雄虫您还是悠着点,在说雄虫那个地方不是用来承受的——” “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呢!”冈萨洛回过味来,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呵斥道:“快把药膏给我!” 埃文把药膏递给冈萨洛,看着老板立刻转身要回去,似乎对那只小雄虫很重视,不由多说了一句:“老板,我看那位小雄虫阁下身体底子不太好,要注意调养。” 冈萨洛停下脚步,转身,问:“你想说什么?” 埃文斟酌着用词:“看小雄虫阁下应该马上要到觉醒期了,虽然现在很少有雄虫夭折在觉醒期的高热,但是有个好一点的身体总归是稳妥点。” 冈萨洛嗤笑一声:“低级雄虫能有什么觉醒期,不都是睡一觉醒来发现已经过了觉醒。”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冈萨洛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药效发作,沈辞郁已经沉沉睡了过去,轻声上床将药膏抹在红肿的后颈,指下的肌肤细腻柔软还带着高于自己的体温。 冈萨洛眼睛微微眯起,回想着埃文的话。 觉醒期是吧。 第61章 照顾 一整个晚上冈萨洛都在观测对方的体温,直到凌晨体温终于降了下来,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床上熟睡的雄虫呼吸平缓,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去,只是面色苍白。冈萨洛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那略带病态的脸颊,触感柔软,低低哼了一声:“你倒是睡的香。” 这个点他也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关灯直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反正…… 有什么不可以呢。 侧身看着身旁的雄虫,s级雌虫的视线在黑暗中仍可以清晰地看到沈辞郁那毫无防备的睡脸,乖顺地模样看的冈萨洛心里痒痒的。 身体从基因层面发出叫嚣在怂恿自己更加贴近雄虫,他喉结微动最终将所有的欲望化为一声喟叹,伸手却只是揽住对方的腰,随后阖上眼睛,没有做其他的动作。 小雄虫才大病初愈,冈萨洛不想去打扰他休息恢复,心里暗自庆幸离下一场发情期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不然此时此刻受折磨的只有自己。 没多久,漆黑的房间突然打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暖黄色光晕的照亮了床头的一隅。 啧,想起来了小雄虫眼睛不好,真麻烦,得抓紧给他治治好。 冈萨洛以为自己忙了一天,晚上亲力亲为地照顾小雄虫,可以安稳一觉睡到天亮,却不料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中,那些梦就像一滩烂泥沼,不断地将他拉扯进去。 如同走马灯的场景看不真切,却弄得他心神不宁,最后的最后有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刺透耳膜,眼前的治疗舱里有谁失去了生命体征,一群医生围了上去打开舱门进行抢救。 冈萨洛有点莫名的看着这一幕,有点不解自己为什么梦到这些,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摘掉口罩,说了句:“抱歉,请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 冈萨洛困惑,却狠狠地皱起眉头,莫名地摸上自己的心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种永远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东西的绝望感弥漫开来。 整个心空的厉害。 “……” 耳边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冈萨洛总算从泥沼般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倏地睁开眼,大脑还没从那些乱七八糟的的梦境中回过神,身体就下意识慌张地伸手去摸索旁边。 雄虫就安静地窝在自己怀里,缓缓收紧手臂把那个温暖清瘦的身躯抱紧,心里那空荡荡的感觉顷刻间烟消云散,冈萨洛深吸一口气,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太好了!太好了!可是...... 好什么? 冈萨洛也不知道原因,梦境的内容如同雪泥鸿爪,仅仅留下来心脏的刺痛其余的被雪悄然掩盖无痕,无法寻回。 看了眼时间,才睡了四个小时,在梦里却像是过了一辈子,浑身透着疲惫,搂紧的动作让怀里的雄虫有转醒的趋势,他皱着眉头呢喃:“水……” 冈萨洛做为第九星系众多产业集团的掌权者,这十多年来向来只有自己想做才做,从来没被他人指使做事情,却偏偏在这只雄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戒。 松开手臂,拖着绵长梦境带来疲乏感起身去倒水,然后扶起迷糊的雄虫给他喂了半杯温水。 上辈子沈辞郁极度抗拒冈萨洛接近,即使生病也是,每当这时冈萨洛就只会在他沉睡期间进屋检查情况,从不会在沈辞郁清醒时出现。 干渴的嗓子得到舒缓,沈辞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半抱着自己的冈萨洛,一时分不清是哪世,烟灰色的眼瞳带着几分不解,呆愣道:“......冈萨洛你怎么在这里?” 冈萨洛挑挑眉,小雄虫胆子挺大的,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 除了生意场上那几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会客气的直呼自己名字,周边的人还真没敢这样叫他的,冈萨洛想纠正他的叫法,话到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从沈辞郁嘴里吐出来,冈萨洛意外地觉得满意,虽然小雄虫还不知道,但直接叫确实也没错,早晚的事就随他吧。 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小雄虫脑子烧坏了吗? 冈萨洛仔细辨别着沈辞郁的表情,不像痴傻,难得好声好气地说:“你莫名其妙的发烧了,我不在这里看着你,万一你烧死了怎么办?” 说完冈萨洛就皱起了眉,莫名的他很不喜欢“死”这个字与沈辞郁扯上关系,小雄虫在自己这里必须好好活着。 总算搞清楚是哪世的沈辞郁感受了下身体的热度已经退下来了,只留下高烧过后的疲软感,这次冈萨洛彻夜陪伴照顾自己,而自己居然没有排斥他,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看样子没烧坏脑子,冈萨洛放心下来,晃了晃水杯,异常耐心问:“水还要吗?” 沈辞郁摇摇头,然后看到萨洛仰头打算把水杯里剩余的水一饮而尽,连忙伸手拉住:“你别——” 小雄虫地阻挠让冈萨洛脸色沉了下来,没等他开口,沈辞郁好心地提醒:“你别喝,会传染。” 居然是这个原因。 冈萨洛微愣,心情转好,随即轻蔑地笑一声:“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废物雄虫,感冒这种病毒在s级雌虫身上活不过一秒。” 似乎很有道理,是自己多虑了,沈辞郁松开了手。 冈萨洛把空水杯放到床头,俯身用手掌去检查雄虫的额头温度,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纠缠在一起,冈萨洛身上那淡淡苦涩的烟味包裹着自己,似乎被彻底浸染,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被打上了他的标签。 也许是高烧过后体内的荷尔蒙和神经递质水平变不太正常,沈辞郁有点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散溢,胸腔里那颗健康的心脏,悄然间跳动速度变快,逐渐变得滚烫,有什么东西正从冰封的深处破土而出,蓬勃而强烈。 额头的温度已经正常,冈萨洛正要起身只见小雄虫拉住了他的手,好奇对方想做什么,然后猝不及防地他闻到了岩兰草的味道,不同于原先飞行器下来时的浅淡,而是非常浓郁的味道。 该死!临近觉醒期的雄虫真是一颗定时炸弹,就应该离他远点。 来不及躲闪的冈萨洛腿软了一瞬,懊恼地往床上倒去,却被对方抱了个满怀,体弱的雄虫终究支撑不了成年的雌虫的体重,抱着冈萨洛一起跌入柔软的床铺。 这是两辈子来沈辞郁第一次主动抱住冈萨洛,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想是感谢冈萨洛照顾自己,鬼使神差地抱了上去,意外的是自己并不讨厌,手指在雌虫背后慢慢收紧。 该死!这个雄虫抱起来怎么这么舒服,香香软软的,冈萨洛差点哼出来。 等信息素的味道散去,冈萨洛艰难的从雄虫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撑在床靠背上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这是壁咚的姿势,阴影洒落下来很有压迫感,沉着脸问:“你有抱过其他雌虫吗!” 沈辞郁恍若未觉这份低气压,摇摇头,眼角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浅淡的笑意,轻声说:“只有你……” 这话的可信度太低,可看着雄虫烟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冈萨洛居然很愉悦,暗红色眼睛满意的眯起:“你最好说的是真话,否则......” 窗外依然肆虐着无尽的暴风雪,太阳的光辉也难以穿透这厚重的阴霾,却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风雪的掩护下悄然生长。 第62章 身份 世界上有两件事是无法隐瞒,一个是爱,一个就是咳嗽。当冈萨洛第三次忍不住咳嗽时,沈辞郁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之前在这小雄虫面前大放病毒在s级雌虫体内活不过一秒的厥词,现在中招的冈萨洛不敢与他对视,黑着脸推门而出。 因为暴风雪航道封锁埃文被留在了别墅,寒冷的天气要早睡晚起,昨晚太晚睡了,这么冷的天埃文当然要晚起,结果睡梦中被管家康纳客气地叫醒,一脸迷糊地拎着医药箱带到书房。 冈萨洛还在回味刚才柔软的触感,他发现和沈辞郁拥抱很上瘾,夹杂着浅淡的岩兰草清香,身体沉醉于这种感觉,就是动作自然的让人很在意,得尽快查查小雄虫的过往,这些乱七八糟的技巧都是哪里学来的。 一早被叫醒赶到书房已经罚站了十分钟了,埃文看着走神的老板,忍不住提醒道:“老板,您叫我什么事?” 冈萨洛收回发散的思维,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问:“夜盲症怎么治?” 谁有夜盲症? 埃文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大概猜到了谁,说:“这个需要区分下是哪种类型才好治?” 冈萨洛皱眉,又咳了一声:“这毛病还分类型?” 埃文:“先天性夜盲症极有可能无法治愈,只能延缓,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彻底失明,后天性的只要补充维生素a,很快就会痊愈。” 失明吗?冈萨洛想到沈辞郁那双水墨色的眼睛可能会是这种结果,有点烦闷,指尖轻叩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管家康纳叩门进来询问:“主人,那位小雄虫阁下的早餐怎么安排?” 康纳从事管家多年,做事面面俱到,即使对方是一只低级雄虫也不能在这方面敷衍对方,他知道雄虫对食物很挑剔且有各自的口味偏好,对于昨晚刚到的小雄虫了解甚少,这会过来征询下主人的意见。 冈萨洛对着埃文吩咐:“你先按照后天性的那种把要吃什么跟康纳说一下。”说完又咳了几声。 埃文已经听到冈萨洛咳了好几次了,心里略感诧异,跟管家交代完食物方面的要求后,转身笃定地说:“老板,您感冒了。” 冈萨洛难得沉默不语,与雄虫共饮一杯水被传染这种丢虫事能说吗!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九星系唯一能让s级雌虫感冒的病毒,埃文来了兴趣,拿出病毒采样管,一脸认真地提议:“这可能是您对手卑劣的商战,我需要保存病毒样本去研究下。” 有个虫屎商战! 侍从长胡安稳稳地托着餐盘往二楼客房走去。 他是老牌管家学院毕业的a级雌虫,在校成绩优异毕业后就进入冈萨洛的府邸服务,是目前几名侍从长中最有望等康纳管家退休后接替他的职位的人选。 昨晚开始肆虐的暴风雪让马厩以及府邸其他地方出现了问题,管家康纳天没亮就忙的脚不沾地,给雄虫阁下送早餐的任务临时安排给了自己。 胡安又看了一眼餐盘中的早餐,心中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口感寡淡,绝不是雄虫会喜欢的早餐,等下那只雄虫看到这种早餐发脾气时自己最好躲快点。 昨晚主人抱了一只低级雄虫回来,本以为这么多年主人总算找到了心仪的雄虫,结果当晚就把对方折腾到叫了医生,这件事整个别墅的仆从都略有耳闻。 这会又给雄虫准备这种早餐,胡安心里大概有了想法:主人并不重视这只低级雄虫, 胡安站在客房门口轻叩几下,深吸一口气随即推门进去。 沈辞郁没起床靠坐在床上,埃文医生的药效果很好,可昨晚的高烧让他还是有点困倦,并不想起床,转头看到陌生的侍从进来,微微点头致意。 胡安第一次看到这只低级雄虫的样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视觉冲击太大,呆愣在门口,多年的职业教养都忘得一干二净。 管家学院里反复强调过直视客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可这会他控制不住自己。 胡安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他敢保证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看到过长相最精致的雄虫,灯光洒落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就像他老家下了一个晚上漫山遍野的雪在晨曦的阳光中闪闪发光。 看着门口呆愣的侍从,沈辞郁无奈轻咳一声提醒,这才让对方回过神,赶紧上前布菜。 鸡蛋、牛奶、鱼片粥以及水煮胡萝卜。 沈辞郁微微征愣,面前的早餐很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夜盲症准备的,这次居然这么早就给自己治疗了。 胡安一直悄悄关注着对方,雄虫没有起床靠坐在床背上,苍白的脸带着倦色,有点常识都可以猜到原因,他看到早餐明显愣了下却没有发脾气,而是安静地吃了起来。 如此寡淡的早餐这只雄虫居然一声不吭的吃下去,这一行为证实了胡安的推测:这只低级雄虫确实不受主人重视,雄虫也很有自知之明。 一只漂亮懦弱却没有庇护的低级雄虫,在第九星系很容易引起他人的贪婪和掠夺欲望。 胡安有着一头浓密的暗金色头发,身材高大,相貌周正,明显不是雄虫喜欢的类型。在第九星系等级高点的雄虫绝不会看上他,他也不想找那些粗犷平庸的低级雄虫。 而此刻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自己与一只漂亮的低级雄虫待在一起,心里的有不可言说的想法在悄悄探头。 床上的雄虫已经快要结束用餐,嘴角沾了点粥渍,胡安主动拿起餐巾试图给他擦嘴:“阁下,您嘴角脏了。” 太过了!这不是一个侍从该干的事情。 沈辞郁身体往后仰拒绝这一行为,皱眉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还未说完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身体无法再往后躲。 “阁下,别动!只是擦个嘴马上就好......” 书房里。 被拒绝提取病毒样本的埃文,有点遗憾地说:“老板你想调养小雄虫阁下的身体,有他的详细信息吗?我想了解下他以往的治疗记录。” 冈萨洛打开光脑页面递过去,警告了一句:“要是里面的信息有半句泄露出去,我会亲自给你挑块墓地的。” 埃文面上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吐槽:至于这么威胁我吗?一个f级雄虫,家庭背景还一穷二白的,谁会感兴趣知道他的信息。 埃文快速滑动着光脑界面,一目十行的往下看,沈辞郁的治疗记录很少,除了最出生时候的身体数据,后面基本没有就医记录,埃文皱起了眉头继续往下翻,滑动太快一下子滑到关系栏。 本想关掉却看到了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名字,埃文的视线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的心跳瞬间静止了一拍,瞳孔骤然紧缩:关系页面上沈辞郁与老板的关系上赫然写着雄主与雌君。 沈辞郁是冈萨洛的雄主! 关系成立时间是在自己被扛过来的那晚的前几个小时。 第63章 犹豫 f级雄虫是不可能匹配上s级雌虫,除非s级雌虫主动申请。所以,冈萨洛主动申请沈辞郁成为自己的雄主。 埃文用三段论的科学性思维方法推理出了一个荒唐的结论。 第九星系众多产业集团的掌权者s级雌虫冈萨洛主动申请的贫民窟出身的f级雄虫做自己的雄主? 虫神啊!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冈萨洛注意到埃文已经在一个页面上停留了不少时间,脸色可谓精彩纷呈,堪比看到一出伦理大剧。 他也不点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想抽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抽夹在手指间,等香烟燃烧了三分之一,终于耐心告罄,凉凉地问:“脸色这么奇怪,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吗?” 埃文脑子还是懵逼状态,直到冈萨洛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大脑飞速运转,企图自救:“…没没没!我只是有点...有点……” 救命啊!大脑一片空白编不出来理由!埃文内心绝望尖叫。 “有点吃惊我和那只小雄虫的关系。”冈萨洛语气平静地替他补上了后面的话,伸手到烟灰缸处悠悠地弹了弹烟灰。 完蛋了!要被灭口了! 埃文心里一咯噔,两条腿瞬间有点软,挣扎着:“我…我不是故意看...看到的…我不会透露出去的……” “我给你看他的资料,也不怕让你知道,就是给你提个醒。”冈萨洛抽了一口,狭长的眼睛微眯,满是警告:“给雄虫检查时手脚利索点,不该看的地方不要看,不该碰的地方不要碰,记住了吗?” 埃文求生欲爆满,疯狂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好可怕的占有欲,幸好对方是只最低级的雄虫,虽然长的好看,但以冈萨洛的等级与身份完全可以牢牢把控对方,把一些不长眼的雌虫驱逐干净,真不知道这对沈辞郁来说成为冈萨洛的雄主是幸还是不幸。 “咳咳!”冈萨洛被烟味刺激了一下,又咳了一声,气恼的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提醒道:“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小雄虫的身体怎么样?能养好吗?” “不好说。”埃文摇摇头,打开最初的出生记录页面展示给老板:“数据太少,这里只有小雄虫阁下出生时候的数据,可以看到腿部有点先天不足,但后面没有任何就医记录,现在的状况如何,我需要过去检查核实。” “那你现在过去检查吧。”冈萨洛吩咐着。 “嗯。”然后埃文等了等,看冈萨洛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没有一点挪动的意思,不解地问:“老板,您不去吗?” “我等会过去。”冈萨洛漫不经心地说,等身上的烟味散了就过去。 埃文现在哪敢单独跟那只小雄虫待在一起,万一出点问题,老板还不把自己灌水泥沉海了,这会也只能退出书房慢慢往客房挪去。 埃文这个医生结识多年,很识时务加上刚才的敲打,冈萨洛对于他很放心。只是有件事有点犹豫,沈辞郁的腿要不要治好。 虽然小雄虫现在对自己很柔顺的样子,予取予求,可冈萨洛从短暂的相处中可以看出来,这只小雄虫可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性格,面对自己的威压仍可以面不改色,淡然处之的虫子可没几只,沈辞郁就占其中一只。 雄虫花心滥情一旦腻了即刻抽身而去,冈萨洛有点不放心,治好他的腿哪天小雄虫趁自己不注意抽身而去,虽然自己有能力把他抓回来,可这种背刺的感觉光想想就觉得不爽,还不如治不好就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冈萨洛又想点根烟,想到等下要去沈辞郁那里又忍住了,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毫无停歇征兆的风雪。 庭院里有人在指挥几名侍从干活,s级雌虫的视线透过飘洒的风雪还是准确地认出了是老管家康纳在指挥安排工作。 冈萨洛看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头,康纳在庭院,他没有去给沈辞郁送早餐,那谁去送早餐? 客房里。 “只是擦个嘴马上就好,阁下,请不要紧张。”胡安拿着餐巾弯下腰,态度强势,语气却异常温和。 沈辞郁抬头平静的注视着这个靠过来的侍从,悄悄挪动那两条腿,可以动可是对方是雌虫,根本无法成功逃脱,光脑昨晚洗澡前解了下来放在了浴室,现在应该与前世一样已经被冈萨洛收走了,既然这样...... 餐巾已经贴上自己的嘴角,沈辞郁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了刚才趁对方不注意从小餐桌上顺的叉子。 胡安轻轻擦拭着小雄虫的嘴角,近距离看这只雄虫更觉得漂亮的惊心动魄,原本可能真的只想给这只雄虫擦个嘴,而现在对方安静顺从的配合着,更加大胆的念头活络起来。 沈辞郁垂眸避开那隐晦的目光,前世他看到过不少类似的眼神,假借正经理由掩饰恶心地目的,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旦发现自己反抗不了就得寸进尺,直至图穷匕见。 矮子里面挑将军吧,这么一比较冈萨洛在这方面就很直白坦然,他从不掩饰对自己的欲望,真切而炙热 。 “阁下,已经干净了。”胡安收了餐巾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按着肩膀的手却没有拿开,自顾自地介绍着:“阁下,我是a级雌虫,有丰厚的存款,目前担任这座府邸的侍从长,有望接替管家职位,未来收入可观,不知道我可否能入你的眼?” 沈辞郁没有露出任何引起误解的表情,干净利落地摇头拒绝,同时手中的叉子捏的更紧。 被拂了面子的胡安脸瞬间沉了下来,按着肩膀的手微微收紧,a级雌虫的手劲不是雄虫可以忍受的,沈辞郁吃痛低哼一声,胡安看见了却没有松手。 胡安现在很窝火,自己作为一个a级雌虫如此放低姿态邀请这只低级雄虫,居然如此不识好歹,一只随时会被主人抛弃的废物雄虫,还真以为自己是众星捧月的高级雄虫。 “阁下,你可能对自己的现状存在错误的认识。”胡安语气嘲讽地说着,他的手掌贴到了那精致白皙的脸上,触感柔软光滑让他心越发痒痒,“在第九星系,像你这样的废物雄虫只有讨好......” 手已经滑落到浴袍领口,只要微微拉扯就可以脱掉,床上的雄虫却依旧低着头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这雄虫还挺上道。 胡安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低头手上用力打算拆掉礼物的包装纸,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黑了一瞬,浑身脱力倒了下来。 沈辞郁用了最大的力气将叉子狠狠地扎进了对方的后颈,温热的血液飞溅了出来,落在自己的脸上,心脏在狂跳如同那次拿刀捅了冈萨洛的后颈。 雌虫的后颈非常脆弱,这是冈萨洛告诉沈辞郁的。 上辈子沈辞郁抗拒冈萨洛的靠近,拿着小刀奋力挣扎,冈萨洛握着他的手,冷笑着指了指后颈说:“如果你真想杀了我就拿刀往这里捅。” 沈辞郁最后捅了过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只破了一层浅浅的皮,然后就是被激怒的冈萨洛的惩罚...... 胡安后颈流出来的血滴落在沈辞郁的手上,让他收回思绪,喘了一口气,推开濒临昏厥的雌虫,艰难地翻下床扶着墙往门口走去。 这时房门被大力推开,沈辞郁下意识抬头,气喘吁吁的冈萨洛猝不及防地看到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充满了嫌恶的眼神。 似曾相识,仿佛自己也曾被对方用这种眼神凝视过。 第64章 选择权 冈萨洛的房间在别墅的东侧,房间很大很奢华,沈辞郁曾住过几个月,知道里面还有一个宽阔的下沉式浴池。 整体由浅灰色大理石打造而成,热水源源不断地从浴池四隅的狼头石雕嘴里流出,溅落在水池里,水声在空旷的浴室里荡起阵阵回响。 冈萨洛抱着沈辞郁步入浴室,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水声潺潺,与房顶的玻璃天窗外暴雪肆虐的场景截然不同,仿佛穿越了时空瞬间跨入了春天。 把小雄虫放在大理石平台上,冈萨洛低头翻看着他的手掌,沈辞郁的手指白皙修长跟白玉雕成似的,只是上面沾了些肮脏的血破坏了这份美感。 冈萨洛细细地检查完并没有发现伤口,不放心确认着:“身上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 沈辞郁敛着眉摇摇头,没有说话,他的情绪还没收回来,浑身都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表情如同一个没有生机的陶瓷玩偶,冰冷而遥远,仿佛无法触及其内心的温度。 冈萨洛非常不喜欢沈辞郁身上这种排斥的气息,只觉得莫名的熟悉,他轻皱眉头,按下心里涌上的强烈的怪异感,抱着沈辞郁顺着浴池台阶一起步入温热的水池。 沈辞郁手掌上凝结的血液在热水里慢慢化掉,一丝猩红不久就消散在水池里,不见踪迹,仿佛曾未存在一般。 被温热的池水包裹,身体趋暖沈辞郁才微微收敛了冰冷的气息,如同寒冬的冰凌在暖阳下逐渐消融。 冈萨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怀里的雄虫,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等他慢慢回归成之前的样子,才压抑着怒火缓缓开口问:“刚才为什么不按桌上的呼叫铃?” 床头柜上明明有桌铃,沈辞郁触手可及,只要按了就会有侍从迅速赶过来,那只虫子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可他没按,而是选择了自己动手,还搞的这么狼狈。 冈萨洛一阵后怕,真是无知者无畏,对方可是a级雌虫,一旦反击失败,自己没有及时赶过来,沈辞郁会遭遇什么不可想象,冈萨洛不理解他这么做的目的。 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呼叫铃?! 沈辞郁默默往水里缩了缩身体,只露出透气的鼻孔,那个呼叫铃他根本没有考虑。 前世无论如何呼救都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他已经习惯性的自己想办法解决,毕竟耐心潜伏给敌人致命一击比求助他人更有效果。 沈辞郁沉默半响,不敢看冈萨洛,弱弱地说:“……我不知道那个东西的用途。” 冈萨洛:...... 对哦。 真是何不食肉糜,小雄虫出生贫苦当然没见过呼叫铃,更别说知道呼叫铃的作用,自己居然怀疑他的动机。 小雄虫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可怜兮兮的垂下去,脸颊因太靠近水池被热水熏染而泛起了红色,冈萨洛莫名看出了一丝委屈,他把小雄虫从水池了往上托了托,露出整个头,防止他被热晕。 身居上位者多年,冈萨洛还真开不了口道歉,他能想到的安慰方式只有低头轻啄雄虫的脸颊,很轻,如同飘落的羽毛滑过脸庞。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冈萨洛的永远带着上位者的强势主动,长驱直入,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怜惜的方式轻吻自己的脸颊,截然不同的方式,沈辞郁终于抬头有点诧异地看向对方。 冈萨洛有点好笑地看着小雄虫,惊讶的表情都不遮掩下,眼睛都快睁成一个杏眼:“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浴室温暖的水汽把冈萨洛的锐利感柔化,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沈辞郁问出了上辈子的疑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是跟那只雌虫想法一样,认为我是可以肆意玩弄的宠物吗?” 如果真把他当玩意,他不介意再死一次彻底离开...... 冈萨洛的关注点全到了后面那句肆意玩弄的宠物,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啥!肆意玩弄!刚才那只虫渣他怎么欺负你了!” 沈辞郁做虫的时间太短,期间还都被冈萨洛关在别墅里养着,没有什么雄虫观念,潜意识还是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类男性,又不是封建礼教下的大家闺秀被看到脚都要寻死觅活的。 对冈萨洛的歪了的关注点,沈辞郁不在意地说:“没事!只是被他摸了一把脸。” 没事!只是被他摸了一把脸! 他冈萨洛的雄主被别的雌虫欺负揩油,还满不在乎,冈萨洛脑子里瞬间闪过一千种让那只虫子生不如死的方法以及必须尽快让小雄虫树立自尊自爱观念。 想到这冈萨洛有点急躁地想抱着雄虫起身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臂,沈辞郁又问了一遍,眼神异常坚定:“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冈萨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雄虫,是什么?自己很清楚,是雄主。 可是雄虫这么直接的问,冈萨洛犹豫起来。 雌虫有着强健的身体,真心却易受伤,即使再第九星系,低级雄虫需要依附雌虫存活,可大多数雌虫也不敢随意透露给雄虫真实的内心。 小雄虫的眼神如此执着,烟灰色的眼眸里全是自己的身影,似乎为了得到这个答案跨越无数的时空,冈萨洛有种预感若自己错过这次回答肯定会后悔。 上位者冈萨洛永远掌控全局,这次他选择权交给对方,一字一句地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在我眼里你就是什么。” 其实冈萨洛已经上交真心,只是自己表达的方式问题,只是沈辞郁接不接受的问题...... 沈辞郁突然抓紧冈萨洛的是手臂,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良久,他低低应道:“好!我知道了。” 这一刻斑驳停摆已久的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如同蝴蝶扇动了它的几次翅膀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冈萨洛伸手轻轻揉揉那丝绸般顺滑的黑发:“走吧!别泡太久。” 雄虫刚发完烧身体还虚,不能长时间泡在热水里,冈萨洛把小雄虫从水池捞起来,自觉的履行着雌君的义务,拿浴巾将他裹的严严实实的,吹干头发。 等换衣服时,冈萨洛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由于大雪封航道,沈辞郁定制的衣服暂时送不过来,这下怎么办? 嗯!给他穿自己的衣服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65章 请求 埃文已经在房间外老实地等差不多两个小时。 一般来说,帮小雄虫洗个澡并换好衣服,半小时非常宽裕了,可是他们在里面已经快两个小时还没出来。 可埃文不敢有一丝抱怨,之前老板从客房抱着身上带着血渍的小雄虫阁下出来时脸色太可怕了,让他心有余悸。 经过自己留下一句话:“带着医药箱到我房间门口等着。”随后他看到两个侍从架着一只昏厥的雌虫往地牢方向拖去,联想到小雄虫身上的血迹。 低级小雄虫干掉了一只高级雌虫?! 牛啊!真是虫不可貌相,之前小瞧他了。 埃文稍稍换了一只脚来承受体重,让另一只腿休息下。这时管家康纳走了过来,看到埃文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主人出来。 埃文同情地看了一眼:无辜的管家等下估计要承受无妄之灾了。 房间内。 沈辞郁裹着厚厚被子窝在king size 的床上,房间里并不冷,甚至可以说是暖和,可是冈萨洛坚持要把小雄虫塞进被子里,沈辞郁给他的感觉太弱不禁风,昨晚就莫名其妙的发烧,身上还一堆毛病,不精细养着肯定会坏掉的感觉。 沈辞郁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那是冈萨洛的,明显偏大了,即使纽扣已经规规矩矩地扣到了第一个颗,领口仍露出一片锁骨,白玉般的肌肤在衣服地衬托下白的发光。 冈萨洛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低头在衣柜里继续翻找。 不行!小雄虫不能这样出去见虫!要穿也只能在房间里穿给自己看。 冈萨洛突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咦!这套衣服居然在这里……你应该可以穿......” 房间门总算开了,冈萨洛示意埃文进来检查。 之前冈萨洛还在犹豫要不要治好小雄虫的腿,但刚才那件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沈辞郁长得太招虫惦记了,万一将来出现这种类似的意外,他的两条腿如果可以正常行走,就可以多一丝逃脱的希望,而不是只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求生。 在说小雄虫想跑,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他抓回来。 这是埃文从业以来最规规矩矩地一次检查,结束后略微可惜地说:“没有膝跳反应,这个结果结合之前看到的出生数据,估计小雄虫阁下的雌父怀蛋期间没有好好休息导致先天不足。” 想到空白的就医记录,医生的职业习惯让埃文下意识的责问了一句:“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后续的检查治疗!” 出生时身体数据不好的雄虫,即使是f级的雄虫政府都会有固定的医疗补贴,这么多年只要坚持治疗,也不会拖成这副样子。 果然原来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所有的医生面对这种情况,都是这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沈辞郁穿来时已经就这样了,这会他默默颠了颠这口锅,决定不背,他垂眸低声道:“......雄父赌博。” 这语气,心情低落的如此明显。 冈萨洛眼神像刀子一样甩过来,埃文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 小雄虫是作为赌资抵押给老板的,想想就知道了,出身贫苦的雄虫会弄成这样肯定有无法抗拒的客观理由。 埃文轻咳嗽一声,硬着头皮说:“......哦哦!是这样啊,嗯,长时间没有针对性的治疗,再加上周边环境的压力导致心理一些障碍,康复起来会很困难很漫长。” 似曾相识的情况,让沈辞郁下意识抬头看向冈萨洛,前世他似乎很高兴得到这个结论,那现在呢? 冈萨洛暗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却不自觉地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咔哒一声蓝色的火苗跳出,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了点烟的动作,夹在手指间揉捏着烟嘴,听不出喜怒地问:“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现在只能慢慢先把小雄虫阁下的身体调养健康些,腿部每天按摩......”埃文顿了顿给了一个含糊的希望:“等到觉醒期发烧,雄虫身体再次生长,还是有机会康复过来的。” 埃文说的很委婉,但冈萨洛基本听明白了,小雄虫的腿没有完全康复的机会。 f级雄虫没有什么觉醒期,更不会幸运的发烧获得等级提升、身体的生长的机会。 他垂眸看向沈辞郁,心里说不上遗憾还是庆幸,意味不明地说:“那先按医生的意思先调养身体吧。” 沈辞郁全程都在观察冈萨洛的反应,他的表情似乎与前世差不多,又似乎与前世很不一样,沈辞郁有点不确定。 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的心态很不一样,他很有信心自己的腿有很大的机会康复。 前世觉醒期自己发了六天烧,可以感受到身体再次抽长的疼痛,可惜最后身体素质太差没扛住,这次若是在这几个月把身体养好,熬过去应该没有问题。 看到小雄虫充满信心的眼神,冈萨洛没有打击他,挥挥手让埃文先回去。 门口候着的管家康纳轻叩房门进来,看到小雄虫阁下穿着的衣服微微怔愣了下,随即九十度鞠躬:“……主人,我深感抱歉,对于今早的——” “康纳,你年纪大了,第九星系的天气不适合你养老,你还是回主星老宅吧!”冈萨洛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致歉。 这是冈萨洛最客气的说话语气了,冈萨洛几乎是被康纳照顾长大的,一直很敬重这位老管家,但今早的安排让冈萨洛非常不满意,怎么可以让一只如此狼子野心的雌虫去送早餐给自己病弱的雄主。 冈萨洛不想过多的苛责,让康纳回主星老宅是他最大的容忍。 康纳知道自己确实严重失职,主人第一次如此重视一只雄虫,如此明显的征兆都没有注意居然安排了其他侍从去照顾,甚至发生类似多年前令那时的小主人深恶痛绝的恶性事件,被扫地出门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主人,我深感抱歉。”康纳脸色苍白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机,却没有任何辩解,再次鞠躬致歉,脚步略带蹒跚的打算退出房间。 “让康纳管家留下吧,毕竟不是他的错。”沈辞郁突然开口,让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康纳有点诧异地抬头看向这只小雄虫,虽然小雄虫现在很得主人的重视,但主人做的决定向来不会改变,而且主人很讨厌有人忤逆他的安排。 冈萨洛转头看向沈辞郁,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在考虑什么:“这是你的请求吗?” “嗯。”沈辞郁记得这个管家前世一直对冈萨洛忠心耿耿,甚至还为自己劝过冈萨洛几句,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冈萨洛的性格太极端,一旦身边的人出错,就会立马替换掉,长期以往最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可以。”冈萨洛干净利落地答应了。 意外的好说话,沈辞郁有点吃惊,随即冈萨洛凑近小雄虫的耳边,意有所指地低声道说了一个要求。 沈辞郁眼睛陡然睁大,果然没这么简单…… 冈萨洛满意地起身,自己的雄主第一次开口求自己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答应的,顺带收点好处费,这笔买卖不亏。 夜深人静,床上的小雄虫已经陷入沉睡,冈萨洛悄然起身往地牢走去,那只居然敢染指自己雄主的雌虫要好好处理一下。 第66章 往事 冈萨洛这一段时间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腥味,即使是他沐浴完仍无法掩盖,现在沈辞郁看着自己面前的鱼片粥…… 难道这里面的鱼是他亲手杀得吗? 一身西装革履的冈萨洛穿着围裙站在水槽前杀鱼...... 嘶~这个画面有点难想象,沈辞郁陷入沉思。 康纳看到小雄虫阁下停下用餐的勺子,看着面前的粥表情怪异,他快速回忆了下,确认食材与烹饪过程没有出现异常情况,微微俯身询问:“阁下,早餐味道不对吗?” 沈辞郁回过神,摇摇头,顺便把那个奇怪的画面摇出脑袋:“不,味道很好。” 那怎么不吃了? 看到康纳欲言又止的表情,沈辞郁无奈地笑了笑:“我已经吃饱了。” 自从那天检查后,冈萨洛就让别墅里的营养师按照埃文医生的要求给他定制了完善的饮食搭配,营养均衡容易消化,就是...... 太多了。 沈辞郁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长了点肉。 还剩半碗粥,沈辞郁努力了下,还真吃不下去了,放弃似的地放下白锡勺子撑着餐桌缓慢从餐椅上站起来。 康纳见状拉过一旁的轮椅问:“阁下,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沈辞郁摆摆手拒绝道:“不用,我想自己走走顺便消消食。”从发烧之后的虚脱感中恢复过来后,沈辞郁就有意识地主动走路活络双腿。 经过走廊时,沈辞郁注意到落地窗外的风雪似乎比前几天小了点,心里默默估计了下时间。 这场暴风雪应该快要结束了,接下来似乎是…… 康纳推着轮椅安静地站在小雄虫身后,即使走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地毯,摔倒也不会感到疼,但他仍时刻留意着小雄虫的状况。 自从那天被沈辞郁请求主人留下自己后,现在康纳基本把小雄虫当做小主人来照顾,凡是涉及小雄虫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几天相处下来,康纳觉得沈辞郁绝对是自己见过的雄虫中最特别的一只,无论是在主星还是偏远的第九星系。 原本康纳还隐隐担心这位小雄虫阁下会像第九星系的那些品性低劣的低级雄虫,在攀附上有权势的雌虫后,生活骄奢淫逸,对侍从们的态度极其恶劣,试图把之前受的气撒在侍从身上。 恰恰相反,小雄虫阁下非常安静有礼,甚至孤僻的让康纳有点心疼。 主人在书房处理事务时,小雄虫阁下就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在藏书阁里看书或者看着窗外的飘雪发呆,从不主动与其他雌虫交流,似乎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事物。 主星上的雄虫在他这样的年纪是大多是骄纵洒脱、声色犬马,而他如同一片阿卡马亚山颠的雪花,与世间保持着遥远的距离,哪天一不注意就无声的消散在阳光下。 康纳在了解到小雄虫阁下的一些信息后,猜到他在以往的生活中应该吃了很多苦,才能磨出这种安静孤寂的性格。 也许抵押给主人对小雄虫阁下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在物质条件上主人没有亏待过小雄虫阁下,就是主人对待小雄虫阁下的态度让康纳隐隐觉得有点像...... 圈养的金丝雀。 吃的食物都是主人精心安排的,住在主人房间,甚至...... 连衣服都穿主人的。 小雄虫阁下现在身上的那件就是多年前主人穿过的衣服。 白色细条纹衬衫加v领针织马甲,简单普通的衣服穿在雄虫身上却显得优雅得体,翩翩如玉的如同世家公子,主人坚持要求把衬衫扣子都扣上,又让小雄虫阁下带着一丝的禁欲味道。 康纳注意到小雄虫阁下看着窗外的飘雪已经发呆了不少时间,雄虫眉头微皱,配着窗外的飘雪极具西子捧心的美感。 可康纳不喜欢看到小雄虫阁下这副魂不守舍样子,主动挑起了话题:“小雄虫阁下, 您身上的这件衣服......” 沈辞郁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看向管家,这件衣服是冈萨洛给自己的有什么问题吗? 康纳看着这件衣服露出怀念的神色:“应该是主人在罗德尼学院读书时穿的校服。” “罗德尼学院?这个好像是在主星的一个贵族学院。”沈辞郁两世为虫还第一次听到关于冈萨洛的过往,来了点兴趣:“冈萨洛不是在第九星系吗?怎么会到主星上学?” 康纳看到雄虫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似乎一下子被拉回了尘世,笑眯眯地说:“阁下,您可能不知道主人的全名,他的姓氏是阿什克罗夫特。”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是主星的老牌贵族家族,底蕴深厚,康纳家世代为这家族服务,冈萨洛基本是他看着长大的,年少时的冈萨洛也是意气风发,可不是现在这种阴沉残酷的性格,至于为什么会搬到第九星系。 想到这康纳微微叹了一口气,沉重道:“阁下,您可能不知道主星上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事件......” 贵族家族产业众多,资产丰厚,这也招来了一些卑劣雄虫的觊觎,对处于发情期的贵族雌虫使用药物试图迷奸完成标记成为他的雄主,以此来侵占巨额的资产。 沈辞郁已经猜到那个贵族雌虫指的是谁,讷讷地问:“那...那这件事后面怎么处置的呢?” 康纳眼神带着哀伤:“雄虫稀少珍贵,受虫族社会的偏爱,并不会过分追究,最终只有那些药物因影响恶劣被列为违禁药品,没有批准文件不允许购买。” 因为这件事,冈萨洛无法忍受主星上那些令自己作呕的雄虫,以及这个无底线偏袒雄虫的地方,执意要离开主星,康纳就被老主人派到第九星系来照顾冈萨洛。 沈辞郁不可置信:“仅此而已?!” 康纳的眼里满是沧桑:“是的,阁下,仅此而已。” 虫族就是如此无底线的袒护雄虫,即使目无法律的侵犯雌虫也不会受到实质性处罚,而这些荒唐处置结果的背后都是一只只无辜泣血的雌虫,在这不公的制度下变得扭曲。 “主人从那以后就对雄虫有着莫名的厌恶,这似乎成为了他的本能。”说到这,康脑微微欠身,略带歉意地说:“若主人有时对您的态度不好,麻烦阁下多多担待。” 康纳虽然不是很了解小雄虫生病叫来埃文医生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跟主人有莫大的关系,他很喜欢这只安静有礼的小雄虫,希望他尽量不被主人伤害到。 原来是这样。 沈辞郁总算明白了前世冈萨洛态度恶劣的原因,而他居然克服这种本能来触碰一只雄虫,是什么让他飞蛾扑火般的靠近自己...... 沈辞郁看向窗外,外面的暴风雪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悄然停歇,沈辞郁见状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有另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 第67章 味道 “......今天晚上穿这件衣服吧!”冈萨洛饶有兴致地从衣柜衣帽间里拿出一件白色棉质衬衫。 这是之前安排设计师定制的一批冬装,这件衣服用纤维最长的海岛棉制成,柔软舒适,冈萨洛嫌弃这件穿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一直没穿过,这会给小雄虫当睡衣穿很合适。 “......”沈辞郁无奈接过坐在床上开始换衣服。 那天请求冈萨洛留下管家康纳,其交换就是在房间里穿冈萨洛的衣服给他看,沈辞郁平静地系着衣扣,心想:前世怎么就没有发现冈萨洛有这癖好。 冈萨洛一眨不眨地看着,“好心”的建议着:“最后一颗衣扣不用扣上了,穿着舒服点。” 沈辞郁一顿,手却如约停下了动作,衣服本来就大,现在扣子还不扣好,领口松松垮垮的,漂亮精致的锁骨彻底暴露在冈萨洛面前。 小雄虫最近喂胖了点,气色好了不少,泄露出来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可以媲美上等的羊脂玉,这会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窝到被子里,浑身透着一股子慵懒感。 冈萨洛迫不及待地爬上床,把小雄虫搂进自己的怀里。 沈辞郁本就有点困顿,现在被冈萨洛缠着磨磨蹭蹭,被激地眼眶微红,蓝灰色的眼睛带上一层水雾,惹人怜爱。 冈萨洛喜欢看到沈辞郁这副样子,神色鲜活,终于沾上了点烟火气。 冈萨洛在书房处理完线上事务后,去藏书阁找雄虫,不止一次看到沈辞郁坐在铺着白熊皮的暗红色天鹅绒椅子里看着窗外飘雪发呆,安静冷清的像一幅油画。 漂亮是漂亮,可是没有生机,冷寂如同一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而此刻这块冰贴着自己的胸口被慢慢捂热,渐渐化成一滩水,软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不让康纳陪你,一个人待在藏书阁里不闷吗?”冈萨洛低头轻吻雄虫的脖颈问:“别墅里有很多娱乐设施,你可以让康纳安排几个侍从陪你。” “不用了,我喜欢单独待着。”沈辞郁由着冈萨洛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作为人的时候沈辞郁就因为心脏问题不喜欢闹腾,虫族前世自己被冈萨洛关在别墅,周围的雌虫都在暗中监视着自己,没有一丝交流的欲望,现在单独待着是知道冈萨洛的臭脾气,不喜欢自己与其他雌虫有过多的交流,免得给无辜的雌虫带来无妄之灾。 雄虫永远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他们无法忍受孤独与寂寞,就连低级雄虫也会努力去获得雌虫的追捧,沈辞郁这样完全违背了雄虫的天性。 冈萨洛捧着雄虫的脸,试图判断刚才他说的是真是假,沈辞郁睁着烟灰色的眼眸安静地与他对视,完全看不出异样。 沈辞郁又闻到冈萨洛的手上那股浅淡的腥味,忍不住问:“最近你手上怎么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冈萨洛征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什么味道?”明明自己收拾完后,都是清洗的很干净了,再三确认没有味道残留。 “一股腥味,闻的很不舒服。”两世下来沈辞郁对冈萨洛身上的味道很敏感,有一丝陌生的气味都可以鉴别出来。 冈萨洛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快速做出某只虫子的结局,语气平静地说:“嗯,我知道了,马上就不会有了。” 每当冈萨洛眼睛微眯说话时都有种阴寒的感觉,难得如此干净利落地保证让沈辞郁品出了一丝异样,想到冈萨洛睚眦必报的性格,大概估计了下这个味道出现的时间,隐隐猜到了:“你手上的味道是那只雌虫的血,是吧?” 被准确猜中味道来源,冈萨洛瞬间想到上次小雄虫为康纳求情,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冰冷道:“怎么又想当滥好人求我放了他?” 前世冈萨洛这种态度,沈辞郁绝不会自讨没趣的与他多言,两人定会不欢而散。 现在沈辞郁耐着性子,摇摇头:“不是,没必要让他的血弄脏你的手,把他交给雄保会处置吧。” 沈辞郁知道由冈萨洛交给雄虫会的雌虫结局也好不到哪里,他只是想引导这只雌虫的改变下私下用刑残忍的作风。 冈萨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低头凑近小雄虫的后颈,试图去寻找那信息素的味道,可惜自从那晚自己嘲讽后,沈辞郁就再也没有泄露一丝信息素。 今晚后颈不时闪过一丝刺痛,这种感觉冈萨洛很熟悉,是发情期临近的征兆,身体本能的在寻找那岩兰草的味道。 冈萨洛似乎在引诱什么,嗓音低沉沙哑:“......沈辞郁,释放点信息素。” 怀里的雄虫顺从满足了他的请求,没多久冈萨洛如愿闻到了久违的岩兰草清香,饮鸩止渴般地轻吻着雄虫的后颈。 埃文医生说了冬日要早睡晚起,可今晚冈萨洛似乎有点兴奋一直蹭着他的后颈,让沈辞郁睡不了,无可奈何开口提醒:“......我困了。” 冈萨洛不舍地舔了舔后颈终于放过雄虫的后颈,把沈辞郁捞进自己怀里:“嗯,睡吧!” 冈萨洛的怀抱温暖炙热,透过衬衫的纤维,直达脏腑消散所有寒意,暖洋洋的沈辞郁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就在怀里的小雄虫即将陷入沉睡时,冈萨洛低低吐出一字:“好。” 也许是今天白天看到暴风雪停歇时联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沈辞郁梦到了前世的一些零碎的片段。 前世沈辞郁被关在别墅,与冈萨洛水火不容,整天想着怎么才能逃出去,很多事情的细节并不是很了解,只隐约听到侍从们说起发现了一个稀有金属矿。 那个将冈萨洛拖入了权利争夺旋涡的秘银矿。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在第九星系有不少产业,还有不少未开发的矿区,之前都是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旁系代为看管。 佩雷就是在第九星系代为管理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产业,可他不擅长经营,产业凋零差点败光,万幸冈萨洛来了,几年的精明算计下来总算把第九星系的产业做大做强。 与冈萨洛的成功一比较,佩雷就成了圈内的笑话。为了不让这些风言风语影响佩雷,冈萨洛把他派去开发矿区,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一个秘银矿。 中间发生了什么以及最终的结局,沈辞郁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永远沉睡在那场觉醒期,只有在重生之后的午夜梦回中看到一些片段。 虫皇陛下发现冈萨洛作为金属矿的管理者涉及皇储争夺大发雷霆,连带阿什克罗夫特家族也受到了巨大的牵连。 最终以冈萨洛的死以及他的全部产权上交皇室,才平息了虫皇陛下的怒火。 第68章 衬衫 冈萨洛凌晨被后颈虫纹的胀痛感硬生生地折腾醒了,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凑到雄虫后颈用力汲取那浅淡的信息素味道,稍稍舒缓发情期精神力带来的疼痛。 而更深层次的欲望,沟壑难填。 梦境破碎冗长,太过沉痛的结局让沈辞郁眉头微皱,迷迷糊糊中感觉双腿在被揉捏。 沈辞郁缓缓睁开眼,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过这段时间的食补,他的夜盲症已经治好了,朦胧的月光在皑皑白雪映衬下仍可以看清冈萨洛在坐在床尾熟练的按摩着他的腿。 刚从前世纷杂的过往中醒来,沈辞郁还有点怔然:“......你在干什么?” 冈萨洛低头按着腿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含糊地问:“......腿还痛吗?” 前段时间暴风雪小雄虫的腿总会隐隐作痛,虽然沈辞郁没说但冈萨洛仍从雄虫睡着后无意识的呻吟以及紧皱的眉头中察觉到了异样,从埃文询问后就学了按摩的手法,每当沈辞郁在睡梦中不适时就爬起来给他揉腿。 被后颈烫的睡不着冈萨洛看到小雄虫在睡梦中皱眉估计他腿又疼了,就出现了沈辞郁醒来看到的这一幕。 冈萨洛给自己揉腿的场景,沈辞郁看到过几次还是有点接受无能,这会坐起来,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头:“我不是腿疼。” “不是腿疼吗。”冈萨洛有点讪讪地停下动作,将嘴里的烟取下来拿在手中揉捏着,自己似乎把小雄虫弄醒了:“刚才做噩梦了吗,眉头夹这么紧?” 确实是噩梦。 不过沈辞郁没有回答,按着的手臂温度似乎有点高,伸手摸了摸冈萨洛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处于发情期的雌虫普遍心情烦躁,冈萨洛闻言狠狠地捏断手中的烟,褐色的烟丝被挤了出来,一根昂贵的烟报废了。 冈萨洛眼神奇怪地打量着沈辞郁,这小雄虫是在装疯还是在卖傻,扬眉反问:“你不知道吗?” 只要流连于雌虫的雄虫都知道原因。 冈萨洛在与沈辞郁的互动中就发现小雄虫的行为举止太熟练,太像一个情场老手,现在还问这个问题,有种让自己难堪的意味。 雌虫脾气好冲。 沈辞郁略一思索。 知道了,冈萨洛的发情期快到了。 虫族的雌虫成年后会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经历发情期,身体会催促雌虫去寻求雄虫的抚慰,若得不到雄虫的信息素就异常痛苦,等级越高的雌虫就越难熬,即使依靠抑制剂也不会好受。 上辈子,冈萨洛发情期到了却不去找雄虫,而是注射了抑制剂,锁在房间里打算硬扛,而那天自己本被管家安排到了客房,却偷偷溜进了冈萨洛的房间想找到被没收的光脑,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被锁到了同一个房间。 前世沈辞郁也因为这件事更加坚定尽快逃离这个疯子的念头。 那时的沈辞郁不懂什么是雌虫的发情期,也不知道冈萨洛在看到躲在房间里的自己后,猩红的眼睛充满了仇恨,失去理智的雌虫差点掐死自己。 直到这一世听到康纳讲起冈萨洛的过往沈辞郁才明白,在冈萨洛发情期意外出现在他面前的雄虫让他想起了主星上那恶心的过往,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应激反应。 失去理智的冈萨洛最终没有杀了自己,过程却也生不如死。 f级的雄虫根本不是s级雌虫的对手,房间的地毯上遍布着衣服碎片,沈辞郁被粗暴地压制在床上,浑身都是冈萨洛弄出来的斑驳杂乱的伤痕,尤其是后颈一片狼藉,甚至被咬出了血。 那种濒死的感觉一度让沈辞郁想到了心脏病发被下病危通知书时的感受。 沈辞郁也不知道这种折磨持续了多久,等自己恢复意识才知道已经昏迷了三天,刚结束绵长发烧的身体再次病倒,那段时间自己看到冈萨洛身体就会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就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也给自己的逃跑创造了条件......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冈萨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句反问,小雄虫就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摆明了让自己开口说出来,略感恼怒。 沈辞郁回过神,看到冈萨洛恼羞成怒的样子,略微有点想笑,忍了忍说:“我知道,只是在想些事。” 自己的雄主当着自己的面想其他事情,冈萨洛有点不爽:“大早上想什么事?” 现在的沈辞郁知道发情期难熬,体贴地说:“在想我可以做点什么让你好受点?” 小雄虫的这句话让冈萨洛心里还是挺熨帖的,不过...... “没过觉醒期,你能做啥?”冈萨洛凉凉地看了他几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把你身上的衬衫给我。” 埃文治疗完地牢里那只奄奄一息的雌虫走进检查室时,就觉得今天老板有点不太一样。 冈萨洛今天穿着灰色毛呢西装里面一件白色休闲衬衫,少见的没有打领带,指尖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站在窗口看着庭院里的侍从清扫积雪,轻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板,今天还要去地牢吗?”这段时间老板都会去地牢收拾那只欺负小雄虫阁下的雌虫。 埃文还记得那晚骨头碎裂,血液迸溅的场景。 “哪只手碰了他?”冈萨洛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睥睨地看着地上趴着的雌虫。 “......主人,我...我错了,求您饶了我......”胡安已经从后颈的剧痛中缓过来,低低地哀求着,伸出手试图拉住冈萨洛的裤脚。 “啧!算了,两只手都废了吧!”冈萨洛听到对方求饶的声音似乎很不耐烦,微微后退半步,把未燃尽的烟扔在地上,随即铁锤重重地砸在雌虫伸出来的手上。 一旁的埃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耳边立马响起了惨烈的叫声。 “把他治好。”冈萨洛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地牢。 埃文睁眼看到地上的雌虫两只手血肉模糊,浑身肌肉因剧疼痉挛着。 等在治疗舱里修复好雌虫的双手后,老板就会再次把那只雌虫的手废了,循环往复,最近那只雌虫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崩溃的趋势。 埃文等了等见冈萨洛没有反应,继续问了一遍:“老板,今天还要去地牢吗?” “他不喜欢血腥味。”冈萨洛看着窗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埃文却秒懂他的意思:“老板,您打算怎么处理?” 良久,冈萨洛弹了弹烟灰,似乎妥协般地说:“......交给雄保会吧。” 埃文知道冈萨洛发情期的日子临近,今天的检查也是为了确定抑制剂的剂量,靠近贴电极片检查精神力状态时,终于发现老板哪里不一样了。 老板穿着的那件白色棉质衬衫,似乎没有熨过,皱巴巴,冈萨洛作为老牌贵族雌虫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埃文从未看到过老板衣服褶皱的状况。 第69章 等待 埃文是个单身b级雌虫,做医生这么多年也没接触过几只雄虫,更别说闻过雄虫信息素,这会凑近老板贴电极片,不可避免闻到了衬衫上的味道。 类似柠檬的清香。 闻着心身愉悦,埃文忍不住凑近轻嗅着,心里琢磨着:老板用香水了吗?还挺舒服的,要不等下问下牌子,自己也去买一瓶。 检查结果正如埃文所预料的,老板毕竟是s级雌虫,长年累月地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终究产生了抗药性,身体极度渴望着雄虫的安抚。 虽然老板已经选了雄主,可惜还没过觉醒期,这次的发情期还得硬抗过去。 埃文配置好抑制剂的剂量,递交给冈萨洛,嘱咐着:“虽然抑制剂的效果逐渐减弱,但根据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使用两支,再多就会扰乱您的内分泌系统,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冈萨洛接过抑制剂放进口袋,对于埃文的警告,冷哼一声:“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我还会怕这小小的抑制剂给我造成伤害。” 可是老板你还不知道...... 看到埃文欲言又止的样子,冈萨洛不耐道:“有话直说。” 埃文小心翼翼地打着预防针:“老板,小雄虫阁下的等级稍微有点不尽虫意,他的信息素安抚高级雌虫的的精神力状态还是有点吃力的,将来还是要配合药物,所以药剂还是要尽量少用。” 自己选的雄主还轮不到别人来点评,冈萨洛冷冷地说:“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是,是。”埃文赶紧闭嘴保命。 冈萨洛起身打算离开,空气气流搅动,柠檬的清香逐渐远去,身体情不自禁地想追随出去。 埃文忍不住问:“老板,你用香水了吗?味道还挺好闻的,能推荐下牌子吗?” 香水? 冈萨洛有点疑惑地皱起眉头思索着,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冷冷道:“滚远点。” 唉?我说错什么了吗? 埃文略带委屈目送老板离开,马上空气中的味道渐渐淡去,生理上的愉悦感明显降低了,埃文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闻到的是什么味道,那是…… 小雄虫阁下的信息素味道,可是…… 埃文摸着下巴开始疑惑,f级雄虫的信息素浓度极低,味道更是寡淡似水,为什么可以在衣服上残留这么久,难道…… 今天一早航道就恢复了,沈辞郁从餐厅出来时,正好看见斯曼风尘仆仆地从大门快步走进来。 斯曼的公文包里装了一堆麻烦事。一连半个月的暴风雪,虽然很多事情通过线上汇报处理掉了,但有些事情不好自己擅自操作,需要尽快跟老板汇报处理,尤其是那件事。 旁边餐厅缓步走出一个皮肤白皙的虫子,引起了斯曼的注意,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雄虫阁下。 自从那天老板带走了这只小雄虫,斯曼一直很不放心,毕竟这么多年来老板对雄虫的态度摆在那里,那天老板的警告后自己匆匆离开本想后面几天借机来探望,结果遇到暴风雪封航道,暗自担心了好久这只漂亮有礼的小雄虫会不会被老板欺负。 斯曼快步上前偷偷打量了下,对方神情自若,脸色比那天接回来红润不少,悄悄松了一口气,主动打着招呼:“小雄虫阁下,您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沈辞郁微笑点头:“嗯,这段时间冈萨洛很照顾我,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斯曼有点惊讶,小雄虫居然直呼老板名字,听口气还异常熟稔,看样子小雄虫与老板相处不错。 虽然不知道一向对雄虫没好感的老板为什么会对小雄虫青睐有加,但目前这种结果对于小雄虫来说挺好的。 脱离了原先荒唐的赌鬼雄父成为老板的虫崽,原以为是山穷水尽现在看来是柳暗花明。 斯曼慈爱地摸了摸沈辞郁的头发,说:“那就好,我找老板有急事,就不跟你多聊了,等空了我带你去中心街区转转。”语气如同长辈对小孩说带你去商场买奥特曼玩具。 沈辞郁嘴角僵了僵,礼貌地道谢,目送斯曼匆匆走向书房,这次他没有去藏书阁而是走到了客厅沙发上等待着,他知道没多久冈萨洛会与斯曼离开别墅。 果然十多分钟后,冈萨洛与斯曼从二楼下来,脚步急促。 隐隐还能听到斯曼压低声音:“……最近有主星过来的陌生运输舰与您对手商家合作,侵占了我们的航道,据说来头有点大……需要您出马调解下……” 冈萨洛脸色不虞,边走边穿上黑色裘皮大衣整理着领子。 经过客厅时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小雄虫,冈萨洛脚步一顿,低声跟斯曼说了几句,斯曼领命先出去了。 冈萨洛放缓脚步走过来,蹲在沈辞郁面前,把手轻轻搭在雄虫腿上,低声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似乎是警告也似乎是表达不能陪伴的愧疚。 沈辞郁点头,温和地说:“嗯,早去早回。” 似乎对这句话很满意,冈萨洛替他拢了拢衣领,放缓了语气提议着:“庭院的雪已经清理干净了,今天是个晴天,中午太阳应该不错,我让康纳等下陪你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 冈萨洛别墅的庭院很大,打点的也很漂亮,沈辞郁上辈子为了逃出去,庭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看熟摸遍了,这世真没有什么兴致再欣赏这个庭院,不过他仍配合地点头道:“好的。” 雄虫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安分守己,冈萨洛简单地吩咐旁边候着的康纳几句后,就放心地出门了。 看着客厅落地窗远处停机坪,冈萨洛登上带着黑红相交荆棘图案的飞行器,不一会儿底部喷出蓝白火焰提升高度后,几个加速后消失在远方。 站在一旁的康纳看着小雄虫还呆呆地看着窗外,以为他是舍不得主人离开,微笑宽慰:“阁下,不用担心,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的,现在要去藏书阁吗?” 沈辞郁摇摇头,说:“我想在这里坐会。” 他的光脑被冈萨洛收了起来,看不到时间,频繁问康纳时间就太奇怪了,而客厅这里的这座雕花古董落地钟可以知道时间。 沈辞郁单手撑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窗外,他在等一个人,他必须去判断前世是不是那个人把冈萨洛推入皇室权利争夺的旋涡。 落地钟发出铛铛铛的沉闷的响声,时间到了九点。沈辞郁终于如愿看到大门处出现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身影。 沈辞郁等的人来了。 第70章 外出 前世也是在这天沈辞郁第一次被带出了这栋的别墅,那时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奋力逃跑却在三个小时后被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走投无路的沈辞郁浑身擦痕,手脚因寒冷冻的冰冷没有知觉,扶着墙壁支撑着无力的身体,嫌恶地看着出现在巷口的冈萨洛。 脸色铁青的冈萨洛踩着泥泞的积雪一言不发地走到自己面前,沈辞郁已经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 可冈萨洛只是脱掉身上的裘皮大衣,不容抗拒的包裹住挣扎的自己,衣服上残留着冈萨洛的体温却温暖不了自己那颗绝望的心。 冈萨洛亲自把他再次抱回了牢笼。 对于沈辞郁用了三个小时来逃脱的距离,冈萨洛从被通知雄虫逃跑到抓回来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 冈萨洛在这十分钟压抑的怒火,留给自己的是打断腿的警告以及一针肌肉松弛剂带来的昏睡,其余由一群无辜的虫子来承受。 佩雷就是其中之一。 他被永远的派到了荒凉的矿区工作,不允许回来。 “康纳管家,好久不见!”穿着驼色大衣的佩雷跨进大门热情地跟康纳打着招呼,“大哥在吗?”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沈辞郁的回忆,他抬头看向这个年轻的雌虫。 佩雷是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旁系,很早以前就搬到第九星系来管理本家在这里的产业,与嫡系的血脉隔太远了,除了与冈萨洛有着相同的金发,其余一点都不像。 如果冈萨洛像一把锋利出鞘的刀,那他就是一把萝卜刀,长着一张讨喜的脸。 “佩雷少爷,主人刚与斯曼阁下出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康纳微微躬身回道。 “这样啊,真是不巧。”佩雷微微叹气,今早屁颠屁颠地赶到冈萨洛的别墅,却扑了个空。 自从上次被冈萨洛派到矿区一待就是好几年,最近冈萨洛总算把自己召回来了,佩雷打算找这个远房大哥说说好话,矿区太清苦了,都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能不能把他安排到其他热闹点的产业。 沈辞郁主动开口问道:“康纳,这位是......” 康纳简洁的介绍:“阁下,这个是佩雷少爷,是主人的远房亲戚。” 佩雷这才注意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一个皮肤白皙的小虫子,瞳孔的颜色很少见像一个无机质的玻璃球,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出声的话就如同一个精致的玩偶。 “好漂亮的小虫子,他是谁?主星过来的吗?第九星系可养不出这种样子了。”佩雷惊喜地走上前,走近看才发现对方脖子上没有虫纹,原来是只雄虫。 佩雷:...... 雄虫!!! 冈萨洛的别墅里居然有一只雄虫!他不是向来讨厌雄虫的吗!这只雄虫跟他什么关系? 不过看体型这只应该还是未觉醒的雄虫,首先可以排除是冈萨洛的雄主,除非就认定这只雄虫,否则很少有雌虫会挑选为未过觉醒期的雄虫做自己的雄主,万一雄虫觉醒期出意外,啥都没发生,雌虫直接就成了未亡虫,多晦气啊! 冈萨洛这么精明肯定不会这么干这么亏本的买卖。 年龄对不上,不可能是冈萨洛亲生的,领养的虫崽更不可能,除非就是...... “佩雷少爷,这是主人的......”康纳卡顿了一下,主人并没有明确小雄虫阁下的身份,金丝雀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更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最终只好含糊地说:“......客人。” bingo! 佩雷心里打了个响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主星过来的贵客,极大可能是位贵族雄虫。 颜值与等级有着莫名的正相关,长成这副样子,佩雷估摸着这只小雄虫的等级肯定不低,客气地问:“您好!阁下,请问您怎么称呼?” 沈辞郁不动神色地打量着佩雷:“我叫沈辞郁。” 虽然这个名字的发音有点奇怪,可小雄虫阁下真好看,目前来看也非常有教养,佩雷好感倍增,热情的伸出手想要握上去:“您好!我叫佩雷。” 康纳一个跨步挡在佩雷面前:“佩雷少爷,请自重!” 主人虽然未给他明确过小雄虫阁下的具体身份,但看平日的态度,肯定很重视,康纳有责任守护好小雄虫阁下,把那些凑上来的雌虫尽量隔开。 “康纳,这里又不是主星,少来贵族雌虫守节那套老迂腐。”佩雷不满的抱怨着。 康纳委婉地警告着:“佩雷少爷,我只是提醒你,小雄虫阁下毕竟是主人的贵客,你最好保持起码的礼节。” 听到冈萨洛的名字,佩雷讪讪的收回了手,冈萨洛这个睚眦必报的精明商人就算他们身上流了那么一丁点相干的血,他下手也是毫无留情的。 比如让自己在鸟不拉屎的矿区待了那么多年。 康纳有点担心大大咧咧的佩雷少爷再凑上来,转身跟小雄虫提议着:“阁下,现在外面太阳不错,需要我带你去庭院里走走吗?” 沈辞郁没有开口,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就如,佩雷接下来会说了跟前世一模一样的话,那是上次自己可以离开别墅的起因。 “前段时间下暴风雪,您肯定天天待在别墅里,无聊坏了吧!今天难得航道通了,我带你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佩雷听到康纳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从康纳身后探出脑袋,积极地提议着。 康纳微不可察地皱眉,拒绝道:“佩雷少爷,没有主人允许,您不可以带着小雄虫阁下出去。” 沈辞郁饶有兴趣地说:“我想出去看看,康纳你不放心的话,跟着一起去好了。” 一向无欲无求的小雄虫阁下难得来了兴致,康纳张了张嘴,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拒绝,可面对雄虫的微笑康纳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雄虫阁下想跟佩雷少爷出去走走。” 康纳发了一条讯息给主人,等了等主人并没有立刻答复,小雄虫阁下已经在门口招呼自己快点。 康纳只好推着轮椅上了佩雷少爷的飞行器。 第71章 套话 所有的雌虫都知道,雄虫都喜欢亮闪闪的宝石,想要讨好雄虫就给他们买宝石,越闪越好。 “我的朋友跟我说了,今天拍卖场有一批好货到,颜色亮,净度好,您随便挑我买单,就当是见面礼。”佩雷殷勤地推开拍卖场包厢的门大方地说。 沈辞郁原以为包厢会跟前世一样坐满了佩雷的朋友们,一副纸醉金迷的场景,结果只是一个空的包厢,稍微愣了下,微微侧身看到康纳满意的表情。 懂了!这次康纳跟来了,他私下提前跟佩雷打过招呼了。不过这次他并不打算逃跑,人多人少都无所谓。 缓步走到包厢的落地窗前,外面是下沉式的圆形拍卖台,上方的环形屏幕放大展示着一颗钻石的细节图,中央的拍卖台上穿着黑色西装的拍卖师正在卖力介绍着:“......来自.....的无瑕梨形钻石,非常罕见,起拍价一千万星币。” 沈辞郁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对宝石不感兴趣,他只对矿区感兴趣,站在落地窗前套着佩雷话:“刚才你不是说这几年都在矿区开发,看过那里的宝石,这里的宝石你还看的上眼?” 来的路上佩雷就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自己,在沈辞郁的有意引导下把家底掏得一干二净,这会借着宝石的名头打探着矿区的事情。 “嗨!阁下,您不知道,第九星系的宝石矿不多,更多的是金属矿。”佩雷语气略带抱怨一边走上前看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竞拍,殷勤地说:“这颗钻石不错,阁下您想要吗?” 沈辞郁摇摇头:“钻石虽然硬但很脆,不小心碰撞就会破碎,还不如金属来的坚固,我听说有些金属也很漂亮,你开发的金属矿有看到漂亮的金属吗?” “金属有什么好看的。”佩雷有点不解,说完愣了下,好看的金属好像也有,不过...... “漂亮的金属有是有,但太稀少了,一般碰不到。”佩雷挠挠头举例着:“比如,秘铁。” 秘铁? 佩雷看到小雄虫露出困惑的表情,想了想恍然大悟,解释着:“哦!看我在矿区待久了都习惯这么叫了,在首饰上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秘银。” 就是这个! 沈辞郁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手指慢慢收紧,面色如常地询问:“这个秘银你在矿区挖到过?” “怎么可能!秘银很昂贵,其中一个原因是物以稀为贵,这么稀少的矿哪会想有就有。”佩雷解释着,随后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就算有也不会随意声张,都是藏着掖着的。” 沈辞郁配合的露出好奇的表情,认真地观察着佩雷的表情,试图看出他是否在说谎:“为什么?” 被漂亮的小雄虫阁下用如此专注地眼神看着自己,佩雷整个虫都飘飘然起来,凑近沈辞郁耳边小声说:“太稀有的金属矿就算挖出来我们也不会大肆开采,都是等到冈萨...咳...大哥把所有的条件都谈妥了,来了通知再开采,否则风险太大......” 沈辞郁的心沉了下来,佩雷虽然没有什么经营头脑但胜在听话,像他这种性格对冈萨洛唯命是从,让他去开发矿区就听话地在荒凉的地方待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擅自做出这种大胆的决定。 不是佩雷,那会是谁泄露矿区的消息,甚至绕过冈萨洛直接与皇室交易。 站在后面的康纳的眉头微跳,相处这么几天,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主人如此对某一事物如此感兴趣。 看着小雄虫阁下难得这么多话,还与佩雷少爷聊的很开心,两人还越挨越近,心里暗暗后悔同意小主人出来,同时替主人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与主人相比佩雷少爷与小雄虫阁下两虫年龄差距不大,主星上的雄虫确实也更偏爱佩雷少爷这个年龄段的雌虫,年纪稍长有点眼界也不会太世故,性格也讨喜,幽默风趣,会哄雄虫开心。 按着良心说,主人除了有点钱确实没什么优点,性格强势别扭,站在小雄虫阁下的角度来考虑,佩雷确实更适合小主人。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有只年轻的红发雌虫探进脑袋张望,随即惊喜叫道:“佩雷你还真在这里,你小子来了也不叫我们一声。” 马上从外面进来几个年轻的雌虫,有个别雌虫怀里搂着体型较小的雌虫。 红发雌虫注意到包厢栏杆边落地窗前站着的白皙漂亮的小虫子,被惊艳了一下,顿时大声嚷嚷道:“原来你小子自己偷偷吃独食啊!还吃的这么好!” 几名雌虫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沈辞郁身上,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康纳皱眉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他们探究的目光。 太放肆了! 这些年轻雌虫的目光,以为小雄虫阁下是他们怀里可以随意亵玩的小情虫吗? 佩雷一下子急了,他很担心自己这些好友口无遮拦的说些胡闹话,自己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形象在小雄虫心中一落千丈,赶紧咳了一声,警告着:“这是小雄虫阁下我大哥冈萨洛的贵客。” 一听冈萨洛的名字,所有的雌虫脸上立马收了轻浮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背脊,怀里搂着的雌虫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一副接受长官审阅的架势。 第九星系的原住民谁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冈萨洛,且不说他多年前雷厉风行的把濒死的产业扶起来,这几年一直霸占着第九星系各行各业的龙头,离不开他的精明狠辣。 沈辞郁想要离开了,想问的信息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心里估摸了下时间,冈萨洛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出门这件事了,这会估计要杀过来了。 心里微微叹气,以他的臭脾气不知道等下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安抚他。 他招呼康纳把轮椅推过来,刚才为了获取信息一直站着与佩雷套话,这会腿都隐隐泛酸。 原来小雄虫阁下的腿不是很好啊,佩雷刚才还郁闷为什么康纳要带一张轮椅,他想主动上前扶小雄虫却被康纳不着痕迹地隔开了。 沈辞郁微微点头致意,转头跟佩雷说:“你难得回来一趟,既然你朋友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 佩雷现在就想把这群损友轰出去,才刚与雄虫阁下熟稔起来就被他们打断了。 反倒是一群雌虫听到后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露着客气的微笑,拘谨地打着招呼与雄虫阁下告辞。 门再次被推开。 冈萨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辞郁被雌虫们众星捧月的场景,他一步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丝丝的寒气,是个虫都可以看出来,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第72章 消气 从死胡同再次抱回牢笼,被注射肌肉松弛剂后沈辞郁就昏睡了过去,等他醒来时,觉察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床边俯视着自己。 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前世冈萨洛还没那么早给自己治疗夜盲症,沈辞郁看不清是谁,但浓重苦涩的烟味让自己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身影是冈萨洛。 药效还在,身体异常疲软无法动弹,张了张嘴无法发出声音,虽然看不清,沈辞郁还是嫌恶地瞪着床边的那个身影。 两人无声的对视。 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下来,沈辞郁眼前归于一片漆黑。黑暗中一直蛰伏的野兽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打算发泄自己的怒火。 身边的床凹陷了下去,冈萨洛动了。 他跨上床,双手撑在雄虫的两侧,俯身下来整个身躯笼罩着自己,压迫感太过强烈,让沈辞郁下意识想逃离,可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才微微挺了挺背脊又马上跌入柔软的床里。 察觉到雄虫的动作,冈萨洛更加贴近,二人的距离变得很近,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双方的喘息,交融在一起,缠绵的如同恩爱伴侣。 冈萨洛捏住雄虫的下巴轻轻摩挲着,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始,沈辞郁倔强地睁着无神的眼望着上方的漆黑。 自己如同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兔子被豺狼肆意玩弄,轻微的挣扎如同助兴,换来更加剧烈的纠缠。 ......不! 恐惧涌了上来,沈辞郁无力地蹬着双腿,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怀抱。 冈萨洛按住雄虫的后背,断绝了他逃离的可能,强势地引导着沈辞郁。 沈辞郁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触感让他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因为恐惧恶心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想立刻甩开,可冈萨洛的手犹如钢铁铸成般箍着他,无法逃离。 沈辞郁看不见,黑暗让他的触感更加敏锐,每一处**与**被清晰地刻进他的脑海里。 等这漫长的折磨结束后,冈萨洛松开了对自己的钳制,沈辞郁推开喘着粗气的冈萨洛,跌跌撞撞走到厕所,抱着马桶吐的昏天暗地,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可以从依靠无力的双腿顺利的走到厕所。 而冈萨洛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眼底晦涩不明地看着面色惨白的自己。 一如现在的眼神。 包厢里的气压低到极点,一群虫噤若寒蝉。 生物躲避危险的本能让佩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讷讷地叫了一声:“大哥,您来了。” 冈萨洛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径直走到小雄虫面前,垂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辞郁。 沈辞郁对这低沉压抑的气氛恍若未觉,仰头态度温和地说:“冈萨洛你来了,正好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吧!” 冈萨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细细地打量着小雄虫。 康纳跟着出来,他可以放心其他虫子欺负不到沈辞郁,但不能杜绝沈辞郁主动招惹其他雌虫,冈萨洛可没忘记沈辞郁的轻浮行为,刚才进屋那幕众星拱月的场景简直扎的他难受。 沈辞郁大大方方地由着面前这只阴翳的雌虫打量。 沈辞郁太明白冈萨洛的心思了,他现在就像一只宝藏被觊觎的而即将失去理智的巨龙,若不及时打消他的疑虑等下会更疯。 衣衫整齐,身上没有奇怪的痕迹,看了半晌确实看不出异样,冈萨洛低沉地吐出一个字:“好。” 沈辞郁看向康纳示意把轮椅推出去,冈萨洛按住了康纳的动作,俯身直接把雄虫从轮椅里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向在场的所有雌虫展示自己的所有权。 在场的虫子面面相觑,看着冈萨洛抱起了小雄虫阁下,佩雷虫都傻了:居然是抱! 一向与雄虫绝缘的冈萨洛,居然亲自抱一只雄虫,他与冈萨洛绝不是贵客这么简单,所以他们...... 自己刚才是不是在撬冈萨洛墙角! 佩雷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他胡乱地扶住身旁的墙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冈萨洛与佩雷擦身而过时朝他投来的一瞥,那个眼神冰冷,无情,仿佛是在看一只……死虫。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佩雷的心头,他觉得自己必须抢救下,不然明年坟头草三丈高:“......大大哥,我我只是带阁下出来买宝石——” 佩雷真想给自己一巴掌,给雄虫买宝石就是追求对方的意思,以冈萨洛的占有欲这简直在他的雷区反复蹦迪。 “呵。”冈萨洛短促的轻哼一声,别说佩雷一旁缩着的雌虫都觉得毛骨悚然,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就出了包厢,“下午滚过来。” 佩雷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点头:“......是,是。” 冈萨洛抱着沈辞郁一上飞行器,舱门立刻关上了,跟在后面正打算上去的康纳吃了一个闭门羹。 跟出来的佩雷看到这一幕,眨眨眼:哦吼!原来要遭殃的不止我一个。 往别墅驶去的飞行器内。 冈萨洛把沈辞郁跨坐在自己腿上,搂紧他的腰,一只手抬起雄虫的下巴,带着无法忽视的狂躁凝视着怀里的雄虫,沈辞郁温柔地与他对视,这个反应让冈萨洛满意地眯起了暗红色的眼眸。 刚才进入包厢看到的画面而产生的残暴的冲动总算稍稍平息下去,冈萨洛意味不明地问:“今天跟佩雷来拍卖场,有看到喜欢的吗?” 沈辞郁语气淡淡地说:“一般般,挺失望的的。” 没有找到想找的虫,确实挺失望的,也不知道下一个该找谁,想到这沈辞郁有点苦恼地皱了下眉。 一直关注着雄虫的冈萨洛自然捕捉到了,微微平复的心情再次暴躁起来,压抑着情绪道,几乎是贴着雄虫的耳朵,咬牙切齿:“怎么!我来打扰你了吗?刚才在包厢里有让其他雌虫碰你吗?” 临近发情期的雌虫情绪暴躁,等级越高越容易失控。 冈萨洛不等怀里的小雄虫回答就,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摩挲着对对方白嫩的脖颈,危险地问:“有碰你这里吗?嗯?” 冈萨洛本来霸道现在又临近发情期更加不好搞。沈辞郁微叹一口气,配合地摇摇头。 手指下滑,轻柔的按着漂亮的锁骨,指尖传来的温热柔软的触感,冈萨洛眼神暗了下来,声音沙哑:“这里呢?” 沈辞郁跨坐在雌虫身上,对方的身体反应很清晰的传达给他,往后缩了缩,抬头看到了前世看了无数次的眼神。 暗红色的眼眸里翻腾着熊熊燃烧的怒火,毫无理智。 现在飞行器里马上就会到别墅,沈辞郁并不想上演一众侍从候在飞行器外面的狗血场景,轻声提醒:“我这样坐,腿难受。” 一句话如同冰水淋头浇下,瞬间让冈萨洛从怒火中清醒过来。 沈辞郁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一直曲着腿,时间长了血液流通不畅肯定是发麻了。急忙把雄虫抱起来侧坐在自己的腿上,按摩着他的腿,确认着:“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前段时间修生养息的,身体都养懒了,今天一个上午绞尽脑汁的套话,这会坐在雌虫温暖的怀里,被按摩着腿,居然乏的要命,沈辞郁微微打了个哈欠:“冈萨洛,我困了,等下抱我去房间。” “好。”看着小雄虫温顺地靠在自己怀里,冈萨洛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一口,这样完全不能缓解焦躁的心情,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考虑到怀里的小雄虫,揉了揉烟嘴未点燃,狠狠地叼在嘴里。 等冈萨洛把沈辞郁放到床上后打算去冲个冷水澡,衣角却被对方拉住了,低头就看到沈辞郁眨眨眼睛:“你不难受吗?” 冈萨洛眉头拧了起来:你...... 直到傍晚,罚站到腿酸却不敢有丝毫抱怨的佩雷终于在书房门口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冈萨洛。 第73章 原因 挖别虫墙角,风和日丽,挖冈萨洛墙角,天打雷劈。 之前在拍卖场的包厢里冈萨洛脸色阴沉的可怕,佩雷已经做好了承受雷霆暴击的心里准备,只要能完整地活下来即使让他一辈子在矿区待着也认了,毕竟之前自己猜错了雄虫与冈萨洛的关系,打算去讨好小雄虫还抓了个现行。 佩雷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大哥看在两虫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血缘关系,让他活着离开。 终于看到冈萨洛过来,佩雷眼尖的发现对方似乎心情还可以,至少脸色没有之前的阴沉,似乎还带着有着一股...... 欲望被餍足的慵懒感? 佩雷干其他不行,但是脑子关于虫虫之间的那档子事还是很行的,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画面,然后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虫,心里有底了的佩雷立刻典着笑脸凑上前,殷勤点头道:“大哥,您来了!” 冈萨洛懒懒地瞅了他一眼,推开书房门进去。 佩雷安静地跟进书房,看着冈萨洛绕过橡木书桌坐到后面的那张高背椅子上,干净利落地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顺手把打火机轻巧地抛到书桌上,悠悠抽了一口,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似乎在回味什么。 之前的房间里。 “你不难受吗?” 冈萨洛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眼就跌进了那烟灰色的眼眸,忍了忍,轻叹一口气俯下身子,轻啄了一下小雄虫的脸,无奈道:“别闹!我对你的忍耐力不高,快点睡,我还有事。”那几只虫子还需要好好去收拾一下。 真稀奇!上辈子可没见冈萨洛忍过,沈辞郁轻笑一声,缓缓坐起身子:“没关系,很快的,我等下可以睡的。” 什么很快的! 冈萨洛听了有点不爽,他只当小雄虫不懂事大放厥词:“你还是休息吧,我——”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散溢出来,岩兰草干净的木质香味顺着拉扯着衣角蔓延上来。 太犯规了,这怎么忍得住! 沈辞郁被抱在冈萨洛的怀里,说:“冈萨洛,今天是我想出去的,你不要去责罚佩雷和康纳他们。” 敢撬自己的墙角,冈萨洛原本已经计划好了让佩雷这个满脑子花花肠子的雌虫一辈子呆在矿区,哪会被小雄虫一句话就改变主意。 冈萨洛轻哼一声,拒绝了沈辞郁的请求,沈辞郁见冈萨洛不同意也不急,他总有办法。 *** 肯定是自己从来没有找过雄虫的缘故,冈萨洛不信,收拾虫子的事情扔在一边继续缠着沈辞郁,雄虫嘴角不易察觉地微翘,直到沈辞郁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眼角还带出了泪水,冈萨洛才偃旗息鼓。 被冈萨洛伺候着擦拭干净双手,塞进被子里的沈辞郁眼睛里闪着笑意,低声问:“所以,你答应我的......” 冈萨洛扭头不看对方,一个下午太丢虫了,完全被对方把控了身体节奏似的,泄气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把佩雷晾在一边,冈萨洛在书房里抽着烟回味着,虽然自己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但是爽确实是爽,真想不到—— 冈萨洛的脸突然黑下来。 为什么这看起来青涩的要命的小雄虫这方面如此熟练!自己的敏感点一清二楚,还是说雌虫的敏感点他都很了解。 沈辞郁的干净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了,自己差点忘了他是北部行星出来的低级雄虫,一想到小雄虫曾经也用那白净柔嫩的手帮其他雌虫**过,冈萨洛差点咬碎后槽牙。 佩雷看着原先眼睛微眯,表情沉醉的冈萨洛突然之间脸色变得难看,一股浓郁的杀气翻腾起来,如同沉睡的野兽苏醒,咆哮着想要撕碎眼前的所有猎物。 冈萨洛猛咂一口烟,转过头猩红色的眼睛盯着佩雷,吓得对方一个激灵,听不出喜怒问:“这几年你在矿区待着挺安分的,喜欢在矿区待着吗?” “......喜...喜欢...喜欢...”佩雷下意识回答,但在冈萨洛的威慑的眼神下,脑子转了转,犹豫的小声说:“.....不喜欢。” 冈萨洛吐出一口烟:“矿区确实荒凉了点,你这几年也辛苦了,这样吧!你先去北部行星的赌场过渡下,顺便查点事......” 佩雷离开冈萨洛的府邸时还是一头雾水。 就这样结束了?一向睚眦必报的冈萨洛今天也太好说话了。 书房里。 冈萨洛手上的烟快要燃尽了。 佩雷这雌虫没什么经营能力,打探雄虫消息倒是一流,让佩雷去北部行星顺便调查下沈辞郁的过往这个倒也专业对口。 猛吸一口未灭的烟头然后将其按灭在烟灰缸,根据佩雷的复述与雄虫的对话,还有一件事情让冈萨洛上心。 沈辞郁三句话不离矿区,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对金属矿的关注。 冈萨洛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面容。 怎么偏偏是秘银呢? 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秘银,一只低级雄虫关心这个干嘛? * 白天睡多了,沈辞郁晚上睡不着,侧身借着月光,两世以来第一次细细打量着这只强势的雌虫,深眼挺鼻,轮廓分明,不睁眼也俊美异常。 冈萨洛下午胡闹过头,现在很是困倦,但雄虫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不得不睁开眼,问:“很晚了,还不睡吗?” 即使很困倦那暗红色的眼睛仍带着犀利的锋芒,如同冷冽的刀锋,让人不禁瑟缩,避开那过于直接的目光。 不过沈辞郁并不在此列,见冈萨洛醒了,直迎他的视线,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眼睛不好的?” 冈萨洛耐心地回答:“你雄父把你抵押给了我,你所有资料都在我这里,信息页面上写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沈辞郁想到发烧完的第二天就开始吃的定制早餐,所以自己住进别墅的那晚,冈萨洛就看过自己的资料了,可为什么前世没那么早给自己治疗。 沈辞郁好奇追问着:“那你怎么就想着给我治病,你那时都不了解我?” 夜盲症又不是什么绝症,最初冈萨洛想敲打下雄虫,没打算给他这么着急治疗,可那晚小雄虫乖顺的性格蛮对自己的胃口的,能被温温柔柔地注视着,身心舒畅。 冈萨洛侧身看着小雄虫的烟灰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奇特的光泽,清冷而深邃,伸手轻抚,说出了另一个理由:“这么漂亮的眼睛,晚上看不见,毫无生机的样子,多可惜啊!” 如果那晚小雄虫看自己眼里如果是厌恶,那还不如不治好,至少可以借着黑暗假装这双水墨般的眼睛里并未满载仇视。 如此,可以假装深爱,可以躲避那些冷漠的锋芒。 第74章 警觉 沈辞郁捏着勺子,脑子里筛选着可能接触到秘银的人员...... 良久,沈辞郁懊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前世一直想着怎么逃跑,都没有关心过冈萨洛的事业,以至于现在毫无头绪。 随着时间节点的逼近,沈辞郁难免焦躁起来。 冈萨洛坐在主位上注意到小雄虫对着面前的早餐发呆已经很长时间了,思绪转了转,有了一丝了然。 这段时间主星那边频繁有访客到来,与竞争对手的摩擦不断,冈萨洛不得不出面处理,确实冷落的小雄虫,天天把他单独一虫拘在别墅里确实不太好。 也许等这段时间结束后可以带雄虫去温暖的行星度个假,散散心。 一顿早饭两虫都吃的食不知味,让一旁候着的康纳不断怀疑最近的食材供应商与厨师是不是要更换了。 “我回去换一件衣服,斯曼若是来了,让他在客厅等下。”冈萨洛吩咐完康纳向楼上走去。 随着发情期的临近,冈萨洛白天忙碌还可以忽略后颈的胀痛,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那种难受就无法忽视,搂着沈辞郁让他散点信息素闻着才稍微舒服点,一个晚上下来房间里岩兰草的浓郁味道,衣服上难免会粘上点,冈萨洛不想自己雄主的信息素味道被别的雌虫闻到,出门前还会换一身衣服。 斯曼进来时,冈萨洛还没下来,他与康纳客气的点头打完招呼后,就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小雄虫走了过去。 沈辞郁自然是听到了斯曼进来了,刚才在餐桌上思索人员时就想到他,斯曼一直跟着冈萨洛办事,很多业务他都有经手。也许他那里会有线索,可是该怎么开口问呢? 沈辞郁合拢书本抬头露出微笑,打招呼:“斯曼,早上好!” 斯曼坐在旁边一张沙发上,看着皮肤白皙的小雄虫阁下安静的沐浴在晨曦中,浑身泛着白玉般的光泽,刚才还安静地翻阅着书,这看书的爱好很少在雄虫身上看到,斯曼越看越喜欢,笑眯眯地问:“小雄虫阁下,听说佩雷少爷上次带您去拍卖场看宝石,有喜欢的类型吗?” 斯曼管理的北部行星的赌场业务,前一段时间被老板告知移交给佩雷管理,交接时问了下佩雷原因,大概知道了拍卖场这件事。 至于老板与小雄虫之间的关系冈萨洛没有明确,摆明不想宣扬,佩雷明智的闭嘴。斯曼还是下意识把沈辞郁当虫崽看待,完全没有往家主方面想,拿宝石逗雄虫崽开心多么正常的操作。 听到斯曼主动提起这件事,沈辞郁有了主意,微微摇头。 小雄虫的眼光还挺不错的,斯曼点点头:“嗯,这边的拍卖场上的宝石确实一般般,我管辖下有几个宝石矿,阁下有喜欢的类型可以跟我说,我让人留意下。” 小雄虫露出似乎想起什么的表情:“我那天听佩雷说有个金属很漂亮,我很感兴趣,斯曼你知道吗?” 漂亮的金属?! 斯曼有点诧异,这小雄虫喜好挺独特的。 漂亮的金属有是有,常见的像黄金,这种首饰市场上流水线供应,虽然昂贵漂亮但同质性太高无法体现独特性,缺少收藏价值,雄虫对它的兴趣并不高。 斯曼觉得小雄虫并不会喜欢这种,思索了下开口:“佩雷少爷说的漂亮的金属是不是铋晶体。”这个晶体的氧化膜呈现出来的颜色都挺独特的,就是太廉价了,雄虫一般看不上。 “不是,佩雷好像说是叫...嗯...秘银,你知道吗?” 斯曼嘴角的笑意有点凝固,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雄虫,平静地摇头道:“很抱歉,这个没有记录。” 沈辞郁再次失望,连斯曼都不知道,这下该怎么办。 这时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冈萨洛从楼上下了,斯曼见状小声跟雄虫告辞后立刻起身跟着老板出门。 飞行器上。 冈萨洛坐在座位上翻看着这季度的财报,同时听着斯曼今天的行程安排,这段时间,冈萨洛白天的行程安排的很紧凑就是为了晚上早点回去陪沈辞郁。 斯曼汇报完上午的行程,顿了顿,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了冈萨洛:“老板,有件事需要跟你知道下,刚才小雄虫阁下跟我聊了几句,”犹豫了下,继续说:“聊了关于金属矿的事情。” 金属矿。 冈萨洛翻阅报表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他说了什么?” 斯曼顶着老板的犀利的眼神,谨慎地挑选着用词:“就简单地问了句秘银。” 斯曼跟着老板打拼多年,可不是没有任何警觉意识的佩雷,小雄虫主动提到秘银,联系到最近第九星系频繁往来的主星舰艇,斯曼隐隐觉得很不安。 其实小雄虫阁下问任何其他矿甚至问集团的财务报表,斯曼都不会这样上心,甚至还很乐意给他看并帮他科普解读,毕竟教导一只小雄虫长见识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是秘银不行,多少势力贪婪地盯着这东西,每一次被曝出这个矿都会引来血腥的争夺,斯曼模拟过即使是在第九星系拥有如此权势甚至加上主星的贵族势力,冈萨洛也不能全身而退,除非军部与皇室才可以强势的压制所有染指的欲望。 老板听完把手上的报表往桌上一放,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气氛却莫名的沉了下来。 冈萨洛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老板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只心仪的虫崽,还用心地养着,可虫崽现在极大可能在谋划什么,这背刺感,斯曼光想想就觉得心酸,艰涩地开口:“老板,有没有可能是您的竞争对手派来的......” 第九星系的低级雄虫会为了攀附上有权势的雌虫,确实有铤而走险的前例,但大多没什么效果,毕竟真不能指望脑袋空空的雄虫扮演好一个专业的间谍,可小雄虫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沉静安稳的性格原先确实让斯曼青眼有加,但一旦觉察到异样,无论对方多招人疼斯曼都会警觉起来。 相比于斯曼脑补了一出尔虞我诈的商战,沉思着的冈萨洛心里只有一个的想法:小雄虫为什么不直接来问自己,难道自己看起来比斯曼或者佩雷还不熟悉自己的产业吗? 第75章 征兆 相较于外面的冷冽的气温,房内温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冈萨洛的别墅承袭了老牌贵族的设计,虽然有先进的供暖系统,但仍保留了壁炉。 沈辞郁坐在壁炉前的天鹅绒椅子上,康纳还担心不够保暖,给雄虫的腿上盖了一张毛毯。 沈辞郁翻了几页书却完全看不进去,有点懊恼地伸手捏了捏眉头。 关心则乱。 今天早上太急躁了,忽略了斯曼为虫谨慎的性格,秘银如此敏感的话题,他肯定会汇报给冈萨洛,以他俩这种浸淫商场的生意人会怎么想自己呢? 冈萨洛会认为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间谍吗? 沈辞郁微微叹了一口气,抬头透过前面雕花落地窗望着外面巨大的庭院。 庭院中央的白色大理石喷泉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银色光芒,宽广翠绿的草坪上有零星的侍从在忙碌,让这庭院即使在冬日也养护的生机盎然,一片安静祥和的场景。 沈辞郁收回视线,他的内心隐隐不安不仅仅是早上的失误,今天似乎会有什么重要混乱的事情发生,他将背脊靠在椅背上,闭目回忆着,可依旧一无所获。 壁炉里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徒留下一摊厚厚惨白色的灰烬,如同一层封印将前世的厌恶与恐惧尽数掩埋。 * 启元集团的会议室里,一场赔偿谈判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金鑫集团是冈萨洛所在的启元集团的竞争对手,原本在第九星系垄断着各个行业,在冈萨洛来到第九星系后扶植起自家产业后开始平分秋色,这几年金鑫集团开始走下坡路,最近似乎搭上了主星的洛威尔家族,行事张扬了不少,前段时间中央行星的暴风雪,居然敢趁机侵占启元集团下的矿场运输航道。 双方的法务在经过激烈的协商后,金鑫集团法务给出了最终补偿:“经过调查,金鑫集团确实侵占了启元的航道。侵占期间造成的损失,金鑫集团会以两倍的价格赔付给启元集团。” 启元的法务下意识看向老板,冈萨洛轻弹烟灰,不容商量道:“三倍!” 金鑫集团的董事长内森一听坐不住了,启元的业务量大,二倍已经是金鑫集团做出最大的让步,如三倍相当于金鑫那段时间的利润全部都要吐出来甚至还要倒贴。 内森企图和稀泥:“冈萨洛,我们各退一步,那段时间暴风雪封航道,金鑫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 冈萨洛凉凉地说:“暴风雪封的是航道又不是网络,金鑫集团不会提前打个通讯招呼下吗!” 冈萨洛还会不清楚金鑫当时这么做还不是想借着主星权势趁机扩张下第九星系日渐萎缩的运输航道。 面对冈萨洛这个分毫不让的豺狼,内森咬牙道:“洛威尔家族背靠皇室,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好得罪,差不多见好就收。” 冈萨洛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错了,是你不好得罪,可不包括我。” 商场与政局息息相关。冈萨洛虽然在遥远的第九星系,但主星上的政局变动时刻关注着的。 洛威尔家族一个没落贵族家族,这几年以为背靠皇室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想在第九星系为所欲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也就内森把他们当一回事。不过一个三流贵族家族突然造访第九星系还收购大量金属原材料是打算干什么...... 冈萨洛微微眯起了眼睛,难道主星高层不久会有变故产生? “你——”被冈萨洛毫不客气地拂了面子,内森气的说不出话来。 坐在冈萨洛左边位置的斯曼看着老板游刃有余的谈着航道侵占的赔偿,心里有个疑问悄然探头:还是以往分毫不让的精明老板怎么刚才在飞行器上会对身份存疑的小雄虫的态度如此放纵。 “雄虫询问秘银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估计是哪本书上看来的,起了兴致闹着想看实物。”冈萨洛重新拿起报表,看了几行后补充了一句:“你关注下矿区,如果真有秘银开发出来,就带块回来给他看看,满足雄虫的好奇心。” 哈?!!! 老板这是养虫崽上瘾了吗! 斯曼都要怀疑眼前的冈萨洛是不是有虫假扮,那可是秘银,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祸水的秘银,不是什么破铜烂铁。 斯曼试图点醒:“可是老板,万一——” 冈萨洛看到斯曼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冷哼一声:“我还会拿捏不了一只小雄虫吗!” 斯曼打死都猜不到那时的冈萨洛脑子在想什么。 冈萨洛在想:不就是一个破铁矿,雄虫想要就给他呗!本来他就是自己的雄主,严格按照主星的雄虫保护法,雌君的资产都是雄主的。 想到这点冈萨洛手中的报表看不进去了,他意识到自己有些灰色产业有点麻烦,赌场之类的不适合交给雄虫,附带的麻烦会打扰雄虫平静的生活,所以自己是不是应该给雄虫弄点干净的产业。 主星上的貌似还有自己年轻时开办的工作室,这个还挺合法合规的,看来需要尽快搞搞好,以后送的出手。 会议在冈萨洛满意的眼神中结束了,内森铁青着脸带着法务一把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大步离去。 冈萨洛悠悠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起身扣好西装,走到会议室门口,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斯曼的胳膊,低沉道:“接下来的安排全部推掉,现在立刻送我回去。” * 因不安的情绪一直在张望窗外的沈辞郁第一时间注意到,庭院中有一架黑红相交的荆棘图案的飞行器匆匆降落,同时有几个人迎了上去。 那是冈萨洛的座驾。 这段时间冈萨洛因处理暴风雪积压的公事,每天都要日暮西垂才会归来,而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辞郁疑惑起身打算去询问下原因,这时康纳推门进来,微微鞠躬说:“小雄虫阁下,这两天需要您住在客房里,请跟我来。” 沈辞郁闻言一愣,他终于想起来了,与前世一样,这一天冈萨洛的发情期到了。 第76章 怪异 前世的同一天。 “……救命!开门!快开门!” 沈辞郁拼命拍打着反锁的房门,惊恐的如同跌落捕猎陷阱的小鹿,可是良好的隔音让雄虫微弱的呼救声无法让外界听到,自然也没有虫会来救他于地狱。 被发情期的痛苦以及不堪回首的过往折磨到失去理智的冈萨洛从背后掐住了雄虫的喉咙,喘着粗气,语气却阴冷到刺骨:“你们这些卑劣的虫渣真该死!” 沈辞郁虽然厌恶冈萨洛的强势却从未对冈萨洛做出过实质性的伤害,他不知道冈萨洛为什么会如此仇恨自己,平日里冈萨洛对自己的语气永远是嘲讽的,不屑一顾的,如同逗弄一个无力反抗的小兔子,而此刻沈辞郁真的感受到冈萨洛毫不隐藏的杀意。 喘不上气的沈辞郁无法思考,他努力掰着冈萨洛钢筋铁骨般的手企图自救,雌雄力量悬殊,结果自然是毫无用处,濒死的窒息感让眼角沁出生理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紧紧箍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上。 冈萨洛像是被烫到一般倏然收回双手,呆愣地看着雄虫顺着门板跌落在地上,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 手上的水迹让大脑混乱的冈萨洛心里无端地生出一股不安慌张的感觉,喉咙也仿佛被什么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来,身体在激烈地抗议着:不要伤害眼前这只雄虫。 大脑杂乱的理智如同主星上混乱丑陋的那晚,不断积压的仇恨想撕碎这些给自己下药的虫渣,发泄自己忍受了多年的屈辱。 整个灵魂仿佛被切割成了两半,在不断拉扯自己。 最终冈萨洛妥协了,他决定不弄死眼前这只雄虫。 至于理由,自己也不知道。 本能让冈萨洛对雄虫的后颈异常执着,娇嫩的皮肤很快破皮流血,可身下的雄虫没有一丝信息素的味道,无尽的疼痛不断折磨自己,长时间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眼睛被折磨到猩红,冈萨洛愤恨道:“你那恶臭的信息素呢!你们这些虫渣不就想看我为这个发疯的场景吗!” 沈辞郁为了活下去,顺从了冈萨洛的话,血液中的信息素安抚着被精神力折磨的雌虫,冈萨洛眼睛清明起来,开始恢复理智,然后就看清了身下奄奄一息的雄虫。 濒死的沈辞郁感觉到冈萨洛放松了对自己的钳制,终于意识一松,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前世的经历让沈辞郁仍心有余悸,康纳离开后,他仍坐在壁炉前的椅子里呆愣愣地看着那层惨白的灰烬。 经过前世发情期这一遭,醒来后的沈辞郁面对冈萨洛的靠近就留下了阴影,那段时间冈萨洛可能因为愧疚鲜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再一次跳跑失败后,气急败坏的冈萨洛采取了强硬的脱敏治疗,两人相互伤害,遍体鳞伤,终于身体不再起抗拒反应。 回忆这些惨烈的过往让自己头痛不已,沈辞郁揉了揉的太阳穴,轻叹一口气:重来一世,这个时候应该在这里安静的待着,不要靠近冈萨洛的房间,等待着对方的发情期结束。 冈萨洛的房间里。 “老板刚才在飞行器上已经注射两支抑制剂,怎么反应还这么大!”斯曼努力压制着不断挣扎的冈萨洛,皱眉道:“这个情况不对啊!埃文医生要不你再给老板注射一支抑制剂吧!” 一旁的埃文急忙挥手拒绝:“不行!不能再继续注射了,这个已经是老板身体可以承受的最大剂量,再多会对老板的身体产生不可恢复的伤害。” 埃文观察着,感觉老板越发狂躁,急忙示意其余虫子退出房间,“咔哒”房门反锁,即使有着良好的隔音,仍可以隐约听到房内痛苦的嘶叫声。 康纳忧心忡忡问:“医生,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斯曼思路很清晰,直接建议:“这样下去老板扛不住的,我还是尽快找一只雄虫过来安抚……” 作为唯一的知情虫,埃文要裂开了:要死了!斯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板已经亲自挑了雄主,虽然雄虫本人并不知晓,你现在去找其他雄虫给老板安抚,老板清醒后,按照他这方面奇怪的洁癖性格肯定会宰了参与这件事的所有虫的。 康纳与斯曼直愣愣地盯着埃文,等着他的答复,埃文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个作死的决定,能拖就拖。 “别!别!我去配点镇定剂,实在不行,再找雄虫吧.....”埃文一转头就看到小雄虫阁下站在他们身后,表情古怪,所以刚才他们的对话小雄虫听到了吧,应该听到了吧。 当着雄主的面讨论给他的雌虫找其他雄虫,这简直就是修罗场,埃文快要哭出来了:“......阁下,您怎么来了?” 沈辞郁虽然下定决心这世不再参与到这件事中,可手中的书再也看不进一个字,心里的杂乱的情绪翻涌无法平静,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似地起身走到了冈萨洛的房间前,自己就去看一眼不进去,然后就听到埃文他们在讨论给冈萨洛找雄虫来安抚。 沈辞郁微微皱了皱眉,找其他雄虫来安抚冈萨洛。 沈辞郁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上辈子除了他,冈萨洛身边从未见过其他雄虫,即使应酬晚归冈萨洛的身上也不会沾一丝陌生的雄虫信息素味道,自己死后也是如此。 此刻埃文他们打算趁冈萨洛发情期间塞雄虫,沈辞郁的思绪控制不住的发散开来,如果这个时候放一只雄虫进去...... 他们应该会发生上辈子一样的事情,冈萨洛撕碎一只陌生的雄虫的衣物,扑倒赤裸的雄虫在柔软的床上..... 沈辞郁的眉头皱的更紧,不对!这只雄虫应该不用冈萨洛动手就会主动褪去衣服,两虫气氛融洽的亲密无间,冈萨洛暗红色的眼眸里都是柔情蜜意,而不像他们遍体鳞伤至死方休。 这画面光想想就让沈辞郁产生了久违的感受:心脏病发作时的胸闷气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辞郁控制不住的开口:“不用找其他雄虫了,让我来吧!” 第77章 恳求 “不行!”三只雌虫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小雄虫的提议。 斯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小雄虫的表情,他现在对这只小雄虫的身份抱有怀疑的态度,怎么会让他靠近发情期痛苦万分的老板。 康纳则是担心失去理智的主人伤害小雄虫,小雄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平时康纳都是精心呵护着,怎么可以让他去接触里面狂躁的主人。 最纠结的是埃文,小雄虫是老板亲定的雄主,按理他进去是最适合的,可是他还没过觉醒期,进去也没用啊,更重要的是此刻的老板有极大可能会误伤小雄虫,等到老板恢复理智秋后算账,还是会灭了自己,所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沈辞郁说完刚才那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有那么瞬间一丝恐惧划过心头,手指不自觉地收了收,可这恐惧消散的太快如第九星系入冬的第一片雪花,还未触地就融化在空气中,无痕无迹,更多的是胸口烦闷烟消云散的舒畅。 沈辞郁此刻的感觉有点奇妙,心脏在前所未有的剧烈地跳动着,将过量的血液泵往全身,体内健康的心脏无需紧张担忧,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陌生冲动,如同即将去驯服一匹暴躁的野马,让它低下高傲的头颅,彻底成为自己的坐骑。 沈辞郁克制了下这难以理解的激动,看着面前的三只雌虫神情各异,不赞成自己进去的决定倒是不谋而合。 沈辞郁略一思索,掠过三只雌虫的,挑中了埃文:“埃文医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嗯,好。”埃文莫名地跟着小雄虫走到一旁。 斯曼一直注视着他们,不知道小雄虫说了什么让埃文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面色古怪地回来,看向自己说道:“我考虑了下,还是按照你的意思去找一只雄虫过来吧!” 闻言斯曼诧异地看向站在走廊不远处的小雄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疑惑着明明刚才他想自己进去,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甚至还让之前犹豫的埃文同意了。 房内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斯曼不得不收回思绪,低头拨了一个通讯然后急匆匆离去。 “康纳,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小松饼。”沈辞郁慢慢走了过来对着康纳说。 斯曼已经去安排雄虫,主人的问题差不多告一段落,有埃文与斯曼照看着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对于康纳来说,现在小主人的需求要放在首位,微微欠身道:“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房间门口就只剩下埃文与小雄虫,埃文在雄虫地注视下,颤巍巍地掏出钥匙,“咔哒”反锁的房门解锁了。 “阁下,请务必小心,情况不对就立刻出来!”埃文不放心地嘱咐着。 沈辞郁微微颔首,然后推开门一步跨了进去,仿佛穿越时空跨入了前世的那场噩梦。 床上蜷缩着的冈萨洛正在被发情期的痛苦折磨,两支抑制剂也压不下身体的烦躁,暗红色的瞳仁已经收缩成了竖瞳,如同野兽一般喘着粗气,看到有虫子进来,气息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发出一声尖锐地怒吼:“你们这些卑劣的虫渣真该死!” 冈萨洛每次发情期都会想到在主星上耻辱的那晚,杂乱恶心的雄虫信息素味道,嘲弄的笑声,仇恨淹没理智,身体却因为药物无法抗拒的渴望雄虫的触碰,即使最后被及时赶到的康纳救了下来,过了多年那些感觉仍无法忘却,反而随着每次发情期的重温,这种恨意越发刻骨铭心。 真脏!真恶心!掐死这些虫渣! 冈萨洛眼神死死地盯着门口,这只雄虫肯定跟那次那批虫渣一样,想趁自己无力反抗想强行标记,他怎么会让这虫渣得逞,支起身体,腿部肌肉逐渐紧绷,体内的暴虐再也控制不住的,冈萨洛想立刻冲过去掐死这只虫子。 房门在背后阖上的瞬间,沈辞郁就将的信息素释放出来,瞬间岩兰草纯净的香味蔓延开来,浓郁熟悉的味道让冈萨洛一触即发的身体瞬间卸了力,支撑身体的双臂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床上,浑身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没有雌虫可以在如此浓郁的气味中绷紧肌肉,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强制放松下来,打开身体全部的柔软,做好迎接雄虫到来的准备。 冈萨洛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连带着视线都模糊起来,后颈的虫纹被这味道刺激的胀痛不已,凭借这种疼痛,堪堪稳住理智,无力地抓着床单,充血失焦的眼睛盯着这只可恶的雄虫。 真卑鄙!居然用如此浓郁的信息素来逼他就范,可是......可是...... 这只雄虫的信息素味道好干净跟那杂乱恶臭的味道不一样,它如同被冰晶般的雪花厚厚覆盖在无人踏足的寂静山谷,底下有纯净的生命正在酝酿,准备破冰而生。 好喜欢!好喜欢!想被这种味道由内而外的浸染,好想这只雄虫标—— 冈萨洛猛的喘了一口气,用力闭上眼睛,咬破舌尖,刺痛拉住一丝快速流失的理智。 错了!是这具身体好喜欢!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冈萨洛,是我!”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冈萨洛一惊睁开眼,那只雄虫已经站在床边俯视自己,岩兰草味道更加浓郁,身体的渴望也更加急切,浑身无力的冈萨洛张了张嘴,想要呵退这只雄虫,却发出一串暧昧的呻吟,更像是在邀请。 雌虫的本能让他们无法抗拒雄虫,更何况眼前的雄虫信息素的味道身体居然不排斥,甚至反常的喜欢,冈萨洛拉住的一丝理智在逐渐远去…… 沈辞郁有点诧异的看着冈萨洛的表现,他回忆前世冈萨洛在吸食参杂信息素的血液后,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所以这次一进门就毫无保留的散发信息素,没想到冈萨洛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瘫软在床上的冈萨洛眼眶充血泛红仍恶狠狠地看向自己,而下方**的床单却暴露了这只雌虫的色厉内荏,他似乎忍受不了般低头喘了一声,一丝猩红的血液从他嘴角流出。 沈辞郁见状一步跨上床,把他的脑袋放到自己大腿:“冈萨洛,张嘴。” 不知道雄虫为什么要这样,冈萨洛眼睛微眯,顺从地张嘴,由着雄虫把手指伸进自己的口腔检查,上方的雄虫低头垂眉眼神关切,没有那些虫渣的轻慢与下流,冈萨洛有点怔愣。 他本想趁机咬断在自己嘴里的手指,也许是上方眼神中真诚的担忧,让他狠不下心,尖锐的牙齿只是轻轻咬破了雄虫娇嫩的手指表皮便卸了力,微量的血液顺着喉咙滑落到自己的体内。 如同一颗火苗瞬间点燃了全身,被这种空虚感折磨的发疯的冈萨洛终于忍不住低声开口恳求,声音沙哑破碎,毫无往日的强势,他说:“……标记......我。” 第78章 安抚 埃文紧皱眉头,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可惜良好的隔音材料,让他什么都听不到。 自从小雄虫阁下进去后房间里就安静下来了,听了半天啥也听不到的埃文放弃了偷听里面的动静,忐忑地在房间门口来回踱步。 一个小时前。 眼前的小雄虫语气温和而坚定地说:“埃文医生,让我进去。” 被单独叫过来谈话的埃文闻言面露难色,他只当小雄虫初生牛犊不怕虎,解释着:“阁下,您不了解,发情期的雌虫本来就没多少理智,他们只想着交配,极容易伤害到雄虫,更别说老板这种高级雌虫,长年累月下来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对雄虫还有这莫名的仇视,危险程度更高,我真不建议您进去。” 沈辞郁不为所动:“别担心,我会安抚好他的。” 埃文头有点大,继续搬出理由,想断了雄虫大胆的念头:“再说管家与斯曼也不同意您进去,这事我真做不了主。” 沈辞郁直截了当:“把康纳与斯曼支开就可以了。” “啊!这!可我不敢……”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埃文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雄虫要坚持进去,而且自己还年轻想多活几年,真不想当那个冤大头。 看出埃文的顾虑,沈辞郁笑了笑给出保证:“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埃文从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未觉醒的雄虫给保证,还莫名的有安全感。老板选这名雄虫当自己的雄主,等级虽然低了点,胆识与性情确实不错。 一回生二回熟,沈辞郁对如何安抚发情期的冈萨洛很有经验,现在差点道具。 沈辞郁问:“埃文医生,你有带手术刀吗?”医生的手术刀切割流畅,消毒质量有保障。 沈辞郁知道自己身体才堪堪养好点,在觉醒期到来之前可不想感染破伤风。 埃文还没反应过来雄虫要手术刀干什么,呆愣愣地问:“手术刀?有,您要哪种类型的手术刀?”医生的手术刀种类比人类女性的口红色号还多。 “10号和20-24号刀片都行。”沈辞郁回想了下在地球上做手术时接触到的手术器材下意识地回答,说完看着埃文一脸困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虫族,手术刀的型号并不通用,通俗地解释着:“能划破皮出血的那种就可以了。” 破皮出血。 埃文瞬间明白了小雄虫阁下先做什么,不可置信道:“阁下,难道您想......” 沈辞郁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雄虫多么脆弱的生物,无论等级高低只要一点点惊吓就无法释放信息素,现在居然有一只未觉醒的雄虫想通过伤害自己去让一只发情期发狂的雌虫好受点,一只低级雄虫居然有如此胆量,埃文很钦佩,不过...... “阁下,您的勇气让我钦佩,可是您的等级安抚老板会有点勉强。”埃文婉拒着,不是有点,是基本安抚不了。 雌雄之间的等级差两级,安抚效果就大打折扣,更别说f到s,中间相差六个等级,此外小雄虫阁下还未过觉醒期,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更低,这比杯水车薪还不如。 没有前世的经历沈辞郁可能会相信埃文所说的,不过现在他很确信自己的信息素可以安抚冈萨洛,前世冈萨洛就是吸食自己的血液才度过了发情期。 “阁下,您——”埃文还想劝说,突然间想到那天老板皱巴巴的衬衫上粘着的浓郁信息素味道,那时自己就很怀疑小雄虫的等级。 ......也许可以试试。 埃文看着小雄虫已经收好工具,他不放心从药箱掏出一瓶喷雾递给小雄虫:“阁下,如果,我说万一情况不对,你就对着老板喷一下,然后赶紧逃出来。”老板这么喜欢这只雄虫,应该会原谅自己的。 “好的,谢谢!”沈辞郁也不推辞,礼貌道谢欣然接过。 房内。 标记! 听到冈萨洛的恳求,沈辞郁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自己现在这种未觉醒状态,怎么可能做得到。 冈萨洛应该难受的快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沈辞郁温柔的理了理雌虫被额头汗水濡湿的碎发,温柔安慰着:“好!马上你就可以舒服了。” 躺在雄虫腿上的冈萨洛说完似乎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这么,脸色变了一瞬,雄虫的话让他慌张起来,努力挣扎着想远离雄虫,发软的身体却无能为力,他抗拒着本能,无助地哀求:“……唔......不要......不要标记……求你……” 不要标记自己!自己已经选好了雄主,如白玉般的小雄虫,那么干净,自己若是弄脏就不敢触碰他了。 冈萨洛奇怪的反应,让沈辞郁手上动作一顿,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冒了出来:冈萨洛他这是在……守贞吗? 不知道是主星老牌贵族严苛的教育还是冈萨洛奇怪的个虫原则,在第九星系,可没有守贞这种思想,无论雌雄都在放纵的享受交配带来的快感。 前世即使自己死后,冈萨洛也没有再找其他雄虫,只是叫着自己的名字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发情期。 除非匹配了雄主的雌虫才会有守贞的义务。 雄主吗…… 有那么一瞬间沈辞郁似乎触摸到了前世冈萨洛对待自己态度怪异的原因的一丝衣角,隐隐间呼之欲出,可是...... 怀里冈萨洛发出一声难耐的悲鸣,打断了沈辞郁的思绪,微微收了收信息素的气味,前世的疑惑以后在说,现在还是先让冈萨洛脱离这种痛苦的状态吧。 沈辞郁不再犹豫,掏出手术刀撕掉包装,深吸一口气,顺着肌肉纹理控制着切面,微微按压,锋利的刀片立刻划破手掌的表皮,鲜血溢了出来,远远超过f级雄虫可以提供的信息素浓度散溢到空气中。 “冈萨洛,来!”沈辞郁把不断有鲜血渗出的手递到雄虫面前,召唤着,有一种唤狗的感觉,就差嘬嘬两声,沈辞郁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眼前鲜红色的液体中蕴含的信息素浓度高于空气的含量,没有雌虫可以抗拒这种诱惑,冈萨洛眼眶被激的更红了,雄虫已经不再大量释放信息素的味道,肌肉恢复了点力气,冈萨洛抑制不住凑上去试探性地舔了舔。 血液中的浓郁的信息素被极速运送到四肢百骸,发情期带给精神力的痛苦被神奇的安抚,身体开始恢复力气,慢慢的冈萨洛的动作越来越大。 他一用力直接将雄虫压在倒到床上。好喜欢!好喜欢!好像要更多! 拉高手掌压在雄虫头顶,急迫地低头舔舐着对方手掌上里面溢出的鲜血,甚至想把伤口开大点,让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可没有缘由的,冈萨洛舍不得。 “嘶!轻点,不要急,都是你的。”沈辞郁顺从地躺下,由着雌虫急躁的动作,另一只手一下下地轻拍趴在自己身上冈萨洛的后背。 听见雄虫发出吃疼的呼声,冈萨洛收了力道,避开伤口只把周围的血液用舌尖舔舐干净,异常珍惜地不落一滴。 喂饱的雌虫理智逐渐回归,眼神恢复清明,然后就看清了压在身下脸色平静甚至带点宠溺的雄虫以及那还在渗血的手掌。 第79章 重测 口腔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压在身下的小雄虫如玉般手掌上有一道刺眼的血色伤口。 两虫四目相对静默半晌,沈辞郁看着上方眼神清明的雌虫,微微歪头,笃定道:“你恢复神智了。” 冈萨洛还会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飞快起身想叫埃文进来,却被雄虫阻止了:“别急。” 房间里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还没消散,冈萨洛现在喂饱了没感觉,埃文进来肯定腿软失态更别指望他治疗了。 沈辞郁之前控制了伤口切面的大小与深度,冈萨洛刚才也很克制,流失的血量远远低于前世,实际伤口并不严重。 看着眉头紧锁的冈萨洛捧着手掌,满脸懊恼地盯着那个伤口,沈辞郁眨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狡黠地说:“有雌虫说他们的体液可以促进伤口愈合,你帮忙舔舔就好了。” 这可是上辈子冈萨洛自己说的,那时沈辞郁反抗他的压制不慎中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冈萨洛强硬地扣着手腕舔着血痕说的。 “艹!哪只雌虫这么不要脸!他在骗你,你还真信!”冈萨洛接受老牌贵族教育,即使后面性格残忍,不讲粗话的素质还是有的,可沈辞郁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爆出脏话,还是如此气急败坏。 话是这么说,冈萨洛还是低头小心地用唾液润湿着伤口。 雌虫的体液确实有这个作用,但效果肯定不如药剂来的好,小雄虫真是傻,也不想想,如果真是这样,雌虫早就全都被抓去做药了,冈萨洛心里想着,幸好落在自己手里了,不然被外面那些居心叵测的雌虫骗连的渣都不剩。 听着冈萨洛骂自己不要脸,沈辞郁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还笑!”冈萨洛掀起眼皮扫了雄虫一眼,注意到扔在床角那把带血的刀,很明显是医生才会有的手术刀,冈萨洛眼神阴沉了下来:“埃文他们胆子可真大,居然给你出这个主意,还让你进来......”送死。 冈萨洛知道自己发情期会陷入以往仇恨的癔症,曾经弄伤过几只斯曼送进来的雄虫,小雄虫应该是不知道这个情况,才被他们诓骗进来,明明自己特意嘱咐过康纳不要让小雄虫接触这个时候的自己。 “别怪他们,他们是不同意我进来的,是我坚持的。”沈辞郁顿了顿,想到自己绕过冈萨洛直接给了埃文保证,继续说:“你不要追究埃文的责任,我给了他保证的。” “你给保证?!”冈萨洛匪夷所思地抬起头看向雄虫,埃文确实知道沈辞郁是自己的雄主,但自己只是进入发情期又不是死了,他这是反了天了吗? 现在还没公开雄主的事实就已经当家主来优先听从,将来自己还有话语权吗! 权利被架空的感觉,冈萨洛一下子怒火中伤,他舍不得向沈辞郁发难,就打算拿那几只雌虫开刀:“他们这几只虫子愈发......呜......”后面凶狠的话说不下去了。 沈辞郁安抚想刀虫的冈萨洛已经很有经验了。 *** 大脑空白之际冈萨洛妥协了。 当斯曼通过各种虫脉终于带着一只c级雄虫匆匆赶回来时,反锁的房门大开,恢复平静的老板一脸阴沉看着埃文给小雄虫做检查手掌,康纳面露心疼地喂着小松饼。 一脸懵逼的斯曼:我不在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斯曼送走c级雄虫站在书房外,等着老板与埃文医生的谈话结束,他结合刚才听到的零碎对话,大致拼凑出了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事情,可他还是有很多疑问:f级的小雄虫安抚了老板的发情期?没记错的话小雄虫应该还没觉醒,那怎么安抚? 书房里,气氛安静且沉闷。 埃文医生战战兢兢地缩着头站在书桌前。 “咣当!”冈萨洛把装在自封袋里的手术刀扔在橡木桌上,发出一声沉稳的声响,埃文的身体颤了颤。 “埃文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冈萨洛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在烟雾缭绕中,凉凉地说:“以前跟你胆子一样大的雌虫,我都送他们去海里养殖鱼类了。” “老...老板,小雄虫阁下给了我保证的。”埃文的腿有点软,他快要吓哭出来:小雄虫他可是您的雄主,我没办法啊! 保证! 冈萨洛差点咬碎嘴里叼着的烟,想到沈辞郁之前逼着自己同意的那幕,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是因为什么!” “...谢...谢老板!”原来小雄虫阁下已经跟老板提过了,埃文感激涕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带着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埃文注意到桌上那把沾着血的手术刀,小雄虫仅凭血液就可以安抚s级雌虫的发情期,小心翼翼地建议:“老板,小雄虫阁下的等级要不要重新检测下?” 冈萨洛递到嘴边烟一顿,之前他就隐隐就觉得沈辞郁的信息素浓度跟他的等级有点不太匹配,只当自己多年没有接触雄虫,身体极度渴求的自然反应,可刚才房间里的成功安抚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沈辞郁现在的等级肯定有问题,可是...... 烟雾中的冈萨洛脸色隐隐错错看不清楚,埃文只觉得老板眼睛微眯,表情有点渗人,仿佛一条毒蛇的所有物被觊觎,正匍匐着打算如何将毒液注入入侵者的体内。 埃文打了个寒颤,默默低头,暗暗怪自己干嘛要反复在老板的雷区蹦跶,正当以为老板会拒绝时。 “去做吧!” 老板出乎意料的同意了,埃文诧异地抬头,老板兀自看向窗外出神,只看到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可以看出来老板不是很情愿。 一个医生无法拒绝检测一只潜在高级雄虫的等级,埃文怕老板反悔快步上前取走自封袋。 里面手术刀上的血液可以提取出检测样本。 沉着脸的冈萨洛收回视线看着埃文,阴恻恻地警告:“记住!