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尊》 第1章 便宜老爹给我戴绿帽? 贾蓉躺床上已经三天了,加上昏迷的天数,已经七天。 前世除了单身,也没有啥悲惨的。 父母健在,有个哥哥,自身本科。 大钱没有,小钱时有时无,没病没灾,如果回家,也能保个小康。 誓不做房奴的他选择躺平,所以做个文员,朝九晚五,双休五险,一部手机过周末。 他已经想通,等送走父母,在自己无能为力前做个安乐公,这一辈子应该也挺好。 然而—— 带着刚从流动书摊淘到的一本脂批版《红楼梦》回住处的路上,在一条小巷弄口,下意识的扑开一个即将被小车撞倒的小女孩。 于是就成了现下这个样子。 讲真, 当时车速并不快,路面很平,天气也很好,小车撞上自己的感觉很有层次感,还来得及体会自己因为见义勇为而感动自己的成就感,接着闭上眼就是天黑。 转眼就这模样。 所以——脆脆鲨?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死了还是变成植物人。 他在昏迷中听到的自己已经是“蓉哥儿”了。 他不相信穿越,虽然刷了很多穿越剧,也不相信重生,虽然重生文看的很爽。 从维度来讲空间只有三维,连时间都只是用来描述物体在三维空间的运动,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看似神学,人类的科学只是描述作为人类观察万物而得到的结果—— 以可以观察到的事物层面得不到无法观察层面的学问。 黄粱一梦虽荒诞,已经是最好的解释,所以他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躺床上等了三天。 前世最前沿的科技是量子力学纠缠,最前沿科技新闻是盟国马已经把自己大脑上传到云端——虽然很多人打假。 虚拟游戏头盔,虽然也能解释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当时蓝星这个科技树还没开,再说拿着本脂批版《红楼梦》就能刚好匹配这么个游戏? 人物界面或者游戏任务,再或者系统迟迟没有触发。 掐了几次大腿肉,疼的龇牙咧嘴也没能从这黄粱一梦中醒来。 想给自己几个巴掌,怕依旧头昏脑胀,疑似脑震荡的自己几下震动之后又得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相公,今日可好些?” 贾蓉正放空的看着帐顶,一个娉婷袅娜的年轻女子穿着美衣华裳,头戴金玉簪花,掖了掖被角就坐在床沿边上,一个穿着锦绣衣裳的丫鬟端着药侍立在旁。 浓浓的中药味道令人作呕,要不是喝过几次,贾蓉都要想着是不是“大郎,来喝药了”,自己才穿越至此。 这几日躺着,贾蓉不断翻阅前身‘贾蓉’的记忆。 也终于承认自己这算真的穿越了。 毕竟,这和自己看的那么多穿越重生影视剧以及小说太像了。 这个世界姑且称之为红楼世界吧。 历史和蓝星古代不说差不多,就差点一模一样。 一样南北朝唐宋,杨广依旧被李世民一生黑,赵匡胤依旧黄袍加身称了皇,铁木真搭着弓满世界射雕,只是子孙在中原称了百十年的皇帝后,被李自成攻破皇城。 努尔哈赤带着后金偷了蒙元的家,联合吴三桂从北往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后又统了中原,圈地跑马,八旗清满又霍霍了中原三百多年,然后被一个和尚拿着个碗赶出了中原。 这个和尚就是如今朝廷的高祖皇帝——羽太祖尚人间,年号武安。 也就是在他麾下,贾演高祖和贾源高祖因功封侯有了宁荣二国公府。 太宗皇帝尚冕收拾破烂山河,守成十年留下煌煌家底,年号元丰,史称元丰之治,因此爱到处留墨宝。 兄终弟及,神威皇帝尚冗带着大哥留下的家底,前后用时十年一征安南,二征漠北,彻底打掉了蒙元王庭和满清皇庭,在版图上承继当初太祖皇帝承认元清二朝为华夏正朝的初衷。 五年前神威帝让位其子尚雍荣登太上皇宝座,尚雍也成了大羽第四位皇帝——宣德皇帝。 前身的大姑姑贾元春就是因此事选入宫充作女史。 所以现在的时间线已经是宣德五年,红楼时间线第11年,贾宝玉已经和花袭人初试云雨情,已经入住梨香院的薛宝钗也已经13岁。 11岁的贾宝玉在这个床上跑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马。 想到这里,贾蓉感受了下自己。 前世单身多年,每天都有亲戚来访,如今已经七天,却还像钟摆需要上弦一样——不使劲真不动弹。 之前和大姐姐小丫鬟小娈童玩耍得太多,太虚了。 虽然这一世还没经历过此番肮脏事,但是贾蓉觉得自己这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真——太脏了。 所以,当看着眼前这个纤细苗条的俏媳妇——秦兼美,眉眼里都能滴出水的女子。 也是红学中大名鼎鼎的秦可卿。 贾蓉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前身太不争气,而这媳妇也太好看了。 而且如今尤氏性子偏软,索性在后院将养身子,将府内一应内务都交给了儿媳妇。 前身老爹贾珍又是个高乐无法的主,前身不争气,于是宁府外务以及府内钱财还掌在他三十五岁的‘老人家’手中。 便宜老爹和便宜媳妇就此有了诸多见面的机会,时间一长,下人眼里就有了许多的龌龊。 前身也听说了风言风语,虽留了心,但也没太当回事, 也就是几天前清明刚过,诸事完毕之后府内小宴,因见贾蓉办事辛苦,贾珍赏了十两大钱,贾蓉循规蹈矩多日自然急不可耐去耍钱,结果不大会儿就输得干净,还倒欠了赌档不少。 摇摇晃晃来家里拿钱准备翻本,一路也没见人,瑞珠宝珠也不在房里,掀帘进去,刚巧撞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扛了个人准备往出走,刚巧撞了个面对面。 前身酒意清醒一半,看着黑衣人露出的双眼,如此熟悉。 “父亲?” 往其肩上人影一瞧。 只见此人被套着头戴,但穿着桃红织金镶领粉色底子织金花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米白对眉立领袄子,大红底子金色花卉纹样缎面抹胸,浅黄立领袄子,桃红马面裙,好像自己媳妇的衣裳。 前身再定睛睁眼一瞧,再一琢磨,这不正是自己的媳妇儿吗? 当时怒发冲冠为红颜,趁着酒意硬气了一回,嘴里喊着“狗东西爬灰”就举着拳头挥了上去,贾珍手不得闲,只身退一步,微微后仰,避过拳头,脚下一个侧踢,对着挥拳没打中敌人反将自己转个半圈的前身屁股踹了过去,于是贾蓉就从蓝星来到这红楼世界。 贾蓉也是仔细回想前身记忆,感受着身子才知道。 前身不过被踹了屁股,只是刚巧桌角磕了心窝,脑袋掼了门槛——这个倒可以算致命。 所以又一个脆脆鲨? 这就是当前贾蓉的处境。 一个近乎和亲戚不相往来的容易狗带身体,一个年轻俊俏能干的风流老婆,还经常性缺粮,外加一个身强体壮正当时的强势老爹。 当时跟来的小厮听说已经被便宜老爹杖责打发了。 连个小帮底都没了。 如果按照原着,只能等着便宜老爹和便宜媳妇给自己戴绿帽? 然后和性与情交流经验? 哦, 自己已经穿书了。 交流不了…了 第2章 这媳妇不能让 不等贾蓉回应,秦兼美已经将他扶起,拿了枕头让他靠着,然后接过瑞珠手中的汤药。 轻轻幺了一勺,放殷红的嘴边吹凉。 贾蓉虽然身体无能为力,但已经心旌摇曳。 单身久了,母猪都眉清目秀,白化病蛇阿飘白狐在影视剧中也被饥渴书生娶回家,若是单身上千年,毛毛虫都有研究的。 更别说这可是秦可卿。 在此刻贾蓉眼中胜过前世诸多影视女神,也就圆圆飘飘之类能比。 凭本事穿的书,怎么能就这么让了呢。 ——怎么可能让。 是贾母口中第一得意重孙媳妇,是贾府上下都称赞的少奶奶,是整个勋贵阶层都羡慕的俏媳妇——虽然这有部分可能陪着便宜老爹接人待物落下印象有关系。 得了曹老爷子的厚爱,取了兼美这个寓意名字,小名更显乖巧,而原型更是个风流人物,又有其远见卓识,脂砚斋直接让曹老爷子改名改剧情。 宁做宁令哥,不做唐李瑁。 让了可就是让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而且原着前身秦可卿死后前身续弦,之后妻子直接活成小透明。 而和前身做个同道中人,贾蓉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因为这个名字,前世从初中开始,已经被戴了多少年的‘绿帽’。 虽然原着前身应是真被戴绿帽,但如今从之前之事来看还没变绿,翻看眼前女子以往在其面前的言行举止,对贾珍崇敬有加,但应有挽回的可能,贾蓉才愿尝试。 不然就养好身体,强化身体,然后带着一群小弟提桶跑路,到澳洲美洲开创时代去,而不是在这个不造反就没自由的羽朝里等着被牵连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 不是其他妹子不香,而是如今都年龄太小,贾蓉没有拯救的欲望,难道弄个养成系? 如今自己就如同想要娶个二婚媳妇,做她第二任男朋友,这妹子之前的同居经历只有一年,翻看前身记忆,经验只有一进出完成喷射的寥寥数次,这种纯洁程度在前世可都是稀罕的了。 而如今自己的情敌就只剩下前身这便宜老爹,自己又占了夫妻名头,获得了天时地利,就算从今往后这身子真不如人意,贾蓉也不虚。 前世师承加藤鹰,虽然也就学个一成的本事,已经让导致自己单身多年的前女友满意,更别说这可是红楼世界——古代封建社会。 曹老爷子虽然偏爱女性,但依旧是个男尊女卑的旧世界。 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贾蓉,秉承男女平等理念的他,使用青铜手指在这个世界都是王炸。 更别说他的段位可能不止于此。 秦兼美,秦可卿,这媳妇,他要定了! 想通此节的贾蓉再喝着便宜妻子喂过来的中药,这味道—— 香甜啊。 一碗汤药喝完,秦兼美和瑞珠又帮着贾蓉擦拭了全身。 果然,摆锤一动不动。 于是,看着秦兼美忙碌完,贾蓉看着这便宜妻— “可儿,辛苦你了。” 贾蓉深情的望着秦兼美,双手紧握住她的手。 秦兼美闻言一颤,手儿挣扎了一下也就由着他了,望着贾蓉那清秀的脸庞,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心儿也跟着一颤,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呆子,今儿是怎么了? 瑞珠见此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安静地待在一起,四周一片安静 ,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氛——个鬼。 双方都很尴尬的放开手。 前世经验不过是荷尔蒙异性吸引的结果,自己和前女友不过相互惊艳了当初的岁月,刚好成对,因此贾蓉对于追女孩子一窍不通。 如今这个女孩子目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但贾蓉依旧一窍不通,所以在等着秦兼美给自己回应。 只是老夫老妻— 没错,虽然贾蓉才17岁,秦可卿也只有18岁,但两人已经结婚一年了。 这在前世两个都还是孩子,就算二者加起来岁数未婚的也正常。 两人结婚后尺度很大,但牵手之后眼神的闪躲,握手下意识挣扎— 果然,自己这娇娇娘子。 貌似开始变心,只是未曾走出那步罢了。 所以这个版本不是高鹗续写的《红楼梦》版,也不是一开始的《石头记》,而是杂糅了脂砚斋意见之后改名而未改情节的版本。 不知道前身的贾蓉后面是如何度过这次的生死关的,如果自己不穿,也许他能活。 如今,他已经被自己取代了。 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那么按照事物发展的惯性,秦兼美肯定遗簪给便宜老爹,然后美娘子淫丧天香楼收场。 自己落得个龙禁尉候补五品武官,从此若非必要场合,就是个小透明。 高鹗版本的续写已经不可靠,所以到时候如果真“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收场,就算后可能有“兰桂齐芳”重振门楣之事,宁国府,特别是自己,结局怎么样可就真说不好了。 可是,媳妇儿这心思,任重而道远。 想到此,“可儿,帮我将这些香儿檀儿的先撤了吧。” 贾蓉眼珠子一转,“还有那木瓜乳什么的,” 顿了顿,“先收留起来,我这头疼心闷的,将这些劳什子收了,房屋清冷些,呼气也畅快些。” 秦兼美愣了愣,心下倒紧了紧,将瑞珠宝珠叫了来,将檀香熄了,摆件能撤的也撤到门前,叫两小厮收留起来。 这些公公赐予自己的摆件倒是池鱼之灾了,之前收时只当厚爱,如今府中所传风言之事自己亦有听闻,猜得到理由,不过贾蓉的具体心思秦兼美就不知道了。 “可儿,委屈你了。” 秦兼美将事情安排完毕,贾蓉又叫住正欲离开的她,握着她的手。 “这连吃了几日的药,有劳可儿辛苦照顾,倒觉好了些,只是还得辛苦娘子,将王太医请来再看诊一番,看看为夫这病如今是否需要调整药方。” 小夫妻俩正说着,只听外头一阵吵闹,为首那人声音洪亮,贾蓉知道是便宜老爹来了。 “蓉儿,这几日,可大好些?” 贾珍穿着玄色常衣,已经自行走了进来,尤氏跟将在后。 “这几日族务繁忙,原想日日来见,只是不得片刻清闲,倒听你母亲提过不少。今日略得空,同你母亲过来。” 贾蓉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身体已经利索的下床跪了下去,口中已经言道: “劳父亲母亲挂念,儿子已经无甚碍,只是还头闷气短,脑袋晃疼,未能每日晨昏定省,是孩儿不孝,还劳累父亲母亲亲身过来看望儿子。” ??? 炒豆子般的咕噜出一通话,贾蓉心里很是震惊。 难道这前身还没死透彻? 还是身体本能? 脸上神色不住变化,只是低着头,众人亦未能得见。 这边尤氏安慰着扶起自己,那边贾珍竟去扶在身后一同陪跪着的秦兼美。 贾蓉心中暗恨。 但已经控制住了情绪,脸上已经挂着诚惶诚恐的孝顺。 分坐下之后,贾蓉不禁感叹,这便宜老爹长得丰姿英伟,却是个卖相极好的中年男子,又气势强大,不怒而威,自己都有些禁不住。 尤氏虽有几分伶俐,但如今全家依靠着贾府,也确实难为了她。 贾蓉觉得很割裂,脑子想弄死贾珍,心脏却跳得跟抓鬼一样,言语却是古言古语。 要知道,清醒了躺的这三天,也是怕自己这个现代人说不了这红里红气的话,那就暴露的太多了。 “蓉儿,这几日为父想了想,你也成婚一年了,再不能像之前一样整日里吃酒耍赌,吊儿郎当,免得又哪里撞了客。” 贾蓉闻听到这里,这就是之前杖责自己贴身小厮时的说辞。 连日来贾珍对外都说,自己这次受伤是醉酒冲撞了邪祟,急切请了个外郎中看了自己不中用,昏迷了嘴里还喊着什么“爸爸”“妈妈”等平日不会喊的称词。 又请了和尚道士,还跟城外观里的贾敬要了几张符纸化了喝下这才醒转。 贾珍顿了顿,询问着贾蓉。 “我寻摸着给你找个闲官儿,看看别人如何做事,经些历练,日后袭爵也好知道个章程,你自个思量思量,到时与我说。” 第3章 秦可卿论贾府 “可儿,此事你怎么看?” 贾珍说完话没待一会就走了。 贾蓉让秦兼美扶着自己在院中恢复走动,瑞珠也在另一侧扶着,宝珠跟在后面。 贾蓉的奶嬷嬷们奶大了前身也算功劳甚大,因尤氏嫁来之后亲养贾蓉,因此不睦,早放出府去,奶哥哥们也因为之前事件,已经被贾珍找了由头开出府去,如今不知去向。 贾蓉既然接受如今身份,先恢复好身体才有革命的本钱,所以才散步锻炼。 贾蓉身子挂着秦兼美请教。 “相公,是要纳捐武职还是文职?实缺还是挂名?” 这一下把贾蓉问住了。 不算上大爷贾敷早夭,从贾演高祖算下来,宁国府一脉算是五代单传,所以到时便宜老爹死后自己就是四等奉恩将军,长子一脉也就不再降爵。 四品永流传。 可问题是现在便宜老爹没死,所以贾蓉还是个白身,只有个黉门监生。 文职二叔贾琏就是捐的同知,正五品。 武职,身边媳妇儿死后遗给自己的龙禁尉也是正五品。 而这纯纯为了灵幡上好看,还没有贾琏的同知有分量。 然后,荣国府大爷贾赦袭了一等镇国将军,一品。 二爷贾政在贾代善致仕时恩荫赐官六部主事,在六部观政学习到如今工部员外郎,从正六品到从五品,用了二十来年。 三朝元老。 而这不管是不是贾母的偏爱,领了荣国府爵产的贾政才是荣国府拿得出手的面子。 同时,被人们殷殷期望读书长进的衔玉而生公子贾宝玉,贾政死后他能承继世袭二等辅国将军,二品。 就能明白实权和领衔之间的差别多大。 正途是不二法门,同时科举才是唯一。 照情况贾蓉是可以恩荫授实缺的,但在红楼世界,超品的实权贾代善,为贾政求的恩荫是正六品缺用。 如此兑换,贾敬放弃爵位后,三品的贾珍死后自己去做官的话就是九品官。 贾雨村比不了,进士出身,又是官至大如州知府罢免,后才运作了应天府知府,升了一品。 赖尚荣赖家使了银子,回避制度实捐了异地五品实权知州,只是不能授繁缺,只能任简缺,即繁华重要之地不能任用。 所以红楼中才有贾赦的“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的说法。 “娘子,如果可能,我想考科举。” 贾蓉想了想,自己是可以直接去考举人的。 不是一方主政没意思,如果主政县官虽跑不了,但如今这副身体异地就很危险了,一个伤风感冒或是水土不服、疟疾等都能要了贾蓉的命。 而且《李卫当官》中李卫虽然也是纳捐,但是人家不仅有急智,又足够忠心,而这恰是自己这个反封建的现代人所不具备的。 自己的老婆还想着重新追。 封建大老爷们不得把他笑话死。 封建社会,唯二让贾蓉垂涎的,就只有三妻四妾,还有合法女(wei)票(fa)了。 前世贾蓉一直希望新社会可以将前面一条继承并且发扬光大。 一个星期有点费腰子,但他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在瑞珠惊讶的看着贾蓉时,一阵香风拂过,秦兼美的手指肚已经贴上了贾蓉额头,接着是手心儿。 水嫩温暖,香软无骨。 “相公这也没发烧啊。” 后面跟着的宝珠已经知道原因:“大爷这是邪祟还没去干净。” …… 算你说的对。 贾蓉想起之前贾珍来时身不由主的反应。 前身这是阴魂不散还是一体双魂? 还是身体本能反应? “可儿,我昏迷的时候梦见两位高祖了。” 贾蓉不装了。 他要引起重视。 他摊牌了— “高祖说我是贾家的希望。” “相公这真是撞了客还没好。” 秦兼美早就觉察出不对劲,这不露出马脚来了。 忙吩咐瑞珠宝珠分去请贾珍和来升管家,而自己就要引着贾蓉回房。 “站住~” 贾蓉喝了一声。 “一点小动静就要请人告人的,还像话不成?还有可卿,掌了多久时间的家,做事能不能稳重些?” 贾蓉本来还想和媳妇儿来个半坦白局,不然作为亲近的夫人,本身又是个能的主,自己以后在很多方面上表现出不同以往的东西,都会引发她的猜忌,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必须找个能让她们信服的理由,来为将来自己的改变背锅。 同时,还要表现出自己的重要来。 宁荣二公的神魂就是最好的借口,而借祖宗名头基本就是托梦。 虽然贾蓉在宁国府的地位也就和下人头子差不多,但总归是蓉大爷,所以在这一声呵斥下三女都乖乖停下。 “先扶我回房,再与你道来。” …… “可儿,我且先问你,如何看待我贾家现今?” 待得瑞珠宝珠退出守门,贾蓉握着可卿的手道。 秦兼美惊讶地看着贾蓉。 果然有些变了,以往的他只一味的吃喝耍钱,如今竟知道考虑此等事。 看其不似作伪的严肃样,试探着道:“如今府内虽事务繁多,用耗靡费,但日用皆足,若无天灾人祸,百年自然无忧的。” 贾蓉看了看秦兼美。 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还是她还没成长起来,这番话完全没有劝诫王熙凤时的能为见识。 “可儿,你我夫妻一体,有些话也就不用避讳了,有什么想法都说,我相信你能为的。” 秦兼美听到这话怔了怔,贾蓉这话就说的重了,聪慧如她哪里还听不出来他的不满, 当下也不敢再藏私。 “相公,刚才说的并非有错,就算不减少用耗,如今进项自然百年无忧。” 秦兼美顿了顿:“只是未必会给贾家百年时间。” 贾蓉挑了挑眉,媳妇儿的这话就有些意思了,点点头,示意接着说。 “如今在朝为官的只有西府二老爷一人,算上诰命爵禄,贾家如今十几人,能读书进学的半个也无,也就宝叔能值得个想念。” 贾蓉摇了摇头:“宝叔是个顶聪明的,不过期待他科举能为还是算了罢。” “这样说来,读书人竟是一个也无了。” 秦兼美斟酌了下,顺了贾蓉的话。 “所谓花无百日好,又有盛筵必散。东西二府荣盛百年,如今除了爵产俸禄以及田庄产出,又有各处经营,照着贾府以往的关系,堪堪维持平衡局面,若是将来无人立柱,爵产俸禄一项立减,贾府各处经营所得自然因势力大减而缩减,可由俭入奢易,可是由奢入俭难,到时说不得靡耗更甚。” “如今靠着之前的底子,拿出些在外面转圈儿带回些零碎利钱,府上又有些面子,否则哪里能耗得过五六百来口主子下人们的吃嚼。再不说府内哪样用度是外面能比的,府内的银钱刚这边来那边就去了。” “单我们东府还略好些,西府凤婶子哪一次发例钱不是急赤白脸的,再不说其他用度时候。如果有了大事用银子,那不得吃些本儿方能过去。” 秦兼美说到这里顿了顿,低下头:“只是如今东西府没能架海金梁的,只有几个能主事的撑着罢了。” 贾蓉越听越满意,不说封建社会,就说在前世,18岁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格局远见的都算是难得了。 所以对于妻子刚才的神色变化,心中有些猜测,也不点破。 他只需要也必须站出来。 “正是此理,树高千尺自有根,如今贾府正是楼高万丈,却少了擎天玉柱,竟都没有能此为的。” “高祖们就只能托付于我了。” 第4章 上进了 贾蓉看着秦兼美一脸怀疑的蹙眉模样。 不得不感叹,很多时候,美女就是有优势。 怎么样都美。 是时候展现点东西,不然自己可就真成说大话的了。 只是很多东西话赶话,事就事也就赶成了现下这般。 “可儿,你说如今东西府就几个能主事的,在我看来,除老祖宗外却是一个也无的。” 看着娇妻不服的样子,贾蓉顿了顿。 “论行事能力,自然也有几个强的。但他们论起见识内里,却也难及你的。” 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者是看过了贾家的命运,在原着中,秦可卿是唯一一个提醒凤姐,警示了贾家命运的。 在有此相同遭遇中,无论甄士隐、贾宝玉也只是痴人、痴儿,可惜凤姐亦未曾收敛。 秦兼美这才脸色稍霁。 贾蓉放开她的手,站将起来。 “接人待物有数,为人处世有方,这些都是行事基本,在此方面,我自然是远逊与府里多人的。但论起见识方略,知人识底,两位高祖带我走了一场黄粱,莫说府里,就是世人,也多逊色于我的。” 贾蓉傲然一笑。 “如今论东西府来往结亲交友,自然是政二爷有面,但不通庶物。琏二叔主西府外事,自然是有些能为的,却贪利好色,也难堪大任,说到底还是赖贾府名声底子。凤婶子安顿府内章法有度,自然得太奶奶和二奶奶信任,又尽心舍力,到底强人了些,多智而少慧。” “至于府内……” “也就不多说了。” 贾蓉本来想狠狠吐槽下贾珍这个便宜老爹的,但身体本能的有些发怵,这让他心里也开始发怵。 不行,有空得好好的看下这个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如今正意气风发指点东西二府,就这么被浇个冷水还不算大事。 就怕哪天正交流时来上这么一出,那这一辈子可能就毁了,要是真有什么东西,功成名就时它自己跑出来,说不得那这一辈子都结束不算,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可以就此结束,如果必然,如果我没有付出; 但如果我付出了,你还想摘果子,弄死你丫的。 贾蓉心中恶狠狠的想。 秦兼美闻言心中失望透顶,嘲弄着道:“相公这是吹牛皮大破天了。” 之前说想科举,见其模样犹然狐疑,如今一听,却是除了红口白牙,半点实处也无。 还想着科举,贾家的希望—— 真真是撞了客,还知道连累宁荣二公名声。 还是得请人来驱邪。 “可儿,你可知贾家最大的隐患?” 贾蓉看着秦兼美目光,知道不震惊一下她,她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秦兼美摇了摇头。 “如今贾府最大的危机有二,其一是子孙不肖,其二是…” 贾蓉放低了声音, “圣眷不再。” 秦兼美果然惊呼出声,随即也感觉到不妥:“可是妾身素知贾家世受皇恩,圣眷素厚。” 贾蓉很满意秦兼美接哏,于是点头道:“传言非虚,只是岂不闻‘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再说我曾被高祖梦中黄粱十年,如今贾家若不改些,怕只有一个结局。” 秦兼美已经紧张的握住了贾蓉的手:“什么结局。”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贾蓉一脸哀色。 这个不用装,因为美貌如你就是第一个死的有名堂的了。 贾家四次死人,第一次秦可卿,风光大葬,第二次贾敬,短了六百两,第三次贾太君,影视剧里直接在抄家时逝世,犹能扶棺归金陵,最后的王熙凤,直接草席一卷,被弃乱葬岗。 “莫说皇恩浩荡,但贾家多年已经不在近前,自然难能分润,这是正事,所以西府才送了大姑姑进宫。但更关键是宁府不宁,神明难安,导致运消气散,骨分肉离。这是我不能言也不愿多言的,你也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在这个时代,除了天地君亲师,君臣父子之外,还有一个为尊者讳,为长者忌。 秦兼美听天书一般的看着贾蓉,这呆子见识确实提高了不少,说话也比之前有深度多了,很多东西贾蓉说了她才明了,看得比她深讲的比她敢。 虽然还是没表现出他的本事,但至少看出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见地要比她深。 “所以相公说要科举是真的?” 这才是正经商量的语气。 “自然是真的,说来宁荣二高祖自是武事上取得的富贵,但如今海内升平,只能走文科的道。贾府兴盛百年,能真正进学出息了的却只有太爷爷一人,只是…” 贾蓉说到这里,“现下还不知将来能如何,只能多少先学着,有些知识总是好的,若能幸进,自然是高祖保佑了。” 秦兼美看着贾蓉神态不似作伪,心下欢喜起来。 哪个妻子不喜欢丈夫上进的,特别是在古代,读书进学备科举可是大事,贾家同样如此。 红楼梦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就是劝贾宝玉中举史。 如今贾蓉竟然有了如此志向,结合前面的表现,秦兼美已经信了七八分。 “相公若果真有此志,妾身自当随从。这两天我会让寿儿把书房整理出来。” 宁府一直都有书房,南北两个院子都有,北院尤氏院子要小些,贾蓉院子可是三间连房,可见当年曾祖贾代化对于贾敬的殷切期望。 可怜得贾敬中了进士就挂名玄真观一心修道,整日在城外和道士们胡孱。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瑞珠在门口喊道:“夫人,请王太医的人来回话了。” 两人到外间,余禄走了进来,请了安道:“蓉大爷,蓉大奶奶容秉,王太医回话今日乏了,精神不济,恐漏了病情,明日辰时过来看诊。” 经这一打岔,贾蓉瞬觉乏了,困倦上来,秦兼美见贾蓉神色,打发了余禄,服侍着贾蓉躺下歇息。 贾蓉睡不多时,又被叫醒,原来到了用晚饭的时间。 可能是看贾蓉不再躺着,今日还走动了大一会,因此晚饭虽然清淡些,却不再是汤水米粥。 饭量不见涨,不知是不是病没好活动不够量的原因,完全没有穿越后饭量大增,身体直接六块腹肌的说法。 所以饭后趁着妻子他们在外间收拾,进里间来打量小摆锤。 果然,没有前世之姿,仔细回想之前加了油的回忆,大众水平的摆锤前面跪着的同样是有小摆锤的‘美人’。 简直下头。 然后对着武则天镜室用过的镜子打量着自己,面目清秀,身材俊俏,比前世可是好看多了,这是不一样的加分项。 贾蓉表示满意,这个社会对男子可是太友好了。 到宽衣解带这一步只要还能用,那已经稳了,所以好看比好用重要多了。 第5章 贾珍打贾蓉名 说久了贾蓉显得疲倦,所以秦兼美进来陪着贾蓉消食一会服侍完他睡下,也就在旁边打了铺睡了。 生病就这样,不想动弹,但躺着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今天和媳妇互动得也差不多,所以也没有夜聊的想法。 现代社会的人穿越到古代肯定是有优势的,领先几百年的知识储备已经算是金手指。 如今像魂穿又好像没完全,之前的身体反应和一骨碌的说话,代表着自己没有绝对掌控这具身体。 所以鬼神之说是否真实存在是现下贾蓉现在最需要弄明白的。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或者是空空道人,又或者警幻仙子和天外天灌愁海,以及马道婆,宁荣二公英魂。 现代任何无神论者碰上穿越都要也怀疑自己的信仰。 如果此方世界没有鬼魂或者前身已经魂飞魄散,贾蓉还要考虑是人格分裂还是人类系统兼容问题。 自己这是穿越接受了前身的身体和记忆,还是前身接受了自己的现代人生记忆。 这是个必须弄清楚的哲学问题。 所以,科举对于贾蓉来说只是一个手段,备考时融入到这个社会的过程才是贾蓉需要的。 贾蓉就在不断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贾蓉就先去给贾珍夫妇请安。 昨天已经下床能走动了,同时他也需要出来刷刷存在感了。 而且社会就这样,心里恨得要死,但面上还得请安,嘴上还得恭敬。 不然贾珍这牲口那是真打贾蓉。 贾蓉曾回忆过贾珍打前身那个画面,那个惨,怪不得赖嬷嬷都看不过眼,安慰贾宝玉的时候都拿着东府一脉举例,这方面隔代一脉相承。 贾蓉感觉到,他和贾珍断绝不了关系的,如果他想不认这个便宜父亲,这牲口真能不去官府告贾蓉忤逆,而是直接把这副脆脆鲨的身体打死。 当然,《红楼梦》中,他和贾蓉聚麀之诮都可以,也算是拉低了整个红楼世界风俗道德的下限。 贾琏都表示有见识到。 “怎么?你要读书考科举?” 贾蓉乖乖的站在堂前,贾珍慢条斯理的喝着早茶。 贾蓉确定了,这身体就是本能。 “是的,父亲。” “我这身子暂时也好不便利,读书也能消遣下时间,而且读书才能知礼,之前不懂事,让父亲母亲费心了。” 贾珍脸上横肉抖动,气势汹汹:“做点事也不愿意,你还能读书?你是读书的种子吗?”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 话说的很硬气,身体表现得却像只小狗,唯唯诺诺,眼神闪躲。 贾珍心中更气,好心当了驴肝肺,这狗攮的不仅不听话,还敢反嘴了,看贾蓉样子瞧着更不爽利。 将茶盏掷了过来,直扑贾蓉面门:“你就不是个读书的种子!” 贾蓉下意识的一挡,手腕剧痛,茶碟碗盖茶水四散,额头被不知什么给擦了下,温热茶水盖了一脸,他没想到贾珍这一出。 刚举起手正要打回去,只听耳边响起一声“你个狗攮的竟然敢挡,”竟中了一拳。 “你举起拳头是想打我么?反了你了!” 嘭嘭又中两拳。 贾蓉这脆脆鲨的身体一阵黑晕,待反应过来,尤氏已经拦抱着贾珍的身子,媳妇儿也将自己护在身后,贾珍瞪着自己,胸口起伏,气喘不已。 “可儿,” 贾蓉站定,挺直身子,整了整衣裳。 “让开。” 秦兼美回头看了看贾蓉不容置疑的样子,这才退到一旁。 “母亲,您也放开罢。” 尤氏虽然软弱,但不论是对前身还是现在,也难挑出不是,算是个合格继母。 “老爷,蓉儿就算有千般不是,也是您亲生儿子,宁府长子嫡孙,如今知道读书上进,总归是个好的,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这心意。” 尤氏却没放开贾珍,回头对着贾蓉说道,“蓉儿,你也勿要惹你父亲生气,先回去,读书的事我应了。” 贾蓉正准备开大,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但尤氏一个沉默让他空了大,只能站在那,也不言语,恶狠狠的盯着贾珍。 贾珍也直直瞪着他,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这畜生倒生了狼心,这是要吃了你老子我不成?看我不打死你,也省的天天见你脏了我的眼。” 说罢又举将拳来。 尤氏混跪在地,抱着贾珍腰,“打罢打罢,老爷只管打,先打死了我罢,再去打死蓉儿,我娘俩死个干净好去见姐姐,也省得碍了您的打算。” 秦兼美也跪在地上,口中不断求情。 贾珍这才愤愤收了拳头,坐了回去。 尤氏也不起身,只向秦兼美吩咐。 “蓉儿家的,还不带蓉儿回去,这还生着病呢。” “寿儿,你站那门神似的,也不跟着扶一扶?” 在原着中,尤氏除了请了几回客以及独艳理亲丧之外基本不管事,也是个小透明。 管不住贾珍,全家还赖着贾家富贵,因此后面秦可卿死时尤氏姐妹的到来,再到后面贾敬死的时候姐妹已经被贾珍吃干抹净了,连贾蓉都有一份,像个应声虫一样。 但在秦可卿死前病中,贾蓉已经不问生死,尤氏还算上心,只是秦可卿死时,贾珍忙前忙后,尤氏犯了胃病不管不问。 在秦可卿的葬礼期间,尤氏敢和贾珍在如此热闹场合期间沉默抗争,也不是没有点脾气的。 他没想到贾珍这么暴躁,也没有想到尤氏竟然能站出来。 尤氏这连番表现算刷新了贾蓉的认知。 —— “今天你倒是好威风?” 贾蓉夫妇走后贾珍对尤氏淡淡说道。 “老爷这是要责怪妾身了?” 尤氏脸上有些忐忑,却斟酌着道:“蓉儿是宁府嫡长嫡孙,之前的事不说,如果今天再有什么差错,打死了倒是好事,我横竖跟着一死也算我养他一场,见了姐姐我也有话分说,这富贵继与谁也罢。 可老爷您怎么自处?之前风言风语可没停呢,公公和西府老太太那边可能交代? 蓉儿若没事,为的又是读书上进的事,这事到时传出去,到时公公老太太的一番申饬是免不了的,好听的说老爷管教蓉儿,不知道的都说妾身容不下蓉儿出息。” 贾珍气已经消了大半,不快道:“好好好,老子倒看得你们母慈子孝。” 站起来往出门走,未几停下脚步:“从账房拿一百两银子,给那畜生送去,让那狗攮的好好读书,读不出名堂偷奸耍滑的,叫老子知道又出去喝酒耍钱,打不死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出门去了。 第6章 ‘父慈\’子笑 贾珍出门准备去百花楼排解,到门子前见停了亭轿,问有谁来了,门子回答太医院王太医过来给蓉大爷看诊。 贾珍心中暗想,幸亏没死下手,不然若混说出去,要被见笑的,到时几日内也就不好出去了。 接着又细问了详情,哼哼两声,甩手骑马走了。 却说王济仁怕后面又有病人,于是吃罢早饭急急过宁府来,进门被余禄迎至客房吃茶。 半盏茶毕,听见正房那边一阵吵闹声,不多时就见一小厮扶着一个俊俏小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盘发女子,后又跟着一华裳大丫鬟。 却是寿儿扶着贾蓉进来。 “劳王太医久候,府中些许吵杂事情,倒叫人见笑了。” 寿儿服侍贾蓉坐下,又给王太医换了新茶,贾蓉一边让媚人用熟鸡蛋给额头上的红淤滚着,一边朗声说到。 “哪有锅碗不碰瓢盆的,倒该说是家里亲近,倒是老夫无状,提前了些来。” “王太医这是医者仁心,这是让我佩服的,是我们府内怠慢了。” 王太医听闻此言高兴不少,往来因和贾府熟络,也来不少,这宁府的事自然知道些,今和贾蓉寥寥几句,对此改观不少。 “承蓉小哥抬爱,这…先把脉看看?” 果然和原着中一样,这是顶级御医的风范,医德高尚的表现,不拿大。 切脉观舌相面问询一番之后,沉吟片刻,才缓缓道:“蓉小哥,这是离魂之症啊。” “属虚阳浮越,魂不归舍,心肾两伤,宜温阳潜阳,重镇安魂,拟处方为四逆汤加龙骨牡蛎加减。共七剂,每日一剂,水煎服。” 接着将写好的处方递了过来,余禄接过给了寿儿,拿去抓药了。 “老夫这里还有几贴膏药,对于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有些效果,就送与蓉哥儿了。” 说罢拿上药箱就要告辞。 余禄引着拿了诊金送出门去。 神医风范! 如沐春风! 贾蓉这个时候对于王济仁那是佩服、敬仰万分的。 原着中还有个贾家常用神医张友士,不过他刚出场的时候还是冯紫英介绍来的,虽然后面也成了太医,但这个时间段在哪里可不敢保证。 而张友士出场是因为秦可卿的病好几个郎中太医出场了都没看准,才求到他身上,才分明辨症,出方有数。 可见,这两位可都是名副其实的神医了。 本来贾蓉还准备和王济仁多聊聊,同时给秦兼美看看,但想了想还是等自己好了之后再去寻张友士,到时最好能请为贾府的驻府郎中,彻底调理自己这脆脆鲨的身体以及府内诸人。 早上这么一通折腾,贾蓉早乏下来了,鸡蛋滚了一个也不继续了,将膏药贴在贾珍刚打的那两淤青处。 肚子还饿着,让媚人服侍自己随便用了几口饭就躺下歇息。中间又起来喝了一回中药,被秦兼美再唤醒的时候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 自己是病号,但这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其实也挺好了。 除了上面有个贾珍。 如果贾珍突然暴毙就好了,贾蓉心中不无恶意的想。 前世贾蓉也希望父母高寿,长命百岁,所以也注意自己的习惯,除了熬最狠的夜,吃最好的药外,不抽烟,不喝酒。 父母百岁自己也要好好的活到九十多岁,至少也要能陪着把他们都送走,再交代好把自己送走。 可惜,现在也只能指望哥哥孝顺,能帮自己承担了。 饭食依旧简单,还算好吃,而且清淡爽口,贾蓉吃到七分饱。 接着是消食时间。 贾府对于这方面还是很注重的,原着里宝玉经常吃完饭就跑里间,袭人们就跑里间陪他聊天消食。 林黛玉怼怼小朋友这方面也是保持的挺好一位,饭后消食已经成为她的好习惯。 过段时间再改成三餐制才真养生,上面还有贾珍夫妇,现在改了说不过去,就怕贾珍又混闹自己。 真撑不住再被打一顿了。 寿儿又和喜儿去整理书房了。 贾蓉睡着时尤氏来过,送来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除贾珍交代她送来的一百两外,她又把她的体己银拿出五十两来。 此外,佩凤和携鸾也各送了三十两银子过来。 贾珍这个人可能曾经希望他读书长进,因为他已经是监生。 原着中普通人拼死拼活要考过的童生秀才,对于贾蓉贾宝玉这类人来说,只是起点。 这也是贾宝玉没有考童生秀才,不去乡试考举人,贾政也就无法从官方层面知道贾宝玉学的如何,只能有空就拎过来考较一二,然后训斥一番,打个半死。 当然,这个起点也是要花钱的,里头钱财和学识水分大得很。 贾蓉从族学出来直接就恩荫为国子监,两年学制如今已经毕业。 心里对贾珍好感一秒,接着觉得最好马上死掉,这样自己就是加爵加族长了。 这钱算起来已经挺多了。 尤氏的月钱和原着贾母王夫人看齐,每个月二十两,贾珍不必说,所有钱他掌着。 佩凤是从小跟着,后被贾珍收入房里的。 携鸾则是前身母亲的陪嫁丫鬟,自然也收入贾珍房里。 两人月例五两。 前身夫妻俩的月钱是十两,前身能到处讨占些个五两左右,秦兼美很多花费从公中出,但她的钱也多散了出去,所以两败家夫妻没攒下什么银钱来。 贾蓉看过原着分析,康乾期间,一两银子能买150斤优质大米,当时农业大部分短工一天30-70文钱,算50文,换算现在的100块。 短工一个月是300到1800文,而长工是在管吃管住的情况下,一年收入是在3到4两银子。 红楼里鸳鸯她们头等丫鬟每个月是一两银,袭人她们次一点一吊钱,等于一千文,当时规定一两银等于一千钱,但是有了区别就可以知道,实际一两银大于一千文。 按照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二百文算,才符合等级待遇差,也就是2400块。 看过《天下粮仓》都知道,雍正大力发展下,乾隆登基后还有吃米肉,粮仓贪官咸菜滚刀豆腐还是一大享受就可以知道,包吃包住的6000以及小丫鬟们的五六百文月例已经很香了。 所以二百一十两放到前世已经五十万多。 虽然不及富二代的一顿酒,但贾蓉依旧觉得很香。 清史七品知县,也就是前世县委书记加县长,年俸45两,禄米45斛(1斛=120斤),雍正朝有养廉银80两。 算来也一年不过161两。 贾蓉还有月钱10两。 除了自己身子被贾珍打,妻子身子被贾珍惦记,这个前身的身份很香。 毕竟,这可是原着除了窝囊,真父子和睦的范例,影视剧中父子真同道中人。 看似很久,但心里跑火车也就一二三四秒。 回过神来时煎好的药也刚好上来,贾蓉一定要秦兼美喂她。 这是为夫妻关系增加粘剂的好时候,美美的妻子吹过的中药会变得香甜。 一勺一勺的喝着,贾蓉还时不时的挑逗下:“可儿,这算不算隔空嘴儿~” “要不亲个~?” 秦兼美看着额头顶着个红印还有心思混闹的贾蓉,满头黑线。 “别闹~” 媚人和瑞珠羞涩的低头打了个揖忙退了出去。 贾蓉— “不要嘛~~” (づ ̄3 ̄)づ 秦兼美无可奈何— (〃>皿<) 第7章 乡试规矩、杂记 七天七剂药下去,贾蓉已经能蹦能跳了,这不又来贾珍处请安。 “我们的小老爷这病是终于好了啊。” 贾珍坐在高堂阴阳怪气。 “劳父亲母亲担忧挂念。” 贾蓉也不恼,也不多说。 近两日醒来都有亲戚来访,没有失去过,惶恐过,自然就不会知道其中的激动处。 神安魂稳,睡觉香甜,自然神精气足,昨天午睡了一会,已经精神奕奕,看了一天书也不觉得困乏。 可知是真正好了。 “近两日听说你已读书了,科举是大事,我自然成全你的。” 贾珍喝了一口茶。 “可想好拜哪位先生为师了么?” 这大大出乎贾蓉的意料,这牲口竟然有转好的时候? “儿子弃书已久,先混摸着将四书五经熟了,再请教老师罢。” “也由得你,只是既要读书,和外头脏七乱八的那群囚攮的需断个干净,再且府内一应事物有贾秦氏操持,也用不着你,只管读你的书,这边每日晨昏定省也省略些,管节日再来罢。” 贾蓉虽巴不得如此,见贾珍如此明事理又多想了一分。 王八蛋! 只说我一个,这是觊觎我媳妇心思不停了,一门心思朝着这边发淫。 这几日贾蓉有空跑跑火车,终于跑明白了。 原着中今年秋冬之季刘姥姥就要一进贾府了。 后紧接尤氏请客,焦大骂扒灰,之后宝玉秦钟金荣闹学堂,明年秦可卿心气郁结生病,贾瑞闹凤姐后被毒设相思局生病,再然后就双双病一年,然后贾瑞春死,秦可卿秋死。 金荣闹学堂尤氏说秦可卿病时还上心,死时贾蓉尤氏都不上心,就贾珍定要给个风光大葬。 所以很多红学家说的遗簪、更衣、淫丧天香楼的环节就有说法,瑞珠触柱亡才更合理,宝珠亦是当了秦可卿义女不再回府。 才有了影视剧中大胆的情节。 也就是说,这一年贾珍和秦可卿不管中间怎么强迫被迫,应该是勾连在了一起。 贾蓉、贾珍、尤氏也因此事件性格大大转变,贾珍越发无法无天,贾蓉有样学样,尤氏退避三舍。 从此才真正形成了“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的秦可卿判词。 追本溯源在贾敬,真正开启在秦可卿的事上。 从此贾珍父子父不父,子不子,聚麀之诮,之后贾珍越发性盛,强占妻女致死,成为了程高本宁荣被抄家的主要借口,更是牵连出其他诸如赌贷、荣府贾赦包揽诉讼等事。 所以自己这穿越,刚好在这节点上吗? 心中骂娘,嘴上却恭敬道:“多谢父亲。” 拜别了贾珍尤氏,回到自己的院子来,还是自己院中待得自在。 想了想,让余禄去请了焦大来吃晚饭。 又吩咐正在研墨的媚人等夫人回来将此事告知,将纸张铺开,临摹本为赵孟頫的《妙严寺记》字帖。 不管前世还是前身,写字鬼画符,前身还多少写的好些,至于贾蓉,钢笔都拿不利索,2元一支的碳素笔不香。 毛笔倒是写过,小升初写明白就行。 赵孟頫作为最接近羽朝的元朝书法家,影响和传世自然是无与伦比,而且成就上作为楷书四大家之一,自然优选。 而最主要的是,刚好书房中就有这个字帖,前天发现自然也就用了。 临摹了一刻钟,贾蓉已经受不了,又再临摹了三十几字,忍无可忍,于是放下笔让媚人收了,拿起之前看的《论语》读了起来。 四书五经总计有六十多万字,关键这都是古文,也就是所谓的文言文,还没有标点符号,这是让贾蓉最崩溃的。 古字是繁体字,有前身的记忆认得一半多字,但人家读完国子监好歹有半桶水,这前身直接就是竹篮做的,也就挂着点水了。 甚至连离经辨志(句读经典)都不曾熟练,也就是没有断句的能力。 幸亏这脑子虽是前身,但已随了贾蓉,记忆力没增强,但是回到了十七八岁时的水准。 巅峰好吗,千字现代文一个小时搞定。 前世也学过《论语》节选,配合着《康熙字典》,终于把《论语》里的所有字查清楚,分了分通读了几遍。 贾蓉也知道成为进士的难度,所以只求个举人身份。 羽朝的乡试继承了元朝、清朝制度并八股文,考四书五经,共三场,每场三天两夜,共九天六夜。 第一场的经义四道,四书义三道,这七篇八股文是最紧要的,也是贾蓉最大的难题。 第二场考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各一道,基本官场应用文,前身都能写出个子丑寅卯。 第三场则是经史时务册五道。 策论是最简单的,毕竟刷了那么多的手机小视频,每天一个穿越小技巧,制文虽渣,理论却是够的。 要是论史,那贾蓉只能跪,给你一道——“孔子七十二贤,贤贤何能?”你只能抓瞎。 前世记得有一期讨论和讲过这一道题,当时就刷过去了,我连《史记》都没读过好吗?连外婆的名字都不知道好吗? 所以中个举就行了,好方便行事。 贾蓉这才有勇气在这红楼世界考举。 读了两遍,又练了会字。 来回加上午睡折腾,一个下午就折腾过去了,不明词义的古文背着太难受了,最后看着朱熹大佬的《四书章句集注》,还是很不习惯。 贾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和贾珍他们一起用过饭,贾府用着分餐制,这点很得贾蓉的心,事儿少很多。 媚人正摆桌呢,只听外面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我好造化,今儿得见日头从西儿出来,蓉哥儿要请我吃饭,瞎了眼的还不给你焦爷让开。” 贾蓉就知道是焦大来了。 秦兼美和媚人她们避嫌退下。 进来的人绣服打着补丁倒还干净,脖子虽白,黢黑的面上却尤有几分不服的望着余禄,看头发和参差的胡茬明显梳洗过一番,眼中带红,随着余禄请安时也带着一股酒气。 这就是骂遍整个宁国府的焦大了。 也不见外,自找了椅子在主桌旁摆着的次席坐下,上面也摆着菜饭碗筷,余禄也坐下。 “今儿可算开了大荤了。” 焦大拿起筷子伸头左右看了一遍菜样,边啧啧出声。 又拿起酒壶对着嘴就啜了一口。 “真真好酒。” 擦了把腮又喝了两口,看的余禄一脸的嫌弃。 这才看向贾蓉。 “蓉哥儿,今儿焦大我可算见着你的好了,早该我跟着享福的来。” 看得焦大在那充大,贾蓉也不恼,将桌上的几盘好菜让寿儿送到次席去。 第8章 武事安排 贾蓉并不介意和下人同桌。 要搁前世,像焦大这样的寿数自然是上位主位的,而他一个过年回家被亲戚暴击对象,才跟下人一样。 但红楼世界,规矩是规矩,在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事要传将出去,那贾蓉想要有所作为时掣肘就会更多。 看着自己三两句话贾蓉就将主桌上的菜移了过来,焦大不敢再拿大,自己面子已经有了。 “蓉哥儿,莫说焦大不知事儿,想当年太爷也拿我当兄弟的,什么好吃的好顽的没见过,连宫里的你们没见的也多了去了。” “但如今立了规矩,倒别说焦大拿大,你是做主子的,吃的全给了我们做下人的,倒显得我们下人不晓事。” 好家伙! 好赖话全让他说了,里外里还被他训了个遍。 “焦爷爷说的是,您是跟着高祖爷爷生死出来的,早该请了您来,只今儿才明了这关碍,还请您原谅怎个?” 贾蓉说着,在焦大无措中拿起主桌的酒,走到次席上:“只是怕坏了祖宗规矩,让人说道了去,不然焦爷爷纵是主桌也坐得。” 给蕉大和余禄各斟了酒,余禄早已经站起,诚惶诚恐,焦大有样学样,忙说不敢使不得,倒是脸上笑得见缝不见眼的。 “按说余禄叔、焦爷爷、连外间来爷爷们,蓉儿合该都请一请,只今儿有事请教,故先请了两位。” “蓉儿在这儿先自罚一杯。” 余禄哪里敢当真,也忙跟着陪了一杯。 焦大虽然喜欢拿大,但这个时候也跟着喝了一杯。 “说有两件事,其实也只是一桩。” “高祖爷爷乃武事上取得的富贵,今儿孙不肖,荒废了技艺,之前撞了客时蒙二高祖保佑,却也托梦说了此事。” “言当今文科当道,但武事不可废,阖府上下,都应有所承继,因而此事,托到了我身上。” “只是我对于武事一窍不通,要拜托二位,合着我先弄出个体面样子来,成个章程,才好将此事禀明父亲形成定例。” 焦大一听这话早已流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天可怜见,太爷还没忘记这起子忘八东西,这才千万万苦来托梦,也该蓉哥儿造化。” 说着又巴巴的抬头看着贾蓉:“蓉哥儿,太爷可提起我了不曾?” 余禄也在一旁跪着,抬头看着贾蓉。 这我哪里知道? 贾蓉心下想着,嘴中却道:“这倒不曾,只说皇恩浩荡,要我等子孙读书长进,勤于王事。” 贾蓉好言扶起两人,却只看见焦大看着自己,浑浊的双眼泛着点点泪光。 在原着中,焦大、李贵和包勇,算是下人中给了贾蓉好印象的。 而且焦大这个身份,放在前世,那是要敬起来的存在。 将话题转过,焦大余禄表示听从贾蓉吩咐。 贾蓉这才说道:“刀剑射御自然是要练的,但首先还是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底子,焦爷爷是高祖的亲兵,所以想着到时候焦爷爷能不能领着先提练下贾府子弟。” “蓉哥儿,你说的可真?”焦大一脸的激动。 “自然是真,还希望焦爷爷能帮忙。” “既是太爷的吩咐,蓉哥儿有如此转变,即便没有这顿吃食,老奴也应了,横竖拼了这条命就罢。” “这可不能够,焦爷爷,府中如今还承着您老领着练武呢,再且您老是跟着高祖出来的,府里上下都等着您长命百岁呢。” “呵呵呵~” 焦大已经乐得找不着北。 贾蓉接着说道:“既然如此,焦爷爷府内的杂事都免了,例钱就按着余禄叔的给。只一桩还得焦爷爷应承着我。” “好说好说,如今蓉哥儿有此志气,莫说一桩,百桩我也应了。” “那我可就说了,练武不比其他,早晨练效果更好,所以焦爷爷您以后可不能喝大误了时辰,我知道您老好这口。” “既是正事,岂能延误,当时跟着太爷时候,这是要杀头的。我索幸…要不还是让我喝点?” 贾蓉看着焦大眼巴巴的,笑着说道:“这倒无碍,酒还是要喝的,我还想着到时让余禄叔备些好酒,好练武时喝,能舒筋活络还解乏,到时连我也要喝呢。” “好好好~” 一番话让焦大眯着眼满意得不行。 “余禄叔,这到底是一桩事,虽起个头,但人少了还是不行,到时将贾芸贾蔷这两哥儿拉上,就说我的主意。同时放出风去,其他公子哥们要是有意也可来,供一顿早饭,练一个时辰,满一个月且用心的,给一两五银子。” “同时,东西府里上下家生子中,有适合练武忠心的,也择两三个来,划归到我房下,分同小厮。” 贾蓉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之前侍候自己的几个小厮以及奶哥哥长随们,已经连家都搬了。 如今的寿儿喜儿,还是公中跟着秦兼美办事调过来的。 早收了房还留着的媚人,只是个安分的,不能说好,也不是不好,就是现下期望不了。 心中对贾珍发泄一通,只是无能狂怒。 眼是王八蛋,手才是男子汉,看了那么多小技巧,正经穿越了不给个正经金手指。 我可太难了。 如同没风麻将,起手六小队四四五的花色,上牌还是杂色十三幺。 贾蓉沉吟了下,“同时找一个知事伶俐能听用的,先看府里,领来与我看,不合适就到牙行去找,看好了再买了来。” 接着贾蓉又吩咐了采买以及用房用地诸事,菜已经凉了下来。 幸亏这已经是四月中,几人不讲究吃下散了。 秦兼美自然是被贾蓉拉了里间来消食。 媳妇儿的态度经过这几天的交流已经好了很多,前两天贾蓉身体好差不多了之后贾蓉就让秦兼美上床睡了。 而他—— 很不争气的睡在之前秦兼美打的地铺上,两人之间也就牵手抱抱举高高,亲亲只亲到脸颊。 秦兼美自从贾蓉将贾珍所赠的东西都送到了库房,偶尔会在关键时刻露出几分不自然神色,气氛自然破坏殆尽,贾蓉想到前身的一系列战绩,自然也没有心思再挑战一二。 也不是不想,也有冲动,就是窝囊的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坎,前世若是嫖过,也许还有用,就经历过一个,因此和秦兼美的夫妻关系还差点事。 关键还是要强身健体,而且这身子还在生长期,少年人戒之在色,前身不懂,前世还是能感觉到三十以后已经熬不了通宵。 秦兼美和媚人都算美人,甚至秦兼美是贾蓉在经过后世滤镜调级,看遍影视剧短视频明星美女集锦轮番轰炸之后,就算病中都不想躺平让给贾珍的顶级知性古典美女。 这女人的颜值,很难让贾蓉不上头。 如今相处下来,内在更吸引人。 所以就算是人妻,可也合法+太香了。 媚人她们给两人上完茶之后就羞涩地退了出去。 第9章 夫妻日常 懒惰是人类的天性,而读书虽从不负人,但本身就代表着付出,所以这根本不是穿越的人能干的事。 前世重生文基本没有从高一及往前开始的,穿越文基本不读书,一部《道德经》能横推异世,偶尔有读书的,也是带着大部头穿越的。 这世间穿越的可能不止前世小说中写的那些类型,也不止贾蓉一个。 但没有出彩的,就证明了绝大部分人没有成为主角或者没有努力活成主角,又或者努力了也没法活成主角,甚至没能活成一个能吸引人的人生。 