我不希望有第三只虫子知道这件事。” “...是,是。”埃文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看着埃文拿着自封袋离开,冈萨洛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在第九星系低级雄虫需要依附有权势的雌虫,可高级雄虫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会很多雌虫会去追捧他们,如果小雄虫的等级...... 冈萨洛眯起眼睛,希望结果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第80章 记录 书房外的斯曼看着埃文医生揣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地出门直至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视线叩门走进书房。 看到斯曼进来,冈萨洛皱眉道:“斯曼,不要再给我找雄虫了。” 刚才看着斯曼带着一只陌生雄虫出现在门口,正在包扎的沈辞郁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虽然没有说什么,可雌君当着雄主的面公然找其他雄虫,这让冈萨洛芒刺在背。 “好的,老板。”斯曼点头,观察着书桌后的老板神色如常,仍无法相信以往的发情期起码需要折磨两天才会结束,这次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确认着:“老板,小雄虫阁下真帮您度过了发情期?” “嗯,他为了帮我弄伤了自己。”冈萨洛知道之前因为秘银的事,斯曼怀疑小雄虫的身份,这次顺便提醒:“不要怀疑他了。” 那只小雄虫居然有如此胆量,斯曼不禁对他高看一眼,以往找来的雄虫面对失了智的老板,一只只地都成软脚虾,不晕倒就不错了,更别说释放信息素,发挥不了一点作用,竟还不如这只未觉醒的雄虫。 “还有其他事情吗?”冈萨洛见斯曼自顾自地站在那里发呆,提醒着,他要回去看下沈辞郁,埃文刚才给他上的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那玉雕般的手要是留下伤疤,那真的太可惜了。 “哦!有的,佩雷他刚才打不通您的通讯,发消息给我说有事情要跟您汇报,貌似挺着急的样子。”斯曼说完原本打算退出书房,冈萨洛却让他一旁坐会。 佩雷这个没商业头脑的,估摸着在北部行星那边闯了什么祸需要自己来善后,那边原本是斯曼在管理,他很熟悉,等下有问题可以让斯曼直接去处理。 冈萨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拨通了光脑“滴滴”两声后就接通了:“说吧!有什么事?” “大哥,你让我查的事我有眉目了。”佩雷急吼吼地声音传来。 冈萨洛扬扬眉,果然佩雷干这事是真的上心,这才过去没几天,估计工作都没有去报到就先去调查了:“说说吧,查到什么了。” “大哥,你不用担心,小雄虫阁下平时深居简出,情感生活空白。”佩雷并没有注意到斯曼在一旁,开篇直接回答冈萨洛最关心的问题:小雄虫的私生活问题。 斯曼听到这个困惑了一秒,然后又想通了:毕竟老板有这种奇怪的观念,这种要求延续到自己养着的虫崽也是可以理解。 “......阁下似乎因为腿不好很少出门,周边虫子对他了解不多,根据我的走访,阁下住所附近很少看到有陌生雌虫出入......”佩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小雄虫没有出现声色犬马的生活,冈萨洛很满意,后面的就无关紧要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先这样吧!” “大哥,等等!有一件奇怪的情况你最好知道下......”佩雷支吾了下,“是关于小雄虫阁下他那个...原雄父的。” 冈萨洛对这只荒唐的雄虫不感兴趣,随口问了句:“他怎么了?” 佩雷酝酿了下开口:“当初那个赌......小雄虫雄父原本把小雄虫阁下抵押给了金鑫集团开在北部星球的赌场。” 冈萨洛的身体支了起来,一旁的斯曼也转头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金鑫集团的赌场在查清抵押物情况后,就不要了,也不追究他的欠债,更奇怪的是,他原本是在金鑫集团的赌场,后来突然不去了,换到我们的赌场,欠了不少钱后就提出把小雄虫阁下抵押给赌场,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的。” “大哥......”佩雷欲言又止,他再迟钝也隐隐感觉不对劲。 冈萨洛听不出喜怒地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在那边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哦!好的。” 等佩雷挂断通讯,斯曼走上前说:“老板,需要我去那边调查清楚吗?”漂亮的低级雄虫胆识却过人,还可能跟金鑫集团存在交集,决不能放任在老板身边。 “急什么。” 斯曼看着老板从书房抽屉里拿出一只光脑,有点眼熟,看外观应该是几年前的老版本与老板奢华的作风完全不搭,好奇问:“老板,这是......” “小雄虫的光脑。” 那晚冈萨洛申请关系成功,小雄虫只要打开光脑的信息界面就可以看到与自己的关系,冈萨洛还不打算这么早就让对方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光脑冈萨洛收走了。 斯曼见状微微放心,雄虫无法与外界联系且关在别墅,果然老板还是有防范心的,之前是自己多虑了。 其实书桌抽屉里还有一只未拆封最新款的光脑,是给小雄虫准备的,万一他闹着要光脑就给他一只无身份认证的玩,意外的是沈辞郁对于失踪的光脑不闻不问,倒也符合冈萨洛的心意。 在书房抽屉里躺了快一个月了,用了多年的老光脑电池的续航早就扛不住关机了,充上电等了会才开机成功。 冈萨洛翻看着里面的记录。 原先那个雄父脱离关系后,就从通讯录那里删除了联系的权限,小雄虫与雄父之前的记录都是空白,看样子关系并不好,慢慢的冈萨洛皱着眉头: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虫子来关心沈辞郁的现状。 没有消息,没有通讯,沈辞郁仿佛是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一片雪花,即使消融在天地间也无人知晓。 冈萨洛打开光脑星网的浏览记录,因为设置问题,只有最近一个月的历史记录被保存,前面已经被自动删除,剩余的没有几条: 雄虫何时脱离雄父。 政府对雄虫的医疗补助。 最宜居的行星推荐:塔格行星的群星海岛、苏卜拉无垠草原等。 这些记录是在小雄虫被斯曼带过来的前几天。 冈萨洛觉的喉咙有点发紧,通过寥寥几个搜索记录,他可以描绘出一只小雄虫认真地给自己规划虫生:脱离赌鬼雄父的控制,治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去尽情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在搜索这些信息时烟灰色的眼里应该泛着期待的光芒,嘴角微翘,笑的温温柔柔的。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不幸落在自己这里,被迫关在别墅里,拘在这方寸之地,所以沈辞郁才会经常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飘雪,如同被冻结的冰雪一样寒冷而沉寂。 根据佩雷的调查,小雄虫的生活没有涉及任何雌虫,他应该是认为自己的条件没有雌虫会对他感兴趣,对于自己亲近仅仅是因为被抵押给他,寄人篱下想要过的好点的无奈与妥协。 多年来冈萨洛行事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情来,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现在第一次对小雄虫产生了愧疚感。 第81章 心疼 小雄虫果然有问题。 斯曼看着老板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苍蝇,心里微微惋惜,这么漂亮的雄虫不知道老板会怎样处置他,斯曼挺舍不得的,他考虑着如果老板的下手太狠,就请求下,自己领回去教养,毕竟还年轻总可以调整过来的。 老板终于放下那台老旧光脑,揉了揉眉头撑住额头,良久,语气沉重:“斯曼,这段时间的工作都往后推,我带小雄虫去下塔格行星。” 塔格行星?! 斯曼略一思索,随即大骇:塔格行星以海岛闻名,雄虫腿又不好,去海里能干嘛,绝不可能去冲浪,所以...... 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即使之前还如此纵容的态度,转眼之间就收回所有的宠爱变得冷血无情。 可小雄虫毕竟还没做出实质性的行为,刚才还帮老板度过了发情期,真的没必要下手如此狠绝,斯曼虽心怀芥蒂,心里还是很喜欢这只小雄虫的,第一次开口劝道:“老板,这事倒也不必如此,不如——” “行了!别说了,你回去吧!”冈萨洛心情不是很好,下了逐客令,他现在很想回房间去看看小雄虫。 斯曼看着老板离开,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很后悔当初将小雄虫带给老板。 * 埃文医生上完药后,没多久沈辞郁就感觉有点困,慢慢地连康纳喂到嘴边的小松饼都吃不下去了,直接爬进被窝跟康纳招呼一声,倒头就睡。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冈萨洛正在解开自己手上的纱布查看着伤口。 看到雄虫醒了,冈萨洛小心地摸了摸手掌说:“埃文的药确实有点效果。” 沈辞郁揉揉惺忪的眼,拿过来一看,才这点时间伤口居然已经愈合,唯有新长出来泛着粉色的皮肤见证着这里曾经流过血,惊奇道:“确实不错,只是这个药怎么会让人犯困?”明明是外敷的。 沈辞郁还记得埃文当时的表情肉痛的要命,嘟囔着:“......皇室特供的续命药,有市无价,这几支好不容易搞来,怎么能用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地方......” 在老板要刀了虫的眼神中,埃文为了活命放弃挣扎用了,算了,都是用来续命的,不过续他自己的命。 沈辞郁看冈萨洛把那只手拉到了自己面前,还打算把纱布缠好,他只当冈萨洛没有经验,抽了回来,解释着:“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包起来了。” 冈萨洛只是看到这个粉色的皮肤就会想到这是因为自己导致,高度相配基因,让心脏控制不住地抽痛,想遮起来看不到好受点。 可沈辞郁毫无在乎的态度让冈萨洛愣了下,记忆里雄虫擦破一点皮都会嚎好久,而这只小雄虫割伤自己流了那么多血,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稀疏平常的如同吃饭喝水。 一点都不重视自己,明明他也是一只雄虫。 冈萨洛在主星时遇到的雄虫永远都是娇贵的,他们是帝国的宠儿,即使是低级雄虫,有着雄保会的守护,他们也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 而沈辞郁如同一片孤寂的雪花,降落在第九星系, 这个寒风凛冽、秩序混乱的星系。 这里的法则更加现实残酷且毫无掩饰,一只无权势的低级雄虫,对第九星系的雌虫来说,他的价值如同那空白的通讯界面,无人问津。 冷酷且直白的现实导致小雄虫认为自己如同孤鸿落叶,早早的接受独自面对世界的冷暖的准备,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独自探索世界,在他的生命蓝图中甚至没有为其他虫预留位置,是自己硬生生地挤了进去。 可他不想放手,甚至不想让雄虫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 沈辞郁敏锐的觉察到冈萨洛今晚的情绪有点低落,换了平时的冈萨洛早就急不可待的爬了上来搂着自己又亲又抱,今天意外的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这么久。 沈辞郁只当是冈萨洛刚过发情期又第一次获取了雄虫的信息素,身体激素剧烈变化引起的正常生理反应。 沈辞郁微微思忖,所以是雌虫也有贤者时间。 沈辞郁掀开被窝的一角,主动邀请:“要上来一起睡吗?” 冈萨洛跨上床,搂住雄虫清瘦的腰,眉头皱了皱:“这么瘦,还是要多吃点,我让康纳再给你准备点营养餐。” “不了,再多我也吃不下。”沈辞郁摇摇头,这段时间堪比疗养的生活,身体都懒散了。 冈萨洛没有反驳,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冈萨洛之前在书房下了决定,这会又开始犹豫,最终还是贴在他耳边低声问:“天天在别墅里闷不闷?想不想出去走走?” 沈辞郁闻言,目光诧异了一瞬,前世到死冈萨洛都没有让他离开中央行星,甚至都没有逃出主城区,这世居然会主动提出去走走,不禁好奇冈萨洛这种极端占有欲的虫子,会带自己走多远,问:“去哪里?” “去温暖的海岛行星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海岛潜水看珊瑚啊! 沈辞郁心中泛起一丝怀念,这曾是他初来乍到时心中的憧憬。然而,世事难料,上辈子的经历如同狂风暴雨,将那些曾经的规划冲刷得荡然无存。 两世了,沈辞郁确实想去看看虫族这个奇妙的世界,可是想到前世冈萨洛的阿喀琉斯之踵,最终轻叹一声:“不用了,你这段时间这么忙,等你忙好了再说。”等秘银矿的事情稳妥了再说吧。 然后沈辞郁觉得雌虫的心情更加低落。 * 要想获得准确度更高的等级检测结果,需要去大型医院,里面的仪器设备灵敏度更高,可老板强调了保密性,埃文只好提取了手术刀上的血液样本,放入自己诊室的小型检测设备里。 这台小型检测设备是埃文挑性价比最高买的,平日里用来检测第九星系的虫子的普通等级够用,反正离雄虫觉醒期也没多少时间了,这个仅当参考,准确度不高问题也不大。 等级检测一般两个小时才会出来,等会埃文吃完饭回来时,打开设备数据反馈界面滑动着,看到最后的等级标识后,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是设备出故障了吗?” 埃文只好翻出积灰的设备操作指南,看到某一页时突然呆愣住了,然后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等级标识的反馈信息。 难道...... 第82章 n\/a 凌晨天还未亮,冈萨洛就被光脑的通讯声吵醒,轻拍同样被惊醒的雄虫后背让他继续入睡后,浑身低气压走出房门,就看到埃文夹着一个文件袋匆匆跑过来。 不等冈萨洛发作,埃文就献宝似的把文件袋怼到他面前,语气急切:“老板!您快看!” 冈萨洛身体微微后仰,语气不善:“看什么!”昨晚有心事,翻来覆去很晚才入睡,今天一早被吵醒顺带着把小雄虫也吵醒了,埃文若没有合理的理由,冈萨洛很想刀了他。 埃文做了整宿的测试又无人可以分享,好不容易忍到早上就赶了过来,肾上腺激素偏高,都不怕老板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提醒着:“等级啊!昨天书房我拿去重新检测的那个。” 冈萨洛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埃文说的是什么,周身的戾气瞬间消散,回头张望了下房间,小雄虫还在睡,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书房。 冈萨洛从文件袋里拿出厚厚一叠的报告,除了检测时间不同,一模一样的血液检测报告有好几份,翻了几份报告最后的等级栏都写着n\/a,大早上爬起来看这莫名其妙的结果,冈萨洛皱眉抬头,诘问:“怎么!现在虫族等级还新增这种级别了。” 埃文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安静地等着老板看完,听到这话连忙摆着手:“不是的!不是的!老板,因为保密的要求,我没送到医院去检测,只用了家里那台简易设备。” 埃文喘了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来:“那台设备只能检测f到a的等级,超出这个级别范围的就会显示n\/a。” 冈萨洛眉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沉声道:“不会是机器故障吗?” 埃文兴奋地搓着手:“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结果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就取自己的血液样本做了测验,结果是正确的,并且我怕出错就有多做了几次,那把手术刀上的血液样本全部都消耗完了,出来的都是这个结果。” 冈萨洛心里的唯一一丝希望破灭了,他最不想看的的情况出现了。 “小雄虫目前的等级是f,他不可能往下掉,所以......”埃文深吸一口气,大胆推测:“老板,小雄虫阁下的等级极有可能是——” “咚!” 冈萨洛把那叠报告重重地竖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推测。 埃文终于发觉得老板的神情不对,把自己外溢的情绪收了收,小心地问:“老板,怎么了?” 冈萨洛没有理埃文,而是低头晦涩不明的看着手中那叠检测报告,一页页地缓慢地翻过去,最终心情沉重地将其扔到桌上。 每页报告都是n\/a。 冈萨洛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面无表情地抽了一口,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仍一片漆黑,第九星系冬夜太冷太漫长,不像宜居的主星,昼夜平分四季如春。 主星上居住着九成的高级雄虫,他们是名副其实的宠儿,帝国会无条件的偏袒满足他们所有的请求。 如果埃文的猜测是真的,冈萨洛可以预见主星的雄保会工作人员接到这个消息会飞速赶过来带小雄虫去主星,自己这个投机申请来的雌君的身份极大可能会被废除,还会因为接受抵押高级雄虫行为被判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一辈子见不到沈辞郁。 冈萨洛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如同硬生生把他的肋骨从身体里拆出来一样。他已经习惯跟沈辞郁同床共枕,身体高度融洽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没有一只雄虫可以给他这种感觉。 冈萨洛拧眉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烟,想到了什么似的发出一声冷笑。 太可笑了!昨晚他还在因为低等级而心疼雄虫的过去,而现在他开始因为高等级担忧自己的未来。 小雄虫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冈萨洛不难想象,第九星系等级最高的雄虫也不过b,就被这里的权势雌虫奉为座上宾,身边永远围绕着各色雌虫,生活极尽糜烂。 冈洛萨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烟,这是他绝不能忍受的,不管是f还是a就算是s都只能留在自己的身边。 埃文看着老板脸色阴沉地把捏烂的烟扔进烟灰缸,以为是不满意自己这种有失严谨的猜测,小心在冈萨洛的雷区反复蹦跶:“我的诊所设备有限,如果想获得精准的等级可以去医院,老板,你集团公司有几家医院可以联系下——” “不用了!”冈萨洛额头青筋微跳,打断了埃文的话:“有其他虫子知道这个事情吗?” “没有,没有。”埃文也知道帝国对于雄虫隐私的保护,更别说这种高等级的雄虫。 “很好。”然后埃文看到老板拿出打火机把检测报告一张张的烧毁。 埃文虫都傻了,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冈萨洛看着纸张在炽热的火焰中弯曲、蜷缩,直至化为一片灰烬,才抬头目不转睛盯着埃文,压迫感十足说:“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个鉴定,知道了吗?” 这么说埃文还会不明白老板的意思,一阵凉气从后面窜了上来:“老板,可阁下可能是高级雄虫......” 埃文很害怕,私自隐瞒篡改雄虫等级可是重罪,不然雄虫就可以买通鉴定机构出具高等级,就可以获得更好的待遇,可老板这种压低等级的到是第一次看到。 有什么好怕的。 冈萨洛掀起眼皮,懒懒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有合法的等级鉴定资格吗?” “啊?没有啊。”埃文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医生去申请这个资格干嘛,第九星系的医生不都是买个简易设备放在家里,需要了做个大致检测,又不是专业的鉴定机构,要买昂贵的检测机器,每年要交一大笔资格费用,还有一堆繁琐的合规继续教育。 冈萨洛悠悠地说:“一个没有等级鉴定资格的虫子出具的检测结果,没有任何可信度与合法性。” 埃文:...... 老板,这漏洞钻的也太刁钻了吧! 不过确实也有道理。 可是有一只高等级的雄主难道不好吗?埃文想不通,老板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小雄虫的身份,哪天被竞争对手知道他雄主只是一只低级雄虫,难免会成为他人的 饭后谈资,甚至影响公司的股价。 冈萨洛说完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星币卡扔到桌上:“拿着,然后回去把所有的记录都去销毁掉。” 埃文看到过这种黑色的卡,里面的额度起码是千万,收了总有种为虎作伥的共犯感,医生基础的道德感让埃文摆手道:“不用!不用!” “不拿,这扇门你就不用走出去了。”冈萨洛凉凉地说了一句。 “谢谢老板!”埃文从善如流地收好星币卡,毕竟活着才能讲道德感。 “咚咚咚”书房门被突然叩响,房内两虫都做贼心虚的挺直了腰板,区别在于动作幅度的大小。 康纳推门进来,等埃文医生离开后,说:“主人,主星本家来急电,希望您尽快回去一趟。” 第83章 车祸 房间里,沈辞郁裹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对冈萨洛所做的安排一无所知。 被凌晨的通讯铃声惊醒,沈辞郁被冈萨洛轻拍着后背,再次哄睡陷入浅眠,可能是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梦到了前世那场车祸。 那场让他和冈萨洛关系缓和的车祸。 那段时间沈辞郁被雌虫暴戾的发情期吓出了阴影,冈萨洛就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有好几天都没看到他回别墅。 沈辞郁趁他外出视察产业,再次出逃,结果毫无疑问被匆匆赶回来的冈萨洛紧紧地压制在怀里抱上飞行器。 飞行器在经过主城区的一片郊区时,突发故障,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冈萨洛在紧急操作之后发现无法挽救,当机立断选择弃车而逃。 冈萨洛毕竟不是军雌,独自还可以全身而退,可要护着一只弱小的雄虫,就很吃力,飞行器近距离爆炸的巨大冲击波让他不得不把翅膀收拢到胸前,以此保护怀里的雄虫。 沈辞郁的头被冈萨洛死死地按在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有剧烈的爆炸声在耳边炸裂,摔落到地的瞬间,冈萨洛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沈辞郁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第九星系冬季的白昼太短,郊区没有人烟没有灯光,只有巨大的针叶林与厚厚的积雪,以及潜伏在黑暗中的随时会出现的饥饿狼群。 沈辞郁眼睛未治好,什么都看不见,刚从无法掌控的失重感中回过神,敏锐的第六感让他意识到周边环境很危险,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苍白的脸色、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惶恐的内心。 “别怕,别怕,没事的。”黑暗中身下的冈萨洛用手臂虚虚环着自己,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安慰着。 沈辞郁不断告诫自己只是吊桥效应,可熟悉的声音,温暖的身躯,以及夹杂着血腥味的烟味在萦绕在鼻尖,沈辞郁忍不住靠近对方,似乎这样能安心不少。 “......我刚才已经发送坐标点给救援队伍……他们很快会赶过来的。”冈萨洛似乎伤的很重,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我受伤了...暂时动不了......我右腰处有一把小光能枪,你摸下。” 沈辞郁摸索着,果然摸到了。 “如果等下有野兽靠近......我给你指方向,你射击。”冈萨洛说完就安静了,沈辞郁只听到几声颤巍巍的气音。 冈萨洛他伤的很重。 沈辞郁得出这个结论,摩挲着手中的枪,意味不明地说:“你不怕我朝你开枪吗?” 黑暗中沈辞郁看不到冈萨洛的表情,雌虫暗红色的眼眸里没有以往假装的漫不经心,而是满满的纵容宠溺,贪婪地盯着身上的雄虫,仿佛只要雄虫开心,死在他手里也不会抱怨一句。 入夜的雪林一片寂静,偶尔会有尖锐的鸟叫声划破夜空,长时间的沉寂后,沈辞郁听到身下传来一句轻语:“你不会的。”沈辞郁停下摩挲扳机的动作。 是啊!精明的冈萨洛很清楚自己肯定不会。 天寒地冻,危机四伏,寒冷的天气让自己的双腿逐渐失去知觉,一只眼瞎腿残的雄虫确实也活不到天亮。 那把光能枪最终没有扣动扳机的机会,因为冈萨洛的救援队伍来的很快。 自己被冈萨洛护在怀里,没有受什么伤,反而是冈萨洛失血过多,多处骨折,甚至一根肋骨断裂插进了他的肺部,翅膀也有多处烧伤,没有高级雌虫的强悍恢复能力,是撑不到救援队的到来的。 那场车祸回来后,自己由于冈萨洛在命悬一线之际仍拼死护着自己的行为,对他稍稍改观,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冈萨洛也开始给自己治疗眼睛 这是前世他和冈萨洛关系最缓和的一段时间。 可惜来的太迟,也持续的太短。 重生后他曾无数次假设过如果这种状态能再早一点,也许上辈子两人就不会以那种惨烈的结局草草收场。 沈辞郁缓缓睁开眼,一种沉甸甸的遗憾感萦绕在心间,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心口,让人喘不上气。 他转身想看看那只雌虫,却发现冈萨洛并不在床上,心一慌连忙坐起来,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才想到前世的这一天是在冈萨洛发情期过后的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生,现在还没到这个时间节点。 一惊一乍间沈辞郁也没有躺回去的心思,起床换着衣服回忆着前世的细节。 沈辞郁记得前世的那场车祸是人为的,对方设定的时间本来是想在冈萨洛行星穿梭之际坠毁,但由于为了抓逃跑的自己,冈萨洛提早回来了,结果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一条命。 这世只要想起来冈萨洛去视察什么产业,规避掉那天的出行就可以了,所以那天冈萨洛外出去视察什么...... 沈辞郁停下扣衣服的动作,皱眉努力回忆着...... 等下!沈辞郁眼睛微微睁大,好像是个...... 矿区! 埃文惴惴不安地顺着楼梯往下走,口袋里揣着那张黑色的星币卡,感觉越来越烫,那种道德层面的热度透过衣物烫的他的心脏跳动变得不规则起来,埃文有点犹豫,真的要按照老板的意思干吗...... “埃文医生,这么早!”熟悉的声音吓的埃文踩空了一级台阶,急忙用手抓住扶手才堪堪稳住了身形避免从楼梯上滚下去。 看出自己惊到了埃文,沈辞郁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埃文慌忙摆手:“没事!没事!阁下,是我自己不小心。”内心呻吟不已:小雄虫阁下可是a+的高级雄虫,帝国的瑰宝,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接受他的道歉。 埃文本就心虚,这会面对小雄虫阁下,身体控住不住地想弯腰鞠躬,脸上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能让埃文露出这种便秘的表情,沈辞郁一针见血道:“冈萨洛又为难你了?” 小雄虫阁下为何会如此敏锐! 埃文内心尖叫不已,磕磕绊绊道:“没没,没有!”口袋里的星币卡快要烧穿衣服了,埃文心更加虚了,脸快要绷不住了,生硬地扯开话题:“阁下,您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辞郁觉得今天的埃文奇奇怪怪的,既然对方不想说也不逼问,主动递出手掌:“你昨天的药效果很好,已经痊愈了,现在连伤口都看不到了。” 埃文检查着连连点头,之前那些皇室续命的药用在阁下身上真的太应当了,简直是这批药的荣幸。 看着那已经消失的伤口,埃文突然停下点头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雄虫,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天老板发情期小雄虫阁下要求进去安抚,态度坚定从容,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小雄虫对自己真实的等级很清楚。 第84章 小别 刹那间埃文脑中掠过无数种可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贸然开口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变动,其后果必将十分惨烈。 “埃文,你在干什么。”二楼楼梯口传来老板低沉的声音暗含警告。 “没干嘛!”埃文惊恐抬头,下意识地否认。 回答的太快反而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冈萨洛顺着楼梯慢慢走下来,狐疑地目光打量着埃文,暗红色的眼眸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沈辞郁看到埃文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神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虫之间扫了一个来回,主动开口解围:“埃文医生在给我手上的伤口做复检。” 听到小雄虫的话,老板下楼的脚步微顿,周身气势顿时减弱了不少,仿佛一匹狂躁的烈马被套上了缰绳,瞬间被驯服了。 埃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小雄虫阁下居然能够如此轻松地驾驭老板的情绪,脑子里冷不丁出现一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表面上老板似乎掌控着这只柔柔弱弱小雄虫的一切,可实际上真正是谁在掌控全局的还真不好说。 冈萨洛慢慢踱到他们面前,他想和拉着雄虫一起去吃早餐,可埃文很不识趣地站在一旁,转头目光不善:“你刚才不是说诊所里有急事吗?” “......哦,哦!对!我先告辞了。”埃文说完一溜烟地跑出了门。 “走,去吃早饭。”冈萨洛拉住雄虫的手往餐厅走去,雌虫的靠近让沈辞郁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冈萨洛身上的烟味很重。 两世下来沈辞郁知道冈萨洛有个奇怪的坚持,他总担心烟味会熏染了自己,所以平时他都会等烟味淡了以后再靠近自己。 沈辞郁若有所思地看着雌虫的后背,所以今早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大早上就抽了不少烟,甚至等不及烟味淡去。 冈萨洛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要回主星一趟,大概要离开一个星期。”冈萨洛挥退一旁打算上前伺候的侍从,亲自给沈辞郁倒上一杯热牛奶。 哎?! 沈辞郁拿勺子舀粥的手一顿,所以前世发情期之后冈萨洛消失的那几天并不是刻意避开自己而是回主星了,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放自己面前的山药瘦肉粥,卖相诱人,肉质鲜美嫩滑,媲美五星级酒店主厨做的,可这会沈辞郁却没了什么胃口,用勺子在粥里面的扒拉了几下,问:“什么时候走?” “陪你吃完早饭就走。”冈萨洛说完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雄虫的表情。 这么急! 早上梦境的内容还历历在目,沈辞郁一惊,脑海里快速核对着前世车祸的时间点,似乎是冈萨洛主星回来后的一两天,应该还碰不到一起,可沈辞郁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两件事隔这么近,是不是主星那边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发生后面那场车祸。 沈辞郁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餐,一直思绪着这两件事的关联。 冈萨洛把雄虫从得知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表现全部看在眼里,看着神不守舍的小雄虫眉头微皱,冈萨洛却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小雄虫舍不得自己离开。 在书房被康纳告知需要立刻回一趟主星,冈萨洛第一反应是沈辞郁该怎么安置。 小雄虫有擅自跑出去的前科,还长得这么遭虫惦记,他真不放心单独把小雄虫留在别墅里,不是没有想过把沈辞郁一起带走,可雄虫的身体素质不行,舟车劳顿对他而言太累,而且主星上的本家一个个都是虫精,自己身边突然出现雄虫,立马会扒的底朝天,万一把小雄虫的等级扒出来...... 冈萨洛眼神暗了暗,权衡之下还是决定把他留在这里,一直担忧回来后听到雄虫又跑出去的消息,现在看到雄虫的反应,冈萨洛放心了。 沈辞郁会等他回来的。 等他们从餐厅出来时,康纳已经收拾好行李,候在门口:“主人,航班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可以直接出发。” 沈辞郁回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这两件事的关联,这会听到康纳的话,知道冈萨洛马上要离开,想了想,权贵云集的主星毕竟不是第九星系,担心冈萨洛这边随心所欲惯了,去主星那边行为一时改不过来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提醒道:“出门在外尽量对其他虫子宽容点,做事留一线。” 一旁的康纳闻言有点担忧的看向小主人,主人作为集团掌权人多年,刚愎自用,已经很久没有虫子敢这样生硬直接的给建议。 冈萨洛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低头看着沈辞郁,暗红色的眼眸里压抑着难言的情绪,突然他一把把面前这只漂亮的小雄虫抱进自己的怀里。 沈辞郁怔愣了一下,这还是冈萨洛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近自己,以往他总是关起门来折腾,诧异过后随即放松身体顺从地配合着雌虫。 冈萨洛把沈辞郁抱得很紧,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没有任何间隙。 沈辞郁比冈萨洛要矮一个头,脑袋贴在雌虫的胸膛上听到里面那颗心脏强劲的跳动着,似乎在替主人诉说他的不舍与眷恋。 良久,冈萨洛才渐渐放缓力度却没有放开他,单手扣在沈辞郁的脑后,把额头抵住他光洁的额头,低声道:“知道了,乖乖等我回来。” 一旁的康纳诧异了一瞬,随即露出欣慰的微笑,原来之前金丝雀的猜想是错的,看样子可以做好有家主的准备了。 沈辞郁一眨不眨地看着冈萨洛,低低应了一声:“嗯。” 看到沈辞郁点头,冈萨洛才缓缓的放开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接过行李箱登上了飞行器,随着高度的提升,舷窗外的别墅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 回到住处的埃文犹豫了会,开始认命地删除机器设备上的历史数据,销毁血液样本以及那把手术刀,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老板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到了觉醒期雄虫发烧去医院,那时肯定会强制检测雄虫的等级,根本瞒不住——” 埃文删除数据的手顿了顿,苦笑一声,也不一定,以老板的财力完全可以在家里打造一个设备先进的治疗室,到时候自己这个知情虫肯定要全程陪护,守护雄虫阁下度过危险的觉醒期。 危险的觉醒期...... 埃文的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自己这次检测的结果远超小雄虫阁下现在系统上的等级,他看过雄虫的资料,出具等级检测结果的是专门的鉴定机构,数据应该是真实有效的,那从f级要跨到自己检测的等级就意味着雄虫的觉醒期会很长,很漫长,漫长到超过娇嫩的雄虫可以忍受的范围。 埃文删除数据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雄虫发烧那次检查埃文就知道小雄虫的身体底子不是很好,当时认为是低级雄虫等级不会有多大的变动,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提醒了一句要调养雄虫身体,可现在完全不可以。 因为那种身体素质极有可能撑不到漫长的觉醒期结束。 第85章 会议 阿什克罗夫特本家的主宅坐落在主星的主城区,一座类似欧洲中世纪的古堡,气势恢宏,内部装饰华丽,家族会议室却意外的朴实。 本家这次召集各星系集团的掌权人过来开紧急会议,是因为原本设定的计划出现突发情况。 “……正值皇权交替之际,最近,根据家族的情报网,大殿下克莱瑟在远征前线失联,生死未卜,虽然皇室还没有公开消息,但已经确认有几支不同势力的队伍在暗中寻找大殿下……” “……此外,三殿下利亚频繁示好有意拉拢,试图获得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支持……” 各与会人员纷纷低声交流着这一突发情况,偌大的会议室里响起杂乱的声音。 冈萨洛微微皱起眉,阿什克罗夫特家族虽然没有明确站队,但各掌权人更倾向于大殿下克莱瑟,其主张开放的贸易政策,对家族发展更有利,不然也不会如此重视,刚获取他失踪信息就召开紧急会议。 大殿下在远征前线失踪,冈萨洛记得他负责的是北部战线,离第九星系不近但也不远,所以有没有可能…… 冈萨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巨大质朴的山毛榉会议桌上面遍布各种痕迹,据说无数先辈曾经在这张桌上规划过家族蓝图,力求基业长青,避免成为依附其他势力苟延残喘的没落家族。 没落家族,冈萨洛轻叩的手指一顿,他想到了洛威尔家族。 前段时间洛威尔家族突然来第九星系大量采购金属原材料,他们是三殿下派系的,真的是单纯地买卖,还是说来寻找什么亦或说两者兼有......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体量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近些年更偏向稳健的经营,与会的雌虫都是精明的商人,会议最后以暂不表态,在皇室确认最终继承人前,保持低调行事结尾。 “冈萨洛,可否借一步说话?”刚走出会议室冈萨洛被一只长相普通的金发雌虫叫住了。 赛门,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管理着家族情报网,擅长侦察与分析,长相属于那种扔到虫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冈萨洛不喜欢跟他交流,赛门搞侦察很在行,一不留神就会被套去不少信息,可是昨天借用了他的资源,欠了人情,冈萨洛不得不推开旁边的一扇房门,侧头朝里面点了点,用眼神示意:进来说。 赛门进来后反手关上门,面无表情道:“昨晚我派给你的两名人员跟我反馈,你定位一只军部高层的虫子,差点被反侦查。” 冈萨洛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他,轻描淡写道:“只是意外。” 赛门眼睛紧盯着对方:“既然是意外,为什么还要把这只可疑的虫子放到你的工作室里?” “能力不错,我惜才。”冈萨洛简洁地说,似笑非笑地看了赛门一眼,“再说以你的能力,那只虫子的背景,你现在应该比我了解。”以赛门的谨慎性格昨晚肯定把那只虫子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现在这种话什么意思呢。 哪知道赛门居然摇了摇头,当晚对方就有专业的军雌过去警戒,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赛门不想起正面冲突没有继续调查。 对方还真有来头,冈萨洛收起脸上轻慢的表情:“放心,我会派人盯着的。” 有才能的虫子有的是,为什么要如此执这只背景存疑的虫子? 这完全不符合冈萨洛以往的作风,让赛门敏锐的觉察到他这么做肯定有其他目的,至于是什么...... 赛门观察着冈萨洛,整只虫神态放松与以往阴沉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发情期应该刚过,却没有暴戾的气息,后颈的虫纹也没有变色...... “最近你遇到什么事?气色好了不少。”冷不丁的赛门来了这么一句。 啧!果然来了。 冈萨洛心里暗骂一声,真不能跟赛门扯上关系,昨天也是太急了才不得不临时借用了他的力量。 “若没有公事那就到此为止。”冈萨洛说完就越过他打算推门离开。 看着对方一副不想再过多交流的样子,赛门不紧不慢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大殿下失去联系的最后坐标点,比较靠近第九星系。” 冈萨洛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眉头皱起,转头直视对方:“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下你而已。”赛门还是那张面瘫脸,看不出任何的倾向,两人相视无言,最后冈萨洛收回视线直接推门出去。 赛门看着匆匆离去的冈萨洛,眉头低垂,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议最终表决要求低调行事,力求稳妥,但这样能不能独善其身,其实今天与会人员心里都清楚。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在历史的洪流中始终屹立不倒,这并非依靠低调退缩来维持其地位,相反,掌控和占有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星河工作室。 瑞恩站在窗前看到楼下有几名年纪有点大的员工搬着纸板箱离开,心里感叹这几名老画师真是走了好运,以往老板对付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虫子都是让他们在主星混不下去,这次居然如此宽容。 “咚咚咚”助理推门进来,拿来了顾画师签完字的合同,瑞恩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总算把那位天才留下来了,昨天老板的态度太诡异了,曾一度还以为这事要凉了。 瑞恩没有拖延,把合同签订的情况发送给老板,他感觉老板这次过来的态度比前几次要重视,以往都是看眼财务报表了解下工作室的盈利以及干净利落地处理自己拿不准的事情,一般不会参与基础的事务。 这次却关心起游戏的设计,深入探讨细节,尤其是这个画师老板很是关注。 “顾画师已经签了本次游戏项目的合同。”冈萨洛看完瑞恩发来的讯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似乎被多次翻阅,边角都蜷曲起来。 冈萨洛摩挲着手中的画稿,上面只是简单的黑色线稿,却意外的画出了他的神韵。 清冷,视线却忍不住为他停留。 相似的气质,相同的身体状况,画稿中的雄虫简直就是照着沈辞郁的模板来的,冈萨洛眼神微微一黯,无论那名画师真实背景如何,暂时不会让他离开自己的监视范围。 冈萨洛微微叹息,他发现与沈辞郁相处的一个多月,自己居然都没有拍过他的任何照片,这段时间居然靠这张陌生画师的画稿来聊解相思,注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折好收入口袋。 冈萨洛重新打开光脑,发送着讯息,赛门的那句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需要派人去第九星系周边搜索大殿下的下落,把事情尽量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 第86章 心结 埃文的诊所。 康纳扶着小雄虫从检测设备上下来,把外套披好后,转身问:“埃文医生,小雄虫阁下的身体怎么样?” 那天主人回主星离开没多久,埃文医生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神色掩不住的慌张,提出要给小雄虫做身体检查,康纳本想小雄虫同意就让埃文带着设备来别墅,可小主人主动提出直接去埃文的诊所检查。 “我过去好了,埃文医生设备搬过来也不方便。”小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当初自己也是被这样留下来的,康纳不想拂了雄虫的好意,只是略一思索就答应了请求。 即使主人之前特意嘱咐过尽量别让雄虫出门,康纳还记得主人略带抱怨口气:“......弱不禁风还娇气,万一外出感染风寒,照顾起来还麻烦......” 主人从小看到大,康纳还会不知道这只是主人占有欲作怪,可是没有虫子会心甘情愿地被永久性地禁锢于狭小的空间内,它们天生热爱自由,小主人还是正值最天真烂漫年纪,康纳担忧过度的约束会如同树木失去阳光,逐渐失去接触新事物的兴趣,没了生机,未长大就夭折。 埃文正低头看着检测出来的数值,神情莫测,听到康纳的问话,顿了顿回道:“…呃,还没那么快,晚点我会把结果整理好送过来的。” 沈辞郁穿好外套,他并不急着知道检查结果,他对接下来的行程更感兴趣。 两世了,他都没有好好看过真正的虫族世界。 这次不用担心冈萨洛中途出现把自己押回去可以慢慢走慢慢看,沈辞郁跟埃文点头告别推门出去,门口候着斯曼也跟了上来。 出门时刚好碰到来别墅的斯曼,他坚持跟了过来,美其名曰保护。 相较于康纳的不解,沈辞郁大概可以猜到斯曼陪同的原因,上次贸然询问如此敏感的秘银,谨慎的斯曼肯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又趁冈萨洛不在外出肯定他不放心,所以没有拒绝斯曼的陪同。 小雄虫走的很慢,斯曼耐心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沉重而复杂。 “我要回一趟主星,这段时间你代为处理下公司事务,之前说带小雄虫去海岛的事暂缓。”这是老板出发去主星前发送给自己的讯息,斯曼看到后稍稍缓了一口气,小雄虫的生命又延长了一点时间, 看着小雄虫不像其他被骄纵坏的雄虫挑剔着路边摊贩的商品,而是安静看着摊位上的工艺品,长长的睫羽微垂,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温和有礼地与摊主交流着,明明没有接受过贵族礼仪的培训,言行举止不急不缓,从容优雅。 多么完美的雄虫,老板怎么舍得。 沈辞郁对于斯曼丰富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此刻他觉得无趣极了。 埃文的诊所在主城区的边缘,隔着两个街区就是鱼龙混杂的旧城区,新老城区的交汇,特殊的位置使得这个地段的商铺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沈辞郁置身于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周围擦肩而过的虫族与地球上的人类并无二致,道路两旁的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努力招揽生意,这一幕幕熟悉的场景让沈辞郁不禁有些恍惚,仿佛自己仍在地球上,从未真正踏足过虫族世界。 或许自己根本没有从那场心脏骤停的抢救手术台上活下来,虫族只是自己的死前的臆想。 周身泛起一种不真实感,甚至与摊主交流也无法消除这种感觉,沈辞郁忍不住摸上自己心口,里面的心脏在规矩地跳动着。 自己确实还活着。 可不断地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似乎只是为了解开那个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了一种执念,其他的一切都开始失去了最初的热情,变得黯淡无光,失去色彩,如同黑白电影般单调乏味,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沈辞郁有一种预感,这次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马上来临的觉醒期就是休止符,他可能不会再重生,可意外的是他并不觉得恐惧甚至有种解脱的轻松感。 想到此沈辞郁失去了逛下去的兴致,转头看向旁边跟着的康纳,正想开口回去,却不想一行雌虫快速穿过,沈辞郁闪躲不及,不灵活的腿无法及时调整重心,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去,他以为会重重摔倒在地,却不想跌进一个陌生的怀里。 背后那人扶着自己的肩膀,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沈辞郁仓皇站直身体,转身后退几步,保持礼貌的距离后抬头看清了对方的样子,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一名长相普通、身材欣长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对方黑色的长发以及黑色的眼睛。 黑发黑眼。 沈辞郁第一次看到这久违的颜色,怔愣出神,直到康纳与斯曼匆匆赶过来,沈辞郁才回过神,急忙道歉:“很抱歉撞到你了。” 对方摇了摇头,也在打量自己,那澄澈如黑水晶一般的眼睛露出了感兴趣的光芒,往前走了几步主动靠近,康纳下意识的想阻止这只虫子的靠近。 对方身高与雌虫差不多,还是少见的黑发黑眼,除了小主人也就低级雌虫有这特征,康纳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一只低级雌虫,毕竟在第九星系雄虫单独外出可是很危险的。 沈辞郁对康纳摇头:“没事。” 对方主动伸手,沈辞郁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眼睛微微睁大,这是要......握手吗? 难道对方真的是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下一秒,对方直接打破了自己的预设,换上了更加直接的动作,他直接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把脉。 这是沈辞郁第一反应,人类的时候自己也曾频繁用中药调养自己脆弱的心脏,中医诊脉的动作太熟悉了。 不多时,对方给了一个笃定的结论:“你有心结。” 内心最隐秘的核心被一针见血的挑明,沈辞郁下意识地抽回手,否认:“没有。” 对方没有理他,自顾自摇着头,语气略带惋惜:“太要强,命薄之相。” 沈辞郁心猛的一跳,确实,前两世拼命想活下来,却都短短走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男人从他的斗篷里掏了掏,拿出一颗石头塞到沈辞郁手里,嘟囔着:“......身上没带什么,就这块玉有点用,你带着,养性情。”似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块石头太粗糙放在对方白玉般的手里太扎眼,加了一句:“里面是块好玉,嗯...可以打磨下。” 原先的几句话让沈辞郁已经觉得对方是老乡,可突然塞了一块看不出质地的石头,沈辞郁皱了皱眉头,这是遇到了诈骗套路了?接下来对方是不是要来一句:我看这石头与你有缘就8888星币卖给你。 而那个男人再次出乎自己的意料,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发展让沈辞郁很想直接开口询问,只是斯曼与康纳就在身旁实在不方便,只好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斯曼闻言眉头一跳,小雄虫太单纯什么都不懂,就一颗破石头有什么贵重的,白送他都不要。 那人摆摆手,无所谓:“这个对我而言没什么用,能够让它发挥作用才有价值。”说完就往旧城区方向走去。 沈辞郁看着那人消失在拐角,才缓缓收回视线,说:“康纳,回去吧。” 康纳疑惑:“阁下,不想再逛逛?”难得出来,主人若是回来也不知道下次出门是什么时候。 沈辞郁摇头,被外人一语道破内心,此刻思绪繁杂再也没有逛的心情。 热闹的街道,难免有心虫看到了一只漂亮的虫子跟启元集团的二把手斯曼上了一架飞行器离开。 第87章 心理 藏书阁里。 沈辞郁垂眉看着手中的那块还未打磨过的石头,毫不起眼的外观即使扔在繁忙的街道上,也不会有人愿意弯腰捡起,如同第九星系的低级雄虫被权势雌虫们轻视。 沈辞郁心里很明白上辈子自己其实可以活下来的,只是不顾身体强行跨越等级才折在那场高热里,现在回想也不知道那时是自己不想活了还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 前世车祸之后那段时间两人关系融洽不少,有次冈萨洛甚至主动带自己出去吃饭,中途去洗手间,居然无人看守,沈辞郁看着那条直通大门的走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逃跑的念头,慢慢踱了回去,却意外听到了冈萨洛与另外一只雌虫的对话。 “......低级雄虫在我们这种地位的雌虫看来就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你说是不是啊?” 雌虫的身影挡住了沈辞郁的视线,他看不到冈萨洛的表情,良久,只听到冈萨洛轻笑了一声,赞同道:“你说的对。” 沈辞郁那刻觉得之前的犹豫就是在犯蠢,面无表情地扭头就离开餐厅,想立刻离这些自以为是的雌虫远远的。 随即被追上来的冈萨洛拽住胳膊拖上飞行器,随后两人的关系又降到冰点。 那句漫不经心的轻笑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刺骨的疼痛,无法摆脱,无法忘记。 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洒落在手掌上。沈辞郁微眯着眼睛,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低级雄虫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自己只要撑过觉醒期就不再是可以随意揉搓的消耗品。 所以重来一辈子沈辞郁很重视自己的身体,就是想在觉醒期到来之前调养好身体为撑过那漫长的高热增加筹码。 这个设想却被这块石头的原主人毫不留情的撕碎了。 命薄之相。 沈辞郁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比如那晚的无法避免的高烧,又比如这辈子还是撑不过去的觉醒期,不过这辈子即使撑不过去似乎无所谓了,可是...... 沈辞郁又有点犹豫,万一那个疑惑的背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自己该怎么办。 浴室里的那场询问,冈萨洛似乎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可有些虫子的劣根性是根深蒂固的,可能永远无法彻底改变。 外面传来飞行器引擎的声音,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冈萨洛专属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在庭院的停机坪处。 沈辞郁收了收犹豫不决的心情,他回来了,那场预谋的车祸马上要发生了。 停机坪处,已经候着的康纳匆忙上前汇报着这期间关于小雄虫阁下的事情:“主人,您离开那天,埃文医生邀请小雄虫阁下做了个身体检查。” 冈萨洛边走边点头,这事埃文给自己发过讯息告知过,冈萨洛也同意了,等下埃文会过来给他解读雄虫的体检结果。 康纳继续说:“那天检查结束后,我陪小雄虫阁下在埃文医生门口那条街道走了走。” 闻言冈萨洛正要跨上楼梯的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直接去了埃文的诊所,并不是埃文上门来体检,转头拧眉,不满道:“不是说了尽量别让他出门。” 康纳早就预料到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会让主人不满,不过也幸好自己怎么做了,才发现了端倪,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主人,我发现小雄虫阁下的状态不太对。” 那天仅仅逛了五分钟不到,小主人就似乎对外面失去了兴趣,回来后一直安静的待在藏书阁,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康纳照料过不少小虫崽没有一只像小主人这样的,果然长时间拘束还是给一只年轻的雄虫带来心理上的不可控的影响。 康纳的话让冈萨洛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脸色变得难看,低低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斯曼带着文件来到书房门口,刚好看到匆匆赶来的埃文。 斯曼眼色微沉,那天回去就感觉有点不解,老板旗下有几家医院,那里的设备更齐全,更先进,为什么不去那里而去埃文的诊所,小雄虫的身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问题吗? 书房门推开。 康纳出来了:“埃文医生,主人叫你进去。”说完略带歉意地看向斯曼,微笑道:“我新烤的松饼应该快好了,斯曼你要去尝尝吗?” 看样子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自己,斯曼从善如流地跟着康纳走了,回头看着埃文叩门进去,不知道埃文跟老板谈什么,难道跟小雄虫有关吗? 书房里。 埃文把雄虫的体检报告放到桌上,冈萨洛翻了几页,上面的指标有好有坏,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没有看下去的心情,直接合拢文件:“他的状况怎么样,你直接说结论。” “好,也不好。”埃文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在老板发火前埃文继续说:“依靠检测的数据,我用光脑预演推算了很多遍,得出的结论都是以现有的雄虫身体状况可以安全度过一般的觉醒期......但扛不到a+以上的级别。” 埃文喘大气的说话方式,让冈萨洛刚刚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还记得上次重新检测等级埃文的推测:“你不是说现有吗?离他的觉醒期还有一点时间,好好调养也不行吗?” 埃文摇头:“小雄虫阁下的底子不好在加上腿不好,不能上高强度的训练,按照现在的调养速度,时间太短来不及。” 如果小雄虫阁下不知道自身身体状况仅仅凭借着等级提升的感觉一直高烧下去,极有可能撑不住,除非...... 让雄虫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目前重测等级,劝他做出理智的选择,这就意味着要跟他全盘托出。 风险太大了,他们无法判断当一只低级雄虫知道自己的潜在等级高的有多离谱时会做出什么,冈萨洛犹豫了:“再等等吧。” 还有点时间,再等等,雄虫的爱还不确定,他赌不起也不敢去赌。 埃文正想出去,却不想老板叫住了他,冈萨洛拿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里,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口,最终皱着眉头问:“长时间把小雄虫关在别墅里,他心理会不会出问题?” “或多或少会出现点问题,轻点抑郁焦虑,重点还会出现厌世的想法。”埃文其实早就想跟老板提这件事,只是老板的性格摆在那里,大家都不想去触那个霉头。 冈萨洛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可是康纳的汇报证实这种倾向已经出现,点燃烟抽了一口,闷闷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回来的路上冈萨洛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抱抱那只雄虫,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鼓不起勇气去看雄虫。 斯曼敲门进来,冈萨洛现在真没有什么心情处理公司上的事情:“没急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斯曼摇摇头:“老板,这件事很重要,通讯上不安全我暂时没有告诉您,目标虫没有找到,但是手下报告发现了一个铁矿,需要您尽快去现场过目下。” 铁矿? 冈萨洛抽烟的手一顿,然后反应过来,是秘银矿。 第88章 打磨 沈辞郁知道冈萨洛刚回来会很忙,却没想到他那么忙甚至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 这是第一次冈萨洛缺席与他的晚餐。 “主人还有事,不能过来跟您一起吃晚饭。”听着康纳的解释,沈辞郁慢慢舀起一勺浓汤,想到即将到来的车祸,冈萨洛现在应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急情,可是...... 冈萨洛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而是让康纳转达,明明就在书房,所以还有一种可能...... 雌虫在回避他。 至于原因,沈辞郁并不急于知道,拿起餐巾擦拭完嘴角,继续按照往常的作息规律,吃完饭慢慢走回房间。 不急,雌虫总会回来的,就如候鸟总会归林。 沈辞郁靠在床头看书,等到十一点,那只迟迟不露面的雌虫终于推门进来。 冈萨洛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床头那盏暖黄色的灯还亮着,下意识低头核对光脑时间,诧异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小雄虫平时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今天居然这么晚。 沈辞郁放下手上的书,平静地看着他,道:“恩,睡不着。” 被雄虫直愣愣地看着,冈萨洛难得踌躇着没有马上上床,而是慢慢的解着衣扣换睡衣,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睡不着的话,我让康纳拿杯热牛奶过来。” 沈辞郁扬了扬眉毛,若不是自己足够了解他,冈萨洛这表现都可以理解成他在外面找了别的虫子。 冈萨洛因为埃文悲观的预测心思沉重,那个建议让他右右为难,一时想不好如何去面对雄虫,再加上斯曼汇报的那个矿区事情,索性一直拖着,本想晚上趁他睡了再偷偷回房,抱抱熟睡的雄虫,却不想雄虫失眠,两虫不得不清醒面对。 “不用麻烦康纳,是你不回来,我睡不着。”沈辞郁平静地说出了让冈萨洛瞬间不平静的话。 这还忍的住就不是冈萨洛本虫了,雌虫停下扣了一半的睡衣,跨上床一把雄虫揽进自己怀里,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多日的思念被满足,喟叹般的催促着:“我在了,现在睡吧。” 沈辞郁安静地窝在雌虫怀里等了等,雌虫迟迟没有其他动作,心里微微诧异:不应该啊!按理说小别胜新婚,冈萨洛的性格肯定要缠着自己磨磨蹭蹭,现在他安静地抱抱居然什么也没做,不会真找虫子了,可身上并没有陌生的气息。 怀里传来雄虫的询问:“今天这么忙?” 冈萨洛一下下抚着雄虫的后背,哄睡着他,简单说了一句:“这几天确实有点事,我明天要出去视察,你好好待——”在家里。 埃文之前提到的心理疾病倾向还在耳边回响,冈萨洛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视察!应该就是这个! 沈辞郁自动忽略冈萨洛后面的话,从他怀里仰起头,问:“明天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矿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明天去的那个地方太敏感,可能会有危险,冈萨洛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脑子里闪过康纳的担忧,犹豫了下还是加以一句:“你要是想出去转转可以跟康纳说。” 被拒绝的沈辞郁倒也没多失落,原本也不抱多大的希望,不过被冈萨洛后面的话惊讶了一瞬,这只掌控欲爆棚的雌虫居然主动同意让自己出去转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做出如此让步。 雄虫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熬夜更不好,这么晚了还在自己的怀里动来动去,冈萨洛再次催促:“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沈辞郁之前确实有点困顿,可想到明天潜在的危险,睡意全无,靠在冈萨洛的怀里,思索着明天的该怎么避免车祸的发生。 床头柜上那黑不溜秋的石头引起了冈萨洛的注意,拿过来对着灯光瞧了瞧,冈萨洛把玩过不少宝石,这个居然看不出什么成色,问:“这就是那只奇怪的虫子给你的石头,我让人拿去打磨下,如何?” 打磨…… 小雄虫摇头:“不用,我自己会处理的。” 沈辞郁睡前想的都是那场车祸,都不知道最后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晚上不可避免的梦到那个场景,飞行器爆炸的巨响让沈辞郁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旁边的被窝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丝残留的温度。 冈萨洛已经走了! 这个认知让沈辞郁倏然起身,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冈萨洛刚好打着领带从衣帽间出来。 “你还在啊。”沈辞郁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大早上这副表情?”冈萨洛自然看到小雄虫刚才惊慌失措的表情。 沈辞郁给他的感觉永远是风轻云淡的,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还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没事,只是做噩梦了。”小雄虫语气淡淡地说,视线却紧紧地黏在自己身上。 太反常了,小雄虫的表现。 冈萨洛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昨晚自己的刻意回避给小雄虫带来了不安感。 冈萨洛没有多问,按了呼叫铃让康纳把早餐送过来:“你今早起晚了,不要错了饭点,困的话吃完饭再睡会。” 冈萨洛早就醒了却没有出发,还特意让斯曼晚点过来,想着等着小雄虫醒来一起吃完早饭再走。 两虫各怀心事,吃饭时都没有交流,等沈辞郁站在窗口看着冈萨洛乘坐的飞行器消失在天边,转身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 一架星际飞行器从中央行星的星际港口驶出往东北方向快速飞去。 手下发现的矿区离中央行星不远,之前勘测过只是一个贫铁矿,杂质高就意味着资源利用率不高,没有多少效益就放弃了开采,最近的一次山体滑坡,露出了内部的隐藏矿,意外被老板派来寻找目标虫的手下看到了。 冈萨洛一下飞行器,矿区的负责人小跑过来,领着老板往会议室走去,一边汇报着情况:“老板,周边已经警戒起来,巡逻的人员都是信得过的虫员。对外宣称是贫铁矿提纯试验。” 会议室里,负责人将一个黑色手提箱里解码打开,里面一小块银色矿石躺在里面:“这是我们开采到的第一块秘铁矿石。已经检测过,纯度很高,是个优质的秘铁矿。” 冈萨洛拿起那颗矿石走到窗口,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夺目。 纯度越高意味着一旦被发现争夺也越激烈。 偏偏在这种局势下出现,冈萨洛飞快地分析着局势,决定怎么处置这个矿。 似乎是掐着点,正当冈萨洛要开口,他的光脑就响起通讯请求,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斯曼只见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匆匆留下一句:“继续警戒,暂缓开采。”然后大步停机坪方向走去。 斯曼察觉到不对劲,急忙跟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冈萨洛声音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小雄虫不见了。” 第89章 过来 星际飞行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发动机尾部的拉瓦尔喷管喷出明亮耀眼的马赫环。 康纳慌张的声音从光脑里传来:“......小雄虫阁下,今早说要去中央商场找首饰店打磨那块石头,中途上了个洗手间,然后就不见了,我已经......” 斯曼听着康纳的介绍,打开光脑开始给中央商场负责人打通讯:“……调监控,是的,一只未过觉醒期的雄虫……黑发......” “......帮我转接航空及交通管理部部长……如果发现一只黑发雄虫……帮忙拦住他,十分感谢!” 斯曼联系完可能接触到雄虫的相关部门后,转头看向老板,宽慰道:“老板,小雄虫腿不好加上身上没有钱,走不了多远的路,应该马上会有消息的。” 老板从上飞行器后就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捏着那块秘银矿石,手背青筋暴起,力道有多重可见一斑,幸亏质地坚硬,不然肯定会捏碎成渣。 没有得到回应,斯曼暗叹一声,不知道老板现在在想什么。 冈萨洛在想,房间要重新装修下了,墙上要安装锁链孔,雄虫娇气受不了一点疼,自己舍不得打断他的腿,那就用锁链锁起来,至于锁链材料…… 冈萨洛看着手中的秘银,材料就用这个好了,坚固轻盈不会伤到雄虫柔嫩的皮肤,银白色细细的链子套在雄虫白瓷一样的脚腕上,多漂亮,长度就限制在床上好了,小雄虫想干什么都得求他,没有他的允许,小雄虫哪里都去不了。 冈萨洛想到这个场景,有一种自虐似的畅快感,果然掌控和占有才是阿什克罗夫特血脉的作风。 冈萨洛冷笑一声,自己昨晚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做出那种让步,小雄虫真能隐忍,一直以来给自己很顺从的假象,甚至忽略了雄虫今早的反应如此反常。 终于在快到中心商场时,冈萨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一句:“我就应该把他锁起来,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身边。” 斯曼听到老板这句话觉得寒意顺着四肢慢慢蔓延过来,冻得他的心脏发麻发痛。 此刻,脸上被口罩和帽子遮的严严实实的沈辞郁,看到康纳神色慌张地打着通讯后,依靠上辈子的逃跑经验熟门熟路地避开商场的监控走入应急通道。 无人光顾的楼梯间,沈辞郁将口罩扯下到鼻子下来喘了一口气,扶着墙壁坐在楼梯口,敲了敲自己的腿,刚才为了避开康纳,走太急腿开始泛酸了。 冈萨洛应该已经知道自己不见的消息,正在快速赶过来,自己只要等到他快到时出现在商场告诉他自己迷路...... 想到这沈辞郁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蹩脚的理由根本不能安抚暴怒中的雌虫,太多的巧合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怀疑,沈辞郁可以预见冈萨洛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可自己能用的资源太少,能让冈萨洛引起重视只能己身入局。 上方的楼梯间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接着有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沈辞郁立马把口罩拉上警觉地站起来,手伸进口袋,悄悄握紧埃文之前给的那瓶喷剂。 一只明显与自己差不多身高的棕发雌虫从楼梯拐角处出来,上下打量着自己,半晌,语气笃定地开口:“是沈辞郁阁下吧。” 这只雌虫认识自己。 沈辞郁一惊,脑子快速过了一遍并没有这个雌虫的印象,可以排除是冈萨洛安排的虫员,否则康纳不可能这么着急。 见到沈辞郁没有回应,对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不记得我了,我是肖特,在北部行星时我还来看过你,当时你雄父欠了不少钱要抵押你时,我见你可怜,就免了你雄父的欠债。” 肖特? 沈辞郁对这只雌虫没印象,倒是那贪婪垂涎的眼神似曾相识。 当时自己刚穿过来,原身的雄父是有带雌虫来过出租屋,看着自己的眼神跟这只雌虫如出一辙。 听这只雌虫这么说他应该是在北部行星,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暂时不明白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沈辞郁配合地露出郁恍然大悟的表情:“肖特,是你啊。” 肖特笑容更甚,关怀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是在躲什么吗?前段时间看到你和启元集团的斯曼在一起,关系还挺不错的样子。” 自己与斯曼在一起,应该是去体检那次逛街被看到了,他是冲着斯曼来的吗?沈辞郁问:“天天被关着不让出去,肖特,你可以带我走吗?” 肖特急忙摇头,好不容易有只雄虫打入了启元高层内部,怎么可能中途把虫接走,前期那么多投入都打水漂了。 肖特无能为力地说:“我也想帮你,可是当初我们免除你雄父的债务时答应了我们一个条件,将来你打入启元内部,只要打探有用的消息,我们老板就会救你出来还会治好你的腿,让你过上想过的生活。” 沈辞郁懂了,他们把低级雄虫当炮灰使用的,这个肖特应该是冈萨洛的竞争对手的专门处理这些脏活的,也许即将发生的车祸他可以成为很好的掩护。 想到这沈辞郁苦恼的说:“我的光脑被没收了无法与外界联系。” “这个不用担心。”肖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设备递过来,“这个小通讯器给你,有消息就用这个发给我。” 这时肖特的光脑响起通讯,寂静的楼道里,光脑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肖特老大,他们过来了,你最好赶紧撤......” 沈辞郁看着肖特挂掉通讯指指光脑说了句保持通讯后就匆匆离开。 他们,沈辞郁估摸了下时间,应该是冈萨洛他们来了。 沈辞郁收好通讯器走出楼梯间,摘掉帽子与口罩,没多久就被几个商场工作人员请到了一个会客厅。 冈萨洛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单手靠在沙发背上,沈辞郁一进来,那双阴翳的眼睛紧紧盯在自己身上。 康纳看到安然无恙的小主人长舒一口气,正要迎上去,就听到主人低哑蕴含着怒火的声音:“沈辞郁,过来!” 第90章 真相 启元集团的掌权人冷着一张脸,很明显要教育自家虫子,其他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主人......”康纳太了解冈萨洛的性格,想开口劝他几句,免得一时气头上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沈辞郁拉住了康纳的衣袖,笑了笑:没事,我会处理好的。 康纳读懂了小主人的意思,无奈地退了出去。 沈辞郁也不怵,主动走过去坐到冈萨洛的身旁,握住他的手:“商场太大我不熟悉,一时找不到康纳,也没有光脑联系不到你们。” “这段时间,我都在商场门口有个现场编绳售卖的老人,我在旁边看着学了点,回去给你编一个......” 沈辞郁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冈萨洛没有回应,眯起暗红色的眼睛看着这只雄虫,沈辞郁终于停下自言自语,抬头看着冈萨洛的眼睛。 被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盯着,沈辞郁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猎物,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却不知道它何时会俯冲下来发动攻击。 眼前的雄虫容貌精致,烟灰色漂亮的眼眸温柔的看着自己,似乎因为自己冷淡的反应,微微皱眉显得很是苦恼,讨好似的主动向自己靠拢,冈萨洛眼神微黯,此情此景确实让一般的雌虫无法继续冷着一张脸...... 被强硬推开的沈辞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眼神清明的的冈萨洛一把扯下他的真丝领带,然后把它拴在自己手腕上,沈辞郁愣了下随即苦笑一声。 冈萨洛这次不好忽悠过去,沈辞郁突然有点惋惜自己为什么还未过觉醒期,不然就可以用更有效的办法安抚这只雌虫内心的不安。 斯曼在外面来回踱步,他看过商场提供的监控,心里愈发困惑,小雄虫为什么要这么干,明明可以逃离却没有真正离开商场,监控上又找不到他的踪迹。 一只漂亮柔弱的雄虫在失踪的这段时间中发生了什么。 这时房门被打开,老板抱着小雄虫出来了,奇怪的是小雄虫被老板的大衣包裹起来,除了露出的一对红红耳尖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回去。”老板吐出两个字便大步往停机处走去。 被禁锢在冈萨洛怀里的沈辞郁莫名感觉有点羞耻,被领带系着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着大衣,领带扎的不紧,努力挣扎下还是可以挣脱的,可他没动,雌虫的怒火还没消退。 透过大衣的缝隙看到冈萨洛往那辆熟悉的星际飞行器走去,沈辞郁用手肘顶了顶雌虫的胸口,抗拒道:“不要!” 冈萨洛脸色难看了一瞬,雄虫回来后他的反应一直很柔顺,这是他第一次反抗,就这样就无法忍受了吗? “那架飞行器玻璃是透明的。” 雄虫的一句话成功让冈萨洛上车的脚步一滞,最终改了方向选择康纳开来的那辆飞行器。 斯曼不放心一直跟在他俩后面试图跟着上车时,冈萨洛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斯曼脚步一顿。 他刚才看老板出来脸色稍缓,还以为小雄虫成功把老板的情绪已经安抚好了,现在看来还远远没有。 担忧的斯曼站在飞行器外透过即将关闭的车门缝看到猝不及防的一幕:老板一手按着怀里小雄虫的后脑,然后凑了上去...... 惊诧的斯曼差点把手指夹在车门里。 老板不是把小雄虫当虫崽养吗!那刚才在干什么?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康…康纳,刚才老板与小雄虫在在......”斯曼不可置信地指着飞行器试图向康纳求证是否是自己看花眼了。 康纳微微点头,但笑不语。 斯曼仿佛从头上浇下一盆冰水,失魂落魄地走向那架星际飞行器,每一步都如同踏在虚空之中,毫无实感。 在驾驶位上发了很久的呆,斯曼才心不在焉地启动飞行器,脑子里全是刚才关门的瞬间看到的画面,如同一部电影在脑海中反复播放。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飞行器的引擎出现故障,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侧头看着舷窗的沈辞郁隐隐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一时想不起来。 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出神! 冈萨洛一把捏住住雄虫的后颈,雄虫的后颈不像雌虫那么敏感,可被冈萨洛用粗糙的手指不断磨蹭着那块软肉,那里的皮肤很快就变的通红。 沈辞郁不适地皱起眉头,舷窗外有几架民用的飞行器开过,飞行器...... 那架星际飞行器! 反应过来的沈辞郁一把推开冈萨洛,急道:“斯曼!” 冈萨洛瞬间瞪大眼睛,喂!自己还在气头上,居然就叫着别的雌虫的名字,这是反了天了! “等下!斯曼的那架飞行器有问题!”沈辞郁用手肘顶着冈萨洛的靠近,“快通知他!” 看出雄虫着急的表情不是作假,冈萨洛忍下被推开的怒火,解释着:“斯曼这飞行器是今早刚从店里保养好开出来,不会出问题——” “主人,斯曼出事了。”因为飞行器升起了挡板,康纳着急的声音从音箱中传来。 回过神的斯曼弃车而逃,可还是受了伤,他比不过冈萨洛的高等级,恢复能力没有那么强悍,浑身是血被担架送往埃文所在的医院进行救治。 等冈萨洛他们赶到医院时,埃文正要给斯曼注射药剂,针管里那淡蓝色的颜色让沈辞郁脱口而出:“肌肉松弛剂!?” 沈辞郁太熟悉这个注射液的颜色,上辈子每次自己逃跑被抓回来冈萨洛就会给自己注射这个,随即会浑身无力的昏睡过去。 “这个才不是肌肉松弛剂呢!”被质疑专业性,即使小雄虫是高级雄虫埃文也忍不住抗议,“斯曼现在这种状态注射这个会没命的,阁下不要随意被星网上的科普诓骗。” 沈辞郁的心控制不住的快速跳动起来:“那这个是什么?” 埃文排空着针管里的空气,低头给斯曼手臂消毒,提醒着:“阁下,您也用过这个药。” “我用过?什么时候用过?”沈辞郁心不由的漏了一拍,差点以为埃文知道什么,可他记得很清楚这辈子并没有被冈萨洛注射过任何液体。 “发烧那天你吃的药以及那天手掌上的伤口涂得药都是这个。”埃文看着液体注射到斯曼体内,缓缓道:“皇室特供续命药,快速修复伤口,恢复体力,对雌虫还有些许安抚精神力的作用,除了会昏睡无其他副作用,这一盒我还是通黑市搞来的,都没几支。” 埃文又控制不住的肉痛起来,其实这个药注射效果最好,只是老板舍不得小雄虫疼,如此珍贵的药剂居然口服甚至外敷,看在是高级雄虫份上,埃文抚了抚胸口平复心情。 沈辞郁怔住了,刹那间,往事的洪流如潮水汹涌而至,似乎在潮起潮落的起伏之间,一切的真相都逐渐浮出水面。 难怪前世自己明明为了逃跑精疲力尽,第二天仍可以精神满满的醒来,身上的小伤口都悄然痊愈,甚至可以马上走路,只是那时的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沈辞郁看着旁边皱眉询问着斯曼情况的雌虫,所以冈萨洛从来没有真正狠心伤害过自己,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明说呢? 要是当时有一方可以稍稍低下头,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第91章 舍不得 虫族拥有与人类差不多的复杂情感,只是不平等的社会关系让雌虫的情感学会了隐藏,一些的雌虫隐藏的更加深沉复杂,甚至具有攻击性的假象。 从医院回来沈辞郁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魂不守舍的样子,冈萨洛即使有再多的怒火都忍着,没有发泄出来。 “……你怎么了?”冈萨洛把雄虫放到床上,皱起眉头看着他,宝蓝色的领带还缠在手腕上,与雄虫白净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冈萨洛半跪着解领带:“是手腕不舒服吗?” 雄虫皮肤嫩即使自己系的并不紧,时间长了还是勒出来了一道红痕,冈萨洛眉头微皱,略显懊恼,揉着雄虫的手腕,声音低沉:“这样是不是好点?” 沈辞郁垂眸看着冈萨洛耐心给自己揉着手腕,眼神认真,重生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冈萨洛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可就在刚才埃文的话让自己真正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象的那般了解眼前这只雌虫。 仅仅只是一道红痕就如此放低姿态地照顾自己,前世两人却偏要弄的遍体鳞伤,至死方休,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因为自己主动放软了态度,如果那时自己可以稍稍妥协下......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白白错过一世。 “冈萨洛。”沈辞郁突然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冈萨洛还在关注雄虫手腕上的红痕,低着头应了声,随即猝不及防被沈辞郁抱住了脑袋。 被雄虫紧紧地按在怀里,冈萨洛可以听到雄虫平缓的心跳声,声音如同古寺里的钟摆,悠悠荡荡,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每一次的跳动都似乎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关于痛苦与懊悔。 来带着自己的心脏都密密麻麻的酸涩起来,冈萨洛眉头皱地更紧了,雄虫的状态确实有点问题,搞得自己的情绪都不太正常,冈萨洛点开光脑界面,想给埃文打个通讯让他过来看下。 “对不起。”头顶传来一声呢喃,让冈萨洛停下拨打光脑的动作。 沈辞郁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雌虫金色的发丝,性格强硬的雌虫头发却意外的柔软,挽起一缕发丝轻吻,向另一个时空的雌虫重复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冈萨洛:...... 雄虫如此诚恳地道歉,冈萨洛从得知雄虫不见那刻起,内心隐忍着的怒火神奇的烟消云散,可是…… “你以为这样简单的道歉,就可以躲避惩罚吗?”冈萨洛从雄虫怀里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雄虫。 上辈子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冈萨洛都舍不得伤害自己,沈辞郁微微一笑,他确定这只雌虫舍不得惩罚自己。 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沈辞郁亲昵地搂上雌虫的腰,蹭了蹭:“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我?” 一个多星期的分离,冈萨洛的身体忍不住想和雄虫亲近...... 随着沈辞郁的动作越来越奇怪。 冈萨洛困惑地支起上半身,手疾眼快地托住雄虫的下巴,不可思议:“你要干什么?” 沈辞郁把托着他下巴的手送到嘴边啄了啄:“我帮你***。” 冈萨洛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眯着眼厉声道:“谁教你的!” 从来没有雄虫会做这种事,即使是最低级的雄虫也不会,太侮辱虫了,大概也只有那些做皮肉生意的贱奴为了混口饭吃才有可能做这种事。 沈辞郁的气质太干净太有迷惑性,冈萨洛下意识的认为肯定是有虫子怂恿的,居然敢教雄虫做这事,要不是佩雷调查过,冈萨洛都要去刀了所有接触过沈辞郁的虫子。 沈辞郁摇摇头,这个还真不是在虫族学的,这次他只是特别想让这只雌虫更开心点,眨眨眼笑道:“你不是要惩罚我吗?” 冈萨洛喘了口气,艰难地把沈辞郁拖上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他冈萨洛的雄主怎么可以这样卑微的来讨好雌虫。 “为什么?”沈辞郁露出困惑的表情。 冈萨洛伸手理了理沈辞郁额前的碎发,明确拒绝了雄虫:“我...舍不得。” 当一切偃旗息鼓,躺在床上的冈萨洛双目无神,胸膛起伏着,看着雄虫拿着纸巾神色平静的擦拭着手掌,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辞郁喜欢做这些事情吗? 雄虫成年后都喜欢在雌虫堆里花天酒地,不管有没有过觉醒期,不过雄虫更多是享受雌虫追捧的感觉,而不是来伺候雌虫,可是看沈辞郁的行为挺配合的,表情也没有不情愿。 所以他应该是喜欢的吧? 冈萨洛不确定,沈辞郁生的白净清冷,他要是性格强硬冈萨洛还可以少点心理负担,偏偏温温柔柔的,总会让冈萨洛莫名生出一种欺负他的罪恶感。 沈辞郁擦干净两人,躺在冈萨洛身边,侧头问:“怎么样?舒服吗?” 一句话让冈萨洛立马把这些优柔寡断的猜想扫到一边。 沈辞郁以往都用这一招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次休想这样就逃避惩罚。 冈萨洛把手搭在沈辞郁的腰上,缓缓收紧,嗓音还带着**沙哑:“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即使沈辞郁做的很隐秘,但冈萨洛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虫崽,在商场那里只要略微一思索还就可以品出来问题,更别说后面如此准确的预测斯曼的车祸。 结合今早的反常表现,沈辞郁很清楚今天会发生意外。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明明在别墅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沈辞郁看着雌虫的眼角还带着未来不及消退的红痕,感慨着:真是“无情”啊!刚**完就开始秋后算账。 沈辞郁知道瞒不过,垂眸避开对视,思考着怎么忽悠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沈辞郁想全盘托出重生的事,可最终理智还是把这冲动压了下来,且不论对方信不信,那个结局太过沉重,沈辞郁不想看到冈萨洛再次露出那种万念俱灭的表情。 冈萨洛看着雄虫被自己圈在怀里,鸦羽般的睫毛下垂,一声不吭,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搞得像自己欺负他一样,他最看不得沈辞郁这种样子,还是心软了,放缓语气:“你要是——”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肖特。” 沈辞郁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小通讯器,毫无负担地把锅甩给肖特:“......这些事都是他告诉我的。” 第92章 虫纹 冈萨洛对沈辞郁永远都是狠不下心来,终究舍不得把小雄虫像狗一样拴起来,只是严令禁止雄虫出门。 “以后想去哪跟我说,我会带你出去的。”冈萨洛换下原先那件被揉的皱巴巴的衬衫,看不出表情地告知着。 “嗯。”躺在床上的沈辞郁翻了个身,漫不经心地应着,最近他也没出门打算。 沈辞郁侧头看着冈萨洛换上一件新的衬衫,注意到对方胸口处之前自己弄出来的斑驳痕迹在s级雌虫异于人类的恢复力下渐渐的淡去,微微有点可惜。 冈萨洛回头就看到沈辞郁眼神中的失落,坐到床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烦躁:“怎么,不让你出去就这么不高兴?” 他不喜欢看小雄虫郁郁寡欢的样子。 “没有不高兴。”沈辞郁干脆跪坐起来帮刀子嘴豆腐心的雌虫整理着衣领,这个的动作让冈萨洛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由着雄虫的动作。 衣领下翻,后颈淡金色的虫纹暴露在沈辞郁的面前。 说出来估计都没有虫子会信,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甚至“帮助”冈萨洛很多次,从人类角度来讲关系已经非常亲密了,可两世了,沈辞郁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冈萨洛的虫纹。 很漂亮的图腾,就是颜色淡了点,金色再亮点就更漂亮,沈辞郁凝视了一会心里评价着。 雌虫的虫纹是身上是最隐私的地方,除了自己的雄主,雌虫绝不会在其他雄虫面前展示自己的虫纹。 可惜沈辞郁并不知道这点,他作为虫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了解到这么细的层面,上辈子冈萨洛也不会“教”他这些常识。 沈辞郁注意到从自己帮对方翻衣领开始,冈萨洛就有点僵硬,系衣扣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后颈似乎是虫族的要害,难怪冈萨洛这么紧张。 害怕还不推开自己,沈辞郁笑了笑,安抚般地凑上去落下一个轻吻。 雌虫的虫纹也是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冈萨洛第一次在雄虫面前展露自己的后颈,可以感知到沈辞郁的视线落在那里,心情忐忑的被雄虫打量着虫纹,等待着对方说点什么,却不想突然被吻了后颈,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敏感处,刚舒爽完的身体如触电般抖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滑下去,沈辞郁眼疾手快地把雌虫抱住。 被雄虫亲吻虫纹,意味着对方很满意,冈萨洛心里有一丝高兴悠悠升起,半躺在沈辞郁腿上,抽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劝道:“......别碰那里,你还没过觉醒期.......”难受的还是自己。 沈辞郁没有预料到冈萨洛反应会这么剧烈,看出对方不好受,真诚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不知道! 冈萨洛脸僵了一下,心中的那丝高兴被冷风一下子吹散了,无影无踪。 雌虫后颈很敏感,这是虫族的常识,如同雌虫的虫纹展露在雄虫面前的意义一样。 可雄虫眼中的诧异不似作假,冈萨洛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不可置信地确认着:“你不知道?!” “嗯,你教我下。”沈辞郁谦虚的请教着,前世冈萨洛就“教”他探索过雌虫身体的乐趣,现在有什么不可以。 教?! 冈萨洛呼吸一窒,教沈辞郁意识到他是自己的雄主吗! 冈萨洛觉得很匪夷所思,沈辞郁这只快到觉醒期的雄虫,居然不知道这个常识,北部行星虽然经济水平欠发达,但也不至于保守到这种程度。 强烈的挫败感让冈萨洛很想点根烟,自己都展示虫纹给雄虫看了,临门一脚的事情,因为雄虫的不懂,变得遥遥无期。 这事该怎么让沈辞郁知道呢? “老板!老板!” 斯曼看到老板又走神了,无奈地出声提醒。 依靠埃文的药剂以及雌虫的治愈能力,斯曼恢复的很快,今天带着整理好的车祸资料来找老板汇报,却不想老板一直走神。 冈萨洛回过神,弹了弹烟灰:“哦,你继续。” “根据调查那场车祸是洛威尔家族主导的,他们买通了我们的飞行器修理的合作单位,原本预定是在我们归程途中引擎失控,由于小雄虫的失踪让我们提早回来,避免了最坏的结局。” 斯曼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若是在晚一点回来,那就是在星际归途失控,即使弃车逃生,在那生存条件恶劣的宇宙,军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像他们这样的雌虫根本坚持不了一分钟。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发现我们也在寻找大殿下的下落。”斯曼顿了顿,带着一丝挫败道:“老板,已经快搜索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大殿下的下落,估计有极大的可能已经......” 大殿下失事的地方是一个原始的行星,那里罕有虫迹,坠机现场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以及衣物与机器的残骸,极有可能已经葬身野兽的肚腹。 冈萨洛皱紧眉头,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结局,一只重伤的雌虫在如此密集的搜索下毫无踪迹,除了被野兽蚕食确实找不出其他可能。 冈萨洛重重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现在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归属于三殿下派系的洛威尔家族的成员已经知道自己在搜索大殿下,这相当于宣告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立场,直接站到了三殿下对立面,在皇室继承人尘埃落定前,他们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形势之中。 “老板,还有那个小通讯器,我去核查了来源。”斯曼艰涩的开口:“来源确实是小雄虫提到的肖特,他是金鑫集团专门用来打探商业消息的人员,可车祸的事并不是他们主导的,内森虽然看启元集团不顺眼很久了,但他的胆量还不敢做这些事。” “老板,所以……”斯曼的话没有说完整,后面的猜想太可怕了他不敢说出来。 小雄虫阁下是怎么知道车祸这件事情的,他是否跟洛威尔家族有联系。 “你尽量发挥这个小通讯器的最大价值,雄虫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冈萨洛抽了一口烟,淡然道。 沈辞郁不想讲就随他去,但不管他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他这辈子只能与自己在一起,如果不是最好,万一真有关系,那他就当赎罪...... “斯曼,你已经康复了。”沈辞郁出了藏书阁就看到斯曼从走廊过来,主动打招呼。 “是的,阁下。”斯曼现在看到小雄虫,内心很复杂,且不说他身上疑云重重,而且老板没明说他的身份,自己也不敢问,小雄虫现在是老板的雄虫呢,还是老板的雄主呢? 第93章 平安扣 沈辞郁对于斯曼受伤心里很是愧疚。 那天光记得安抚冈萨洛的情绪都忘了提醒斯曼远离那架飞行器。 到了到了楼梯口,斯曼考虑到雄虫腿不好,怕有闪失,特意走在他的前面,站在后面的沈辞郁一垂眸自然看到斯曼的脖颈处还裹着一层纱布。 沈辞郁心里有点疑惑,斯曼的等级虽然没有冈萨洛那么高,恢复力没有那么强,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伤口还没好,询问道:“斯曼,你脖子处的伤还没好吗?” 斯曼听到对方的询问,回道:“已经好了,只是衣领会摩擦到新长出来的皮肤,很痒,就用纱布薄薄地裹了一层。” 原来已经好了,沈辞郁心里的沉重的愧疚感稍稍轻了点,建议着:“怎么不穿无领的衣服。” 斯曼闻言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小雄虫。 虽然第九星系有不少权贵雌虫确实对这套雌德观念嗤之以鼻,但大部分雌虫都想找个雄虫好好过日子,斯曼从小也是接受老牌贵族的教育,认同这个观念,不然有洁癖的冈萨洛也不会让自己跟着他办事。 小雄虫阁下这轻浮的话要是被老板听到了,估计老板又要生气了,斯曼好心的解释:“阁下,我还是未婚雌虫,后颈的虫纹这样直接露出来,对我的名声不好。” 沈辞郁下楼的脚步一顿:“雌虫的虫纹不能露出来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在不是雄主的雄虫面前露出来。”斯曼说完感觉自己有点犯蠢,为什么要和老板的雄虫讨论这种私密的话题。 雌虫的虫纹不能在不是雄主的雄虫面前露出来,可那天冈萨洛明明一动不动地由着自己看他的虫纹...... 沈辞郁心跳控制不止的加速,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什么意思?” “阁下,你不知道吗?”斯曼走下楼梯转头,终于意识到小雄虫的脸色有点怪异,心里一个念头冷不丁跳了出来:难道老板把自己的虫纹展示给小雄虫阁下看了! 雌虫的虫纹是他们最隐私的部位,只能展示给自己的雄主欣赏、把玩。 一连几天,沈辞郁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斯曼的这句话。 藏书阁里,沈辞郁心情复杂地合拢《虫族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这本书,旁边的小书桌上还有几本零零散散的社会理论以及虫族生理结构的书籍摊放着。 沈辞郁把砖头厚的书籍放到一边,揉了揉有点胀痛的额头,这几天恶补了下虫族的常识,证实了斯曼的话,然后头更痛了。 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让冈萨洛误会的事情,怎么办? 那天由于自己的无知对冈萨洛的虫纹又看又亲,还恬不知耻地让冈萨洛教自己...... 教自己做他的雄主。 沈辞郁抚额苦笑。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是底蕴丰厚的老牌贵族,冈萨洛从小接受贵族教育,在对待雄虫上确实很传统,除了自己。 沈辞郁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不通的是冈萨洛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特殊,刚来那晚,两人还没有多少交流,没有确认关系就迫不及待的亲近自己。 这明显不符合他从小接受的行为规范。 前世沈辞郁一直认为冈萨洛是见色起意,强取豪夺,自己对有权有势的冈萨洛来说像是一个合眼顺心的宠物,养久了,难免会上点心。 重来一世,沈辞郁收起了自己的尖刺,慢慢发现了冈萨洛很多隐藏在他强势外表下的柔软,隐隐有着怀疑可一直不敢往雄主那方面想,毕竟太惊世骇俗。 直到被斯曼点破这层认知的隔阂。 冈萨洛知道也应当知道这个意义,可他居然由着自己看他的虫纹。 沈辞郁脱力般地靠在天鹅绒的靠椅上,侧头看着窗外气派漂亮的庭院,穿着黑白制服的侍从有序的穿梭其中,处处符合贵族的生活作风。 社会制度研究中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惯例,现虫族社会中有权势的贵族雌虫一般会挑选门当户对的雄虫,两虫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为了利益最大化两虫关系会保持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没有风浪也没有激情的度过一生。 按正常情况冈萨洛也会选择这条路,可为什么要选自己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低级雄虫,难道是自己这副好皮囊。 沈辞郁摇了摇自己的头,把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出去,冈萨洛浸淫商场多年,精明狠辣不至于如此肤浅。 沈辞郁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做出这种选择。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藏书阁的房门传来敲门声,康纳推门进来,将一个盒子递过来:“小雄虫阁下,您上次去首饰店打磨的石头送过来了。” “谢谢康纳。”沈辞郁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略微有点出神,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盒子。 良久,小主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头询问:“康纳,可以帮我准备一点东西吗?” 冈萨洛坐到餐桌上时,发现沈辞郁的位置居然还空着。 “沈辞郁呢?” 康纳解释道:“小雄虫阁下还在藏书阁,已经叫过了,阁下说稍微晚一点过来。” 居然不按时吃饭,欠教育了。 冈萨洛皱眉大步向藏书阁走去,推门进来,只看到沈辞郁漂亮的十指翻飞着:“你在干什么?” 雄虫头也不抬地回道:“编绳。” 沈辞郁是会编绳的,以前作为人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安静的待着,为了消磨时光学过很多修身养性东西,像书法下棋以及一些手工。 “先去吃饭,等下在弄。”冈萨洛走过来,语气带着不满。 “嗯,已经好了。”沈辞郁已经打好最后一个平结,转头看向冈萨洛 ,问:“有打火机吗?帮我烫下。” 冈萨洛拿出打火机按着要求做着,好奇地看着沈辞郁想干什么,只见他从书桌上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块圆圆的白玉,中间有个小孔洞。 沈辞郁把编好的绳子从那个孔洞里面穿过去,拉紧,转头笑着说:“冈萨洛,低头。” “这是什么?”冈萨洛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圆玉,金丝缠绕着黑绳,下面挂着的那颗白玉,手感温润,光滑细腻,饶是冈萨洛品鉴过不少奇珍异宝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玉。 “这是平安扣。”沈辞郁调整了下挂绳的长度,看到冈萨洛略微困惑的表情,解释着:“据说能祛邪免灾,寓意平安,挂你身上看起来真漂亮。” 冈萨洛听到雄虫夸着玉漂亮下意识地想取下还给他,却被按住了手,沈辞郁笑着说:“是送给你。” 虫族向来只有雌虫送礼物讨好雄虫,少有雄虫给雌虫送礼的,冈萨洛摩挲着那颗平安扣,有点踌躇。 自己这是被雄虫送礼物了,貌似还很珍贵,只是太突然了他都没有准备回礼。 跟雄虫肤色接近的白玉平安扣挂在自己的胸口,冈萨洛有点错乱的感觉,似乎小雄虫的手指在轻抚那里,身体控制不住的热了起来。 冈萨洛出神这会,沈辞郁已经从小盒子里拿出另外一颗平安扣,那天去中心商场的首饰店打磨那块石头,沈辞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店里打两个平安扣,也许那时候自己潜意识就想送一颗给冈萨洛。 沈辞郁用绳子穿好,递给冈萨洛:“你帮我戴上。” 冈萨洛单膝下跪,靠近雄虫,一脸庄重地给雄虫戴上,让沈辞郁有种交换婚戒的错觉,不过...... 也许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沈辞郁摸着胸口那颗平安扣,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冈萨洛的虫纹看也看了,亲也亲了,所以...... 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对冈萨洛负责。 这一世,他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第94章 回礼 送什么给沈辞郁呢? 冈萨洛微微皱起了眉头,停下下审批的文件,思索着,左手又情不自禁地隔着衬衫摸着胸口那颗白玉,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这都第几次了! 斯曼眼角微抽,这么多年他看到过不少老板的冷笑嗤笑,这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浅笑还是第一次看到。 等了一会老板还是没有回神的迹象,斯曼看了眼时间,快要下班了。 最近老板非常容易走神着导致了他的汇报时长经常超出预设的时间,手头还有几件要紧事没说完,斯曼无奈地轻咳一声提醒着:“老板......老板!” “......哦。”被打断回忆的冈萨洛倒也不恼,放下摸索玉扣的手拿起桌上的笔帽,干净利落地合上钢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刚才那些事就按你说的办,若是没有其他事今天就这样。” 冈萨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找小雄虫了。 “老板,还有几件事情比较重要。”斯曼看出了老板想早退的打算,加快语速道:“车祸的证据已经整理保存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向联邦法院提起控告洛威尔家族的谋害行为。” 冈萨洛起身的动作一顿,又慢慢坐回到老板椅上,脸色不虞。 以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分毫不让,有仇必报的作风绝不会让企图谋害他们的虫子现在还活着,甚至逍遥法外,斯曼有点困惑老板的绥靖行为,出事都快一个月了都没有什么动作,甚至停止了搜索大殿下的行动。 斯曼等了等还是没有等来老板的指令,困惑道:“老板,您......” “斯曼,不要急。”冈萨洛低声说完这句话后,把老板椅转了个方向。 冈萨洛的办公室在启元集团总部的顶楼,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中央行星最大的cbd中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随着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天际线变得璀璨夺目,异常引人注目如同现在的洛威尔家族。 由于大殿下迟迟寻找不到下落,主星政局形势开始倾斜,三殿下派系的拥护者如烈火烹油,风光无限,现在与洛威尔家族正面冲突肯定讨不到好处。 车祸后的凌晨,光脑就发来了赛门的简讯:本家已知悉情况接手处理,请低调忍耐,保全自己。 赛门的简讯挑明了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立场,这肯定引起了三殿下的忌惮,可以预料主星本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若是以前,冈萨洛孤家寡人无所顾虑,肯定会趁机狠咬一口,撕下血肉来,毕竟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可现在冈萨洛不愿冒一丝风险,他不想把小雄虫牵连进来。 冈萨洛伸手摸上那块玉,沈辞郁说了佩戴玉石可以修身养性,果然没错,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忍耐力强多了。 椅背后传来老板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渗人,他重复着:“斯曼,不要急,会收拾他们的。” “......是。”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冈萨洛转了回来,催促道:“还有什么重要事吗?” “哦......老板,铁矿那边发来询问下一步工作指示?” 自从那天老板匆匆留下继续警戒,暂不开采的要求后,就一直没有其他的指示,斯曼拿出那边递过来的几个开发方案放到老板桌前:“我已经挑了其中几个比较稳妥的方案,您过目下。” 冈萨洛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个方案,没有拿起来看的打算,手指轻轻敲击椅子扶手,不知在思考什么。 沈辞郁之前跟斯曼与佩雷都打听过秘银,他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冈萨洛饶有兴致地问:“小雄虫上次向你打听秘银的消息,对吗?” 斯曼:!? “老板,您的这是想……”斯曼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板上次说有机会弄块秘银矿石给小雄虫,那时候是真没有,斯曼只当老板随口说说无所谓,现在他们是真的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意透露给身份存疑的雄虫。 冈萨洛看了眼时间,已经比平时晚了三分钟:“继续让那边保持警戒,今天就这样,有事明天再说。”说完就站了起来,披上外套,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徒留斯曼一虫,惊疑不定。 自从那天给了冈萨洛一块平安扣,沈辞郁明显感觉到雌虫更黏自己了。 刚回房间冈萨洛就热情地把沈辞郁按到床上,俯身捧着雄虫的后脑勺,亲了好久才不舍的离开那水润的唇瓣,起身从床边地上扔着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块银白色石头递给沈辞郁:“给你。”整个矿都给你。 石头? 沈辞郁:“......” 自己只是意外收了一颗地球老乡给的石头,并不意味着自己喜欢奇奇怪怪的石头,不过是冈萨洛给的,沈辞郁还是接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闻言冈萨洛怔愣了下,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着雄虫的表情,半晌才似笑未笑地吐出两个字:“秘银。” 秘银! 沈辞郁重生后在星网上搜索过,不过只有秘银制成的饰品图片,原矿石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还真认不出来,他呆愣地看着手中那颗小小的银白色石头,有点难以置信。 这就是秘银。 前世的冈萨洛因此而死的秘银。 自己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的秘银,就这样子被冈萨洛毫无征兆的递到了自己面前。 冈萨洛一直观察着沈辞郁的脸色,有诧异、茫然甚至有一丝哀伤闪过,可绝对没有惊喜。 小雄虫不喜欢吗! 冈萨洛心里一咯噔,自己这是弄巧成拙了,面上不显,身体却紧张地坐直,指了指石头,解释着:“不是只有这一块矿石,而是整个秘银矿都给你。” 外面争夺的腥风血雨的矿就这样送给了自己,也不怕自己转头就透露出去,冈萨洛上辈子难道是这样轻信他人然后被害的吗? 沈辞郁按住雌虫的手,摇了摇头拒绝:“不用。” 这会轮到冈萨洛不解:“你不要吗?可你不是一直在打听这东西吗?” 果然冈萨洛早就知道了。 “不要。”沈辞郁平静地再次拒绝,心里酝酿了下,问:“佩雷跟我提过这个东西的利害,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矿?” “保持警戒,暂不开采。” 还挺理智的举措,问题应该是出在看守的人员,沈辞郁把那块石头收到了装平安扣的盒子里,旁敲侧击地问:“你不怕你的手下背着你偷偷跟开采私卖吗?” 冈萨洛自信地挑眉:“不要质疑我的管控能力,除非是我不想活了,才会让手下背着我这么干。” 不想活了! 冈萨洛开玩笑般的话语如同一声惊雷,前世的一道闪光过后,雷声穿过漫长的时光终于在现世沈辞郁的心头炸裂,惊的他盒子都拿不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沈辞郁梦到上辈子冈萨洛的结局,其实也质疑过那个梦境的真实性,冈萨洛掌控欲如此强烈,怎么可能会让手下背着他与皇室进行如此大规模的交易,却毫无察觉。 冈萨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只是...... 不想活了。 自己死在觉醒期后,冈萨洛心如死灰,身边的亲信早早的都已经赶走了,独自一人走向了死亡的深渊。 冈萨洛看沈辞郁没动,就下床捡起盒子放到床头柜,然后看到沈辞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皱眉问:“你怎么——” 话音未落就猝不及防就被沈辞郁抱进了怀里,抱的很紧似乎想把自己融入他的怀里,冈萨洛等了等,雄虫一直没有放开,有点担心:“你不舒服吗?需要我叫埃文过来吗?” “不用。”沈辞郁终于放开了冈萨洛,怜惜般的亲了亲雌虫的额头。 这种亲虫崽的方式,让冈萨洛脸控制不住的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辞郁笑了笑,说:“喜欢你的意思。” 冈萨洛:......幸福来的太突然,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第95章 过渡章 突如其来的幸福就像一朵短暂的烟花,绚烂而耀眼,却在等冈萨洛冷静下来后瞬间消逝,徒留下惨淡的硝烟。 虫族之间很少有如此直白的喜爱表达,雌雄之间更多是利益交换,雌虫满足雄虫的物质欲望,雄虫满足雌虫的信息素需求,即使确立的关系的雄主与雌君也是这种状态。 更何况沈辞郁都不知道雌虫展示虫纹的意义,所以...... 冈萨洛转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个装有秘银的首饰盒,狭长的眼神微眯。 雄虫果然喜欢漂亮罕见的宝石。 为了让雌虫更有效的讨好雄虫顺利完成繁衍,罗德尼学院会教授雌虫关于雄虫的心理的课程,冈萨洛还记得雄虫最重要的的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收藏闪亮稀少的宝石,越昂贵越好。 可惜年轻的冈萨洛来不及实践就发生了那件令自己作呕的事情,至此以后就再也不想跟雄虫接触,更别说给他们送礼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送雄虫礼物,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冈萨洛摸着下巴思索着,难怪佩雷那小子第一次见到沈辞郁就急吼吼地拉着他去拍卖场买宝石,术业有专攻,讨好雄虫确实是佩雷在行,也许可以咨询下他...... 不得不感叹,冈萨洛面对沈辞郁时,难得的一点理智被应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沈辞郁对雌虫内心奇怪的心理走向浑然不知,他把那装有秘银矿石的盒子放进床头柜收好。 “你不拿去打首饰吗?”冈萨洛看到沈辞郁的动作有点不解的问。 沈辞郁摇摇头,秘银确实漂亮,然而对于沈辞郁来说,上面附加的过往太痛苦,他宁愿让它在角落里沉睡,也不愿让它在自己的颈间、手腕上时刻提醒那份痛苦的过往。 冈萨洛送雄虫东西经验不足,送秘银矿雄虫不要,收了一颗小小的矿石还收了起来,他想了想,说:“我还有几个品质不错的宝石矿与金矿都送给你。” “不用。”沈辞郁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自己没那么大的能力这些东西只会引来他人觊觎的目光。 冈萨洛眼神微微一黯,雄虫明显对的宝石不感兴趣,看样子必须找下佩雷了。 这段时间冈萨洛基本准时关灯催促小雄虫快点睡觉,手脚还出奇的老实,理由是:“你快到觉醒期了,作息要规律,不能晚睡。” 沈辞郁笑了笑,接受冈萨洛的安排。 等雄虫的呼吸变得轻柔而悠长,冈萨洛缓缓支起身体,随着沈辞郁的觉醒期临近,他每晚都低头凝望着沈辞郁安静的睡颜反复思索。 月光洒落在沈辞郁的脸上,映照出他精致的五官,冈萨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一寸一寸地细细勾勒着沈辞郁的脸庞,仿佛想要透过那美丽的外表,洞察其内心真实的想法。 雌虫生来便具有追随雄虫的本能,往往被雄虫几句的甜言蜜语就迷失自我,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企图挽留雄虫目光短暂的停留。 在遇到沈辞郁之前,冈萨洛一直坚信自己不是那种肤浅的雌虫,而就在刚刚冈萨洛确实被沈辞郁那毫无防备的话,心漏了一拍,巨大的喜悦如激流,将理智冲刷在无底的深潭中。 有那么一瞬间,冈萨洛想把埃文的建议摊开来讲给雄虫听,可最终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不敢赌,万一那只是雄虫的无心之话,还有点时间,再等等...... 他用拇指轻碾那淡色的唇瓣,指下的皮肤触感滑腻,沈辞郁潜在的等级那么高,可以预见等成功过了觉醒期雄虫的等级一旦被更新,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不过冈萨洛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 冈萨洛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偏执,篡改沈辞郁的真实等级。 无论是s还是f,沈辞郁这辈子都只能跟自己在一起。 *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佩雷战战兢兢地接通冈萨洛的通讯,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最近自己干的事,除了找了几只雄虫玩耍,其他都规规矩矩的,没有惹不必要的麻烦。 冈萨洛直截了当地问:“除了宝石,雄虫还喜欢什么?” 原来是来取经的,佩雷放心了,雄虫还喜欢什么,当然是寻欢作乐喽! 不过冈萨洛霸道的性格决不能这样说,佩雷想了想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建议:“打游戏啊!”他就在打游戏认识不少打发时间的雄虫。 游戏嘛,冈萨洛垂眸思索,看样子主星的那家工作室可以发挥作用了。 斯曼推门进来时,冈萨洛刚要结束与瑞恩的通讯:“......过段时间我会来主星上待一段时间,你继续按照进度落实,就先这样。” 等冈萨洛挂了通讯,斯曼上前把几份合同放到桌上,愤愤道:“老板,最近金鑫集团靠着洛威尔家族,行事越发霸道,上次侵占航道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现在居然敢单方面撕毁我们的合作转与第三方签合同。” 冈萨洛冷笑一声:“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可以蹦跶了。”早两天他已经收到赛门发来的讯息:大殿下已取得联系,小心狗急跳墙,保护好自己。 冈萨洛看了下几份撕毁的合同语气嘲讽:“内森这只虫子也没多大的胆量,也就敢搞点小动作,也难怪金鑫被他弄成这副样子。” 斯曼:“老板,我们怎么处理?需要我带法务过去一趟吗?” 冈萨洛点了根烟,悠悠吸了一口,道:“不用,这段时间尽量避免与他们起正面冲突,等主星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就找他们算账。” 斯曼点头,翻看了下行程表,问:“那今晚金鑫集团邀请的饭局,老板您还要去吗?” 冈萨洛弹了弹烟灰,干净利落道:“推掉。” 这个饭局想想都知道,摆明了过去让自己难堪,去参加这些虚以逶迤的饭局还不如回家陪小雄虫来的舒服。 说起陪小雄虫,冈萨洛想起埃文说天天把雄虫关在别墅里不利于心理健康,也许今晚可以带沈辞郁去外面吃个饭顺便给他逛逛。 第96章 疑惑 “小雄虫阁下,这几本关于雄虫觉醒期的书应该符合您的要求,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咨询我,我就在隔壁。” 因为沈辞郁临近觉醒期,冈萨洛让埃文停掉了医院的工作,这段时间常驻在别墅,虽说是陪护,再给埃文十个胆也不敢跟老板的雄主长时间单独待在一起,按照雄虫的要求推荐完书籍后就赶紧离开的藏书阁。 埃文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像极了前世他逃亡的样子。 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饭回来后,沈辞郁因那句充满嘲讽味道话耿耿于怀,私底下询问过埃文雄虫如何提升等级。 埃文只当小雄虫好奇,简单地说了句觉醒期发烧时间越长越有可能提升,却没有告诉他需要以良好的身体素质作为支撑。 自己死后冈萨洛查到是埃文的无心之话诱使小雄虫觉醒期不顾身体强行跨越致使夭折,被悲伤冲刷失去理智的冈萨洛想让他陪葬,幸好埃文机灵提前跑路,不得不过上了一段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直到冈萨洛死后才重新恢复正常虫的生活。 沈辞郁这世不想牵连无辜的虫子,索性自己翻书看。 雄虫稀少,现有的资料更多的是虫族历史上观察总结规律,并没有条件做实验,用严谨的数据来支撑。 “实证研究揭示,雄虫觉醒期持续时间与其等级提升呈正相关。觉醒期中,雄虫常出现高烧,平均持续24小时,但极端情况下可达48小时。分析表明,其较弱的身体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是限制发烧时长的主要因素。这一发现对理解雄虫生理机制及等级提升适应性至关重要......” 沈辞郁看到这段文字,怔愣了好一会。 48小时,也就是两天,而上辈子自己是五天还是六天,那种破烂之躯竟然扛了这么久,沈辞郁收回思绪,摇头自嘲,也许是那股恨意硬生生支撑了自己这么久。 可惜最后折了进去,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等级是多少,不过问题不大,沈辞郁心里有底,毕竟冈萨洛这种s级的雌虫的发情期都可以安抚,等级怎么会低。 沈辞郁继续翻动书页,后面是雄虫觉醒期的各种不良反应,快速略过,自己经历过一次失败的觉醒期,很清楚难受程度无庸赘述,他现在更好奇虫族的等级划分背后附带的权利。 沈辞郁知道高级雄虫有很大的特权,却不知道居然如此大,等看完相关章节后,神情难掩惊讶。 高等级的雄虫备受尊崇,是帝国的宠儿,只要雄虫的等级上了a,主星就会派队伍来接这些沧海遗珠回去,即使是冈萨洛的权势也不能阻拦,更别说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出现的s级,这种等级的雄虫甚至可以强制匹配所有雌虫。 强制匹配所有雌虫...... 包括s级雌虫冈萨洛。 一向欲求寡淡的沈辞郁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心动了,“啪”的合上书本,闭眼捏了捏眉头,把那股冲动压下去。 冷静。 虽然身体状况确实比上辈子好不少,但自己这种情况在虫族历史上从来没有记录过,不确定的风险太大,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万一老乡那句话印证,太得不偿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康纳推门进来,笑眯眯道:“小雄虫阁下,主人刚才来通讯打算今晚带你出去吃饭。”康纳内心甚是欣慰,主人总算做出了让步主动带小主人出门了。 外出吃饭? 沈辞郁捏眉头的动作一顿,这个难道是那场不欢而散的晚饭。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翻涌,原来已经到了这个节点了,沈辞郁闭上眼睛,耳畔似乎有嗤笑与嘲讽一闪而过,但他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像前世那样耿耿于怀。 沈辞郁缓缓睁开眼,语气平淡:“好的,我换件衣服就出发。”即使知道今晚过去还是会被再次奚落,沈辞郁心态却很平和,作为雄主当然可以容忍雌君的一些小缺点,这些瑕疵自己可以通过后期慢慢矫正过来,不急的。 康纳不知道小雄虫内心的弯弯绕绕,听出小主人语气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努力推销着,试图引起对方兴趣:“奥古斯酒店里面的几道特色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像牛排......” 作为第九星系最顶级的消费场所,奥古斯酒店装修奢华,定价昂贵,这里能消费的起的顾客寥寥无几,整体环境清幽,五楼的景观餐厅中间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雌虫正弹着钢琴,旋律悠扬。 看着侍者将红酒倒入冈萨洛的酒杯中,活了三世的沈辞郁忽然挺想尝尝酒是什么滋味的,故没有拒绝侍者过来打算给他倒酒的动作。 “别给他倒酒!”冈萨洛打断了侍者的动作,吩咐着:“给他换果汁,鲜榨的。” 雄虫只要成年不管有没有过觉醒期就会出来花天酒地,没有谁敢来管这些小事,又不是三岁的虫崽。 奥古斯酒店培训出来的侍者反应能力也是顶级的,虽然内心很诧异,面上还是暂缓了动作,视线恭敬地看向那位异常漂亮的雄虫。 毕竟雄虫的意见才起决定性作用。 沈辞郁微微颔首:“那就果汁。”外出吃饭,不想在这小事上拂了冈萨洛的面子。 “暂时忍耐下,等过了觉醒期,别墅酒窖里有不少珍藏的酒你可以随意品尝。”等侍者离开去取果汁,冈萨洛解释着,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一句:“要是喜欢的话,我在其他行星上有几个酒庄可以送给你。” 对于最近冈萨洛热衷送自己各种东西的行为,沈辞郁依旧笑笑拒绝 ,等菜上到一半时,沈辞郁一如既往地提出去上一趟厕所。 “呦!这不是冈萨洛阁下嘛!”内森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今天推了我邀请的饭局,原来是跟雄虫阁下有约啊!” 金鑫在这里的七楼订了饭局,内森路过不经意看到了冈萨洛,同时注意到了那只雄虫。因为沈辞郁与第九星系雄虫的长相与众不同,内森对这只低级雄虫还有点印象。 原本肖特跟自己报告说这只雄虫是跟斯曼在一起,现在居然与冈萨洛坐在一起,似乎还宠爱有加。 一只雄虫与两只雌虫。 内森本来就细小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自己可不可以理解成冈萨洛与斯曼被一只低级雄虫迷得团团转,真想不到,本以为对方不找雄虫是因为要求高,原来口味这么独特。 冈萨洛正在给雄虫切牛排,听到内森的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失策了,应该提前跟斯曼确认金鑫的饭局安排在哪里。 见冈萨洛没有立刻回话,内森自顾自地说着:“那只雄虫长得确实不错,就是等级太低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你有远见啊!等级权势压制,想干嘛就干嘛。” “等级低信息素不行就多要几次,反正你说了算,再不济就换一个。” 内森很庆幸选择与洛威尔家族合作,以往肯定不敢如此挑衅,可最近洛威尔家族在主星如日中天,连带着自己在第九星系的地位都水涨船高,让内森莫名有了直杠冈萨洛的底气,出一出这么多年被他打压的气。 “毕竟低等级的虫子……”内森似乎怕冈萨洛不能理解,补充着:“即使是低级雄虫在我们这种地位的雌虫看来就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消耗品,你说是不是啊?” 沈辞郁并没有真的去上厕所,他走到了不远处的餐桌透过玻璃反光观察的冈萨洛的表情。 座位上的雌虫表情没有什么异样,良久,他似乎想到什么搞笑的事情,嗤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 内森:为什么有一种被自己扇了一巴掌的错觉。 “想不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冈萨洛赞赏地点点头,放下刀叉,拿过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我记得没错的话,内森你的等级好像是个b,确实不高,你可要保持警惕,免的随时被替代,成了消耗品。” 本想嘲讽对方,结果被拐弯嘲笑了自己的等级,内森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冈萨洛!你不要太过分!” 面对内森的大声呵斥,冈萨洛只是平静地挑了挑眉,看小丑一样瞟了他一眼。 尖锐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几名侍者,寻衅滋事在奥古斯酒店明令禁止的,这将严重影响客人的用餐体验,很快内森被礼貌而强硬地请离了餐厅。 围观的全程的沈辞郁起身慢慢地踱了回来,刚才那只被拖走的雌虫与冈萨洛对话夹棍带棒的,两虫之间明显存在很大的矛盾,这与自己想象有很大的出入,所以是误会冈萨洛了吗? 冈萨洛看到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很明显刚才那幕雄虫或多或少看到了,至于看到了多少…… 冈萨洛有点踌躇,主动开口:“要是觉得扫兴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吃饭?” 沈辞郁看着自己餐盘里整整齐齐放着切好的牛排,心想现在要是走了,这牛排冈萨洛就白切了:“不用,康纳推荐的特色菜还没吃到呢!” 牛脊椎处的肉质最嫩,在专业厨师的烹饪下,入口嫩滑细腻柔嫩,带有一丝丝的甜味,正如康纳所说味道确实不错。 冈萨洛一直在偷偷观察雄虫的表情,看到对方平静地吃完自己切的牛肉,还露出满意的表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悄悄落地。 沈辞郁端起装着橙汁的酒杯轻抿一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冈萨洛的性格,他会希望自己觉醒期过后是什么等级呢? 第97章 狡猾 “冈萨洛你希望我觉醒到什么等级最好?” 沈辞郁在餐桌上想到这件事情后,一直在思索,这事没有任何前世的经验作为参考,沈辞郁也摸不准,回去的路上直接问了出来。 沈辞郁漫不经心的问话,却让冈萨洛心骤停了下,一瞬间他就想通了沈辞郁这么问的原因:“刚才在餐厅的对话你……听到了?” “嗯。”沈辞郁不打算隐瞒,干脆的承认了。 雄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冈萨洛有点慌张地解释着:“内森那只虫子没什么本事,就只会嘴上逞强,他的话——” “我知道。”沈辞郁按住冈萨洛的手臂,手下的肌肉紧绷着,主人的心情很紧张,微笑一下宽慰道:“我没生气。” 沈辞郁之前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犹豫是否要冲击那个传说的等级,却忽略了冈萨洛的掌控欲。 冈萨洛选择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等级,尤其是这段时间沈辞郁在详细了解雄虫的等级后,他隐隐有种感觉,对于冈萨洛来说,比起众星捧月的高级雄虫,选一只容易掌控的低级雄虫更合他的心意。 沈辞郁轻拍了几下对方手臂示意对方放松,解释着:“我马上要觉醒期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本以为简单的问句,冈萨洛却沉默了,飞行器内安静了很久,隔音良好的机舱内甚至听到引擎轻微的声音。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向沈辞郁袒露埃文的建议。 可冈萨洛在犹豫。 是的,犹豫,说一不二的集团掌权人在犹豫。 雄虫没有雌虫的体魄,等级对于雄虫的影响远远大于雌虫,高等级更加受到尊崇,有更多的话语权,没有虫子敢像内森那样侮辱小雄虫。 冈萨洛当然希望沈辞郁可以继续维持现有等级,甚至已经决定等雄虫过了觉醒期,通过篡改等级数据,让他这辈子都只能依附自己。 可今天那只不长眼的雌虫的话,让冈萨洛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点,沈辞郁只要光脑界面显示是低级雄虫,总有一天还是会被其他虫子奚落,拿他本该引以为傲的等级嘲笑攻讦他,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自己。 冈萨洛的内心在不断说服自己,没事,我会保护沈辞郁的,不让他去接触这些奚落的风雨,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是吗?今天不就让他被嘲笑了...... 久久没有达到雌虫的答复,沈辞郁扭头看过去。 飞行器内晦暗的灯光看不清雌虫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那搭在车窗上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指被攥紧,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 冈萨洛抽回被雄虫怀抱的手臂,转头看向窗外,音色低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你平安渡过就可以了。” 雌虫躲避自己的视线,沈辞郁眨眨眼,他太了解冈萨洛的性格了,雌虫躲闪的行为与他的性格截然不符。 冈萨洛没有说实话,他有事瞒着自己。 沈辞郁认真地看着雌虫的侧脸,道:“嗯,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平安渡过觉醒期。” 心虚的雌虫甚至不敢回头,只传来一声:“嗯。” 沈辞郁收回视线,将微微发烫的额头靠在飞行器另一边的舷窗上,试图汲取上面的凉意来让自己过热的大脑稍微舒服点。 掌控欲爆棚的雌虫能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呢? 对于沈辞郁来太好猜了,自己最近一直安静的等待着觉醒期的到了,能让雌虫如此状态的,那就只有自己的等级。 雄虫的等级太高,冈萨洛就无法像现在一样掌控自己,让自己被大众的眼神注意到,这是冈萨洛霸道的性格难以容忍的,可他却不和自己说,所以无论自己觉醒多高的等级,他应该有了准备避免出现这种情况。 冈萨洛不可能伤害自己,那就只剩下篡改等级。 沈辞郁轻叹一口气,这也是冈萨洛的性格干的出来的事情,雄虫的等级想做高很难,等级鉴定机构一定会亲自上门检测核实,但是想维持低等级却很容易,毕竟没有雄虫愿意放弃诸多特权做一只低级雄虫。 