这就是绝大部分的现状,不论写手或者读者,以及许许多多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很少有成年人后悔年少没读书而重新读书的,而去读的人中,又有大部分人是带着功利性的。 所以贾蓉能通读的只有《论语》,也只读得通《论语》,其他书看着太费劲了。 《道德经》倒是能读,但在这年代这是给学神准备的,学霸就涉及,那些天赋平平的就苦啃四书五经。 学渣就只能等着塞钱作弊,等着侥幸了。 没两天贾蓉就苦着一张脸,双手抱着秦兼美,头贴着她的腰诉苦: “可儿,这书太难读了。” 秦兼美一脸的╮(╯▽╰)╭。 “娘子,咱们能拿出多少钱?” 两人腻歪一阵后贾蓉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秦兼美一愣,贾蓉这么问,肯定包括了自己的嫁妆。 难不成这家伙是装的,装了这么久了不忍了? 心里狐疑,不过盘算了下就道:“之前留的银子有五十多两,公公婆婆给了一百五十两,两位姨娘给了六十两,之前例钱下来二十两,嫁妆除了金银首饰,还有个二百两多。余总管那里给了五十两,还有四百三十多两。” 接着试探了一句:“要做什么用?要不我把金银首饰也当了去?” 这银子很多,一两放前世2400元,一百多万。 对普通人很多,对主子下人也很多,但要想做事就不够了。 原着中下江南单采买戏班子一项就批了三万两。 盖了省亲别院后,前身父子阔绰到“不过一百两金子,才值了一千两银子,够一年的什么?这二年那一年不多赔出几千银子来!” 汝听汝言否? 贾敬死时贾珍缺了六百两还弄了个不体面。 “倒也不用,虽不够,但没钱有没钱的做法。” 这开局已经很阔绰了,很多开局还饿着,还生着病,还没有一文钱,还倒欠着债,甚至还有五体不全的。 贾蓉闻着秦兼美身上的皂香混合着腰间挂着的香囊的味道:“娘子,明日且往岳父家省亲可好?” 秦兼美感觉贾蓉换了个人一样,若不是又记得以前的事情,她都要以为贾蓉被掉包了。 说还是原来的他吧,也不出去喝酒耍钱了,也不拈花惹草了,还知道上进,行事手段以及见识强了许多,还变得这么粘自己,。 只是虽爱动手动脚,却不碰自己了,也不碰媚人了,要不是给穿衣的时候看见过战舰昂扬,还以为自己要守活寡了。 难道真被高祖托了梦了? 一梦十年黄粱? 想了想,还是现在的贾蓉好,除了不碰自己,哪哪都好,就跟自己弟弟一样。 嗯? 弟弟…… 他不会以后都把我当姐姐吧? 想了想又心安了。 哪有姐姐和弟弟抱抱举高高要亲亲的。 贾蓉昂着头向上看去,看不到秦兼美不断变幻的神色,只有大好河山。 只见秦兼美搂着自己的手温柔了几分,腰也软了几许。 手感如此……好——这合法人妻。 难怪阿瞒同学好此道! “娘子,你说可好?” 贾蓉觉得自己酸臭了,抱着摇了摇香美人。 秦兼美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麻了,受不了贾蓉这副嘴脸:“可…相公明日岂不练武了?” “此事易尔,早上练武,申时过去,想来能住一晚,以全可儿孝心,我亦有事和岳父相商” 贾蓉差点忘记练武之事,上头了。 “嗯~” 感受到搂着自己的双手的力量,秦兼美低声应道。 不过就是过来看下贾蓉读书情况,何至于受这种罪。 媚人早就溜了出去。 “大爷,大奶奶,该备饭了。” 外面瑞珠的声音传来。 贾蓉不放手,“娘子,嘴一个嘛。” 秦兼美挣了几下没挣脱,贾蓉抱得紧紧的。 “不要…相公” 说着突然福至心灵道“放手嘛~” 跟谁不会撒娇似的。 贾蓉听得心儿酥酥地,手下一软,劲儿一松,秦兼美这才挣脱开去。 看着秦兼美掀帘出去,贾蓉心中有些甜蜜又失落。 又练了一遍字,媚人她们已备好饭食,另送了其中一份特色菜给尤氏送了过去。 秦兼美也安排完诸事回来,摆好之后两夫妻坐下,媚人上了桌,瑞珠宝珠侍候了一会也上了桌。 这是贾蓉冷了几次脸之后才听的话。 媚人是从小照顾自己的丫鬟,当时也有四个,四奶嬷嬷带着四位奶哥哥并他们五小只成长。 前身被带坏,早已学会贴烧饼,还很多同道中友。 后来媚人和贾蓉成了礼,被贾珍发现后另三颗白菜被带走,奶嬷嬷早被放出去,奶哥哥们还留着,托亲相中娶了营缮郎秦业的养女儿。 就是现在贾蓉看着都提气的秦兼美,不插手的话可能会和原着一样跟贾珍偷情的秦可卿。 87版电视剧真的恨我不是贾珍,如今比那还香。 果然,奇奇怪怪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比想的还好呢? 吃过饭消食之后又是红袖添香时间,贾蓉在查《大学》和《中庸》中不会的字,秦兼美替了媚人在旁守着,偶尔剪烛芯儿。 《论语》终于啃下来了,不容易,关键时候还得前世学霸身份上线。 两本书总共六千多字,不会的已经不多,对照着《大学章句》、《中庸章句》理解上面浅层意思。 弄完合上书,就看见秦兼美在一旁托着雪腮看着他,他直接对视过去。 要的就是脸厚心诚。 前世贾蓉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机会做书生,而身边还有个跟白狐一样的女子。 “娘子,要不我教你唱首歌罢?” 贾蓉练了几个字写不下去,对着秦兼美说道。 “相公说的是曲吗?” “不是,就是歌。” 前世也喜欢短视频听曲,然后发个“今日无事,勾栏听曲”的字幕,但曲和歌真不一样。 具体哪不一样不知道,反正不是所有看画面的歌都能发“勾栏听曲”的。 伴着夕阳的余晖,院中响起—— “我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狐……” 一道声音像猪,另一道声音宛转悠扬,真如千年的狐般撩人心弦,只是时断时续,并不曾传出太远。 第10章 猫狗起架 贾蓉不得不感叹,耳朵会怀孕原来是真的,就是媳妇儿太羞涩了。 都不愿意学完,还是得上强度。 捂着怀孕的耳朵,一晚上的心猿意马之下成功跑了马。 秦兼美叫醒自己准备服侍自己穿衣,贾蓉赶紧将她赶了出去,临走时瞄了贾蓉一眼亵裤,羞红着脸走了。 贾蓉在尴尬中穿好衣服,媚人进来羞着脸帮其洗漱,贾蓉更加尴尬。 “爷,可是流了?” 好家伙,贾蓉还没媚人放得开。 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咯咯咯~爷还害羞呐~”红着脸就上手摸了一把。 ??? 不愧是‘老夫老妻’,虽然真脸嫩,确实比秦兼美放得开。 “待会还有事呢。” “好人儿,离卯正还早着呢?” 什么…意思? 贾蓉缩着臀,双手将这妖精制住,这才第二次翻看前身这方面的记忆,好家伙,前期标准小青年战力,这一年来——娘化版赵子龙。 如果是对于秦兼美就是只有一剑,那么对付媚人就是七进七出方才退出来,厉害了七倍也没什么卵用。 这个时候贾蓉再嫌弃前身以及下身的基础上,又再嫌弃下身一次。 不能嫌弃。 这现在是自己的身体,要不试试? 看看魂穿之后的身体这方面是否有加强? 接着又摇了摇头,这才刚补好点身体。 虽然17岁的年纪,但也才17岁,练武之后一切皆有可能。 亲戚见面只是第一步,亲戚厉害才代表自己真的厉害。 可万不敢真把这身体再掏空了,还要积累能量发育呢。 秦兼美虽表示能承欢,但自己过不去坎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是真的要好好补这具身子。 张友士神医也要尽早安排了。 从媚人手里落荒而逃,读了半个时辰多的《大学》,才变回正人君子。 卯正,天已大亮,贾蓉从侧门穿出去,就到了地方,十五岁的贾芸贾蔷都来了,还有十二三岁的族弟贾芝。 同来的还有三个新收的小厮,余禄之前已经领来让贾蓉看过,然后按照正经府里人的例钱发。 一个叫钱大有,十四岁,长得敦实壮硕,已经和一米七的贾蓉差不多高。 单手能提贾蓉,很有一把子力气,荣府负责冰炭买办的钱华次子,上面有个哥哥,十岁不到夭了。 一个叫余知书,十七岁,和贾蓉同年。 荣国府庵庙管事,余禄的堂兄余信的独子,长得周正,性情稳重,身材匀称,倒是最合贾蓉的心意。 一个叫来万春,是来升总管二儿子,负责买办之一来福长子,十八岁,也算满意。 本来走关系托的十三岁的三子,后面换成了他的大哥。 贾蓉想要打造班底能给自己做事,开始真领来的都是十二三岁的俊俏小厮,贾蓉想了那一次翻看前身记忆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嫌弃前身的这具身子。 然后,觉得忠心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能做事,人品好才是关键,,于是甄选之下才有了这三位。 至于三个族弟,还在家学里读书,前身和前世都知道,现在的家学好是好,有老儒贾代儒,但是已经烂了。 贾蔷和贾芸,是原着中做事心性还行的族弟,所以贾蓉准备带下,特意点了名,好好培养,将来放出去也能帮自己独当一面。 贾蔷表现不算出彩,但和整个原着中贾府以及近亲子弟相比,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至于贾芸,在原着中贾宝玉义子,在程高本中表现比贾蔷差点,但在87版影视剧中,那就是妥妥的闪光点。 唯独贾芝,他的父亲贾珲在其小时候就亡了,也只远远见过几面,最近一次则是年前祭祀时。 要不是今天早上来此,不说都想不起来。 “珲婶子近来可好些?” 和焦大等打完招呼,轮到贾芝时贾蓉问道。 “回蓉大哥,家母三月前病情加重,如今还卧病在床,用汤药吊着,倒是无大碍。” 贾蓉稍稍问了几句就明白了他家的处境。 贾府旁支的待遇很好,每年分的年例就值二三十两,就算在神京,如果不养仆人,一家五口人吃用一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除此之外,宁国府还有过节节礼,偶尔赏赐,如果再有些其他经营门路,那自然是大鱼大肉不愁,吃喝玩乐随意了。 贾蓉对于贾家族人开的银钱算丰厚的,但主动来的就一个贾芝,其他人应该是看不上这桩差事,金荣卖屁股两年也从薛蟠处给家里带回七八十两。 也有可能是拉不下脸,毕竟,虽然贾家子弟浪荡不堪,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贾芹。 贾珲病时家财耗尽,病逝后其妻悲伤过度昏厥,醒后就落了病根,每年有几月是不好的。 不过病秧子命长,每年贾芝母子靠着贾府的年例,倒也这么艰苦过了八九年。 贾芝在听说这件事和母亲商量后,今早过来,也是想和贾蓉确认下,如果真有此待遇,算是造化了,能很大程度上改善家里的经济境况。 余禄给的后厨是秦显家的,也就是原着中司琪的婶娘,从荣府过来的。 宁府里下人也不是没有,马棚算上焦大六个,门子前后换班共十个,宗祠里负责的也有六个,还有打扫庭院的有十多人,后厨十个,再加上买办管事,以及各处丫鬟小厮。 这还不算解事出去以及可以充大的嬷嬷们,以及出去帮着东府经营事务留了家小在后面的三四百人。 公里杂役还有二三十个,但人事都在贾珍手里捏着。 只是这年头能做大菜的也有二三十个,余禄能从荣府推过来,可见秦显家的钻研能力。 练武场地放在正院西北角,厨房用的是仆役房最边一间,早已经按照贾蓉安排改造好。 众人请安分说话毕,秦显家的早端来了粥和鸡蛋。 伴着吸溜声,贾蓉边喝边看着,这就是自己第一批班底,虽然都不甚中用,到底有了。 吃过早点,在贾蓉的提议下先拉伸筋骨活动开来,这才让焦大入场。 羽朝沿用了清朝的武举制度,入选武库已经成为了今朝武夫们的最高荣耀和毕生追求,羽朝武风颇盛。 只如今宣德皇帝重在文治,武举制重在选官而非选将帅,其内容考试内容包括马射、步射合格者,再试开弓、舞刀、掇石,最后再考策论或兵法。 因此官方特意避开了技术,注重了对非技术和理论的考核,单纯的武夫并不吃香,倒诞生了许多的武术理论大师。 比如“接化发”大师,使用闪电五连鞭,被打败的武者和打败他的武者五五分数,成一代宗师掌门,景从者亦无数。 所以贾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从外招武师。 强身健体,留二三手防身,跟着焦大学学开国将领亲兵的练身之法才是正经。 如果练前世大学军训的太极二十四式,强身健体可能差点,防身那真不能够,自己也不是武学奇才,能以此对敌。 本朝太祖皇帝戎马半生,习百家之拳,创了四方拳,晚年已经完善,但只授军中,不许民间流传,焦大也未曾习得。 教给贾蓉他们的是贾演所练拳法之一,赵匡胤的太祖长拳,前世号称最早版本军体拳。 “囚攘的玩意,就你也配称贾家的子孙,老娘们的手都比你这玩意硬。” “笑什么?没见过女人的忘八东西,想什么人都是你能惦记的?” 接着抬起脚就踹,来万春就倒了下去。 “看什么看!二十年头里的焦大能打你这样的一群,现在打你三四个。” 来万春只能咽下这口气。 焦大这话贾蓉倒是信的,焦大醉骂这一段,四五个青壮按不住一个七十多的焦大,愣是被焦大骂完一个全场。 抄家时,人家不敢太用力是一个原因,但已经八九十的焦大能唯一一个从东府跑出来到西府告状诉苦。 能从一场大战死人堆里救出人还能带回来,确实有几分本事。 “脚抬那么高?看不起你焦大爷爷,你焦大爷爷翘起脚来,比你爷爷还高呢。瞪我干甚?放下去!” 接着又是一脚:“狗攮的,又放这么矮,娘们一样,抬高点……” 虽然像样,但教学效果可想而知。 第11章 独在异乡为异客 一早上乱轰轰的,焦大一个庸师带七个手残徒弟,自然是乱成一气,不成体统,贾蓉也不在意,第一天起个架子就不错了。 在焦大骂骂咧咧中,也不去管时间,累了就休息会再接着来,到吃早饭时,分解教学,堪堪教了十式,还都磕磕绊绊。 焦大自然火气腾腾直冒,除了贾蓉不骂外,其他几个被他训得跟孙子一样。 期间贾珍还出来看了看,被焦大给骂回去了。 这就很奈斯。 贾蓉很满意,很多方面。 一开始贾蓉是想着一个人锻炼的,但前世的健身年卡只用了三次,办时觉得自己赚大了,后面回想,哪哪都亏。 而且这不摆明了卧薪尝胆的嘴脸,贾珍这牲口听说后说不得又是一顿‘爱的铁拳’,以贾蓉的身体天赋自然是学不会王路飞的被动生命归还,无限仰卧起坐,就学会个仰然后卧。 后面想到焦大,但想了想不保险,才弄成了这么大个阵仗。 刚好宁荣二公可以背锅,毕竟自己已经在贾珍不断刻意宣传下被撞客了。 而自己也穿越过来了。 秦显家的摆了两桌,每桌一锅烩菜,一只炖鸡,一大盘枸杞芽儿,还有一道糖洒油渣,一壶酒。 其中一桌还多了瓜果并糕点。 糖洒油渣虽然不养生,但高热补充能量是最好,还可以当零食。 猪板油煮开了之后换水再煮,后将浮油捞出过滤备好,再将煮熟的板油捞出炼油,油渣撒上白糖。 贾蓉吃了两碗就饱,饭量依旧没有提高。 前世这个年纪能吃六碗,后面照样被脆脆鲨了,前身这身体…… 只能说,果然一言难尽。 将瓜果糕点散尽,贾蔷等三个族弟准备更衣读书去。 家学烂是烂了,但贾代儒多少还算有些本事,贾家子弟若有心向学的也能进益,年龄也在那。 等自己有空了也要整治一番,想着回房手书了一封信,让三人带给贾代儒,替三人说明迟到情况。 更交代了贾代儒今后若有事回家,义学让贾蔷暂时代管,自己这边会禀明贾珍等语。 三人领去不表。 钱大有等人则继续跟着焦大练。 自己想读书练武的风已经吹了出去,同时也将宁荣二公托梦黄粱十载的事情也说了,因此想给自己这里塞人占位置也由得他们,只是来了就得听自己吩咐。 同时贾蓉也发现,荣宁两府下人已经形成了共生阶层,这在原着中后面也是个暴雷。 贾蓉拎着一食盒的糖洒油渣回到院里,秦兼美已经请安回来,大厨房那边也已经安排了饭食过来。 贾蓉将食盒给了宝珠,调戏了下秦兼美之后就去了书房。 今天把不到两千字的《大学》背下来,就算完成任务。 贾蓉默默的给自己定了个目标。 摊开书本,早上去练武前已经通读了两遍,再读自然通畅流利。先分句背诵,再合成几段背诵,午睡之后看了几遍合上书开始整篇背诵。 将近申时,秦兼美已经将礼品车架准备好,媚人来叫自己时,勉强将《大学》背完两遍整。 算是完成了任务。 岳父家虽也住在西城,但论起路来,曲曲折折之下也有小二十里远,半个时辰多的马车,骑马要更快,但有女眷,所以贾蓉骑了马,秦兼美并瑞珠用了一辆马车,来万春跟着坐在后面行李车上。 一骑两乘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在车夫们的吆喝声中朝岳父家而去。 贾蓉这算是穿越后第一次出府。 西城历来是达官贵人的居所,除却神京皇城最贵之地,但除了大道之外,抄的小道依旧是沙土铺地,牛马驴粪随处可见,人的也有…… 昏黄鲜明的色彩,让贾蓉想戳瞎自己的双眼忍不住又睁开。 辣眼是真辣,贾蓉一直觉得动物排便占地盘的行为,其实是用大便以及尿骚味恶心死对方。 拖把沾屎如同吕布在世,拖把沾尿犹如张飞咆哮,不是没有道理。 但同时又好奇得东张西望。 不同于宁府整体的古色古香以及华裳美婢俏小厮,路上急匆匆过往的行人多是穿着粗衣麻布,妇女们也没有按照时下不得抛头露面风俗,很多都是头上裹着块头巾,挎着个篮子,里面偶有盖着的布片翻飞,漏出鸡蛋柴米油盐等物。 偶然穿过一处热闹的集市,盐米酒店林立,大小铺面当铺饭馆青楼次第开去,行人穿梭如织,艳丽绫罗绸缎,素然麻衣皮褂,金银铜铁环配叮当,吆喝买卖喧闹声中,是男女老少们嬉笑怒骂的众生芸芸。 这种和前世影视剧中八十年代的县城一样的生活方式,更加古老的衣食穿着,更加鲜明活泼的人物,这天高地阔的场景。 贾蓉这才彻底死心,这是一方不一样的天地,真真正正的世界,不是自己希望的黄粱一梦。 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心中的感伤在这寥茫天地间无处安放。 “啊~~” 刚出了街头,贾蓉已经忍耐不住,停马立住,双手成大喇叭状,将心中身上所有的气力都宣泄出来。 声音如此嘹亮,又如此哀伤,洪钟大吕不能盖其声,午夜幽咽不能胜其悲。 声音越来越大,如同一层层的波涛,翻上一重重的天,直到声嘶,直到力竭,方才暗哑下来。 马儿被缰绳束缚着,站在原地不停抬蹄放下,周围的人们愕然的看着他,然后指指点点。 “这是贾府的公子哥么?” “可不是么,你看上面的徽记,就是贾府的,直不知道是东府或是西府的哥儿。” “不管那府的人,我看哪,八成这里有些问题。”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着。 “也不好说,也有可能有病……”旁边有人应和道。 “住嘴,再瞎嚷嚷,饶不了你们这群狗攘的,快滚!” 马车早停了下来,来万春也早从马车上跳下来呵斥道。 远近围观的人这才多散了,还有不少人远远的望着这边,观察动静。 “相公,出什么事了?” 秦兼美掀起车帘,伸头探出半个身子。 贾蓉转过头来,秦兼美只看见一个身穿着华服的少年郎,眼泪从满是哀伤的脸上流过,有从下巴滴落,又沿着腮巴浸湿了衣襟,双眼朦朦的望着自己,眼神是如此的陌生。 一股寒意陡然生出,却见那陌生的眼神不见了,只剩下哀伤,也只有哀伤。 秦兼美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但也从没有过贾蓉给她的那种极致哀伤的感觉,豆蔻年华的多情时节也没有如此浓烈的感受。 秦兼美看着这个依旧骑在马上,侧转着身子看着自己的贾蓉,感觉他才是孤儿,才是世上唯一孤身一人者。 这种极致的哀伤,极致的孤独,让人心生怜惜,却又不敢上前怜惜,是怎么样的伤心,才能流出那如同不可能流出的眼泪。 是什么样的心境,才让身处闹市尽头的那个华裳少年,宁国府长子嫡孙,上有长辈中有妻妾的少年,依旧如同孤身一人,胜过自己见过所有孤儿的孤独。 如同一条孤独的狼,蜷缩着身子呜咽,眼中满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不信任,仿佛转头就会走远。 贾蓉没有回答,只转正身子,看着前方,在一旁上前观察露出担心的来万春已经和两个车夫跪了下去。 秦兼美等不及瑞珠来扶自己,也跳下了马车,来到贾蓉面前,仰着头惴惴不安地看着。 “相公~” 声音很轻,但也很有力。 秦兼美从来没见过那么真的贾蓉,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戒备,将自己完全真实的展现出来。 在她眼里,新婚时的贾蓉是俊俏风流、毛毛躁躁的,婚后的贾蓉是偷鸡戏狗、不求上进的,而此前的贾蓉是嬉笑怒骂、游戏人间的,只有面前的贾蓉,只是单单的在那里,你就能看见他的孤独、知道他的哀伤、感受他的绝望。 贾蓉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眼泪依旧流着,只不过没那么汹涌了,脸上能看到已经干涸的泪痕,中间还有流动的泪光。 秦兼美将身子贴在少年的腿上。 这个时候她做不了什么,也不敢主张做什么。 刚才贾蓉的目光,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无情,让自己看着都胆寒,心生绝望。 可这是她的郎君。 看着如此孤独的他,似乎只有贴着这个少年的腿,才能给孤独的他那么一点慰藉。 远处围观的人已经失了兴致,新来的人还不时指指点点然后又各自离去。 贾蓉望着苍天,天上是什么? 是天外天?是愁灌海离恨天?是那书中的警幻仙子的居所? 还是和前世一样,是一片真空?是各个星球?是太阳和月亮?是一环又一环的星系组成的一个又一个的宇宙? 还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叫做地球,有着华夏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是否有着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亲友,我的过往,是不是还有一个我,在那个世界,依旧健康的活着,躺平着。 八个小时制,双休,五险一金,周末就刷小视频,看着美女集锦,听着小视频的女主给自己唱着歌,熬夜睡懒觉,计划着将父母送走之后再把自己送走。 可是,上天给的这一双眼睛,人类的眼睛,望不穿这湛蓝的天,飘着的白云,那一团团水汽化成的雾,都能轻易的挡住这一双想要探寻的眼睛。 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替我活着。 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第12章 道教个个都是人才 贾蓉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秦兼美。 下袍有一块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她是关心我的吧,再怎么说也为我哭了。 贾蓉心里想着。 生活还是要往前看的啊。 “喂,可儿,你的口水都脏了我的衣裳啦。” 一声搞怪夸张的声音低低地从头上传来,秦兼美抬头一看,只见贾蓉顶着两只大大的桃子眼,温柔地笑着看着自己。 全然不似刚开始的陌生,而是一种让自己心生欢喜的怜惜。 秦兼美第一次从贾蓉眼中看出怜惜,这是除了养父养母之外旁人所没有的目光。 这一瞬间,秦兼美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快了起来,红了脸,慌忙对着贾蓉的腿就是两下粉拳,跳将开去,背着双手绞着手指。 “谁稀罕得你的臭衣裳。” 贾蓉翻身下马,只温柔的看着她,也不言语。 秦兼美虽然还害羞着,但此时理智回归。 “相公,没事吧?” 贾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什么,刚才失态,倒让你们担心了。” 说着朝来万春等人道:“都起来吧,没事了,不过今日之事不许多嘴,要是让我知道了谁胡咧咧,保管让他见识我的能为。” “是。” 众人纷纷应答站起来。 “收拾下,接着走。” 贾蓉吩咐道。 秦兼美看着贾蓉:“相公,要不今日就算了,赶明儿再过去也一样。” 贾蓉摇了摇头,“还是今日罢,已经着人通知了,不然累岳父韩姨久等。” “等让人回了便是,再说相公的眼睛~” 秦兼美欲言又止。 贾蓉看着秦兼美,“我的眼怎么了,好的很,看东西清楚,看美人儿也更美了。” “相公,说什么呢?这儿这么多人…” 秦兼美急忙去捂贾蓉的嘴,想想是在大街上,不是他们俩的闺房了,又慌忙跳开,这才道:“而且今日相公心中有事。” 贾蓉摸了摸秦兼美的头:“还是今日去罢,不然不是白有事了吗?乖~听话。” 秦兼美在迷迷糊糊中被贾蓉抱上了马车,贾蓉也上了马,对着马夫吩咐,“李哥,走吧。” 又走了不大会才到,贾蓉才下马车,来万春早已经上前叫门去了。 不一会,管家并仆役老蔡叔就来开门。 岳丈虽然官才七品,但营缮郎也算个肥差,年轻时风流,败的只剩下祖宗的房子,多年无所出,收养了儿女之后有所收敛。 如今祖屋已经扩建修缮一番,倒也弄成了正经四合院,买了一房仆役,就是开门的老蔡叔、老蔡婶以及一个叫水儿的丫头。 秦钟在内闻声早赶将出来,水儿搀着姨娘韩氏,并有老蔡婶以及诸临近年长妇孺在门口等着。 早过了散班时间,秦业还未归来,应该是有事拖住了。 姐弟自然是一番寒暄,贾蓉让来万春并车夫将礼物送进去,这才有空打量自己这小舅子。 长得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倒比贾宝玉瘦些,也比他高些,怪不得也是个脆脆鲨。 想到这里,等诸事安排完毕,要不要把秦钟拎家里去,顺便去探探贾宝玉? “如今读了哪些书了?” 贾蓉标准的爱护小舅子模样。 秦钟一脸的便秘神色,但还是恭敬回答道:“业师于年前病故,只略读了四书,如今只在家温习。” 贾蓉心里受伤,没想到他才是不争气的一个。 不生气。 “大学中有言,意诚而心正。而何为意诚?何为心正?” “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所谓正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程子曰:‘身有之身当作心。’” 秦钟思索了下回答道。 果然,只有前身一个学渣。 秦钟回答的最后一句已经是《大学章句》的了。 这时,秦兼美已经和韩氏哭过一回,这才相互扶持着过来:“你们两郎舅,这还在外面呢,周围亲戚在呢,说这些学问儿,进房里屋里的,再钻研说去罢。” 贾蓉和秦钟应是,这才一群人朝里走去,秦钟自领了贾蓉去了他的书房相谈。 不大会外面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贾蓉出来看了一眼,看见秦兼美笑逐颜开十分开心的样子,也就回了书房。 秦钟和贾蓉吃了两盏茶,又讨论了一会书法,秦业方散班归来。 一阵寒暄过后,贾蓉直接禀明来意。 “岳父,能否帮我找一个制窑高手以及一批能制陶的高手熟手?” “咳咳~姑爷这是要用来做什么吗?” “想做点小玩意,到时也能多几分进项。” 秦业闻言沉吟片刻:“不知可有…咳咳~其他要求?” 贾蓉想了想:“身家清白,稳重能干,肯吃苦能钻研的,最好识字或者年轻的。” 秦业嘬着牙花子:“这可有些难了。” 贾蓉笑了笑:“不难也就难不到岳父您这来了。” 秦业哼了一声,有些小得意。 “就这事么?” “各类的矿石也要一些。” “是大老爷要炼丹吗?” ??? 贾蓉脑袋上大大的问号,过了会才想起来。 封建社会历朝历代,道教才是科研天花板啊。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见过的没见过的,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能丢到炼丹炉里。 “没有,我留着有用。” “女婿,咳咳~你可不能随了大老爷,丢下可儿呐~” ??? “岳父大人,我真有用,东西多少,到时让人送去。” “那就行,咳咳~” 秦业已经六十五了,只比贾母小两岁,银发苍苍,身形佝偻,养大秦氏姐弟的小妾韩氏,也已经快五十。 秦钟母亲难产,一日夜方生下秦钟,伤了身,熬不上两个月就死了。 如今的秦业两夫妻都有些毛病,真毛病,常年喝药才能健康活着这样子。 秦家院子虽不大,其中又在边上种了几垄瓜果蔬菜,倒是比宁府多了几分精致烟火气。 吃完饭,翁婿聊了一会,秦业给了贾蓉一张名单,贾蓉将它交给来万春,让他骑着自己的马,以及带上拉行李的车离开。 羽朝实行两餐制,平常百姓通常巳时吃早饭,申正吃晚饭。 上朝官员则是卯时上朝,上完朝才能吃饭,然后等散班回家再吃晚饭。 羽朝还实行宵禁,除去春节元宵等一些节日外,其他时候都是戌时落锁,卯时开闸,中间这段时间不能在街上出游闲逛。 这个时候来万春还是能赶回去的。 至于贾蓉夫妇,难得来一趟岳丈家,今晚就准备在这住下了,秦兼美已经去收拾房间。 没说两句话,看着老头子已经疲惫不堪,贾蓉只好和秦钟一起离开。 第13章 同床共枕 贾蓉和秦钟各自背了一会的书,巩固了两遍,该休息时贾蓉已经完全将《大学》背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时不时有空巩固下。 还是得找个人教自己。 不,应该说一同学习。 贾蓉看着秦钟摇了摇头,心中一个名字慢慢浮现。 林怼怼小朋友,就是你了。 九岁就已经读了四书的人,还是自小体弱病,一病就连休几日不去读书的,可知是真聪明了。 前世前身都未曾同窗过的学神啊。 时间差不多,秦钟将贾蓉领到他休息的房间门口就回房去了。 贾蓉心里想着,踏入房间,才发现,这虽是两间连房,但外间哪里睡得,里间一张铺,并地下还有一床。 秦兼美也拢共铺了两张,和瑞珠一并去了外裳,只穿里衣。 两人见贾蓉进来,瑞珠只脸一红,并不言语,贾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这时候却不能走,不然外面听说此事,瑞珠麻烦反而大。 贾蓉翻看了贾蓉的记忆,虽说瑞珠和宝珠是后面派来跟秦兼美的,平时贾蓉和秦兼美夫妻生活完事之后有媚人帮着收拾,但有媚人生病不爽利的时候却是瑞珠帮忙收拾的。 虽然也就翻看了一二三四秒,但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被瑞珠按着头服侍洗漱,单纯洗漱。 漱完口,正被擦脸呢,秦兼美给自己解衣服,也由着她。 待也只剩了里衣,贾蓉站在床前。 “相公,上床休息吧。” 秦兼美提议道。 “哦,好。” 贾蓉麻溜的上床,铺开被子就将自己裹住,回头看向秦兼美,发现她正吃惊地看着自己。 贾蓉往下偏转头才发现,半张床被自己占着,另半张床空空如也。 贾蓉一阵尴尬,心中后悔。 真心后悔,单身单太久了,已经习惯了这样盖被子,可怜我这十多天刷的好感度。 在秦兼美的注视中,贾蓉将被子一点点分了一半出去,秦兼美这才上床,钻进被中。 瑞珠将床帘放下,烛光被挡住,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将尴尬也掩在了其中。 “瑞珠,掌灯。” 接着听到一阵悉索声,烛火也灭了。 这下彻底不尴尬了。 “相公,你今儿…怎么了?” 秦兼美双手掖着被沿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想到一些事情。” 贾蓉想了想,“想通了,以后就没事了。” 接着是一阵安静。 “相公。” 秦兼美轻声叫他,贾蓉没理。 “相公~”秦兼美又叫了一遍。 “嗯~” “相公…你…应该很孤独吧?” 秦兼美想到今天那么孤独的贾蓉,莫名的心疼。 贾蓉没有回答。 秦兼美侧过身看着贾蓉:“相公,今后,妾身一定陪在你的身边,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贾蓉这才转过身子,有些吃惊这个女孩的大胆。 这个年代已经晋升少妇的她在贾蓉眼中就是个孩子。 前世的他已经三十岁,只比便宜老爹贾珍小六岁。 果然不愧是你啊,秦可卿。 贾蓉已经知道,前身是知道秦兼美的小名叫可卿的,所以岳父家所有人才叫她可儿,自己也这般叫着。 看着这个女孩,其实他们两个算下来都差不多,也算是不同原因的同病相怜了。 “嗯,可儿,我知道了。” 贾蓉伸出手,轻拂着秦兼美的秀发、脸庞。 秦兼美闭上眼睛,红了脸,呼吸急促,良久没看见贾蓉的下一步动作,睁开眼,看见黑暗里贾蓉亮晶晶的目光,脸瞬间通红。 两人就这么相互看着,周围的温度在升高,空气变得暧昧,气氛带着炙热,秦兼美已经变得勇敢。 “相公,要…亲亲吗?” 贾蓉有些愕然,黑暗中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神,闻着那馥郁的芳香,听见了那急促的声音。 咽了咽口水,这一刻他已经能接受了,已经跨过心中的那一道坎了。 “悉索…” 是床边瑞珠翻身的声音。 “等回去再说罢。” “嗯,那就等回去。” 秦兼美心中有些失落。 “唔……” 秦兼美瞬间欢喜起来,伸出手勾住男孩的脖子,努力的回应。 口齿生津,软糯香甜。 半晌,贾蓉方住嘴,秦兼美仍旧期待的看着贾蓉。 贾蓉又啄了两下,“等回府罢。” “嗯~” 贾蓉很累,因为白天流了那么多的泪,虽然带走了很多的毒素,但同时也带走了很多的生理盐水,这都需要补充。 同时,长声大喊造成的结果,当时导致大脑缺氧,有些头晕,还连带嗓子沙哑、疼等。 情绪释放彻底,精神放空,这些都应该好好的睡一觉,好好休息。 已经完成秦兼美那回娘家的心愿,看今日其雀跃的心情就知道此行不亏,只是也应早早休息。 因为这是在岳父家。 贾蓉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果一个地方不能给他家的感受,那么他就一定会进行伪装,会变成一个略微上进,拥有好习惯的普通男子。 只有在感受到归属感时,他才会变得随意,传说中的邋遢大王就是他。 现在终于能休息,能睡觉,旁边秦兼美给了自己些许安全感,贾蓉闭眼三四五秒睡去。 虽然不达预期,但是秦兼美已经很满足,心中有些小甜蜜,也有小期待。 累了一天,看着贾蓉睡着,心中满足,加上生物钟习惯,也很快睡去。 话说贾蓉睡着后,恍惚中来到一空空冥冥之地,但见一个光点。 走近,发现是一块人高玉璧散着光,上面有字。 写着: 补天全赖女娲术,顽石因巧录世书。 十年增删言未尽,半生寥落血将枯。 罢罢罢,心酸罢了。 了了了,荒唐了罢。 笑不尽的须眉,夸不尽的裙钗。 都道是苍天有眼,怎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又有许多小字,贾蓉上前去看,字小如蚊,密密麻麻,煌煌应有百万字。 书名《风月宝鉴》。 贾蓉心中莫名熟悉,和《红楼梦》十分相像。 看向第一回,上写道: “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又看向第二回目,上写着:“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又有第三回:“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 已经不熟这标题,方明白遭了造化。 急急看向第十三回目,正是所失传内容“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王熙凤协理宁国府。” 正欲待细看,只见来了一耄耋老人,将手一挥,如织文字竟然全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开先大字,对着贾蓉言喝问: “后生,如此来的此地?” 贾蓉方知遇到了高人,忙躬身行礼,“晚辈不知如何出现在此地。” 老人方打量了他几眼,点点头: “到了,到了,你终于到了。” 贾蓉不解其意,忙问何故。 只听老人言道:“后生,且听我慢慢道来。” 第14章 穿越由来 “昔时警幻仙子正思考将神瑛侍者、绛珠仙子并一干风流孽鬼送去凡间,一一安排明白,使其完脱劫难。此时迷津夜叉海鬼与木居士又起争执,差灰侍者来报要仙子前去调节,刻不容缓。” “又有曹国舅之子下凡历劫,号雪芹尊者。仙子知其素有能为,又善诗文戏曲,如今在凡间悼红轩中着作,便借贾雨村之言将个要讲明,请其安排明白,尊者从之。” “仙子从迷津回时,观其尊者批阅十载,增删五次之文,安排极为妥帖,各中又有不少无穷趣处,可记一二,乃差了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相助,使其不出纰漏。” “因命书中记了不少精彩戏文,仙子惜之不忍毁却。却日前遗失,乃知不知为何到了你们人间帝王案前,被其改动,仙子发现时早有些风流物已然下界。” “如今此界中命数虽定,但有了纰漏,不能完劫,改回亦不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你界中人可助其完劫。” “故特招了人来,没想到却是你这后生,只是本该早些到此,如今迟了几日不知何故?” 贾蓉虽在梦中,如今却已经意识清明。 “这么说我就不装了,老人家,能不能把我送回我的世界?你看我在我们世界,就是个废,要不你找个什么文学博士、大学图书管理员啥的过来,再不济清北什么的也行啊。” 老者充耳不闻:“哦,后生有甚么要求?” “把我送回去。” “你头七都过了。” “我死了?” “甚么话?不死你能过来?” 这老人家说话真气人。 “我就那么死了?那么一下就死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死老头!” 贾蓉很生气,贾蓉不敢生气,“我父母怎么样了?” “安排给了你见义勇为奖章奖金,女孩家富裕,又给了你父母一百万。” 贾蓉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你父母没有接受。” ??? “为什么不接受?” “你父母说,如果接受了这笔钱,你就真的死了。” 贾蓉愣住了,良久才舒出一口气,“能让我看看他们吗?” “可以换个其他要求。” “看看他们就行,不用接触。” “教给你八九玄功、三十六天罡变,七十二地煞变?” 还是不行呢,贾蓉已经不在意了,“能长生吗?” 老头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贾蓉。 贾蓉反应过来,好像真可以长生,“可以吗?” 老头子用更加明显的表情示意。 “算了,啥也不是。” 好歹知道了点消息,不是吗? 反正自己知道回不去了。 “为什么选我?” “因为那段时间,只有你最合适。” 因为我的躺平属性吗?还是奇葩的爱看红楼? “需要我怎么做?” “命运安排已经错乱,改命者所做之事就是最好的安排。” “说的还挺玄乎,就这么简单?老头。” “王母娘娘寿辰在即,能热闹些就热闹些。” 多余问这一句。 “对了,送你个礼物。” “还有礼物?什么礼物?” “回去你会知道的,该走了,少年郎。” 老人往贾蓉身上一拍,贾蓉醒了过来,看见是秦兼美在轻拍自己胸口。 “相公,该起来了。” 贾蓉躺着呆了片刻,梦中一切仿佛如昨日一般,依然清晰记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是昨天的精神冲击太大了么? “相公,可有不适?” “无妨,就起。” 待贾蓉洗漱出来,秦业已经去工部点卯了。 羽朝的公务员们不仅要早起,工作总时长也直逼996福报。 回到宁府,自然是一番乌烟瘴气的练武流程,吃了早饭将《中庸》通读了几遍,午睡过后练了几个字,心烦时才闭目养神,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多了什么东西,昨晚的梦就真是梦,是昨天自己终于承认活在了红楼世界而衍生的念头罢了。 人生不过一场修行,修行就要财侣法地。 财,自己可以有,但不够。 侣,自己也可以有,但不单单是伴侣,还有可合作的伙伴,可共事的朋友,可放心的下属。 法,自己正在读书长进,这在红楼世界这样的古代是不二法门。 地,这才是自己急缺的啊。 又练了几张,横撇竖直倒分明,基础有了,就是布白结构不行,更别说笔力什么的。 这是天分的事情,写了这么多年的字也没弄明白,只能用勤补拙了。 贾宝玉这公子哥天天玩闹,但斗方已经写得好了,除了同有名师,可见天赋的重要性。 果然,前身真就是个渣,哪哪都渣。 出了书房回屋,发现秦兼美不在,只宝珠一个人在那点头啄米。 “夫人哪里去了?” “回大爷,老爷叫了奶奶去会芳园议事。” 种了些花花草草。 贾蓉转身走了出来,正准备往那里去,一想不妥,于是寻了焦大,焦大这老货已经吃醉了酒。 看来下午时间还是要给他们找个事做。 只能领了正在旁打熬气力的钱大有往天香楼而去。 余知书已经家去,来万春已经安排他去找昨天秦业给的单子上的人。 会芳园在库房后,其内就是天香楼,毗邻仆役群房住所。 一路柳树芽绿,梨落桃开,海棠吐红,正是四月明媚春光。 待进入会芳园,则是牡丹玫瑰竞艳,竹叶鸟虫争声。 其中又有小曲悠悠、丝竹应和、流水汩汩,转过角来,却见府里请了一二大家在此唱曲,贾珍尤氏端坐亭中,秦氏在此侍奉。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贾蓉上前问安。 贾珍斜眯着打量了贾蓉一眼,“不好好在房里读书,来此做甚?” “读书乏了,听得父亲寻了可儿此来谈事,因有事特寻来此。” 贾珍哼了几声,“你说这话可是要把我羞死?府里府外并族里的,你要能分担一二也可了我的心,何苦差了你媳妇来听用。” 贾蓉忙跪下请罪,“父亲明鉴,儿子并无此意,只是儿子生辰将至,又蒙高祖赐造化,思来却有几桩事要与父亲相商。” “倒长了你的能为,也敢仗了曾祖名头行事。你弄的那些糟事当我不知,不看了你这几日实读了书,少不得几顿板子。” 秦兼美此时也跪在身后陪着挨训。 倒是尤氏站了出来:“老爷不必动怒,先听了蓉儿言语,凭爷的能为,到时自然知其真假。” 接着扶起贾蓉来:“蓉儿,想好了说,要是胡吣,莫说爷那,我这里就饶你不得。” 贾蓉看着这位继母,果然不是随便就能被续弦成为主母的人,又真对前身好的。 第15章 打赌烧制玻璃 “第一桩,昨日我托岳父介绍,已经去请了制窑高手以及一批制陶熟手,不日将请来,却少了能制窑的地方和烧制玻璃的地方,还请父亲帮忙周旋。” “第二桩…” “等等。” 贾珍打断了贾蓉的话,“你可确定你说的乃是玻璃而非陶瓷?” “正是玻璃。” “什么?玻璃?” 尤氏和秦兼美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蓉,后者不知道昨天讨论的事。 “哼哼,莫说玻璃冶法是皇家秘术,就说要烧制玻璃,请了制陶熟手,当我们是那起子没脑子的人不成?” 如今羽朝已经能制作玻璃,皇家玻璃厂,透明、各色系的都可以烧制,只是价格昂贵。 现下是王侯富贵的象征,也是皇家御赐下属的珍贵之物,以至于贾府很多房间用的窗户还是纱以及明瓦而不是玻璃。 烧制玻璃的先进技术皇宫没有流传出来,虽然道士们偶然炼出来过,但却全是瑕疵,技术达不到要求。 贾珍大手已经饥渴难耐,一天打贾蓉几次的他已经没出手十来天了。 贾蓉往后逃了几步,“父亲,五天,不,三天即见分晓。” 这牲口真的是随时随地打自己啊。 “唔~” 听见这话,又看了看贾蓉信誓旦旦的表情,终于引起了他的兴趣,停了手。 难道这畜生竟真的蒙曾祖托梦了不成? “你跟我来,你们也来。” 贾珍当先一步朝着正堂走去,尤氏拉了拉贾蓉:“曾祖的事可真?” 这几天也听说了贾蓉说的借口。 “儿子不敢撒谎。” “那此事可有把握?” “有七八分把握。” 只要有材料,贾蓉就不信自己弄不出来。 “好,你只要弄出来,就算不成,也有我一劝。” “到时候老太太那边,你也要去一去。” “是,母亲。” 贾蓉在这个时候才认可了尤氏,也许,全家里就贾敬和贾珍和自己不亲罢。 上次前身,应该说自己了,昏迷了三日夜也只是求来了几道符,听说只说了莫扰了他的修行。 哼~ 只怕这位修行的和圣雄一样罢。 贾蓉三人来到客厅时,贾珍已经来回踱步的等着,眼中光芒不断闪动,哪里不知道他已经惦记上了这桩事。 幸亏我要赚的不是这笔钱,要的就是你上心。 “你真的知道玻璃冶法秘方?” 贾珍没有怪罪自己等人来的慢。 “如果高祖不曾骗我,儿子自然知道。” “你果真得曾祖托梦了?” 贾珍直直地看着贾蓉,“仔细了说,不然让你知道我的能为。” 贾蓉忙跪下,贾珍挥了挥手,“站着说罢。” “儿子还是跪着说罢。” 如今命只有一条,只能从心时时小心。 “狗攘的果是骗我…” “父亲息怒,儿子不敢撒谎,高祖带我看了贾府未来十年的兴衰,玻璃冶法也是因此才让我获得。” “哼哼,那就是做个了梦,连真假都不知道,凭此也敢说此大话了?” “父亲何不先等三日。” 贾珍就要动怒,这逆子越来越敢还嘴了,但想到如果真能烧制玻璃,那可就是大把的现钱了,到时享乐的还在后头呢。 “那就给你三日,到时要是不成,仔细你的皮。” “等等,蓉儿。” 贾珍说完,尤氏插嘴道,“你刚才说贾府十年兴亡,可是贾府出了大事?” 尤氏果然能抓住重点。 “虽有大事,但如今蒙高祖赐造化,儿子定能保我们贾府无恙。” “甚么大事?” 贾珍此时也警觉了起来。 “不过子孙不肖抄家大事罢了,具体事关天机,不可泄露,才能改变一二,方能寻得一线生机,因此高祖才不惜消耗功德带我一梦黄粱十年。” “哼,红口白牙,谁能知道你不是胡吣。” 贾珍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在意了,满脸的不耐烦,“那第二件事呢?” “高祖自武事上取的富贵,如今武道兴盛,亦能御街夸官,因此虽然文贵,武事不可废,高祖方托了我执着此事,儿子觉得如今贾府子孙多有不文而体壮者,每日闲暇偷鸡戏狗,欺奴辱主,恐生大患,招来练武,一则可规劝一二,二来亦或是我贾府子孙一条出路也未可知。请父亲应允。” “当你读书进学,倒弄这些狗屁倒灶事。我闻得你弄得乌烟瘴气的才懒得顾你,你还来招惹。三天后玻璃炼出来了才好饶过你,不然少不得你一顿打,想读书就一心的读书去,不然仔细你的皮。” 唬的贾蓉不敢再多说一句,秦兼美和尤氏这个时候也不好言语。 贾珍看三人被自己威慑住了,心里一阵小小得意,才接着又道,“也莫说你老子无眼,族里府里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我掌了,早将乱了。” “不过你这会既有此心,玻璃制出来了,自然应你,不然知道你欺瞒我,教你知道我的厉害呢!” 贾蓉忙点头应是。 “还有事么?” 贾珍又问。 “儿子找了些人,是来帮儿子的,只是府里吃住耗用的,还请父亲拨付些。” “此事到时找你母亲罢,我也累了,速速去罢。” 贾蓉还待说,不过看样子今天是黄了。 “父亲母亲,那我和可儿去了。” 说着拉着秦兼美作别了贾珍尤氏回院去了。 贾珍看着贾蓉夫妻利落的样子,想说什么,又不言语了。 “老爷既然倦了,可要去歇息?” 尤氏关心问道。 “夫人,同去,同去。”贾珍神色一转,抓住尤氏的手,不言而喻。 尤氏只红了红脸,羞涩地随贾珍就进了正堂休息处。 …… “相公,你果真知道玻璃制法?” 回到房中还没坐定,秦兼美低声着急的问道。 “嗯,到底用了十年时间,还有许多其他本事,相公我还未曾展露出来呢。不过区区玻璃,此事不难。” 看贾蓉说的笃定,秦兼美这才微微放下不安,“可是这都是梦中事情,不可作数的。” “夫人,你可知我昨天为何那般?” 秦兼美挥了挥手,瑞珠宝珠媚人等退了下去。 “为何?” 想到昨天的事情,秦兼美担心的握住了贾蓉的双手。 “可记得我同你说过,贾府会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嗯,记得。” “昨天经过的集市,有一家‘卢醋’的米醋店,以前归宁的时候还没开呢,后面也没去过,昨天去时已经开了,和我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才知这梦是真的。” 这是贾蓉已经找好的借口。 集市那么多门店,翻看了前身记忆,能确定换了的有两三家。 秦兼美听闻此言,却似惊了一般,双手缩了回去,脸越来越白,看样子竟被吓住了。 第16章 贪官系统开启 “可儿,你怎么了?” 贾蓉上前准备安慰秦兼美,哪知刚碰到她手,她竟害怕一般跳将开去。 贾蓉愣住,不知所以。 媚人三人听到屋内动静忙进来,秦兼美才反应过来:“相公,我没事,就是想到你说的,有些害怕,现在没事了。” “真没事?” 贾蓉看着秦兼美那惴惴不安的样子。 “没事了,我喝盏茶,去歇息会,就没事了。” 说着还未待瑞珠反应,将旁一盏不知谁的茶茶水并茶叶混喝了,将未咽下的茶叶又吐回碟上。 瑞珠这才慌忙接过,递与宝珠。 和贾蓉告了退就往里间走,瑞珠也跟了进去。 “果真无事,用不用叫郎中?” “相公,不用了。” 贾蓉看着秦兼美进去了,“告诉母亲,就说今儿奶奶身体不适,就不去请安了,请父亲母亲宽容。另外,厨房也告知一声。” 媚人应是。 既然秦兼美不想说,那就罢了,贾蓉看着日头还高,看了看座钟,还有半个时辰多呢,就往书房去了。 晚饭时秦兼美神色恹恹,也就用了半碗饭,贾蓉忙差人请了郎中来,只道无碍,开了安神补心汤,睡前煎了一碗服下。 第二天醒来,贾蓉看秦兼美已经好了许多,让其安心休息,练武完毕自己去了贾珍处请安,贾珍闻听秦兼美生病自然关切万分,贾蓉一一回了方回来吃早饭。 秦兼美已经起床振作起来,只是不见精神。 这时余禄差人来禀,却是岳父差人将贾蓉索要的各类矿物都送了些来。 贾蓉看了看单子,让秦兼美取了银子来,一同去看这些东西。 虽然小视频中见过绝大部分的矿物质,但是基本没记住,就只有常见的以及穿越三件套的材料,才略用心记了记,也不十分清楚。 不过人家办事漂亮,每一类都用袋子装了,上面写了是什么矿石,三十多个袋子,省了贾蓉很大功夫。 按着记忆找自己目前最需要的烧制玻璃材料,只找到了石英石和石灰石,想了想,生石灰是可以买到的,皇宫玻璃厂用的是天然碱,而自己想要的纯碱只能自己制取了。 点头示意余禄,和差役对接好银子给了小费,差役正要离去。 “等等。” 贾蓉示意停下,话说都这么久了,很好奇这个时代的银子。 “蓉大爷,有什么吩咐?” “将碎银子与我看看。” 差役都要哭了,好不容易有趟肥差,辛苦送来,小费拿到手了还要被要回去。 看着差役有些不情愿的神色,贾蓉哪里不知道其想法,笑道,“无事,就看看,这银子还是你的。” 碎银刚入手刹那,贾蓉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前世也买过银子,前身也用了不知多少,看着这碎银子有些暗淡,没有雪白的感觉,甚至如果不是知道它是银子,贾蓉不会觉得它贵重,能天然成为货币。 成色差些,不过摸着感觉是真好啊。 贾蓉将碎银给了余禄,接着看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差役。 “你这趟差事办得我很满意,余禄叔,赏他一吊钱,这钱等后再补给你,这碎银当裳你了。” 浑忘了前面说的,不过差役没有计较,称谢不已,余禄也是。 贾蓉也不管他们,按捺着激动的心先回到书房。 “系统?” …… “面板?” …… “金手指?” …… 心中默念无所回应。 难不成是幻觉? 一定还有其他打开方式。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意识内敛,终于看见一个光点。 靠近,却是一块和昨晚所做之梦无差的玉璧,上面的字早已换了,写着: 假作真来真亦假,十年佝偻不心酸? 兴衰起落终无定,钗裙可记与谁传? 玄玄玄,僧道了因。 彩彩彩,匹夫改命。 浪滔滔东逝水,赤灼灼零落花。 人云瑞雪兆丰年, 白茫茫大地又将开新天地。 改命者,千金为贵,十倍方尊。 万金一机缘,万民一呼声,贪官系统开启— 财富:0 民望:0 机缘:无 王德发? 看了看周围啥也没有,贾蓉睁开眼,还在书房中,又闭眼集中精神。 玉璧上依旧简简单单那几个字。 “系统?” …… “贪官系统” …… “沙比系统?” …… “垃圾系统?” …… “哑巴系统?” …… 明白了,果然哑巴。 “怎么算财富?” …… “什么是民望?” …… “傻瓜系统?” …… 还是个傻瓜。 贾蓉去和秦兼美要了金银铜铁玉各一小件,果然刚接触金银就很有feel,“可吸收”“是否吸收”两句话在脑海中响起。 回到书房,这才选择吸收。 随着面前的一个金锞子、一两银子消失,铜铁玉皆不行。 真的是正经八百的财富,只有天然是金银的货币才能得到贪官大人的垂涎。 沉入意识,只看见上面的字样已经变成了: 贪官系统— 财富:0.71两 民望:0 机缘:无 话说我纯洁可靠小郎君,一代躺平咸鱼王,如何觉醒了这贪官系统? 我也不是官啊。 想了想自己的规划。 不是,我特么就算想当官也不敢当贪官呐。 莫说我不去当贪官,只不去贪都恐被贾府牵连问罪抄斩啊。 所以前天晚上做的梦是真的? 去休— 贾蓉将铜铁玉还给了秦兼美,又和她讨要一两银子,在秦兼美有些奇怪的目光中接过银子,回了书房。 “吸收。” 面前一两银子消失不见。 沉入意识。 贪官系统— 财富:0.72 民望:0 机缘:无 金银比一比一百? 羽朝规定金银兑换比一比十啊,如今多少有些出入也大差不差,它竟然是一比一百,我吸收一百两银子才能有一个单位,那我开启一个机缘不就要一百万两银子? 嗯? 好像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吸收银子? 我为什么不直接吸收金子? 激动了,上头了,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警醒下。 “媳妇,有没有银票,给我一张。” 竟然有… 于是贾蓉在秦兼美很奇怪的目光中拿着五十两面值的银票回了书房,手摸着银票,“吸收。” 银票毫无反应,果然还是要实物。。 沉入意识,毫无变化。 想了想用外衣将腿绑在椅子脚上,端坐在太师椅上。 沉入意识,睁眼。 依旧绑的跟刚才一样。 将银票还给秦兼美,又要了十多个金锞子,在秦兼美探寻的眼神中接过金锞子,回了书房。 经试验,必须实物接触,什么姿势都行,必须闭眼沉入意识,时间用水打湿纸张,再滴了一滴墨晕开多少来算,也就眨眼的功夫。 此时再沉入去看, 贪官系统— 财富:8.42 民望:0 机缘:无 八十六两白银,二十多万元的劳动力价值。 无了。 真败家。 所以,这狗系统才要我去当贪官? 第17章 烧制玻璃 它怎么能给我这么离谱的东西。 贾蓉大大的眼神里更大的疑惑,很不明白。 他的规划里可是先赚钱的。 不看看那么多仕途重生小说,当官第一步,开店炒股买彩票赌马,先把钱赚够了。 这种情况就和现在穿越的自己玻璃肥皂和以后的水泥三件套类似。 再不济,人家可以鞭打天下啊。 可看看他有什么? 也就宁国府长子嫡孙,牲口老爹随时会打死他。 一个清秀俊俏的脸庞和一副风流身材,并不能靠此吃饭,以后长开的贾蔷比他还俊美,龄官直接被他迷住。 一个可人的老婆,心理可能出轨,身体还没出轨,已经被牲口老爹惦记。 一个脆脆鲨的普通天赋身体,前身已经被套路鲨的前世占据,就是现在的他了。 每个月有个两万四的零花钱,再骗点,在神京这种居住大不易的地方,也能月均花个三四万。 然后,第一个机缘要两亿四千万? 他要这系统有何用? 要不先去实捐个五品知州? 不过这钱花下来也有半个机缘了,要不缓缓? 贾蓉想着想着,突然明白了。 又种了花花草草。 这就是想让自己干活,又不给自己吃草,画个大饼,生怕自己躺平啊。 所以? 前天晚上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 想到此,贾蓉又失落下来。 爸爸妈妈,真的再见了! 从此我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异世界生活了。 我会好好的活着,再也不躺平了,每天读书赚钱,天天向上。 心情低落一二三四秒,马上动力满满,看了看秦兼美,没什么大碍,让钱大有找人去收集灶灰。 焦大继续醉着,余知书照样家去,来万春跟着他爹交给他的两个老伙计去给贾蓉拉人了。 接着贾蓉又找人将石英石捣碎成小颗粒,将有明显杂质的全剔了出去,再让他们磨成粉末,用细纱筛了才得到想要的石英砂。 这时灶灰已经收集来,足足两大桶,再分了两个桶,四个半桶倒上水淹没灶灰为止,找了人搅拌了半个时辰,静置。 生石灰也已经买了来。 这时贾蓉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今朝羽朝的科技树和康乾时期相仿,虽然铁铸早在公元前就已经实现,但是至今为止熔化玻璃用的高温是还很难达到的。 并不能借用现成的钢铁炉,还得手工搓个小土窑。 仔细回想前世的知识点,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视频看过就忘没有实践知识。 最基本的理论是窑的散热速度比燃料燃烧释放热量慢,很快就能升温。 然后就是风箱和鼓风管,再然后用煤粉吹到空气中,同时还有一个知识点,油脂燃烧可以提高窑的温度,这就是古代铸剑材料迟迟不熔化时会有投炉祭剑的行为,人体脂肪燃烧短暂提高了炉温。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忙活,终于在吃晚饭前,在宁府后门边搭出了一个下有柴火添加洞口,中间有个隔层用来放坩埚,同时留了一个放置坩埚时用的洞口,上面有个出风口的简易青砖窑。 贾蓉还是低估了古代公子哥的含金量。 交代下去的事情如果不复杂,有钱有材料有人就能做的事情,最后的完成度超乎预料。 先让人将窑烧干烧温,吃过晚饭,将草木灰用纱布过滤得到溶液,反复几次滤清,再将溶液烧干,得到的白色结晶就是碳酸钾本体。 也就是贾蓉想要的和纯碱碳酸钠同性质的物质。 将石英砂、碳酸钾晶体以及买来的生石灰按照比例融合,贾蓉多设置了几个比例,分别放在大小不等坩埚中,记录好数据。 这时天早已经黑了下来,风箱已经安装完毕。 将坩埚放入活封,升温一会,将柴火退出部分,换成焦炭,再升温一段时间,差不多了将洞口活封。 开始用一个风箱开始鼓风,过了半个时辰再用另一个风箱也开始鼓风,交代好半夜三更左右从出风口倒一勺猪油下去,同时注意焦炭的添加,就回院休息去了。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改进,比如加白云石增加透明度,硼砂可以助熔。 但昨天贾蓉没在秦业送来的矿石中发现这两物,当时也没想起来,天然硼砂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至于白云石,后面可以作为谈判的杀手锏。 回房时守在门口的宝珠说了一声:“琏二奶奶来了。” 贾蓉只说了一声:“倒巧,我近两日也要去拜访她咧。” 也不在意,走了进去,丰儿、媚人、瑞珠守在外间玩牌,看见贾蓉进来,忙要请安,贾蓉伸手比了个“嘘”,也就自顾自玩乐去。 贾蓉掀帘进门,正巧听到凤姐说道:“如今听你说也好造化了,收了心好好跟蓉哥儿夫妻两才是正经。” 贾蓉边进来边笑道:“婶子说什么才是正经?” 就见凤姐怔了一下,站了起来,眼神从闪躲到闪烁再到发光一般:“哟~这就是一日不见呀呸,三日不见,让人高看一眼的蓉哥儿了?” “听说你得了好造化,蒙宁荣二曾祖指点,倒涨了一番能为见识,如今倒连我也看不上了,也不上我那打秋风了。” “要不是我到你这儿来,还不知道你有了这番本领,听说能烧制玻璃不是?看来你宁府马上就要发了,到时要换婶子到你这讨碗吃喝的了。” 一番话如连珠炮弹,根本不给贾蓉一点插嘴余地,果然是凤辣子。 “婶子休要打趣我了,这不是身子刚好,又有了一番事,忙到如今连架子都没打起来呢。得亏婶子今儿来了,不然晚两日也要去叨扰您呢,玻璃有没有现下还两说,倒是婶子手中的现钱,那才见得富贵。” “哟哟,果然是肯读了书的,别的我倒是没瞧见,只这嘴儿倒是厉害了不少,可见珍大哥最近少打你了,也敢打趣到我头上来。” “要不是婶子疼我,别的多几家人哪家见我去了,也就是婶子那边,跟家一样的,就是远了几步路。” 王熙凤颠着脚转圈儿啧啧地看着贾蓉发挥,不住点头称赞,倒把贾蓉看害羞了。 王熙凤将手中鲛绡一挥,复坐回床沿,觑着眼。 “害~倒也稀奇了,晓得读书长进,倒是知道担当了,但这小脸儿却嫩了多少,也知道跟婶子脸红了。” 说着用鲛绡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 第18章 猪油蒙了心 凤姐这样的人寻常人是降不住的,前世看书时,贾蓉只觉得凤姐可怜可恨可叹,却没有半点想法。 无论毒设相思局贾瑞,还是赚尤二姐吞金,高利贷等,都给贾蓉毛骨悚然的感觉。 诚然,我们不能对其指摘什么。 原着中的时代以及现今的羽朝,如果凤姐和贾瑞真的传出了风言风语,中间真有些手脚被人拿住,在这个时代,凤姐是肯定要一死消罪的。 女子的名声,在这个年代尤为重要,要因此被嫌弃,那就只有唯死才能消解一二。 所以才有影视剧秦可卿被尤氏发现而淫丧天香楼,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弄得人家双双自陨,王夫人逼得金钏儿的投井,尤三姐自刎等。 程高本后续准备赴死的袭人被蒋玉菡劝住,影视剧中的袭人说辞是:“他没难为我。” 也算是给了前世一点安慰。 因此要强善妒,赚尤二姐吞金,又贪财狠毒的王熙凤,前身只有敬,也没有其他歪心思,前世也只是书中观人,剧中观行。 邓婕饰演的王熙凤真的绝绝子。 抛却那些,如今看来,简直珠光宝气,娇艳四射,又风风火火,倒也不怪贾瑞迷了心智。 好一个凤辣子。 只不过不在贾蓉的菜谱里。 说来穿越来此,除了秦兼美,贾蓉竟然也没有太多想法。 什么全收种马能干的事,除了皇宫里的贾元春,妻子秦兼美,琏二婶王熙凤,珠大婶李纨,最大的薛宝钗才十三岁,一群小初。 还有个尼姑妙玉,贾蓉虽是无神论者,不干这等缺德事。 当然,脆脆鲨的贾蓉没有种马身体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如今看啥都带虚。 “婶子,我若不脸红儿,岂不是说你长的不美?” “啐~” 将鲛绡砸向贾蓉,“可儿,你也看看这蓉哥儿,倒是真胆大了,连我上也敢胡吣,仔细让你琏二叔知道了,我倒好瞧一瞧你的能为了。” “我多早晚寻了他去。” 贾蓉笑了笑,将鲛绡递给了凤姐,“如今婶子来了倒巧,等玻璃制出来我也要过府去呢,只是现下一事无成,早过府去也不知该如何张口。如今还请婶子看待侄子,为我在老太太跟前张目,到时也好有个准备。” “果然是读书人的嘴,真真信不得,可儿身子不适招了我来,知道你如今是浪子回头,还承望得你的好,倒派了我活儿。” 凤姐说着站起:“也罢,谁叫你是我侄儿,又和我亲近,如今天儿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丰儿~” 丰儿早应承着进来了,“奶奶。” 主仆二人收拾一番,贾蓉派了人护送荣府去不提。 媚人服侍贾蓉洗漱完,秦兼美已经累了,但还是撑着身子,“相公今日可顺利?” 贾蓉点了点头:“如今诸般都做好了,就等着明天开窑了。” 秦兼美这才稍稍安心。 熄了灯,贾蓉在地铺躺下,这才有空思考系统的问题。 机缘是一定要换的,十万两白银,其实说到底还是可以完成的,就看自己要怎么去完成了。 官也肯定要做的,这个时代不做官,就算有通天富贵也是谁都可以割的韭菜,做了官就好多了,除了上官和皇家,别人是你的韭菜,你被割的概率就小了很多很多。 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了,如今这个身体的身份还不错,到时将贾府隐患去除,当个清官,那些金钗什么的能救则救,就这样也不错,鬼知道这个身子还能不能补回来。 如今有了系统,又不叫咸鱼系统,摸鱼系统,还是要好好奋斗。 所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沧海的那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说白了就是没有目标,当一个人的奋斗毫无意义,看不到任何的回报,都不用他自己丧失斗志,其他旁人早劝他放弃了。 知道奋斗的意义,和成功的必然性,很少有人会选择放弃。 所以,这个系统,果然就是给自己画饼的,关键画的这个饼应该能吃到,而且如果能吃到的话肯定很香。 贾蓉上头了,没法不上头,这个系统之于贾蓉,就好像秦兼美之于他,虽然都困难重重,但都很香。 玻璃已经开始了,这个行当就是一座金山,肥皂和香皂目前依旧是高奢品,香水也可以搞一搞,这些都在计划中,问题就是怎么把钱拿到手。 在把贾府理顺之前,贾蓉是不敢去做官的,队友都是些坑比,能作大死的。 想到此,果然人生只有搞钱二字。 突然担心起玻璃来,那起子虽然知道自己重视,但这个时候会不会偷懒,白天那么高的效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在。 抹黑找了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安全火柴,打火机也不是不能搞,沼气池也是个好项目。 脑子太多,手不够用,多想无益。 “相公,怎么了?”秦兼美迷糊的声音问道。 “大爷,要起夜吗?”值夜的瑞珠已经拿了夜壶来。 “没事,我去窑子那里去看看,就怕那起子猪油蒙了心。” 真猪油蒙心。 贾蓉看去,只有一个小厮在那鼓着风,另一个风箱早停下来了。 至于焦炭,这玩意耐燃烧,虽然高温+鼓风,但现在才多会儿,贾蓉也就没有打开查看。 从这个小厮手接过风箱,让其去叫了人来,再去弄两大盆肉片,拌了油盐香料,众人一起又摆了两个火盆烧肉吃。 烧烤也不是不能搞,蚝油味精也可以弄弄,那这么说啤酒也可以实验实验,虽然自己就只知道啤酒两个字。 有了贾蓉带头,自然是再没人敢偷闲,偶尔换人,也不用很快,有时倒些猪油进去时则两个风箱才拼命鼓会。 这东西以后可以改成用鼓风机,方便多了,然后想了想,轴承这个东西也可以搞。 以后也可以用沼气来制作气窑,烧制玻璃什么的也方便很多。 科学技术果然是第二生产力。 知道了这些下人的做事态度,贾蓉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后面每半个时辰就要查看活封中坩埚是否熔化,焦炭则只加了一遍。 偶尔还和下人们换着鼓风,让他们能多歇一歇,这自然是刷了好感度,打发时间聊天的话题也变得大胆起来。 “先前我还说大爷是个无能为的,不成想竟有如此本事,倒是我糟了心,瞎了眼了。” “那是,不然怎么大爷能有蓉大奶奶这样的房里人呢?” “要我说,还是蓉大奶奶可人,珍大老爷…” “住嘴,主子们也是你们这起子下流东西能胡吣的。” 前面胡诌的小厮这才醒悟过来,忙跪下道:“大爷,想我也是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还请大爷饶恕。” 贾蓉摆了摆手:“罢了,起来罢,都是玩笑话儿,我也不当真,倒是以后莫要再让旁人听见了,若是…” “小人知道,小人明白,多谢大爷饶我一遭,谢谢大爷。” 之后无话。 第19章 玻璃粗制成功 待鸡鸣天亮,贾蓉吩咐退火,等它自然冷却。 除非改进工艺,不然也只能如此了。 秦兼美也起床过来了,看着贾蓉灰头土脸,眼带血丝的疲惫样子,掏出手绢,为贾蓉细细的擦拭着脸。 却也不管不顾周围的人了。 今天早上的武自然是旷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开窑的结果。 贾蓉虽说有一定把握,但是玻璃没有真到眼前时,又怎么敢确定。 而且这关系到自己一身本领能否假借宁荣二公名头的问题。 这一步成了,以后不说坦途,也是要顺风顺水得多了。 吃了一盏茶,才解了吃了一晚上烤肉的腻,又吃了几个点心,太阳已经出来了。 照得窑炉一片金光。 果然好兆头。 贾蓉命人将活封掀开,就看到坩埚安安稳稳的立在里面。 贾蓉握紧了拳头,秦兼美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接下来这一步至关重要。 坩埚被下人拿了出来,贾蓉凑近看了看,都有烧结迹象。 “砸开。” 贾蓉沉声吩咐,这个时候贾珍和尤氏也来了。 众人请安过后。 “听蓉儿的,砸开。” 贾珍也吩咐道。 七个坩埚,除了有两个被猪油污染不明显外,其他五个抛掉杂质,得到了玉珏大小的玻璃晶体,虽然造型不甚完美,但终究是烧出来了。 贾蓉拿出最好的一个,记下了是哪个坩埚的,对照之前记录的配方,接下来就是改进、改善工艺了。 “哼,这就是你想要烧的玻璃?” 从下人手里接过玻璃,贾珍拿起一个面上显得很生气,但话里却没有怒意。 “父亲,这只是最简单的制法,如果后面改进窑、工具等,同时聘请工匠,改进工艺和技术,应当可以生产如皇家一样之玻璃。” 贾蓉恭敬说道。 贾珍点了点头:“算你有几分能为,你说的事我应了,到时我自批了条子与你。家学那边怎么回事?” “家学怎么了?” “你瑞大叔找来了。” “哦,之前儿子不成器,自是喜欢瑞大叔睁一眼闭一眼帮管着的,但如今儿子改好了,自然就不能让瑞大叔害了家学。” 贾珍听了点了点头:“你倒是有脸说,我还不知道你们那起子玩意的,少不得年底一起说道说道。” 贾蓉赶忙应是。 “这玻璃虽制出来,要成自然是物料等都要备的,如今皇宫已经出了玻璃,我们要做,难免和他们抢嘴吃,只是我们没那么大的能为。如今你既然要制玻璃,想来也计较过一番,说说罢。” 贾珍边走边询问,已经离了众人,只尤氏秦兼美还跟着,贾蓉倒是意外贾珍如此好说话,也到底有些见识,家长族长也不是随便就能成的。 “一则皇家制物,自然是尊贵大气的,或是精致小巧的,我们没有如皇家匠人之技艺,我们只往小了做,糙了做,从量上去做。” “二则皇家玻璃厂为皇家所有,我们玻璃厂非能贾府独家所能有的,等到时制出一二来,还需送往各家去,有那能为的,也能相互帮衬一二。” “三则虽然制成了玻璃,但到底和皇家争了利,圣人虽不与我们计较这些,我们做臣民的不能不知恩,到时也算替宁荣二高祖替皇家尽忠了。” 贾珍看着贾蓉侃侃而谈,秦兼美看着贾蓉目光发亮,心中有些不高兴,但又想到玻璃利益并贾蓉说的条条有理,哼了一声道: “如今架子都没起来呢,就有这些说道,算说的好也知你是个好高骛远的,等明儿弄出一二稀罕物来才是正经。” 贾蓉忙躬身道,“是父亲,只是后面耗费颇靡…” “等会到账上支个一千两,先支应着,弄出一二来才有其他,不然仔细你的皮。” 贾蓉应了,这才拉着秦兼美一起告退,其中贾珍尤氏如何关心秦兼美不提。 尤氏看着贾蓉夫妻离开的背影说道:“蓉儿夫妻俩如今倒亲近不少。” 贾珍哼了一声,觉得不对,这才说道:“如今也算是可儿得着了,先前那起子混账气,如今才改好,倒不枉我千万对他好。” 尤氏听到这里,噗嗤笑出声来,贾珍看在眼里,只觉得明媚春光,都不似这般好,心中欢喜起来:“那我们也亲近一番如何?” 尤氏低头不语,贾珍看得越发欢喜,如何亲近去则不能表矣。 话说贾蓉牵了秦兼美手,来到半路,秦兼美先把手儿挣开,贾蓉看了一眼,“别闹,还生着病呢。” 秦兼美这时却红了眼:“你得意着了是不是?如今我这样,在人前不知羞耻的。” 贾蓉心里想着,这到底什么毛病,刚才还好好的,回想起前面众人面前还给自己擦脸呢? 这牵个手又生气了。 “可儿,是相公孟浪了,还请夫人多担待则个?” 秦兼美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是心中一些事情无法言明,如今气苦,却只能自己受着。 贾蓉竟然跟她认错了,让她更加难受。 贾蓉也在自责,还是得意忘形了,对于当今女子来说,在外面要保持端庄的样子,才显得守德有家教,牵手什么的,还是要在闺房内才行啊。 想了想,分析正确。 “以后相公在外不胡来了,可儿放心罢。” 嗯? 秦兼美迷糊着眨了眨眼,已然想通贾蓉为何如此说,心中失落又高兴。 如今贾蓉真对自己好的,不仅会读书练武,还会制玻璃。 如今的相公好厉害。 还对自己好。 秦兼美也想跟凤婶子说的一样,好好的和贾蓉夫妻俩好的,但想到自己先前…怎么突然就摇摆起来了呢。 虽然未曾行差,但终究还是对相公不忠了的。 相公应当知了的? 或者将来的我迷途知返了呢? 还是相公未曾发现? 秦兼美面上神色不断变化。 贾蓉去账房领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脸上神色也不断变化。 突然发现自己保守了,可能我只要偷偷家,也许也能赚够十万两。 但是想了想,区区十万两,探囊取物尔,没必要冒险,不然机缘还没到手,先被贾珍打死,那就亏大发了。 玻璃已经初步制造出来了,风也已经吹出去了,就等着规模化生产,然后卖掉。 安心搞自己的小生意才是正经。 玻璃可是一座金山,自己是万万守不住的,守不住的东西,还是不要妄想觊觎。 看了看秦兼美,合法人妻除外。 “可儿,你可要原谅相公?” 贾蓉凑上前腆着脸对着秦兼美问道。 第20章 贾蓉问计 回到房内贾蓉也没有觉得困,就有些晕乎乎,将银票给了秦兼美让她收起来,洗漱了一番变得精神了许多,又吃了早饭,才终于感觉到疲惫、累、困等。 在媚人的服侍下躺在地铺上,不一会儿就只听到沉沉的呼吸声,睡着了。 秦兼美躺在床上,侧身往下看着贾蓉那清秀的脸庞,风流俊俏的身子,但如今怎么看怎么顺眼,多么令人着迷。 或许这才是喜欢。 秦兼美痴痴的看着加入贾蓉,想到刚才那下流的念头,不禁俏脸通红,心中大喊罪过,但也没有移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贾蓉醒来时,只见屋内大亮,秦兼美合衣在床上呼吸均匀的睡着,心中一顿急,将衣物慌手慌脚的穿了,动静引来了媚人,也将秦兼美吵醒了。 “爷这是着急去哪?” “相公,怎么了?” 秦兼美也已经起来帮着穿衣。 贾蓉顾不得回答,只忙着系袍带,嘴中喊着:“迟了,迟了,今日练武迟了。” 秦兼美媚人相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可见爷是睡糊涂了,这都近申时快用晚饭了。” 贾蓉一惊:“竟这么迟了?” 秦兼美已经笑不住:“我倒是见相公如今长了许多能为,竟跟个神仙一样的,原来也和我们这些米虫一样的人罢了。” 贾蓉正在糊涂中,媚人已经给贾蓉解释:“爷吃了早饭才睡的哩,方睡了三个多时辰。” 贾蓉这才反应过来,也为自己好笑道:“是了,是了,是我糊涂了。” 这才在两人服侍下重新穿衣,说笑一会,醒了神,方用了晚饭。 回书房将《论语》、《大学》通读了两遍,又将《中庸》通读了一遍,也没发现自己有了什么过人之处。 还是得弄钱换机缘,不然自己如今这天赋,还是有点废,不然别说搞得过这个世界顶尖一批人才,次一点的说不得都搞不定。 才发现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太多,已经静不下心来,读书这件事,暂时只能慢慢来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搞钱。 总结归纳,不管什么时候,人生第一要事竟然是搞钱,然后才是学本事。 只有没办法搞钱的人才先学了本事再搞钱,殊途同归,尽头是编制,归宿是保安。 这方面自己空有知识,脑子还可以,就是没有往这方面开发,所以还是得找人。 说了这么久,余禄到现在还没有给自己找到满足自己要求的能听用的人,只能拿着来升的长孙来万春支使,还是要催促些才好。 来到房内找秦兼美商量时,秦兼美惊愕的表情看着自己:“相公,此等大事,哪里是妾身能掺和的,你是爷,只管拿主意才是正经。” “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一个好汉还需三个帮哩,你只帮我合计合计就成。” 说着又将媚人瑞珠等人招了来。 秦兼美强着精神劝道:“爷们的事,哪里是我们能插手的,如今越发胡来了,莫不如和公公商榷则个,也强过和我们些头发长见识短的。” 贾蓉一看秦兼美依旧没见全好,精神不振,当即让她歪着好休息,才道:“如今父亲将此事交于我了,我自要展些能为才好,再且别个还罢了,如今两府上下谁不知你能为的,也说这话。” 秦兼美刚说完心中已经懊恼,又听了贾蓉如此说才道:“那是看着我年轻不晓事,多少都让着我些罢了,大家谁不知道其中道道,偏你也拿此事来说。” 看着贾蓉不言语,秦兼美接着说道:“也莫说我不替相公心急,相公既然都求到这份上了,照我说,相公何不去求了凤婶子,放着真佛在那不拜,倒难为我这个病人了。” 贾蓉这才笑道:“知道娘子的能为才说呢,凤婶子的能为我自然知道,只是如今二太太渐不管事,西府的事又繁多,忙成什么样,为这一遭事说去,没得笑我们府里没能为的。再且我也怕她来。” “就你也怕她,以前我还当得,昨儿一见,却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 贾蓉一听,这明显吃醋了,好事。 “虽也怕她,但好歹也疼我们的,只当了长辈,又没有要求的,自然胆大些。” 秦兼美这才笑了,沉思一会,才道:“我也知你难。” “瑞珠,你将我婚时的嫁妆中,选了那匹红面描金的织锦给琏二奶奶送去,就说昨夜怠慢了,明儿做个东道,请了她来。” 瑞珠找了布匹,又去后边院子找了人,陪着往西府去了。 贾蓉谢过秦兼美不说,喂她吃了药,又说了会话,看着她睡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练武的时候碰到余禄说了听用的人的事,倒让来万春惶恐不已,又安慰了一番,谈话才知制陶师傅们已经基本说通,让贾蓉选个日期好让他们结伴一起来。 趁着话兴,练完武,吃早饭前贾蓉才说道:“昨儿父亲已经应允了我等练武之事,如今虽起的是个头,也赖大家听用,才有了这个架子。” “如今既得父亲应允,早晚是要成大的,也莫说我话难听,要不尽心竭力,自让你们知道我能为。但倘或办得好了,到时我自然求父亲恩典,放了你们出去,也算全了我的心意。” 贾芸三人点头应是,来万春和余知书忙拉着钱大有一起跪下来,忙道:“谢大爷恩典,我等必尽心竭力,事必不敢推脱。” 贾蓉说到这,又朝着被留住的焦大道:“焦爷爷,我也知您忠心,只此大事,高祖托了我,我是万不敢辜负的,才求到您老身上来,以后酒管够,但也不许白日就醉酒了,等此番事成,我自然许您老续一子孙,承继香火,无论家生子还是外头能买的,只要双方愿意,我自然全您好事。” 焦大被留住,自然不乐意,后面一听还有他的事,不许醉酒当即就要发闹,只听到后面的许诺,这才忙问道:“蓉哥儿,此事可真?” “焦爷爷,我是知您功劳的,就这么放出去也可,只是无人照应,知道的说我们宽仁,不知道的说我们府忘恩负义。到时您要有看上眼了,大家都愿意,我自然愿意成全您老的,有个端茶倒水、承继香火的,也算我贾府报了您老一辈子的恩了。” 焦大顿时给贾蓉跪下,感动得指天发地浊眼流泪,贾蓉忙一阵安抚才罢。 又问了家学的事,贾蔷贾芸回答说现下一阵乱腾,还未理顺。 贾蓉暂时腾不出手,也只由他们先混闹去,混乱的场面总比平静一潭死水好,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又闲谈了几句各自分散。 第21章 跟凤姐借钱 贾蓉看着秦兼美她们用饭,媳妇儿依旧胃口小,神情还有些烦躁,果然病去如抽丝。 想了想,让人将昨天烧制出来的玻璃取了来,选了两块大的,出门往铁匠铺而去。 说明来意,贾蓉在付出半两银子后就暂时拥有了铁匠的火炉,而且还帮忙拉风箱,周围的器具也暂时也都可以用。 简单来说就是租了半天铁匠铺,雇了人工。 贾府里自然可以,贾蓉烧的这普通玻璃六七百摄氏度就可以软化,但一来感受贾府外的烟火气,看看如今羽朝的铁匠铺水准,炼铁技术以及铁器文化。 而来这边方便许多,贾府里自己还要让人准备一切,也心累。 待玻璃软化,将其中一些杂质剪出,然后又找铁匠要了镊子、刻刀、铜镜等,小心翼翼的划拉出两个小人儿,将杂质重新做了装饰。 能看出一男一女,女的还精致些,有秦兼美几分神态,但是贾蓉的样子就太马虎了,完全不熟悉,再加上本身也是没天分的,勉强能看出贾蓉的样子。 这已经超常发挥了。 冷却下来之后贾蓉看着用了两个时辰多制作的夫妻对揖的作品,表示很满意。 整张脸都被热得通红,手上也有几个不小心烫得通红的烫伤,衣服已经干湿了几次,腰酸背痛的。 这样的心意和礼物,放在前世只是舔狗的段位,但在这个时代,就是渣男的本事了,不信秦兼美不感动。 带着些小得意,找了个装裱店,同样是银子开道,打了一个封了底面和背后,日后方便装前上左右小玻璃窗的檀木底座盒子,效果让贾蓉很满意。 快到申时,贾蓉才回府。 凤姐已经来了,正和秦兼美、平儿说着话呢。 “说请我东道,巴巴的来了,结果一个在床上躺着病了,一个捉鬼似的不见人,倒显得我没地吃饭去来招人嫌来。” 贾蓉走进去还不待请安,凤姐劈头就是一顿损,贾蓉将盒子往边上一放,“谁敢嫌你来,给侄子两个胆才好呢。平儿姐姐今儿稀罕,也来了。” 贾蓉看见平儿也稀奇,平常凤姐出门总要留个人看家的,没想到今儿竟然也跟过来了。 平儿抿嘴羞涩一笑还没说话,凤姐又开口了: “在我这儿还婶儿呢,到平儿就姐姐了,越发没形了,平儿,你招呼他吃了你。” 凤姐一张嘴,贾蓉是万万敌不过的,更别说带着妇女属性,等哪天贾蓉变渣了才支得住。 转眼凤姐就被贾蓉放一边的盒子吸引住,话儿已经从她嘴巴里递出来了。 “你一整天不见人就弄这么丑的东西作甚,这人儿捏的也太丑了,还有点像可儿。嗯?~这是捏的你们夫妻俩?” 贾蓉正待回答,凤姐的话已经密得插不进话去,“这是你自个捏的?” 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双眼放光继续问道:“这玻璃~你们已经烧制出来了?” 无人回答她。 转头看去,秦兼美已经拉住了贾蓉的手,掀开袖口,轻轻抚摸着上面烫红的印边儿,呵着气吹着几口,嘴中喊道:“瑞珠,你去府里看有没有好的火烫伤的药,没有就去外面买,速去。” 瑞珠在外头应了。 吩咐完双眼风情的看着贾蓉一眼,只见通红,低头看着烫伤沉默着。 不一会,贾蓉感觉到手上一阵冰凉,却是滴滴的眼泪从秦兼美面上滴落下来,打在烫伤的口子上,边上,地上。 平儿在旁边看着,双眼水蒙蒙的,心里也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凤姐也沉默了。 她方醒悟过来,秦兼美说贾蓉变得对她好了,变得上进了,竟然到了如此程度。 媚人和宝珠、丰儿在外掀帘探头看了看气氛古怪忙遮下帘子。 还是凤姐看不过眼,“要害臊也要等我们走了,肚子都饿了,在这偏给我们倒酸醋,今日我们还就认死理了,今儿这个东道不给我们吃好喝好了,你们看我饶不饶的过你们。” “蓉哥儿,还不快去洗漱了好好招待我们去,这又脏又臭的,还以为哪里来的乞丐呢。” 说着将秦兼美安慰了扶着过床去。 媚人将贾蓉光洁溜溜的擦拭了一番,火气很大,不过媚人这个时候不敢撩拨,给贾蓉换了身衣裳,瑞珠已经将伤药端来了。 将它涂上,冰冰凉凉的,是个好药。 凤姐虽然说的损些,但吃喝早备好了,有白灼鲟鱼、香菇炖鸡崽、醋搂荸荠、庆元豆腐、树花菜并裙带菜煎蛋汤、果品糕点若干。 可知这餐饭秦兼美是花了心思的,每样菜尤氏那里也各送了一小份,这就是尽孝了。 “前儿才来了,今日又请东道,我倒也不是缺衣少食的主儿,说什么事儿,我有能的自然办了,也别说我欺负你们辈儿小,吃了饭不做事。” 秦兼美虽然哭过一场,但也较前多吃了几口,贾蓉这番心血没有白费,如今听凤姐先起了话头,接过话将昨儿和贾珍说的话儿都说了一遍,方才说道: “婶子也知我平素无能为的,如今虽蒙二高祖入梦传道,却不是个能计大事的,如今父亲将此事交于我,因此特请凤婶子帮忙参详一二。” “你倒是明白,若让我参与,我必是无能为的,参详的事儿我也不敢托大,我只有几句话教与你,也算是我平素处事的法子。” “甚么话?” 贾蓉知道凤姐不识什么字,但办事能力杠杠的,很多这样的人他们自有他们一招鲜,吃遍天的诀窍。 “这么说蓉哥儿倒是觉得我无能为参与此事了?” 贾蓉万想不到这里还有坑,“哪里敢呢?这不是才请了东道向凤婶子讨教吗?” 凤姐哼哼了两声:“这样的东道以后可不要请我,免得到时又是饿着肚子给我们倒醋。” 说笑了一阵,这才道:“要说这处事,纵事有千万关窍,总有个头儿,有头儿就有先后,有了先后再分缓急轻重,再立法度。” “你起一桩事儿,别人不知,你先做了,先后缓急轻重分明白,别人就知道怎么做了,法度有了,则别人就知道如何尽心竭力,也不敢虚应弄鬼了。” 贾蓉听此沉吟片刻,已经明白了凤姐的意思,曾经做好的规划也慢慢清晰立体起来。 想到此,贾蓉不好意思的看向凤姐,“凤婶子,您方便不方便?” 嗯? 凤姐睿智的眼神露出迷茫的样子,秦兼美和平儿也睁大了双眼,在咀嚼贾蓉的话。 “蓉哥儿?你什么意思?” 贾蓉看见她们的表情有些危险,直接摊牌道: “借钱!” 第22章 内城地价 凤姐看着贾蓉的目光充满了惊奇,蓉哥儿以前都是打秋风的。 秦兼美和平儿也充满了震惊,他们想不到贾蓉有一天能跟凤姐借钱。 唯一平静的就只有贾蓉以及侍候的媚人。 “蓉哥儿,听珍大哥方给了一千两?” “婶子,你知一千两够干什么的?” 贾蓉故意撇了撇嘴。 凤姐看着贾蓉有些嫌弃的表情,懵了。 秦兼美和平儿继续震惊,媚人加入中。 “蓉哥儿,我也不说你要借多少?你只说说,这么些钱你要怎么用?” “买地。” “准备买多少地?” “买西府旁边的地。” 凤姐一惊:“那一千两确实买不到多少。” 其实神京的房子还是很便宜的,如今像内城贾府所在的地段,一间房子大小差不多在十平方,五间房子只要八十两,差不多每间十六两,还带院子,总面积差不多一百多平。 而隔了两里多的小巷那一边,一间差不多就只要十二两,前身很多哥儿叔的就在那边置了小院落,养起了外室。 这还是在近几年宣德皇帝大力发展民生,没有战争消耗,人民富足起来才涨了些。 前世房地产没起来时这样的价钱都不能想象。 简直丢着捡一样便宜。 如果要买地,太祖时候是不允许买卖内城的地的,地属于官产,神威太上皇三征漠北,筹钱筹粮才开了内城官产买卖先河,如今可以买,但是钱、权、人都要到位。 这方面贾蓉不需要着急,只需要钱准备好。 而贾蓉这一次主要是想一步到位,因此要的地也更大,不然后面规划麻烦。 本来贾蓉想着直接弄玻璃厂,纠结是放在城内还是城外想了很久,拿不定主意,听了凤姐的话,就知道自己首先还是需要一个科研根据地。 用根据地做出来的东西去吸引别人去别的地方建造,而不是自己什么都做好之后卖出去,跟个游击一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所以必须有一个根据地,然后这样一来根据地的面积就必须大,前期无所谓,但经不住后面要加许多东西。 关键这个地方还必须邻着荣国府。 宁国府东就别提了,东面没几步出去就是东街口,一条大道,而且宁荣二公恩典,许了其余六房在此安住,邻着大道又能有许多营生,后面偶有落魄的才卖了房另寻他处去,也全是卖与贾氏族人。 因宁公居长,除敕造公爵府外,又添了公祠等公中土地,外加曾祖任京营节度使,扩产已直到后门街,没有给贾蓉施展的地方。 荣国府后面也没有,而且这块地方是往后留着建大观园的,也不知后面诸多事件会不会发生上演。 就算没发生有了钱自己也要造一回的。 荣国府西面也有人居住,但没有敕造的府邸,可以买,不过价格必然虚高,贾蓉还可以接受。 至于为何必须挨着荣国府,主要还是羽朝该死的宵禁制度,晚上无故不能上街游玩,有事要外出还必须办理专门的牌子,不然首犯就笞二十,后面再犯再加还罚钱,最后直到流放为止。 而宁荣二府再怎么说都是贾府,有什么事从这边过去就没问题了。 这就是前世原着中贾瑞为什么晚上贾府很多地方落锁之后还能回家叫开门的原因。 不然上了街被抓到,方知道王公贵族与庶民同罪的厉害。 想了想,还是原着中贾府主要人物太坑了。 贾敬中进士直接修道去,不鸟皇帝。 贾政鸟了,自身能力不行,看人、办事、约束手下没一样行的,也就比贾宝玉强了一些。 贾宝玉天天读书上进的都是禄蠹,还有国贼禄鬼的,根本不想出力,最后中个举就出家去,学了贾敬十成十。 贾元春天天想着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 贾赦报复性消费,不论娶妾、收集古玩,又包揽诉讼赚违法钱。 贾珍带领着王侯子弟们堕落吃喝嫖赌并高利贷,又逼女干妇女致死,可谓淫字当头,作死能手。 凤姐也插手诉讼弄权并放高利贷等。 还有寒族犯事都能连累到贾政身上。 这都明面上的。 王熙凤弄权铁槛寺一事,凤姐得了三千两,王夫人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才自此胆识愈壮才能知老尼姑早有这等钱路的,如今王夫人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不做这等事了才轮到凤姐。 贾蓉敢离开,贾珍就会对秦兼美出手,贾蓉带着房里人离开,贾珍可能找到他并打死他,就跟审贼一样,就算不死,也会被贾家人连累死。 连个系统都是坑比的贪官系统,还是个大饼,吃不到。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不过话说回来,没点难度,也能让自己穿越? 带不动坑比,还敢说自己是穿越者? 贾蓉如今欣然接受,毕竟得到的也很香。 看了那么多重生穿越,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还不感恩戴德、烧香拜佛,想什么呢? 除了前世父母,贾蓉此世动力满满、野心勃勃。 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贾蓉空有知识,兜里却没有一毛钱,也不算前身太败家,自己如今能凑齐的钱财已经相当于前身一辈子所有的花销了。 但还是没钱,所以只能借钱了。 一千两能买多少? 最方便买的是那些已经买卖过的,这代表已经是私人土地,可以直接买,价格就是市价往上让他们有赚头。 官产房子价格就可以很奈斯。 平常贾珍每天烧钱吃酒听戏请的那些人,就是贾蓉能较低价拿到官产的资本。 再算上大街小巷,房前屋后等面积,也是很香了。 所以贾蓉想走走关系,再许些空头支票,全部搞定。 一千两的银子,市价正常能买到两亩不到的房子, 目标是宁国府大小相当,四百多亩的面积,二十多万两可以拿下来。 但如果有二十多万两,直接换机缘起飞不香吗? 答案是不香,因为没有人会纯借二十万两给他。 东府每年乌进孝正常所送之物米炭银精算下来堪堪一万两,再算其他营生,也有个一万两上下。 养着府内主子下人近百人人。 府内还有四五百多下人不列,因为这些人就是营生过程中已经付了例钱的。 还有一个重要开支,就是旁支年例,六房里除了贾蔷这一支五房单传,有三房归西府之外,还有贾芹所在的三房和四房,每房年例二三十两,还有节礼什么的一堆,还有临街营生。 不过贾府没有从金陵十二房那边抽水,也不用往那边开支,祖茔祭祀田地让他们受用着,也算轻松许多。 西府田庄也有个七八万两,再算其他营生,那就是两三万两,可养了四百多号人,其余六百多号人也不列,也用营生养着呢,如今自己手底下的人还多是那边过来的。 西府的事多钱多人多花费多,才见了凤姐能为。 所以,要搞到如此多的资金,还要完成这么大的项目,还不能占用自己获得机缘的速度。 第一步,借钱。 第23章 踏春去 当然不能从凤姐手中借到足够多的钱,贾蓉甚至做好了一分钱都借不到的准备。 这和打秋风不一样,打秋风是凤姐打发你,这要是借钱那就是债务关系了,要拿信誉做保证的。 凤姐说买不到多少,贾蓉笑道:“所以这才愁呢。” 贾蓉最开始发愁的原因是玻璃厂选址问题,不过现在比刚才还愁,虽然有了计划。 凤姐看了看贾蓉:“难为你做正事儿,不过三千两千我应你,不是借与你,是借与可儿。” 贾蓉心中高兴:“侄儿替可儿谢过凤婶子借的五千两!” 凤姐震惊了,平儿已经笑出声来,秦兼美不可置信的看着贾蓉。 这脑瓜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聪明了呢? 媚人已经去换茶了,服侍好人才是她的工作。 “我多阵说了…好哇,从来只有我笑话你的分,如今倒被你拿住话脚,可见真是长了本事了,借可儿三千两,借你方才表现两千两。可仔细与你说,这是借与你的,还需你还,不然我可和珍大哥说道说道。” “没问题,多谢凤婶子借可儿八千两,借侄儿两千两,可打欠条。” 凤姐笑着推攘了下贾蓉,好气道:“你还在这弄鬼,平儿,叫上丰儿,赶紧回府罢,小心这赖小子等会儿又口说几千,欠条几千的,我多少的嫁妆能支住他开口的。” “婶子,可真?” “还不一边儿去,再来我面前弄鬼,仔细你的皮。” “那钱?” 贾蓉感觉有枣没枣先打三竿果然不错。 “平儿记下了,多早晚拿了欠条来,多早晚从我的嫁妆拿出五千两与他。多一分也没有的,可别被他叫声姐姐可心了就给多了。” “都知我面皮儿薄,尽都来打趣我,早多晚闹到你们身上,那才有趣儿呢?” “倒是我惯得你,如今越发胆大敢胡吣了,亏都是一家子的人,不然没得别人说我们家里没教养的。” 平儿知道瓢了嘴,只能服软“姐姐说的是。” 感恩凤姐的钱义,贾蓉夫妻二人送到门口。 这里不得不感叹,不是贾蓉不知道宁府四百亩面积多大,而是女主子两府来往都要乘车坐轿,一来是表示尊贵,二是有点小远,路也烂。 前世原着黛玉借宝玉的琉璃绣球灯,其实之前是林如海早朝进宫时照明路用的,皇宫里的路太黑太烂。 水泥果然不愧是穿越三件套之一。 凤姐儿和平儿坐上车,回头看着贾蓉两夫妻,秦兼美还在病中,贾蓉正贴心的扶着她。 昏暗的灯光照不清秦兼美脸上的表情,何况她其实也享受贾蓉给的安全感。 “瞧着你们夫妻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贾蓉敏锐的感觉到秦兼美身体颤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思考时间:“婶儿就放心罢,弄丢不了你的银子,不然我给可儿准备的第一份礼可就拿不回来了。” 为了惩罚贾蓉夫妻俩,凤姐将贾蓉还没送给秦兼美的礼物给顺走了,说多早晚还钱,多早晚送回来。 关键是贾蓉还没有正式送给秦兼美,所以凤姐挤兑了几句就名正言顺的将盒子让平儿好好抱着走了。 “我可等着呢,回去罢。” 说着凤姐进了车里,丰儿坐在车架上,车夫赶了马车,差了两小厮陪同。 媚人服侍夫妻俩睡下,掌了灯,贾蓉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想到凤姐说的,再联系之前说的以及秦兼美的表现。 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 前世贾蓉有一处看不懂,原着凤姐为何让贾蓉晚些去找她,当时还猜过一回,影视剧甚至表演的不言而喻。 但后面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清白。 贾珍早已出手,此时秦兼美想来在二者之间已经倾向于贾珍,和凤姐关系好,因此将心事告知了凤姐。 这不仅仅是风言风语了,然而这话又不能说,只到后面焦大撞破,才是凤姐想跟贾蓉说的时候,已经晚了,接下来就是焦大醉骂。 如果照此推算,无论是前身身死,前世穿越,所有的点都推到穿越那天晚上的事,按照后面梦境所说,秦兼美算是身子清白,心理已经半出轨了。 如此,秦兼美的心思凤姐也是知道的。 这比贾蓉之前推断更差一步,不过如今生这一场病看来,自己已经重新取得了秦兼美的心,毕竟有着夫妻大义,这年代又是男尊女卑的旧社会。 不过处理不好,秦可卿若是就此亡故,说不得就提前了两年的时间线啊。 “可儿,睡着了么?” 贾蓉睡不着翻身了几次,听见秦兼美也翻身,所以低声问道。 “没有,相公也睡不着?” 床头上传来秦兼美的声音。 果然是心病。 “可儿,你说要不要将蔷儿和芸儿叫来帮我?” “相公是忧心人手的问题吗?” 贾蓉叹了一口气:“我自己还想读些书,想不到如今一堆事,倒想让他们都不进学了。只是前面插手了,现在家学也乱,才知相公我依旧无能为的,多事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床上床下低声交谈着。 “可儿,要不明儿我们去踏春罢?” 贾蓉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目的。 “踏春?” “辰时出发,约莫一个时辰也应到地方了,申时回来?” “一个时辰,相公这是要出城吗?” “嗯,出城耍一天去,权当休沐一日。” 其实贾蓉最想带着秦兼美取逛街,但是这个时代,像秦兼美这样的除非乔装打扮,不然都不能在外露脸,索性直接出城踏青去算了。 “可如今我还在病中,要不相公自个去罢,免得我拖累,闹得都不安生。” “说定了,明天和我一起去。” 第二天一早,贾蓉让媚人等安排了车驾,自己到贾珍院内请安说明来意,尤氏等听说后也要去,方回了让后院的也动起来,差人去给贾蔷他们告声假,辰正一群人才浩浩荡荡的朝着阜成门而去。 正在城门口准备出城,先行打听的小厮已经回来了,将几个地方报与贾蓉,贾蓉看了片刻,择了两处,请尤氏拿主意,尤氏看了,方指了一处。 出城门时,已经是十五驾驴马车,尤氏一驾,佩凤携鸾两位姨娘一驾,秦兼美媚人一驾,各有丫鬟仆妇随驾使唤,又有随行丫鬟厨子仆妇等五驾,还有抽调的仆役负责安全守卫出力气的两驾,其他东西帷幕糕点瓜果酒肉厨具等不一而足塞了五驾。 贾蓉、贾蔷等人还骑了马,余禄也派出来跟着了,还在城中镖局请了一队护卫。 林林总总,已经六十多人了。 第24章 放眼量,还看今朝 贾蓉属实没有想到能这么夸张,前身都忙着狐朋狗友们吃酒贴烧饼,至于踏春什么的,从来没有这份闲心。 而宁国府本身就有三百多亩的会芳园,尤氏有事没事就会在这里宴请西府的人过府来游玩。 贾珍还有一整座的天香楼供他玩乐。 宁国府主子少,但是地方很大,下人又不多,放前世就是一个随时天体拍照绝佳之地。 而贾府女眷出城踏春什么的基本不可能,真正出去的时候也就是出殡的时候,一堆的规矩。 尤氏她们听说贾蓉要带秦兼美出城,都羡慕疯了,明里暗里暗示,贾蓉稍请了就直接应了。 这才有如此庞大的车队。 十多个人的事情,直接六倍多,十几两能搞定的事情,只怕要上百两起步了。 会芳园地势平坦,虽有起伏,但也就只是高低错落,所以贾蓉选了两处有石英石多的小山,而尤氏则选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山。 所谓农村路更滑,由于阜成门是煤车主要进出之城门,城外的道路早就在络绎不绝煤车进出中变得坑坑洼洼。 大队人马来到适合停驻的半山腰已经巳正,也就是十点钟。 这还是山上有个村子,又是京郊,才有能让驴马车走的路,村子离这还有二里多远。 贾蓉开始安排拴马取水安灶搭棚等事,又安排了贾蔷带领十多个人去村子里采买农家瓜果蔬菜。 又让聘请的护卫们开山燃艾洒粉驱虫蚁鸟兽。 待水取来,杂役厨子们埋锅烧火做饭。 尤氏她们虽见疲惫,但是更多好奇兴奋,一堆人珠环翠绕分吃了些糕点水果,就开始在丫鬟仆妇们的服侍下开始从开好的小径往山上行去。 贾蓉安排了贾芸、贾芝、钱大有等随行服侍。 秦兼美因病留了下来,瑞珠服侍。 一通安排下来,贾蓉虽然觉得很浪费,自己也累,前面还想过要整治下人们,放一批出去,精兵简政,但看了今天的排场,下人们还是要多一些为好。 如今这个时代可以娱乐的东西太少,养着一些人陪着她们乐呵是必要的,之前不往这方面考虑是自己本钱太少、本事太小、能用人太少,自己还要读书。 如今一门心思要搞钱,自然还是要想一想,娱乐也该规划下,果然脑子太多,手不够用。 同时,等后面事情多了,这些仆役们说不定还要增加,这也能锻炼自己的管理能力。 之前没那么大感受,也就是享受普普通通的封建堕落生活,但今天一通安排下来,才感受到掌握权力带来的累与享受。 这种享受如同前世看挖机改造地球一般,简直能令人着迷,可惜此时还没有橡胶,动物熬胶经济性太差。 这件事也要安排下去。 等以后有能力了高低要弄个蒸汽机、柴油机玩玩。 已经安排完一通事的贾蓉进了帐篷,靠在媳妇的腿上闭眼歇息一会,脑中不断跑火车。 心中豪情万丈,这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吗? 等疲惫感稍去,起来发现秦兼美揉着腿,显然麻了。 又帮其按摩了会,直到看其秦兼美脸色通红,神情不对劲才急忙停下。 手不听话。 讪讪转了几个话题,和秦兼美说笑了一会,出来再照看了会,将事情推给贾蔷和余禄,就搀扶着不情愿的秦兼美往另一个小山头行去。 神威太上皇十年战争拖垮了整个社会,宣德皇帝励精图治,如今人口翻番,却依旧只有四千万。 放在整个神州大地,京城算最繁华之地,京郊才少了豺狼虎豹,不然在其他地方,贾蓉也不敢如此托大。 和前世高度重合的历史,是因为其一模一样的地理环境,城西虽然山林密布,但同样的,西山有煤,如今采煤技术大大提高,整个神京生活很大程度上依赖西山产煤。 而且,城西总体来说已经安全。 这也是贾蓉能采用气窑,而神京东面更方便建沼气池却在综合考虑下选择了城西的原因。 引着樵夫们惯走的小径,渐渐的走入深林之中。 温差阳光等原因造成树种的不同,北方的树木总体要比南方的高大,虽同是四月天,路边开着的野花以及零星长着的杜鹃花之外,林中只一片幽静下的虫鸣鸟唱,并无姹紫嫣红的会芳园春光。 但又别有一番野趣。 行不多远,登了十几丈高方到小山山顶,秦兼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贾蓉搀扶着她同样如此,倒是余知书伙同瑞珠已经清出了一小块场地,摊了一块毡布,放好了茶点蜜桃。 山顶的风光自又与林中不同,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只是小山山顶,但视野已经辽阔许多。 目光随层层树浪翻过去,就能看到远处接天连地的神京城,坐落在大地上,如同一猛兽匍匐在天地间,才知人间自有巨力,改天换地。 如蚁般的行人车马往城门而去,又有许多车驾行来散与四方,风吹过层层叠嶂的绿屏,迎面吹来,贾蓉都有点冷,急忙叫瑞珠将备的裘衣拿来,给秦兼美披上。 秦兼美心思却不在这里,神情兴奋的不断看着远方,已经少了许多之前的疲态。 贾蓉望着秦兼美,身如病后初愈般娇柔,疲态的脸蛋上满是青春靓丽的神采,掩不住的笑意从脸上绽放,几缕发丝经过一路行来凌乱飘着。 彩彩兮华裳,翩翩兮随风,艳丽兮雪融,娇俏兮春回,鸟鸣空谷声不闻,漫山风光不如卿。 “可卿~” 贾蓉痴痴的望着秦兼美,口中轻声叫出来秦兼美的小名。 秦兼美这才回过头,看着贾蓉。 少年风流,身量可轻岁月,青春如阳,神采增色河山,清秀如风扶梨花,俊俏似春发新竹。 “相公~” 秦兼美回应道。 贾蓉将秦兼美往身上微微一带,两人相拥入怀。 余知书和瑞珠退至远处。 两对多情眼,藏满风与月,一双情义心,世上再无人。 良久,贾蓉才打破这气氛。 “可儿,答应我,前朝旧梦俱往矣,今日往后,我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可好?” 秦兼美身子一震,却挣扎不开贾蓉的怀抱,如此再次方不再挣扎,眼泪已经滚滚流了出来。 原来他都知道,原来未曾侥幸。 还好未曾行差。 心中彷徨、不安随泪流出,却流不尽委屈。 抬头对着贾蓉,捶了他好几拳胸,才怔怔地道:“相公,为何你不早改好,我差点…” 贾蓉温柔安慰:“今日往后,我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可好?” 秦兼美看着贾蓉那直透心底的深情,埋头在他的肩上,终于哭出声来… 半晌,贾蓉才得到耳后虽然声低,但却斩钉截铁。 “好!” 第25章 红绿色盲 此行最大的目的超额完成,趁着心中得意,贾蓉这才有时间、有心情,好好看这个世界的大好山河。 前世很喜欢柳如是,喜欢她的为人,也喜欢她的名字,亦很喜欢她名字的取处,辛弃疾的词—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文人风骨风流,不外如是。 也用此常自嘲,我见青山多讨厌,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心中青山未曾真讨厌,但想来自己是如是的。 而眼前的青山青翠欲滴,红花逐树开,绿浪随风远,远山接天幕,天地一色同。 才知江山如此多娇,万丈豪情升腾,回首看去近山头上,有彩旗飘扬,知是尤氏等人在那停歇玩耍。 “哎~母亲,玩的好吗?” 对面还没回,贾蓉情绪上来,也不管了,仅剩一点理智看着远山一个方位,手做喇叭状:“喂,听得到吗?我想您们了~” 不仅不同时空,已经不同世界了。 这时,那边山头上也回话了,“太太说,‘玩的好,’问,‘你们玩的好吗’。” 是贾芸的声音。 贾蓉重新喊道:“我们玩的好,你们好好玩耍着~” 山上树缝间已经影影绰绰站起一些人,朝着这边望来。 又相互回应了两声,眼泪已经干了。 秦兼美看着贾蓉哭过的样子,又联系之前的,果真信了宁荣二高祖带他梦十年黄粱的事。 想到此前的,她好像能理解贾蓉之前的那种孤独感了。 在自责中又拥抱住贾蓉,想用这样的方式,给相公一些安慰。 这时,只听见驻地那边有人喊:“可以备饭了。” 贾蓉秦兼美等这才松开往回走。 回到驻地,野鸡蘑菇汤已经可以出锅。 白粳米、胭脂米、香米三种米已经蒸好,烩菜等最后一道功夫。 蕨菜炒肉丝、肉末韭菜炒地皮菜、香椿花生米拌鸡蛋干、还有清炒荠菜等都已经炒好温上。 又有城里买的凉拌菜若干。 粥也各米各熬了一份。 糕点瓜果已经摆好,主上一处,丫鬟仆妇一处,仆役还有聘来的护卫们用的一处,用幕布草草隔开。 贾蓉让秦兼美进帐篷歇息,瑞珠服侍,自己叫上一个小厮,拿了一根树枝当拐,朝着尤氏她们所在山头行去。 到时早有人来报,已经收拾了大半,贾蓉也就随他们收拾,先见过了尤氏和两位姨娘,这才站在山顶观赏此处风景。 虽说一山一景,但此处非名山,可略记亦如方才。 将地势看了,又将树木长势,山形走势记下,这才同尤氏一道慢慢下山。 此时已经午正,正是烈日高悬时候,所有人草草用了饭,又各自午睡安歇,留一二人看护。 秦兼美虽经颠簸,饭量没减,消食一会一起躺下睡着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吵闹,出门一看原来是前面村子的村长带着村里人过来拜见。 尤氏已经起来,村民拜见过后让贾蓉将其打发。 贾蓉将残羹剩饭并没用过的都让他们各自分了,村长带人感恩戴德的谢过。不一会儿,又领着人大筐小篓的背抬过来许多东西。 “老爷们来此,本不应打扰,是礼不能废,故才厚脸来拜,又蒙赐物,不能不知恩图报,小小山果野产,不成敬意。” 贾蓉一听,略略一思索,好家伙,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 这京郊小小的一个村长,也有如此套路。 方寻了余禄,让其给这些果子货物估值,照价格不差的都收了。 其中多无差错,只有一处,确是一个中年汉子,穿着麻衣麻裤,神情忐忑,面前放着的一篓野樱桃,却是红的青的混摘一气,给高了余禄不乐意,给低了也不好看,相同分量的人家的东西明显高许多。 找了贾蓉来。 贾蓉问了,才知各家各户因村长指点,都想在贾蓉等人身上赚些零花,野樱桃是时令野果,就带着媳妇并女儿女婿分别辨了,树上都是一色已经成熟,因此将其全带枝儿精心剪了采摘了来。 来的路上旁人见了说了几句,看自己的和别人的亦无二质,因此抱着侥幸心理忐忑来了。 