可打雄虫等级的主意无论怎样都是重罪,光凭雌虫单方面的隐瞒要不了多久就会戳破,也许在第九星系,冈萨洛还可以破财消灾,可这种记录都是联网的,万一将来到主星被有心的虫子翻旧账,难免落下口舌。 沈辞郁吐出一口微烫的气息,自己真是被冈萨洛带歪了,知道雌虫知法犯法,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万一东窗事发冈萨洛会面临什么。 飞行器已经落在别墅的停机坪上,沈辞郁用手撑住自己微沉的脑袋,苦笑一声,发现的还是太迟了,雌君没有安全感确实是雄主的失职。 “沈辞郁,到了。”冈萨洛见雄虫迟迟没有动作主动伸手去牵他的手。 “等我过了觉醒期,你可以接受我的匹配请求吗?”沈辞郁握住冈萨洛伸过来的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冈萨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可马上冈萨洛发现握着的手温度的异常,狠狠地皱眉,“你怎么这么烫,你——”看到雄虫脸上不自然的潮红,冈萨洛还会不明白原因。 沈辞郁进入觉醒期了。 康纳早就在飞行器门口候着了,这时舱门打开,主人抱着小雄虫阁下急匆匆往别墅走去,简短的吩咐着:“通知埃文,尽快做好准备,小雄虫进入觉醒期了。” 康纳停下跟随的脚步,掏出光脑发送讯息。 沈辞郁被冈萨洛抱着一步三跨往已经准备好的治疗室走去,早些时候冈萨洛已经让专业的医疗团队准备好设备先进的治疗室。 沈辞郁被放入治疗舱,在一旁准备好的埃文已经往治疗舱里放治疗液,随着身体被液体浸透,沈辞郁趁舱门未关上艰难支起身体,拉住冈萨洛的衣服,再次询问:“我怕自己等级不够,想先从你自己获得一个准话,你会接受我的匹配请求吗?” 冈萨洛暗红色的眸子定定注视着烧的满脸通红的雄虫,良久,俯身贴在对方耳边喟叹般低语:“我的荣幸,雄主。” 那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雪花,几乎无声无息,等不及耳朵去捕捉,就要消失在无形的空气之中。 可沈辞郁听见了,他攥紧冈萨洛高定的银灰色西装,一脸呆愣地重复着:“你刚刚叫我什么!” 冈萨洛把呆愣的雄虫按进治疗舱,问:“想再听一次吗?” 沈辞郁点点头。 冈萨洛终于露出老谋深算的表情:“等你过了觉醒期,我会在叫一次的。” 治疗舱上方的舱门被关上,沈辞郁逐渐被治疗液体浸泡,可他仍不想陷入沉睡,将手掌贴在玻璃上,努力睁着开始模糊的视线地看着外面那只冷峻的雌虫。 真狡猾啊! 第98章 醒来 冈萨洛已经不眠不休地陪在治疗舱旁边四天了,这会兀自看着舱内沉睡的雄虫出神,浸泡在治疗液中的沈辞郁如同深海里沉睡的人鱼王子容貌绝美安详,不时微皱的眉头彰显他睡的并不安稳。 冈萨洛知道他的身体在再次生长附带的疼痛。 短短几天身体的再次发育生长带来无法忽视的骨骼疼痛,原本量体定制的西装衣裤,明显短了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与脚踝,幸好衬衫下摆足够长,不然埃文检查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黑色的头发长到背部,五官更加立体,更衬的眉眼如画,只是那干净温和的气质一如既往。 埃文没什么文化,不会用高级的词汇来形容,只觉得雄虫更漂亮了。他偷瞄了一眼老板,难怪老板铁了心要冒险篡改雄虫等级,长成这样的雄虫在配上高等级简直就是王炸级别的存在,没有雌虫能抗拒这种诱惑。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幸好前期做过重测有了心理准备。”埃文核查下治疗舱反馈上来的数据,已经不知道到第几次感慨了。 如此罕见的案例,却不能与同僚分享,埃文有点遗憾地做着手工记录,宽慰道:“老板,请不要担心,数据指标都在合理的范围内,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按照雄虫阁下身体的生长情况,等觉醒期结束他的双腿可以恢复与常人一致。” 相较于埃文的乐观惊叹,冈萨洛周身环绕着压抑的气氛。 四天了,沈辞郁发烧到现在整整四天了,从来没有雄虫觉醒期有超过两天的,而且还不知道这种高热还要持续多久。 埃文已经登记完手工数据,看到老板眼下的青黑色,果然即使是s级的雌虫也扛不住长时间的不眠不休,安慰着:“老板,您去休息吧!我看现在的数据稳中向好,您应该跟雄虫阁下讲过我的建议,渡过觉醒期应该问题不大。” 冈萨洛一窒,更不想去休息了,他揉搓了一把脸,恹恹想到:埃文的建议根本没讲,不过自己留了一个更有效的饵,让雄虫无法拒绝的饵。可随着时间的延长,冈萨洛越来越怀疑这个饵的有效性。 埃文没有发现老板的异样,继续说:“......现在只需要等阁下可以在差不多时候结束高热就可以了。” 康纳推门进来,劝道:“主人,我在这里看着雄虫阁下,您去休息下吧!” 冈萨洛最终没有离开治疗室,他在旁边的沙发上闭眼休息了会,治疗舱发出的单调机械音让他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 沈辞郁刚来那晚发烧自己也做过那个梦,只是醒来什么都没有记下来,这次梦境仿佛拨云见日,耳边的声音纷纷杂杂,身临其境。 还是熟悉的治疗室,自己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抖,说话也语无伦次:“该死!快给他降温让他尽快停下来,停下来......六天了,他的身体挺不过来的,他的身体那么差撑不过来的。” 埃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无能为力道:“老板,雄虫觉醒期没法停下来,只能等雄虫主动结束。” “这样高热在持续下去他会死的,走开!没用的东西。”冈萨洛满目担忧地看着里面的雄虫,控制不住自己般剧烈拍打着治疗舱,企图唤醒沉睡的雄虫。 反馈上来的数据很差,沈辞郁不能继续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他会...... 死的。 失去沈辞郁的恐慌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冈萨洛有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张开嘴却愤恨的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不惜强行跨越等级,你别想!即使...即使......”后面的话冈萨洛说不下去了,他怕一语成谶。 “老板!不可以,不可以......”埃文还在不断的拉扯行为失控的老板。 治疗舱里的雄虫突然睁开了眼睛,注意到这点的冈萨洛推开埃文,跪在治疗舱前与里面的雄虫对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脆弱,第一次放低身段低声下气恳求:“求你......求你不要抛弃我,不要留下我一个......” 舱内的雄虫却毫无留恋地闭上了眼睛,生命检测仪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治疗舱里的雄虫失去生命体征...... 沈辞郁不要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冈萨洛万念俱灭,一瞬间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瘫坐在治疗舱前。 他就像一只千疮百孔的船,无尽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直至被困在冰冷海底,无法在汲取一丝阳光的温暖。 一旁的康纳注意到了熟睡的主人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呼吸微弱,神色一凛,快步地上前轻呼:“主人,主人。” “沈辞郁!”冈萨洛惊呼一声,面色惊恐地从噩梦中挣脱出来,瞪着无神的眼睛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等身体获取足够的氧气,缓过神就跌跌撞撞地走向治疗舱。 舱内的雄虫安静的沉睡着,生命检测仪显示着绿灯。 他还活着! 太好了!刚才只是梦,只是梦。 “主人,你还好吗?”主人的行为太不正常,康纳越发不安。 六天!冈萨洛清楚地记得梦中自己绝望的语气,沈辞郁撑不过六天,所以现在是第几天? “快!快把埃文叫过来!”冈萨洛慌张地吩咐着。 等康纳把医生叫醒,埃文连白大褂都来不及穿,甚至衬衫扣子都扣错了几颗,飞快地冲进来,问:“怎么了!雄虫阁下怎么了!” “沈辞郁发烧几天了!”冈萨洛一把抓住埃文的衣领急切得询问。 埃文不明所以:“加上今天是五天。” 冈萨洛咬牙切齿地命令:“必须让他尽快结束觉醒期,不可以拖到第六天!” 埃文不理解:为什么 !? 埃文只当老板不知道,耐心地解释着:“老板,觉醒期没法停下来,只能等雄虫主动结束。” 与梦境里同样的反馈让冈萨洛愈发不安,他扔下埃文,控制不住地拍打着治疗舱企图唤醒雄虫,埃文手疾眼快地拉住老板,用眼神示意康纳控制下老板奇怪的行为。 看着老板被压坐在沙发上,手脚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埃文轻叹一声,老板这是太在乎了。 埃文走到治疗舱的数据传输界面,检查着雄虫的各项指标,宽慰道:“虽然高热还在继续,但反馈上来的身体数据很稳定,雄虫阁下应该可以继续,唉——”埃文突然闭嘴眼睛睁大。 “老板,快看看。”埃文惊呼一声。他太吃惊了,甚至都忘记带上敬语,“雄虫醒了!” 治疗舱显示体温的指标开始缓慢下降。 埃文不可置信地看向舱内的雄虫,为什么!雄虫不想继续提升等级了吗?这可是别的雄虫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沈辞郁用绵软的手掌轻拍治疗舱的玻璃,示意要出去。 当浑身湿漉漉的沈辞郁落入冈萨洛的怀里,被康纳递过来的浴巾裹得严严实实,不等沈辞郁说点什么就被冈萨洛抱离治疗室。 冈萨洛现在急需一场亲密接触,如同干涸的河床渴望甘霖,以抚慰他内心深处的恐慌和不安。 第99章 不疼 这几天沈辞郁躺在治疗舱里沉睡,除了忍受身体骤长的痛苦,更多的是回忆。 两世的记忆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真正了解冈萨洛对自己那种别扭沉默的爱以后,那些午夜梦回的场景都变成了连绵不断的荆棘丛,光想想就扎的沈辞郁心疼不已。 “砰砰砰!” 头顶传来拍打治疗舱的声音,很熟悉。 沈辞郁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眨眨眼,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通过透明的治疗液看到冈萨洛一脸灰败地被埃文与康纳按坐在沙发上。 这种表情沈辞郁在回忆中看到过很多次。 冈萨洛在担心自己。 远超常规觉醒期的天数,让这只在久经尔虞我诈商场的雌虫再也维持不住他沉着冷静的盔甲。 沈辞郁动了动手指,持续的高热给大脑带来巨大的混沌感,让自己意识不清,但有一件事沈辞郁记得很清楚。 那声雄主。 沈辞郁明知是冈萨洛给自己下的饵,可实在是太诱人了,沈辞郁心甘情愿地咬了上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出去,听冈萨洛再叫自己一声雄主。 已经确认雌虫的情感,原先心动的等级也没那么大的诱惑,沈辞郁更倾向于选择稳妥,与冈萨洛共同度过这来之不易的一生。 没了冲击那传说中等级的渴望,高热逐渐消退,在埃文的惊叹中舱门打开,浑身湿漉漉的沈辞郁落入那个充满熟悉苦涩烟味的怀抱。 那只紧张的雌虫如获新生,抱紧自己不断喘着粗气,仿佛自己就是他维持生命的氧气。 沈辞郁抬了抬手臂,轻拍雌虫的后背,在他耳畔低语安慰着:“好了,别担心了,我活下来了。” 自己从前世的死亡节点中活下来了。 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怎么戳中冈萨洛的应激点,他语气激动:“别!别这么说。” 沈辞郁有点困惑,原以为自己提前结束了高热出来,冈萨洛眉头会舒展,唇角会上扬,却不曾想到他这种不太对劲的反应。 不过沈辞郁不急。 他安静地由着这只雌虫抱着自己直奔卧室,自己为了弄清楚这件事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点时间。 房门关上,把沈辞郁放到床上,冈萨洛迫不及待跨坐到对方腰间。 高级雄虫快速的恢复力让沈辞郁找回了一点力气,他推了推身上的雌虫,指了指浴室,张嘴想说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治疗液很不舒服。 *** 沈辞郁微皱眉头,制止了雌虫这种不理智的行为:“这样你会受伤的。” 冈萨洛固执地摇头:“没关系,我现在很想*你。” 雌虫的眼神空洞与脆弱,不是平常充满精明与算计的冈萨洛,沈辞郁支起身体扶着对方肩膀,问:“你怎么了?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担心吗?” 简单的问句却让的冈萨洛瞬间崩溃,无措的像一个做错事的虫崽,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与绝望:“......嗯,你......你不要我了。” 沈辞郁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耐心地轻拍雌虫的后背鼓励他说明白。 冈萨洛紧紧地扣着沈辞郁的手腕,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眼神飘忽,那张曾经坚毅的脸庞此刻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与焦虑:“沈辞郁,我……我做了一个梦……你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后面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却足够让沈辞郁拼凑出冈萨洛想表达的意思。 “......梦里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恨我。”冈萨洛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光的全身的力气,脸色苍白的他求证似地看向自己,语气卑微,小心翼翼道:“......你恨我吗?” 沈辞郁呼吸一窒,那些被厚厚的雪覆盖起来假装看不见的荆棘丛不经意间又扎的自己遍体鳞伤,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抱紧冈萨洛低声安慰:“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梦中的场景太逼真了,太符合他俩的性格,冈萨洛的不安像一个无底洞,雄虫的口头安慰轻飘飘的,根本无法填平。 沈辞郁吻了吻雌虫的侧脸:“......好。” 沈辞郁作为人的时候没有机会谈恋爱,后来成了虫,情侣之间的事到没有少做,还都是冈萨洛教的,合着他自己的心意一点点教出来,教了很多遍,即使再不愿意学,肌肉记忆深刻。 床上的雄虫轻车熟路地回吻了过去,反客为主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含糊地安慰着:“我没有讨厌你,不会抛下你的。” 岩兰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纯净的木质香让雌虫慢慢放松下来。 冈萨洛现在急需要自己来安抚他的情绪,可沈辞郁有点不自信,冈萨洛教过自己很多事情,可唯独没有教过自己这个,沈辞郁有点担心不能让雌虫满意。 毕竟三世以来第一次。 底下雄虫脸上的犹豫一目了然,冈萨洛被信息素逼的气喘吁吁:“你刚结束觉醒期,体力还没恢复过来,我来,没有关系的。” 雄虫微笑拒绝,雄虫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况且沈辞郁如此聪慧的雄虫。 那天第九星系下了一场温柔的雪,纷纷扬扬,覆盖了一层又一层,似乎这种方式把所有的名为惶恐与遗憾的枯萎枝丫统统掩埋殆尽,等待着春天来临时的冰雪消融,萌生出新的开始。 基因高度匹配的雌虫与雄虫,宛如锁与钥匙般完美契合。 其他雄虫无法给冈萨洛带来一丝波动甚至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而沈辞郁却能轻而易举的打开雌虫全部的防线,触及到对方最柔软的***。 *** 沈辞郁如约放过了这只可怜兮兮的雌虫,起身去里面的浴池放热水,得益于觉醒期的再次生长,沈辞郁的个头很接近冈萨洛,他扶起双腿还在打颤的雌虫,一起浸入温热的水池。 沈辞郁替趴在池边虚脱的雌虫擦着身体,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他后颈金色的虫纹颜色变得很深,这是雌虫被雄虫标*的证明。 标*经历的时间太长,两人都不确定是一开始雌虫的主动选择,还是后面雄虫的角度到位。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往后余生这只雌虫与自己捆绑在一起,这辈子只能接受自己的信息素安抚。 冈萨洛这辈子都要和自己捆绑一起,思及此沈辞郁情不自禁地赞叹:“你的虫纹更漂亮了。” 被雄主夸自己的虫纹漂亮,双眼微阖趴在水池边的冈萨洛一声不吭,心里却很得意。 雄虫喜欢雌虫的虫纹说明雄主对自己很满意。 当雌虫被雄虫首次标*后,不可避免的会有几天的虚弱期,即便是s级的雌虫也无法逃脱这一自然的生理反应。 在水下清理干净雌虫后,沈辞郁伸手摸了摸冈萨洛的腹部,里面就是雌虫**的***,低声询问:“这里*吗?” “不疼。”冈萨洛翻过身抱住沈辞郁,摇头否认。 其实是疼的而且浑身都很累,但在高度匹配的基因面前更多的是爽。 冈萨洛浸泡在热水池了,浑身懒洋洋地挂在沈辞郁身上,动也不想动,由着金贵的雄虫照顾自己,心里得意不断扩大。 真不愧是身体中意的雄主,自己眼光真好。 沈辞郁不是三岁的虫崽,看着冈萨洛明显苍白的嘴唇,一脸病恹恹的样子,知道这只别扭的雌虫又在逞强,也不戳穿,熟练地做着本该雌君做的事情,把冈萨洛清洗、擦拭干净扶到床上躺好,拉好被子,看了眼外面的昏暗的天色。 刚才胡闹的太久了。 沈辞郁理了理雌虫的金发,道:“我让康纳准备点易消化的食物,你吃点再睡。” “嗯。”冈萨洛窝在被子里,懒懒地应了一声。 看着沈辞郁出去,冈萨洛翻个身感受着的沐浴后的干爽舒适,没多久面色古怪起来,沈辞郁清洗的太干净,甚至连**都洗的干干净净。 沈辞郁不知道这些东西留着对雌虫身体是有好处的吗? 第100章 调整 “赌场这些灰色产业既然金鑫集团感兴趣就让给他们吧。”沈辞郁把审批完的文件递给躺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冈萨洛,示意他看一眼。 “嗯,就依你的要求,转让吧。”冈萨洛接过文件却没有看,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暗红色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沈辞郁。 沈辞郁在埃文那里紧急补习了自己匮乏的知识,知道这是虚弱期的雌虫控制不住地想要贴近雄虫的表现。 那天标记完以后,冈萨洛虽然嘴上说着不疼没事,身体却诚实的反应他真实状态,作息规律的雌虫破天荒地睡起了懒觉,整只虫没有什么精神,只要醒来视线就追随着沈辞郁,这种状态更别说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原先自己觉醒期冈萨洛就积压了一堆工作,迟迟未处理,急的斯曼都来催了几次,毕竟是自己把冈萨洛弄成这样的,沈辞郁客气地问了一声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结果冈萨洛真做了甩手掌柜。 沈辞郁有点无奈地走过去坐在冈萨洛旁边,雌虫搂着自己的腰深吸几口气,犹如一只吸猫薄荷的猫,露出沉醉的表情。 沈辞郁好笑地理了理那凌乱的金发,问:“你对我这么有信心,都不问下这样处理的原因吗?” “不用,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冈萨洛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沈辞郁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有种自己是祸国殃民妖妃的感觉。 这两天沈辞郁并没有全权接手冈萨洛的工作,他挑着处理了部分文件,主要关于一些灰色产业,前世冈萨洛的罪名中有几个就是关于灰色的产业,像自己作为抵押物给冈萨洛就涉及了赌场以及非法借贷,后面被曝光更是罪加一等。 虽然不会再发生私自与皇室成员交易军用材料的致命事情发生,但沈辞郁一直很担忧冈萨洛的这些不合法的产业,现在有人赶着来洗白,沈辞郁还是很乐意把雌君的产业布局调整的更健康合规点。 斯曼叩开书房门进来时,沈辞郁刚好把手上最后一份文件处理完,抬头看到斯曼进来微微点头致意。 斯曼看到雄虫阁下出现在老板的书房,面上客气地微笑,内心却诧异的一瞬,等看清雄虫阁下手中整理着那一摞文件,脸色的微笑再也绷不住了。 那批文件的封面上带着启元集团的黑红标记,很明显是自己交给老板审批的,这些都是集团绝密文件,牵一发动全身,老板居然如此信任这只雄虫,将文件交给对方整理。 沈辞郁把整理完的文件从书桌上推给斯曼:“这些我已经处理好了,你按照里面的批注去办好了。” ...... 斯曼:哈!我还是太保守了,原来文件已经都是雄虫阁下处理的。 这些可不是过家家,斯曼没敢接,他在书房里搜寻了一圈,总算发现躺在窗边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老板,他脸色比平日里苍白了不少,可浑身透着一股餍足的慵懒感。 斯曼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心中难免诧异,老板这是被雄虫标记了?不着痕迹回头看了眼雄虫阁下,才惊觉对方身姿挺拔不少,只是那一如既往干净温和的气质,让斯曼忽略了对方体型上的变化。 斯曼更困惑了,所以现在沈辞郁阁下是老板的雄主了吗?可为什么老板没有公开这件事,老板到底是什么意思。 书房里安静的反常,冈萨洛总算睁开眼睛,注意到斯曼惊疑不定的目光,以为对方不安于雄虫的处理,懒散地说:“文件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你按照上面的批注处理好了。” 斯曼一个头两个大的抱着那一摞雄虫阁下处理的文件离开书房,责任心爆棚的斯曼先把关系问题移到一边,上了飞行器深吸一口气打开其中一份文件,短短几分钟斯曼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老板现在色令智昏,自己的意见肯定听不进去,如果雄虫瞎出意见那就自己先斩后奏,这么多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咦! 没有印象中不学无术的雄虫潦草涂画的场景,文件里面的笔迹干净利落,处理意见逻辑清晰,不经意间透露出杀伐果决的意味,颇具几分老板的处事风格,虽然有些处理方式很大胆,但从整体发展来看颇有点断臂求新生的意味。 斯曼合拢文件,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地,沈辞郁阁下真是一只奇特的雄虫,不知道他觉醒后的等级是什么,不过能把s级的老板成功标记等级应该不低。 相较于斯曼松了一口气,埃文这边已经急的火烧眉毛了。 “......是的,是的,不过我也要遵循雄虫的意愿,他暂时不想更新自己的等级,等过几天我会跟阁下提下,尽快来做一个等级鉴定。嗯嗯,麻烦了。”埃文客气地挂断了雄保会的通讯,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犹豫了下还是打算找老板问下。 埃文走进书房时,冈萨洛正安心地躺在沙发上,沈辞郁刚才反复保证只是出去给自己泡杯热牛奶,马上回来,走之前顺带用毛毯紧紧地包裹住自己。 冈萨洛听到门推开的声音,以为是沈辞郁回来了,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支起身却看到是埃文,失望地皱眉,说:“怎么是你?” 雄虫阁下来询问过自己,埃文知道老板现在虚弱期不应该来打扰他,可是形势等不下去了,直截了当地问:“雄保会今天照常来询问雄虫的等级,老板,您打算怎么处理?” 冈萨洛这才想起这件烦心事,啧了一声,问:“最终的检测结果是什么?” “老板,雄虫阁下最终等级是a。”埃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可惜,明明之前的数据很好,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极有可能成功冲击s。 那是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的雄虫等级,埃文现在点后悔当初那个建议,若是没有提是不是可以见证奇迹。 冈萨洛眼神阴翳,低声重复着:“a?” 啧!真是麻烦的等级,一旦a级雄虫的等级被更新,主星那边的雄保会肯定会来核实情况,不出意外应该会派工作人员来接沈辞郁去主星,万一雄虫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一想到那种场景成真,冈萨洛攥紧身上的毛毯,觉得身体空虚的厉害,意味不明道:“你继续稳住雄保会,我会处理好的。” 还要稳多久啊?! 埃文暗暗叫苦,得益于雄虫阁下觉醒前是低级雄虫,雄保会不是很重视才可以一拖再拖,可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埃文胆子小他很担心,万一对方直接上门,检测出来高阶雄虫,他们现在的行为就是故意隐瞒雄虫等级。 这是重罪。 埃文张张嘴,试图说服老板放弃这种冒险行为:“老板,要不算了,雄虫阁下如此重视您,亲力亲为照顾您——”跟他坦白应该不会出现重大变故。 “行了!我知道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不该操心的不要操心。”冈萨洛不耐烦地打断埃文的话。 书房外,拿着热牛奶的沈辞郁眉头微皱,刚才他通过未掩上的门听到了里面两只雌虫全部的对话。 第101章 争执 沈辞郁看着埃文医生惶恐不安地离开,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书房门口的自己。等了几息才推门进去。 沙发上的雌虫眉头紧蹙地看着光脑界面兀自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 只要给现在光脑面前的联系人发送约定的讯息,对方就会按照自己之前的要求处理好等级的事情,只要按下发送键...... 原本决定好的事情真到了实施这一刻,冈萨洛又犹豫起来。 以前冈萨洛可以凭借自己的等级权势以及雄虫本身的残缺,以保护的名义理直气壮地拘着沈辞郁。 现在呢? 雄虫出众的外貌,温和的性格,这几天处理工作上的能力证明沈辞郁还有理智的头脑,更别说那优越的等级,即使不依靠雌虫他也可以独自活的很潇洒。 所以雄虫凭什么还要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拘在这一方天地。 凭对方标记了自己吗? 在虫族社会,雌虫们都知道雄虫的承诺如同江上的薄冰,看似坚实却随时可能破碎,一旦轻信踩上去留给雌虫的就只有跌入冰窟后的冷彻心扉。 难道不是吗? 觉醒前雄虫还在询问自己能否接受他的匹配请求,现在呢,标记完自己后不是提都没提一句。 冈萨洛冷笑一声,自己居然也会优柔寡断起来,果然雌虫虚弱期都影响自己的决策力,终于抬起手臂打算点下那发送键。 “给!趁热喝。”手中被突然塞入一杯温暖的牛奶,打断自己的动作,冈萨洛一惊光脑瞬间息屏。 沈辞郁自然地坐到自己身边,细心地把滑落的毛毯再次包裹起自己,似乎看自己这样坐着不舒服,走到旁边的沙发拿了几个抱枕塞到自己的身后。 冈萨洛捧着牛奶,看着行走恢复正常的雄虫细心照顾自己,心里一阵阵的酸涨,他真的很想独占这只雄虫,不给任何虫子看到他。 “怎么不喝?”雄虫像一只勤劳的工虫把自己躺的地方收拾的舒舒服服的后,终于消停下来坐在一旁问道。 冈萨洛一口喝掉手中的牛奶,颇有酒局上喝酒的豪爽架势,把空杯放在茶几上,掀开身上的毛毯凑上来,向雄虫索吻,唇色纠缠之间奶香味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圈住雄虫的脖颈,轻吻喉结,邀请意味明显。 沈辞郁按住雌虫的肩膀,推开一点距离,白皙修长的手指隔着对方衬衫慢慢下滑,落在冈萨洛的腹部,里面是**的***,眉毛微挑:“不难受了?” 沈辞郁的手很漂亮,顺着胸口那块平安扣下垂的方向往下,冈萨洛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不在乎道:“别管它。” 这只掌控欲爆棚的雌虫在不安什么,沈辞郁重新用毛毯把他裹好,断了他近乎自残的求欢念头, 面对冈萨洛的困惑,淡淡吐出一句话:“今天我在书房门口不小心听到你和埃文的对话了,你有什么问题想跟我说吗?” 欲望的火苗被浇灭,冈萨洛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情欲的红晕褪去,更显的脸色苍白,沉默半晌,语气尖锐:“怎么!觉得我的做法很可怕,你打算离开我!” “想都不要想!” “你这辈子都只能待着这里!” 冈萨洛刺耳的话让沈辞郁眉头微皱,他不喜欢争执。 作为人时照顾那颗脆弱的心脏,保持着平和的心态。 有幸成了虫,仗着有健康的心脏,要强了一世,结果惨淡收场,现在更不想用争执来交流,他知道这种方式从来不会有好的结果。 冈萨洛的情绪有点失控,相较于自己的声嘶力竭,雄虫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出声,冈萨洛知道在谈判场上,自己这种态度就是必输的结局,可他控制不住。 虚弱期的雌虫情绪异常敏感,在梦里体验过被抛弃的感觉,冈萨洛不想在现实中也感受一次,那感觉太绝望了,内心的不安愈发膨胀,口不择言道:“别以为你现在腿好了,你要敢离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再也走不了路!” 话一出口,冈萨洛心里一惊终于闭嘴了,紧张地看着沈辞郁,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再次从冈萨洛嘴里听到似曾相识的话,沈辞郁感觉自己额头的头筋跳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沈辞郁在想要不要使用雄主的权利教育下自己的雌君,可看到冈萨洛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心软了。 雌君还在虚弱期,不能欺负他。 沈辞郁往冈萨洛那边挪了挪,雌虫的背脊绷了起来,轻叹一口气,把情绪失控的雌虫搂入怀里,一下下轻拍其后背,等待对方的情绪平复下来。 沈辞郁的怀抱温暖干净与自己的偏执强势截然不同,冈萨洛贪恋那份温柔,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紧,把脸埋在对方颈间,似乎带着歉意,闷闷道:“你不要怪我,我没有办法,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你。” 沈辞郁太完美了。 冈萨洛甚至找不到留下来他的理由。 沈辞郁在冈萨洛耳边低语:“你有。” 冈萨洛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解:“我有什么?” 沈辞郁笑了笑,温和地重复着:“你有别的雌虫都没有的东西。” 冈萨洛更困惑了。 “我的全部的情感呀!除了你,我再也没有爱上其他雌虫的能力。”沈辞郁的欲求本就寡淡,为数不多的爱恨情仇都如数给了这只雌虫,除了冈萨洛他再也不会对第二只雌虫有如此热烈的情感。 该死的!雌虫真的抗拒不了雄虫的甜言蜜语。 沈辞郁表面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旦他认真讲起情话来,冈萨洛发现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又沦为那种肤浅的虫子,低声抱怨着:“话说的这么好听,之前还说要发起匹配申请现在也没有什么动静。” 沈辞郁无奈看向冈萨洛,扬了扬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你说我为什么没办法发起匹配申请呢? 想起来了,自己把雄虫的光脑没收了,现在还在旁边书桌抽屉里面躺着,冈萨洛梗着脖子硬气道:“你那只老旧光脑我帮你拿去修了,等我过了虚弱期就拿回来。” “好的,谢谢你。”沈辞郁也不戳穿,礼貌道谢。 两虫默契的没有谈等级的事情,不过没关系,沈辞郁已经知道冈萨洛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他刚才不是同意把光脑还给自己了。 第102章 等级更新 冈萨洛似乎不知道节制,或者更准确的说冈萨洛面对自己时不知道节制。 结束虚弱期的当晚,冈萨洛就勾着自己的腰不放,沈辞郁拨了拨底下雌虫额头濡湿的头发,暗红色的眼睛里一片水色,全无往日的强势犀利。 刚才还带着哭腔求饶,现在又缠着自己不放,沈辞郁无奈地问:“已经很晚了,还不打算睡吗?” 冈萨洛咬着嘴唇摇摇头,房间里充斥着着岩兰草的味道,原本清淡的味道浓稠到甜润,他现在一张嘴就会发出无法忍受的呜咽声,太丢虫了。 体贴的沈辞郁放缓力道,收了收信息素的味道:“就这么喜欢?” 冈萨洛虚虚抓握着床单,艰难地反问:“......你不喜欢吗?” 若不是自己体验过,冈萨洛都要怀疑自己的雄主有什么隐疾。 雄虫刚过觉醒期非常容易冲动,高级雄虫更甚,正常情况雄虫这段时间都会找不少雌虫来纾解,可沈辞郁除了标记自己那晚后就再也没有那方面的表示,更多的精力放在照顾自己以及处理工作上。 喜欢吗? 沈辞郁停下来,认真思索,自己欲求寡淡惯了,对于这些事也是同样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冈萨洛总能挑起自己的兴致,所以...... 自己应该是喜欢的吧。 雄虫的出神让冈萨洛不满地圈住了他的脖颈,仰身索吻,含糊地嘟囔着:“别*......面对你我忍不住......” 忍不住? 沈辞郁困惑过一向厌恶雄虫的冈萨洛为什么会如飞蛾扑火般的靠近自己,笑了笑,满足雌虫的要求,大开大合之间询问着:“为什么忍不住?” 冈萨洛爽的大脑一片空白,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闭嘴,不能把最后的底牌透露出去,胡乱地摇着头拒绝回答。 沈辞郁也不强求,温柔地将雌虫再次标记。 窗外,象征着短暂春季来临的微风吹拂了一夜,直到凌晨时分触及到微凉的玻璃窗化成一道道晶莹的水痕,仿佛在为夜的离去、日的到来,留下了温柔的痕迹。 昨晚折腾的太晚,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冈萨洛就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自己被舒适柔软的被子包裹着,身体还残留着浓重的疲倦感,腹部很涨,沈辞郁总算没有“好心”帮自己清洗干净了。 冈萨洛艰难地转动脑袋看到了床边正在穿衣服的沈辞郁。 这几天雌虫虚弱期,沈辞郁已经习惯性的早起,趁雌虫还懒在床上,先去书房替他处理掉一部分工作上的事务,等差不多时间再回来陪醒来的雌虫用早饭。 注意到床上雌虫的动静,沈辞郁扣着衣扣顺便单膝跪到床上,建议着:“今天醒这么早,你要不要再睡会?” 冈萨洛扶着酸痛的腰缓缓坐了起来,昨晚他还是忍不住哼了半宿,此刻嗓音沙哑:“我已经过了虚弱期了,你不用急着去处理工作。” 沈辞郁扣衣服的扣子动作一顿,这才想起来了冈萨洛昨晚已经结束虚弱期了,只是昨晚闹的太晚,雌虫被欺负狠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冈萨洛注意到沈辞郁胸口空荡荡的,眉头微皱:“你的平安扣呢?” 冈萨洛很喜欢沈辞郁送的这份礼物,这是两人关系确认的开始,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自己胸前那颗的平安扣,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这颗还在。 “在抽屉里,绳结松了,昨晚掉下来了,等下我打个结再戴上去。”说着沈辞郁顺便凑过去检查下冈萨洛的绳结,“大概是很久没动手做这个,手法有点生疏了。” 冈萨洛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床头柜里摸索了下,然后懒洋洋地拉住雄虫的手,把那只准备了很久却一直没有送出去的新版光脑扣在沈辞郁手腕上:“你那只光脑太旧了,修不好,给你换了一只新的。” “谢谢,你帮我更新好信息了吗?”沈辞郁研究了下,正要打开自己的信息界面。 “你那天也听到埃文的话了,你这种等级要去等级鉴定机构核实后才会给你更新的。”冈萨洛按停沈辞郁的动作,“我已经预约好了,等下陪你一起去。” 以冈萨洛的身份,给雄虫做个等级检测肯定安排vip通道,等级鉴定机构的会长甚至亲自陪同。 等医护人员收集完血液样本,会长眼神在两虫之间转了一圈,在不确定雄虫的等级前提下,最终面向冈萨洛客气道:“冈萨洛阁下,检测我们加急处理,大概半个小时就出结果,我们会自动把鉴定结果给雄虫阁下更新的,到时候可以留意下光脑的信息界面。” 会长在看到冈萨洛的预约后就特意腾空了一间检验科的预约,单独为对方服务,检测时间也大大缩短。 两虫在会长的目送中离开鉴定机构,上了飞行器沈辞郁凑近冈萨洛的耳边,小声说:“半个小时后,我就可以向你发起匹配申请了。” 雄虫还不知道真实情况,冈萨洛别扭地转过头,转移话题:“你现在又想去什么地方吗?” “去剪个头发吧。”沈辞郁的头发在觉醒期长长了不少,他嫌打理麻烦,前段时间又走不开,简单扎了个马尾应付着,现在有机会就想它剪短。 冈萨洛有点可惜摸了摸那如墨的长发,昨晚沈辞郁微凉的发丝散落到床上,自己的手指无意间与它们缠绕在一起,那感觉很缠绵,剪掉了就没有了。 * 已经比自己承诺冈萨洛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鉴定结果迟迟还没有出来,会长皱着眉头亲自来到检验科催办,推门进去却不想整的科室的人一脸兴奋地看向自己。 会长心里一咯噔,不安地问:“检测有什么问题吗?” 检验科的组长有点殷切地递过来两份报告,示意会长快看。 会长接过报告一目十行地往下看,直到看到最终的检测结果,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音:“确定没有出错!” 检验科组长解释着:“是的,我们已经再三检测核实了,每次的结果确实都是a。” 第九星系等级最高的雄虫也只有b,冈萨洛带来的那位雄虫阁下居然达到了a。 会长捏紧手中的报告,今天冈萨洛陪着这名雄虫阁下来做鉴定,行为亲昵,他俩关系匪浅,可雄虫等级一旦上传,主星的雄保会应该马上派人来接走雄虫。 从冈萨洛手中带走雄虫,可以预见马上到来的腥风血雨,会长吸了一口凉气,把报告递回去,毫不犹豫地吩咐着:“既然已经确认了,那就尽快上传系统。” 那些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 冈萨洛心里再不情愿还是带着沈辞郁来到了一家造型设计会所,冈萨洛在和设计师谈论着自己的发型,各种市面上流行的烫染造型方案铺了一桌。 沈辞郁抽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会长约定的检测时间,怎么光脑还没有更新消息弹出来。 “叮!”一条讯息进来了,是鉴定机构发来的:沈辞郁阁下,a级雄虫,等级已更新。 沈辞郁抬头看向那只挑剔着造型的雌虫,自己的雌君果然做了正确的选择。自己也该履行之前的承诺,有点生疏地搜索到匹配系统,一个通讯请求铃声响起,光脑标注:主星雄保会。 冈萨洛听到通讯铃声,停下来交流抬头定定地看向沈辞郁,眼神中带着沈辞郁看不懂的情绪。 第103章 要求 一只生于偏远星系且异常漂亮的低级雄虫觉醒成了高级雄虫。 卡特看了两行主脑发送过来资料,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快速翻阅完资料,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雌父早逝,跟着一个赌鬼雄父艰苦度日,直到觉醒前几个月被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冈萨洛主动申请成为他的雌君。 卡特的眉头越皱越紧,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成员无论在哪个星系都是权势滔天。第九星系不是主星,一只漂亮的低级雄虫若没有任何势力旁身,不难想象对方会遭遇什么。 卡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联系对方,通讯请求却迟迟没有接通,焦虑如贪婪的青虫不断啃噬着他平静的内心,一个早已消逝多年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伴随着心头一阵隐秘的刺痛。 从沈辞郁的光脑响起通讯铃声起,冈萨洛就挥退了所有的服务员,偌大的接待室里很快只剩他们两人。 冈萨洛架着腿姿态随意坐在真皮面沙发上,只是手里揉捏着烟嘴的动作暴露雌虫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放松。 沈辞郁若有所思地停下接通的手势,冈萨洛不想让自己接这个雄保会的通讯。 至于理由,沈辞郁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原因:雄虫的等级上了a,主星那边就会接他们走,这个通讯大概就是这件事。 冈萨洛一直等着雄虫接通,看看他的最终决策,可雄虫迟迟不接通讯,这种忐忑的心情一直悬着,不耐烦地扬了扬眉:“你不接吗?” 沈辞郁闻言看向对方,确认着:“你想让我接吗?” 冈萨洛当然不想让沈辞郁接,他对雄保会没有一丝好感,之前沈辞郁生活如此艰苦时无人问津,自己好不容易养成健康合心意的雄主,就想来摘桃子。 呵!a级雄虫。 现在主星的雄保会就像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迫不及待地想把沈辞郁叼回去。 可主星雄保会来的通讯,不接更麻烦,冈萨洛微微颔首示意沈辞郁接通,雄虫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把他的全部情感给了自己吗?现在自己可要好好看看这些情感有多少分量。 通讯在自动挂断前终于接通了,卡特立刻带上官方的微笑说明着来通讯的理由。 “沈辞郁阁下,您好!我是主星雄保会的卡特,我刚接到主脑的通知,在这里恭喜您等级晋级到a级,我们将即日安排相关人员过来接您到主星。” 沈辞郁看着光脑界面中那只带着黑框眼镜的雌虫,虽然言辞官方但眼神中带着真诚的关怀与担忧,是一只负责任的虫子,客气地询问着:“非常感谢你们的安排,不过我可以不去主星吗?” 沈辞郁他们的对话,冈萨洛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他翘着二郎腿靠向沙发背,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卡特推了推眼镜,虫族群体数量太大且散落分布在广袤的宇宙星系,雄虫保护法难免会有鞭长莫及的地方。接高阶雄虫来主星是为了更安全有效的确认对方是否在原星球受到胁迫,但这个理由不能直接在通讯里挑明。 卡特继续客套地说着官方理由:“您是尊贵的a级雄虫,第九星系自然条件太恶劣,不适合娇嫩的雄虫生活,主星可以给您提供更加优渥的生活环境。” 没有高级雄虫可以拒绝搬到主星,那里可以挑选众多优质的雌虫,在雄保会严苛的保护下享受更加奢华肆意的生活。 一旁的冈萨洛烦躁地换了一条腿架起来。 沈辞郁一直分神留意着雌虫的行为,他的不耐烦表现的如此明显。 沈辞郁投去一个安抚的笑容,转头看向卡特挑明自己的态度:“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环境,并不想搬到主星来居住,但如果来主星是必经流程,我会配合你们,挑个时间来主星一趟。” 雄虫突如其来的笑容让卡特晃了下神,敛了敛神内心暗暗诧异,这位雄虫阁下居然知道雄保会这样做的原因并且对于如此诱惑不动于衷。 他仔细地辨别着光脑对面的雄虫,气色良好,神态自若,刚才他的微笑里充满了爱意,这绝不是受到虐待欺凌会展露的微笑。 卡特微微放心,在雄虫没有受到胁迫的情况下,他们的要求总是排在首位的,妥协道:“若您坚持的话,可以按照您的要求处理。” 他们再交换联系方式后,沈辞郁挂断通讯看向冈萨洛,笑眯眯地看向他,问:“满意吗?我的表现。” 冈萨洛姿态悠闲地把那根揉烂的烟扔进烟灰缸,语气平淡:“还行吧!”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暴露了雌虫满意的心情。 光脑界面还停留在匹配系统那里,沈辞郁低头继续之前的操作,输入冈萨洛的名字系统却显示无记录。 沈辞郁愣了下再次输入完整的姓名,显示结果仍是无记录。 沈辞郁略带困惑地抬头看向与设计师挑选着发型的冈萨洛,自己是a级雄虫,可以在匹配系统搜索所有的雌虫,无法检索到雌虫只有两种可能,没有打开匹配权限或者已经匹配的雌虫。 虫族貌似很久没有s级雄虫了,冈萨洛是s级雌虫没有必要关闭匹配权限,至于已经匹配的雌虫,冈萨洛明明没有—— 等下! 沈辞郁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退出匹配系统,打开自己的光脑信息界面,果然...... 关系栏那里自己与冈萨洛的名字赫然并列在一起,关系成立的日期就是自己第一天来到冈萨洛别墅的那晚。 沈辞郁之前就很疑惑,从小接受贵族行为规范的冈萨洛为什么会如此直白亲近自己,看到这个关系成立时间,一切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雌君与自己的雄主,做那些亲密之事当然是允许的。 真是符合冈萨洛大胆强势的作风。 第一天见面就确定下两人的关系,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 今天这个头发也不是非剪不可,沈辞郁站起来走向冈萨洛,他现在只想把这只雌虫带回去好好问清楚原因。 接待室巨大的落地窗对面有亮光一闪而过。 冈萨洛看到沈辞郁过来刚想开口,却不想对方突然猛的扑过来,把自己重重地压倒在地上,与此同时,落地窗在巨大的冲击下破碎,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散落一地,沈辞郁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尖叫逃窜声响起,接待室里混乱一片。 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散溢出来,冈萨洛的心猛的一沉,他抱紧怀里的雄虫,支起身体看到睚眦欲裂的一幕:沈辞郁的左腿裤子已经被血浸透。 第104章 感同身受 自从老板莫名想通不再打雄虫等级的主意后,埃文过上了踏实而忙碌的医院生活。 “谢谢埃文医生!谢谢!” “不客气,回去注意休息,按时吃药。”临近中午,埃文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活络了下筋骨心里想着,下午休息要不要再去黑市转转,上次那批药已经用完了,能不能运气好点再碰到皇室特供药。 手腕上的光脑通讯声突兀的响起,是老板的通讯,埃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在特需住院部的走廊上,眉头紧锁的斯曼快步行走着,在接到老板遭到狙击的消息后,他动用各方势力追查到杀手后,得知是雄虫中枪后匆匆赶了过来,核对着房号的斯曼在拐角处差点与一名雌虫撞在一起。 康纳急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形,看清对方后:“斯曼阁下,请当心。” “抱歉!”斯曼狼狈地道歉,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急切的询问:“康纳,雄虫阁下现在怎么样?” “无生命危险,现在麻药还没过还在睡,主人正在病房里听取埃文与一群会诊专家的诊疗结果,现在应该快结束了。”康纳往前面带路,示意斯曼跟上。 特需病房的客厅。 “沈辞郁阁下左腿上被子弹贯穿所以失血严重,万幸没有伤到骨骼,很快就可以恢复,只是......”一名正在汇报的医生犹豫地看向埃文,避害的本能让他察觉到此刻平静抽烟的老板很可怕,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下去。 冈萨洛听到中间的停顿,缓缓地抽了一口烟,声音很沉:“只是什么。” 埃文收到同事求救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老实说他也很怕。 埃文跟了老板不少年,他了解老板的脾气,冈萨洛真正起杀心的时候,言谈举止总是很平静的样子,宛如晴日下沉稳的雪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波澜。然而,这宁静只是表象,因为雪山之下有一场狂暴雪崩正在酝酿,只要有什么契机打破这场平静。 久久没有人接话,冈萨洛吐出一口惨白的烟,转头看向主治医生埃文,语气平缓:“说清楚。” 埃文不得不接过话:“呃...雄虫阁下先天不足,双腿本就虚弱,依靠觉醒期的二次生长堪堪恢复,再次受创可能会......”心跳如雷的埃文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眼一闭说完了剩余的话:“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正常行走。” 客厅里很安静落针可闻,冈萨洛轻轻地烟蒂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埃文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冷笑,消失的太快,埃文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咚咚咚。”病房门敲响随即康纳带着斯曼推门进来,道:“主人,斯曼到了。” “你们先出去吧。”老板的这句话让埃文如获大赦,忍着雀跃的心情正打算跟着同事们往门口走去,可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地狱,“埃文你留下。” 埃文眼睁睁地看着那扇象征自由的房门被同事关上,站在原地看着老板站起来走向露台,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埃文总觉得老板的左腿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冈萨洛打开了露台的移门,任由料峭的春风吹入,将室内弥漫的烟草味一扫而空,没转身看着外面的景色,听不出情绪地问:“你刚才说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正常行走,这种概率大吗?” 当然大了,毕竟伤到了神经,可埃文没胆子讲出来,他硬着头皮编着老板可以接受的最低数值:“......估计是80%......左右。” “80%?”冈萨洛转身,暗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这这还要看...恢复过程,如果复建做的好......”埃文试图留点希望,可在老板明察秋毫的目光下,最终放弃挣扎,“老板,主星那边的医疗资源更好,也许可以让雄虫阁下的腿更好的恢复。” 斯曼与康纳听到这番对话,已经可以大致明白雄虫因为枪伤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宽敞的病房客厅,只有四只雌虫,可埃文觉得自己快要压抑的窒息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间豪华的病房,去供氧室吸几口氧气,让可怜的心肺获得一丝慰藉。 半晌。 “你去联系主星的医院吧。”凭借老板的吩咐,埃文总算如愿离开了病房。 冈萨洛终于把视线看向了斯曼。 斯曼背脊一挺,心领神会道:“对方具有非常专业的反侦察能力,找到那个杀手时他已自杀,同时作案工具被销毁,查不出来是谁派来的,但我们提取了现场残留的子弹,口径7.58的子弹只有利特尔公司生产的j300狙击枪会用到,这种型号的枪是专供皇室守卫使用,市面上并不流通,老板,现在这种情况......” 皇室专供。 冈萨洛闭了闭眼,上次车祸忍了下来,对方还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专挑着自己捏甚至伤害了自己的雄主。 冈萨洛轻笑一声,果然低调退缩不适合留着阿什克罗夫特家族血液的虫子,主动出击才符合他们的作风。 他神情漠然地看向康纳,开口:“康纳,给主星本家打个通讯。” “好的,主人。”康纳打开光脑,轻声询问:“需要说什么?” “过几日我会来主星住一段时间。”冈萨洛顿了顿,声音低沉冷酷,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还有,我要某只虫子的命。” 沈辞郁醒过来的时候,冈萨洛就站在床边俯视着自己,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的雕塑,注意到雄虫醒了,低声问道:“还疼吗?” 麻药劲还没完全褪去,疼痛感不是很明显,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沈辞郁摇了摇头。 雄虫那么娇气,连打针都怕疼何况这么严重的枪伤。冈萨洛笃定地否认:“疼的,我知道的。” 雄主为保护雌君受如此重的伤,在虫族社会雌虫估计要愧疚到自闭。 冈萨洛一直站着看着自己,表情太肃穆,沈辞郁想逗逗他让他放松点,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告诉我,你很疼。”冈萨洛看着雄虫泛白的嘴唇,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沈辞郁有点惊讶,一向嘴硬的冈萨洛居然也会说这种肉麻的情话,果然挡枪受伤的行为给冈萨洛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刚想张嘴安慰,可冈萨洛的下一句话让他的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基因高度相配的伴侣是可以感知对方的感觉的。” 第105章 相互吸引 基因高度相配。 即使主观意志再抗拒,生理会本能的去感知对方的一切,像这次枪伤的疼痛,像上次的感冒,亦或是...... 前世亲眼目睹自己死亡带给他的折磨。 自从那天在医院冈萨洛主动告知这个原因,沈辞郁用光脑查阅进一步理解后,对冈萨洛的心疼,如同回南天里的返潮,悄无声息地一层层涌上心头,从现世的边角开始,逐渐扩散,最后弥漫至前世的记忆深处。 沈辞郁心情沉重地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前世那只偏执强势的雌虫早早地单方面定下了自己的雄主,优渥的物质条件养不好也留不住自己的雄主,甚至一次也没有获得雄主的安抚就成了未亡虫,眼睁睁地看着雄主宁可死亡也要逃离自己,活着却要不断感知濒死的体验,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沈辞郁、沈辞郁......” “嗯,我在。”听到冈萨洛叫自己,沈辞郁下意识应了一声,支起身体,只见冈萨洛蜷缩在房间的角落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回应,仍浑身颤抖着继续地低声叫着自己名字。 冈萨洛的状况明显不对,沈辞郁起身下床快步走过去,走到几步突然脚步停了下来。 沈辞郁看向自己的腿,刚才步伐流畅绝,绝不是平时自己的步伐,所以...... 自己在做梦。 随着心结的解开两人关系融洽,沈辞郁已经许久没有梦到前世了,这段时间可能是一直想着冈萨洛袒露的秘密,居然又梦到了前世的那幕。 角落里的冈萨洛搂紧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在安慰什么,疯癫地自言自语:“别急,别急,等这边处理干净,我们马上就去他那里。” 这场景以前沈辞郁也梦到过,不过那时的自己不懂,以为雌虫是被发情期的痛苦折磨,现在他知道了,冈萨洛是在安慰体内悲鸣的五脏六腑。 沈辞郁的眼角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上辈子自己走后,冈萨洛是怎么熬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日夜夜。 走到冈萨洛面前,蹲下去注视着这只痛苦的雌虫,冈萨洛整个人消瘦的厉害,原本闪耀的金色发丝失去光泽,宛如一捆干涸的稻草,凌乱的散落在额前,狼狈不堪。 沈辞郁伸手想帮他理下发丝,手指却无法触碰到对方,怔愣的看了一会,最终颓然的垂下手。 冈萨洛像个无助的虫崽,喃喃低语:“......沈辞郁,我好疼,我好疼......你抱抱我......” 沈辞郁的眼角有点酸涩,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下去,他跪下来依言虚虚地搂住雌虫,只可惜梦境中的冈萨洛看不到也听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都无法传递给对方,沈辞郁仍机械地重复着:“不疼,我不疼,你也不需要疼。”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安慰对方,也安慰自己。 绝望的雌虫仿佛忍受不了什么,嘴角溢出痛苦的呜咽声,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心无所依。 梦境太沉重以至于沈辞郁醒来时,枕面上一片湿润,伸手去摸身边的雌虫,只摸到冰凉一片。 床的另一边没有冈洛萨,冰凉的温度说明雌虫已经离开许久。 沈辞郁缓缓起身,视线在昏暗的房间里逡巡,最终在阳台那里发现了忽明忽暗的红点。 冈萨洛在阳台抽烟。 半夜,冈萨洛若有所觉的醒来看到沈辞郁面色痛苦,眼角有泪痕滑过,呼吸一窒,自从沈辞郁腿伤治愈出院后,没有再疼过的左腿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掀开被褥,注视着雄虫那条已经恢复如初的左腿,上面的疤痕已经通过高昂的修复液消除,完全看不出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 可是沈辞郁行走还是如埃文预料那般,甚至比之前的缓慢行走还不如。 心事重重的冈萨洛睡意全无,下床去阳台点了根烟,却没抽,他从不在沈辞郁面前抽烟,此刻烦躁的心情忍不住想闻点烟味来缓解下。 冈萨洛看着指间的飘起袅袅白烟,怔怔出神,他游走商场多年,深谙如何有效地折磨竞争对手:得到过再失去,这是所有虫子无法忍受的。可当这种酷刑落在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雄虫上面,就不是很美妙了。 沈辞郁从小就腿脚不便,好不容易熬过危险的觉醒期,才享受了健康行走没几天,因为自己招致的厄运让他彻底的失去正常行走的机会。 愧疚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房内的雄虫醒了。 直到身后的玻璃移门被推开,冈萨洛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未燃尽的烟掐灭,转身道:“晚上外面凉,快回去!” 沈辞郁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握住冈萨洛的手,很凉,劝道:“一起回去吧。” 冈萨洛扭开头,不敢与沈辞郁对视,低低应了一声:“嗯,好的。”安静地由着沈辞郁拉自己回房间,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那条行走不自然的腿上。 沈辞郁把冈萨洛按回床上,问:“怎么大晚上在外面吹风?” 雌虫似乎不敢面对自己侧过身,闷闷地道:“你腿又疼了,是吧?” 沈辞郁有点困惑:“没有啊。” “你骗我,明明你刚才睡梦中都被疼哭了。” 沈辞郁词穷,自己梦境中的反应被雌虫看到并成功误会了。 他用手指梳理着冈萨洛漂亮的金发,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注意到雌虫后颈金色的虫纹黯淡了不少,这段时间养伤,冈萨洛一改往常的纠缠,没有提任何这方面的需求,确实让这只雌虫空虚许久。 被标记却久久得不到浇灌的雌虫,他们的内心确实会变得不稳定,更容易胡思乱想。 雄主没有及时安抚雌君,确实不称职。 冈萨洛因为愧疚不敢面对雄虫,但很快他坚持不下去了,因为他闻到了岩兰草的味道,他倏然转过身,眉头皱起,看着床边坐着的雄虫:“别闹!你才刚出院。” 沈辞郁笑着俯身亲了亲冈萨洛的嘴角:“这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不疼了。” 冈萨洛面对沈辞郁的信息素永远无法拒绝,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渴求。 沈辞郁垂眸看着**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雌虫耳边求证:“你第一次把我抱到别墅那晚,去换了衣服,是不是闻到我的信息素味道,你*了。” 沈辞郁是实干派,从来不讲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相处这么久还是首次,还一脸正经的样子说出来,冈萨洛觉得...... 要死了! 他更有感觉了。 基因的高度匹配,彼此之间的生理感应如同磁力场一般相互吸引,不仅仅是对雌虫有影响,雄虫同样也会有影响,只是生理结构的不同,雄虫的反应没有像雌虫那样明显。 这也是冈萨洛总能挑起自己寡淡的兴致的原因。 沈辞郁看着身下的雌虫虚虚抓着自己的长发,黑色的发丝缠在对方的手腕,用力俯身,雌虫气息顿时紊乱了一瞬。 精疲力尽的冈萨洛趴在雄虫怀里,雄虫的信息素喂饱了自己,也填平了体内不安的漏洞。 沈辞郁:“这下总相信了吧?” 冈萨洛没有回应,闭着眼睛装睡。 沈辞郁不急,他总有办法让固执的雌虫开口,轻轻按了按雌虫的腹部。 冈萨洛瞬间清醒过来,往旁边躲了躲:“信了!信了!别按!” 见冈萨洛这么精神,沈辞郁从床头柜里把自己那颗平安扣拿出来,递给冈萨洛,微微低头,说:“白天有空的时候我重新缠好了,这次不会轻易掉了,你帮我戴上吧!” 冈萨洛接过平安扣微微出神,那天沈辞郁的平安扣绳结莫名掉了,是不是就预示会发生什么,只是当时两人都没有引起重视。 冈萨洛向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次他郑重地给沈辞郁戴上,语气认真:“以后平安扣不可以离身。” “嗯,好的。” 第106章 氪金 “今晚0:00正式开放内测端口,为了第一时间反馈玩家问题......”冈萨洛推开门进来时,他的光脑里传来会议主持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坐在沙发上的沈辞郁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进来的冈萨洛。 他们来到主星已经一个月了,最近这段时间冈萨洛很忙,白天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但到了晚上忙碌的雌虫总会如候鸟般按时归来,从不缺勤。 随着梦境中时间节点的临近,沈辞郁隐隐知道雌虫在忙碌什么,潜在的风险已经全部拔除,冈萨洛肯定有他的安排,沈辞郁也不过问。 沈辞郁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冈萨洛惹麻烦,白天康纳陪着自己去医院接受专家的康复治疗,结束后直接回冈萨洛在主星的住所,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从不改变。 冈萨洛闭了线上会议的麦,道:“我回来了。” “嗯,时间刚好。”沈辞郁站起来走向餐厅,招呼着:“康纳已经安排好晚饭,过来吃吧。” 冈萨洛上前搀扶,他的眼神下意识地落在那条行走不自然的左腿上,主星的医疗资源确实比第九星系强,埃文联系的医院也很对口,可毕竟雄虫的腿积弱已久,再多的资源砸下去终究收效甚微。 冈萨洛沉默地看着,眼神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辞郁已经在餐桌上坐定,见冈萨洛还站在一旁兀自出神,不用猜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无奈地拉了拉他的手臂,提醒:“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冈萨洛回过神缓缓走过去,沈辞郁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行走不便对他而言只是生活中一场轻轻洒落无需撑伞的细雨。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雄虫对自己无声的安慰。 康纳跟自己汇报过,沈辞郁来到温暖舒适的主星这么久,却从未想出去走走,生活一如第九星系的别墅,寡淡无趣。 按照自己的性格,雄虫这样安静乖顺地待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冈萨洛应该会很满意,可当放在沈辞郁的身上,冈萨洛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方大抵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才不想出去。 光脑上的会议快要接近尾声,冈萨洛坐在餐椅上收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打开一个网站把页面立体展示出来。 “若是在家无聊,明天你可以下载这款游戏玩下,整体审美还挺不错的。”说完,冈萨洛想起来这款游戏的受众是雌虫,让身为雄虫的沈辞郁玩感觉不妥,收回光脑屏幕,生硬的转移:“呃...要不你还是看看星河工作室的其他几款游戏......” 沈辞郁原本不在意勺了一碗汤正要喝,可冈萨洛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反而来了兴趣,放下碗筷主动打开自己光脑的搜索星河工作室,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想到让我玩游——” 问话截然而止,沈辞郁看到了冈萨洛推荐的那款游戏的pv就挂在工作室网站的首页,一进去就自动播放。 沈辞郁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与虫族审美截然不同的画风以及莫名熟悉的游戏套路。 沈辞郁作为人时也玩过不少游戏,虽然没有玩过乙游,但也在游戏直播中看过几次,大致了解怎么回事。 沈辞郁快速翻阅完网页,点点头,赞成道:“这款游戏的审美确实与众不同,是工作室的哪位资深画师牵头的?” “是工作室新招的画师。”冈萨洛想了想,反正游戏里面的设定都是雄虫,沈辞郁就算想玩也没什么大问题,主动介绍着:“叫顾维,估计还在读书,年轻虫子的想法确实有点意思,他说,现实中的雄虫不好相处,所以在游戏里设定的雄虫要善解虫意、温和有礼,满足雌虫的幻想......” 沈辞郁听着冈萨洛的介绍,暗暗思忖,看样子那位叫顾维的画师极有可能也是老乡,不过他居然来工作室打工,难道穿越成雌虫了。 想到虫族社会对雌虫不是很友好,沈辞郁决定帮这名老乡一把:“冈萨洛,这游戏反响好的话,就给员工涨点工资吧。” 冈萨洛本来打算中断会议的手一顿,打开麦说:“如果这次内测结果理想,各位年终奖翻倍!” “谢谢老板!” “谢谢老板……” 在一片感谢中,冈萨洛看向雄虫,用眼神示意:这样可以了吧。 沈辞郁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已示态度。 冈萨洛吃着雄主亲自加给自己的菜,想着:雄虫玩雄虫恋爱游戏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第二天,冈萨洛还是觉得有问题,而且有点大。 “叮!您的雄主有一笔消费支出,付款给星河工作室。” “叮!您的雄主有一笔消费支出,付款给星河工作室。” “叮!您的雄主有一笔消费支出......” 他的光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来付费提示,“叮叮叮”的声音,引得同行的赛门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冈萨洛不动声色地调成了静音,浏览着扣款记录。 自从两人关系摊牌后,冈萨洛就与沈辞郁共享了资金账户,可沈辞郁没有消费欲望,从来没有动用过,这还是第一次,就这点时间雄虫又往那款游戏里氪了一笔。 冈萨洛眼神微眯,若有所思。 佩雷说的没错,雄虫果然喜欢玩游戏,也许可以给沈辞郁整一个适合他的...... “是你的雄主的消费提示。”赛门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打断了冈萨洛的思考。 冈萨洛把光脑息屏,自己带沈辞郁来主星治疗这事肯定瞒不过赛门的侦查,大方地承认:“嗯。” “你的雄主很不错。”赛门点点头,直白地称赞,他已经查清了冈萨洛与他雄主发生的事,鲜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羡慕,快的让冈萨洛根本没有察觉,低声道:“你确实应该用某虫子的命祭奠那条腿。” 冈萨洛冷笑一声,暗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我这些天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107章 拜访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希望这样可以平息你的愤怒以及......” 冈萨洛得到那位殿下的承诺,满意的退出去,站在门口差不多快抽完一根烟,赛门才姗姗出来。 冈萨洛斜了他一眼,吐出一口烟,凉凉地说:“本家那几位老家伙胆子还挺大的,居然把这事交给你办理。” “前辈们毕竟上了年纪,作为小辈应该替他们分担。”赛门平静地说着场面话。 至于是委以重任还是事情败露时的弃子,在尘埃落定之前都是未知数。 冈萨洛眯起眼睛打量着赛门,他平日里一声不吭的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其实骨子里比自己更像阿什克罗夫特家族。 大胆激进,会谋划,就像上次家族会议透露信息给自己,那时候他就再打自己主意...... “你雄主那边的警卫已经按照要求落实好了。”赛门走向停机处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提醒道:“不过在主星,雄虫的安全倒不用担心,你更应该担心雄虫身边会不会多雌虫出来。” 即使冈萨洛的雄主不出去招惹,也会有虫子主动上门。 一只高级雄虫,在以高级雄虫为尊的虫族社会...... 向来对这类八卦不感兴趣的赛门居然起了一丝好奇,以冈萨洛霸道的性格会愿意与其他雌虫分享雄虫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冈萨洛声音沉了沉,把烟蒂掐灭在垃圾桶上,大步走向飞行器。 赛门透过飞行器的舷窗看着冈萨洛的飞行器离开,收回视线点火启动。 赛门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从自己选择走这条路的那刻起,家族里所有成员他筛选几遍,冈萨洛是最佳的合作对象,可他刚愎自负惯了,愿不愿意与自己合作很难说。 一切的转机就在那只雄虫,在得知冈萨洛这种性格的虫子居然有了雄主,还是他主动选的这个消息时,赛门还抽空同情了一下那只倒霉的雄虫。 可很快他就打脸了,那只天天被关在别墅的雄虫竟主动帮冈萨洛挡枪受重伤,单向强制居然是双向奔赴。 赛门轻踩油门,性能优越的飞行器在空中留下一条笔直的飞机云。 看样子除了处理大殿下事情之余还可以看一出好戏。 * 卡特今天行程安排的很紧凑,上午了解完顾维殿下的乌龙事后马不停蹄的回去准备沈辞郁阁下的拜访。 这位雄虫阁下来主星这么久终于联系了自己。 虽然后续通过光脑交流,旁敲侧击的打探过几次对方的生活情况,问答之间没有发现问题,卡特仍不放心这位雄虫阁下。 雄虫对于雌虫有着天然的吸引力,更别说这位还异常漂亮,还来自鞭长莫及的第九星系。 思及此,卡特内心有点阴郁,有些荒凉落后的行星曾发生过一些不好的案件,雌虫凭借体能上的优势对雄虫实施变相的软囚禁。 主星雄保会人员永远都是紧缺的,除制度健全的富裕星系,一些偏远星系上雄保会的监管或多或少收到了当地权势的影响,这就注定了能被主星保护的永远只有高级雄虫。 下午,卡特准时出现在雄虫的住所门口。 透过茂盛的树荫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这栋白色的小别墅,这个地段的别墅群安保措施严密,绿化工作做得非常出色,环境清幽私密,深受在虫族社会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虫员喜爱。 适合静居也同样适合软禁。 卡特检查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无误后按响了门铃。 康纳接卡特进来时,沈辞郁在玩游戏,确切地说在往那款游戏里面充钱。 考虑到顾维这位老乡是雌虫,冈萨洛的性格摆在那里,沈辞郁不能直接去接触对方,能做的就往里面充点钱支援下他。 沈辞郁太投入以至于卡特走进客厅时,一时没有注意到。 卡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沈辞郁,以往在光脑交流总怀疑对方开了美颜,没想到现实中真长这样。 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眉目微垂地看着光脑,与顾维殿下的截然不同的外貌风格。 顾维殿下长得嫩,即使成年过了觉醒期还跟个虫崽一样总会让雌虫忍不住想去照顾,而这位阁下则会激发雌虫内心深处的占有欲,就像一块美玉适合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独自品鉴把玩。 “家主,您预约的卡特阁下到了。”自从主人公开关系后,康纳就改了对小主人的称呼,没有丝毫的不适,仿佛理应如此。 闻言沈辞郁充值的动作一顿,熄灭了光脑屏幕,抬头伸手示意对方落座,举手投足之间一片平和淡然,有几分世家贵族娇养出来的气度。 “抱歉,我刚才玩光脑有点太投入,一时没有注意。”沈辞郁没有起身迎接,站立会暴露腿部的不自然,他不想给冈萨洛带来额外的麻烦。 当时受伤住院,第九星系的雄保会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询问情况。 一只高级雄虫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是枪伤,即使冈萨洛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不了了之。 “过段时间我会去主星,这件事我会直接跟主星雄保会工作人员说的,各位请回吧!”最后还是沈辞郁听到病房外面的争执,下床走出来主动开口,才打发走了当地的雄保会工作人员。 “该抱歉的是我,占用您宝贵的时间。”卡特坐到对面沙发上客套着,完全不介意雄虫略带傲慢的行为。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雄虫都像顾维殿下一样亲切随和,更何况对方是珍贵的a级雄虫,有狂妄的资格,主动邀请落座的行为已经很让卡特诧异对方的教养。 谈话间,康纳已经将红茶与奶油松饼放置在他们之间的茶几上,微微躬身后退到雄虫背后,安静的垂眸,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辞郁注意到卡特的视线落在身后的康纳上,轻呷了一口红茶,转头微笑道:“康纳,主卧的床单需要更换了,早上忘记跟你说了。” “好的,家主,我马上去。”康纳点头,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位雄虫阁下很聪明也很敏锐。 a级雄虫有如此头脑凭借雄虫信息素对雌虫的天然压制,刚才那位管家对雄虫阁下言听计从,态度恭敬,卡特已经确信一半对方之前的话,现在的问题是在雄虫觉醒前是否有受到欺凌。 卡特说:“非常感谢阁下,为我接下来的问话提供良好的环境。” “配合雄保会,这些是我应该的做的。” 卡特打开光脑的调查页面,询问道:“阁下,我想确认下,您在觉醒前是否有受到来自雌虫的任何让您不满的对待吗?” 沈辞郁没有直接回答,又喝了一口茶,道:“卡特阁下,你应该知道虫族社会很现实,这个在第九星系更加表现的赤裸,一只漂亮的低级雄虫要想保护好自己很难。” 卡特配合的点点头。 沈辞郁把茶杯轻柔地放到茶几上:“那里雌虫的有些手段在你看来完全不符合雄虫保护法的行为,但放在第九星系恰恰是一种保护。” 前世的自己无知者无畏,也是这样认为雌虫凭借等级权势压制,欺负软禁自己,殊不知自己每次的逃离都让冈萨洛担心焦虑。 卡特停下登记的动作,这位聪明的雄虫阁下非常清楚自己询问的核心,也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希望自己明白理解他的意思。 卡特并不是死板的雄保会工作人员,收了调查页面,回答:“既然阁下这么说,我想我应该可以理解。” 卡特如自己估计的那样,沈辞郁笑了下,把镶金边的洁白骨瓷茶杯往卡特方向推了推:“阁下,你可以尝下,康纳泡的红茶味道很好。” “谢谢。”卡特双手接过茶杯,汤色红艳剔透,口感醇厚甘甜,确实是一杯好茶。 卡特喝完手中的红茶,放回桌上站起来:“既然已经确认阁下的生活没有问题,我就不打扰了。” 沈辞郁正要打铃让康纳送客。 卡特想到上午回来路上西拉与他同事的交流内容,提了一句:“此外有件事情需要告知您,您还是f级雄虫时,您目前的雌君就主动申请您成为他的雄主,现在您作为高级雄虫有权利可以重新选择雌君.....” 推门进来的冈萨洛刚好听到这句话,浑身僵硬了一瞬。 第108章 尾声 虫族为了促进繁衍,法律面前虫虫并不平等,只要不触及帝国核心利益,对雄虫总是偏爱的,对高级雄虫更是无底线的纵容。 沈辞郁听到卡特这番话,因为与人族的理念大相径庭而愣了一会,细细咀嚼一番才慢慢回过神来。 雄虫从小在这种社会风气下难怪都被养废了,年轻时候的冈萨洛也是这种风气的受害者。 可虫族这种情况积重难返,沈辞郁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与野心去改变,他能做的就只有守护好他那别扭的雌君。 沈辞郁微微叹了一口气,按下呼叫铃,让康纳下来送客,转头看向卡特。 * 赛门的提醒,冈萨洛怎么会不知道。 决定带雄虫来主星治疗相当于把决定权交给了对方,是沈辞郁的行为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让冈萨洛有胆量这么干。 冈萨洛不否认他有赌的成分,赌沈辞郁对自己的真心 “作为高级雄虫有权利可以重新选择雌君.....”听到雄保会工作人员的这句话,冈萨洛抓紧门把手,该来的还是来了。 赌赢了最好,万一赌输了...... 冈萨洛心里冷笑一声,输了又有什么关系,他冈萨洛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雄虫清朗干脆的声音传来,如同天籁救世人于苦难挣扎之中:“不需要,我对现在的雌君很满意。” 冈萨洛紧握的手一松。 看吧!他赌赢了,他的雄主没让他失望。 不过...... 主星的雄保会真是太惹人厌了。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回第九星系,好不好。”吃晚饭时冈萨洛提议道。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句句。 沈辞郁神色如常,点头同意:“好的。” 雄虫都不问一下原因就同意,这冈萨洛很满意,晚上更热情了,坚持要在上面,沈辞郁由着他,结果雌虫中途就撑不住滑了下来。 冈萨洛趴在床上,累的手指都动不了,基因高度匹配对自己的影响太大了,别的雌虫都是全程出力,接受完雄虫的安抚后体力充沛伺候雄虫,可自己每次都软成一摊烂泥,最后都是雄主帮忙善后。 沈辞郁看了眼今天刚让康纳更换的床单,认命的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单,还是自己换吧! 冈萨洛看着换床单的沈辞郁,莫名叫了一声:“雄主。” “嗯,怎么了?”沈辞郁停下动作,询问的眼神看过来,这只强势的雌虫大概觉得叫自己雄主降了自己的气势,只在有目的或者被逼紧了才会叫自己雄主,平日里都不会主动开口。 “没事,就是想叫一下。”冈萨洛说完就扭过头,他觉得有点丢虫,自己肯定是被刚才爽的找不到北了,脑子懵了管不住嘴。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其中有件小事,让沈辞郁有点吃惊。 听到冈萨洛联系斯曼寄一块秘银样品过来,沈辞郁对这个东西很敏感,就询问了一句。 “不需要这么麻烦,你把上次给我那块拿过去,大小刚好。”沈辞郁每每看到那块矿石到,总会让他想起前世凄凉的结局,放着还不如送人。 冈萨洛回来时,沈辞郁注意到雌虫身穿的衣服不是之前出门那件,似乎是商场买的,没有以往定制的合身。 “你早上的那件衣服呢?” “沾了雄虫的味道,扔了。”沈辞郁眉角微扬,冈萨洛解释:“那个画师他是只雄虫!” 似乎怕沈辞郁不相信,冈萨洛急忙补充了一句:“有点蠢的雄虫。” 原来老乡是雄虫啊! 沈辞郁暗暗思忖:雄虫假装雌虫出来打工赚钱,联想了到自己的处境,只有家境贫寒的低级雄虫会这么干。 冈萨洛:“你不是很喜欢他制作的游戏风格吗?我让约个时间他来见你,顺便讨论下关于脑机游戏的制作。” 那只雄虫心思单纯,看起来不如自己的雄主聪明,正好可以给沈辞郁做个伴。 都是雄虫,冈萨洛很放心。 可当后来的后来两只样貌出色的雄虫神情举止亲昵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无形之中有什么隔在中间,冈萨洛又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啧!果然主星不适合自己,还是尽快带沈辞郁回第九星系稳妥。 沈辞郁心里掐算着日期,在前世的冈萨洛结局的那天,光脑主动弹出消息:大殿下克莱瑟被正式确认为皇室继承人。 只有涉及帝国核心利益的重要消息,光脑才会主动推送给全体虫员,沈辞郁打开里面内容很简短,差不多与标题一样的意思。 字越少,事越大。 底下的评论已经炸锅了。 “皇室其他消息没有透露,不过据小道说三殿下利亚被摘除翅翼流放荒星了。” “大殿下克莱瑟宅心仁厚,不忍心手刃兄弟。” “我才睡了一觉感觉错过了很多瓜,不懂就问:发生了什么......” “三殿下的爪牙洛威尔家的雌虫都被枪毙了,只有雄虫还活着,啧啧!生不如死。” “那几只雄虫进了监狱,据说裤子都没有机会提上,马上要关到军雌疗养院度过余生。” “军雌疗养院!雄虫去那个地方会被榨干的吧!” “洛威尔家的雄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还记得很久以前他们给雌虫下药迷奸,还有虐待自己的雌侍......” “哈哈!大快虫心......” 虫族很珍惜雄虫,可一旦侵害帝国核心利益,对雄虫的偏爱也收回,留给他们的只有价值最大化。 沈辞郁缓缓坐到沙发,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们迎来了全新的未来。 与此同时,冈萨洛在一位皇室守卫的带领下登上了即将押送三殿下利亚前往荒星的星舰。 利亚被被关押在牢房,他后背的翅翼刚被摘除,手术人员似乎觉得流放荒星也活不下来,没有做什么止血处理,草草的包扎了下,现在后背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 利亚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叫守卫派个医生过来,突然左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血液正在将小腿染红。 “扑通”一声,利亚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上,哀嚎声不绝于耳。 冈萨洛拎着j300狙击枪慢慢走牢房栅栏前,嘲讽道:“口径7.58子弹会直接贯穿腿部,殿下不用担心留在体内影响你的康复。” 牢房内的利亚无法回话,他此刻全身疼痛难忍,冷汗涔涔而下。 “殿下,才这样就受不了了,你也太差劲了。”皇室守卫打开了牢房门,冈萨洛走进去用脚踩住中枪的那条腿,用力碾了碾,语气狠厉:“你那一枪打在我的雄主这个的位置,他可不像你这么狼狈。” “啊啊啊!”利亚惨叫起来,趴在地上抬起头眼神凶狠看着冈萨洛,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只贱虫!居然敢......私自对我用刑......” 冈萨洛原以为亲自手刃伤害沈辞郁的虫子时会很满足,可是此刻他觉得无趣极了,没有以往折磨对手的愉悦,感觉是在浪费时间,在这里听对方瞎叫还不如回去陪自己的雄主。 想到这,不等对方说完,他对准利亚的额头,毫不犹豫的开枪。 枪响之后,曾经的帝国三殿下的额头被子弹洞穿,温热的血液涌出,染红了他那张惊恐定格的面容。 “走了。”冈萨洛把j300狙击枪还给皇室守卫,转身出了牢房。 守卫看都不看牢房里面已经凉透的雌虫,照常关上牢房门,脸色平静的仿佛从未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 曾经的帝国三殿下死后如路边的野草,不值得任何虫关注。 冈萨洛上了飞行器拉升到一定高度后就一脚油门急速往家的方向驶去。 他想自己那漂亮聪明的雄主了,很想。 康纳看到家主今天似乎有点焦躁,以往都是在沙发上安静的看书或者玩光脑等主人回来,今天一反常态坚持要去门口等主人回来。 冈萨洛一下飞行器,就看到沈辞郁站在门口,看到自己,雄虫伸出双手,温和的笑道:“冈萨洛,你回来了。” 仿佛雄虫跨越无尽的岁月,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归来。 冈洛萨心脏突然间酸软的不行,他快步上前,把沈辞郁搂进怀里,低沉而温柔:“嗯,我回来了。” 第109章 克莱瑟 “呜......”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一身血污的克莱瑟在一堆飞行器爆炸的残骸中醒来,全身剧痛,不断流失的血液让他眼前发黑,唯一能动的几根右手指在腰间艰难地摸索着。 他被暗算了。 这次侦查任务途中,他的飞行器在经过这个偏远小行星时突然失控,这突发情况对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军雌而言原本不算什么大问题,凭借多年的操纵机械的经验,克莱瑟努力操控着飞行器,冲向下方的小行星,准备迫降。 飞行器以远超过安全速度穿越大气层,摩擦产生的热量瞬间融化了飞行器的外层材料,外壳像被剥离的洋葱一样,一层层地剥落,带着炽热的火焰,追随着飞行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轨迹,如流星划破夜空。 高速坠落,驾驶舱里的克莱瑟面不改色,双手稳稳地扣紧操作杆,紧紧盯着距地距离仪表盘上不断下降的的数值,等待着恰当的时机拉升减速。 米,米,米。 就这个距离! 克莱瑟屏住呼吸,准备拉动操作杆的瞬间,他的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疼痛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片,在他的脑海中无情地切割,每一次刺痛都让他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声,思维瞬间变得混乱不堪,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操纵飞行器。 这是精神力崩溃的表现! 自己的精神力状态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状态,绝不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自己被下药了。 9000米,8000米,7000米。 仪表盘中的数据在急速往下掉。 现在来不及细究原因,自己的状态无法手动降落飞行器,视线因疼痛已经变得模糊而扭曲,克莱瑟看不清眼前的控制台,用手摸索着,肌肉记忆清楚地记着飞行器的紧急降落的按钮的位置与样式,一拳砸下去。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警告!伞舱盖异样,无法拉出引导伞!” 克莱瑟暗骂一声,忍着精神力的剧痛,艰难地解着安全带,简单的按压式结构,居然按几次才解开,扶着舱壁往舱门挪去。 6000米,5000米,4000米。 克莱瑟用掌纹解锁,强制开启舱门,机身内部瞬间失压,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冲出,形成了一个猛烈的旋涡,克莱瑟猝不及防,身体瞬间被猛地吸扯而出。 在这铺天盖地的眩晕中,克莱瑟的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求生的本能让克莱瑟从翅囊中打开自己的翅膀,用力挥舞试图减缓下降的速度。 然而,不远处的飞行器突然爆炸,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冲击波。顷刻间,惊涛骇浪般的能量以及四处飞溅的残骸迎面击来,克莱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飞行器失控,紧急降落故障,精神力崩溃,一环套着一环,有虫子想让他死的彻彻底底,至于暗算他的是敌方还是己方,克莱瑟心里很清楚。 克莱瑟收回回忆的思绪,心里冷笑一声,目前自己这种身体状况对方已经成功大半了,不过自己还有转机。 克莱瑟右手指已经摸到了衣袋口,里面有虫皇陛下给自己的急救药。 这次远征出发前,虫皇陛下似乎有所察觉帝国平静政坛下的暗流涌动,将一盒药给了自己:“......万一遇到危急情况,这个可以给你留有缓冲时间,一切小心......” 手指探进衣袋寻找了一番,克莱瑟心沉了下去。 衣袋里面是空的,里面的药被拿走了。 自己的军装,这段时间只有自己的副官帕克可以接触到,原来他也已经背叛了,现在的第一军已经被渗透到这种程度了。 当普通人意外遭受如此重创跌落地狱,手中还握有一根纤细的蜘蛛丝,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当这根蜘蛛丝断裂,再次坠入深渊,他们极有可能彻底崩溃,可是克莱瑟很快冷静下来,估计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情况非常不好。 全身多处骨折,大量的碎片扎进体内导致失血严重,飞行器近距离爆炸伤到了骨翼,翅膀无法收回体内,翅面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克莱瑟神色凝重起来,雌虫身体受伤可以凭借自身的强大的恢复力治愈,除了翅膀,一旦受伤很难恢复,如果伤及根骨,就再也无法康复。 精神层面的剧痛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克莱瑟忍不住闷哼一声,双眸紧闭,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生理上的伤口固然严重,但精神力的状况更是岌岌可危。 精神力已经遭受两次崩溃带来的疼痛,等级不知道跌落到什么程度,克莱瑟担心在继续下跌加上自己的身体状况,精神力极有可能无法维持人形。 克莱瑟喘了一口气大脑快速思考着,现在能让自己活的更长久的唯一办法是趁自己理智还在主动变成原始的虫形,降低精神力的损耗保持理智,而且虫形可以更好的治愈身体的伤口。 现在克莱瑟唯一庆幸的是这是一个偏远行星,虫烟稀少,不用担心自己巨大的虫形吓到无辜的虫子。 手背青筋暴突,紧接着后背如同弓弦般紧绷,仿佛在积聚着某种力量,浑身骨骼发出沉闷的咔咔声响,军装不堪重负,瞬间被撑破,化为片片碎布散落一地。 身体的负担果然减轻不少,克莱瑟现在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刚一抬头,虫化的肢体瞬间僵硬,他的复眼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 距离克莱瑟所在小行星2.53 au的一个地下黑市拍卖场。 “一万星币一次!” “一万星币两次!” “一万星币三次!” 一锤定音,拍卖师高声道:“恭喜78号客人拍下皇家特效药!” 皇室特供的续命药唉! 一万星币就到手了,埃文激动地搓了搓手,自己捡了个大漏。 这种有市无价皇室内部药居然出现在如此偏远的小拍卖场,万幸没多少虫子识货,以为是主办方拿出来圈钱的噱头,反倒是便宜自己了。 埃文爽快地划了星币到主办方账户,兴冲冲地取了拍品离开拍卖场。 拍卖场后台,一只黄发雌虫拿到星币卡,用光脑一查余额,不可置信道:“那个药只值这么一点星币!” “一万星币,扣除15%的佣金,就只有这个价了。”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道,心里很不满,一个假借皇室名头的药品还以为是什么值钱宝贝,简直浪费时间。 黄发雌虫还想上前理论:“艹!不会是你们私吞了吧!这可是——” “保安,把他扔出去!”地下拍卖场工作人员皱起眉头,说完转身离开。 同行的另一只雌虫拉住黄发雌虫,低声道:“算了,时间拖得太长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跟副官帕克报告,东西已经销毁掉了。” 第110章 初遇 棠风奕已经在这个山林走了四天了。 他扯下之前在树枝上做记号用的布条,有点苦恼地皱了皱眉,这几天大概摸了一遍自己所在山林的布局,看着完全陌生的地形,棠风奕拉了拉药篓的带子,不得不承认一个惨淡的现实。 他迷路了。 棠风奕无语抚额,他居然在村子边上跑了十多年的山里面迷路了。 已经走了一个上午了,棠风奕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着歇脚,一边清点着药篓里的干粮一边心里盘算着,再不回去晒在自家院子里的草药估计都要报废了,虽然不是值钱的草药,可棠风奕不免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辛苦种出来的,还有养的那几只实验用的小白鼠大概也要饿死了...... 自己再找不到回去的路估计也要饿死在这山林里,棠风奕仰头透过头顶茂密的树荫看了看太阳,现在几点了? 手习惯性地去拿手机,摸了摸屏幕没亮起才想起来昨晚已经没电强制关机了,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安慰自己反正山里没有信号,手机也没有什么用。 无法联系外界棠风奕也没多焦虑,因为没有家人会担心自己,估计还要过几天淳朴的村民才会发现自己失联了。 因为自己是孤儿,幼年时被师父收养,师父姓棠是村子里唯一的老医生,棠风奕跟了师父的姓,名字也是师父取得,他让棠风奕叫他师父,教授自己医药知识,希望将来有点技能傍身以后有碗饭吃。 师父是个温和儒雅的人,透过鬓白的头发依稀可以窥见其年轻时的风华,可他孤身一人,闭口不谈自己的过往,棠风奕只在村民口中听过师父曾在事业巅峰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得不急流勇退,来到了小山村隐居在,靠给村民看病微薄度日。 前几年师父过世了,棠风奕接过师父的衣钵开始替村民看病。 一周前,家里草药缺了,棠风奕去村子附近的山上采药,为了捡一颗石头不慎跌落山崖,醒来时,浑身发烫乏力,棠风奕给自己把了脉,可脉象从容有力,节律整齐,完全是正常人的脉象。 棠风奕略感无奈,这大概就是医者不能自医的怪象。 万幸药篓就掉在一旁,水壶与干粮也在,查不出问题也不敢乱用药,棠风奕只能保守喝着水,可能是打小被师父锻炼身体素质好,一天功夫就降了下来。 棠风奕很快就发现这次发烧后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同了。 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已经恢复光洁的皮肤,这里原先有道血痕,今早探路时不小心被野草划出了血丝,可才半天功夫就看不到伤口了,正常情况这种划伤起码要三天才能恢复如初。 棠风奕从血小板到凝血因子再到血纤蛋白,想了一圈也想不明白这愈合速度,喝了一口凉水,压下身体的一丝烦躁。 这几天身体总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些冲动,明明自己已经过了青春期好几年了,棠风奕并不觉得羞耻,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只是目前自己身处这种陌生环境并不适合。 还是尽快找到回去的路给自己的身体做个检查,吃完中午份的干粮,棠风奕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今早凌晨前面这个方向,好像有火光从天上掉下来,然后传来一声巨响,今天一早棠风奕就往这边赶过来看看是否有人。 等到棠风奕拨开前面的树枝走了过去,看清前面那块焦黑的空地上的东西后,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好漂亮的虫子! 一只很像蜻蜓的节肢动物正从一片漆黑的金属残骸之中缓缓支起身体。 前面一对半透明的翅膀上遍布着繁复的金色纹路,犹如古老的图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泽,翅膀后面有长长的飘带随风摇曳,飘逸优雅,美中不足的是翅面上不少破损的地方破坏了这份美感。 昆虫头部两根长长的金色的触角高高翘起,暗绿色的复眼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撑地的细长六足泛着金属般的色泽,如此美丽的昆虫却拥有一个搞笑的喙状口器,犹如鸭嘴兽的嘴。 此刻棠风奕完全笑不出来,他为了避免在山里采药不小心伤到牢底坐穿虫,特意去查阅过保护动物名录以及它们的长相,没记错的话,这个漂亮的昆虫应该是旌蛉(jing ling音同精灵),不过..... 棠风奕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这只旌蛉也太大了! 书中明明是以毫米来衡量他们的大小,为什么现实中是米!棠风奕保守估计这只旌蛉至少有两米长,果然书本理论还是与实际存在很大的脱节。 旌蛉是杂食性昆虫,吃花蜜也吃蚱蜢之类昆虫,虽然人类不在他们的食谱上,可是,对于这么大的旌蛉来说自己的体型跟蚱蜢没多少区别。 棠风奕咽了咽口水,所以自己极有可能被眼前昆虫当食物吃掉。 * 克莱瑟刚支起身躯就看到一只高挑的虫子站在自己不远处,残破的肢体瞬间警戒起来。 是敌是友?! 这个时刻会出现在如此荒凉的行星极有大可能是敌人,自己目前的状态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克莱瑟飞速设想着逃生办法。 可复眼中多只的单眼反馈给上来的答案打断了自己的思考,对方后颈干干净净,没有虫纹。 那是一只雄虫。 克莱瑟怔愣了一瞬,没有雌虫会让娇气愚蠢的雄虫来参与这种政变,悄悄松一口气,随即巨大的羞耻与紧张席卷而来。 让一只雄虫看到雌虫完整的虫形,这是比展露虫纹还要赤裸直接的求偶方式。 虫族只有雌虫保留着这种化虫形的能力,早古时期,雌虫求偶为了展示自己的强大实力会在雄虫面前化成巨大的虫形供雄虫挑选。 可渐渐的被骄纵坏的雄虫开始害怕看到雌虫的虫形,嫌弃它们巨大丑陋,锋利的肢节充满着危险,所以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求偶方式了,更多的比拼钱财与地位。 不知道眼前这只雄虫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虫形? 克莱瑟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对方身材比例匀称,比一般的雄虫要高,也难怪刚才把他误认为雌虫,黑色长发在后面扎了个低马尾,一张温雅英俊的脸,眉宇间流转着书卷气,即使穿着普通的布衣,也掩盖不了淡然的气质,这是一只样貌出众的雄虫,就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毫无掩饰紧张与害怕。 看着对方微微后退了一步,克莱瑟暗暗嘲讽,果然这些脑袋空空的雄虫都害怕雌虫的虫形,却不知正是雌虫强悍的虫形保证了帝国安稳,让这群雄虫无忧无虑的生活。 克莱瑟没动,他没兴趣也没精力去吓胆小娇嫩的雄虫,打算看着对方落荒而逃后,再动身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处,可那只雄虫迟迟没有动作。 一时间,一人一虫,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敢动。 第111章 触碰 “师父,这虫子好漂亮啊!”少年时的棠风奕愣愣地看着保护动物名录中的图片,怎么会有虫子的翅膀长得如此仙气飘飘。 “嗯,它叫旌蛉,是国家二级野生保护动物。”师父慈爱地摸了摸小风奕的脑袋,叮嘱着:“要是有机会看到可不要伤害它哦。” 精灵吗? 小风奕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微颤,连名字也这么好听,若是能亲眼看到该多好啊…… 年幼时的惊鸿一瞥,随着一次次的探寻无果,那份惊艳渐渐被俗事掩埋,棠风奕也以为那份纯真的悸动早已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散于无形,却不想那份心动多年以后成了一支锐利的金箭,直中心灵。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几片叶子被抛至空中,一人一虫对视良久。 克莱瑟有点不耐烦的抖了下后翅,这只雄虫什么意思? 明明眼神中流露出害怕却迟迟不离开,难道想让自己先离开。 想到这种可能,克莱瑟也不想再耗下去,这个地方极有可能马上会有敌人过来探查,不宜久留,前翅的骨翼受损无法飞行,正要转身爬走,精神力层面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身躯轰然倒下,虫形没有发音器官,无法发出声音,只有翅膀因痛苦无意识地震动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 克莱瑟的复眼倒映着这雄虫趁机转身逃向林子的背影。 呵!雄虫......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失望,克莱瑟轻叹一声,随即这一丝小小的情绪很快就淹没在浪潮般的痛苦之中。 棠风奕跑进林子后脚步逐渐放缓最终停了下来。 刚才那只旌蛉它很痛苦。 棠风奕还记得那漂亮的翅膀上有不少破损,像这种昆虫的翅膀没有再生能力,一旦受损就意味着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棠风奕转过身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远处还在挣扎的虫子,晶莹剔透的翅膀在焦黑脏乱的地上胡乱拍打,如仙子的飘带跌落世间,沾上尘埃。 棠风奕皱起了眉头,这么漂亮的翅膀不应该这样,太可惜了,太…… 他捏了捏随身携带的驱虫袋子,叹了一口气,打开袋子挑出了里面的一些成分后,转身走了回去。 师父说过的万物有灵,更何况这么大的昆虫,就当是临终关怀吧! * 克莱瑟竭力忍受着这一波折磨结束,这是第三次了,精神力再继续崩溃跌落下去,即使是虫形自己也有可能失去理智,可是该怎么挽救自己的精神力,虫族历史上从来没有这方面成功案例,心里有一丝绝望开始探头。 难道自己真的要作为一只没有理智的虫死在这个不知名的行星,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中,而不是为国家,为荣耀死在战场,不甘心,好不甘心…… 复眼忠实的反馈雄虫回来的影像,可陷入负面情绪的克莱瑟并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直到精神力带来的痛苦突然之间缓和了下来,克莱瑟这才回过神诧异地看到之前逃跑的雄虫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这只雄虫怎么又回来了? * 棠风奕走到自己随时可以逃跑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 动物很敏感,会感受到自己紧张的情绪,棠风奕尽量放松身体,显露出自己给村民看病时温和地表情,果然旌蛉安静地看向自己。 棠风奕仔细观察着虫子的反应,之前的疼痛似乎已经过了去了,翅膀不再胡乱抖动,可能是因为力竭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大的复眼看着自己。 棠风奕眨了眨眼,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居然从一只虫子的复眼中看出了疑惑惊讶的意思。 离得近虫子身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棠风奕不再纠结自己的错觉,将那个布袋扔到旌蛉面前,刚才自己剔掉了里面对虫子有害的草药,只留下了一些可以让他们昏迷无力的成分。 棠风奕不确定对这么大的虫子的草药的效果如何,他站在原地等了等看到旌蛉一直没有起来,才慢慢向对方靠近。 * 克莱瑟好奇地看着雄虫扔过来的布袋子,里面有股奇怪的味道,头顶的触角仔细鉴别气味中的成分,无毒无害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缓慢靠近的雄虫让自己精神力愈发舒缓。 能让雌虫精神力放松的只有雄虫的信息素。 可触角中的嗅觉神经元却告诉自己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的香味,不是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什么? 克莱瑟看着小心翼翼靠近的雄虫,心里越发不解,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还要靠近自己,这只雄虫他想要做什么? 那只雄虫已经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然后他抬头看向自己,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声道:“别怕。” 这是克莱瑟第一次听到这只雄虫的声音,舒适得就像初春的暖风轻轻掠过静谧的山间空谷,不急不缓,温柔淡然。 别怕?! 克莱瑟陷入沉思:雄虫是在跟自己说别怕,还是是在鼓励他自己? 很快克莱瑟沉思不下去了,因为那只雄虫的手指毫无征兆地落在自己的腿节处,温热的触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头部的触角瞬间挺立。 这只雄虫他居然触摸自己的大腿! * 初来乍到的棠风奕丝毫不觉自己在做多么出格的事情,他试探性的触碰并没有引来虫子剧烈的反应,反而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贴上去快速检查着旌蛉身上的伤口。 自己只有给村民看过病,从来没有给虫子治疗过,还是这么大的虫子,不过基本的原理是相通的。 嗯,浑身遍布大大小小伤口,不少伤口里面还夹杂着碎片这样阻碍了伤口的愈合,需要尽快取出来清洗上药止血,翅面有不少小破损,这个目前真想不到好的办法,棠风奕只好遗憾掠过检查前翅根部,那里翅膀骨碎裂,这才导致旌蛉前翅一直平铺收不起来。 一些较大的流血伤口,棠风奕从药篓里翻出白茅根,条件有限只能放在嘴巴里嚼烂后敷在伤口处先应急,其余的需要等找到合适的草药后再处理。 一人一虫都不知道,那被嚼烂的草药上沾染着雄虫的唾液,里面蕴含着一丝神奇的物质顺着雌虫的伤口进入体内,瞬间被岌岌可危的精神力瓜分殆尽。 克莱瑟总算反应过来这只雄虫是在帮自己治疗,安静地由着雄虫在自己身边忙碌,身体意外的感觉很舒服,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为什么这只雄虫会懂这些?为什么他要给自己治疗? 其实心里有个最大的疑问:这只雄虫怕不怕虫形的自己? 很可惜自己现在虫形说不了话,而且身体在最近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变回人形。 雄虫的手指很温暖漂亮,每当触碰自己的身体,克莱瑟都感觉像是被烫到了,随着雄虫检查的部位越来越私密,克莱瑟愈发不安。 当雄虫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腹部,与里面生殖月空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体壁。 太过了! 克莱瑟忍不住挣扎了下,他很佩服也很感谢这只奇特的雄虫,但并不想不明不白认雄主,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 “别动!”棠风奕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说完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跟一只节肢动物讲要求,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落在旌蛉的腹部,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要害,浑身紧绷起来。 神奇的是这只旌蛉居然真不动了,它大概可以理解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在救它,师傅说万物有灵,原来是真的,棠风奕试探地说:“旌蛉,我带你去附近的溪边清理下伤口。” 精灵? 这是雄虫给自己取得名字吗?克莱瑟金色的触角抖动了下…… 这只雄虫很喜欢自己的虫形? 第112章 治疗 第一军军舰上将办公室。 “肯恩上将,大殿下克莱瑟失联之前飞行器反馈的最后坐标点,周边的行星都已经在逐一排查了。”肯恩上将的亲信怀特中将正在讨论搜寻进展,大殿下的踪迹迟迟没有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越发渺茫,忍不住担忧:“大殿下已经失踪一周了,却没有收到任何求救信号,会不会......” 头发花白的肯恩上将看向怀特,他是自己年轻时亲自挑选的副官,这么多年一路追随自己,目前是这艘军舰上最值得信赖的人员。 肯恩上将泡了一杯绿茶递给怀特,不动如山道:“大殿下已经在军部历练多年,我了解他,是非常优秀的后生,以他的应变能力还不至于落到那种地步。” 怀特双手接过茶杯,却没有什么心情喝握在手心,皱着眉头问:“上将,这次您是不是预料到会发生这事才会主动来到前线?” 肯恩上将年事已高,远征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自到前线了,这次却出人意料随行。 肯恩上将轻呷一口茶,没有回答。 近些年大殿下的民众的呼声很高,高层也有不少势力看好,只需再立下些军功,极大可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此次第一军远征,原应由大殿下亲自指挥,然而虫皇陛下似乎预感到可能会有变故发生,特意命令自己陪同前往。 现实果然如同陛下所预料,大殿下那边陛下必然有所准备,肯恩并不如怀特一般悲观。 肯恩从无名小卒坐到上将这个位置经历无数场战役,什么危急情况没有体验过,每次都能从中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帝国的继承人若连这种生死危机都无法克服,又如何能令人放心地将国家的治理大权交托给他呢? 思及此,肯恩上将把茶杯放回茶托上,吩咐着:“你挑选几名信得过的人员暗中搜寻,即使有大殿下的踪迹也不要张扬。”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次也许是个契机,正好可以把那些暗钉都拔除掉。 * 未命名的小行星上。 “骨碎补具有续伤止痛的功效,可以促进骨损伤愈合。”棠风奕坐在溪边的一棵树荫下,拿着鹅卵石正在一块略微凹槽的石头上将骨碎补的根茎捣烂,顺手轻拍了下好奇凑过来的巨大昆虫脑袋,“脑袋收下,小心砸到你。” 小时候师父会边碾药边教授自己草药知识,棠风奕也不管身旁的虫子听不听的懂,自顾自地讲着:“这个草药入肝、肾经......” 群居动物天生具有对社交连接的强烈渴望,深怕被孤立。作为群居动物的一员,人类长时间的独处会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和不适。 棠风奕已经快两周没有与人交流了,而且回家的路途遥遥无期,如果继续孤身一人,心理压力会不断积压,会对自己的精神状态产生负面影响,他需要说话来排解这种压力以维持心理健康,无论倾诉对象是什么。 “......听懂了吗?”棠风奕说完转头看向一旁的旌蛉。 身旁的昆虫歪了歪脑袋,用大大的复眼看着自己,一副好像听懂的样子,配上那鸭嘴,很蠢萌的样子。 棠风奕忍不住笑了下。 克莱瑟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复眼中多只单眼全是雄虫微笑的样子。 修长睫毛的掩映下,被那双柔和缱绻的眼睛注视着,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淡雅的微笑,如同春日的微风轻拂过辛夷花瓣上的露水,细腻深情。 即使与雄虫相处了一周,已经看到过多次雄虫这样对着自己笑,但克莱瑟不得不仍扭过头,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默默庆幸:幸好!这只雄虫误认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虫子,没把自己当成同类。 不然根本挡不住! * 堂堂虫族帝国大殿下被一只雄虫当成了一只虫子,还是那种普通未开蒙的昆虫。 最初意识到这点克莱瑟简直无法理解,主星上那些不学无术的雄虫都知道的常识,这只雄虫居然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落后行星出来的,有点脑子都知道。 哪有普通虫子会这么大这么漂亮! 可惜自己是虫形无法开口纠正雄虫这奇怪的认知,看着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看自己是否跟上的雄虫,克莱瑟思考着如何跟对方沟通。 可当他们到了溪边,看到雄虫脱下自己的外套湿了水肆无忌惮(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身躯上擦拭,手法熟练地剔除伤口中的飞行器残骸,并将一些奇怪的植物浆液涂抹到伤口处,看着忙碌的雄虫克莱瑟沉默了。 雌雄之间毫不避讳的接触,也许被当成一只没有神智的虫子对他们两虫来说是件好事。 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确实需要治疗,原先克莱瑟做了很多设想,但并没有一条设想是让雄虫来给自己治疗,可身上的伤口在雄虫的帮助下快速的痊愈着,克莱瑟绝了纠正对方认知的想法。 成大事者能屈能伸,这样也好,等将来局势稳定后自己就偷偷感谢对方好了。 克莱瑟听着雄虫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话,扮演着一只合格的弱智虫子。 * 骨碎补的根茎已经捣烂的差不多了,其实这种需要配合药酒温敷效果会更好,可是现在条件有限,棠风奕招招手:“旌蛉,趴下。” 身旁的旌蛉顺从的伏下身躯,棠风奕再次检查这对金光流转的翅翼,按理这种昆虫翅膀受损基本没有康复的可能,可这一个星期下来,原本翅面上的大大小小的破损居然已经痊愈了,就是骨翼一直没有康复,找了些草药,也不知道对昆虫有没有效果。 棠风奕小心的避开翅膀把捣烂桨叶敷到受伤的骨翼,这对翼薄如蝉翼的翅膀可不像肉眼所见的脆弱,相反它们异常锋利。 * 雄虫的身体很健康,他的手总是温热,手指骨节分明,可能是长期混迹山林让他的指腹上带些薄茧,触碰到自己的骨翼处,克莱瑟心里难免升起一丝恐惧,主星上某些雄虫的对于雌虫翅膀的恶劣的爱好让自己心有余悸。 克莱瑟努力克制着颤抖,他还记得第一次雄虫给自己上药,锋利的翅翼不慎割伤了雄虫的手指,流了很多血。 雌虫伤害雄虫,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都要受到雄保会的惩戒。 克莱瑟无措得用自己的喙舔舐着雄虫受伤的手指,试图用雌虫的唾液尽快治愈雄虫的受伤的手指。 雄虫体质差,虽然这只雄虫好像知道点医药知识,但是这荒郊野外不慎感染极有可能死掉。 一只雄虫因为自己而死掉,克莱瑟想想就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舔了多久,最后雄虫抽回了被自己舔的湿漉漉的手指,用抹了点捣烂的树叶用布条缠起来。 “唉!算了!谁让你是国家保护动物。”雄虫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听不太懂的话:“以前有人甚至为了救一只鹤而死,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保护动物? 克莱瑟的触角抖了抖,虫族社会向来只有雄虫是被保护的对象,这只奇怪的雄虫居然说自己是保护动物。 所以雄虫应该很喜欢自己的虫形吧! 第113章 心动 一架普通的飞行器低空徘徊几圈后终于缓缓降落下来,几名军雌从飞行器上下来,仔细地勘探着那一大块焦黑的地面。 一名军雌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翻找了一会,举手示意:“报告队长!发现线索。” 队长科尔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小块残破的布料,擦拭掉上面沾染的尘土,赫然可见用金线绣成的月桂叶,那是皇室的象征,第一军只有大殿下的军装才会有的章纹。 另一名军雌小跑过来报告道:“队长,我们已经对现场残留的金属碎片做了简单的匹配,可以确认是军用的飞行器的材质,而且......”军雌顿了顿:“我们还在附近发现大量血迹以及破碎的军装布料。” “立刻把发现的情况报告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给怀特中将。”科尔捏紧布料,即使这种让人忍不住做出最坏猜测的情况下,他仍快速做出安排:“剩余的队员戴上物资,分四个方向徒步寻找大殿下的踪迹。” 距离科尔他们四十公里的小溪边。 旌蛉安静的由着棠风奕把捣烂桨叶敷到受伤的骨翼,身躯微颤,大概还是害怕自己触碰它的虫翼,但知道这是在给它治疗,努力克服着本能。 一般情况下,人都会给这种有灵性的动物取个名字,留下羁绊。可是棠风奕没有这种兴趣,他不喜欢与患者保持过于亲密的关系,无论医治对象是人还是非人。 “好了,等会药干了,就自己去玩吧!”棠风奕交代完医嘱也不管旌蛉听不听的懂,转身往溪边去洗手。 保护动物它想去玩自己也拦不住。 * 克莱瑟趴在原地看着蹲在溪边洗手的雄虫,骨翼被那湿哒哒的草浆包裹着,有点痒但很舒服。 这一周在雄虫奇奇怪怪的治疗中,身体上的伤口居然快速的恢复了,尤其是骨翼。 对于破碎的骨翼,克莱瑟原本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太靠近翅囊,那里的再生能力很差,受伤后需要尽快借助先进的治疗仪器才有机会康复,在条件恶劣的野外有很大的可能感染溃烂,最后为了保住命不得不把翅膀摘除。 可雄虫这些莫名其妙的草叶子产生了作用,骨翼居然在缓慢的康复,克莱瑟用触角闻了闻残留在石头上暗绿色的浆叶,这个草可以带点回去给帝国科学院研究下,那些因战争翅膀受损而不得不离开军部的军雌来说可能是个福音。 克莱瑟看着溪边洗完手站起来开始卷袖子的雄虫,甩了甩长长的后翅,雄虫露出的小臂上覆着薄薄的肌肉,没有军雌的彪悍,但从雄虫整体体型来说很漂亮很匀称。 虫族的雄虫体质柔弱,他们的手臂都普遍纤细瘦弱。 作为皇室成员克莱瑟从小接触过不少雄虫,基本都是在隆重的社交场合,礼节性的点头握手,握到的手总是带着被酒色掏空的冰凉疲软,可这只雄虫的体温总是那么火热滚烫,每当他的手指落在自己身上,克莱瑟有种被火烫伤的错觉。 这种让自己不适的接触还好只是暂时的,忍忍就过去了,克莱瑟最受不了雄虫给自己治疗时的眼神。 太温柔了! 雄虫眼睛的狭长,眼下的卧蚕恰好柔化了蕴含在其中的冷冽,眼尾微翘,墨色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全世界。 虫形没有眼睑无法闭眼,复眼无死角的给自己时时传递着雄虫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若不是确定对方把自己当虫子看,克莱瑟简直就要怀疑自己是被对方深爱着。 雌虫天生无法抗拒雄虫的亲近,更别说被这样看着,克莱瑟承认他心跳乱了一瞬。 也仅仅只是乱了一瞬。 久经历练的大脑让自己立刻清醒过来,他与这只背景不明不白的雄虫之间没有可能。 克莱瑟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未来,作为皇室成员被虫皇陛下挑中,从小培养做合格的继承人,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军部履历还是诗词文艺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虫皇陛下已经在替自己物色适合的雄虫,大概就是在主星贵族家族中找一只地位相配,行为不太出格,等级过得去的雄虫。 对此克莱瑟并不抵触,雄虫对他而言的唯一作用就是繁衍后代,给帝国雌虫做出表率,自己喜不喜欢并不重要。 雌虫的命运大抵这样,即使是尊贵的虫皇,他的命运也是如此。 以往克莱瑟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他感觉有一丝苦涩冒出来,气管猛地吸了一口空气,压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 溪边的雄虫脱了鞋子卷起裤脚露出紧实笔直的小腿,克莱瑟大大的复眼紧紧地盯着雄虫跨入水中,拿起堵在溪水下水口的竹篓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微翘起,克莱瑟知道雄虫的中饭有着落了。 克莱瑟挺佩服这只雄虫的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野外活下去。 雄虫拎着竹篓走上岸,腿上的水珠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到脚踝,克莱瑟觉得自己有点热,他快速扭过头往林子里爬去,中午了自己也要去觅食了。 克莱瑟第三次失手让猎物逃脱后,泄气的找了一朵花吸食着里面的花蜜,集中注意力检查着自己的精神力,试图把那幕一直在脑内循环播放的画面忘掉。 该死的!自己怎么跟发情期的雌虫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茂盛的林子里,阳光无法穿透茂密的树叶,清凉略带潮湿的的空气通过气管进入体内,克莱瑟渐渐冷静下来,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担忧的精神力这段时间也很安稳。 自从那天雄虫跑回来给自己治疗后,精神力就像是被安抚一样再也没有疼痛崩溃过,克莱瑟一直怀疑是雄虫释放了信息素,可触角敏锐的嗅觉再三确认没有闻到任何香味。 克莱瑟思忖着,也许是雄虫往自己身上涂的草浆带来的效果,这下必须把雄虫带回主星,不过现在还不合适...... * 棠风奕站在溪边看着旌蛉钻进林子,他也没怎么在意,往常这个时间它都会去林子里觅食,差不多时间就会回来,有时还会带点味道不错的果子送给自己。 可这次直到夜幕降临,那只旌蛉还没有回来。 棠风奕在洞穴外面站着看了会黝黑的林子,默默估计了下旌蛉的伤势,心里了然:这只昆虫应该不会回来了。 棠风奕干净利落地转身走回洞穴开始收拾不多的行李,这里拖得时间太久了,自己也该找回家的路了,对于那只不会归来的旌蛉没有多大感慨。 它总是要回归自然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第114章 不解 第一军军舰,肯恩上将办公室。 怀特把一份名单放到上将面前,说:“肯恩上将,除了飞行器维修保养的一名后勤人员,目前已经可以确认大殿下的副官帕克以及他下面的直属的几名军雌参与了这次事故。” 看着名单上排在第一位的帕克副官,怀特不禁有点惋惜,这名军雌跟自己的军部生涯很像,都是年轻时被上级赏识一路追随,可两人的选择却截然不同,感慨道:“想不到帕克跟大殿下这么多年,居然会被策反。” 肯恩上将拿起名单,听到怀特的感慨,微微摇了摇头,波澜不惊道:“不奇怪,克莱瑟虽然对外亲民,可对自己以及下属向来严格,这原本是好事,但忽略了帕克出身基层,原生家庭条件在那里,注定这名副官禁不起诱惑。” 怀特与帕克唯一的不同就是怀特来自殷实的社会中层,没有家庭带来的后顾之忧,克莱瑟当时还是太年轻欠考虑,希望通过这件事,这位年轻的接班人可以从中吸取教训。 看肯恩上将已经浏览完那份名单,怀特问:“上将,这些名单上的人员要怎么处理?需要羁押起来刑罚审问吗?” 肯恩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思忖了一会道:“对方既然敢这么干,就已经想好让这些人顶罪,他们那边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而我们关押的行为,他们极大的可能会被畏罪自杀或者在刑讯审问中不慎死亡。” “那我们......”,怀特与上将相处多年,略一思索很快想通了上将的意思,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安排。” 肯恩点点头,想到现在还无下落的克莱瑟,闭眼用指尖揉了揉眉头,声音略带疲倦:“还有上次说派信得过的人员去搜索,有消息了吗?” 今早凌晨虫皇陛下来了急讯,询问克莱瑟的下落,与陛下的交流中肯恩证实了陛下确实有给克莱瑟准备,这反而让肯恩担忧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时间拖得太长了,这不合理。 克莱瑟在军部历练基本是自己手把手带过来的,这些年下来肯恩虽然严厉但也把克莱瑟视如自己的虫崽,久久没有确切的消息,肯恩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担忧。 怀特犹豫了下,回道:“其实刚刚科尔那边传来消息,疑似发现大殿下的踪迹,现在还在手工搜寻确认中,因为还没核实我暂时没有汇报给您。” 闻言,肯恩立刻睁开眼睛看向怀特,问:“具体的信息呢?” “......现场有飞行器爆炸的残骸,根据科尔报告发现军装碎片以及大量血迹,其余的暂时没有发现。” 没有其他发现。 肯恩缓缓靠入椅背,略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发现致命的证据,克莱瑟就还活着的希望,这小子打小懂得变通定会找到出路。 至于发现这些情况的人员,科尔是吧。 肯恩回忆了一下他的履历,是怀特带出来的军雌,家世清白,为虫老实,点点头道:“有消息就好,我担心军舰中可能还有藏得更深的暗钉,若克莱瑟没有生命危险,让科尔即使找到,也暂时不要带他回军舰。” “不把大殿下接回军舰,那把大殿下安排到......”事关大殿下的安危,怀特不敢擅自做决定。 肯恩摆了摆手,道:“这事情就交给克莱瑟自己决定好了,他更清楚去哪里安全。” 当下的局势风雨飘渺,知道大殿下的踪迹的人越少越好。 * 克莱瑟已经躲在溪边的林子里一个下午了。 此刻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远处的雄虫,他站在洞口看向自己的所在林子已经有一会了,终于雄虫似乎放弃了转身走进洞穴。 刚才雄虫应该是在等自己回去。 克莱瑟抖了抖长长的后翅,可他不敢回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靠近那只雄虫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水滴滑落,明明很普通的场景却像是中毒一样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想。 克莱瑟整个下午都没勇气回去,随着离开雄虫的时间拉长,头脑逐渐冷静下来,随即自己心里猛的一沉。 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迫在眉睫的事应该是尽快与肯恩上将取得联系,尽快离开这里,可奇怪的是自己整个心思都挂在那只雄虫身上,时刻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尤其这两日自己莫名的情绪愈发频繁出现,如同蚂蚁啃食细微却难以忽视,身体控制不住的想亲近对方,即使什么都不做,趴在雄虫身边也会觉的满足与放松。 这与自己平对待雄虫的态度截然不同。 从小在虫皇陛下的教导下,克莱瑟也认为雄虫是把帝国繁衍下去的工具,只要不危及帝国根本利益,克莱瑟会把这些娇嫩无脑的雄虫保护好,也可以容忍某些雄虫的胡作非为,但从未对他们产生任何的期待与渴望。 而现在自己却在这荒凉的行星居然对身份不明不白的雄虫产生了欲望。 当意识到这一点,无法理解的克莱瑟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太奇怪了! 这只雄虫确实有不少让自己佩服的地方,但还不至于在这么短的相处时间内如同被最低级的本能操控般亲近对方。 这种反应克莱瑟只有在发情期的雌虫身上看到过,他们会因为原始的本能作怪,忍不住的靠近雄虫,期望得到雄虫的安抚,可自己明明离发情期还早。 难道是雄虫给自己用的那些草叶子产生的副作用? 克莱瑟纠结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只好把这个问题搁置到一旁,思考着如何与上将取得联系。 自己的光脑被损坏了,需要回一趟飞行器爆炸的地方,寻找是否有可用的通讯设备,虫形并不方便,克莱瑟感受了下精神力状态,很稳定,他大胆尝试着转换成人形,很快精神力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嘶~ 还是有点勉强,克莱瑟停下了尝试,虽然这点疼痛与之前的崩溃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目前在野外没有任何医疗保障,精神力作为雌虫力量的来源,稍有差池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克莱瑟不想冒险。 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明亮的月光如银河般倾泻而下,铺洒在大地上。 克莱瑟看向洞穴,对方应该已经睡了,晚上把雄虫单独留在洞穴总不太安全,虽然对方看起来比其他雄虫强壮点,但毕竟只是雄虫。克莱瑟犹豫了下还是往洞穴爬去。 那时的他,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一无所知。 后来的克莱瑟无数次的反思,要是自己早点猜到那只雄虫的信息素味道,那晚自己就不会毫无察觉地走入那浓郁的漩涡中,以至于发生那件荒唐事,自己不得不跟雄虫拴在一起,最终再也无法离开他。 第115章 无味 克莱瑟爬到洞口附近就停下来了,因为雄虫不让自己靠近。 初遇的第一天傍晚,他看着雄虫在洞口洒了一些树叶碎屑,本想趴在洞口守着,却被雄虫拦了下来,往外推了推自己的身躯,指着洞口不远处的树枝,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洞口洒的这些草是驱虫的,对你有害,别靠近,你去外面树枝上睡。” ......驱虫? 要是当时是人形,克莱瑟一定会在这只雄虫面前失态地皱起眉头。 那些草叶子自己用触角辨认过了什么效果也没有,那雄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时自己用复眼认真观察了下周围,心里的疑惑像野草般疯狂地蔓延开来:这里就他们两只虫子,雄虫要驱谁? ......自己吗? 那晚克莱瑟在洞口的树枝上认真思考了很久雄虫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扛不住重伤的身躯带来的疲倦才陷入睡梦。 不过后来克莱瑟很快就不再认真分析雄虫的一言一行了,因为对方出格的地方太多了。 这只雄虫居然会自己找吃的,会做饭,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克莱瑟从小接触到的雄虫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崽,最后他麻木地把原因归咎于一方水土养一方虫吧! 雄虫生活在这边陲落后的小行星,获得不了政府的救助不得不自力更生。 克莱瑟想等自己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就派人把雄虫带到主星,黑发的虫子等级普遍不高,这只雄虫估计也是,政府的补助不会很高,主星的物价水平摆在那里,不过自己不差钱还有不少产业,可以赠送给雄虫,保他此生无忧。 克莱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突然想到了什么,爬行的动作一滞,就算没有自己帮助,凭借雄虫的性格与外貌,应该很受雌虫的欢迎,会有不少雌虫乐意供养他,生活也差不到哪去。 嗯,雄虫拥有很多雌虫,这很正常。 克莱瑟晃了晃脑袋,轻车熟路地爬上树枝,六足牢牢地抓住下方的树枝,微微抖了抖前翅,那里已经没有不适感,看样子骨翼已经恢复了,不过...... 触角无意识地甩了甩,克莱瑟看向洞穴,洞穴里的雄虫今晚呼吸声有点重,他还没睡吗? 克莱瑟有点不放心,从树枝上轻盈地飞下来,落地后犹豫了下还是缓慢地往洞穴爬去。 殊不知幽暗的洞穴里早已悄然布下致命的陷阱,等待着不幸的猎物误入其中,彼此牵引共同沉沦。 毫不知情的克莱瑟一脚踏入了,等他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 洞穴内,棠风奕困惑地低头。 怎么会......?! 莫名其妙的冲动已经不少日子了,前几日棠风奕的心思一直落在旌蛉的伤势上,没心思处理自身问题,今晚独自一人身体的反应就难以忽略,燥的难受棠风奕坐了起来。 正常的生理反应。 棠风奕顺其自然,一边回忆着最近的饮食并没有什么问题,套*了一会还无法纾解,随便拢了拢凌乱的外套打算去旁边的小溪里面处理一下。 转身就看到中午离开的旌蛉正爬到洞口,大大地复眼落在自己的身上。 * 随着不断靠近洞穴,雄虫略带压抑痛苦的声音更加清晰,克莱瑟心里不禁一咯噔:雄虫受伤了!? 克莱瑟也顾不上洞口那些所谓的驱虫草叶子快速爬进去,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雄虫衣衫不整的样子。 一件长外套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一大片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胸膛,衣服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两条欣长白皙的腿。 平日里克莱瑟通过雄虫的露出的手脚,大概可以判断出雄虫的身材很好,只是雄虫的衣服都穿的规规矩矩的,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心跳陡然加速。 雄虫黑色的长发没有扎起来,绸缎似的披散下来,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很淡,在月色昏暗的洞穴中不易察觉,但敏锐的复眼丝毫不漏地反馈着这些细节。 克莱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只雄虫刚才在做什么,他想退出去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六足。 相反因药物而受伤的精神力像是受到什么吸引,疯狂的叫嚣着靠近雄虫,并在不断抢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克莱瑟心猛的一沉,这是雌虫受到雄虫信息素影响才会有的反应,可自己完全没有闻到—— 味道...... 除非那只雄虫的信息素没有味道! 克莱瑟之前所有的困惑和不解,在此刻如同拨云见日一般,瞬间变得清晰明朗。 难怪自己破损的精神力会如此安静! 能安抚雌虫精神力的只有雄虫的信息素。从雄虫回来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释放微量的信息素安抚自己,所以自己的精神力一直没有再疼痛崩溃过。 雌虫无法抗拒雄虫的信息素。 自己所有的戒备在这只雄虫面前丝毫不起作用,随着自己与雄虫相处的时间越久,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亲近对方,甚至产生欲望。 不对! 这只雄虫他并不把自己当同类,所以他在无意识的散发着信息素! 因为没有味道,他们都没有发现。 雄虫之前的行为,现在这个洞穴里充斥着浓郁的信息素虽然闻不到,但精神力可以感受到,变得躁动兴奋起来,驱使着身体往雄虫方向爬过去。 雌虫无法抗拒雄虫的信息素,等级高于雌虫的诱惑更大。 克莱瑟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因为药物崩溃等级跌落,但不知道跌落到什么地步,此刻却对一只等级不高的雄虫表现的如此急切,可以估计出自己目前的等级并不乐观。 快跑! 克莱瑟没动,他在努力抵抗身体的本能,他想提醒雄虫快跑,可是虫形说不了话,无措与恐慌开始弥漫开来,自己该怎么办? “精灵,你回来了!”雄虫露出惊讶的表情,声线略带沙哑迷离。 精灵。 这是雄虫给他取得名字。 雄虫在叫他。 克莱瑟觉得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啪”的一声断了。 第116章 失控 “《雄虫保护法》第一章第五十三条的规定,除保护帝国利益......以上情况,雌虫不得在雄虫面前展露虫形。” 