贾蓉直接好家伙,看其剪的确实比别家还精致些,单论果数更密,又不曾多坏。 只是耐不住红绿色盲在他家安了窝,连女婿都是红绿色盲,也是稀奇。(脑子寄存处) 贾蓉也才理解为何中年汉子会交代是带着媳妇还有女儿女婿分别辨了。 贾蓉心里想到,就算以后你外孙孙女来分辨,也是一样的结果。 命余禄按照和别人的价收了,说虽有错处,看在心诚,一并收了。 再当着村长的面赏了中年汉子一吊钱,说此人办事心诚,此番有错,但不是不如人,而是和别人不同,让其优待。 以后逢年前,让村长领来,各有二两银子的红封,只有一桩,家庭必须安康和睦,不得随意打骂。 让余禄并余知书记了,相互认过脸。 所有人都不明就里,但贾蓉说的话,在这里已经如同圣旨一般了。 如此一番功夫,才将村里人都打发,只这中年人双眼通红,暂不肯离去,定要在此帮忙出份力气,许他报恩。 将他交给余禄,和正在看放纸鸢的尤氏、秦兼美以及放纸鸢玩耍的姨娘们告知一声,就带着班底人员骑马离去。 至于焦大,听贾蓉说去踏青,抱着酒壶走了,嘟囔着山有什么好看的,之前和他说的话说的话也不知有没有听,倒是听说府里下人们间已经传出风来了。 按着之前所记,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才将几处地形勘定,到时还要请专人来,如今不过是心中有个底。 返回驻地时已经申时,各放了个纸鸢铰了,去了霉运,才帮着收拾东西回城回府,其中诸多繁琐,又让贾蓉痛并快乐了一回。 将诸事安排完毕,贾珍还未归府,看来今夜又不归了。 晚饭时秦兼美饭量倒增了一些,贾蓉心中才略略宽慰,今天这么冒险,若真的故事线提前了一年半,那就有的gg了。 哪知秦兼美半夜又起了烧,瑞珠和媚人服侍了个通宵,待发了一回汗,早上才沉沉睡去,等将郎中请来,说已经烧退没有病症迹象,只需继续按方服药稳固,调理身体就行。 这事把贾蓉吓了一跳,家庭医生、青霉素这两件事也要列在计划中。 第26章 宁荣坊 早上练武的事情,贾蓉又荒废了,老婆比练武重要。 读了两遍书巩固下知识,就开始搞钱。 首先自然是建一个理想的气窑。 拿着贾珍给的一千两,贾蓉心里好慌,生怕在还没有成长之前又被贾珍给脆脆鲨了。 说不得前世原着贾蓉也死了,后面的贾蓉不过是被一个菜比附身活着的小透明也未可知。 起步不难,在荣国府旁花了二百两,一个十间瓦房四合院就谈了了下来,主要胜在占地广,有一百平的院子,而贾蓉则后台硬。 又没有房地产,这个钱如果有心,原房主也能找到比这个好的房子。 上午到了衙门备案,签了一个买卖房契约,下午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给公人十两契税,这个四合院就到手。 这让誓不做房奴的贾蓉竟然在这个时代神京内城有了一座自己的四合院。 虽然钱不是自己的,但这个生产力值换算到前世,还是能买得起的,也就比一般乡下建三层楼房贵点但不多。 晚饭前转了一圈整个荣国府西,又考较了一遍历史,才发现为何宁荣国府在内城这么大的面积。 元清两朝治下,清朝最高人口曾达到十万九千多万人,也就是快两亿,但末年政令倒行逆施,百姓流离失所,人口降到了十万五千万上下,再后面各地起义,直到武安太祖皇帝鼎定乾坤,人口已经降到了两千万不到。 当时整个神京基本打空,内城是元清贵族所居之地,清朝清空了元贵族,羽朝清空了清贵族,成了绝对空城。 因此定都神京册封四王八公时,太祖自然是大手一挥,四王八百亩,八公减半四百亩,文成武将各有封赏。 因此宁荣二公敕造宁荣国公府,从此有了京城贾家。 而太祖称帝的龙兴之地金陵的贾家产业,才尽数归了金陵族人,是谓金陵贾家十二房。 那边发达时建的府邸,更名宁荣国公府,也与十二房住。 都做了祖茔祭祀的田地产业。 又因宁荣二公是亲兄弟,公爵府欲相连而建,只能往边处建,因此这一片也就没有再封赏其他文臣武将。 离皇城也比一般封赏的王府远些。 这才有了旧址上重建起来的宁荣二府兴盛了门前的宁荣坊,而荣国府旁边的这一大片土地只有官产,却没有敕造的房屋。 所以贾蓉才将主意打到这里。 贾蓉看着越看越贪心,我的,都将是我的,这一整块除了宁荣国府都是我的,将来宁国府也是我的。 说不定荣国府也是我的。 边流着哈喇子边看着面前破旧的四合院心动不已。 已经对照过官府备份舆图,可以买。 “这处明儿谈了买了吧。” 余禄在后面跟着,贾蓉吩咐道。 一旁跟着的贾蔷不解的问,“蓉大哥,这一处距离刚才甚远,为何买了?” 贾芸也跟着,因昨日告了假,今日又属旬假,不觉已是四月二十日了。 再有六日,就是自己和贾宝玉的生辰,前世前身都是。 这也是一种巧合吗? 曾经的贾蓉起过这样的念头,现在的贾蓉不会再纠结。 看了现在可以买的地方再根据初步规划看了几处地方,让余禄记下,回了府,吃过晚饭,这才修正自己的规划图。 还是保守了,前身之前未曾注意,今天打马跑了一圈才知道。 整个宁荣府邸所在片区南北东西各有六百步,一尺等于前世多少贾蓉不知道,但是如今这身高和前世一样,因此五尺等于一步,一步到眼,相当于前世的一米六。 一尺相当于前世的32厘米,也就是当今羽朝的营造尺了。 一射之地一百二十步到一百五十步,如今武事兴盛,因此在神京,等于一百四十步。 前身是个废柴,也就能堪堪射七十步,而贾珍能射一百步,堪堪及格,这里是射程,至于准度,前身能制造惨案,贾珍在这方面完爆前身和现在的贾蓉。 始皇帝统一了度量衡,为什么不把进制也统一了呢? 还是吃了时代的亏,前世老一辈一说尺寸,前世都是一脸懵,如今得了前身记忆,依旧有些许的割裂感。 真的身处两个时代。 换算半天,才将规划制定差不多。 有时间也要学学其他穿越者搞一个秘密书房,但想了想粘衣卫的作风,还是不要留下太多纸质秘密。 新的规划图临宁荣街二百一十步,和宁荣二府各一百七十步,中间小巷五步,宁国府东贾家六房所居的四十五步共组成了六百步的宁荣街。 荣府巷长六百步,因此总面积已经达到了四百八十多亩,也就是前世三十二晌地(公顷)。 贾蓉觉得,这地方已经够自己一辈子翻天了。 然而想想需要银子三十多万两,按劳动价值计算,那就是快七亿价值的土地,沉甸甸的动力。 前世百万都不敢想,果然这身份很香。 若规划达成,名副其实的宁荣坊。 又再精修几次,重新画了一份,成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初步规划图了。 回房休息时,秦兼美气色已经好了很多,晚饭饭量已经跟之前相差无几了,说笑了几句,这才分床睡下休息。 第二天练武结束,和尤氏分说之后从后院仆役中抽调了四十多人,来到之前买的四合院中,分一半人将这四合院留下一排厢房,其余全拆了。 拆下来的材料,瓦直接卖了,梁等也让余知书找人卖了,一些椽子卖不了,留着当柴烧。 另二十人去采买砖石等制窑材料以及开挖沼气池的池体部分。 午时休息时间,来万春之前找的秦业给的名单的制窑师父和烧陶瓷已经来了,秦业听说贾蓉要制造玻璃,又给了一份名单送来,是能吹玻璃的师父。 来万春也将其请了来,贾蓉交谈过后才后知后觉。 原来前身了解的玻璃产业是片面的,再怎么接触也只看到了高端的玻璃工艺品。 因为稀有,所以才贵,但玻璃行业,其实已经不算很秘密。 只是无法大量生产,而且一些工艺也没有达到,才限制了玻璃的发展,给了贾蓉错觉。 贾珍凤姐因为知道玻璃后面能产生的巨大利益,才会有兴趣,贾珍才给了一千两来给了自己烧,凤姐才借了贾蓉钱五千两,就这最开始还是要用秦兼美的名誉和身份。 一旦真能和皇家玻璃厂抗衡的玻璃出来,那就真的发了。 他们两个的眼光自然已经高了。 他们应该以为之前的贾蓉知道这些,但是贾蓉都不知道。 多么奇妙的误会,让人骑虎难下。 贾蓉嘬牙花子,看来只能从白云石、方解石、硼砂和芒硝一起下手,在透明度上一炮打响了。 第27章 透明玻璃 之前老丈人重新给自己名单的时候贾蓉还有些纳闷,想不到面对面交流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是自己肤浅了。 玻璃虽然是一座金山,但是别人早已经发现了,剩下的就是技术和工艺的比拼抢开采。 专门看的小视频还有用。 幸亏水泥还没出来,香皂名字已经出现,肥皂的技术还在肥皂团和澡豆水平。 不然自己就真的穿越个寂寞了,手搓芯片又不会,只能玩玩这些低端技术才能崛起这样子。 给自己心理按摩一番,到吃晚饭的时间,拆的凌乱的四合院已规整好了,只剩下拆下来的瓦卖出去了明天才来拉,还堆在那。 窑已经砌到顶,因为只是用作临时的,又架了木头,踩在上面才快。 只有挖土坑的,人多反而不好,不过胜在要使力,分了三四批人,倒也挖了一半。 因赶工急,因此贾蓉将今日卖的拆房钱拿出一半赏了众人,又有前面酒楼的送了饭菜并酒过来,因此众人虽累,但一个个高高兴兴谢过贾蓉大方。 直到戌时过去,亥时仆役们才回府,而刚来的师傅们先安排在了厢房之中。 窑已经砌毕,已经开始温干,让他们彼此先熟悉,同时照看窑火。 秦兼美已经恢复过来了,贾蓉也终于放宽心,草草睡罢不提。 第二日不过将沼气池池底打好,同时将将玻璃的各物料备好,窑继续温着。 第三日才开始正式烧窑。 沼气池这边已经挖好,这个年代没有水泥,只能先用三合土凑合,几个师傅并很多下人们都会这个技术,不用贾蓉操心。 剩余的人,余禄后面买的房子贾蓉让其全拆了,然后继续开挖。 到第四日,贾蓉才将备料混合了放到坩埚中,在已经烧的差不多的窑中开始温坩埚,然后再升温,再鼓风。 这些因有师傅们在,不用贾蓉操心,甚至他们还用火照来看炉温,贾蓉是不懂的,只能看着他们表演。 第五日辰时出窑,将玻璃溶液倒在一起,然后等它温下来,到差不多的温度,后面有玻璃吹制工艺的师傅已经在先做好的模具内吹玻璃。 将玻璃吹成柱形,偶尔放回炉内回温,到差不多的温度时将底和上面的锥形剪下,分成两份放炉内重新熔化,只留规则柱形。 每个师傅们脸上都透着欣喜,毕竟玻璃烧出来,算成功了,能对贾蓉有个好的交代。 而且看着这玻璃的流畅度,感觉最后成型至少会和自己见识过的玻璃一样。 而随着玻璃慢慢冷却,它的透明度才慢慢的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澈,终于在彻底冷却好之后。 众人脸上就只有震惊的表情了。 玻璃卷上有黑点,那是烧制时的飞灰掺杂进去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师傅们对于这一卷玻璃的评价—— 通体透明、纯净,晶莹剔透。 瑕疵遮掩不了它的美感,只能说明做的还不够好,但就算如此,也是曾经他们所见过的所有东西都比不了它的美。 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只是糙汉子,但也有着大众的审美能力。 这样的东西,就该做成工艺品,然后被贵人收藏、流传。 而不是做成价值低许多的玻璃板,毫无艺术可言。 然后,在贾蓉需要他们将玻璃卷裁切开时,他们不愿意了。 “主家,要不熔了做成瓶子,谁家买的起用得起这样做出来的窗子啊。” “是啊,主家,要不做成瓶子,到时至少能这个数。” 说着,一位曾经制过玻璃的师傅就比了四根手指,想了想,巴掌张开,用手势跟贾蓉强调了两遍。 “是啊,至少五十两银子,多……” “放屁,我说的是五百两,还有价无市呢。” “什么?” …… 贾蓉就静静的看着这些师傅吹水,然后夸玻璃。 心情很好。 你们这么会说,那我就不打断你们了。 看了那么多的穿越知识,穿越一场,不就是想着人前显贵,众星捧月吗? 虽然不是直接夸的我,但是,你们继续,别停好吗? 直到师傅们说的口干舌燥,发现不对劲了,这位主家为什么不说话,才停了下来。 贾蓉这才开口道:“诸位师父皆有理儿,反正今儿这裁切是定了的,再且窑中还有两份儿,到时制那两份就是。” 众人听了方才用金刚钻划了线,敲开成两份,放在之前烧制的平板陶瓷上,放窑内重新加热软化,差不多就拿出来慢慢让其贴着陶瓷板压平。 重复几次,终于得到了贾蓉想要的玻璃板,再划了一次裁切,得到四块一尺半见方的透明玻璃。 这就是前世的普通玻璃,虽然有些劣质,里面还有些许小气泡,却是手工,让其用草纸包了再用干草裹了。 而之前重新熔的那两个因为窑常开常关,窑温上不去,并没有要熔的感觉。 将之前卖瓦卖梁剩的钱赏了师傅们,让他们自己犒劳自己,同时请他们明天用窑里的玻璃给自己好好吹两个插花瓶儿。 这才带着玻璃回了贾府。 已经戌时,秦兼美她们已经吃过晚饭,看见贾蓉带了一个木箱回来,又因生辰临近,猜到了些。 “相公,玻璃烧出来了?” 秦兼美一边吩咐媚人去厨房拿温着的饭菜,一边服侍贾蓉更换衣服问道。 这两天的秦兼美已经很自然的服侍贾蓉了,但两人之间还是没有发生最后一步。 自己已经准备好,秦兼美应该也是可以了的,贾蓉明明很上火,但现在却依旧分床睡着。 谁都没有开口,可能还差点契机。 “也算好运,很顺利。” 秦兼美这才放下了心,服侍着贾蓉吃了晚饭,先前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一日三餐制,还是要先实行起来,要不然还没等到合适机会,自己就先饿出病来了。 而且这几日早上众人已经将太祖长拳学完,每天早上打上十遍,再打熬力气,贾蓉饭量总算增了半碗。 又是二碗半下肚,精神才又足了,消食的功夫,在秦兼美期待的目光下,在媚人瑞珠宝珠好奇的目光中,贾蓉将一块玻璃拿了出来,除去草纸,将其放在蜡烛前。 没有意料之内的模糊,室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透过玻璃,众人能清晰地看到蜡烛在静静地燃烧,烛火在轻轻地摇曳。 虽然还是那一方风景,但是经玻璃板轻轻一隔,就像蓝天白云、月儿星辰倒映在清澈的湖水里一般。 清澈、透亮、晶莹,如同一个美好的梦,有希望伸手捞而得的错觉。 第28章 寿仪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 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 隔着玻璃, 是另一个世界, 生与死的距离; 是这一个世界, 隔着天空, 没有归途、无法别离。 …… 贾蓉看着烛火笑笑,果然快到生日了呢。 贾蓉,生日快乐! 眼带泪花,许愿过后,吹了一口,蜡烛被玻璃挡着,没有吹灭… 许愿失败。 秦兼美众人却“噗嗤”笑出声。 “相公,隔着玻璃呢!” “是啊,爷,这玻璃太透亮了,隔着竟跟没有一样。” “大爷,还不能吹哩。” 贾蓉笑笑,道:“看花眼了,竟真的跟没有一样,忘了我还拿着呢。” 秦兼美从背后抱了上来,“相公,你好傻。” 贾蓉将头往后仰着靠着秦兼美:“可儿,那可坏了,可儿还要不要相公?” 秦兼美怔了一下道:“无论相公变成什么样子,妾身都陪着你。” 可能就差了这一点吧,不过也很好了。 玻璃举着有些累了,不过这效果确实拔群。 改良最好还得气窑,如此像今天这样的瑕疵就不会出现,但如果大众所用这成色就足够了。 一次性就做得那么好,如何定价是一个问题,后面还怎么持续卖又是一个问题。 贾蓉心中想着,和秦兼美等人说笑了几句,书也不读了,洗漱了一番睡下不提。 因是生辰,贾蓉只打了几回拳,又站了半会桩,回房媚人服侍贾蓉沐浴,秦兼美服侍换上礼服。 这才拿着昨天带回的玻璃,和秦兼美一起朝着正堂走去。 夫妻二人请安,贾珍尤氏并两位姨娘受了礼,方才把玻璃拿出来。 只见白日看这玻璃时又和昨晚间不同,透着玻璃观物,纤毫毕现,观人,神采俱足,观景,似入仙境。 如此通透清亮的玻璃,就算是顽主贾珍,亦不曾见过。 皇家玻璃厂出的玻璃是有透明玻璃的,只是瑕疵过多,因此总添了它物,有了颜色,方才把这瑕疵遮下。 如今这玻璃已经超过贾珍的期望太多。 贾珍知道当今市面上也有玻璃,也算秘法,但终归不能和皇家相比,质量相差太大,贾珍曾觊觎过,但最终放弃了。 贾蓉之前成功烧出玻璃,真有了秘法,想着可以尝试一番,没想到现在呈现出来的不仅比市面上的玻璃料好上太多,直接胜过了皇家玻璃厂。 这也是前身除了吃喝玩乐,不知道宋元清时早有玻璃,前世小视频里也只说穿越三件套。 同样都不知当今世面上,早有各地往神京处送玻璃料,到神京才吹制出器物。 前身确实挺废柴,但耐不住出身香。 如果再重来一次,贾蓉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这么莽撞。 贾珍尤氏、携鸾佩凤两两看着玻璃,已经爱不释手。 “蓉儿,如此玻璃,为何不造成器物?如此,价值至少翻十倍。” “父亲,儿子如今手中只有秘法,况儿子已经说过,能制此物者多在皇家,民间高人难得。之前儿子思虑不周,如今只管往透亮去做,才能吸引各世家之人,而做成窗户,方是最能显透亮之法。” “而且往后只做窗户,不去做巧,若到时神京所有富贵人家,都装这样的玻璃窗户,亦是财富之道。” 贾蓉将玻璃看得很重,因为这真的是一座金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也看得很轻,玻璃最广泛的用途就是作为建材来使用,而不是作为工艺品。 这是时代的认知差距。 “蓉儿,难为你如此想,但如此质地玻璃,不成器物终究可惜,皇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难为我等,我们勋贵家族,不出去横行霸世就罢了,圣人还会难为我等做些营生。” 贾珍的意思明显不想放弃,却是不赞同贾蓉的想法了。 贾蓉不敢同意贾珍的观点,就是因为贾家所有人都是这个思想,才最终作大死。 贾蓉心中大感腻烦,这样的队友真的太坑。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要不是如今的贾蓉能量太小,高低反抗几下给贾珍来个大逼兜。 “父亲说的是,窑中还有些料子,儿子已经吩咐制成插花瓶儿,此时想来应该好了。” 贾珍忙命来升去取一趟,贾蓉先告了声罪,要去祠堂上香。 来到贾家祠堂时,贾蓉照着前身前世的记忆比对,曹雪芹先生虽然写虚,却丝毫不差。 来到正殿前,早有看顾祠堂的仆役早将早香点了,正在焚帛炉前烧金银元宝,来至灵牌前,见了‘先妣贾母赵夫人葳蕤之莲位’几字,贾蓉已经从前世记忆中知道这就是此生身之母之灵位。 羽朝一二品诰命曰夫人,三品淑人,四品恭人,五品宜人,六安人,七、八、九品各品孺人,死后僭越一级,寻常百姓才在墓碑上用了孺人二字。 先总拜了始祖等各祖宗,才是都中始祖贾偲、宁荣二公等,而后将仆役早备好的瓜果糕点等又再献了一份,这才正对着生身母亲之位拜了下去。 贾蓉的母亲出身商贾之家,是曾祖定下的亲,因此辈只她一人,父母亡故,因此嫁入贾家之时,所有家私全落了宁府,只剩祖屋祖茔祭祀产业,分与赵氏远亲寒族。 因此,自从贾蓉两岁赵氏亡故,每年年后以及清明,贾珍会给赵氏祖地一份礼品,此外贾府已经和贾蓉的母族基本断了往来。 五岁时,贾珍好色娶了尤氏,而后因怀而漏之,再无所出,待贾蓉极好,因此贾蓉也称了尤氏‘母亲’。 从祠堂出来,来升已经将玻璃花瓶取了来,贾珍尤氏等人正在看着。 只见花瓶亦是柱状,下宽而上窄,底如柚子般大,肚如西瓜,渐收至颈处则如木瓜般大,再上又往周边开去,如同花瓣开放。 线条流畅而圆润,周身通透且纯净。 难得的是这两个花瓶一模一样,师傅们竟然自掏腰包,将两个瓶口边缘,用了金银绞辫掐丝收口。 自然是成了对瓶。 工艺属性飙升。 “蓉儿,你说的是,这不是我们一家能吃下的,我今儿就要做东,为你庆寿。” 贾珍看着插花对瓶不住点头,已经知道若是贾家能源源不断出此等器物,以如今的威势守不住泼天富贵。 说着就开始让来升余禄一起,给他的猪朋狗友发帖,又书了拜帖,往在京世交故旧投去,同时吩咐尤氏用过早饭,过西府去请了姐妹们并老祖宗来。 贾蓉这才知道贾珍开始竟然没想过听他的,想着直接独吞。 第29章 宝玉寿辰 且不说贾珍一句话,宁府上下忙成如何。 这一日,贾宝玉早起了,在袭人的服侍下洗漱了,不待众丫鬟恭贺完,吩咐赏了就往贾母处去。 贾母知今日乃是宝玉之寿辰,早吩咐了众姐妹来此共进早膳,又因宝玉装扮时间长了,因此等他到时,黛玉等早已经围坐着贾母说笑不已。 此时宝钗亦来到,刚好撞见了宝玉,见只几步路,却赶得如此急,笑道:“恭喜寿星,贺喜寿星。” 宝玉见其端目含笑,也笑回道:“宝姐姐同喜,同贺。” 黛玉听见了门口的闹处,等两人进来,虽同住倒不如他俩巧了,笑道:“知寿星公今日寿辰,我早巴巴起了来,约他了倒先让我来了,现才知道是等的宝姐姐。” 宝玉向来顺着黛玉秉性三分,又不如其巧俐,因此讨饶道:“可不怎地,刚巧遇见,倒是我来晚了,怪我。” 黛玉又道:“在这怪道呢,除了祖母,今日谁还敢怪寿星公的来,想来是我们来早了,没巧遇见。” 宝钗略知其中关碍,也知两人脾性,因此笑道:“姐妹们来的不早不晚,倒是我来的晚了,待会我自个罚一杯就是。” 宝玉不敢插话,由着两人去,先给贾母请了安,贾母只道“好好好,我的儿,来这坐着。” 鸳鸯早在贾母身边给宝玉留出位置,众姐妹推推搡搡的让了宝玉。 黛玉上前拉着宝钗也一同坐去,嘴中说道:“谁想罚你来,要宝姐姐真罚了自个,倒成妹妹的不是了。” 这时,众姐妹们都已经恭贺宝玉完毕,各送上了寿仪,此时轮到黛玉,宝玉已经伸手要礼,黛玉又道:“我早起已经贺了,至于寿仪,前几日我刚做的香囊你昨儿不是已经夺了去,你戴了没?” 宝玉闻言一愣,转向宝钗索礼,黛玉就知没戴身上。 宝钗将手儿一掏,却也是一个香囊,较寻常鼓些,原来上面纹的牡丹各面皆有特色,连起来又成一幅儿,却是一件巧物。 宝玉得之喜不自胜,当即佩上,却只见黛玉幽幽瞄了一眼,立时心下惴惴,想摘下宝钗也在旁,只觉得这寿日倒不如不过的好。 众姐妹说笑一番完毕,赵姨娘带着贾环,李纨带着贾兰也来了,请过安,宝玉已经去请了王夫人安回来,王夫人也来了,四人又忙请过安,才向宝玉贺了礼。 这才开始侍饭。 不多时,凤姐来了,于是王夫人归坐。 贾母并宝玉做了主桌,王夫人挨着宝玉坐下,黛玉宝钗挨着贾母坐了,邢夫人也一同与坐了。 三春以及贾环、贾兰次席坐了,李纨和凤姐在旁侍饭。 对于宝玉来说,没有贾政的日子就是好日子,今日又有这么些姐妹陪着,越发高兴,因此饭后热闹得贾母笑声。 贾兰年小,李纨带着回了,贾环不受待见,母子也去了,王夫人说今日是宝玉寿辰,愿意让他高兴,在着怕众姐妹放不开,因此也屋去,邢夫人送上了寿仪也早走了。 就剩下凤姐一个人陪着这群祖宗热闹。 众人说着闹着谈到奇闻趣事,凤姐一笑,道:“如今咱们府内倒有一桩奇闻趣事,却可以一听。” 众人忙问是何趣事。 凤姐只把手儿一比做了个戏样,众人见得奇来,都越发期待望着她,凤姐才道:“十几日前,东府蓉哥儿昏迷,大家可还记得?” 贾母在上位团坐,这时回应道:“听说是撞了客了,差点不成了,倒急了我的心,又听闻请了敬儿,到底是修神仙的,只说不用管,三日方醒了,如今可好了?” 凤姐回到:“到底是我们贾家有福气,偏生有老祖宗这样的人物坐镇,又有大伯这样修神仙的,只几道符,蓉哥儿自是醒来,从此学文练武,倒是改头换面了一般。” 这时宝玉不悦道:“不过又是禄蠹之流,也没甚好听的。” 贾母轻拍了宝玉下,宝玉方住了嘴,贾母才道:“今日亦是蓉哥儿寿日,寿仪可送去了?” 凤姐点了点头道:“早送去了,难为老祖宗好记性,若不是宝玉和蓉哥儿寿日乃一处,我也想不起来,几日前备宝玉寿仪时亦备了一份,早早送去了,东府给宝玉的已经给太太送去了,到时看有好物再给老祖宗送来。” 贾母摆了摆手道:“宝玉的寿仪自然由她老子娘收着便是,如何又来讨我的喜。” 凤姐摆了摆手笑道:“谁不知老祖荣疼宝玉将宝玉放在身边养大的,想来宝玉的礼物就算有一百件亦有老祖宗的九十九件。”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乐了起来,贾母笑着道:“听听,就凤丫头这一张嘴,还有什么说不活的。” 说笑一阵,这才说到贾蓉身上,贾母道:“我也猜些缘由,只怕又是大哥儿训敬儿一套,如今知道改头换面,读书长进,古人云浪子回头金不换,却也算是难得,听说还有些传言。” 凤姐儿将手中绢帕一挥,道:“这也到了老祖宗耳边,才知真是蓉哥儿造化,竟是得了两位曾祖相助,听说梦了十年黄粱,看了十年咱们宁荣国府兴衰,方才醒悟,也不眠花宿柳,从此读书练武,还知道疼人了。” 贾母笑骂道:“成了婚的骚狐狸儿,倒来这里胡吣,这都是些姑娘姐儿,哪里能听得你说的这混账趣事,快快住了嘴罢。” 凤姐听了连忙告饶:“倒是我的不是,对不起妹妹们了,不过这趣事倒还说得,话说蓉哥儿得了宁荣二公梦中传道,倒是学了 许多本事。” 将话儿一转,这才道:“这头一件儿,就是烧制玻璃。” 宝玉向来不看五经,只爱杂书,笑道:“这我也知道,不过古法,宋代《天工开物》里就有此法,杨廷秀就有诗曰‘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 凤姐赞道:“宝兄弟不愧是文曲星托生在我们家,读了诗书知道这么多,我就说不出这样的话儿。” 宝玉瞬间高兴了,露出自得的表情,贾母也夸了宝玉一番,众姐妹一一应和。 凤姐将目光随之一转,自信道:“不过蓉哥儿虽读了几年书,倒真未必比我强哪里了去。” 贾母点点头,东府知识断代太严重了,就好像一个贾敬就将东府文气全吸走了一样。 “因此,我素知他本无太大能为的,但前几日听了见了他表现,才知道如今果然大改,真如蓉哥儿媳妇说的一般,说要烧制玻璃,果然烧出玻璃来了,和外头的那些玻璃料一样的质地。” 众人听到这里,也觉得奇了,她们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纷纷道:“这确是奇了。” 凤姐儿把眉一扬:“自然奇,然后他跟我借银子,我倒信了他鬼话,竟借了他。” 贾母一听,拍腿大笑,高兴坏了:“这果然是近日头一桩趣事,凤丫头竟然有借钱给别人的时候。” 鸳鸯等人平日素知凤姐的也捂嘴“噗嗤”笑出声,又有宝玉并三春黛玉等也都抿嘴笑而不语。 只有宝钗刚来不久,不明其意,才端庄坐着,黛玉见宝钗坐得端端正正,又是好笑,乃好声相告,其中又有“破落户”等语,自然是贾母日常损凤姐的话。 宝钗这才听明白,也笑起来。 凤姐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黛玉低声细语中的专词,知道是贾母宝贝,不动一点声色,面上依旧笑盈盈的样子。 “我也不是没借过别人钱的,只是本来也没甚现钱,有的借了不说声好,不借的却只说我小气,蓉哥儿也常到我那打秋风。” 贾母闻言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娘儿俩素好,近日倒也好奇,不知你这破落户儿,借了他多少银子?” 众人也好奇的看向凤姐,凤姐正想说个假数,就听得外头来报: “东府珍大奶奶来了。” 第30章 邀请贾母 她怎么来了? 贾母和凤姐心里都闪过一丝疑问。 因为贾蓉和宝玉的生辰都同属一日,如今贾蓉已婚,只剩宝玉,因此各送了寿仪,再让宝玉分别拜谢,宁府早送了寿仪过来了。 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凤姐突然间福至心灵,玻璃真烧出来了? 贾母示意,外门通报,尤氏方才走了进来。 “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吉祥。” 尤氏进来先请了贾母安,这才看向宝玉道:“宝玉生年行运,福寿康宁。” 宝玉正欲下跪磕头拜谢,尤氏急忙扶住了说道:“虽然我年长你许多,但都是一辈人,让寿星公下跪磕头,岂不是要减了我的福,万不可如此。” 宝玉这才止住。 “诸位妹妹们都在这热闹呢,倒不消一一亲去请了。” 尤氏说着依依上前,言笑晏晏道:“今日老爷倒发了爱心,要起个东道给蓉儿过寿,支吩我来,请老太太,大爷大太太,二太太,姐妹兄弟们过府去热闹一番呢。” 贾母笑道:“正说着趣事,这又来一桩,知他们父子和睦,也算祖宗保佑了。她们姐妹想热闹的你就领着去罢,我这也热闹乏了,偷些懒,今日就安歇安歇。” 尤氏不依道:“老太太这是要了我的命了,您老封君要是不去,百般的热闹也就没了根儿,我们老爷要是见我没能请您来,保不齐要吃了我呢。求老太太略移尊步,赐些福与我们,也算我们今日得福了。” 凤姐这时笑了上来:“老祖宗刚不是说趣事儿么?都听他们说,百闻不如一见,我看呐,咱今儿个就过府去,好好看看这蓉哥儿奇也不奇,若他果真得了祖宗造化,也给这个中寿星些面子,顺便热闹一场。” “若果真是风传胡言的,那就给些脸子,将东府都吃个精光,也算报了仇了。” 众人都被打笑住了。 这时方十岁的探春疑惑不解,心直口快问道:“二嫂子,什么是中寿星,怎么又报仇了?” 凤姐指了指宝玉,笑道:“这不就是个小寿星,围着个老寿星,去过府看个中寿星。” 众人皆会心笑了起来,尤氏笑不住,拍着凤姐道:“就你惯会编词儿。” “那什么是报仇?” 贾探春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满是好奇,黛玉和外向同年的探春也能玩到一起,因此道:“还不是二嫂子借了中寿星银子之事。” 好不容易事情糊弄过去了,又被黛玉挑了出来,凤姐笑着上前掐了掐黛玉的脸蛋儿:“就你这促狭鬼会说,今儿也不看谁的面子了,看我不收拾了你去。” 说着手上呵了几口,朝着黛玉的咯吱窝就痒痒儿,黛玉止不住笑,嘴上讨饶着只往姐妹堆里钻。 这时王夫人差人来叫宝玉换了礼服,到各处行礼,宝玉才不情不愿的去了,贾母央不住凤姐和尤氏的连番劝,因此让外头备了车驾过东府来,三春姐妹及宝钗黛玉等各坐上车轿不提。 尤氏又去请了李纨等不在此处之人。 宁府。 尤氏去后,东府自然忙碌不已,正所谓上头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因是即时备宴,猪羊肉等不曾多买办来,现去买了,焦大听说此事,想起一事忙来找贾蓉。 “蓉哥儿,练武之人第一重气血,第二则在修炼,三则要有杀气,如今虽会了几个把式,但是没有杀气,武功就没有神,没有神,这武也就练不出来。” 贾蓉请教道:“焦爷爷,那要如何做?” 焦大这才点头:“按理说今日是你寿辰,不该提此事,但偶然想起,只怕后面忘了。” 贾蓉宽慰道:“您是高寿的,又曾立功于高祖,什么话在贾蓉听来都是福气,您且说罢。” 焦大这才放心说道:“若能杀人,才见功夫,但人杀不了,豺狼虎豹暂且杀了也承不住其气,先杀猪羊,后练杀牛马,才能有杀胆,再杀豺狼虎豹,如此就算杀人,也受得住了。” “那有何难,今日正好寿日,如今庆寿短了猪羊肉,叫他们将活的买来,正好学武练手。” 忙叫住人只将活的买了牵来,下面人应了忙去追赶前面去买办的人了。 焦大也没想到贾蓉做事也和贾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忙劝道:“我的蓉哥儿,今日是你的寿辰,万不可今日动了刀杀。” 贾蓉挥挥手毫不在意:“虽已成年成了婚,但书上有地方说男子必须要宰杀壮牛方能称为男儿,蓉儿不才,今日上献猪羊牲的猪羊,由我杀罢,如此,才算是承继高祖武功传家之法。” 一听这话,焦大瞬间又是双眼通红,一半是喝酒喝的,一半则是感动了。 贾蓉无法理解一起扛过枪的感情有多深,想来高祖和焦大,也算是战友情了。 虽不至于利用,但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都是用宁荣二公名头来打造自己的人设,因此也顺便把焦大拿捏稳了。 吩咐完,贾蓉差来万春等人将给自己挖土坑的四十多个仆役叫回府,同时给聘请来的师傅们放假,在那边置了酒肉,不拘往来,让他们自便,也算为自己庆寿。 因有男子和女眷等,因此天香楼一带让贾珍招呼了外客,而秦兼美则在丛绿堂布置安排女眷。 唱戏唱曲的也各去请了四班,到时好两个地方轮唱表演不空。 又有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盅盏杯碟、屏风幕布、油灯蜡烛、痰盒掸帚,取银划钱诸事,虽各有归嘱,但临时起宴,却也时不时报来需要贾蓉定夺。 等和贾珍、秦兼美这边沟通完毕,事情方安排出个子丑来,一阵咩咩哼唧声从后院传来,贾蓉一看,是采买来的十多头猪,以及二十多头羊,大小不一,肥瘦各异。 一问才明白,因要得急,又要活的,因此将附件能采买的都买了来,这才勉强凑了。 贾蓉看着这奇葩的场景,发现这个时代除了上面坐了个皇帝,其实基础经济哪行哪方面都能发展赚钱,养殖也可以搞下。。 猪小的一百多斤,大的也刚能达到前世出栏水准,二百斤大,羊则七八十斤到一百多斤,和前世相差不大。 这个时代的民生,还是太差了些。 第31章 杀生、作难 贾蓉从来没有杀过猪羊,前世杀了不少鸡,至于前身,鸡倒是点了不少。 总结经验,就是手不杀生,跟着杀鸡师傅一样刀口杀鸡,鸡血出的一样多,到后面烫毛,自己杀的那只还能蹦跶起来扑腾几下。 这就要杀猪宰羊了吗? 果然很不适啊,连想想都觉得紧张,看来就是因为如此,才要练杀生。 百无一用是书生就是因为书生杀不了生,真要能杀生了,文人比所有人都危险百倍,仗义每多屠狗辈则是杀生习惯了,才出草莽。 给自己心理按摩一番,根据焦大指导,在下人们听话按住猪羊,又劝阻贾蓉不要亲自动手的档口,贾蓉拿着尖刀朝着第一头猪的脖子捅去。 插破猪脖子皮肤,刺穿血管,避开气管,朝着胸叉骨行去,找到空当处,再朝着心脏位置刺去,搅动刀尖,尽量能划到心脏,这就一刀毙命了。 原理很简单,但温热的猪血直接喷涌在贾蓉的手上,血腥气带着铁锈气只扑面而来,伴随着小猪的挣扎以及贾蓉不熟练的缘故。 贾蓉每分每秒都能浓烈的感受到猪的生命在自己手中不断的消逝。 果然心里很不轻松呢。 虽然这本就是它的归宿。 直到血出差不多了,这只小猪不动弹了,放一边朝着下一头猪走去。 贾蓉给自己打了打气,又是一刀。 杀羊又不同,让羊保持仰卧的姿态,然后用尖刀从羊的第3、4根肋骨之间和胸骨偏左处开一个口,再将手伸入胸腔刺破或掐断主动脉,让血液从胸腔里面流出来。 半个时辰多,贾蓉这才将猪羊都杀完了,神情有些麻木,眼神透着凶狠,一身衣服早已经变成了黏糊糊的暗红色,透着血锈气。 这个时候如果有根烟就好了。 贾蓉心里想着,前世全帮祖先抽第一口儿,如今想抽倒无望了。 这时焦大递过来一个酒壶,贾蓉接过打开盖子,猛灌了一口,酒很烈,并没有不适,很享受,情绪在释放,看来是这具身体适应喝酒了。 贾蓉又灌了一口,这才回过神来,这杀猪宰羊的差点把自己整魔怔了。 不过也感觉到自己多少有些不一样了,如果贾珍这个时候在这里,贾蓉也敢上前碰碰。 这就是血勇之气? 这种仪式以后可以作为每日练武时的项目。 衣服黏糊糊沉甸甸的,感受越来越不舒服,自己终究还不是那么变态,能享受这种感觉,忙跟下人要了身干净衣服先换了。 准备回院子沐浴洗漱一番,结果路上碰到尤氏引着贾母,秦兼美领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孩子朝着尤氏院中走去。 “重孙儿拜见老祖宗,老祖宗吉祥。诸位姑姑们安。” 虽然有心理准备,也知道尤氏去请人之事,但是突兀的碰面,还是让贾蓉一愣,急忙上前请安。 “吓~” 贾蓉的突然请安,让前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位姐妹之间一个污头散发,脖子上还有黑红血渍,身上穿着下人的衣裳,鞋子早已经认不出原来模样,手上拿着脏兮兮黏糊糊的衣裳,要不是脸上擦干净,知道是个人,不然少不得吓晕几个人去。 浓厚的血腥气将周围的空气都熏得腥臭,只往鼻子里钻,贾母也是见过世面的,虽开始吓了一跳,但在鸳鸯的搀扶下,细细打量。 “你是蓉哥儿?” “回老祖宗,正是重孙。” 尤氏已经上前:“蓉儿,你怎么这副模样?是不是老爷……”说着低下声来,“你又惹老爷生气了?” 秦兼美也已经弃了众小妹妹,额,众小姑姑,牵着贾蓉的手担忧的看着贾蓉:“你怎么穿了下人衣裳?又怎么这副模样?” 这时只见众位小姑姑都看着自己,方醒悟过来,忙放开手去,却依旧陪在身边担忧的看着自己。 “劳母亲担心,方才杀了几只猪羊,这衣服上都是猪血羊血,这才要了下人衣裳换上,准备回院里去洗漱一番呢。” “我还寻思怪道是谁来着,倒吓了我一跳,吓了我也不要紧,你多位姑姑也被你吓着了,蓉哥儿你要如何赔罪?” 贾蓉正想着如何告退,凤姐又把他架了回来。 尤氏这个时候解围道:“赔自然是要他赔的,只如今他这副模样,先叫他去换了衣裳罢,晚间叫他来了再罚不迟。” “既然珍儿媳妇……” “老祖宗不是要奇趣事儿么,何不趁此机会……” 贾母正欲借着尤氏的话让贾蓉先退下,结果凤姐在耳边轻声这么一鼓动,心思一转,当即转了话头。 “听闻蓉哥儿得了大伯和舅公梦中传法,学了许多本事,我听闻也好奇,也不说别的,只要你做一奇物,能让你诸位姑姑满意了,饶过你冲撞之事不说,这混穿下人衣裳之事也算过了。” 凤姐已经看着贾蓉,贾蓉对视一眼,方低头思索,凤姐这番劝贾母表现可难解了,是要给自己扬名还是立威? 口中却不含糊应道:“谢过老祖宗恩典,重孙也有此意,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等重孙先去换了衣裳,晚宴时奉上此物。到时还要诸位姑姑放侄儿一码,六分满意就当八分算,八分满意就夸赞侄儿一回罢。” 只要不是笨人都能听出来贾母话里的意味,只是贾蓉要有个合理背书的,也非宁荣二公不可。 贾宝玉都能衔玉而生,我贾蓉梦中被传道也很合理吧? “蓉哥儿,如此急,可够做得出来?” 又是凤姐,很不合时宜,但却是在场的诸人中唯一能说此话的人。 凤姐原本想着将贾蓉的本事逼出些来,几日内做出来应付过去,也算有虎皮可借了,哪想得到贾蓉许诺得如此急。 贾蓉哪里知道凤姐的心思,这会还在怪罪凤姐怎么什么事都插手呢。 “刚好有个法儿,却是我见一厨子弄出来的口味,不能包定能得诸位姑姑们满意,但想来却可称奇了,到时还请诸位姑姑们饶过则个。” 贾蓉放下保证,又再次讨饶,凤姐无法再插嘴,这时却是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穿着淡蓝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绣圆领袍,白色交领袄子,米黄长裙。 细声细气道:“蓉哥儿,我听着了,要做吃的。可吃的想奇来却也容易,只是还要可吃,不然做出世上无有的毒药来,也可称奇的,只要可吃,也奇,我这可算你过关了。” 到底还是自家人,贾蓉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忙恭敬说道:“自然吃得,那侄儿就先谢过小姑姑了。” 只见这小姑娘也不退回去,仔细打量了贾蓉几眼:“先别忙着谢,过不过还得看今晚呢,只是蓉哥儿,以后不可再杀生了,既杀生,莫要来近我,若像今日这样的,你的好多着呢。” 贾蓉低头看着这个小大人抬头训着自己,垂下眼睑,“蓉儿谢过小姑姑训。” 这时尤氏终于能插上话了,“蓉儿,你小姑姑都这样说你了,还不赶紧换了这身衣裳,还有这套衣服,以后也别穿了。” 贾蓉方退至一旁,等贾母等人进了院之后才往自己院内走去,秦兼美派了媚人服侍自己沐浴换衣。 第32章 肉松 要说做东西讨小姑娘欢心,最容易做的是爆米花,最应景的是奶油蛋糕,冰淇淋当然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然而奶油蛋糕宋朝时已经有了,爆米花清朝时已经有了,冰淇淋元朝时也有了,虽然口味等可以调,但还称不上奇,最终在贾蓉的备选库中能选择的只剩下一样——贾蓉前世喜欢吃的肉松卷。 贾蓉将制作肉松卷的步骤写了一遍,然后再根据自己曾经做过的记忆再梳理了一遍,最终简化成三个步骤。 第一个,做出可卷的蛋糕,控温是难点。 第二个,做出肉松,这是奇点。 第三个,做出沙拉酱,柠檬汁用白醋,玉米油用大豆油,还有味精。 味精是难点,用海带,虾皮,鸡胸肉,干蘑菇来炒制,也勉强可以。 要做事情还真多。 本来申时晚饭时间,贾蓉是计划要和贾珍一起在天香楼参与玻璃花瓶的展出,以及讨论世家之间的合作方式的。 不过如今贾母刁难,而贾蓉也更急于给自己打造宁荣二公传人,贾家的希望的人设,因此此刻当厨子才是贾蓉更重要的事情。 贾珍那边,算了,爱咋咋地。 以后也可以谈嘛。 接下来热闹是属于别人的,贾蓉这个今日宁府的主角,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锅碗瓢盆,以及贾蓉拉过来充壮丁的钱大有。 首先还要改良下打蛋器,找来竹子弄成竹丝烤干,用布条绑了,做了一个土味的简易打蛋器,然后让钱大有当苦力。 蛋糕在这个时代贾蓉害怕失败,耽误时间,让余知书到街上找了几个能做蛋糕的厨子来,让其备着工具,来到后按照贾蓉的要求做。 接下来就是肉松了。 这反而简单了的事情却花了贾蓉很长的时间,主要是作为今天的主角,贾蓉还要去祠堂献猪羊牲,又有各斋菜等。 因此本来贾蓉最开始还想展示的杀猪菜,也没时间做了,感觉杀了假猪一样。 从几个厨子做的蛋糕中挑出最接近贾蓉要求的,然后让几人重复那名橱子的步骤。 至于他们做出来的蛋糕片,贾蓉只需要挤上沙拉酱,然后撒上肉松,再卷起来,这就成了肉松卷。 不需要考虑原料成本,不需要怕耗费人工,这个时代贾蓉如果今日做成功了,也就有滚滚财源了。 先试着吃了一口,软糯香甜,味道很不赖,可以再加上芝麻。 可以做成很多口味,葱香、红枣、葡萄干等。 试吃完一卷,贾蓉很满意。 本来贾蓉以为会是三件套开局,没想到自己如今要先美食开局了。 按照贾蓉的想法重新制作出了几个口味,然后开始加量,现在不仅仅是丛绿堂这边了,天香楼这边的外客也要送上一份,好为肉松美食造声势。 凡事不经想,不管人和事,一想事情只会更多,因此所以本来还有空去天香楼露个面的,贾蓉都放弃了。 而且暂时肉松制作办法还是要保密的。 同时还有沙拉酱,贾蓉相信钱大有暂时值得信任。 也幸亏宁府够大,场地够宽敞,今日隔的厨房也多,因此单独一间里做出百十人份的肉松卷,贾蓉已经累的够呛。 下人们暂时是没有口福了,就主子们分下来每人也才一卷多。 等晚饭快结束时间,贾蓉这才命下人们往两处送肉松卷。 尤氏领着贾母并众姐妹儿先回了正堂偏厅,丛绿堂只有李纨、王熙凤和秦兼美娘儿三人并几个小丫头还在吃饭。 贾蓉往里探头,可巧被凤姐看见了,就听里面道:“可儿,你们府里得养猫儿啦。” 秦兼美不解其意道:“婶子怎么说?” 凤姐一本正经的声音夸张道:“方才我往那偏头处瞧了一眼,就看见好大一只老鼠,在那探头探脑地望着。照我看来,这必是在宁府久了才能长成这样的,要养猫,必不能养一般的家猫,得那野外长大的猫,不认得他,才敢把他抓了。” “凤婶子,哪有你这样编排自家侄儿的。” 贾蓉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凤姐看见了。 李纨和秦兼美正吃着饭听凤姐说着,闻言喷了一地的饭。 只有几个小丫头不敢笑出声,强忍着笑,却不防有俩个被噎住,只一个咳了几下,饭从鼻子出来,难受得涕泪横流,却是安全了。 另一个则手中的碗筷已经掉下,一手掐着脖子,好似真被什么拿住了一样,另一手直往脖子处抓,呼吸困难,脸变得青紫。 旁边小丫头见了,早已经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凤姐李纨秦兼美等也放下了碗筷,前顺后拍的一通忙乱。 贾蓉也急忙上前问:“被噎住了?” 只见小丫头拼命点头,这才将其他人都推开,从后面抱住小丫头,在凤姐和李纨她们看起来很猥琐的姿势下以更猥琐的动作顶了小丫头几下。 贾蓉还没把人救过来,感觉身上就挨了几小拳并巴掌。 “咳~……” 只听见小丫头一声咳东西的声音,接着又连咳两下,就见一块鸡骨头从小丫头嘴里吐了出来。 贾蓉将小丫头放下,这才看向自己身边的三个女人,审视的目光:“谁打的我?” 果然是凤姐,只见此时她俏脸通红的在一旁低头看着蹙着的脚尖,另两个也是满脸通红。 就知道结过婚的女人思想靠不住,不,应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都靠不住,就没有一点开放精神。 呃,就这样就很好。 贾蓉突然想到前世,前世的思想就是太开放了,还没这个时代的女人思想靠得住。 “咳咳~做了点吃的东西,留些肚子,等会尝尝我做的肉松卷。” “相公,你真做出来了?” “甚么话,你相公我会骗人吗?” 贾蓉装作不满的看着一旁双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秦兼美。 “相公你最好了。” “相公,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秦兼美吃了一口肉松卷之后,已经完全被其美味俘虏了,看着贾蓉的眼睛闪动着亮光。 相公这几日给的惊喜太多了。 “呃~这是商业秘密。” 贾蓉看着凤姐已经竖起的耳朵说道。 “蓉哥儿,你果真得了宁荣二高祖入梦传道?” 贾蓉警觉:“凤婶子,是一梦黄粱十年,这些都是我自己学到的。” 虽然贾蓉不能预判凤姐对他的预判,但是他可以努力不留下话柄。 第33章 初露野心 “诸位小姑姑,可还满意?” 贾蓉在贾母召见后才能进来,此时一众小美女中,有个大脸盘,粉雕玉琢的小子正在贾母怀抱中看着自己。 只见这小子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着五色蝴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还挂着一块衔玉而生时的玉。 看见这一块玉,贾蓉才想起来,当初招了余知书的时候,就曾想过要探探马道婆的底,这一久以来一忙却忘了。 “呃~侄儿见过宝二叔,祝宝二叔从今珠玑昭日月,来年黼黻焕烟霞。” 宝玉有姐妹们闹着,刚又吃到肉松卷,觉得美味非常,见贾蓉进来,就想讨了些回去给房里丫鬟们吃,正想找个由头儿,哪里想到贾蓉一进来就戳心窝子。 当下已不快,想到做出如此美味的蓉哥儿竟然还真是一个禄蠹,亏还期望他变成个不一样的人来,果然早上他没有说错。 还是姐妹们好,天天陪着自己热闹,如水一样的,看着都欢喜,当下看着贾蓉兴致缺缺,“你也好。” 贾蓉一听,这贾宝玉果然是被惯大了的,不过人家也有资本,于是转头对着惜春道:“小姑姑,今日这肉松卷如何?” 惜春闻言叫她,遂站起身来,依旧细声细气:“蓉哥儿,你做的肉松卷,做的奇,也好吃,我很满意,我这儿算你过了。” 贾蓉又看向一个容貌丰美、举止娴雅,端庄坐着不认识的姑娘:“这位想必就是薛姑姑了?薛姑姑吉祥。” 薛宝钗微微一礼道:“多谢蓉哥儿款待,祝你岁行芷苋,增文进武。” “多谢薛姑姑,不知这肉松卷可合胃口?” 薛宝钗闻言一愣,见贾蓉问得直接,想到白日的事,方道:“我这儿同你小姑姑一样,算过了。” 果然不得罪人,贾蓉点头谢过,又看向纤细袅娜的小人儿:“不知这糕点可合林姑姑胃口?” 林黛玉抿了抿嘴,仔细打量了贾蓉,方才缓缓道:“奇也算奇了,味自然也是极美的,难为你想出这样的法儿。只是晚上用这糕点,难免有些克化不动,倒落了下乘。过自然是过了,以后可别这样莽撞了。” “姑姑教训的是。”贾蓉躬身道。 “听闻你最近读书了,我这里有一套《四书章句集注》,也不算稀奇,只是我父亲当年所用之书,家里带来,如今没别用处,今日就聊赠与你罢,但愿与你能有所增益,方不负这书了。” 贾蓉心中大喜,嘴上却推辞道:“多谢姑姑赠礼,只是探花郎姑祖丈所用的书太过珍贵,今日能得林姑姑如此心意,侄儿已感激不尽。” 黛玉清冷着道:“送出的礼儿哪有收回的道理,不要糟蹋了这书,不然叫我听着,要拿回呢。” 紫鹃这时将一匡函四册书送了上来,贾蓉忙恭敬接过再三谢了。 秦兼美将书接过去,交给了瑞珠拿回院子去,贾蓉这才看向迎春探春二人:“二姑姑、三姑姑,这糕点可还能吃?” 奇自然是奇了,已经毋庸置疑,但是经过黛玉一番话,如今这肉松卷过与不过又在两可之间。 迎春还未说话,探春已经踏步出来:“我这里虽是过了,只问蓉哥儿,这肉松卷如何做得?” 众人闻言也心中一动,贾蓉只微微一笑:“那这糕点,是让姑姑满意了?” 探春闻言一窒,不过也坦承:“我也算你过了,只这做法,还得与我分说。” “二姑姑,不说话即是默认,想来也是满意的。” 贾蓉先不理探春,见迎春不语,才特向迎春说道。 迎春看了贾蓉一眼,“自然满意。” 再不说二句。 “都知道蓉哥儿你得了两位曾祖传法,长了许多本事,如今眼儿高高的,你三姑姑还问着你呢,你就在二姑娘面前拿大。” 凤姐这一番话暗戳戳的,看似都得罪了人,结果谁都没有得罪。 贾蓉闻言终于知道凤姐的心思了。 典型的既当又立,只是用替身,牌坊也用真的,前世原着折腾做了许多事情,结果让人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凤姐若是知道贾蓉如此想他,只怕撕了他的心都有,如今老祖宗当面,贾蓉对姑姑们步步紧逼,只怕在贾母眼中落了个狂妄自大的形象。 “凤婶子这是冤枉侄儿了,有老祖宗当面,就是借十个胆儿侄儿也不敢造次,没了尊卑。” 贾蓉说道:“如今先知道姑姑们是否满意,侄儿才能知道肉松卷是否能拿出去卖钱。” 众人闻言一愕,都被贾蓉的话惊呆了,凤姐也惊讶的看向贾蓉:“蓉哥儿,你的意思是你要拿这东西去卖钱?” 宝玉这个时候跳出来:“蓉哥儿快住嘴儿,我们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美食也能拿出去用那等阿堵物去换,平白丢了这份脸面,还不如留着讨姐妹们欢心,方算它造化一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贾蓉先朝着凤姐点了点头,这才朝着贾母说道:“老祖宗当面,蓉儿不敢撒谎,如今我们贾府日益鼎盛,却已无立身之基,空有一身架子,全赖老祖宗等撑着,方不至于倾塌。” “上无近圣人立功之人,下无与百姓中兴家之技,全赖皇家恩厚,祖宗功德,又有老祖宗等人操心维持,才有了如此兴盛贾家……” “蓉儿,你且住口罢,这等事也是你一个小子能胡吣的?” 尤氏已经劝阻贾蓉往下说下去,这已经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一个重孙辈,又没有任何职位的,这些话是他能说的吗? 如此,置其他人于何地?岂不都是废物? 贾母不愿意听这个,但今天她的作难,如今贾蓉的话,都不能不让他说下去,否则,自己的权威就会受损,听不得逆耳之言。 贾母看了看宝钗,宝钗已经低下头去,充耳不闻样子,心中感慨一声,才道:“蓉哥儿,接着说罢。” 这更是难得的机会,贾蓉立刻开口道:“谢老祖宗容秉,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今皇家恩厚,虽十世可期,可十世之后,祖宗遗泽不再,皇家恩泽不再,贾家如何承继?” “蓉哥儿,住口~” 贾母还是小看了贾蓉如今的胆量,尤氏、凤姐、李纨也纷纷出声。 贾蓉这个时候跪了下去,磕头不起,道:“老祖宗,重孙不才,愿意担此大任,从此读书练武,上以忠心许国,侍奉圣人左右,下以行商养家,不至贾家受黄白之累。如此,方不负宁荣二高祖让重孙一梦黄粱十年,重振贾家门楣之托。” “今日寿宴缘由之玻璃,此重孙养贾家第一物,今日所制肉松卷,此重孙欲行商而养贾家第二物。” 第34章 五五开 人生没有彩排,不论早晚,每一场都是正式演出。 贾蓉没有想到如今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控,但万幸的是也是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宁府偏厅此刻鸦雀无声,贾蓉在赌,之前一直没有过西府去请安,就是想要更快一点发展,更慢一点引起西府的注意。 只是透明玻璃的成功,贾蓉又全身血污的以下人衣裳冲撞了贾母等人,这是失仪无礼之举,在贾府这等世家之中已经可以拉去打板子,所以逼得贾蓉以肉松应对。 肉松前世和女朋友一起做过,这个食物从最开始就没出现在贾蓉的选项里,计划里的项目已经够多了,不缺这么一个。 “果然又是一个国贼禄鬼。” 宝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贾蓉,贾蓉口中所说又是他向来厌恶的东西,因此此刻只有他最清醒。 因他这声,众人才醒悟过来,贾母望着贾蓉,这又是一个千里驹吗? 难道大伯和舅公真的看好这个回头的浪子? 贾家真的需要他这个千里驹吗? 看向在怀中出声的贾宝玉,贾母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不需要了,宝玉就很好,还有什么人比得上天生异象,衔玉而生的宝玉呢? 而且政儿也很听话,王氏如今也收心养性了。 但肉松卷可以放,不过一味吃食,玻璃却不能放。 想到这里,贾母看向趴跪着的贾蓉,连眼光也变得如此敏锐了么? “既然你姑姑们都满意了,白日之事算过了,此事就此作罢。” 这个时候除了宝玉,已经没人敢开口,贾母悠悠地说道:“既然大伯和姑舅看好你,我也就不多插手了。不过既然是贾家给你的本事,小的也就由着你罢,但是大的利润,贾家要占一半。” 贾蓉听闻此言,忙着道:“谢老祖宗恩典。” 贾母扶起宝玉,鸳鸯立马上前搀扶起贾母,贾母环看了一周,没有人敢抬起头看她,这才说道:“今日算热闹的,天也不早了,也乏了,都散了罢,你们也跟着我一并回了。” 迎春等众姐妹纷纷应是。 也不去管跪着的贾蓉,尤氏李纨已经领着众姐妹随着贾母出了正堂,轿子已经直到抱厦前候着,各上了轿,贾母当先吱吱悠悠朝着西府而去。 凤姐落后面一步,问贾蓉:“蓉哥儿,这肉松卷准备如何卖?” 贾蓉说道:“一万两,卖代理权。” “何为代理权?”正问着,后面轿子已经起了,“等明儿我过府来再说。” 贾蓉点了点头,旁边的尤氏听见了:“蓉儿,这个真能卖这么多钱?” “辛苦一年到头,得利应差不大。” 贾蓉想了想回答道。 尤氏听了,想说什么,最后没说了。 贾蓉在下午的时候还想过做这个,但今晚贾母给的支持已经足够了,换句话说,在贾母这里自己得荣宁二公青睐的人设已经立住了,自己想要做官,想要赚钱的人设也立住了。 最重要的是,贾母允许自己发展,这就已经有了最好的护身符,可以和贾珍在财政上分割开。 而这些,都在刚才得到了。 所以说危难往往伴随着机遇,这句话对穿越者来说简直是金科定律。 待女眷们都走了,这时来升来报,贾珍让自己过天香楼去。 贾蓉不由得头大,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明显这些人今晚肯定是在天香楼通宵达旦了。 前身对此乐此不疲,但是对于前世来说,贾蓉至死没去过酒吧夜店,果断的宅男,而且前世随着年龄的增长,再也没有通宵的精力。 在路上和来升了解了天香楼的情况,玻璃花瓶并玻璃板白天已经在天香楼展出来了,晚饭的时候放在丛绿堂这边展出,等贾母等人观赏完用饭时才又拿回了天香楼。 如今在天香楼这边正在展出,反响很好,但是价格不好。 换句话说就是每一家都想参与进来,但是哪家都不愿意出大钱,都是想占便宜的。 贾蓉想了想,让寿儿去叫了焦大并余知书、钱大有,又让来万春将贾蔷和贾芸叫过来,等众人都到齐之后,贾蓉才带人上了天香楼。 焦大依旧醉醺醺的,但是没有睡倒,贾蓉已经知足,本来就是用来当吉祥物的,他自身的价值如今还被榨取了一大半。 天香楼共有三层,一楼高二丈一,通用合抱之木为柱,通堂大厅,二楼通高一丈二,中间是大厅,两边是隔断套间,架空至高处有三丈三,从里可上三楼,三楼高一丈二,中空,两边是厢房,后有连廊,前有赏月台,有一幅对联,曰: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谓之天香台,因此此楼也称为天香楼。 此时,玻璃插花对瓶放在二楼大厅中心,四块透明玻璃已经做了一个四面镶玻璃的檀木盒子,有一只插花瓶放在里面,都盛了半瓶水,外面插花瓶插着桃花枝梨花枝、里面插花瓶里插着玫瑰月季,如果不是前世认真学习过,还分不出这两种花。 四面如臂粗蜡烛噼啪燃烧,将整个大厅照亮如白昼,中间展台上的玻璃插花瓶如梦似幻,画面呈现效果很炸裂,贾蓉都被惊呆。 贾珍也是能办事的,可是就是叫好不叫座。 “蓉儿,他们最高愿意出二万两,最低只愿意出五千,三十多家只有二十多家愿意出,报的银两总数应该在二十二万两。” 贾珍对着贾蓉解释道:“没有你之前估算的那么大。” 早饭的时候贾蓉已经预估过,但是如今和贾蓉所说相差甚远。 如果差的不多,贾珍已经满足,白捡的钱,但差的有点多,这让贾珍不能忍,果断把贾蓉叫过来。 贾蓉闻言说道:“父亲,老祖宗和我说,宁荣二公教的本事,赚到的大钱,贾家和我一人一半。” 贾珍看向贾蓉,又看向余禄,余禄点了点头,贾母走的时候,贾蓉已经放出风声,余禄已经确认过。 贾珍看向来升,来升点点头,出去确认去了。 然后才看向贾蓉,这小子今晚的胆子很大啊,手有些痒痒,这时就听到焦大醉醺醺的声音:“蓉哥儿,太爷怎么了?” 贾珍听到焦大的话,嘴角抽了抽,有这么个憨货在,今日如果不大动干戈,教训不了贾蓉了。 今晚这种关头,想了想贾蓉早饭时说的数,也不是不能考虑。 预估可有一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第35章 合作玻璃项目意向 不多时,来升回来了,有些气喘,看向贾蓉的目光有些复杂。 “爷,太太说老太太说了这话了。” 贾珍这时看向贾蓉,连他都不敢跟老太君讲条件,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 看来,确实要好好审视贾蓉了,如今这小子可太勇了。 “老太太既放了话,只要这现钱到了早饭时说的数,我也称你的意,不然这事就罢了罢。” 果然,只有火中取栗,哪有天上掉馅饼,心有多大胆,地才能产多大。 贾珍也是个勇的。 “父亲,可收了现钱了?” 来升回答道:“收了一些,有三四万两。” “都给他们退回去了罢。” 来升看向贾珍:“爷,这……” 贾蓉看贾珍有些犹豫:“父亲。” “退回去吧。” 来升退去了。 贾蓉走到展桌旁边拍了拍手:“世叔世伯们,稀客临门,蓬荜生辉,今天是我生日,诸位亲来,不胜感激。” “但今日紧要非我生辰,而是此物,玻璃。” “我贾蓉虽得宁荣二公梦中传授玻璃冶法,但未敢私专,故请了诸位,共商经营玻璃之事。” “经营玻璃之事,首要为矿,其次为秘法,然后冶炼出玻璃料,最后方成买卖之玻璃,其中又有人力,运输等诸事,非我贾家一家独能为此事。” “因此,和家父相商,将经营玻璃之事,欲和诸位中至多八家合盟经营,贾家出玻璃冶法,同时保证玻璃冶炼之术领先,负责产出的玻璃料品质能够卖出,合盟者负责矿山、人工、运输等事。合盟者拥有优先购买权购买玻璃料再自行烧制可买卖之玻璃,同时购买玻璃料购买权之人需遵守地域销售区域保护。” “诸位,请尽情想象,卧室之窗户,是玻璃,吃饭碗碟,可以是玻璃,插花瓶瓶罐罐,可以是玻璃,案桌亦可为玻璃,烛火灯罩,可以为玻璃,玻璃用途之广,豪富之家,可占其半。” “我得之冶法,可尽其所用。今后,除皇家能匠所制之玻璃能见功夫,为上上品,我之冶法,可尽民用,为上中下品。” “因此,如此豪富,贾家虽可独享,不敢独享,唯虑合盟者人过多,事必生乱。因此,诸位虽与我贾家乃同气连枝之亲友兄弟,亦不敢多取,至多八家。但请诸位竞投暗标,方算和气,三日内可报首次,七日内可改一次,半月内签订契约,三月付清款项。” “诸位,若有疑虑,可以问了。” 贾蓉说完,看向众人。 “蓉哥儿,可否举例说明,你方才一咕噜咚,我可半句也没听明白。” 贾蓉看向说话之人,是镇国公牛清,庶孙牛仪,好赌好狎,喝了一口贾蔷给递上来的茶,润了润口方道:“首件事,不合盟买卖之成品玻璃,只制最初玻璃料,如此我们日出几何,作价几何,如何分账,一目了然。” “第二,所制玻璃料,同盟者可优先买了去。若无人买或买之不尽,所余可转卖他人,他人若要买,先来者只需我们贾家同意,后来者则同盟者可决。” “其三,凡买我等玻璃料者,所制属同类玻璃物品,必要划定区域,方不至相邻两店属两家,两店争一人而伤了两家和气。” 贾蓉将茶喝尽道:“欲从玻璃一项上与贾家为合盟者,需入盟银两,贾家保证玻璃冶炼之法所出玻璃料,所出玻璃器至少半数其质如皇家玻璃,三年之内,所得利益,至少成倍于入盟银两。若不能,入盟银两全数退还。” “蓉哥儿,此事你可如何保证?” 贾蓉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问道。 贾蓉最后的话可太有杀伤力了。 而且贾蓉旁边还有玻璃插花瓶和玻璃窗。 贾蓉看向说话的人:“柳四哥,这事不在我们贾家如何保证,而是你们,以及背后的叔叔伯伯们的眼光,还有我身边的这对插花瓶。” “蓉哥儿,如何入盟?入盟标准又如何?” 又有人问道。 贾蓉看向提问的人:“第一为入盟者,可分制作玻璃料之利,其次为不欲入盟而欲购买玻璃料者,二者皆能优先购买玻璃料,且享有优惠。其价值几何,诸位可回去相商,三日后,各位可将各自作价告知我们,然后七日内可改一次。到时如何取舍,我们贾家会与诸位交代。” 之后,又有人陆续问了问题,贾蓉都一一回答了。 如果回到汉唐宋时,贾蓉肯定物以稀为贵卖工艺品,但到了如今,却只能走量,还得避开皇家雷区。 而且因为时代所限,道路泥泞难行,运输困难,因此玻璃料才是当下最合适的办法。 贾珍也和贾蓉讨论过此事,插花瓶造型其实说不上漂亮,只是质地太透亮,才有一白遮百丑之能。 如今这样一来玻璃一项算能交出去了,但也没完全交,之后还有一套套小妙招,到时候那可是自己建立实验室研究出来的,关荣宁二公何事。 想想就很奈斯。 之后没过多久,贾蓉就和贾珍告辞离开回院去。 因为大街早已经落锁,有些住在外城的更连城门都关了,因此外客们自然是留宿天香楼,贾珍则又能通宵达旦的高乐了。 身体底子确实好啊。 回到院中贾蓉还在感慨贾珍的身体,自己这身子骨啥时候能练起来呀。 “相公,老爷找你何事?” 刚进房门贾蓉就看见秦兼美等众人围了一桌打纸牌,秦兼美看见贾蓉回来,顾不得玩了,将牌一放,媚人已经给贾蓉宽衣了,于是也一起上手,然后问道。 “不过是玻璃合盟之事,今日过个生辰,倒将今年的事都做了般一样,片刻也不得闲。” 贾蓉嘟囔着道。 秦兼美闻言抿嘴笑了:“相公前儿不说了能者多劳?我看哪,今日轮到相公了。” 贾蓉落座靠着靠背,正望着头顶放松,听得秦兼美此言回应道:“那可别,俗话说生日生辰,一年通稍看到头,我看哪,今年我就一劳碌命了。” “那才好呢。” 媚人上前闻了闻贾蓉周身,汗干了几遭已经酸臭难闻,拉起贾蓉架着往浴桶走去,贾蓉边走拉着秦兼美还嘴道:“你这是巴不得相公不受累呀,不行,你也来服侍相公沐浴罢。”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叫门,宝珠去看了,一会回来回道:“来大哥回话,焦爷爷已经安置好就寝了。” 贾蓉此时在浴桶中听见回话,连头没入水中,咕噜噜吹着泡。 第36章 肉松代理 早上起来之后,贾蓉差人安排昨晚留宿的公子哥们回去,不少人还详细询问玻璃加盟事宜。 其中还有人打听昨天晚饭后送上来的肉松卷,表明果然很有市场。 贾蓉都一一进行回应,等将这些人都安排明白了今天的练武也就搁浅了。 搁浅的不止练武,最近几天,读书已经只是巩固之前所背的,《孟子》直接还没开始看,更别说《四书章句集注》了。 不过如今得了探花郎林如海所批注用的书,家里还有贾敬当年所批注用的书,贾蓉要是有点追求,再多点耐性,下点功夫,进士得个榜尾也是能想想的了。 这都是学霸笔记。 骑马来到所买四合院,如今只剩一排厢房。 短短一公里不到,不是不能跑步,而是身份摆在那,在这个时代跑步锻炼也不像话。 制窑师傅叫张大,身材瘦弱,酒窝深陷,脸成褐色,四十年纪,已是六旬老人长相。 四个制陶师傅分别是李有福,身形匀称,性格开朗,总能开点玩笑;赵得财,爱喝小酒,最明显的就是有个酒糟鼻;赵家柱,闷身闷气,听说还未成家,最爱勾栏,贾蓉今日见他时壮硕的身体已经明显虚了;还有一个周正,长得一言难尽,却是一妻一妾,家庭和睦,是个持家的,做事一丝不苟。 吹制玻璃的师傅是两堂兄弟,兄长叫钱进财,三十年纪,也有四十长相,小弟叫钱进福,二十年纪,双颊皮肤松弛,但看着还嫩,算是钱进财带他发财。 接下来原本的计划是用窑先烧制玻璃窑所特用砖,即砖胚里加煤渣拍打挤压六七次,再煅烧成砖,形成初步耐火砖。 之后贾蓉会让他们用高岭土试制高铝耐火砖。 但经过昨天天香楼的反馈,贾蓉想要获得第一桶金,这三天内要用自制玻璃,打出名气,七天内则要打造诸多透明玻璃产品,打响名气,做到神京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从之前抽调出来,今天也过来的四十个仆役中,让余禄仔细筛选出十多个可靠的家生子,并让其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和财产透明协议,保证在一年内不透露其相关工作内容即可。 贾蓉也不会侥幸的认为他们不会泄露出去,等后面玻璃料形成规模化生产之后,之后所有的竞争只在核心技术以及成本控制、渠道销售等方面,所赚的只是垄断钱以及辛苦钱。 现在的配方总会流传出去。 前世很大一部分人都知道玻璃行业赚钱,很多人也知道配方,但最后都没有去做,这就是商业模式下社会化工厂效率远超小作坊模式。 贾蓉所要做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更新技术、设备、材料、配方。 这十一个人签订完协议,贾蓉列了一个材料清单,让来万春带人先去购买原材料,其中贾蓉多加了十多种矿石,烧制玻璃用不到,但是后面也用得到,掩人耳目的同时不算浪费。 钱昨晚回房的时候已经找贾珍批准,又从账房拿了两千两。 又让制窑师傅带着剩余仆役在院内再起三座窑,规划比原来的窑大一倍。 现在的窑已经在烧之前剩余的原料了,幸亏没有全部先配了,生石灰才能接着用,之前配的时候配方没有保密的心思,只不过量小,加上混合着买,别人也会无心,想来还是能保密住一段时间。 如今钱财已经可以和贾珍一定程度分割开,是时候真正建立自己的班底,正是时机。 如此想着安排事情,那边宝珠来报,琏二爷夫妇过府来了。 贾蓉一听,财神爷来了。 “琏二叔,这一路可还顺利?事可都完了?” 请过安分坐下,贾蓉看向这位风流倜傥的贾琏,心中不得不感叹,贾家人经过基因筛选,再加上后天养生,人人都生得一副好皮囊。 也就贾环一个,似乎将贾政和赵姨娘两人的缺点都继承了去,倒不像贾家人一般了。 “还算顺利,事虽杂倒也不难,听说蓉哥儿你很是经历了一番波折,倒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得了造化了。” 贾蓉闻言苦笑道:“若能好好的,谁愿经历这些波折来着,如今总算得了些造化才好说好听的,多少人白受了罪,别人也只当说笑顽儿。” 贾琏拍了拍贾蓉的肩膀安慰道:“外头胡乱嚼的你也当真的听?这要是在西府,气也都气死了。照我说还是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要紧,下人们要是胡咧咧的狠了,就把他放了出去,没得留他还当我们是仇人哩。” “侄儿何不知不聋不哑,不做阿翁,只是到底气些。” 凤姐咯咯笑起来:“小小年纪,也敢称阿翁了,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未免太老气,我看呐,啥时候你们夫妻俩抱个一男半女才是正经。” “凤婶子,我也想呢,只是如今事儿多,也顾不过来,任它顺其自然罢。何况可儿和我年小,再养上两年再生,不然到时怕苦了可儿身子。” “啐~也就你二叔在这儿,看在你疼可儿的份上,我也不与你计较,如今你这混账儿甚么话都敢接敢说了。” 贾蓉笑道:“也是琏二叔凤婶子疼我们夫妻么,侄儿这才敢想甚说甚。” 凤姐白眼一翻,小手一抖,舞了个绢花:“昨天老祖宗面前,那样的大话也敢说了,如今倒在我这里日弄鬼呢?” 说的贾琏哈哈大笑起来,贾蓉和秦兼美都脸嫩,放不开。 说笑一阵贾琏主动说起主题:“蓉哥儿,今日过来,是想问肉松卷之事,你这里可有什么说道的?” 昨天宝玉生日,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结果今早进城,刚进府就听凤姐说了肉松卷的事情,这才洗漱一番一同过府来。 谈到正事,贾蓉也收起笑容:“昨日我和凤婶子说过,做肉松卷的代理费是一年一万两。” 贾琏皱了皱眉头:“这价钱也太高了些,再者何为代理费?” 贾蓉摇了摇头道:“价格虽高,但肉松卷也足够好,侄儿才要了这个价,这还是看在二叔和婶子的面上。” “不然,这肉松卷侄儿给谁,一年内赚出这个钱来也不是太难。” “既是如此,蓉哥儿如何不自己做去?” 凤姐果然人间清醒。 第37章 第一笔代理费 “凤婶子,昨晚我说过,肉松卷是我欲行商赚钱养贾家的第二物。” “肉松卷分三个环节,第一步是制作可卷蛋糕,此不难,稍加琢磨,糕点师傅都可做得。” “其次,是肉松,此亦不难,厨子琢磨月余也可做得。” “第三桩,乃其上之酱,名为沙拉酱,此乃秘法,非天才厨子不可轻易制得,寻常厨子年余可做得。” “肉松卷的代理费,即教会如何做可卷蛋糕片,教会如何做肉松,以及一年内做肉松中一项重要调味品,外加一年内可从侄儿处买沙拉酱。” 贾蓉对着贾琏夫妇说道:“二叔、婶子,他人仿制,蛋糕不难,肉松稍难,蛋糕并肉松,可算难了,再者算上沙拉酱,一年内属独门生意,若有仿制者,其味定逊与我们。若有人相差不多,侄儿亦有它类秘法,保二叔、婶子辛苦一年,定有万两收益。” “可惜侄儿手下无人,又非能人,如今玻璃之事已耗我太多心神,若婶子昨晚不问侄儿,侄儿费些功夫,也强自做了。” 贾蓉说完这些话,早已经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润喉,问道:“二叔、婶子,可还有其他疑虑?” 贾琏思忖片刻:“蓉儿,真能保赚万两?” “二叔,侄儿说的是辛苦钱,这是保赚的,在内城外城开三四个门面售卖糕点店,专卖蛋糕、肉松、肉松卷,作价莫要太高,所得利润总数应当不差。今儿送老少爷们出府时,也有问起肉松卷的,婶子和可儿也都吃过,当知可行。” 看着贾琏和凤姐还有些踟蹰不定,贾蓉又放出昨晚一样的大招:“这样罢,制作肉松的那一味料,也算可卖之物,若一年后,所赚银两不足万两,作价之后多退少补。只一桩事要紧,需二叔婶子应我。” “什么事?” “往后违例取利之事,万不可沾手了,如此,一年后,肉松卷也不用代理费用。到时二叔二婶若愿意继续贩卖肉松卷也可,不做让其他人做也可。” 贾琏凤姐对视一眼:“蓉哥儿,这可有什么说道?” 贾蓉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望着屋顶:“此番宁荣二高祖托梦与我,实乃贾家因违例取利,惹得民生怨愤,更有逼死之人,招致圣人不满,终至抄家之祸,因此此取祸之道,万不可再行了。” “这也是婶子问侄儿我了,侄儿愿意给婶子做的原因,不然,如今东府百废俱兴,万不如西府繁盛,等日后养出可用下人,交于可儿打理,岂不两相便宜?” 这时凤姐看向贾蓉:“蓉儿,我且问你,若好好打理,此项能赚多少?” “要看婶子要做多少,肉松在大江南北皆可制作,一年后,所制沙拉酱也能够运往各地了,到时金陵姑苏,都可贩卖肉松卷。” “若真做好了,此物,可兴一家。” 凤姐向着贾琏点了点头,贾琏出声道:“如此,这代理费,我们出了。” 尘埃终落定。 之后详谈了各方面问题,直到凤姐他们拿出备好的银两,贾蓉也拿出了刚写好的契约,下面还有一份契约,是欠条,上面数额是五千两。 “你这还要借钱?” “婶子,此银之前你已应了的。” “你岂不是已有一万两了?” “此区区一万两代理费,乃公中之银。” 贾琏在一旁羡慕:“好凤儿,你要借蓉哥儿五千两?” 话未毕,又向贾蓉到:“公中之银?” 凤姐看向贾蓉:“这一万两你愿交于公中?” 贾蓉一本正经道:“昨晚儿说了此物是养贾家之物,此物既卖,所得银两自然是贾家公中之银。” 凤姐脸上犹疑不定,忽而笑道:“也罢,这五千两姑奶奶我咬咬牙也借了,稍后随我去取,只是要记得还。” 凤姐接着眼珠一打量贾蓉,笑盈盈道:“这公中之银,欲交与谁来支使?” “此我之事,当在所不辞,这公中之银,每月两府夫人小姐,姻脂水粉二两,这公中之银掏了,义学贾家子孙,每月值一两银笔墨纸砚,一两束修礼,也用这公中之银支使。” 凤姐闻言一笑:“如此气量,也不见得是糊弄了,倒还有我的一份礼儿,不枉我素日对你好的,可见是真长大了,有将来能为成了族长了,倒也有我口饭吃的了。” 贾蓉笑道:“婶子莫打趣我了,我父亲自然是高寿掌家族百年的,我只望能教贾家子弟都入了正道,方不负我一番磨难,宁荣二高祖一番心血,如此,也算对得起祖宗了。再且,谁都能穷去,独婶子是万不能的。” 惹得凤姐咯咯直笑,秦兼美也取笑凤姐。 贾琏见贾蓉说的板板正正,当下也狐疑起来:“蓉哥儿,你果真在梦中见得宁荣二高祖了?” 贾蓉脸上露出缅怀之色,道:“我也不知是宁荣二公否。只觉飘飘然到天上遇两老者,望不清面容,只觉亲切,语气祥和,乃问我是何人,谁子谁孙,我一一答了,方说‘吾家运数合终,原应去也,却恰逢其会,当有一线生机。’于是领我俯瞰宁荣二府百物百事,如此春秋交替十次,方听二老说‘事已至此,谋事在人,是否颖悟,再等五年。’方引我落下,只见二老落与祠堂中,我自落与院中,方才醒来。” 这时凤姐、秦兼美并服侍的瑞珠听闻此等言论,早红了眼睛。 秦兼美过来握住贾蓉的手,道了一声“相公~”。 贾琏这才不断唏嘘道:“只当你受了些波折,没成想竟如此凶险,若不遇着两位曾祖,你怕是…” 贾蓉笑笑:“先前二叔不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不知真假,也不知遇见的二老是不是二位高祖,混只当是了,也暂借些名头,做些事情,看能改了贾家运数不能。” “所以你方才所说贾家被抄家之事…” 贾蓉正色道:“此事乃我亲眼所见,只是当时无能为力,不能下地来。违例取利乃是其中一罪,另有多桩,包揽诉讼,乃至害人性命,桩桩件件,此不便言也。” 贾琏双手相迭道:“何至于此,如此惊闻,闻所未闻,若非蓉哥儿,旁人言语,我半个字也不能信的。” “我知琏二叔疑我,现有一桩事,此时已经发生,贾府如今未有知者,唯我一人知此,可求证一二。” 贾琏道:“何事?” “薛家牵涉人命官司之丫鬟,原名甄英莲,其父甄士隐,现已出家为道,行踪无定。其家原在姑苏十里街葫芦庙旁,如今都已烧毁,但仍可寻得一二消息,其外祖父乃大如州封肃。” 第38章 求香菱 如果没有秦可卿,《红楼梦》就没有锚点,没有王熙凤,《红楼梦》就失了红色。 那么,没有香菱,《红楼梦》就没有头,也失了尾。 前世意不能平之一,那个娇憨要学诗的姑娘,我来了。 是的,贾蓉去了西府。 原想过很多过西府的理由,什么时候去,以什么理由去,又是以什么方式去。 但是如今,已经见过了贾母,现下提到了香菱,那就去吧,这是贾蓉心里对自己的话。 人生会错过的旅行,不是你没有赶上那趟车,赶上那架飞机,而是没有说走就走。 才怪—— 人生错过的旅行,是因为财力不足、是囊中羞涩,是别人计划的出行里没有你的位置。 于是,你只能笑笑,然后祝他们一路顺风,说你喜欢宅。 贾蓉不用考虑这些,也不想考虑这些,于是,在贾琏和凤姐懵逼地看着他的目光中,舔狗般的从凤姐的手中拿到了五张一千两面值银票。 等等,他好像被他自己束缚住了,非要搞什么穿越三件套,为什么不直接开个钱庄? 到时候直接先拿存银买上十几个机缘,,如果有几个神通之类的,然后从最开始自己死皮赖脸的求着别人存钱,直接变成别人就算给钱也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不就白嫖了? 而且钱庄会有窟窿这很合理吧? 钱庄里的钱会消失,这也很合理吧? 到时一个小小的钱庄,自己眼睛瞎了,弱小无助又可怜,请了个临时掌柜,卷款跑了。 再郑重声明,钱庄已经告官,从即日起开除临时掌柜,并将对其造成的损失予以追回,保留对其追责的权利。 这就很—— 合理。 毕竟,谁还敢找这时候的西瓜王理论呢? 心理活动串台不止一二三四秒。 在走神过程中和贾琏夫妇告辞,然后到了梨香苑。 “爷,说不得以后我们贾家还真的要靠蓉哥儿了。” 凤姐望着已经走神远去的贾蓉,对失礼也不是那么怪了,要搁以前,说不得要申饬一番,教教礼数。 贾琏也望着贾蓉朝着梨香苑走去:“兴儿,跟上去,去探听探听你小蓉大爷所为何事?” 兴儿遂跟了贾蓉尾巴,也向着梨香苑而去。 薛姨妈如今正在房中歇息,突然门子来报,说东府小蓉大爷来了,正在大门外候着。 忙让人请了到正堂,侍奉茶水糕点,她则在婢女的服侍下起来穿衣打扮一番,心下疑虑贾蓉为何这个时辰过来,也顺带让隔壁的宝钗也起了候着。 盏茶功夫,薛姨妈已经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怪道今儿早上喜鹊乱叫呢,原来是寿星公到访,昨儿身体不适,不能过府去庆贺,失礼之处,还请蓉哥儿包涵。” 贾蓉忙站了下首,恭敬请安,而后道:“薛姨姥,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蓉儿不请自来,倒成了恶客,才是要请罪的。昨儿的寿仪十分丰厚,愧不敢受,只因长者赐不敢辞,故让账房收了。本该昨儿过来感谢,只是竟然十分忙碌,今日得些空,故上门来了。” 薛姨妈闻言宽慰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只是不要嫌弃才好。听闻得如今蓉哥儿长了好大能为,倒也算是因祸得福,我听了也觉高兴。” 虽然每次都有这个话题,但是这借宁荣二公的名头如今算是坐实了,因此又一番客气,薛姨妈还赞了昨晚薛宝钗给自己带回来的半份肉松卷。 闲话各毕,贾蓉入题道:“薛姨姥,今日不请自来,实乃恶客,只是如今知了些事,这恶客却不得不当了。” 薛姨妈闻言一愣,当即收敛笑容,“蓉哥儿说笑了,不知何事?” “我今日为她而来。” 贾蓉说着将手指往服侍丫鬟两人中一指,却是一十三四岁的丫头,眉心一点胭脂记,本来笑嘻嘻地,见贾蓉指着自己,当即不知如何是好,只愣愣站着,双手搓着衣角儿,却不显呆笨,七分娇憨三分俏了。 “蓉哥儿快住嘴罢,我只当你今日未来过,我也乏了,同喜,送蓉哥儿罢。” 贾蓉一急,今日事不能成,往后再无机会,薛家算彻底得罪了,因此急忙下跪道:“薛姨姥稍待,您可知香菱身份?” 薛姨妈正往后堂走去,听闻此言方回,站在角儿道:“蓉哥儿说的什么胡话?连她都不知,我们怎知。” “香菱今年十三岁,原名…” “我道是真呢。蓉哥儿,我敬你是主家的,我们是客,故才给了你三分脸面,如今倒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来了,是看我们好欺负不是……” 薛姨妈已经劈头盖脸的骂上来,贾蓉在底下暗暗检讨,还是冲动了,没调查清楚,没准备充分,想到刚才的话才明白过来,高声辩解道: “我算错了,香菱庚子年生人,如今十四岁。” “是不是贾家看不过……”薛姨妈刚骂到这里,就听见贾蓉辩解的声音。 “你怎么……”薛姨妈将知道两个字憋了回去,“看来你盯上香菱非一两日了。” 薛家到贾家已有三四月光景,香菱和王夫人的丫鬟交好一起玩耍,将属相泄露出去也是有的。 贾蓉这才跪着正色道:“薛姨姥,侄孙不敢撒谎,因得了宁荣二公提携,旁观十年贾府,才得了香菱之身世。” “此乃贾府老亲,甄府寒族姑苏人氏甄士隐之女,原名乃唤甄英莲。” 薛姨妈听闻此言,心头有些惴惴,但终是爱子为其背负人命官司之丫鬟,日后的房里人,因此强道:“我哪知你不是胡乱说地,此乃我家里人,蓉哥儿请便罢。” 贾蓉不能退,自站了起来,来到香菱面前,这女孩却躲到薛姨妈身后,也不见怕,只好奇的望着自己。 贾蓉面向薛姨妈道:“话真话假,一问便知了,薛姨姥可否容贾蓉问上几句?” 薛姨妈遂将香菱往前面一扯,却扯不动,原来香菱竟赖在身后不愿出来,薛姨妈也由她,向贾蓉道:“你就在这且问她罢。” 贾蓉点了点头:“香菱,我且问你可记得小时候之事?” 香菱摇了摇头,在薛姨妈背后回答:“不记得了。” 第39章 贾蓉献二计 贾蓉料到果然如此,不过五岁就被拐了,看其娇憨,虽可爱,但也代表已然记不得前事。 想起自己前世恍惚记忆,两三岁时亦记得片段,因此道: “你本是乡宦之女,你父亲喜欢观花修竹,酌酒吟诗,家旁有一庙,乃唤葫芦庙,庙中有和尚,你可记得起来些?” 香菱歪头沉思片刻,方低头道:“虽觉亲切,只模糊记不起来了。” 贾蓉又道:“你家中有一仆人,乃唤霍……” 贾蓉停顿等着香菱接话,香菱原本大胆看着贾蓉,待贾蓉顿住只急得火燎,正要开口说出一字,只喊不出来。 贾蓉一看,将“启”字刚喊出来,那边香菱也已经接话喊出“启叔叔”。 然后香菱呆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也被自己的出声吓住了,忽而双眼就流出泪来。 薛姨妈原本想着贾蓉是来欺辱他们孤儿寡母的,未成想真有如此闻所未闻之事,当下心绪万千,又见素来疼爱有加的香菱眼泪直流,爱怜的抱过她:“我的儿。” 香菱望着薛姨妈看着自己,笑嘻嘻地流着泪道:“奶奶,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流泪了。” 薛姨妈看着如此香菱,更觉怜爱,因而搂抱之力又紧了一分。 同喜也红了眼眶,有一丫鬟原本门外候着,听得屋里呜呜咽咽,打帘子往里一瞧,也进了来,小心翼翼引了薛姨妈坐了,也不去安慰,只在一旁守着。 又有隔壁房一丫鬟卷帘过来,对着贾蓉礼了一礼,这才向着薛姨妈安慰几句,然后过隔壁去,再来时,随侍着肌肤如雪的宝钗。 请安毕,宝钗才对着贾蓉说道:“蓉哥儿,此事我已听分明,只不知此来为何?” 贾蓉看向香菱,这才道:“我此来为她,也为薛家。” “此话何解?” 薛宝钗问道。 这时,薛姨妈那边也看向了贾蓉,而风暴中心的香菱,也终于有了怯懦的表情,只是在薛姨妈怀中看着贾蓉。 “我要带她过府去,同时我可以为薛家解决两桩事,想来薛家是稳赚的。” “不可能,香菱是我们薛家人,更是蟠儿房里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是我们买了来的。” 贾蓉摇了摇头:“薛姨姥,首先,这不是自愿发卖,而是拐卖。其次,薛叔叔的人命官司,如今看似处理好了,但我知这终究不够妥当。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千斤打不住。” 薛姨妈看向贾蓉,目光中带着冷冽之色:“我看并无不妥之处,你若要以此威胁我等,却是打错了算盘,你若敢举发,看珍大哥饶你不饶。” 贾蓉摇了摇头:“薛姨姥,并不是我要举发,薛姨姥可知此事金陵应天府如何压下,如何处理?” 薛姨妈不说话,宝钗在旁道:“并不曾细说,只来书说已完结,不必过虑。” 贾蓉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知,不过借乩仙批示,言薛叔叔已被冯渊之冤魂追索而死,如今二人俱亡,又拿了拐子治罪,并赔了若干烧埋银,此事才按下。只是,如今薛叔叔之性情,又有仗势倚情的豪奴,薛姨姥怎知不会出现第二桩?到时前事若抖露出半点,多少银子都打不住了。” 这话唬得薛宝钗母女一并心急,怀中的香菱也不香了,薛姨妈忙道:“蓉哥儿,你此话可真?” 她们也是素知薛蟠性情的,若不然,早辞了贾家住自己京中房屋去了,也是想着,有了贾家压着,薛蟠方不至于太出格。 不待贾蓉回薛姨妈话,宝钗言道:“敢问蓉哥儿,此场官司如何解?” 前世贾蓉读程高本时,是看不上薛蟠的,许多人说他真性情,尊母敬妹的,就是一无法无天的富家公子。 只草菅人命一事,不论薛蟠、王熙凤还是贾薛王史四家族人,连带着下人,基本没有看重的,就连看似良善的宝玉,也不过一个闭眼屠夫。 但重生来此,托生贾家,这是贾蓉必须要接受的,他得了诸般好处,也要承受这些伴随而来的恶果。 此方为了香菱,却也不能不昧着良心了。 “此事有一句话可用。” “敢问是甚么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宝钗初不解,后细细揣摩,方才有所悟,看向贾蓉的目光很复杂,贾蓉的心中所思所想也很复杂,但面上却已露坦荡之色。 如此世道,人的良心,总归是要慢慢变黑的。 薛姨妈不解,看向宝钗,就看见宝钗跟着她点头示意。 “敢问蓉哥儿,为我薛家解决第二桩事是?” 宝钗向贾蓉询问,这表示着已经同意了贾蓉的诉求。 薛姨妈明显明白了薛宝钗的话,看向香菱的目光已经复杂了,只有香菱依旧无所事般,在薛姨妈怀中听着自己等人议事。 “听闻薛家近来京中生意颇有损耗,此有一治商之法,薛家用之,不妨为一治家之法。” 宝钗闻得,这事干系甚大,对着贾蓉言道:“此事甚大,等我兄长学堂归来,才能商议,不若吃些茶水,我差人去叫了兄长来。” 贾蓉本不欲这么早和呆霸王顶性,想了想,对着宝钗言道:“此法虽浅,却是好法,只是先问薛姑姑,薛家如今行商,重制度,还是先看人?” 薛宝钗思索片刻道:“不论我们看中制度或者看中人,如果蓉哥儿的法子足够好,到时注重哪个方面,我们薛家也只能注重这一个方面。” 贾蓉点了点头,薛宝钗的这份决断力也是难得了,因此道:“我这法子说来简单,给终身掌柜们经营权和管理权,划定盈利标准,达至多少能得至多一成股权,至少半成股权,三个月交一次账本,三年抽一次分红。” “蓉哥儿,三年抽红,是否太过于大胆。况且给股权岂不是白送银两?要有人三年之期到了卷款跑了则何如?” 贾蓉点了点头道:“自然大胆。因此才有之前的划定标准,如此方能知他们能为如何。之后账本亏损或者盈利,掌柜是否隐瞒,皆能从三月一次账本看出。最后卷款跑路也能估算价值几何,能做告官依据。” “而且三年一次,才是此法的精要。” 薛宝钗不明的看向贾蓉,这才是最不好的点,于是请教道:“愿闻其详。” 第40章 香菱 “此法给经营管理权,给半成乃至一成之股权,不过是用人不疑、千金买骨的晋商东伙合作之法。但有了此三年一次抽红,此法才算当世之好法了。” 前世这个方法是炸鸡国四大财阀之一的四井财阀所用,以人为本的理念同以组织至上的四菱集团算是不同理念的典型财阀代表。 贾蓉接过宝钗丫鬟端上来的茶:“无人能让掌柜皆不贪,顺其而行之,人之所求不过荣华富贵、人前显贵,让其人前显贵,金银才能排了尾,才是此计高明之处。” “三年之本意,不过让其掌柜自行经营、开拓进取,因三年方抽红,时间过长,账上馀钱自要去做别的,也是薛家生意。” “薛家是皇商,谁敢亏损虚耗,非掌柜无能为,则必弄鬼,报与衙门或是锦衣军,破上一二回财,杀了鸡儆猴不行,就再杀只猴罢,如此各省都能消停些。” 如今的薛家虽然呈现颓势,但依旧是巨富,只可惜管理没有到位,外加掌柜伙计懒散还偷取,因此短短十年不到,竟直接穷精光了。 其中,薛蟠行商又是一个天坑。 不怕富二代躺平,就怕富二代创业,古今皆然。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就好。 所以贾蓉给宝钗建议:“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掌柜们能合法赚取更多金银,一旦违法则惩罚触目惊心,损耗自然有所好转。如此薛家只需派好掌柜,掌握账本,不时抽检,自有专人为其出力,岂不便宜?” 如果不是皇商身份,羽朝地大物博,比炸鸡国大出几十倍去,其实还真不好用这个方法。 当然,贾蓉这里还有另外更简单的法子,只是薛家用了这个法子也就没必要了。 薛宝钗初始感觉不甚厉害,细细琢磨,才觉出味来:“此法之要,不过‘人心’二字。” 看向贾蓉道;“怪道你问看重制度还是看重人,此法皆是制度,但人方是其中根本,看透人心,以利导之,方能使人,确实可谓行商之法,与薛家,亦是成家之法。” “蓉哥儿既然如此能为,此前一计,不知能否详细教我。” 说着挥了挥手,同喜香菱同丫鬟退了出去,薛姨妈脸色稍变,但也未加阻止。 “莺儿,小心别让人靠近了。” “是,小姐。” 宝钗将门窗打开,薛姨妈才舒了一口气,看了莺儿她们退远,这才向着贾蓉道:“还请蓉哥儿教我们。” 贾蓉叹了口气:“听闻当日殴打之后,已打得稀烂,抬回家去三日方死?” “是如此。” “听说两家拿住了拐子,也打了个臭死?” “是如此。” 贾蓉这才道:“两家打了拐子臭死,拐子却活着,薛家和冯家冲突,却只将主子打稀烂,抬回家去后三日死了。薛世叔本不欲将人打死,虽喝着一起打,却留了手,要真欲打死了,则当时或当夜必不能活。” “此薛叔叔不杀冯渊,冯渊却因此事而死。薛叔叔此罪乃故意杀人未遂罪,亦称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致死罪,后者尤有疑虑,此二者皆非杀人之罪。” “杀人之罪既无,不过徒刑以及耗费烧埋银等。” “此事之要,需薛家翻案,应天府重审,打点诸事,消去杀人罪,当今羽朝存留养亲制度以及赎刑,薛叔叔当无碍。” 贾蓉说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薛蟠这事,放在前世,必然比羽朝的罪责轻多了,只是有期徒刑是免不了的。 如今只要运作好,就真的没事了。 而贾蓉之后的计划中,必然还会为这个洗脱之计献上佐证,却也不能不为。 薛宝钗沉吟片刻,才道:“谢过蓉哥儿了。” 贾蓉恭敬道:“薛姑姑客气。” 三人说完从书房走出来,薛宝钗看着贾蓉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薛姨妈,薛姨妈点了点头,这才跟靠近过来的香菱吩咐: “香菱,将你的衣物打包了,跟蓉哥儿走吧。” 香菱呆了一下,看向薛姨妈,薛姨妈点了点头,这时香菱才终于明白过来:“奶奶,你不要我了么?” 这声“奶奶”叫得薛姨妈支不住,将香菱抱住,良久才说道:“听姑娘的话,将衣物打包了,跟着蓉哥儿去罢。这里,多阵想回来,都能回来。” 香菱方将衣物打包了,恋恋不舍的跟着贾蓉离开。 兴儿远远的吊在后面,看见贾蓉后面跟着的是香菱,忙将此事回禀贾琏不提。 这边薛姨妈等贾蓉离开之后,唤了一个忠仆过来,将一块铁牌给了,冷冷吩咐道:“拿着这牌子,去打听件事,姑苏是否有个叫甄士隐的,家住叫葫芦庙旁?” “禀太太,不知这甄士隐三字如何写?” 薛姨妈愣了下,将甄府的甄字给了,方说道:“后两字也不知如何写,你横竖先寻了葫芦庙,再问旁是否有甄家便是。” 忠仆应了,接过牌子南下不提。 贾蓉看见香菱跟在后面,不时的回望,知道舍不得薛家,但薛家对于香菱属于火坑,于是也慢了两步。 香菱方回头看了已经望不见的梨香苑,转过头正好撞在贾蓉背上,忙退后两步,无助地站着蹙着脚尖,双手紧紧攥着包裹,俏脸通红。 贾蓉直觉背后软弹,也乐了下,回头看见香菱的样子,“香菱,该叫你英莲还是香菱?” “凭大爷做主,香菱这名儿也是我家姑娘起的,我也不知我叫不叫英莲,只记得叫ling儿。” “那就还叫香菱罢,这名儿就很好。” 贾蓉笑笑说道:“香菱,令尊已出家去,令堂如今倒不知在你外祖父家中不在,我稍后差人去问请了来,到时你愿留贾家或是随了令堂家去,都随你的意。” 香菱看着贾蓉清秀的脸庞,面上的笑容暖暖地,喃喃问道:“我真有父母吗?” 贾蓉听了刮了一下香菱的鼻子:“傻瓜,你又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何没有父母,难道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贾蓉这大胆的举动将香菱闹了个大脸红,却顾不得刚才的尴尬:“大爷,你也不知我母亲还在世么?” 贾蓉拍了拍香菱的头:“我也不知还在世不在,我只知令堂总念着你,常省出些钱财请了人寻你,走罢。” “嗯~” 第41章 妻妾 当贾蓉回到宁府,看见来万春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贾蓉才想起来,自己这一拍头,今天下午算耽误了,如今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贾蓉顾不得吃饭,将香菱交给了懵逼中的秦兼美,将银票特给了,,随了来万春来到买的窑院。 三个窑都造了一半多,看来明天是出不了玻璃了,只能后天再看。 又到其他院子分批看了堆在各处买来的各类型石矿材,贾蓉让十一人分别带着人将六七种石材都先拿出小部分打碎研磨成粉,再接着处理剩下的大批矿料。 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与计划严重不符的进度,贾蓉想着,必须要调整计划了。 三天打出名气已经难了,仅剩两天时间。 如今窑才砌到顶,虽然建造速度已经很快,师傅们都明显脱力,晚上加班已经不现实,今天明显建不好了。 还得温窑,如此后天投入使用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让步。 想了想,必须再想个办法。 安排好事情,揉着脑袋回了府,话说的痛快,为什么不说个七天半个月,非要三天七天,现在想来满满都是后悔。 进了院子,好像有些安静,进了房间,才发现原来是房间里多了一个香菱,气氛有些诡异。 看着媚人给自己宽外裳时幽怨的眼神,贾蓉才恍然大悟,秦兼美已经提起:“相公,香菱妹子的床铺已经铺好,就在你睡的旁边。” 看向香菱,果然面色红扑扑的,秦兼美的脸色倒不见幽怨,很是淡然。 “不用,先让她和宝珠睡一屋罢。” 宝珠如今算小丫鬟,放在荣国府就是二等,瑞珠算一等,媚人倒是二两银子,外加一吊钱,比携鸾佩凤姨娘少。 贾蓉这句话落下,气氛明显松了不少,秦兼美笑了,媚人幽怨没了,瑞珠目光也不古怪了,连香菱也松了一口气,宝珠也笑了起来,忙向香菱的手牵去。 比起梨香苑的热闹,贾蓉如今手下也支使着好些人了,但依旧显得自己才是外来户一般,自己的院子也太冷清了。 刚才她们这么一闹气性,甚至有凄凄惨惨的感觉。 如今这重新热闹起来,方才有点大户人家的样子,只是比起宁荣二府,果然草字辈的自己待遇也太差了些。 不过可以欣慰的是,如今这院落中,自己总算是立起来了。 “咕噜噜~” 正心情愉悦肚子造反,幸亏留了饭,吃了两碗半还想吃,不过被秦兼美拒绝了,这只是饿过头的假象,再吃就要积食了。 消食功夫,只有秦兼美陪同,媚人服侍。 “相公,为何愁眉不展,可有什么烦心事?” 说着,站在贾蓉身后,为贾蓉按摩着肩膀。 “就这里,对,舒服。” 贾蓉享受着秦兼美的服侍指挥着按摩位置,媚人看着茶水凉了,又重新冲泡。 “后日之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毫无头绪。” “相公,妾身是否太无用了?” 秦兼美在身后边用力揉捏着贾蓉肩膀边说道。 “可儿,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没有可儿上孝父母,中安府务,下理院事,我贾蓉何时长出三头六臂出来,才能做得完如今这些事呢。” “相公又说笑儿,你我夫妻一体,此不过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 贾蓉按住秦兼美的手:“都说了夫妻一体,可儿日后可万不能如此想了。” 说到此,“媚儿,过来。” 等媚儿近前,贾蓉将另一只手抓住媚儿,“你也如此,帮着可儿做好府内之事,算帮了我忙了,家和方能万事兴,我才能宽心做事儿。” “是,相公。” “是,爷。” “媚人,你服侍我一场,是我房里人,如今虽无名分,他日必给你个交代。或是到时你若想出去,也随你的意,若有人因此看轻你了,也有我为你担着。” 媚人跪在贾蓉面前:“我知爷是个好的,如今爷忙,媚儿等着爷,只求爷不要忘了媚儿的好才好。” 贾蓉这才抚摸着媚儿的头、脸庞,半晌,“今日乏了,侍候我沐浴罢。” 一夜无话。 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贾蓉将书又巩固了一遍,早上练拳之时,贾蓉已经知道如何练拳了,动作气势还没有焦大简练,却已经后来居上,将其他几人都比了下去,才明白,如果练拳没有杀气的磨练,总会停留在花拳绣腿的阶段。 所谓功夫,是杀人技。 贾蓉挥拳踢腿的动作,感觉身上总有暴虐之气随着动作挥发出去。 两刻钟重复练下来,以前就出个汗,今日则是整个衣裳都湿透的感觉,还是要专门做几身练功短打衣裳。 早饭时饭量又上去了些。 不止贾蓉,贾蔷贾芸贾芝的饭量都涨了,钱大有的饭量一直没有数量,但是余知书也涨了,就来万春还是之前的饭量。 焦大饭量自然浅了,如今有常酒供应,不像以前一顿饱酒一顿饱饭一顿饿的。 回房时秦兼美在尤氏处用饭,媚人服侍贾蓉沐浴更衣,出来秦兼美正好回来。 “可儿,将银票都带上,今日到西院帮我去罢。” 自从吸收白银不划算,机缘遥遥无期,贾蓉已经不碰金银了,不然每天都在脑海中想起“可吸收”“是否吸收”的声音,烦也要烦死。 幸亏贾蓉吃饭筷子用的是象牙箸,碗碟都是瓷器,秦兼美用的玉金双镶乌木筷,媚人用的是金镶银筷,宝珠和瑞珠也跟着贾蓉用象牙箸,属于大众货。 秦兼美点了点头,差了宝珠去和尤氏汇报一声,这才朝着往西院行去。 由于贾蓉骑马秦兼美乘车,因此也未带着秦兼美整个西院规划跑一圈,只是带她来了四合窑院。 师傅们正在收窑顶,正收着第一个,这一项功夫急不来的。 秦兼美带着面纱道:“相公,这就是你这些天忙碌的地方?” “恩诺~”习惯性的回答。 望着秦兼美疑惑看过来的目光,贾蓉忙将手往已经收火的窑一指:“此乃烧出水晶插花对瓶之窑了。” 前面用边角料烧出来的对瓶,前晚已经有了专属的名字,昨天贾蓉已经感谢过师傅们,所以专门介绍,垫资金银的钱数也还了,还给了赏钱。 看着师傅们慢慢地把昨天放进去的坩埚拿出来,看着红彤彤的玻璃溶液。 贾蓉福至心灵,从昨天傍晚到刚才困扰着他的问题忽然解开,已经知道明天该如何安排了。 第42章 夫妻同心 “相公,如此房地皆要买?” 秦兼美吃惊地望着贾蓉:“院里现银皆用要用尽?” “可儿,此乃相公托你之事。” 贾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对着秦兼美道。 “往后不管赚了多少,先买地,将西府往西,宁荣街以北,宁荣后街以南,荣国府西巷以东,皆买下,建成贾府西院,使得宁荣坊变成真正贾家族地,才能见相公为贾家之决心。” 看了窑院,看了余料吹制玻璃过程,一行人站在宁荣街边,秦兼美听着贾蓉今明两天让她将临宁荣街以及临荣府西巷的所有房子能买的都买了的任务,望着一栋栋的房子发憷,又听得贾蓉规划如此宏大。 望着贾蓉那清秀的面容,脸上憧憬且决绝的神情,此刻她相信,面前的小男人,真的拥有了常人所不具备的器量。 不是在小事情上,而是在大事上真真切切要做一番事业出来的,这才是我秦兼美的男人该有的胸怀。 心中一道模糊身影在此时崩塌,一道更清晰的身影立了起来,她已经能够从容面对,直面这个社会,直面这个男人了。 而贾蓉将这件事交出去后,书房里的那张初步规划图,才算真正开始,心中豪情顿生。 “而西院,也将成为我贾蓉——崛起之地。” “相公,妾身一定助你将整个西院买下。” 秦兼美在旁边接道。 这气势一下来就泄了。 不过当贾蓉看向秦兼美时,才发现秦兼美也如同自己,看着面前并不存在的西院,面纱未遮住的眼睛也变得从未见过的明亮,似乎只有这一刻,才是真实的她自己。 有美人兮芳华,神采异兮绝代。 有佳人兮国色,衣袂飘兮天香。 其容若何?明眸善睐。 其颜若何?玉骨冰肌。 其身若何?绰约多姿。 其艳若何?夭妁桃花。 果然是兼美。 贾蓉深深看了一眼秦兼美,也转过头,看向眼前这一片房子,笑容从他的脸上绽放。 这一步,也走对了么? 昨晚的气氛很好,只可惜最后有那么一丝不和谐,所以最后还是分床而睡。 不是感情不好,只是感情不纯,对于贾蓉来说,理念上可以接受,但真到了这一步,两人都有些踟蹰了。 于是默契的分床而睡。 “可儿,我且等着你帮我将西院买下来。” 贾蓉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畅快。 而秦兼美也看了一眼贾蓉,女人的直觉早就知道贾蓉刚才看了她了,对于贾蓉心态的转变,她只微微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有夫如此,甚好。 “好的,相公。” 生活并不是豪言壮语,宛若激情过后,剩下一地狼藉。 于是豪言壮语结束未多久,秦兼美将排练好的话术朝着第一家介绍自己的目的时,店家很客气的告诉她,他只是掌柜,东家在外省。 秦兼美面不改色,朝着第二家走去。 贾蓉这边则复杂多了,拿着从秦兼美手里拿的一千两,将窑院四周同之前已经谈好的房屋主人去了衙门备案,直接在那边交钱了事。 回来看了准备好的原料,应对明天足够了,于是先把三十多个仆役联合起来,又让人去外面找了一百多个,将窑院四周留了几间休息之用,其他基本拆平,将不需要的都拆了,能卖则卖,将场地整理出来。 将各种规划目标,注意事项都交代给了余禄和余知书。 同时,让来万春去外城找了杂耍唱曲卖艺的,让其明天以及明晚进内城来表演,再请了两家花魁,进行明晚的表演。 这才带着钱大有回了宁府。 上次制备的碱已经不够用了,只能再制备一些,好在上次以后,两府的灶灰都留了下来,因此倒不用急,只是配方肯定已经泄露出一部分了。 将灶灰都浸水搅拌静置,再回了窑院。 此时三个后建的窑都已经建好,第一二个窑已经用火盆烘干中,第三个窑刚弄好。 正常烘干时间是五天到二十天,烘干温度不超过一千度。 但这几个窑也就是过渡,因此在建造过程中已经尽量用较干灰浆抹缝,外面用一层厚厚灰浆包裹,再用整猪皮铺上,再裹上泥浆。 因此只要最里面一层砖灰干燥了,就要直接升温再升温,不然真等不及。 因为瓦、梁卖得便宜,又有买瓦、梁的人过来帮着一起拆,这个时候只剩下残垣断壁,瓦、梁已经全运走了。 有些墙体用的青砖,还有不少人在那扒拉着,没想到余禄连这青砖也卖了钱。 至于破瓦烂砖,直接垫了地面,正在平整。 贾蓉看了看,今天能平整完,又去找了秦兼美,听说往县衙去了,因此作罢。 将灶灰水过滤了,吃晚饭时间,秦兼美还没回来,贾蓉去尤氏处请了安,贾珍出去喝酒听戏去了,只好差人去请。 贾蓉出去寻秦兼美,漂亮媳妇出去做事是一回事,到时候没回就是大事了。 到西院的时候秦兼美刚好远远从县衙方向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差人去请贾珍的仆役以及贾珍,看见贾蓉骑马过来,绕路走了。 “相公,老爷与我在街上碰着了。” 秦兼美看见贾蓉望着贾珍离去的方向,因此解释,却让贾蓉的眼睛微眯。 只是刚巧碰到没必要绕路而走,而且以贾珍个性,绕道而走的应该是贾蓉,再加上随从几人未在。 看来贾珍贼心未死,这几日父子和睦全是假象,他还是时刻关注着秦兼美的动静。 果然是得不到的才珍贵么? 贾蓉如往常一样看着秦兼美:“可儿,相信你,今日辛苦你了。” “相公,不辛苦的,只是你所交代之事,明日恐难完成。”说着要将地契房契拿给贾蓉看。 “能买多少是多少平,回府说罢,晚饭也未用,吃了晚饭再细说。” 秦兼美将今天首尾理完毕,贾蓉看了下新建的三个窑,里面砖灰已经没有潮气,吩咐师傅们开始烧火升温烧窑。 场地也已经规整好,仆役们已经回府,从外面临时雇的民工也已经结清散了。 回到宁府,贾蓉让秦兼美等先用晚饭,自己过去贾珍那边,请他写明天要请的各王公贵族富绅高官们的请帖。 之后回院将熬好的草碱带上,和钱大有一道去了西院将明日要烧制的原料配好,将其中几种石材粉末带回往各处洒了,好用来迷惑众人,让配方保密更长时间。 到夜里三更,方才结束回府睡下不提。 第43章 万事方备 秦兼美起床的声音将贾蓉吵醒,揉了揉眼睛,已经卯正,急忙起床,和秦兼美一道往西院而去。 秦兼美帮贾蓉买房买地,昨天媚人留守府内,今日也带过来了,让她随同秦兼美一起办事。 贾蓉则着人采买酒粮肉菜,糕点果品,又从宁府处抬了许多的桌椅凳子,幕布帐篷等。 等到帐篷帷幕搭好,桌椅板凳放好,将场地围绕着四个窑炉,窑炉中间是y形表演舞台,四面则规划成后世展销会一般。 再将采买来的东西都备好,贾蓉又安排了几种简单游戏玩法给仆役们负责,皆是前世校园游园活动时的项目,给他们划分了位置。 至于奖票,现烤了竹子片,里一层代表数字一,外一层数字三,皆涂上红色,分别算过关和优秀。 又将昨儿请好,今日来的杂耍唱曲卖艺的,给他们各自找了地方演绎表演。 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未时了。 早上发请帖去请的客人们,也已经有部分到了,时间尚早,贾蓉请了他们去玩游戏,又备了酒肉熟食,让他们自用,算是自助餐。 皇城。 乾元殿。 明日旬休,因此今日早朝结束的早,宣德帝将今日所陈上来的奏章批阅完,看着天色尚早,连日来的疲惫也不想到各宫去走。 “大伴伴,近日可有甚趣事?” 只见一个满脸堆笑,身着宦官衣服,拿着拂尘的太监从黑暗处走出来:“回主子的话,近日倒真有一件稀奇事儿。” “哦?说来听听。” “话说四月初,宁国公府嫡长嫡孙贾蓉不知何故,昏迷数日,醒来大大不同,据他所言,乃是昏迷中得了宁荣二国公托梦,看了十年贾府兴荣。” “古来怪力乱神之说繁盛,究根究底也未曾有人真见过,不过凡夫俗子相互愚弄罢了。” “主子此言真知灼见,古今多少修道吞丹之人,亦未曾真了道成仙,不过说来有趣,这贾蓉自是与前不同。” “那我倒有兴趣一听了。” “说这贾蓉,未昏迷前偷鸡戏狗,眠花宿柳,不务正业,恩捐了个监生,连四书也未曾通读过。” “这倒是混账,只是莫说宁国公府,如今开国公爵哪家没这样的?我看哪,都忘了祖宗开国艰难,只顾高乐,我们皇家素来知恩情的,想扶了他们,盼他们做点实事,倒耽误了他们吃酒戏耍,总不能上赶着了去。” “要不说稀奇呢?这贾蓉醒来之后,再不寻花问柳了,倒一心一意对妻子好了,还愿意读书,跟府内一老兵还学起了功夫。” “这倒也称不得稀奇。” 宣德帝和大伴伴边说边走,后来直接坐在门槛上,大伴伴也跪着在一旁服侍。 “这还只是改了性子,最稀奇处,乃是此人知晓造透明玻璃之法,还能制一美味糕点。我们的人回话,说这糕点众人吃了没有一个不叫好的。” “那这糕点也奇了,只是这透明玻璃之法,日耳曼之人透漏出去了?” “主子,要不说稀奇呢?这贾蓉所造之玻璃,听下面回报较内务府皇家玻璃厂所产玻璃更通透纯净。” “果真?” 大伴伴看着宣德帝站起,已知对其重视,不敢打马虎,也忙站起躬着身,伸手让宣德帝搭着。 “奴才未曾见得,不过是下面人所禀,想来应是真的。” “大伴伴,此事你要亲自去确认了,皇家玻璃厂乃是内帑主要进项,不可大意,如有可能,将秘方取了来。” “主子,这倒晚了一步,听说这贾蓉想将配方贡献出来,和王府公爵等合盟做生意,当晚就已经放出风声,今日正是三日的最后一日。” “贡献配方?合盟做生意?他这不怕玻璃配方泄露?” 大伴伴这才恭敬着说道:“主子,当晚就有人回报,奴才已经关注了,听闻他说了两桩事,这才未曾回报。” 宣德帝放心这个从小跟着的大伴伴,也知道他的办事能力,眼界见识,因此道:“哦?这我倒要听听了。” “第一桩事,这贾蓉说,天家玻璃厂,所出玻璃物品,乃上上之品,他所制之玻璃,乃上中下品,十年之内,豪富之家所用物品,有半数必是玻璃,奴才观之,此民之用也,故可放之。” “第二桩事,也是一稀奇事,这贾蓉,对着史老太君说,此生愿做两件事,第一件,乃是忠心许国,陪侍主子左右,第二件事,乃是行商养家,不使贾家受黄白之累。奴才听闻其言,故又随之。” 宣德帝这才看向大伴伴,“粘衣卫交与大伴伴,朕才放心,今后这贾蓉,多盯着些,我对他有些兴趣。” 大伴伴知这是点他了,忙告罪,宣德帝这才往后宫走去。 