学生时代的克莱瑟跟所有的雌虫一样熟记《雄虫保护法》,在学院教授的教导下知道雄虫不喜欢雌虫虫形最根本的原因。 虫形的雌虫更容易被其原始本能驱使,无法自控,在极端情况下甚至会出现强迫雄虫的恶劣行为。现在在近乎苛刻的雄虫保护法下,雌虫不会也不敢在雄虫面前展露虫形。 那时的克莱瑟只是机械地记住这些结论,装进脑子里储存起来应付考试,没多大兴趣去深究这些因为雄虫无病呻吟而设立的无聊法条,其背后的故事也是一笑置之。 而当初那些一笑置之的故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成了事故。 克莱瑟自幼接受严格的训练,被要求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从容淡定,这种冷静仿佛刻入自己的基因,即便之前身陷绝境也能凭借理智分析,做出最优的决策。 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冷静荡然无存,相反克莱瑟的内心却如同翻涌波涛中的一叶扁舟,慌乱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 对于去而复返的虫子,棠风奕有点诧异,微微扬了扬眉,然后笑道:“旌蛉,你回来了。” 洞口的旌蛉大大的复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棠风奕走过去的脚步一滞,下意识拢了拢凌乱的外套。 太诡异了! 他居然从一只虫子的复眼里感受到强烈的侵入感。 棠风奕微微皱眉看向这只旌蛉,它前几日都很配合地在洞口附近的树枝上睡觉,今晚却一反常态爬到洞穴里面来,自己明明在洞口洒了苍术菖蒲—— 等下! 旌蛉大半个身躯已在洞穴里,长长的后翅落在洞口处,那里有自己之前撒着的驱虫草药。 这些草药对昆虫是有害! 棠风奕背脊一凉,也顾不上那怪异的感觉,快步上前去推那只虫子,企图让它尽快远离,道:“快出去!你不能——” 话音未落,旌蛉半透明的前翅微动,身躯轻盈跃起,棠风奕仰头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倒至石床上,原本松垮披在身上的外套悄然滑落到地上。 * 克莱瑟坚硬的六足把雄虫牢牢固定住洞穴的石床上,雄虫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上面,宛如深海中幽深的漩涡,一旦陷入就被激烈的暗流所吞噬,无法脱身。 跌倒的雄虫吃痛闷哼一声,紧接着皱起了眉头,看向自己,墨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虫形,里面诧异,不解,担忧,唯独没有恐惧。 怎么办! 这只无知的雄虫他只把自己一只未开智的虫子看待,自己这样做对他而言简直如同噩梦一般。 克莱瑟无法在如此浓烈信息素中保持理智,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虫体分泌的微量致幻剂注射到雄虫体内...... 对不起,请忘记这一切...... 克莱瑟的最后一缕意识被躁动的本能蚕食,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海底。 * 洞穴外夜色静谧月光皎洁,万物似乎都陷入了沉睡,里面的燥热却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而激烈的气息,如狂风骤雨般肆无忌惮地翻涌着。 虫族**本能被唤醒,虫化的身躯自然的弯曲腹节,抱持器牢牢锁住雄虫......不会轻易脱出...... 六足痉挛抓着旁边的石床,毫不忌讳地感受着激流卷起的层层波纹不断扩散开来的感觉,在强劲的海浪带领下不断地推上一个个澎湃的浪峰,似乎会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 海浪汹涌澎湃,轻而易举地吞噬一切,被卷入没顶的漩涡,昆虫的呼吸紊乱像是被海水的激流拖曳到深海,气管如溺水者嘴巴般一张一合,无声地,激烈地,攫取着维持生命的珍贵氧气。 背上的骨翼因精神力的涌动难以自抑地扬起翅翼快速抖动着,那是早古时期雌虫求偶时的本能动作,上面的金色纹路在每一次扇动仿佛在与光影共舞,熠熠生辉。 意识不断往漆黑的海底下沉的棠风奕只记得黑暗中有一对金色翅翼在颤动,绽放出璀璨夺目的色彩,仿佛繁星降落在海面,金色的波纹在黑暗中荡漾开来,流光溢彩,美得令人窒息。 ...... 直到天色泛白,骤雨初歇,海面才逐渐趋于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洞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呜......” 克莱瑟缓缓睁开那翠绿色的眼睛,等意识逐渐回笼,眨了眨眼睛,感觉身下一片柔软温暖。 他睡在哪里? 克莱瑟迷惘地低头,胸膛......? 他睡在谁的胸膛上面! 克莱瑟猛地瞪大眼睛,他趴在昏睡的雄虫身上,金发与黑色纠缠在一起,如藤蔓般交织缠绵,难解难分。 金发!? 这是自己微卷的金发,自己已经恢复成人形了! 克莱瑟用发颤的手臂费力地支起疲软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从雄虫身上挪开坐在石床旁,理着两人的头发,一边感受着自己的精神力,果然很安静惬意。 自己自动恢复人形说明精神力已经可以支撑人形的损耗,甚至富有余力,克莱瑟目光复杂地看向还在昏睡中的雄虫。 这只雄虫的信息素居然能如此有效的安抚治愈自己残破的精神力。 是自己等级跌落严重还是这只雄虫的等级很高...... 纠缠的头发已经解开,克莱瑟拿起旁边的衣物盖在雄虫身上,如此简单的动作居然让身为军雌的自己气喘吁吁。 自己怎么会这么疲倦? 克莱瑟皱起眉头尝试起身下床,可腹部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又让他跌坐回去。 克莱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腹部,里面的异样做不了假,昨晚虫形的自己主动打开了生殖月空。 克莱瑟有点慌张的摸向后颈,千万不要啊...... 清风轻拂,将着洞穴外微凉的新鲜空气缓缓流入洞内,克莱瑟警觉地转过头看向洞口,军雌异常敏锐的嗅觉,瞬间捕捉到了风中夹杂的陌生气息。 有虫子在靠近。 第117章 接头 科尔的与尼克作为优秀毕业生,一同从军事情报与侦查学院出来,尼克坐得住去了第四军处理情报分析。 不过最近他被派到罗德尼学院驻点了,发讯息跟自己抱怨无聊到发毛,无法体现自己的虫生价值,还是在办公室分析情报有意思。 科尔听后笑了笑,尼克果然无法理解野外侦察的乐趣,当初自己被第一军的怀特中将挑中,中将就看出自己好动,这些年一直跟着中将,穿梭在战火纷飞的前线。 那天在飞行器爆炸现场发现疑似大殿下的踪迹,科尔迅速而冷静地环顾四周,凭借着多年积累的丰富野外侦查经验,心里大概有了殿下离开的方向。 “知道大殿下下落的人越少越好,若大殿下无生命危险,勿回军舰!” 科尔刚安排完搜寻队伍就收到怀特中将的急讯,指派方向的手指一顿,不动神色地打量着队伍成员,这只小队的成员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科尔信得过,但不能保证,万一...... 作为军雌科尔严格执行上级的命令,况且事关帝国继承人,科尔不敢大意,把小队成员都支开去,自己独自前往大殿下离开的方向。 一路上,科尔发现了很多非自然形成的痕迹,大殿下果然往这个方向走了,科尔一边前进一边抹除这些痕迹,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根据湿软地面上遗留下来的六足印迹,科尔结合之前爆炸现场破碎的布料,可以大致推测出大殿下极有可能重伤化成了虫形,但还能行走,至少大殿下暂无生命之忧。 那问题来了,另一对鞋印是谁的? 26.5厘米左右的鞋印,对方是只成年虫子,根据鞋底花纹可以推断是双登山鞋,不是军雌的军靴,是这里的原住虫? 科尔怕自己的记忆出错,再三与军部的信息地图核实,因为临近远征前线为不波及无辜虫族子民,前线侦查科都会提前对附近的可生存的行星进行虫族生命检测,这个行星因为太偏远没有开发价值确实没有原住虫。 所以大殿下跟谁在一起? 看鞋印一直领先六足印迹两步,有时会折回来一步,对方很耐心,这样的行迹不像是敌方派来的,科尔抬头看向山林深处,对方带领着虫化的大殿下要去哪里? 不过这些仅仅是猜测,在核实之前科尔始终不放心,他日夜兼程终于在溪边看到了树枝燃烧过的灰烬,熄灭的时间在十二个小时之内。 科尔抬头四顾,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不远处天然形成的洞穴,洞穴的入口处散落着一些干燥的枝叶,显然是人为的痕迹。 大殿下极有可能在那里,想到他身边的那只敌友未知的虫子,科尔掏出腰间的光能枪,上膛,小心靠近。 陌生虫子的气味在缓慢靠近洞穴。 克莱瑟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对方发现这只昏睡的,衣冠不整的雄虫,随即一愣,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这个时候不想办法保命居然想这无关紧要的小事。 虽然这么想,克莱瑟仍掖了掖盖在雄虫上的衣服确保盖得严实了,才转头仔细分辨着风带来的味道,气味单一,对方只有一人,脚步声沉稳,微不可察,很明显是受过训练的,极有可能是只军雌。 对方只来了一只军雌。 克莱瑟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还是有击败对方的把握,可当克莱瑟把打颤的两腿踩到地面后,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这种把握的成功率。 呜...... 腿一沾地克莱瑟就差点跌坐在地上,腹部的不适在尖锐的抗议自己的行为。 倒吸一口气,克莱瑟狼狈地抓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件长外套,套在身上,扶着墙赤脚踉踉跄跄走过去,抓过靠在墙上的木棍,那是雄虫之前用来叉鱼,木棍一头被雄虫削的很尖利只要稍一用力可以穿透皮肉,只要击中要害...... 克莱瑟靠在洞口强忍着身体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疲倦,握紧木棍,屏息等待着,对方极有可能是敌方派来的军雌,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必须一击即中,否则...... “唰!!”尖锐的木棍以惊人的精准度和迅猛之势直取对方咽喉。 万幸科尔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后退,但脖颈处还是被戳出了血痕。 失手了! 这个情况让克莱瑟心沉了一瞬,自己已经没有余力反抗,要束手待毙吗?还有对方会怎么对待里面那只雄虫? 大殿下! 科尔看清对方后,主动卸下手中的光能枪,举起双手,惊喜道:“大殿下!总算找到您了!” 两条腿已经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身体快要到极限了,克莱瑟仍握着手中木棍没有松劲,警觉地看向对方:“你是谁?” “大殿下,我是科尔,是怀特中将的直属领导队伍的队长。”科尔明显注意到大殿下的状况不太好,急道:“我可以拨通中将的通讯给你证实。” 怀特中将是肯恩上将的亲信,他派来的人员可以信任,不过...... 克莱瑟仍谨慎地盯着科尔,微微颔首示意对方拨打通讯。 “大殿下!”怀特中将通过光脑看到克莱瑟露出惊喜的表情:“科尔找到您了。” 克莱瑟见到怀特中将已经信了科尔几分,接过科尔双手递过来的光脑,克莱瑟往洞穴里后退了几步,与怀特中将快速简单地交流目前的情报,不过克莱瑟下意识地隐去了昨晚的事情。 克莱瑟把光脑还给了科尔,怀特中将吩咐道:“科尔,最段时间你陪同大殿下,一切指令听他安排。” “是!中将” 等科尔那边结束通讯,克莱瑟问:“有衣服吗?” 虽然那只雄虫的身高比普通雄虫高挑不少,但外套毕竟太短了,遮不住腿,也遮不住那荒唐的痕迹。 “有,我有带。”科尔看到飞行器爆炸的地方散落着衣料碎片就下意识地带着一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大殿下接过衣服转身往洞穴内走去,后颈的金色虫纹有亮光一闪而过,科尔靠在洞口警戒着,突然他眨了眨眼感觉有什么不对,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雌虫虫纹变的绚丽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被雄虫标记。 所以刚才那一抹金光...... 大殿下被标记了! 第118章 遗憾 克莱瑟换好科尔给的军部的替换衣服,条件有限,自己从雄虫那里强求来的东西没法处理,而且这些留着对自己目前的精神力恢复有好处,克莱瑟皱了皱眉,尽量忽视那怪异感。 之前的动作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疲倦不堪的身躯不得不靠坐在石床边休息,克莱瑟低头垂眸,看着还在昏睡的雄虫,愧疚地抿了抿唇,昨晚慌忙之中注射的剂量还是大了。 等身体有点力气了,克莱瑟慢慢地弯下酸软的腰帮雄虫把凌乱的衣服扣好,靠近雄虫心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克莱瑟扣衣扣的动作一顿,这是雌虫虚弱期极度依赖雄虫的表现。 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轻叹一口气,克莱瑟已经可以猜到自己是怎么了。 克莱瑟的目光在雄虫脸上缓缓地流转,不得不承认这只雄虫长的很好看,甚至比大多数雌虫长的还要好看。 睫毛纤长,眼型精致只是闭眼显得几分淡漠,但克莱瑟知道当雄虫看向虫形的自己时,眼里蕴含的温柔有多溺人,偏薄的嘴唇,就像是水墨画中的一笔淡墨,轻轻勾勒,给那张温雅的脸增添了几分不易接近的疏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克莱瑟轻笑了一声,这雄虫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乍一眼会让人觉得对方是难以接近的高岭青松,清冷淡然,包括最初的自己,可这几天的相处克莱瑟知道他是只很温柔的虫子。 当雄虫微翘的眼角染上笑意看向自己时,那多情又潋滟眼神如春水初生,春林初盛,直接让自己在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克莱瑟不禁生出几分遗憾,若是没有那层身份的束缚,他应该会和很多雌虫一样为这只独特俊雅的雄虫所倾心,心甘情愿地侍奉他一生,可惜自己的虫生轨迹已定,为了帝国的利益,这些个虫情感不得不退居一旁。 克莱瑟执起雄虫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克制又尊敬。 就这样吧! 就把发生在这个行星上的事情当做一个荒唐又温暖的梦。 很抱歉,不能继续做您的精灵了。 我短暂的雄主。 * 以往在侦查任务中科尔向来都是沉着冷静头脑清晰,可现在他满头疑惑地在洞穴外来回踱步。 科尔印象中的大殿下永远都是衣装得体,通身一股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质,刚才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殿下衣不蔽体的狼狈样子,他回忆着刚才的细节,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四肢以及腿部可疑的痕迹,这明显是雌虫刚被标记还未过虚弱期的表现。 作为侦察军雌,科尔的消息很灵通,早就知道虫皇陛下已经在给大殿下物色雄虫,可大殿下却在这荒凉的行星被情况不明的雄虫标记了。 如果大殿下是被一位高级雄虫标记那没多大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锦上添花,毕竟高级雄虫有直接进入顶层权力的特权,可这荒凉边境的雄虫的等级能高到哪里去。 科尔不知道大殿下是主动还是被迫,不过极大可能是主动的,因为雌雄的体能差距摆在那里,即使大殿下重伤,雄虫也强迫不了雌虫。 可是皇室又不是普通家庭,大殿下这样做,虫皇陛下那里怎么交代? 科尔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大殿下姗姗而来,拉回放飞的思绪快步上前,汇报道:“大殿下,飞行器我已经远程操纵正在往这边飞过来,估计两分钟以后达到。” 克莱瑟点点头,道:“把军部信息地图给我。”现在自己需要规划下该去哪里蛰伏。 刚才与怀特中将简短地交流,知道肯恩上将担心军舰中还有未清理干净的暗钉,自己贸然回去可能还会继续遭遇暗算,多亏...... 克莱瑟滑动屏幕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往下滑,多亏那只雄虫的照料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良好,不用冒险回去,继续保持失联状态更有利于自己查些事情。 至于去哪里,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点是树林。 军部信息地图显示,离自己所在小行星最近,虫口最多的星系是第九星系,克莱瑟微微思忖了下,那里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嫡系在把持各个产业,当时在主星这个家族似乎有意向自己示好,也许可以借力。 克莱瑟快速锁定目的地,继续搜索这个星系最繁华的中央行星城市布局,当看到某点后满意的做了一个标记递给科尔,吩咐道:“等下去这个地方。” 等下?飞行器马上到,我们还要等什么? 双手接过地图,科尔心里的疑惑不断冒出来,看着殿下后领处露出来的金色虫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耿直地说:“大殿下,您那个......” 虫纹变色了。 大殿下目光沉沉地看了过来,科尔紧张地闭嘴,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半晌,碧绿的眼睛微垂,大殿下的声音响起,喜怒难辨:“等到达目的地安定以后,马上安排清洗标记的手术。” 科尔一愣。 清除标记的手术很伤身体,况且…… 雌虫初次被标记后身体虚弱一段时间,而且大殿下之前化成虫形,精神力极有可能受到过重创,虚弱期可能会持续时间更长,再接受清除标记的手术,即使是军雌也吃不消甚至会留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科尔总感觉自己有什么更重要的信息遗漏了,可一时想不起来,直到飞行器已经停在他们面前十多分钟了,大殿下还没有动身的意思,他慢半拍反应过来之前的等下的意思。 大殿下在等那只雄虫。 科尔这才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信息:雌虫虚弱期会很需要标记他的雄虫。 可是大殿下刚才明明说了要尽快洗掉标记。 科尔感觉自己头有点大,他擅长野外侦查,分析这种圈圈绕绕的雌雄问题不是他的强项,他现在很想发讯息问下擅长情报分析的尼克,大殿下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喜不喜欢那只标记他的雄虫? 第119章 不熟 一架黑色普通的星际飞行器流畅地打了个弯绕过一颗荒凉的小行星,随后眼前豁然出现一条由无数飞行器灯光组成的银色航道。 科尔松了油门,降低速度,准备排队进入n-001贸易航道。 n-001贸易航道原先是断断续续的,被第九星系不同的财团掌控着,后来启元集团收购接管后把它们编织起来,使之成为贯穿整个星系最繁忙的主航道。 这条航道全智能化管理,可以安全到达中央行星,科尔切换成自动驾驶后,按捺不住地回头张望下了后排。 大殿下半放倒座椅侧躺着,双眼微阖地看着旁边正手法生疏地使用光脑熟悉虫族常识的雄虫阁下,两虫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这位雄虫阁下教养良好不似那些主星上高高在上的雄虫,他虚心地请教自己不懂之处,大殿下耐心地回答着,画面和谐,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俩,任何虫都无法插足其中。 科尔收回视线,挠了挠头,他还无法理解六个小时前,那诡异至极的一幕。 “等下保持安静,什么都不要说。” 站在那个洞穴口又过了二十分钟后,大殿下突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不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军雌服从命令,科尔刚说完是,然后他就看到洞穴里走出一位揉着脑袋的黑色长发雄虫。 看到雄虫的那一刻,科尔内心涌起了一丝懊悔,他读书时嫌文化课矫揉造作,没有好好学导致自己的词汇匮乏的可怜,竟找不到一句像样的形容词来描绘对方的风采,只会在心里发出一堆不超过两个字的感叹词。 这位应该就是标记了大殿下的雄虫阁下,科尔有点理解大殿下之前的行为了,他识趣地收回视线做安静的背景板。 雄虫看到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快步上前对着他们说了一堆科尔不太听的懂的话。 “......外国人吗......掉出国界了......上山采药......回家......” 科尔恍然大悟,这位雄虫阁下似乎因为一些意外情况,流落到这个与世隔离的行星,被困时间太长导致很多认知都与现实脱轨,难怪刚才大殿下让自己保持安静,不要吓到雄虫。 科尔安静地听着大殿下语气平静,挑着问题回答对方,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了怪异的地方。 他们俩对话的语气太客气了吧! 客气的就像是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聊天。 直到科尔听到他们相互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还真印证了自己这荒唐的猜测。 雄虫阁下嘴角露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致谢道:“......我叫棠风奕,谢谢你带我离开这里。” “不客气,棠......”大殿下仿佛用唇舌品鉴着每个字般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说出去的眷恋:“风奕阁下是吧,我叫克莱瑟,这位是科尔,我的侍从。” 科尔不可置信地偷瞄了他们一眼,发现两虫神情自然地交流着,反而自己的大惊小怪显得格格不入,面对雄虫阁下看过来的眼神,科尔僵硬着点头致意。 哈?他们两只虫还真不认识。 自己观察过雄虫的鞋子,鞋底的花纹确实就是之前在地面上发现的那双,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天,睡在一起还标记过。 可居然不熟! 科尔木着脸启动飞行器,一边听着后排传来的对话。 “棠风奕阁下,这种通讯设备已经淘汰了,已经无法接入现在的通讯网路了。”克莱瑟接过那个名叫“手机”的老式光脑,研究了下提议着:“如果您只是想充电的话,调整下现有的充电器设置,应该没问题。” 真不愧是大殿下! 面不改色地配合着雄虫阁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科尔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种淘汰的老式光脑叫手机。 大殿下给雄虫一只空白光脑联网后亲手指导着对方使用,然后雄虫终于不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而是一直安静地看着光脑,表情古怪。 * 棠风奕忍着头晕大致翻个两页这个国度的科普,他感觉头更晕了。 以前自己只在手机上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的主角因为某些契机穿越到一个神奇的世界,那时只当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却不想自己居然真遇到了。 穿越的契机? 棠风奕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块石头,难道是这个吗? 用这个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去。 棠风奕微微晃了晃脑袋,他头还是很晕,像是小时候贪甜喝多了村子里阿婆送来的米酒,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继续低头看光脑里的科普内容。 现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叫虫族世界,虽然叫虫族,但这个种族的外观跟人类没有多少区别,唯一的不同他们外表看起来都是男性,没有女性。 这些男性分雄虫与雌虫,根据科普中提到的分类依据,自己后颈没有虫纹,那就是雄虫,可自己是个人类并没有雄虫所谓的腺体,无法散发信息素,自己也从来没有闻到身上有什么味道溢出。 棠风奕倒也不慌,无法产生让雌虫产生繁衍反应的微量化学物质,就是低级雄虫,自己可以用这个借口,只是…… 棠风奕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有点好奇这个雄虫的分泌腺体。 这个腺体,是内分泌腺还是外分泌腺? 根据这个科普好像同时兼具这两种特征,气味可以通过导管排出,也可以通过血液输送到身体各部位...... 克莱瑟一直关注着棠风奕,看他揉完太阳穴没多久开始皱着眉兀自出神,支起疲倦的身体,关切地问:“头晕吗?” 克莱瑟很清楚自己虫体产生的致幻剂的后遗症。 头晕抑郁。 “还好。”棠风奕回过神发现克莱瑟已经探到自己面前,悄然滑落的金色的长发像极那只旌蛉的翅膀上繁复的纹路。 说起旌蛉,昨晚它好像回来了,然后...... 棠风奕微微皱眉,后面的事情自己居然想不起来,唯一有印象的是黑暗中有金色的翅膀在颤动像繁星坠落,那场面太梦幻不像是现实中会发生的…… 所以是梦吗? 棠风奕打算询问下:“我想问下,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嗯......” 旌蛉这个物种太小众,对方可能不知道,棠风奕换了个表达,用手比划了着:“一只大昆虫,大概有两米多长,嗯,它的翅膀很长很漂亮。” 克莱瑟金色的睫毛微颤,问:“翅膀有多漂亮?” “前翅有金色的纹路,就跟你头发的颜色一样,后翅很长跟仙子的缎带似的。” “确实很漂亮。”克莱瑟点点头,翠绿色的眼眸中盛着棠风奕看不懂的情绪,轻声问道:“阁下,您很喜欢那只虫子吗?” 第120章 亏空 喜欢? 棠风奕愣了下。 对于那只旌蛉,自己应该是喜欢的,毕竟年幼时的惊鸿一瞥,从此芳华乱了浮生。可是...... 棠风奕悄悄往后挪了挪,稍稍远离靠过来的克莱瑟,他不太习惯这种太过直白的情感表达方式。 自己从小跟着师父生活,一言一行深受其影响。 师父待人温和,其实情绪十分内敛,相处十多年来棠风奕从未见过师父有直观地表达自己的喜爱,自己也如他一样,即使对象是一只旌蛉…… 现在被克莱瑟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棠风奕更加难以启齿,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无所遁形的赤裸感。 似曾相识...... 明明那双绿眼睛,纯净自然,跟村里年纪最大的婆婆手腕上不知传了几代的玻璃种翡翠手镯一样毫无杂质,可自己却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羞耻。 金色的发丝蹭过自己脸颊的皮肤,带来轻微的痒意,棠风奕有点局促地想往后靠,却发现后背已经贴在椅背上,无路可退。 克莱瑟靠的太近了! 棠风奕不得不抬头看向这个俊美的男人...呃,现在应该是叫雌虫,鼻梁高挺,眉峰锐利,身形修长,如果忽略他异常苍白的脸色,确实挺赏心悦目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替他...... 克莱瑟看着雄虫从最初的怔愣,接着眼神一闪而过的柔和,在到自己目光凝视下的不自然。 克莱瑟内心愉快地轻笑了一声。 多年来,在虫皇亲自指导揣摩虫心的历练下,他清楚地知道雄虫这种一系列神情下蕴藏的意思。 可以确定棠风奕是喜欢自己巨大的虫形的,可是...... 不够! 随着不断靠近雄虫,克莱瑟跟中邪似的,原本的预设在不断的瓦解,胸腔内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汹涌澎湃,冲刷着自己的大脑,有什么超脱计划的危险想法在脑海中悄然滋生。 远远不够! 他想要对方亲口说出来,如果棠风奕想的话,自己可以想办法去达成他的愿望,甚至去忤逆权利顶层的意志。 只要眼前这只温雅的雄虫想的话...... 相传在墨西拿海峡附近住着深海的海妖,它们用绮丽的歌声引诱路过的海员。此刻的克莱瑟嗓音低沉隽永,蛊惑着眼前的雄虫:“阁下,或许我应该用更恰当的表达,这么漂亮的虫子,您不想占有他吗?” 棠风奕正要伸手的动作一顿,接着他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野生保护动物怎敢觊觎! 棠风奕直起身体把克莱瑟按回座椅,一脸严肃地纠正着:“你这种想法很有问题,自然界的生物,它们属于阳光,属于泉水,属于山脊,唯独不属于你我,怎么可以仅仅因为自己喜欢就去占有它们。” 即使换了一个世界,原本的法律无法庇佑这种美丽的生灵,棠风奕还是会固执地遵循幼年时的承诺。 不因一己私利去伤害漂亮的旌蛉。 被按回座椅的克莱瑟怔愣地看着对方,他还第一次看到雄虫这种态度,如此疏离严厉,与自己虫形时的温柔截然不同,他的话更像从青松上滑落的积雪,毫无征兆的砸进自己的心里,那股彻骨的寒意瞬间让自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克莱瑟心中一沉,刚才自己居然失态了。 克莱瑟知道棠风奕的信息素没有味道,一路上一直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刚才一时大意太靠近雄虫,不可避免地闻到了他的微量信息素,虚弱期的身体禁不起这种引诱,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理智土崩瓦解。 克莱瑟垂眸缓缓道:“阁下说的对,刚才是我失言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棠风奕刚才那句话比自己更有大局观念。 属于阳光,属于泉水,属于山脊,唯独不属于你我。 克莱瑟苦笑一声,自己的未来跟雄虫口中的自然界的生物一样,属于子民,属于帝国,属于这浩瀚星空,唯独不属于自己以及旁边的雄虫。 一种浓郁的苦涩如潮水般在心里扩散开来,真的好苦,苦令克莱瑟的眼眶都不禁泛起了微微的酸意。 他和雄虫之间隔着无垠的宇宙,那一丝微弱的念头星光闪烁,穿越无数星系,也无法在有生之年抵达对方的心里。 克莱瑟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了,棠风奕慢慢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似乎强人...虫所难了,毕竟现在是在虫族世界,克莱瑟接受的法律规则与自己截然不同,自己没有入乡随俗反而去批评对方。 棠风奕起身,对着克莱瑟欠身:“我刚才也不对,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你了。” “没事。”克莱瑟摇了摇头,身侧的手掌默默攥紧,指甲掐紧肉里,暗暗劝告自己不能再靠近雄虫了,他的信息素会不断让自己失控。 克莱瑟闷闷道:“对了,阁下,很抱歉,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您描述的那种虫子。”说完扭过头打算不再看对方,却被雄虫一把扣住自己的手腕扳了回来,温热的手指虚虚落在自己的手腕内侧。 克莱瑟诧异看向对方,只见棠风奕一脸凝重道:“克莱瑟,我问你,你是不是腰膝酸软,浑身乏力。”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 克莱瑟眉头一跳,心里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只有一个最让他担忧。 他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自己伪装的很好,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刚才给他看的资料已经剔掉了雌虫会化虫形的内容,自己也一直在旁边监督着避免他浏览到这块内容。 棠风奕刚才在洞穴口看到这位气色异常差的金发男人就觉得他情况不对,现在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很快就皱紧了。 手中的脉象沉弱无力。 “......嗯。”克莱瑟紧张地应了一声,细细观察着雄虫的表情,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 如果棠风奕真的发现了自己那晚对他做的荒唐事,那就—— 这时雄虫的目光看向自己,眨了眨眼,忽然间那种温柔又出现在他的眼里,带着一丝无奈,道:“克莱瑟,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气血不足、肾虚亏空的如此严重!” 第121章 问诊 飞行器缓速前行马上要进入n-001贸易航道。 科尔抽空查看了下目的地的道路资讯,中心行星这段时间正在下暴风雪,进入行星的航道临时封锁了。 根据天气预报估计了下时间,科尔点点头,问题不大。 以他们这种普通的星际飞行器的速度到达中央行星估计还要一周,到的那天暴风雪应该也结束了,不会耽误他们的预定行程。 前方etc绿灯亮起,抬杆放行。 飞行器顺利进入n-001贸易航道的民用道,透过飞行器侧面的舷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下层的商用道上,无数庞然巨物般的矿区运输舰井然有序地缓慢行进着。 在启元集团强大势力的庇护下第九星系没虫子敢打这条航道的主意,航线状况安全良好,大家都会开启自动驾驶模式,科尔也开了。 不过他仍坐在驾驶位,手虚虚地搭在方向盘,谨防出现什么意外可以第一时间接管飞行器,同时竖起耳朵留意着后排的动静。 刚才大殿下与雄虫阁下似乎出现了一点小争执,两虫之间气氛怪怪的,不过现在又和好了。 科尔偷瞄了一眼,这不手都握在一起了。 “......肾虚亏空的如此严重。” 听到雄虫阁下的这句话,科尔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抖差点刮到旁边的飞行器,引得对面按响了喇叭不满抗议着。 科尔不动声色地拉正方向,偷听地更加仔细。 自己没听错吧?刚才雄虫阁下似乎说大殿下...... 肾虚!? 还不是因为你!!! 克莱瑟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皇家教养都顾不上了,在心里毫无形象的咆哮着。 克莱瑟醒来后断断续续地找回了那晚的记忆,自己在中途获取足够的信息素后就主动变回人形,没有了虫足的钳制,底下的雄虫露出了与他温雅外表截然不符的体力。 虫形的自己无法控制,主动打开了生殖月空,被雄虫彻底的标|记,克莱瑟身体虚弱无法反抗。 暴风雨中被海浪裹挟的小船,无止境的颠簸着,直到被巨浪掀翻拍打的支离破碎。跌入海底如溺水者般紧紧抓着那骨肉匀称的手臂,小臂延伸到手背的青色纹路微微凸起。 雌虫对于雄虫的信息素总是渴求的,永远都不会嫌多。 那晚的最后石床都被海水打湿了大半,自己汗和泪糊了一脸,胡乱地摇着头,居然在煎熬中祈祷着黎明的到来,祈祷着梦醒时分的风平浪静。 收回思绪,克莱瑟用手掌慢慢揉了揉腹部,不敢用力。 雌虫可以吸收雄虫的信息素来安抚自己的精神力,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那里还是很张。 克莱瑟看了一眼扣着自己手腕思索的雄虫,心里猜测着棠风奕可能独自一虫在那个小行星上太久了,没有雌虫帮助,才会如此表现,这正好帮助了自己,虽然...... 过程不是很美好,太过了,没有一丝体面,幸好对方不记得自己的狼狈。 克莱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被雄虫挑起的情绪,毕竟那件事是自己主动挑起的只能受着。 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内心波澜起伏的棠风奕平静地换了一只克莱瑟的手腕,继续把着脉,微微点头,语气温和道:“脾肺倒是还好,你这腰膝酸软,无力的症状是向来就有还是因为...劳损过度?” 翻译成虫话就是你肾虚是先天不足还是私生活混乱导致的。 都不是!!! 克莱瑟脸控制不住的黑了,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总会在这只雄虫面前分崩离析。 棠风奕面色温和地看着对方,医生不急躁亲近的态度可以让患者放下心理防备,如实袒露自己的实情,这样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又是这种眼神! 被这种春风化雨般柔和的眼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有一种自己被深爱的感觉。 克莱瑟心跳乱了一瞬,现在自己与他是同类了,他怎么还用这种眼神看自己,有种不太妙的想法跳了出来,难道...... 克莱瑟迟迟没有回答,棠风奕也不急,耐心等待病人...虫的回答。 面对雄虫不得到回答不会罢休的‘柔和’目光,克莱瑟心里憋屈的不得了,有苦又不能说,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从小就这样。”企图搪塞过去,让雄虫不要再问了。 殊不知后来的克莱瑟为自己这个回答懊悔不已,恨不得把时间倒流,让此刻的自己闭嘴。 棠风奕满意地点点头,松了扣着的手腕。 果然如此,之前克莱瑟与自己交流时,他的行为举止克制有礼,通身掩不住的贵气,这只有在严格的家教下才能培养出来,不像是生活混乱的类型。 恩,除了刚才太靠近了...... 棠风奕总算放开自己的手腕,克莱瑟收回手腕,用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内侧,那里还残留着雄虫手指的温度。 跟他给虫形的自己上药时一模一样。 雄虫转身去翻他那只竹篓,絮絮叨叨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肾虚要用桂附地黄丸或者六味地黄丸,可惜没有现成的,气血不足那就用中药来调理,黄芪、太子参、当归、大枣、龙眼、白术……唉!这些都没有,也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 克莱瑟知道雄虫打算用他独特的方式来治疗自己,刚才被对方挑起的剧烈情绪瞬间消散。 他起身过去,拍了拍蹲在地上翻竹篓的雄虫肩膀,说:“没事的,刚才的科普知识你没看完,还不知道雌虫的恢复力很强,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不用这么麻烦。” 闻言棠风奕停了动作,露出了一个极其不赞成的表情。 果然就算换了世界,年轻人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仗着身体能抗不重视,导致落下病根追悔莫及。 棠风奕站起来打算好好规劝下对方,刚开口:“你——” “有突发情况!坐稳!” 驾驶室突然传来科尔急切地声音打断了棠风奕的话,随即飞行器一个急转。 虚弱期来不及反应的克莱瑟身体往前跌进了雄虫怀里,棠风奕下意识地抱紧这只病虫,随着惯性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飞行器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第122章 航道 雄虫紧紧揽住自己的腰,浑身蜷起来,头靠在自己的颈窝,明明两人身高差不多,自己却被对方完全抱在怀里,牢牢地保护起来,没有受到一丝伤害,像是在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腰部收紧的手臂让克莱瑟腹部受压,不少雄虫给予的东西被挤压出来。 可克莱瑟顾不上这些,从雄虫怀里爬出来询问棠风奕的状况,慌张连敬语都忘记用了:“你怎么样!” 雄虫没有雌虫强悍的恢复能力,他们总是那么脆弱,一丝丝小伤都会要了他们的命,低级雄虫更甚。 如此猛烈的撞击棠风奕的后背会变成怎样,克莱瑟不敢想象,他选择性的忽略之前翅膀割伤雄虫手指后,对方那快速的愈合能力。 棠风奕保持躺着的姿势没动,他抬了下手臂感受后背的情况,刚才摔倒那刻,自己就蜷缩起来保护要害,脑部等部位没有受到致命损伤,估计后背有点肌肉挫伤,但不严重。 见到雄虫一直躺着没起来,克莱瑟急了,欲伸手去扒拉对方的衣服:“我检查下你的后背。” “没事!刚才我避开了要害处,问题不大。”棠风奕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制止了克莱瑟的动作,指了指窗外:“先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科尔刚才猛打方向盘借着应急航道,像是在躲避什么,现在飞行器墙壁外传来一连串的被小物件磕碰的撞击声,飞行器的警报提示不断响起。 克莱瑟看雄虫面色自如,行动正常,确认没有大碍,才转头看向窗外。 舷窗外是惨烈的连环车祸,大量高速前进的飞行器与下方缓慢的运输舰相撞,瞬间像纸片一样被刮成碎片,飞行器外的磕碰声就是这些飞溅过来的碎片碰撞产生的。 克莱瑟蹙起了眉头,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科尔回答道:“刚才有一队不按规矩的运输舰从航道外插进来,抢占下面的商用航道,导致航道上原本正常的运输舰被挤了上来,与民用航道上自动驾驶的飞行器来不及躲避,撞在一起。” 矿区运输舰的体积太大,毫无征兆地升上来,大量设置成自动驾驶离开驾驶位的虫子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飞行器的报警提示,纷纷遭殃。 科尔为自己的谨慎感到庆幸,之前即使开了自动驾驶也没有放松警惕仍掌控着驾驶盘,觉察到下方车队突发情况后第一时间接管控制权,不然就是后面那些被刮成碎片的小飞行器一样的下场。 克莱瑟疑惑:“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航道是在阿什克罗夫特家族的控制下,以他们在第九星系的势力,谁有胆量敢这么干?” 科尔打开飞行器后监控画面,仔细辨认着:“那些非法插进来运输舰上标识,好像是金鑫集团的。” “金鑫集团?”克莱瑟回忆了下,没有什么印象。 科尔已经用光脑搜索出了信息,道:“这个集团早些年在第九星系独占鳌头,这几年因为经营不善一直在走下坡路,其势力已经远远不能与启元集团相比,最近一直很低调。” “很低调?”克莱瑟看着那些霸道插队的运输舰,显然与这次词不相配,问:“这个集团最近的掌权人换了吗?” 科尔摇摇头:“工商信息上没有股权变更记录,实控人还是原先的董事。” 已经没有那个实力,怎么会行事突然张扬起来? 克莱瑟透过舷窗看着闪烁着警示灯疾驰而来的航道管理飞行器,暗暗思忖着原因,以及那一队运输舰里装的是什么? 棠风奕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沉默地看到外面惨烈的车祸,里面的人即使没有被刮成肉沫,暴露到宇宙环境中也会立马丧命,没有救助的可能。 棠风奕不忍再看,弯腰捡起刚才急转弯时药篓里散出来的药材,抬头不经意间看到克莱瑟的裤子湿了一角...... 克莱瑟发现车祸之后雄虫看科普知识更加认真了,时不时用自己看不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然后点点头继续低头看科普。 克莱瑟身体乏的厉害躺在一旁的座椅上,由着棠风奕看着,眼睛微阖梳理着军部的势力站队。 以肯恩上将的能力肯定会在远征结束返程前把第一军里面的暗钉全部摸干净,自己可以放心,第二军的老上将与虫皇一路扶持过来,不会轻易倒戈。 第四军的加尔斯上将,来自古老阿贝特的家族,这个家族向来中立,只忠于帝国从不站队,这位上将为了避免政治联姻至今没有匹配雄虫,军雌的到了他这种年龄仍不找雄虫疏导精神力确实值得钦佩。 现在就剩下军部第三军的诺兰上将,这位上将自己接触不多,只记得他话很少,永远都是眉头紧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雄主所在的家族与三殿下利亚关系很紧密。 克莱瑟用手指摩挲着座椅的扶手,所以诺兰上将与三殿下有没有统一战线呢...... 飞行器行驶了半天,科尔减速出了航道进入了一颗附近小行星的港口停靠。 他们需要购置点雄虫的食材,这是在出发前大殿下吩咐自己的。 飞行器上有营养剂,大殿下在军部吃食都与大伙一样,不搞特殊化,跟自己一起吃营养剂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多了一只雄虫,给他吃营养剂肯定不合适。 科尔跟大殿下打了个报告,简单地说明离开的原因。 克莱瑟点点头:“嗯,你去吧。” “我也想去。”一旁的雄虫突然发声,引得两虫转头看向他。 棠风奕想去这颗行星看看能不能买到药材,刚才他看了一个下午跟雌虫有关的科普,才惊觉克莱瑟的情况比自己诊断的还要严重,急需调理。 这里不是主星,对雄虫的保护没有那么严格,棠风奕这只与目前社会认知严重脱节的雄虫,克莱瑟不是很赞同他出去。 他提议着:“阁下,您想买什么跟科尔说,他会带回来的。” 棠风奕摇摇头,坚持道:“我想亲自去。”那些草药的挑选,他不放心让不懂的科尔代为办理。 克莱瑟看着雄虫墨色的眼睛,半响,妥协道:“科尔,拿抑制贴与斗篷过来。” 看到雄虫露出困惑的表情,克莱瑟解释着:“雄虫在第九星系稀少,相貌姣好的会引来觊觎,阁下最好假装成雌虫,出去会更安全。” 原来是要在后颈贴虫纹,棠风奕了然,点头道谢:“原来如此,多谢!” 见到科尔拿着贴纸过来,棠风奕主动解开上面的几颗衣扣,露出光洁的后颈以及大片锁骨,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在雌虫面前意味着什么。 第123章 羞耻 在偏远星系,低级雄虫若想攀附上有权势的雌虫就会主动轻解罗裳勾引对方,毕竟他们的信息素味道太稀薄对雌虫起不了什么效果。 棠风奕拉大领口,让脖颈处暖白的肌肤更大面积的暴露出来,用手指比划着后颈,询问:“贴在这个位置,是吗?” 克莱瑟点点头,视线自然从喉结滑落到锁骨处,他还没有觉察到不对,毕竟在小行星那里,虫形的自己对于雄虫的露胳膊露腿已经习以为常,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甚至还做了。 直到注意到科尔目光慌张地看向自己,克莱瑟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棠风奕正在做一件让虫误会的事情。 出去! 科尔瞬间接收到大殿下犀利目光背后的意思,求生欲爆棚的他把抑制贴与保暖斗篷往旁边的小桌板上一放,急急忙忙地往驾驶室退去。 哇!大殿下刚才的目光太可怕了! 躲在驾驶室的科尔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坐在驾驶位上思索着那位雄虫阁下这么做的原因。 刚才雄虫在勾引大殿下...... 科尔一拍大腿,他想通了。 雄虫应该是意外标记了重伤的大殿下,但是大殿下毕竟不是跟他同一个阶层,不可能把这位身份不明的低级雄虫带回去当雄主,所以不惜在虚弱期都要清洗掉标记,与雄虫客气疏离保持距离,而雄虫为了挽留大殿下主动勾引。 不太擅长分析这些雄雌关系的科尔磕磕碰碰地编织出以上内容,确实已经很为难他了 。 科尔出去后,克莱瑟起身从小桌板上拿起抑制贴,走到雄虫面前,撕开胶纸示意对方低头,语气如常地问:“阁下刚才没有认真看虫族社会关系那方面的科普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棠风奕顺从地低头。 他确实只挑着自己感兴趣的虫族生理构造阅读,虫族社会关系都是一扫而过。 克莱瑟无奈摇头,果然这只雄虫什么都不懂,刚才的动作只是无意之举。 科尔拿来的抑制贴上已经画好了黑色纹路,克莱瑟用手指轻轻按压,确保平整后替雄虫拢了拢衣领,提醒道:“阁下是雄虫,可不要在其他虫子面前做这些令虫误会的行为,像刚才拉衣领的行为......” 棠风奕微微侧头,他对于雌雄之间需要避讳的观念还没有完全形成,这个行为怎么令虫误会了? “......对于未婚雌虫来说意味着勾引与邀请。”克莱瑟缓缓说出了后面半句话。 虫族都是纯男性的外观极具迷惑性,让棠风奕下意识认为同性不需要如此设防,再说在老家男女之间也没有如此严苛,村子里的不少年轻大胆的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更是露骨,恨不得扒光自己的衣服。 棠风奕眨眨眼,慢半拍总算反应过来了,赶紧扣起衣扣:“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规规矩矩地扣好衣扣,棠风奕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眯起,自己刚才的行为按照虫族的习俗,可以理解成自己对着身为雌虫的克莱瑟耍流氓,按理说...... 非礼勿视。 可对方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宽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平静淡然,仿佛习以为常,还主动帮自己贴抑制贴,举止熟稔就像是...... 相处已久。 克莱瑟看着雄虫扣好衣扣,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只雄虫必须要带回主星,还要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对方因为不懂而像偏远星系的雄虫一样自降身段去勾引其他雌虫。 一点也不想。 这只温雅的雄虫就应该跟青松翠竹一样,要是可以,克莱瑟宁可对方一直什么都不懂,在他的庇佑下,干干净净待在高岭之处,做他喜欢的事情,而不去被迫去了解那些腌臜事。 克莱瑟往后退了几步,后颈那里有雄虫的腺体,靠近太久肯定会无法避免地接触到他的信息素,然后又会引得自己失控,拿起斗篷递给雄虫。 “谢谢!”棠风奕接过斗篷往身上披,然后看道克莱瑟也开始穿起斗篷:“你这是......” “我跟你们一起出去。”克莱瑟已经估计过自己的身体状况,虚弱期还是很疲乏,但是简单的陪同行走还是可以支撑。 其实在这风口浪尖,自己应该尽量减少抛头露面,避免被虫看到,暴露自己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但是他不放心这只什么都不懂的雄虫跟着科尔出去。 棠风奕看了眼飞行器外的气温显示,很冷。 他拦住了克莱瑟的动作,不容拒绝道:“外面的温度太低,你体质太差,留在这里避免受凉。” 毕竟肾虚畏寒。 “没事,我——”雄虫接下来的话,让克莱瑟很快说不下去了。 “还有你最好换下衣服,刚才我注意到你衣服湿了。”棠风奕见对方一直没有去换衣服的打算,不得不提了一句。 衣服湿了? 克莱瑟愣了下,随即系衣带的手僵住了。 刚才与雄虫一起摔到地上时,对方的手挤压自己的腹部,自己就应该知道这种结果,只是因为之前那里运动过度,感知迟钝麻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恰好给雄虫看到了。 半晌,克莱瑟嗫嚅着:“……您说的是。” 等雄虫跟着科尔离开飞行器。 克莱瑟慢慢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躺回座椅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羞耻。 太丢虫了!!! 自己一向以优雅的皇室礼仪自持,无论在谁面前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的态度。然而,唯独在这只雄虫面前,他却屡次失态。 每次都毫无体面可言,狼狈不堪。 虫神啊!救救我! 此刻跟着科尔到达集市的棠风奕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羞愧的,作为周边村子中唯一的赤脚医生,他以前看过更加狼狈的病人,克莱瑟这种状况不算什么。 思及此,棠风奕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结论,自己之前给克莱瑟把脉仅仅建立在人类的特征上,却忘了把虫族雌虫的体质算进去。 今天下午自己恶补了雌虫的资料,才意识到在雌虫如此逆天的治愈能力下,克莱瑟的身体居然差到这种程度。 克莱瑟一直没什么精神地睡在座椅上,虽然与自己交流时举止优雅端庄,但也难掩疲惫的精神状态,跟科普中的描述的彪悍大相径庭。 克莱瑟之前跟自己说他的家族派他出来历练,碰巧经过自己所在的行星,他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幸亏这么多年仔细温养着,不然天不假年。 作为救助自己的报答,棠风奕觉得有义务帮对方把身体调理好。 “科尔,我想问下克莱瑟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吗?” 科尔刚跟店铺老板说完自己所要的物资,听到雄虫的问话,转头就看到雄虫脸庞在斗篷黑色保暖绒毛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白皙俊雅,心里默默吐出两个字。 对方现在还是大殿下的雄主,科尔感叹完,赶紧移开视线,道:“抱歉阁下,我不能随意泄露大...主人的事情。” 科尔谨记大殿下的吩咐,同时默默为这么用心良苦的雄虫叹息:再打听大殿下的事情也没用,大殿下洗标记的心意已决。 雄虫的食物买的差不多了,科尔客气地询问:“阁下,您还有其他想买的吗?” “有。”然后在科尔诧异的目光中,棠风奕报出了长长一串所需的物品名单。 第124章 采购 毛毯、垫子、抱枕...... 科尔看到雄虫问店铺老板订了一堆日用品,仿佛要把飞行器打造成一个舒适的家,倒也没多惊讶。 雄虫娇嫩吃不了苦,即使在偏僻的星球艰苦这么久,只要有条件,还是会追求舒适的生活。 而且这位雄虫阁下的要求也不过分,都是些简单的日用品,比起主星上骄奢淫逸的雄虫已经不知朴实多少倍了,不过...... 这个隔尿垫是干嘛用的? 科尔有点困惑,飞行器上又没有虫崽。 给店铺老板留下送货地点后,应雄虫阁下的要求,科尔带着对方去了趟药店。 “很抱歉,我们这里并没有你说的这些......”药店老板听完对方的需求描述后,很为难地说:“呃,药......草?” “嗯,好的,没事。”雄虫阁下客气的交流着,科尔的视线往药店门口扫了一眼,刚才似乎一直有虫子跟着他们,精神开始紧绷起来,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棠风奕道谢后推门出来,这已经是他们找的第三家药店了,果然换了世界,这些中草药在药店都里找不到,该去哪里呢? “阁下,天色已暗,气温会越来越低,我们还是回去吧。”科尔想尽快带雄虫离开这潜在的危险,提议着。 棠风奕感受了下气温,确实如科尔所说一样在快速下降,再不回去确实不合适,妥协道:“嗯,再找一家,没有就回去。” 说完,斗篷下摆传来轻微的拉扯了感,脚边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阁下,你要的那些东西,我知道哪里有。”低头只见一个红发少年正怯怯地看着自己。 不久前,低级雌虫乌卢在上班时,被一位发脾气的雄虫误伤,砸到了胳膊,疼痛难耐,经理心善提早让自己回去治疗手臂,但是询问了药店发现自己现有的星币完全不够买治疗药。 他托着刺痛的手臂,蹲在药店门口很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担忧地皱紧眉头,如果不能尽快康复就会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没有赚够足够的星币,这个寒冬很难扛过去。 “……枸杞干,暗红色......味甜而微酸......” 药店里面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乌卢好奇探头看到一位雌虫大哥哥正在询问老板一些奇怪的药材,听他的描述这个药很像隔壁老伯伯平日里去流动商贩那里买来泡茶喝的东西。 在这偏远贫瘠的星系想要活下去,低级雌虫总会抓住一切机会,乌卢耳朵动了下,他萌生了一个想法。 乌卢偷偷跟了那两只雌虫走了两家药店,愈发确认他们找的就是流动商贩那里卖的,听到他们要离开了终于一把拉住了地位明显高的那位的斗篷,睁大眼睛,露出可怜的表情,小心询问着:“阁下,您要的那些东西,我知道哪里有,我可以带你去,就是......您能给我一点星币吗?” 科尔下意识地挡在雄虫阁下面前,隔开这只来路不明的小雌虫,警戒着,刚才难道就是这只小虫子跟着他们,他是谁派来的...... 被挡在身后的棠风奕看到小家伙努力崩大的眼睛,有点心疼对方的上睑提肌。 太用力了,会拉伤的。 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劝道:“小家伙,放轻松,眼睛睁太大,小心伤到里面的肌肉,以后都睁不开眼了。” 科尔与乌卢:...... 棠风奕注意到红发少年托着一条胳膊,姿势明显不自然,蹲下去柔声问:“手臂受伤了?” 对方这么直白的戳穿自己装出来的面部表情,乌卢被迫收了夸张的表情,抬头不期然地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明明是沉闷的黑色,却意外的舒服,就像第九星系在经历漫长的寒冬后,走出冰冷的小屋意外邂逅春天第一束阳光,温柔的令人眷恋。 乌卢呆愣了好一会,才有点傻气发出一个字:“......嗯。”甚至连对方摸上自己受伤的手臂都没有注意到。 “来,跟我说说怎么弄的。”棠风奕轻声询问着少年受伤的经过,一边端起他的胳膊在肘关节摸索着。 科尔看到雄虫的动作后,眼色一沉,心里生出一丝担忧,这只小雌虫长得还不错,雄虫阁下难道是看上对方了? 虫族会有不少雄虫会对这种清秀的小雌虫感兴趣,他们更年轻,身体更加柔软,且没有挺拔的身高,不会让雄虫产生压迫感。 这位雄虫阁下等下要是想把这只小雌虫带回去,以大殿下的身份,嘶,那个修罗场...... 毫无征兆“咔”的一声。 乌卢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已经复位,疼痛感随之消失,不可置信的抬了抬胳膊。 自己的手臂好了。 “只是脱臼,现在好了,这几天记住不要搬重物。”棠风奕笑了笑,看着小雌虫惊喜地表情,提醒着:“刚才你说知道哪里有我们要买的草药,你要是帮我们找到,我会付你星币的。” “...哦哦哦!您跟我来。”乌卢回过神,快步在前面领着路,一步三回头。 有了乌卢的带领在流动的摊贩那里果然有自己要的草药,虽然没有买齐,但主要的药材都已经买齐了,棠风奕问科尔要了点星币,递到乌卢面前,笑道:“谢谢你!这些够了吗?不够我再多要点。” 人心很贪婪,越接近动物本能的虫族这种欲望更加强烈,一次小小的满足更激发他们更大的欲望,况且低级雌虫总会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生活的更好点。 “不用,不用!”乌卢连连摆手拒绝,原本只想收点星币治好手臂,但是对方的温柔让乌卢萌生了更大胆的念头,他想—— “走了,科尔。”对方坚持不收星币,棠风奕直接塞进对方口袋转身离开。 克莱瑟一个病人...虫单独待在飞行器这么久了,他有点不放心。 被甩身后的乌卢:...... 咬了咬牙,乌卢小跑到他们前面,硬着头皮问:“阁下,我可以跟您走吗?” 科尔眼皮一跳,小虫子得寸进尺,雄虫阁下又是个心软的主,这下该怎么办? “不行。”棠风奕瞥了对方一眼,干净利落地拒绝,绕过少年,脚步不停。 科尔:哎?怎么跟自己预设的不一样。 乌卢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这位阁下看向自己的那眼,之前的温柔全然不见,面无表情,透露着难以接近的疏离。他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黑色斗篷的衣角消失在小巷的拐角。 那份温柔跟第九星系春天的阳光一样,如此短暂,一个晃神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25章 铺床 克莱瑟总算一块块捡起自己崩溃的情绪,用自欺欺虫的胶水一点点糊好破碎的自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脑放空,半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舱门宛如一座木雕,除了眼睛间或一轮,表示他还是个活物。 但很快克莱瑟放空不下去了。 很多雄虫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虚弱期的雌虫极度渴望与标记自己的雄虫亲近,雄虫身上的气息可以慰藉雄虫这段时间异常脆弱的身心。 随着棠风奕离开的时间逐渐拉长,生理与心理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克莱瑟终于忍不住的咬住下唇,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他逼迫自己想点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比如今天发生的航道上面的事情。 那些侵占航道的运输舰......雄虫抱紧了自己......肯定有什么原因让金鑫一反常态......他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一丝伤......运输舰里面是什么......手臂积压腹部导致—— 停下! 克莱瑟痛苦地闭上眼睛,自己从小被严格教育千锤百炼之下,心里装的都是帝国星辰,想不到有一天会跟普通的雌虫一样,仅仅因为雄虫离开自己几个小时就如此难以忍受。 克莱瑟的脑袋一下下往后轻敲着靠背,这样的自己甚至比普通雌虫还不如。 主星上的雌虫根本不敢去奢望尊贵的雄虫来陪伴虚弱期的自己,他们用坚毅的外壳伪装自己,虚弱期也照样工作照顾家庭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永不疲倦直至死亡才会停止。 自己还是缺乏历练,内心不够强大,被虚弱期就搞得这么难看,必须尽快手术洗掉标记。 洗掉标记。 克莱瑟的眼眶里有无法抑制地湿意渗出,顺着眼角滑落,可此时此刻他一点也不想洗掉棠风奕给予自己的标记。 他的雄主什么时候回来? 意识模糊间,紧闭的舱门打开了,一股凛冽的气流席卷而入,克莱瑟睁开眼睛期待地看向门口。 他的雄主回来了。 随即自己被裹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棠风奕一进门就看到克莱瑟蜷缩在躺椅上,惨白的脸色,渗血的嘴唇,无不彰显着这位金发病虫在遭受无形的折磨。 褪去外层带着寒意的斗篷,快速上前把对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虚虚都扣着他的手腕,询问:“克莱瑟,怎么了?” 同为雌虫的科尔心里很清楚大殿下怎么了,看到雄虫阁下已经上去安抚了,悄无声息地拐到后面,收拾着买来的物资。 雄虫身上炙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不断渗过来,身体的不适在快速的消散,克莱瑟追逐本能,放纵地把头靠在雄虫怀里,微微抬头,看着那清晰的下颌线,忍不住轻蹭两下。 好舒服。 对方的动作让棠风奕低头,就对上那双翠绿的眼睛。 他一直觉得克莱瑟的眼睛很漂亮,那种纯净无瑕的绿色,不禁想到童年记忆里的翡翠手镯,充满着熟悉怀念的感觉。 但现在,眼角微红还带着湿意,水光下如同支离破碎的翡翠,向来对患者保持着理智的棠风奕也不忍心看到这样的脆弱。 指下的脉象动摇不定,但很快平和起来。 棠风奕疑惑皱眉,这是他行医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奇怪的脉象,很快他了然了。 自己还是没有完全了解虫族的生理构造,单用人类的知识储备已经远远不够,看样子需要加快学习进度。 但克莱瑟之前的状况明显不对劲,在无法确认原因前,让病虫卧床休息是最佳的选择。 棠风奕松了手腕,柔声询问:“要不要去休息下?” 克莱瑟只想靠在雄虫温暖的怀里,理智却如一道无形的枷锁,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坐直身体,维持着恰当的距离,低低应了一声:“嗯。” “在这里等我下。”棠风奕走向飞行器后面。 他白天时观察过飞行器,后面有两排固定的长条凳,下方隐藏的木板往上翻固定就可以做成一个简易的床,可木板太硬直接睡太隔人,不利于病人休息。 不过问题不大,店铺老板已经把自己之前买了东西打包送过来了,科尔已经都整理出来了。 棠风奕用软垫稳固打底,再铺上厚厚的毛毯,柔软又保暖,放上两个小抱枕,可以靠也可以枕,再放上一床蓬松的棉花被子。 科尔在旁边的简易厨房存放好物资出来时,就看到雄虫阁下把一张舒适的床收拾出来了。 科尔:......! 他把张大的嘴巴合上,没想到这位雄虫阁下连这种铺床的家务也干的不错。 科尔猜测这位雄虫流落到那荒凉的行星这么多年,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自力更生,真心赞叹着:“阁下,这床真不错,您晚上睡这里吗?” “不,是给克莱瑟的。”棠风奕说完就往外间走去。 白天就注意到克莱瑟一直躺在放倒的座椅上,飞行器上的座椅主要从安全角度设计,并不适合睡觉休息,躺久了会导致脊椎变形,血液流通不畅,身体根本得不到很好的放松。 克莱瑟的气度一看就是贵族世家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可惜身子骨太差,根本无法承受长时间游历的艰辛。 然后科尔的嘴巴再次张大,他居然看到雄虫把大殿下从外间抱到了床上,所幸两虫身高差不多,没有多大的违和感。 科尔梦游般的往驾驶室走去。 虫神啊!他居然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抱起了雌虫。 当克莱瑟被雄虫轻而易举地抱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塞进了柔软的被窝里,看着雄虫细细的替自己掖着被角,不可置信地转了转露出的脑袋。 床铺的很整齐,毛毯很舒服,暖橘色的被子很柔软。 科尔是个侦察军雌,久经沙场,风餐露宿惯了,不可能准备这么细致体贴的床品,所以这是雄虫铺的床。 自己躺在雄虫铺的床上,那雄虫睡哪里? 克莱瑟问了出来:“阁下,我睡这里,您晚上睡哪里?” 棠风奕已经掖好了边角,确保这位病虫已经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漫不经心:“我睡外面。” 让雄虫睡在座椅上,雌虫睡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这严重违反《雄虫保护法》。 克莱瑟挣扎着想起身:“这怎么行,我还是睡外面吧!” 棠风奕把对方按回被窝,重新掖好弄乱的被角:“没事的,我身体比你好。”小时候跟着师父进山采药一去就要好几天,席地而睡都不在话下更别说睡躺椅。 棠风奕摸了摸对方额头:“你有点低烧。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不用...... 克莱瑟想拉住雄虫,却只触及一丝衣角,那衣角宛如天边的一抹流云,轻柔地从他手心滑过。 这只雄虫还不知道虚弱期的雌虫体温确实会偏高一点,他还没来得及学习到这些内容,即使学到,克莱瑟也不想不告诉对方。 他贪恋雄虫的温柔,希望这段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只虚弱期的雌虫认为自己不够坚强,殊不知是雄虫的温柔给他放纵的勇气,而不是像其他雌虫用一如既往的假象保护自己的脆弱。 克莱瑟缩了缩脑袋,深深地裹进雄虫为自己铺的棉被里面。 老实说,这些床上用品的材质跟自己行宫那套完全没法比,身下的毛毯是仿货牛奶绒,不是纯天然材质,被子用的是普通的细绒棉。 克莱瑟却感觉自己有史以来睡的最舒服的床。 第126章 姜茶 水壶里烧着水,棠风奕顺手从食品柜里拿了一根营养剂当晚餐,刚才他中午就吃过一根。 平心而论,他挺中意这个营养剂的。 虽然味道很寡淡,但是营养搭配合理,只需要一根就可以有强烈的饱腹感,还不像压缩饼干那么干,没水就难以下咽,太适合上山采药时当干粮了,有机会回老家的话,自己能不能带点回去...... 想到回去,棠风奕捏了捏口袋里那块石头,心里思忖着,等把克莱瑟调养好,报答他救助自己的恩情后,自己攒点物资再回到到那颗小行星,试着能不能找到穿回去的路。 “......阁,阁下,我刚才已经购置了新鲜的食材,您不需要在吃营养剂了。”科尔听到水壶烧开的声音过来查看,就看到雄虫阁下又在吃营养剂。 中午,大殿下看到雄虫阁下坚持想吃营养剂时,脸上就露出很不赞同的神色,只是当时飞行器上真没有新鲜食材才作罢。 现在冰箱里已经塞满了食材,雄虫还是一声不吭地偷偷吃营养剂,科尔只当雄虫因为等级低,不好意思麻烦自己,主动说:“阁下,您想吃什么跟我说下就可以了,不需要委屈自己。” 不委屈。 他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跟着师父布衣粗食,不像这里的雄虫那么讲究。 棠风奕把吃完的营养剂空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按掉水壶开关,平静地说:“营养剂挺好吃的。” ...... 居然有虫子喜欢吃营养剂,还是只雄虫。 科尔:......行吧。 说起食材,棠风奕翻了下料理台上堆放的调料,挑出一颗姜,又从药篓里翻出之前买的红枣。 他原本打算直接给克莱瑟熬中药,但刚才对方大起大落的脉象,棠风奕惊觉得自己还是太贸然了。 在没有完全了解虫族的生理构造前,决定暂不用药,克莱瑟目前有点低烧也不宜进补,循序渐进最为稳妥。 棠风奕手起刀落切着姜丝。 红糖姜茶,发汗解表,祛风散寒,对于雌虫来说还可以暖宫…腔,非常适合现在感冒的克莱瑟。 姜茶熬煮期间,棠风奕顺手洗了个水杯,擦拭干后,把熬好的汤汁过滤后,装进保暖壶出门去了克莱瑟那里。 科尔站在门口,呆愣地看完了雄虫在厨房里行云流水的全程操作,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为什么这位雄虫做这些事比身为雌虫的自己还要熟练。 “味道辣吗?” 考虑到克莱瑟第一次喝这种姜茶,怕他不适应,棠风奕提议:“觉得辣的话,我可以再加点红糖。” “不辣,好喝的。”克莱瑟摇摇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姜茶,样子乖巧的如同自己年少时救助的橘色小奶猫,给它喂牛奶时也是这样安静地舔着。 棠风奕欣慰地点点头,他最满意这种配合的病人,不吵不闹安静听话,可以节省自己不少时间与精力,看克莱瑟已经喝完,接过空杯子,问:“还要再喝点吗?” 克莱瑟摇摇头,雄虫熬的姜茶很好喝,但喝太多腹部涨,那里还没有吸收干净,他怕再出现之前的社死,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次承受。 “嗯,要喝跟我说。”棠风奕也不勉强,克莱瑟已经是很棒的患者了,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把对方按回被窝:“喜欢的话,我把制作流程写下来,以后你可以让科尔煮给你喝,平时可以多喝喝,对你的身体好。” 闻言克莱瑟睫毛微颤,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攥紧,雄虫刚才说…… 以后。 棠风奕已经坐到对面的那张长条凳上,打算等克莱瑟睡了以后观察下他的体温,没有大碍再离开。 这会低头在光脑里搜索关于雌虫生理构造的医学资料,之前克莱瑟给自己找的简单的科普已经不能满足自己更加深入了解的需求,棠风奕需要更专业更细致的解析。 科尔开启了飞行器的睡眠模式,整个后排只有头顶的一盏小灯亮着。克莱瑟侧躺着,碧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 雄虫眼眸微垂,暖黄色灯光洒在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遮盖了对方柔和的眼神,让他表情看起来清冷疏离。 标记自己的雄虫就在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击光脑发出的声音如同催眠的白噪音,身体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催促着自己尽快入眠休息。 可是克莱瑟睡不着,心里一直翻来覆去咀嚼着雄虫那句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雄虫刚才说以后,意思就是他不会一直跟着自己,他有自己的打算,他要离开自己,他想...... ……去哪里? 理智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关注眼前的雄虫,两虫分道扬镳是最好的结局,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是,可是...... 雄虫他打算离开自己,他们之间没有多少相处的日子,所以...... 自己是不是可以放肆地享受这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应该可以。 就这几天不会失控的,克莱瑟安慰自己。 棠风奕刚看完《虫体解剖学》中的虫体结构概况,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抬头注意到克莱瑟居然还没睡着,绿色的眼睛出神地看着自己。 低头看了眼亮着屏幕的光脑,明白了。 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坐在病人旁边玩光脑确实会打扰到对方休息了。 棠风奕熄了光脑屏幕,上前弯腰摸了摸对方额头,似乎不怎么烫了,低声提醒:“已经很晚了,快睡吧!我也要去睡了。” 恍惚是一瞬间,那种温柔又出现在雄虫眼里。 克莱瑟心一跳,从小旁人看向自己眼神里只有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眼神渐渐的变成了敬畏与臣服。 只有这只雄虫,无论自己是什么形态,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包容,仿佛自己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虫崽,只要提出要求,对方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自己。 只要提出要求...... 一句话来不及经过大脑考量,克莱瑟脱口而出:“阁下,您能陪我一起睡吗?” 克莱瑟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句话,作为一只雌虫太不恰当了,太不矜持,可是虚弱期的身体无法忍受一个晚上看不到雄虫,它们会从骨缝中逐渐焦躁酸痛,没有雄虫,自己将无法忍过漫漫长夜。 棠风奕微微扬眉。 医生生涯让自己接触过无数病人,有些患者会因为自己的皮囊,提出过界的要求,带着显而易见的欲求。 他垂眸看向床上的的克莱瑟,对方似乎因为这个请求感到不妥,抿紧了嘴唇往被窝里缩了缩,正不安地看着自己,那双翠绿色的眼睛依旧干净纯粹,没有恶意。 也没有那些小心思。 似乎只是单纯的渴望得到自己的陪伴。 克莱瑟年纪看起来不大,被家里人安排出来游历,意外生病,内心难免脆弱,渴望得到他人的安慰,只是...... 棠风奕用目光丈量了下床铺,摇了摇头:“床太小,两个人睡太挤,会影响你休息。”说完把后排唯一盏小灯熄灭了,往外间走去。 克莱瑟深谙虫心,更何况刚才这只雄虫的眼神有那么一丝犹豫,他低声自言自语:“......可我感觉有点冷。”语气说不出的可怜。 果然雄虫的脚步声停顿了。 怎么跟那只小奶猫一样,棠风奕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心软了。 不久,黑暗中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接着克莱瑟感觉被子被掀开了一角,然后自己被搂住一个温暖滚烫的怀里。 “好了,快睡。”雄虫略带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黑暗中,克莱瑟嘴角微扬,雄虫如愿和自己睡在了一起。 第127章 同眠 “……揣摩对方心理,抓住其弱点并加以利用,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知道了吗?” 虫皇陛下难得闲暇,亲自给小皇子们讲解虫心之道。 下首的几位小皇子腰板挺的笔直,频频点头,只有克莱瑟好奇地问了一句:“陛下,珍贵的雄虫也一样吗?” “当然,克莱瑟,只要是虫子都一样。”虫皇陛下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何况被帝国豢养下的雄虫,他们的心思更加简单直白,这些手段用在他们身上,简直大材小用......” 少年的克莱瑟得出简单的结论:雄虫不值得自己用这种手段。 可今晚克莱瑟大材小用把虫皇陛下亲自教授的手段,用在一只雄虫身上。 效果立竿见影。 雄虫的胸膛像一个火炉,棉被里的温度在雄虫源源不断地散出热量中抬升着,克莱瑟整个人都被烘烤的有点发晕。 床不大,所幸两人的身材修长,侧躺着也能勉强容纳得下,就是挨得有点近。 雄虫的手臂虚虚地搭在自己的腰上,手掌落在自己的后背,腰部那种久违的炙热,让克莱瑟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 他无法控制地想起洞穴那晚,那紧紧勒着自己腰肢的手......精悍的腰...... 海浪无休止地拍打着暗礁,白色的浪花在礁石周围翻涌...... 克莱瑟呼吸乱了一瞬,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尽快入睡。 相比于克莱瑟的胡思乱想,棠风奕很平静。 怀里搂着的克莱瑟跟自己小时候晚上抱着那些低温的小动物一起睡没多少区别,只是...... 棠风奕有点担忧地皱了下眉,那些小动物活下来以后,大都会带来同样麻烦。 它们会把自己当成妈妈来依赖,鸡鸭还好处理,养着长大后吃起来味道不错,那些亲人的哺乳动物就麻烦了,不像人会看脸色,怎么赶也赶不走。 哺乳动物...... 棠风奕又想起有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奶猫,康复后即使把它赶出屋子,每晚锁好门窗,第二天醒来它都会在自己床上出现,那段时间给自己徒增了不少烦恼,后来直到它看到自己抱着另一只低温的小猫睡后,总算没有再出现过。 不过...... 自己还是第一次搂着人睡,棠风奕比了比怀里的男...虫子的大小。 克莱瑟是虫族,但根据自己现在所学到的知识,严格意义上来区分的话,克莱瑟应该是鸭嘴兽之类的卵生哺乳动物。 虫族有着比肩人类的理智,应该不会出现那种低级小动物粘人的行为。 棠风奕微微放心,把这只体弱畏寒的虫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揽紧对方的腰时,微微愣了下,底下的手感很熟悉,自己似乎什么时候紧紧箍过,然后...... 轻柔的海浪起伏着,金色的翅膀在抖动,跟那只旌蛉一样...... 棠风奕不解的停下回忆,为什么就会出现这种毫无关联的联想?虽然克莱瑟说是虫族,但他外观看起来是男性,完全不像昆虫,还有那个海浪是怎么回事? 温暖的被窝总让人困倦,棠风奕最终架不住身体涌上来的睡意,带着疑惑陷入了梦乡。 棠风奕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早早的就醒了。 他侧头一看,克莱瑟还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正熟,漂亮的眉眼放松,脸色已经比昨晚好看不少,探了探额头,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棠风奕缓缓往后退了退打算起床,忽然想起到什么,又躺了回去,伸手往下探去。 昨天他在毛毯下面铺了隔尿垫,克莱瑟毕竟年轻脸皮薄,自己还是要照顾下患者的面子,趁对方还没醒偷偷换掉。 克莱瑟一夜无梦睡的异常舒服,迷迷糊糊之间有只手在自己腿间摸索着,瞬间清醒过来,微微睁开眼看到身边睡着雄虫,那只摩挲的手是谁的不言而喻。 雄虫这是...... 想要。 克莱瑟瞬间脑内思路千百转,最终选择放松了身体。 雄虫从来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主星上只要雄虫一个眼神,就会有大量雌虫争先恐后地上前伺候。 自己已经被对方标记,再标记几次又有什么问题,再说以棠风奕那异于常虫的体力,确实忍得不容易,虽然自己虚弱期还没过,但是雄虫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克莱瑟闭上眼假装自己还没醒,顺从地等待着雄虫下一步动作,却不想对方收回手后,悄然翻身下床。 已经准备好的克莱瑟:…… 被褥干燥温暖,克莱瑟状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棠风奕走进厨房打算给对方做点早餐,营养剂虽然营养均衡但这是在食用者健康的前提下,克莱瑟这种严重亏空的状态,肯定不能长期食用。 切了小半只乌骨鸡,焯水过凉,又从药篓里翻出党参、枸杞、山药放进砂锅,再把最后一点调料扔进砂锅,文火慢炖。 乌鸡汤,养阴退热,补益肝肾,棠风奕特意做的很清淡,非常适合现在的克莱瑟。 当棠风奕在厨房忙碌时,克莱瑟黑着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早上的事情让他有很强烈的挫败感,自己的身材外貌在雌虫里也是一等一的,属于雄虫喜欢的类型,再配上优雅的谈吐与举止,如此配合居然没有让一只精力旺盛的雄虫心动,那么干净利落的抽身而去。 克莱瑟搓了搓脸,压下负面情绪,把在驾驶室的科尔叫了过来。 昨晚科尔他们回来明显晚于自己预估的时间,因为虚弱期的负面反应没有精力询问,事关雄虫,克莱瑟事必躬亲。 科尔如实道:“雄虫阁下需要买一些少见的草...药,跑了几家药店,花了点时间。” 草药,克莱瑟点点头,心里了然,这个应该是给自己准备的,虫族并没有这种奇怪的治疗方式,一时找不到雄虫所要的药材花点时间也是正常。 “不过有一件事,大殿下您需要知道下,路上雄虫阁下救治了一只小雌虫......”科尔停顿了下,仔细地观察着大殿下的表情。 克莱瑟继续点头,没怎么在意,这只雄虫心善,当初也是这样无条件的救治虫形的自己。 大殿下果然不在意雄虫在外面接触雌虫,科尔稍微放了点心,继续说:“雄虫阁下确实厉害,一下子就治好了,那只小雌虫因此对雄虫阁下有了好感,主动提出跟雄虫阁下走。” 雄虫的外貌放在雌虫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加上温和的态度,确实很让虫心生好感,忍不住靠近他。 克莱瑟放在被窝里的手攥紧了,面无表情地问:“他怎么说?” “雄虫阁下一口拒绝了。” 克莱瑟攥紧的手一下子松了,幸好...... 科尔回忆了下,决定把那个反差很大的细节告知大殿下:“说来也奇怪,我看雄虫阁下给小雌虫治疗时态度挺好的,但是小雌虫主动凑上去时,雄虫阁下的态度很冷淡,甚至有点嫌弃。” 雄虫的态度变化很大…… 克莱瑟随即想起之前雄虫扣着自己手腕后,露出看虫形自己同样的眼神。 那种溺死人的眼神。 那个不太妙的猜测越来越有可能。 如果雄虫真的如自己猜的那样,那么自己对雄虫而言,极有可能并不是特殊的。 第128章 虚假 “科尔,你觉得雄虫阁下昨晚与你出去时,他与你交流时态度如何?” “挺客气礼貌的,完全不像主星上面那些盛气凌人的雄虫。”科尔挠挠头,耿直道:“若不是确认对方后颈没有虫纹,我都快把雄虫阁下当雌虫兄弟看待了。” “......客气礼貌是吧。”克莱瑟看向科尔带着一丝希冀,缓缓开口:“他给小雌虫治疗时也是这个态度?” 告诉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啊!” 情感方面迟钝的科尔丝毫未察觉大殿下的暗含期待的询问,反而像是找到可以分享八卦的对象,语气略带兴奋:“大殿下,您不知道雄虫阁下那时可温柔了,那小虫子都看傻掉了,嘿嘿!一只小雌虫看雌虫的表情傻呆了,嘶~那表情我怎么描述呢......” 果然。 当自己最担忧的猜测被证实,克莱瑟仿佛脱力一般,往后靠在墙壁上。 果然,自己对雄虫而言不是特殊的。 科尔还在绞尽脑汁找词汇来描述雄虫看向小雌虫的表情,克莱瑟伸手疲惫的遮住自己的眼睛,他根本不需要科尔描述就可以完整的复述出所有的细节。 微翘的眼角,带笑的眼神宛如一汪春水,温暖又多情,充满了无尽的爱意与关怀,自己就算溺死在深不见底的墨色潭水中也心甘情愿。 别说小虫子看傻了,就连自己也无法抵挡被这种眼神深情注视着。 克莱瑟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在雄虫眼里,自己跟臭虫没有没有什么区别。 那天在小行星上,雄虫遇到其他雌虫化的虫形也会用同样的态度救助他们,即使是一只臭虫。 棠风奕并不喜欢自己的虫形,他只是一视同仁。 “……我真傻,真的,居然分不清......”克莱瑟叹息般地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很缓,军雌敏锐的听觉还是捕捉到了。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想不到雄虫还可以这么温柔——”科尔的絮絮叨叨截然而止。 他愕然地看向大殿下,对方的手掌遮住了眉眼,只能看那下撇的嘴角,科尔再迟钝也意识到大殿下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作为帝国皇室默认的继承人向来都是沉稳从容,科尔第一次看到大殿下流露出类似于难过失落的表情,局促不安道:“大殿下,您……” 但很快大殿下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刚才的那微抖的嘴角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他语气平静吩咐着:“科尔,你去检查下飞行器,没有问题就可以准备起飞。” “……是。” 科尔不安地看了大殿下一眼,转身出去,一边皱眉回忆着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科尔离开后,后排陷入一片寂静,隐约可以听到厨房处传来响动。 那是雄虫在忙碌早餐,克莱瑟可以猜到是给自己准备的,就像昨晚雄虫亲自为自己熬的姜茶。 克莱瑟忍不住想:在自己之前雄虫也这样“体贴”的照顾过多少雌虫?然后那些雌虫也和那只小雌虫一样,被雄虫态度冷淡甚至嫌弃地拒绝。 这些雌虫里马上也会包括自己。 可以预见雄虫现在给予自己的温柔有多美好,等自己结束虚弱期恢复健康,他就会立马收回所有的关注,留给自己的就是跟科尔一样的客气疏离。 光想想那个画面,克莱瑟呼吸一窒,无端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 不要再想了,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没有多少了,不去追根究底,还可以自欺欺人,还有自己已经让科尔去准备手术了,不会落到那种狼狈的地步。 * 等待煲汤的时间,棠风奕又熬了碗南瓜小米粥,装在托盘来到后排时,克莱瑟已经醒来了,正靠坐在床上发呆。 注意到雄虫过来,克莱瑟抬起他没有神采的眼睛,微微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随即立马收回了视线。 克莱瑟早上刚醒来,脸色就这么差。棠风奕摇头叹息,这气血也太差了。 他把墙壁上的折叠桌板卸下,将托盘放上去,坐在对面指了指饭菜,温和道:“趁热吃。” 克莱瑟抬头就对上了雄虫温雅的笑容。 又来了。 那种眼神。 那种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克莱瑟直视对方,第一次发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疏离如同博物馆里被厚厚的防护玻璃保护起来的宝石,无法触及真实的内心,也无法真正拥有它。 以前为这种眼神有多心动,现在就多扎心。 克莱瑟低头避开雄虫的眼神,看向托盘上的饭菜。 砂锅里的鸡汤色泽清澈,热气中散发着草药特有的香味,米粒糯软,配上煮烂的橙黄色南瓜看起来很能让人产生食欲,要做出这种效果,雄虫花了不少时间。 “阁下,您是珍贵的雄虫不需要为雌虫做这些。”没有缘由的克莱瑟用上了这客套的辞令,一如以往在社交场合与雄虫交流的用语,官方至极,无趣至极。 “没事,就一餐简单的饭。”棠风奕没有察觉对方的异样,把瓷勺细细地搅了搅粥,叮嘱着:“吃的时候小心烫。”说完不再盯着对方,打开光脑继续看昨晚的《虫体解剖学》。 适当的距离可以为患者创造一个舒适、无压迫感的环境,有助于其心理和生理的放松,进而促进食欲和进食体验。 对面安静了一会,然后棠风奕就听见碗勺碰撞的细碎声音,无声地勾起嘴角,抬头,只见克莱瑟姿态优雅地端着碗一勺一勺喝着鸡汤,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贵气与...... 心不在焉? 棠风奕困惑了一下,不好吃吗?!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仿佛忘记尝咸淡了,情急之下他直接握住克莱瑟的手:“等下!”然后就着他手中喝了一半鸡汤的勺子尝了一口。 嗯,还好,咸淡刚好。 棠风奕松了一口气 克莱瑟虫都傻了,雄虫居然直接就着自己用过的勺子喝,怔愣了一会,心里无端地生出一阵邪火。 为什么要做这些令自己误会的事。 他把勺子放回碗里,发出叮咚一声,语气平淡:“阁下,您这样做我不得不问下,你喜欢就着雌虫的手喝汤吗?” 第129章 发丝 瓷勺落在碗里发出“咣当”一声。 这个行为放在寻常人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但对于之前一直恪守礼节的克莱瑟而言,已经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棠风奕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他太清楚患者出现这种情绪问题的原因了。 当人体罹患疾病时,体内的生理参数如激素分泌、血压调控和代谢平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紊乱。 这些生理紊乱可通过影响神经递质的合成和释放,以及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轴)的激活,导致情绪调节失衡,引发如低落、焦虑、烦躁易怒等情绪反应。 棠风奕能够体谅那些莫名发脾气的患者,更何况克莱瑟已经是行为比较克制的患者了,良好的家教只让他放勺子的声音响了点。 棠风奕拿起那只瓷勺检查有没有出现缺口,谨防碎片误食,确认没有损伤后放回碗里,语气平静地解释:“抱歉,以前给小动物喂药,习惯了亲自尝水温,一时没改过来,让你误会了。”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克莱瑟有种拔剑四顾的茫然。 茫然过后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力感,克莱瑟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对于雄虫的性格而言,也只能是这个原因。 他知道刚才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在虫族只要尊贵的雄虫乐意,想怎么对待雌虫都是可以的,更何况共用一个勺子,他只是心里因为那个发现,压抑着难受,雌虫虚弱期敏感的情绪无法自控想趁机发泄下。 可面对自己近乎僭越的诘问,雄虫态度温和如同情绪稳定的大家长,可以包容无知虫崽所有的胡闹,克莱瑟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能为力。 一如自己永远无法从雄虫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答案...... 即使能得到答案又能怎么样。 他们是截然不同的星体,各自沿着既定的轨道旋转,彼此间的距离如同光年之遥,永不交汇。 现在这段时光,只是这颗彗星误入自己的引力范围,被暂时的牵引、捕获。可对方终究不属于自己的星系。 时间一到,彗星便会挣脱自己的引力束缚,继续他的旅程,消失在广袤无垠的星辰之中。 一眼万年。 此生再无相会的可能。 棠风奕见克莱瑟垂着眸,没有再动勺子的意思,看了下饭菜的剩余量。 还有不少 刚才吃的一点远远不够支撑对方日常热量的消耗。 目光落在碗中的那个瓷勺,随即了然,克莱瑟虽说是虫族与自己种族不同,可好歹也是世家贵族精英教育出来的,有着自己的虫格与喜好,确实不能把他当成以往的小动物来随性喂养。 “这样吧,我给你去换一个勺子。” 棠风奕起身往厨房走去,克莱瑟却一把拉着自己的衣角,他微微摇头:“不用了,刚才是我失礼了。”说完执起勺子继续吃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淡色的嘴唇正对刚才自己碰过的地方。 棠风奕见状,一丝怪异爬上心头,嘴唇微动想提醒,可终究没有说什么。 床上的雌虫乖巧配合地吃着早饭,可棠风奕中总觉对方精神不佳,他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那蓬松的金发上,看起来...... 克莱瑟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就感觉头发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转头,看到雄虫正拿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沉思。 帝国皇室成员都有着一头璀璨的金发,克莱瑟的尤其漂亮,及腰的长发柔顺富有光泽犹如液态的琥珀,受不少雄虫喜爱。 现在自己的头发被雄虫用手细细地摩挲着,对方掌心炙热的温度似乎顺着发丝传递到自己的头皮,连带着身体都有点发麻发痒,克莱瑟不得不把那缕头发抽回来,问:“怎么了?” “......嗯,是这样的。”棠风奕难得有点吞吞吐吐:“我选面料不是很在行,那个毛毯估计是化纤材料......” 身体发麻的旖旎感瞬间褪了下去,克莱瑟有一种自己马上又要丢虫的不好预感,稳着声线问:“然后呢?” “这边的天气太干,你的头发因为静电......”棠风奕尴尬地笑了笑,用双手做了个膨胀的动作:“嗯......炸开来了。” 果然。 克莱瑟木着脸。 果然自己在雄虫这里永远只有丢脸的份。 “这样吧!我帮你编起来吧。”棠风奕解了自己的发带,顶部稍微划了几下,然后一撕为二。 多丢几次脸还是有作用的,克莱瑟发觉自己如同千锤百炼的战士,即使从社死的战场上凯旋归来,内心仍可以毫无波澜地让身后的雄虫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很快一个高马尾辫子编好了,等用发带扎紧后,棠风奕注意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根金色的细长头发丝。 是克莱瑟掉下来的头发。 本来扔掉就可以了,可看着跟那只旌蛉翅膀上纹路颜色一样的头发丝,棠风奕鬼使神差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时飞行器传来一阵轻颤,这是引擎点火启动的动静,科尔已经检查完飞行器,设置好数据后,在一阵轰鸣声中飞行器腾空而起,上了n-001航道飞继续往中央行星驶去。 等雄虫拿着托盘去厨房后,克莱瑟摸了摸扎的整整齐齐的辫子,安静地发了一会呆,然后看不出情绪地下了床往驾驶室走去。 透过驾驶室的舷窗,可以看到n-001航道上多了不少闪烁着警示灯的航道管理飞行器。 科尔注意到大殿下的视线,解释道:“这些航道管理飞行器应该是之前金鑫的运输舰抢占航道的事件发生后,启元集团加强了巡逻管理。” 克莱瑟沉默地观察了一段时间,航道上只有这些普通的巡逻飞行器,没有发现重型防御舰或者大型驱逐舰。 他摇了摇头:“光靠这些巡逻飞行器远远不够,运输舰体积巨大,若执意要挤入航道,根本无法有效阻拦。” 果然在随后的几天行程中,科尔他们还是看到了几起运输舰抢占航道的事故发生。巨大的运输舰根本不听从巡逻飞行器的警告,反而提高速度压过去。 “金鑫集团也太嚣张了。”科尔操控着飞行器快速驶离事故现场,他现在都不敢开启自动驾驶功能,全程神经紧绷。 克莱瑟坐在副驾驶围观了全程,思忖着,第九星系掌权的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的管理手段不至于如此软弱,还是说金鑫集团这批运输舰背后的买家势力,让他们投鼠忌器。 能让阿什克罗夫特家族忌讳的势力可不多,又恰好在自己被暗算后这段时间出现,克莱瑟感觉其中肯定有问题。 就在刚才他和肯恩上将通过加密渠道交流完情报,第一军的暗钉已经基本确认,为避免打草惊蛇暂没有清理。 肯恩上将提到有几波来自不同势力的队伍在暗中搜寻自己的下落。 “克莱瑟你的身份敏感,一些皇室成员不敢公开参与,都是通过归属于他们各自的家族借着各种名目来进行搜寻,像三殿下派系的洛威尔家族,最近开始跑到第九星系来采购原料。” 洛威尔家族来第九星系采购原料,克莱瑟看向舷窗外的航道,他们有没有可能跟外面的运输舰有关系...... 克莱瑟思索片刻后,吩咐科尔:“今晚不用赶路了,你早点下航道,休整后去打探下金鑫集团那队矿区运输舰的事情。” “......主星上还有几派势力站队不明的大家族也在暗中搜索,像阿什克罗夫特家族、卡勒姆家族......我把名单发给你,你自己挑选下值得信任的家族势力来合作......” 克莱瑟坐在副驾驶看着肯恩上将发给自己的家族名单,这些家族之前自己都有接触过,但交集并不深,在不确定他们的立场,贸然接触风险极大,视线逐渐往下,目光定格在阿什克罗夫特家族。 这个家族有两个成员克莱瑟相处过,赛门与冈萨洛。 他们曾与自己一起就读罗德尼学院,不过冈萨洛中途因为那恶性事件,再也无法忍受雄虫,离开主星去向未知,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剩下的赛门与自己关系不错,但他个人的态度并不能代表整个家族的立场。 克莱瑟看着名单,犹豫着。 要不要试着联系赛门...... 第130章 默许 主星,阿什克罗夫特本家主宅。 前面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赛门在门口持枪守卫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径直步入那空旷的家族长老会议厅。 奢华的黄铜吊灯自彩绘天花板悬挂而下,烛光照亮的大厅中央站着在身穿短燕尾服的侍者,他负手而立,见到赛门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引领着对方穿过环形会议桌,顺着后厅的扶手楼梯往二楼拾级而上。 二楼。 跟在后面的赛门眼神微眯。 二楼会客室是更加私密的房间,只有家族长老极度信任的成员才会被带入,看来自己之前的预判出现了误差。 三天前,赛门秘密接到家族长老会单独传召指令。 单独传召。 他反复打量着那张烫金传召卡片,家族长老们在帝国高层身居高位,但行事低调谨慎,如果不是突发的紧急事件,长老们会很少单独传召家族成员,他们更倾向于坐在幕后,指点着家族未来走势。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二楼会客室的大门敞开着,仿佛是特意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赛门心里有谱了,原本还在担忧自己私下的行动被曝光触怒了高层,猜测长老会单独传召是一场兴师问罪的鸿门宴,不过现在看来形势比自己想象的要好。 侍者站在门口欠身道:“各位大人,赛门阁下到了。” 房间里的低声交流戛然而止,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赛门进门,只见古典奢华的客厅中,深棕色真皮长沙发上零零散散坐着三位长者,还有两位坐在壁炉前的高背沙发里阅读着文件,一位白发长老负手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气氛融洽,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的下午茶,几位老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这几位长者赛门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除了站在窗边那位,赛门还是第一次见到,帝国高层的人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对应不上。 赛门欠身行礼后,最靠门口的一位长者率先开口:“赛门,我们看了你递上来的家族情报,从消息传来到现在已经快两周了,还没有一丝消息关于大殿下的下落?” “是的。”赛门面无表情地应道,其实除家族势力以外,他的私下派出的虫已经打探到克莱瑟坠机的具体行星。 那是一颗偏远的原始小行星,坠机现场发现了大量的血迹以及衣物的碎片,这种情况大多数虫子都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极有可能已经葬身野兽的肚腹。 赛门很清楚克莱瑟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丧命在这种没有价值的地方,在家族的立场还不明了的情况下,赛门给私下派出的虫员命令是发现行踪后第一时间救助对方,这个安排若是被—— “包括你私下的搜索也没有发现确切的下落?”那位老者漫不经心问道,似乎只是在提醒。 赛门的思路瞬间中断。 这群老狐狸果然知道自己的行动。 强大的自制力让赛门没有做出任何暴露内心的小动作,直视着对方如炬的眼睛,没有一丝闪避,直言不讳承认道:“是的,没有。” 老者注视他良久,似乎在确认他有无说谎,长久的沉默让坐在壁炉前的两位长老也转过头来。 终于老者点点头,收回视线,接着说:“虽然前线封锁了大殿下失联的消息,但风声已走漏,已经几支不同势力的队伍在暗中寻找大殿下,你觉得大殿下若是活着,他会去哪里?” 赛门的派出的虫员已经将那颗小行星犁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一点点可疑的痕迹,只有一点点是因为其他已经被清除干净。 很专业,是出自军部的手法。 若是暗杀没必要清除的如此干净,所以克莱瑟极有可能已经离开那颗小行星。 他会去哪里呢? 克莱瑟失联周边的行星分布图,赛门研究了无数遍,最终目光落在了冈萨洛所在的星系。 这里离克莱瑟失联的这颗行星不是最近,却是最大的一个星系,尤其是中央行星的旧城区。 里面的小巷错综复杂,虫员鱼龙混杂,非常适合躲藏。 这个地方若是可以获得当地星系的掌权人协助,可以大大提高搜索效率,但赛门在犹豫,在家族站位并不明朗的情况下,擅自拉一个刚愎自负的星系掌权人入伙是件非常冒险的行为。 思及此,赛门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有一些大概猜测,但想要获得进一步确认,需要一些协助。” 老者略一点头,算是对他的问题表示支持:“确实,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体内留着阿什克罗夫特血的成员都会很乐意提供帮助。” 这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赛门心里有一丝诧异,这就是几位长老单独召见自己的目的吗? 沙发边另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长老,笑呵呵地说:“我们年纪大了总是有不少空闲时间,就不占用你们年轻虫子的时间了。” 赛门明白对方意思,弯腰鞠躬,退了出去,随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壁炉前的一位长老,忧心道:“真的要交给他吗?太年轻了,我怕不稳妥。” 这时窗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们年纪大了,总会忍不住的追求安逸稳妥,其实心里清楚这样不利于家族的长久发展。” 一直站在窗边的白发长老终于转过身:“这是一个契机可以挑选成员,培养出优秀的下一代家族掌舵人。” 对方还是不放心:“可是,刚才他还在隐瞒——” 白发长老安抚道:“别担心,至少我们还在,真出了问题我们还可以为小辈们兜底。” 不可否认,赛门是这一代中极具胆识与沉稳特质的雌虫,其行事风格典型地体现了阿什克罗夫特的特质。 正因如此,在主星高层即将发生变动的关键时刻,长老会单独传召他,给了他一个默许,并期待着能否发挥超出他们预期的作用。 驶往第九星系中央行星的飞行器内。 坐在副驾驶的克莱瑟眉头慢慢皱起,身体开始传来焦躁酸痛,他不得不停下思索,收了名单起身离开驾驶室。 自己离开雄虫的时间太长。 刚从驾驶室出来克莱瑟就被棠风奕上下打量着,直到自己躺在雄虫旁边的躺椅,对方仍盯着自己。 雄虫的眼神太奇怪了。 克莱瑟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座椅上,而是赤身裸体的放在解剖台上。 就像是一具从福尔马林溶液中捞出来的尸体,正在被求知欲旺盛的医学生拿着解剖刀细细地审视着,令虫头皮发麻。 棠风奕探究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腹部。 《虫体解剖学》已经学到雌虫的生殖系统。 雌虫太过于神奇的生理结构,让棠风奕很想解剖一具虫族的大体老师或者有条件的话亲手触摸下活体...... 第131章 询问 棠风奕知道克莱瑟体质很差。 每次他去驾驶室没多久就会回来休息,跟自己以往照顾过的生病小动物一样无精打采的躺在自己旁边那张半放倒的躺椅上。 看着克莱瑟再次从驾驶室出来躺在那里闭目调息,棠风奕收了光脑,走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克莱瑟的体温一直不稳定,这几天明明自己搂着他观测了一个晚上,确认热度退下了,可是只要自己离开没多久,对方的体温又会回到低烧状态,棠风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退烧药。 果然才去了驾驶室这点时间,又有点热度上来了。 棠风奕拿起旁边的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递给对方:“喝点吧!” 这几天他一直备着时不时给对方灌一杯,但更重要的是患者配合。 已经喝了好几壶,克莱瑟却从来没有露出厌烦的表情,明明很疲倦还是坐了起来,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棠风奕满意地看着对方,这简直就是医生的最理想的病人,他打量着安静喝着姜茶的克莱瑟,目光最终落在他的腹部。 《虫体解剖学》说那里面有生殖月空。 虫族在消化、呼吸、运动系统等方面与人类极为相似,棠风奕接受起来没什么难度,直到翻到了生殖系统。 在看到雌虫的生理构造后,棠风奕眼睛微微睁大。 这就是种族天赋吗! 雌虫居然可以同时拥有人类男性的genitalia与类似人类女性的internal genitalia,还如此完善运转。 棠风奕一直默认克莱瑟是跟鸭嘴兽一样的单孔目,即生殖和排泄一体的低级哺乳动物,却不想虫族的雌虫更偏向于人类。 有着完整人类男性特性的克莱瑟,他的腹部里居然有生殖月空。 虫族用来繁衍的生殖月空。 棠风奕食指与拇指忍不住搓了搓,它在体内是什么形态又是在什么位置...... 以往棠风奕想了解动物的生理结构,会选择解剖动物尸体或者直接上手触摸活体,就像人类想知道小狗的性别,不会礼貌的询问他们是公是母,而是直接拎起来检查腹部。 眼前就有一个活体,不知道为什么,棠风奕有种莫名的笃定感,只要自己提出克莱瑟一定会答应自己。 不过棠风奕舍不得这样对他,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帮助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只雌虫太脆弱了,比自己以往照顾过的患者都要脆弱,如果言辞稍加直白,棠风奕感觉那块精致通透的翡翠会带上水色,破碎成无数片。 看着克莱瑟将最后一口姜茶喝完,棠风奕主动接过水杯,目光还是控制不住的落在对方身上。 似乎被自己的目光打扰到了,克莱瑟不得不翻了个身,问:“阁下,您在看什么?” 既然对方主动问了。 棠风奕:“你可以引荐我去附近的医学院吗?我对雌虫的生殖月空很好奇?” 空气寂静了一瞬。 雄虫对雌虫的生殖月空感兴趣。 如果克莱瑟不了解眼前这只雄虫的性格话,他会理解成对方在用直白生硬的方式与自己调情或者是那些品行恶劣的雄虫在*骚扰自己。 看着对方充满求知欲的纯正表情,克莱瑟深吸一口气,把胃里翻涌上来的姜茶压下去,重新坐了起来,忍着额头微跳的青筋,问:“阁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刚才在《虫体解剖学》中看到雌虫的生理结构,有点好奇,所以想问下你附近有没有医学院。” 克莱瑟皱起眉头,慢慢地重复着:“阁下,您在看什——” 虫体解剖学! 克莱瑟骤然一惊,慌忙扣住对方手腕上的光脑,连敬语都忘记用了,急切道:“你看到哪里了!” 克莱瑟的表情实在太紧张了,隔着光脑的腕带都可以感觉到对方力道大的出奇,棠风奕不得不拍了拍对方手腕示意放松,安抚着:“别急,把手拿开,我打开给你看。” “你看,这是我刚看完的生殖系统这一章,有什么问题吗?”棠风奕打开光脑把那个页面递过去。 克莱瑟快速滑动着屏幕检查着目录,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雄虫还没有接触到虫形这块内容! 克莱瑟不动声色地把这整个页面加入屏蔽名单后,抬头就看到那温和注视着自己眼眸,里面难掩关心。 克莱瑟微微垂下视线,避开这令虫误会的眼神,略带无奈道:“阁下,恕我直言,您以一只雄虫的身份询问雌虫这个内容,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呃……雄虫。 棠风奕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在假冒雄虫,在克莱瑟眼里并不是人类。 以同种族异性的角度询问雌虫这个确实非常不礼貌,克莱瑟没有叫科尔把自己扔出飞行器已经是非常好的教养了。 雄虫这个身份还真是麻烦。 “抱歉......” 棠风奕思索着,询问克莱瑟确实不合适,还是直接搜索下星网上的医学院,但是没有人引荐估计需要考取入学资格,这样花费的时间太长了。 “作为尊贵的雄虫,您没有必要看这些内容,我建议阁下尽快补习下虫族社会的常识。”克莱瑟打开了社会关系科普页面后,把光脑推了回去:“避免因为不清楚虫族约定俗成的规矩而惹出不必要的误会。”说完就躺了回去。 棠风奕看了几眼那页科普,仍提不起兴趣,他想继续看那本《虫体解剖学》,却发现已经被整个页面都被屏蔽了,无法打开。 他诧异得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克莱瑟。 自己刚才的话好像让对方不高兴了。 晚上,科尔按照大殿下的要求,下了航道将飞行器停在了休息区,稍作休整后就离开去打探消息。 几日下来,棠风奕已经习惯抱着体虚畏寒的克莱瑟睡觉。 轻车熟路地上床,打算把背对着自己的克莱瑟揽进怀里,把这只装可怜的小动物捂热。 当手臂伸过去,手掌虚虚落在对方的腹部时,棠风奕想到了白天克莱瑟似乎因为这个而不高兴,动作一顿,然后手臂往上移了移,落在肩膀处,改成揽住肩膀。 克莱瑟自然觉察到今晚雄虫不同往日的动作,肩膀被紧紧的搂着,对方呼出的热气不断喷洒在自己耳畔,克莱瑟忍不住捏紧了被角。 他终于主动开口:“阁下,您真很好奇?” “嗯?”棠风奕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闭着眼,艰难地想了想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又摸不准克莱瑟突然问这个的意思,犹豫地应了一声:“......嗯。” “我不同意,您会想其他办法吗?” 棠风奕忍着困意:“考入医学院或者找其他雌虫志愿者......” 找其他雌虫!志愿者! 克莱瑟感觉肝有点疼,这只无知的雄虫去找其他雌虫探讨这个,估计被吃干抹净都不知道,就像洞穴那晚。 克莱瑟光想想就难以忍受,如果雄虫坚持,还不如,还不如…… 今天晚上科尔被自己安排出去打探运输舰的消息了,飞行器上只有自己与雄虫。 稍微放纵点不会被发现的。 良久,黑暗中传来很轻的一声,似乎是一种妥协:“......好吧。”然后棠风奕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了。 “......这里就是雌虫的***。” 第132章 帮助 夜幕降临,街边的商铺早早的关门了,除了巷尾的酒馆,越晚越热闹。 科尔推开那家酒馆大门,瞬间,浓厚的酒精气息和嘈杂的说话声迎面而来,目光一扫,随即脚步稳健地穿过了虫群,径直走向最热闹的一桌旁边坐下。 科尔坐着听了几句,并没有自己想要的消息,看了眼时间打算起身离开时,一只穿着皮夹克的灰发雌虫走了过来,面色带着疲倦,指尖上还带着没有擦拭干净的黑色油渍。 那桌雌虫见到他热情的招呼着:“哎!姆斯,这几天你都来的好晚,来来来!先罚三杯!” 那个叫姆斯雌虫“吨吨吨”地喝完三大杯啤酒,把杯子重重一放,抱怨着:“虫屎的!这几天修飞行器修到机器都报废了!” 修飞行器? 科尔起身的动作一顿,又慢慢地坐了回去,继续听着旁边那桌七嘴八舌的起哄: “生意这么好,今晚你买单,哈哈哈!” “再辛苦下,达成一个小目标,就可以找个雄虫啦......” “姆斯你要感谢金鑫集团,让你今年刚开始没几天,全年业务量就已经超额完成了,要不发一封感谢信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发展些业务上的合作。” “虫屎!与这家缺德公司合作,我怕折寿。”姆斯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一脸嫌弃道:“侵占航道害不少无辜虫子,他们今天还有脸让我去修理他们的运输舰。” “哇!这是个大业务啊!你小子不去吗!” 姆斯啐了一口:“呸!修个虫屎!就停在那里烂掉吧!总比跑航道上去害虫强。” “姆斯你小子还挺有正义感的,不错不错!今晚我买单......” 金鑫集团的运输舰就停在这附近。 科尔打开光脑地图,在这颗小行星能停那么大的运输舰只有那个地方。 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科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休息区的飞行器内。 昏昏欲睡的棠风奕猛地睁大眼睛。 刚才克莱瑟说什么! 他还清楚的记得白天克莱瑟因为自己失礼的问题明显很不高兴,甚至把自己的医学页面都屏蔽了,现在却一反常态主动邀请自己。 棠风奕有点拿不准他的真实意图,可能亲自探索知识盲区的诱惑太大了。 棠风奕犹豫了半晌,凑近对方耳畔小声确认着:“真的吗?” 傻虫子!为什么还要再来确认一遍! 克莱瑟说完刚才那句话就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太放荡了。 自己怎么跟失了智一样,多年的皇室严格教养仅仅因为雄虫一句找其他雌虫就荡然无存,不知廉耻的毛遂自荐。 他知道棠风奕脱离虫族世界太久,小行星艰苦的环境造就了他淳朴温和的性格,不像其他雄虫性格卑劣,他只是单纯好奇虫族的生理结构。 克莱瑟心里很清楚正确的做法应该带他去医学院,就不是夹带着私心在只有两虫的晚上发出如此暧昧的邀请。 这种行为更像是在引诱心思纯净的雄虫…… 卑鄙至极。 克莱瑟有点后悔,心底里却无法抑制的悄然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耳畔传来的灼热气息很轻很缓,雄虫在小心翼翼地等待自己的答复,克莱瑟不敢回头,半晌,松开嘴唇。 “......嗯。” 夜已深,休息区很安静,舷窗外偶尔有路过的飞行器,刺眼的灯光一晃而过,刹那间得以窥见后排清晰的场景。 克莱瑟衣服下摆的扣子已经解开,柔韧的腰肢展露出来,在顶部那盏暖黄色灯光下反射出惑人的光泽。 睡意全无的棠风奕跪坐起来,专注地观察着,神情严肃认真的仿佛在用牛顿.莱布尼茨定理解压轴大题。 平坦,腰线细瘦流畅,恰到好处的肌肉包裹着腹部,蕴藏着无尽的爆发力。 从外观上来看跟人类一样,完全看不出异样,从个人审美角度来说克莱瑟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很棒的身材。 可惜徒有外表,内部亏空的厉害。 雄虫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有实质。克莱瑟悄无声息地抓紧身边的毛毯,力道大到要把上面的毛毛都要扯下来。 棠风奕觉察到克莱瑟的小动作,把那只抓住毛毯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轻轻握在手心,无声地安抚着。 雄虫的手掌温暖干燥,克莱瑟直视上方,那双眼眸一如既往的温柔而疏离,没有夹杂任何欲念。 心里无端涌上一股失落,克莱瑟侧过头不想再看到那眼神。 ****** 样本太紧张了,这样无法有效的检查,棠风奕不得不放缓态度,尽可能的安抚对方。 两虫都未曾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释放,如轻柔的晨雾,不知不觉中弥漫在飞行器的每一个角落。 仿佛是被雄虫的态度安抚了,克莱瑟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本打开的教科书,任由求知欲旺盛的学子翻阅、研究,寻找着其中的奥秘。 渐渐的克莱瑟困惑地皱起了眉头,自己还处于虚弱期,不应该会这样啊...... 他急促地喘了一声,惊讶地发现自己连手指也抬不起来,而精神力在愉悦地翻腾。 克莱瑟心猛一沉。 这是雄虫的信息素才能带来的反应,可是...... 他睁大眼睛看着上方目光专注研究着自己身体的雄虫,对方的脖颈上明明贴着—— 克莱瑟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大意了!雄虫的抑制贴太久没有更换。 它失效了! “……呜…抑制......”克莱瑟慌张地呜咽着,他想提醒对方,可浓郁的信息素让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 克莱瑟快要绝望了,不能再继续了:“……呜…停......” 快停下! 棠风奕听到克莱瑟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刚想回头安慰,手一顿,安慰的话说不下去了。 完了! 克莱瑟羞愧地闭上眼。 自己果然在雄虫这里毫无体面,这大抵就是报应,自作自受。 后排的空气安静了一会,随即上方传来一声清冷又温柔笑声。 ****** 闻言克莱瑟惊讶地睁开眼睛,棠风奕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忽如间春风拂来,那双绿色的眼眸泛起潋滟的水光,不可言说的光影在其流转,透露出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感。 棠风奕心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很快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什么时候克莱瑟的发带散了,金色的长发散落到腰际,些许落在棠风奕的身上,带来顺滑的痒意,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 棠风奕凑近对方,问:“……克莱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克莱瑟一惊,然后—— 棠风奕怔愣了下,随即皱起了眉头。 prospermia,典型的*虚表现。 今晚自己居然忘记了患者的状况,这是严重的失职。 棠风奕把怀里疲软的雌虫塞进被窝,理了理克莱瑟被额头渗出来的汗水濡湿的金发,哄着:“好了,快睡吧!” 科尔在天色泛白时赶了回来,昨晚他潜入了金鑫集团那辆运输舰,有重大发现,需要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大殿下。 打开舱门刚踏进一只脚,精神力传来一阵莫名的冲动,多年的战地经验让科尔迅速往后退出,站在飞行器外面深吸几口气才压下身体的不适。 科尔不可置信地看向飞行器。 虽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但是精神力的反应不会作假,可以确定飞行器的空气里面有雄虫的信息素。 而且浓度极高。 仅仅在门口就可以让自己产生异样,这种浓度绝不是低级雄虫可以达到的。 科尔站在外面用光脑启动飞行器内的新风系统,飞行器里只有那位雄虫阁下,难道是他散发出来的吗? 科尔有点担忧,若真是他散发出来的,那昨晚处于虚弱期的大殿下是不是...... 第133章 心跳 科尔等光脑提示飞行器内的空气已经恢复正常指标后,才开启舱门走了进去。 视线往后排快速扫了一眼。 雄虫阁下已经在厨房忙活早餐,至于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科尔经过前面几天的洗礼,已经可以良好的接受这位雄虫与众不同的行为,至于大殿下...... 呃,还躺在被窝里。 科尔结合之前精神力感受到飞行器传来的信息素,大殿下大概率应该还没醒,至于原因...... 咳!科尔强制中断自己的猜测。 棠风奕注意到舱门的动静,转头看到科尔,客气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早。” “您早!”科尔关了舱门走过去,试探着:“雄虫阁下,您起这么早,那主人……”昨晚您把虚弱期的大殿下怎么样了? “克莱瑟昨晚睡晚了,现在还没醒。”棠风奕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出肉汤煮出来的浮沫,语气平静地建议着:“没什么急事的话,先不要去打扰他。” “......哦哦!没,没急事。”科尔摸了摸鼻子。 雄虫阁下貌似心情不是很好,昨晚过得不满意吗? 看着雄虫往锅里洒了一把叫不出名字的红色小果子,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肉汤,味道还挺香的。 忙碌了一晚上已经饥肠辘辘的科尔吸了吸鼻子,很识趣地拿了根营养剂缩回了驾驶室,边检查着飞行器参数做着起飞前的准备,边嗦了一口营养剂, 噫!好难吃。 科尔努力咽下营养剂,突然好羡慕大殿下。 雌虫居然可以睡懒觉,而雄虫则一早就爬起来给雌虫做好吃的早餐。 这在主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在这个小小的飞行器里每天上演着。 若不是科尔确信,不然真要怀疑大殿下才是雄虫,棠风奕阁下更像是身体强壮的雌虫,不仅晚上要伺候,白天也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殿下。 似乎想到什么,科尔又替大殿下感到惋惜,这么体贴好看的雄虫,若不是有那层身份,大殿下应该会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大殿下清洗标记的决心已定,科尔已经联系好中央行星那边的诊所,等到达后随时都可以进行手术。 科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雌虫这里可是很脆弱的,不知道还在虚弱期的大殿下昨晚有没有受伤,要是受伤的话,清洗起来会更痛。 不过…… 科尔想到今早飞行器信息素带给自己精神力的影响,困惑地咬住营养剂的管子。 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有雄虫的信息素是没有味道的,可按理说低级雄虫的信息素味道很寡淡但也不至于没有味道,但精神力给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自己是不是可以建议下大殿下先给雄虫阁下做个等级鉴定,要是等级还可以,大殿下是不是可以不用做清洗标记的手术了。 厨房里。 棠风奕面无表情地往汤里扔了一把枸杞,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神色显得有些冷漠。 昨晚自己的行为不对劲。 今早棠风奕醒来一回忆就疑惑昨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克莱瑟确实外观跟人类一样,身材不夸张的讲堪比文艺复兴时期男性雕塑,各部比例完美和谐,可这也无法掩盖克莱瑟与自己种族不一样。 棠风奕一直把他当做病弱的小动物,比如很久以前自己救助的那只粘人小奶猫。 若是出现昨晚的那种情况,自己应该当机立断地给小猫做绝育,而不是亲自动手帮忙纾解。 亲自给一只猫纾解。 浸透了汗水的克莱瑟,因刻入骨子里的矜贵,压抑着喘息。 ......肩胛骨在微微颤抖,似乎有一丝金色若隐若现......绷直的双腿......蜷缩的脚尖...... 即使现在回忆起来也没有一丝排斥感,甚至让厨房明火熏的自己都有点发烫。 棠风奕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的心跳。 ......87次\/分。 大约比平时快7次,不是很多,但足以证明那里在乎克莱瑟。 甚至跨越了种族。 棠风奕轻轻地盖上锅盖,随后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从锅盖排气孔升腾的热气,寻找着这种行为背后的底层逻辑。 也许是克莱瑟那带着水光的绿色眼眸,亦或是散落到自己身上的金发,让自己产生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曾在某个遥远的梦境与他也如此相遇过,误认为是对方是人类,一时冲动失控。 很快棠风奕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原因。 自己虽然对待患者披着温和的外皮,他们的一些合理的要求也会满足,但这并意味着他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底线,恰恰相反,当患者想更进一步时,自己就会毫无留情的抽身而去。 除了克莱瑟,面对他,自己总会心软,一次次的突破底线。 以至于昨晚自己居然会主动帮助对方。 沉思半晌,棠风奕抬起手腕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揭开锅盖尝了下咸淡,味道刚刚好,只是...... * 科尔吃完营养剂刚检查完飞行器参数,大殿下就走进了驾驶室。 哎!这么早! 科尔有点惊讶,看大殿下略带散乱的头发,应该是一醒就来找自己。 自己确实一早就想汇报昨晚打探到的信息,不过被雄虫阁下拦下了,就发了条讯息给大殿下,本来预计轮到自己应该会很晚,却不想殿下把为他做早饭的雄虫晾在一边先来找自己。 棠风奕阁下果然不得大殿下的喜爱。 科尔给那只在厨房忙碌的雄虫默默点了根蜡烛,一边隐晦地观察着大殿下的脸色。 似乎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似乎又有点怪异的地方。 单身雌虫科尔没有机会了解这种在虫族基本不会发生的行为,自然也悟不透这丝怪异背后的真实原因。 克莱瑟坐到副驾驶,捏了捏眉头,虚弱期的身体还带着释放后的疲软,昨晚雄虫从背后亲昵地搂着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 羞愧难耐。 他急需找点其他事情来转移下注意力。 见科尔一直傻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反应,克莱瑟不得不出声提醒:“你早上不是发讯息给我说昨晚有重要发现吗?” “......哦,对!”科尔回过神,急忙应着:“大殿下,昨晚我去侦查了一艘因故障而停运在这里的运输舰,发现里面居然装着重石。” 重石! 克莱瑟捏眉头的手一顿。 重石是重要的战略金属,以其极高的熔点和卓越的硬度在军事制造工业中占据着半壁江山,特别是在兵器工业中,它被广泛应用于各种穿甲弹的战斗部件。 科尔打开自己光脑上的照片展示给殿下:“我翻了运输舰上的日志,发现买方居然是洛威尔家族的成员。” 克莱瑟放大照片,日志上登记的信息确实如科尔所说一样,除了重石还有钛铁砂等战略金属原料,运输时间在自己出事前就开始了,而且随着日期往后运输量越来越大,似乎在赶什么进度一般,甚至为缩短时间侵占航道。 之前肯恩上将提到的洛威尔家族来第九星系采购,俩人都误以为他们是来打探自己是否还活着的,想不到他们还真是来采购的,采购的竟然是军用金属原料。 克莱瑟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用手指敲击着扶手思索着,洛威尔家族现在只剩一些空壳产业,以他们的能力不足以处理这些原材料。 不过三殿下利亚的雌父与主星最大的军火商利特尔公司的董事交情匪浅,现在不少皇室守卫的武器都是这家公司专供的。 如果这些原料交给利特尔公司来处理,对方完全有能力消化掉,但是制作这么多武器—— 克莱瑟心猛的一沉,这么多武器,利亚是在为政变做准备吗! 科尔昨晚也想到了这一层可能,不安道:“大殿下,他们这样大量采购难道......” 克莱瑟微微摇头制止了科尔接下来的猜测,兹事体大,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不可妄下定论。 无论利亚想干嘛,能消化这些如此大量武器的只有军部,四大军团中,会给谁呢? 统领第三军的诺兰上将在脑海一闪而过。 对于这位寡言的上将,克莱瑟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参与,但是他的雄主极有可能主动或者被迫的参与了。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确认诺兰上将是否参与这一疯狂计划,可是这些太敏感太危险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主星上可以找谁呢...... 这时,驾驶室的隔门被敲响,打断了克莱瑟的思路,两虫回首,只见棠风奕拿着托盘站在门口,情绪不明道:“克莱瑟,先过来吃饭。” 第134章 诺兰 今早,克莱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接着迟钝的大脑慢慢回忆起昨晚的难堪以及雄虫诧异的表情。 他以为昨晚那种暧昧的情况下,雄虫会顺从本能的要了自己,可对方全程目光清明,没有丝毫的欲念,修长漂亮的手指如同做精密的外科手术,精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点…… 转瞬即逝。 克莱瑟绝望地闭上眼,这大抵就是对自己夹带私心发出邀请的报应吧! 光脑讯息灯闪烁,是科尔发给自己的讯息,克莱瑟想都没想就躲到驾驶室来,此时此刻自己真没有勇气面对雄虫。 雄虫很识趣从不走进驾驶室,却不想对方居然直接来到驾驶室门口叫自己出去吃饭。 见克莱瑟还坐在副驾驶没有起身的意思,棠风奕又耐心重复了一遍:“克莱瑟,先过来吃饭。” “...还,还有一点事弄好就过来。”克莱瑟躲避对方视线,含糊地说了一声。 这只...雌虫在躲着自己。 棠风奕深深看了一眼克莱瑟,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托盘走向后排。 围观了全程的科尔看着雄虫失魂落魄地离开,突然觉得雄虫好可怜,大殿下,呃......好渣。 见大殿下还坐着没动铁了心要晾着雄虫,科尔忍不住替对方说几句好话:“大殿下,今一早我回来就看到雄虫阁下在厨房忙碌着给您的早餐,那味道闻着就香,您要不先去尝尝。” 味道闻着就香...... 被科尔这么一提醒,克莱瑟想到雄虫脖颈上的抑制贴已经失效了,所以科尔应该是感受到了雄虫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才会觉得“香”吧。 克莱瑟确认着:“科尔,你早上靠近那只雄虫,精神力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啊?! 科尔不解大殿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能让精神力舒服的只有雄虫的信息素,可是棠风奕阁下怎么可能对自己释放信息素。 他摇着头:“没有感觉。” 雄虫对雌虫主动释放信息素代表着有好感。 科尔有自知之明,自己体型魁梧,性格木讷,不是雄虫喜欢的类型,棠风奕阁下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释放信息素。 即使是想攀附有权势的雌虫也应该选择大殿下也不会选择自己这个“侍从”。 克莱瑟怀疑地看着科尔:“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 “没有。”看到大殿下一脸不信的表情,科尔再三保证:“真的没有。” 没有吗。 克莱瑟微微一愣,转动座椅,透过驾驶室的透明隔断看向后排,雄虫坐在那里看着光脑安静等待自己过去,忽然间想到一种可能。 克莱瑟一直以为雄虫因为他的信息素没有味道无法感知,才会无意识、无差别的释放信息素。 可科尔说他没有感受到,那就说明雄虫是可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释放。那...... 有没有一种可能棠风奕只有对自己释放信息素,不过这样说也不对,他对自己的虫形也释放过信息素。 克莱瑟低头思索了一会,突然脸黑了,他想起还有一种可能。 按照棠风奕的性格,他应该是会对所有患者释放信息素进行安抚。 “飞行器上还有雄虫用抑制贴吗?” 科尔摇头:“没有了,就那么一张。”这架星际飞行器毕竟是给军雌用的,怎么会大量储备雄虫用的抑制贴。 克莱瑟想到那只雄虫将来对着陌生雌虫释放信息素,一阵气短:“尽快去采购抑制贴。” 科尔为难道:“这个估计要到中央行星才买的到,第九星系高级雄虫稀少,这边的小行星一般不会屯这种抑制贴。” 后排的雄虫已经站起来看向驾驶室,碰巧与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雄虫在催促自己了。 克莱瑟不得不起身走向驾驶室门口,吩咐道:“等到了中央行星就抓紧采购。”免得雄虫对着陌生雌虫乱释放信息素。 科尔站起来,点头:“好的,大殿下还有一件事跟您汇报下,清洗标记的手术已经联系好了,到了中央行星随时都可以进行。” 闻言克莱瑟推门出去的动作一顿,片刻,语调平稳地低声道:“我知道了。” * 主星,诺兰上将别墅。 落地钟的时针已经指到了11,一脸严肃的诺兰上将仍坐在冷清的客厅沙发上处理着光脑里的军务。 机器人管家移过来:“主人,已经很晚了,您还不就寝吗?” 诺兰看了眼时间,语气平淡到:“再等等。” 等自己那乐不思蜀的雄主裴吉回来。 他知道他那年轻的雄主现在应该在哪只年轻漂亮的雌虫怀里快活,不过再快活也要回来,夜不归宿会带来什么下场裴吉很清楚...... 当指针指到12时,别墅大门自动解锁,一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雄虫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自己的雄主按时回来了。 诺兰收了光脑走向门口,看着一身酒气以及身上夹杂着不少陌生雌虫味道的雄主,伸手语气平静地说:“雄主,您回来了,我扶您去洗漱。” “别碰我!你这只老虫子!”裴吉一把打飞正欲扶自己的手,绕过诺兰扶着楼梯扶手往二楼走去。 诺兰看着雄虫的背影,视线落在裴吉湿掉的裤腿一角,眼神阴沉下去。 那里陌生雌虫的体味很浓郁。 裴吉进了卧室就把自己呈大字扔在床上,浑身透着欲求不满的烦躁。 一个小时前自己正和一只妖娆的雌虫渐入佳境,光脑却很煞风景地弹出回去的提示。 艹!不上不下的裴吉在脑内挣扎的一会,最终骂骂咧咧地推开在自己身上磨蹭的雌虫,怂唧唧地回那只老虫子的别墅。 啧!难得有雌虫这么对自己的胃口…… 裴吉回味着,结果更难受了,他不爽地把被子枕头扔到地上,心里憋着一团邪火 却又无处发泄。 主星上应该没有雄虫活的像自己一样憋屈了吧! 诺兰简单清洗了下自己,披了一件宽松的真丝睡衣,里面一片真空,规规矩矩地叩响了裴吉的房门,例行惯例地询问:“雄主,您需要我的服侍吗?” 一般情况下,诺兰得到答复都是“滚!” 因为自己这位小雄主喜欢的是漂亮柔软的年轻雌虫,而不是自己这种上了年纪的军雌。 诺兰感受了下自己的后颈,微微发烫,裴吉已经很久没有临幸自己了,自己的发情期快临近了,若是裴吉继续拒绝,诺兰不介意对他的家族施压...... 意外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滚进来!” 第135章 诺兰2 科尔目不斜视地驾驶着飞行器,耳边是大殿下与肯恩上将通讯的声音,他们已经快聊了一个上午了,之间都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以往虚弱期的大殿下一般会简短的交流完毕,然后尽快回到雄虫身边躺着,让身体舒服点,绝不会出现拖这么久,把雄虫单独一虫晾在后排的情况出现。 这种情况,科尔这个情感木头都看出来了。 已经过了一周了,大殿下的虚弱期结束 了,他不需要继续待在雄虫身边了。 科尔计算了下行程,按照目前的速度,明早就可以到达中央行星,然后大殿下清洗掉标记,留给那只可怜雄虫的只有被抛弃的下场。 啧!不愧是皇室的默认继承人,任何事情都以大局为重,处理情感干脆果断,就是...... 好渣! 克莱瑟对于科尔的内心吐槽浑然不觉,他正在与肯恩上将加密通讯,询问诺兰上将的情况。 “......诺兰这家伙跟我们其他三位上将不一样,他出身平民,没有家族势力扶持,全靠他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肯恩上将慢条斯理地拿起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绿茶:“能从军部最底层挤入帝国四位上将之一,可见心智手腕不一般。” 出身平民。 克莱瑟听到这个信息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好。 他想到了之前背叛自己的副官帕克。 经不起利益诱惑卖主求荣。 从平民好不容易挤入帝国权力层,站在诺兰的角度来考虑,应该会选一个大家族出来的雄虫做自己的雄主,尽快与权力层绑紧关系。 克莱瑟:“我没记错的话,诺兰成为上将没多久就匹配了雄虫?” 