这时,又一个老太监走上前,站在大伴伴身边看着宣德帝离去的方向,大伴伴的声音低低传来:“戴公公,事,咱家已替你担了。” “刘公公,此事,我只占两份,你的一份,我自不会忘了,只是银子?” “戴公公。” “呵呵呵~那就由我出吧。辛苦刘公公了。另外再说一事。” “何事?” “老主子今日出宫去了。” “当真?!!” “自然真,待会我也要去呢。” 刘封眯了眯眼道:“戴公公深得圣眷,咱家真是羡慕,银子稍后自然奉上。” “如此,多谢刘公公了。” ……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所请的达官贵人基本来了,没来的也各自说明了原因,又有许多没请帖的人寻了来的,贾蓉也让出口处的门子负责安排。 随着太阳落下,天色暗了下来,窑院处处灯火已经点了起来,又有中心篝火火炬火台等尽皆点了,将整个会场点亮如白昼。 游戏的项目慢慢的收了,仆役们到各缺口处守着,怕有歹人惊了里面的贵客,也怕盗跖之徒从里浑水摸鱼走了。 这时只见百花楼的花魁月影带着面纱,身着广袖纱衣,在古筝琵琶声中从场地一角慢慢舞了出来,来到展台上。 广绣长舞,纱衣紧贴之下曲线曼妙,袅娜辗转之间,风情万种,美目顾盼之时,魅惑天成,这时只见她樱口微张,咏唱出来:“普天下锦绣乡,寰海内风流地……” “…兀良,望钱塘江万顷玻璃。更有清溪绿水…” 却是关汉卿的《一枝花·杭州景》。 “……纵有丹青下不得笔~” 随着尾声慢慢收音,众人纷纷喝彩之际,贾蓉登上展台。 第44章 开窑表演 “诸位世伯世叔世兄,今日可玩的尽兴?” “不尽兴。” 马上就有不配合的声音出现,引得周围一片哄笑,贾蓉噎了一下,早知道安排几个捧哏了。 “没尽兴,那正好,我们就想个可尽兴的法子。” “想来诸位都知,为何今天会在此邀请大家请来。三日前,我曾说过,我会提供配方,保证品质,合盟生产透明玻璃料,我也说过,往后十年,至少神京,所有豪富之家,有半数之用,皆会有玻璃。” “今日,我将给诸位展现我的诚意,希望诸位,也能给一个能让贾家满意的诚意。” “开一号窑。” 随着贾蓉一声令下,就有李有福将一辆板车推着走进场来,来到最先建造的窑前,将活封都打开,撤火,用特制火钳先烧红了,从上面活封洞口将暗红的坩埚给一一托了出来,将里面玻璃溶液全部倒入板车上一个刚烧红的的大坩埚中。 这时钱进财拿着一根特制铁管上前,将里面的溶液卷了大半,钱进福也上前,将剩下的溶液卷了起来,早有经他们下午培训过的仆役上前,辅助他们吹制。 看着上面手忙脚乱的配合,观看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纯纯新手,而贾蓉要的也是这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只有这样,才能表示着玻璃这个行业,连完全门外汉的人都能干活,拉低技术门槛,将来也就能真的呈现出贾蓉在三日前让众人所想象的景象。 只有如此,让众人感觉到躺着都能赚钱,众人才愿意掏腰包。 整个过程很枯燥,但是在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连宝玉出城一回都能让杂学颇多的他对纺车纺线感兴趣,如今更别说这是能让众人拥有金山银海可能的玻璃。 两人吹制的是一开始吹制过的柱形玻璃瓶,将瓶底和上面剪下,将中间部分分成两个曲面,再次放入特制平板陶瓷内放入一号窑内升温让其软化,不时拿出来压平。 制作的依旧是平板玻璃。 待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可以当窗户的透明玻璃了。 这时,又有仆役拿出四扇准备好的木窗过来,根据其内框尺寸将玻璃裁切了安放上去,将这四扇窗往众人面前送去。 只见这特制窗户半人高,分为两格,下面是镂雕花纹,用玻璃板一遮,雕花色彩都变得鲜艳生动起来,上面一格中空,用玻璃板隔的,如此才能对比出透明玻璃作为窗户的实用性。 “这透明玻璃如此透亮,作为窗户,才应是此物正途啊。” “不错,若书房用如此玻璃,那往后可白日关窗而不燃蜡烛了。” “我道这蓉哥儿为何两次皆做成板块,原来如此。” “是极是极~” “……” 来的人都是王侯富贵豪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以没什么文化,但不能没有书房,哪怕书房从来不用。 贾蓉也没想到他们最关注的点是书房。 想来还是时代文化的差异,不过这倒提醒了贾蓉,有时间要将书房的窗户给换了。 等四扇窗户在众人面前展了一圈,贾蓉才重新开口:“不知诸位有何疑问?” 只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不知此物可易制否?” 贾蓉将双手拍了拍:“百闻不如一见,再开窑~” 这时只见张大、李有福等全上来了,先开了第四窑,将里面最大坩埚给先托了出来,用铁棒搅拌了下,已经完全融化,李有福对着贾蓉点了点头,这才让周正、赵得财将另外两窑也开了。 贾蓉看见李有福对他点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如此,其他坩埚里的原料也应熔化成为玻璃液了。 一步一难关,步步大意不得,这时间逼得自己太难了。 将所有坩埚里的溶液重新倾倒在烧好的高温坩埚中,贾蓉这才对着众人介绍道:“诸位,三个如此规模之窑,每日可烧制的量已经如此多,现在面前二十多个坩埚,诸位可看其品质如何?” 熟悉的剧情,熟悉的对话,不过这一次众人没有之前那么惊讶了。 这时二十多个坩埚已经冷却下来,这就是贾蓉要合作卖的玻璃料了。 资本的本质就是倾销和垄断。 将坩埚里玻璃一团团倾倒出来,放在板车搭成的展台上,每个特意买来的陶瓷盘子上,均放着二十来斤一团的玻璃,慢慢引展,逐渐冷却。 一团团光晕氤氲,在夜色灯火的照耀之下,光华流转,晶莹透亮、夺目。 “诸位,今日游戏所得之竹片,可以竞拍此刚生产之玻璃料。” 贾蓉铁了心要将透明玻璃价值打下来,做成真正民用物品,高端是皇家的事,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将玻璃产业做出来,到时候和瓷器产业一样,才算是真正金山。 之前一开始的计划在这一步步紧逼下,已经面目全非,将自己摆到产业链的前端,做成一个合格的打工人,让众人都参与到产业链附加值最高的末端,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蓉哥儿,竞拍可有什么规则?” 贾蓉看向提问之人:“穆世叔,所持竹片有外侧一面记三分,里面一侧记一分,如同平常竞拍规则,出高分者得罢了,拍得立马交易,拍完即止。” “若没拍到呢?”又有一中年人举牌问道。 贾蓉笑着道:“就看陈世伯后面手段了。” 众人闻言会意哈哈笑了起来。 贾蓉接着说道:“当然,陈世伯亦可出合盟费用,到时自有源源不断如此之玻璃料。不愿出合盟费用,到时也可购买合盟所产的玻璃料购买权。” “目前合盟者暂无,别的合盟者不敢说,贾家定会购买部分所产玻璃料,至于多寡还未定。” 这就堵死了所有人都想便宜购买玻璃料的想法,不然这合盟费就不要想收了,而贾家也吃不下整个玻璃市场。 一番话将刚才略放松欢快的气氛又压得沉闷下来。 “诸位,从此刻起,去留随意,宁府也已经安排了休息之处,如诸位刚才还未尽兴,竞拍结束后还有舞曲大家文清清为众人献上表演,希望大家今夜玩得愉快。” “贾家的诚意已经摆在诸位面前,今晚或明日,贾家希望也能收到各家对透明玻璃料合盟有意者之诚意。” 贾蓉深深鞠躬,站直,拍了拍手:“现在,竞拍开始。” 贾珍上来,充当拍卖师。 调和气氛,还得他来。 第45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贾蓉的事情当然没完,回了趟宁府,秦兼美她们早已经睡下,被贾蓉吵醒,媚人服侍贾蓉沐浴换衣,才疲惫地重新躺下。 而贾蓉经过沐浴一番,浑身轻松下来,疲惫感以及困意才减轻,这才往西院而去。 进西院的时候看到在一阴暗处,影影绰绰站着些人,今晚来的人比以往杂,贾蓉注意了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去,当做没有看到。 里面有个刚才中气十足提问的人,还有一个貌似戴权,周围的那些人,看着混乱,虽是两拨人,却井然有序。 因为那一眼的缘故,贾蓉心中没有今晚办成如此事之火热,而是带着忐忑的凉意。 看周围众王公贵族们的表现,没有发现这一点异常一样,或者发现了,没有提醒贾家。 明日旬休,所以来的人比三日前更多也更有分量,众人在和贾蓉交谈时,明里暗里打听贾蓉能接受的底线。 贾蓉没有表示,至于贾珍有没有透露出来,贾蓉控制不了,也就随他。 贾蔷、贾芸和贾芝也在帮着贾蓉迎送客人,贾珍和贾琏陪着尊客高乐去了,留下贾菖、贾菱帮忙管理。 到子时,只有寥寥几家有通行牌回去了,貌似戴权那一群也已经走了,贾蓉因没有做好准备,没去打过招呼。 宁国府那边也安排了近百人住下,剩下将近五六十主子管家办事人,已经开始围赌,下人仆役们也已各自找地方躺下休息,整个会场闹哄哄乱糟糟地。 白日不见的焦大现在也过西院这边来了,正在和一众年轻仆役各种吹嘘,又有心坏的总捧着他,偏往逗处引,焦大瞪着牛眼,不加防备,更是将玻璃配方都抖露了出来,什么人中黄葵水的,又有稀奇古怪之物,唬得众人只不相信。 贾蓉交代了明日众人休息一天,才将事情交代给了贾蔷,让他有事先找了贾珍,再找自己,回宁府去了。 根据地果然只能选在这里,若是选了其他地方,贾蓉这个时候就回不去了,也只能往厢房通铺上和众人挤一块去。 顺路将到宁府休息的外客安排好歇息之事,这才回房,简单洗漱躺下,不一会,呼噜声起。 早上起来,难得想赖床,没有睡饱,但没办法,被秦兼美哄了好一阵起来,将宁国府内的外客们都送了,又过西院,将外客主子下人们服侍好送了,又找了人,将昨天他们所拍得的玻璃团一一按各家送了去。 等西院事情落定,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叫了家酒楼,让其送酒菜来算庆功,在西院和众师傅们一同吃了早饭,方回的宁府。 秦兼美媚人已经出去帮贾蓉买地买房了,贾蓉有要出去找她们的想法,但没行动。 偷得浮生半日闲,终于能安稳片刻,贾蓉让人从库房里找出一把躺椅,悠悠地躺在院中的枣树下,半晒太阳半乘凉,心里想着还得弄一把摇椅的想法中沉睡过去。 醒来只见一个娇憨的丫头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团扇赶着蚊虫,口中喊着:“宝珠姐姐,大爷醒了。” 宝珠忙倒了盏茶出了来:“大爷,尝尝这桃花茶味儿如何?” 贾蓉牛饮了,方说道:“好茶,好喝。” 宝珠撅起了嘴:“大爷也太敷衍了,好歹认真些。” “好罢,再倒一盏来。” 宝珠又忙去倒了一盏,贾蓉接过,装着细细品尝状,闻了几闻,又牛饮了:“好桃香,好花茶,好喝。” 宝珠嘴巴撅的更高了:“大爷尽管消遣我罢。” 香菱在一旁嘻嘻笑着,看起来很适应。 贾蓉遂也朝她道:“辛苦你帮忙赶蚊虫了。” “呀~不辛苦不辛苦,刚才是宝珠姐姐扇的,我才替了没多会。” 香菱忙着辩解,宝珠则面色有些通红,贾蓉也不知何故,倒有了些少女风情。 贾蓉看着舒心,真好啊,这样的生活。 “你们都辛苦了,今日心情好,就赏你们每人两套衣裳的衣料罢。” 香菱宝珠忙做福谢过了。 一阵闲话毕,贾蓉这才让两人退下,躺着慢慢思考这几日之计划。 昨天送玻璃料的一番计策,这两日所有得了玻璃团的人家应该就会自己找匠人吹制玻璃,这样一来,自己也算定向推销了。 昨天所得竹片多者,一则是爱玩的,二则是来的早的,还有后面交换竹片的,自然也是有意的了。 自己如今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什么?好再推一把火,将各世家的好奇心,彻底点燃起来。 而且既然貌似引起了皇家那边的注意,那么自己想再如何低调都不可能了。 有什么办法能够更快速的打响名气,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透明玻璃的巨大市场? 昨天的灵感,让贾蓉知道,只有逼一逼自己,才能有更好更快的方法,也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让自己增智增慧。 如何将前世的知识,变成今生碾压时代的智慧。 继续做一个展销会? 或是直接建立一家用玻璃做的店铺? 还是做一个产品,然后免费赠送引燃话题? 都不错,但是效果不够惊人。 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就它了。 想通此事的贾蓉坐不住站起来,,但今天放假休息,这连日来大家跟着自己连轴转也辛苦,总不能来自新时代的自己,比这时代的人还要压榨得厉害吧。 就像处在比西方资本制度领先的前世,大言不惭说着九九六是福报这样的话,国人普遍认知中按时上下班,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度就是懒散,吃不了苦,没有优良传统。 想到此,华夏民族,自古以来,果然是一个苦难的民族呢。 正是这样苦难中的人,供养起来了像自己这样不稼不穑的一群米虫。 不对,怎么骂着骂着连自己也开骂了,贾蓉想了想,果然是太闲了,飘了。 然后贾蓉就问了自己,你今天武练了没,书读了没,啥事也没干,好意思吗? 没看见秦兼美和媚人,一妻一妾都出去帮你买房买地了? 贾蓉这才将飘着的心拉回来,和香菱说了一声,取了秦兼美留下备用的百两银票,往镖局而去,答应了香菱的事情,也还没交代,果然一堆事。 第46章 秦兼美买房 将仅剩的一百两银票给了镖局,请他们将在大如州嫁给甄士隐的封氏主仆带回神京。 若封氏不幸故去,那么其中五十两就是给封氏的烧买银,要是还健在,五十两给封氏生父家人,将封氏主仆带回神京,还另有一百两送上。 从价值的角度,香菱自然远远不值贾蓉付出的价码,只是目力所及范围内,好让良心能安,意能平。 贾蓉在和镖局打交道过程中发现,贾府的名声不算好用,但贾蓉自己的身份反而好用多了,细细打听之后才知道,不少寒族以及下人打着贾府的名头做下了不少赊账欠债之事,又不好要债。 不仅此处,很多铺子铺面都有此难,也不单贾家,四王八公没有不如此的,贾家算是其中中等的。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贾府落难时,没有一个被发卖的下人仆役是冤枉的。 如此想着,贾蓉又朝着西院走去,今日旬休,因此衙门不上班,秦兼美没有去衙门,也就只能在西院。 难道一万五千两还没花完? 贾蓉对秦兼美的能力有点怀疑了。 贾蓉来到西院的时候,临宁荣街的店铺已经关了一半左右,上面挂着“已售”两个字。 很明显已经被秦兼美买下来了,荣国府西巷的一侧也同样如此,甚至还能看到一部分正在搬家的人们。 “大叔,这大家都是在搬家?” 贾蓉看到一位中年管家模样的人正安排完两架马车走了,正在门前石墩上坐下休息,于是上前询问。 “嗯,是的。” 中年人边回答边抬头看,发现这清秀脸庞的身影有些熟悉,回想了一下脑中密密麻麻的人际关系。 “你是蓉大爷?” 见贾蓉点了点头,于是连忙给贾蓉请安。 “你们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谢家坊,那里地方宽阔,也更便宜。” “房子可找好了?”贾蓉又问道。 “找好了,是蓉大奶奶帮忙找的,我们老爷过去看了也很欢喜,今日旬休,两方都急,因此今日就搬了。” “哦?我夫人找的房子?” 管家点了点头,“可不是蓉大奶奶?我就说高门富贵的,办事都跟寻常人家不一样。如今蓉大爷的本事我们也听说了,又有蓉大奶奶这样办事爽利通透的人,合该贾家富贵。我们老爷原喜欢这院,不愿意售卖的,看了蓉大奶奶帮忙找的房子,已经欢喜去了,留我在此收拾,再过两趟就搬完了,明日可到衙门过契。” 这时,又有一户过来,刚好听到中年人在夸秦兼美,也驻足跟贾蓉请了安道:“谁说不是呢?我家姑爷年前输了起欠钱官司,只不服,告了衙门三四月了只不受理,蓉大奶奶听明了原委,方才打了招呼,昨日已经审完,如今蓉大爷要用这房子,亏些也就卖了,蓉大奶奶听说老夫人因官司气病还躺着,原价买了。多好的人,如今又有蓉大爷这样本事的人,贾家哪里还不富贵了去。” 贾蓉闻言又打听了几人,怪道办事如此之慢呢,两日不成办好,才知秦兼美买地买房,不仅仅是从这些房主地主手里将房子买过来,而且还问了众人后续买房的要求,又问了当前是否有哪些难解决而贾府可以帮忙解决的麻烦事。 而这些麻烦事,也要先听了断定没有违反律法,这才用贾家名头帮忙打招呼,代价则是低买低卖。 也有特殊情况,原价购买,另有实在舍不得或者生活极度有困难的,还加价买了。 总之,所有买卖房地价格有低有高,但是众人没有不服的,都认为秦兼美给的价格理所应当。 当然也有几家坐地起价的,秦兼美直接不理,让他们计策落空。 这比贾蓉的做法要人性化太多,怪不得原着从贾母开始,贾府上下没有不服秦兼美的。 当然,要想做到这些,所花费的时间、功夫和精力自然也是成几何倍数增加,这也是贾蓉做不到的事情。 凤姐也做不到,荣国府的府务又比宁国府多上几倍,所以荣国府里经常是凤姐丁是丁卯是卯直来直去唱了白脸,平儿后面给众人解释凤姐难处唱红脸。 辞别了众人,贾蓉边等着秦兼美边细细打量已售房院,这就是秦兼美为自己买下的江山了。 直到晚饭时间,秦兼美也没回西院,贾蓉这才回了宁府,正看见贾珍在大门口送昨晚来表演的百花楼花魁月影和清风院花魁文清清,在心里不得不感叹这才是好家伙,有好体力时,胡思乱想的心思这才停下一半。 自己这是终于喜欢上秦兼美了么? 贾蓉问了下自己,是,心里明确回答。 “儿子见过父亲。” 贾珍目送车马远去,听见马蹄的声音在身后停下,回头时看见贾蓉下马跟自己请安,老脸不禁红了。 “是蓉儿啊,可有事情?”贾珍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请问父亲,不知各家是否送来了初次报价文书?” “唔…来管家负责此事,来人……” “不用差人了,父亲,我自去寻他。” “既然如此,我也一同去罢。” 贾蓉闻言,将马给了门子,父子二人这才朝着来升所在的库房走去。 来升此时正在理账,见贾珍贾蓉二人联袂而来,知道其来意,因此急忙上前请了安道:“老爷大爷,已有四十七家递了合盟作价文书来,又有十三家想要玻璃料购买权的,我已统计在此,原文书也在此。” 贾珍先看了,半饷,给了贾蓉,上面四王六公皆有合盟报价,十六侯则是史家等亲近宁荣一派的,另有宫里戴权也报价了。 到了玻璃料购买权时,四王七公则皆没见,倒是十六侯里多了几家,其他则是消息灵通以及素日和贾府有来往的。 另有赖家竟然也报了价,用的赖尚荣的名义,一点避讳都没有。 再看了合盟作价,四王齐齐作价二十万两,只是条款略有不同,六公则十万两到二十万两,其他各家如同,亦是条款略有不同。 其中戴权独列,只有五万两,但四王可以不尽取,戴权则是必取的了。 贾珍贾蓉正看时,又有门子送了作价文书进来。 “既如此,明日早上再看吧。”贾蓉说道。 看了这么多家报价,虽然条款有些不尽人意,但贾蓉已经放下心来,和贾珍的赌约基本赢定了。 第47章 服侍妻妾 回到院子的时候,秦兼美等人也刚好回来,厨房早送了晚饭过来,宝珠在院内灶台上温着。 几人用过了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消食的功夫,贾蓉握着明显倦色的秦兼美的双手:“可儿,这几日辛苦你了,今儿我去西院打听了,才知可儿的辛苦,怪道下人们都服你,你这份心思,相公是不及了。” 又朝着媚人说道:“媚儿也辛苦了,和可儿好好学着,将来可儿事儿多了,也要辛苦你分担些事呢。” 媚儿乖乖巧巧地应道:“是,爷。” 自从之前说开之后,媚人像是重活了一般,精气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秦兼美则摆了摆手:“相公这是哄我顽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没有相公的钱财,我是万万不能成事的。” “而且,这都第三日了,相公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妾身可不敢邀功。” 贾蓉摇了摇头,将歪坐在床头枕着的秦兼美拉了起来,扶她在椅子上坐了,站在后面给秦兼美揉起肩膀来。 “相公,这不可。” 秦兼美本来还有些纳闷,看见贾蓉要服侍自己,连忙拒绝,媚人也上前:“爷,这等事还是让我来罢,你是家里撑天的,万不能做服侍人这样的事儿。” 贾蓉摆了摆手,让秦兼美不要动,将媚人也在椅子上按老实了不让动,这才按回秦兼美的肩膀。 “哪个说的我就必须要你们服侍,你们就不能让我服侍了,依我看来宝二叔虽不喜读书,有一样却是最明白的,说来古今女儿二字是最尊贵的,难道如今你们尊贵得我还服侍你们不得了?” 秦兼美和媚人嗫了嗫嘴,才不敢再说话,贾蓉这才接着开口:“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累了自要你们服侍,你们累了,哪有让你们自个累着的道理,别人说甚咱关了门,干别人何事,只要我们好好的就是了。” “相公,我知道了。” “爷,我听你的。” “这个力道可还适中?”贾蓉问着秦兼美。 “相公,你是不是还为别人服侍过,这力道、手法皆有模有样了。” “被你们服侍惯了,自然知道如何用劲儿。” 贾蓉也不能说前世这项技能快点满了,不过最终还是曲终人散场,往事不堪回首。 看着秦兼美舒服的样子以及忐忑着的媚人,贾蓉这才转回话题:“买房圈地此事我看可儿做得好,若是依我性子来做,必然有那起子高价卖了得了意的,也有低价卖了背后骂我的。我只是不管罢了,不是不懂这些理儿。倒是可儿,将事儿办明白了,贾府也能有个好名声,我哪里还够说什么呢? 从前可儿处理府务,我也难见,只道你大方使钱,今儿到了西院看了,才见你的真能为。想来,这西院,还得可儿辛苦帮忙我买下来,旁人是信不过了。” 听贾蓉说完,秦兼美想起事来,说道:“敢不听相公差遣,只是府中现钱难以为继了,只剩一千二百多两。对了,我内匣中放了的一百两银票,可是相公拿了?” “嗯,请了镖局之人帮忙寻香菱母亲去了。” 贾蓉将香菱的事情给两人讲了,都唏嘘不已,贾蓉同时也将奖赏了香菱、宝珠做两套衣裳布匹的事情提了,又赏了两人并外面的瑞珠各两身衣裳的布匹。 这个时代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买了布匹自己做衣服,也有自己织布做衣的,连秦兼美尤氏这样的,没事就自己制作衣裳,丫鬟们也是。 只有很名贵需费许多人工的大件才是外面制作了送来,也就是前世所说的高定,而自己制作的,如果叫私人定制也瞬间好听了许多。 等后面轴承制造出来了,缝纫机也能考虑制作下,市场受众也很广大。 正好二十两月例也下来了,秦兼美收着呢,秦兼美应下了此事,到时还要用银两去和宁府内库换布匹,才赏得下去。 贾蓉给媚人揉肩的功夫,秦兼美顺势将帐盘了一下,西院买地买房已经用了一万四千五百多两银子,之前从贾珍那里总拿了三千两,三天时间一千两花尽了,另最开始拿的一千两也用尽了,还剩下一千两,还有之前的部分家私,用了些,也就真的只剩秦兼美说的一千二百四十九两。 “相公,这钱不经用,还没说欠着婶子五千两。”秦兼美手里握着满满一沓地契房契,满是忧愁地说道。 “此可儿不必担心,自有相公负责赚钱养家,可儿你负责貌美如花,同时将这些钱花好就是,嗯,媚人也是。” “咯咯~相公,你哪里学来的俏皮话。” 秦兼美将地契房契往桌上盒里一放,将双手儿往桌上一搭,托着脸望着贾蓉,眉眼都是喜欢:“相公,你真好。” “爷,奴婢也是。” “是什么?你又瞎凑什么热闹?这力道还行?” “爷,都行。” 贾蓉看了看媚人的侧脸,算了,舔狗什么的还是不说她了。 脑中在想着,暂时没什么进钱的项目了,想了想,要不再找凤姐这富婆再去借点? 话说都几天了,也没看见凤姐他们夫妻俩行动起来,也没听说西府那边有什么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呢? 而凤姐和贾琏此时也说着体己话儿,方说到东府,只见凤姐恨恨地说道:“蓉哥儿话说的好听,可见男人的一张嘴,骗人的鬼,糊弄说是公中银子,还要给哥儿姐儿读书钱胭脂费的,这也不见影儿,倒哄了我。这肉松卷的事也没见着落。” 贾琏忙宽慰道:“这几日东府忙成什么样子,连我都去帮了忙了,且让他过了这几日罢。” “你倒是过去帮忙了,珍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倒好帮忙,一人一个,今日大嫂子过府来,说的一堆混账话,也没脸听。也不知那等狐媚子哪里好的,哪天我也去花钱瞧上一瞧,才开了我的眼见,算没白活。看你也就一物中用,还不用到房里,横竖是腻了我们,何不放手,好让我们家去。” 贾琏被臊得脸通红:“好好的,说这起子做什么。” 却是翻身睡了。 只有凤姐气苦,睡不着。 平儿听着两口子又起口角,睡意没了,也睡不着,又不敢起来吵了他们,只能在那默默思来想去也不知想的什么。 贾蓉耳朵通红发烫,也不知谁想他了,白日睡过头,也睡不着了。 不知道那些玻璃料被吹制得如何了。 第48章 端午活动 皇城。 大明堂。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透明碗碟玻璃杯小插瓶,又有一所巴掌大透明玻璃房子,里面柱梁床椅桌凳台子门窗皆备,太上皇神威帝和宣德帝面面相觑。 此物,果然天定是民用之物。 这是昨晚使了些手段弄到手的玻璃团,就那么一团,出来了这么一桌东西。 其中自然有能工巧匠的功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玻璃的产量已经夸张,而透明质地却超出了如今的皇家玻璃厂,才能如此光彩夺目,绚丽万彩。 杂色虽奇,纯净才是现如今玻璃的最大难题,这是西洋国来的料都没解决的事,想不到被贾蓉一朝昏迷解决了。 “贾家果真还有些气运,儿臣对这小子感兴趣了。” 太上皇看着毫无恭敬姿态的宣德帝也无所谓:“此乃你之事,我如今只管吃喝玩乐,不闻外事。” 宣德帝笑了笑:“让父皇高兴,此乃儿臣本分,只是不知父皇此物何来?” “下面献上来的。” 太上皇只打个哈哈带过,宣德帝亦不再多言。 …… 贾蓉起床读书练武,消食功夫来到西院时师傅们刚好将坩埚全放进去正在升温,用的是上次剩的料,昨天贾蓉配的。 安排好诸事,让其接着粉碎原料,同时烧制玻璃料,这才回府,和贾珍一起将昨天收到的各家作价文书看了一遍。 合盟作价文书已经来到了五十七家,购买权则有了十五家。 名单确定,也狠狠的震惊了贾蓉,神京不愧繁华富庶之地,有钱人太多了,前身前世的眼界还是太小了。 接下来的几天贾蓉依旧忙碌。 初一贾琏过来和贾蓉商量之后,凤姐在内外城各开了一家糕点店,听说反响不错。 沙拉酱每两天给制作一次,粗制味精已经制了两大桶,总挂账进了三百两。 将西院规划之后要先拆的全拆了,除了顶级好料,能卖的全都卖了,赚回两千多两,然后秦兼美继续买房买地。 得益于秦兼美的策略,本来贾蓉估高的地价被她平均了下来,目前所买的房子,均价每间十五两,包括最开始所买的还是临街铺面。 又和贾珍好说歹说后到库房拿了五千两出来,才勉强维持了夫妻俩如今的事业进度。 同时,和衙门报备后,在临街一排房子后面清出来的好大一块场地,贾蓉设计了半边看台半边广场的格局,又在广场上建了一排简易的窑炉,和铁匠铺窑炉一样,没什么技术含量。 再在窑炉前后两面隔了许多隔间出来,隔间前各有一张石台,隔间上面简单做了防雨措施。 如此几天忙碌已经到了初五。 端午节,羽朝官衙休沐一日,贾家宁国府在西院宴请宾朋。 胡三今日早早拿了请帖,领着小徒弟启柴进了内城,来到请帖上所写地址时,不少同道早已经到了。 四日前,所有内外城的吹制玻璃匠人都接到了贾府小蓉大爷的请帖,邀请众人前往内城宁荣街西院,参加一年一度的玻璃吹制比赛。 什么一年一度的胡三并不关心,只不过听说拿到前十名就能在贾家门下做事,月例足有十两,前四名,第三四名月例则达到二十两,第二名月例三十两,第一名月例则能给到不可思议的五十两。 胡三祖上也曾经阔绰过,只是祖父一辈没落,父辈更甚,自己更连正经名字都没取过了,排行老三,家里老大老二夭折后依旧叫胡三,不然就只能叫回狗蛋。 所以他做事比任何人都努力,只争一口气,让家族重新兴旺起来不敢说,自己将来的儿子长大了一定不能叫狗剩。 为这个,足足跟了师父三年,才终于上手学得这么一手吹制玻璃技术。 这一吹又是三年。 如今家里生活好了,也带了徒弟,技术已经超越了已故的师父。 前几日还有人请自己到他家里去吹制玻璃,高门大户的真是气派,不过更难得的是那一团玻璃料,自己也帮着吹制过许多玻璃料,只没见过那样晶莹透亮的玻璃料,更别说吹出来的成品。 胡三第一次觉得,天下若还有比他的乖囡囡还漂亮之物,非此物莫属。 而他也听了一嘴,这样神奇的玻璃料,竟然来自宁国府正派嫡孙贾蓉处,所以今日第一不敢想,三四还能争一争,这前十名一定要保住了。 不光工作稳定有钱,若是还能继续吹那样稀罕的玻璃料,自己这吹制技术肯定能再进一步,将来生活水平也不是不能再升一个台阶。 如此,这些如同自己一样脸鼓囊如蛤蟆的同道,在胡三看来,皆是敌人。 “胡三,你竟也来了?” 胡三闻声望过去,却是自己的对头张力。 “你能来,我来不得?” “这可笑死我,此次大赛可是要看众人能否做出大家满意,造型用途皆有创意之玻璃器。用你那驴一样的脑子,呵呵,也就走个过场罢了。” 胡三闻言心头一紧,这是他所担心之处,但输人不输阵,直接回怼:“哼,走着瞧。” 胡三注重技术,所以做事努力,一丝不苟,他吹制的玻璃品主家都比较满意,而张力则脑子活泛,因此吹制的玻璃器更丰富漂亮,也就更受欢迎。 两人都看不上对方,一个觉得对方古板,一个觉得对方本事不行,又是同住一条巷,因此暗中生了许多龌龊,才有了今日之口舌。 随着日头上升,胡三等受邀而来的匠人也都有些口渴肚饿,这时有贾家仆役穿着绫罗端上来海碗茶水并两卷糕点。 胡三草草喝了一肚子茶水,拿着一卷儿糕点,喷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只轻轻咬了一小口,恨不得一口吞了,只舍不得,拿出汗布,小心翼翼卷了揣兜里。 又见启柴也吃了小半,有模有样的卷起来藏了,见胡三看他,只怯懦地道:“留给小师妹吃的。” 胡三闻此眼神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只见早已搭好的帷幕帐篷中陆续坐落了许多达官贵人、公侯乡绅,又有王帐在旁打了,却是四王的帐,旁挂了番,来的不是正经主子,也是主事之人,远近一阵请安问候。 等巳时钟响,有一清秀公子,身着轻裘宝带,手持一铁质喇叭状的物件,器宇轩昂的走到场中。 “诸位世伯世叔世兄,各位主家管事们,欢迎来到贾家西院一年一办之玻璃创意吹制比赛……” 第49章 玻璃吹制比赛杂事 场地虽广,东西足有百五十步宽,广场及看台之上所有人却都能在嘈杂环境中听清贾蓉说的欢迎词。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看向场中,发现贾蓉拿着一个花瓣样的古怪物件,都知道了能听清贾蓉所说之话,必然是此物的功劳,立刻有头脑灵活的,则开始猜测: 这又是一个可广用的新型物件么? 同时则将玻璃的价值又往上估了一番。 “值此端午佳节,瘟邪退避之日,万物奋勇之时,贾府请了吹制玻璃大家们来,为诸位展示玻璃料如何成为玻璃器,玻璃器又能否替代日用物品,或者能否成为诸位喜欢之器物。” “请大家们入场。” 胡三并张力等共百十余位参赛者,各带着仆人弟子入场,来到代表着自己号数的隔断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人热出汗来。 贾蓉这时又说了比赛规则以及得分制度。 胡三总结了,比赛时间巳正开始,未正结束,只有两个时辰。 比赛得分制为两部分,实用五十分,三十分及格,得分往上每翻十分,则其计分翻倍,即实用分最高可到七十分;造型美观分五十分,亦同上规则。 其中,寻常碗碟茶盏式样实用分通记三十分。 这对他可太不友好了。 “此次比赛参与者以及评委们皆有一份由荣国府凤记糕点所提供,价值一两银子的肉松卷两份。希望参与比赛的各位大家们能一骑绝尘,名利双全。” “下面,比赛正式开始。” 胡三听闻此言才将放在石台上的罩子掀开,看见那氤氲一团的玻璃料,目眩神驰,果然之前的玻璃料是来自宁国府的。 心中本来已经有的几个想法破灭,定要彻彻底底想个好法子,不然不仅不能打脸张力,说不得还会在他面前丢了面。 启柴看着胡三眉头紧蹙,迟迟不动手,心下暗暗焦急,却年少脑小,想不出法子,也在一旁小大人般唉声叹气。 玻璃料却是早已经先放到火炉上加热去了。 隔断两侧是实木板,只有前后通透,火炉两侧的选手刚好可以将对面看个明白,另一边也在加热玻璃料。 五斤左右的玻璃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随着玻璃渐渐软化,已经能看到缓缓变形,胡三将其托到稍高处。 对面已经动手,是一个四十多的汉子,长得体壮腰圆,两颊一鼓,且兼面红,颇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 看其动作,应是做一个异形杯器了。 玻璃已经红彤彤的,完全没有之前的纯净透亮,胡三看着玻璃,想着如果后面的效果是之前在大户中所制模样,自己应该会用来制什么呢? 缓缓,一个名字浮现在他的心头,就是它了,也只有它,才能将自己目前所有的技术展露完毕,而且也颇为实用。 贾蓉开了场之后下来,往七十二家请安问候的同时,分发自己为合盟生产玻璃料所编写的计划书。 里面详细规定了自己需要做到的事情,同时各家一起往里面要投入的银两数目,需要负责的事情,来保证盈利,另有分润计划,反过来确保生产计划的顺利实施。 在这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句玩笑话的旧时代,贾蓉也只能不断分润利益,才能保证自己的合法权益。 不然自己只需要死上一次就彻底死了,结果人家上面的人最多割掉自己的一缕头发,就已经是万世不易之圣君了。 赖尚荣也来了,贾蓉上前坐下,从别处装了一通孙子下来,此时玩味地看向,赖尚荣看贾蓉面色不好,急忙跪在地上给贾蓉请安。 “说罢,赖家的条件。” 赖家报价报了三万两,对于购买权而言,已经算得上高价了。 不过就是卖个会员的费用,只是贾蓉缺银子,所以直接先圈一波,有枣没枣,先打几竿子。 此事贾蓉给了也就给了,只是条件却也要讲明白了。 如今还未曾经历兴建大观园,赖家如今虽有闲财,但应不多,会敛财算计如他家,外面表现出来的应有个五六万两,因此三万两也算伤筋动骨。 赖家可信不可靠,如今看其亦蠢蠢欲动,能在此时将此事解决了,将来也能少很多的掣肘地方。 “奴才不知小蓉大爷的意思。”赖尚荣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你如今也放出去了,不是奴才,不必跪着了,起来罢。” 赖尚荣看贾蓉神色不似作假,方谢过起了,贾蓉又示意了下,方在旁斜签着坐了。 “我也知你赖家家底,都是明眼儿谁都不是瞎子,不过不欲追究罢了,又因你家根在西府那边,赖嬷嬷得老祖宗信任,方不欲口舌。” “作价上来那日我就知了,今日见你,赖家主意算是知道了。告诉你罢,这一行当,做稳了,每年万数银子是能定的,不过要做这事儿,西府那边就退出了罢。几多听说退出来了,我这里给你开个恩,今后见了,也没有什么主子奴才,都是一辈的人。” 赖尚荣只不言语,贾蓉说道:“此事你既不能拿主意,就让你老子娘来,我与他们说明白,才算我们贾家不曾亏待了下人。” 赖尚荣方应了,贾蓉这才起身将计划书给了赖尚荣离开。 又查看了一圈比赛情况,去用了些茶水糕点,然后查缺补漏,贾珍贾琏自然陪着无聊等着的主子们在看台那边听曲看戏。 贾赦贾政也来过了,贾蓉去请安时好好的嘱咐了贾蓉一通,贾赦话里话外则是银子之事,贾政则是听说自己如今喜好读书练武,因此夸奖了一通。 两人半两银子也未曾赏,却对场地布置很是不满,说丢了贾家脸面什么的。 时间到了未时,贾蓉在嘈杂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又围着看了众人进度,已有半数之人已经完成,贾蓉让其将成品放进托盘,一个个讲解让七十二家点评后打分。 虽然过程中各种荒诞的事情一再发生,比如对于打分制度的好奇和兴奋高过对于玻璃器的好奇,也有失手打碎了玻璃器的,也有选手不服评委点评吵架的,但今天出来的人多是主事之人,又有贾蓉等人在旁管着,因此还算顺利。 等未正时,比赛结束鼓声想起,胡三这才将所制玻璃器小心翼翼放在托盘上端出来,看见旁边也有一人端着托盘出来。 侧头一看,竟是张力。 第50章 比赛结果 张力也想不到两人果然冤家路窄,比个赛都在相邻房间。 刚才找号数时怎么就没看见呢? 另有十多人也托着托盘出来,上面摆放着他们所做的玻璃器。 小心翼翼地,刚才在制作的过程中又没聋没瞎,他们可知道了,玻璃器在评分过程中碎了,那就直接淘汰。 按照小蓉大爷的说法,未来不需要这么容易碎的玻璃器。 只要在百十人中选出前十名,差不多十分之一录取比例,还是很有希望的,他们手上托的是玻璃器吗? 是玻璃器,但不仅仅是玻璃器,而是他们开启美好生活的希望。 贾蓉让他们按照号码的顺序,将其一一介绍打分了,然后先将低于五十分的全部淘汰。 直接去了三十多件。 寻常碗碟杯子样式的,有三十多件,再去了二十件。 然后所有玻璃器编号后放一起,除非出彩的,不然按照技术水平高低,主要从圆润度,薄厚均匀等方面,直接砍掉一半。 还剩下二十五件。 这些玻璃器已经可以算精品了,至少比钱进财两人的水平要好上一截。 当然,俩堂兄弟算是贾蓉的班底,而且当初挖人的时候也是月例十两,这一次没参加。 接下来首先自然是挑选最出彩的,总分最高的挑出四个以上,结果挑出来六个,实用分数最高的挑出四个以上,有七个,美观艺术分最高的挑出四个以上,出彩的只有三个,取三个。 其他算淘汰,但是如果他们愿意,贾蓉愿意开五两银子月例,将人留下来,最开始淘汰那一批如果年轻有潜力愿意留下来的,贾蓉也用月例二两挽留了。 这些都算是人才。 如今玻璃器还剩下十六个,让各自主人再重新介绍一遍他们的玻璃器,再让七十二家重新打分。 直到申正,所有评分都打了出来,才将前十名给定了下来。 第十一名开始也淘汰,这一批人贾蓉挽留的力度是八两月例。 第十名的玻璃器是异形玻璃杯,之所以杯子得分这么高是美观艺术分高,而照贾蓉看来,这就是前世所谓的高脚杯。 目前的玻璃还很脆,因此此高脚杯做得稍显厚重,但不妨碍它在思维上的突破,以后流行程度肯定能超越元代盛行的高足杯。 第九名是一个玻璃砚台,文房四宝之一,造型很漂亮,取巧了。 第六、八名都是碗,第七名是碟,常规式样,但是胜在造型漂亮,尺寸圆润度都很完美,技术很高。 第五名是房子造型,很简单,四面合围,上面屋顶,里面有张床,入选理由是理念超前且实用。 第四名有些离谱,就一个大号玻璃珠,得分能这么高,靠的有技术成分,但更多是玻璃本身质地漂亮,因此贾蓉没想到这能入选。 第三名则是一副眼镜,纯玻璃体,两个镜片就像兔子耳朵一样用很流畅的线条接连起来。 贾蓉戴上之后惊为天人,有些头昏脑胀的感觉,不过薄厚处理的非常好,看物体线条曲线很流畅,尺度感也对。 第二名是一个插花花瓶,如同两条金鱼戏耍成反曲弓状,中通,两端尾巴口可以悬吊起来,占了一个极巧,技术不高拼接成型,线条漂亮造型好看,寓意也很美,深得评委们好感。 第一名直接惊了贾蓉,一面镜子。 贾蓉后面规划的玻璃产品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镜子,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条件下,有人还是提出了镜子的设想,而且完成度不错。 贾蓉仔细看了,据选手介绍,用了三块玻璃板,第一块软化后将火炉里煤洒水熄了碾成粉末,洒上面,用第二块压实压平,然后第三块当做镜面和第一块合在一起,将八边捏合到一起。 正经八卦镜。 实用性,技术性,美观性都占全了。 满分一百四十分。 当选手讲解这一面镜子制作过程的时候,很多吹制师傅都懊悔不迭,都知道玻璃镜,也见过玻璃镜,但在如此的环境下,还真有人能制作出来很粗糙的玻璃镜。 这一份见地、胆识、灵性,在场众人却是不及了。 贾蓉也称赞不已,至少他举办之初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如此简陋条件下制作出镜子来。 随后,贾蓉利用自己的职权,玻璃球直接放到第十名,因为技术不够高明,如果真能圆润无误,贾蓉也敢让他拿第一。 第二名和第三名对调。 随着贾琏安排仆役给评委们以及选手们各送上一份肉松卷之后,贾蓉这才拿着铁喇叭上台。 “相逢总会相识,比赛终有落定,下面,我宣布此次玻璃吹制创意大赛比赛获胜者十名选手排名。” “第十名张厚,成品玻璃器—梦幻星辰。” “第九名铁心诚,成品玻璃器—细足晶杯。” “第八名李丰茂……水晶砚台。” “第七名王封……福禄寿海碗。” “第六名禄得官……八仙过海碟。” “第五名郑大力……山水晶碗。” “第四名吕飞……光漏屋。” “第三名张力……双鱼吊花瓶。” “第二名胡三……水云叆叇。” “第一名容若,成品玻璃器—厚德正冠镜。” “让我们恭喜他们。” 随着贾蓉话音落下,底下鸦雀无声,贾蓉有些懵。 随即一手拿着铁喇叭,另一手击掌而鼓之,只听“啪啪啪”声音响起,底下王公贵族并下人仆役皆闻而知其意,这才稀稀落落响起掌声,而后哗啦啦响成一片。 “小…小蓉大爷。” 待掌声稍落,一个声音在下面突兀响起,却是在选手里面。 只见一个长得圆润,如同烧红玻璃团般的人,说话磕磕巴巴,本来红润的脸此时紧张之下更见红了。 “哦?可是有什么事?” “回…回小蓉大爷,草…草民名名叫张力。” “不用紧张,放心大胆说。” “那草民可…可说了,先前草民得分是第二名。” 他虽然地位低,但也是见过世面的,而且第二名和第三名相差的不仅是名次,月例直接相差十两,所以他不能不争。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胡三第三名,现在爬到自己头上,里外里就好像丢了二十两一样,不仅如此,连脸面也丢了。 所以,才敢争这么一下。 “无事,此排名想来诸位都有疑惑,如果无人提,也就算过了。既然你提了来,我便不能不解释一番。” 说着重新拿起喇叭,向着众人解释道:“此最终排名和之前不同,想来诸位多有疑虑,我在此解释一二,我为何独调了其中的两个名次。” 第51章 技工贸的亮相 “诸位都知,此次玻璃料乃我宁国府所产所供,此次比赛亦为我宁国府所主张举办,诸位可知为何? 因为我将联合至多八家合盟生产如此之玻璃料;将让世人知晓,玻璃器物如何能为百姓日用;将让所有人知,玻璃此作业,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所以才有此次比赛。 圣人有言:‘百姓日用即道’,才有此次比赛得分制度。 诚然,日用之物,前十名各有所用,连第十一名玻璃马灯,亦是极巧之物,但终不敌之前第四名,如今第十名之梦幻星辰。 我可以告知大家,此梦幻星辰,乃所列十一件物中看着最简单,最无用之物,但却是第一难制之物,将来最能用之物莫过于此。 若其技术了得,无有差错,第一也是能的,但此时只能得个殿军。 双鱼吊花瓶,此物构思极巧,急智难得,若水平再精些,可比肩圣人御赐之物,但终究只能愉悦其精神,论真正实用,尚不及其余十件,胜在寓意美好别出心裁,中了诸位评委之心意,此乃心意之胜。 水云叆叇,诸位都知,此玻璃眼镜非大匠不能制,若说实用,此物与双鱼吊花瓶各有所用,但能制双鱼吊花瓶之百人,难有十人能制此物,且叆叇者所需此物之人不可或缺,双鱼吊花瓶则不然。 冠军所制玻璃镜则实用、急智、胆气、艺术美观、技术皆备。 以我观之,百姓之日用为买卖之基石所存,心意美观乃买卖之兴盛所在,工艺乃买卖之利润大小,而技术,则为买卖之生死之地。 譬如我贾蓉,掌握着玻璃料配方,我知晓其工艺,才有了在如此简陋地方,亦能让大家云聚于此,举办从未有之之比赛。 此我重新排定比赛名次之缘由。 诸位可还有疑虑?” “哗啦啦~” 这次不用贾蓉带头,有见地见识的已经自动为贾蓉鼓掌,今天贾蓉的这番话将会竭力一字不漏的讲给上面的人听。 而且,他们也觉得贾蓉话中很有道理,但还不够通透,只能后面慢慢琢磨了。 贾蓉看向之前提问的张力,看其若有所思的神情,再看看其他的选手,因为本身就是吃技术饭的缘故,这些师傅们倒一脸本该如此的了然神色。 接下来则是迎来送往,至于招揽众师傅之事,早交代下去有人代劳了。 其中,第三名的张力虽然名次给他降了,但是月例未降,在贾蓉看来,此人技术可以,其他方面颇有能耐,照前世的话来讲,就是颇有产品经理的潜质。 这不是矫情刷存在感,而是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宣传贾蓉技工贸的理念。 不然有一天自己的理念成长为程朱理学这样的庞然大物,有人将今天的事情解读为贸工技,那么将坑害无穷,遗祸万年。 而身为穿越者的自己,必然有成长为那等存在之潜质。 收拾完一地的狼藉,看着一阵风旋打过,之后黄沙漫天的广场,贾蓉很想将水泥造出来,但是时机远远不到。 建的沼气池还没有封顶,正在晒干中,古法的三合土果然是个极其耗费财力的项目,也不知到时用粪水一泡,坚固程度还剩下多少。 之后无话。 皇城。 大明堂。 “他真如此说?” “奴才不敢隐瞒,他确实说的此话,一句一字不曾更改。” 戴权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上首坐着的太上皇袒胸露乳,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刀箭伤,叙说着十年南征北战的卓着功勋。 面前案上酒肉狼藉,此时正拿着一壶酒咕嘟咕嘟地喝着。 案旁一侧宣德帝端坐,看了一眼神威帝,露出无奈之色,转而看向戴权:“如此,你先下去吧。” 戴权双手作揖,“奴才告退”,然后退了出去。 “父皇,我看此子言之有理。” “哈~好酒。” “既如此,皇家玻璃厂这边?” “咕~既是天定民用之物。” “父皇,儿臣明白了。” 说着宣德帝看了神威帝身上的伤疤,果然不愧是征战十年之皇帝。 外城。 兴化坊榆林巷。 胡三拎着猪头肉,另有布匹绢头等兴高采烈敲开了家中木门,出来开门的妻子看见今日丈夫买的这许多费钱东西,已经板起了俏脸:“还过不过日子了,手里有钱就管不住要造,这两日得的,先交了我来。” 胡三正要找借口糊弄过去,就听见“叠叠~叠叠~”连声叫唤,只见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团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扯着自己的裤脚,只要自己抱。 也懒得想借口了,将东西往妻子手中一塞,两个手掌圈住脚下的团子,“哟,这是哪里来的小脑斧呀~”说着就将穿着粉色襦裙,头戴虎头帽,梳着数十小辫的囡囡直接举过头顶飞高高,喜得幼崽咯咯直笑。 莫氏也懒得理这憨子,将东西房里放了,出来看见启柴这小子手放怀中,欲言又止的模样站在那,也不说话。 “咋地了?” “这…这是师妹的。” 说着将一汗巾包裹着的事物掏出来递到莫氏手里,这才慌忙跑进屋后去了。 莫氏小心打开,一股酥香味道扑鼻而来,之前就闻到味,心有疑惑也没细问,才知是这物。 这时幼崽咯咯笑累了,胡三也怕出事,忙放下来怀里抱了,也从怀中掏出一物,也用汗巾包裹着的,见了启柴跑进去的模样,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小兔崽子!” 莫氏照着胡三胳膊拍了下:“这还不好,也是个有良心的。” 胡三一脸的不舍,抱着囡囡的脸贴了又贴,香香的。 幼崽伸手努力地推开贴过来的大脸,只是没用,小胳膊拗不过大胳膊,被胡茬扎得生疼,嗷嗷哭了起来。 莫氏顾不得其他,将汗巾一裹边上一放,接过抱了。 当夜,这老旧祖屋尘土簌簌而落,团团身在北国却似在南洋,而早有经验的启柴,耳朵里早塞了棉花。 贾蓉则睡在地上,要不是木板铺地,地下还架空了,这么睡迟早得风湿。 听着秦兼美均匀地呼吸声,复盘着今天的事,同时将接下来的事情又规划了一遍。 学堂的事,可以和西院事务一起,顺带动手了。 第52章 贾蓉入学堂 练武结束,吃了早饭,贾蓉在媚人的服侍下穿上了久违的士子长衫,叫了钱大有服侍,施施然朝着学堂走去。 贾蓉到的时候,贾代儒早已开课,见贾蓉站在门口,停了课,贾蓉上前请安,贾代儒不冷不热的受了,看寿儿将书笔墨纸砚往一空位上放了,方道:“蓉哥儿这是来进学?” “禀曾祖,四书未曾通读,故前来进学。” “哄~” 下面听闻贾蓉此言,一片哄笑声。 “蓉哥儿也要读书了,可算是见了稀奇了。”这是知晓前事不闻窗外事的。 “蓉哥儿,说说国子监如何?可是比这里好些?”说着脸上不由透露出羡慕之色。 “叫我说,应是舍不得弄玉才是正经。”一个贾府子弟大着胆子调侃。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哄笑。 贾蓉往下面搭了一眼,就看见角落一个熟悉俊俏身影羞红着脸,眼睛却直勾勾看着自己。 似羞未羞之状,欲说还休之态,看的贾蓉一激灵,心中懊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转开视线。 花名弄玉的亲族子弟顿时泫然欲泣,感觉贾蓉不爱他,移情别恋了,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一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在门外候着,五大三粗,憨厚老实的样子。 难道贾蓉现在喜欢这一款? 再看看自己苗条的身子,摸了摸俊美的脸庞,心中只剩下难过。 这一幕恰好被旁边一书生看得分明,想上手很久了的美人被贾蓉如此轻易伤害,瞬间新仇旧恨翻起,却也有急智,只提旧账,不提眼前:“蓉侄儿,还不快把香菱还我。” 贾蓉不用猜,就知道此胖脸俊俏青年定是薛蟠无疑了。 还不待贾蓉回话,只见贾代儒“啪”“啪”两声用戒尺敲打桌面:“还不速速坐了,休要胡言乱语,不然我也教不了你们,自家去罢。” 眼前的贾蓉早有整治学堂的心思,如今自家全靠这里的活过日子,要是真被抓住什么跟脚,哪还有还价的余地,因此言语难得几分严厉。 在门旁首桌坐着的贾瑞也忙站了起来,安抚众多学子坐下歇声。 贾代儒见罢,这才对贾蓉提问:“既然如此,可看了哪些书?” 贾蓉也规矩,老实应道:“只通背了《大学》、《中庸》、《论语》三本,未曾通读。” 贾代化知道贾蓉是不喜读书的,之前在此进学时学问很是勉强,国子监听说也不好好学,如今敢说能背书,也不知是真长进了还是来此探听捣乱。 “子曰:贤哉,回也!下一句是什么?”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贾代儒眉毛一扬,接着问道:“故君?和?不流,强哉矫!下一句。” 贾蓉从容而答:“中??不倚,强哉矫!” “??:道不远?。” “?之为道?远?,不可以为道。” 贾代儒这才惊了,果然比先前好多了,又想应是国子监中学的本事,因此问道:“何解?” “忠恕违道不远,施诸??不愿,亦勿施于?。” 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初版,幸亏看过一眼。 “君?之道,费?隐,何解?” “君?语?,天下莫能载焉;语?,天下莫能破焉。” 贾代儒追问道:“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也,虽圣?亦有所不知焉。” “君?之道,造端乎夫妇,故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也,察乎天地,虽圣?亦有所不能焉。” 贾代儒这才正经看了贾蓉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如今的贾蓉学问比之前扎实太多,虽然都是书中原文,但是不熟练可做不到如此。 又问了其他功课情况,这才让贾蓉坐了,方开始讲之前的《诗经》。 贾蓉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贾代儒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贾蓉也不是真的来听课,如此一堂课,贾蓉将《诗经》前面背了几篇。 休息时间,贾代儒也坐在台上,贾瑞已经给其冲泡了茶水,正在吸溜溜地喝着。 差不多一刻钟,第二堂课开始了,这一次换了《孟子》。 贾代儒领读一句,下面跟读一句,将《梁惠王章句上》卷领读完两遍就让下面自己读了,不会的再单独请教。 这和前世读书的按部就班不一样,整个贾家学堂就贾代儒一个人教着,就一私人课堂,贾代儒年老体衰,虽然学问是有的,但精神不济、精力不济,如何能管好学堂。 贾家的子弟又如何能学好? 这一堂课结束,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贾代儒请了贾蓉,贾蓉也不拒绝,两人并贾瑞三人四代人往酒楼而去,又有弄玉薛蟠等欲要上前扰乱的,早有贾蔷贾芸和贾芝拦下。 贾宝玉也来读书了,四个仆人四个小厮排场极为出众,但贾蓉想到他还有八大丫鬟八小丫鬟的待遇,也就释然了。 这也是要改革的一个方面。 “不知蓉哥儿觉得如今学堂如何?” 酒菜未上之际,贾代儒捋了捋打理得一丝不苟得银白胡子,向着贾蓉问道。 “不成体制,没有针对,闹哄哄乱糟糟。” 贾蓉毫不客气,前世原着中能将已经是大坏蛋的薛蟠还能再教坏十倍的学堂,早就是贾蓉必要改变之地。 贾代化哪里想得到贾蓉说话如此直接,不留一点情面,面色涨红,看了看贾瑞,又看了看旁边的钱大有,方冷静下来,才说道:“哦?听闻蓉哥儿想要插手学堂之事?” “不是插手学堂之事,而是如今的学堂不得不改变。” “不知要改变哪些?” “第一,扩招学生,第二,招先生分班施教,第三,加强管理学子。” 贾蓉言简意赅回答道。 “既如此,可有老夫……” “自然是山长。” 贾蓉知道贾代儒早就给贾代儒留下位置,不是非他不行,而是荣国府那边需要他来配合。 “嚯~此言可真?” 贾代儒一惊,连一旁不敢吱声的贾瑞也惊讶出声,祖孙两之前得了条子,之后贾蔷又跳出来,知道贾蓉要整治学堂,也可能打发自己等人,没想到贾蓉竟然给出如此阔绰条件。 “不知瑞儿……” “瑞大叔为学堂辛苦多年,自然也安排了他的事。” 贾代儒听此忙让贾瑞为贾蓉添酒,自己也给贾蓉敬上一杯,待酒菜上来,得了承诺的两人已经和贾蓉言笑晏晏,气氛和谐,至于学堂怎么改,就不关两人之事,有贾蓉今日之许诺,想来亦不会骗祖孙两人。 一顿饭宾主尽欢,吃了饭贾代儒已经回家午睡去了,贾瑞客气一番,贾蓉也让他服侍贾代儒去。 难道今日找不到突破口? 贾蓉按下心中的纳闷回到学堂,刚进大门就看见院角围了一堆人。 让贾蓉不敢直面的弄玉赫然正趴在地上,眼挂泪珠让人望而生怜,正恨恨地盯着面前站着之人。 这人贾蓉上午已经认识了,可不就是薛蟠薛大财主吗? 这不妥妥的送助攻了? 第53章 暴打薛蟠闹学堂 “发生何事了?” 贾蓉心里腻烦,虽是前身造的孽,如今让自己占了身子,也只能勇敢面对。 但这怎么勇敢的起来? 心里给自己打了几回合气,这才敢上前拨开众人,站在弄玉身边出声。 一边还将弄玉扶起,温柔的对他说道:“没事儿,有我在,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替你报了仇来。” 弄玉只哭哭啼啼往贾蓉身上扑,头搭在贾蓉肩头脸贴着贾蓉耳朵,紧紧抱住贾蓉,恨不得一身的委屈都如此这般诉说了去。 贾蓉心中肉麻不已,中午又喝了些酒,胃气只欲往上翻涌,好险才压下来,这时只听得旁边一声冷笑。 “如今蓉哥儿来了,你且看看他敢不敢和薛大爷我做法。也不难为你多次拒绝我,今日就当着你老情人的面,说道说道你们是怎么贴的烧饼,是他的大戟侍候得你舒服还是……” “薛蟠,住口。” “哟,急了,他急了,蓉哥儿急了。” 薛蟠不在意般将手指向贾蓉,然后朝着众人鼓舌道。 “蓉哥儿,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也莫说别的,要么你把香菱还了我,我们还是亲的。要么我们俩一起弄了这美人,你先弄我先弄,脱了裤比过长短再说,不然,大爷我可与你不休……唔~” “你是谁大爷~” 薛蟠话还没完,贾蓉早将弄玉让到旁边,又向钱大有、贾蔷、贾芸示意了,这才举起拳头,朝着比自己壮实许多的薛蟠脸上招呼而去。 钱大有、贾蔷等得了信号,将众人拦住。 薛蟠此人从小吃喝玩耍,虽无甚学识,却身强体壮,因此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贾蓉也不怵,挥着王八拳就反过来乱打一气。 哪知贾蓉如今果然得了几分功夫,因此和薛蟠打起来,竟隐隐占了上风,薛蟠只叫人助拳。 这薛蟠平常也有几个吃酒朋友,很是义气,又同是贾府正派玄孙,也没甚怕的,见薛蟠被打,又落下风,因此赶上前来,却被钱大有等人挡下。 又有薛蟠本身带来的两个小厮,方在外头搭话,听得里面吵闹,和外头一起的人忙往里面去,却只见里面已经乱成一气,自家大爷正在被打。 于是也上前助拳,哪知有一五大三粗的少年打架不仅力大,还有章法,将众人都卷了进去。 于是这架更乱,只有薛蟠在被贾蓉打。 贾宝玉之奶兄李贵是个主意正的,方才呼喝着众人住手,只彼时彼刻,哪里安抚得下来,看着薛蟠被压着打,也顾不得许多,欲将贾蓉薛蟠拉开。 两个牛犊子都在兴奋头上,哪里拉得开,只顾此失彼,不知不觉也中了几拳头,却不敢离开。 又有铭烟等小厮童子亦有许多义气,并日常有私愤的,如今趁此机会,看谁不爽利也抡上一拳,又有回打的,还有打哭的,因此他们这边,又比那边大的打架还热闹。 于是,打王八拳的,太平拳的,下黑手的,泄私愤的,主动打架的,被迫还击的不胜赘述。 宝玉和弄玉呆在一旁,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彼此看了看,弄玉如此俊丽之人,此时心中害怕,因此神色惴惴,脸上刚哭过,又显得我见犹怜,兼之看着贾蓉为了他和薛魔王打架,心中春意勃发,只看得宝玉心驰神往,只觉不俗,想要亲近。 这时只听到薛蟠呼他:“宝兄弟,我也是你表兄,你怎在一旁,救我不救。” 贾宝玉看见薛蟠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想到素日他的为人,只觉面目可憎,更不想搭理,这地方也不欲待了。 看了一眼旁六神无主的美人,牵了他的手,弄玉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能做什么,任由宝玉牵着往学舍内走去。 薛蟠说话功夫,贾蓉又有拳来到,嘴中还喊着:“你是谁大爷,你说你是谁大爷……” 薛蟠看此情形,眼角抖了抖,却牵动了上面的淤青,知道今天栽了跟头,倒也光棍:“不敢了,蓉哥儿,你是我大爷,我薛蟠认输了。” 看着贾蓉又有拳来,再不还拳了,只抱着头:“你是我大爷,我薛蟠今天认栽了。” 口中不断讨饶。 贾蓉也慢慢住了手,本来还想再多打几拳,没想到薛蟠如此光棍,已经讨饶,因此也不好再出手,毕竟都是亲戚。 如今又是近邻,更亲了,因此举着的拳头未曾放下:“薛蟠,今日之后还敢不敢说我了。” 薛蟠抱着头从缝里看了一眼贾蓉,只见贾蓉面上凶神恶煞,这才忙低下了头:“再不敢了,小蓉大爷饶命。” 却是正经下人称呼自己的词都蹦出来了,贾蓉这才收了拳头:“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就算了,只不能怀恨于我。” 薛蟠又看了一眼贾蓉,看见他又要举起拳头,慌忙道:“不敢记恨,以后我就是你小弟,唯你马首是瞻。” “还会用词是吧?” “……” 薛蟠还敢说什么。 这边李贵见两人罢了手,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转头一看周围,愣了一下。 贾蓉收起拳头,神清气爽,之前为了香菱给薛蟠出脱罪计划的时候心里有多腻歪,此刻就有多舒爽。 拍了拍手,才看向周边,也呆了一呆,不是,我就和人打个架,整的场面这么大么? 只见四五十号人乌泱泱的有躺地上的,有正在打着架的,其中一半多的小孩在那各形各状地哭着,也有吵架的,说着上次贴烧饼时抽签谁先谁后结果刚才作弊的事被爆了出来。 简直刷新贾蓉的三观。 “都住手。” 连喊了三遍,所有人这才停下,结果发现,所有大人中,贾蔷、贾蓉和薛蟠脸上是最干净的,连给他们拉架的李贵,面上也比他们三惨得多。 最惨的莫过于贾芸,简直和猪头一样。 只有小厮童子,哭得最惨,但却是没受什么伤,有些已经看着青年这边,脸上还挂着泪却指着众人脸上的淤青哈哈笑了起来。 贾代儒和贾瑞这时姗姗而来,看见乱糟糟的一切,愣了愣:“今日且放假休息。” 贾代儒也不多管,看了贾蓉一眼转身又回去了,贾瑞却要留下,陪着贾蓉收拾首尾。 第54章 收拾打架首尾 打架的事情影响极坏,贾蓉没想到简简单单的打个薛蟠,竟然也能造成大面积群架现场。 而其中钱大有果然不负期望,不算天生神力,但是仗着身体素质,竟然一打三四个还占了上风。 贾芸最老实,身量和贾蓉差不多的他能一对一稳吃也要一打二拖住人。 贾蓉让贾瑞叫了附近的郎中来,又有人往贾府告了消息,郎中还没到,贾府里乌泱泱来了一大片。 听闻贾母也要备车过来,听得宝玉毫发无损,并不在打架行列,才熄了心思,忙叫人先送了宝玉回府。 又有李嬷嬷人小脚小,走路呼呼带风,是女眷中第一个到的,先看了宝玉确定无碍,方抱着李贵在那痛骂哪个天杀的打了她的儿子。 李贵虽脸上看着惨,身上却无甚受伤处,此时竟精神百倍,只唬的李嬷嬷以为回阳,竟悲泣不出声来,晕厥过去,可怜李贵还要服侍他母亲。 当是时,贾家本族子弟,亲友孩子并得了恩的家生子们的父母长辈管事家人,一一将自己主子、孩子、丈夫寻了,无甚伤的,在郎中处略看了看,然后领回家去。 只有薛蟠,先眼见着贾蓉将事情吩咐完,然后被贾蓉拉到一边,也不敢不听,就只见贾蓉从双袖并怀中各掏出了一本书。 只觉这一场架输的冤屈,贾蓉属实不讲武德,只是当前翻脸不是上策,待日后再找回场子罢了。 如此想着,又见贾蓉在附近找了两小块石子,让他在腋下夹了,然后给他找了个支架,也不让郎中看真切,在郎中大呼脉象低缓诡异中让人担了往贾府去。 临去前,贾蓉暗中威胁,要是三日内敢让石子掉出来,叫人知晓了去,才让他知道小蓉大爷的厉害。 薛蟠如今被贾蓉打得身服心不服,又想到贾蓉当着他的面掏书的动作,此刻哪里敢不依,只赌咒发誓,手刚举起来,觉得哪里不好,就听到贾蓉低身在他耳边说道:“薛蟠,你石子掉出来了。” 然后,抬着支架的两个小厮就只看到自家大爷又被小蓉大爷打了一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忙抬了去,只隐约听到贾蓉说什么如此重伤,怕只有胡太医方有希望一治。 给薛蟠助拳的几个,钱大有他们也没有真出力气,不过拉拽扯等,又无有深仇大恨的,因此也无甚大事。 有几个伤的重了的贾家子弟,贾蓉也叫专人医了,只没给好脸色,费用也挂在了宁国府账上,经历此事的他们哪里还敢多嘴,倒是牵扯出一堆倒灶事情,在贾蓉这里也没脸,强撑着伤谢过了,搞得贾蓉还要照顾他们的情绪和伤势,忙按下让其躺着养伤。 待贾蓉将一切安排完了,就见弄玉期期艾艾的,贾蓉可看见了,贾宝玉走的时候就他们两个在学舍里低头拉扯说话。 哼了一声做恼怒状,然后转头离开,心中则高兴不已,终于有摆脱这烂桃花的借口了。 话说,要不要教会贾宝玉贴烧饼? 反正他也已经够坏了,再坏一点也无妨。 想到此,贾蓉邪魅一笑,然后再歪个嘴,飙了下战力指数。 0。 渣渣。 弄玉这边听见贾蓉哼这一声,自然后悔了,但当时贾蓉和薛蟠两个人为了他打架,自己却一边和贾宝玉去了学舍,这也太说不过去,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一点主见了呢? 该说不说,宝玉也是形容出众,举止不凡,更兼金冠绣服,骄婢侈童,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要不换了宝玉? 弄玉此时心中小心思不断,却也任由贾蓉去了,不敢再上前纠缠。 如今蓉哥儿下手,那是真打。 贾蓉回到宁府,贾珍尤氏已经在正堂等着了,贾蓉只能跟着来升往正堂去。 “贾蓉,你好大的本事~” 贾蓉还没请安完,贾珍已经怒气勃发,从位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贾蓉面前,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贾蓉扇了下来。 贾珍已经忍了很久,这畜生如今越来越无法无天,又有了本事,如今竟然想分钱,前几日说能赚大钱已经忍了他,要啥给啥,今日各家就要报了终价,那还客气什么? 刚好这狗攮的又在学堂里打架,还有些其他原因,看不爽很久,如今既有了机会。 名正言顺。 贾蓉和薛蟠打架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如今处理完诸事已经身心疲惫,心想忍几下也无妨,也好揭过此事,也只准备生受。 贾珍见贾蓉今日倒乖了些,见没有想着反抗,手下却更用力了。 “相公小心。” “嘭~” 不是打在脸上的声音,而是打在身上。 贾蓉眼见着巴掌落下,下意识闭眼,却只感觉自己被一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待睁眼时,是秦兼美那张曾经入梦的风情脸庞。 此时只见她的脸颊一边有着深深的红印,是半个巴掌印子,整个人正朝着地上摔去。 贾蓉慌忙之间哪里扶得住,待回过神来,秦兼美已经摔在地上,两行殷红的鼻血已经流了出来。 “可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贾蓉忙去扶了秦兼美,媚人也上前帮忙。 原来早有人去寻了媚人秦兼美,学堂扑了空,也追回府里来了,听得贾蓉往正堂去了,也忙赶去,刚好看到贾珍要打贾蓉,秦兼美才匆忙挡了上去。 贾珍已经呆住了,他没有想到秦兼美如今竟然会为了贾蓉挡这一巴掌,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用这么重的一巴掌打了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尤氏反应过来时,贾蓉和媚人已经将秦兼美扶了起来,秦兼美前襟胸前已经被血水黏糊一片,脸上也抹得一下巴都是,看得凄惨无状,哪里还顾得上贾蓉打架的事情,只呼道:“人呢?人都在哪里?还不快去请了大夫。” 贾蓉将秦兼美脸上血迹擦了,又用手帕将鼻子掩住,再从旁找了茶水,前额后颈的忙粘湿了,看了秦兼美尚且清醒,方悠悠将她扶回院去,临走前贾蓉对着怅然若失的贾珍说道: “父亲方才是要杀了儿子吗?若可儿出了什么差错,休怪儿子大逆不道,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做过一回,才算不枉你我父子一场,贾家父慈子孝。” 第55章 触怒贾母 “听听,这逆子说的混账话,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是他老子,这狗攮的玩意,要反了天不成,当初就不该顺了他的意,白白辜负我一番好心。” 待贾蓉走远,贾珍回过神来,事情已经发生,那就避无可避,只是方才贾蓉这畜生干了什么,竟然敢威胁他这个当老子的。 尤氏忙在一旁劝说不已。 贾蓉扶着秦兼美回了房间,先让她歪着坐了,血已经止住,只是不敢大意,只能等郎中诊问明白了才能确定是否安好。 这不像白天的打架,贾蓉只打一个,如今些许功夫傍身又用了些手段,薛蟠许多都是自己受的伤,贾蓉也直往他四肢招呼,这也是脸上更干净许多的原因。 脑袋的事,多少小心都不为过。 只是等郎中的功夫,贾蓉想起一事,到书房写了封书信,让香菱给薛宝钗送去,嘱咐她,此信定要私下交给薛宝钗让其当她面看完才算。 香菱也听说了贾蓉暴打薛蟠一事,是为了一个什么弄玉的美人,也不知长得如何花容月貌,又好奇万分又担心不已,如今贾蓉只乌了一只眼睛回来,夫人却半裳是血,也不知薛蟠那边如何了,正想着,贾蓉吩咐她此事,慌忙过府去了。 待郎中来,一一检查过只道无碍,今晚无事,明日再看诊一番若无意外,则可放心了。 贾蓉也知道应该无事,支不住担心,因此香菱回来时也没空问薛蟠那边情况,只要薛宝钗看了书信就行。 夜里又醒了看了几回秦兼美,到第二日一切正常,找郎中确认了才放下心来。 这几日是出不得门了,贾蓉让秦兼美也休息几日,被拒绝了,戴了个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又领着媚人瑞珠并从公中调了几个仆役往西院去了。 贾蓉这才朝着库房走去,第二次报价截止日期是昨天,因此今天所看到的就是最终报价了。 贾珍竟然也在,看到贾蓉来的时候哼哼了几声,却也没说什么,贾蓉却不能不请安,贾珍又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来升拿起单子并文书递了过来,贾蓉一看,不枉自己费了一番功夫,如今这报价,才算是正常的。 四王单报了合盟作价文书,每家三十万两,六公中二十万两到三十万两不等,又报了购买权作价,也算给了台阶让贾府操作,均价五万两。 十六侯中亦有合盟作价文书的,亦有报价购买权的,又兼而有之的。 另有四十五家,合盟作价文书最高的乃是江南林家、梅家两家,作价三十万两,文书上写明占股减半。 贾蓉想了想,方明白,哪家如意算盘不响? 戴权这边,终于出息了,也加到了三十万两。 赖家没报价,算退出了,看来还是舍不得贾家这棵大树靠着。 至于忠顺亲王也终于报价过来,没参加第一轮,因此不给取也说得过去,如今贾府也真敢不取。 甄府也报了价,只不过第一轮是以旁支报价,贾珍想取,贾蓉不想取,搁下。 之后四王必取,八公不能不取,林、梅两家贾蓉想取了,贾珍却不愿意,王家和薛家一直没报过价,史家报了看在贾母份上也要取了。 皇家官府也要孝敬一二,果然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之前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如今这合盟,合的是钱吗,是,但又不止钱,还有人情世故。 想了想,贾蓉提了个想法,贾珍看了,方点了点头,贾蓉遂将自己要求写了,让贾珍去谈,这才回了院。 之后整个下午,除了薛蟠,贾蓉将昨天受伤的人皆看了一遍,详细聊了聊,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因为学堂打架事件,有多人受伤,贾代儒又从贾蓉处得了消息,因此和西府沟通过后直接放假一月。 这彻底放飞了贾家子弟,连日来周遭混账事多了几成,又有许多风言风语传来,而夹杂其中的主角赫然是薛蟠和贾蓉。 如今主角之一的薛蟠这几日自然是不大好,作为被打一方,在学堂就已经脉象迟缓,回到家里,只手青脸紫,偶有脉象全无时候,听说门下寿衣铺早已将物事都备齐了,就等着他咽气。 只有其妹心不服,送回当天就央求了贾家求胡太医过府诊治,如今只将胡太医的方子煎了,日夜不停服侍,连其母也劝不得,只能陪着女儿一同服侍。 家里的银子也海里花去,听闻药方每次必要一株三两重百年人参做药引,一天三次,贾府有的除了留一株与贾母应急,全与了,且还不够,又往外面购买。 用了三日功夫才把薛蟠救了回来,如今只一味养病,人参却还断不得。 而将薛蟠和贾蓉为了弄玉争风吃醋而打架事件经过不断渲染宣传,传到了贾母的耳朵的时候, 也就只有贾蓉一个人被提溜到了贾母面前。 “长了一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得了意,只将自家亲戚往死了打,亏得如今人救了回来,人家姨太太方不与你计较,不然看你能有几条命够赔的。” 贾蓉只能恭恭敬敬的在下首跪着,听此方瓮声瓮气地言道:“重孙知错了,那日也是急了心,听得薛大叔称我大爷,只觉不爽利,就出了一拳,哪里想得到之后收不住手,就多打了几拳。” “噗嗤~” 只听得有人在笑,贾蓉诧异的抬头看了上去,却是贾母身边的玻璃忙捂着嘴,见众人看过来一脸的惶恐。 贾母哼了一声道:“见不得人的东西,如今长大了知道出声儿了,早晚打发了出去。” 这时玻璃忙下首跪拜了,口中忙为自己辩解:“老祖宗饶恕,奴婢只是听得小蓉大爷喊薛叔叔,又闻得听不过大爷两字,才出手,只是大爷与叔叔,并不曾差了辈分,方才出声,并无其他心思,奴婢无状,还请老太太饶恕。” 贾母也不去管她,将目光转向贾蓉:“如今听玻璃言语,你可知道错了?” “重孙儿知错,当时只是看着薛叔叔年轻,哪里想得真是当得起我大爷的,等薛叔叔好了,重孙儿定当着别人都说薛叔叔是我大爷的。” 哪知玻璃又“噗嗤”笑出声来,贾蓉一看这情形,这丫头没救了。 贾母也恼怒出声,却不是对着玻璃,而是自己:“我看你是在我这卖乖来了,说什么看着年轻,是不是我看着也年纪小,不是你家府里的,不配当这老祖宗?” “来人,将珍哥儿叫来,我倒要问问这是他贾蓉的意思还是他东府的意思。” 贾蓉听闻此言哪里想得到贾母的心思跳跃,自己所言也不知怎么触碰到了她的敏感神经。 心中乱如麻,只拼命想如何找回,却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第56章 高拿轻放 凤姐看着贾蓉如此光棍又勇猛,这种话也敢说出来,是没有脑子吗? 贾蓉却不知哪里有错,最近心思全在赚钱上,稍微用点脑了,办事能力也上长了些,结果最需要点满技能的情商,却一点没有涨。 环视了一圈,就只有玻璃陪着自己跪在堂前,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凤姐和王夫人都在列,王夫人是为薛姨妈张目,而凤姐自然只能跟着婶娘这个攻守同盟。 两人的陪房也在,其他三春宝黛皆不见,想来今日只审自己,好给薛家王家一个交代,因此薛蟠转好方才做的过场。 只是不知说话如何刺痛了贾母,要真把贾珍请了来,那今日自己这一顿打就挨不过了。 贾蓉只能跪在堂前坐蜡。 凤姐看着贾蓉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几天来倒靠着他的主意,凤记糕点生意又好上不少,如今内外城又各开了一家,如今不好说,但往后却肯定比放利钱要赚多了。 因此,趁着给众人续上茶水之际,给贾蓉也倒上了一杯,掌心亮了一个字,却是刚用茶水写的个‘二’字。 贾蓉看了想了会,方明白自己犯了贾母哪一门子忌讳,也难为凤姐能想出如此个她认识的字来。 既如此,长幼尊卑这个点怎么都突破不了了,只剩下理由和赎罪两条路可走,赔钱是肯定的,也不知往后能不能拿回来一些。 剩下的就是动手理由和以身赎罪,动手理由也被自己堵死,果然是没脑子。 这时外面来人传话:“禀老太太、二太太、琏二奶奶,东府珍大老爷不在家,说是去了北静王府,方去了不久,已经派了人去,若是急了再加派人去寻了来。” 贾蓉一听这话,饶过了打,也是自己插话的时机:“老祖宗容秉,重孙向来无此意,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重孙再敢胆大也不敢拿此事做法。” “前面重孙所言乃是掩过饰非,皆因重孙乃是学堂里出来的,知晓学堂一糟子烂事,出了学堂的重孙无法,但在学堂里的,重孙是想要革新一番的,只是薛叔叔恰要拿我做筏,重孙气性上来,也管不住手了。” “合着你就拿我们王家亲戚拿捏,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早知如此,我也不该留他们在府里,没得谁都能欺负,倒是我留出罪来了。” 王夫人夹枪带棒的,贾蓉算是见识了。 “不是欺负亲戚,而是亲戚欺负人,如今听得薛叔叔转好,我也高兴,也敢当了他的面掰扯。若真不中用了,大不了赔了我一个与薛家去,也算两家亲戚。” 贾母在上面言道:“说什么混账话,如今蟠哥儿转好,你不盼着人家好却盼着人家不中用,真要赔了你的性命,看你还能不能?” 王夫人想要接茬,听得贾母说话,这才憋了回去。 “重孙的命怎比得上薛叔叔尊贵,不过兼祧了,才见得是亲戚,才见我的诚心。” “越发混账了,你们又不是同宗,啐~我也是老糊涂了,说这做甚。” 贾母自言了一句,才接着道:“得了人家一个妾就算了,连人家的家业也惦记,你这主意打到天上了。如今让一个弄玉也不肯,是不是人家里的你都要,你自己的别人不能染指。” “是,重孙不敢违心,不过薛叔叔要弄玉,重孙无有不允的,只是见不得强来。” “我道你是个貔貅呢,还有往外吐得时候。” “如今重孙只好女色,不喜男色了。” 贾母、王夫人齐齐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都知道有这么回事,只是谁有贾蓉这么厚的脸皮,敢将这种话直接说出来,其他人都是说的云山雾绕,才能将脸面给留了下来。 不过也将话题转了,不然继续纠缠方才话题,今天的事就要闹大了去。 片刻之后,贾母才悠悠说道:“往后宝玉就不要上学堂了,他老子来了也尽管让他到我这,我自与他分说。”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闻此也只好回答:“是,老太太。” 心中想着,这薛家是万不能留了,不然真的带坏了我儿宝玉,那我还能指望谁去。 “如今蟠哥儿转好,这是好事,只是此事的花费,却不能让薛家出了,没得说我们贾家欺负亲戚,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将此事处置好了,再理论其他。” 贾母终于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贾蓉只能一一应了,王夫人并凤姐也只点头。 又训了几句,方放贾蓉出来。 凤姐等王夫人走后跟在贾蓉身后道:“你也是长了本事没长心的,什么混账话混账事都敢胡咧咧,得亏没伤着宝玉,又没真害了性命,不然今日事可了不完,日后说话行事也莫要鲁莽了,不然才有你好果子吃呢。” 顿了顿,方接着道:“今日本是走个过场,好多事这些日子都问明了,亏你还想革新一番,怎么就只注意事儿不注意旁的。” 贾蓉也觉最后放自己过于容易,原来前面还有这些事儿,那自己在他们面前岂不是大傻子? 想了想,自己这方面本来就不出众,如今放在贾府这些人精里,自然是大傻子无疑了。 唉,为了香菱,我承担了太多。 “多谢婶子提点,不然我万想不到老祖宗这样的心思。” 凤姐哼哼一笑,斜蔑着他满是风情:“你想不到的事儿多呢。” 两人正说着,就只听到寿儿赶上前来:“大爷,不好了,衙门差人来传你问话呢,说是学堂打架一事,薛家告了官了,如今差人正府里等着。” 贾蓉眉毛一挑,来得倒快,和凤姐从容告辞,回府换了衣裳就往官衙赶去。 差役得了辛苦钱,又知贾蓉身份,也不难为,将事情一一讲过了。 贾蓉上了堂,拱手行了礼,堂官确认了自己身份,这才有空看向薛家众人。 薛姨妈、宝钗跪着穿着朴素,满是憔悴之色,至于薛蟠,只能拄着拐站着,身上几处鼓包包的自然是缠了纱布。 贾蓉嘴角抽了抽,是有淤青的地方就全包了呗。 第57章 薛家官司 各人身份确认完毕,又将薛家所书事情缘由经过重述了一遍,再将薛蟠身上的伤都一一验了,堂官这才看向贾蓉,“贾蓉,你涉嫌故意杀人一事可有异议?” “大人容秉,此乃一派胡言,学生不敢苟同。” 贾蓉躬身回道。 “不知哪里有异议。” “首先乃围殴一事,其乃薛蟠薛世叔欺辱弄玉在前,又欲与学生争夺其人,言辞激烈,学生不堪受辱,方才出拳打了他。之后我们二人乃互殴至双方受伤,此并无第三者插手。” 堂官看了看贾蓉些许乌青的一只眼睛,转头问向薛蟠:“堂下薛蟠,可有此事。” 薛蟠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其二,学生和薛世叔乃手足互殴,未借助器械,因此彼此多有受伤处,只未出血,因此此案应为手足成伤罪。” “其三,薛家告学生故意杀人,既事出有因,薛世叔挑衅在前,学生仗义出拳,之前并无预谋,故意一词,无稽之谈,至于杀人,薛世叔此刻既然在此堂下站着,想来可知。” 这时只见薛姨妈在堂下道:“大人容秉,我儿抬回家时,手青面紫,几无脉象,若不是胡太医神医圣手,薛家又颇有财力,方能用百年人参吊命,又用极贵药材煎汤喂服,三日方才救回,期间命妇几欲放弃,是我女儿坚持,才救得我儿命回来。” “胡太医三次诊案、药方以及药渣都带了来,大人可一一观之。” 就有差役将旁放着备好的证物一一拿与堂官看了。 堂官看不分明,府丞找了副手医官过来,将残渣看了,确认无误。 薛姨妈这才悲泣道:“若无胡太医出手,我女儿坚持,无我薛家财力支撑,只怕此时我和我儿已是天人相隔了。” “只是这贾府蓉哥儿,倒落得一身自在,听闻也不管不顾,只叫了下面的人来。” 听得薛姨妈之言,贾蓉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大人,学生有一话补充,此药材中很多药材乃是我贾府提供,不是我不闻不问,是因为我相信薛世叔吉人天相,如今事实亦如此。若我真想杀了薛世叔,岂会助他,断他药材,让其另寻它处岂不是一个好法子?” 堂官听了转向薛姨妈问道:“此事可真?” “确实如此。” 堂官头大,早知道了这万平县的知县不好做,之前也问清楚了两家势力,乃是姻亲关系,国公府不好惹,但京营节度使调九省统制是其舅家的皇商薛家难道就好惹? 其中又是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欲推个四五六,因此方道:“此案各中有诸多疑点,待本官一一查问明白再审不迟。” 于是宣令一下,押后再审。 这押后出来的时间,足够自己将事情捋清楚,是继续负责此案还是准备跑官推卸出去。 贾蓉自然是入监了。 如果按照贾蓉为自己辩解的,自然是笞四十,然后赔偿医药费就可以了,但薛家咬定乃是故意杀人未遂案件,因此只能被关了起来。 人生处处有特权,因此虽算嫌犯,贾蓉能到院中躺在草垛上,咬着稻草,晒着太阳,偶尔有秦兼美并贾家诸人来探监,吃着大鱼大肉,读着书,练着武,如此过了十余日。 知县不能决,往上面传了上去,贾蓉遂被转关了狱神庙。 京兆尹朱象得了消息,又有王子腾传书,贾家传话,四王七公等多有递了消息的,因此择日升堂。 是日,却不似之前简陋,喝堂威、拍惊堂木、树“回避”“肃静”牌之后,原告薛家一家被告贾蓉一人或站或跪了,又有贾珍在下首摆了张椅子坐了听堂,另一边亦放了张椅子,坐的乃是王子胜。 外头亦有秦兼美等贾家王家之人观之,另有远亲近戚等管事之人将外面挤得满满当当,却无一个寻常百姓能凑这个热闹。 身份确认完毕,又将案情陈述,此时贾蓉以及薛蟠身上的伤已经尽消,不细看已经看不分明了,再看了一眼薛蟠,龙精虎猛哪里还有受伤形状。 朱象咳了咳:“贾蓉,你涉嫌故意杀人一事可有异议?” “大人容秉,此乃一派胡言,学生不敢苟同。” …… 相同流程走完,朱象批了判词,上面写到:“同窗互殴,一伤一危,出药救死,两方安好,既已告官,邢不可废,事出有因,罪不可饶,判其贾蓉手足欧人成伤,笞四十,薛蟠同罪。” 方具了文书,两家皆服,又各赎刑花了银子,此事就此作罢。 薛家又复抄了文书一道,又书了书信一封往应天府去,贾家以及王家亦各去了一封书信不提。 经此一事,薛家搬出了梨香苑,在打扫出来的自家房院里住下,又采买了一批仆役丫鬟,再卖出了几家亏损铺面,听说已经开始准备对门下掌柜们重新立规矩了。 贾蓉自然是无心关注这些,也就是香菱,如今薛姨妈已经认其为义女,因此常到薛家院去,才带回不少薛家消息。 如今贾珍已经谈判完了,新的方案条件很容易达成,虽然份额下降了,收益也会下降,但是风险也下来,这一次贾蓉吃官司,各中风险,无意中倒是又帮了贾珍谈判不少忙。 新的方案—— 四王六公并史家王家各出十五万两占半成股,林、梅两家各出三十万两总占一成股。 戴权三十万两占一成股,但是不用出现钱,每次分红扣一半,直到足额。 孝敬圣人一成股,贾家占一成股。 此外,十六家需十万两一成股成立综合矿业联合玻璃厂,各家所占股额需现银缴纳,用于采买矿山、匠人、车马并雇佣仆役杂役民夫,建窑烧玻璃等花销。 其中圣人部分由贾家承担,戴权这次也要出现银。 因此贾家此次得银二百四十万两,承诺三年内盈利二百四十万两,又交了二十万两,剩下二百二十万两。 综合矿业由北静王府水溶牵头负责,暂时钱也由他管了。 因为没有个人所得税,按照计划,贾蓉能纯赚一百一十万两白银。 实际情况却是,之前是以贾珍名头做事,因此贾珍和他先分二百二十万两,这是他撒泼打滚才换来的比例。 因此他赚到的钱则是一百一十万两,由于和贾母的约定,此次赚到的大头要和贾家平分,所以贾蓉最后到手五十五万两。 这让贾蓉很难过,平白被贾珍算计了五十五万两,因此从贾珍手里好不容易拿到五十五万两当天晚上,贾蓉少吃了一碗饭。 于是他打着送贾琏的名义在凤姐处将分钱的事情说了,凤姐急忙转告了王夫人并贾母,贾珍捂在手中的一百六十五万两瞬间消失了二十七万五千两。 同样得到贾蓉消息的贾敬,找儿子要钱,于是贾珍又少了三十万两。 贾珍也只难过一顿饭时间,接着高兴到飞起,这么多的钱,一百多万两白银,他怎么花也花不完。 第58章 钱去哪了? 钱是什么? 用出去的才是钱,拿在手里就是废物,不能吃不能睡的,比如这银票,完全不能吸收。 渣渣。 因此贾蓉将银票给了秦兼美。 让她帮忙换成两万两的黄金,剩下的自然是将西院彻底买下来,而贾蓉,则是监造建立学堂。 之前坐监时间,已经将之前的学堂卖了,按照贾蓉的规划,学堂是要并入西院的,不然自己哪里有时间几个地方的跑去看着一群快要把贴烧饼作为学堂传统项目的坑货们。 而弄玉,作为打架事件的风暴中心人物,原本只是个家生子,得了恩在学堂求学,却弄出如此大事,自然是逐出去了。 他的父母因此也已经放了出去,说不好福祸,有不愿做奴才的,有不愿意出去的,不一而足,贾蓉让秦兼美补贴了百两银子。 两人已经没有银子,秦兼美和尤氏商量,尤氏禀报贾珍之后,府里的玻璃炕屏之类除了御赐和喜欢的,算给了贾蓉,秦兼美才拿出去发卖。 薛家自然知道玻璃材料要跳水,因此很多当铺不收,后面连锁反应之下整个神京的当铺都不收玻璃类物件,拿到外城方才卖了。 十座才卖了一万多两白银,价格简直跳水。 关键以后还会继续跳水,不算亏。 卖的银子先买了宁荣后街的地,学堂就规划在西院最北边。 东面将近一半面积规划操场,又留了一部分学堂的田地,以后这部分要归入祖茔祭祀田地,这一部分不用急,也没钱。 最西面临街商铺已经买了要拆,到时建立围墙,又看了哪些房子需要拆,哪些房子可以不拆拆,若后面拆了再盖也太浪费钱,而且很多院子本来也挺好的。 贾蓉最重要做好功能分区以及规划改造。 之后还要东西府里大人们都过了目,才能最终定下来。 总之,虽然贾蓉已经给东西府都赚到了足够多的钱,但是这学堂是按照始祖祖训内容,到了一地落地生根就要先建学堂而建,所以万不能马虎。 当然,教学质量是另外一回事。 除此之外,贾蓉还要看管窑院这边,目前已经生产出了足够多的特制砖,但内城并不是一个可以用砒霜作为澄清剂而生产贾蓉所想要玻璃的场所。 因此窑院这边目前贾蓉只能要求诸位师傅多次试验,包括对原料颗粒大小的控制,延长玻璃均化时间,搅拌玻璃液助其排出气泡等。 买的房子里,腾出来了一套三进四合院,一套二进四合院划归窑院。 窑院里的家属亲人已经被安置进二进四合院,钱进财、钱进福依旧归了窑院这边管理。 十一名签了协议的忠仆以及家人被安置进三进四合院,服侍窑院师傅们以及承担粉碎玻璃原料的任务。 整个窑院已经用围墙围了起来,紧贴围墙五米范围内空无一物,一开始建立的两个沼气池也包裹在其中。 白日有仆妇巡查,晚上有仆役巡逻,另有检举揭发制度,持续至多一年时间,到时每家额外给赏银百两。 之前招揽吹制玻璃的师傅留下了二十三名,前十一名全部留下,因为第三名提了待遇,所以贾蓉后面顺着将第十一名待遇也提了上来。 窑院试验出的玻璃产品也没浪费,除了留下一小块样品分析,其他拿了出去让外面的师傅们试验吹制各种类型的玻璃器。 其中之前比赛第二名,后面变第三名,又被贾蓉提了待遇的张力,欣然接受了自己产品经理的定位,因此工作激情满满。 第一名容若成为队长,第二名胡三成为副队长,各管理其下十名师傅,容若有义务指导胡三的二队技术,胡三及二队则要配合完成容若安排的工作。 升官发财且稳定,容若和胡三都很开心,下面八个师傅月例可观且稳定也开心,更下面十二个有技术可以学,月例好且稳定,因此也开心。 贾蓉接下来的计划是先建立一个气窑,而难点是其中的管道铺设和气窑结构设计。 另外,为了提高气窑的窑温,贾蓉还需要考虑对沼气纯化,而最简单的水洗法中的引水也是一项难点。 如此两日过去,从后街东向引来活水,绕过学堂区域,方才引入窑院,再归了之前所设广场,白日亦可用来广场移栽花草树木等,晚上关了源头,无烦排水问题,而且之后如果整个西院买下来,也可以分流,算是顺便将整个西院用水也一并解决。 这一时间,秦兼美花了二十三万两白银为贾蓉凑了两万一千两黄金,贾蓉将其包裹严实,专找了人放入窑院库房,责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迫不及待的进入库房,将幕布揭开,箱子打开,看见两层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锭,共二十一箱。 贾蓉这才沉入心神,久违的看见了玉璧。 贪官系统—— 财富:8.42 民望:137 机缘:无 不知何时涨了民望,而此刻没空管它,退出来,看着令人目眩的金锭,多么令人陶醉的颜色。 “可吸收。” “是否吸收?” “是。” 随着一箱箱的金锭被贾蓉吸收,感觉越来越好,近了近了,我的金手指要来了。 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所有金锭吸收完毕,沉入心神。 贪官系统—— 财富:.31 民望:137 机缘:无 可兑换机缘,是否兑换? 果断选了“是”。 于是玉璧上的字变成了: 改命者,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十万金有缘,万民一呼声。 贪官系统—— 财富:.31 民望:137 机缘:1 可使用机缘,是否使用? “使用。” 然后, 贪官系统—— 财富:.31 民望:137 机缘:0 …… ??? 闹呢? 我的机缘呢? 我的金手指呢? 我辣么多的金子呢? 我辣么多辣么多的钱呢? 变贵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前面一个好歹要给我听个声啊。 到底去哪了? 就是“无”变成个“0”? 贾蓉退出来,看着库房内那空荡荡凌乱放着的二十一只箱子,眼里都是茫然,心中都是酸楚。 我野心勃勃,雄心万丈,千辛万苦才凑了这许多家当,才换了的这一点金子。 直接无了? 不是,无都变成0,归零了? 如此方过了半晌,贾蓉才振作精神,至少还有一半金子数量的数值还在玉璧上显示,至少自己已经赢回了秦兼美好感,至少自己如今真的能买下整个西院。 自己不是一无所有,只是意兴阑珊。 也许人生不该抱着太多的侥幸,穿越已经可遇不可求,还想要金手指,是自己太贪心,不然也不会有如今如许失落。 只是,钱到底去哪了? 第59章 一日、三餐 贾蓉将箱子一一码好,再将幕布遮上捆绑好,抹了抹脸,这才走出库房。 此时夕阳正好,洒落人间一片金色余晖,被微风一吹,洒在身上的阳光已经带着丝丝凉意。 打起精神,又将西院各项工作看了一遍,这才同秦兼美一起返回宁府。 晚饭贾蓉没什么胃口,然后不知不觉吃了三碗。 所有人都太累,一夜无话。 第二天练武的时候贾蓉感觉自己似乎变强了些,只是不明显,早饭吃了三碗。 终于出息了,饭量又涨了一些。 看来近几日打熬力气确实有了效果。 巡视西院诸多工作进度完毕,贾蓉今日就要正式建造气窑了。 窑体本身并不复杂,从工艺和坚固程度考虑,下面是方形,上面堆尖,出气口为两个曲口,长达半米,其次则是空气和沼气预混进气口,需要设计流速控制器,贾蓉画了个风叶构造图,让来万春去找了外面的铁匠师父制作了来。 这就已经一天过去。 之后一连弄了三天,才终于完成了气窑的整体设计和建造,而在这三天内,沼气池也已经投入料并封口。 而时间也已经到了五月最后一天。 这天一大早,秦兼美将名单记了,拿着银两给东西两府的主子妻妾并家里小姐各给送了2两胭脂水粉钱。 如今两府发财的情况下钱虽不多,但这是贾蓉答应的事,而且对于贾府妾室和小姐也算是意外之财。 惜春年小也给了,黛玉的份也给了。 其中贾赦的妻妾过世不算,正经收了房的还有十一个。 进学读书一项,如今学堂正在建设中,因此此月不用给。 如此又七日过去,气窑总算是能用了。 打开各处开关,将鼓风机活阀搭上,引水涓涓而下打在扇叶上通过连杆带动鼓风机,水流落入一个方形水箱里。 水箱中间挡片开了许多小孔,水因水压从小孔喷落,将流经此处的沼气里二氧化碳吸入水中,汇与下面流出,又有许多引水散落不尽,满出来从旁道流归一起,这就是简单沼气水洗了。 两鼓风机将空气和沼气预混到一起,经过冷凝回路干燥,再经过预热提高燃烧时窑温,,方才进入气窑。 窑内气道已经有气体喷出,贾蓉将其点燃,“哗”的一声,里面本身已有些沼气存留,火苗直接窜起,形成小爆将贾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头发已经被燎了不少。 顾不得头发,贾蓉接着让师傅们调节鼓风机位置。 鼓风机由贾蓉亲自捉刀设计,虽然画图难看,但确实顶,流水带动,可以调节水流大小和高度,进气口的大小,从而给沼气和空气两个气道气流配速,不算完美,但已经够用。 根据火苗的大小,最终确定空气和沼气的配速比为一比九。 看着气窑内的火焰在安静燃烧,贾蓉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充满自豪。 沼气池这项科技,终于在此方世界,正式亮相,除此之外,比柴火窑先进许多的气窑,也正式登台亮相。 “小蓉大爷,我算是见识了,如今连空气都能烧着,莫不是神仙手段?” 贾蓉摇了摇头:“这世上怎么可能……” 突然想到,自己都能穿越有系统,有神仙又怎么不可能呢? 方改了口:“这是科学。” 李有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科学,是哪一位神仙?” 贾蓉笑了笑:“科学,就是干柴能烧,土能制陶,石头能出玻璃,水能灭火。” “就像男人和女人能生孩子?” 闷身闷气的赵家柱眼睛一亮,难得插话。 “不懂不要说,科学哪有那样的。”周正也难得回嘴。 “你懂个屁,这叫君子好色也要()()。” 李有福拍了赵家柱一肩膀:“你今儿话挺多啊,是不是下面堵住了上面要溢出来了?” 赵家柱顿时恼了:“我溢出个儿子取名就叫赵有福。” “我就说我这名字好,你们还不信,看看,这赵老弟都想要这名字,不过老弟啊,孙子可不能叫了爷爷的名,犯忌讳呢。” 赵家柱疑惑道:“我爹也不叫有福啊。” 一堆人哈哈大笑,赵家柱也反应过来了:“我不仅儿子要叫有福,孙子也要叫有福……” 李有福不以为意,瞥了瞥他:“关键你现在老婆都没有呀。” 赵家柱这才蔫了。 贾蓉看得乐了:“柱子哥,你也不要急,横竖就一年的事,到时候说不得娶的老婆比嫂子们都漂亮,再者你看上这里哪家的姑娘了,双方都同意,我也给你做个主,娶了便是。” “当真?” 说着壮硕的身体就靠了过来:“蓉哥儿,老瘪家的姑娘看着就不错。” 贾蓉汗了下:“人家才十三四岁,还长那么小,关键你这么大体格,好意思吗?” 赵家柱嘟囔:“十四岁,已经可以嫁人了。” 羽朝的法律明文规定了,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嫁娶,又有男三十不娶,制女年二十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 而往前推神威朝时,官府更是鼓励早婚早育,因此出现很多很刑却正常的事情。 “太小,你若是等得,一年后我与你们做主并证婚,若不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不管,用了强,小心你的传家宝贝。” 此时,贾蓉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婚育年龄确实太早了些。 前身十六成婚,秦兼美比自己大一岁,包括贾琏这些结婚都算晚的,媳妇也够年纪,但是下人们那就是真的结婚太早了。 结婚早不算坏事,关键是结婚就意味着会生育,而生孩子对于还没长成型的少女们不是半只脚踏进阎罗殿,而是全送进去,看阎罗王心情好坏偶尔放几个回来。 贾蓉当即让陪同的来万春给窑院里并宁府里的下人们传一条命令。 “即今日起,宁国府门下所有男女子弟,满十六并听嫁娶,从者女子十四至十六,年赐姻脂水粉钱六两。” 同这一道命令一起的还有一道:“即日起,西院各家各户,增早点一餐,自备者补贴每人每日五文钱,按月同月例结算。” 贾蓉想改一日三餐已久,只是贾家上下皆是两餐制,连贾母亦是,皇宫里圣人也是如此,也不好改。 近日来,自己的饭量不仅增了还饿得快,因此私下开始加餐了,如今趁着得罪人的这一道命令,再下一道讨好的命令,也并不突兀。 有钱有粮,还能让人饿着? 第60章 庆祝买下西院 贾蓉已经猜到自己的机缘是什么了。 这十多日来的读书练武,贾蓉已经慢慢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提升比之前一个月的时间都快。 读书时候感悟也比之前多了,记忆力也缓慢提升中,似乎自己的悟性也在增强。 甚至前身的一些记忆也慢慢的开始被自己所吸收,看见一些人或者事物,不用翻看前身的记忆,就已经自然而然的知道前身所知道的。 虽然前身的很多记忆,贾蓉并不想吸收,特别是贴烧饼环节,真的辣眼睛。 感觉不是前身的身体脏了,而是眼睛要被辣瞎,前世刷小视频练就百毒不侵的思想都没有这么污。 当然,每天早上起来伸个懒腰骨骼噼啪作响的酸爽,以及三餐美食能吃三碗半的胃口,再加上坚持越来越久的马步桩。 都表示着贾蓉身体素质在变强。 至少开始慢慢脱离脆脆鲨的本质。 这就很奈斯。 新的一天,从头开始。 因为昨天头发被燎了一部分,所以贾蓉练完武之后找了剃头匠,将前身蓄的发,先铰了,剃了个板寸,感觉脑袋空灵,神清气爽,不要精神太多。 最让贾蓉感觉精神百倍的是,经过秦兼美近日来不断交涉,在前后付出三十多万两白银之后,从临街到挨着荣国府,整个西院已经彻底买了下来,除了学堂之外,其他所有房产土地,终于变成贾蓉的私产了。 贾蓉之前准备到处建立沼气池恶心走住户的计划也不用实施,这都是秦兼美的功劳。 只是浪费了那么多挖的坑和人工。 说到沼气池,昨天点燃之后让人照看,贾蓉今日进了窑院就听到气窑燃烧一个时辰火焰开始变小,没到两个时辰火焰熄灭。 明显沼气发酵量不够,因此只能考虑再续建四个到五个,看到时能不能满足产玻璃的要求。 如此,这个最初买下来的四合院,改名窑院真的要变成全是窑和窖,名副其实了。 “相公,妾身终于算完成任务了。” 看过气窑,交代完今日学堂改建所需注意事项之后,贾蓉和秦兼美来到县衙,将之前所购买的地契房契全拿了出来,先在舆图上一一确认,又将契约和留底文书比对,再来到西院,将整个地方勘验完毕,这才将所有房契地契换成了一张地契。 地契上注明地点、亩积、四至边界、南北东西步数,以及所具文书官衙,经办人以及土地主人。 秦兼美从寿儿手中拿过地契,献宝似的礼着给贾蓉,边说道。 贾蓉闻言也不胜唏嘘:“可儿、媚人,你们辛苦了。” 自从她们俩开始帮自己买房买地开始,除了自己入监的那一阵帮自己跑官,其他时间可一直没休息过。 总是几个坊的跑,虽然最后还是落下了些许口声,但是比起贾蓉计划做的事,要好上太多,积了大德。 如果说贾府这些公子爷们都是坑货,就贾蓉自己行事也半差不差,给个高价巧取不豪夺,只求良心上能过得去。 自己还是在手段上差了真正能人太多。 所以如果不是舔了秦兼美的颜,如果秦兼美已经被贾珍得手,如果自己没有得到这不算很坑的系统,自己大概率是会躺平的。 贾府最后能漏了贾兰,放出贾宝玉,只要自己平时表现出些善心,想来前半生能眠花宿柳,后半生孑然一身,反少了拖累,做个肥皂生意也能富贵终老。 人生意不平的事多了,想和去做是两回事。 躺平一时爽,一直躺平一直爽。 脑中各种画面想法一一而过,并不止七秒。 秦兼美看着这几日贾蓉不时犯了痴症,一股担忧的神色不禁从脸上闪过:“相公,可是想到什么事了?” 贾蓉回过神来,脑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年少不更事,十年黄粱梦,如今竟也有了自己的私产,不胜唏嘘,全靠了你们出力,得妻得妾如此,夫复何求?” “相公不是说过我们夫妻一体,况且如今也是相公赚钱养家,我和媚人不过是花花花,买买买罢了。” 贾蓉闻言也哈哈一笑,将秦兼美并媚人一左一右拉入怀中抱着:“倒是相公我计较了。” “相公,这还在衙门门口呢。” 秦兼美只不依羞红着脸要捶打撒娇,就看见媚人一脸乖巧的依偎在贾蓉另一侧,脸上全是幸福神色,心中动了动,转头也乖咪咪的将头埋在贾蓉的肩头,又蹭了蹭贾蓉脖子。 贾蓉自然乐得美人在怀。 如此良久,一旁的瑞珠看不过去,以前小蓉大爷和夫人只是恩爱,如今动不动就做出如此羞人之事:“大爷,马上用午饭时间了。” 贾蓉闻言神还未回,肚子先“咕噜噜”叫了起来,方才放开两人:“今日咱们也破费一回,上八仙楼吃去。” 秦兼美还在陶醉中,偶尔乖上这么一回,倒真像是有了依靠一样,如今贾蓉的怀抱,满是安全感,新鲜体验。 听得贾蓉言语,方安排了人回府去告知一声,这才各乘了车马,朝着望仙楼而去。 望仙楼,内城第一酒楼,基座高两层,酒楼环高三层,一层乃大众消费场所,中间是大厅,二层乃是豪商王公贵族,从中可俯瞰一楼大厅人群,又有三层则是专招待贵客,轻易不开。 至于传说中的第四层,则是非圣人及状元郎不开。 门口有对联: 天高三尺,酒楼千尺,天比酒楼高一尺。 楼有五味,世上千味,楼比世上多一味。 进去又一对联: 宰天下有如此肉; 治大国若烹小鲜。 贾蓉上了二楼,亦有一对联: 陶潜善饮,易牙善烹,饮烹有度; 陶侃惜寸,夏禹惜分,分寸无遗。 贾蓉往上看了一眼,也能见一对联,上书: 沽酒客来风亦醉; 卖花人去路还香。 在往上传说的四楼门且关着,上面也有对联: 鲤门双峙,状元及第。 龙岭九回,国运终兴。 单看这对联,贾蓉就知道望仙楼如何能成内城第一酒楼了。 第三层像贾蓉这样的暂时是上不去了,因此在小二虚引下二楼找了雅间坐下,小二看着贾蓉脸生,将望仙楼特色菜报了。 贾蓉点了两道,秦兼美和媚人各点了一道,又另要了特色瓜果甜品。 小二报了后厨,又送上瓜子茶饮糕点,方出去在外候着,等着里面传唤。 第61章 《航海条例》一样的中外历史 不多时,菜品已经纷纷呈了上来。 佛跳墙、烤鸭、清蒸鲈鱼和水晶肘子,酒楼又送了一道例汤,乃是酸辣汤。 贾蓉终于在另外一个世界,吃上了应该算正宗的佛跳墙和烤鸭,而秦兼美和媚人点的清蒸鲈鱼和水晶肘子,前世吃过多次并不稀奇。 话说能这么快上来,自然是厨房早已经做好,温着重新加热。 这算不算预制菜? 心中吐槽一秒,看着面前造型精美,每一道菜肴都像是一件艺术品的菜品,动筷开吃。 佛跳墙一看就选用了上等的鲍鱼、鱼翅、海参等珍贵食材,又有多种调料调味,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味道鲜美,香气四溢,让贾蓉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果然不是自己平常所做的杂烩所能比的。 烤鸭则皮脆肉嫩,香酥可口,搭配葱、黄瓜、甜面酱等调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不能算特别好吃,只能说在吃法上要讲究许多,再加上味道也更胜一筹,不愧是前世名吃。 水晶肘子猪皮透明宛如水晶,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感觉舌头也一同吞了下去一般。 清蒸鲈鱼则鱼肉鲜嫩,味道鲜美,搭配葱姜蒜等调料,更是香气扑鼻,香鲜二字,算是做到了贾蓉吃过的极致。 搭配上送的酸辣汤清爽开胃,正适合食用。 总之,望仙楼不管从格局,菜品,实打实征服了贾蓉,无愧内城第一酒楼。 贾蓉也因此,第一次吃到撑,秦兼美和媚人也多用了些,饱食思困,因此几人方坐着消食、假寐休息。 这时只听得三楼上传来吵闹的声音,夹杂着偶尔蹩脚的九州语,还有尖声细气的声音,接着就是摔打碗碟以及甩门的声音。 贾蓉已经听得分明,这外国友人刚吃了饭思淫欲,想让酒楼给找了女的,酒楼不同意,于是喝了酒的外国人便借着酒劲闹事,旁的太监则在旁劝止。 好奇往外探了一眼,只见一群人从三层楼梯正往下走,前面一个卷曲着金发外国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棕色的,另有几个看着走不稳当的宦官迈着小脚,着急忙慌地围着前一个劝说。 而明显是小二的则跟在一个管事模样的后面,低头解释什么,管事面上无所谓之色。 望仙楼果然是皇家背景无疑。 贾蓉看着这两个外国人,心中微微一动,却是掀开帘子站了出来,拦住了一行人。 “诸位大人、公公们,冒昧问一句,这是发生了何事?可否有在下能效劳的地方?” 为首外国人打量着突然横拦在前的贾蓉,正欲说话,身边有个公公已经开口:“敢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宁国公之玄孙,贾蓉。” “原来是威烈将军之子,小蓉大爷,幸会,方才之事我们自能处理,倒是不劳烦小蓉大爷了。” 说话的宦官眼神缩了一下,如今随两位服侍,已经从上得了消息,这两位大人在内城之中做什么都可,就是不可让其接近宁国公府,如今直接碰上了其少主。 而旁跟着的宦官们也从一开始的轻视变得恭敬,正视起来。 “公公客气了,往日家父和宫中亲近,方嘱咐我在外如果碰到了能为公公们效劳的地方,万不能推辞。” “劳威烈将军牵挂,咱家在此谢过了,此事实不劳小蓉大爷费心。” 既然如此,贾蓉转头看向两个外国人:“不知能否问三位大人,可知道《航海条例》?” “你知道《航海条例》?” 蒂姆看着眼前的美少年,用蹩脚的口音惊讶反问。 “果真有《航海条例》?” 嗯? 蒂姆觉得这年轻人不对劲,好像不知道《航海条例》,但又能说出《航海条例》是怎么回事? 正欲问话,这时只见为首的公公催促道:“大人,小的已经为两位大人安排好了,先走吧,免得误了回城的时辰。” 蒂姆按下心中的疑惑,和贾蓉告了声罪,这才离开。 