肯恩上将端起白瓷茶杯,吹了吹热气:“嗯,对,他是很快就匹配的雄虫,但是有一点很出乎我们的意料,那时我们都认为他会匹配一个世家贵族的雄虫,以此来巩固他的势力,却不想他接受了一个名不见经的小家族雄虫匹配申请。” 克莱瑟微微一愣,怎么是个小家族? 肯恩上将轻呷了一口茶,似乎想到什么,笑呵呵地加了一句:“他那雄主估计等级不是很高,因为第三军曾有笑话流出,说标记成功上将花了好几天。” 等级不高,标记成功花了好几天...... 克莱瑟的思路发散开来。 标记成功的概率与雄虫的等级成正相关。 雄虫能够轻松标记那些等级低于或等于自己的雌虫,即使面对等级比自己高一级的雌虫,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 然而,一旦雌虫等级高于雄虫太多,成功标记的概率将会呈现出指数级的急剧下降。 克莱瑟不禁想到洞穴那晚,那时的自己因为中毒等级下跌,棠风奕轻轻松松地标*了自己。 还不止一次,体力确实比主星上大多数雄虫优秀,就是太...... 咳!克莱瑟强行中断了往那方面扩散的是思维。 所以雄虫的等级应该高于中毒后的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精神力等级是在哪个级别...... 克莱瑟感受了下精神力,前段时间吸收了大量雄虫给予的信息素后一直很安静没有再疼痛过,这让自己松懈下来,今天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等级需要检查的事。 看样子除了清洗标记,精神力也要抓紧医治,希望能尽快恢复到原先的等级...... “......我后面特意去打听了下,他的雄主来自一个叫朗巴蒂小家族,虫丁稀薄,没什么背景,但是这个家族近些年跟三殿下走的很近。”肯恩上将的话把克莱瑟发散的思维拉了回来。 小家族与皇室成员...... 这个组合太容易猜了,克莱瑟略微一思索就猜到了里面的大致关系。 诺兰上将的雄主极有可能充当着拴住对方的锁链存在,鉴于帝国对于雄虫近乎苛刻的保护,不能从雄虫这边下手,这样就很麻烦。 “上将,还有关于诺兰上将他雄主的信息吗?” 由于帝国对雄虫的信息保密等级很高,即使是上将也不可以私自调查与自己没有关联关系的雄虫。 肯恩上将放下茶杯,摇摇头:“关于他的雄主信息不是很多,诺兰上将平时也不提及他的雄主,不过据说在声色场所倒是看到过几次他的雄主,估计跟主星上的雄虫一样,花天酒地,夜不归宿。” “嗯,有这些信息已经够了。主星那边,唔——”克莱瑟突然闷哼了一声。 视频对面的肯恩上将原本拿起紫砂壶要继续泡茶,这短暂地哼声让他停下动作,敏锐地抬头看过来。 克莱瑟攥紧手掌,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主星那边我会寻找合适的虫员来打探。” 肯恩上将却犀利地问:“你的身体还有重伤未愈吗?” 之前克莱瑟明确告知自己身体已经无大碍,肯恩看他行动自如,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便未太过在意,只当是克莱瑟刚恢复血气不足,以s级军雌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快就恢复如初。 却不想这么久了,克莱瑟的脸色依旧苍白,刚才的闷哼似乎证实了他并未完全康复,甚至还有更棘手的暗伤,这让肯恩上将表情凝重起来。 “精神力方面还有点问题,等到了目的地我会尽快医治的。”克莱瑟知道瞒不过这位老上将,挑了个半真半假地理由应付着。 在肯恩探究的目光中,克莱瑟切断了通讯,深吸几口气,平复身体传来的焦躁感。 已经过了一周,但是虚弱期迟迟没有结束的征兆,刚才身体开始抗议,催促自己尽快回到雄虫身边。 克莱瑟猜测虫形接受标记以及之前自己的重伤都无形中延长了虚弱期,至于要持续多久,克莱瑟搜索了星网,但是没有记录。 毕竟虫族从来没有发生过像自己这样荒唐的行为。 这种没有尽头的虚弱状态,犹如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让克莱瑟不禁惶恐起来。 见大殿下结束了通讯,科尔汇报着行程:“大殿下,今晚就可以到达中央行星。您的手术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 克莱瑟一愣,只要清洗掉标记,就可以强行终止虚弱期,可是...... 他越来越舍不得雄虫给予自己的标记。 转头看向后排安静看着光脑的雄虫,那晚之后自己有意避开对方,行为如此明显,连科尔都可以看出来,可是棠风奕没有表示任何不解,一如既往地照顾自己。 很明显雄虫并不在乎自己对他的态度变化。 克莱瑟惨笑一声,至始至终只有自己陷了进去,棠风奕只把自己当一名普通的患者。 堂堂虫族帝国的继承人,如此优柔寡断。 “......尽早安排吧。”这短短几个字像是用光了克莱瑟全部的力气,铺天盖地的痛苦让他脱力般靠在椅子上,用手遮住自己酸涩的眼睛。 标记清洗掉后,自己与雄虫之间,那唯一如同纤细蜘蛛丝般脆弱的联系便断裂了。 从此两虫彻底陌路。 第136章 隔离 在判断出自己身体出于本能的在乎克莱瑟以后,棠风奕这几天一直在补习虫族关于雌雄相处方面的内容。 “虫族帝国实行一雄多雌,雄尊雌卑的制度,雌虫的一切财产都属于雄主......” 看了这一行字时,棠风奕的眉头蹙了起来。 大清都亡了这么久了,这种封建糟粕居然在虫族还猖狂地存活着,可入乡随俗,棠风奕不得不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快速翻阅着。 在虫族社会中,雄虫几乎被赋予了绝对的自由,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虫生,而雌虫则被严格地束缚在种种规定和条款之中,这些严格程度堪比封建礼教的雌德守则,字里行间无处不渗透着最核心的目的—— 繁衍。 不择手段的繁衍。 棠风奕恍然大悟,克莱瑟在如此严苛的雌德守则下,违背未婚雌虫的条条框框,主动亲近自己这只“雄虫”,原来是为了繁衍。 棠风奕轻笑一声,他倒也没觉的生气,反而觉得之前克莱瑟为了接近自己装可怜的小心思挺可爱的。 是的,棠风奕一直都知道克莱瑟说冷的那晚是在装可怜,与那些粘人的小奶猫一模一样。 克莱瑟的演技很好,可医生生涯让棠风奕得以接触无数病人,他很清楚克莱瑟那些行为背后另有目的,就像很多患者会摆出一副无助的样子,企图吸引医生的注意力,以便得到更多的关注。 不过克莱瑟一直很克制,没有过分越界,翠绿色眼睛虽带着看不懂的情绪,却没有掺杂令自己反感的低俗欲念。 恰当的距离感,让棠风奕不介意纵容着他,把这个当做患者听话配合的奖励。 只是现实要让这只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雌虫失望了。 棠风奕平静地熄灭了光脑屏幕,自己与克莱瑟之间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隔离。 生殖隔离。 具体点来说,自己与克莱瑟是两个物种,差距就像胎生哺乳动物与卵生哺乳动物,这两类物种因生殖隔离无法诞生后代或产生可育性后代。 这违背虫族至高的繁衍法则。 没有繁衍能力的雄虫对于虫族社会没有任何价值,也不会有雌虫会选择这种无价值的雄虫成为自己的伴侣,包括知道真相后的克莱瑟。 在目前虫族追求繁衍的大环境下,自己给不了克莱瑟想要的,棠风奕忽略心里那一丝丝的遗憾。 未婚雌虫与非雄主的雄虫同床共枕,期间又摸又抱,传出去对克莱瑟的名声不好,幸好自己一直记着师父的告诫,那晚没有由着生理上的冲动破了规矩。 还是找个理由,尽早把自己...... 棠风奕微微摇头苦笑,把无法繁衍的情况告知对方。 不能耽误克莱瑟,这对他不公平。 棠风奕抬头向驾驶室望去,克莱瑟已经待在驾驶室里面一个上午了,自从那晚自己主动帮助后,对方应该是觉得难为情下意识的避开自己。 呵!有贼心没贼胆。 差不多该把这只小猫拎回来了,自己已经给了足够的缓冲时间给对方,患者一直回避不利于治疗。 透过驾驶室的隔断可以看到对方此刻正瘫在座椅上,用手臂挡着眼睛,闭目休息,露出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虫族社会对于雌虫有着近乎苛刻的压榨,棠风奕想到身为雌虫的克莱瑟将来也会遭遇那种不公的待遇,难免心疼。 克莱瑟被如此残酷的对待还能活下来吗? 棠风奕忧心忡忡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这是他首次接手并悉心照料了一周多仍不见任何好转的的患者。 这对棠风奕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医学技术构成了严重的怀疑,若是师父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结果,恐怕会感到失望吧。 现在首要任务是在自己离开前把克莱瑟调养好。 驾驶室里。 克莱瑟近乎自虐般的与雄虫保持着距离。 明天一到就安排手术,他怕自己贪恋雄虫的温柔,无法戒断。 身体已经习惯窝在雄虫温暖的怀里,被雄虫的气息一遍遍的抚慰,浑身慵懒的就像沐浴在阳光下照耀下的温暖海水中,每个毛孔都被雄虫的气息浸染。 由奢入俭难,长时间没有靠近雄虫,它们在不满地抗议,疼痛如从高纬度流来的冰冷寒流,源源不断的冲刷着四肢百骸,将自己带往海底深处,巨大的压强下,浑身肌肉在抽搐,内心痛苦的呻吟着 。 好难受,好难受...... “身体不舒服的话,吃完饭去睡会午觉。” 耳边突然传来雄虫温和的声音,吓得克莱瑟浑身抖了一下,慌张睁开眼,棠风奕正弯腰看着自己,而原本在驾驶位的科尔已经不知所踪。 我不需要午睡,请您出去—— 棠风奕想到这只雌虫每晚都要依偎在自己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安稳入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微笑,轻声加了一句:“我陪你。” 克莱瑟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虚弱期的身体如同一座孤岛,无力抵抗雄虫那如暖流般涌来的温柔。 尽管心知肚明,这只是雄虫虚伪的表象,如同海浪上闪烁的粼粼波光,虚幻却迷人,身体无法自拔地沉溺于其中,任由温暖的海水将自己吞噬。 看着克莱瑟睁着绿色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没有起身的意思,棠风奕叹息一声:“算了,我抱你过去吧。” 旋即克莱瑟感觉身体一轻,雄虫温暖而坚实的手臂稳稳地抱起自己,克莱瑟想起了那晚海水温柔的包裹,记忆中的感觉如同海浪轻轻拂过,令他腰身忍不住轻颤。 克莱瑟被抱到那张小床上,看着雄虫把饭菜在小桌板上一一摆开,干贝海鲜粥、栗子焖排骨、枸杞丝瓜香菇汤、黑芝麻核桃面包。 雄虫的手艺很好,这段时间都不见有重样的饭菜,他以后也会给其他雌虫亲手做这些吧! 棠风奕把勺子递过来:“吃吧,吃完睡一觉。” 明天就会断了与雄虫的联系,甚至再也不会出现在雄虫面前,克莱瑟知道自己不该过多纠缠,可他就是忍不住:“阁下,您有给其他虫子做过饭吃吗?” 棠风奕:“除了我师父,你是唯一一个吃到我做的饭菜的...虫子。”毕竟你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克莱瑟接过勺子,闷声道:“阁下,那您以后会给自己的伴侣做饭吗?” 小猫这是在吃醋。 棠风奕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对方从辫子里滑落出来的金色发丝:“放心,我不会找其他雌虫作伴的。” 闻言克莱瑟一愣。 放心?! 雄虫为什么要说放心?难道对方对自己...... 克莱瑟内心一颤,一丝不该有的期待生了出来,他看向雄虫,问:“为什么呢?” 是时候袒露自己的真实情况了,棠风奕露出郑重的表情:“克莱瑟,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噗通,噗通...... 肾上腺髓质释放出过量的肾上腺素,促使血管扩张,心脏加快收缩,泵送大量的血液流向全身,克莱瑟用力捏紧手中的勺子,力道大到金属勺子都微微变形了,他屏住呼吸—— “我无法让雌虫受孕,所以不会找雌虫。” ...... 克莱瑟:“......!!!???” 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心情大起大落的克莱瑟感觉自己的表情快绷不住了,要不是亲自体验过对方的狂风巨浪,他还真信了雄虫的鬼话。 你那种状态还无法让雌虫受孕,整个虫族是不是可以等着灭绝了! 第137章 越界 精神力在欢腾中与海浪共舞,海水细细密密地冲刷着礁石的每一处纹路。 身体无止境的疲倦还没有消退,而此刻掀起海浪的雄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没有这个能力。 本来准备迎接惊喜的克莱瑟,被雄虫塞入一个闷雷,没有丝毫缓冲的在脑内轰然炸开,强烈的冲击波把五脏六腑都震到颠倒错乱,却又无处发泄体内的压力,只能憋得自己发疼发闷。 半晌,这只情感遭受严重摧残的雌虫,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阁下,您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棠风奕平静地重复着:“我确实没有繁衍能力。” 你有没有繁衍能力,我会不清楚吗!!! 克莱瑟真的很想抛开那些该死的繁文缛节,用力抓着雄虫的肩膀,大声告诉他: 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你的杰作! 可惜棠风奕对克莱瑟的憋屈一无所知,他怜悯地看着眼前这只表情僵硬的雌虫,知道对方现在内心肯定很崩溃。 看克莱瑟平时那小心克制的行为,很明显他是第一次主动向雄虫靠近,结果出师不利,居然遇到自己这只没有繁衍能力的“雄虫”。 这个残酷的现实对于年轻雌虫来说确实打击挺大的。 可自己是人类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棠风奕甚至不能捅穿那层纸去安慰对方,只能推了推小桌板上的饭菜,转移着话题:“先吃饭吧 ,凉了对胃不好。” 克莱瑟深吸一口气,让理智回笼,把已经捏报废的勺子放在托盘上,看向雄虫,对方表情平静,仿佛承认自己无法繁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没有繁衍能力是虫族大忌,即使是真的,也没有哪只虫子会主动承认。 这只无知的雄虫应该还不知道,没有繁衍价值的雄虫,在这偏远的星系没了雄保会的庇护,其社会地位比最低级的雌虫还不如,雄虫在自己这里胡言乱语也就算了,若被有心虫听到...... “阁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刚才那些话请不要再讲了,尤其在别的虫子面前。” 棠风奕接受对方的好意:“嗯,我知道了,这事我只跟你说。”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克莱瑟面无表情地拿起叉子,猛地捅穿了无辜的面包。 直到棠风奕收拾好餐具把克莱瑟塞进被窝,对方仍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明明脸色憔悴,却一副仍不打算午睡的样子。 这是在等自己? 棠风奕不确定克莱瑟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还要不要亲近自己,询问道:“还需要我陪你休息吗?” 克莱瑟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犹豫,片刻之后,他主动掀起被子的一角,示意自己上来。 棠风奕有点诧异地扬了扬眉。 看着克莱瑟一如既往地钻进自己的怀里,甚至比以往贴的更紧。 棠风奕不禁陷入沉思,难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可应该没有雄虫会像自己如此“诚实”的袒露自身的情况了,还是说对方并不在意...... 克莱瑟刚才确实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在在手术前放纵一把,最终欲望成功击败理智。 最后一次,就当最后的晚餐。 克莱瑟放肆地将整个脸埋进雄虫怀里,他看到过雄虫赤裸的胸膛,上面覆盖着匀称的肌肉,放松时是柔软的,脸贴上去很舒服。 此刻浑身都被雄虫的气息包裹着,身体得到极大的满足,克莱瑟舒服的眯起眼睛,心里想着能如此高效的安抚雌虫,雄虫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繁衍能力。 难道雄虫与世隔绝太久,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看了星网上简单的科普,发觉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所以粗暴地判定自己没有繁衍能力。 也许应该听科尔的建议,带雄虫去做个等级鉴定,好断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被雄虫体温包裹,听着胸膛里那规律的心跳声,克莱瑟放松身体,意识逐渐滑入沉睡时,心里却有个很小的声音悄然冒出来: 也许让雄虫误认为自己没有繁衍能力,独自一虫,安安静静地生活也不错...... 本想等克莱瑟睡着后起身的棠风奕,却发现自己被对方抱的严严实实的,起身肯定会惊醒对方。 棠风奕无奈,所幸陪着对方一起午睡。 也许是最近太关注克莱瑟,一直思索着那晚的原因,棠风奕居然梦到关于师父的琐碎往事。 院子中的凤凰花热烈如火,在微风中摇曳着,原本在磨药的师父,抬头看着那花兀自出神,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那儒雅的脸上。 本是寻常的场景,棠风奕莫名感受到一丝难以言表的哀恸。 那是一种隐晦沉痛的情感,如同凤凰木的火焰,在绚丽的燃烧下蕴含着对短暂的生命的哀叹 梦中的画面流转,师父油尽灯枯地躺在床上,拉着自己的手反复叮嘱:“风奕,千万不要与患者产生超出医患关系之外的感情......” 棠风奕点头表示知道。 可师父闭眼前又好似后悔般低语道:“若真心喜欢,那就去试试,至少不会留遗憾。”说完,便离开了人世。 棠风奕缓缓睁开眼睛,已经许久没有梦到师父了。 师父话很少,自己与师父相处十多年,但对其了解甚少,师父从不提及他的过往,自己也只从村民口中隐约听到师父年轻时,因为一些事故不得不退隐山林。 从自己有记忆起,师父除了传授医药知识平日里最频繁强调的一句话是:“风奕,不要与患者产生医患关系之外的感情,记住了吗?” 棠风奕敬重这位亦师亦父的长者把他的告诫奉为圭臬,严格落实。 从医多年,也从未对患者有过其他想法,那晚也是因为谨记这个告诫,没有越界,不过...... 感情。 棠风奕眼神复杂地看向埋在自己怀里,睡容安然的克莱瑟。 对方的发带已经松开,长长的金发散落出来,几缕发丝蜿蜒在其脸上,与精致的面庞线条交错着,勾勒出凌乱脆弱的美感。 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繁衍能力,克莱瑟依然在自己的怀里睡的如此安稳,如此亲近。 棠风奕虽然处世淡然,但也不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克莱瑟这种全然不在乎虫族法则的行为,只有一种可能。 感情。 生物的情感反应与认知决策之间交互冲突时,社交生物确实会因强烈的感情的驱使,覆盖或扭曲理性思考和价值判断,做出偏离社会规则的行为。 譬如人类,也譬如自己。 之前自己一直认为那晚是生理上的冲动,却忽略了也许心理已经动摇。 棠风奕在治疗时为有效拉近与患者的距离,态度会如春风化雨般柔和,但一旦患者康复,立刻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不会多施舍一个眼神。 却忽略了自己是社交生物,长时间寸步不离的陪伴照顾克莱瑟,逐渐熟悉他的习惯与气息,心理上慢慢建立信任,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超出医患关系的感情。 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在乎与纵容过一个患者,以至于那晚忍不住让那翡翠因为自己染上了水汽。 所以...... 棠风奕伸手,轻轻理了理对方脸上的发丝。 自己越界了。 师父给自己反复强调的医患关系之外的感情界限。 第138章 生气 在医学伦理中,强调医生和患者之间应保持适当的职业距离,以确保治疗的客观性和公正性。 是因为患者在心身最脆弱的时候,医生的出现给予及时的慰藉和帮助, 患者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依赖。 棠风奕整理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突然意识到克莱瑟对自己的依赖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恰好解释了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繁衍能力,雌虫仍选择亲近自己。 棠风奕把发丝别到克莱瑟的耳后,叹息一声。 不合适。 这个时候袒露情感,无论是自己还是克莱瑟都不合适。 这种行为对自己而言是违背医学的伦理规范,同时依赖状态极有可能会随着患者健康状况的改善而发生变化,极其脆弱和不稳定,一旦这种感情出现偏差,会对患者造成很大的伤害。 必须要等克莱瑟脱离患者的身份。 “......若真心喜欢,那就去试试,至少不会留遗憾。” 虽然师父临终前似乎给了一个妥协,但棠风奕更想等这只雌虫康复。 可是该怎么才能治好克莱瑟呢? 棠风奕单手撑起脑袋,眉头微皱,调理这么久了一点起色都没有,等飞行器到达克莱瑟他们的目的地,自己需要尽快带雌虫去医院做一个全身检查。 指下凌乱的长发慢慢的被自己梳理的整整齐齐,克莱瑟的发色跟那只旌蛉翅膀一样,漂亮耀眼,自己口袋里就藏了他的一根头发。 被发丝掩盖的脖颈露了出来,棠风奕注意到克莱瑟衣领边露出的一点金色的虫纹。 虫纹是雌虫的隐私部位,不可随意偷看。 棠风奕尊重这边的风俗,正要收回视线,上面有金光一闪而过,起初没在意,慢慢的,梳理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倏然坐起,急匆匆打开光脑,视线在某个界面停顿,然后微微睁大眼睛。 虫纹变色是雌虫被雄虫标记才会有的现象。 克莱瑟已经被雄虫标记了! 似乎是在一瞬间后排的气压骤降,凝重压抑的氛围蔓延开来,仿佛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无声无息地落下。 师父温和儒雅,从小在他的熏陶下,棠风奕谈吐算不上优雅,但也文明含蓄,从不讲脏话,可是现在—— 他妈的! 克莱瑟在被其他雄虫标记,在有雄主的情况下,居然还主动亲近自己! 自己他妈的算什么! 太可笑了! 自己跟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刚刚摸清楚自己的感情,打算遵从师父的告诫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追求对方,结果人家是出来打野食的。 棠风奕感觉心头有一股怒火在越烧越旺。 他攥紧拳头,想立刻把这只看起来脆弱,其实玩的这么花的小野猫摇醒,质问他—— 棠风奕抿紧嘴唇,质问他什么? 虫族的大环境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繁衍。 自己又以什么立场去质问他? 棠风奕深吸一口气。 忍住,忍住。 虫族追求繁衍,克莱瑟是个成年虫,雄欢雌爱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 完全忍不了! 自己是人类,完全接受不了虫族这种混乱的、违反人类公序良俗的关系! 棠风奕想翻身下床离已经有主的雌虫远点,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垂眸看到熟睡的克莱瑟拽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因为自己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无意识地往自己这边靠了靠。 这只漂亮的雌虫,大概是因为这短暂的午睡,苍白的脸色才堪堪有了一点血色。 明明看起来这么乖顺,眼神这么干净。 棠风奕颓然地松开手,终究是舍不得打断对方休息。 他放弃下床的打算,把对方调整成一个舒服的睡姿,看着克莱瑟眉头再次舒展开来,片刻后才收回视线。 棠风奕修长的眉头挤成一团,打开光脑搜索雌虫被标记的相关信息,补充自己的知识盲区。 后排一片沉寂,在沉重而凝重的阴霾之中悄然孕育着山雨欲来的气息,一如跨越遥远的星系的阿什克罗夫特老宅。 身穿燕尾服的管家轻叩赛门阁下的房门,在听到“进来”的声音后,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微微弯腰,恭敬地将呈放信件的银质托盘上递过去。 “赛门阁下,您的信件。” 赛门将面前的文件合拢,接过信件,封口的酒红色火漆印是一个繁复的章纹:月桂叶环绕权杖与剑。 那是皇室的象征。 挥退管家,赛门一目十行的掠过那些辞藻华丽的场面话,看完心里有了计较。 三殿下利亚居然绕过家族长老们,直接单独邀请自己参加今晚的宴会。 今晚。 时间定的这么赶。 赛门将三殿下的请柬放到一边,看样子前些时候三殿下对阿什克罗夫特家族长老们的拉拢不尽虫意,让这位殿下急了。 不过今晚的宴会,应该不单单只有这件事...... “滴滴滴”光脑的通讯声响起,是自己私下派往第九星系的手下来电。 “主人,冈萨洛阁下已经如您预期的那样,派出人员去星系周边搜寻大殿下的下落。” 赛门平静地吩咐着:“嗯,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把人员都集中到中央行星的旧城区进行搜索。” 有了长老会的默许,那天家族会议结束后,赛门试探性的把克莱瑟的信息透露了一点给冈萨洛。 这位家族嫡系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有胆量,执行力很迅速。 但是赛门并不指望冈萨洛能找到大殿下的踪迹,那边有太多的势力在打探了,相反他想借助冈萨洛的行为转移一些势力的注意力。 三殿下已经注意到阿什克罗夫特家族也在参与这件事,但家族长老们暧昧的态度又让他拿不准,所以单独邀请管理家族情报的自己,向来打探本家的根本立场。 赛门当然会和长老们统一立场,至于三殿下打探到的消息。 一个偏远星系的掌权人的个虫行为是不能上升到整个家族的立场。 赛门并不担心冈萨洛,以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的能力,做到保全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只要冈萨洛可以沉得住气,在尘埃落定之前...... 赛门停顿下来,少见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那次与冈萨洛的简短交流,这个性格自负多疑的雌虫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一改以往做事狠厉的风格,甚至还把一只背景与军部有关的可疑虫子放进自己的工作室。 太反常了。 赛门百思不得其解,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吩咐道:“尽快去查下冈萨洛最近有什么异样。” 挂断通讯后,赛门双眼微闭,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在脑海中复盘着每一个细节,确保没有遗漏后,缓缓睁开眼睛,起身,抽下领带,解开衬衫的纽扣,走向衣帽间。 差不多时间该换一身礼服,去参加三殿下为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宴会。 希望一切顺利。 第139章 确认 “雌虫被雄虫标记后会经历虚弱期,受到雄虫的信息素以及激素的影响,生理会产生一系列变化,包括体能下降、免疫系统减弱,表现为低烧和疲倦等症状......” “......多数雌虫还会出现心理层面的变化,如情感脆弱、安全感缺失等。这些心理状态会驱使雌虫寻求与雄虫的亲近,获得慰藉……” 棠风奕狭长的眼睛微垂,打量着沉睡的克莱瑟。 星网上关于雌虫虚弱期出现的症状与他这段时间的反应一一对应,所以克莱瑟不是生病,憔悴的样子只是虚弱期的正常反应,当然也包括...... 亲近自己这只“雄虫”。 棠风奕的手指在屏幕上停滞了许久。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压抑的怒火被这个认知一下子浇灭,徒留下一片湿哒哒的灰烬,沉重而潮湿,无法释怀。 半晌。 棠风奕继续往下滑动,科普页面底下有不少雌虫留言诉苦,在虚弱期没有达到雄主的要求而被严厉惩罚的的痛苦经历。 虫族雄虫被骄纵惯了。 他们绝不会体谅虚弱期的雌虫,雌虫明显比平时迟钝的反应,只会让雄虫很不耐烦,不少雌虫会在这段时间被冷落甚至抛弃。 抛弃。 棠风奕若有所思,克莱瑟这段时间绝口不提雄虫,一点不像按照虫族法律那样,把全部奉献给雄主的样子,虚弱期却还在偏远荒凉的行星游历。 他是不是被抛弃了? 棠风奕沉吟片刻,开始搜索雌虫被抛弃的后续处理以及如何判定雄虫的科普。因为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体状况。 棠风奕一直认定自己不是雄虫,按理克莱瑟即使亲近自己也获得不了任何安抚,可回忆这段时间对方与自己相处时的反应,确实是有被安抚到的样子。 这不合理,难道...... 克莱瑟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有雄虫的陪伴,整个心身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极具安全感的环境下不知不觉地睡了一个下午,克莱瑟忍不住地轻蹭了下旁边温热的身躯。 真想抛掉身份、责任,永远躺在雄虫的怀里。 “醒了。”头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克莱瑟僵硬了一瞬。 雄虫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了吗? 抬头等看清雄虫的表情后,克莱瑟微微一愣,雄虫的眼神中没了以往的温和,甚至有些漠然地看着自己。 第一次看到雄虫用这种表情面对自己,克莱瑟不太适应,他慢慢支起身体,心里思索着怎么睡了一个午觉,醒来雄虫的态度变得如此疏离。 “阁下,您怎么了?” “克莱瑟,我有件事情需要和你确认。”棠风奕起身,有点不太流畅的下床,微微活动了下左腿。 长时间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动,有点发麻。 怀里少了雄虫体温,克莱瑟悄悄抓紧被子企图让那个温度消散的慢点,点头道:“阁下,您说。” 雄虫语调平稳道:“很抱歉,刚才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的虫纹。” 虫纹?! 闻言克莱瑟如五雷轰顶,整个虫都凝固住了,脸上好不容易出来的血色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无法掩饰的惊慌爬上那张苍白的脸。 自己的虫纹已经变色了,只要一查就知道怎么回事。 完了! 克莱瑟知道自己在雄虫那里端庄有礼的形象全完了。 棠风奕肯定认定自己是不知廉耻的虫子,在有雄主的情况下还主动勾搭陌生雄虫。 真下贱! 羞愧、紧张、绝望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克莱瑟已经没有勇气与雄虫那双纯粹墨色的眼睛对视,狼狈地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空白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藏起来! 快把如此难堪的自己藏起来! 棠风奕看着克莱瑟瞬间紧绷身体,像被遗弃的野猫,应激般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似乎想把自己埋到被子里。 他心疼了。 虚弱期的雌虫情感脆弱又敏感,自己刚才的态度终究吓到了对方。 “别紧张。”棠风奕坐到床沿上,放软语气:“克莱瑟抬头看着我,我只想和你确认一件事情。” 克莱瑟抬眼,雄虫的眉眼已经柔和下来,深邃的眼眸如吞噬所有光影的黑洞,无法窥探其底,里面似乎有什么厚重难辨的情绪,如同磁石一般想把自己吸附进去,无法自拔。 可慌乱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雄虫的眼神很复杂,却并没有厌恶的成分。 棠风奕道:“你会把标记你的雄虫当雄主吗?” ......当雄主。 虫形强迫雄虫并主动接受标记。 即使自己想认对方当雄主,但那种情况对于雄虫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难以袒露,也不敢袒露。 也就意味着没有可能。 “......不会,那只是一场事故,我和他之间没有可能。”克莱瑟摇头,艰涩道:“我已经联系好医院,明早到了目的地,就会去清洗掉这个错误的标记。” 错误的标记。 这只可怜的雌虫不惜在虚弱期也要做清洗标记的手术。 棠风奕内心叹息一声,果然自己原先的猜测没错,克莱瑟被标记他的雄虫抛弃了。 自己之前从星网的科普中了解到,被标记后又被雄虫抛弃的雌虫,为了精神力能够继续得到其他雄虫的安抚,都会选择做手术清洗掉标记。 清除标记的手术,很疼。 很疼。 疼到能让拥有强悍恢复力的雌虫都心有余悸,那是来自精神力的疼痛,没有麻药可以缓解那种疼痛,雌虫只能硬扛那种把标记从灵魂上剥离般的痛苦。 棠风奕舍不得这只脆弱又高贵的雌虫去遭受这种痛苦:“你还在虚弱期清洗标记太伤身体,还有一种温和的办法,你要不要试下?” 克莱瑟不知道还有温和方式可以清除标记:“什么办法?” “等你的虚弱期结束后,你介不介意找一只雄虫重新标记,覆盖掉原先的标记。”棠风奕顿了顿:“比如我。” 物以稀为贵。 虫族雌虫太多,就显得他们很廉价。没有雄虫会在意那些被抛弃的廉价雌虫,更没有雄虫会愿意浪费宝贵的精力去帮助雌虫。 而眼前这只雄虫说要帮自己覆盖掉之前的标记,仅仅为了不让自己遭受手术的疼痛。 克莱瑟缓缓瞪大眼睛,整个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建议惊呆了。 刚才雄虫主动说要标记自己,惊喜如潮水般涌来,肾上腺髓质已经准备好释放—— 不可能! 理智如一道闸门轰然落下,阻挡住这股情感的洪流,克莱瑟深吸一口气,停止了随波逐流地猜测。 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大起大落,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再来第二次。 潮水拍打在闸门上的声音提醒着自己,眼前这只眉目淡然的雄虫处事风格的以及自己已经安排好的计划。 刚才那个建议,只是雄虫对待患者一贯的温柔,并没有特殊的情感在里面,对方甚至极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此时此刻换了其他雌虫,棠风奕也会提出同样的建议。 而且自己计划已定。 克莱瑟可以在路上那段时间放纵自己亲近雄虫,享受那份短暂的温暖与放肆,也会在梦醒时分,决然的醒来,按照最初的计划前行,不为任何诱惑所动摇。 当初自己当机立断地选择清洗标记,因为自己作为帝国的继承人,虫皇陛下绝不允许找一只身份不明的雄虫当未来虫皇的雄主。 克莱瑟有点难过看向雄虫。 其实那时的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更多是为雄虫考虑。 自己的情况风雨飘渺,危机四伏,保留这个标记可能会暴露雄虫的存在,万一敌方狗急跳墙,极可能会给雄虫带来很大的危险。 克莱瑟不想让这无辜的雄虫卷入危险中。 棠风奕看到那双翠绿的眼眸,在听到自己的答复后,如初春的嫩叶,迸发出盎然的生机,他心中微动,微笑着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却不想下一秒,嫩芽被料峭的春寒刮落枝头。 克莱瑟微微抬头,目光直视着雄虫,宛如一位镇定自若的上位者,语气坚定:“抱歉,阁下,我不能接受您的建议。” 雄虫目光微微下垂,后排再次陷入寂静。 半晌,棠风奕伸手握着对方的手,有点心疼地劝道:“你说归说,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揪毛毯上的毛毛,这里已经秃了一块了。” 第140章 习惯 “......对,明天一早就会过来,请务必提前清理虫员,做好保密。” 飞行器驾驶室内,科尔跟医生确认完时间后挂断通讯,看了眼时间,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预定的地点,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心虚地往后排张望了下。 自己似乎好心办坏事了。 科尔挺同情这位能干又体贴的雄虫,中午主动腾出空间给对方与大殿下相处。 刚开始情况还挺不错的,雄虫主动抱着大殿下去了后排小床,期间大殿下表情僵硬但终归有了生机不似之前的消沉,然后两虫相拥而眠,气氛融洽。 科尔以为峰回路转,结果到了傍晚气氛全变了。 先是雄虫的脸色变来变去,再是大殿下的脸色变来变去,现在雄虫重新回归以往温和平静的样子,只是大殿下表情更加僵硬了。 科尔不禁担忧起来,若大殿下心情不好,等下会不会来找自己算账。 大殿下都让自己尽快准备手术了,自己还给雄虫制造机会。 后排。 秃了一块?! “......抱,抱歉,阁下,弄坏您准备的毛毯。”克莱瑟急忙松开揪着毛毯的手,带起一把已经被拔下来的绒毛,细绒在空中轻轻飘散,犹如他纷乱的心情。 “来,把手给我。” 来不及反应,棠风奕已经捏过自己的手掌,把上面残留的绒毛抹掉,点了点手心:“你一紧张就会用力掐东西的习惯,没东西,就掐自己的手心,看,这里都掐红了。” 原来雄虫注意到自己的小习惯了。 其实在帝国对雌虫极端高压的政策下,很多雌虫都有这个习惯,他们没有适合途径来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只能通过这种隐忍的方式。 克莱瑟遇到那么多雄虫,也就只有棠风奕这只雄虫会关注雌虫这样会不会受伤。 可能也是唯一一只。 而就在刚刚,自己拒绝了这只雄虫“好心”的建议,对方却没有一点失落与诧异,情绪稳定的一如以往,关注程度甚至不如掐手心这点小事,似乎这点红痕比拂了他的面子更重要。 果然雄虫不知道那个建议背后的意思。 克莱瑟心情复杂看着低头检查着自己手掌的雄虫,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机械地重复着:“抱歉,阁下。” 棠风奕已经检查完那双手。 在雌虫强悍的自愈能力下,把那点掐出来的红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淡下去。 无需额外治疗。 棠风奕却没有放开对方的手,掌中握着的手指比例修长,皮肤光洁健康,血管清晰柔软,非常适合扎针,符合医生的审美,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伤痕,都会破坏这份和谐。 他可以预料接下来的话,又会让这只紧张的雌虫习惯性地掐自己。 刚才自己太心急了。 雄虫主动提出标记雌虫,类似人类的求婚,是一种郑重而神圣的承诺。 自己仅仅在确认克莱瑟与那只雄虫没有可能后,就贸然提出建议,太过随意和轻率,没有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也难怪被拒绝。 自己需要耐心点。 无论如何都要等克莱瑟虚弱期结束,雌虫的激素水平恢复到正常值,确保不会被雄虫的信息素干扰的情况下,重新发起邀请,当下要做的是: “之前你说要清洗标记......”果然手中握着的手掌下意识地想收紧,却被棠风奕坚定地拦了下来。 克莱瑟的小动作被雄虫打断,反而被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翠绿色的眼睛近乎无措地看着对方 ,雄虫神情温和,可眼神却不容置疑,仿佛在下医嘱般:“......这事不急,等你结束虚弱期再说,如何?” 明明是询问的语句,克莱瑟却只有点头同意的选项。 “......好的。”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科尔回首,是大殿下进来了,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坐到副驾驶位上,明显心情不太好。 科尔求生欲爆棚,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却不知瞬间踩爆一个暗雷:“大殿下,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今晚达到指定地点后,休整下明早就过去。” 刚从雄虫那里承诺完,落荒而逃的克莱瑟:“......” 大殿下表情征愣了下,随即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冷了,科尔不解,硬着头皮,询问着:“......大殿下,这个时间有问题吗?” “......有问题。” 科尔:不是说尽早吗?这时间还不够早吗? 今晚到达旧城区,克莱瑟打开光脑,计算着时间。 棠风奕的作息很规律,他每天早上醒来的时间差不多是固定的。 自己刚答应雄虫的要求,如果要去医生那里,最好是在雄虫睡着,浑然不知的时候,等雄虫醒来的时候,自己差不多已经...... 克莱瑟给光脑设置好提醒时间,神色淡然吩咐:“通知医生把时间提前,今晚到达后,凌晨三点的时候过去。” 凌晨三点是身体睡得最熟的时候,自己悄然离开,雄虫绝不会发现。 “......收到。”科尔一边通知医生更改就诊时间,一边偷偷吐槽,去个诊所怎么跟去风俗店一样,偷偷摸摸大半夜去。 克莱瑟靠坐在座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舷窗外的景色,前方的中央行星已清晰可见,航道四周的车流逐渐密集起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抓紧复盘局势,分析挑选可借助的势力,为迫在眉睫的危机做准备,可他一点心情也没有,任由思绪飘散在那些杂事上。 科尔注意到大殿下不像前几日那样忙碌地联系各方虫员,而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过,直到飞行器到达旧城区的星际航班港口,雄虫过来提醒回去睡觉,大殿下才神情恍惚地起身离开。 科尔困惑地挠了挠脑袋,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与此同时,与克莱瑟所在的飞行器差几个机位的港口入口处,几名穿着朴素、行事低调的虫员从飞行器上下来,有条不紊地融入周边虫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深夜。 睡梦中棠风奕似乎被什么惊扰,迷迷糊糊间伸手去摸索身边的雌虫。 这颗行星的气温偏低,大晚上棠风奕都觉得有点冷,更别说还在虚弱期的雌虫,他想把对方捂进怀里,却不想捞了个空。 棠风奕睁开眼,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他坐起来,环顾了一圈,脸色凝重起来。 飞行器里没有克莱瑟与科尔的身影。 第141章 就诊 主星,三殿下行宫。 赛门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走向停机处。 三个多小时的宴会终于结束了。 登上飞行器后,赛门脱掉沾染了酒气香水味的礼服外套,随手扔在一旁,有点烦躁地松了领结,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宴会上,三殿下全程拐弯抹角的试探,话语间夹带着威胁与暗示,赛门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得不虚以逶迤,倒足了胃口。 光脑传来一阵特定频率的轻颤,那是自己设定关于克莱瑟讯息进来的提示,赛门抬手打开界面,看完后烦躁的情绪平息下来。 “已发现目标踪迹。” 他取下颈间的领结跟外套扔在一起,发送下一步指令过去,随即启动引擎,飞行器拔地而起,一脚油门,快速远离三殿下的行宫。 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是尽快与克莱瑟取得联系。 没多久,在第九星系的手下们都收到了主人的指令:“尽快接触。” 守候在目标飞行器外的那名手下谨慎环顾四周,然后起身缓缓往飞行器靠近,刚到舱门处,只见舱门被一把拉开,正好与里面一只穿着黑色斗篷的陌生虫子撞在一起。 * 私虫诊所内。 大晚上被闹铃叫醒的医生忍着哈欠,给检查椅上的雌虫脑袋贴上电极片,用于监测精神力反射波状态。 在看了五分钟的监测结果后,医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侧过头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雌虫。 这位兄弟确定是来治疗精神力的吗? 屏幕上显示的反射波,流畅连续,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甚至比自己这个医生还要健康 这大晚上的,难道是来捉弄自己的? “叮”旁边的检测机器发出提示音,血液检验结果出来了。 想到对方给丰厚的诊金,医生忍着一肚子的怀疑,起身走到机器旁,拿起检验报告,看到某项指标时,脸色难掩惊讶。 克莱瑟自然注意到医生脸色的异常:“我的血液检测结果怎么样?” “阁下,您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到对精神力有害的药物成分,至于具体是什么药物,我这个小诊所设备有限,解析不出来。” 为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克莱瑟不能去正规医院,做了面部伪装来私虫诊所,不过普通诊所已经足够满足自己的需求。 医生态度恭敬地把检验报告递过去:“不过您放心,这些药物在血液中的含量已经很低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代谢干净。” 目前虫族精神力还没有研发出有效的治疗办法,所有有害于精神力的药品都是严格管制,没有特批,一般虫子根本接触不到。 这位客户无论是自己无意导致还是被虫暗害,都来头不小。 一瞬间,医生所有的困倦与不满烟消云散,耐心地伺候着。 克莱瑟接过报告,果然药物成分那里标注了无法解析,继续往下,看到自己目前的等级时,微微一愣。 a? 克莱瑟不会记错,自己明明经历过两次等级跌落的巨痛,自己原本是s级,运气再好也应该跌落到b。 怎么会是a,难道是那些草药...... 医生敏锐地注意到雌虫看着报告眉头紧锁,兀自出神,心中一紧,丰富的虫生阅历让他知道,一旦这种隐形的大佬不满意自己的服务,自己极有可能在这个地带待不下去。 所以一定要让这位大佬满意地离开自己的诊所。 医生主动将监测屏幕转向对方,宽慰道:“虽然这些有害药物还未代谢干净,但是您现在的精神力状态很稳定,看,精神力反射波圆滑流畅,非常健康。” 这是雄虫寸步不离地陪伴与安抚下,才有的精神力状态。 克莱瑟轻咳一声:“有让跌落的等级恢复的办法吗?” 等级跌落...... 医生心道:“果然。” 这位客人的等级因为药物跌落到a,这么算来他那原本的等级应该s,在第九星系s级的虫子可不多。 果然来头不小,只是可惜...... 医生摇摇头:“阁下,很抱歉,目前的医学技术并没有让等级跌落恢复的成功案例。” 没有吗? 克莱瑟疑惑皱眉,那自己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精神力治疗不同于其他疾病,克莱瑟不敢擅自用药,这段时间,精神力没有接受过任何—— 也不是没有。 克莱瑟抿了抿唇,自己从雄虫那里强求来的信息素就可以作用于精神力。 雄虫信息素是唯一可以安抚雌虫精神力的物质,这是众所周知的常识,可是治疗雌虫跌落的等级这个闻所未闻。 克莱瑟的思绪又飘到洞穴那晚醒来时的精神力状态,安静惬意。 只是太多了...... 花了好几天才吸收完,难道是因为量的区别吗? 医生见客户陷入沉思,不过脸色缓和不少,放心地将监测屏幕拉回来,这才注意到精神力反射波在细微的颤动,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雌虫,对方脸色正常,不见一丝苍白。 可精神力不会作假,这明显是虚弱期的雌虫离开雄主太久会出现的现象。 原来对方脸上做了伪装。 医生见怪不怪,旧城区鱼龙混杂,有太多的亡命虫来这里隐姓埋名,只要星币给的到位,他没有兴趣去探究他们的背景,更何况眼前这位。 克莱瑟收回思绪,继续问道:“我想询问下,关于标记的事......” 科尔站在诊所门口警戒着,时不时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一边听着帘子后面的检查室断断续续传来交流声。 大殿下没有如自己预料那样一到诊所就让医生进行手术,而是一直在询问精神力方面的状况。 科尔看了眼时间,不知为何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做手术了,因为雄虫阁下要醒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 “砰砰砰”诊所的门被大力拍响。 科尔皱起了眉头,现在才凌晨五点,这边流行这么早来找医生吗? 科尔不想理会,假装医生还没起来,但敲门声一直没有停下来,拍打声越来越急促,大有不开门,就绝不罢休的架势。 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引得检查室的帘子拉开,医生和大殿下都看了过来。 科尔不得不拉开一条门缝,装着凶狠劲,语气不耐烦地打发道:“敲什么敲!医生还没上班,快——” 等看清门外虫子的样子,后面的滚字,科尔说不出来了。 门外赫然站着雄虫阁下。 第142章 碍眼 平日里,雄虫阁下与自己交流时,虽然总有一丝难以接近的疏离感,但他的言行举止礼貌客气,倒也不会让自己局促。 然而,此刻的他脸色深沉,眼神中似乎淬着第九星系前段时间暴风雪的凛冽寒气,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可怕! 科尔紧张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他下意识松开了抵着房门的脚。 棠风奕顺势推门进来,门口站着的虫子虽然相貌陌生,可是听音色就知道是科尔。 他们易容了。 视线往屋内一扫,一只虫子穿着白大褂,应该是医生,而坐在检查椅上的陌生虫子,毫无疑问就是克莱瑟。 那个金发的色泽与长度,自己不会认错的。 进来的虫子身材高挑,脸裹在斗篷帽兜的绒毛里,看不真切。 医生起初误认为是雌虫,看到对方径直走过来,想到自己还有大客户要服务,不满呵斥道:“没有预约的话,麻烦出去。” 只见对方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解了斗篷放在一旁的空位上,随后身后的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引得医生赶紧回首。 只见那位客人已经站了起来,几根连接线不够长的电极片纷纷崩落,面部因为伪装看不出神色,但动作颇有点惊慌失措的味道。 医生诧异了一瞬,正想上前帮忙把剩余的电极片揭下来,不想那只新来的虫子速度比自己还要快。 棠风奕三步并两步,跨过来伸手按住雌虫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把对方一把按回到椅子上。 克莱瑟回首,嗫嚅着:“阁下,我……” 棠风奕俯身凑到雌虫耳边低语,语气异常平静:“急什么,刚好我也想听一下医生对你的诊断。” 雄虫的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克莱瑟却感觉有千斤之重,沉重的压迫感从后面蔓延过来,整个虫都被对方的气息牢牢包裹起来,无处可逃。 棠风奕垂眸,晦涩不明地看着这只阳奉阴违的雌虫。 自己不久前醒来发现飞行器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起雌虫原本跟自己提及的计划,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已经联系好医生,明早到了目的地,就会去清洗掉这个错误的标记。” 棠风奕内心冷笑一声,刚答应自己清除标记的事情暂缓,结果转头就背着自己晚上偷偷来诊所。 自己真被这只雌虫之前安静配合的假象给骗了。 棠风奕以往对待不听话的患者,通常是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地再三劝导,仍无法获得对方的配合,那就尊重患者的意愿。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鬼。 可意识到克莱瑟骗了自己的那个时刻,棠风奕第一次对不听话的患者起了用拘束带捆起来的念头。 好好捆住床上,直到这只雌虫的虚弱期结束,用手拍约束带还是小腿约束带,或者都用上会更好点...... 医生见两虫举止亲近熟稔,明显是认识,歇了驱逐对方的念头,偷偷打量着。 这只高挑的虫子长着一张温雅的脸,只是狭长的眉眼微垂,脸上被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盖,带上了无法忽视的冷峻,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直到目光落在那光洁的后颈,才惊觉对方居然是只雄虫,想到之前自己的呵斥,医生赶忙磕磕碰碰地道歉:“雄、雄虫阁下,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雄虫抬眸冷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微微颔首。 医生见对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是...... 两虫气氛太古怪。 原本举止从容的雌虫此刻就像一只被抓的鹌鹑,紧张拘谨,动作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雌虫如此畏惧雄虫,很明显雄虫占主导地位,两虫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位雄虫阁下是客人的雄主。 只是雄虫貌似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医生想起客人之前的询问,恍然大悟。 难怪雌虫要大晚上来做检查,原来是背着雄主偷偷溜出来询问那种事情,这下被雄主发现还当场抓获。 嘶~真是修罗场。 两虫沉默了会,终于雄虫开口问:“刚才你们在聊标记的事情?” 雌虫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不说,没关系,我直接问医生好了。”说完,雄虫抬头看向自己。 已经判断出两虫关系,医生如实回答:“是的,阁下,您的雌君......”说到这,医生特意停顿了下,谨防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 我的雌君。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克莱瑟的归属,棠风奕愣了一下,随即觉察到自己按着的肩膀僵硬了一瞬,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一抹笑意,脸色稍霁。 看来称呼没有出错,医生放心继续道:“刚才确实和我聊了点关于标记的事情。”话音刚落,医生觉得雄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雄虫语气冰冷道:“急着想洗掉标记,嗯?”最后一个嗯字,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怒气。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医生赶紧澄清:“不是的,阁下,您误会了,您的雌君只是询问标记后多久可以结束虚弱期,并没有询问清洗标记的事情。” 棠风奕诧异地看了一眼雌虫,不是清洗标记。 自己误会他了? 随即更大的疑问冒了出来:既然不是清洗标记为什么要瞒着自己,晚上偷偷出来?有什么是克莱瑟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吗? “......雌虫的虚弱期,正常情况是一周。” 医生的话把棠风奕的思绪拉回来,克莱瑟的虚弱期确实有点异常。 之前在星网上查找科普时,棠风奕也了解过这块,还计算过克莱瑟的虚弱期,明显超出平均值:“什么原因会导致虚弱期延长?” “虽然比较罕见,但有个别原因确实会延长时间,比如标记时雌虫体质较差,也比如......”医生为了让大佬们满意,特意加了一句:“雄虫标记的很深。” 头顶传来雄虫的低语:“标记的很......深。” 那个声音让克莱瑟倒吸一口凉气,印象中雄虫的声音向来温和淡然,这会却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他下意识地想掐自己的手掌,但想到之前雄虫点破了自己的习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改成紧握住扶手,力道大到手背上现出了青筋。 医生:唉? 这两虫的反应不对啊。 他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错觉,医生努力想缓和气氛,再接再厉赞扬着:“阁下,您放心,您的雌虫被您滋润的很好,精神力非常安稳健康,估计再过几日就会结束虚弱期的。” 雄虫继续重复着:“哦......滋润的很好。” 克莱瑟骤然绷紧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后颈正在被雄虫如有实质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明明雄虫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很温暖,可他的肩膀却开始发麻发冷,并逐渐往四肢蔓延。 棠风奕盯着衣领处那个闪着金光的虫纹一角,他现在很想立刻把标记覆盖掉。 真碍眼! 第143章 虚惊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再迟钝,医生也觉察到气氛的诡异,明智的闭上嘴巴,不再多说无关紧要的话。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棠风奕知道有些癖好特殊的男人,听到这些会很兴奋,但是自己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自己将来的老婆与别的虫子香艳往事,反而一口郁气憋在胸口,却又无处排解。 他隔着衣领轻触雌虫后颈,那金色虫纹虽然碍眼但确实绚丽夺目。可一想到这个虫纹是因为别的雄虫而变得如此漂亮,棠风奕的脸色愈发暗沉。 后颈这个地方是雌虫的隐私也是要害,雄虫的动作让克莱瑟瑟缩了下,却没敢出声制止,也没脸制止。 第九星系的民风直白粗狂,被医生当着雄虫的面评价标记的优秀,让从小接受严苛礼节教育的自己羞愧难当。 棠风奕怎会察觉不到雌虫的紧张,他收回手,内心反复告诫自己。 忍住,忍住。 克莱瑟说了那只是一场事故,错误的标记,不能把怒火牵连到无辜的雌虫,不然自己跟虫族那些毫无同理心的渣虫有什么区别。 棠风奕将那口郁气硬生生咽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在雌虫身上,注意到克莱瑟手中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手上是检验报告?” 血液检测报告! 管制有害药品! 克莱瑟想到报告单上敏感的内容,内心一惊,下意识的想藏,却被雄虫握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度,棠风奕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雌虫的抗拒显而易见,这张报告单上有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虽然他很在意克莱瑟的健康,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虫族也一样,棠风奕停了动作,低声问:“不能给我看吗?” 两虫僵持的动作,引来了医生奇怪的目光。 “雌君”公然拒绝“雄主”,这举动严重违反雌君守则,万一被医生举报,引来当地的雄保会的调查,势必会带来一系列的麻烦,最终暴露自己。 “......可以…看。”克莱瑟权衡之下,放弃了挣扎,缓缓松手,眼睁睁看着报告单被雄虫抽走,却无能为力。 自己伪装的身份要被拆穿了。 雄虫只要看到精神力有害的药物那栏,再联想到自己的伪装,就可以猜到自己并不是出门来游历的,而是被暗害,这一路都是在逃亡。 身边有一只随时会带来的危险的雌虫,没有雄虫会选择陪伴左右,东躲西藏。 克莱瑟原本想把雄虫安置到主星,挑个合适的时机悄然退出雄虫的生活,然后在岁月的长河中,自己如水中落叶逐渐飘远,无声无息,直至消失在雄虫记忆深处,让这段本不该交织的命运以一种体面而宁静的方式结束。 可惜,现在不行了。 克莱瑟抬头,就看到雄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内心惨笑一声。 纸终究包不住火。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对旁边杵着的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其离去,然后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最终的判决,如同秋叶静待风的吹落,悲凉而决然。 棠风奕视线快读扫视着报告单,脸色越发难看,自己身为医生,面对这份报告,怎么会…… 完全看不懂。 虫族的检查项目名称标注与人类世界的截然不同。 除了一个n\/a以及最下面的a,其余的一概不知。 a,还可以猜测是克莱瑟的等级,n\/a,完全没有头绪,棠风奕只能记了下那几个缩写的字母。 他面色沉重地放弃解读,心情复杂,居然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体验了一把文盲的感觉。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医学的严谨与求实让他并不打算隐瞒。 简短的沉默后,雄虫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明显的怀疑:“克莱瑟,很抱歉。我……” 来了! 雄虫的审判! 克莱瑟垂下眸子,紧握扶手,心脏紧缩到发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濒临窒息,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只是提早分别而已。 只听到雄虫道:“我看不懂检验报告。” 克莱瑟:“……?” 克莱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雄虫,他刚才说什么? 见雌虫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很不解的样子,棠风奕耐心重复道:“克莱瑟,很抱歉,我看不懂这份报告。” 雄虫说他看不懂。 “……哦,没关系的。”克莱瑟如释重负得呢喃着,仿佛经历了从死刑立即执行改判到死刑缓期执行,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发软,颤巍巍地松开抓紧的手,心道:“真是……虫神庇佑。” 让他又可以继续享受一段温柔的陪伴的时光。 棠风奕:“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等会回去查阅星网......” “阁下,不用了。这张检验报告也没什么大问题。”克莱瑟抽回报告单,把它递给旁边的科尔,示意科尔去医生那里把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 该检查的已经都检查完了,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还是尽快回去吧。 克莱瑟揭下剩余的电极片,打算从检查椅上站起来,刚站起来就微微踉跄了下,然后被拉进雄虫怀里。 棠风奕搂着雌虫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身体不好,还在这么冷的晚上跑出来,等下我背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克莱瑟摇了摇头,缓了缓还未平复下来的心情,刚才的一场虚惊让自己的腿还有点发软。 自己身为雌虫还是在军部历练过的军雌,被雄虫背回去,像什么样子。不过说起回去,克莱瑟反应过来,雄虫是怎么快速找到这里的。 即使动用光脑来搜索附近的医院与诊所,数量不少。更不用说那些没有在星网上标注的黑诊所,数量会更多。雄虫一家一家地搜索根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 “阁下,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棠风奕指了指诊所外:“有两只虫子带我过来的。” 第144章 赛门 “有两只虫子带我过来的。” 科尔处理干净医生那里的痕迹,刚走了出来就听到雄虫这句话,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带着大殿下,走这家诊所的后门逃脱。 相比于科尔的紧张,克莱瑟在最初的震惊后,伸手抓住雄虫的手臂,稳住身形,勉强保持着声调的平稳:“阁下,怎么会如此相信陌生虫子?” 棠风奕好笑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克莱瑟,作为医生阅人无数,还会判断不出对方有没有说谎吗? 就像这只雌虫想亲近自己的小心思,亦或是揪着毛毯义正言辞的拒绝自己,以及刚才说那张检验单没有什么问题一样,棠风奕心里很清楚这些掩饰背后的真实意思。 “别担心,那两只虫子没说谎。”棠风奕拍了拍雌虫的肩膀,语气满是宽慰,仿佛一阵轻柔的和风拂过耳畔,他安抚着:“他们现在就在诊所外面候着,想见见他们吗?” 科尔:疯了!大殿下怎么可能会见来历不明的虫子? 似乎被雄虫自信淡然的神情感染,克莱瑟脱口而出:“好。” 科尔:...... 当克莱瑟与那两只领路虫子在飞行器驾驶室里交流时,棠风奕坐在后排,把之前记下来的那几个缩写字母输入星网检索着。 那个n\/a,自己很在意。 相较于其他的排列规律的检查项目,这个标注太突兀了。 雌虫原先紧张的样子做不了假,那张检查单上肯定有对方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内容。 检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多。 一个个排除着与医学检验相关性不大的词汇,几轮下来,就只有一个词汇是最合适的:对精神力有害的药物成分。 为什么克莱瑟的检查单中会出现这个? 棠风奕压着心中逐渐升起的疑惑,搜索着精神力方面的药物,渐渐的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作用于精神力的药物都是官方管控的,就像人类精麻药物“五专”管理,更别说对精神力有害的药物,虫族的管控更加严格,没有特权根本接触不到。 特权嘛...... 棠风奕抬头看向克莱瑟,那只教养良好堪比贵族的雌虫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易容的脸看不出神情,但攥紧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晚上外出就医、面部伪装以及管控药物。 以上这些异常的情况,换了任何一只虫子都会开始怀疑克莱瑟的身份,但棠风奕脑海里只有一个担忧:克莱瑟的精神力肯定受了重创。 精神力是雌虫的力量之源,却又异常脆弱,一旦受损难以治愈,如果损伤过重即使侥幸活下来也形同人类一级伤残,生不如死。 棠风奕眉头紧锁,直接打开虫族学术文献页面,检索关键词“精神力治疗”,等看完一堆最新研究报告后,心里有了尝试的方向,不过考虑到克莱瑟的身体,也许自己应该准备点东西。 这时驾驶室的门被科尔推开,那两只领路的虫子对克莱瑟态度恭敬地点头,鞠躬后就离开了飞行器。 科尔透过舷窗注视着那两只虫子直到消失,转身道:“主人,我现在出去采购物资。”顺便去查探下周边的环境。 “等下。”闻言棠风奕收了光脑,捞起一旁的斗篷,匆匆跟了上去:“我也要出去一趟。” 克莱瑟以为雄虫要亲自补充草药,没多想,点头同意,不过看着雄虫那张清俊的脸,说:“阁下,稍等下,旧城区这边虫员杂乱,治安不好,相貌姣好的会引来觊觎,您最好伪装下。”说完他从耳边取下一对类似无线耳塞的设备,伪装的面孔随之消失。 “这可以模拟出随机的样貌,在这个地方,普通的长相会更加安全。”克莱瑟亲自把伪装设备别在雄虫耳朵上。 两虫靠得近,棠风奕注意到雌虫脸上细腻的皮肤,眼神微微黯,莫名的,他想起了那晚昏暗的灯光下染上汗水的皮肤,仿佛就是被这蛊惑,突破了发乎情止乎礼的禁锢。 眼里的雌虫容貌矜贵,即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的腰细腿长,身材优越,礼节一丝不苟,带着一丝禁欲的味道,这副样子确实会引来觊觎。 棠风奕点头表示赞同:克莱瑟伪装出门很有必要。 按下开关,很快一张普通的脸覆盖在雄虫脸上,看着科尔带着雄虫离开飞行器,克莱瑟回想起来一阵后怕,雄虫居然没有贴信息素抑制贴,没有做任何伪装就出来找自己,幸好遇上了赛门的亲信...... 克莱瑟垂眸看着光脑上的那个联系方式,刚才那两只虫子就是赛门派来寻找自己的。 赛门·阿什克罗夫特。 这个古老悠久的家族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以及多年前的同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自己,准确的猜到了自己的藏身地,甚至自己刚到旧城区没多久就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目前看来,这只心思深沉的雌虫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不过最好亲自确认下,克莱瑟思忖片刻,主动拨出了光脑上那个联系方式的通讯。 “我知道了,我去派人去打探诺兰上将他雄主的消息。” 在赛门在打消自己的顾虑后,克莱瑟表达了自己最担心的一件事:来自朗巴蒂家族的雄虫是不是在操控诺兰上将。 赛门平静地应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点为难,让肯恩上将都为难的帝国严格保密下的雄虫信息,在他眼里如同去门卫取快递一样稀松平常。 雄虫信息确实是保密的,但是对于赛门来说虽然麻烦了点,但也绝不是一点都打探不到。 诺兰上将的雄主常年混迹于声色场所,赛门早有耳闻,会出来,会厮混的雄虫打探起来没多少难度。 不像冈萨洛安置在工作室那只虫子,天天窝在学院里,日子过得很苦行僧似的,身边还有军部专业的军雌警戒,至今连雌雄都无法确定。 两虫已经交流完要紧事。赛门问:“大殿下,您打算什么起身时候回主星。” “......不急,缓几天。”等虚弱期结束,医生说应该快了,更重要的是身上的标记,雄虫上次的建议—— “您这样做是因为那只雄虫吗?” 赛门根据手下的汇报,已经知道克莱瑟身边有一只相貌姣好的雄虫,看到克莱瑟那一瞬不自然的闪躲,一针见血的戳穿。 克莱瑟:...... 老同学太犀利,也不全是好事。 “大殿下,恕我直言,您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在雄虫身上浪费时间。” 雄虫多是薄情寡义,贪图享乐的性格。赛门读书时代就很欣赏克莱瑟与冈萨洛,他们对雄虫的本质看的很透彻,不会被雄虫的甜言蜜语迷得五迷三道。 “我有分寸。”说完克莱瑟挂断了通讯。 已经中断通讯的光脑屏幕倒映上赛门担忧的神情,克莱瑟的反应不对劲。 雌虫会被雄虫的信息素影响,从而影响他们的判断力,相处时间愈久愈会被本能操纵,最终成为雄虫的提线玩偶。 光脑里进来一条手下发来的讯息:“冈萨洛阁下在他的别墅里面养了一只雄虫。” 赛门:...... 这些封心锁爱的雌虫,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第145章 赠送 科尔补充的日常物资中有雄虫抑制贴,大殿下很重视,为了避免买到伪劣产品,科尔没有在旧城区买,特意去了旧城区边缘的拥有营业执照的合规药店里购买。 “抱歉,请稍等。” 因为第九星系这边很少有雄虫用抑制贴,店员边道歉边翻箱倒柜地找着,为了减轻店员的心理负担,棠风奕走到了药店门口等着。 位于主城区与旧城区的交汇地带,药店门口这条街很热闹,棠风奕倚靠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与老家相差无几的场景。 前面路边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有个黑发虫子走了过来,棠风奕注意到对方的走路姿势不是很灵活的样子,就多看了几眼,很快他的眉头一跳。 这只虫子的心理状态不太对劲。 前一秒还与摊贩态度友好地交流,后一秒就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这会站在那里发呆,眼神茫然,情绪整体低落。 棠风奕不确定虫族有没有心理疾病,但这种的反应放在人类角度就是典型的抑郁症早期症状。 这种病早发现早治疗早康复,换了以前,棠风奕早就上前询问了,可这会他收回视线,捻了捻手指,努力抑制住自己基于职业道德层面的冲动。 他不想给克莱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克莱瑟很多事情都避开自己,但他身上的种种异样足够自己悟出来:对方明显遇到了麻烦,想低调藏身。 那年轻虫子身后紧跟的两只年长虫子,棠风奕这种不是很懂布料与设计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的衣服价格不菲,其中一位的气度明显是身居高位,擅自上前必定会引来对方的盘问与调查。 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棠风奕抬头只见一行人匆忙穿过引得周边虫群不满地抱怨起来,那只走神的虫子躲闪不及被冲撞,眼见马上要跌倒了。 来不及多想,棠风奕一个健步上前扶住对方,往后退了几步,把对方带到了路边安全地带,看着那熟悉的发色,心里微微叹气。 算了,就帮他一把吧! 药店里。 科尔接过店员找出来抑制贴一边清点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询问着:“阁下,您是不是还要补充那些草药?我们等下回去路上看看有没有流动摊贩,如何?阁下?阁——。“ 身后没有传来回应,科尔下意识地感觉不妙,一转头药店门口并没有雄虫阁下的身影,顿时吓出一阵冷汗。 科尔急匆匆的冲出药店,四处一张望,就看到雄虫在前面路口,他正把什么东西递给一只黑发的小虫子,而那小虫子身旁站着的两虫,看衣着就知道非富即贵,这在第九星系是属于有权势的虫子。 科尔瞬间缩进旁边的拐角处,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他们是谁?雄虫又给了什么东西给那只小虫子? 科尔的疑惑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雄虫很快就走了过来,注意到拐角处的科尔,自然道:”科尔,你的东西买好了,那走吧。“ 科尔抱紧怀里装着抑制贴的纸箱跟上去,面上不显,貌似随意问:“阁下,您刚才在干嘛?” “看到一只生病的小虫子,就聊了几句。”棠风奕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顺便把老家土特产送给他了。” 那块躺在口袋里的石头自己都忘记了,多亏那黑发虫子才想起来。 “老家......土特产?“科尔不是很懂,仅从字面意思理解,试探着:”那不是对您很有纪念意义,就这样给陌生虫会不会很可惜?” 可惜嘛? 棠风奕感受了下,没有一丝不舍。 自己原本打算用那块石头找找回家的路,现在克莱瑟在这里,他也不会再想着回那孤身一人的小屋。 棠风奕释然道:“没事,那个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至于那只年轻的虫子,棠风奕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心理疾病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治愈的,而且对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年纪轻轻却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长河,历经风霜的洗礼,那种沉淀感很像古玉,可惜要强的性子让上面布满了裂纹,异常脆弱,只要有外力轻轻一击就会化为满地碎片,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玉养人。 希望那块石头可以养养那只虫子的性子,早日解开心结,得偿所愿吧。 “阁下,现在要去买草药吗?” “不。”棠风奕收回思绪,摇摇头:“我要去一趟布料店。” 科尔:布料店? * 主星,最奢华的雄虫消遣会所。 裴吉熟门熟路的拐进自己的私虫包间,这个会所价格昂贵,原本凭借自己的等级肯定没有财力来这里消费,不过顶着上将雄主的名头,花了诺兰工资卡里不少星币,才弄到一个私虫包间。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经理就领着一只年轻漂亮的雌虫进来了,外貌性格都是按照雄虫的喜好挑选上来的。 “裴吉阁下,经理说您已经好多天没来了,我都想你了。\"一只娇小可爱的雌虫跪在裴吉脚边,大着胆把头靠在对方的腿上,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其大腿处打着圈。 裴吉气闷地喝了一口酒,他当然想出来,可是这段时间,家里雌父苦口婆心地劝自己,最近多陪陪上将,一定要让上将满意。 裴吉不得不忍了几天,可是天天面对那张死虫脸,憋屈到想吐,今天诺兰一出门,终于忍不住溜出来放松。 裴吉抬起地上跪着的雌虫的下巴,用手指摩挲着那张水润的小嘴,雌虫很上道地张嘴含着自己的手指,裴吉满意地眯起眼睛,果然还是这娇柔听话的雌虫合自己胃口,看着就很有感觉,不过...... 裴吉有点困惑地眨眨眼,这家会所自己来了很多年了,里面的雌虫虽然叫不出名字,但都有点印象,这只雌虫虽然长得很对自己的胃口,但脸很陌生,问:“新来的?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裴吉阁下,您真讨厌,上次来还说我伺候的不错,才几天功夫就忘了。”雌虫娇嗔着。 雄虫脑子记不住太多事,裴吉只当自己忘记了,喝了一口酒,抱怨着:“可能是最近被家里那只老虫子搞的心烦。” 雌虫引导着对话:“您的雌君可是帝国四上将之一,他怎么惹您生气了?” 裴吉半躺在沙发上,把腿搁起来,让在那只雌虫按摩,嘟囔着:“我才不稀罕这么老的虫子当我雌君呢,你不知道,他外表看起来有多凶......” 殊不知,雌虫身上的录音设备将裴吉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第146章 结束 “大殿下,周边环境我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有不少虫子暗中守在飞行器周边。“科尔回来后就跟大殿下汇报自己的核查情况。 克莱瑟点点头,这个情况赛门已经跟自己提过了,那些都是他的亲信,会一直护送自己回到主星。 “大殿下,我担心赛门阁下会不会......\"科尔的担忧显而易见。 克莱瑟摇摇头,即使赛门有二心,他们也只能保持配合,毕竟现在他们虫多势众,而且自己还在虚弱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雄虫阁下这次出去有异常情况吗?” 其实科尔不太搞得懂大殿下与雄虫阁下之间的关系,说在乎呢,长时间冷落对方一只虫在后排,说不在乎呢,又很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些不是自己能过问的,科尔老实汇报着:“阁下途中跟一只生病小虫子聊会天,给了个老家...土特产。哦!还有雄虫阁下买了很多黑色的布带。不长,大概这样。” 科尔伸手比了下长度,补充道:“阁下还特意跟布料店老板强调要用丝绸做的。” 丝绸做的布条? 克莱瑟思索了一会,想不出所以然来,普通的布料只当雄虫另有他用,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三天后他就万分后悔,当时就应该问清楚,然后一把火这些该死的布条烧干净,就不至于被欺负的如此狼狈不堪。 一股带着草木苦涩的浓郁味道弥漫进来,科尔与克莱瑟停下交流,齐齐看向厨房。 雄虫和科尔从外面回来后,就直接进了厨房往砂锅放了些草药,开始熬不知名的汤,此刻雄虫正用纱布裹着砂锅的两耳,把黑色的汤汁倒入碗里,很快驾驶室的门被敲响。 “克莱瑟,趁热喝。” 棠风奕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递过去。 科尔一看就觉得胃疼,这能喝吗? 雄虫以往做的饭菜不挺好的,今天这黑乎乎的汤是怎么回事?这味道、这颜色,这不妥妥的黑暗料理!这难道是对大殿下晚上扔下他偷溜出去的报复吗! 科尔还在吐槽时,克莱瑟已经端过碗,吹凉后一饮而尽,完了还真诚地点评道:“挺香的,味道很特别。” 科尔:...... 科尔内心鼓掌,真不愧是大殿下居然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还可以违心说着场面话。 棠风奕满意地接过空碗:“这段时间一天两次,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金锁固泄汤,固精涩肠、滋阴补肾,非常适合克莱瑟目前的身体状况。 里面的药物性味大多偏甘,自己稍微加大了点甘草和枸杞的用量,它们甘甜很好的掩盖了金樱子的酸涩,让这味药没有像其他中药般苦涩。这可以让从来没有喝过中药的雌虫更加良好的接受。 这只雄虫心善,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虽然这个汤汁味道很奇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但克莱瑟毫不犹豫地信任了他,点头同意。 棠风奕走回厨房,垂眸洗着碗,眼里带着一丝凝重。 自从知道克莱瑟低烧易疲劳只是因为虚弱期的负面反应并不是生病后,自己就按照最初的设想,直接给这只肾虚的雌虫熬中药进补。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棠风奕希望克莱瑟能有一个较好的身体状态来承受。 如果没有猜错,检查单上面那个a应该是克莱瑟的等级,在精神力有害的药物的影响下还能是a,那原本的等级应该在这之上。 s级。 虫族帝国s级的雌虫不少但也不多,但每只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等级跌落,这只面上不显的雌虫内心肯定很难过。 克莱瑟很多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但他的身体棠风奕一定会想办法把它治愈。 雌虫精神力治疗的办法,所有的论文研究都指向雄虫的信息素。 可惜雄虫被帝国法律严格保护着,没有虫子有胆量敢去打雄虫的主意,自私自利惯了的雄虫也绝不会为了雌虫而配合做研究,这些研究一直处于停滞不前的地步。 所幸雄虫信息素自己并不缺,剩下的就是获得那只别扭雌虫的同意...... 三天后。 “......诺兰上将的雄主被我安排的雌虫怂恿,在会所荒唐了三天,最后被他气急败坏的雌父上门强行带走了。” 驾驶室内,赛门正在与克莱瑟交流打探到的最新消息。 “分析录音内容,诺兰上将似乎并不如我们想象那样,被他的雄主操纵,相反似乎隐隐有反制雄虫的迹象,那只雄虫因为家族原因被迫选了上将,而且言辞中还有点怕上将,不过骨子里跟很多雄虫一样,都有着贪图享乐的劣根性——“ “够了!有这些信息就够了。”克莱瑟有点头痛地打断了赛门接下来夹带私心的虫身攻击,这三天他已经听了赛门很多这种直白解剖雄虫卑劣的言论了,目的不言而喻。 克莱瑟油盐不进,赛门面无表情地暗啧一声,把话题继续拉回正题上:”这段时间,主星高层都觉察到,三殿下与诺兰上将的关系比较僵持,大殿下,我建议您最好尽快回主星,在他们达成某种协议前,私下跟诺兰上将接触下。” 赛门在旁敲侧击地暗示克莱瑟回来,可是每次被扯开话题或者中断通讯,本以为这次克莱瑟也是同样的应对。 “好的。” 意外的,克莱瑟干脆地同意了。 已经准备一堆劝说理由的赛门,顿了顿,波澜不惊道:“......好的。需要我给您规划路线吗?” “不用,准备一架长途的星际飞行器,等到主星上我会跟你联系的。” 目前这架飞行器不适合跨越这么远的星系距离,速度太慢,空间也...... 太小。 克莱瑟默默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已经在驾驶室与赛门交流了一个上午,身体居然没有像以往一样叫嚣着出去找雄虫,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遗憾。 自己已经不适合继续与雄虫睡在一张床了。 “好的,我会让手下尽快准备的。”说完赛门满意地中断了通讯。 中药特有的香味在小火慢熬下弥漫开来,逐渐钻入驾驶室,科尔轻车熟路地开启新风系统,置换机内的空气。 棠风奕端着碗过来时,看到雌虫的脸色,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很明显,克莱瑟的虚弱期结束了。 自己的安排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147章 利用 雄虫要带自己去哪里? 克莱瑟疑惑的视线落在雄虫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上,雄虫的指甲修剪整齐,手掌温暖有力,烘得自己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从飞行器出来,雄虫已经带自己在小巷里面穿梭十多分钟了,时不时看下光脑核对下路线。 半个小时前。 克莱瑟喝完雄虫端过来的那碗黑乎乎的汤汁,对方就询问自己晚上有没有空。 原本是有的,但是虚弱期结束了就没有了。 今晚必须要去清洗掉标记。 刚才克莱瑟已经让科尔预约好手术,之前答应雄虫等虚弱期结束的承诺已经做到了,按照赛门的速度,很快他就会安排好飞行器的事宜,回主星刻不容缓,不能再拖了。 可面对雄虫期待的眼神,克莱瑟却无法开口拒绝,最终摇了摇头,随即就被雄虫紧紧地裹上斗篷,拉着自己七歪八拐地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宾馆门口。 克莱瑟看着前面那几个亮着暧昧粉色灯光字体的楼房,眼皮一跳,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阁下,您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棠风奕已经拉着雌虫走进宾馆大门,简洁道:“治疗精神力。”以及覆盖那碍眼的标记。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治疗精神力?!!! 雄虫怎么知道自己的的精神力有损的。 克莱瑟内心震惊,试图挣扎:“阁下,您误会了,我精神力很好......\"再说治疗精神力为什么来......这个地方! 雌虫的手又攥紧了。 棠风奕回头看了雌虫一眼,但笑不语。 克莱瑟下意识地松开手,他有点懊恼抿了抿嘴,自己的小动作暴露了内心的想法,雄虫那一眼直接看穿了自己拙劣的掩饰。 雄虫嘴角笑意更甚,转头跟大堂前台说:“你好,大床房有吗?” 前台的接待嗑着瓜子追剧,头也不抬地说:“69星币一晚,200押金。” 克莱瑟有点发懵地看着雄虫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现金,定了一晚廉价情趣宾馆的大床房。 棠风奕已经比对过了,这是周边综合评价最高最卫生的宾馆,最重要的它不用实名入住,自己是没有身份的黑户,克莱瑟需要隐藏身份,这家店完全符合他们的诉求。 前台的接待接过星币,从旁边抽屉拿出一张房卡,总算抬头看了来客一眼,只见两虫被黑色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 啧,遮遮掩掩,果然又是一对搞雌雌恋。 接待扯着脖子,冲着他们上楼的背影,大声警告:“不可以拆花洒,否则押金不退!” 克莱瑟几乎是被雄虫半拉到房间,老旧的合页让房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看到房内那艳俗的粉色装饰,他莫名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阁下,精神力我会安排时间去医院治疗的,并不急着。“ 雄虫把房间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老式的供暖设备发出无法忽视的噪音,但两虫都没有去理会。 棠风奕取下帽兜:“精神力需要尽快治疗,一旦拖着时间太长,成了暗伤就很难恢复。再说你要从a恢复到到s,难度更大。” 被雄虫毫无准备地揭露自己的等级,克莱瑟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猛地一颤,震惊地语气都变得尖锐:“阁下,您怎么会知道!” 棠风奕引导僵硬的雌虫坐到床沿:“报告单上不是写了。“ “可是......“克莱瑟愣愣地抬头看向雄虫,他已经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您那天不是说看不懂?” 棠风奕:“我只是看不懂,又不是不会查。” 克莱瑟哑然,自己大意了,眼前的这只雄虫不是主星那些不学无术的废物,他讷讷道:“......那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翻阅了大量目前关于治疗雌虫精神力的最新研究,发现雄虫的信息素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这个物质对雌虫而言没有任何副作用,所以我打算试试。” 闻言克莱瑟微微一愣,上次就诊时,医生虽说目前的医学技术并没有让等级跌落恢复的成功案例,但是自己的等级确实从b回升到了 a,当时自己也不是没有怀疑雄虫信息素。 联想到雄虫之前还提出要覆盖标记的建议,如果同意正好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但克莱瑟很快掐灭了这个念头,不能为了治疗自己的精神力而去利用雄虫。 从小虫皇陛下教导皇子们,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克莱瑟心底最真挚的感情,让自己不想带着私心去亵渎这只纯粹的雄虫。 房间里逐渐暖和起来,棠风奕慢条斯理地解下斗篷:“飞行器地方太小,而且治疗精神力的过程不适合让科尔知道。” 跟雄虫的信息素有关、情趣宾馆、还不适合让科尔知道。克莱瑟又不是三岁的虫崽,怎么会想不到,他艰涩道:“可是阁下,我上次已经明确拒绝了您的建议。“ 棠风奕好笑地看了嘴硬的雌虫一眼,揪着毛毯拒绝自己,口嫌体直。虽然猜到对方有原因,但此刻棠风奕很想逗逗这只神经紧绷的雌虫,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想用这种方式,我原本是想让你喝我割破手腕的血。” 信息素存在于雄虫的体液之中,除了**,血液当然也可以,喝雄虫的血这个确实不适合让科尔看到。 克莱瑟:......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克莱瑟连利用雄虫的建议都舍不得采纳,更别说伤害雄虫来治疗自己的精神力。他压下心中的烦躁,站了起来,不想再继续待着这里:“阁下,您是帝国宝贵的雄虫,根本没有这样做的义务。” 雄虫再次按住自己的肩膀,想把自己再次按回床上,克莱瑟想挣开,却发觉自己的手臂有点发软,略一思索,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雄虫。 雄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释放信息素的气味,现在这个房间里已经逐渐弥漫着无味的信息素,克莱瑟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床上。 房间已经很暖和了,棠风奕伸手帮雌虫解开斗篷的系绳,这个动作让雌虫眼里带上了紧张。 棠风奕坐在一旁,让克莱瑟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别紧张,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不高,不会干扰你的判断,我只是想让你的情绪安稳下来,你太紧绷了。” 克莱瑟感受了下,确实,身体没有产生额外的冲动,手脚只是发软,只要自己想,完全可以挣脱雄虫的怀抱,然而,他没有离开这个温暖安全的怀抱。 “对刚才的建议不满意,我可以换一个,上次那个覆盖标记的建议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建议,只是雄虫仅仅把它当做治疗手段。克莱瑟闭了闭眼,坦言道:“阁下,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是在让我利用您,利用您珍贵的信息素。” 有什么原因让雌虫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棠风奕没有戳穿他:“没关系的,你可以利用我的,我很乐意。” 雄虫的眼神温柔,宛如春日阳光下宁静的湖水,似乎可以包容自己所有的倔强与苦衷,克莱瑟不由自主地想攥紧手心,却被雄虫坚定地握住,对方掌心的温暖像暖流缓缓流入,将自己内心的犹豫和不安一点点挤出去,终于克莱瑟如卸力般松了手。 “......阁下,如您所愿。” 也如自己所愿,以利用之名,行深爱之实。 房间里的窗帘已经紧紧拉上,空气中带上了海水的咸味。 做好接受狂风巨浪准备的克莱瑟有点诧异,不同于山洞那次,这次的海浪意外的温柔。 轻柔的海水,如同丝绸般滑过细白的沙滩,沙滩上的细沙被轻柔的海水一次次带走,又一次次被冲刷回来,形成了一道道细腻的纹路。 正当克莱瑟放空自己,聆听着海浪拍打在岸边的声音,享受着海水的冲刷。 棠风奕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的丝带,清冷嗓音因海风而显得很慵懒:“你先天不足,不可以过于放纵,那次是我的失误。” 什么意思……? 被雄虫的信息素浸染的克莱瑟还一时没反应过,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那黑色的布条如海带一般结结实实的缠绕在礁石上。 “......这样,不行!呜呜呜......” 轻柔的海水继续冲刷着细白的沙滩。 克莱瑟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上次随口敷衍的代价,拼命挣扎却在海水的裹挟中无力脱身,最终在双目无神中结束了这场温柔的酷刑。 科尔守在门口,透过窗户看着月上中天,很识相地主动取消了手术预约。 这么晚了手术肯定做不了了。 第148章 失败 翌日清晨,克莱瑟醒来时,自己被被褥裹得严严实实,头转了一圈发现床上只有他一虫。 他不在! 克莱瑟心一紧,瞬间清醒过来,撑着发软的腰刚起身,就听到旁边的卫生间有流水声传来,透过磨砂玻璃上模糊的身影,才注意到雄虫在里面洗漱,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在。 克莱瑟感受了下身体状况,昨晚结束后,雄虫给自己擦拭过了,身上很干爽,除了信息素,这些留着对自己有好处。 摸着肚子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床脚那条丝巾,克莱瑟的脸顿时黑了,他想起昨晚被海浪欺凌,凄凄惨惨的样子。 海草柔软而坚韧,它们在潮起潮落中始终紧紧依附在礁石上,不为所动。 溺水者双腿无力地蹬着,企图逃离这灭顶的煎熬…… 克莱瑟恨恨咬牙,最后的最后自己被逼地眼角发红,意识模糊,只隐隐记得自己放弃尊严,不断低声哀求,可是雄虫一次也没有松开对自己的禁锢。 一次也没有! 回应自己的只有雄虫冷酷的声音:“忍耐一下,克莱瑟。” 忍耐! 忍耐个虫屎! 棠风奕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到雌虫稠丽的眉眼低垂,将那条丝巾嫌恶的扔进垃圾桶,完了还踢了垃圾桶一脚,桶撞到墙上反弹,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 哦,雌虫有脾气了。 棠风奕把无辜的垃圾桶扶好,看向雌虫。 被雄虫看到自己迁怒的行为,克莱瑟抿了抿唇,扭过头,气闷道:“阁下,我已经过了虚弱期了,请您不要有那方面的顾虑。” 棠风奕并不相信雌虫的话,虚弱期会让雌虫低烧无力,气色极差,可不会对肾脏产生亏空作用。他走过去扣住雌虫的左手腕,脉象平稳有力,那是这段时间中药进补下的效果。 估计还要养上几个月,能将这么多年的亏空堪堪养回来,所以在没有稳固前,还不能让雌虫放纵。 克莱瑟还带着情绪,他自顾自地挣开雄虫扣着自己的手腕,背对着雄虫一声不吭地穿起外套。 棠风奕莞尔,没说什么,毕竟那感觉确实很不好,他能理解。 看着克莱瑟穿好外套,棠风奕自然地上前把长长的金发从衣服里挽出来,发丝滑过手心,心头莫名一痒,棠风奕忍不住撩起一缕,落下一个轻吻。 毕竟覆盖完标记,这只清贵的雌虫已经彻底属于自己了。 发丝传来的轻微拉扯感让克莱瑟转头,脸上很快爬上一种可以叫害羞的表情,棠风奕轻笑一声,可看着雌虫健康的脸色,棠风奕嘴角的那抹笑意逐渐淡了下去,他仔细打量着雌虫的举止。 覆盖标记,意味着自己的信息素会争夺之前那只雄虫留下来的标记,只要覆盖成功,就会让雌虫再次出现虚弱期的反应,甚至比初标更加萎靡,棠风奕已经做好照顾克莱瑟渡过第二个虚弱期的准备,结果雌虫居然没有出现自己预期的反应。 “克莱瑟,你没有虚弱或者不舒服的感觉吗?” 克莱瑟一顿。 他瞬间明白了雄虫这句话的意思,自己表现的太健康正常了,可虚弱期状态自己想装也装不出来。 从始至终自己只接受同一只雄虫的信息素,怎么可能会再次出现虚弱期,只是雄虫本虫不知道。 他心虚地垂下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棠风奕脸色凝重起来:雌虫没有出现虚弱反应,就意味着自己的信息素没有覆盖成功,也意味着自己没有彻底拥有克莱瑟。 棠风奕压下心里的翻涌上来的烦躁,看向眼前那只眉目低垂的雌虫,难道说那只标记了克莱瑟的渣虫等级很高,不,至少比自己高?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克莱瑟明显感受到雄虫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息,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宽慰的话,以往社交场合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的自己,此刻词穷了。 “滴。” 光脑的讯息声响起打破了一屋的沉寂,克莱瑟莫名松了一口气,是科尔发来的简讯:“大殿下,赛门阁下准备的飞行器已经到位,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回来。” 克莱瑟简短回复后,鼓起勇气:“阁下,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棠风奕收拾好情绪,拿起椅子上的斗篷把克莱瑟围上,中途不知道怎么了停顿了下,最终系好绳结,确保雌虫被裹得严严实实,听不出喜怒道:“走吧。” 克莱瑟本能地觉得走在前面的雄虫心情似乎更差了,因为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很紧。 棠风奕沉着脸领着雌虫走在小巷中,刚才他看到克莱瑟后颈处露出的一点虫纹,上面有金光闪过,看起来似乎更加漂亮耀眼了,更像...... 更像是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 棠风奕眼神一黯,原本担心雌虫的身体吃不消不敢做太过,现在看来不得不加大剂量了。 守在暗处的科尔看到雄虫的表情时微微一愣,雄虫眉眼间的疏离感比以往更加强烈,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味道。 昨晚大殿下与雄虫过得......不和谐吗? 等克莱瑟驾驶飞行器来到星际港口时,赛门的亲信引导他们来到了一架不显眼的飞行器前面,态度恭敬道:“阁下,这是我们主人为您准备的飞行器。” 不愧是阿什克罗夫特家族,财力雄厚。 克莱瑟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架飞行器的来历,赛门准备的是世家贵族与军部合作的飞行器。 这种飞行器市面并不流通,里面的核心设备均采用了军用材料,性能优越,还有一定的抗击打功能,眼前这架的外观设计的很低调,但内部的装潢豪华舒适,配套设施完善,明显是定制的。 科尔已经接过控制器,提前进入飞行器熟悉操作,顺便检查是否安装了监视与定位装置。 克莱瑟现在有一件事比较担忧,现在自己要回主星,他不确定雄虫会不会跟自己一起去。 第149章 初吻 “......呜,阁下请您......把...解开......” 已经远远超出设定的休息时间,飞行器的豪华主卧大床上仍一片凌乱。克莱瑟伏在床上喘着气,露出线条优美的背脊,肩胛骨在微微颤抖,有什么金光在那里一闪而过。 这段时间雄虫每晚都会给自己治疗精神力,可是雄虫从不松开对自己的禁锢,这就变成了痛苦的折磨。 听到雌虫的恳求,棠风奕居高临下,还是那句话:“忍耐一下,克莱瑟。” 克莱瑟绝望地垂下头,艰难地喘了一口气,隐隐有点后悔当初松口答应跟雄虫住同一个房间。 几天前在星际港口处,克莱瑟主动表明接下来的行程。 “阁下,接下来我要去帝国首都,主星。”克莱瑟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有点远,路上需要花不少时间。” 克莱瑟为隐藏身份,不能使用帝国管制下的空间跃迁,只是通过驾驶飞行器这种传统的方式前往主星,从第九星系到主星需要跨越诸多星际,星途遥远,他担心雄虫会无法忍受这漫长枯燥的过程。 棠风奕点点头,开始把厨房里摊着的草药收进药篓里,心想:需要花不少时间,这样正好。 克莱瑟拿不准雄虫的态度,犹豫了下,道:“如果您觉得慢的话......” 我会让赛门的亲信想办法带您走空间跃迁。 后面的建议克莱瑟没有说出口,他本能的不想让雄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也许是那天卑劣的心思作怪,克莱瑟一直没有让棠风奕做等级测试,让这只珍贵的雄虫保持着黑户的状态,游离在帝国的保护之外,利用他的善心牢牢掌控在自己的范围内。 这种违反雄虫保护法的行为,克莱瑟是这样说服自己:雄虫从自己坠机的荒星过来,这个地点太敏感,万一被有心虫注意到,难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自己牵扯到太多错综复杂的势力,可能会给雄虫带来不可控的风险。 这是为了雄虫好。 克莱瑟心里很清楚这个原因并不牢靠,经不起推敲,夹杂了太多阴暗的私心。 正当他逐渐陷入自我厌弃的泥潭时,棠风奕已经收拾好草药,背上竹篓,走过来自然地拉起雌虫的手:“我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没有询问路途的遥远,也没有询问未尽之话,雄虫如此果断而坚定的选择跟着自己。 克莱瑟诧异地看向棠风奕,那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自己,似乎只要跟着自己,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克莱瑟握紧雄虫的手,强调:“阁下,旅程会很无聊。” “有很多事要做,不会无聊的。” 克莱瑟一脸懵懂:“什么事?” 棠风奕看着雌虫呆愣的表情,凑近对方的耳边,略带无奈地提醒:“治疗你的精神力呀。” 有什么原因让克莱瑟很急切地想清洗掉标记,从发现自己没有覆盖成功后,棠风奕一度担心时间紧任务重,又担心克莱瑟的身体吃不消,如今有了这段充裕的旅程时间,正好可以徐徐图之。 雄虫怎么还记着这件事! 克莱瑟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原本以为棠风奕无法覆盖原标记,会知难而退,毕竟雄虫无法覆盖其他“雄虫”的标记,是对其能力的否定,是件很丢虫的事,却不想棠风奕居然如此执着。 当天晚上,这个不好的预感很快就被验证了。克莱瑟将飞行器上视野最好,空间最宽阔的主卧安排给雄虫:“阁下,这间是您的房间。” 棠风奕轻笑一声:“我的?你不和我一间吗?” 雄虫的话让克莱瑟心头一跳:“阁下,现在这架飞行器有足够的房间,不需要挤在一起。”说完拉开门打算出去,却被雄虫按住门板推了回去。 身后传来雄虫低沉的声音:“克莱瑟,不用换房间了,这样方便治疗你的精神力。” 雄虫靠的很近,克莱瑟整个被拢在雄虫怀里,对方灼热的体温顺着后背蔓延过来,身体都有点发烫发软,他不得不抓紧门把手稳住身形。 “阁下,您......” “别紧张......” 雄虫宾馆那晚很克制,一天下来已经吸收干净,雌虫的体能完全可以承受这种频率,海水轻柔耐心,这是以往学院教导中,教授们从未讲到过的经验,雌虫只需要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感受海浪的细密耐心的冲刷,仿佛在雄虫眼里,自己是一件需要呵护的易碎品。 本该别的雌虫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温柔,克莱瑟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涩,酸涩浓郁到成为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他伸手抱住雄虫,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双黑色的眼睛,那双倒映着自己陌生样子的眼睛。 雄虫只是一如既往的对待患者的态度,此刻在他身下换了其他需要治疗精神力的雌虫,他也是这种温柔的态度,但很快克莱瑟这种情绪就烟消云散,因为...... 那该死的丝巾又出现了! “克莱瑟,专心。” “......呜,阁下请您......把...解开......” 这是每晚克莱瑟都会重复的话,棠风奕伸手穿过雌虫的头发,将他额头凌乱汗湿的金发拨开,细细打量雌虫通红的眼角,那里泛着破碎的水光,确实是被逼狠了。 “......阁下......求您......”被雄虫无味的信息素包裹,克莱瑟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低声恳求,企图获取雄虫的怜悯与赦免。 棠风奕叹息一声,在这种状态下雌虫礼节还一丝不苟,继续使用着敬语,固执地叫自己阁下,他凑近耳边低语诱哄:“克莱瑟,叫我名字。” 虫族没有雌虫会直呼雄虫的名字,这将视为与雄虫平起平坐的行为,太僭越,更何况面对棠风奕,自己私下已经做了很过分的安排,克莱瑟紧闭着嘴,不想把这表面的尊敬都丢弃。 ******大开大合****** 快被逼疯的克莱瑟终于顺从了雄虫的要求,颤巍巍地叫着:“......棠...风奕......求——”后面的声音消失在两人唇齿之间。 克莱瑟的眼睛猛地睁大,两虫之间做过很多次亲密的事情,接吻却还是第一次。 第150章 掉马 流线型的飞行器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如一颗流星划破寂静的宇宙,飞快地朝着主星的方向驶去。 科尔坐在驾驶舱内监控着操作台上反馈上来的各项数据,心中暗叹:不愧是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准备的飞行器,性能优越,按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会达到主星。 一旦达到主星,大殿下会马上忙碌起来,他已经暗中联系了不少主星可信任的高层,需要私下接触。 不过有一个问题科尔很担心,那次之后大殿下迟迟不提手术的事,反而与雄虫如胶似漆,虫纹被滋润的愈发漂亮夺目,科尔从来没见哪只雌虫的虫纹如此鲜艳,如此显眼。 难道他想带着这扎眼的虫纹去约见高层,这等于公开自己已有雄主,非常不利于拉拢势力,给本来就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飞行器主卧大床上。 最初的诧异过后,克莱瑟仰起脖颈,顺从地承受着雄虫突如其来的吻。 虫族追求繁衍,雌虫对于雄虫而言就是发泄与生育工具,极少有雄虫会有兴趣跟工具做与繁衍无关的身体接触,更别说接吻。 克莱瑟很喜欢这个与雄虫平日风轻云淡截然不同的吻,倒是更像因受致幻剂影响失去理智的洞穴那晚。 ......紧紧钳制住自己的腰肢,如撬开**般撬开自己的牙关,长驱直入,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与霸道。 明明那晚带给自己更多的是狼狈与不堪,但克莱瑟更喜欢这样的棠风奕。 平日里雄虫给自己感觉就像是难越之地的白雪青松,清冷疏离,为救助世人走下神坛,眼神里永远都带着悲天悯人的温柔,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都不会改变他那平稳温和的情绪。 而此时此刻雄虫剥去温柔的伪装,展露出深层的本性,克莱瑟才能短暂地感受到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惜...... 绵长的吻带来的窒息感让克莱瑟闭上眼,眼角有什么液体悄然滑落。 可惜这棵覆盖着白雪的青松与自己唯一的羁绊就只有疾病,一旦自己康复就会抽身而去,一如自己的虫形再喜欢也不会引起他的贪恋,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挽留他的目光停留,也没人能可以驻入他的内心。 棠风奕知道自己的吻技很生疏。 毕竟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情感层面上的接吻,没有实践经验也就没有任何技巧,全是力气。 因为太用力,刚开始两虫的牙齿还磕到了一起,甚至还咬住了雌虫的唇瓣,很快雌虫的配合让自己轻易地品尝到那片温热与柔软。 未经雌虫同意擅自吻上去,棠风奕承认自己失控了。 听到克莱瑟带着难以忍耐的哭腔叫出自己的名字,那感觉仿佛一根蓬松的猫尾缠上自己的腿,痒意顺着皮肤迅速撩拨上去。 促使大脑在瞬间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在激素的驱使下无法控制地吻上克莱瑟那散溢着喘息的唇。 酥麻到失去理智的快感,让自己的动作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很是粗鲁,雌虫良好教养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表示抗议。 看着雌虫翠绿色的眼睛里水光更甚,有一种欺负可怜虫的愧疚感。 棠风奕放缓动作,手指贴着发缝,缓缓穿过那被汗水打湿的金色发丝,轻柔地安抚着,却没有放开对雌虫的桎梏。 虽然已经覆盖标记多次仍没有成功,但无论如何这只雌虫只能属于自己。 在荒星洞口第一次见到克莱瑟时,棠风奕就莫名觉得熟悉,这是他阅人无数从未有过的感觉。 医生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只金发雌虫对自己的感情很复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绝不会伤害自己。 仅凭借这份直觉,自己跟着见面不到半个小时的克莱瑟离开了荒星。 雌虫掩饰的很好,但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动作,证明他对自己也很熟悉。随着相处时间的拉长,这种熟悉感就越发明显,直到治疗精神力那晚,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克莱瑟与自己的身体契合度很高,或者换种表述更恰当,自己的身体很熟悉克莱瑟,熟悉的仿佛两人之前就如此相交甚密。 还很多次。 爱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产生,就如自己对于克莱瑟的熟悉感也不可能凭空而来。熟悉感基本源于过去的经历或者记忆深处的共鸣。 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所以… 棠风奕细细地打量着克莱瑟泛着绯色的脸,这只雌虫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雌虫似乎忍受不住般阖上了眼睛,睫羽轻颤,眼角的水光汇聚最终掉落下来,棠风奕放过了那唇舌,伸手轻轻拭去那串透明的泪痕。 克莱瑟的唇带上血色,显得愈加嫣红艳丽,被雨水打湿的花骨朵,在风中微微颤抖,脆弱迷人。 “......棠...风奕,求求您......” 太过剧烈的感官刺激让克莱瑟哆嗦的厉害,声音沙哑破碎。 棠风奕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都这样了雌虫还不忘用敬语,看到指尖粘上的泪痕,终究还是心软了,把雌虫捞起来抱在怀里,低语:“克莱瑟,我们一起......” 解开丝巾瞬间,克莱瑟无力的手陡然抓紧雄虫的手臂。 延迟**带来的强烈感觉让克莱瑟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雌虫最基础的本能,在雄虫浓密信息素的包裹下,肩胛骨处金光闪过,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从体内伸展出来,迫不及待地展示给心仪的雄虫。 一对半透明的翅膀缓缓在克莱瑟身后打开。 棠风奕自然注意到雌虫背后的异样,当目光落在上那蝉翼般的翅面时,微微一愣。 克莱瑟有翅膀! 等看清翅膀上面的细节后,棠风奕的瞳孔猛地收缩。 翅膀上遍布着跟克莱瑟发色一样的的金色纹路,在上方水晶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翅膀后面有长长的飘带随身体主人在微微颤抖,连带着自己的呼吸也控制不住的急促起来。 克莱瑟的翅膀的样式与纹路居然跟荒星上那只旌蛉一模一样! 第151章 掉马2 生物的核心本能是相通的,鸟类会通过炫耀漂亮的羽毛来吸引异性,虫族也有类似的行为。 远古时期,雌虫的翅膀除了捕猎作战更肩负着向心仪雄虫求偶的重任。 不过时过境迁,随着虫族科技发展,物质水平的提高,乱花渐欲迷虫眼,雄虫喜好转变,开始偏爱奇珍异宝,厌恶雌虫的虫形当然也包括翅膀。 虫族社会无条件的偏爱雄虫,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 在《雄虫保护法》经年累月高压管制下,现在的雌虫已经压抑住这种求偶本能,一些雄虫的血腥爱好,更让雌虫不敢在雄虫面前展露翅膀。 毕竟活着才是最基础生物本能。 而此刻,在远离虫族社会对雌虫高压管理的飞行器上,在棠风奕给予的绝对安全怀抱中,在强烈的感官冲击之下,克莱瑟的大脑陷入宕机状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在原始本能的驱使下,身体坦率地向雄虫展示翅膀,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它喜欢这只雄虫。 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压倒了死亡的恐惧。 可惜,不解虫情的棠风奕无法接收到这层意思。 克莱瑟有翅膀! 棠风奕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一眼软在自己怀里喘气的雌虫,失神的眼睛半闭不闭,低垂的睫羽微微颤抖,显然克莱瑟还没从**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的异样。 多年的从业经历让棠风奕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奇怪病例,也锻炼出处变不惊的心态。 这里是虫族,他们的生理构造与人族有着很大的差别。 棠风奕从最初的诧异中回过神,想用光脑查询下翅膀的事情,看到干净的手腕才想起来,之前为了方便办事,搁在了桌上。 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光脑,棠风奕还是舍不得把怀里的雌虫推开,放弃拿光脑的打算,仔细观察着那对半透明的翅膀,轻盈灵动,金色纹路越看越熟悉。 棠风奕缓缓搂紧汗湿的雌虫,试探性伸手轻触翅面,翅膀似乎因为自己的触碰,微微扇动了下,在灯光的折射下愈加流光溢彩。 棠风奕收回手指轻捻了下。 错不了的。 那时自己为了治疗旌蛉破碎的翅膀,翻来覆去地研究过很多次,可以笃定克莱瑟翅膀跟那只旌蛉一模一样。 巧合吗? 棠风奕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没记错的话,荒星上那只旌蛉的复眼也是绿色的,跟克莱瑟的眼睛虹膜同一个色度。那晚旌蛉莫名离开后,第二天就遇到了游历的克莱瑟。 在如此偏远荒凉的小行星洞口精准偶遇,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如果单个,棠风奕还可以说服自己,但是太多的偶然肯定有一条必然的轨迹。 相同的翅膀,受伤的巨大旌蛉,雌虫检验报告单上对精神力有害的药物成分,身体莫名的熟悉感、雌虫的虚弱期以及无法覆盖的标记...... 棠风奕觉得自己心跳快了几拍,有什么关键信息呼之欲出,只要抓住它,所有的怪异与巧合都可以抽丝剥茧般一一解开。 虫族,顾名思义,就是虫子,他们可以有翅膀,所以...... 他们有没有可能化成虫形? 这个想法如惊雷般在心中炸开来,大胆的假设让一切开始拨云见日,所有的异样开始串联起来。 克莱瑟因为受伤现出了虫形,所以那只旌蛉才会那么大,部分身体特征与克莱瑟一模一样,明明是节肢动物却拥有金毛般的智商。 想到克莱瑟顶着鸭嘴脸装呆萌,棠风奕不禁莞尔,看来对方原本打算永远蒙着自己,是发生了什么让克莱瑟不得不恢复人形接自己离开荒星。 棠风奕回忆着,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异样,除了旌蛉离开的那晚似乎发生了什么...... 那晚在洞穴原本在处理自己的事情,然后旌蛉爬了进来......棠风奕困惑地皱起眉头,之后记忆如同被海上的浓雾所笼罩,只剩下海水的起伏和无法触及的繁星。 直到第二天醒来,那片浓雾才消散干净,然后就在洞口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克莱瑟。 思及此,棠风奕微嘲,自己曾一度以为对方身体亏空的厉害,直到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虚弱期的负面反应。 虚弱期,亏空的厉害...... 棠风奕微微一愣,他想起来旌蛉即使重伤也与自己保持的恰当的距离,不似虚弱期的克莱瑟恨不得贴着自己,所以虫形的克莱瑟并没有接受雄虫的标记。 自己把脉的手指向来平稳,而此刻搭在克莱瑟潮湿光洁的背上,居然开始轻颤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早上雌虫静静地伫立在洞口,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疲惫不堪的小猫蹲在门口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主人。 科尔说过那是一颗荒星,上面只有自己这只雄虫,所以..... 那晚是自己标记了克莱瑟吗! 这样想不是没有依据的,棠风奕的目光略过雌虫后颈那片瑰丽异常的虫纹。 这段时间自己明明已经合理规划,坚持避免浪费和过度开采的原则,最大限度提供信息素,仍一直没有覆盖成功,虫纹却愈发鲜艳。 棠风奕一直认为是那只雄虫的等级高,却忽略虫纹变得鲜艳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雄主的大量灌溉。 不过...... 棠风奕陷入沉思,那晚的克莱瑟不是虫形吗?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筋疲力尽的克莱瑟还没发觉自己的马甲已经被雄虫挖的干干净净,他放心地把脑袋靠在雄虫绵软的胸膛上,雄虫的温柔,让自己不用担心这种僭越行为会被上纲上线,这里就是最安全的避风港。 雄虫的体温烘的自己懒洋洋的,**后身体软的跟泡温泉泡的昏昏欲睡之时,被轻柔抱起擦干,再用柔软的被子牢牢包裹好自己,舒适安心的氛围,克莱瑟忍不住打算就这样睡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雄虫的声音:“克莱瑟,你要睡的话,先把翅膀收下。” 嗯,好。 克莱瑟闭着眼在脑内回应着,迟钝的大脑慢慢地反应过来,刚才雄虫说收......什么? ......翅膀?! 困意在瞬间消失殆尽,克莱瑟猛的睁开眼睛,随即背后金光一闪,那对半透明的翅膀快速收回体内。 但是已经晚了。 克莱瑟抬头,就看到雄虫正在用复杂的眼神地打量着自己,心里一咯噔,巨大的恐惧感涌了上来,一瞬间克莱瑟感觉自己赤身裸体地跌入冰窟,寒气顺着酸软的身体快速蔓延上来。 瞒不住了。 棠风奕不是那些脑袋空空的废物雄虫,他看到了自己的翅膀,稍微联想一下,再用光脑一核实,就可以知道猜到自己对他做的所有事,除非自己强行拿走雄虫的光脑,隔绝他联系外界的渠道,囚禁在方寸之地。 可自己怎么敢,光想想就是亵渎神灵。 瞒不住了。 克莱瑟绝望地闭了闭眼,然后离开雄虫的怀抱,起身下床,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第152章 惩罚 “......背脊放松,抬头时,表情切记要崇拜柔和,让雄虫感受到你的臣服,取悦他们,膝盖打开到这个角度,这样方便从雄虫那里获得信息素......” 克莱瑟在罗德尼学院时,特意跟教授探讨练习过符合雄虫喜好的跪姿,看起来优美低顺的同时又兼顾舒适,降低腿麻的速度。 这套全是算计,没有感情的跪姿,克莱瑟对着镜子练的炉火纯青,准备应付自己将来的雄主,可此刻,仿佛所有的技巧都忘得一干二净—— “咚”的一声,克莱瑟直挺挺地跪到地上,背脊僵硬,垂着脖子仿佛罪犯等待着审判。 他没有一丝念头想把这些奇巧淫技用于这只清俊的雄虫。 克莱瑟甚至没勇气抬头去看雄虫的表情,更别说装出崇拜柔和的表情,刚才雄虫那复杂的眼神,如当头浇下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旖旎。 雄虫肯定猜到了不少。 自己的翅膀与精灵的一模一样,棠风奕与虫形的自己相处这么久,怎么会联想不到,再结合自己的虚弱期,雄虫那么聪明,会不会已经猜到…… 山洞那荒唐的一晚。 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这是克莱瑟最害怕被雄虫知道的,一旦对方想起自己曾被失去理智的虫子强迫...... 虽然根据记载,远古时期有过这种行为,但虫族脱离蒙昧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经过千万年的严格约束,现在的雄虫他们从生理上厌恶雌虫的虫形,光看到那些巨大的、丑陋的、极度危险的虫体就会作呕,更别说接受这种行为。 克莱瑟觉得心脏在不断的收紧,明明所剩的时间就不多,自己还一时松懈,雄虫的怀抱那么温暖,却再也不能依靠。 指甲逼近肉里,身体摇摇欲坠如同被海水逐渐淹没的孤舟,无助而绝望。 自己留不住雄虫了 。 正如现在,雄虫的东西正在慢慢离开自己,根本留不住。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架住自己的胳膊,往上一托,自己被拉到了床上,重新回到雄虫的怀里。 棠风奕低头用掌心揉着那微红的膝盖,语气带了一丝责备:“跪的这么用力,不疼吗!” 膝盖上传来的力度很轻柔,如同用筷子夹豆腐般的温柔与细腻,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克莱瑟错愕抬头,只看到雄虫那斯文的侧脸和微皱的眉头,他在生气,雄虫因为...... 自己下跪而生气? 克莱瑟有点摸不准雄虫的想法,艰涩地试探着:“我一时不察露出......翅膀吓到您了,该受到惩罚。” 闻言棠风奕停下动作,上下打量着克莱瑟。 雌虫毫无遮掩地坐在自己的怀里,所有的小动作都展露无遗,微微佝偻着背,手掌又攥的死死的,眼角的红痕未褪去,已有掩不住的惊恐流露出来。 惊弓之鸟,难以安然 暂时不能再刺激这只紧张的雌虫了。 棠风奕无奈地拉过旁边的被褥把克莱瑟紧紧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紧紧包覆的感觉可以诱导血清素释放,协助身体放松下来。 “你的翅膀很漂亮,没有吓到我。” 雄虫的语气平稳,似乎只是在陈述自己的喜好,没有掺杂别的情绪,被子里克莱瑟紧攥的手悄然松开。 雄虫没有猜到吗? 一丝侥幸在内心深处悄然膨胀,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气球慢慢飘起。克莱瑟悄悄松了一口气,讷讷:“那就好,那就好。” 雌虫的表情怎么瞒的过自己,棠风奕的眼神冷淡下来,克莱瑟这种态度明显还想继续瞒着自己,真把自己当虫族那些废物雄虫吗? 若不是这次被逼狠了露出翅膀,让自己猜到里面的缘由,克莱瑟应该是想瞒自己一辈子,等他处理完身上的纠纷,就会在某一天从自己的身边消失,此生不再相见。 思及此,棠风奕的眼神更冷了,原本看着雌虫被吓的可怜兮兮,难免心疼想缓缓,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你的虫形也很漂亮。” 棠风奕凑近雌虫的耳边,毫不留情地戳穿那个侥幸的气球,“砰”的一声,诧异、紧张、绝望的气球碎片掉落下来。 虫形! 雄虫已经发现了! 惊慌失措的克莱瑟第一反应就是去床下跪着,可他被被子裹得紧紧的,雄虫的手臂还在外层箍着,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本能的把脑袋往被子里面缩,睁大惊恐的眼睛地看着雄虫。 雄虫发现了自己的虫形,那他是不是还发现…… 棠风奕把这颗名为克莱瑟的毛笋从被窝里面挖出来,捧着他的脑袋,意味不明地问:“是不是想问我还知道什么?” 更加惊慌的克莱瑟:......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在荒星那几天,发现我不知道虫形,就装弱智虫子瞒着我。” “为了不让我知道雌虫可以化虫形这件事,屏蔽虫族生理的页面,不惜贡献自己的身体来掐灭我的好奇心。” “后面接受覆盖标记的建议,其实在等精神力恢复后,再清洗掉标记,然后把我扔掉。” 雄虫每说一句,克莱瑟脸色就灰败一分。 自己确实如雄虫所说的,一直欺骗雄虫,利用他的善心不断地贪婪索取,治疗、安抚、信息素,甚至想掌控雄虫的自由以及断绝他与其他雌虫的可能。 随着相处时间的拉长,最初的一眼万年已经无法忍受,克莱瑟想牢牢抓住这颗误入自己引力范围的慧星,让他成为自己的卫星,朝夕相处。 克莱瑟以前看不起那些凭借着信息素,吸血欺压雌虫活着的雄虫,结果自己骨子里其实也是这样的虫子,甚至更加卑劣。 “......你主动爬进洞穴那晚,是不是接受了我的标记。” 果然,雄虫全部都猜到了。 结束了。 自己与雄虫之间彻底结束了。 罪犯彻底放弃抵抗,供认不讳:“是。” “克莱瑟,你告诉我。”棠风奕微妙地停顿了下,稍微放缓了咄咄逼人的语气:“洞穴那晚是我强迫你了吗?” “不是,是我失去了理智......”但是后面我恢复人形后,您...... 克莱瑟抿了抿嘴,咽下后面的话,这些已经没有说的必要,说了反而更像是狡辩。 还好! 还好!不是自己强迫克莱瑟,没有丢了人类的底线。 棠风奕一直很担心那晚是不是因为自己压抑太久,以至于误伤了虫形的克莱瑟。 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在虫族,雄虫果然不能太压抑自己的需求,不然容易冲动闯祸,如果之前自己及时处理,也不会与克莱瑟如此随便的野合,委屈了这只矜贵的雌虫。 雄虫迟迟没有后话,漫长的等待太折磨,克莱瑟希望那把断头台上面的铡刀尽快落下,结束这种煎熬:“阁下,需要怎样惩罚我才能平息您的怒气。” “怎么罚你?”雄虫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突然雄虫笑了。 克莱瑟很熟悉雄虫的微笑,多情又潋滟,如春日阳光洒落湖面,波光粼粼,浮于表面,从不达眼底,第一次看到郑重的神色,如阳光穿透水面直达湖底,深邃而坚定。 他开口道:“克莱瑟,叫我雄主。” 第153章 坦白 ......雄主?! 已经做好被厌弃准备的克莱瑟猛地瞪大碧绿的眼睛,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雄虫,自己没有听错吧? 雄虫居然让自己叫他雄主? 雄主,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棠风奕理了理雌虫额前的碎发,他自然看到雌虫满眼的疑惑与期待,无比耐心地诱哄着:“克莱瑟,叫我一声雄主。” 是真的! 自己没有听错! 雄虫的再次邀请,让大脑一片混沌的克莱瑟下意识地张嘴,那声渴望已久的称呼已经在唇边徘徊,微微喘一口气就能脱口而出。 心里有个很小,不容忽视的声音钻了出来:雄虫是不是没有完全理解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真能接受与虫形...... 雌虫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抿住嘴,硬生生把那称呼咽了回去,棠风奕不急,医生最不差的就是耐心。 怀里的雌虫纠结了半天,嘴唇张了闭,闭了张,终于憋出半句:“阁下,您真能接受山洞那晚,我那个样子......” 克莱瑟咬住嘴唇,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 “......” 棠风奕抚额:老实说,虽然自己对于超出常理的事物接受度高,但真没有那种特殊癖好。 房间里诡异的安静下来。 ......果然。 克莱瑟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果然,雄虫不能接受那噩梦般的经历。 对于那晚,棠风奕实在没有什么印象,即使想象大脑也会自动代入克莱瑟带着汗水轻颤的身躯,如同雾里看花,缺乏真实感,也不会带来任何生理上的不适,顶多有点羞耻感。 看着脸色明显低沉下去的雌虫,棠风奕轻咳一声。 医生很会找台阶,就像肛肠科医生会主动给患者提供类似洗澡时摔到黄瓜、胡萝卜、酒瓶等建议。 双方在失去意识下的情况下,更多的是神经系统对外部刺激的本能反应,是生命体为了保护自身安全而作出的自然选择,这相比于首相与猪的爱恨纠葛就没那么出格。 他安抚般地摸了摸雌虫的头顶:“克莱瑟,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们都没有预料到,所以就让它过去吧。” ......意外?让它过去吧? 克莱瑟呆愣愣的看着雄虫,那夜的经历对于自己而言,一直如鲠在喉,而此刻,就这样被雄虫轻描淡写的挥散,仿佛一滴墨水掉入无垠的大海,瞬间稀释,不见踪迹。 本该如释重负,可克莱瑟更难过了,他甚至有点想哭。 雄虫如同奔驰在朝圣路上的彗星,目光不会被过往的事情停留,而现在这颗无缘的彗星居然因为自己减缓速度,并试图进入自己的引力范围。 克莱瑟垂下眼眸,可惜,目前的自己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宁静,大气中充满着风暴和旋涡,雄虫一旦跨入,即有可能粉身碎骨。 差一点,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永远躺在雄虫温暖的怀里。 棠风奕看着克莱瑟如同自己救过的小橘猫,一点点放下戒心,终于谨慎地踏出小爪子准备探索新环境,却不知被什么惊吓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他扯开包裹着对方的被子,把雌虫揽进自己怀里,无奈道:“又怎么了?” 雌虫扭过头不敢与自己对视,闷声道:“阁下,对不起,我不能。” 久病不治,必成顽疾。 棠风奕扬了扬眉,有什么在阻拦雌虫的本心。他伸出手指,托起克莱瑟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不放过一丝表情。 克莱瑟翠绿色的眼眸已泛起水色,就像一滴水不慎掉落在宣纸上,快速晕染开来。 显然雌虫已经被逼到角落了。 上次因为自己还蒙在鼓里,考虑到雌虫虚弱期,一时心软放过了盘问的机会,再错过这一次,棠风奕不知道这只闷葫芦什么时候才能坦白。 棠风奕放缓语气,继续追问:“克莱瑟,告诉我原因。” 克莱瑟抓紧被子,努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阁下,您之前说的没错,这趟旅程结束时,无论如何我都会动手术洗掉标记。” “虫纹变色无法掩盖,我目前的......处境,并不适合标记,也不适合认雄......”克莱瑟说不下去了,他快控制不住哽咽,亲手断送自己一直渴望的未来,太痛,痛到无法承受。 雄虫托着自己的下巴无法低头,只能垂下眼帘,尽量掩饰自己的狼狈。 棠风奕内心叹息,这只教养良好的雌虫连流泪都不忘维持体面,消无声息,若不是自己托着还真发现不了。 他伸手抹掉雌虫脸上的水迹,轻吻被泪水打湿的眼角,安慰着:“别哭,我知道了,所以......” 克莱瑟惨然,所以,彗星决定回归原本的速度,挣脱自己的引力范围,消失在茫茫星空。 “......所以,只要不让别人发现你的虫纹变色,你就可以叫我雄主 了,对吧?” 医生善于从患者的话中精准地找到关键信息,克莱瑟的主要矛盾,棠风奕已经有了大致解决方案,最好在实践前需要确认下可行性,不过现在的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克莱瑟:......哎? 他困惑地吸了下鼻子,雄虫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等克莱瑟想清楚,雄虫已经扯干净自己身上的被子,压到床上,自顾自说道:“刚才你的动作浪费了点信息素,这样就没有达到今天预定的量,需要再补充一点。” 克莱瑟:...... 雄虫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新的黑色丝巾:“这次不纵着你了。” 克莱瑟:...... 直到雄虫完成设定的目标数量,瘫在床上的克莱瑟心里飘过一个离谱的想法:虫纹不变色只有动手术清洗,在没有系统匹配的前提下,叫非标记自己的雄虫为雄主,这不是私定终身吗? 第154章 托付 飞行器的书房内,克莱瑟正与肯恩上将视频通讯。 “......三殿下谋害你的物证与口供都已经保存好了,参与的相关虫员,我找了个任务上的借口,把他们调到在三殿下势力触碰不到的地方,秘密监管起来。” 视频通讯对面,肯恩上将边说边打开茶罐,看着里面的茶叶,微微叹气。 茶叶库存不多了。 嗜茶的老上将不得不颤巍巍地比平日少放了一撮,泡了壶寡淡的绿茶。 所幸远征在克莱瑟前期指挥下,战线推进的很顺利,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第一军不久就能班师回朝,差不多可以赶上今年的新茶上市。 肯恩上将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问:“克莱瑟,你那边进展如何?” “上将您之前提供的名单,我已经筛选值得信任的家族并秘密取得联系,他们为我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克莱瑟微微调整了下坐姿,继续道:“主星上留守的亲信,遵照我的指令,假意投诚,已经摸清三殿下利亚拉拢的虫员名单,暗中调查并掌握大量违法证据,这些将在最终审判一并提交。” 审判...... 肯恩上将轻抿一口茶,嗯,味道淡了点但还过得去,点点头,示意克莱瑟继续。 “有一件事我很在意,等明天回到主星,我会找机会尽快与第三军的诺兰上将私下见一面。” 闻言,肯恩上将喝茶的动作一顿,他放下茶杯,不动声色:“我记得...你上次也打听过关于诺兰的事情。” “是的。”说完,克莱瑟稍稍往后坐了点,把背靠在座椅背上,缓解点腰部的压力。 自从隐瞒的秘密曝光后,雄虫面上没多大变化,但晚上明显就热情了很多,持续的时间也远超之前,克莱瑟作为军雌都有点吃不消。 昨晚折腾的更晚,腰到现在还泛着酸软,长时间面对上将保持端正的坐姿,难免有点不适。 肯恩上将心里挂着事,没有注意到克莱瑟的小动作,他摩挲着杯口思忖了会,道:“克莱瑟,我要提醒你,与军部高层接触一定要掌握好度。” 帝国四大军团皆直属虫皇陛下管辖调度,由于上届虫皇登基前的权利血腥交接,陛下一直很忌讳皇室成员私下与军部走的太近。 肯恩目光沉沉地审视着克莱瑟,这位他亲自教导了十多年的学生,彼此之间感情深厚,甚至可以说视如己出,然而这次若不是虫皇陛下亲自下令,肯恩也不敢擅自给予克莱瑟指导和帮助。 克莱瑟太关注诺兰了,肯恩担心这孩子行差踏错,一旦触及陛下底线,全盘全输,甚至可能将整个军部都卷入其中。 克莱瑟直起身体,正色道:“上将,请放心,我知道里面的轻重。” 肯恩上将转了转茶杯,想到陛下的性格还是不放心,委婉地暗示:“既然你想私下接触诺兰,最好保持低调。” 上将的好意,克莱瑟自然领悟到了:“我回到主星的时间,没有其他虫子知道。”包括虫皇陛下。 肯恩上将反而更加不放心,没有虫子知道就意味着克莱瑟身边没有护卫:“主星上有我信得过的护卫,可以调拨给你。” 自己秘密回到主星,不引虫注目,个虫安危可以保证,克莱瑟反而更担心另外一件事,他犹豫着:“肯恩上将,我......” 克莱瑟迟迟没有后话,书房内安静下来。 肯恩上将与克莱瑟相处十多载,还会看不出这个孩子有难言之隐,看这个表情估计还是私事。 上将慈祥地笑了一声:“呵呵,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帮你的。” 随着临近主星,克莱瑟很纠结该怎么安置雄虫,目前主星上知道自己情况的只有赛门,但是他对雄虫的态度摆在那里,克莱瑟根本不放心雄虫跟这种心思深沉的雌虫接触。 肯恩上将性格沉稳,对雄虫的态度平和,这些年倾囊相授,就在刚才,还在提醒自己与军部保持距离,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长辈。 现在听到肯恩上将提起护卫,克莱瑟起了把雄虫托付给上将的念头:“肯恩上将,我想请您帮我保护一只雄虫。” 保护雄虫! 肯恩上将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 这位老上将心里有过不少预设问题,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关于雄虫,他抬头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克莱瑟。 这孩子受虫皇陛下影响,向来看不起那些除了繁衍一无所处的雄虫,这次居然开口求自己保护雄虫。 有个很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 肯恩上将视线扫向克莱瑟脖颈,遮的严严实实,看不真切,那就直接问:“克莱瑟,你被雄虫标记了?” “......是。” 肯恩上将面色凝重起来,他下意识地给出最优解决方案:“克莱瑟,你最好尽快去洗掉标记。”只要洗掉标记,一切都可以回归到正轨...... 克莱瑟沉默了。 雄虫说有办法让虫纹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克莱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答应了,然后就歇了清洗标记的念头,现在即使是上将为自己想的建议,克莱瑟也不想采纳。 克莱瑟的避而不答,很明显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那个不好的猜测被证实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点上,克莱瑟居然喜欢上了一只雄虫。 肯恩上将疲倦地靠坐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头,问:“那只雄虫的身份与等级如何?” 若是雄虫的背景还过得去倒也问题—— “......不知道。” 肯恩上将捏眉头的动作一顿,然后感觉自己的血压在急速飙升。 克莱瑟居然喜欢上了一只身份不明的雄虫! 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恨铁不成钢道:“克莱瑟,你怎么如此糊涂,在这个时候居然想着雄雌情长!” 雄虫不参与军政,在这个前提下,帝国法律严令禁止伤害雄虫,但是皇权斗争残酷血腥,三殿下利亚泯灭虫性,甚至敢残害皇室血亲。 克莱瑟在这个节点牵扯上雄虫,万一利亚被逼的狗急跳墙,克莱瑟若是背上护主不力的罪名,对他将来的继承影响非常大。此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看克莱瑟继续沉默不语,上将轻叹一口气,放缓语气:“还有虫皇陛下那里,你想过怎么交代吗?” 自从少年时期的克莱瑟在一众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获得陛下青睐,陛下对克莱瑟寄予厚望,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将他视为自己的接班人,精心培养。 这几年陛下一直在物色克莱瑟的雄主,以陛下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接受与克莱瑟随便野合、完全不知道底细的雄虫,成为未来帝国虫皇的雄主。 克莱瑟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 他在床上意乱情迷时曾大胆设想过,若是陛下不同意,自己宁可不做这个帝国的继承人,皇室里面还有几名成员,天资不错,可以重新培养,自己则带着雄虫远离权利,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 但随着热度褪去,他很快又清醒过来,这种行为极为不负责任,陛下年事已高,根本无法支撑到新一代的继承人培养成熟,那种想法让他感到愧疚。 可是拥有过璀璨的珍珠又怎会舍得抛弃,选择去捡那些腐烂恶臭的鱼目。 他甚至还没有叫过棠风奕一声雄主。 克莱瑟讷讷道:“我不知道,上将,我真不知道。” 肯恩教导克莱瑟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见克莱瑟用这种无措的语气说话,对雄虫不屑一顾的克莱瑟,此刻竟然因为一只雄虫,毫无主见。 肯恩上将再次叹气,不忍逼迫:“我会帮你保护好他的,你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挂断通讯后,肯恩上将心不在焉地抿一口茶。 啧~果然茶叶放少了,第二杯喝起来都没什么滋味。 他没了喝的兴趣,把茶杯放到桌上,转头看向军舰窗外。 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做家长的肯不肯放手。 第155章 针灸 自己与雄虫该何去何从? 克莱瑟结束与肯恩上将的通讯后,一直呆坐在椅子上,思索着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 当帝国责任与个虫情感交织在一起,最初的克莱瑟会坚定的选择前者。 可才短短几个月,自己就亲手推翻十多年来对雄虫根深蒂固的认知,毫无芥蒂地与雄虫抵死缠绵,甚至动摇自己最基础的价值取向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索,试图寻找一个兼顾两方的平衡点,可无论哪个方案都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失去平衡,万劫不复。 克莱瑟痛苦地遮住眼睛。 自己该怎么办?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打断了克莱瑟纷杂的思路。 “进来。” 科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满脸藏不住的嫌弃:“大殿下,我按照雄虫阁下的要求热过了。” 克莱瑟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这个点了。 他接过碗,如往常般把汤药一饮而尽。 这汤药已经喝了很长时间了,克莱瑟从来没有问过雄虫这个药的作用,但猜测应该是用来治疗精神力的,他把空碗放在桌上,其实这已经没有喝的必要了。 因为克莱瑟隐隐感觉精神力已经恢复到巅峰,如果要证明...... 他拿起桌上的裁纸刀,稍一用力,锋利的刀片划破手心,鲜红的血液涌出,但很快血液止住,伤口快速愈合,没多久就看不出一丝痕迹。 这是s级雌虫才有的强悍治愈能力。 科尔显然也看到了,露出惊喜的表情,低声兴奋道:“大殿下,您已经恢复了!” 克莱瑟表情淡然,他擦拭干净手掌上残留的血迹,将一个坐标点发送给科尔,吩咐着:“明天到达主星后,你带雄虫阁下去肯恩上将给的这个地方。” 科尔领了命令退出书房,总感觉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个事。 直到自己站在水槽前洗碗,看着黑色残余药汁流入下水口,科尔才反应过来:大殿下的精神力恢复,是不是跟雄虫做的这碗汤药有关? 若真是这样,自己有不少因为等级跌落而被迫退役的战友是不是有希望了。 今天的时间还早,还未到每晚治疗精神力的时间,克莱瑟却已经离开书房,往雄虫房间走去。 自己想念雄虫的体温了。 那种滚烫的、炙热的、深入的体温。 走廊昏暗的灯光在克莱瑟脸上打下晦涩不明的光影。 可惜,能肆无忌惮地拥抱这体温的时间只剩今晚了。 变色的标记没法隐瞒,这可能会给雄虫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即使托付给肯恩上将保护,为了避免给雄虫带来任何潜在的威胁,预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能去见雄虫。 甚至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雄虫。 他急需回到雄虫的怀里,汲取雄虫的体温来缓解这种焦虑。 克莱瑟步履急切地来到主卧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避免在雄虫面前失态。 房间里很安静,自己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一丝声音传出来。 那天雄虫说有办法让虫纹恢复原样,之后一改平日里在客厅活动的习惯,独自一虫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甚至把加热汤药的事情也推给了科尔处理,其余倒也没有改变,除了...... 克莱瑟握紧门把手,除了自己晚上越来越难熬了。 海带缠绕礁石,不为所动,礁石的抗议越来越严重。 克莱瑟咬住下唇,希望今晚雄虫可以再纵容自己一次,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那是不是可以纵容自己叫他一声雄主? 一旦开口,克莱瑟深知自己将无法忍受将其他雄虫称为“雄主”。 在虫皇面前,若连这种表面的功夫都做不到,那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克莱瑟心知肚明。 可这个念头像是扎根一般,怎么也挥不去,最终,克莱瑟仿佛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悄然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雄虫正坐在窗边沙发上,落地灯洒下暖黄柔和的光芒,照亮他那温雅的脸庞。 独处时,雄虫脸上没有笑意,纤长的睫毛微垂,眼神专注地看着什么,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疏离感。 如此淡漠的表情,却让克莱瑟无法移开视线,他不想打扰雄虫,放轻脚步走近,看清雄虫的动作后,克莱瑟的脸色陡然一变。 雄虫正在往自己手臂上扎细细长长的针。 “阁下,你在干什么!” 克莱瑟疾步上前,看着那满手臂的细针,语气慌张到尖锐,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克莱瑟,你来了。”棠风奕看了眼光脑时间,诧异道:“今天这么早!” 克莱瑟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他惊慌失措地跪在雄虫面前,目光紧紧盯着那扎满细针的手臂,颤抖着声音:“阁下,您这是在干什么?” 果然还是吓到雌虫了。 棠风奕暗暗叹息,一脸淡定地取下手臂上的针:“这个是针灸针,我在自己身上做下试验。”看到雌虫发抖的指尖,加了一句:“不疼的。” 这几天,棠风奕在确认虫族穴位是否与人族一致,他可不想一针把雌虫给扎偏瘫了。 考虑到虫族没有针灸这种疗法,雄虫又被当做小心轻放的瓷器,棠风奕怕吓到雌虫,一直躲在房间里逐个试验,没想到今天克莱瑟会提早过来,被他撞见了。 做试验! 克莱瑟悄悄攥紧指尖,痛苦道:“阁下,您要做试验可以找我,为什么拿自己冒险?您是珍贵的雄虫啊!” 雄虫的自愈能力很差,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很可能感染恶化,要了他们脆弱的命,而这只雄虫居然拿针扎自己,克莱瑟目光落在雄虫的手臂上,还扎了这么多根。 “别担心,真不疼。”棠风奕已经拔下所有的细针,抓起雌虫握紧的拳头,示意对方松手,指了指浴室:“你先去洗个澡。”等下针灸完就不能洗澡。 雄虫的手臂虽然看不到任何红肿与流血,但克莱瑟显然不信,他紧锁眉头,紧紧盯着,似乎想透过肌肤下窥见隐藏的伤害。 “真不疼,快去吧!”棠风奕揉了揉雌虫头顶,开玩笑般说:“你不相信的话,我等下给你扎几针,亲自体验下疼不疼。” 当克莱瑟用浴袍包裹着身体出来时,棠风奕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光脑确认着穴位,头也不抬地说:“去床上趴好。” 旁边的床垫凹陷,雌虫已经按照指示躺好,等棠风奕扯开松垮的浴袍时,才发现克莱瑟里面什么也没穿。 第156章 阻断 “克莱瑟,你......” 棠风奕诧异看向把头埋在枕头里的雌虫。 治疗精神力多次,雌虫每次都是在自己的引导下,规规矩矩的,甚至有点呆板,从不会如此直白的暗示...呃,说明示更恰当点。 “阁下,您不想吗?”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来。 讨好雄虫,罗德尼学院的雌虫必修课,从表情到姿势的各项考核,克莱瑟的成绩都很优异。 那些只是为了得到雄虫信息素的表面功夫,再大尺度的行为,对于克莱瑟来说都是一项任务,不会激起自己多余的情绪。 而此刻仅仅后背暴露在空气中,雄虫的视线落下来,克莱瑟就羞愧地抿紧了唇。 他原本打算今晚把雄虫当做雄主来伺候,可才刚开始,所有熟记的技巧不翼而飞,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根据雄虫指示行动,气都喘不上来,连句婉转的邀请都说不好。 相处这么久第一次主动‘勾引’雄虫。 ......居然如此失败。 棠风奕抚额轻笑,针灸会刺激穴位,使神经系统处于兴奋状态,容易产生疲劳感。今晚本不打算治疗精神力,可既然雌虫这么主动...... 他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枕头里解救出来,捏了捏雌虫那捂红鼻子:“呼吸,小笨虫。” 克莱瑟猛吸一口气,难怪刚才喘不上气。 棠风奕把浴袍拉至雌虫腰间盖好:“不要急,有件事需要先处理下。” 被雄虫认定急色的克莱瑟,难堪地咬咬牙:“......什么事?” “刚才不是说了。”棠风奕从针灸包里取出一根细针,他卖了关子,没有告知真实意图:“给你扎几针,证明刚才我说的不是假话。” 雌虫皮糙肉厚,恢复力强悍,这么细的针根本造不成实质性伤害,克莱瑟闭眼无声点头,他也想确认雄虫刚才是否真的受伤。 长长的金发蜿蜒在白壁似的背上,棠风奕拨开发丝,手指确认着雌虫后颈附近的穴位,中途不经意间触碰到肩胛骨,克莱瑟仿佛被电流击中,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棠风奕手指微顿,好奇地轻点,问:“这里面收着你的翅膀?” 雄虫温热的手指落在翅囊处,克莱瑟下意识地绷紧身躯,肌肉不自觉地收缩,但熟悉而安心的气息让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这只雄虫不会伤害自己的。 雌虫应了一声:“嗯。” 那对漂亮的翅膀就在这里面,棠风奕眼睛微眯,那天因为**翅膀意外展开,上面的金色纹路随着雌虫一起颤抖,莫名的煽情,要是...... 长时间没有动作,趴着的雌虫微微调整了下姿势,棠风奕收回思绪,手法熟练将几根细针扎入对应的穴位。 给雌虫针灸并不是治病,那几个穴位自己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疼痛感,最多有点酸麻沉胀,对于雌虫的忍耐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克莱瑟还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就被雄虫扶了起来,他替自己细细拢好浴袍:“好了,去浴室看下你的虫纹。” 结束了? 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克莱瑟困惑起身,走向浴室,伸手摸了摸脖颈,还有,怎么突然要自己去看虫纹? 等走进浴室抬头看向镜子,克莱瑟愣住了。 原本绚丽的虫纹已经变的暗淡。 黯淡的仿佛自己从未被雄虫标记过一样。 镜子里,雄虫走到身后,虚虚地揽住自己的腰,眼眸微垂看着脖颈,问:“这虫纹,是你以前的颜色吧?” “嗯。”雄虫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腰有点泛痒,克莱瑟忍不住微微侧头:“阁下,您怎么办到的?我明明被您标记了。” 棠风奕摸上雌虫的腹部:“嗯,你的生殖月空里还有我的标记。我只是阻断了信息素作用于虫纹的几个穴位。” 之前棠风奕为了覆盖掉标记,在星网上深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那时自己就注意到虫纹有个特征:若长时间没有雄虫信息素的灌溉,虫纹会逐渐变得黯淡。 那天坦白后,棠风奕就让克莱瑟把虫体解剖学的页面解锁,这几天的深入学习分析,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要阻断信息素的传输渠道,虫纹会因接收不到信息素变成最初的样子。 虫族看雌虫有无被雄虫标记,一般只看虫纹,至于生殖月空里面的真实情况,是不会有虫子去核实的。 克莱瑟因为自身原因,目前不适合确认雄主,只要虫纹恢复原样,就可以掩饰被标记的事实,而且棠风奕也不想雌虫动手术清洗掉自己的标记。 这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完美解决两方的诉求。 棠风奕可以给自己的雌君时间,去处理好那些问题,但是绝不允许雌虫擅自断了与自己的联系...... 他缓缓搂紧怀里的雌虫:“等你觉得时机可以了,那漂亮的虫纹,我再帮你扎回来,如何?” 时机。 克莱瑟心猛地一跳,雄虫他知道并愿意等自己。 腰间的手臂搂的有点紧,克莱瑟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雄虫,对方安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墨色的眼眸如沉寂的深海,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涌动着复杂而强烈的情绪旋涡。 强势,不容抗拒。 克莱瑟点头:“好的,阁下。” 雌虫很配合,棠风奕嘴角满意地勾起一抹轻笑,凑近耳边提醒:“嗯,所以是不是该改口了?” 克莱瑟一愣。 他想起来那日与雄虫的约定,雄虫已经履行承诺,那自己应该叫雄虫为...... 雄主。 顺从本心,克莱瑟嘴唇张合,随即被压在了大理石台面上,无色无味的信息素快速包裹自己。 当克莱瑟无力的支撑起身体,看着水雾朦胧的镜面里雄虫土里*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几个月前,自己从未想过,会如此主动热烈的迎接一只雄虫的到来,而现在—— 他拥有了雄主。 心甘情愿的。 “雄主。” “嗯。” “雄主。” “嗯。” “雄主。” ...... 雌虫似乎在适应这个称呼,棠风奕耐心地应着。 看不到因自己而瑰丽的虫纹,棠风奕有点遗憾,似乎想到了什么,哄着:“克莱瑟,把翅膀打开。” 克莱瑟有点抗拒,不仅因为长久压抑下的形成的自我禁锢,更是翅膀作为雌虫的作战武器,边缘异常锋利,他怕伤到雄主。 棠风奕看着镜子里雌虫眼神茫然地趴在台面上,大理石终究寒凉,抱起雌虫往屋里走去。 浮萍随着水波的起伏而摇曳不定。 克莱瑟不得不紧紧攀附着雄虫的肩膀,寻求支撑,咬住下嘴唇,如数咽下变调的呻吟。 “旌蛉,把翅膀打开。”棠风奕哄着在自己怀里发颤克莱瑟。 精灵。 这是雄虫给自己的虫形取得名字,雄虫确实喜欢自己,无论什么形态。 稍一松懈,翅膀如同破茧成蝶般从翅囊中舒展而出,挣脱了束缚,翅翼自由地扇动,上面繁复的金色纹路,仿佛在与时间流转,与光影共舞,流光溢彩。 ......担当实干,巩固提升,开拓创新,锐意进取...... 直到棠风奕掐紧雌虫的腰,把今天治疗量如数交出,看着软在怀里的雌虫,眼里笼罩着薄雾,呆愣无神,长长的后翅恹恹地垂床上,整个虫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狠了。 他吻了吻雌虫泛红的眼角,愧疚:“抱歉,刚才动作急了点。” 克莱瑟缓了半刻钟,迟钝的大脑才慢慢翻译理解雄虫的话,他缓缓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很喜欢棠风奕刚才那种态度。 强势,不容抗拒。 自己不再是一视同仁的患者,而是能引起雄虫激烈情感的特例。 看着雄虫拿着热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克莱瑟视线落在雄虫的身上,看到对方身上的**,克莱瑟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的不同。 这次雄虫居然没有用丝巾。 第157章 隔尿垫 第一军远征军舰,肯恩上将办公室。 虫皇陛下正与肯恩上将在通讯。 “......已经不少日子了,第一军的远征都快结束了,克莱瑟他准备的怎么样了?”视频对面,头发花白的虫皇靠坐在真皮胡桃木椅上,微肿的指尖捏着眉头,脸上掩不住的疲倦。 虫皇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自从得知克莱瑟没有性命之虞后,虫皇就随他自主处理这件事。 “这孩子差不多准备好了。”肯恩上将微妙地停顿了下,继续道:“就等回主星审判定罪。” 闻言,虫皇停下捏眉头的动作,语气带上了不满:“慢吞吞的,想当年我可没这种安稳的状态。” 当年各个储君拉拢军部将领,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权力争夺战,虫皇就是在这腥风血雨中完成了权力的交接。 由于自己的经历,虫皇严令禁止皇室成员与军部扯上关联,没有武装力量的介入,克莱瑟居然还拖了这么久。 肯恩从虫皇年轻时就相互扶持过来,两虫的深厚情谊,他们在私底下的交流起来少了拘束。 他叹了一口气,直言道:“陛下,您把他们保护的太好,克莱瑟比起您当年,还是差了点血性。” 在有明确的证据的情况下,当年的虫皇先斩后奏,直接血腥清理干净,消除潜在的威胁,而非通过繁琐的审判程序来解决问题。 作为一个帝国的接班人,克莱瑟这样的处理方式在魄力上略显不足。 “我特意没插手,就是想让这次事情磨下他的血性。”虫皇捂住嘴,闷咳了几声,继续道:“这几年精力越来越差,你记得跟克莱瑟说下......” 多年的默契与信任,虫皇不介意提前跟肯恩通个气:“早点把障碍清理干净,等他选好雄主,我就公开定下皇室继承人,免得有些虫子心思不安定。” 选好雄主...... 肯恩上将感觉头有点疼,自己这边都已经同意帮克莱瑟保护他的雄主,虫皇还蒙在鼓里,大概率还在认真挑选雄虫。 肯恩看了一眼虫皇,他正揉着太阳穴,气色确实很差,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陛下,您给克莱瑟物色的雄虫怎么样了?” 虫皇微阖着眼:“定了几个适合的,等克莱瑟回来了,让他自己挑选,这小子向来眼界甚高。” 眼界甚高...... 你那眼界甚高的克莱瑟,已经找了只底细不明的雄虫当雄主。 这位老上将心里忍不住嘀咕。 * 第二天,飞行器按时到达主星港口,赛门已经提前打点好相关虫员,克莱瑟所在的飞行器顺利通过检查。 房间里,克莱瑟费力地支起酸软的腰,小心翼翼地下床,结果刚落地,脚一软重新跌回床上,惯性之下,克莱瑟低头看了眼床单,随后他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床单需要尽快换掉。 棠风奕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雌虫正要更换床单,看到自己心虚地停下动作,嗫嚅着:“雄主,我......” 看着雌虫那紧张呆愣的表情,棠风奕没忍住笑了一声,自己的雌君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很放不开。 然后雌虫的表情更加拘束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棠风奕忍着笑意,把雌虫引导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昨晚辛苦你了,这种事我来吧。” 昨晚那一声声的雄主终究让自己有点失控,稍微过分了点。 克莱瑟坐在沙发上,只见雄虫一把掀开床单,下面大号的隔尿垫猝不及防地暴露出来,他眨了眨眼,茫然又困惑:“雄主,为什么......” 床单下面会有隔尿垫? “那次你衣服湿掉了,我还以为是你括约肌功能下降,导致尿失禁,跟科尔去采购的时候就买了点,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处了。” 克莱瑟呼吸一滞:......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棠风奕神态自然地把吸饱水分的隔尿垫叠好,扔进垃圾桶,转头看到那脏掉的床单,动作微微停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了克莱瑟一眼,低头,神色如常的更换完床单。 看样子雄虫没有发现。 正当克莱瑟悄悄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担忧的事情不会被发现时,雄虫转身看向自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揶揄:“所以那个时候,你衣服湿掉,是因为一直保留着我的东西?” 克莱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雌虫快要缩到沙发里的行为,诚实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棠风奕走过去揉了揉雌君的脑袋:“那时...难受吗?” 克莱瑟抬头,绿色的眼眸中难掩羞愧,他摇摇头,很轻地问:“雄主,我是不是很淫荡,一点都不矜持?” 为了安抚精神力,可以随便接受陌生雄虫的信息素。 克莱瑟在军部历练多年,学会在绝境抓住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事物,可当这些不择手段的行为摊到高洁如霜的雄虫面前,他就觉得无地自容。 “没有,你这样很好,我很......”棠风奕微微踌躇了下。 他知道这个时候在后面加句“我很喜欢你”,会让雌虫更相信更开心,但是他深受师父的影响,不习惯太过直白的情感表达方式。 就像老一辈恩爱的夫妻,他们会用一辈子的相濡以沫来证明对伴侣的忠诚,却不会把“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类肉麻话挂在嘴边。 “我很......高兴,那些对你的精神力有好处,你做的很对。”最终,棠风奕用其他的话补充完了后半句。 科尔在客厅等啊等,终于听到主卧房门打开,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大殿下的声音。 “雄主,委屈您先到肯恩叔叔的私宅暂住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自己的问题,我会回来的。” 科尔猛的一个急刹车,瞬间缩回客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自己刚才没听错吧! 大殿下叫雄虫阁下什么? 雄主!!! 棠风奕凝视着克莱瑟,雌虫的身体已经康复,他有需要完成的使命,棠风奕不会拘束着,只是...... \"我可以来找你吗?” 棠风奕隐隐可以猜到克莱瑟的身份不简单,他的事要处理完毕,估计两虫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这只雌虫估计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雄虫来找自己! 克莱瑟下意识地想拒绝,除了给雄虫带来危险,更重要的是,克莱瑟不敢确认虫皇会不会接受自己挑选的雄主。 虫皇陛下当年为了顺利登基,手段狠辣,即使是手足同胞也毫不手软,对于珍贵的雄虫也只当繁衍工具,毫无爱慕之情,不是那些被帝国法律洗脑,无底线纵容雄虫的雌虫。 棠风奕看出了雌虫的为难:“别担心,我会偷偷过来,不让别的虫发现。” 克莱瑟心跳快了一拍,莫名生出一股半夜幽会的期待感。 克莱瑟轻咳一声,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犹豫半晌,妥协道:“您可以让科尔带您过来找我。” 克莱瑟目送着科尔带着雄虫离开,低头打开光脑,开始秘密联系诺兰上将。 途中,科尔边驾驶着飞行器边偷偷打量着雄虫。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虫。 现在雄虫阁下成功上位,成为了未来虫皇陛下的雄主。 不过,科尔挺认可的,这一路上雄虫的付出有目共睹,大殿下选择是合理的,只是虫皇陛下那里...... 科尔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容忽视,棠风奕熄灭的光脑,抬头:“有事?” 科尔还真个事想询问下雄虫阁下,他酝酿了下道:“阁下,您前段时间给主人喝的汤药,我可以给其他雌虫喝吗?我有不少战友都有类似毛病。” 他们的精神力急需要治疗。 “......” 棠风奕:虫族雌虫难道普遍肾虚? 第158章 约见 今晚是第四军远征凯旋的庆功宴。 诺兰作为管辖第三军的上将,必须出席这场宴会,以表达他对第四军将士的敬意和祝贺。 一番客套的寒暄后,诺兰端着酒杯退到休息区,把宴会中心让给第四军,他低头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估计着离开宴会的时间。 有虫子约自己等会见面,诺兰很重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宴会上有不少贵族雄虫来挑选年轻有为的军雌,诺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继续往休息区的角落退了几步。 可惜高级军雌嗅觉敏锐,还是闻到雄虫们散发出来的浅淡信息素,这让诺兰的精神力焦躁起来。 裴吉已经几个月没碰自己了。 长时间得不到雄虫信息素的安抚,诺兰喝了一口酒,压下不适感。 自己那年轻不安分的雄主,在那三天破天荒的没有回来,诺兰拒绝了朗巴蒂家族的所有通讯请求,然后裴吉被他的雌父从声色场所强行送到自己的住所。 想到那天裴吉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诺兰脸色阴沉地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烦躁地扯了扯领结。 他快忍不下去了! 诺兰的耐心一向很好,为了彻底得到这只雄虫,自己筹谋了二十年了,隐忍了三年,但现在他耐心即将告罄。 这不听话的小雄主,诺兰不想在继续纵容了。 诺兰又看了一眼光脑时间,抬头就看到三殿下利亚主动凑到加尔斯上将面前攀谈,完全看不到加尔斯敷衍的态度,看利亚这副嘴脸估计又在策划什么小动作。 呵!蠢货。 诺兰见状冷笑一声。 能力配不上野心,只会搞些恶心虫的下作行为。 利亚面上不敢违背虫皇的禁令,私下给朗巴蒂家族施压,试图通过裴吉来间接遥控自己。 诺兰透过空酒杯看着利亚灰溜溜地离开。 不得不说,利亚这蠢货胆子还是挺大的,私制武器,还用那种低级可笑的手段来胁迫自己加入,试图想趁大殿下生死未卜,虫皇陛下病重之际逼宫登基。 若不是会牵连到自己的雄主,诺兰早就押这蠢货去见虫神了。 把空酒杯放到经过侍从的托盘上,诺兰转身,黑色军装右肩的流苏下摆在空中划出一条金色的弧线。 时间差不多了。 诺兰皱着眉离开宴会,大步往停机坪走去。 不过,自己还是要感谢三殿下,如愿把裴吉送到了自己面前,这段时间陪他周旋,就算支付对方的辛苦费。 没多久一架低调的黑色飞行器腾空而起,往主城区郊外方向快速驶去。 有虫子约自己晚上在郊外见面,至于是谁,诺兰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他已经等对方不少时间了。 当诺兰的飞行器降落在约定的地点,那是一家山林茶室,位置很偏,白天还会有虫子徒步进来休憩,到了晚上就显得很冷清。 诺兰脱了军装外套,换了一件便服,走进茶室报了房号,跟随服务生走进一个包厢。 茶室不远处的飞行器上,赛门打开手下发来的实时侦察信息。 “主人,周边已经检查过了,诺兰上将没有安排军雌陪同,是单独一虫过来的。” 单独一虫来赴不知底细的会。 赛门透过驾驶室舷窗,看向远处的茶室,眼神微眯。 诺兰上将能从底层爬到帝国四上将之一,可见手段了得,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过来。 不知道这次见面能不能达成大殿下预定的目标。 当诺兰走进包厢,站在窗边的一只容貌普通的雌虫看向自己,点头致意,伸手示意自己落座。 诺兰稍作打量,随即微微欠身:“恭喜大殿下平安归来!” 那只雌虫动作停顿了下,抬手直接关掉面部的伪装设备,露出皇室特有的金发碧眼。 克莱瑟本不打算瞒着对方,但仅凭一面就能快速准确地判断出自己的身份,眼光确实狠辣,钦佩道:“诺兰上将好眼力!” “大殿下过奖了。” 两虫落座,克莱瑟亲自泡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打算以温婉的方式打开话题:“这家茶室特有的翠露茶,口感醇厚爽口,回味甘甜,诺兰上将您可以品尝下。” 诺兰双手接过茶,却没喝,而是看向克莱瑟,开门见山:“大殿下,您私下约见我,想必您已经查到三殿下私制武器的事。” 没有一丝缓冲,诺兰上将就如此直白的把话题摊开来。 经过雄虫多次的社死锻炼,克莱瑟心理素质堪比大心脏,他动作平稳的把茶壶放到一边,隔着茶桌与这位上将对视。 客观来讲,诺兰上将长得很端正阳刚,只是紧皱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很凶,褐色的眼睛不躲不闪地看向自己,克莱瑟试图通过其面部所有的细节来判断对方真实意图。 表达直白还是有备无患? 这位底层出来的上将经历过的风雨远在自己之上,克莱瑟真看不出来,他决定赌一把。 克莱瑟把面前的茶具移到一边,放弃最初委婉试探的方式,直接道:“诺兰上将,您说的没错。” “我查到三殿下利亚通过利特尔公司制造大量武器,而有能力消化这批武器只有军部,军部四大军团排除下来,只有您的雄主与三殿下有关联。” 诺兰点点头,脸色坦然:“大殿下,您的猜测没错,我的雄主确实转达过类似的要求给我。不过请放心,我谨记虫皇陛下的命令,忠于帝国。” 克莱瑟并不相信这种口头承诺,正要开口试探,只见诺兰站起来,绕过茶桌走到自己身边。 克莱瑟心里一跳,面上无异常,身体瞬间绷紧,左侧的手悄然移到腰部,那里有把光能枪,以备—— 下一秒,诺兰上将单膝跪下,低声恳求道: “大殿下,我有个请求 。” 这次克莱瑟真吓了一跳,即使作为储君,也没有资格受帝国上将单膝下跪,赶忙起身试图把诺兰上将扶起。 诺兰却没有起,抬头看向大殿下:“我希望最终审判时,可以把我的雄主裴吉交给我来约束教导,而不是被......” 帝国对雄虫总是偏爱的,但也不是绝对的,一旦触犯了帝国根本利益,留给那些雄虫的只有价值最大化,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约束教导自己的雄主。 诺兰上将的这请求,让克莱瑟想明白了之前打探到的他们两虫之间奇怪的关系。 上将在反制其雄主。 他一直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挽救自己的雄主。 是因为上将深知自己的雄主被绑上了三殿下的船上,这种逆谋以虫皇的性格,诺兰肯定保不住他的雄主,甚至他自己也难辞其咎。 克莱瑟有点同情诺兰上将,或者说同情虫族的雌虫。 虫族的雄虫大都像诺兰上将的雄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唯一的作用就是繁衍,他们在帝国政策的宣导下花天酒地,既是得利者也是受害者。 自己的雄主是幸运的,贫乏的物质条件让他没有雄虫的陋习,也成就他宝贵的品格,而自己更幸运,把这颗罕见的彗星收入囊中,变成了自己的卫星。 克莱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拿起最初泡的那杯茶递过去,说:“这批武器流落在外面,总归会带来风险,我希望诺兰上将为了帝国,暂时保管那批武器。” 诺兰上将一直不配合,克莱瑟担心利亚会去寻找其他势力,还不如将风险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愿为帝国效力。”诺兰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飞行器舱门自动打开,赛门发送完手头的邮件,抬头看到回来的克莱瑟,差点没绷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么快! 诺兰上将进去才过了不到十分钟,都不够茶自然冷却。 归途的飞行器上。 诺兰面无表情地驾驶着飞行器,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罕见地上扬,露出一个森然的微笑。 再忍一段时间,就可以好好教育小雄主如何讨好自己了...... 第159章 考查 克莱瑟把最后一份文件审阅完,撑住额头,闭眼稍微休息了下。 这段时间除了频繁约见值得信任的势力代表,稳固关系获得他们的支持与配合外,还有就是关于利亚逆谋的证据如流水般递到自己面前,包括书桌旁的两堆垒起来的资料。 谋害储君、挪用军费、私制武器......随便哪一件捅出去都足够令皇室蒙羞。 克莱瑟疲倦地捏了捏眉头,复盘着各个节点进度,确保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在悄无声息中结束这场皇室丑闻。 诺兰上将那边如约接收完毕那批武器;自己的亲信已经渗透到利亚的势力布局;掌管社交平台的媒体势力会进行舆论管制...... 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悄然撒下,静待收网的那刻到来,网中的猎物还沉浸在无知之中,行事越发嚣张,挥霍着落日前最后的余辉。 光脑有信息推送进来:第一军远征已归来。 克莱瑟点击进去,凯旋的捷报就挂在星网首页,所以现在四大军团的主力都在主星。 “咔哒”一声,克莱瑟合上钢笔,是时候公开自己归来的消息了。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暗下来,泼墨般的夜色如同雄虫那双眼眸,宽广深邃。 克莱瑟摸上自己的腹部,自从标记以来,这里还是第一次空了这么久的时间。 由奢入俭难,克莱瑟抿抿唇,他想念雄主了。 已经快一个月了,雄主不是说会偷偷过来找过自己吗?怎么没来?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棠风奕在给肯恩上将诊脉。 “......来,舌头伸出来,我看下。” 棠风奕手指虚虚落在上将的右手腕上,看着泛白的舌苔,问:“最近吃完饭是不是觉得肚子胀胀的?” “......啊,对!” 站在一旁的科尔听到帝国老上将老老实实地回答雄虫阁下的提问,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从肯恩上将进门时的敬畏,逐渐演变成现在的困惑。 肯恩上将专门过来找雄虫看病的吗?可他不是有专门医疗团队护理吗? 科尔看过来的眼神不容忽视,肯恩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他也不知道事情走向会偏成这样,他原本来这是打算给年轻的克莱瑟把把关的。 今天远征回到主星,肯恩去虫皇那里述完职,就把后续工作交给怀特中将,自己马不停蹄赶到雄虫所在的住所。 他很担心年轻的克莱瑟被骗了。 雌虫天性亲近雄虫,无法抗拒雄虫的花言巧语,更何况被标记过的雌虫,没有强大的自制力很容易成为雄虫的傀儡。 肯恩深知从克莱瑟那里得不到对雄虫的客观评价,就让科尔简短汇报了下雄虫的关键信息。 流落荒星多年,温和有礼,吃苦耐劳,勤劳能干,长得很好看以及懂奇怪的医术。 肯恩:...... 他感觉自己血压再次升高,这都是些什么! 科尔到底是不是侦察兵,他拎得清重点吗!还是说他也跟克莱瑟一样被雄虫攻陷了。 肯恩觉得自己还是得亲自去那一趟,为避免暴露身份,他出了皇宫特意换掉军装,穿了一身便服过去,结果对方开门,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雄虫就认了出来。 “肯恩上将,您好!” 肯恩心一跳,这只来自荒星的雄虫居然知道自己,难道克莱瑟已经把身份都坦白给对方了! “星网上挂着第一军凯旋的新闻,上面有您的照片。”面前的老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棠风奕解释着。 其实他也有点吃惊。 棠风奕对克莱瑟的真实身份有心理准备的,但今天在星网上看到同名的上将就隐隐感觉自己保守了,现在亲眼看到本虫上门,便坐实了那个大胆的猜测。 帝国四上将只听命于虫皇,其中资格最老的这位上将,被克莱瑟称呼为叔叔,自己雌君的身份极有可能是…… 棠风奕暗暗叹息,皇室成员。 无论哪个时代皇室永远都是万众瞩目,若是放在人类古代,自己这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还要与一群大老爷们争夺克莱瑟的宠爱。 棠风奕差点被自己的脑补场景逗笑了,不过幸好这里是虫族,自己作为雄虫,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他看向门口站着的老人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这位上将自己从星网上了解过,也算的上克莱瑟的长辈,这次登门拜访应该是来考查自己是否合格。 棠风奕尽量收了收淡漠的表情,客气道:“上将,您请进。” 两虫在沙发上落座,肯恩打量着雄虫,温雅有礼,没有别的雄虫无脑的倨傲,更让自己有好感的是,这只雄虫会去看星网新闻,这对于雄虫来说非常难得。 要知道虫族社会的很多雄虫即使去学院也是泡雌虫,大多字都没认全,更别指望他们能关注家国大事。 虽然不指望雄虫可以为帝国做出什么贡献,但是要成为未来虫皇的雄主,有这份意识那是极好的。 肯恩脸色稍霁,露出慈祥的微笑:“阁下,这段时间住这里是否还适应,您若是不满意,我还有其他几处房子供您挑选。” 雄虫摇头:“谢谢上将,这里很好,不用麻烦了。” 吃苦耐劳,肯恩在心里默默打了个勾。 家政机器人端着茶具移了过来,它记录着主人喜好:自己动手泡茶。故把茶具放到茶几上便退了下去。 肯恩温了热水,用茶匙将茶叶投入杯中,准备泡茶:“阁下,我给你泡壶今年新上市的绿茶。” 绿茶…… 棠风奕扫了一眼老上将的脸色。 肯恩正准备拿热水,另一只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转头,只见雄虫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动作让肯恩眉头一跳,自己是半身快入土的老虫子了,这雄虫什么意思? “上将,您最近是否便秘?” “啊?.....对。”肯恩本不想回答,却在雄虫注视下,下意识地回答。 那种温和的目光,充满了真心诚意的关怀,宛如多年前雌父关爱自己的眼神,肯恩感觉自己不诚实回答会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就这样茶水都没泡,自己开始莫名其妙地回答雄虫的问题。 收回思绪,肯恩再次尴尬地轻咳一声,主要是雄虫偏偏都问在自己的痛处,不答不行。 “上将,您身体整体状况不错。”棠风奕收回诊脉的手,这位老上将身体出现的一些小症状属于正常现象。 “只是年纪大了,肠胃蠕动缓慢,平时饮食要注意,尽量选择清淡易消化的食物,还有就是......” 棠风奕把装有绿茶的茶杯挪开,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少喝绿茶。” 见状,肯恩上眉头微拧。 自己当上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虫子敢如此直白的对自己指手画脚,即便是只雄虫,也不—— “上将,如果真想喝的话......”棠风奕挽起袖子,沸水烫杯,环壁注水,行云流水般地泡了一杯红茶,递过去:“红茶性温,适当饮用可以养胃。” 肯恩上将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喝到雄虫泡的茶,老实说,这套娴熟的动作配着雄虫的长相,确实赏心悦目。 压下满腹牢骚,肯恩接过茶杯,微抿一口,口感醇厚,回味悠长不同于绿茶的鲜爽淡雅,倒别有一番风味,换换口味也不是不行。 勤劳能干,还懂点医理知识。肯恩点头,暗道:克莱瑟这小子眼光真不错。 棠风奕观察着这位老上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年纪这么大的虫子。 上将的外貌看起来接近人类花甲,换算成虫族漫长的寿命,估计年纪更大,但看起来精神矍铄,脉象整体平稳。 不得不感叹雌虫在生理素质方面果然远强于人类,要说弱点就只有他们的精神力。 想到这,棠风奕眉眼微沉,最近自己的一直在研究雌虫精神力,理论知识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现在急需找个实验室解析下雄虫信息素的分子结构...... 看来这位雄虫确实如科尔所言,肯恩算是初步认可,他放下茶杯,客套道:“阁下,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深感失礼,您又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提,我会尽量满足您的。” “上将,我确实有个请求......” 见雄虫迫不及待的提出要求,肯恩微微有点失望,果然,雄虫都没什么区别,都喜欢那些昂贵的—— “能否帮我安排一个实验室?” 肯恩:...... 第160章 协助 一大早,莱特刷卡匆匆走进帝国科学院精神力研究所时,发现所长正在大厅,热情地陪着一只陌生的虫子,语调客气。 “......实验室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有任何需求随时......” 哟!黑发。 难得有虫子跟小家伙一样发色,莱特分神扫了一眼,就大步往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最近他试图通过某种霉菌来提取出接近雄虫信息素的物质,莱特很重视,这段时间拒绝了所有的社交,甚至加尔斯与小家伙的情感进程都没有功夫去关注。 不过令莱特头疼的是这种霉菌很难存活,昨晚将湿度微调了0.1度,不知道那些娇气的小宝贝还活着没? “莱特,你来的正好!”所长余光看到进来的虫子,一把叫住:“ 刚好可以带这位阁下熟悉下实验室仪器。” 哈?! 莱特脚步一滞,伸手指向自己:让我!有没有搞错,叫小助理不香吗? “阁下,莱特教授在精神力领域深耕多年,经验丰富,您有什么问题需求都可以找他。” “莱特,这位是棠风奕阁下。”所长看着明显不乐意的莱特,拽了一把低声暗示着:“我刚才和对方聊过了,他对精神力的研究有独特的见解,你抱紧点,运气好可以蹭几篇顶刊的署名。” 精神力研究!蹭几篇顶刊署名! 所长画的饼太大了,莱特刚吃完早饭实在吃不下,狐疑道:“他是哪位大拿,我怎么没见过?” 虫族研究精神力资深的就那么几位,莱特时不时跟他们交流下最新的发展,或者推荐下好苗子,这位真没见过。 “是肯恩上将介绍进来的。”想到上将私下的关照,所长强调:“对那位阁下客气点!” 哦~关系户。 莱特懂了。 不过肯恩老上将这么多年来名声挺不错,应该不至于安排个水货进来,莱特来了点兴趣,上下打量着对方。 哟!眼睛也是黑色的。 有同色系小家伙的前车之鉴,莱特跟所长确认着:“雌虫是吧?” “废话!雄虫大字都不识几个,来实验室干什么!” 所长走后,莱特仍不放心,在介绍仪器的同时悄悄观察着对方后颈,长长的黑发挡住了视线,但确实有红色的虫纹从衣领中露出来一角。 有虫纹确实是雌虫。 棠风奕知道这只叫莱特的雌虫在打量自己的后颈,他大大方方地让对方看。 出门前他刺激了几个穴位,弄出红色的纹路充当虫纹,并不担心对方会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 雄虫身份太扎眼,棠风奕特意以雌虫的身份进实验室。 那天棠风奕提出需要实验室后,肯恩上将表示没问题,就是自己的身份还是黑户,上将提出做个等级鉴定,落实身份。 但棠风奕婉拒了,这一路他也看出来,克莱瑟一直在有意回避这个,原本以为是雌虫想隐藏行踪。 直到前段时间,棠风奕看到霸占星网二十多天的热搜:帝国时隔几百年再次诞生了一只s级雄虫。 万众瞩目,星网上在疯狂猜测是哪位殿下,纷纷希望可以成为其雌侍,侍奉左右。 棠风奕轻笑一声,他明白了克莱瑟的意图。 这只别扭的雌虫打算用这种方式独占自己。 棠风奕没有在老上将面前戳穿克莱瑟的小心思,作为雄主当然可以满足自己雌君这个合理的心愿。 肯恩上将最后帮自己伪造了雌虫身份,跟对外声称是其远房亲戚,让帝国科学院精神力研究所安排个实验室给自己。 “......这个是离心机,按这个按钮打开离心机盖。” 莱特快速介绍着实验仪器,看着对方垂眸熟悉着设备,眼睛微微眯起,试探着:“棠风奕阁下,您对精神力的研究打算从哪方面入手?” 虫族对于信息素的研究停滞不前多年,肯定有什么难以攻克,棠风奕没自信到光凭自己力挽狂澜,他坦诚道:“我准备先解析雄虫信息素的分子结构。” 嘶~莱特倒吸一口凉气,后生可畏,上来就选地狱模式。 他拉过实验室小凳子,语重心长地给对方分析这条路的难度。 “哎!兄弟!虫族一直无法研发雄虫信息素的替代品,就是因为可研究的样本太少。” 雄虫体液中含有信息素,但这种激素只能在雄虫情愿的情况下才能带离体外,一旦离开身体的环境,信息素中的蛋白质活性就迅速减弱。 此外帝国对于雄虫绝对的保护,未经雄虫同意,擅自解析他们的信息素是违法的。 再加上雄虫被骄纵坏的性格,这种debuff叠满的样本,还不如培养霉菌来得实在。 老实说,莱特也曾打过顾维的主意。 虫族唯一一只s级雄虫,那个信息素样本质量,啧啧啧! 按照小家伙的好脾气,自己如果开口求他要,他肯定愿意给的,可莱特犹豫了下,还是忍住没有去霍霍他。 至于是畏惧雄保会对高级雄虫的严苛保护还是对小家伙的良心发现,莱特自己也说不清。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搞到合法合规的可用信息素,但是信息素珍贵还是留着安抚你自己的精神力吧!” 莱特基本判定对方这个研究方向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起身回自己的实验室去查看霉菌存活情况。 等对方离开后,棠风奕把实验室的门锁上,用棉签提取唾液与氯仿振荡混合。 莱特提到的困难,对于身为雄虫的自己并不是问题,但是关于信息素的论文研究很少,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棠风奕甚至无法查询到信息素是脂溶性激素还是水溶性激素,他打开离心机盖将混合液放置好准备离心沉淀。 机器开始运转后,棠风奕又用棉签提取唾液样本,准备固相萃取柱进行分离提取。 三个小时后,棠风奕按响了莱特实验室的门铃。 “啊!兄弟你找我什么事?”莱特心情很郁闷,自己已经检查完十组霉菌情况,很不幸全死光了,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了又要重头开始。 棠风奕将几张数据单递过去:“我需要你整个团队的协助。” 通过电子显微镜观察提取出来的激素,棠风奕能够初步判断信息素是一种具有高度不稳定性的烃。 其表现就是一旦脱离特定的环境,极易失去活性,这也意味着不容易合成。 若是用常规办法,估计要花上五六十年,但人类已经有成熟的技术,利用基因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 为避免给虫族带来伦理道德方面的争议,棠风奕只打算找到安抚精神力的信息素关键基因,合成对应的烃,这样工程量也可以大大降低。 莱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几张数据单子,好半天才找回声音,他下意识地用上敬语,其实上他已经快跪了:“阁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完善了虫族染色体级别基因组,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我需要你整个团队的协助。” 棠风奕的一句话,莱特带着他的团队已经没日没夜的连轴转了一个星期。 “滴滴滴。” 光脑设定的提醒响起,棠风奕放下手头的工作,他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休息下。” 在莱特困惑的眼神中,棠风奕穿上外套,大步走向研究院门口,科尔已经驾驶着飞行器等在那里。 克莱瑟的发情期到了,他需要去安抚自己的雌君。 第161章 殿下 皇宫,虫皇陛下的书房。 “......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两天让内务官安排个晚会,让那些心思活络的虫子安分点。”虫皇面露倦色,靠坐在椅背上,语速缓慢道。 克莱瑟态度恭敬地站在下首,颔首道:“是。” 似乎感觉到不适,虫皇皱了皱眉头,微肿的指尖揉着太阳穴:“晚会上你顺便去看下我挑选的几名雄虫,等级家世都配的上你,若觉得满意就把雄主定了。” 把雄主定了! 克莱瑟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他倏然抬头,语气艰涩道:“陛下,其实我已经——” “咳咳咳!” 虫皇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克莱瑟,他不得不停下原本的话,往前走了两步,语气关切:“陛下,您的身体......” 虫皇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没事,只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最近多说几句话都喘不上气......咳!好了,我累了,你退下吧!” 说完,虫皇闭眼休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的疲倦,克莱瑟犹豫了下,最终把话咽了下去,欠身退了出去。 书房安静下来,虫皇依旧靠在椅背上,平复着呼吸,脑海里慢慢过滤着刚才与克莱瑟对话的细节。 这位阅历丰富的老者,从克莱瑟回来觐见自己那刻起,他就敏锐地觉得这位接班人比以往有所不同,明明神情举止挑不出任何问题,只是…… 这只年轻的雌虫周身的气质很微妙。 那感觉就像自己精心培育的玫瑰,在毫无察觉时,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变成一地糜烂的花瓣。 虫皇不放心地睁开眼睛,他做了很多设想,只有一个最有可能:克莱瑟在失联那段时间留下严重的暗伤。 他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对自己的近侍吩咐道:“明早派个医生过去,带上护卫,务必仔细检查下克莱瑟的身体,如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一个身体有严重缺陷的储君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包括精神力状况。 克莱瑟在虫皇书房就隐隐觉自己体温有点异样,一开始还以为虫皇年纪大了怕冷,室内温度调的有点高导致的。 从皇宫出来,心里挂着虫皇让自己挑雄主的事,一时忽略了身体微小的征兆,直到飞行器降落在自己行宫的停机坪,克莱瑟从飞行器上下来,着地的瞬间,小腿一软踉跄了几步。 克莱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发情期到了。 行宫大门打开,一名侍从匆匆上前,正准备汇报:“大殿下,刚才有虫来——” “让他们等下。” 克莱瑟头也不回地大步穿过大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语速急切地吩咐:“拿抑制剂到我的房间。” 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克莱瑟终于放开压抑的喘息,单手扶墙,抓紧自己心口的衣服。 好难受! 被雄虫标记过的身体,更加难以忍受发情期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 暴雨的冲刷,海水的拍打。 身体的记忆被唤醒带给灵魂无尽的战栗,克莱瑟不得不按紧自己的腹部,试图按下这种直白露骨的强烈渴望带给身体一系列狼狈的反应。 “......呼。” 高热让克莱瑟的额头沁出大量的汗水,以及快速消耗着体能。 当他用胳膊压住雕花门把手,推门而入的瞬间,终于体能耗尽,脚一软,身体往前倾,克莱瑟闭上眼,做好准备让自己摔在地毯上,却不想跌落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耳边传来一声清冷地笑声:“发情期用抑制剂可不是一个好治疗方式。” 雄主! 克莱瑟诧异地睁大眼睛,撑起脑袋,果然是雄虫,他呆愣道:“雄主......您怎么来了?” 棠风奕抱起发软发烫的雌虫,眉眼微垂看着克莱瑟,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纵容:“我的雌君日理万机,忘了自己的发情期,当然只能由我这个雄主帮他记着。” 自己的发情期,克莱瑟回忆了下然后怔住了。 那是在回主星途中,有次雄虫给自己诊脉,问过的一句,这么久之前的事,雄虫居然还记着。 克莱瑟以往接触到雄虫只会把放雌虫当做成工具,从不会去关心雌虫,更不会记得他们的发情期,就连自己前段时间忙于利亚的事情,一时大意都忘记。 而棠风奕如此细腻,分别那天就已经在做打算,特意征询能否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及时安抚发情期的自己。 何其有幸,这么细腻体贴的雄虫是自己的雄主,自己怎么还会看得上其他雄虫...... 身体的叫嚣似乎找到了归属,克莱瑟放肆地靠在雄虫的胸膛。 把雌虫放到床上,棠风奕用手指轻抬克莱瑟的下巴,浓密的睫毛低垂,细细望诊着自己许久未见的雌君。 克莱瑟觐见虫皇前,那头金发有细细的打理过,有几缕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但并不影响那皇室特有的贵气。 稠艳的面容因为发情期激素的影响,逐渐蔓延上胭脂色的红晕,如同桃花初绽时的娇羞,灯光交相辉映,美得令人心动。 棠风奕却略感不满意。 分别之前自己把雌虫上上下下喂的气色红润,雌虫的恢复能力让棠风奕看不出异样,但医生的职业本能还是觉察到雌虫眉宇间暗藏郁色。 雌虫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雄虫迟迟没有下一步,身体翻涌上来的涟漪让克莱瑟难耐地哼了一声,主动伸手抓住雄虫的手腕,热切地看向对方,无言地邀请着。 碧绿的眼眸如纯净白雪融化形成布里恩茨湖,在雨天的洗礼下,升腾着朦胧的水,引诱路人迷失在里面。 棠风奕黑琉璃般的眼眸微眯,有欲色在瞳孔深处扩散,他缓缓收回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下指尖。 算了...... 虫族雌虫的发情期不好受,还是先安抚自己的雌君。 他伸手抽掉雌虫的发带,耀眼的长发散落下来,柔化了那份上位者的气势。 克莱瑟去皇宫见陛下,穿了皇子礼服,用金丝银线低调地绣出皇室的纹章,月桂叶环绕着权杖与剑,衬托的这只漂亮的雌虫更加富丽堂皇。 棠风奕地目光落在那繁复的纹章上,暗道,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看来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一直盯着雄虫的克莱瑟自然注意到,雄虫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衣服一角,已经不少时间了,困惑垂眸,随即心猛的一跳,发情期带来的热度瞬间消退不少。 主星上皇室的纹章很常见,但出现在个虫身上就很罕见,聪明的雄虫稍一联想就可以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克莱瑟慌了,他挣扎着跪坐起来,沙哑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小心翼翼:“雄主,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等雌虫说完,棠风奕就搂过慌张的雌虫,拍了拍其后背,轻声安抚:“别紧张,肯恩上将来找我时,我已经知道了。” 雄虫已经知道了! 克莱瑟抓紧雄虫的手腕,那他的态度...... 棠风奕居高临下地看着克莱瑟,那忐忑不安的表情,棠风奕可以猜到这只雌虫在担忧什么,突然他伸手按住雌虫的后脑勺,低头,薄唇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温柔的吻,舌头轻轻舔舐过自己的口腔,缠绵湿润,只是雄虫牢牢扣着自己的头,带上了几分强势却神奇地熨平克莱瑟的不安。 自己对于雄虫是不一样的。 克莱瑟情不自禁地搂上雄虫的脖颈,加深这个吻,直到晕晕乎乎被放开,耳边传来雄虫淡然的声音莫名带了几分暧昧的沙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雄主,我的殿下。” 棠风奕犹如一位温文尔雅的园丁,轻柔将花瓣一片片的解开,让这朵高贵优雅的玫瑰再次在自己手中绽放。 ......真抓实干 ,攻坚克难,夺取本次安抚全面胜利...... 也许身份的坦白让克莱瑟比以往更加放的开,两只虫纠缠到天色泛白,才偃旗息鼓。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碌,此刻在雄虫熟悉温暖的怀里,疲惫如潮水般涌上来,克莱瑟把头靠在棠风奕的怀里,久违的安心感让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没多久,一名医生以及两名皇室护卫走进行宫大厅,拿出虫皇的指令,在侍从带领下往大殿下的房间走去。 礼貌叩门后,医生推开大殿下的房门刚跨入,他脚步一滞,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身体的反应明确反馈自己,大殿下房间里有雄虫信息素。 这个时间,大殿下房间空气中还有雄虫信息素残留漫,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第162章 忤逆 克莱瑟醒来时,自己被柔软的被褥细细密密的包裹着,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显然是棠风奕特有的习惯,他总会固执地认为强悍的雌虫会被寒意侵扰。 也就这只雄虫会把自己当做易碎品来照顾。 继续裹在这份呵护里,克莱瑟转了转头,这才发现丝质华盖大床上只剩下自己。 ......雄主已经走了吗? 失落的雌虫翻身下床,走进浴室,看到镜中的自己,抿了抿唇,身上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目前还不适合公开自己与雄虫的关系。 克莱瑟没有叫侍从,在腰肢泛酸中独自收拾妥当后,轻揉腹部走出房门。 闲置太久一下子灌太满,难免有点不适应。 克莱瑟缓缓走下楼梯,想起昨晚侍从提及有虫子来拜访,结果由于自己的心思都挂在雄主身上,竟把访客忘记了,现在想来,那位客人大概率是科尔,否则不可能一个晚上都没有侍从过来打扰。 思忖着经过会客厅时,克莱瑟脚步骤然一错,因为他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对于刚才提出的骨翼治疗成本高,周期长的特征,导致很多底层雌虫无法负担的现状,我建议可以从草本植物上提取......” 克莱瑟不可置信推开虚掩的门,只见气质如水的棠风奕坐在长沙发上,正在侃侃而谈。 克莱瑟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 雄主没走!不过他在跟谁聊天…… 对面沙发上,身穿白大褂,头发略显花白的雌虫在笔记本上唰唰写着什么,一边提出疑问:“不得不说,阁下,您的这个建议很新颖,可惜缺少可支持的实际案例。” “案例嘛,我曾在野外救助过……”棠风奕刚说了一句,就注意到门口的克莱瑟,停下话题,站了起来:“醒了。” “大殿下,您好!” 那只记笔记的雌虫转身问候,克莱瑟终于看清了这位老者的面容,瞳孔微微一缩,那是虫皇的御用医生伯尼。 雄虫怎么跟伯尼坐在一起交流,还如此熟稔? 棠风奕已经走到雌虫面前,打量着他的脸色,果然昨晚太纵着雌虫了,眉眼间还带着没有消退的倦怠,果然先天不足的体质后期还是需要克制。 “雄…咳!阁下。”考虑到伯尼医生在,克莱瑟不得不改口,语气带上一丝急切,轻声问:“您怎么会与伯尼医生在一起?” 看着雌虫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呆愣样,棠风奕揉了揉克莱瑟漂亮的金发,语气平静地说出让克莱瑟不平静的话。 “今早伯尼医生来给你检查身体,我正好前段时间给你治疗过,就跟他交流了下,正好让你再休息会。” 今早!那个时候自己刚和雄虫...... 克莱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看向那位老医生,伯尼发现了吗! 棠风奕放缓语气,安抚着紧张的雌虫:“别担心,我跟他解释了我在你房间的原因。” 孤雄寡雌共处一室,雄虫用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伯尼医生相信? 伯尼当然什么理由都不相信。 但是早上自己惊魂未定地站在房门口,身后还跟着俩皇家护卫,虫皇很重视大殿下,绝不会允许有任何负面新闻出现在这个继承人上。 伯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只雄虫独自推门出来,在两虫简短交流,了解自己的来意后。 “我在帝国科学院研究从霉菌上面提取类似雄虫信息素的物质,不过这提取物没有气味,一丝不察沾到身上,让你误会了。”棠风奕信手拈来莱特平日里提到的研究内容。 ......似乎很合理。 但伯尼皱起了眉头,如此巧合,虫皇又不是什么都不太懂的虫崽,怕不会接受。 看着老医生明显不接受这套说辞的表情却没有直接戳穿,棠风奕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主动道:“若你要是不方便汇报这种情况,等您检查完大殿下的身体,我与克莱瑟一起去虫皇面前解释这件事,如何?” 伯尼服务虫皇多年,深谙尽量与皇室绯闻保持距离,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会对方主动担起责任,便顺水推舟道:“原来如此,这样也好。” 明哲保身,这位老医生选择配合,不让这件事情从自己这里扩散。 等伯尼检查完大殿下的身体,如雄虫阁下所言,一切指标正常,尤其是精神力状态很好,也很...... 餍足。 伯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殿下的腹部,昨晚应该被照顾的很好。 经过刚才的交谈,伯尼可以确认这只雄虫阁下谈吐不凡,医学造诣也挺高的。 更重要的是,他为了让大殿下多休息会,主动接待自己,甚至还考虑到自己的职业,谈了两个多小时的医学话题,如此细致入微。 对于雄虫来说,这些品质非常难能可贵。可惜...... 老伯尼惋惜地摇摇头,以虫皇一贯以来对雄虫的成见,大殿下极有可能不能得偿所愿。 “陛下,大殿下的身体状况我检查过了,很健康,没有问题。”伯尼在虫皇书房汇报完检查结果以及简短地提了一句早上的事后,上方就传来的虫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辛苦了,伯尼你下去吧。” 虫皇并不向这位老医生追问,伯尼更专注于自己的医学领域,对于不属于自己管理范畴的事务,他向来绝不多言。正因如此,虫皇对他很放心。 等伯尼离开后,虫皇转头看向克莱瑟,语气平静:“说吧,跟那只雄虫苟合多久了?” 苟合! 听到这个词,克莱瑟心一抖,果然瞒不住虫皇。 “陛下,我和那雄——” “多久了!” 虫皇声音沉了下去,带上了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克莱瑟本能单膝跪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平息虫皇的愤怒:“从边境失联开始到现在。” 虫皇的眉头皱了起来,克莱瑟居然在一只雄虫身上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不符合克莱瑟以往对待雄虫的态度,难道...... 想到那种那个可能,虫皇坐不住了,他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克莱瑟后面,伸手拨开其长发,露出后颈的虫纹。 暗淡无光。 虫皇满意地收回手,没有被标记,那问题不大。 这么久没有标记成功,虫皇轻蔑地哼笑一声,荒凉行星出来的低级雄虫,大多攀附权势,贪图富贵,处理起来简单的。 虫皇慢慢踱到克莱瑟面前,把这只垂首的雌虫扶起,语气不容置疑道:“尽快处理干净与那只雄虫的关系,其他的,我既往不咎。” 雄虫而已。 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失误,虫皇完全不介意克莱瑟在正式确认雄主前,深入接触其他雄虫,也愿意在外虫面前配合他拙劣的借口。 虫族严苛的雌德守则是用来约束雌虫,但不包括帝国的继承人。实际上,让克莱瑟亲身经历,直观看清雄虫本质比单纯的理论教导更深刻有效,根本上讲也是一件好事。 虫皇本以为自己如此大度,克莱瑟会如往常一般服从命令,结果这只年轻的雌虫看向自己,碧绿色的眼眸带上坚定,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命令。 “陛下,我不要。” 虫皇诧异了一瞬,也不恼,短促地笑了一下。 看得出来克莱瑟对那只雄虫上心了,虫皇决定亲自给这位年轻的继承人上一课,他吩咐近侍:“把那只雄虫带进来。” 赐予那雄虫泼天富贵,让他自愿选择离去,以此让克莱瑟亲眼目睹雄虫的真实面目,认清其本质,放弃这可笑的坚持。 第163章 见家长1 一只等级不明的雄虫,虫皇可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的,棠风奕一直在接待室里耐心地等待传召。 光脑陆陆续续有“叮叮叮”的讯息进来,从早上八点过后,莱特不断地在发讯息询问自己什么时候回研究院,没有他整个项目进行不下去了。 “这几天有事,暂不回来,好好休息。”这几天莱特最好抓紧休息,等回去有的他忙的。 棠风奕回复完就把光脑设置成静音,不想再听到那频繁的讯息声。 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薄纱般的云层,洒在皇家花园里的玫瑰上,这里的玫瑰经过精心照料,花瓣柔软光滑,质感细腻,每一朵都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富贵华丽,香味浓郁。 棠风奕收回视线,捻了捻手指,自己一向处事淡然,这会难得有些许紧张。 在自己的“聘礼”没有准备好之前,本不想这么早出现在虫皇面前。 现在的自己除了点医学技术,确实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资本,如同穷小子根本配不上皇室娇养的玫瑰。 可事发突然,他知道克莱瑟更倾向于在事情处理完前,把两虫关系保持低调,棠风奕不得不选择借助虫皇的势力把事情压下去。 空手而来,无疑增加了难度,棠风奕微微叹气,等下自己需要怎样才可以让“老丈人”满意...... “阁下。” 伯尼轻叩接待室的大门,从虫皇书房出来后,他没有离开皇宫,而是来到接待室,之前的交流让他很欣赏这只温雅的雄虫,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拜托他...... “嗯,怎么了?”棠风奕起身走了过去。 “那个,阁下,能否交换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医疗上疑问可以方便交流。”伯尼这句话说的有点不自然。 这位老医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主动问雄虫要联系方式,幸好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不然真会让虫误会。 “可以。”棠风奕打开光脑。 两虫刚交换完联系方式,老伯尼眼角就看到虫皇的近侍从拐弯处出来,正往这边走来,想了想,提了一句: “阁下,您等下见到虫皇,能否注意下虫皇的手指?” 棠风奕:“前辈,怎么说?” 近年来,虫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是他的手指,逐渐变得肿大,尽管伯尼已经尽力治疗了一段时间,但病情迟迟未能好转,让他倍感忧虑。 伯尼困惑皱眉:“明明虫皇那么多年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手指肿大...... 棠风奕心里有了计较,点头道:“好的,我会留意的。” 身着宫装的侍从打开书房大门,棠风奕进去视线先落在克莱瑟身上,确认雌虫身上没有什么异样,才看向坐在橡木书桌后面的虫皇。 虫皇一向对雄虫很轻视,但是表面功夫做的很好,雄虫看过来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颧大肌微微拉伸,眼轮匝肌没有收缩,棠风奕一眼就判定出假笑,嗯,还是比较敷衍的假笑。 很明显,虫皇不喜欢自己。 棠风奕没有特别的情绪,态度良好地点头问好,他完全可以理解虫皇对自己的嫌弃。 毕竟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虫皇挑剔地打量着这只来自偏远荒星的雄虫。 不得不承认,这只雄虫有一张好皮囊,身姿挺拔,礼节到位,确实跟那些自以为是的雄虫截然不同,处世不深的克莱瑟被迷的神魂颠倒,情有可原。 但以克莱瑟的身份地位,要好看的雄虫有什么用! 虫皇暗暗自嘲,让荒唐无脑的雄虫招蜂引蝶,增加皇室丑闻? 自己那短命的雄主就是因为沉迷雌虫,精尽虫亡。这件丑闻最后成为公众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尖酸刻薄的嘲笑声如同锐利的箭矢,一次次刺向自己的脊梁骨,痛不欲生。 “咳咳咳!” 虫皇压下翻涌上来的胸闷气短,说了几句场面话,无外乎‘仪表堂堂’‘气质非凡’一些雄虫喜欢听的马屁,棠风奕配合地摇头自谦。 最后看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虫皇终于抛出了诱饵:“感谢阁下对克莱瑟一路上的照顾,作为答谢,我可以破例赐予你皇室成员才有的行星与爵位,阁下觉得如何?” 皇室成员的行星与爵位! 克莱瑟倏然转头看向虫皇,虫族对于皇室成员的封爵,有点类似明朝分封制“无诏不得入京”,看似风光,实则被变相禁锢在偏远的行星,掐断了接触核心权力的通道。 很少有平民会知道这层关系,更别说荒星长大的雄虫,他极有可能会单纯地以为这是谢礼,欣然接受,却不知没有分封者的诏令,雄虫这辈子都不能来主星,也就意味...... 今生再也见不到这只温柔文雅的雄虫。 失去雄主的强烈恐惧压倒对皇权的敬畏,克莱瑟不顾虫皇射向自己暗含警告的凌厉视线,伸手,试图阻止雄虫跳入虫皇设下的陷阱,还未触及雄虫的衣袖,只见雄虫摇了摇头。 “陛下,您客气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雄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这泼天的富贵对他而言,如同过眼云烟,引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涟漪。 调养好雌君的身体确实是自己应该做的。棠风奕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隐隐感觉虫皇这种行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雄虫的拒绝虫皇没怎么诧异,而是笑了笑:“阁下,你放心,封给你的行星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物产丰厚,更重要的是,我保证那里有众多漂亮的雌虫。” 众多漂亮的雌虫。 果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棠风奕忍住抚额的冲动,虫皇这个谢礼相当于虫族版“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狗血剧情。 棠风奕微微一侧头,就看到克莱瑟已经站在自己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更加做实了这豪门“恶婆婆”棒打鸳鸯的场面。 棠风奕实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在雌虫困惑的眼神中,忍着笑意拉过克莱瑟的手轻拍两下,低声安抚:“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 在克莱瑟更加困惑的眼神中,棠风奕走到书桌前,指了指虫皇搭在桌上的手:“陛下,能否借您的手腕一用?” 虫皇微微一愣,他的视线随着雄虫手指的方向下垂,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只雄虫喜欢这个啊! 自己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无瑕纯净,深邃浓郁,是罕见的高品质宝石。 虫皇伸出手腕,示意雄虫自己摘戒指,心里盘算着如何让雄虫拿了戒指尽快离开克莱瑟,却不想下一秒,虫皇眉头猛地一跳。 那只雄虫摸上了自己的手腕内侧。 因为伯尼的请求,棠风奕进屋后一直在暗暗观察虫皇的手指,大致有了几个方向,这会手中的跳动不齐的脉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雄虫的表情恭敬又温和,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如宽广深邃的加利亚纳湖,能容忍自己对他全部的偏见,饶是阅虫无数的虫皇,都不由得被晃了神。 雄虫语调定然,他说:“陛下,我希望您尽快去做一个心脏超声检查。” 虫皇:“......?” 第164章 见家长2 雌虫无法抗拒对雄虫的亲近,这种来自基因层面的驱使,让年轻时候的虫皇即使再理智,面上对雄虫表现的多不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抱着几分隐秘的期待。 他在内务官整理的雄虫推荐列表中,挑选了位长相符合自己审美的雄虫成为自己的雄主,期待自己能幸运能获得雄虫的垂怜。 很多年以后,已经心如死灰的虫皇回想起这一幕,都会冷笑一声。 自己的审美确实不错,挑的雄虫很受广大雌虫欢迎,在处理雄主没完没了的花边新闻中,那点期待很快消耗殆尽。 虫皇知道雄虫是迫于皇权,不得不成为自己的雄主,无法自主挑选心仪的雌君,让这只雄虫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也没有。 可那又怎么样! 每每想到娇矜冷漠的雄主不能得偿所愿,虫皇就会有种畸形的快意,最高统治者的特权可以让雄虫陪自己一辈子。 但很快,两只不屈服的虫子以一方荒唐离世而草草收场,留给年轻虫皇的是一瞬的茫然以及无尽的嘲笑。 踽踽独行漫长的岁月,虫皇本想用那化为冰冷灰烬的期待,对雄虫的认定画上句号,以儆效尤,避免年轻的继承者重蹈覆辙。 却不想此刻,这位垂暮的老者第一次在这年轻的雄虫眼里感受到了关爱。 那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纯粹的关爱。 很奇特的感觉,如同一缕阳光,穿透厚重偏见的阴霾,为那已冷漠的心灵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让自己去做心脏超声检查。 虫皇最初的诧异过后,眼睛微微眯起。 有意思! 大字不识几个的雄虫居然知道这个,他对这只克莱瑟青睐的雄虫产生了点兴趣,停了抽回手腕的打算,打算看对方想做什么。 虫皇姿态放松地侧靠到座椅上,看着雄虫似曾相识的清俊侧脸,反问:“为什么?” “陛下,您最近是否心悸、胸闷、呼吸急促?” 虫皇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雄虫的询问为什么正中自己症状,但帝国统治者的身体状况怎么会随意透露给陌生虫,即使是雄虫也不行。 患者迟迟没有回应,棠风奕侧了侧头,放缓语气,轻柔像哄那些闹别扭的小虫崽,提醒:“陛下,是不是?” 同样的话,令虫皇罕见地怔愣出神了。 “陛下,是不是?” 第一次见亲自挑选到雄虫,对方语调轻挑,没有一丝敬重:“挑我成为你的雄主,是不是喜欢我的脸?” 当然。 可是那时的自己端着帝皇架势,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态,惹得雄虫丢下一句无趣,便不再搭理自己。虫皇闭了闭眼,想那时若自己主动点头,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收回思绪,看到雄虫还在耐心地等待着自己回答,虫皇妥协了。 算了!这些身体信息也不是很重要,雄虫想知道就告诉他吧! 看到患者点头配合,棠风奕满意地招招手,示意虫皇把另一只手腕递过来。 站在棠风奕身后的克莱瑟却抿紧了嘴唇。 这是克莱瑟第一次见到雄虫给自己以外的虫子治疗,明明知道这种温柔是雄虫对待患者一贯的假象,患者还是年迈的虫皇,但他就是很不舒服。 酸涩的情绪如同潜流暗涌,难以抑制。 棠风奕没有发觉雌虫的异样,他已经把完脉,托起虫皇的手细细打量着。 指末端肥厚变形,是典型的杵状指病症,一般由体内其他疾病引起的缺氧导致,指尖已经组织增生,这种缺氧状态已经持续一段时间。 棠风奕陷入沉思,虫皇的健康伯尼医生一直在关注,按理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但手中的脉象以及问诊,让棠风奕的得出了最不可能的结论。 虫皇有先天性心脏病。 棠风奕猜测,这种对于人类而言影响极大的疾病,在雌虫强悍的体质下,年轻时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随着年纪增长,雌虫的自愈能力下降,各种潜在的症状开始逐渐显现。 伯尼应该是服务虫皇时间太长,被长期以来良好的检查数据误导,而忽略的这种可能,就连自己刚开始也因为伯尼的话,下意识的排除了这种病因。 棠风奕放开虫皇的手,思考着需要做哪些检查项目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虫皇收回手腕,用手指慢慢摩挲着雄虫触碰过的地方,残留在那里的温度如自己那短命的雄主,早已消散。 若未曾拥有,就无法想象雄虫究竟如何让雌虫心醉神迷。然而,一旦有幸亲身领略,那死寂多年的灰烬悄然复燃,野火燎原般在内心疯狂蔓延开来,势不可挡。 他抬头看向书桌前思考的雄虫,克莱瑟轻拉扯对方的衣角,雄虫被打断了思索也没有生气,而是转身给了一个微笑。 一个如春风拂过,柳絮轻柔飘落在湖面,荡起一个小小涟漪的微笑。 温柔,静谧。 虫皇瞬间握紧手腕,无法遏制地想:“若是自己年轻时也这么幸运。” 若是自己年轻时也可以获得像这只雄虫般的一丝关爱,也许自己会比克莱瑟更加沉沦在雄虫的温柔中。 克莱瑟被迷的神魂颠倒,不冤! 虫皇松开手腕,揉了揉额头,可能是回忆起太久之前的事,他感觉今天特别累。 心身俱疲。 棠风奕自然注意到虫皇的行为,此刻“恶婆婆”光环褪去,在自己眼里只是一位被疾病折磨的老年患者。 他语气温和:“陛下,我会联系伯尼医生,告知他具体检查项目,到时候麻烦您配合检查。” 伯尼跟随自己多年还是信得过的,虫皇颔首同意。 不过没想到对雄虫敬而远之的伯尼,居然会给雄虫他的联系方式,不会跟自己一样被这罕见的雄虫晃了眼,看样子得跟他提个醒,别晚节不保,只是...... 虫皇有点可惜地看向这只斯文的雄虫,帝国不可能让一只无法成功标记雌君的雄虫成为虫皇的雄主,克莱瑟再喜欢也不能如愿。 唉!算了!让雄虫自己去看清楚他与贵族雄虫的差异,最好知难而退。 虫皇不想当那个恶虫,摆摆手:“阁下,很感谢你的关心,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就这么结束了? 虫皇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克莱瑟从虫皇的书房出来的时候还很难以置信,但很快虫皇的近侍的到来证实了虫皇并没有放过他们。 近侍态度恭敬地递上一张烫金的邀请函给棠风奕,道:“阁下,这是虫皇陛下给您的邀请函,请务必参加今晚大殿下的宴会。” 第165章 注定 “伯尼医生,我已经观察过虫皇的手指,需要尽快对虫皇心脏各腔室和血管进行检查,确认心脏是否出现异常......” 虫皇作为自己的“老丈人”,棠风奕不由地上了几分心,出了书房就给伯尼打了通讯,列出需要做的检查项目。 只要确认原发病,通过药物治疗,再配合氧疗来改善缺氧症状,减缓病情发展进程,就可以最大程度缓解虫皇身体的不适。 “......是的,我怀疑是这个原因,虽然很不可能......” 棠风奕解答着伯尼的疑问,心里反复权衡,只是虫皇的年纪摆在那里,要根治风险很大,最多通过药物保守治疗。 克莱瑟安静地跟在雄虫身后,蝶翼般的睫毛微垂,视线落在两虫相握的手上。 出了书房后,雄虫自然而然地牵住自己,那手心的温度犹如温暖的茧,轻柔而坚定地包裹着自己的手,很有安全感,只是...... 他抬头看着领先自己一个身位的雄虫,对方神情专注地打着通讯,宫廷走廊上繁复而精美的壁画,丝毫引不起雄虫的注意力。 克莱瑟抿了抿唇,雄主对虫皇的身体很上心,这是好事,雄虫在努力获得虫皇的认可,他却很不舒服。 有其他虫子分散了雄主的注意力。 那本该属于自己的注意力。 “.....好的,麻烦你了。”棠风奕终于结束了通讯,两虫也走到了停机坪,克莱瑟上前正要解锁飞行器,身后有声音传来。 “阁下,这是虫皇陛下给您的邀请函,请务必参加今晚大殿下的宴会。” 今晚的宴会! 克莱瑟猛地攥紧把手,不可置信地转头。 虫皇给自己挑选的雄虫都会出席今晚的宴会,自己已经认了雄主,即使去也是走个过场,不失礼于那些雄虫,可虫皇居然让棠风奕去—— 克莱瑟明白了,难怪虫皇刚才如此轻松放过他们,他是想让雄虫亲自认清两虫的差距,逼雄虫主动离开。 思及此,克莱瑟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的雄主聪明冷静,如同屹立于高山之巅的青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克莱瑟完全不担心雄主会被比下去,他只是担心被雄主知道自己“背”着他去相亲...... 大殿下的宴会? 棠风奕接过那张烫金邀请函,下意识侧头看向克莱瑟,用眼神询问,什么宴会? 面对雄虫的目光,克莱瑟有种出轨即将被抓的恐慌感,他谨慎地挑着词,暗示着:“是...欢迎我平安归来的晚会,主星上的高层与贵族世家都会参加。” 瞳孔收缩、嘴唇微抿。 棠风奕眼神暗了暗,面部细节诚实地袒露,这只雌虫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也不戳穿,转头把邀请函递了回去,婉拒道:“非常感谢虫皇的盛情邀请,然而我只是个平民,实在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晚会,还是算了。” 棠风奕原本也无意参加这种抛头露面的晚会,只是听到与克莱瑟有关,便多问了一句,至于雌虫瞒着自己的事,他总会知道的。 闻言克莱瑟暗暗松了一口气,随知下一秒,侍从的话打破了自己的侥幸。 侍从露出得体的微笑:“阁下,这个您无需担忧,陛下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届时您以御用医生的身份陪同虫皇出席。” 克莱瑟:“......!” 棠风奕:“......?” 白金色的飞行器腾空而起,快速驶离皇宫。 棠风奕坐在副驾驶,思忖着这只闷葫芦在隐瞒什么,没多久他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空速表核实自己的感觉。 那里的数值在不断提高,马上要逼近预警值。 抬头看着神色如常驾驶着飞行器的克莱瑟,棠风奕不得不解了安全带,起身过去,伸手揉了揉那漂亮的金发,提醒:“克莱瑟,让飞行器自动驾驶吧。” “...哦......嗯!!!” 克莱瑟慢半拍回过神,注意到空速表上面的数值,急忙松了油门,启动自动驾驶模式。 设置完目的地,克莱瑟修长的手指从驾驶盘上撤下来,拘谨不安地放在大腿上,没勇气抬头看雄主。 刚才自己走神了。 从书房看到雄虫给虫皇诊断,胸腔里开始充盈着一股酸涩苦闷的情绪,并逐渐浓郁到影响自己的理智,以至于连驾驶飞行器这种简单的事情都要雄主提醒。 作为雌君,太不称职了! 自己沉溺于雄虫的温柔,但当这种温柔落在别的虫子上时,又忍不住恼怒嫉妒。克莱瑟知道这种状态很不对,身为雌君,大度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品德。 即使是虫皇,也要容忍自己雄主肆无忌惮地猎艳群芳。 早在科尔给自己描述雄虫给陌生小虫子治疗的表情时,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但真当亲眼看到,克莱瑟发现那点心理准备完全不够。 那个遗忘在脑海角落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克莱瑟忍不住想,在荒星是不是换了其他雌虫的虫形,都可以一视同仁,毕竟雄虫从来没有直观的表达过对自己虫形的看法,自己只是幸运的捷足先登成为雄虫的雌君。 这种猜测产生的嫉妒烧得克莱瑟五脏俱焚。 棠风奕看到雌虫拘谨的样子,暂时歇了原本的安排,拉起克莱瑟带往后排。 雌君此刻情绪不对,不合适在驾驶室谈话,这架飞行器后排软包做的很好,座椅柔软舒适,宁静宽松的环境可以很好的放松身体,以便交流。 “怎么了?” 棠风奕把克莱瑟按到后排的座位上,握住他的手,贴坐在一旁,轻声询问着。 克莱瑟捏着雄虫的手,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胆大妄为地企图干涉雄主的行为。 一个堪称美好的行为。 棠风奕耐心地等待雌虫吐露问题,思索着要不要释放点信息素来缓解对方的情绪,手上传来的力度,让自己的目光下落,暗暗表扬,这只闷葫芦有进步了,紧张时终于不再掐手心,棠风奕叹了一口气,会选择捏自己来解压。 雌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棠风奕不得不劝道:“别捏了,我的手都快捏成面团了。” “......哦?哦!”克莱瑟立马松开手,看到雄虫微微泛红的手掌,反而更加不安,抬头却被雄虫温和鼓励的目光所捕获,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雄主,您给其他虫子看病时也都是这个态度吗?” 态度? 棠风奕略一思索,随即恍然大悟,自己之前的行为让雌虫不安了。 自己习惯了用亲和的态度,来建立医患之间的信任关系,但忘了这里是虫族,自己作为备受追捧的雄虫,继续温声细语很容易让雌虫患者误解,这个习惯确实要改改了。 幸好来到虫族后,自己治疗过的雌虫,要么年岁已高要么稚气未脱,唯一一只年轻雌虫就是自己的雌君。 棠风奕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克莱瑟说完就把头垂了下去,仿佛一只鸵鸟,只要把头埋起来就可以逃避外界的纷扰。 这会听到雄虫的话,克莱瑟倏然从沙子中把头抬起来,看向雄虫。 自己都来不及说什么,雄主知道什么了? “刚才吃醋了。”棠风奕笑着点了点雌虫的鼻尖。 吃醋? 虫族雌虫不允许对雄虫产生独占的心思,也不会有吃醋这种说法,看着雄虫脸上包容的微笑,并不影响克莱瑟理解。 雄虫如此默契的接收到自己的不安,并干脆的同意了,没有附加任何要求。克莱瑟难以置信:“雄主,您不生气吗?” 即使是帝国最高统治者也不能如此干涉雄主,更别说自己, “不生气,你是对的,我确实需要改变下。”棠风奕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给这只不安的雌虫吃一颗定心丸:“不过别担心,这些患者中只有你是不同的。” “不同?”克莱瑟那翠绿色眼眸里的困惑都快溢出来了:“什么不同?” 棠风奕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掩饰性地揉了揉毛茸茸的头发,第一次扭捏道:“自己想。” 有什么不同? 克莱瑟回忆着雄虫给自己治疗时的细节,随即缓缓睁大眼睛,他想起来了,在虫皇书房时他没有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 即使是无味的,高阶雌虫的精神力也会敏锐地捕捉到任何一丝微弱的信息素。 克莱瑟一直认为雄虫会对所有的患者释放信息素进行安抚,现在想来似乎不是这样的,他只对自己释放过信息素,包括自己的虫形。 那个时候在荒星,自己因中毒精神力受损,等级快速跌落,从雄虫忽而复返的那刻起,他就对自己释放了信息素,这才止住了等级下跌,包括后面的虚弱期,雄虫一直释放微量的信息素安抚自己。 克莱瑟确认着:“雄主,是信息素,对吧?” 雄虫看着自己,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自己真的是不同。 克莱瑟放心地靠进雄虫的怀里,那颗漂泊无依的心,宛如流浪已久的猫儿,历经风霜雨雪,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安心地蜷缩。 棠风奕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克莱瑟,也许这就是缘会则生。 幼年时的惊鸿一瞥,此生已命中注定,自己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已经成了雄虫,出于对旌蛉本能的关爱,无师自通地释放了信息素作为安抚。 直到自己了解到信息素,才发觉自己给别的虫子治疗时,从未用信息素去拉近与患者的距离,明明效果会更好。 雄虫的信息素只给自己中意的雌虫,棠风奕轻抚雌虫的背,自己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克莱瑟,无论他是什么形态。 飞行器平稳落地,透过舷窗外,外面明显是不是克莱瑟行宫的停机坪,棠风奕看向雌虫,来这里干什么? 克莱瑟略带愧疚的从雄虫怀里支起身体,自己一直没有替雄主打点过什么,相处这么久甚至礼服都没有定制过,只能临时买成品:“今晚的宴会,您需要一件礼服。” 棠风奕一顿,他想起来了,这只雌虫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关于今晚宴会的。 第166章 修罗场 皇家宴会规模浩大。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如银河般垂下来,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如镜,反射出无数细碎的光斑,将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也照亮每个衣着光鲜来宾的表情与心思。 觥筹交错间,来宾们交换着这突然归来的大殿下情报,有虫事不关己作壁上观,有虫忧心忡忡坐立不安。 视野极好的二楼,虫皇靠坐在皮质座椅上,将下方的场景一览无余,面露讥讽:“克莱瑟,你看,有些虫子急了。” 旁边站着的克莱瑟没有虫皇的放松,做为s级雌虫,敏锐的听觉早已捕捉到下方虫群谈笑中夹杂的关于雄虫的关键词汇,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自己有雄主的信息被泄露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公开回到主星的消息时,就有无数双眼睛暗中监视着自己,今早与雄虫来皇宫这件事,当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有心虫那里,若是被对方确认棠风奕的身份...... 看到克莱瑟兀自皱眉出神,虫皇苍老的手指不满地轻敲木质扶手,克莱瑟竟对一只雄虫如此患得患失,心思全然不在大局上,太难看。 他恨铁不成钢道:“把你的情绪收一收,作为找到我病因的答谢,我已经将雄虫信息压下去了。” 今早,克莱瑟离开没多久,伯尼就给自己安排了雄虫建议的检查,结果正如雄虫猜测一般。对症下药,虫皇感觉呼吸比之前轻松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对克莱瑟的失态没有多计较。 这时,侍从进来,弯腰汇报:“陛下,棠风奕医生到了。” “嗯,让他进来。“ 为避免与克莱瑟一同到场引起众虫猜测,棠风奕特意在楼上休息室,等看完伯尼医生发过来的虫皇检查报告,才起身过来。 棠风奕进来,视线扫过在礼服衬托下愈发明艳的克莱瑟后,才落在虫皇身上,问:“陛下,服用过伯尼医生提供的药物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好多了。”虫皇颔首,虽然对雄虫无好感,但多亏棠风奕才找到了纠缠身体已久的病痛来源,态度和蔼不少,招手示意上前。 “棠医生,过来,看到大门口进来的那只红发雄虫了吗?”虫皇起身走到扶栏前,指给他看:“他是老牌贵族家族的b级雄虫,身份尊贵,家世殷实,性格温......” 顺着虫皇手指的方向,棠风奕看到楼下的那只红发雄虫,骄纵地推开上前询问的侍从。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虫皇顿了顿,咬着牙说完后面的话:“性格...还算温厚。” 温厚? 棠风奕转头看向虫皇确认,两虫无声对视良久,棠风奕忍了忍,默默收回视线,没说什么,避免让这位嘴硬的“老丈人”下不了台。 虫皇已经面不改色地指着另一只进来的雄虫,继续介绍着:“还有那位,是主星上的新贵,a级雄虫,这等级备受雌虫追捧......” 虫皇特意强调每只雄虫的等级与家世背景,正如克莱瑟之前在飞行器里跟自己坦白的一致。 “......虫皇挑选了几名雄虫,需要我今晚去见一见,他邀请您参加,估计要通过那些贵族雄虫的条件来压您......”克莱瑟越说声音越小。 棠风奕直接抓住重点,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语气笃定:“所以,这晚会是你的相亲会。” 克莱瑟张张嘴试图掩饰什么,最终嗫嚅着:“...是。” 实际上雌虫吐出这个字时,他已经坐不住,身体失去掌控从座位上滑了下去。 无味的信息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包裹住雌虫,无路可逃。 说不生气是假的,棠风奕托着雌虫的胳膊,让他趴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落在那暗淡虫纹处,意味不明道:“当初让虫纹恢复原样是为了找其他雄虫,嗯?” 信息素浓度太高,克莱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保持清醒的神志,本能地摇着头断断续续地否认:“不,不,不是的......我只是......” 棠风奕的手指顺着脊椎落到雌虫的腰处,微微勒紧:“不是?那怎么不跟我说下?若不是虫皇邀请,我的雌君今晚就要与其他雄虫共赴晚会。” 我不敢。 这话克莱瑟说不出口,只能呜咽着,他的腰很**,雄虫的指尖的温度隔着衣服透进来,烫的那里发疼发痒,一只腿忍不住蜷缩起来。 棠风奕拉住那只翘起来的腿的脚踝,雌虫脚腕纤细,一只手正好可以箍住,礼服包裹下的小腿笔直漂亮,很适合架起来欣赏。 雄主迟迟没有下一步,慢条斯理地磨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什么。 被磨得快崩溃的雌虫,终于带着哭腔低声求饶:“雄,雄主,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您的。” 话音刚落,随即虫儿荡起双桨,飞行器推开波浪。 等棠风奕扶着可怜兮兮的克莱瑟从飞行器里出来时,天色渐晚,所幸雄虫的身材极佳,常规礼服都能撑起来,不需要改版。 棠风奕不懂这些服饰搭配,腿脚发软的雌虫就按着虫皇给的身份,做了合适的搭配,随后一路疾驰才没有错过晚会。 克莱瑟站在后面,看着虫皇积极地给雄主介绍着雄虫,下意识的攥紧自己的手掌,但没多久他脸色古怪地松开了手。 气氛不太对啊! 按照设想这原本是个修罗场,虫皇应该是语气嘲讽,表情不屑地介绍,雄虫则一脸隐忍,可是这会虫皇对待雄虫态度和蔼,眼角少见的带了几分欣赏,雄虫是一副全然不屑的脸色。 克莱瑟莫名感觉自己头顶有点绿,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虫皇在给棠风奕介绍优质的“对象”。 呃...同性对象。 虫皇接连介绍了几位身份尊贵的雄虫,年迈的身体感到一阵疲倦袭来,才缓缓坐回椅子,看向雄虫:“棠医生,你觉得刚才那几位贵族雄虫条件如何?够资格吗?” 潜台词:他们的家世与等级才配得上成为帝国继承人的雄主。 不怎么样。 棠风奕整了整袖口,直言不讳道:“陛下,那些雄虫大都脸黄眼干、皮肤暗沉,明显作息不规律,纵欲严重,肾气严重不足,繁衍能力低下。” 虫皇:“......” 角度很刁钻,却很有说服力,毕竟虫族以繁衍为最终目的。 第167章 改变 肾虚! 克莱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自己曾经也被棠风奕误认为不行,那种硬生生憋着到五脏六腑发疼发闷的感觉,这会轮到别的虫子,他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突兀的笑声引来扶栏前两虫的目光。 被雄虫这番话气到的虫皇,狠狠剜了克莱瑟一眼,自己这个继承人怎么回事?这些精挑细选的高阶雄虫被认定为繁衍能力低下,是件很开心的事吗! 棠风奕则投去一个宠溺的眼神,克莱瑟很少这样笑,即使笑也是端着一层难以逾越的礼节,含蓄而克制。 这会真心笑起来如同四月里那一树一树绚烂的花开,黎明轻抚云的柔,新鲜初绽芽的绿,明艳生动,整个虫瞬间鲜活起来。 嗯,就应该这样。 棠风奕捻了捻手指,忍下把这朵初放的樱花拢入手心的冲动,心想,以后让克莱瑟在自己面前多笑笑,真好看。 “哎呀!听到克莱瑟笑得如此开心,有什么好事发生?”不等侍从禀报,一只金发雌虫直接掀开门帘,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然后棠风奕看到雌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暗叹可惜。 “三殿下,不可以,请……万分抱歉!” 后面的侍从追了来,对上虫皇的目光,急忙惶恐地弯腰道歉,虫皇也不在意,挥挥手示意其退下,皱眉道:“利亚,你来晚了。” “路上遇到朋友,聊几句,差点忘了。”面对虫皇近责问的语气,三殿下利亚随口找了一个理由搪塞。 利亚知道虫皇安排这个欢迎晚会的目的,但是自己根本不在乎。 老实说,利亚得知克莱瑟在自己如此缜密的安排下,仍安然归来这个消息时,确实忐忑不安了几天,但很快主星上波澜不惊的政局,让自己放松下来,加上原本死板固执的诺兰上将主动低头,更让自己有恃无恐。 利亚轻蔑地暗笑一声,果然要拴住雌虫还是要靠雄虫,即使是帝国上将长时间得不到他雄主的安抚,还不得乖乖配合自己,接受了全部的武器。 看着脸色难看坐在椅子上的虫皇,利亚甚是满意,这个老虫子的毛病愈发严重,都省了自己搞动作,只要这老虫子嗝屁或者失去意识,自己能够最快时间调动武装力量,这皇位就是自己的了。 克莱瑟有点怜悯地看着利亚,这只无知的虫子还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早已被自己釜底抽薪,就等着对方入瓮,一网打尽。 利亚跟克莱瑟草草打了个招呼,视线一扫,落在虫皇身边的高挑虫子,等看清后,眼睛一亮,雄虫。 身材长相如此出众的雄虫! 克莱瑟给棠风奕挑选了一件低调的炭灰色西装礼服,唯一的点缀是衬衫袖口处的淡金色琥珀袖扣,增添一抹亮色又不张扬,很符合虫皇给他的医生身份。 黑色的长发用同色系的淡金色丝带简单扎起,清冷的眉眼,带上了几分远山淡影般的疏离气质。 极品! 品鉴过不少美人的利亚,这会也忍不住跃跃欲试,凑上去,热情道:“阁下,您有点脸生,不知怎么称——” 不等克莱瑟上前制止,虫皇中指敲击扶手,不客气地打断:“棠医生,你要是闷的话,可以去阳台透透气,那边景色不错。” 虫皇护着自己的雄主。 克莱瑟微楞,不解地看向虫皇,他明明不喜欢等级不明的棠风奕,为什么帮他? 虫皇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利亚的行为让他想起自己那风流的雄主,经常有雌虫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搭讪,他恨极了这种行为,更让他痛恨的是雄主的来者不拒。 棠风奕看的出来,这几位皇室成员之间的暗流涌动,也不想贸然卷入,承了虫皇的好意,点头退了出去。 “阁下,我可以带——”利亚恍然未觉,仍试图跟上去,虫皇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来,利亚不得不闭嘴,停下脚步遗憾地看着雄虫离开。 随后陆陆续续有几位年幼的皇子过来问候,虫皇又召见了几位高层政要,克莱瑟全程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雄主的动向,看他走进楼下的阳台,没多久一只黑发的虫子走了进去,克莱瑟等了等,心里的担忧不断膨胀。 虫皇自然注意到克莱瑟的分神,多年来悉心培育,还会不知道这只魂不守舍的雌虫在想什么。 “我累了,先回去了。”虫皇撑着扶手,缓缓站起,招呼候着的近侍:“去叫下棠医生。” 利亚眼神微眯,那只雄虫虫皇似乎很重视。 等虫皇离开后,利亚靠在栏杆看着那只雄虫在近侍的带领下离开宴会,心里咂吧了下,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棠医生不会是被虫皇圈养着的吧! 利亚暗暗比较,撇去身高,那个侧脸确实与虫皇已故的雄主有几分像。 啧啧!这老虫子还挺风流,不过权势真是一个好东西。 雄虫被圈养,那就只有攀附权势的低级雄虫,这种雄虫很容易,利亚语气轻佻,靠在扶栏处自言自语道:“这个棠医生看起来真带劲,哪天虫皇要是腻了,我就讨过来爽下。” 克莱瑟自然听到了,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肯恩上将一直评价自己像布利丹驴,克莱瑟以往并不认同,他认为肯恩上将把老一代茹毛饮血的作风带到当今社会是不恰当的,是对帝国法律的公然藐视。 对于野心勃勃的利亚,克莱瑟本想按照公正的审判行事,让这个皇室成员走的体面点,可是这只愚蠢的虫子居然敢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雄主身上。 现在克莱瑟非常认同肯恩对自己的评价,自己的优柔寡断让干净温雅的雄主被如此恶心的觊觎轻慢,简直无法忍受! 想起来赛门前段时间说冈萨洛有个请求...... 克莱瑟登上飞行器时,只见棠风奕已经脱了礼服外套,安静地坐在后排翻看着光脑,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 启动飞行器的自动驾驶模式,克莱瑟蹲在雄虫前面,把头靠在膝盖上,轻声问:“雄主,刚才有在阳台遇到了谁?\" 棠风奕:“一只纯情的雄虫,顺便给那小可怜一点帮助。” 那只年轻的雄虫憋太久,这样对于雄虫的体质来说很不健康,棠风奕体验过很清楚,不知道他有没有雌虫,不过看样子估计没有,那就通过食疗促进下。 雄虫?纯情?可怜? 这几个完全不搭边的词居然会出现在一起,克莱瑟一时无法理解,抬头看向雄虫。 在主星,即使是最低级的雄虫都受到雌虫的欢迎,也会被雄保会保护起来,怎么会纯情可怜? 棠风奕却理解错了雌虫的意思,揉了揉金发:“别担心,我这次有注意,没有露出那种表情,就是......” 貌似有点吓到对方了。 雄主说到做到,克莱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谢谢吗?说什么都感觉不太对,最终嗯了一声。 飞行器降低高度,准备降落,雌虫摸了摸腹部,贪心地邀请着:“雄主,您去我行宫休息吗?” 棠风奕发完讯息,关闭光脑,如美人在怀的柳下惠,不为所动:“不,我现在要回科学院。” 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还有把莱特叫过来,刚才在晚会看到这只雌虫在背后八卦自己,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看来休息的不错。 第168章 替换 从送完误吃果子的小家伙到加尔斯那里,莱特就被急召回科学院,这段时间吃喝拉撒都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于基因组测序。 “莱特,去收拾下自己,你都发臭了。” 此刻莱特如同被榨干全部价值的药渣,被棠风奕嫌弃的从实验室里倒了出来。 蓬头垢脑的莱特阴暗爬进洗漱室,他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快累趴了,除了神经还在激动的叫嚣。 棠大佬之前反复强调好好休息,因为这位阁下压榨起来是真不客气。 即使莱特被对方视作牛马般毫无虫性的对待,但看着眉眼冷漠的科研大佬论点清晰,用词专业、游刃有余地指点着项目方向,那模样...... 啊哈~~ 这种被知识碾压的快感,让莱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直接颅内高超。 匆匆收拾干净,继续跑回实验室,莱特想勇一把,问问棠大佬搞不搞雌雌恋。 想到大佬不食虫间烟火的样子,莱特想了想,主动退了一步,不搞的话,柏拉图式的也行。 只要能把大佬拴在自己的实验室就行,哪种形式不重要。 走进科研楼,莱特就发觉气氛有点庄严肃穆,没多久,他就看见棠风奕客气地陪同着一名金发雌虫从实验室出来,走进了接待室。 脑袋发晕的莱特,一时没有认出来金发雌虫是谁,他随手拉住一名小助理:“刚才那雌虫是谁?为什么棠大佬陪着?” “莱特老师,那位是大殿下,他来参观考察科学院在雌虫精神力方面的研究。” 哦~大殿下,难怪这么眼熟。 考察精神力方面的研究,莱特摸了摸下巴,不愧是皇室这么快就收到风声了。 性染色体上的特定基因组测序虽然已经临近收尾,但实际运用还有待验证,因此这一研究项目一直保持着低调,如此状态还是引起了皇室的关注,这足以证明将来会带来多大的轰动。 莱特跟了上去,以自己专家的地位也可以说上几句话,顺便打听下皇室的态度。 接待室的门意外的没有关紧,透过门缝,莱特猝不及防地看到让他石化的一幕。 不食虫间烟火的科研大佬正在与大殿下热烈拥吻,难舍难分。 “……” 没多久,小助理看到莱特老师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实验室,继续之前的数据分析。 接待室内。 “这样可以了吧。”棠风奕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半步,他怕忍不住。 太投入信息素的核心染色体基因测序,直到克莱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棠风奕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雌虫了,小别胜新婚,可这里毕竟是科学院,还是要注意下场合。 “雄主,您知道!”克莱瑟一惊,他刚才确实使了个小心思,故意没有关紧门,捕捉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主动向雄虫邀吻。 “你的眼神一直在往门缝那里瞟。”棠风奕也没追究的意思,他把克莱瑟从会议桌上抱下来,帮雌虫理了理拥吻时弄乱的衣服。 克莱瑟犹豫了下:“雄主......莱特这只雌虫看您的眼神不对!” 刚才从实验室出来,克莱瑟就注意到莱特的眼神,跟狗皮膏药般黏在棠风奕身上,撕也撕不下来,仗着雄主纵容的态度,克莱瑟抿抿嘴,直言内心的不安:“这只雌虫喜欢您,我不开心。” 有进步啊! 看着闷葫芦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坦诚,棠风奕欣慰点头,支持道:“嗯,你说的有道理,等下带我去他面前宣誓主权。如何?” 棠风奕当然知道莱特的精神状态,那是被超出自身认知范畴的知识所碾压时,激发类似受虐般的畅快感,换成一条狗有这专业见解,他也产生相同的感情,并不对自己才这样。 雄主说了他可以宣誓主权。 心中的每一处担忧的沟壑都被雄虫以认真的态度逐一填满,克莱瑟心满意足,他拉着雄虫往实验室走去。 棠风奕跟着雌虫,提醒:“你现在不担心把我暴露出来了吗?” 克莱瑟摇摇头:”现在没关系了。“ 就在前天,利亚见虫皇的身体迟迟没有恶化,终于忍不住提前动手,诺兰上将“如愿”带领将士将其团团围住,等利亚大放厥词,收集完证据后,兵不刃血的被诺兰上将带走关押起来,媒体们都按照之前要求,集体沉默,外界很少有虫子知道这场短暂的闹剧。 克莱瑟确保所有的潜在危险都已被彻底铲除后,便迫不及待地前来寻找自己的雄主。 现在除了虫皇对雄主的等级还是耿耿于怀,他甚至去挖s级雄虫的墙角,所幸那位殿下对加尔斯上将坚贞不移,拒绝的虫皇的提议,说起这件事。 克莱瑟停下脚步:“雄主,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征求下您的同意。” 棠风奕:“你说。” “有只我很欣赏的雌虫等级下跌了,我想帮他,可不可以把我的经验分享给他?” 加尔斯上将所在的阿贝特家族,自古以来秉持着中立的原则,从不参与任何权势之争,这也注定这个古老的家族势单力薄。 虫皇也是考虑到了这层,暂时把加尔斯上将放到了监狱,保护的同时也是为了敲打其他不安分的虫子,却不想加尔斯上将选择了自残般的自证清白,导致等级跌落。 跟气的够呛的虫皇不同,克莱瑟猜测上将可能是为了他那年轻的雄主,才急着出来。 “可以,但是他有愿意配合的雄主吗?”棠风奕提醒道。 虫族的雄虫太少,他们的注意力极少会停留在同一只雌虫上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治疗量,对于精神力的恢复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克莱瑟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嗯,他有的。” 刚回主星那会,克莱瑟得知有只s级雄虫强制匹配加尔斯上将,哀叹上将会被这只高级雄虫肆意蹉跎,硬生生折断那一身傲骨。 直到前几天,那只s级雄虫大晚上跑来见虫皇,才改变了自己的观念。 那只高级雄虫放着诸多特权不用,只是为了给上将求个缓冲时间,甚至还为虫皇考虑了,没有无脑的直接要求放了加尔斯。 “他有一只很乖很小的雄主,会照顾好他的。”克莱瑟看向自己的雄主。 加尔斯上将身边有这样一只全力以赴、忠诚守护的s级雄虫,无疑是件好事。就如同他自己,曾深陷冰冷的泥沼,是棠风奕伸出援手,将他从没顶的绝望中拯救出来,用胸口的体温一点点驱散寒冷,赋予他新生。 “这样的话......”棠风奕走进实验室,从桌上找出一个文件夹,翻了几页,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个稿件给对方就可以了。” 棠风奕前段时间抽空整理了自己治疗克莱瑟精神力的经验与记录,那张草稿上面有完善的数据来支撑这种办法的可行性,文字通俗不难理解。 克莱瑟低头一看,文稿是手写的,上面的笔迹行云流水,挑勾与牵丝宛若天成,跟雄主一样,飘逸俊秀。 雄主亲手书写的稿件,怎么办?好喜欢。 后来,克莱瑟直接把那张文稿私藏了起来,将核心意思粗暴压缩成四个字,打印出来装进信封送给对方。 雄主太看得起主星上的雄虫了,脑袋空空的雄虫怎么看的懂这些论文。 第169章 聘礼 自从克莱瑟被公开确认为皇位继承人,虫皇逐渐把政务移交付于他的手中,克莱瑟不负众望,处理政务手段果断又精准,虫皇深感欣慰,开始过上了颐养天年的晚年生活。 除了一件事。 克莱瑟就认定那只等级不明的雄虫了,自己挑的雄虫一眼都不看,真是翅膀硬了,敢公然无视自己的提议了。 皇宫后花园里,虫皇正在与肯恩上将喝茶聊天。 “肯恩,你怎么改喝红茶了?” 虫皇接过肯恩递过来的茶杯,看着橙红的汤色,发出疑问:“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喝绿茶的。” “年纪大了,肠胃不好了,棠风奕阁下建议我喝红茶养养胃。”肯恩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陛下,您尝尝,这是雄虫亲自为我挑选的高山红茶,清香醇和,说有什么温中散寒的功效。” 虫皇眉头一跳,怎么又是棠风奕这只雄虫,听肯恩语气还颇为欣赏,雄虫什么时候把与自己打拼多年的老伙计攻陷了。 虫皇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靠坐在椅背上,双臂抱于怀前:“肯恩,你很喜欢这只雄虫?” “哎!挺不错的雄虫,虽然流落荒星多年,但温和有礼,吃苦耐劳,长得也不错,作为雄虫还懂些医理,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想当初自己还吐槽科尔汇报的雄虫关键信息,现在原封不动的拿出来用,肯恩尴尬地咳了一声:“咳,克莱瑟这小子眼光不错。” “呵!眼光不错!还找个连标记都做不到的雄虫!这要是成为虫皇的雄主,还不被帝国子民笑话!咳咳咳!”虫皇说激动了,又咳了几声。 标记......做不到? 肯恩倒茶的动作一顿。 不对啊! 那时在返回主星途中,克莱瑟明明承认自己已经被雄虫标记了,虫皇怎么说没有标记。 “陛下,大殿下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您过目下。”内务官呈上文件。 “你看看!这都快登基了,克莱瑟难道真想找一只没有繁衍能力的雄虫,新虫皇带头不务正业,这还怎么引领帝国至高繁衍法令!”虫皇接过文件翻阅,絮絮叨叨地抱怨:“我都没什么要求了,只让他找个能标记的雄虫,就这么难......” 肯恩放下茶壶,怀疑道:“陛下,关于棠风奕能否标记的事,大殿下给我的说法对不上,我估计里面有什么隐情,最好找克莱瑟确认下。” “哼!能有什么隐情,能不能标记,看虫纹一目了然,难不成还能用什么办法让虫纹不——” 虫皇的话戛然而止,刚才肯恩说克莱瑟给他的说法...... 对不上? 克莱瑟很敬重信任肯恩,没有必要对着肯恩撒谎,虫皇想到了棠风奕那奇怪的治疗方式,暗暗思忖,难不成真有办法。 皇宫书房里。 克莱瑟刚处理完一堆政务,总算空闲下来,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腹部。 他想棠风奕了。 自从利亚的势力清扫干净,自己主动跑去科学院打算接雄主回来,但棠风奕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选择继续留在科学院,专注于那些项目研究,已经快半个月了。 克莱瑟抿紧了唇,棠风奕甚至都不来看自己。 他不懂,难道那些项目在雄主眼里比自己还要重要吗?或者说的更直白点,雄主是怎么克服这种食髓知味的欲求。 克莱瑟就做不到,前段时间还可以借助忙碌的政务压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抑制不住的想,如河床渴望清泉的流淌,如大地渴望春雨的滋润,无时无刻的渴望着...... “叮”光脑有消息推送进来。 能推送给自己的信息定是影响巨大的,克莱瑟正打算点开,渴望已久的雄主推门而入。 棠风奕有克莱瑟给的可随意出入皇宫的通行许可,科学院那边的项目告一段落后,简单的收拾后,他直奔皇宫找自己的雌虫。 自己冷落克莱瑟太久了,作为雄主很不应当,需要好好补偿他。 “雄主!”克莱瑟站起来,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有点怀疑是自己太想念雄主而出现的幻觉。 棠风奕大步走到雌虫面前,一把把发懵的克莱瑟按进自己的怀里,无味的信息素正准备要包裹住雌虫—— “克莱瑟!我有事问你。”书房门口传来虫皇的声音。 老丈人来了! 棠风奕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松开雌虫,歇了释放信息素的念头,眼色沉沉地压下叫嚣的欲求。 虫皇与肯恩进来时,看到棠风奕也在,视线在两只年轻的虫子身上绕了绕,看到不自然的克莱瑟,两位经历丰富的老虫子又怎会猜不透年轻虫子的心思呢? 虫皇与肯恩对视一眼:来的不是时候啊。 毕竟来都来了,虫皇轻咳一声开口:“克莱瑟!你老实说,你的虫纹是不是做过手脚!” 克莱瑟摸了摸后颈,想起来了。 肃清利亚的残余势力后,自己忙于接手政务,棠风奕则一直在科学院忙碌,两虫都把这事给忘了。 当着虫皇的面,克莱瑟后颈的虫纹在棠风奕的针灸下重新恢复瑰丽,证明雄虫可以标记雌虫,有繁衍的能力。 肯恩上将啧啧称奇,虫皇则继续挑着刺:“既然已经标记了未来的虫皇,前段时间一天天的都不见个虫影,这像话吗!外面的世界就这么精彩,令阁下夜不归宿。” 虫皇自己经历过这些,他不想克莱瑟重蹈覆辙,体验那种独守空房的苦楚与空虚,最终落到相看两厌的结局,仗着雄虫等级不明,态度强硬地树着规矩。 老丈人说的是,棠风奕干脆地点头承认自己的不对,保证会好好陪伴雌君的。 雄虫很上道,虫皇这才作罢,肯恩明显看出年轻的虫子们想独处,拉着老虫皇出门继续回花园喝茶去了。 满意的虫皇出门走了几步,想到之前的异样,转头看到紧闭的书房门,顿时气到跳脚:“在处理政务的书房里,白日宣淫,简直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书房里,炉香乍热,焚香助兴,名贵麝香,加热熏烤,香味浓郁稳定,持久而绵长。 吃饱喝足的克莱瑟躺在软榻上看着雄虫收拾着细针,刚才虫皇仗势敲打等级未鉴定的雄虫,克莱瑟当然看出来,这只虫皇为自己考虑的好意。 克莱瑟早就猜到棠风奕的等级不低,但出于私心一直迟迟不提起雄虫的等级检测,可正当一切尘埃落定,没有后顾之忧,雄虫仍对自己的等级不闻不问,克莱瑟反而坐不住了。 “雄主,您不好奇您的等级吗?” 棠风奕收着针,语气平静:“不好奇。” 克莱瑟不解:“为什么?” 棠风奕好笑地看了雌虫一眼:“在科学院的实验室,我已经用血液样本私下检测过了。” “......” 克莱瑟:雄虫太能干,有时候就显得自己挺蠢的。 所以雄虫的等级是什么? 面对克莱瑟询问的眼神,棠风奕波澜不惊地说出了自己的等级:“是s。” s! 可主星上没有曝出有新s级雄虫诞生的消息,克莱瑟低头用光脑核查,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诧异道:“您不去登记吗?” 棠风奕已经收完针灸,平静道:“登记有什么好处?” “可多了,可以直接进去虫族权力中心,就像之前你见虫皇只能等着传召,s级就可以想见就见,虫皇睡了也要爬起来接见,还可以随意挑选任何雌虫......”克莱瑟说不下去了。 自己这个笨笨的雌君又把自己弄到不开心,棠风奕坐到软榻旁,替雌虫揉着腰:“嗯,确实不错,可是这些我已经有了,并不需要使用特权来得到。” 克莱瑟怔愣了下。 是啊!自己是未来的虫皇也是他的雌君,高等级带来的这些特权对于青松般棠风奕来说,确实没有实验室来的有吸引力。 实验室…… 克莱瑟心情低落下来,雄虫难得今天主动来找自己,等下是不是又要回实验室。 现在雄虫正如自己最初设想一下那样,在他的庇佑下,干干净净待在高岭之处,专注自己喜欢的事,可真体验过被冷落的感觉,克莱瑟又觉得很不好受。 雌虫脸上的不舍如此明显,棠风奕还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指指光脑,笑道:“你看下光脑,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之后的验证我已经交给莱特了,以后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什么项目已经告一段落了? 带着疑问,克莱瑟点开之前推送的消息:帝国科学院已初步合成可以安抚雌虫精神力的信息素片段。 星网上已经引起重大轰动,鲜少有虫光临的科学院页面,已经被巨大的访问量冲击导致服务器崩溃,页面无法打开。 棠风奕介绍着:“我带领团队做了关于雄虫信息素染色体级别的基因测序,通过莱特实验室里的酵母菌培养,已经初步验证该基因片段具有安抚雌虫精神力的作用......” 后面的话,克莱瑟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雄主,您之前一直在实验室忙碌这个?” “嗯。” 克莱瑟呆愣愣问:“您为什么要这么急的赶做这个项目?” 虫族雄虫太少,注定有大量的雌虫无法获得雄虫的安抚,这一社会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峻,不容忽视。 棠风奕这项研究,对饱受精神力折磨的雌虫们无疑是一场及时雨,也将缓解虫族社会不断积压的矛盾。 克莱瑟可以预见等项目实际投入运用,势必会深入影响帝国社会的各个方面,极有可能颠覆虫族数千年来形成的传统社会规则,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棠风奕完全可以从容不迫地推进这一项目,为什么如此急促的赶进度。 “这是给你的聘礼。” 以改善虫族雌虫精神力的项目为聘,迎娶虫族帝皇。 古有以雁为礼,以示诚挚与庄重。棠风奕意外来到虫族,除了师父给予自己的一身医术,一穷二白,整观整个虫族,唯有这个自己可以帮上克莱瑟。 虫族没有这种习俗,克莱瑟一时无法理解:“什么是聘礼?” 棠风奕踌躇:“就是我的诚意。” “什么诚意……呜呜呜!\"克莱瑟还想弄明白,但后面的话消失在唇齿间,因为雄虫吻了上来。 搂紧雌虫的腰,棠风奕心里喟叹:就是与你缔结婚姻的诚意,我的陛下,我的雌君,我的...... 小笨虫。 雄虫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仿佛自己就是雄虫整个世界,无言之间,克莱瑟似乎懂了雄主的意思,缓缓抱紧雄虫,接受这份聘礼。 本以为这颗高举朝圣长旗的彗星,一眼万年,此生再无交集,却不想雄虫偏离自己的轨道,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这只病萤,从此不离不弃。 第170章 克莱瑟番外:少年与猫1 “......喵?” 克莱瑟是被冷醒的,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雨天过后的泥泞地面。 怎么会! 克莱瑟想撑起身体,却浑身无力。 昨天自己与雄主完成登基典礼后,当晚在寝宫雄虫很有兴致,难免折腾了久了点,到最后克莱瑟深陷一片泥泞,无力脱身,还是心软的雄主救了自己,纡尊降贵地帮自己擦拭干净泥渍,寝宫亮了大半宿的灯终于熄灭,两虫相拥而眠。 自己应该是在寝宫,为什么会在露天泥地? 视线下移,自己爪子上的毛被泥水打成脏兮兮的一簇簇,浑身发冷忍不住哆嗦...... 等下! ......爪子上的毛?! 克莱瑟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爪子,不是虫形锐利的样式,而是柔软的猫爪。 “喵——” 他凄厉地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然后噎住了。 猫叫声? 怎么是猫叫声! 难道自己变成猫了?!!! 很快头顶传来的声音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师父,这里有只小猫!” 很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带着少年的清亮,克莱瑟抬起头,然后惊呆了。 黑发黑眼,偏薄的嘴唇,相似的眉眼。 雄主变小了! 不对! 是跟棠风奕长得很像的一个少年。 “小风奕,这只小奶猫在发抖,它失温了。”旁边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垂眸看了眼,语气惋惜:“母猫估计养不活,把它抛弃了。“ 小风奕? 克莱瑟有个念头冒出来,这个少年难道是…… “师父,我还没有救过猫这种动物,我可以试着养养它吗?” 少年柔和眉眼间带着几分纯真,淡化了那份不好相处的疏离感,不变的是看到受伤小动物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温柔。 非常标准的眼神。 那种看狗都深情的温柔。 毕竟年少,藏不住情绪,克莱瑟可以轻易看出里面的虚假。 克莱瑟一动不动的看着上方,这真是少年时期的雄主! “可以,但是要注意卫生。”师父递过一块毛巾,嘱咐:“用毛巾,不要直接接触。” 棠风奕蹲在小猫面前端详,这是一只橘色小奶猫,瞳孔是漂亮的翠绿色,就是太瘦小,毛发湿哒哒黏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见小猫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像其他小动物有剧烈的应激反应,棠风奕试探性地伸出手,轻声道:“咪咪,过来。” 克莱瑟下意识把爪子放了上去,随即一个泥土梅花印出现在雄主干净的手掌上。 糟糕! 把小雄主的手弄脏了! 棠风奕恍若未觉,连眉头都没有皱下,见小猫不怕生,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用毛巾把瑟瑟发抖的小猫紧紧包裹起来,不等师父开口阻拦,直接揣进自己的怀里。 师父无奈地摇摇头,随了少年的行为。 少年的棠风奕身体还没有长开,胸膛还没那么宽阔,但对于小奶猫形态的克莱瑟来说,一如既往的可靠温暖。 带着少年干净气息的体温顺着毛巾透过来,像一团旺盛的火炉,驱散所有的冰冷潮湿,克莱瑟听着小雄主胸膛里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这莫名变故泛起的慌乱波澜,逐渐稳定下来。 隔着毛巾,克莱瑟把脑袋靠上去,无论如何,只要跟雄主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 棠风奕把小猫抱回家,用温水打湿毛巾准备先把小脏猫擦拭干净。 猫怕水,棠风奕已经做好武力镇压的准备,这是从其他小动物那里得来的经验。 可不想小橘猫全程配合,让抬腿就抬腿,就连最脆弱的肚子都任由自己触碰。 “真乖!” 棠风奕毫不掩饰地夸奖着,他救过不少小动物,知道这种安静配合的小动物有多难得。 视线落在小猫腹部,自言自语:“原来是只公猫,以后要不要让师父帮个忙。” 克莱瑟绝对想不到,此刻他的小雄主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等小猫的毛发变得干净,克莱瑟被抱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整齐,窗户宽敞明亮,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房间,形成斑驳的光影,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小绿植,单人床紧挨着窗户,床单和枕头都用了灰色,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当自己落在柔软的床铺上,克莱瑟好奇地踩了几脚,低头轻嗅,上面有少年干净的气息,这是小雄主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向阳,很暖和,适合低温的小猫。棠风奕动作轻柔地把小毛团裹进被子里,揉了揉小猫探出来的额头:“饿了吗?饿的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喵。” 克莱瑟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他确实很饿,他窝在小雄主怀里,小口小口地舔着温过的盆盆奶。 棠风奕垂眸看着这一幕,难掩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吃东西这么优雅的小动物,没有以往那些小狗饿鬼扑食,把食物洒的到处都是的场景。 看小猫已经喝完,不知道嘴角粘上了一圈白白的奶渍,讨好似地对着自己轻声喵叫,看起来傻乎乎的,所有的优雅不翼而飞。 棠风奕拿起毛巾替小毛团擦干净,忍不住嘲笑:“小笨猫。” 克莱瑟甩了甩尾巴,雄主有时也会在床上亲昵地称自己小笨虫。 跟这语气一模一样。 身为小奶猫的克莱瑟没有多少体力,吃饱喝足,躺在阳光下,浑身暖洋洋的,雄主又在自己身边,连探究自己变成猫的原因都变得不那么重要,很快安心地睡了过去。 等克莱瑟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棠风奕从被褥里扒拉出睡眼惺忪的小猫,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时,克莱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嗯,还是畏寒。”棠风奕把小毛团裹进自己的衣服里,将奶盆移到小猫面前:“晚上天气冷,吃完跟我一起睡,暖和点,千万不要挠我哦。” 克莱瑟舔奶的动作一顿,耳朵竖了起来。 今晚跟小雄主一起睡! 等棠风奕换了睡衣躺到床上,他发现这只小猫很黏人,或者说兴奋更贴切。 小毛团一直贴着自己拱来拱去,发出嗲嗲的喵喵声,直到体能耗尽,不得不强制关机入睡,尾巴还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猫都这么亲近人吗?” 棠风奕略带困惑地将尾巴轻轻解下,随后小心地揉了揉蜷缩成小团子的猫咪。一直以来,他对猫这种生物抱有刻板印象:它们的性格比较敏感,一般都不太好相处。 这还是第一次救助猫,却出乎意料地发现猫竟然如此好养,果然书本理论还是与实际存在很大的脱节。 一个月后,小毛团已经健康的长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大毛团。 克莱瑟轻车熟路地跳到正在看书的小雄主腿上,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 棠风奕下意识地揉了揉这只黏人的猫,腿上的毛团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段时间,外面的天气阴冷潮湿,小雄主不让自己出去,受猫的天性影响,克莱瑟除了小雄主房间,最喜欢待得地方就是棠风奕的腿上。 小雄主的家里弥漫着各种草药的香味,猫咪灵敏的嗅觉,辨别出有些是雄虫在荒星时给自己治疗时用过的,这些熟悉而又亲切的气味,让克莱瑟更加安心,不急不缓地生活在这栋屋子里。 “师父,你回来了。” 听到小雄主的问候,克莱瑟睁开眼,亲昵地叫了一声:“喵。” 师父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小橘猫,我给你带了几条小鱼,等下煮给你吃。” 雄主的雄父是只很儒雅的雄虫,雄主被他教育的很好,克莱瑟很尊敬他,更重要的是师父对自己很好,经常给自己开小灶。 小鱼很新鲜,鱼肉捣的很烂,骨头都细细地挑出来,配上粘稠的粥,很符合猫咪的口味。 克莱瑟喵呜喵呜吃着鱼肉粥,蓬松的尾巴惬意地摇来摇去,心里嘀咕:这么优秀的雄虫居然独自生活,这里的雌虫都这样暴殄天物吗? \"小风弈,王婶家媳妇产后身子虚,想买老母鸡,你去后院抓只,我等下送过去”。师父确保小猫没有被鱼骨头卡到,起身跟棠风奕说道。 “好的。” 棠风奕养活过不少被丢弃的小鸡小鸭,不少养长大后都吃掉了,除了几只老母鸡有药用价值一直留着。 鸡圈里的几只老母鸡看到养大他们的主人过来,纷纷围了上来,咯咯咯叫表示欢迎,见到主人要抓自己,纷纷蹲着张开翅膀让棠风奕抓。 跟随而来的克莱瑟跳上木桩蹲坐着,看到这一幕,歪了歪头,还真是棠风奕的作风:一旦脱离患者的身份,就毫无留恋。 棠风奕拎着母鸡的翅膀,转头看到木桩上的橘猫。 今天难得出太阳,猫咪的毛发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灿烂的金光,微风拂过,毛发轻轻摆动,如同流动着的琥珀液体,灵动而富有光泽。 很健康的样子,而且天气开始暖和起来了,差不多可以了...... 第171章 克莱瑟番外:少年与猫2 被母猫抛弃的猫崽身体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缺陷,最初棠风奕是打算把小猫养到性成熟初期,然后做绝育。 随着这一个月的观察,小猫毛发光泽柔顺,奔跑跳跃动作流畅,绿色的眼眸明亮清澈,身体发育良好。 健康的猫可以回归自然,棠风奕不打算人为干预,便歇了这个想法。 天气暖和起来了,差不多可以开始培养它独立生活的能力了,最好在发情期前赶出去。 首先小猫黏人的行为需要矫正...... 看着小雄主清俊的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木桩上蹲着的克莱瑟不安的甩了甩尾巴,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当晚,克莱瑟的预感成真了。 被师父好鱼好肉喂得饱饱的,晃悠悠跟着棠风奕上楼,准备如往常一般窝在雄主的怀里睡觉,却被雄虫用脚拦在了房门口。 “喵喵喵?” 克莱瑟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小雄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你已经不是怕冷的小猫了。”棠风奕指了指房间门口的纸箱,冷酷地说:“今晚开始你睡在这里。” 棠风奕特意挑了一个大小适合的结实纸箱,可以给予小猫足够的安全感,里面铺了厚实的棉花,不会冻到小猫。 纸板箱! 克莱瑟茫然低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雄主这是开始嫌弃健康的自己了。 前期太享受雄主对自己亲力亲为的细致照顾,导致克莱瑟整个猫都有点飘,甚至下午有心情同情那群老母鸡,却不想几个小时后,自己也成了母鸡中的一员。 “喵——” 克莱瑟夹着嗓子,细声细语地叫了一声,试图装可怜博取雄虫的同情,可留给自己的是棠风奕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第一次被雄主这样冷漠地对待,克莱瑟心里落差很大,他无措地在房门口绕了几个圈,侧头瞥见院子里那棵高大的凤凰树,有了主意。 楼下正在更新病历记录的师父,眼角余光察觉到一道金色的小身影飞快地从楼梯上冲下来,扑上门槛,随后消失在门缝处,微微一愣。 没多久,师父难得听到自己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徒弟,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不行!我说了,今晚你睡到纸箱里。”里面夹杂着细微的喵喵声 “真闹腾。”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写完最后一份病历,收拾好,起身上楼,问:“怎么了?” “师父,这猫已经长大了,不怕冷了,还要跟我睡。” 刚才小猫居然爬上院子里的树,顺着树枝从窗户缝里钻进来,跳到床上,吓了棠风奕一跳。 至于是被小猫大胆的举动就还是突然出现吓到自己,少年心气的棠风奕没有心情去深究,他现在只想把小猫按到纸箱里面,不要乱跑。 师父看到这一幕还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开始为赶走小猫做准备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反思自己平日里的教导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千万不要与患者产生超出医患关系之外的感情。” 这是自己平日里经常会跟小风奕强调的一句话,可惜徒弟还太小,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很听话的按着自己的理解落实。 从棠风奕从不给救助的小动物取名字,治好了就干净利落的赶走或者养大吃掉可以看出来,若是以后救助对象换成人...... 克莱瑟试图用自己蓬松的尾巴勾住雄虫的腿,可棠风奕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小猫的讨好。 抬头看到小雄主绷着一张冷脸,克莱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棠风奕如此冷漠的表情,如同冬日里冻结的冰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克莱瑟知道棠风奕的性格,只是自己很幸运,无论是虫形还是人形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却不曾想在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世界里,第一次体验到了雄虫的厌弃。 少年的棠风奕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眉头皱起,淡色的唇抿的很紧,不喜的情绪表现的非常直白露骨。 雄主不要自己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锐利的冰刀,狠狠地刺入克莱瑟的心脏,猫耳趿拉下来,身躯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 “小风奕,算了,这段时间晚上还是太冷了,小猫扛不住的。” 儒雅斯文的师父出言劝道,他蹲下去,动作轻柔地抱起发颤的小猫,把其毛发上沾着的小枯叶摘掉,递给棠风奕:“它很喜欢你,快带它去睡吧。” 师父提出建议了,小风奕抿了抿嘴,停了本来的计划,上前提住小猫的后颈。 命运的后颈被忽然抓住,猫咪本能的收起尾巴夹到两腿中间,克莱瑟装过弱智虫子,装无辜他很有经验,翠绿色瞳孔睁的大大的,与小雄主对视。 算了,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就在让它睡一段时间。棠风奕终究妥协,托着小橘猫的屁股,拎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师父没有离开而是暗暗思忖:难得小风奕对健康的小动物有这么多耐心,也许可以留下这只小猫,借此稍稍改变下棠风奕为人处世的性格。 小猫被放到床上后,棠风奕就不再理它,自顾上床,靠在床头看书。 克莱瑟还没从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中缓过来,他谨慎地坐在自己尾巴上。 观察了一会,克莱瑟见小雄主没有反应,大着胆从被子边缘钻了进去,等了等,雄虫没有出言制止,克莱瑟继续小心地往被子里钻,直到与雄虫贴在一起,体温顺着相贴处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熨平了原先的不安。 棠风奕合拢书本,垂眸看着被子下的那只小猫如毛毛虫般一拱一拱地爬向自己,最后终于拱到了自己身边不动了,渐渐地发抖的身躯慢慢恢复了平静。 师父说的对,小猫还是怕冷。棠风奕微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心软了,躺下去,把怕冷的毛团捞进自己的怀里。 小毛团的尾巴开始开心地扫来扫去,碰到自己裸露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棠风奕一把按住,情绪莫名地放到一边。 师父说小猫很喜欢自己,然而在棠风奕看来,这种喜爱更接近于一种雏鸟情结,换了任何一只猫崽大抵都会有这种感情。 毛团的肉爪得寸进尺地按到自己的胸口,棠风奕把它扒拉开,思索着:要不要再救只猫验证下,只是怕到时候不好赶走...... “去把小白鼠抓过来。”棠风奕拍了拍趴在自己手臂旁橘猫的屁股,示意它去抓桌上的小白鼠。 克莱瑟没有多想,优雅地跳过去,轻而易举地叼住小白鼠回到雄虫面前,晃着尾巴,期待雄主夸奖自己。 棠风奕特意从师父养的实验鼠中,挑了一只最大最健康的小白鼠给小猫练习,略微心痛地说:“很好,把它吃掉。” “......” 克莱瑟裂开了,嘴里的小白鼠“啪嗒”一声掉到桌上。 吃掉。 吃掉。 在小雄主面前生吃小白鼠! 克莱瑟在军部历练时,有时在野外生存条件恶劣,不得不采取茹毛饮血的方式维持生命,所有的雌虫都知道,这种充满了血腥与残暴的行为,绝不能在雄虫面前展露。 即使是猫咪形态的克莱瑟也跨不过心理这道坎。 一旁的师父停下碾药,把那只吓坏的小白鼠收了起来,揉了揉呆愣小猫的脑袋,安抚:“别听小风奕,厨房里有贻贝,今天给你换换口味。” 还是师父好! 克莱瑟回过神,翠绿色的眼睛微微一亮,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师父的手。 怎么跟那只猫一样黏人。师父露出怀念的表情,轻轻揉了揉橘猫的脑袋,招呼:“小风奕,来,我教你做适合小猫吃的食物。” 师父很会做猫饭,棠风奕将贝的肉抠出,问:“师父,你以前养过猫?” “嗯......\"师父顿了顿,简单地提了一句:”以前帮朋友养过一段时间。” 很少听到师父提及他的过往,棠风奕好奇地看过去,却不想师父已经转移话题:“小猫现在牙齿还没长齐,还不能吃生肉,给它吃的肉一定要剁碎......” 野猫这么大已经可以吃老鼠了。棠风奕垂眸不语,师父这是打算把那只橘猫当家猫养。 师父很喜欢这只猫,或者更贴切的说师父喜欢猫。 随后的几个月,棠风奕很苦恼,在师父的纵容下,橘猫隐隐成了家里一员,唯一不变的是,每晚小猫雷打不动的会睡到自己床上,即使自己紧闭窗门。 这天晚上,克莱瑟轻车熟路地掀开小雄主屋顶的瓦片,顺着房梁跳下来,落到床上的瞬间,克莱瑟的毛炸了起来。 床上有其他猫的味道! 第172章 克莱瑟番外:少年与猫3 陌生气味! 克莱瑟仔细嗅了嗅,笃定小雄主床上有别的猫! 那只猫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奇怪,克莱瑟小小打了个喷嚏,摇摇头,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身体似乎被这个味道影响,开始焦躁起来,蓬松的尾巴抑制不住地高高举起。 没有多少猫生经验的克莱瑟下意识认为,这是自己的领地受到“侵犯”时猫的本能反应。 所以,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这只不速之猫赶出去。 克莱瑟紧紧地盯着灰色被褥中那小小的凸起,背脊高高拱起,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没多久,一只脸上带着伤痕的三花猫,龇着牙从被子里中钻出来。 等看清那只发出警告声的猫后,三花猫收了牙齿。 这橘猫长得挺符合自己的审美的。 三花甩了甩尾巴,媚眼如丝地盯着橘猫,发出撒娇般的喵喵声。 虽然听不懂,但身为同类,克莱瑟还是准确接收到这只三花猫的意思,这猫是在...... 叫春! 克莱瑟后颈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他惊疑不定地后退几步,试图与这种状态的猫保持距离,却不想一脚踩空,直接从床沿跌了下去,所幸猫身敏捷,堪堪稳住了身形,没摔的太难看。 三花见这只橘猫一副吓傻的样子,对自己的邀请不为所动,跟村口那群粗鲁的野猫完全不一样,尾巴尖动了动。 这只橘猫挺好玩的! 它很喜欢。 三花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撅着屁股,风情万种地走向橘猫,试图用下巴蹭对方。 猫界美女主动凑上来,对于正常公猫来说,根本无法把持,克莱瑟却吓的尾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边呲牙边连连后退。 随着三花猫的靠近,身体的焦躁愈发明显,与雌虫发情期似曾相识的反应让克莱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身体的奇怪反应根本不是领地被侵犯导致的,是被雌猫的的信息素影响,被动发情了! 克莱瑟咬牙切齿,终于抛开皇室礼仪,暗骂一句脏话。 *!做猫也逃不过被信息素影响。 三花坚持不懈地贴上来,身体反应越来越奇怪,克莱瑟尴尬不已,不得不低吼一声:“喵!” 走开! 却不想三花对自己的吼叫不为所动,反而直接扑了上来,一口咬住自己的后颈,试图骑到自己身上。 克莱瑟的猫脸绷不住了。 这,这雌猫不对劲!!! 克莱瑟迅速翻身,挥舞前爪挣扎起来,三花更加兴奋,一把按在橘猫肚子上,低下头,要去咬橘猫的脖子,克莱瑟侧头躲过。 互相推搡,兵荒马乱之际,棠风奕拿着食盆,推门进来,就见两猫“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咣当”一声食盆跌落在地上,里面的猫粮撒了一地。 棠风奕暗道不好。 自己漏算了橘猫会偷偷溜进房间。 顾不上地上的猫粮,棠风奕急忙上前把三花从橘猫身上抱下来,被打断了好事,三花挥舞着爪爪,发出凄厉的叫声。 “咪咪,别!乖!”棠风奕轻抚三花后背,试图安抚这只情绪激动的母猫。 这只三花猫是村口李奶奶家的,昨天初次发情,气味引来不少公猫,三花性格强势,拒绝公猫的爬跨,奋力反抗,成功赶跑了所有的公猫,自己也被抓伤了。 李奶奶年纪大管不住猫,没办法,只好送三花过来治疗并请求帮忙照顾几天,等母猫发情结束做绝育,却不想溜入房间的橘猫撞上了。 棠风奕注意到缩在角落,瞳孔缩成细细一条线的橘猫,安抚三花的动作微微一顿。 看橘猫的样子明显受到了惊吓,难道刚才被这强势的母猫伤到了? 棠风奕不假思索地把三花裹进被子,抱起橘猫走出房间,关门检查着。 克莱瑟作为皇室储君,从小身份尊贵,雄虫也给几分面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霸王硬上弓的情况,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这会被小雄主温柔抱在怀里,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却倔强憋着不哭,灰头土脸地回到家,被细心的父母发现,轻声细语的关心,绷着的神经瞬间的土崩瓦解。 他张开爪爪用力抱住雄主的手腕,低声喵喵喵诉说着委屈。 棠风奕无法理解喵语,看橘猫一副低迷的样子,以为他受伤了,细细地检查着橘猫毛发下有无伤口。 雄虫温暖的手一点点抚摸着自己的毛发,像春日午后,躺在洒满阳光的草坪上,树梢上的晚樱随风飘落到脸上,舒服惬意,克莱瑟逐渐平静下来。 负面情绪消散,本能紧随而上。 那只三花带给自己的影响还在,浑身焦躁难耐,克莱瑟抱紧小雄主的手臂,甩了甩尾巴,忍不住悄悄蹭了蹭小雄主的手臂,嗯,舒服,继续蹭...... 棠风奕已经检查完橘猫,除了有些猫毛在刚才的纠缠中扯落,并没有发现伤痕,垂眸,看着橘猫的行为,眨了眨眼,明白了。 被母猫的味道刺激,橘猫也发情了。 橘猫被本能驱使,动作很急切,边蹭边发出低低的嚎叫,生物的自然反应,棠风奕并不嫌弃,但也没有兴趣当发情公猫的泄欲工具。 他抱着橘猫走到楼下,把他从手腕上扯下来,拎到屋外,语气冷淡道:“出去!” 公猫发情周期很长,期间喷尿与嚎叫的行为让人烦不胜烦,这段时间最好让他出去找母猫,等发情期结束,恢复理智就会主动回家。 克莱瑟被突然放到地上,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意犹未尽地想抱小雄主的腿,却意外抱了个空,难受地仰头,只见雄虫神色冷淡,之前的舒爽惬意瞬间被春日里的乍暖还寒,一股儿吹散。 克莱瑟清醒过来,浑身僵硬,自己刚才...... 居然对小雄主做出如此下流的动作! 棠风奕面无表情地躲开橘猫试图抱住自己腿的动作,心里做着计划:既然师父要把橘猫当家猫养,刚好这次橘猫发情结束回来,可以让师父帮忙去势。 见橘猫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棠风奕心里还惦记着三花的伤口,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催促着:“去山上。”说完,便关门回房间处理三花的伤。 村子里不少猫猫狗狗都喜欢去那座山上玩,棠风奕跟师傅上山采药看到过几次,橘猫可以去山上找到合适的母猫。 雄主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不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明显很不高兴。 原因,心知肚明。 “喵。”克莱瑟低低地叫了一声,看着雄虫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留给自己的是无尽的羞愧。 楼上小雄主的房间灯亮起,克莱瑟蹲在原地,用爪爪揉了揉发烫的脸,顺着凤凰树的树枝爬上去,轻盈一跃,落在窗户外沿,柔软的肉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透过玻璃窗,只见棠风奕把三花猫紧紧抱在怀里,正神色温柔地安慰着。 明明知道那只是雄虫的伪装,但克莱瑟控制不住的嘴巴下撇。 今晚,雄主打算抱着那只轻浮的雌猫睡觉。 屋内,棠风奕头痛地抱着三花猫,李奶奶要求给猫做绝育,这段时间自己必须要看住她,不能让她出去与公猫接触,但这只三花的脾气很暴躁,完全不配合自己,一直挣扎着想往窗户跑出去。 棠风奕叹了一口气,有点想念橘猫,果然猫的好脾气只是个例。 三花一直情绪激动得冲着窗户嘶叫,棠风奕转头,眼角余光捕捉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金色身影,那是...... 等自己抱着三花走到窗前时,那金色的一点,已经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棠风奕凝望着那逐渐黯淡的远方,罕见的出神。 好难受! 浑身都好难受! 克莱瑟并不想离开,但屋内源源不断传出那只雌猫的味道,刺激着自己的理智,克莱瑟不想重蹈覆辙,为躲避这个味道,不得不远离雄虫的家,往山上跑去。 委屈的橘猫边跑边喵喵喵。 好难受! 更难受的是雄主雄虫有别的猫了! 他不要自己了! 大山深处有什么似乎感应到了克莱瑟激烈的情感,微阖的眼睛悄然睁开。 半晌,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一只因强烈的情感羁绊意外闯入的外界意识,嗯......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喵个不停,把自己都吵醒了。 手指微抬,这里并不是他的归宿,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如果有缘,总会再会...... 就像自己。 奔跑间,克莱瑟感觉一脚踩空,来不及反应,身体便猛地向下坠落,天旋地转间,周围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第173章 克莱瑟番外:少年与猫4 “喵!啊——” 克莱瑟猝然惊醒,喘着粗气,双目无神地看着上方乳白色纱帐。 天花板上有用镀金浮雕装饰的叶片、花朵和藤蔓,交织在一起,富丽奢华。 这是自己的寝宫。 阳光透过厚重天鹅绒窗帘的罅隙,从雕花落地窗射入,在昏暗的房间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影,宛如一把无形的利剑,悄然无声地分割着梦境与现实。 所以那是梦...... 克莱瑟从被褥中伸出双手,皮肤光洁,骨节分明,没有毛发,没有肉垫,是人形的手掌。 可是…有那么真实的梦吗? 侧头,床的另一边并没有雄虫,克莱瑟缓缓坐起,环顾一圈,雄主去哪了? ……他去找那只猫了吗? 这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心里的酸涩翻江倒海,克莱瑟又想攥紧手心,可最终只是虚虚的抓握了下手掌。 雄主不让自己掐,他会不高兴…… “醒了。” 隔间门口传来清越的声音,打断了克莱瑟的胡思乱想。 转头,凭借高级雌虫敏锐的视力,在昏暗的房间仍可见雄虫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正靠在门框上看向自己。 等看清雄虫的着装后,克莱瑟呼吸微微一窒。 自己的雄主真好看! 褪去昨天登基的隆重礼服,雄虫换了一套量体裁身的衬衫西服,修身的马甲勾勒出雄虫完美的腰线,往下是笔挺的西装裤包裹住骨肉匀称的双腿。 克莱瑟视线落在那里,有点移不开眼,他体验过那修长的腿是如何无数次的掀起惊涛骇浪,引领自己在深海沉沦。 明明是出席正式场合的正装,配着雄虫那冷淡的气质,莫名透露着斯文禁欲的味道。 棠风奕已经走到床前,看到雌虫盯着自己兀自出神,失笑道:“还没睡饱吗?要不要再躺会?” 克莱瑟终于收回视线,摇摇头,按了按床头的珐琅桌铃。 毕竟昨天刚登基成新虫皇,今早还有几个过场要走,不能起太晚。 寝宫的门被叩响,侍从们推门而入,微微欠身,安静利落地用流苏金丝束起窗帘,外面的阳光顿时如瀑布般洒了进来,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雌虫的面孔。 棠风奕微微一愣,收了嘴角的笑意。 克莱瑟的神情很低落。 棠风奕认真反思:难道昨晚自己太过了? 昨晚自己第一次见到到克莱瑟的帝王姿态,稠艳的面容在繁复庄重的礼服衬托下,显得高傲不可侵犯,全程淡然肃穆,没有一丝在自己面前扭捏的样子。 雌君截然不同的气质,让棠风奕有点兴致上头,当晚回到寝宫就搂紧克莱瑟的腰,把那纯白手套咬住,扯下来…… 他单膝抬腿上床,微微俯身,用手贴在雌虫的额头试探着体温,轻声询问着:“身体不舒服吗?” 克莱瑟抬头直视棠风奕,此时此刻,雄虫眼里的关切是真实的,不是梦境中的虚假。 雌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挥退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伺候的侍从。 侍从们有序退出,房间很快安静下来,克莱瑟犹豫片刻,含糊道:“没,只是梦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嗯,噩梦?”棠风奕耐心引导着。 梦境太荒诞,克莱瑟自己都拿不准是真是假,不能仗着雄主对自己的宠爱,无理取闹。 棠风奕看出克莱瑟的欲言又止,扬了扬眉。 这只雌虫在自己的引导下,已经越来越坦诚,今早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缩了回去。 他也不急着追问,而是指了指脖颈处:“克莱瑟,帮我下。” 棠风奕不适应让他人伺候自己,今早上对着试衣镜努力了几次,都不能打出完美的领结,这种私密的事情,棠风奕不想借助侍从,只能拜托自己的雌君。 克莱瑟跪坐起来,睡衣长袍未遮盖的大腿处还残留着浅淡的痕迹,那是昨晚欢愉的证明。 他伸手熟练地解开雄主打歪的真丝领带,看着雄虫微微仰头,配合自己调整,克莱瑟却停下了动作。 昨天的登基典礼也是自己帮雄虫整理礼服,自己这位能干的雄主似乎对于隆重的场合,穿着繁复衣服不是很得心应手。 克莱瑟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以棠风奕闲云野鹤的性格,穿着简单随意惯了,他是为了配合自己,才不得不接受这些复杂的礼仪流程。 没有雄虫会喜欢改变自己的习惯,自己被雄主照顾的太好,都忘记替对方考虑。 克莱瑟垂下手,愧疚道:“雄主,您若不喜欢那些场合,可以不去的。” “没事,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棠风奕握住克莱瑟的手放回原处,示意他继续。 虫族社会关系积重难返,光凭医学是救不了虫族子民的。 雄主陪同虫皇出席各种场合,有利于树立虫皇的威信,同时潜移默化间可以引领虫族的雌雄和谐相处的舆论导向,有益无害。 等对方打好一个完美的温莎结,棠风奕伸手揽住雌虫的腰,微微低头,将额头抵在克莱瑟的额头:“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者疑问,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有顾虑。” 雄主近乎的纵容的语气,让克莱瑟醒来后在水面漂浮的心一下子踏上了坚实的陆地,他轻按调整好的领结,终于问了出来:“雄主,您养过几只猫?” ……猫? 虽然不知道克莱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棠风奕如实回答:“一只。” 一只? 那自己梦中看到的那只三花猫是怎么回事? 克莱瑟疑惑:“真的吗?” “嗯,小时候养过一只,虽然时间不长,但确实是认真养过的,家里偶尔会有其他猫,但都是村民拜托处理的,处理完就送回去了......” 棠风奕小时候救过不少小动物,但猫只有一只。 那只被自己赶去山上,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小橘猫。 对于那只猫,棠风奕内心一直很愧疚,很长一段时间,他每次进山采药时都会留意下,反倒是很喜欢猫师父却笑着说没关系,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棠风奕吻了吻雌虫的发丝:“我还记得那只小猫的毛色跟你的头发很像,金灿灿的,在阳光下很耀眼,嗯,现在想想性格也有点像你……” 话音未落,雌虫突然靠到自己的怀里,棠风奕略微诧异,也没问原因,而是轻轻揽住克莱瑟的肩膀。 雄虫的胸膛温暖可靠,就如其性格一样,温柔而坚定,仿佛世间任何风雨都无法撼动他分毫,感受着雄虫的体温,克莱瑟忍不住用脸颊轻蹭。 感受到雌虫的小动作,棠风奕伸手揉着怀里雌虫的头发。 自己的雌君撒起娇来怎么跟那只橘猫一模一样。 温馨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克莱瑟的好心情很快被棠风奕接下来的话毁掉了。 “说起来那只橘猫我本来打算做绝育的……” 绝育? 虫族没有这种说法,但光从字面意思理解,克莱瑟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从雄虫怀里仰起头,疑惑地看向对方 “就是阉割。”棠风奕神色冷酷地比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克莱瑟:“!!!” 阉割! 小雄主要阉割自己! 这个认知让克莱瑟倒吸一口冷气,突然感觉**一阵剧痛,这会他要还是猫的话,肯定炸毛跳了起来。 “可惜,那晚之后,它再也没有回来。” 幸好!自己!醒了! 不然真成噩梦了! 克莱瑟已经快绷不住了,他下意识从雄虫怀里退出来,木着脸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换下衣服。” 看着克莱瑟顶着一头被揉的很蓬松的头发,姿势奇怪地走进隔间。 棠风奕满意点头,自己的雌君又恢复精神了。 第174章 你带我去看看!(老乡会,沈辞郁视角) “......大量灰色产业,威迫雄虫充当商业间谍以及间接参与皇权争夺,内森以及金鑫集团大量的高管被缉捕....集团股价狂跌,融资困难,资金链断裂......进入破产清算环节......” 沈辞郁整理着衣领从衣帽间出来时,冈萨洛正懒懒地躺在床上,通过光脑里听着斯曼报告第九星系最新的商界动态。 “......鉴于金鑫这些恶性事件影响,最近监管部门严查第九星系的商业巨头,幸亏前期,启元在雄虫阁下的建议下做了产业调整,顺利通过检查......” 那时冈萨洛虚弱期,沈辞郁出于愧疚代为处理集团事务,他大刀阔斧地砍掉了灰色产业,阴差阳错地让启元在这次检查中成为优秀合规企业的表率。 “雄虫阁下真是具有先见之明,商界奇才......”斯曼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沈辞郁。 哼!这还用说,自己挑选的雄主,当然优秀。 听着斯曼的吹捧,冈萨洛得意地嘴角微扬,艰难地翻了个身。 嘶!好酸! 今早醒来,看着还在沉睡的沈辞郁,那毫无防备的样子,勾得冈萨洛心里发痒,心念一动地爬了上去,结果爽是爽了,后遗症却很大。 注意到沈辞郁已经穿戴整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冈萨洛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冈萨洛切断斯曼的通讯,夹紧眉头,不满道:“今天又要去工作室!” 当初沈辞郁放着自己名下众多优质产业不要,只要了一个星河工作室,冈萨洛没多想就转给了他,但很快冈萨洛就后悔了。 “嗯,今天约了顾维,我要早点过去。”沈辞郁俯身,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冈萨洛嘴唇:“刚才太胡来,你再休息会。” 果然又是这只雄虫! 冈萨洛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郁闷感,原本想让那只单纯的雄虫给沈辞郁解解闷的。 现在倒好,这段时间沈辞郁天天跑去工作室找这只雄虫,甚至推迟了回第九星系的时间,那只雄虫有什么吸引力,值得沈辞郁如此上心。 冈萨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话说那只雄虫长得还挺不错的,性格胆小很好欺负跟自己截然不同...... 啧! 冈萨洛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一把掀开被子:“等下,我陪你去。” 闻言沈辞郁起身动作微微一顿,倒也不直接开口拒绝,而是左手下移,捏了下冈萨洛的腰,雌虫瞬间软倒在床上,笑道:“你爬得起来吗?” 在梦中被冈萨洛硬生生弄醒,沈辞郁只好带这只雌虫,走了一趟崎岖的山路。 行李在摇晃中相互碰撞,车轮在路面上不断碾压打转,乘客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抓住座椅扶手,忍受着每一次摇晃带来的不适。 经历了漫长的颠簸之后,车子到达山脚,被晃得散架的乘客颤巍巍地搀扶下车,瘫到在地,还嘴硬地说不过尔尔。 可恶! 冈萨洛伸手一把揽住沈辞郁的脖颈,拉下来,加深刚才那个浅尝而止的吻,直到嘴唇发麻,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气喘吁吁:“早点回来!” 沈辞郁替雌虫盖好被子,点点头:“好。” 看着沈辞郁推门出去,冈萨洛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沈辞郁对那只雄虫太关注了,自己需要尽快想个办法,转移下沈辞郁的注意力...... 咦!刚才...... 似乎想到了什么,冈萨洛困惑地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隐隐觉得沈辞郁最近走路越来越自然,没有以往很明显的一瘸一拐。 沈辞郁跟往常一样接过康纳递过来的钥匙,独自登上飞行器,设置好目的地,启动引擎冲上云霄。 在主星对雄虫有着近乎苛刻的保护,冈萨洛不再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甚至看自己一直宅在家里,主动建议自己出去走走。 两世下来,沈辞郁其实已经对外界没有多大的兴趣了,不过想到那位老乡,便提出要单独去工作室,冈萨洛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顿饭的时间,艰难地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飞行器到达设定的目的地,缓缓降落,沈辞郁下飞行器,熟门熟路地走进帝国科学院,而不是冈萨洛认为的工作室。 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 沈辞郁一直没有告诉冈萨洛自己在治疗腿,在没有确切的结果前,沈辞郁并不想让冈萨洛知道。 那只傲娇别扭的雌虫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一直对自己的腿耿耿于怀,沈辞郁已经不止一次半夜醒来,发现冈萨洛看着自己的左腿走神。 眼中的懊恼与自责,如同浓稠的黑墨,在寂静的黑夜里无休止地扩散开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灰暗的色彩,沉重仿佛要吞噬一切,令人窒息。 办公室大门敞开着,沈辞郁轻叩了一下房门。 屋内,帝国仅有的两只s级雄虫抬头看向自己。 顾维看到沈辞郁热情地招呼着:“沈哥,快过来,看看我给棠医生设计的配件好不好看?” 顾维,沈辞郁原以为这位画师老乡穿成雄虫,却还要出来工作挣钱,等级应该不高,却不想他居然是s级雄虫,还是加尔斯上将的雄主,出来工作纯属个人爱好。 真不愧是根正苗红的老乡。 沈辞郁挺佩服的,放着s级雄虫的众多特权不用,仍兢兢业业的出来打工。 沈辞郁走过去,看到之前自己友情赞助的秘银,已经被顾维设计成鸡血藤手镯的镂空套管,构图流畅雅致,纹路类似蝴蝶纹,与众不同的是那蝴蝶的后翅,设计的修长飘逸。 蝴蝶纹在传统文化中寓意美满的爱情。沈辞郁点头认同:“不错,很符合棠医生的诉求。” 被夸的顾维笑嘻嘻地催促着棠风奕把银饰管加上去:“相信我的审美,这样更适合你的雌君,你想想,之前那光秃秃的枝条戴在尊贵的虫皇手上,多磕碜呀!” 顾维很单纯没什么心眼,冈萨洛也评价顾维不聪明,却不知正是这份天真的呆气,使得顾维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 脱离了前世的压榨与剥削,不用再为稻粱谋,连顾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笔下的设计是多么的纯真与灵动。 棠医生收了手镯,从抽屉里拿出针灸包,示意沈辞郁躺到检查床上:“来,我们做完最后一次治疗。” 现在给自己治疗腿的棠风奕医生,当初是顾维帮自己联系的。 “那可是神医啊!加尔斯的精神力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治好的。沈哥,我帮你联系下,你去他那里看看。” 刚见到这位被顾维推崇备至的神医时,沈辞郁就觉得莫名熟悉,直到对方主动问自己那颗石头用上了吗,这才想起棠医生就是那天在集市上,准确说出自己心结的那名黑发男人。 沈辞郁很是感慨,虫族疆域辽阔无垠,身处各地的同胞居然跨越千山万水,汇聚在这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你的腿先天不足,后期又受重创,目前只能做到走路看不出异样,想要跟常人一样做剧烈运动是不可能的。”棠风奕做完针灸后,细细检查了一番,语气平静地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沈辞郁放下裤腿,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走路看不出异样就足够了。 只要看不出异样,就不会像一根尖锐的刺,时刻不停地刺痛那只雌虫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沈辞郁看向这位文雅的老乡,真诚道谢:“谢谢你,棠医生。” 棠风奕见沈辞郁眉宇间的郁色已经消散,眼里也有了光,看出来对方确实不在乎,摇摇头:“我更要谢谢你们。” 在虫族,秘银与合心意的定制可遇不可求。 “要真说起来,我还没谢你......”顾维露出“哥你真猛”的隐晦表情:“给我的那直白高效的四字治疗方案。” 棠风奕收拾针灸的动作一顿,抬头,露出疑惑的表情,重复道:“四字治疗方案?” “嗯,你雌君拿给我的纸上写着的......”见棠医生还没理解,顾维有点难为情地挠挠头:“唉!就是大力浇灌啊!” ......大力? ......浇灌! 棠风奕微怔之后,苦笑着点头说有效果就好,有效果就好。 顾维还在面露羞涩地感谢着,敏锐的沈辞郁已经通过棠医生古怪的表情大概猜到了原因。 这个治疗方案的表述应该是被虫皇私自替换了,棠医生无奈的替自己的雌君担下了不正经的评价。 沈辞郁忍俊不禁,看来,今晚的虫皇很有可能会被棠医生好好“教育”一番。 不过这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现在还是履行早上对冈萨洛的承诺,尽早回去。 沈辞郁走进客厅时,冈萨洛正斜倚在沙发软垫上翻阅着《魅力星球》,在虫族类似lonely旅行指南的杂志,只是面色凝重的跟看亏损严重的财报一样。 注意到沈辞郁回来,冈萨洛的视线落在那左腿。 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沈辞郁走路确实自然不少,冈萨洛坐直身体:“你的腿是不是……” “嗯,好了。”沈辞郁笑着承认,他特意在冈萨洛面前走了几圈:“顾维帮我介绍了个医生,这段时间治疗下来已经恢复了。” 冈萨洛面上不显,心里却如释重负,可在听到雄虫的名字后,轻松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不悦。 怎么又是那只雄虫! 沈辞郁坐到冈萨洛旁边,把他按回软垫上,按摩着雌虫的腰,指了指杂志:“你看这个干什么?” “最近集团事务不忙,要不要去塔格行星海岛潜水或者去苏卜拉草原走走?” 冈萨洛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沈辞郁带离主星,那就可以与那只雄虫保持距离,却不知出发那天在港口看到了拖家带口的雄虫,沈辞郁居然邀请了另外的雄虫,好好的蜜月变成了跟团游,气的冈萨洛牙痒痒。 海岛,草原。 沈辞郁微微一愣,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冈萨洛第二次邀请自己出去玩,第一次担忧那秘银这颗暗雷拒绝了,这次沈辞郁欣然同意:“好!你带我去看看。” 去看看虫族这个美丽而神奇的世界。 第175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1 “快放我们出去!谁给你们这些下贱虫子胆子的,居然敢关我们雄虫......” 监狱里,洛威尔家族的两只雄虫,布朗与他那大腹便便的雄父鲍比正拍打着栏杆,大声呵斥着。 一铁栏之隔的裴吉靠坐在床上,嫌弃地把被子踢下床。 啧!这么硬的被子扎死虫了。 雄虫基本不会进监狱,即使进了监狱,他们关押的牢房也类似普通旅馆的标间,但对于奢侈惯了的雄虫,完全无法忍受。 裴吉往后用力靠了靠,最终翻了个白眼,捏住靠枕的一角也扔下床。 这破床睡的浑身都不舒服! 裴吉烦躁地坐起来,看着还在大叫的隔壁,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刚被关进来那会,裴吉也跟着布朗他们一起怒骂,但很快就消停了。 因为他累了。 裴吉很懒,他喜欢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包括在床上。像这样大喊大叫,他坚持不到一分钟就累了。 他收回视线,掰着手指,默数:1,2,3......呃,后面几来着的? 在帝国的无底线的宠溺下,雄虫脑子普遍不太好使。 算了! 心大的裴吉也无所谓,放弃数自己被带到这个昏暗的监狱多少天。 自己是珍贵的雄虫,迟早会被恭敬地请出去,那时候不少雌虫会跪在自己面前,哭泣地请求自己的宽恕,包括诺兰这只老虫子。 他恶狠狠地想,等自己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诺兰这只不称职的雌君押到雄保会,居然把自己扔在这个恶心脏乱的监狱不闻不问这么多天。 想到这,裴吉开始认真规划起来,最好让这只凶巴巴的老虫子在教导室住上一年半载,然后自己就天天可以去会所,无所顾忌地找年轻漂亮的—— 为什么要天天去...... 裴吉暗骂一声,自己真被那老虫子管怕了,还想着每晚回家,到时候自己就直接住在会所...... 隔壁的牢房雄虫的叫嚣声意外消停下来。 裴吉抬头,只见几天前那些对布朗父子大呼小叫,敬而远之的雌虫狱卒们,这会一改常态,嘻嘻哈哈地打开隔壁的牢门,鱼贯而入。 裴吉有点不安地坐直身体,那些狱卒脸上的笑容让自己有点毛骨悚然。 鲍比还以为这些雌虫怕了,来讨好自己,满脸横肉地露出一个嗤笑:“这会才来,告诉你们晚了!等着雄保会来收拾你们吧!“ 闻言狱卒们却笑的更加放肆,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这两只雄虫,贪婪直白,仿佛再看砧板上的一块肉,琢磨怎么烹制更美味。 看惯了雌虫奴颜婢膝,布朗很不爽这种眼神,皱眉:“你们笑什么?” 可没虫理他,其中一名灰发狱卒自顾自的从纸盒子里拿出两瓶安瓿,利落掰开,用注射器将里面的透明液体抽取出来。 布朗父子再迟钝也感觉到情况不对。 隔壁牢房的裴吉见状,屁股悄悄往后挪,离布朗他们的牢房远点。 鲍比伸出粗短的食指,指着注射器,色厉内荏道:“这是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狱卒痞里痞气地说:“别紧张呀!阁下应该很熟悉,这只是助兴的小玩意。” 洛威尔家的雄虫经历的情事多了,还会不知道所谓的助兴小玩意是什么,可这些东西向来只有他们用在雌虫身上,现在眼前的这几只低贱的雌虫居然想把这东西用在他们身上。 鲍比勃然大怒,他的肥头大耳涨成了猪肝色:“你们这些下贱的虫子!怎么敢!不怕雄保会将你们,啊——” 一名狱卒轻松把洛威尔家的雄虫父子一手一个按在床上,不耐道:“吵死了!”扭头催促:“你快点!等下还有几个兄弟。” 重刑监狱里工作的狱卒都是些等级不高的底层雌虫,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可不是什么克己复礼的贵族,在主星,他们很难找到雄虫,也买不起昂贵的抑制剂,精神力的折磨虽不像高级雌虫那样生不如死,但也不好受。 狱卒们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有雄虫被关到监狱,内心早已垂涎三尺,但一直畏于雄保会的威慑,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今天得知那三只雄虫被剥夺虫格后,才彻底放下顾虑,打算在雄虫被押走前,能捞一把信息素就多捞一把。 布朗被按得动弹不得,惊声尖叫:“你们这些下贱的虫子,等我出去,我要让雄保会生剥了你们的翅膀——” “很可惜,你们出不去了。”灰发狱卒弹了弹注射器,不客气地打断雄虫的威胁。 “中央审判庭的判决已经下来了,洛威尔家族的直系雌虫全部枪毙,旁系流放,而你们这些雄虫......“ 狱卒特意顿了顿,欣赏了一会雄虫惊疑不定的表情,残忍地给出了雄虫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你们很快就会送到军雌疗养院,我们于心不忍,让你们成为奶牛前,再好好的享受一番雌虫的伺候。” “不可能!不可能!啊——” 在雄虫杀猪般的嚎叫中,催情针无情地扎入布朗父子体内...... 一铁栏之隔,裴吉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对面混乱荒唐的一幕。 实际上他已经被吓坏了。 裴吉所在的家族早已没落,但自己作为雄虫没吃过什么苦,从小接触的雌虫都是彬彬有礼,柔情似水,即使是自己讨厌的诺兰,也一眼一板地遵守着雌德守则。 现在第一次近距离直观地看到雌虫撕掉恭敬的外表,露出吃虫不吐骨头的残忍。 胆小的裴吉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之前的挑剔,他发着抖从床上爬下来,紧紧地缩到墙角阴影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隔壁两只雄虫从最初的咒骂,很快就只剩下急促的喘气声,最后大概是摩擦时间太长,发出痛苦的哼唧声。 想到自己也会像洛威尔家的雄虫父子一样被粗暴的对待,裴吉害怕地闭上眼睛,紧紧捂住耳朵,低下头像一只埋入沙堆的鸵鸟,试图逃避这可怕的一幕。 可汗臭味以及腥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漫过来的,像黏腻恶心蚂蟥不断钻入自己的鼻腔,直逼脑海深处。 作为家族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雄虫,从有记忆起,裴吉就再也没哭过,现在却忍不住啜泣,他不敢发出声音,怕引来那群如狼似虎的狱卒注意,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和鼻腔中涌出,糊了一脸也不敢擦。 他的雌父呢! 他的雌君呢! 他们怎么还不来把他带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渐渐安静下来,高强度的*事快速压榨完缺乏锻炼雄虫的体能。 “这些雄虫也太不禁*了吧!”有抱怨的声音传来:“还有几名兄弟呢。” 裴吉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与一名狱卒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惊弓之虫发出一声惊呼,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动都不敢动。 对方走到铁栏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哟!旁边这雄虫长得挺不错的。” 裴吉心脏陡然停了一拍,巨大的恐惧让他呆愣愣地看着对方,慌乱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第176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2 看着那长相粗鄙的狱卒向自己的牢房走来,裴吉内心一片绝望,这一遭自己在劫难逃。 他很是后悔,早知道那几个月对诺兰好点,也不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来救自己。 裴吉知道自己的运气向来不好。 朗巴蒂家族原本还挂在主星贵族的末尾,可从裴吉有记忆起来,家族经营不善,经济状况江河日下。 家族倾尽所有,指望自己这唯一的雄虫,希望能在觉醒期幸运的提升等级,以此搭上有权势的雌虫,为穷途末路的家族再续一口命。 当然,运气很差的裴吉觉醒后仍只有c。 等级一般的雄虫,不出意外,裴吉将来的雌君条件也就一般,无法为家族带来扭转乾坤的希望。 相比于家族里的长辈为保住朗巴蒂家族最后一点贵族余辉,拆东墙补西墙,整日愁眉不展,裴吉一点都不担忧。 因为裴吉有个特点让他很受雌虫欢迎。 他没有虐待雌虫的记录。 当然,裴吉不是因为良心觉醒,体贴雌虫的不容易,而是因为懒。挥鞭子太累,买**道具要花时间挑选,都太麻烦。 雌虫对裴吉而言,只是寻欢作乐的对象。 相较于大多数粗鄙傲慢的雄虫,裴吉这种懒散的性格很受雌虫欢迎。 没有雌虫会拒绝这只好伺候的雄虫成为自己的雄主。 裴吉原本计划过了觉醒期,就多找几只肤白貌美、声娇体柔的年轻雌侍供养自己,继续维持自己想要的生活水平。 可按照裴吉一贯的差运气,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出意外。 觉醒期过后,裴吉还没享受几天蝶围蜂绕的日子,家里不知怎么搭上了三殿下这条线,为攀附上皇家势力,硬逼着自己在匹配界面提交申请,让一只位高权重的老军雌成为自己的雌君。 裴吉一点都不喜欢家里为自己安排的雌君,光看匹配界面上那眉头紧锁的照片,就知道对方脾气跟他身材一样,硬邦邦的,与自己的理想型相去甚远。 看着系统弹出的发送成功的提示,裴吉内心暗暗祈祷对方拒绝,还没祈祷完,对方就通过了申请。 裴吉绝望呜咽。 c级雄虫是没有资格对着功勋满身的帝国上将摆谱,按照上将的意思,一切流程简化,当晚裴吉就被家里人打包,态度恭敬地送到了上将府上。 “尽快标记诺兰上将。” 这是雌父对自己的叮嘱,这点利害裴吉还是知道的,只有成功标记,才能用信息素拿捏诺兰,这样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晚第一次见到诺兰,那充满压迫的眼神看过来,裴吉吓得浑身一哆嗦,怂唧唧缩了缩脖子。 好粗!好壮!好可怕! 军雌这类浑身肌肉的雌虫真的太讨厌了。 让如此健硕凶相的雌虫在床上取悦自己,裴吉怕适得其反,他偷偷吃了一把小果子,硬着头皮标记诺兰,希望一发入魂,早点结束这场折磨。 可怕什么来什么。 毕竟自己的等级在那里,想要标记s级的雌虫,还是很吃力的,光标记成功都花了好几天,不过总算勉强完成了家族压给自己的任务。 裴吉以为自己迎来了虫生巅峰,标记成功那天,就离开了诺兰的别墅,用上将账户里的钱去顶级会所开通了svip,打算找年轻漂亮的雌虫来慰藉那些天自己受伤的心灵。 可才慰藉不到半天,就被家里强制召回,再次打包送回诺兰的别墅,理由:雌君虚弱期需要雄虫的照顾。 裴吉:哈?!!! “你们疯了!” “那老虫子是!只!军雌!” 裴吉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雌还有什么虚弱期,就算不是军雌,即使是最得宠的雌虫,虚弱期也没有雄主全程陪伴的待遇。 可在等级与身份的双重压制下,家里长辈都跟中邪似的站在诺兰那边,孤立无援的裴吉再抗议也没用。 那个星期他不得不宅在诺兰的别墅里,玩了三天的游戏,睡了三天的觉,还有看着窗外发了一天的呆。 诺兰虚弱期结束的当晚,清心寡欲了一周的裴吉迫不及待地冲出门。 这是他觉醒后最长的空窗期,难受! 忍的浑身难受! 可到了半夜,更过分的要求来了。 “不可以晚归。” 即使生气很耗费体力,裴吉仍愤怒的跳了起来:“凭什么!” 碍于诺兰上将尊崇的身份,自己作为一只等级不高的雄虫,确实不能光明正大地纳雌侍,但也不能阻拦他出去私下找雌虫—— “家族的债务合同都间接控制在诺兰上将手里,他要是不满意,这个月水电费都交不起,你的卡也会停掉。” 裴吉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卡停掉,自己出去还玩个屁。 全家软肋都捏在诺兰手上,怂货裴吉不得不乖乖回诺兰的别墅,就算厮混的再晚都不敢夜不归宿。 雄虫绝不会在那方面委屈自己,诺兰管的太严,无处宣泄的裴吉只能在忍不下去时,找诺兰泄泄火。 伏低做小忍了几年,裴吉以为自己作为一只雄虫,混到这种地步已经够惨了,哪知道还有更惨的。 几个月前自己喝多了酒,意外在会所睡了几天,诺兰这只老虫子直接拒绝了自己家族所有的通讯请求,毫不客气地停掉了自己的卡,若不是雌父赶过来,自己差点被会所工作人员当狗一样扔出去。 回到别墅,诺兰皱紧眉头,褐色的眼睛看向自己,眼神嫌弃的就像看到了粘在鞋底的口香糖,充满了厌恶与不屑。 这是对待雄主的态度吗!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裴吉忍了这么久,终于生气了。 没有虐待雌虫经验的裴吉,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接连几个月不给诺兰信息素,也不传达家里面的意思,彻底摆烂,结果还没等来对方的低头,自己先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卫带到了监狱。 自己的运气确实很差,作为雄虫没怎么享受过雌虫的追捧,却在这昏暗的监狱,沦落到成最卑贱的奴隶,即将被这群狱卒肆意折辱。 极度恐惧绝望的情绪下,身体分泌大量的皮质醇,让裴吉的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地看着狱卒们靠近。 “那只雄虫你就别想了,上头特别吩咐过,不能动。”灰发狱卒看了一眼隔壁,出言提醒。 “切,真可惜!不过看他这怂样,也挺倒胃口的。” 裴吉此刻的模样可谓狼狈至极,眼睛哭的红肿,眼泪和鼻涕糊得满脸都是,淡黄色的液体从他裤子下面渗透出来,伴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啧啧啧!光看看就被吓成这样,明天被押送到军雌疗养院的培育处,亲眼看到雄虫成为奶牛的全过程,还不当场嗝屁。” “应该还不至于,整个过程也就那么一瞬,之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在那么一个铁盒子里关到死,换了我 ,宁可流放荒星......\" 吃饱喝足的狱卒一边悠闲地系裤子,一边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这三只雄虫的未来。 随着铁制牢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狱卒们的脚步声与嘈杂的谈笑声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喧闹了好些天的雄虫牢房终于第一次安静下来。 裴吉没动,实际上他的脑子一直保持着空白状态,连狱卒们走了都没有发现,更别说理解之前狱卒们的交谈内容。 直到冰冷大理石地板的寒意,顺着尿湿的裤子悄然侵袭而上,身体出于抵御寒冷的本能,让裴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如梦初醒。 咦?那群可怕的雌虫不见了…… 裴吉小心翼翼地环顾一圈,他们真的走了。 紧绷的神经一松,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了,裴吉整个虫像失去了骨架的布偶,瘫软在地。 这次居然如此好运,那群雌虫就这样放过了自己。 第177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3 特级监狱的监控中心。 监狱长正陪同诺兰上将,百无聊赖地站在主位旁,看着前面的监控画面,时不时偷瞄一眼上将。 自己管辖的监狱最近很热闹,刚送走一位上将又来了一位上将,更罕见的是,这几天来监狱的雄虫,比自己这辈子近距离接触到的雄虫都还要多。 监狱长并不觉得有多荣幸,自己这里庙小,真容不下这些大佛。 万幸这三只雄虫明早就会被押送走,自己又可以恢复成以往惬意的工作节奏,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纸,偶尔巡视运动一圈,而不是苦哈哈地一大早来这里罚站。 因为第三军的诺兰上将已经坐在监控前一天了。 监狱长忍不住偷偷打了一个哈欠,看到中间屏幕上雄虫监狱的监控画面,里面几名狱卒按住两只雄虫,看架势是打算开多虫y...... 监狱长:“......” 等下! 监狱长浑身一个激灵,瞌睡都吓醒了,他猛地凑近屏幕,由于贴太近,双手不得不撑在监控台上,核实监控画面后,肝胆俱裂。 那群蠢货!!! “上将,我我我马上去处理掉这些胆大妄为的狱卒。”监狱长两股战战,极力自救。 哪知道,上将语气冷淡地说了一句:“急什么。” 判决下来后,主脑系统已经清空这三只雄虫的全部社会身份与权限,换句话说,他们已经不在雄保会的保护范围,连奴隶都算不上,更像是能喘气,有价值的工具。 只要不弄坏,狱卒们对着工具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啊?!这这这......”监狱长擦了一口额头不存在的汗,心里更慌了。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隔壁牢房那只年轻的雄虫应该是诺兰上将的雄主。 呃...准确来说,应该是前雄主...... 懂了。 监狱长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小心地觑了上将一眼,他猜到上将为什么会是这种放任不管的态度了。 这大抵是来泄私愤的。 毕竟大多数雄虫不会像之前那位殿下对加尔斯上将百般体贴,他们普遍不好相处,诺兰上将碍于帝国对于雄虫的绝对保护,不得不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一遭雄虫落井,可以合法合规地观看下石,何乐而不为,只是...... 上将的脸色不太对啊! 此刻诺兰的眉头紧锁,仿佛两座山挤压在一起,形成深深的川字,沉默地透过监控看着雄虫监狱里发生的一切。 对参与政变家族的最终判决出来后,诺兰知道这些被帝国抛弃的雄虫马上会经历什么。 他拿了大殿下的特许,一路飙机来到监狱,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裴吉带走,而是透过监控看着自己的小雄主。 裴吉懒散的性格,让他不似洛威尔家的那两只雄虫,拍打着牢门大呼小叫,而是安静地坐在床上掰手指。 诺兰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雄虫的手上。 裴吉的手指并不修长,反而因带着些许肉感,看起来有点短,作为朗巴蒂家族唯一的雄虫,在千般宠爱下长大,手上的肌肤却依旧如幼时般柔嫩。 每当诺兰看到这双手,总会勾起内心深处压抑多年的欲望。 想! 想把裴吉的手攥紧在自己的手心,肆意盘玩,让他彻彻底底沾染上自己气息。 监控前,诺兰难耐地收紧手掌,眉头夹得更紧。可惜帝国对于雄虫绝对的保护,即使自己身为上将也不能对雄虫任意妄为。 虽然在自己的设计下,裴吉如愿成为了自己的雄主,但他除了发泄欲望,从来不与自己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更别说触碰双手。 不过快了! 诺兰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翻涌的喧嚣与冲动。 再忍忍! 再忍一天,不!可能都不需要一天,裴吉就会主动伸手抓住自己的手,一如他小时候。 时隔多年,诺兰至今还记得那双手的触感。 23年前,朗巴蒂家族喜得雄虫崽,视若珍宝,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抓周宴。 那时,这个家族已经初见衰退的端倪,如此盛大的宴会,安保却很差。 那时还是街头混混的诺兰搞了身行头,把自己收拾了下,跟着宾客浑水摸鱼,悄然摸入了雄虫崽的房间,与摇床里刚睡醒的小包子对上了眼。 多年以后,已经得偿所愿的诺兰,半夜轻抚雄虫光滑的后背,回忆起那场意外的对视,感慨两虫的命运之轮就在那一刻扣合,悄然转动。 睡眼惺忪的小包子也不怕生,揉了揉眼睛,好奇地伸出小手,握住自己搭在床边的手指,傻呼呼咧嘴笑了起来。 底层出生的诺兰很少接触到雄虫,会对自己笑的雄虫基本没有,现在一只雄虫崽对着自己笑,那感觉很新奇。 手指传来与雌虫截然不同的感觉,糯软孱弱,好似刚出炉的糯米糕,轻轻一触便能融化在指尖。 溜进来本打算顺手牵羊的诺兰站在床边,由着小虫崽抓着自己的手指玩,可能是饿了,张开嘴巴直接把手指塞到嘴里吮吸。 诺兰的呼吸陡然加重,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如电流传遍全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感觉太诡异了! 诺兰下意识抽回手指,惊恐地瞪着虫崽,却只见小包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多久嘴巴一撇,看架势即将嚎啕大哭。 为避免引来仆人,没带虫崽经验的诺兰匆匆擦了擦手指,不知所措地塞了回去。 诺兰强行压抑着内心的那股难以名状的异样感,眼眸低垂,宛如深潭静水,沉默看着咬着自己手指的小包子,思绪如迎风柳絮,至于飘向了何处,自己也无从追寻。 “裴吉少爷,您醒了吗?” 直到有仆人的声音传来,诺兰才回过神,抽回被咬得湿哒哒的手指,在小包子不满的哭声中,步履匆匆却又心神不宁地离开。 直到爬上山坡,看着灯火辉煌,宾客如云的朗巴蒂家族别墅,诺兰抬起早已恢复干燥的手指。 朗巴蒂家族的裴吉少爷...... 年少的诺兰还不懂情爱,只有想不想要,他皱眉思索了几天,得出结论:这虫崽的触感他很喜欢,他想要那块糯米糕。 自己与贵族雄虫天堑般的差距,这个想要的念头,诺兰知道自己要走很长一段艰辛的路,也不一定可以实现。 底层雌虫若想扭转命运,唯一的途径便是投身军部,通过大量军功来换取阶级地位的提升。 职位愈往上就是竞争愈发激烈的红海,没有家族势力的帮衬,很难站稳脚跟。 二十年的军部奋斗,硬生生将一个少年郎打磨成了不苟言笑的军雌将领,唯一不变的是对糯米糕的渴望,在前线厮杀的日日夜夜变成一种执念,支撑他渡过一个又一个生死危机的时刻。 付出比同龄虫数倍之多的艰辛与努力,诺兰用无数功勋堆砌成摩西手杖,硬生生从才这片红海劈开一条通往帝国上将的道路。 在万众瞩目中,自己登上授勋台,半跪在地,虫皇亲自将那枚象征第三军上将的勋章佩戴到自己的左肩,金丝编织而成的流苏从自己的肩膀垂落下来,随着自己的起身,轻轻晃动,熠熠生辉。 帝国四上将之一,雌虫的天花板。 这样已经足够弥补与那小包子的差距。 当晚的宴会,诺兰扫过参会的皇亲贵族,目光落在几只虫子上,接下来只需要找只合适的虫子替自己去牵线搭桥。 三殿下利亚主动凑上来寒暄恭维,在诺兰的刻意引导下,话题自然引到了朗巴蒂家族上面。 “......这没落家族的雄虫刚过了觉醒期,这会应该在雌虫怀里,连上将的宴会都不来——” 诺兰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捏碎手中的酒杯。如此明显的反应,三殿下利亚并不蠢,替自己去办了这件事。 只是...... 狗改不了吃屎,雄虫永远喜欢花天酒地。 “砰!”的一声,虚弱期的诺兰一枪打穿训练室的移动靶子,却没有停下来,又连开数枪,靶子粉身碎骨,木屑飞溅开来。 雄虫这样太正常。 为保证虫族繁衍,帝国鼓励雄虫寻欢作乐,雌虫也从小被教导要给雄虫播种大开方便之门。 要诺兰像当年的虫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雄主荒唐无度,夜夜笙歌,然后可笑的成为未亡虫。 怎么可能! 底层出生的诺兰,不是那些从小被雌德守则洗脑的贵族雌虫,克己复礼,麻木不仁。 诺兰想要的一定会牢牢掌握在手心。 可惜,前二十年的惯性太大,为了掐断裴吉这点念头,诺兰硬生生调教了三年还是没能矫正过来,果然柔和的手段对于雄虫效果不大。 那就上上强度,最好一击必中,彻底断绝雄虫的所有念头。 监控画面里那两只雄虫已经精疲力尽昏睡过去,有一名狱卒已经注意到隔壁牢房的裴吉。 诺兰手指轻轻敲击着监控台,眼神深沉地看着牢房里那只可怜兮兮的雄虫,直到对方吓到失禁,诺兰终于招了招手,示意监狱长:“通知那几名狱卒,立刻滚出雄虫牢房!” 第178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4 军雌疗养院的培育所。 “都准备好了吗?” “阿伦院长,我们充分参考了上次的案例,已经在主脑上模拟多次,得出的数据很成功。”培育所负责人将模拟数据整理出来的报告递给院长。 疗养院院长阿伦接过报告,细细翻看着里面的数据,对于今天要在雄虫身上进行的手术,他很重视。 时隔快四个多世纪,终于再次有雄虫被剥夺虫格,送到军雌疗养院。这次来的三只雄虫,其中两只等级还可以,那些饱受折磨的军雌,总算可以稍微喘一口气了。 阿伦院长轻叹一口气,军雌疗养院说是专门为那些因重伤强制退役的军雌设立的健康保健基地,其实只是体面的等死。 能让拥有强悍治愈力的军雌重伤,强制退役进入疗养院的原因可不多,精神力受损占大头。 这些为帝国做出巨大牺牲的军雌,即使拥有再多的财富与功勋,也没有雄虫会想要这些精神力残疾的雌虫成为自己的雌侍。 单独依靠现有的科技信息素,对于受损严重的精神力只是饮鸩止渴,所以进了疗养院的军雌,通常只能在精神力带来的剧痛中等死或者受不了自行了断。 思及此,阿伦眉头皱了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加深了几分。 自从担任疗养院院长以来,他一直在为这些军雌奔走呼号,努力为他们争取更多家属优待政策,希望通过巨大的利益吸引雄虫的目光,借此来挽救这些即将陨落的帝国英雄,然而阿伦还是低估了雄虫自私自利的性格。 呵!雄虫...... 阿伦院长暗暗冷笑一声,收回思绪,亲自检查了一遍沉睡舱以及脑机接口设备的运转情况,确保万无一失,用光脑再次发了一则通讯给莱特。 “孩子,雄虫样本快到了,速来!” 没错,阿伦院长是莱特的雌父。 莱特这孩子或多或少受自己的影响,一直致力于研究安抚精神力的办法,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阿伦特意开后门,让莱特过来合法合规地研究这来之不易的信息素。 可他居然拒绝了! 现在还待在实验室忙着搞什么测序,说他即将成为信息素研发史上的里程碑,没有精力浪费在雄虫身上。 信息素研发?里程碑? 听到莱特如此大言不惭,阿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没有真实的信息素样本作为实验数据支撑,怎么研发?靠那些莫名其妙就死光的霉菌吗?这种缺乏严谨性和科学性的做法,难以苟同...... “院长,诺兰上将来了。”一医护人员匆匆跑过来。 “诺兰上将?”阿伦略一思索,不在意地摆摆手:“他要是来探望患者,就让副院长去接待下,现在开始不要来打扰我。” 这次他要全程监场,绝不能跟那个老糊涂院长,急功近利,指挥失误,将如此难得的信息素供体在没有价值最大化前就死了,最终让帝国英雄为这个失误买单。 阿伦再看了一眼光脑,莱特依旧没有回复自己的讯息,疗养院停机坪已经传来飞行器降落的声音,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雄虫们被押下来,正往培育所这边走来。 阿伦院长面无表情地收了光脑,带上无菌乳胶手套。 不来算了。 * 军雌疗养院,环氧地坪漆出的蓝色走廊上。 “走快点!” 裴吉被身后的雌虫护卫推了一把,他害怕地缩了缩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与后面的雌虫保持距离。 旁边洛威尔家的两雄虫也佝偻着身体,不再大呼小叫,安静如鸡地走着。 经过昨晚那一遭,这两只雄虫跟自己一样,看到雌虫有了应激反应,裴吉估计很长一段时间,自己看到陌生雌虫凑上来都会有阴影。 很快他们到了一间房间门口,意外的是,洛威尔家的两只雄虫没有进来,只有裴吉被推了进去。 房门电子锁在“咔哒”一声中落锁,突如其来的离群感让裴吉感到极度不安,他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 除了头顶的几个监控,就只有其中一面墙上有巨大的玻璃窗,对面是类似手术室的房间,不少穿着无菌服的虫子在忙碌着。 裴吉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他找了个角落,蹲了下去,他现在很难受。 尿湿的裤子还贴在腿上,带来阵阵异味与不适,但裴吉不敢说,更不敢脱,硬生生捂着。 裴吉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昨晚自己受不住寒冷的地板,捡起之前嫌弃的被子,颤巍巍爬到床上,紧紧包裹住自己,试图用那床薄薄的棉被,来隔绝之前所有的惊吓和恐惧。 迷迷糊糊之际,被“咣咣咣”警棍砸在铁栏杆的声音粗鲁地叫醒,然后赶上飞行器,带到这个跟医院一样的地方,单独关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干嘛。 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对面传来布朗凄厉的声音。 “不!我是b级雄虫,你们不能这样做!” 惊弓之鸟裴吉触电般从地板上跳起来,只见玻璃对面,布朗被穿无菌服的医护虫员压着拖向手术台,他无法挣脱,满脸掩不住的恐惧。 裴吉整个脸都贴在了玻璃窗上。 这是怎么了? 很快里面站在玻璃窗旁边,一只雌虫抬起手臂下达的指令,解答了裴吉的疑惑。 “扫描雄虫生殖系统,看看能不能提取信息素。” 裴吉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等看到了布朗雄父鲍比的处境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鲍比闭着眼,赤身裸体躺在充满液体的舱内,身上插上各种连接管,甚至包括下体,诡异的是,鲍比脸上带着静谧的微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雄虫生殖系统内的信息素储存量很低,不建议提取。” 闻言,窗边的雌虫暗骂一声,转头看向挣扎不断的布朗,皱眉道:“动作快点,尽快把这雄虫的意识投到虚拟世界,看看能不能提取信息素。” 裴吉发着抖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懂了。 里面的这些医护虫员,把雄虫的意识强制投射到虚拟世界,在虫为的操控下,雄虫的意识在那里称心如意的虚假生活。 而现实中,雄虫的身体被禁锢在狭小的沉睡舱,成为一头“奶牛”,不断的刺激、产信息素、休养、再刺激的循环,周而复始提供信息素, 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信息素。 布朗从最初的咒骂,挣扎不断,直到束缚在手术床上,被注射镇定剂,很快就变成了求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低声乞求,毫无雄虫不可一世的样子。 可一旁的几只雌虫恍若未闻,有条不紊地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插入布朗体内。 没有雌虫在乎他的感受,一如布朗虐待雌虫时,从不考虑雌虫的感受。 被帝国抛弃的雄虫,无外乎这种下场,他的喜悲将没虫会去关注,留给他们的只有价值最大化。 很快,裴吉看到布朗也面带微笑地沉睡过去,医护虫员报告:“脑电波已经连接成功。” 阿伦看着屏幕显示的数据,满意点头:“很好!现在去把最后一只雄虫带过来。” 最后一只雄虫...... 裴吉牙齿都开始抖了起来,他还会不知道最后一只雄虫说的是谁。 想到自己也会变成洛威尔家的那两只雄虫,虚假的、毫无尊严的活着,出于求生的本能,裴吉跑过去拉那扇上锁的门。 纹丝不动。 努力几次后,气喘吁吁的裴吉绝望地踢了一脚,却不想门“滴”的一声解锁,自动移开。 门口赫然站着两守卫。 第179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5 “不!!!” 恐惧如潮水般猛烈涌向这只年轻的雄虫,几乎将其推向崩溃的边缘,裴吉惊恐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挣脱那些守卫伸向自己的手,尖锐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看着不断往后退缩的雄虫,守卫面面相觑,老实说,他们有点同情这只雄虫。 虫族天性热爱自由,这就是很多犯罪的雌虫宁可选择死亡率极高的流放,也不愿意安安稳稳关押在至死的原因。 更别说这几只雄虫结局更惨,换了他们,看到那场景估计也接受不了。 “不要过来!不要......”后背已经抵到墙壁,退无可退。 裴吉已经快站不住了,无力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下去,接二连三的冲击,让裴吉感觉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就自己要遭受这些! 裴吉跟绝大多数雄虫一样,心思很简单,不知道什么大局,也不想知道什么权谋。 受家族与自身性格影响,裴吉与洛威尔家五毒俱全的雄虫不同,他不喜欢虐待雌虫,也不喜欢在赌博上浪费钱。 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需求,追求简单而直接的快乐,称心如意地过完一生。 裴吉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想不通,明明身边的雄虫都这样,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些恐怖的事情! 两守卫耐心地等了等,对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该带着雄虫去手术室了。 当守卫扣住雄虫的肩膀往外拖时,裴吉怕的要死,双脚拼命踢蹬着,却毫无作用,绝望之余。 “诺兰上将,这边请。” 门口传来副院长的声音,守卫们停下动作,纷纷行礼。 诺兰! 他的雌君! 裴吉倏然抬头,一身笔挺军装的诺兰正站在房间门口,他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扫向自己。 时隔不知道多少天,此时此刻看到诺兰,如同溺水者在汹涌波涛中看到一节救命浮木,裴吉的眼神中迸发出重生的希望。 他慌张扑上去,双手紧紧抓住诺兰的手,颠三倒四地说着:“带我!诺兰,离开。” 诺兰挥挥手,示意上前的守卫退下,垂眸,视线落在裴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上,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看吧! 自己预计的没错,雄虫会跟他小时候一样,主动抓住自己的手。 诺兰反手拢住那双手,掌中的触感柔嫩,指尖圆润,一如既往地糯软孱弱。 裴吉等了等,本以为诺兰会遵循雌德手册,毕恭毕敬听从自己的指令,可现在诺兰只是捏着自己的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自己抱着的这节浮木,似乎正在缓缓下沉,有种要带着自己一同坠入深渊的错觉。 裴吉慌了,再次重复:“带我离开!快!” 诺兰似乎刚听明白自己的意思,缓缓询问:“想要我带你离开这里?” 裴吉盯着诺兰,疯狂点头。 雄虫那从不会驻足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此刻如磁石般紧紧盯着,那包含期待的样子,仿佛自己是雄虫在这茫茫世界中的唯一救赎。不过...... 诺兰的眉头舒展开来,自己确实是他的救赎。 诺兰伸手托起裴吉的下巴,雄虫眼中因害怕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气,像是被晨露打湿的花瓣,格外柔弱,惹人怜爱。 潘神轻启唇畔,吹响他的长笛。诺兰放低的声音里充满诱惑:“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带你走,怎么样?” 商量的语气,仿佛是在给雄虫选择,但实际上,无法拒绝。 六神无主的裴吉哪有心思去分析诺兰这古怪的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诺兰对自己大胆无礼的举动,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裴吉毫不犹豫点头同意,如同被笛声蛊惑的家畜,自觉地踏入铺垫已久的陷阱,将往后余生所有的权利如数交出。 “听!我都听你的。” 闻言,诺兰的心情变得无比愉悦,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玩具,终于在这一刻如愿以偿拥入怀中,期待与满足交织在一起。 诺兰弯腰,伸手轻轻抹去裴吉脸上的泪水。 自己这娇生惯养的雄主,从小到大没有这样被吓过,此刻浑身脏兮兮的,伴随着浓重的尿骚味,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诺兰暗叹:当初要是乖乖听话,也不用受这些苦。 雌君确实要照顾好雄主,那就先把脏兮兮的雄主“洗干净”再带回家。 诺兰转头看向副院长,副院长心领神会,急忙道:“上将,您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诺兰微微颔首,紧紧握着裴吉的手,拉着他离开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把恐惧与绝望留在那里。 裴吉中途回头,看着远去的房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就这样逃过了...... 那生不如死的折磨。 等裴吉回过神,已经被诺兰拉着手,带到单人病房的浴室。 “衣服脱了。” 裴吉对昨晚的经历还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抓紧衣服。 诺兰知道裴吉这种反应的原因,却没有惯着他,而是一把拉过,无视雄虫慌张的阻拦,两三下扯干净,粗壮有力的手臂,托着雄虫的腰,放在大理石平台上。 现在开始,雄虫需要学会对自己敞开一切,包括他的身体。 “别动。”诺兰说完,不理惊慌失措的雄虫,转身去旁边调节花洒水温。 看来诺兰只是单纯给自己洗澡,裴吉吊起的心缓缓放放下来,看着自己的雌君,军装笔挺,除了挽起的袖口,其余地方裹着严严实实的,反观自己,赤身裸体,跟刚从蛋里爬出来一样。 莫名其妙的,裴吉第一次在雌虫面前产生了羞耻感,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想要尽可能地遮掩自己的不自在,下一秒诺兰拿着花洒水,毫不留情地浇了自己一身水,裴吉愣了愣,然后—— “嘶!好烫!” 裴吉烫地哇哇大叫了起来,蜷着身体往后躲,平台后面是墙壁,无处可退,见诺兰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雌君居然敢如此粗暴地对待雄主。长久以来养成的惯性思维,让裴吉的怒气腾的上来了,张口即将开骂。 诺兰冷冷地掐断了裴吉的念头:“我说了,别动!不听话就送回手术室。” 手术室! 洛威尔家族两只雄虫泡在沉睡舱里的画面在脑海闪过,裴吉立刻噤若寒蝉,也不敢躲了,硬生生地受着这明显高于正常的洗浴水温,低低地呻吟着。 雄虫如此稀少,符合自己心意的更少,诺兰不介意洗干净二次利用。他特意调了一个较高的水温,亲自试了试,确认温度不足以烫伤娇嫩的雄虫。 高温去秽,消毒。很适合清洗弄脏的裴吉。 可雄虫皮肤嫩,很快浑身变得通红一片就像煮熟的虾,色泽诱人,很能激发食欲,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好疼!裴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诺兰慢条斯理地关掉花洒:“哭什么?” 裴吉仰着头看着诺兰,这样的诺兰很陌生。 他原以为诺兰会如以往一板一眼地伺候自己,却不想诺兰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裴吉居然产生了畏惧,他哆哆嗦嗦地问:“你为什么也这样对我?\" “为什么?”诺兰眼神阴沉地看着某处:“因为你这里很脏。” 诺兰看着雄虫哭肿的眼睛,露出一个让裴吉寒毛倒立的微笑:“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洗干净。” 第180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6 脏?洗干净? 裴吉不解,他顺着诺兰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诺兰的意思,下意识地夹紧了腿,他有点委屈。 雄虫不都是这样嘛。 相较于其他雄虫,自己碰的雌虫已经很少。 刚过觉醒期没多久就被迫匹配了诺兰,之后被管的严严实实的,与雌虫深入交流的机会直接被掐灭。 呜!雌虫温柔体贴的伺候,都没有享受几次...... 很快裴吉的委屈戛然而止,因为诺兰掰开自己夹紧的腿,眼神阴暗地看着那里,问:“那晚,这里碰了多少雌虫?” 啊!哪晚? 看着裴吉一脸茫然,诺兰压着火气,提示:“没有按时回家的那三个晚上。” “......我不记得了。” 雄虫的记性普遍差,更何况那晚裴吉喝了太多酒,只记得那晚陪自己聊天的雌虫很会说话,两虫相谈甚欢,聊得很晚,中途裴吉喝断片了,迷迷糊糊在会所睡了三天,自己也不清楚有没有给对方信息素。 诺兰恍若未闻,继续重复:“那晚,这里碰了多少雌虫?” “我不......” 诺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能清晰地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杀意,裴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几乎变成了微弱的嗫嚅:“我真不记得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那晚......”诺兰语气加重:“这里!碰了多少雌虫?” 诺兰的眼神太冷,落在那里的目光如剔骨刀,一寸一寸的刮过去,裴吉感觉下体一凉,试图合拢双腿,可雄虫的这点力气在军雌面前完全不够看。 要害门户大开,慌张中裴吉生存欲爆棚:“没有!没有!那晚我没有碰雌虫,我早上起来衣服都整整齐齐的,我只是喝醉了!” 没有嘛...... 诺兰眼神凌厉地盯着雄虫,作为上将精通从面部细微的变化来证实雄虫是否说谎。 半晌,诺兰缓缓松开手,雄虫表情不似作假。 没有最好。 雄虫的回答让诺兰心情转好不少,歇了继续清洗他的打算,由上而下抚着自己小雄主的背脊,安抚的语气中蕴含威胁:“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依旧可以活的舒舒服服的。” 裴吉双手捂着裆,疯狂点头,诺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裴吉的头点不下去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取悦我。” 哈? 裴吉困惑地仰头看着面前的诺兰,他很怀疑诺兰是不是说反了。 取...悦?! 自己居然从诺兰嘴里听到:雄虫要学会取悦雌虫? 在虫族,向来只有雌虫为了获取珍贵的信息素,学习各种奇巧淫技来讨好雄虫,雄虫只要躺着享受就可以,怎么可能会去取悦雌虫。 不能享受其他雌虫的温柔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学着雌虫来取悦自己的雌君,自己再不济也是只雄虫。 虫族雄虫书读的不多,大多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周围的环境一缓和,他们便会将之前的恐惧统统抛诸脑后,重拾嚣张的气焰, 裴吉一把拍开诺兰的手,不客气道:“你疯了!我是雄虫!” 这位帝国上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裴吉第一次注意到诺兰的瞳孔是有些透明的褐色,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时,有种冷漠无情的感觉。 好,好可怕! 后知后觉地想起,不服从诺兰指令就会送回手术室的威慑,让裴吉的气势瞬间萎了下来,缩了缩脑袋,怂唧唧地说:“我...我是雄虫,即使你是上将,这样对待雄虫,雄保会肯定......” 诺兰的眉头开始蹙紧,裴吉咽了咽口水,将‘会来收拾你的’改成:“不会不管的。” 无知的雄虫全然不知家族大厦已塌,自己也不在雄保会庇佑下。诺兰这会心情不错,也不计较刚才的行为,耐心地给裴吉科普他的处境。 “因牵扯三殿下密谋造反,朗巴蒂家族的雌虫全部被流放,现在主星上已经没有这个家族,至于你......” 诺兰打开光脑,把判决文件展示给雄虫:“主脑上已经没有名为裴吉·朗巴蒂这只雄虫的身份信息,换句话说,你什么都不是,任何虫都可以把你揉圆搓扁,你想活下去就只能靠我。” 似乎想到什么,诺兰古怪地笑了一声:“错了,应该是求我。” 裴吉震惊地看着屏幕里的判决文字,自己从珍贵的雄虫变成什么都不是,这个落差带来的冲击力太大,让裴吉忽略了诺兰的最后一句话。 所有的依靠在瞬间土崩瓦解,裴吉失去了雄虫嚣张的底气,陷入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他木愣愣地转头看向诺兰。 自己的余生只能依靠这只老虫子...... 诺兰留了点时间给傻掉的雄虫消化信息,他伸手探了探平台上残留的水,微微皱了皱眉。 水凉了。 雄虫的体质受不住这温度。 “啊——” 出神的裴吉忽然被诺兰从平台上抱起,走到外面,放到单人病床上。 房间一片明亮,裴吉下意识想拿被子把赤裸的自己裹起来,却被诺兰扯开,唯一可以蔽体的被子被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裴吉:“......” 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认清自己定位的裴吉忍了忍,放低姿态:“诺兰,我冷。” “取悦我,就让你暖和起来。” 取悦...... 裴吉一把抓紧床单,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取悦你个**。 殊不知这句抱怨的话不久后,一语成谶。 房间外有推车经过滚轮的咕噜声,医护之间的交流声传来,难堪又羞耻的感觉越发明显。 裴吉内心骂骂咧咧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肢体僵硬地摸上诺兰的手臂,从来没有讨好过雌虫,他努力回忆着以往雌虫伺候自己的样子,磕磕碰碰地按摩着。 看到雄虫皱眉思索的表情,诺兰脸色沉了下去,他还会猜不出雄虫在回忆什么,这动作估计是从别的雌虫那里学来的。 “喜欢雌虫?”诺兰拂开雄虫的手,抽回手臂,意味不明:“喜欢很多雌虫围着伺候你的感觉?” 很多雌虫...... 裴吉疯狂摇头,以前他很享受这种感觉,直到昨晚看到牢房那一幕,裴吉看到陌生雌虫都有pdst。 还有他现在真的很怕诺兰绷着脸的样子,每次他这副样子,裴吉总感觉自己要遭殃了。 随着雄虫的摇头,有水珠顺着被水淋湿的淡金色头发滑落下来,落在裴吉长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看起来可怜极了。 糯米糕一副要碎掉的样子,诺兰心软了一瞬,伸出手:“算了,我教你。” 诺兰的手比自己大,裴吉需要两只手捧着才能完全包住,他听话地抓住,抬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傻乎乎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诺兰陡然收紧雄虫的手。 那晚,自己本想顺手牵羊,却不想被那软软的糯米糕顺走了自己的心,年少无知,以为自己单纯喜欢这份触感,直到如愿以偿的这一刻才恍然大悟,自己想要的不单单是这么简单。 诺兰的视线从雄虫身上划过,他想要的更多…… 第181章 诺兰番外:得偿所愿7 握个手,就可以讨好雌虫? 看着诺兰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兀自出神,神经大条的裴吉暗戳戳地想:雌虫果然很容易满足,握个手就可以轻松搞定,将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 下一秒,诺兰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裴吉的预设。 嘶! 诺兰握得太紧了! 裴吉抽了抽手,没抽动,大声抗议:“疼!” 诺兰回过神,随即紧握的手被松开,裴吉抽回手,忍气吞声地揉了揉手腕。 军雌力气大,加上诺兰手上因长年累月操练枪械生了一层茧子,异常粗糙,刚才的动作,在雄虫白嫩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浅浅红痕。 鲜妍至极。 诺兰看着那自己留下的红痕,眼神微暗,若是能...... 裴吉不满抬头,恰好撞进了诺兰那双褐色的眼眸,里面如静水深潭,底部有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在暗流涌动。 深沉而危险。 不满的情绪瞬间消散,出于小动物避险的本能,裴吉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别怕。”诺兰放柔声音,双手捧起裴吉的脸庞,拇指落在雄虫柔软的唇上。 暗流深处,饥肠辘辘的野兽,挣脱长久以来思维的桎梏,盘算着怎么将眼前懵懂的猎物拆吞入腹。 这,这是干什么? 诺兰的动作让裴吉莫名紧张,刚想张嘴询问,诺兰就覆了上来。 时隔多年,诺兰曾经如柳絮般随风飘走、无从追寻的思绪,终于在这一刻轻缓地落到心头,那种难以名状的异样感变的清晰起来。 酥麻。 如电流般从唇边的肌肤,穿透层层壁垒,直抵灵魂深处,瞬间激起全部欲念的酥麻。 诺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自己想要的不单单是攥紧那双手,他想要的是一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雄虫。 短暂的怔愣过后,裴吉瞪大眼睛,伸手猛的推向诺兰—— 裴吉:“!” 呜!推不开! 雄虫的力气太小,裴吉又推拒了几次,雌虫纹丝不动,只能气急败坏地拍打着诺兰那硬邦邦的胸膛。 怀里雄虫的反应很大,诺兰在终于放过裴吉:“以前没吻过雌虫?” “废话!谁会去吻雌虫!”裴吉用手背狠狠擦着嘴,他一直把雌虫当做工具,怎么可能会有兴趣跟工具接吻,再说这种交换口水的行为—— 呕...... 裴吉的神情难掩厌恶,但诺兰嘴唇却忍不住扬了几分。 所以......那是自己雄主的初吻。 裴吉惊愕地看着诺兰嘴角的那抹浅笑,这是与诺兰相处这三年来,裴吉第一次看到这只死板老虫子的笑。 诺兰轻笑一声: “真乖!作为奖励,我满足你的要求。” 这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让裴吉头皮一阵发麻,感觉比诺兰板着脸还要来得可怕。他看着诺兰扯掉领带,扣开衣扣,战战兢兢问:“给,给奖励,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删减两虫激动人心互动1) 裴吉脸色吓的惨白,最后的一点面上的强硬都维持不了了。 会死的! (删减两虫激动人心互动2) ......解放思想 创新巧干 奋力开创虫族雌雄和谐新篇章...... 日暮西垂(删减两虫“单方面温馨”互动) 诺兰如以往般服侍雄主......用毯子将昏昏欲睡的雄虫包裹好,轻拭对方眼角流出的生理泪水,心情颇好地提议:“很晚了,我抱你回家,如何?” ......彻底耗光了雄虫为数不多的力气,裴吉闭着眼,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就疲倦地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裴吉在熟悉的床上醒来。 诺兰宽阔的胸膛抵着自己的后背,手掌从后面揽住自己的腰,裴吉整个虫被嵌入了到那滚烫的怀里。 无法动弹。 这种雌虫僭越的行为,现在的裴吉没资格说,不敢说,他是真的怕了诺兰这只疯虫子。 两眼无神的看着漆黑的房间,身体已经没有什么不适感,但那惨烈的过程零零散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裴吉觉得**又开始隐隐作痛。 雄虫被自己的雌君标记。 绝不会发生在雄虫身上的事情居然在自己身上发生,裴吉哀叹一声,自己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差,居然摊上这么一只神经病雌虫。 他懊恼地皱起眉头,当初若是坚定地拒绝家里的提议,现在自己应该会拥有很多漂亮温柔雌虫,然后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而不是沦落到被雌虫标记的地步。 裴吉痛苦闭眼,这就是诺兰所说的取悦,难道以后自己的**还要继续开花...... “咕噜噜。” 肚子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特别明显。 裴吉饿了。 来不及揉肚子,上方就传来诺兰低沉的声音,吓了裴吉一跳。 “饿了?” 雄虫睁开眼睛的那刻,诺兰就已经醒了,他一直悄悄观察着裴吉的反应 。 诺兰知道裴吉跟大多数雄虫一样,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不会过多沉溺于之前的经历,但被雌虫标记,这有违常理的事太过于惊世骇俗,相比于生理带来不适,对雄虫的心理打击更大。 看着裴吉一声不吭的由着自己抱着,诺兰起身探了探雄虫的额头。 很好,没有发热。 裴吉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一言不语,诺兰知道,终究是吓到他了,揉了揉那淡金色的头发,罕见放缓语气:“躺着,我给你去拿吃的。” 诺兰睡前已经熬好了粥,一直温着,就等着雄虫醒来。 裴吉小声嗯了一声。 半靠在床头,诺兰一口一口喂着自己,可裴吉吃了两口就嫌弃地撇开了嘴。 白瓷碗里是软烂的粥,配菜也很清淡,完全没有油水的夜宵。雄虫吃惯了精细的菜肴,这些看了毫无食欲的清汤寡水哪吃的下去。 裴吉不满却不敢发作,抬头幽怨地看了一眼诺兰。 难道自己想吃点好的,都要靠那种方式来取悦诺兰。裴吉感觉**又开始痛了,这样也太亏了。 看到雄虫毫不掩饰的表情,诺兰可以猜到他在想什么,他继续把瓷勺往雄虫嘴边送了送,不容商量道:“今天先吃点清淡点,明天就可以不用吃这些。” 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吃什么都要依靠诺兰,裴吉明显不信这话。 雄虫侧过头拒绝吃粥,诺兰不得不放下瓷碗,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光脑扣在裴吉的手腕上:“这只光脑我设置了个临时身份,关联了我的账户,明天你可以随意用。” 随意用! 诺兰这么大方反而让裴吉紧张起来,他试探性地问:“那我是不是需要...取悦你?” 换言之,你是不是还要标记我。 “我不会再标记你了。”诺兰直截了当地消除了裴吉的担忧。 雄虫并不适合那种事,诺兰只想要一个仪式来给裴吉身上打上一个属于自己的戳,让雄虫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被其他雌虫覆盖的戳。 看着裴吉配合地继续吃粥,脸上有掩不住的满意。 诺兰眼色微黯,他心里很清楚,裴吉这种没心没肺的雄虫,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雌虫,包括自己。 既然无法走进他的内心,那就用这种方式“得偿所愿”的独占雄虫。 第182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1 “今我进入雄虫保护协会,立誓献身于保护雄虫,不因等级、外貌、性格或地位不同而有所差别对待......” 雄虫保护协会大厅,鲜红的会旗面前,一批面容青嫩的新员工正在做入职前的宣誓。 卡特匆匆地从楼上下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罕见的,行程排满的他放缓了脚步。 阳光如金色的瀑布,透过上方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泻而下,洒满整个大厅,在明亮的光线下,熟悉的誓言回荡在纯白大理石砌成的大厅,犹如教堂礼拜,庄严而虔诚。 “......我兹郑重地、自主地以我的虫格宣誓以上的誓言。” 最后一句宣誓词结束,卡特站在楼梯口微微出神,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自己当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诵读这段誓词...... 仪式结束,人事组职员带领不同岗位的新人去各个部门报道。 “卡特,你在这里啊!省了我来找你。”人事组组长注意到楼梯口的卡特,笑眯眯地将一只年轻的雌虫推到他面前。 “喏!这次报考稽查岗的新人,乔姆,这小伙子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背景合格,好苗子就交给你了,教好了,又是稽查司一大助力。” 人事组组长拍了拍乔姆后背,介绍着:“这位是稽查组组长卡特,他可年年都是先进个虫,跟着他,你肯定能学到不少好东西。” 乔姆毕恭毕敬的弯腰,问候:“卡特老师,您好!” 卡特仔细打量了下,才发觉乔姆的头发并不是黑色,而是暗蓝色。 这是第十星系居民特有的发色。 人事组长这个笑面虎居然把这个新人推给自己,真是用心良苦。卡特也没拒绝,推了推黑框眼镜,简洁道:“跟上!” 卡特的步伐很快,乔姆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走到停机处,卡特解锁舱门,问:“既然报考雄保会的稽查司,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知道,知道。”乔姆照本宣科道,“稽查司主要负责核查雄虫是否受到伤害胁迫......” 乔姆边背诵边跟卡特上了飞行器。 “嗯,可以了。”卡特坐到驾驶位,示意乔姆坐到旁边,将光脑里的资料传送过去,“现在我们要去拜访一名雄虫,第一条注意事项:拜访前需要熟悉对方资料。” “好的。”乔姆点开资料,等看清右上角的照片时,愣了愣。 上传主脑系统的证件照,要求高度真实地记录面孔识别度,不亚于面容“裸考”。乔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有虫子可以把证件照拍的这么好看。 照片里的黑发雄虫面色从容,温雅中透着疏离,让乔姆想起老家恩伽马伊海里已经禁止打捞的野生珍珠,可望不可即。 基本的职业修养让乔姆从照片上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看:“嗯,来自偏远荒星的s级雄虫......等等......” “s级!!!”乔姆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没错,今天卡特要去拜访的雄虫就是棠风奕,帝国唯二的s级雄虫。 对于年轻职员的失态,卡特也没说什么,示意他继续往下看,很快乔姆激动的心情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担忧。 这位尊贵的雄虫出现的太突兀了,早年流落在荒星,孤身一虫生活多年,来到主星后,一直保持着黑户状态,直到成为新虫皇雄主的前夕,才做了身份登记。 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可以依靠的高级雄虫,突然就成了虫皇的雄主...... 这情节走向,很难不让乔姆脑补出一场欺凌大戏。他皱紧眉头,抬头提出自己的疑虑:“卡特老师,这位雄虫殿下有没有可能受到胁迫......” 意外的是卡特脸上看不见一丝担忧,驾驶的飞行器很平稳,空速表保持在一个常规的数值。 他看了一眼乔姆,点头认可:“你的推测很合理,但是你需要记住第二条注意事项:拜访雄虫期间,收好个虫情绪,不要表现出来。” 与顾维和沈辞郁这两位出身同样不优越的高级雄虫相比,卡特对这位雄虫相对从容,他有种直觉,这只雄虫不会被雌虫胁迫,包括虫皇。 因为一周前,卡特作为会里的优秀代表,受邀参加了新虫皇的登基典礼,期间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只雄虫身上。 对方全程安静配合,该点头点头,该微笑微笑,一整套冗长的流程下来,丝毫不见不耐烦的表情,看向虫皇的眼神里充满着自豪,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打造的优秀作品。 身材外貌如此优越的高级雄虫,配上到位的绅士礼节,引得晚会上不少未婚雌虫心动不已。 似乎能看穿虫心一般,雄虫主动揽住虫皇的腰,时不时凑近耳语,两虫态度亲昵,不给其他雌虫一个正眼,无形之中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打消了一片蠢蠢欲动的心思。 也打消了卡特上前攀谈的念头。只是...... 视线落在那搂紧虫皇腰上的手,透露着强势,不容抗拒。 卡特隐隐感觉,这只雄虫气势远超虫皇,在两虫关系中极有可能处主导地位。 很荒谬的结论。 历届虫皇只把雄虫当做繁衍与象征工具,无所求亦无所欲,得如拾遗,过如梦华,绝从不会让雄虫凌驾在自己之上,影响自己的前进的脚步。 s级雄虫,协会很重视,核查任务交给了卡特,碍于皇室复杂的审批流程,预约了很久终于约到了这位雄虫。 飞行器停在了帝国科学院的停机坪。 为什么拜访雄虫要来这里? 乔姆努力收起懵懂,跟着卡特叩响了精神力研究所的办公室,门开的瞬间,随机挂上官方标准微笑。 “棠风奕殿下,您好!我是雄保会的卡特,今天有跟您预约了拜访。” 开门的是一只面庞稍显青嫩的雄虫,看到卡特后热情地打着招呼:“卡特,这么巧!” 乔姆注意到卡特老师眼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顾维殿下,您也在。” 殿下! 乔姆懵懂的脸快绷不住了。 雄虫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s级,今天这一趟,就把帝国的两只s级雄虫都见到了,这职业的起点也太高了吧! 办公桌后站着的棠风奕看向顾维:“你们认识?” “是的,棠医生,当初就是卡特把我从战争前线接回主星,还帮我安排了学校,我很感谢......” 在顾维的介绍中,一行人纷纷落座,机器小助手上完茶点后悄然退出。 “顾维殿下,您来找棠风奕殿下?” 自从参加完顾维的婚礼之后,卡特便许久未曾与他联系,这会并不急于询问棠风奕的情况。 “加尔斯等级已经恢复了,我看最近也没什么战事,打算来咨询下棠医生,调养下什么,然后......”顾维有点难为情地说,“那个...准备要个...蛋。” 棠风奕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蛋。 雄虫的信息素,会被雌虫身体拿去优先治愈受损的地方,只有全盛状态的雌虫身体才能成功孕育虫崽。 棠风奕轻抿一口茶,现在的克莱瑟身体被自己调养的很好,看来这事差不多可以商量下,提上日程了。 “嗯,上将多年征战,身上难免有暗伤,确实需要好好调养。”卡特点头认同,想了想提议道,“西拉老师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回头跟他提下,让他分享经验给您参考。” “太好了!”顾维看向棠风奕,“到时候我分享给棠医生,哦!还有沈哥,他们家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他不急,沈辞郁跟我讲过,他那位常年服用过量的激素,估计还要养上几年。”棠风奕出口阻拦了顾维的好意。 以那位的占有欲,应该不会乐意这么早要虫崽来分散沈辞郁的注意力。 乔姆坐在一旁,视线在卡特与雄虫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发现老师不像是来拜访的,更像是来聊家常的。 此外,他敏锐地觉察到都是s级雄虫,相比于棠风奕殿下,卡特老师更喜欢,或者说更重视顾维殿下。 第183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2 “再见!卡特与乔姆。” “再见,两位殿下!” 跟着卡特老师从科学院出来时,乔姆的思绪依旧沉浸在与两位殿下的交谈内容中。 拜访居然在如此融洽的闲谈中自然而然的结束了,没有出现原本自己设想的充满着雄虫暗示与抱怨的情节。 卡特解锁舱门,微微侧头,看到新员工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问:“在想什么?” “卡特老师,那位棠风奕殿下在与您交流时,神情自然,说话极具条理,话语间处处维护他的雌君,不像我之前猜测被胁迫的样子。只是我有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乔姆小心地觑了卡特一眼,接下来的话有些离经叛道,他不确定会不会被这位不苟言笑的老师批评。 卡特跨上飞行器:“没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乔姆跟着跨上飞行器,刚才在他们交谈期间,他偷偷在星网上检索了棠风奕的名字,这才在明白,为什么拜访地点是在跟雄虫完全不搭边的科学院。 星网上有篇吵得沸沸扬扬的论文《通过酵母合成信息素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第一作者就叫棠风奕,虽然没有标注作者性别,但是这种风格的名字太罕见,基本可以判定是同一只虫。 只需开心过好每一天的雄虫居然会研究雌虫急需的信息素,结合棠风奕的身份,很难不联想到他这样做是在帮助虫皇。 停滞已久的信息素研究,在这位殿下的引导下,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乔姆斟酌着用词:“这位棠风奕殿下很厉害,嗯,各个方面都很厉害。” 其实乔姆更想说,以那位雄虫自身的能力,再加上高级雄虫信息素对于雌虫的天然压制。 与其担忧雌虫会不会欺负这位雄虫,乔姆更担忧虫皇会不会被这位殿下欺负......呃,各种层面上的欺负。 很敏锐的新人。 已经坐在驾驶位的卡特,停下系安全带的动作,抬头看了乔姆一眼,人事那笑面虎说的没错,乔姆是个好苗子,很适合干这行。 卡特推了推眼睛,点头认同:“点评的很准确。” 获得了老师的认可,乔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坐到副驾驶位:“老师,这次拜访与我以往学习案例中的场景截然不同。” 教学案例中,雄虫大多气愤地指控着雌虫的种种罪行,希望雄保会立刻把雌虫带去好好教导一番的喧闹场面。 卡特按下关闭舱门的按钮:“这大概跟这两位雄虫殿下出身底层,有很大的关系。” 乔姆系着安全带,他知道卡特老师这句话的意思,出生底层相对其他雄虫更加平易近虫,但再随和也不会像这两位殿下这样,尤其是顾维殿下没有一点架子,只是...... “老师,您很重视顾维殿下。”乔姆貌似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卡特启动引擎的手微微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乔姆转过头,正视卡特:“明明是来拜访棠风奕殿下的,但老师您更关心顾维殿下的生活状态。” 雄保会稽查司的工作人员因特殊的工作职责,有权限获得视为机密的雄虫资料,这比其他雌虫更具精准投其所好的优势,会里严令禁止内部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接近讨好雄虫。 “我知道,顾维殿下很好说话,性子又软,这样很容易被骗,换了我也会多关注他几分,但是,老师,会里有规定的......”乔姆越说越小声。 新人心思挺纯正的。 卡特平静地启动引擎:“你误会了,我年纪大顾维殿下两轮,都可以当他雌父了。且不说,顾维殿下与他的雌君非常恩爱,完全没有纳雌侍的打算,我自己也跨不过这父子般的年龄差距。” 说到这,卡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瞬阴郁。 乔姆自然注意到老师这一明显的变化,全程下来,卡特老师的面部表情管理堪称优秀教学模板,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明显的情绪外露。 这是怎么了? 乔姆无意识地攥紧膝盖上的布料,自己无依据的猜测让老师生气了? 卡特很会情绪管理,眨眼间已经面色如常地踩下油门。 随着一阵轻微的颤动,飞行器腾空,等进入航道后,速度提升,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卡特本不想理会,自己刚才的失态,在接下来紧凑的行程中,很快会像一片被疾驰而过的飞行器卷起的枯叶,被专注前行的乔姆抛至脑后。 余光一扫,见乔姆手指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终究抵不过对方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样子,解释了一句:“刚才是我失态,不是你的问题。” 乔姆微微侧头,那是因为…… 卡特没有直接回答,打着方向盘,绕过前方建筑物:“乔姆你为什么会选择来雄保会的稽查司?” 雄保会经常近距离接触不好相处的雄虫,同时高压严苛的处置犯错雌虫,引得外界对协会恐惧之余夹杂着憎恶,协议的工作人员就是夹在风口浪尖的船只,经常陷入两面不讨好的尴尬境地。 所以来应聘雄保会工作的雌虫,大多是狂热的雄虫拥护者,少数是底层雌虫看中雄保会的优渥的福利待遇。 “雄虫珍贵脆弱,我要好好保护他们。”年轻的雌虫一脸认真地回答。 果然是前者。 卡特收回视线,歇了深入交流的念头,飞行器内安静一会,乔姆轻轻加了一句:“其实他们挺可怜的。” 几乎是在瞬间,卡特攥紧了方向盘。 一模一样。 与自己在三十多年前,初次意识到雄虫可悲处境时的感受,一模一样,本以为只有自己踽踽独行,却不想岁月流转,居然在一只年轻的雌虫身上找到了共鸣。 卡特深吸一口气,把飞行器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将驾驶位转向乔姆,背靠椅背,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看不出一丝情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根据你的发色,乔姆你应该是第十星系的居民。” “啊,对。”乔姆不明所以地点头。 “第十星系有个很有名行星叫塔格,你知道吗?” 乔姆点点头,塔格行星距离自己居住的行星大约15个天文单位,是颗海岛行星,拥有丰富的珊瑚礁以及宽阔的浅滩,是虫族有名的旅游胜地,潜水爱好者的天堂。 “你可能不知道塔格行星在三十多年前叫黑珍珠行星。”卡特闭了闭眼,说出了积压在自己心中多年无处诉说的过往。 “在这颗黑珍珠行星的一座岛屿上,发生过雌虫对雄虫实施变相软囚禁的恶性事件。” 第184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3 卡特是商贾之子,从小跟着雌父走南闯北,这些经历塑造了他敏锐的洞察力和沉稳的性格。 三十多年前,主星上的雄虫开始偏爱金色珍珠,在敏锐的商业嗅觉引导下,那时刚成年的卡特跟随雌父来到盛产珍珠的第十星系。 夏秋时节正是采珠旺季,他们将在这个星系首都行星停留几个月,用来挑选采购新开采的金珍珠。 空闲之余,卡特会去其他行星看下有无奇货可居的珍珠或商品,某次,因遭遇强宇宙风暴,飞行器失控偏离轨道,坠落在第十星系边缘的一颗小行星。 塔格行星。 三十多年前这颗小行星还是默默无名的存在。 海岛行星的气候和土壤并不适合农业生产,也没什么矿产资源,且地处边缘,开发价值不大,故当地一直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 偏远贫瘠,无虫问津,这些为变相压榨雄虫提供了犯罪的温床。 受伤昏迷的卡特被原住民从海里救起,醒来时躺在一张大床上,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教堂里特有的天泽香,宁静而神圣,即使浑身疼痛也不知身在何处,一颗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侧头,看到不远处坐着一只通身雪白的虫子,包括他的长发与睫毛都是无瑕的纯白。 那种白,不是刻意防晒保养出来自然的白皙,而是那种病态的苍白,透露着无法挽救的脆弱。 桌上的蜡烛,照亮对方那纤细的下颌,直到视线落在那干净的后颈,卡特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只雄虫。 多年以后,卡特每当想到这只雄虫,心头便会产生一种隐秘的刺痛,如同早年埋下的荆棘种子,悄然间已经深深地扎根于他的血肉,不经意间就会带来无法根除的锥心之痛。 亚尔·卡洛斯。 被海岛居民敬为虫神使者的雄虫,供养在神庙,身份尊贵。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受虫敬仰的神使,而是祭坛上被驯服的羔羊,听话地任虫宰割。 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那深海冰川般的淡蓝色眼眸望了过来:“你醒了!” 亚尔穿着及地的宽大白袍,行走间露出雪白的赤足,随着他的靠近,天泽香的味道愈发清晰,卡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雄虫的信息素味道。 “......你受了很重的伤,这里医疗条件有限,我用信息素味道安抚了你的精神力......” 卡特神情恭敬地听着亚尔的介绍,同时细细地观察着这只罕见的善良雄虫。多年游历下来的洞察力,让卡特敏锐地觉察到这只雄虫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带有宗教意味的信息素香味中隐约夹杂着情欲气息,就像看到教堂中祷告的圣子,明明神情虔诚,灵台清明,但忍不住产生粗暴撕掉洁白的圣袍,将圣子压在供台上肆意蹂躏的躁动。 卡特闭闭眼,将这如此冒犯的想法压下去。 “你伤的很重,我再给你点信息素。” 不等卡特想明白雄虫打算怎么给信息素,亚尔直接覆了上来,将信息素通过唾液递送到自己的口腔。 唇上那柔软湿润的触感,让卡特猛地瞪大眼睛。 太快了! 卡特很感激这只雄虫,但他见过太多雌虫被雄虫抛弃的悲惨事迹,商人权衡利弊的特性,让他不想进展如此迅速的认背景不详的雄主。 顾不上遵守与雄虫交流的礼节,卡特慌忙按住亚尔的肩膀,一把推开,假意推脱:“阁下,抱歉,我很感谢您的青睐,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有心无力。” 雄虫流连于雌虫堆,热衷于发泄欲望,对看中的雌虫表现很直接,卡特对于亚尔的行为并没有多大的诧异,他只是惊讶这只雄虫会用信息素来治疗雌虫的精神力。 如此善良大方的雄虫,卡特还是第一次遇到,内心的惊讶过后是更大的惊讶。 精神力传来愉悦的反应做不了假,自己作为a级雌虫的精神力居然被亚尔的信息素安抚到了,他看着这位纯净的不像世间的雄虫,微微皱了一下眉。 自从雄保会实行“沧海拾珠”计划以来,被主脑检测到等级高点的雄虫都会被特别关注,一般会带到富裕的行星供养起来,而现在在如此偏远落后的行星,居然存在一只等级不低的雄虫。 亚尔为什么没有被带走? 即使没有光脑,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说服虫口普查的员工,让他留在这颗贫困的行星上...... “阁下,当时救您起来时,您的光脑已经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通讯站通知其他行星,交通不便,可能会花不少时间......” 这座岛上的酋长得知自己醒后,来神庙探望。 卡特点头表示感谢,他并不着急,自己外出都会让飞行器定时发送位置信息给雌父,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信息,雌父必定会发现异样,沿着最后的地点寻过来,总会找到自己的。 “......这段时间,阁下可以与我们的神使住在神庙里。”酋长大手一挥,做出让卡特难以接受的安排。 太刻意了。 安排未婚雌虫与年轻雄虫住在一起,怎么看都别有用心。 “这于礼不合,我还是去外面居住吧。”卡特婉拒的同时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亚尔。 对方面带平静的微笑,烛光照在他那冰雪般纯净的面庞,仿若神明洞察世人行为背后的纷繁复杂心思,淡然平和,相比之下自己带着各种考量的推脱,虚伪的无所遁形。 “阁下不必有顾虑,神庙里有不少房间......”在酋长热情的坚持下,卡特就这样与亚尔住在了供奉虫神的神庙里。 没有高效治疗的药剂,只能凭借自愈能力,所幸自己是a级雌虫,卡特的身体在慢慢恢复的过程中,对亚尔也逐渐了解起来。 亚尔跟卡特以往触过的雄虫截然不同,也许是从小接受神庙气氛的熏陶,行为举止没有其他雄虫的放纵。 除了给自己信息素治疗那次,卡特明确拒绝后,亚尔就再也没有主动接触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纯净透彻,卡特每每看到都会为自己的权衡心思莫名感到羞愧。 他很安静,白天不会离开神庙,晚上会带自己去沙滩散步,很细心地放缓脚步,给自己介绍这座岛的风土虫情。 “这颗行星我们也叫他黑珍珠行星,因为这里的海洋会产出一种黑色的珍珠,很漂亮但很稀少......” 卡特拄着拐杖跟在后面,看着领先一步的雄虫。 夜晚的小岛在海浪声中,如同浮出海面,沐浴月光的蚌壳,而通身雪白的亚尔就是蚌壳最璀璨的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只有最强壮的雌虫才能从深海打捞起来,他们会把黑珍珠供奉给虫神,来获得祂的赐福,神庙里有不少,但收起来了,供台上有几颗,你要感兴趣,我回去给你看看。” 当时的卡特只当是这颗行星的传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黑珍珠对于亚尔意味着什么。 罕见的珍珠,触发商人的嗅觉,卡特欣然点头同意。 “看!那只刚从船上跳下来的是我的雌父,赫桑,他是岛上的最厉害的捕鱼高手,这几天你吃的鱼就是他捕捞的......\" 亚尔的雌父! 卡特脚步一顿,他看着身旁的亚尔,有种幽会被家长抓了现行的羞耻感。 相比于卡特的不自在,赫桑一脸自然,停下手上整理渔具的动作,直起腰笑着打招呼。 这位正值壮年的雌虫热情地询问卡特的身体恢复情况,听完后夸奖小伙子身体素质真优秀,那掩不住的满意语气,搞得卡特很是尴尬,临走前提醒:“亚尔,玛古今天打捞到了黑珍珠,今晚不要忘记给他赐福。” 亚尔低垂的睫毛微颤,过了很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第二天晚上亚尔没有带卡特散步,他说昨晚赐福累了。 第185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4 “卡特阁下,麻烦您把食盒拿给神使大人吧。” 在神庙侍奉的雌虫将食盒塞给自己后,转身离开,看着对方干净利落的消失在走廊拐角,卡特皱了皱眉。 太刻意了! 这座岛上的所有居民都在有意让自己与神使相处,或者说...... 撮合更恰当。 卡特拎着食盒,单手柱着拐杖,慢慢走在花岗岩石头砌成的走廊上。 可这样很不合理。 由于天性使然,雌虫会无法抗拒的接近雄虫,但雌虫的体格极有可能会给柔弱的雄虫带来无法估计的伤害,所以虫族对雌虫设立了众多严刑峻法,以此来压制雌虫靠近雄虫的本能。 卡特想不明白,自己作为一只外来雌虫,背景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就这样快速获得岛上居民的认可,放任自己接近他们尊贵的雄虫神使。 这太不合理了。 满腹狐疑的卡特很快就走到了雄虫房门口,却没有立马敲门,他紧了紧手中的食盒。 与上次自己受伤无法动弹不同,等会孤雄寡雌共处一室,真的是...... 犹豫良久,卡特妥协般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叩响房门,用胳膊肘推门进去了。 等下放下食盒就出来吧! 后来,卡特也曾想过,那天自己若是没有推门进去,大概会压下这些疑惑,怀揣着对这颗行星的美好记忆离开,自己的虫生轨迹也会按照雌父规划的那样前进,而不是偏离轨道,负重余生。 亚尔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昏暗,意外的是今天窗户没关紧,海风掠过窗缝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阳光从藤条编织的窗帘缝隙投射进来,在房间里落下交织错乱的光影。 “亚尔阁下,我把食盒放在桌上了。” 卡特往里走了几步,随即脚步突然凝滞,a级雌虫敏锐的嗅觉让他捕捉到一丝违和的味道,很淡,很像自己的雄父一脸餍足地从雌侍房间出来时,身上带着的腥味。 糜烂而颓废。 以往卡特对于这个味道并没有什么特别感受,而此刻,没有缘由的,他不喜欢这味道。 很不喜欢! 这种淫乱的味道出现在亚尔的房间,简直是对圣洁神灵的亵渎,即使是海风带来的鱼腥味也无法忍受! 卡特把食盒放到桌上,拄着拐杖走到窗户前,把窗开大,微咸的海风灌了进来,新鲜空气把房间里郁闷的味道焕然一新。 厚重的亚麻纱帐被风吹动,里面的人似乎被吵醒,声线带着沙哑:“......原来是卡特啊。” 隔着纱帐,卡特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只觉得雄虫声音哑的撩人,他略微不自在把背倚靠在窗框上:“亚尔阁下,我拿了食盒过来,您现在吃吗?” 纱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卡特猜出来这是雄虫在穿衣服,虽然看不见,但仍下意识地背过身。 背后纱帐里传来一声嗯,带着浓重鼻音。 ……雄虫身体不舒服吗? 海风吹动窗帘打在窗框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卡特伸手把窗户关紧,确保凉风不会吹到刚睡醒的雄虫,窗帘不再晃动,房间恢复之前的昏暗。 纱帐被掀开,一身宽大白袍的亚尔走到桌前,烛光亮起,卡特隐隐感觉雄虫本就苍白的脸色今天气色似乎更差。 “阁下,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亚尔抬头看向卡特,在朦胧烛光的映照下,蓝色眼眸带着水色如冰川消融,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许久才低低说了一句:“......昨晚赐福时间太长了。” 时间很长? 这么说赐福很辛苦,卡特一直以为岛上把雄虫供为神使,是当吉祥物供养起来,却不想真需要辛苦雄虫。 根据《雄虫保护法》这可是重罪,碍于岛上居民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卡特也尽量尊重当地的传统,他打算去提醒下酋长。 桌前的雄虫坐了下来,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刚睡醒来不及打理的缘故,亚尔及腰的白色长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还翘了起来,少了以往的不沾烟火的圣洁,看起来莫名的…… 可爱。 卡特恍然发觉,亚尔还是一只很年轻的雄虫,只是平日里的淡然平和,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来的成熟。 雌虫照顾年幼者的天性触发,卡特神情柔软下来,自觉拄着拐杖过去,打开食盒替雄虫布着菜,改变了立刻离开的安排,也改变了自己的虫生轨迹。 卡特看了好几眼,压下替雄虫整理头发的冲动,把餐具递过去:“没休息好的话,阁下可以吃完后再睡会。” 亚尔接过餐具,一节细白的手腕从白袍中露出,上面画有繁复的神纹以及…… 咦? 卡特困惑地皱了皱眉,亚尔手腕的皮肤很苍白,有什么痕迹在上面很明显,神纹下面有几处青色的印记。 很明显是淤青。 可为什么雄虫手腕上会有淤青,形状还那么奇怪,就像,就像是...... 用手指生生捏出来,带着情色与压迫。 卡特悚然一惊,赶紧把这个大不敬的念头抛出脑外,轻咳一声:“阁下,您的手腕怎么了?” 亚尔用白袍把手腕遮盖住,不在意道:“赐福时,不小心磕到的。” 雄虫的自愈能力很差,这些淤青要很久才能消散。卡特从食盒里拿出一颗海鸟蛋用掌心感受了下温度,嗯,还很热,招招手:“阁下,把您的手腕给我。” 亚尔呆愣地看着眼前这只外来雌虫,他把鸟蛋剥壳后,按在自己手腕淤青处来回滚动,边轻声询问自己疼不疼,那棕色的眼里只有纯粹的关心与呵护,没有那些让自己畏缩的欲求。 见雄虫呆呆看着自己没有回答,卡特又问了一遍:“疼不疼?” 从小被教育神使是虫神派来拯救岛民,是全岛的希望,不可以拒绝岛民赐福的请求,没有虫子会来关心自己的感觉,经历无数次的赐福,亚尔已经麻木了。 可这会有一只雌虫真心诚意的关心自己那不在意的小伤,淤青处被细心地熨帖,仿佛连他那颗曾经麻木的心也被熨暖,他瘪了瘪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小心翼翼道:“疼。” 很疼。 玛古动作很大,每次赐福时,都弄得自己很疼。 这些天来一直举止沉稳的雄虫第一次露出孩子气的表现 ,卡特诧异过后是巨大的心疼,果然还是个孩子,他顺从心意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雄虫的头发,顺带把那几根翘起的头发压平。 思忖了会,然后卡特做出了揭开悲剧帷幕的决定:下次亚尔赐福时,去厅旁看看能不能照顾到他。 第186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5 卡特来找酋长时,透过石头垒成的矮墙,几名中年雌虫正从酋长屋内出来,顺着棕榈叶搭成的走廊往大门走来,边走边议论纷纷。 那几只雌虫亚尔给自己介绍过,是岛上的二酋长,看他们个个都眉头紧蹙,估计是在商议岛内事。 作为外来虫员,卡特为避嫌,特意往外退了几步,只是a级雌虫感官敏锐,仍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交流。 “......很久没有新的......这样下去不行......等级不是很高吗?这些天...还没有......” “......没好......不行......还不如让玛古与......勤快点......” 随着他们往大门这边靠近,卡特听地愈发清楚。 \"......现在仅存的......是卡洛斯兄弟孕育......为延续血脉不得不这样做......” “......通知赫桑让他准备下——” 木门推开,这几位二酋长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的卡特,瞬间收声,纷纷面露诧异。卡特礼节性地微微点头,对方也客套的点头,不知为什么气氛有点古怪。 “卡特阁下,酋长有请。”去请示的守卫出来了。 卡特跟随守卫越过他们,往里面走去,走了几步,转头,看向那些二酋长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座岛上的居民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等守卫带着卡特来到会客厅门口,里面有虫在争执,情绪貌似很激动,因为声音很大。 “酋长!凭什么!” \"好了!不要说了,已经这样决定了!”这是酋长不容置喙的声音。 “明明是我辛辛苦苦——” 守卫轻叩几声房门,屋内的争执戛然而止,酋长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 不等卡特推开门,一只年轻壮硕的雌虫一脸不满地拉开门,愤愤离开。 酋长见到门口的卡特,一改之前的语气威严,态度随和:“卡特阁下,您找我?” 岛上估计出了些问题,卡特知道酋长这会肯定事务繁忙,不想多打扰,直接表明来意:“酋长,很抱歉打扰您,我看神使因昨晚的赐福仪式累到了,今天都没什么精神,神使毕竟是珍贵的雄虫,希望酋长能善待神使。” “原来是这事。”酋长走到桌前,亲自泡了一壶椰子茶:“阁下您放心,神使作为虫神在岛内的化身,我们岛上居民定是极其爱护的,可能极个别雌虫年轻不懂事,冲撞了神使,这种情况我刚才开会已经强调过了。” 冲撞神使? 卡特双手接过酋长递来的茶杯,心里有了计较:难道昨晚赐福亚尔被欺负了? 来不及深究,酋长轻抿一口茶,露出回忆的神情:“不过神使大人他们一脉的身体向来不是很好,他的雄父也是如此,当初他的兄弟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 亚尔的雄父也是神使。 卡特微微一愣,亚尔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雄父,神庙内也似乎没有上届神使居住的痕迹,更重要的是,酋长说亚尔一脉身体不好,怎么个不好? “......我等下通知岛内,这段时间不能去神庙打扰,让神使好好修养。”卡特出神这会,酋长已经结束了回忆,这会看向自己露出玩味的笑容:“不过,我想问下阁下......”” 等卡特走到神庙门口时,他还在想酋长最后说的那句话。 “......阁下很关心我们的神使大人,不知会不会为了神使大人留下来?“ 留下来! 酋长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向来谨慎的卡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否认,而是担心那些世俗的情感会亵渎圣洁纯白的亚尔。权衡一番后,卡特大吃一惊,自己,自己这是怎么...... 回来路上卡特一直在说服自己,刚才的反应只是雌虫照顾年轻雄虫的本能反应,可是...... 卡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用灰色花岗岩砌成的神庙,年代久远,墙上精美的雕刻已经风化的有点模糊,有种即将衰败的意味。 酋长特意用了“我们的神使大人”,表明亚尔不单单是一只雄虫,他还是岛上的信仰,不会轻易离开这里。 卡特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仅仅出于照顾幼崽的本能,会甘愿舍弃外面的繁华,栖身于这颗贫瘠的行星,照顾雄虫度过漫长的余生吗? 答案是不会。 卡特苦笑一声,跨过那扇古老大门,踏入昏暗的神庙,自己大概要违背雌父的安排了。 正如酋长承诺的,往后的一段时间,确实没有雌虫来请求赐福。亚尔又有了精神,晚上带着自己出去散步,卡特的身体逐渐康复,不再需要依靠拐杖。 夜幕降临,他们并肩漫步在细白如雪的沙滩上,在银辉洒落的月光下,脚下的沙粒闪烁着微光。 自从认清自己的心思后,卡特放下那些权衡利弊,散步时不再单方面倾听亚尔的介绍,会主动分享自己过往有趣的游历见闻,只是行为上仍一如既往地克己复礼,没有半分逾越。 “哇!我也想体验下从苏卜拉草坡上飞奔下来的感觉。”亚尔一改以往的云淡风轻,面露渴望。 那次亚尔在自己面前展露些许委屈后,整个虫愈发真实自然起来,就像好奇心旺盛的雄虫崽,小心翼翼地想去探索世界。 年轻雄虫的小小心愿当然可以满足,卡特嘴角带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宠溺微笑,伸手邀请:“来!我带你体验下。” 亚尔一把握住,此后卡特的余生再也无法解开。 卡特拉着雄虫奔跑在沙滩边缘,清凉的海水,温柔地追逐着他们的脚踝。 等到亚尔快跑不动时,卡特张开翅膀,规规矩矩地搂紧亚尔的腰,低空掠过海面,海风吹得亚尔的白袍,猎猎飞舞,宛若坠入世间的天使,飘然出尘。 直到亚尔坐在棕榈树秋千上,孩子气地晃着腿,仍意犹未尽:“以往大家都怕我受伤,这不让那不让,这还是我第一次飞起来,真好玩!” 卡特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雄虫脸上那毫不掩饰地笑容,比起以往的平和淡然的表情,卡特更喜欢此刻的鲜活生动,活的更像自己。 咸湿清凉的海风轻轻吹过,拂乱雪白的发丝,卡特下意识伸手将那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亚尔抬头,两虫的眼神在那一刻不期而遇,交汇之间,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情感,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交织、纠缠。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下来,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众神在窃窃私语。 空气中有天泽香的味道散开来,又被海风吹散,浅淡的飘忽不定。 雄虫信息素极其容易引诱雌虫,雄虫主动释放信息素代表邀请,但卡特不敢这样去肖想月光下纯净的亚尔,亚尔也全然不知这些寓意。 他那蓝色眼眸纯粹干净,如同讨论今晚月色真美,语气自然:“卡特,我的信息素好闻吗?” 神圣肃穆的天泽香,恍若置身于神灵的庇护之下,夹带着自己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情感,如薄雾笼罩,身体被紧紧包裹,卡特忍不住沉醉其中。 雌虫对雄虫信息素味道的认同,类似于表白,此时此刻,在当地誉为神灵祝福的棕榈树下,卡特坦诚地点头承认:“好闻。” 亚尔声音轻的近乎喃喃自语,似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在求证什么:“闻到这个味道,你会温柔地待我吗?” 雄虫娇弱,需要万分珍惜。这是卡特从小接受到的行为守则,看着如冰雪般晶莹剔透的亚尔,卡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同《雄虫保护法》,如信徒般半跪在神使面前,虔诚道:“当然。“ “那就好,我很怕疼的。”亚尔似乎松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然后露出浅淡的微笑,将一颗圆润的珠子塞到卡特手里:“这颗黑珍珠,给你。” 珠子带着亚尔的体温,似乎在他手心摩挲许久,卡特拿起一看,月光下黑珍珠特有的金属光泽在转动中千变万化,异常绚丽。 ”这个不是说供奉给虫神的吗?给我会不会冒犯神明。” “没事,我已经向虫神讨了回来。”不知想到什么,亚尔的表情有点僵硬,看向卡特又放松下来,然后他语气带着一丝丝忐忑:“卡特,等你康复后,我想给你赐福,你接受吗?” 这是亚尔第一次主动提出给雌虫赐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翻涌的情感是什么,如此陌生,如此激烈,迫切地想把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卡特。 认知有限的亚尔只知道岛上的雌虫都喜欢自己的赐福,卡特是雌虫,所以他应该也喜欢自己的赐福,没有以往的无奈,亚尔很期待将自己的祝福赐予给卡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赐福要等自己身体恢复,但雌虫无法拒绝雄虫的要求,更何况代表虫神意志的亚尔,卡特点头接受:“好!” 那时接受神谕的卡特还不知道,这是这颗肮脏丑陋的行星留给自己最后一幕的绚丽美好。 第187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6 卡特至今记得那晚在庄严神像下发生的罪恶,那种污浊不堪,连狂风暴雨也无法洗刷干净的沉重罪恶。 海岛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风平浪静,到了傍晚时分,天气骤然沉闷起来,像一块厚重的铅板压在心头,令虫喘不过气来。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也是这颗行星罪恶即将揭开的序幕。 岛上的居民一看天色,熟练地停泊好船只,早早地躲进石头屋,等待暴雨风过去,当然,亚尔每晚的例行散步也取消了。 卡特并没有多遗憾,白天他感觉身体已经无大碍,这会在房间里,他解下手臂上最后一条绷带,除了新长出来的皮肤泛着粉色,已不见任何伤口,伸张了下,卡特满意地点点头。 自己已经痊愈了,那么接下来...... 卡特拿出口袋里的那颗圆润的黑珍珠。 这几天亚尔经常询问自己的恢复情况,那淡蓝色的眼眸装满了期待,满的快要溢出来,一副迫不及待想给自己赐福的样子。 真孩子气! 卡特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他收好珍珠,起身去接受与亚尔约定的赐福。 “阁下,神使大人去神庙大厅。” 卡特在雄虫房间里没有找到亚尔后,拉住了走廊上路过的一位侍者询问。 晚上去神庙大厅? 卡特第一反应是有虫来请求赐福,可酋长承诺过这段时间让神使好好休养,而且还是在这种即将下暴雨的天气,不太像是有虫子上门来请求赐福的样子,所以亚尔去大厅干什么? 带着疑惑,卡特往大厅走去,浑然不知自己正走向那无比罪恶的现场。 暴雨云团如翻墨般接近海岛,连带着神庙内的空气也愈发变得沉闷潮湿起来,卡特都感觉有点喘不上气,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低沉的雷鸣声,他脚步一顿,高等级雌虫的直觉让自己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随即卡特加快脚步往大厅走去,那份不安是关于亚尔的。 难道...... “......岛屿正在走向灭亡......很久没有新的...诞生......” 等卡特赶到大厅的旁门时,大厅里有说话声传来,声音低沉平稳,明显不是年轻雌虫的声音,只是很耳熟。卡特没有贸然进去打扰,悄然推开一条门缝。 只见在高大庄严的神像前,跪着一只麦色肌肤的雌虫,后背宽阔,那是一只壮年雌虫,偌大的大厅只有供台上的几根蜡烛在燃烧,光线昏暗,看不清雌虫的面容,一身白袍的亚尔站在侧前方。 没有出现自己担心的场景,卡特松了一口气,安静地站在门后,准备等亚尔这边结束一起回去。 “......愿虫神庇佑我们子孙绵延。” 跪地的雌虫说完这句话后,闪电划破夜空,大厅白亮了一瞬,似乎在回应这祈祷。 至于是同意还是反对,当时在场的虫子均不知晓。 卡特靠在门框上看着一旁的亚尔走上前,伸手点在其额头上,语气肃穆:“虫神必定会听到你的祈祷,实现我们的心愿。” 雌虫俯身亲吻亚尔露出白袍的雪白脚趾,卡特见状站直身体,略微不满地皱了皱眉,然后跪地的雌虫不知拿出了什么递了过去,引得亚尔呼吸急促了一瞬:“我——” “轰!” 一声惊雷盖过了他们的对话,卡特听不清楚,他只看到亚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地上跪着的雌虫顺着脚踝逐渐往上亲吻,直到掀开白袍,露出里面更加苍白的皮肤...... 卡特呼吸一窒。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动作不断往上,逐渐裹住亚尔身体的雌虫。 他在等。 等雄虫发出或者做出拒绝的意思,任何表示都可以。可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亚尔没有做出任何拒绝雌虫的行为。 雄虫没有拒绝,这意味着自己也不能上前阻止。 卡特攥紧门把手,虫族雄虫稀少,卡特知道身为雌虫早晚都面临的这种场景,他必须学会接受并习以为常,就像他雌父,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的雄主与其他陌生雌虫打情骂俏。 在虫神石像悲悯的神情下...... (删除悲惨场景描写) 明明是很香艳的场景,卡特完全没有一点看到雄虫在做这种事的口干舌燥或者不自在,反而是灭顶的绝望。 那是自己一直坚信的信仰,瞬间崩塌的绝望。 雄虫大多好淫乐,可卡特不敢把那些情色的画面与圣洁无暇的亚尔联系起来,而此刻在庄严神像前,圣洁无暇的亚尔在与雌虫媾和,如此的...... 卡特颓然松开门把手。 如此的荒淫。 够了! 不要再看了。 卡特仿佛失去重心,有点站不稳了,他微微后退,脚步踉跄,打算逃离让自己心如刀割,万念俱灭的画面。 供台上盛放黑珍珠的盘子被打翻,里面的珍珠纷纷滚落到地上,清脆的跳跃声中夹杂着恶魔低语。 “......亚尔,乖,别怕!我会小心,你跟哥哥真的很像......” “雌父,我,我……” 雌父! 卡特离开的脚步突然停滞,倏然回首,猛地抓紧住门把手,用力把门推开。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宛如银色的利剑,劈开了隐藏在昏暗神庙下的丑陋面目。 在响彻天地的雷声中,卡特终于看清了那只雌虫的脸,几乎在瞬间,木质门把手被硬生生地捏碎。 亚尔跟自己介绍,那只雌虫叫赫桑。 是他的雌父。 伴随着头顶轰隆隆的雷声,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倾倒而下,密集而狂暴,砸在玻璃窗上,震耳欲聋,仿佛是大自然在宣泄着它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满。 这个认知在卡特脑内炸开的同时,理智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化为无数碎屑,被暴雨冲刷的无迹可寻。 卡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冲了进去,双手将那只虫渣从亚尔身上扯下来,力道大到几乎捏碎对方的骨头,往地上狠狠一掼,不等赫桑爬起来,脚便重重地踩了上去,绝对的等级压制之下,对方所有反抗都如同蚂蚁撼山。 有什么东西在脑内如窗外的雨点般疯狂的,急促的叫嚣,怂恿自己快点踩碎脚下这颗恶心的脑袋,眼睛发红,力道逐渐加重...... “卡特,你,你......” 背后传来亚尔颤巍巍地询问。 脑内杂乱的雨点小了点,卡特微微收了力道,没有回答,剧烈的情绪如外界肆虐的狂风暴雨,一时无法平息,他怕忍不住语气生硬地质问亚尔。 为什么! 雄虫再荒诞不羁,成年后都会与雌父保持距离,卡特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罔顾伦理的关系,他很想说服自己是地上的这只虫渣强迫亚尔的,但—— 为什么不拒绝! 只要亚尔刚才发出一个“不”字,卡特都可以配合地欺骗自己,继续维持白月光的假象。 卡特捂住酸涩的眼睛,自己真可悲,都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用那些污秽去侵扰那片洁白冰川。 亚尔很慌张,卡特一直背对着自己,完全看不到卡特的表情,但通过他对待雌父的动作,亚尔知道卡特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至于原因,与赐福有关。 其实,刚才亚尔看到雌父手中的黑珍珠,麻木已久的他,第一次有了抗拒的念头,他不想给其他雌虫赐福了,他只想给卡特赐福,包括余生的所有赐福。 可长年累月被教导不能拒绝雌虫赐福请求的亚尔,一个微弱的“不”字被上方巨大的雷声掩盖,无虫听到,包括名为雌父的雌虫。 从来没有一次赐福像这次令亚尔痛苦不已,痛苦到无法抑制地发抖,直到看到卡特冲过来的那瞬。 如获新生。 之后铺天盖地的情绪翻涌上来,内疚、羞愧、懊悔和自责,懵懂的亚尔并不知道这些情感汇聚在一起称为—— 罪恶感。 亚尔只知道沉重压抑的情感,让他产生即将失去卡特的恐惧,起身,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卡特的手臂,小心翼翼:“卡特,你,你......” 未尽之言,皆是彷徨。 垂眸,视线落在雄虫拉着自己的手上,看着那苍白到毫无生机的皮肤,卡特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用最大的意志力克制体内无边的愤怒与失望,语气平静到连自己都觉的可怕。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您的雌父,刚才——” 回头,后面的话卡特卡在了喉咙里,白发凌乱的亚尔衣衫不整坐在供台上,淡蓝色眼眸直视自己,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与不安,像极了祭坛上被献祭的羔羊。 脆弱而无助。 卡特愣住了,怎么会是这副表情?雄虫被打断,绝不应该是这样...... 又一道闪电裂过黑夜,在紧随其后的响雷中,卡特心脏不可抑制地紧缩起来,有个更加荒唐的念头在卡特脑子里突兀地跳了出来。 难道亚尔不知道? 脚下的雌虫因为疼痛已经昏了过去,卡特收了脚,动作怜惜地将亚尔凌乱的白袍拉整齐,确保规规矩矩地穿好,试探道:“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卡特按着供台边缘,如果真如自己的猜测,那,那将是...... 然后,在亚尔磕磕碰碰地回答种,卡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也揭示了这座岛上深藏已久的原罪。 “在,在赐福。” 第188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7 在塔格行星,雄虫向来被奉为神使。 他们被视为虫神的象征,地位超然,备受尊崇。每当雄虫有需求时,就会在神庙中召幸雌虫,当地原住民美其名曰“赐福”。 可留在贫瘠行星的雄虫等级太低,为了追求更有效的安抚以及繁衍能力,他们有意让高等级雌虫去配种,但等级很大程度受遗传影响,岛内虫员基数太少,这必将导致近亲结合。 一代代下来,雄虫的等级是在提高,雄虫崽的夭折率却在飙升。 到了亚尔雄父那代,全岛就剩下这么一只雄虫,也是在亚尔的雄父那里,雄虫地位发生了变化。 由于多次近亲结合,亚尔的雄父智力低下,岛上的居民发现只要逗雄虫开心,可以轻松获得信息素,不需要像以往那样,眼巴巴地等着尊贵的神使大人召幸。 只是久久没有新的雄虫崽诞生,让原住民逐渐恐慌起来,他们为了延续种族无所不用极其,把不懂反抗的雄虫当做养殖场里的畜生,肆意配种。 亚尔就是虫为控制下罪恶的产物。 (省略52个字,交代亚尔雄父与雌父的罪恶关系。) 雄虫崽出生没多久,他的雄父在饱受近亲结合带来疾病折磨后,痛苦离世,岛上居民抹去了上一届的神使的所有信息,连带着亚尔成了黑户,彻底成为岛上被豢养的家畜。 作为岛上唯一一只雄虫,亚尔注定会成为延续种族的牺牲品。 雄虫脆弱,在亚尔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他不能像其他雄虫崽般肆无忌惮地探索世界,而是被圈禁在昏暗的神庙内,反复灌输作为虫神使者的使命。 他们用这个看似崇高的使命,把亚尔编织进一张无法拒绝的网,无论雄虫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满足雌虫的赐福请求,甚至包括自己的生理上的雌父。 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雄虫,在颗行星比虫族最低贱的奴隶还不如,不能拒绝,准确的说是不知道拒绝,亚尔一直懵懂地承受着无止境的索求,在无虫知晓的角落独自咽下不知名的委屈。 “......越强壮的雌虫有更大的几率成功受孕,岛上规定用难以打捞的深海黑珍珠,作为挑选强壮雌虫的标准。” 卡特坐在赫桑对面,听着对方吐露着岛上对雄虫,对亚尔做的一切罪孽。 那晚之后,赫桑被卡特扣在神庙里,无虫生疑,因为这是酋长下的命令,要求卡洛斯一脉再次为岛内延续血脉。 听到这句话,卡特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拨云见日,明朗起来。 雌虫的强壮与等级挂钩。 难怪岛上的居民会放任自己这种来路不明的雌虫接近他们的神使,他们想利用雌虫追逐雄虫的天性,让自己心甘情愿留下来,利用a级雌虫的身体为岛上诞下虫崽。 这点,卡特承认,他们成功了。 自己之前确实打算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但现在不会了。 绝对不会。 “......雌虫拿黑珍珠去请求神使的赐福,亚尔从小接受教导,不能拒绝他们的请求......” 拿黑珍珠去请求赐福。 卡特的心脏又一抽一抽的泛疼,所以说,昨晚赫桑递过去的应该是黑珍珠...... 脑海浮现昨晚亚尔那惶恐无助的面容,卡特抓紧桌子边缘,忍了忍,最终忍不住撑着桌子站起来,指着门口,情绪失控地对着赫桑低吼:“亚尔!他是你的虫崽啊!你,你!怎么敢!怎么敢去打捞!那些,那些......” 珍珠。 让亚尔受苦受难的黑珍珠。 卡特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无法想象眼前这只雌虫,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打捞那罪孽的珠子,那么多年,他又打捞了多少?请求了多少次的...... 卡特的手颓然落了下来。 亚尔被迫给了这名义上的雌父多少次,如此罪恶的赐福。 赫桑微微仰头,看向卡特,似乎因为这个动作让额头伤口疼痛起来,他喘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从来没去打捞过黑珍珠,昨晚那颗是酋长让玛古给我的。” 酋长! 电光石火中,卡特想起那天去找酋长时,二酋长们只言片语的交流,看到自己时露出的古怪表情,以及在会客厅门口听到的争执。 卡特脱力般坐下,原来那天他们就在安排把亚尔推入罪恶的伦理深渊,那时若是自己别那么规矩死板,多偷听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昨晚那一幕。 “......他们把哥哥的痕迹都抹掉了,亚尔是哥哥的留在世间唯一的证明,不能断,不能断,不然真什么都没有了......” 这只正值壮年的雌虫面露茫然,似乎在说服自己般喃喃自语,他自己也不知道接到酋长命令的那刻,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如二十多年前,年轻的赫桑认真执行酋长的要求,在依赖自己的哥哥面前,主动宽衣躺了下来。 是被洗脑怂恿,还是内心的不可言说,时间太短,虫去楼空,再也无从得知。 赫桑唯一感觉明显的是,在他哥哥死的那一刻。自己大概也死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守着唯一的证明。 这座岛造就了太多的悲剧。 卡特起身准备离开,赫桑大抵可以猜到整座岛以及自己的结局,低声请求:“希望阁下能好好照顾好亚尔......” 因为没多少时间了,卡洛斯一脉雄虫都活不长久。 后面的事如流水般快速淌过,雌父如卡特设想的那样寻了过来,然后就是清算这颗行星犯下的罪恶。 由于性质太恶劣,为避免其他落后行星效仿,也为了保护雄虫隐私,整个审判过程并不公开,卡特作为证虫,出席了审判现场。 “全岛雌虫全部枪毙!” 随着审判官一锤落下,酋长拍打着栏杆,大声抗议。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做的事跟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什么不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表面上顺着雄虫,其实还不是把雄虫当种猪一样饲养,刻意引导他们沉迷低级欲望,让他们的虫生追求只有混吃等死,繁衍交配。” “哈!刻意在雄虫面前卑躬屈膝,试图用可怜兮兮的样子来换取良心上的心安理得。” “我们至少给了亚尔一个神圣的使命,让他这辈子活的比那些种猪有意义多了,你们虚伪至极——” 最后,酋长被警卫用电击棒击晕,拖了出去。 这颗空置的塔格行星,被第十星系的权势高层收入囊中,其纯天然未开发的罕见景色,后来被打造成有名的旅游行星,上面发生的罪恶如暴雨冲刷般被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卡特浑身冰冷的从审判庭出来时,两名雄保会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阁下,您好,那位雄虫有强烈的应激反应,根据《雄虫保护法》我们需要您过去陪伴他。” 第189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8 “......近亲结合带来基因上的致命缺陷,如白化病、智力障碍、繁衍能力低下等各种疾病,目前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 “随着雄虫年龄增长,基因缺陷的不良反应会逐渐明显起来,大多逃不过疾病缠身,饱受折磨,如果从小精细着养还可以活到三十多岁,但情况你也知道,长期被......唉......” 这位白发苍苍的医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摘掉老花眼镜,抹了下湿润的眼角。 遗传类疾病,医生当然要了解病虫的家族史,也不可避免的知道了发生在雄虫身上的悲惨经历。 更让医护人员心痛不已的是,检查治疗的时候,小雄虫明明很紧张很害怕,却一直安静地配合,那是长久压抑下才会出现的乖顺,乖顺的让虫心碎。 多好的崽啊!居然遭如此大罪! 医生收拾好情绪,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眼前年轻的雌虫,语重心长道:“阁下,这段时间,雄虫一直在反复询问我们你在哪里,他很在乎你,这段时间就请多陪陪他吧......” 门口等着的两位雄保会工作人员,看到卡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便领着他穿过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住院部走廊,来到一病房门口,正要敲门,却被对方阻拦了。 那只一路上面容平静的雌虫闭上眼睛,单手撑在了墙上,似乎站不住般慢慢蹲了下去,背靠着门,双手抱头。 其中一名灰发的工作人员见状,若有所思,伸手拦住了正要上前询问的同事,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同事悄然走到旁边,留给这只雌虫一个独处的空间。 多陪陪他...... 卡特一路上平静的假象,终于在近乡情怯的情绪下分崩离析。 许久不见的雄虫就在房间里,卡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出于对雄虫的保护,塔格行星上的罪恶清算前,亚尔以健康检查的名义,被雄保会的工作人员单独带走,在审判结束为止,全程隔绝与岛上虫员接触,包括自己。 当一切尘埃落定,两虫分别才短短一周,卡特却感觉这段时间被无限拉长,恍若横跨漫长岁月。 这一周,卡特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跟亚尔袒露岛民施压在他身上的罪恶,他曾偏向于袒露,因为亚尔太年轻,他的虫生还很漫长,带着扭曲的观念就无法脱离那黑暗的桎梏,过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全新虫生。 只是没想到...... 多陪陪他。 卡特心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医生的这句话,几乎判了亚尔死刑,也推翻了自己的预设。 亚尔太年轻,他无法承受这些沉重的真相,让一只年轻而短暂的雄虫这样走向虫生的终点,太残忍了。 对他,也对自己。 两位雄保会工作人员在旁边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见那只蹲着的雌虫缓缓起身,面无异样地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除了那眼角微微泛红。 病房的窗帘被紧紧的拉上,一如神庙的昏暗。 卡特惨然,那是因为亚尔是一只有白化病的雄虫,他不能见光。 多么讽刺,被誉为虫神使者却不能拥抱光明,只能被迫躲在阴暗的角落,任由那些臭虫在身上肆意爬行。 卡特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亚尔的身影,直到浴室里传来轻微的水声,才在浴缸里找到了泡的浑身泛红的亚尔。 卡特刚推开浴室门就感觉不对劲,蒸腾的热气迎面而来,水温明显偏高。 不再顾及未婚雌虫应该恪守的礼节,卡特一把把赤身裸体的亚尔从浴缸里捞出来,扯过一旁的浴巾将雄虫擦干。 “......卡...特?” 被热水泡的有点发晕的亚尔,微微睁开眼,还不敢相信,虚弱而迟疑地叫了一声。 直到发烫的皮肤被对方用过了冷水的毛巾细细熨帖,身上的热度降下来,神志清明起来,确认是本虫,亚尔露出惊喜的表情:“卡特,真的是你!” 卡特低头检查着雄虫的皮肤,这个水温不适合泡澡,亚尔向来苍白的皮肤上罕见的泛红了,雄虫即使不会调节水温,也可以感知到不适,可亚尔居然由着自己泡在里面。 卡特压抑着怒气,尽量保持以往的语气:“您为什么泡在这么烫的水里?” 亚尔怔怔地看着雌虫,对方动作轻柔,恍若擦拭易碎的神像,语气也一如既往恭敬规矩,但自己明显觉察到压抑在这平静语气下的激烈情绪。 愤怒、绝望、悲伤。 产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泡热水。 自从那晚卡特看到自己给雌父的赐福行为后,亚尔就很明显的感受到,卡特与自己有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因为他的眼神不经意间会流露出看到脏东西的厌恶。 那厌恶,与自己有关。 亚尔不懂,但面对卡特,他主动承担未知的错误,只希望对方不要远离自己,自己还没有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他。 “卡特,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之后,就感觉自己很脏,回去我洗很久的澡,洗到皮肤发皱,但我总感觉没洗干净,我想用热水应该可以......” “......” 卡特擦拭不下去了,抬头,只见亚尔淡蓝色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如同在探索世界时不小心打碎花瓶的虫崽。 惶恐自责。 卡特仓皇移开视线,走到洗脸台搓洗着毛巾,他眼眶有点发酸。 可怜的雄虫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出于本能的满足所有靠近自己的虫子的诉求。 卡特很想大声告诉亚尔你不脏,你很干净,脏的是岛上那群虫渣,理智在拼命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在亚尔面前戳破这件事,这会把心思单净的雄虫毫无缓冲地直接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亚尔会承受不住的,而且...... 时日不多。 心脏剧烈收缩,胸腔里愤怒、无能为力、悲伤、疲倦翻涌不止,最终化为满腔无法诉之于口的心疼,卡特挂好毛巾,看向亚尔,艰涩地吐出一句粉饰太平的话:“抱歉,那晚是我误会了,吓到您了,您很好很干净,请不要再有这种想法。” 然后,亚尔微微歪头,更困惑了。 他被抱到病床上,塞进被子里,看着卡特从衣柜里拿出蓝白条纹的病服,准备给自己穿上。 太过复杂的情感对于亚尔来说剪不断、理还乱,于是,他决定用行动来求证卡特对自己的真实想法。 “卡特,你身体恢复了吗?” 卡特解着病服衣扣,没多想嗯了一声。 亚尔坐了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瓷白的胸膛:“那颗黑珍珠在吗?我想给你赐福——” “啪嗒”衣扣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掉在地上,房间里死寂了一瞬,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亚尔不安地拉了拉被子,自己说错话了吗? 很快卡特看向自己,面上依旧平静,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仿佛那瞬是自己的错觉:“亚尔,您生病了,这段时间您需要在这里接受治疗,不能赐福。\" 不等亚尔反应,卡特扬了扬手中的病号服:“刚才没注意力度,扣子扯掉了,我去护士站拿件新的,您在床上等我,”说完转身出去。 门外。 卡特捏紧了口袋里的那颗黑珍珠。 这是亚尔给自己的,那晚他在邀请自己,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还是岛上交给他的安排? 但无论如何,卡特都不会去接受亚尔提出的赐福。 那种从小被刻意灌输,仗着雄虫一无所知,肆意剥削的赐福。 第190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9 正如医生所预测的,基因缺陷的不良反应在亚尔身上逐渐显示出来。 首先是身体疼痛。 其实在岛上时亚尔就已经有不适感,但他一直隐瞒的很好,直到卡特夜间过来检查时发现了端倪。 逐渐加剧的疼痛已经超出雄虫体质可以忍受的范围,睡着的亚尔眉头皱紧,发出低低的呻吟。 卡特不解又心疼,明明亚尔说过自己很怕疼,他半跪在病床前,轻声道:“......您,您怎么不跟医生说?” “......我习惯了。“ 长久压抑的环境,让亚尔学会了沉默与忍耐,就连疼痛也学会隐藏,看着卡特与医生交流着病情,亚尔抿了抿嘴,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没敢说。 那次卡特以生病为由,拒绝接受自己的赐福,亚尔一直努力保持身体健康的假象,因为一旦被发现,更加遥遥无期。 弥漫性慢性疼痛。 基因层面的病变,医生也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使用药物来降低身体的疼痛感,这导致亚尔精神萎靡,随着时间的推移,药剂量不断加大,渐渐地没什么可以引起亚尔的兴趣,除了卡特可以让他提起点精神说说话。 “......不要再与那只雄虫接触!卡特,你还年轻,你有考虑过你的将来吗?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前途,没有雄虫会——” 亚尔每况愈下的身体,卡特已经顾不上雌父苦口婆心的劝导,直接搬到雄虫的病房陪床。 白天,卡特需要在亚尔面前保持镇定自若,到了晚上,等雄虫在药物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睡去后,卡特就站在病床前,看着那散了一床的长长白发,目光哀伤。 月光下,纯净洁白的高山冰川在逐渐消融。 却无法挽留。 从小卡特在雌父的引导下,向来不相信虚无缥缈的怪力乱神,可现在他无数次向虫神祈祷,希望亚尔可以幸运的被眷顾一次,不要再出现其他不良反应,但现实很残酷。 亚尔视力出现了问题。 某天早晨,卡特从医生那里询问完注意事项,回到病房,发现亚尔看向自己,眼神却没有聚焦。 视力问题让安静的亚尔第一次不安起来,他伸手慌张地摸着卡特模糊不清的脸庞,焦急地说出了让卡特意想不到的话。 \"赐福!卡特,我想给你赐福!” 心力交瘁的卡特攥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咬碎一口牙,另一只手却轻拍着亚尔的后背,语气温柔安抚:“乖,别闹,等您康复了,我就请求您的赐福。” 话一出口,亚尔如同被按了暂停键,动作瞬间凝固,随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垂下头,霜雪般的长发散落下来,遮掩了他的面容,也覆盖他的希望。 卡特没有发现亚尔那低垂的纯白睫羽下,那双淡蓝色的深海冰川瞬间失去了光彩,徒留一片绝望。 那天,亚尔每日最期待的外出活动,夜间散步,没有去。 也就是那天,亚尔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每天都在向飞速往死亡的边缘靠近。 “......很抱歉,你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雄虫阁下他可能撑不过这几天......”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欺凌霸道的雄虫们活的好好的,而一生没做过任何恶事的亚尔却不能健康地享受一天属于自己的生活。 卡特扶着墙,脚步蹒跚从医生那里走进病房时,两名雄保会的工作人员正从里面出来,最近一直虚弱躺在床上的亚尔罕见地靠坐在床头,听到卡特的声音,微微侧头,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雄保会的工作人员来干什么? 不等卡特细究,亚尔睁着无神的眼睛,难得面露期待,建议着:“卡特,我们很久没有晚上出去散步了,今晚我们出去走走?” 这是雄虫健康状况恶化以来唯一的要求,卡特自然不会拒绝。 当晚,卡特把轻的跟一片雪花似的亚尔抱到了天台,雄虫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独立行走了。 月亮缓缓从云朵后面露出容颜,月光如倾泻而下的水银,带着冷冽的凉意,悄无声息地洒满整个天地。 卡特垂眸,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亚尔,脸色悲切。 雄虫眼睛失明的唯一好处是,卡特不需要在亚尔面前装出岁月静好的假象。 “卡特,我是不是病的很重。” 询问的话,雄虫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卡特张张嘴,想编理由自欺欺虫,可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雌虫的默认,亚尔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带着解脱的意味:“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回去赐福了。” 亚尔还不知道现在岛上的真实情况,卡特安慰:“您要不喜欢赐福,等您恢复——” “我不是不喜欢赐福,我只想给卡特你赐福。”亚尔第一次打断了卡特的话,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带上了委屈。 那天再次拒绝亚尔的赐福要求后,雄虫再也没有提过这两字,今晚突然说起,卡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原先一直想不明白,卡特你为什么一直回避我的赐福,明明大家都很渴望我的赐福。” 卡特想继续用生病的理由搪塞,亚尔已经自顾自地往下说,并不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真实的原因。 亚尔用没有神采的眼睛看着卡特,认真道:“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卡特,你不是岛上的居民,我不应该按照岛上的行为来给予你喜欢的,我应该站在你的角度来考虑。” 卡特微微松了一口气,至于亚尔说的换位思考。 一虫胆小,一虫害怕,两虫默契的没有提起,这片刻的逃避,就成了跨越三十多年的遗憾。 那晚,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亚尔靠在卡特怀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似乎想把这么多年独自承受的委屈吐露干净。 “卡特,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喜欢给他们赐福,没有任何感觉......” “可身边所有的虫子都告诉我,这是神使应该做的事情,我开始还会跟虫神雕像诉说,但没有用......后来就麻木了,每次想尽快结束......” “酋长叔叔是最轻松的,他很照顾我,还会找些罕见的玩意来讨好我......” “玛古每次闻到我的信息素味道,就会很激动,把我弄的身上都是淤青,但他是岛上最强壮的,找到黑珍珠数量最多的,来的最勤快的,我很怕他......” “当初酋长把昏迷的你送到神庙,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的等级很高,能更好的接受我的赐福,我只当完成任务,但你很奇怪,拒绝我的信息素治疗,眼神也规规矩矩的,不像岛上的居民黏在我身上,我有点高兴,终于有虫子可以交流不关于赐福的事情。” “那天晚上散步,你说会温柔对待我的,我很高兴......”亚尔顿了顿,隐去了给黑珍珠赐福的后续,因为卡特不喜欢。 似乎说了太多的话,亚尔的声音越来越轻,卡特慢慢搂紧,似乎想抓紧即将消散的冰雪。 “......我很久以前做过一个梦,浑身发着亮光的虫神跟我说,这一世过的不开心的雄虫...下辈子会过的很开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的吗?” “真的,虫神不会说谎的。”卡特声音有点哑的应了一句。 “......那就好。” “来世想干什么?” 怀里许久没有回应,卡特以为亚尔睡着时,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句话,轻的差点消散在晚风中。 “嗯.....在太阳下奔跑......还有......” 想给你赐福。 但最后这句话亚尔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他如冰雪般消融在卡特的怀里。 这只饱受剥削的雄虫,到死都不知道这些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罪恶,短短二十多年,最后的一点时光,保持无知的离去是这个世界能给予他的最后一丝怜悯。 也是对自己的怜悯。 卡特在已经冰冷苍白的额头上落下很轻的一吻,无比虔诚。 再见,亚尔。 希望你来世做一只骄纵的雄虫,随心所欲地在阳光下奔跑。 第191章 卡特番外:不忘初心10 卡特与亚尔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他无权处理雄虫的后事,再加上岛上居民已经全部枪决,亚尔没有亲属,排下来只有当地的雄保会有资格处理。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两名雄保会工作人员进来,其中一名灰发雌虫接过医院开具的死亡医学证明,核实后,开始用光脑打通讯联系有关部门。 “......已经核实,请派飞行器过来。”罗瑞通知完,转头就看到靠坐在长椅上棕发雌虫,以往这位仪表得当的雌虫,这会有几缕刘海散落到额前,显得有点颓废。 罗瑞想了想,挂了通讯,主动上前安慰:“卡特阁下,请节哀。” 本以为这只神情低落的雌虫不会理自己,或者顶多客套点头,却不料他看向自己,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 “你好,我想加入雄保会,请问有什么要求?” 罗瑞一愣,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看对方表情不似开玩笑,也不像伤心过度做出的失智决定:“阁下,恕我直言,a级雌虫来雄保会打工,未免大材小用了。” 当时为了让那只可怜的雄虫在最后的日子过的顺心点,罗瑞查了卡特详细的背景,这才放心让他接近病弱的雄虫。 等级出挑,家教严格,生活优渥,这雌虫明明有更好的虫生选择,现在他居然要加入里外不讨好的雄保会,这个单位一般是没有多少选择的低级雌虫才会去的地方,除非...... “如果阁下仅仅是想送雄虫最后一程,大可不必这样。” 卡特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真的想保护雄虫。” 那天在审判庭,酋长的那段声嘶力竭的抗议让他猛然惊醒,浑身发冷。 那些嚣张跋扈的雄虫其实很可怜。 在虫族利益高于一切的根本原则下,为了让种族延续下去,帝国政府对待雄虫的态度与酋长他们本质上如出一辙,雄虫无论在哪都是塔格行星上的那座孤岛,区别在于剥削的隐秘程度。 在帝国政府的刻意引导下,势单力薄的雄虫们势必会成为种猪一样的存在,无知愚蠢,只有知道花天酒地。 卡特一直以为是雄虫天性如此,直到遇到亚尔,才发觉从来没有虫去真正问过雄虫们想不想要这种生活。 或者说,是没虫敢问。 虫族天性追求自由。雄虫表现出来的暴虐与残酷,大概是他们被时代裹挟,被迫推着向前走,无意识下做出的徒劳抗议。 这个现状卡特无能为力,他只能竭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亚尔的来生,即使是虚无缥缈的来生。 \"......我想雄保会就是为了保护雄虫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权利。\" 罗瑞诧异地挑了挑眉,难得有雌虫发现这个盲点了。 对于卡特的言论,他没有发表任何评价。时代的灰尘落下来有多沉重,看透的虫子能感受到,但注定不能放到台面上讲,至少目前这个时代是这样。 他爽快地递过来一张灰色的名片,自我介绍:“罗瑞,主星雄保会派驻第十星系的稽查员,拿着名片去主星雄保会,找人事组长,呃,那只笑面虎,他看到我的名片会给你安排的。” 卡特接过名片,神情难掩诧异。 没有任何考核,仅凭自己的一点见解,就可以加入雄保会? 既然会成为同事,罗瑞懒得用尊称,他坐到卡特旁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情绪控制、对待雄虫的态度,符合雄保会的挑选标准,我相信你应该也不想看到有同样的悲剧出现在雄虫身上。” 当然! 卡特攥紧手中的名片,当然不想! “滴滴滴” 罗瑞的光脑响起提示,那是预约的飞行器到了。 他看着卡特,雌虫平静的面容下难掩悲戚,想了想打开光屏,手指点了点表格签名处:“在这里签字,然后你去送那雄虫最后一程吧。” 看着那只雌虫离去的高挑背影,一旁安静跟着的实习生,面露担忧:“组长,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那个地方是给雄主......” “没事,这是那只雄虫的心愿,真查到了,我会去解释的。” 罗瑞满不在乎地说着,垂眸看着表格签名处卡特留下的签名,字迹严整规范,一如雌虫严谨的家教,转字迅速,笔锋得势而出,规矩但并不死板。 字如其虫,这年轻人确实适合稽查司。 罗瑞收了光屏,他并不打算告诉卡特,那天雄虫找他们更改信息,濒死的雄虫用薄雾笼罩的眼睛看着自己,表情无比认真:“这样,下辈子就不会错过卡特了……” 啧!这种骗虫子的传统习俗,罗瑞一点都不信。 卡特年轻帅气,条件这么好,虫族寿命漫长,终有一天会再次遇到自己喜欢的其他雄虫的,没有必要在让活着雌虫再继续禁锢在死去的雄虫身上。 * “......雄虫太可怜的,我一定要保护好雄虫。” 乔姆看完塔格行星犯罪的加密案宗,难受地抿紧了唇,半晌,吐出誓言般的话。 时隔三十年再次揭开这片伤疤,卡特疲倦地靠在座椅上,缓缓道:“乔姆,我现在告诉你第三条注意事项,也是最核心的一条:在确保雄虫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尊重雄虫真实意愿原则,保障并协助雄虫实施。” 雄虫真实意愿? 乔姆愣了愣,不确定地想去翻光脑上的工作手册:“这,这条我好像没有在手册上看到......” “别翻了,这条不在雄保会的工作手册,是我自己设定的判定标准。” 这么多年来,卡特通过与雄虫们的交流,尽可能弄清他们的真实意愿,而不是死板的依据手册标准。 这样的话...... 乔姆翻着手中的案宗,试图弄清案宗里那只雄虫的真实意图:“老师,你真的能判断出所有雄虫的真实意图吗?” 卡特闭上眼,摇摇头,除了那只雄虫...... 那种环境不会给予雄虫爱与被爱的能力,所以他至今无法判定那颗黑珍珠的真实意思,也再也无从知晓。 “老师,如果按照这个判断标准,我觉得案宗里的那只雄虫应该真心喜欢您的。”乔姆笃定的语气传来。 年轻的雌虫,总喜欢胡乱猜测情感。卡特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为什么?” “因为雄虫的姓氏改了,他原本姓卡洛斯(carlos),但是他改成了老师您的姓氏克雷格(craig)......”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这是第十星系特有的婚姻传统,当雌虫嫁给雄虫后,他们的姓氏会自动更改成雄虫的姓氏......”乔姆是当地虫,一眼就看出了雄虫这样做的意义。 “你,你说什么!” 卡特倏然坐直,神色慌乱地打开案宗核实。 塔格行星案宗是不公开的,由于卡特是证虫,又是雄保会的工作人员,所以有权限阅读,但这三十多年来,除了正式加入雄保会那天心痛之余匆匆翻阅了一遍后,就再也没有去主动揭过这片伤疤。 两虫的姓氏太相近,以至于悲伤的卡特忽略了这点细小的变化,更不会联想到当地的习俗。 卡特的手抖了起来,时隔三十多年,他终于知道了那晚亚尔临死前所说的站在自己角度来考虑的意思。 亚尔确实不懂那种懵懂的情感叫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传统,他甚至不介意以雄虫的身份成为自己的“雌君”,他想的不仅仅是赐福给自己,他想要的是——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毫无征兆的,卡特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黑色的西装上,晕开一点小小的水渍,很快消隐无踪,一如亚尔那无法诉之于口的愿景。 得知雄虫悲惨遭遇的时候没哭,雄虫在自己怀里离开虫世时没哭,而现在,被西拉誉为没有情感的工作机器的卡特,哭了。 哭的难以抑制。 乔姆看着一直从容理智的老师,这会整个虫似乎因为极大的痛苦佝偻起来,摘下黑框眼镜被随意的搁在驾驶台上,双手掩面,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刘海凌乱不堪。 聪慧的乔姆嘴唇微动,最后什么都没说,安静走到后排,留给伤心欲绝的老师一个独立空间。 -(下面这段本来是没有的)- 飞行器按时降落在拜访的雄虫家停机坪,已经梳理好情绪的卡特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领着乔姆走下了飞行器,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他内心并不平静。 卡特给飞行器遥控上锁,正要转身,后背传来撞击,接着不满的抱怨声响起:“你看着点路,撞到本少爷了!” “抱歉!”卡特蹲下身,把那只跌倒在地的小雄虫抱起来,低头,不期然撞进那双熟悉的浅蓝色冰川。 ……亚...尔? 卡特愣了愣,随即苦笑摇摇头,自己真是悲伤过度居然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他。 “阁下,请小心!这边是停机坪,并不安全,请不要往这边跑!” 那只年轻的雄虫后退几步,皱眉看着这只眼角微红的雌虫,略微有点心虚。 有没有搞错! 不就不小心撞到他了,我都没哭,这位大叔至于吗! 小雄虫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抿抿嘴,硬气道:“要你管!” 这时一名仆从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小少爷,太阳大起来了,我们回去吧!” 小雄虫没有理仆从,绕过卡特往远处草坪跑去,仆从无奈追了上去,风带来远处虫子模糊的呼喊声。 “......**小少爷,请跑慢点!” ……**小少爷! 走了几步的卡特猛地瞪大眼睛,回头,刚好那只年轻雄虫站在草坡上望过来,两虫视线交错...... 第192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1 皇家夏宫书房内,加尔斯正在给年轻的虫皇汇报军务。 “......尽管近期前线局势趋于稳定,但第四军依旧保持高度戒备状态,维持着与往常无异的防御部署,确保能够迅速响应任何突发状况......” 加尔斯汇报完,发现克莱瑟正看着窗外走神,不得不轻声叫唤:“陛下,陛下。” “呃、咳!好的,我知道了。”克莱瑟回过神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简单应了一声。 看了眼光屏,夏季避暑这段时间的政务不多,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政务不急,克莱瑟没了继续处理的打算,熄了光屏,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垂眸看着楼下打理精致的花园,那里有三只样貌出色的雄虫正在小亭子里聊天。 高级雌虫视觉敏锐,克莱瑟可以看到自己的雄主看着光脑,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刚才克莱瑟就是看这个出神了,棠风奕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他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加尔斯也走到窗前,刚好看到顾维正抬起头看向对面,频频点头,雄虫一脸认真的样子让虫看的挪不开眼。 加尔斯嘴角弯了弯,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毫不掩饰对雄虫的爱意。 克莱瑟自然注意到上将罕见的面部表情变化,倒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 之前交流治疗等级跌落的办法,加上独占s级雄虫的情况,两虫私下情感方面交流得多,加上阿贝特家族向来不屑于拉帮结派,比起其他勾心斗角的高层政要,克莱瑟与加尔斯交流起来更加放松随意。 “上将,顾维殿下真的很喜欢你,连度假都要带上你。”克莱瑟摸上手腕上的鸡血藤手镯,貌似不经意道:“我真好奇,上将是如何牢牢抓住雄主的喜爱的?” 克莱瑟不怀疑棠风奕对自己的爱,只是雄主太能干,让自己这个雌君有种一无是处的失落感,难得空闲下来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他忍不住想参考与自己经历类似的加尔斯。 加尔斯看向背对自己的克莱瑟,他听出来了,年轻的虫皇在向自己取经,老实说,自己虽然读书时期成绩优异,但顾维与教材上的雄虫截然不同。 样本特殊不具有代表性,加尔斯略一思索,理论结合实际,给了虫皇一个不会出错经验分享:“顾维喜欢我给他做饭吃。” 每当自己在厨房做饭时,顾维都会迫不及待地站在厨房门口,加尔斯不用转身就可以感受到,雄虫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每当这个时刻,加尔斯都会感谢读书时期的自己,认真学了厨艺课程,现在能亲手喂饱雄虫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尤其是昨晚顾维从后面伸手抱住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在自己的后背,小声嘀咕:“加尔斯,我忍不住了,你穿围裙做饭......真的好想吃......” 年轻的雄虫长得干净乖巧,从来没有其他雄虫暴虐的爱好,加尔斯没多想,只当对方饿狠了,先喂了顾维几个小甜点垫垫肚子。 大概是食色性也,顾维三两口吃完,就急吼吼拉着自己按到沙发上,甚至都等不及自己解围裙,像小动物般拱着自己:“对不起,加尔斯,我忍不住了.....” 加尔斯笑着揉了揉顾维的头发,配合雄虫,他接受过系统的学习,知道顾维正是兴致上头的年纪,雄虫对自己一心一意,从不多看其他雌虫一眼,加尔斯当然愿意纵着专一的小雄主。 做饭! 克莱瑟抿抿唇,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给雄主做过一次饭,反而是棠风奕给自己做过不少次,而且味道还不错。 克莱瑟读书时期厨艺这种伺候雄虫的课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没有用心学习,他不觉得自己荒废多年的厨艺会比对方高超。 怎么办! 克莱瑟转着手腕上的手镯,自己一无是处的感觉愈发明显。 加尔斯回忆完昨晚从客厅胡闹到餐厅的过程,无奈摇头,说出去估计没有下属会相信,一板一眼的上将在雄主面前会如此放纵。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陛下,棠风奕殿下虽然经常在科学院忙碌,陪伴您的时间较少,但我注意到他都会陪伴您出席各种宴会,期间控制您的饮酒量,不动神色地打消周边蠢蠢欲动的念头,如此细心体贴,陛下,您定有让雄虫极度喜爱的地方,只是没有觉察到而已。” 喜爱的地方,棠风奕喜欢自己什么? 翅膀。 棠风奕喜欢自己打开翅膀给他看,这个答案第一时间出现在克莱瑟的脑海。 “克莱瑟,你的翅膀真漂亮......” (省略棠风奕与克莱瑟的可爱小互动) 每每想起来,克莱瑟都会喉咙发干发紧,手不自觉地摸上腹部...... 咦? 掌心的触感让克莱瑟有点困惑地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 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吗? * “现在去收拾行李,吃完晚饭就跟虫皇辞行离开!” 相较于书房里两雌虫轻松融洽的聊天氛围,冈萨洛听斯曼汇报集团事务才十分钟就坐不住了,草草结束视频通讯。 此刻他正偷偷站在一人多高的冬青篱笆后,看到亭子里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三只雄虫,咬牙切齿地给康纳发讯息。 那天在星际港口看到了顾维与他雌君上将,冈萨洛立刻改变了去海岛度蜜月的打算。 绝对不能让穿着泳衣的沈辞郁被其他虫子看到,雄虫也不行! 正当一行人大眼瞪小眼,光脑冷不防进来赛门的通讯:“......既然这样,虫皇陛下邀请大家去阿米拉德的避暑夏宫度假。” 艹!冈萨洛暗骂一声,果然在主星什么事都瞒不住赛门。 光脑里康纳的回复进来:“家主很少有这么放松开心的状态,我建议主人可以再住一段时间。” 嘶~该来的终究来了! 冈萨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当初选定雄主,他就设想过自己可能会沦落的最惨地步:沈辞郁名正言顺的成为家主,向来掌控一切的自己在家里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这不,连看着自己长大的康纳已经优先站在沈辞郁那边来考虑了。 再住一段时间! 冈萨洛恨恨地看向亭子,再住一段时间,沈辞郁估计都要忘了自己这个雌君了! 到达夏宫后沈辞郁很熟稔地跟那两只雄虫凑在一起,这行为让冈萨洛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那种熟稔冈萨洛很熟悉,是自己与赛门克莱瑟从小就相识的熟稔,有着相交多年的深厚感情,外虫无法轻易踏入。 顾维就算了,这只小雄虫没什么心机,冈萨洛可以当他傻白甜给点好处,就会轻易交心,但另外一只雄虫是克莱瑟的雄主,一看就很有主见,绝不是好拿捏的角色,沈辞郁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想来想去就只有自己同意沈辞郁单独去工作室那段时间。 果然! 冈萨洛捏烂一把无辜的冬青叶,果然,自己还是不能什么都纵着雄虫,沈辞郁涉世不深,又长得这么漂亮,单独外出很容易吸引坏虫子,自己以后绝不能—— 这时亭子里沈辞郁烟灰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接着眼角上扬,露出一个诧异的微笑,能清晰地感受他心情很好。 冈萨洛呼吸一滞,手一松,那捏烂的冬青叶悄然落地。 聪慧的雄虫总能洞察自己的全部想法,恰到好处回应自己,也就意味着沈辞郁就像一杯冷热适宜的温水,温柔但缺少活力,但是刚刚他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且心情很好。 算了! 冈萨洛拍了拍手,把手上的碎叶弄干净,他打消了之前想法,不满暗啧一声,努力说服自己:算了!沈辞郁这么聪明,他结识的雄虫应该不差,自己只要护好他就行了 。 不过...... 冈萨洛不耐烦地看向亭子,这三只雄虫到底在聊什么!从中午聊到现在,还聊得这么投入! 雄虫们在聊如何让雌虫成功受孕。 “西拉发来的资料我还没看完,只看了开头,说雌虫虫化状态更容易受孕,资料我发你们的光脑。” 虫化状态更容易受孕。 闻言棠风奕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自己可没有重温山洞那晚跨物种交流的兴趣,打开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虫化状态交流,由于太过激动无法控制虫形的节肢,很容易误伤雄虫,出于对珍贵雄虫的保护,这种原始古老的方式已经被严令禁止。 棠风奕继续往下看,等看到某一段文字时,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然后大方的把这个方式传授给两位老乡。 这个办法完全可以接受…… 第193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2 “......资料我发你们光脑。” 沈辞郁面色平淡地划着顾维发给自己的资料,并不像两位老乡看的那么投入,他知道冈萨洛的性格。 那只强势、独占欲爆棚的雌虫不会乐意要蛋的。 “完全虫化确实有不可控的危险,我不建议这样做。” 棠风奕已经快速看完资料,做总结性发言,这方面他非常有经验,自己就被旌蛉棘刺状毒毛刺入过,棠风奕并不怪克莱瑟,那是雌虫迫不得已之下做出的最优解,他甚至庆幸,受毒素影响没了那晚惊世骇俗的记忆。 “……大家雌君的身份摆在那里,尽量选择在目前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的方式,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不是真的本地雄虫,心理上接受不了这种交流方式。” “嗯嗯嗯。” 顾维频频点头,不愧是棠医生,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很喜欢加尔斯,上将的虫形自己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据说也很漂亮。 可再漂亮,想到自己跟一只巨大的虫子不可描述,先不管加尔斯同不同意,顾维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在那一刻不争气的怂了。 “结合资料给出的信息,我们可以试验下让雌虫部分虫化。”不知想到了什么,棠风奕清淡的眉眼带上一丝笑意:“我个人建议在提供信息素时,让雌虫打开翅膀,这样雌虫的***会更放松,同时人形可以让雌虫保持理智,降低误伤的风险。” 翅膀! 一直安静听着的沈辞郁眼睛微微睁大,他倒不是被这个建议惊到,而是意识到自己两世下来都没有看过冈萨洛的翅膀,上辈子是因为夜盲症看不到,这辈子是没有机会看,比起怀蛋,他更有兴趣看下冈萨洛的翅膀。 沈辞郁若有所思地露出一个微笑,所以自己雌君的翅膀是什么样的呢? 至于如何让雌虫配合地打开翅膀,聪明的沈辞郁不需要像顾维那样让棠医生教。 说起来自己离开冈萨洛已经不少时间了,罕见的是这只掌控欲满满的雌虫,到现在都没有打通讯过来催促自己回去,沈辞郁有种家有吾女初长成的欣慰,冈萨洛终于慢慢学着放手—— 转头,还未欣慰完的沈辞郁,就这样与冬青树后鬼鬼祟祟探出头的雌虫对上了眼。 沈辞郁:“……” 好吧,欣慰早了,这只雌虫已经亲自过来“盯梢”了。 “谢谢棠医生的建议,我先走了。” 沈辞郁起身率先告辞,走近就注意到雌虫脚边有不少揉烂的树叶。 冈萨洛已经站在这里不少时间了。 看自己与其他虫子相处,居然还忍了这么久,沈辞郁内心还是小小表扬了下雌君有进步。 冈萨洛见沈辞郁向自己走来,一把把雄虫揽进自己怀里,手指穿过及肩的黑发,落在光洁的后颈,下巴凑近沈辞郁耳边,低声问道:“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这是个极具掌控欲的姿势,沈辞郁整个人都被箍进雌虫怀里,赫思卷烟的苦涩味牢牢包裹住自己,有种此生无法挣脱的感觉,沈辞郁也不想挣脱,顺势把额头靠在冈萨洛肩膀,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免得这只缺乏安全感的雌虫胡思乱想。 “在聊如何提高雌虫怀蛋的概率。” 蛋! 冈萨洛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语气难掩厌恶:“你想要虫崽!” 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冈萨洛很排斥这件事。沈辞郁在肩窝里蹭了蹭,安抚这只烦躁的雌虫:“没有,只是顺便听听,不要虫崽。” “真的吗?”冈萨洛双手扶着沈辞郁的肩膀,拉开两虫距离,暗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雄虫。 “嗯,真的。”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在雄虫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带上一点蓝,安静的与自己对视,漂亮到不可思议。 冈萨洛心一痒,情不自禁地在那眼角处落下一吻,很轻,像是猛兽在细嗅蔷薇。 雄虫微颤的睫毛刷过自己的嘴角,带来难以言喻的悸动,冈萨洛突然抱起雄虫大步往行宫走去,含糊道:“相信我,虫崽这种只会哭闹尖叫的小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打破平静的生活,你不会喜欢的。” 沈辞郁但笑不语,把头靠在对方颈窝由着冈萨洛抱着,结果刚到大门口就遇到了拿着银质托盘的康纳。 “家主,这个点我估摸您快饿了,刚烤了点小松饼想拿过来,您需要吃点吗?” 冈萨洛:“……” 之前沈辞郁弱不禁风的形象太深入虫心,即使在觉醒期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康纳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自己,定时投喂,绝不让雄虫饿着。 冈萨洛一脸不耐地架着腿坐在沙发对面,等待着康纳把沈辞郁投喂饱。 看着对面浑身透露着****的雌虫,沈辞郁无奈的接受他的好意,吃着松饼,主动挑起话题:“冈萨洛你的翅膀是怎么样的?” 哪知冈萨洛一脸警觉,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雌虫似乎不肯说,不过没关系。 清楚家庭地位的沈辞郁转头看向管家:“康纳,冈萨洛的翅膀有什么问题吗?” 冈萨洛:“!” 康纳无视主人极具压迫性的眼神,神态自若地拿起茶壶给沈辞郁倒了一杯香气馥郁的红茶,慈祥地笑道:“家主,主人只是难为情。” 对面的冈萨洛似乎无法忍受康纳当雄虫的面揭露自己的短处,又无力阻拦,只能恼羞成怒地大步走上楼去了。 康纳不为所动,继续科普,他知道主人好面子,很多事情不会主动袒露,自己一路观察下来,确认家主跟其他雄虫不一样,是个好孩子,虫族寿命漫长,结伴而行才有归属感,否则会成为无牵无挂的风,将来自己不在了,他希望家主可以陪主人一直走下去。 “家主,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世代从商从政,却极少进军部,很大原因是受限于他们的翅膀。” 薄如蝉翼,就是形容这个家族成员的翅膀。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的翅膀是虫族中最轻盈的,最灵活的,飞行时无声无息,难以察觉,远古时期很适合偷袭猎物,但这种结构也意味着他们的翅膀很薄,是虫族中最薄的,薄到一旦受损就无法像其他虫子那样有机会康复。 随着虫族社会的进步,这种翅膀无论是狩猎还是在现代战场上都没有什么优势,高瞻远瞩的阿什克罗夫特祖先制定了家族延续策略,转向商政,尽量消除自身短板带来的影响。 “主人的翅膀很脆弱,一旦受损就无法恢复,所以会比较敏感,态度不好,请家主多担待。” 康纳做的小松饼奶香浓郁,松软可口,沈辞郁两世都很喜欢,而此刻嘴里的松饼没了滋味,甚至难以下咽。 一旦受损就无法恢复。 那是不是说明,前世冈萨洛的翅膀没有恢复。 沈辞郁记得前世那场车祸,冈萨洛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用翅膀包裹住自己,因为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沈辞郁听到耳边有裂帛的声音,那是翅膀撕裂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血腥与焦臭。 车祸后,两人关系缓和不少,但冈萨洛从不让自己靠近治疗时期的他,沈辞郁只能从侍从们零零碎碎的交流中拼凑出雌虫伤的很重,翅膀有烧伤,全靠s级雌虫强悍的治愈能力挺了过来。 直到冈萨洛褪去所有的绷带,完好如初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沈辞郁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以为雌虫完全康复了,却不知道有些伤永远也无法康复,一如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 康纳注意到雄虫面前那碟小松饼没剩几个,顺手换了一碟装满的放在其面前,却只见雄虫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起身往楼上走去。 康纳恭敬目送雄虫消失在二楼拐角,才收回视线,默默收拾着餐具。 老一辈经验,只有坦诚相待,两虫才能相知相守地走下去。 * 明知这样做的后果,冈萨洛仍第一时间选择用那么脆弱的翅膀保护自己,沈辞郁握住门把手,摇了摇头,更准确说那时的冈萨洛根本没有思考,他只是出于本能。 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 天性热爱自由的虫子不惜亲手断送飞行的能力。 沈辞郁眨了眨有点泛酸的眼睛,推开房门,冈萨洛正靠在阳台抽烟,听到房门声,下意识按灭烟头,头也不回,闷声道:“听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身后迟迟没有回应,冈萨洛正想回头,却不想后背覆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沈辞郁抱住了自己,手掌交叠,把自己整个都嵌入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 雄虫接下来的动作让冈萨洛手猛地一抖,指间的烟蒂没拿稳从阳台掉了下去。 沈辞郁隔着衬衫在亲吻自己的肩胛骨,那里面有翅囊,收着自己的翅膀,换了其他虫子被触碰翅囊肯定是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做出防御姿态,但冈萨洛不会,他每一寸肌肤都无比信任沈辞郁。 (删除一大段冈萨洛与沈辞郁的甜蜜互动) 冈萨洛隐约听到沈辞郁在自己耳边轻声询问:“(翅膀)疼不疼?” 疼? 冈萨洛一头雾水,沈辞郁问错了吧,应该问*不*才对,在雌虫的身体素质面前,雄虫那***。 沈辞郁在询问前世那只雌虫。 “冈萨洛,你(翅膀)疼不疼?” 雄虫一直在耳边反复询问,声音很轻,像远处不经意间吹来一缕细风,但又坚持不懈拂过自己的耳畔,似乎得不到回答,决不罢休。 冈萨洛努力拉回一丝神志,涣散的眼神艰难聚焦才看到雄虫那烟灰色的瞳孔,里面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碎,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那眼神,似乎想透过躯壳凝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要是沈辞郁给予自己当然不疼,可是雄虫的眼神…… 不等冈萨洛细究,嘴巴似乎脱离大脑的掌控想迫不及待地告诉对方,张合之间,如同牙牙学语的虫崽磕磕碰碰道:“不…不疼。” 沈辞郁动作一顿,俯下身,缓缓抱紧怀里的雌虫,手指落在雌虫后背的肩胛骨,动作轻柔地好像在触摸一个易碎品。 半晌,冈萨洛听到耳边传来带着压抑的低语:“嗯,我知道了!” 沈辞郁知道了。 只要是自己给予冈萨洛的,他都不疼,甚至—— 甘之如饴。 第194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3 这次夏宫休假,克莱瑟原本不打算来的,只是两天前自己与棠风奕去老虫皇那里日常请安,结果被数落了一顿。 “忙忙忙!我就奇怪了,现在帝国这么太平,新婚燕尔不忙着造蛋,居然天天各忙各的,这么快就七年之痒了吗!” “呵!这么久了肚子啥反应也没有,看来等级高也就那样......” “......我想问问,新任虫皇您打算什么时候为帝国繁衍做出表率!” 克莱瑟稠艳的眉眼低垂,安静站在一边听训,他知道老虫皇有心脏病,年纪大了也不好刺激他,棠风奕认证成s级后,老虫皇不能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敲打雄虫,只能指桑骂槐。 面对唠叨不停的老丈人,棠风奕把完平安脉,情绪稳定地主动揽过责任,点头承认:“您说的是,这方面是我没做到位,这段时间我会努力,争取尽快做出表率。” “......” 雄虫如此上道,老虫皇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咳一声:“那个,既然这样,这段时间你俩去夏宫休个假吧。” 闻言,克莱瑟眉毛微抖,抬头偷瞄了一眼棠风奕。 历史上有不少虫皇都是在夏宫度假时,成功受孕怀蛋的,渐渐的去夏宫度假成了虫皇准备怀蛋的代名词。 棠风奕配合点头,老虫皇似乎想到什么,双手一拍:“克莱瑟,你顺便把加尔斯也带上,趁这段时间边境安稳,让他也加把劲,尽快给阿贝特家族开枝散叶,免得被雄保会那群虫子在背地里蛐蛐,说你俩霸着s级雄虫却——” 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虫皇的话戛然而止,神情落寞了好一会才冷笑道:“呵!不过这事他们也管不了……” “雄主,老虫皇只是一时脱离政务,突然闲下来想抱虫崽打发时间。您不必为此改变原先的安排,”被棠风奕拉着手出了老虫皇的寝宫,克莱瑟就主动解释。 克莱瑟知道棠风奕与那些花天酒地,生活糜烂雄虫截然不同。 即使身为帝国最尊贵的s级雄虫,虫皇的雄主,棠风奕每天过的充实而忙碌,肯恩上将跟自己说过,军部预约棠风奕治疗的号都排到两个月后了。 在认真贯彻落实老虫皇陪伴自己的前提下,棠风奕从之前天天待在科学院,改成线上远程指导信息素替代项目推进,偶尔去下现场解决遇到的问题,空闲之余就去军部医疗部门会诊。 只因为自己不经意提了一句:有很多为帝国做出巨大牺牲的军雌被伤痛折磨余生。 本以为这悲天悯人的雄主会把救死扶伤放在首位,却不想雄虫摇了摇头:“没事,我也正有此意。” 唉?雄主也正有此意! 克莱瑟怔怔地看向雄虫,柔和的晨曦下棠风奕的眼角微扬,淡化了那丝清冷,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棠风奕伸手抚平雌虫那微皱的眉头,老虫皇说的很对,目前河清海晏,边境局势稳定确实是很适合怀蛋,顾维上次提了一次,只是回来后自己把重心放到了军部会诊上,这事又往后拖了。 雄主认同老虫皇的想法,克莱瑟只能去安排,顺便邀请加尔斯上将,在得知他被顾维殿下带去跟冈萨洛旅游,克莱瑟就让赛门一同去邀请。 冈萨洛的雄主,克莱瑟听赛门提起过,他的性格与作风在雄虫中算是一股清流,加上之前棠风奕给他治疗过腿,相互认识应该聊得来。 有志趣相近的雄虫陪伴,这样即使在夏宫,棠风奕也不会无聊。 如克莱瑟所料,第一天刚到,这三只雄虫就聚在花园里相谈甚欢,他估计晚饭后雄虫们极有可能继续秉烛夜谈。 却不想,晚餐时冈萨洛他们直接缺席,顾维殿下吃完也就礼节性地闲聊了几句,就起身表示要回房休息,拉着加尔斯离开餐厅,一副不想多待的样子。 克莱瑟坐在主位,看着空荡荡的餐桌,正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搞砸了雄虫之间的良好氛围,放在桌上的手腕覆上一片温热。 “别乱想,他们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棠风奕温柔地拉住雌虫的手,起身,绅士地发起邀请,“这里的月色很美,陛下,能否跟我去散个步?” 重要的事? 被雄虫牵着手,走在洒满月光的草坪上,克莱瑟回首看到上将的房间灯突然灭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要的事是指什么,下一秒他觉的喉咙有点发干,另一只手悄然攥紧衣服下摆,雄主知道上将他们去干什么,所以—— 等下雄主也要与自己做重要的事吗? 房门关上,隔绝外界环境,顾维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说出来估计没虫会信,作为帝国最尊贵的唯二s级雄虫,拥有无上骄纵跋扈特权的顾维,他一点都不想与虫皇他们多相处。 虽然知道工作室前老板与虫皇他们雄主是自己的老乡,跟加尔斯算得上是妯娌关系,但是顾维与他们相处还是浑身不自在。 虫皇还好,再多的敬畏,只要戴上大力**这层不正经的滤镜,都会大打折扣,但是冈萨洛这位前老板,顾维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尤其是最近,每当那只雌虫暗红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自己,顾维总会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幸亏晚餐他没来,不然自己真怕消化不良。 加尔斯看着从吃饭起就坐立不安的雄虫,他从不干预顾维的交际圈,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少年在刻意回避与其他虫子相处,准确来说是回避与虫皇的相处。 加尔斯难免困惑,历代虫皇的对于雄虫的表面态度向来管控的很好,尤其是对高级雄虫,再加上自己的精神力等级重回巅峰的缘故,克莱瑟对顾维的态度更加真诚亲切。 虫皇有让雄虫不安的地方,加尔斯蹲下身,轻声询问:“顾维,你不喜欢虫皇?” “不,不是不喜欢,只被以前环境影响下的本能反应。”社畜本能的反应让顾维觉得有点难为情,可是自己很难克服,毕竟敬畏领导是底层社畜的通病。 以前环境。 加尔斯心疼了。 前线战乱边境,对于没有一丝自保能力的雄虫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大概是长期以来形成的生物避害本能,顾维即使成了备受尊崇的高级雄虫,也会下意识地躲避自己无法抗衡的对象。 想到这,加尔斯心里泛起一阵酸软,那是感激与愧疚交织形成的一种沉甸甸的情感。 新虫皇如此亲近随和的态度都让少年不适应,也不知道当初雄虫独自去找严厉的老虫皇求情,是克服多么强烈的生理本能。 加尔斯金色的眼眸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这让顾维更加难为情,又不好明说,只能把脸埋进那绵软的胸膛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还是加尔斯这里好,没有压力。” 空气里有椰风曲奇的香味散溢出来,加尔斯笑着揉了揉雄虫那柔软的发丝,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删除一段正能量) 一切恰到好处,顾维按照棠医生的指导,放轻声音引导着:“加尔斯,给我看看你的翅膀......” 哪知加尔斯瞬间清醒过来,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顾维,这个我不能答应,因为我翅膀上的鳞粉是有毒的。” 第195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4 棠风奕拉着克莱瑟跨过修剪平整的草坪边缘,等穿过一片笔直高耸的水杉林,眼前豁然开朗。 阿米拉德夏宫依山傍水,山上的清泉流淌下来,在山脚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月光洒在水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岸边岩块历经流水长年累月的冲刷,?表面异常光滑。 棠风奕引导克莱瑟坐到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自己坐在一旁。 树林、溪水、岩石。 克莱瑟环顾一周,总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雄主,这个地方......”您怎么知道的? 棠风奕自然看到克莱瑟困惑的表情,之前乘坐飞行器过来时,自己透过舷窗观察了这片区域的地势,凭借多年上山采药的丰富经验,可以轻易推断出这附近的水流分布,再跟这里的侍从核实就不会找错。 “这个地方,喜欢吗?” “嗯,喜欢。” 克莱瑟点点头,比起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皇宫,他确实更喜欢这个自然幽静的场景。 棠风奕伸手摸了摸雌虫漂亮的金发,自己的猜测没错,虫族果然跟人类一样,无论社会怎样进步,一些刻在基因里的偏好是无法改变的。 当初在荒星遇到虫形的克莱瑟,初来乍到的自己还不知道有虫族,按照旌蛉的栖息习性挑选了溪边位置来治疗它的伤口,那几天旌蛉的表现确实很喜欢那个环境。 这样也解释的通,为什么历代虫皇来夏宫怀蛋机率会提升。 旌蛉会在水中砂粒、?水草地产卵,受夏宫周边适宜的环境影响,雌虫的生理会本能做好孕育的准备。 不过棠风奕来溪边并不是为了这事,除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更多的是想重温往昔,补上荒星的遗憾,把克莱瑟作为自己的雌君,而不是一只未开化的虫子。 他搂住克莱瑟的腰,把雌虫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释放微量的信息素,点醒还在怀疑中的雌虫:“这样,是不是很像之前我们在荒星的场景?” 荒星! 真的是荒星。 心里的猜测被雄主证实,精神力也感受到熟悉的信息素萦绕着自己,不动声色,却无法忽视,一如那时无味的高岭之花出自本能的为自己悄然绽放,阴错阳差地挽救了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力。 克莱瑟懂了棠风奕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顺势把头轻靠在雄主肩上。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潺潺流动的溪水,?聆听虫鸣,任由思绪飘回到荒星的夜晚,?那时一人一虫也如这般,安静地沐浴在月光下。 可这宁静温馨的场景没持续多久,克莱瑟感觉肚子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手下意识地摸上去。 怎么会! 自己的精神力被雄主调养的很健康,空气中如此微量的信息素只会起放松效果,并不会如久旱逢甘露,给自己带来*冲动,可这会精神力意外有些躁动起来。 克莱瑟努力保持理智,忍下这不合时宜的冲动,试图维持观星赏月的温馨场景,可按在腹部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坚持不下去了。 他求救般看向棠风奕清俊的侧脸,颤巍巍的伸手。 雄主,我...... 棠风奕搂着克莱瑟看着前面流逝的溪水,回忆着过往点滴,一时没觉察到怀里雌虫的异样,直到衣服下摆传来拉扯感,怀里传来克莱瑟的嗫嚅声:“雄主,我想,我想......” 想回去了吗? 棠风奕微微侧头,用眼神确认:“嗯?” 目光相交,安静了好一会,雌虫才微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要。” 说完,克莱瑟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不矜持! 真是太不矜持了! 自己身为虫皇,自幼便深受皇家礼仪的熏陶,那些礼节与端庄已深入骨髓,此刻居然如此做派。 克莱瑟不明白自己在面对棠风奕时总是无法驾驭自身,所有的理智克制荡然无存,?渴望与雄主再也不分离,似乎唯有这样才感觉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 棠风奕诧异了一瞬。 这还是克莱瑟第一次在这方面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诉求。 虫族雄虫太少,为了繁衍,为了信息素,几乎所有的雌虫都或多或少学习过如何伺候雄虫,他们被从小灌输用尽手段去获取那珍贵的信息素,而忽略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克莱瑟也是这样的。 棠风奕在意识到这种社会现状后,就一直纵容地养着这朵玫瑰,给他十足的安全感,即使这样,克莱瑟也最多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表现也异常笨拙,如同未经虫事的稚子。 这次居然如此主动,难道是受这里的环境影响? 看着快要把头钻进岩石的雌虫,棠风奕停下探究,伸手捧起这只害羞鸵鸟的脸,轻声安抚:“没事,克莱瑟,不用害羞,而且,我很高兴你主动表达自己的需求。” 闻言,如释重负的克莱瑟把脸贴在那双温暖的手掌上,克制地蹭了蹭,扬起脸看着对方。 这就是棠风奕。 纯粹、包容,在这贫瘠荒凉的高山之地,淡然生长,绝不会被那些东西南北风影响。 翠绿色的眼眸褪去社会赋予的层层枷锁,坦然地看向自己,布里恩茨湖面上又飘起了朦胧细雨。棠风奕伸手勾起克莱瑟的下巴,微微低头将唇覆了上去。 (......) 棠风奕懂了克莱瑟的诉求,既然雌君想...... 他环顾四周,快速评估着可行性。阿米拉德夏宫外围有严密的电子栅栏,还有守卫巡逻,外虫闯入的概率基本没有,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巨大的岩石遮挡,很隐秘,所以...... 也不是不可以。 溪边巨大岩块经过白天阳光的烘烤,现在还散发着余热,躺上去暖暖的,不会寒了月空。 微风拂过,?绿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颤声,片刻后,悠然飘落到山间小溪,?轻触水面的瞬间,?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来不及消散就随即被潺潺流水温柔地揽入怀中。 (删除部分意识流) “克莱瑟,来,打开翅膀。” 固执认为翅膀会伤到雄虫的克莱瑟,转头无声拒绝自己的请求。棠风奕轻车熟路地换了个称呼,凑近耳边低语:“旌蛉,乖!” (省略126个字) 看着怀里的雌虫失神的绿色眼眸,棠风奕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知道克莱瑟很喜欢自己叫他旌蛉,也许,更准确的叫法是—— 精灵。 是的,棠风奕知道因为谐音,克莱瑟误会自己在荒星对他虫形的叫法。 在了解虫形时,棠风奕查过虫族的关于各种虫形的命名,发现并没有旌蛉这种的称呼,但克莱瑟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 棠风奕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缘由,克莱瑟就像小时候的自己,把旌蛉读作精灵。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所以要不要坦白呢? 克莱瑟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每当听到这个称呼时,虫形他都会愉快地抖动触角,包括第一次自己主动诱哄他打开翅膀。 想到这,棠风奕释然了,算了,就让精灵成为自己与那颗蓝色星球最后的一丝羁绊吧。 怀里的克莱瑟眉头紧蹙,似乎在负隅顽抗,棠风奕再次低语:“我的精灵,乖。” 意外的是,雌虫后背那流光溢彩的一幕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这次克莱瑟拒绝打开翅膀。 第196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5 克莱瑟第一次拒绝了雄主的诱哄。 努力控制着即将背叛自己意志的翅囊,他想验证下,棠风奕是不是就只喜欢自己的翅膀。 下午在书房被加尔斯上将的一番话点醒,克莱瑟突发意识到自己与上将是不同。 在讨好雄虫诸多策略中,有个经久不衰的经典套路:抓住雄虫的胃就能抓住雄虫的心。那是因为雄虫味蕾挑剔,一旦顾维殿下有中意的口感,那就意味着上将是无法替代的,但是自己不一样。 自己的脉翅是很飘逸,但虫族中还有华丽的鳞翅,灵活的膜翅,更别提一些稀少奇特的翅形,现实中就有一些雄虫被漂亮翅膀吸引而选择雌侍,更有甚者—— 为了满足独占的私欲,将翅膀与本体剥离。 克莱瑟相信良善的棠风奕不会有这种残忍的想法,但万一将来自己意外没了翅膀,雄主还会一如既往地在**时凑在自己耳边,黑色的长发轻扫过面颊,用充满**的嗓音,一遍遍叫着精灵吗? 棠风奕会吗? 雌虫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翅膀,长长的睫毛抖动不已,因**带上绯色的艳丽面容有藏不住的萎靡。 棠风奕修长的眉毛微扬,他太了解克莱瑟了。 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笨虫估计又在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陷入自我纠结的困境。 上下打量了下,在不清楚具体问题的情况下,棠医生以极其专业谨慎的态度,当机立断地下达中止贴贴的命令,避免不合时宜的接触,给情绪低迷的雌虫带来未知的心理伤害。 棠风奕收了力度与信息素的释放量,温暖的手掌一下下顺着雌虫光洁的后背,帮助对方放松下来,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低声询问:“怎么了?” 跟自己的翅膀争风吃醋,这理由太难以启齿,克莱瑟抿了抿嘴,最终摇摇头,随即心猛地一沉,因为transverse folds rectum忠实的反馈雄虫的变化。 极少有雄虫会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失去兴致,除非雌虫很扫兴。克莱瑟惊慌抬头看向棠风奕。 自己的不配合让雄主没了兴致。 来不及等自己说些什么挽留,棠风奕已经毫无留恋地抽身而去,自顾自地拾起岩块上散落的衣服,克莱瑟内心一片惨然,果然雄虫只喜欢自己的翅膀。 那声精灵,大概是不会叫了。 克莱瑟勾唇自嘲,没有的翅膀的精灵,那还是精灵吗? * 既然克莱瑟不想说,棠风奕也不打算立刻追问。 因为雌虫的状况确实不太对劲。 不知是不是受环境影响,他这次的体能消耗偏大。 每次**时,棠风奕都会观察并记录雌虫的反应,比起以往前,克莱瑟这次流的汗与**明显偏多,需要尽快回去,给雌虫补充点水份与糖分。 至于自己雌君在纠结什么,这个不急,可以在路上问清楚。 用衣服把垂头丧气的克莱瑟裹好,棠风奕蹲在雌虫面前,扭头:“克莱瑟,上来,我背你回去。” “......” 克莱瑟呆愣愣地看着棠风奕,还没从之前的打击回过神,一时无法理解雄虫的意思。 山涧夜深露重,刚剧烈运动完,体温骤降很容易受凉感冒。见雌虫迟迟没反应,棠风奕用上了下医嘱的语气:“克莱瑟,快上来!” “哦!” 发懵的克莱瑟听话地趴了上去,等棠风奕背着自己稳稳地跨过山涧石块,明亮的月光被高大水杉林挡住,眼前昏暗了一瞬,克莱瑟才如梦初醒过来,急忙道:“雄主,我可以自己走的!” 即使棠风奕的身体素质异于普通雄虫,但这也不能让尊贵的雄虫背自己回去,更何况刚才糟糕的表现让雄主不满,愧疚感让克莱瑟如坐针毯,他挣扎着打算下去。 闻言,棠风奕轻笑一声,掂了掂,背紧雌虫:“刚才抖的那么厉害,现在还走的了吗?” 刚才为了逼出翅膀,棠风奕稍微过分了点,作为后遗症,克莱瑟现在这种状态,走进夏宫肯定会被被眼尖的贴身侍从一眼就看出走路姿势不自然。 在这方面脸皮意外薄的克莱瑟动作一僵,不再坚持下来。 棠风奕背着自己穿过一棵棵水杉,气息平稳地朝前走去,蕨类与苔藓被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细响,在夜晚的林子里无比寂寥。 正当克莱瑟以为棠风奕不会与自己说什么时候,雄虫开口了:“刚才在想什么,情绪这么低落?” 有一瞬间,克莱瑟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掩饰过去,未来只要自己忽视那对翅膀对于雄虫的吸引力,两虫可以继续像以往那样亲密无间。 可克莱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没用,棠风奕很细心,可以从一个眼神、一个语气的停顿,推断出自己全部的想法,克莱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瞒过雄虫。 而且他也不敢。 前几次的隐瞒让自己受到了严厉的“教育”,棠医生修长有力的手指,精准地落在各个穴位,那慢条斯理的折磨让克莱瑟至今心有余悸。 沉默了好一会,克莱瑟很轻的问了出来:“雄主,您喜欢我的翅膀?” “嗯,喜欢。”棠风奕直言不讳的承认,年少时期的自己就是被这对翅膀吸引才对旌蛉念念不忘。 克莱瑟浅浅吸了一口气:“那,您会想把我的翅膀占为己有吗?” 翅膀,占为己有? 棠风奕一时没理解,克莱瑟现在就是自己的雌君了,还要怎么占有? 雄虫长时间没有回答,克莱瑟忍不住胡思乱想,搭在雄虫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肩膀感受到雌虫手掌的力度,棠风奕会心一笑,没有制止,自己的引导下,克莱瑟已经不会掐自己手心,而是会下意识的把紧张的情绪宣泄在自己身上,这是极度信任下才有的表现。 克莱瑟很紧张,所以这个翅膀问题是溪边不配合的主要原因,再结合独占翅膀这奇怪的询问。 棠风奕懂了。 虫族没有像马克思主义的完整哲学体系,克莱瑟这个问题就跟太子丹斩歌女手献荆轲一样,是没有充分了解整体和部分之间辩证关系的表现。 政治课自己并不是很专业,棠风奕微微叹了一口气,掂了掂,把有点下滑的雌虫往上抬了抬,尽量通俗易懂地科普:“你的金发、你的眼睛、你的翅膀,只有长在你身上的才是最好看。” 溪边雄虫的表现让克莱瑟并没有立马接受这个科普,他抿抿嘴:“雄主,当初在荒星,您叫我精灵是因为这对翅膀,是吧。” “不,跟翅膀无关。” 小笨虫! 旌蛉没有翅膀依旧是旌蛉。 棠风奕一脚跨出水杉林:“是你本来就是精灵。” 独属于自己的旌蛉(精灵)。 在遇见克莱瑟之前,棠风奕从未奢想过,会有一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旌蛉。 年少时对于旌蛉的念念不忘,在一次次的探寻无果,这种美丽生灵渐渐成了遥不可及的星辰、静默无声的泉眼、巍峨壮观的山脊,属于广袤天际,?属于辽阔大地,唯独不会属于自己。 却不想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居然得到了最温柔的回响。 那片茂盛的水杉林已经落在后面,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驱散最后一点阴影,克莱瑟把头靠在那宽阔的后背,呢喃道:“今晚月色真美!” “是啊!山涧溪水也很温柔。” 第197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6 注意到最近克莱瑟食量偏小,棠风奕到了夏宫,就写了方子让侍从们提前熬煮好饮品。 酸梅汁生津止渴,清热解腻,是上好的夏日饮品。 等棠风奕调了一杯温度适宜的酸梅汁,推门进来时,看到躺在床上的克莱瑟,雌虫的腹部很自觉的搭着一条薄被,棠风奕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是他要求的。 “肚脐不能受凉,睡觉时再热也要盖住。” 身体素质彪悍、能在极端恶劣环境下风餐露宿的s级雌虫,克莱瑟困惑地眨了眨眼,虽然不是很理解,但仍点点头,扯过被子听话照做。 棠风奕把杯子递过去:“酸梅汁,你尝下味道,喜不喜欢吗?” 虫族嗜甜,怕酸味影响口感,棠风奕特意多放了点冰糖,糖分除了产生能量,帮助克莱瑟恢复之前在溪边消耗的体力,还会促使体内分泌多巴胺,产生愉悦感帮助大脑抵抗坏情绪。 克莱瑟坐起来,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口,刹那间满嘴桂花的清香,琥珀色的汁水甘甜可口,其中夹带一丝丝酸味让入夏来烦躁数日的精神都清爽起来。 他摸了摸肚子,雄主给他做的吃食,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好喝,只是...... 棠风奕看克莱瑟安静地喝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垂眸看了一眼杯子,还剩一半,不足以弥补刚才流失的水分,询问:“不好喝吗?” “好喝的。” 克莱瑟摇摇头,最近稍微吃点就会有饱腹感,刚才雄虫没有尽兴,等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但无论如何都要预留空间,不然*出来就太失仪了。 看着雌虫还有点干燥的嘴唇,棠风奕坐到床边,揉了揉克莱瑟那金灿灿的头发,劝道:“你最好再喝点。” 机体缺水会影响晚上睡眠质量。 克莱瑟揉了揉有点发胀的肚子,坦白了一部分原因:“最近似乎胃口不太好,肚子一直有点胀。” 肚子胀,消化不良吗? 入夏以来,克莱瑟胃口确实不大,但气色挺好的,棠风奕只当是气温提升带来的自然影响,现在听他这么讲似乎没那么简单,伸手微微按压几下克莱瑟的肚子,然后面色古怪地停了下来,想确认什么似的扣住雌虫的手腕。 没多久,克莱瑟注意到向来风轻云淡的棠风奕,罕见的面露诧异,不安地坐直身体,紧张道:“雄主,怎么了?” 圆滑如珠。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符合滑脉的特征。 棠风奕看向克莱瑟,嘴角抑制不住的带上一抹柔和的笑意:“克莱瑟,你怀蛋了!” * “冈萨洛,能起来吗?” 早上,已经穿戴整齐的沈辞郁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弯下腰,轻声询问还瘫在床上的雌虫。 似乎想这样弥补前世的遗憾,昨晚清冽的信息素一直缠绕着这只雌虫,久久没有放开,冈萨洛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这样做的后遗症就是—— 他脱力了。 雌虫闭着眼,一脸萎靡,估计是起不来了。 沈辞郁摸了摸鼻子,心虚做出安排:等冈萨洛醒了让康纳把早餐送进来,想到昨晚两人缺席晚餐已经很失礼了,自己需要去跟虫皇道个歉以及...... “哼!” 冈萨洛懒懒地掀开眼皮,冷笑一声,沈辞郁还是一如既往的缺乏常识,自己好歹也是高级雌虫,怎么可能起不来。 看到冈萨洛大手一挥,掀开薄被,动作流畅的起身,沈辞郁不禁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估计错了。 沈辞郁当然没有估计错。 这套简单的起床动作,实际上是浑身发软的冈萨洛咬着后槽牙艰难完成的,这会他坐在床边,不得不暗暗喘了几口气,适应浑身的酸软。 嘶~雌虫的生理结构太吃亏了,明明双方身体契合度都很高,怎么单单就自己影响这么大! 看着坐在床边久久没有起身的冈萨洛,沈辞郁心领神会:这只一生要强的雌虫又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贴心地递出台阶:“我不想下去吃,还是让康纳把早餐拿进来。”虫皇那里自己晚点过去告罪应该没什么问题。 让康纳拿进来早餐进来。 冈萨洛白了一眼沈辞郁,皇室那群虫精立马可以推测出自己被折腾的下不来床,这个消息出了夏宫就会被赛门知道,然后整个家族都知道,冈萨洛可不想以后去开家族会议被各个星系的掌权人行“注目礼”。 “你真当s级是摆设吗!” 明明是很冲的语气,只是此刻冈萨洛暗红色眼睛蒙了层水光,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毫无以往的威慑力,反倒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罪魁祸首沈辞郁以手抵唇,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昨晚自己确实疏忽了,他识趣的不再提出建议,想了想,转身进了衣帽间。 冈萨洛等稍微缓过一点劲来,起身去浴室洗漱,等他腰部裹了一块浴巾出来时,就看到床上多了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 那是自己的衣服,是这次出行所带衣服中款式最舒适的,搭配也很符合自己的风格。 坐在椅子上的沈辞郁嘴角禽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正看着自己,烟灰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无声的询问,他准备的衣服满不满意。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雄虫如此细腻贤惠,冈萨洛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才是雌君。 收回视线,冈萨洛拿起床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当柔软的棉质布料擦过后背,翅囊处传来一阵阵的痒意。 昨晚沈辞郁的手指一直有意无意地拂过自己的肩胛骨,冈萨洛皱着眉:“沈辞郁,你晚上一直摸我的后背,是不是听了康纳的话,想看我的翅膀!” 看冈萨洛的翅膀。 原先确实想,不过现在沈辞郁觉得没有必要了,他只希望这辈子冈萨洛的翅膀可以永远完完整整地收在翅囊里。 可不等自己回答,冈萨洛已经褪下刚穿上的衬衫,背过身,似乎觉得难为情,语气不满地抱怨着:“你要真想看,就直说,这种小事...我又不会拒绝。” 话音刚落,晨曦下,一对晶莹剔透的黑色蝉翼从冈萨洛背后轻盈的展开。 如梦似幻,?轻盈翩跹,宛若深是黑夜的使者,?在黎明的光辉中悄然苏醒。 沈辞郁呼吸一窒,很难想象性格如此强势别扭的雌虫,会拥有一对如此细腻精致的翅膀。 一个呼吸的瞬间,那对翅膀已经快速收了起来,冈萨洛转身一脸不耐道:“这样满意了吧!” 沈辞郁微微一愣,雌虫不耐的表情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冈萨洛在害怕...... 康纳说过,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成员,从小被教导他们的翅膀脆弱,没有必要尽量少展露出来,而这只别扭的雌虫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这样轻易打开他的翅膀。 就像轻易赠送自己那引起外界争夺的腥风血雨的秘银矿。冈萨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所有的规矩,仅仅为了满足自己。 不过这点沈辞郁猜错了。 直到坐在离开夏宫的飞行器上,冈萨洛看着舷窗外,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句:“早上......好看吗?” 那时沈辞郁才反应过来,冈萨洛并不是怕翅膀受伤,而是怕黑色的翅膀不被自己喜欢,毕竟黑色并不符合虫族雄虫的审美。 第198章 假日番外:祝君好孕7 等沈辞郁他们走下楼时,就看到身着皇室制服的内务官,正对着顾维他们恭敬地弯腰,问候:“顾维殿下,加尔斯上将,两位早上好!” 加尔斯经常进出皇宫,自然认识内务官:“亨特总管,你不是在皇宫值守,怎么来夏宫了?” 为皇室服务了一个多世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内务官,此刻神情难掩激动:“虫皇怀蛋了!我一早带着医疗团队过来检查虫蛋情况,真是虫神庇佑!这是有史以来虫皇确认雄主后最快怀蛋的......” 这么快! 棠医生这个办法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替老乡高兴之余,顾维的内心无比悲凉:呜呜呜!这么好的办法结果不适用自己! 昨晚顾维按照棠医生的指导,顾维哄着上将打开翅膀,结果被加尔斯以翅膀上的鳞粉有毒为由拒绝了。 “棠医生,你的办法在我这里行不通啊!” 楼梯角落里,看着老乡一脸沮丧,棠风奕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出真相:“其实跟这个关系不大,因为最容易让雌虫受孕的办法是在发情期**。” 昨晚,棠风奕计算了下时间,把脉能摸到滑脉的时间是30-40天,倒推差不多是在克莱瑟发情期的那段时间。 虫族与人类在生理上还是有一定的共性,只是雌虫在发情期受体内激素影响,情绪会更加激烈,导致很多雄虫不会乐意安抚这个时期的雌虫,才会频频错过最佳受孕时期,导致虫族受孕率低下。 至于虫形**,棠风奕估计是远古时期的情趣,想到昨天自己大方的把与克莱瑟的情趣广而告之,一向淡定的棠医生略感难堪。 顾维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谢谢棠医生!谢谢棠医生!”取完经的顾维跑回上将身边,仰头,一脸期待地看向加尔斯,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诉求:我也想做雄父! 少年满脸期待的样子可爱的一塌糊涂,加尔斯露出笑脸,俯身在额头落在一吻。 知道了,我的小雄主! * 翅膀,发情期、受孕。 两虫的对话,被靠在楼梯扶手旁的冈萨洛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冈萨洛扬了扬眉,冷哼一声,那两只雄虫都期望着当雄父,难怪—— 昨晚沈辞郁突然对他的翅膀感兴趣。 视线落在与虫皇交流的沈辞郁脸上,冈萨洛自然注意到雄虫看向克莱瑟的肚子时,眼里闪过一丝渴望,瞬间冈萨洛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沈辞郁也想要虫崽。 昨天他说谎了。 等沈辞郁与虫皇交流完,走到冈萨洛面前,看了眼时间:“走吧!现在康纳应该已经在停机坪那里等我们了。” 知道沈辞郁在渴望什么,冈萨洛心情不是很好,头也不抬,不客气反问:“去哪里?” 从接到赛门的邀请通讯起,冈萨洛就眉头紧锁,沈辞郁怎么会不知道这只雌虫在不满什么。他拉着雌虫往外走去,态度温和地解释:“我刚才跟虫皇辞行了。” 辞行? 冈萨洛脚步一滞,总算抬头,诧异地看向沈辞郁,他不是跟那两只雄虫相处的很开心,怎么这么快就离开。 沈辞郁当然看出了雌虫的困惑:“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虫族的世界,这次就我和你,不带其他人。” 冈萨洛微微一愣,然后他想抽烟了。 明明沈辞郁跟那两只雄虫在一起,脸上难得出现轻松丰富的表情,不像与自己相处时,总可以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停机坪的走廊上,沈辞郁很体贴,脚步放的很慢。 似乎想到了什么,冈萨洛脚步慢了下来,眼神阴沉地看着雄虫的腿。 确实体贴。 沈辞郁步伐自然平稳,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就连几天前自己也信了沈辞郁的谎话。 明明那左腿没有完全康复,只要一走快就会暴露无遗。沈辞郁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而说谎了,就像这次为了满足自己的独占欲提前离开夏宫。 聪明的沈辞郁总能准确猜到自己的真实想法,并主动为自己做出让步。 每次都这样。 处处迁就的情感很累,当一方感到疲乏时这段感情也意味着结束。 冈萨洛有时也会反思,沈辞郁真的喜欢跟自己在一起吗?只是心里难得的一丝心软,会立马被阿什克罗夫特骨子里那极端的占有欲挤出去。 冈萨洛脚步停了下来,看着雄虫的背影,眼神偏执,无论如何沈辞郁这辈子都只能跟自己在一起,他可以弥补雄虫为此放弃的自由、喜好,甚至...... 身后的雌虫突然叫了一声:“沈辞郁。” “嗯。” 沈辞郁发现身旁的冈萨洛不知何时落后自己,转身问:“怎么了?” 走廊两侧雕刻精美的罗马柱投下长长的阴影下,落在冈萨洛身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对方听不出语气道:“你想要虫崽,是吧!” 冈萨洛真的不喜欢虫崽,这种无用聒噪的小东西只会分走沈辞郁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视线,但是—— 定定地凝视着阳光下漂亮到耀眼的雄虫,见他偏淡的眼眸带着疑问看向自己,阴影里,冈萨洛扯了扯嘴角,露起了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如果你真想的话,我可以满足你的。” “......” 微愣片刻,沈辞郁笑着摇头,这只别扭的雌虫似乎又想为自己做出退步,跟前世一样放弃所有的坚持,为了自己不断的丢盔弃甲,直至一无所有。 沈辞郁往回走了几步,伸手拉住冈萨洛的手,把他拉到阳光下,温声道:“不急的,这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我可以等的,等你真正想的时候。” 什么委屈自己! 我还不是怕委屈你! 冈萨洛一把反手握住沈辞郁那白玉般精致的手,顺着指缝滑进去,十指紧紧相扣。 此生绝不放手。 第199章 沈冈番外:狗与鸡尾酒 从主星一路游玩回到第九星系后,沈辞郁就过上了家里蹲生活,毕竟那里的冬天太长太冷,温暖的室内对自己的腿更友好。 作为第九星系诸多产业掌权者的雄主,相比于冈萨洛,沈辞郁每天的生活很松弛,在家看书,品尝康纳新出炉的美食,线上与顾维聊天,顺便抽出点时间处理星河工作室的事务,其余的绝不插手,因为沈辞郁知道冈萨洛绝不喜欢自己被与他不相干的事抢占太多注意力。 雄虫符合自己心意天天宅在别墅,一段时间后,反倒是冈萨洛坐不了了。 “走!我带你去温暖的行星。” 面露忧虑的康纳再次跟主人汇报家主在藏书阁待了一天,冈萨洛抱起躺在软榻上的雄虫,用羊绒毯裹严实后,直接抱上了飞行器。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颗行星,四季如春,是虫族有名的度假行星,冈萨洛在这里有投资度假综合体,自留了一套豪宅。 “家主,散步时,请不要太靠近湖泊。” 晚饭后,康纳递来牵引绳嘱咐着,沈辞郁点头接过,牵着黑背绕着湖泊庭院散步。 其实这宅子里还有只萨摩耶,只是刚到的那天,当活泼开朗的萨摩耶热情地往自己身上扑时,沈辞郁可没有错过冈萨洛那瞬间皱紧的眉头。 看出萨摩耶打算用舌头舔自己,不等雌虫找理由,沈辞郁就让康纳把萨摩耶关到了后院,只留下外表凶悍,行为规矩的黑背。 黑背经过军事化训练,说是遛狗,更像是来守卫自己的,每次散步时尾巴高高翘起,时不时回头看自己是否跟上,杏仁状的眼睛里满是警戒,像极了某只虫子。 这里虽不是主星,但也是顶级度假区,私虫庭院,外围更有安保24小时执勤,沈辞郁放心地走在湖边的游步小道,与通讯对面的顾维聊着星河工作室的事情。 “……雌虫恋爱游戏火爆全网,明天《虫族·新纪元》这款虚拟世界游戏要内测了。” 顾维知道这个游戏最初是冈萨洛为腿脚不便的沈哥准备的,后来沈辞郁在棠医生的治疗下堪堪恢复到正常,顾维就有了新的想法。 “瑞恩经理听了我的建议,在里面增加了飞行功能,我精心准备了几百种高空俯视下恢弘的游戏场景,这个应该会吸引不少雄虫……” 沈辞郁点头认同。 其实从瑞恩知道顾画师是s级雄虫后,顾维说什么他都举双手赞同,沈辞郁相信就算顾维想塞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到游戏里,瑞恩都会说一大片溢美之词。 说完公事,顾维开始分享老乡的最新近况。 “……昨天棠医生的虫崽成功从蛋壳里出来了,上午我和加尔斯去看了,小小软软的一只,好可爱啊……” 阿什克罗夫特家族情报网,虫崽破壳当晚冈萨洛就接到了通知,他们的贺礼今天一早就送到了虫皇面前。 “……我好期待我的虫崽破壳那天的到来。” 视频中,顾维低了下头,然后一颗圆滚滚的蛋捧了上来,蛋壳上有漂亮的银色纹路。 那是一颗雌虫蛋。 顾维用脸亲昵地蹭了蹭蛋壳:“棠医生说了,虫族是卵生哺乳动物可以参考鸭嘴兽,等虫崽破壳而出,雌虫会分泌乳汁来喂养——” 视频那边顾维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只见他一把捂住鼻子,神色尴尬地说了一声有事就匆匆下线了。 看着中断通讯的光屏,沈辞郁低低笑了一声。 等沈辞郁遛狗回来,把牵引绳递给门口候着的康纳,黑背规规矩矩地蹲坐在脚边,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只是微微晃动的尾巴暴露了它心情很好。 看出黑背想亲近自己,沈辞郁伸手放在它脑袋上,随即狗尾巴摇晃弧度变大了。 沈辞郁笑了下,拍了拍它的脑袋:“去后院陪陪萨摩耶。” 等康纳带着黑背离开,沈辞郁转头,就看到泳池对面的吧台边坐着一只虫子,等看清背影,他进屋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诧异地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 这个点,冈萨洛居然没在书房。 由于时差问题,晚饭后冈萨洛都会去书房与斯曼视频连线处理集团事务,直到自己叩开房门叫他睡觉。 今晚,冈萨洛是怎么了? 从沈辞郁出门遛狗,冈萨洛就坐在吧台等着雄虫回来。 今晚,他打算灌醉雄虫。 在冈萨洛投资的奢华度假区里安置豪宅的,当然有家族在其他星系的掌权者,在园区住的时间长了,他们这种级别的虫大多少不了交谈应酬几句,期间冈萨洛难免喝了一杯,量不多自己也没在意,结果回去就被敏锐的沈辞郁闻到了酒味。 “别洗了。”沈辞郁拉住要下床重新洗漱的雌虫,凑近怀里嗅了嗅,“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能不好闻吗? 圣弗朗索瓦在白垩岩洞悉心珍藏的黑钻香槟,用极易腐坏的黑皮诺酿成,融合了紫罗兰与橡木的优雅芳香,带有一丝微妙的矿物质气息,香气馥郁持久。 雄虫睡着前近乎叹息般说了句:“我从来没有喝过,也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 然后冈萨洛上心了。 没喝过酒,那是不是说明雄虫很容易喝醉,不知想到了什么,雌虫暗红色的眼睛微眯。 醉了会吐真言。 冈萨洛当然舍不得灌沈辞郁酒,可最近他心一直酸溜溜的。 自从沈辞郁来到这个气候舒适的度假区,终于不整天待在室内, 每天他都会出去散步。 雄虫有了健康的生活习惯,冈萨洛很高兴,可是沈辞郁每次散步都牵着狗,冈萨洛就高兴不起来了。 沈辞郁怎么不牵…冈萨洛暗呸一声,沈辞郁怎么不邀请自己一起去散步?还有如果没有那条狗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 “冈萨洛,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传来凳子拉动的声音,雄虫按照自己的设想走了过来。 “今天事情不多,结束的早,就过来喝一杯顺便等你回来。”冈萨洛转头看向沈辞郁,雄虫鼻尖上有细汗渗出,晃了晃酒杯,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想来一杯吗?” 沈辞郁微微一愣。 冈萨洛手中的是酒杯,所以他是在问自己要喝酒吗? 虽然觉醒前冈萨洛有给过承诺将来可以让自己随意品尝酒,但后来发生了不少事,自己都忘了这事,冈萨洛也一直没说起,今晚怎么会突然—— 难道是昨晚自己睡前随口的一句话。 想到这,沈辞郁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原来这只雌虫听进去了,才特意在这里等自己。 前两世沈辞郁都没喝过一滴酒。 第一世是因为身体,第二世还是因为身体。 就连现在,因为之前的身体状况,周围的侍从依旧把自己当易碎品一样照顾,时间久了,沈辞郁自己都潜移默化接受这种健康的饮食,这会被冈萨洛这么一引诱,顿时来了兴致。 “好!” 沈辞郁伸手,指了指冈萨洛手中那杯琥珀色的酒:“来,给我尝下。” “教父太苦涩,容易醉,不适合你。”冈萨洛手一扬,避开了沈辞郁的手,转头吩咐吧台调酒师,“调一杯莫吉托。” 冈萨洛随口吩咐调的鸡尾酒,其实是他思来想去挑选了很久的品种。 莫吉托,碎冰气泡水,口感清爽,薄荷青柠的酸甜可以很好的掩盖朗姆酒的刺激,年轻的雄虫第一次尝试这款,都会被这口感欺骗,不知不觉就喝醉了。 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杯,沈辞郁喝了一口,心里略感失望,冈萨洛估计怕自己喝醉,才特意点了这种像是给小虫崽喝的。 捏紧玻璃杯,冈萨洛不动神色:“味道怎么样?好喝吗?” 沈辞郁太了解冈萨洛了,即使对方眼神掩饰的很好,他仍能捕捉到里面一闪而过的紧张。 雌虫在等自己的反馈。 沈辞郁笑了笑,仰头一饮而尽,给出中肯点评:“酸酸甜甜的,不像酒,更像是饮料,很适合散完步来一杯解渴。” 冈萨洛看了眼只剩下碎冰与薄荷的空酒杯,抬头看向雄虫。 果然,一杯下去,沈辞郁白玉般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但酒品不错,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向自己的眼眸水润润的,在夜间暖橘色的灯光下有种初恋般的羞涩感。 冈萨洛喉结紧了紧,压下心头的躁动,试探性道:“沈辞郁,你醉了?” 醉? 应该还不至于吧。 看到雌虫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沈辞郁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果然有点发烫,感受了下神智挺清醒的,原来自己是喝酒容易脸红的类型,摇头道:“没醉。” 很好,醉了。 冈萨洛笃定,喝醉的虫子都会说自己没醉。 他把手中的古典杯随手搁在吧台上,挥手示意周边候着的侍从离开,握住那漂亮的手,引导雄虫下了高脚凳坐到旁边的沙发,半跪在沈辞郁面前,阅读着那微醺的眼眸,轻声询问:“沈辞郁,你很喜欢那条黑背?” 冈萨洛当然看出来沈辞郁喜欢狗。 雄虫喜欢外观漂亮、温驯友善的狗做宠物,比如萨摩耶,但他们大多不喜欢黑背,认为黑背长相凶悍,性格也不讨喜。 可沈辞郁却把更讨虫喜欢的萨摩耶关到后院,每次散步都带着凶巴巴的黑背,这里面当然有自己的原因。 每当站在书房窗口,看到沈辞郁牵着黑背绕着湖泊散步,冈萨洛忍不住起了阴暗地念头,如果自己表示不喜欢黑背,沈辞郁也会把它关到后院吗? 沙发上的沈辞郁受酒精影响,反应终归慢了半拍,他眨了眨眼,花了点时间,慢慢品了出来冈萨洛这问句的意思。 冈萨洛这是在跟狗…… 争风吃醋。 这个结论,让沈辞郁摸上自己的额头,一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醉了。 不过这种荒诞的想法,以冈萨洛的性格倒也合理,从住进来到现在忍这么久,还特意灌醉自己来套话,真是为难冈萨洛了。 沈辞郁确实挺喜欢黑背,因为它与冈萨洛挺像的,尤其是想亲近自己又拼命克制的样子,跟最初的冈萨洛如出一辙。 想到这,沈辞郁鸦羽般的眼睫微垂,露出缱绻的表情,语气温柔的一塌糊涂:“……喜欢。” “……” 冈萨洛的爪子瞬间抓破真皮沙发,他已经想到让那条该死的狗彻底消失的一千种办法。 听到沙发那惨烈的“嘶啦”声,沈辞郁轻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冈萨洛的手,尽量挽救无辜的沙发,看着那双因嫉妒而暗潮涌动的红色眼睛,仗着对方认为自己喝醉,直言不讳道:“因为它很像你,我喜欢你陪着我的感觉。” “……” 第九星系诸多产业的掌权者跟一条狗很像。 冈萨洛张张嘴,却什么都问不下去了,这种高兴又不高兴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酸胀憋屈感。 莫吉托确实很容易被它那酸甜的口感欺骗,之前喝太快,现在酒劲逐渐泛上来,虽然意识还在,但身体终归有点使不上劲。 沈辞郁把头靠在冈萨洛肩膀上,如女王命令忠诚的骑士:“我困了,带我回去睡觉。” 冈萨洛依言抱着沈辞郁回到房间,头深深埋到对方颈窝,用力吸了一口,那清爽的岩兰草因酒精影响带了点微醺的味道。 啧!更好闻了。 仗着雄虫醉酒,别扭的冈萨洛凑近对方耳边,直接提出要求:“明天开始,我陪你去散步,不带狗,怎么样?” 难得冈萨洛这么坦诚的提要求,怀里的沈辞郁嘴角带上笑意,嗯了一声,满足雌虫:“好,不带狗。” 醉酒的雄虫如此轻易答应自己,确认自己的地位远远在狗之上,冈萨洛心满意足把雄虫揽进自己怀里,如贪婪的巨龙守护着财宝:“这可是你同意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沈辞郁伸手揽住雌虫的腰。 嗯,不反悔。 月光似水洒在宽大的床上,上辈子水火不容的两人,如今正毫无芥蒂的相拥而眠。 沈辞郁搭在雌虫背后的手,缓缓收紧,前世的风雪在现世的和风细雨吹拂下逐渐远去、淡出,沈辞郁偶尔会忍不住怀疑,那些是不是自己梦中的臆想。 很快,等沈辞郁再次睁开眼,他就确认那些风雪并不是自己梦中的臆想。 第200章 沈冈番外:前世结局 雪? 沈辞郁眨眨眼,转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风雪。 天空阴沉昏暗,仿佛是天地间所有的希望都被阴霾吞噬殆尽,只剩下无尽的萧瑟与寂寥。 寒风呼啸席卷起地上的积雪,扑面而来,记忆中这种风会如锋利的刀片割裂衣服,寒气沿着肌肤侵入四肢百骸,直钻骨髓,让人瑟缩不已。 而这一切都无法影响到沈辞郁。 肆虐的风雪无法吹动一丝衣角,左腿也没有受低温影响而酸痛,所以…… 这是梦。 自己很少会做梦,活了三世能让自己如此频繁做梦的只有一种可能。 沈辞郁心中了然,在梦境风雪中慢慢行走,目光穿透纷飞的雪花,寻找着前世那只雌虫的身影。 很快风雪中出现了巨大的乱石堆,石块上覆盖着厚厚的雪,边缘处的雪凝结成坚硬的冰霜,杂乱荒凉,毫无生机,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沈辞郁瞳孔骤缩,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惧意,他步伐踉跄地跑向乱石堆,这个地方—— 前世,冈萨洛就在这个地方,走向了他生命的终点。 在石块的遮挡下原本昏暗的天色,此刻更加幽暗,凭借以往的梦境线索,视线一逡巡,沈辞郁很快就发现蜷缩在巨石背风处的身影。 明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影响不到前世梦境,但似乎怕惊扰什么,沈辞郁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着。 看到那破烂的黑色斗篷下的身躯似乎因寒冷而瑟瑟发抖着,沈辞郁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不是冰冷的遗骸。 继续往那身影走了两步,沈辞郁脚步一顿,没敢继续靠近。 自己过去有什么用。 午夜梦回已是上苍垂怜,再一世的自己根本无法跨越那生与死,时与空的距离,更别说去改变前世既定的结局,现在过去,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冈萨洛的生机随着风雪飘散,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传递给对方。 举棋不定的心,如同被石块围困的风雪旋涡,徘徊不定,纷飞中难觅出路。 斗篷下的雌虫在不断喃喃自语什么,低哑的声音被肆虐的风雪吞没,沈辞郁听不清,似乎有了借口,他无视理智的劝诫,靠近几步,倾听片刻,才听清楚冈萨洛在说什么。 他在重复:沈…辞…郁。 濒死的雌虫仍在执着地叫唤自己的名字。 苦苦坚守的理智瞬间破防,悲伤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被洪水裹挟,沈辞郁再也无法保持站立,他脱力般跌坐在那只雌虫面前,颤巍巍伸手,试图去拥抱对方,手却如以往一样穿透斗篷,无法触碰。 冈萨洛,我在,只是…… 你不知道。 我甚至不能看到你的面孔。 也许是上苍怜悯,冈萨洛破烂的帽兜意外被寒风吹落,沈辞郁猝不及防的与蜷缩在地上的雌虫四目相对。 风雪呼啸而过,乱石堆里寂静片刻。 沈辞郁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眼前的冈萨洛红色眼眸已失去了往日的犀利,显得空洞而黯淡,两颊凹陷的厉害,带着病态的憔悴,干裂的嘴唇因寒冷而泛紫。 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雌虫呆愣片刻,连呢喃都停止了,接着,原本昏暗的眼神中陡然迸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沈辞郁下意识往后看了看,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却不想自己这个动作让冈萨洛发出凄厉的叫声。 “沈辞郁!” 沈辞郁不知道梦境中自己半透明的身躯,行动时光影波动,如冰雪消融,见雌虫的视线仍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有这个惊人的念头在沈辞郁的脑海里跳出来,这次冈萨洛他是不是…… 可以看到自己! 以往关于前世的梦境,自己与梦境里的冈萨洛如同两根平行的线,中间隔着时空鸿沟,冈萨洛无法感知自己,自己也无法触碰对方。 每次,沈辞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遍体鳞伤的雌虫,独自呻吟、独自悲鸣、独自承受那钻心剜骨的疼痛。 他起身想更加靠近这只雌虫,却不想冈萨洛匍匐过来,毫无痛觉般摇摇晃晃跪在碎石块上,仰头看着自己,语气卑微的一塌糊涂。 “求,求你,别消失,陪陪我,陪陪我……” 惨白的积雪上有点点红色滴落,沈辞郁心头一紧,冈萨洛身上有伤,刚才的动作让他伤口撕裂了。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沈辞郁慌忙蹲下来,打算抱起这只雌虫,却如以往一样抱了空,更让沈辞郁意外的是,冈萨洛身体在往后躲。 “别!别碰…我……” 他…在拒绝自己的触碰。 看着瑟缩的雌虫,怔愣片刻,沈辞郁明白了。 两世下来,冈萨洛虽然别扭强势,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永远衣着得体,低调奢华,因车祸受重伤也是直到痊愈才出现在自己面前,而现在的他衣服邋遢破烂,身上带着灰尘与血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即使是幻像,冈萨洛也不想让自己沾染上尘土,就像他从来舍不得让烟味熏染了自己。 沈辞郁感觉眼眶酸胀的厉害,感觉下一刻就会有水滴落下来,他依言收回手,哑着嗓音:“好,我不碰你。” “沈辞郁,你……” 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冈萨洛贪婪地看着自己,半晌,出声叫了自己名字后,似乎在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辞郁目光温柔地看着对方,耐心等待着,良久,冈萨洛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恨我吗?” 恨?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沈辞郁张了张嘴却无法回答,他发现已经经历两世的自己无法直接回答前世的冈萨洛。 前世双方负坚执锐,在一次次的交锋中两败俱伤,爱恨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后世的相知相拥,对于现在的冈萨洛来说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幻想,沈辞郁沉思着该如何准确客观的回答这个问题。 自己长时间没有回答,雌虫眼睛中那粒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中,沈辞郁轻叹一口气,决定袒露自己全部的过往:“冈萨洛,想听一个故事吗?” 没有听到自己想知道,但又害怕知道的答案,如同判了死缓,痛苦而煎熬,冈萨洛垂眸掩去所有得失落与庆幸,低低嗯了一声。 “曾经,在离虫族世界很远很远的行星上,有个从小就生病的人在经历二十多年无趣的岁月后,终于在抢救台上解脱了,结果醒来成了一只雄虫……” 原来如此! 冈萨洛也曾困惑过为什么沈辞郁与其他雄虫的行为习惯差距这么大,甚至说截然不同,但自己对雄虫的偏见,只是简单粗暴归咎于生活环境以及雄虫们那飘浮不定的性格。 此刻,从雄虫死在自己面前起,开始溃烂到无知觉的心脏再次刺痛起来。 异世界的来客,无依无靠,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小心翼翼地裹着虫皮,努力隐藏,却不幸落入自己的牢笼,不但渴望已久的自由再次被剥夺,自己还强硬的走进那树满坚冰的内心,试图掌控对方。 一只害怕被伤害,一只害怕被揭穿。 两只无法坦诚相待的虫子,怎么可能走过寒冬的风雪,迎来春日的暖阳。 有什么冰冷的液体充盈了自己早已干涸的眼眶,冈萨洛微微侧过身,仰头,把那苦涩顺着喉管,咽了下去,如同吞下嶙峋冰渣,痛彻心扉。 沈辞郁看着背对自己咽下眼泪的雌虫,停顿了下,最终闭了闭眼,继续往下讲。 有些事还是要告诉这只雌虫,不带着猜忌与隔阂走向终点,是自己能给予前世冈萨洛最后的慰藉。 “……后来那个人,他想,如果成为高等级的雄虫,那么就可以强制成为那只雌虫的雄主,就可以好好约束雌虫……” 雄虫想成为雌虫的雄主! 这个信息让冈萨洛的大脑一度停滞,然后他突然很想大笑,他确实也笑了,但油尽灯枯的身躯承受不住这种剧烈的情绪,痛苦的弯曲起来,只能发出“荷荷”般破风箱的声音,更像是在绝望的悲鸣。 沈辞郁居然想成为自己的雄主! 多可笑啊! 雄虫到死都不知道他已经是自己的雄主了,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自己的雄主了。 两虫子为了同一个目的两败俱伤,他们俩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喘着粗气的冈萨洛,抬头看向沈辞郁,肆虐的风雪中,有一束光意外的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这处乱石堆,落在这只雄虫身上。 光线下,半透明的沈辞郁一如既往的耀眼漂亮,整个虫如神明降临,把躺在绝望坟墓里的自己拉了出来,烟灰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自己,没有厌恶,没有仇视,只有无尽的温柔与疼惜,只是……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手脚逐渐失去知觉,死亡正在侵蚀自己,冈萨洛惨然一笑,不过—— 真好! 也许眼前这个沈辞郁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但能在死前听到自己雄主这番话,也算死而无憾。 “……也许是被虫神眷顾,再次意外重生的雄虫思索一番后,还是打算去找雌虫——” 沈辞郁继续讲着,他想告诉冈萨洛,来世他们过的很幸福,却不想冈萨洛突然凑过来,打断了自己的讲话,他在自己耳边低语。 太轻,像一记浅吻。 沈辞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冈萨洛说:“沈辞郁,下辈子,离我远点。” 下辈子,别再被我害死了。 这只骨子里流淌着阿什克罗夫特家族血液,作风强势的雌虫,在临死前居然主动放手,只是为了保护雄虫那虚无缥缈的来世。 说完这句话,冈萨洛的眼神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垂眸,靠在石块上,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 曾经高高在上的第九星系的掌权者,即将在这颗冰冷的荒星走向自己的结局。 沈辞郁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他无措地伸手想触碰这只雌虫脸颊,却不想冈萨洛往石块阴影方向侧过头,避开了自己的手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这只强势的雌虫想保持最后一点体面,独自在这苍凉的风雪中化为尘土。 沈辞郁蹒跚地走出乱石堆,荒星上,风雪依旧肆虐,洁白的雪花不断落在这白茫茫大地,宛若无尽挽歌。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的模糊起来,沈辞郁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前世的梦境了,他转头看向乱石堆深处。 冈萨洛,来世,我会来找你的,我们会在一起的。 * 昨晚那杯鸡尾酒让雄虫没有像以往那样按时醒来,冈萨洛趁机先去了衣帽间,挑挑选选良久,终于从几十套服装中定下散步穿的衣服,装作从厕所回来,结果刚上床就看到沈辞郁正垂着眼眸,神色黯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舒服吗?” 冈萨洛下意识认为雄虫是受酒精影响才会如此萎靡,他懊悔不已,坐起来把雄虫脑袋搁在自己腿上,伸手揉着对方的太阳穴,嘴上嫌弃道:“雄虫体质真的太弱了,一点气泡水就成这样,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喝果汁吧。” 沈辞郁罕见没有像以往一样顺着自己,而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烟灰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法诉诸于口的千言万语,绵长且哀伤,冈萨洛心头一跳,莫名不安,本能退步道:“你要真想喝,最多喝点果酒。” 雄虫依旧沉默地看着自己,冈萨洛愈发不安起来,不会真喝出问题来了吧! “啧!我让康纳叫医生过来看看。” 沈辞郁总算有反应了,他拉住雌虫准备打通讯的手,温声拒绝:“我没事,不用叫医生,喝什么都依你。” 雄虫一连回答自己三个问题,冈萨洛眉头却拧了起来:“那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真的不喜欢,很不喜欢,沈辞郁这种透过自己在看什么的样子,有什么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东西屡屡让沈辞郁魂牵梦萦,黯然神伤。 “我在想……”沈辞郁伸手摸上冈萨洛的脸颊,掌中的触感温热,充满生机与活力,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雌虫体温把他从冗长悲伤的梦境中解救出来。 真好! 这只雌虫活的好好的。 雄虫迟迟没有后话,冈萨洛按住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不耐烦催促:“你在想什么?” 沈辞郁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我在想,当初我被抵押给你,没有跑,是我三生三世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冈萨洛:“……” 受不了了!!! 雄虫大早上就讲这么肉麻的情话,冈萨洛不自在地扭过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心里愉快的想:看样子小酌怡情,以后还是可以适当让沈辞郁喝点酒的。 if线:顾维穿越到两虫相识的三年前 “……帝国史上最年轻的上将将带领第四军第一次远征……” “哼!这次远征是前两位老上将也无法推动战线前进的东线,居然派这位新晋上将去,这不妥妥的政权倾轧,欺负势单力薄的——” “嘘!不要命了!这话能说出来吗……” 最年轻的上将?远征? 睡得昏昏沉沉的顾维零星捕捉到身旁窃窃私语中的关键词,片刻后,皱起了眉头。 加尔斯昨天才远征刚回来,怎么这么快又要远征了! 今年年初,加尔斯就带领第四军奔赴前线,这一走就是半年,昨天才回来,且不说孤儿寡父需要情感交流慰藉,浴血奋战的军雌精神力更急需雄虫信息素的**,如此频繁远征,高层发生了什么? 身体还很疲倦,但顾维已经睡不下去了,虫皇那里他不适合问,但他可以找棠医生问问怎么回事,可撑开眼皮,看清自己所在的房间布局后,顾维起床的动作愣住了。 雪白的天花板,各种监测仪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这里是…… 病房? 昨晚自己明明在加尔斯别墅的主卧复盘远征的排兵布阵,怎么会在病房醒来?还有加尔斯去哪里了? “殿下,您醒了!” 在旁边监测仪器数据的医护人员注意到雄虫醒来,立马停下聊天,满脸恭敬地问候,虽然这位雄虫的最终等级还在反复测验中,但高等级肯定跑不了。 看出雄虫有起床的打算,医护人员温声劝道:殿下,您刚过觉醒期,最好等体力恢复再起床。” 我,刚过觉醒期? 开什么玩笑,自己的虫崽都快打酱油了,怎么可能—— 有穿越经验的顾维突然意识到什么,绷着脸,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殿下,今天是星历3572年1月28日,下午六点四十二分。” 星历3572年。 顾维记得很清楚,自己与加尔斯的婚礼是在星历3575年举办的,所以自己穿越到了加尔斯刚成为帝国上将的时候,这个时候…… 在医护人员的惊呼声中,顾维“唰”地掀开被子,急匆匆地翻身下床。 他想起来了,这个时候加尔斯开始遭受精神力崩塌带来的折磨。 与此同时,帝国科学院,精神力研究所。 看着显示屏上的反射波,莱特的眉头皱起了起来:“加尔斯,我建议你可以物色雄虫了,最好在这次远征前获得信息素。” 加尔斯成为上将后的首次远征,在各方势力的博弈下,这一次远征势必凶险异常,莱特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主将的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可刚才的检查显示加尔斯的精神力已经让身体出现疼痛。 这对于经常出入战场的军雌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 “莱特,你知道我对雄虫的态度。”加尔斯抬腕,看了眼光脑时间,“若无大碍,这次检查就到此为止。” “好吧。”莱特耸耸肩,回收着电极片,“我计算了下你的承受极限,乐观估计还有三四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 莱特顿了顿,然后用力挠了把头发,把原本凌乱的头发挠的更乱,泄气道:“算了!当我没说。” 加尔斯面色平静地扣好衣扣,微微颔首转身出了检查室,大步往停机处走去。 他当然知道莱特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但军雌的使命摆在那里,自己也不会为了苟延残喘逃避这份责任,即使知道这样会加速精神力的崩塌。 加尔斯坐到驾驶位上,却久久没有启动飞行器,独自一虫,这位年轻上将的眉宇间才流露出一丝不适,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细看就会发现指尖在细细发抖,可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加尔斯就用强大的意志压下所有的异样,双手平稳的握住飞行器的方向盘,启动引擎冲上云霄。 这三四年时间已经足够自己为帝国效忠,延续家族荣光。 等加尔斯回到住所时,天色已暗,军雌敏锐的感官仍第一时间发觉自家篱笆外有一只虫子蹲着,听呼吸频率可以判断是只普通虫子。 正要推门而入的加尔斯皱了皱眉。 这片区域是军部高层的住宅,安保级别极高,怎么会让陌生的虫子蹲在这里。 顾维抽了抽鼻子,他现在是又冷又饿。 目前,自己跟加尔斯没有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光脑通讯权限,更别说进上将的府邸。 顾维虽不懂政治权谋,但也拎得清大局,自然不会直接跑到军部这种军事重地找加尔斯,这事太招摇会给想保持低调的加尔斯带来很多麻烦。 穿着病号服的顾维蹲在马路牙子边,思索一番后,用光脑里仅剩的星币打飞行器来到加尔斯别墅门口,老老实实等老婆回来。 却忽略了这世全身心投入军务的加尔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加班狂虫,直到顾维被夜风吹的七零八落,才听到飞行器降落的声音,一起身,隔着冬青篱笆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加尔斯。 此刻的加尔斯还没经历长达三年的精神力折磨,又刚荣升为帝国上将,金色眼眸中没有化不开的死寂,而是透着几分意气风发,白色军装笔挺,屋内暖橘色的灯光透过门缝,给他镀上一层金光,配上那俊美立体的容颜宛若战神降临。 “加尔斯,你回来了!” 对方满脸欣喜地站起来并准确叫出自己名字,加尔斯并不吃惊,帝国四上将的名字与照片经常出现在星网头条,只是这熟稔亲近的口吻让加尔斯有一瞬的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遗忘了家族某个远房亲戚。 很快对方打了个大喷嚏,打消了加尔斯的自我怀疑。 这只小虫子穿着帝国中央医院的病号服,黑色及腰长发明显没有打理,乱糟糟的,有几缕还翘了起来,一双墨色的眼眸饱含期待地看着自己,时不时抽抽鼻子,整个虫看起来可怜兮兮之余还带着几分…… 可爱? 加尔斯不太确定,但可以确定这小虫子绝不是自家亲戚,阿贝特家族家教严格,是不会允许这种不修边幅蹲在别人家门口的行为,估计是哪家生病的虫崽,意识不清跑到了自家门口。 等视线落在脖颈处,加尔斯愣了愣,那里没有虫纹。 这是一只年轻的雄虫。 难怪安保会让他蹲在自家门口。 上将的身份让加尔斯并不需要对着雄虫卑躬屈膝,他面色平淡地微微颔首:“阁下,你好。”打完招呼就打算进屋避免与这来历不明的雄虫过多交流。 “加尔斯,等下!我——”不等顾维说完,他的肚子就发生“咕噜噜”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无法忽视。 顾维尴尬地摸上肚子,他饿了。 加尔斯暗叹一声:遇到麻烦了。 这只小雄虫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离开,这个点时不时会有夜跑的军雌经过,他们耳聪目明,只要稍一关注,自己院子发生的事自然会看的一清二楚,加尔斯不想落下苛待饥寒交迫雄虫的口舌。 他不得不解锁铁艺栅栏门,示意雄虫进来,为避嫌加尔斯主动联系雄保会。 “阁下,我已经帮你联系了雄保会,他们会过来接你。” 上将屋内清冷,没有可以给雄虫保暖的抱枕毛毯,加尔斯只能脱了自己的军装外套递过去,反手系上围裙,进了厨房:“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加尔斯本想给这小雄虫热根营养剂,只是一侧头就看到少年裹着自己的军装外套,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虫崽,安静地扒拉着厨房移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样子乖巧软萌的不行。 没有雌虫可以抵抗这副样子的雄虫崽,最坚毅的军雌也是,加尔斯心头一软,改变了主意,打开冰箱,用仅有的牛奶与鸡蛋做了份简单的甜点。 渐渐的加尔斯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不明白这只小雄虫为什么一直用近乎疼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即使在加尔斯幼年时期也鲜少在雌父眼中看到过,可自己记忆里确实没有这号虫子,对方到底在看自己什么? 顾维在看加尔斯的后背。 上将宽肩窄腰,两条腿修长笔直,身材全部长在自己的审美上,这具雄虫身体也刚过觉醒期,很容易躁动,但对于已经与加尔斯相伴多年的顾维来说,激素带来的原始冲动早已在不离不弃的陪伴中,变得微不足道。 相反,顾维心疼了。 他知道,此刻的加尔斯后背还是完好无损的,但在这场即将来临,堪称东线绞肉机的远征过后,那就会留下几道狰狞的伤疤。 那是加尔斯因为精神力状态不稳,又被战场化不开的浓郁血腥味刺激,加速恶化,反应迟缓的一瞬被敌方偷袭,九死一生中留下的。 顾维暗暗下来决心:这一世绝不能让加尔斯因为精神力而受伤了。 “阁下,吃完这个,雄保会的工作人员应该也快到了。” 明明很饿,小雄虫却拿着叉子看着面前的牛奶布丁走神,伺候雄虫课程成绩优异的加尔斯立马明白了原因,然后罕见的对这只过分安静乖巧的雄虫生出几分愧疚:自己怠慢这只生病的小虫崽。 “阁下,很抱歉,条件简陋,招待不周……” 回过神的顾维急忙摇头否认:“没!没!好吃的,只是,只是……” 他知道这位年轻上将的所有顾虑,只是现在时态紧迫,有些事情不能走正常流程,从加尔斯角度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就是违背雌虫意愿,强取豪夺。 虽然下定决心,但等那只鞋子落地的过程总是煎熬的。顾维心虚地捏紧叉子,咽了咽口水,开始做铺垫:“那个,加尔斯,等会有个事情,你不要生气。” 加尔斯对这只好相处的小雄虫,难免心生几分好感,不自觉放缓语气:“什么事?” 雄虫低头看了一眼光脑,然后抬头看着自己,小心翼翼道:“那个,你看下光脑讯息。” 话音刚落,加尔斯的光脑就传来“翁嗡嗡”的震动,困惑垂眸,是匹配中心的消息:“尊敬的s级雌虫加尔斯,您已经强制匹配为s级雄虫顾维阁下的雌君。” 加尔斯诧异抬头。 那只强制匹配自己的s级雄虫照片跟坐在餐桌对面,满脸紧张的少年长的一模一样。 更让加尔斯诧异的是,明明强制匹配的是自己,那个叫顾维的小雄虫却比自己还要慌张,他倏然站起,金属叉子“咣当”一声掉在瓷盘里,投降般举起双手,说:“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if线:沈辞郁重生到前世受凉发烧时 第九星系,冈萨洛府邸,书房。 “主人,已经在跟驻扎军沟通,等获得调用军用飞行器的许可,就接医生过来,只是……” 康纳停顿了下,苍老的面孔上满是担忧,自己忠心耿耿服务阿什克罗夫特家族一个多世纪,深受这个古老家族信任,也熟知家族各项政策指令。 “只是这个时候擅自与军部接触,这样会不会违背主星本家下达的禁令——” “康纳,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余的,不是你该操心的。”雕花橡木书桌后,一只金发雌虫眉头紧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暴风雪,头也不回地打断了这位忧心忡忡老管家的话。 “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去客房候着,看看那只雄虫醒了没有。” 主人一意孤行,康纳嘴唇微动欲言又止,最终欠了欠身,安静的退出了书房。 门“咔哒”一声关上,偌大书房安静的恍若与世隔绝的孤岛。 指尖有寡白的薄烟袅袅升起,一根昂贵的烟已经白白燃烧过半,忍耐许久的冈萨洛终于重重地抽了一口烟,康纳的担忧他怎么会不知道。 此刻正是虫族帝国最高政权更替的多事之秋,阿什克罗夫特家族长老们早就下了内部命令,禁止家族成员在这一敏感时期与军部有任何接触。 冈萨洛浸淫商场多年,自然知道现在通过自己的虫脉私自调用军舰,这是一个风险巨大且毫无收益的决策,一旦被有心虫抓住把柄,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自己等不下去了—— “咳咳咳!” 冈萨洛摁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作为身体素质最顶尖的s级雌虫,此刻他的眼里却布满了红血丝,让锐利的面孔显得愈发狰狞。 实际上,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客房里的那只小雄虫高烧迟迟不退,高度相配的基因无时不刻在感受着对方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对方远远的,可冈萨洛就是忍不住想靠近对方,为此不得不自虐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雄虫清醒时,那双盛着嫌恶的烟灰色眼眸…… 冈萨洛用力按灭烟头,握紧座椅扶手,压抑着这该死的咳嗽,却不知有些情感正如咳嗽,愈压抑愈是汹涌澎湃,不可收拾。 难受、愧疚、担忧…… 这些冈萨洛向来嗤之以鼻的软弱无用情绪,随着雄虫久病未愈,一层接着一层轻轻地覆盖下来,看似薄如蝉翼却压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积压的情感无法宣泄,也不敢宣泄。冈萨洛不得不用手捂住嘴,低低咳嗽着,心里愈发烦躁,自己明明调好了室温与水温,那种温度雄虫绝不会受凉的,更别说发烧。 可再多的推脱也无法平息内心翻涌上来的愧疚不安,冈萨洛咳嗽之余,恨恨暗骂一句:“雄虫真是娇气无用的废物!” * “阁下,您怎么在这里!” 出了书房,康纳转身就看到本应该卧病在客房的小雄虫,正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着,身后跟着一名满脸无措的侍从。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辞郁睁大眼睛借助走廊昏暗的灯光,努力辨别着人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康纳?” 康纳连忙上前搀扶住视力不佳的雄虫:“阁下,是我。”说完抬头吩咐后面粗心的侍从,“快,去取条毛毯来。” 沈辞郁对着模糊的人影,哑着嗓子询问:“冈萨洛,在哪里?” 就在不久前,沈辞郁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浑身昏沉无力,张嘴想问冈萨洛自己怎么了,却发现嗓音嘶哑的厉害,身边也空荡荡的。 摸索到床头的呼叫铃,唤来侍从,简单询问后沈辞郁很快确认自己重生,还重生到了自己刚送到冈萨洛的庄园,发烧快半个月的节点。 在侍从的惊呼与劝阻中,沈辞郁跌跌撞撞地翻下床去找冈萨洛。 他知道冈萨洛想做什么,因为自己曾问过第二世的冈萨洛,若两虫初次见面那晚自己一直不退烧,大雪封道,冈萨洛打算怎么救自己。 “就算调用军舰我也要把埃文以及医疗设备接过来。” 普通虫听到只会觉得冈萨洛开玩笑,可心细的沈辞郁特意去询问了顾维的雌君,个虫调用军舰的可行性,在听到加尔斯上将的回答后,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偏远行星的个虫也许可以凭借势力调用驻扎当地的军舰,却不知只要出动军舰就会报备主星军部,留档备查……” “帝国军团皆隶属于虫皇,任何试图擅自动用军部力量的行为都将被视为对虫皇权威的公然挑衅……” 人类的自己熟读历史,当然清楚挑衅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权威,会有什么下场,当晚沈辞郁抚摸着餍足趴在自己怀里的雌虫后背,思绪飘向前世,那场迟迟不退的高烧却在某天莫名降温,也许冈萨洛那冰天雪地里的结局也有自己的原因。 而现在自己意外重生在这个时间节点,应该还来得及阻止冈萨洛以私虫名义调用军舰。 指尖传来大理石墙面冰冷凹凸的触感,冈萨洛的府邸沈辞郁太熟悉了,即使看不清也可以摸着墙往书房方向走去。 “阁下,外面天寒,您不可以再受凉。” 康纳没有回答自己的询问,现在这具雄虫身体素质还很差,发烧的沈辞郁没有多少体力保持清醒状态,他不得不哑着嗓子再次询问:“冈萨洛,在哪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康纳很清楚主人很重视这只雄虫,但以往恶劣的经历造就了其对雄虫的偏见,再加上强势不会说软话的性格,当然不会讨雄虫喜欢,更何况这只孤苦无依,性子又要强的雄虫。 这会小雄虫拖着病体还来追问主人在哪,康纳只当对方厌恶极了主人,轻叹一口气,宽慰道:“阁下,主人在书房处理事务,这段时间不会来打扰您休息。” 目前自己能做的尽可能让两只年轻虫保持距离,避免关系继续恶化。康纳接过侍从取来的毛毯,打算披在雄虫身上:“阁下,我现在送您回房间休息。” 沈辞郁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他一把抓住这位老管家的胳膊,试图保存点体力。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阴狠的声音,康纳一转身只见主人满脸阴翳地看着自己与…… 雄虫。 康纳披毛毯的动作一顿,心里无奈叹息:“唉,孽缘啊!” 冈萨洛从书房门口踱步过来,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依偎在康纳怀里的雄虫,自己才离开一小会,沈辞郁就迫不及待的想逃走,还亲昵地靠在其他雌虫怀里。 明明对雌虫来者不拒,怎么看到自己就立马变脸了? 康纳看着主人夹紧眉站在自己面前,打量片刻,随即一把拉过怀里的雄虫,心头一紧,以为两虫会跟之前一样爆发剧烈争执,正打算介入劝几句,结果雄虫仰着头,安静地由着主人脱了裘皮外套仔仔细细地裹了起来,不留一点缝隙。 这次雄虫意外的配合,冈萨洛眉头舒展不少,只是语气依旧冷凝:“不在床上躺着,出来干嘛?” “太黑,我看不到……” “然后呢?” 冈萨洛知道雄虫有夜盲症,晚上看不到,所以他经常会在深夜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昏睡的雄虫,平日里那双锐利的眼睛柔和得不可思议,包括现在。 面前的雄虫垂眸,长长的睫毛就如蝶翼般耷拉下来,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起来脆弱而无助,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他轻声道:“我怕。” 这只漂亮的小雄虫虽然身体不行,但性子很硬,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从不在自己面前示弱,冈萨洛一时没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皱眉确认着:“你说什么?” 走廊灯光昏暗,沈辞郁看不清这只雌虫面孔,但冈萨洛的裘皮大衣紧裹着自己,上面残留的体温透过睡衣传递过来,赫思卷烟那淡淡的苦涩气息萦绕在鼻尖。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沈辞郁突然有点想落泪的冲动,若自己没有重生过来,这一世的冈萨洛仍会在风雪中带着痛苦与悔恨,孤独地走向终结。 想到这,他的心头泛起一阵阵的疼痛,如同外界的暴风雨连绵不绝,他嘴唇颤了颤,喉咙里溢出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近乎哽咽的语调。 他说:“冈萨洛,太黑,我看不到你,我怕。” “……” 走廊里沉寂了几秒。 然后康纳看到向来精明狠厉的主人木楞的如同脱线木偶,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雄虫拥入怀中,僵硬地拍了拍后背,如初为雌父不熟练地哄着虫崽:“我在,别怕。” 怀里的雄虫没有反抗甚至主动靠了过来,雄虫白皙的后颈就展露在自己的面前,冈萨洛甚至可以闻到浅淡的岩兰草的味道,纯净而蓬勃,引诱着路人去探索那片冰川覆盖下的绿洲。 从不委屈自己的冈萨洛顺势把头埋在雄虫脖颈处,呼吸沉重而急促,像是窒息之人在贪婪地汲取珍贵的氧气,又像是竭尽全力在压抑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半晌,沈辞郁耳边传来冈萨洛闷闷的声音:“去开灯!” “康纳,去把所有的灯打开!” 那晚冈萨洛的府邸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