而贾蓉则呆滞的站在原地,只有脸上那不甘和不安各种情绪不断交织变化,秦兼美见外面人离开,相公迟迟不进来,方带了面巾出来寻找,看见贾蓉又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是痴症又犯了? 唤了几声才将贾蓉叫醒,贾蓉回过神来,怀着复杂心思安慰了秦兼美几句,两人各怀着心思招呼了媚人瑞珠回府。 贾蓉在书房翻阅之际,只见秦兼美难得的来到书房:“相公,近日可是有什么心事?” “无事,只是有些神思不属,过几日就好了。” “妾身近日亦颇觉劳累,想请宫中太医看诊调养一二,不若相公也随我一同看看,也调养一番?” 贾蓉知道秦兼美心思,因此答道:“好吧,差人去请来,就上次的王太医挺好,看他哪一日有空,就请了罢。” 秦兼美这才退了出去。 贾蓉将书房里的《资治通鉴》翻了又翻,又对照了其他几本史书,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写出一个数字之后,方将毛笔往笔架上一扔,呆愣愣的看着这个数字。 ——1733 如果推理没有错,以汉平帝元始元年为公元元年,中国干支纪年的辛酉年。 那么今年癸丑年就是公元1733年。 之前贾蓉已经算过一次,清朝羽朝两个朝代已经改变,所以贾蓉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当时略略想过一念,若是清朝取代了前世的明朝,那么羽朝就是取代了前世的清朝。 按照此推算,如果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的发展,百年后是否会再次进入华夏的至暗时期——血色华夏。 可是想了想,又不太可能。 武安太祖提出了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的口号,神威太上皇给力,十年征战已经成功覆灭元清余孽,如今已是九州同服,汉室当家,不用考虑什么驱除鞑虏之类的事情。 历史背景已经不一样,民族内核也已经不一样。 又仔细回想了前世。 前世这个时间段,盟国独立战争还未爆发,阿幕国为了确立自己的海上霸权颁布了《航海条例》。 贾蓉关注这一个条例,起因则是前世喜欢看《加勒比海盗》,阿幕国就是在同海盗秘密合作中获利,逐渐获得霸权,最终提出《航海条例》,代表着大航海时代进入尾声。 前世《航海条例》出现的这个时期,则属于清顺治帝。 《航海条例》保障了阿幕国本土的产业发展,并排除其他欧洲国家尤其是风车国在贸易上的竞争,但限制了殖民地的发展,因此成为盟国独立战争的原因之一。 所以才会在今天心血来潮,忽然想起此事,才问了那句话。 如今在这一方世界,这个条例的出现,代表着和前世阿幕国一样的国家已经开始到处殖民,大航海时代应该已经落下帷幕。 也代表着这个世界,在历史时间段上,其他各大洲的历史和前世高度匹配,甚至,如今外国的一切,可能就是前世外国的历史。 不久的将来,会否有一个北美殖民地,发动独立战争,成立盟国? 贾蓉现在,思绪万千,不知路向何方。 会否有一天,如今的羽朝,也会和前世一样进入血色华夏至暗时刻? 第62章 贾蓉再看病 “相公,王太医今日有空,已经来了。” 秦兼美进来看见书桌白纸上写着些关于天干地支的字,后面是阿拉伯数字,只是并不知道1733代表什么意思。 “哦,走吧。” 贾蓉和秦兼美来到客厅,就看见上次为自己看诊的王济仁正如沐春风般坐着用茶,旁放着药箱,见贾蓉夫妻进来,忙上前互相请了安,方分宾主坐下。 闲话一阵,给秦兼美诊了病,开了方,不过日积劳累,神思费用,因此只开了三味药:生地黄、椒红、炮附子,能补气血亏虚、调理阴阳,兼补五脏,除劳疾。 又给贾蓉看诊。 只见王济仁眉头皱了皱:“蓉哥儿,上次用药可好?” 贾蓉点了点头:“王太医果是神医圣手,用了七剂药,已经药到病除。” 王济人嘬着牙花子,喃喃自语:“不应该呀。” 然后又问:“蓉哥儿这近来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贾蓉摇了摇头,旁边秦兼美接道:“相公这几日来容易犯痴症,偶尔遇见一事一物一人,或是听得一话,都有所反应。” 贾蓉还待解释,王济人点了点头:“这多少对上症了。” 接着又问:“有几日了?” “算来十日不到,应有八九日。” 王济人听闻沉思片刻,这才接着说道:“王某本事不济,却是要回去查证一番,方才敢辩证断因,施法用药。” 贾蓉摇了摇头:“贾蓉不过些许心事未明,王太医不必自责,听得大病易断,小病难定,病气未发,稍调养也就好了。” 秦兼美则担心道:“王太医,我相公果真病了?” 王济人点了点头:“蓉哥儿如今面色红润,气血双盈,神精气足,脉象强劲有力,乃是康健之象,只是气血虽盈极,但其精神更旺,凡事过犹不及,如今又有强魂压身,已呈阳极阴生,双烧火之相,故不敢轻易施药,要看了藏书,问了同道,才好定夺。” 说着,将药箱背起,辞过贾蓉夫妻,由余禄送出去了。 皇城, 乾元殿, “圣人,奴才有要事禀报。” 从角落处一个宦官走上前来,对着已经下了朝,正在批阅奏章的宣德帝礼了说道。 “哦,是何事?” 宣德帝将一封奏章看完,只是内阁推诿摊丁入亩之策所引发的麻烦罢了,打了回去,让他们处理了再报上来。 这才起身看着站在五步远外的宦官问道。 “启禀主子,是玻璃厂蒂姆大人和菲利克斯大人,今日在望仙楼用饭,撞见了贾蓉。” 大伴伴声音阴冷沉稳。 宣德帝眼睛瞳孔微缩,接着沉声问道:“可是聊了玻璃之事?” 大伴伴低头答道:“倒不曾有关玻璃,只是贾蓉问了一句话,奴才擅作主张,不敢不报。” “是何话?” “贾蓉问蒂姆大人,‘可知道《航海条例》?’ 蒂姆大人答‘你知道《航海条例》?’ 贾蓉又问,‘果真有《航海条例》?’ 奴才觉着此事可能关乎重大,因此特来禀报,另亦有一事。” “讲。” “听闻贾蓉回府之后其妻请了太医院的人,为其过府诊治,听闻贾蓉亦录在被诊名单上。” 宣德帝点了点头:“大伴伴,果然你才是朕最忠心的人。” 在一旁侍立着的戴权头稍低了,面无表情,自己被阴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时只听宣德帝吩咐道:“大伴伴,打听清楚《航海条例》事情,另外,打听清楚此次过贾府诊治的人是谁,后面将其出诊文书抄录一份过来。” “是,主子。” 大伴伴这才缓缓退入角落,然后消失不见。 宣德帝看了看戴权:“今日之事,就不用宣扬出去了。” 如此方过了两日,王济仁这才提了药箱,重新来为贾蓉诊治,而贾蓉早得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因此也在门前等了。 入院进房分坐,王济仁重新给贾蓉搭脉切诊,又看了贾蓉眼口舌胸腹,贾蓉放松自然,一一配合了。 这才对着贾蓉道:“回去查了许多医书,又问了太医院许多同仁,蓉哥儿如今此症只有一状相符。” “不知是何症状?” 王济仁这才说道:“此证说来根子也应在蓉哥儿造化上了。古有项橐、甘罗,中有曹仓舒,此乃天授神魂,故皆早慧近妖,身不若魂壮,神耗体亏,因而早夭。” “如今听得蓉哥得了宁荣二公十年黄粱造化,想来应是神魂得后天造化相补,故虽正值年轻力壮,却不及神魂之费,因此才有双烧火之脉象,又因此乃后天所补,因而此火更甚于古今所载,方才易犯痴症。” 贾蓉闻得王济仁所言,真乃神医,将自己身上的症状断得差不离了,方才收起之前小看自身问题的心思,问道:“不知可能医治?” 王济仁沉吟一会,方道:“此症之治,只有两法,一则泻之,一则壮之,一易一难,一损一利,却是需要蓉哥儿定夺。” “可否请王太医详细说明?” 王济仁看着贾蓉,又看了看左右,贾蓉让瑞珠宝珠并香菱出去,王济人仍不言语,贾蓉道:“此皆贾蓉房里人,医不避人,太医不用避讳。” 王济仁这才开口:“泄法乃易损之法,不过眠花宿柳,尽情享乐,不问事物,空耗光阴,蒙混其智慧,则智慧不通,神魂不达,自然安歇,所谓欧阳永叔《伤仲永》之法。” 贾蓉闻言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机缘,怎么可能这么浪费掉。 王济仁见得贾蓉摇头不选,于是接着道:“至于壮法,此乃强壮自身,却是医药所不能及了。需蓉哥儿强身健体,乃至身强体壮,气血能承载神魂方能得救,不然三五年还罢了,十年内总有耗干之日。” 说着将旁放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个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示与贾蓉:“此乃人参归脾丸,世人又称十全大补丸,气血双补,可犯痴症时吃上一粒,应能缓解神魂所耗,略有些助意。” 将一瓶药给了,又开了药方及制法,方才对着贾蓉说道:“医药得时,练些强身健体之武术,十年总是能的,若是练了华圣手之五禽戏,亦能又多几分希望。此壮法虽利却难,只能看蓉哥儿自身造化了。” 贾蓉急忙谢过,让秦兼美取了双倍费用答谢王济人,这才让余禄送了出去。 第63章 盗马事件 “可儿,若不听了你的,几欲误大事了。” 将王济仁送出去之后,贾蓉看着秦兼美和媚人担忧地看着自己,揽过两人抱入怀中安慰。 “相公~” “无妨,不过练武之事,如今可要加倍重视起来了,你们可是听见,相公将来是有可能成为项橐、甘罗一样的人物的。” “呃,相公,项橐、甘罗是谁?” 秦兼美担忧的脸上带着疑惑问道,媚人也一脸不解的看着贾蓉。 贾蓉想到两人的成长环境,秦兼美虽然跟着秦业识了些字,但也不曾进过私塾乃至学堂。 “项橐,三难孔圣人,因此孔圣人也曾拜他为师。” “这么厉害?” 媚人张着小嘴,一脸的惊讶,脸上担忧的神色都褪了许多。 “甘罗则十二岁挂相印,都是一代神童。” “可是相公,他们可是都夭折了?” 秦兼美果然是人间清醒。 “所以相公才要加倍重视练武,好能强身健体,太医不是说了么,若是学了《五禽戏》,又吃药,十年是没问题的,时间还很长呢。又不是马上要死了。” 秦兼美马上捂住贾蓉的嘴:“不许相公胡说。” 媚人则羡慕的看着可以和贾蓉撒娇吵闹的秦兼美,然后乖乖地靠在贾蓉的怀里。 如此温存片刻,秦兼美才慢慢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出去安排府务去了,媚人则随侍贾蓉读书。 贾蓉已经收起了之前杞人忧天的心态,不管百年后羽朝会走向何境地。 自己目前最重要的则是练武强身健体,不然自己可能十年时间也就嘎了。 这样算下来,这系统果然是专门来给自己画饼的。 生怕自己躺平不做事么? 好不容易赚到一个机缘,想着终于能舒一口气,好好发育,没想到竟然变成催命符。 堕落是不可能堕落了。 自己一个人可以腐烂入泥泞,怎么都行,可是如今这么些人,他又怎么能带着他们一起堕落尘埃。 将《孟子》通读了一遍,吃过午饭,贾蓉带着钱大有往外城而去。 如今羽朝武道昌盛,只是内城不常见,外城才是百姓争武之地,打马从外城各坊各巷走过,贾蓉见过接化发,也见过鹰爪功,见过流星锤,也见过铁布衫,却一直找不到贾蓉心中最中意的拳法——太极拳。 没道理。 虽然如今朝代已经变化,但是前世读书练习简易太极拳时,贾蓉就专门考证过太极拳的来源。 太极拳起源武当,张三丰所创,洪武年间就已经流传,影视剧中更有朱元璋所属明教教主张无忌从张三丰手中一炷香学得太极拳之情节。 所以这么多符合历史的事件一一出现在这方红楼世界,不可能没有太极拳这一门武功。 虽然没有更好,更能宽慰贾蓉的心,不用去担忧百年之后的事情,也可以回头去学五禽戏。 但太极拳,可是前世多少男儿做梦都想学的拳法,既然如今有机会又不能不学健体武功,何不一偿宿愿? 太祖长拳虽好,但终不如太极拳,以前是急于应付无能境地,如今却能优中选优。 如此两个时辰过去,口干舌燥,找了间茶楼,将马匹给了小二让其照顾马匹饮水进草,方找了个空桌坐了。 听着四周茶客喝茶聊天,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下万事,虽然嘈杂,比起终日在宁荣坊做事,新鲜事太少,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这时只见一清秀少年进得门来,身量略矮,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手中一把折扇舞得呼呼作响,扇面绘着一幅山水图,扇骨则是用象牙制成,十分精致。 贾蓉打量了一眼,见其面容英气俏丽,看向喉结,心中一笑,古人诚不我欺。 只见该少女挑眉看了看四周,径直朝着贾蓉这一桌走来,声音清脆,但明显已经粗着嗓子:“兄台,相逢即是有缘,看你生得如此清俊,与我难分伯仲,可否拼个桌?” 贾蓉听得好玩:“这位…兄台,请便。” 只见少女听得很是满意,遂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我叫孙巨侠,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贾蓉不欲多事,但转头一想,含笑说道:“在下姓倪,名碟。孙公子,幸会。” 少女闻言先是眉毛微不可察的一皱,接着反应过来,心中怒火中烧,面上也不显露:“原来是倪公子,幸会。” 贾蓉含笑点头,却不再搭话。 孙巨侠见贾蓉不答,也闷闷地点了一碗绿豆汤喝了。 待茶续了一回,少女已经离去,贾蓉也不在意,只是听得门外马匹嘶鸣,听出是自己踏云的声音,忙让钱大有结账,追了出去,却看见方才少女已经骑着自己的踏云,歪歪扭扭的驾着往街那头跑了。 人赶不上马,贾蓉自然不笨,直呼倒霉。 进来时就见钱大有一脸无辜的站在方才所坐位置,旁边的小二则喋喋不休的找他要钱。 原来钱包也丢了。 不用想,肯定是刚才那个少女了。 在此之前,钱大有刚给了小二小费让其照顾马匹,那时还没丢,此后两人除了小二再没接近过任何人。 是被盯上了还是临时起意? 如此想着只能让小二跟着自己去贾家店铺产业去取钱,顺便再找匹马好回府里。 小二拿过茶水钱并小费,方千恩万谢的回了茶楼,贾蓉则在荣国府所开铺面上支了十两,朝马市而去。 半路却见得自己的踏云,有个不认识的牵着,笼头还在,马鞍没了,上前问明乃是刚买,让钱大有留下交涉,打听到了买马地方,就只见方才少女正颠了颠一个钱袋子,面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 不是钱大有的钱袋又是谁的? 孙巨侠刚刚将马卖了,没走上几步,又有人将卸下来的马鞍也要了。 果然好心情从发横财开始,心中美得冒泡,交涉一番银两到手,正打算怎么花了这钱,抬头就看见一个清俊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 “大侠难道都是偷钱盗马,从不事生产赚钱吗?” “吓~” 孙巨侠明显吓了一跳,转眼却是笑眯眯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在同在下说话?” 第64章 十三势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公子,我认识你吗?” 孙巨侠自然是假名了。 贾蓉看着面前这个装作失忆的少女,伸手指了指其手上的钱袋。 “我可能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这个钱袋,那是我下人的。” “这可是我的,你说是你下人的就是你下人的,除非你拿出证据来。” 旁边的人慢慢围观靠了过来,少女虽然害怕,但是气势依旧很足。 “这是我下人的,上面还绣了个钱字。” “钱袋当然绣‘钱’字了,难道还锈个‘袋’字?” “你……” 贾蓉想不到少女如此难缠,少女见贾蓉被将住了,心想不过尔尔:“你说是你下人的,敢不敢说里面有多少银两,你说了我再说,到时让周围的街坊邻居打开看数目对不对。” 如今钱袋里面应该还有卖马和卖鞍的银两,贾蓉哪里还能知道,突然目光一凝,却是看见了远处方才买马鞍的人还没走太远,此时正坐在放下来的马鞍上勾着头瞧此处热闹。 贾蓉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你刚才倒提醒我了,钱袋里面至少应该有卖一匹马和一副马鞍的钱。多少钱我不知道……” “切,小哥,我还说那里面至少有十两银子呢,可不能如此糊弄。” 一个刚巧路过围观的中年人,站在两人中间,很是正义的发言。 旁又有一个挎着篮子,包着头巾的女的亮声喊道:“我也猜里面的银子至少能买五头大猪。” “这钱袋是我的,里面至少还有十两银子。” “是我的,里面的银两不超过一百两。” “……” 众人纷纷出声凑热闹,贾蓉看着买马鞍的人听见刚才的话就要拿起马鞍跑路,贾蓉伸手止住众人声音,将手一指高声道:“诸位,我说我不知道多少钱,但那一位抱着马鞍的大叔,可知道这里面马鞍有多少钱。” 壮年人回头看见一群人齐刷刷看向自己,忙高声辩解:“我不知道那里面有马鞍的多少钱。” 贾蓉笑了笑大声回应:“诸位,我乃羽朝宁国公玄孙贾蓉,这位大叔手中抱着的马鞍正是我们宁国府所用马鞍,上面还有我们贾家的徽记以及我们宁国府的徽记。此马鞍两个时辰前我方从内城骑出来,这位大叔,我不认识你,如果你不能解释你手中马鞍来向,我可要报官告你偷窃了。” 羽朝盗窃,不得财笞五十,得财,一贯以下,笞五十。 “我说了,此乃我从这位小公子身上购得,作价一两。” “哗~”的一声,人群纷纷朝壮年人方向为其空出个方位。 贾蓉点了点头:“我信你此话,但这副马鞍制时用了十两,想来如今怎么也值五两银子。” 壮年人已经后悔不该贪图便宜,方返回来:“小公子,这马鞍我也不要了,你将我的银两还我罢。” 周围人随着壮年人喊话目光向清秀少年看去,看来如今一切已经水落石出,这少年看着娇小,实则胆子极大,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敢将国公府的钱袋子偷了不算,连马匹也敢偷了发卖。 “哼,你说你是宁国府的,我还说我是皇子呢,红口白牙谁不会,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钱袋就是我的。” 众人又觉得这小少年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话说得可真勇。 这时只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喊道:“小蓉大爷,马可牵回来了。” 贾蓉闻言望去,就见钱大有以及方才买了踏云让他交涉的买主一起牵着踏云过来了。 众人亦纷纷朝着贾蓉的目光看去看向踏云方向,就这么一瞬,只听得一声:“哼,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贾蓉只感觉到脚面一痛,就见少女往空位处钻了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还能让你跑了?贾蓉忍着疼痛亦追了出去。 众人哪还不明白,原来这小少年真是个小偷。 话说这少女人虽小,却跑得极快,前世前身都没有她能跑,也就如今的贾蓉,才能追了两条街在一条小巷中方才追上她。 伸手抓向少女的衣领,却被少女一个低头轻易躲过,贾蓉另一只手也拦了过去,正准备抬脚封退路,少女却一个拦手将其拦开,却也没继续跑,而是摆出个很经典,贾蓉很熟悉的架势。 “你也会功夫?” 少女只不答,出手攻来,贾蓉虽然拳浅,但知此只是个少女,心中并不惧怕,正好用来检验自己的功夫。 左支右挡,却见少女出拳并不算有力,稍挨了几下也不怎么疼,而且多是肉厚之地,因此开始放开手脚反击。 一双长拳被自己使得虎虎生风,果然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虽然身上总会挨上几拳几掌,但是短短两分钟时间内,冲拳、断肘、云掌、插风、贯耳等招式无所拘泥,只要少女挡开,贾蓉也就顺势换招,和焦大对打时的一板一眼,如今则是从生涩到熟练换招,虽有间隙,但是贾蓉越打越顺,越大越爽。 而贾蓉这么顺手还有一个原因,贾蓉已经知道少女使用的什么什么功法了。 正是自己此行心心念念的太极拳,本来贾蓉想着会不会要自己去武当山求证去呢,如今得来全靠孽缘。 所以少女借力打力,却是帮助了自己趁势换招,打起来甚是痛快。 少女自然也发现了贾蓉越打越勇,劲不可久,何况两人力量差距悬殊,因此或粘带拿,曲弧之间,朝着要害攻去。 贾蓉扳回的均势瞬间急转直下,贾蓉也知道了少女之前心善,但也不准备饶过,不过又是陪自己练拳。 明显贾蓉想多了。 少女既然想速战速决,却不会给贾蓉成长余地,十来招下就已经将贾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招架,再无反击空间,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贾蓉心中发狠,生挨了一个挂肘,突破进去拦腰抱住少女蛮腰,将其直接抱顶在墙,少女膝盖顶不上力,却肘击而下,贾蓉生挨了两下换手绕到背后抱住少女使其面壁。 少女挣扎两下,懵了。 被发现了。 贾蓉也蒙了,手中软软的,手感甚好,心神震动,勃发的阳气证明贾蓉是个硬邦邦的男子。 “太极?” 贾蓉找词缓解尴尬,话却呼在了少女耳根,闻言少女直觉身体发软,突然背后硌得慌,扭动了几下不对劲,急得快哭出来,羞红着脸将下身往后面狠狠一撞。 贾蓉收回少女心善的话,铠甲原理,长矛顺着角度划开,却因为布料之间摩擦的关系,痛得贾蓉心神难住,被两人身体贴身一夹,激灵之下只欲找个地缝钻进去。 时值六月中旬,正是神京最热时节,虽然男女大防,但衣衫算不上厚,贾蓉生无可恋的放开双手,少女愤愤转身,看见贾蓉神色已经猜到了什么。 “无耻!下流!” 说着将钱袋往贾蓉身上打去,哭着离开。 贾蓉将地上的钱袋捡起,方反应过来:“喂,你刚才用的什么拳法?” “……十三势……” 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很低,但刚好能被自己听见。 第65章 虎有害人心 其实贾蓉应该问少女名字的,贾蓉在收拾了一番之后才想明白,只是已经来不及。 太极拳既然存在,迟早是能找到的。 只是那个,自己穿越一回交出丢人的第一次的姑娘,却已经归入人海,茫茫红尘之中,应是遇不上了。 原来现在的太极拳叫十三势啊,心里想着得到这一个消息也不错,如果能顺便因此找到这一个姑娘,也算一种幸运。 丢失的钱财失而复得,将钱还给了两个买主,取回踏云和马鞍,又到之前支取的荣国府店铺还上银两,拿到钱大有的马,这才朝着内城赶去。 接下来的几天贾蓉让来万春和余知书到外城去找会武当十三势的大家,有会的,只不过比不上之前的少女。 太极拳这东西,易学难精,只是不精通,又如何教会众人,因此找来了十多个说会十三势的,贾蓉竟一个也看不上。 倒是因为那一场战斗,贾蓉学会了太祖长拳的新练法。 正练、倒练、左右反练、分节正倒练、无序练,很是畅快。 不过畅快归畅快,贾蓉却找不到乔峰那种任它千百拳来,我自以一对长拳应之的豪气,因此知道自己还只是个小卡拉米,也不骄傲。 再说初战打个小姑娘,靠流氓取胜,如何骄傲? 而在这十几天里,学堂规划已经通过了贾家两府的认可,贾蓉将沙拉酱的制作方法直接交给了凤姐,每个月多两百两的花销,这一笔钱刚好能满足贾蓉答应的胭脂水粉钱以及学堂贾家子弟读书补贴。 如今贾珍虽然要钱有钱,但是事情一大堆,北静王府那边差遣的贾家人就他和贾琏,西山那边包括贾蓉曾经去看过的地方,几个产石英石的点都买了下来,目前正在建立比贾蓉之前所建复杂许多的龙窑。 之后还有开通运输路线、培训雇佣师傅等一系列事情,暂时没有贾蓉什么事,所以窑院这边依旧在调整玻璃原料配方的各个数据。 吹制玻璃的师傅们所吹制的产品,两三日就拿出去卖钱了。 玻璃价格大跳水,但是在未来十年时间内,玻璃消费的主流依旧只会是富豪勋贵阶层。 因此每日差不多能获利百多两,足够应付西院目前的开销。 学堂依旧在大兴土木中,气窑还要等沼气池建好,贾蔷贾芸因为学堂放假,因此在西院帮贾蓉做事。 贾蓉也因此有更多的时间读书练武,如今已经背完《孟子》,开始通读《诗经》。 赚钱已经不是那么急,基础环境比之前好上很多,不过区区一百万两,又不是没赚过。 贾蓉不能保证在获得第二个机缘时第一个机缘还没消化完,自己不会被机缘撑死。 这玩意随机性太强。 贾蓉醒了赖在床上,脑中复盘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接下来的计划。 “爷,该起了。” 媚人捂嘴轻笑,巧笑倩兮的样子让贾蓉看着心动,不过也只是心动,战锤有抬头的趋势,挣扎了几下重归寂静。 昨晚气氛很好,贾蓉终于和秦兼美真同床共枕。 所以昨晚贾蓉拼劲全力,才勉强六出祁山,结果秦兼美一场大雨让贾蓉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回五丈原点灯续命,直到现在腰眼酸痛,身体发虚。 秦兼美早已经神清气爽的离开,如此风流俏丽的美人,内里果然身怀名器,销魂蚀骨。 真是钟灵毓秀地,造化钟一人。 前身一个七进七出的渣渣,在她面前只能喊我有一剑。 贾蓉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强身健体,又得机缘加速,做好了诸多准备,才敢有此一战。 只是七进七出再到百十来回,不断奋起余勇追穷寇,以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代价方才艰难拿下,不然此刻也就无颜面对穿越者这个身份了。 至于金手指,昨晚没用,暂时还丢不起这个人。 说到机缘,还是得起来练武,不然光一个秦兼美,自己都搞不定,旁边还有一个媚人嗷嗷待哺。 压力山大。 洗漱完毕,服下一粒人参归脾丸,才来到练武地方,摆开架势,在体虚和药劲挥发中打起拳来,拳劲忽大忽小,拳速忽快忽慢,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皇城, 乾元殿。 “大伴伴,可是问出结果来了?” 夏日暑气蒸腾,困意连绵,连向来勤勉的宣德帝也难得倦怠,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听得背后脚步声,因此问道。 “回主子,都问出来了。”说着宦官就要将文书呈上来。 “朕今日乏了,不想看了,让戴权读罢。” “是。” “回主子,《航海条例》为阿幕国所定,其规定所有藩属地运输货物至阿幕国本土或另一藩属地,或西洋各国商品运送至阿幕国本土及阿幕国藩属,均须使用阿幕国船只装载;凡指定物品,均需运送至阿幕国海峡以及所属领地,方能往各地发卖。” 戴权读完停了下来,宣德帝沉思片刻说道:“此不过霸道之法,与各国争利,算不得仁政,而且西方皆弹丸小国,只需守住海疆,不与往来即可。无需理会。” 刘封和戴权皆跪下奉承:“主子运筹千里,明见万里,仁育八荒,乃天下之幸。” 宣德帝摆了摆手:“我现在倒有些相信贾蓉说得了宁荣二公的造化了,旁观了十年荣国府兴衰,方能得此我们所未闻之事。” 刘封和戴权闻此将头低下趴伏着。 宣德帝看着两人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说,他是否看到了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计划,是否泄露了?” 两人更是不敢言,腰身更低了。 “戴权,你说。” “主子乃真龙天子,行事天机谋算,凡事逢凶化吉,必不可能泄露。” 宣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外:“那就是应该看到了,不然区区一草包,如何能突然醒悟成那样子。” 刘封闻言寒声道:“主子,要不把计划提前?” 宣德帝摆了摆手,两人也未得见,只听见宣德帝说:“鱼没有长大就捕捞,而且惊了旁的鱼,倒不美,也显得我们皇家寡情薄意,不若顺其自然,倒时也看看他有几分能为,又有几分赤胆忠心,才见有趣。” “贾蓉能得主子另眼相看,是他的福气。” 宣德帝看了戴权一眼:“戴权,你可不要得了几分的好处,就真忘了你的使命。” 戴权连连言称不敢。 宣德帝挥了挥手,让两人都起了,方才说道:“接着读贾蓉的情况吧……” 第66章 送上门的师父 王玄随着前面下人引路,进房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只见一个清秀少年穿着一身短打,留着一头板寸,穿着像个下人,面上又显贵气。 这就是自己要收的徒弟了么? 只见这清秀少年面色恭敬的对着自己一礼,言语很直爽:“贾蓉见过道长,我欲学武当十三势,诚心学武,不知道长可能教我?” 王玄点了点头:“此功法早已传于世间,不过易学难精,精进极难,因此难于贵人知,听闻贾蓉公子多方寻人,知得心诚,自诩有些本事,不请自来,请万勿怪。” 贾蓉摆了摆手:“道长乃是化外之人,如今偶临此地,是我贾蓉之福,只是不知道长本事如何?” 王玄见得贾蓉爽快,心中烦闷之气稍减,只是多少有些可惜了其根骨年龄,只比了架势:“贾公子请。” 贾蓉闻言一愣:“道长,不用到院中去?” 王玄摆了摆手:“武者死生之地,只在方寸之间。” 贾蓉心中有些相信这一位道长有真功夫了:“如此,请恕贾蓉冒昧了。” 说着直接一记黑虎掏心已经朝着道长中门打去。 道长脚步不丁不八的站了,只微微沉身,一个化式拨掌拿手,将贾蓉劲道全身化开,却带着粘劲,让贾蓉欲止不能,拳往侧去,贾蓉只能顺势转身,扭步断肘,向后击去。 只见道长先一步用肩撞上自己的背,肘击不到,刚好让贾蓉顺势回转,登天一脚,道人收腹弓身,双手从下往上抄住贾蓉的脚踝往上一引,贾蓉站立不住,心中发狠,单脚跳起,道长趁势手上用劲往贾蓉小腿肚一拍,腾空的贾蓉空中转圈,直接来个后空翻。 却是不用自己鹞子翻身了。 单膝跪地收住身子,顺势一个扫堂腿,道人脚尖离地,只用脚跟踮着,堪堪避过了贾蓉动作。 好俊的功夫。 贾蓉心中瞳孔一缩,知道这道人也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心中想着,直接一个伸腿冲锤,道人双手压下,贾蓉吃过抄腿的亏,一个扭身将出腿收回半站,方双手贯耳鞭打过去。 道人弓身将贾蓉双手上下一分,用粘劲不让贾蓉收劲,贾蓉双手双臂被扭了个麻花,却也只能被动翻身一圈。 贾蓉收定,道长亦不来攻,贾蓉知道自己在道长手中不过任意捏扁搓圆的面团人,比之前少女高明不知多少,也不用再试探。 “大师果然是此道高手,贾蓉服了,只是不知贾蓉能否有幸,从大师处学得此法?” 王玄闻言笑道:“贫道来此,自然是听得贾蓉公子求此法,我恰好听得此消息,算是缘分。” 贾蓉心中动了动:“不知道长如何能让小子学习此法?” 王玄这才正了脸色:“此法虽流传世间,但源头终归我武当,武当门人,传法自要收徒。” 贾蓉看了看王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先问了声:“不知拜师之后可需回武当?” “只需书信一封,收帖入册。” “可有约束?” 王玄眼神眯了眯,却不犹豫:“自然是忠君爱民,不违道义。” 贾蓉将旁放着的茶盏端了过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头一低,双手一敬:“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今日简陋,来日补上。” 王玄呆了一呆,这么丝滑的吗? “咳咳,贾蓉……” “师父,你叫我徒儿便是。” “……徒儿~” “师父,请先饮了这茶。” 王玄已经呆若木鸡,半晌才苦笑一声。 果然,我们道教还是太要脸了。 方才接过贾蓉手中的茶盏,尚有余温,也不算敷衍,只是和一开始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王玄刚喝了半口茶,就听到贾蓉问道:“师父,我们在武当地位怎么样?” 王玄看向贾蓉满脸期待的样子,自豪道:“你师父我所在一脉,一直以来都是长脉。” 就只见自己这个便宜徒弟有些许的失望之色,长脉还不好?所有修炼资源都是紧着长脉来的。 贾蓉也不是失望,就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长脉,他可太懂了,自己这身份就是。 老师傅,小徒弟,未出门的祖师爷。 自己注定是要做…… “师父,你还有没收过别的徒弟?” “还没有,代师收徒倒是收过一个。” “什么,还可以这样?” “你也没问。” 贾蓉觉得自己偶尔机智起来,自己都害怕,果然又把自己给坑了。 好想来一句“师兄,要不咱今日就重新补办拜师仪式?” 只是没脸。 半晌,贾蓉问道:“师父,你…您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道号没有?” 王玄摸了摸头:“我没说吗?” 贾蓉看了看,自己这便宜师傅也不咋滴,不过武功倒是不错,还要啥自行车? 之后问清楚了道长叫王玄,没道号,现云居外城,等贾蓉学会十三势就要回武当。 贾蓉当即给王玄安排了房院,又送了二百两白银,再兼其他物品,总送了差不多五百两拜师礼。 至于王玄的身份,贾蓉让秦兼美给尤氏禀报了,自己后面还要跟贾珍禀报。 零零碎碎忙下来,竟然到了贾珍满身疲惫回来时候,贾蓉正好将拜师的事说了。 贾珍如今收了许多的钱,却是没空花,北静王那边贾蓉的位份不够,所以只交代了让贾蓉自便,也就自顾自休息去了,也不说见王玄一面。 贾蓉也乐得如此,一夜无话。 “掤捋挤按、采挒肘靠,此八卦也。进步、退步、左顾、右盼、中定,此五行也。合而言之,曰十三势。” 王玄在上侃侃而谈,贾蓉则是一脸懵逼,盖应没有系统学过,只练过焦大传的一套太祖长拳。 因此歌诀拳法掌法,贾蓉一概不知,王玄念完歌诀,这才开始一一向贾蓉展示。 贾蓉如今已不算笨人,王玄带着练了三遍动作已经能有模有样跟着了,只是学不可久,因此呼吸发力等,却是都没学。 之后又连教了贾蓉半个月,方才打合格了,可想而知前世大学里体育课所学之质量,幸亏贾蓉没有练这一版。 又过了半月,贾蓉学全了,无有错漏,王玄这才告辞离开,回武当去了。 贾蓉欲派人相送,被王玄拒绝,贾蓉也由得他。 第67章 修行成果 皇城, 大明宫。 “父皇怎么看贾蓉?” “不聋不哑,不做阿翁,管他大奸若忠或是什么,能记着圣恩,念着功名,守着律法,就是我羽朝好子民了。而且只要天下太平,谁还能翻出天来,压过我们尚家不成。” 神威帝不以为意,只是大手撕扯下来好大块肉塞进嘴里满满当当。 今日有老太妃在旁服侍, 因此宣德帝在下首又开着一席,面前放着的,赫然是应天府公文抄本。 “父皇说的是,倒是儿臣着相了。” “你呀,越活越回去了,连当初软禁我时的一半魄力都没有了,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余者,皆可。” 太上皇说话口无遮拦,却是将侍奉的太监们吓得忙跪在地上,为首两人乃是戴权和刘封,却是安静趴跪着。 “儿臣受教了。” 宣德帝说着将手挥了挥,有一铁面军士铿锵进来,手一挥,就有黑影蹿出,将跪在后首簌簌发抖的太监们如死狗般拖了出去,却是没有一丝其他声音响起。 “离远些,最近闻不得味。” 太上皇淡淡开口,铁面军士这才发出这一批人第一个声音:“遵命。” 宣德帝默然,果然是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 这时,只见老太妃给太上皇斟了一杯酒,太上皇接过饮了,方才说道: “而且我也很想看看,说得了宁荣二公造化,黄粱十年的贾家子,究竟能有怎样的器量,继承了那位圣人言论,又有如今强人之神魂,是否能给大羽朝出一位圣人。” “是,父皇。” 宣德帝低头表示受教的时候,却恰能看见神威帝案前随意丢放在那有武当印记的文书,还是那么刺眼,而乾元殿里,也有一封一模一样的文书。 薛家院, 薛姨妈将手中应天府的改判文书抄本看了又看,却是喜得直发抖,果然如蓉哥儿所料,上面蟠儿的罪责改轻了,而在付出一万两赎买罪责之后,如今的蟠儿又是一身清白身。 幸亏将香菱给了出去,不然薛蟠这事儿留下首尾,对于如今薛家来说自然是极不利的。 “来人。” “太太。” “去姑苏的人是否来过消息?” “来过一次,说确实有个葫芦庙,只是九年前被连片烧毁了去,里面还有我们一个铺子,只是找不到人,又打发了人再去找,如今还未回。” “传信过去,就叫回来吧,不用管了。” “是,太太。” “等等。” “太太还有何吩咐。” “往后我的菜例再减一样。” “太太,这……” 这时只见薛宝钗朝他比了比,方礼着退出去了。 “妈,哪里就到了这等地步。” “哎,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现下京中损耗是减了,可外省地方又多了起来,也不知蓉哥儿的法子管用不管用,如今又为你那哥哥,花了这许多冤枉钱,再不省着些,可就真坐吃山空了。” “还有,如今这搬了出来,却还要出打更的双份钱,这钱,还不知从哪里省俭呢。” “横竖从我那里扣就完了,我又用不上那许多,没得白放那里还占地儿。” 薛姨妈听得宝钗如此贴心的话,忙将宝钗搂怀里来:“我的儿,你那钱可不能动,想什么玩意儿了,你自买你的便是,我只吃不了那许多……” 正说着,只见门外一阵吵闹声,接着就见一个偌大头颅探进帘来:“妈,妹妹还未歇息,可是等我罢?” 只见薛姨妈忙揪住扑过来的薛蟠耳朵:“你的应天府改判文书抄本今儿来了,倒为了它花了许多冤枉银子,如今各地生意又不景气,我们哪里还睡得着。” 薛蟠一面龇牙咧嘴装疼惨叫,一面问道:“可真?” 接过宝钗递来的文书抄本,果然是重判了,上面有薛家放在金陵忠仆的印记,还将之前所判文书一并抄录了来。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成了死人,倒也吓人,如今又重新变成清白身,没了隐患,心里也高兴。 想到这一切都是贾蓉的功劳,想到香菱的模样又有些可惜,如此想着突然想起贾蓉边看着自己边从袖中怀里掏出书本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薛姨妈闻了闻薛蟠身上的酒味:“这是又到哪里喝酒去了?” 薛蟠大着舌头:“去了店里巡视,只是掌柜们热情得紧,留了饭,又喝了几杯。” 薛姨妈听得,忙叫了人:“还不快扶你们的爷歇息了去。” …… 贾蓉如今终于能和秦兼美极限一换一,总算扳回了面子。 虽然用金手指打底,但怎么说也不是曾经的腰酸少年,不算丢脸事儿。 一个月时间的太极调养以及继续演练太祖长拳,从四月初开始养身到如今七月中旬,丰富的营养和坚持不懈的锻炼也将贾蓉的底气养起来了。 如今的贾蓉,身高比刚穿越来时蹿高了半寸,体重增了十斤,腹肌有了五块。 而且因这一个月来相互切磋之中,贾蓉再也不嫌弃前身这具‘脏了’的身体。 往者已矣,来者可追。 那些年少不更事,也不是贾蓉的锅,将前身看做双性恋,格局瞬间打开。 看着身边已经擦洗清爽,面色红润满足睡去的秦兼美,贾蓉心中想着还是得向猪八戒学习,去学上几套鏖战之法,方为上策。 如此想着,摆开姿势,却是冥想入定,呼吸徐徐,不知何时彻底睡去。 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洗漱完毕,又先吃了粒十全大补丸,方去练功。 如今这人参归脾丸,在机缘和太极双重作用之下,外加每日打熬身体,王玄已经说了,贾蓉常吃无妨,因此,贾蓉每日一粒,倒也不曾乱吃。 如今贾蓉和焦大对练太祖长拳,然后对打,勉强能胜,至于钱大有,贾蓉用尽全力勉强和他一对一打平。 之前只用太祖长拳对练,力量拼不过,直接被碾压。 剩下的贾蔷、贾芸、贾芝、来万春、余知书,贾蓉一打二也能打得有来有回,一打三瞬间被揍。 这就是贾蓉从穿越之初到现在,身体的修行成果,而且贾蓉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素质的提升还远远未曾结束,每天都能感觉到丝丝的成长。 如此再过段时间,自己可以轻松碾压贾珍,才算真正熬出头来。 正吃着早饭,就听见门子来报,说有镖局的人,送了一老妇并一家仆人来。 贾蓉一听,心思一转,应是香菱母亲封氏到了。 第68章 香菱母女相逢 贾蓉看着面前的瞎眼老妪,实不能相信此人五十余岁,岁月在其脸上的痕迹太重,说七八十岁也有人信的。 如今双目混白,只是用耳听着,佝偻着身体,口中已经急切问道:“听闻得公子知晓家女下落,又差人寻了我等前来,菩萨心肠,老妇在此感激不尽,不知小女在何处?” 贾蓉问了几句,确认是甄士隐妻子封氏,心中又放心了几分。 盖应没看过这个红楼版本,因此不知道红楼世界其他设定,秦可卿都淫丧天香楼,甄士隐这个名字应该可真,但其妻子变成其他姓氏自己之前所立的人设就要抓瞎。 如今却可以彻底坐实了,方搭手引了这老妇跟了自己走。 一对仆人夫妇带了一个总角小子挎着个包袱后面跟着,其余行囊则让镖局的人卸在门房台上。 此时,房中秦兼美等人也正在用饭,听得贾蓉在院中喊话:“可儿,带了香菱出来。” 香菱正手拿着一只鸡腿战斗着,听见贾蓉让奶奶带自己出去,只将鸡腿往碗里一扔,嗦了嗦嫩白手指往衣上一抹。 嘴里鸡肉还未下咽,对着秦兼美乖巧道“奶奶,我先去看看大爷什么事儿。” 低头咽下之后又对宝珠低声求道:“宝姐姐,帮我把碗儿先收着,待会还吃哩。” 秦兼美将筷子换手,才用手指点了点香菱的头:“说了多少次了,手上油不能擦衣裳上。” 香菱嘻嘻一笑:“没擦衣上,让我吃了,擦的是我口水。” 众人闻言笑喷,秦兼美也忍不住笑:“口水更埋汰。” 香菱也不管,已经呼呼跑出门去,就听见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大爷,可有什么要香菱做的?” 贾蓉感到手上搭着的手微微一颤,就听旁边封氏问道:“莲儿?你可是…英莲?” 香菱看了看封氏,又看向贾蓉,歪着头疑惑:“大爷,这老奶奶是谁呀?” 封氏如今已瞎,香菱声音虽和以前差不多,到底过了变声期,因此也不确定,但已经信了几分。 旁边的仆妇却赶上前来,细细地打量着香菱,手往其眉心处一点胭脂记摸去,又拿手上斗和簸箕看了。 香菱明显回想起了之前贾蓉说的事来,看着老奶奶并仆妇直觉亲切,只是近乎全忘了。 “太太,小姐手上可是五个斗?” 封氏闻言点头:“对,左手有两个,右手三个。” 名叫春桃的仆妇闻言又细看了一遍,方才激动地缩回双手,两只手紧紧攥着,朝着封氏激动喊道:“太太,是小姐。” 封氏闻言身体直打颤,眼中泪已经流了下来,急急问:“莲儿在哪?” 贾蓉遂牵了封氏手引过去,示意香菱也过来。 封氏摸到香菱衣角,急急往脸上探去,却已经不是之前三尺不到的娇小身子,往上摸去,在香菱呆愣着的脸上摸了摸,这才朝着眉心探去。 只是胭脂记,手上摸不出来,细细摸着不敢用力,口中却急道:“脸上胭脂记怎么没了?” 春桃回:“太太,还有呢,只是如何摸得出来,还跟小时一样呢。” 封氏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香菱的头,又朝着双手指摸去。 也不敢用力,只是用粗糙的拇指头细细感受着,也哪里摸得出来,心中着急,却是哭出声来:“我真没用,这也摸不出来,可真是莲儿?” 脸上神情紧张又害怕的期望着,泪却无声自流。 “是小姐,和差人寻时说的一模一样呢。” 封氏这才将香菱抱住:“我的儿,可苦了你了。都怪娘,弄丢了你,又找不到你,不知中间吃了多少苦头呢~” 说着只抱着香菱低声哭泣起来,春桃也上来安慰:“恭喜太太,天可怜见,如今终于寻得小姐,母女团圆了。” 封氏只没理无声蹲哭着,春桃也围抱上去将两人抱了:“太太,小姐。” 也是笑着流出泪来。 香菱平日笑嘻嘻地,此刻心中亦感觉高兴,只是笑不出来,眼泪却滴答而下,任由封氏春桃抱住自己。 贾蓉看不得这场景,吩咐瑞珠宝珠照顾着,将旁看得眼睛通红的秦兼美拉了往房内去,媚人也跟了来。 安慰了妻妾两个,贾蓉这才取了一百两银子,将镖局打发了,把仆人父子先安置了,又让秦兼美她们休息陪着封氏,自己则去了西院。 如今的西院,广场已经布置了石砖铺地,中间还有一个观赏池塘,边上偶建了三个亭子,又有石桌石凳经设计摆放。 算是已经好了。 中间要拆除的房子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仆役民夫杂工等还在忙碌不堪,但来买拆下来砖瓦木梁的人已经少了。 从广场上望去,可以看到后面学堂规划的房子已经建了起来,昨日还看过,过不上一旬这学堂就可以全部投入使用,重新开课了。 说好的放假一月,如今已两月有余,不过贾蓉身体因为机缘出了问题,忙着学太极拳,也就没有心思先开学堂。 不过再拖十日左右,问题不大。 进入窑院,新建的沼气池封口管道上昨天已经快充满的羊皮囊,基本各个鼓胀了,今日就是来见证如今这气窑能烧多长时间。 摆了几个火照在窑内,活阀打开,调节鼓风机速度。 如今加了二十几节羊皮囊之后,沼气这边贾蓉在管道最开始地方,也安装了个可以调节口径大小的阀门,前面装的回型管,降低初始沼气喷发速度。 找了人轮流看着,不仅要看急火持续时间,后面还要看实时产生沼气的速度,能否满足烧制玻璃需求。 这些记录,都要这些窑院师傅们记录完成,幸亏贾蓉在和秦业求人的时候,提了这方面的要求,所以这些师傅算不上技术顶尖,但是能帮助贾蓉完成各项工作,而且也有一定的学习能力。 贾蓉很满意。 在西院吃了午饭,晚饭时间才回宁府,封氏听得贾蓉回院,拉着香菱来拜见。 感恩话毕,贾蓉说道:“先前我曾和香菱说过,若伯母健在,寻了来,到时要走要留,全凭她的心意。如今母女团聚,是一件喜事,我也替你们高兴,也不是赶你们,这里要住多久,也随得你们,只是如果你们想要出去,和你奶奶说声。” 不待香菱回答,封氏跪了下来:“贾公子是心善之人,我们甄家却不能欺了心。” 说着将香菱也扯下来在旁跪着接着说道:“英……香菱如今既是公子的下人,只求公子能继续收留了她,不用跟着我这个瞎眼的吃苦,方算是她的造化。” 贾蓉看向香菱:“香菱,你如何想?” 第69章 察微镜与显微镜 贾蓉读程高本时也曾想过,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截胡娶香菱入房,只是如今因为年龄差距,香菱在贾蓉看来只是一个很刑很刑的小姑娘。 最后想来,或许只有那个总笑嘻嘻地嚷嚷着要学诗的娇憨形象,才是贾蓉曾经希望过未来另一半的样子。 在物欲横流的前世,这样的女孩简直就是宝藏,值得所有男子怜惜。 而自己,也只是因为曾经那一份意难平,才毅然而然去了梨香苑,要了香菱,才有如今许多是非。 香菱果然憨傻:“我不知道。” 贾蓉看着这个姑娘,曹公没有取错的名:“在这要干很多活,还要服侍我和夫人,要是出去,你是小姐,不用干活,有人服侍,等你长大,还能找如意郎君。” 香菱这次却回答得很快:“香菱愿意留下来。” 贾蓉摇了摇头,果真傻了,这都劝不动。如果是自己,恨不得带了院内几人立刻离了府去。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罢。” 至于封氏,香菱留下来,她自然也可以留下来,春桃一家可以留下,了解后忠心不用说,此事交给秦兼美安排,不过多越俎代庖。 晚上艰难交流之时贾蓉将此事交代给了秦兼美,秦兼美轻松应付答应了,却也抱紧了贾蓉,贾蓉终于能明白李煜所写词的风韵。 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每日功课结束,贾蓉来到西院,听得气窑如今急火能烧八个时辰,而且从火照的软化程度来看,可以达到之前焦煤的温度。 这已经可以烧制玻璃了。 只是后面持续性还不行,如果没有额外存沼气,那么实时产生的沼气,并不能达到烧制玻璃的窑温,只能达到熔化铜的温度。 也就是无法达到1500c附近,只能到1000c以上。 而存满十个羊皮串联起来的二十几个羊皮囊,也就一两日的功夫,而且才二十多亩大的窑院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地方再建沼气池。 足够用。 让其先存气,而贾蓉则需要为这一次烧制的玻璃准备防毒面罩,同时准备烟道净化装置。 防毒面罩相对来说更简单,没什么追求,用草木灰的碳酸钾和熟石灰得到氢氧化钾,用它活化木炭就行。 这一次贾蓉准备添加白霜和硝石作为玻璃澄清剂,所以加热产生的砒霜毒气稍微一点就能致人死亡,为了内城将近十万人的安全自然不能大量制备,就是一次,也要做好准备。 接下来是改造工程,如此用了两天才终于完成。 天一大早,贾蓉心情忐忑的将亲自配好玻璃原料的坩埚放入气窑,然后点火,戴上自制的防毒面罩,其他几位师父的也有。 尽管呼吸有些困难,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每过一个时辰就换一次防毒面罩也要保持穿戴。 砒霜在两百多度的温度就直接升华,因此两个排气孔合并,在鼓风机带动下往下穿过长长的用井水做冷凝水的冷凝通道,再深入石灰水池。 部分凝结在管道上,多数砒霜排入熟石灰水内,生成砷酸钙和水,毒性大大减弱,最后这管道和水肯定要拉到野外去净化的。 这才有足够安全感。 所幸的是直到沼气阀门关火,也没有任何人感到不适,不然贾蓉就真玩大了。 经过风冷半天才敢开窑取坩埚,已经可以用手直接接触玻璃了。 这一次出来的玻璃料才算真正的澄清透亮,比起之前的玻璃又要好上许多,这才是贾蓉前世见过透明玻璃的样子,甚至比前世见过的一些玻璃都要完美。 这只是料,还需要进一步加工。 按照贾蓉画好的图纸,容若以及胡三负责工艺,张力负责分配和检查任务,又找了城内巧手以及铁匠等。 只是贾蓉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科技,等张力将贾蓉所想要的显微镜拿来给贾蓉时,一句话让贾蓉破防了。 “蓉哥儿,这察微镜可比小的之前看过的好太多了,还是你会玩。” 什么玩意? 这个时代就有显微镜了? 还有名字叫察微镜? 那自己这么费劲巴拉地做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前身前世果然孤陋寡闻。 贾蓉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高傲了,总是以前世的眼光俯视这个世界,除了那许多的小视频知识,自己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摆正心态。 “张大哥在哪里见过这个物件?” “哦,我隔壁祖上曾经阔绰时有这么一个玩物,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就求了我,请我帮他做个中人,出过这么一件。” “那开始张大哥怎么不说?” “我哪里知道蓉哥儿你的心思,再说,此次玻璃料如此之好,由我把关,如何比不过那一件。蓉哥儿,这一件玩物能否入了你的眼?” 果然,前世近代被挨打不是没有道理,全拿来文明自身精神了,忽略了野蛮其自身乃至家国体魄。 贾蓉这才拿起这一套笨重的显微镜,让其找来发霉食物,勉强能看到细菌,算是400倍左右,如此已经可以制作贾蓉想要的青霉素了。 终于可以从窑院腾出手来。 明日就要重开学堂,老师已经找好,学生不缺,贾代儒山长的事情已经确定,贾瑞也有安排,剩下的则是学堂的绝对管理权。 玄真观。 “蓉儿,可是你父亲叫了你来?” 贾蓉看着上面阖目打坐着的贾敬,跪着说道:“启禀太爷,非是父亲打发我来,而是明日重开学堂,孙子年轻,骤掌学堂,恐有不周之事,故来请太爷指点。” 贾敬搭眼瞧了一眼,复闭了眼睛:“不过糟心之事,如何能打扰我清净。” 贾蓉看贾敬并不接话,只推诿,自己心思自然瞒不过这位曾经进士,因此方道:“求太爷指点两句,往后挂在学堂,也知我们遵循祖训,有据可查。” 贾敬这才仔细看了贾蓉一眼,礼倒是说不出话来,只是如何比贾珍亲:“此事请教你父亲即可,如今他才是一族之长,就不要打扰这清修之地了。你且去吧。” 贾蓉并不起身离开,而是低头道:“启禀太爷,孙子有一食丹之法,可增进道行而减轻后患。” 贾敬这才有了兴趣:“讲。” 贾蓉并不答话,只在那跪着。 贾敬眯了眯眼睛:“说说你的条件?” 第70章 马不停蹄 贾蓉从道观回来,虽然恶了贾敬,但是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算亏。 还有半年时间,足够自己成长了。 于是又跪在了荣禧堂前。 “这么说明日就要重开学堂了?” 贾母安稳坐在榻上,林黛玉、贾宝玉在旁边陪着,又有三春坐在下首,王夫人、凤姐也在旁站着。 贾蓉站在门外门子往里报的时候,整个荣禧堂内正在热闹,只听得欢声笑语,待贾蓉进来,也就这几人不曾退避了。 如今的贾母很是意气风发。 从贾珍处拿到二十七万五千两白银,这是自己的手段,有了如此钱财,终于能在王夫人面前硬气,自己赔进去的那几株百年参也就不计较了。 又值学堂放假,贾宝玉能日日陪在身旁,因此只管高乐不已,倒是这十来年难得的轻快时光。 “是,老祖宗,其他人重孙已经安排告知了,唯有宝叔,又在老祖宗这里,少不得亲来,一是学堂重开,是遵循贾家祖训,少不得要请老祖宗移步观瞻,二是这也算一喜,让老祖宗听得也高兴一声……” 贾母听得很是满意,蓉哥儿还是孝顺的,凤姐已经俏声笑道:“这可是几日来听得新闻了,不知可有什么好顽的安排了,好让我们也跟着老祖宗一起沾个光去?” 闻此贾母并众女眼中放光,露出期待之色,天天这样玩乐,也腻了。 尤其宝玉,更是好新鲜的主,贾蓉西院做出的玻璃,已经安在书房窗上。 因此比旁人更亮三分。 贾蓉摇了摇头:“不过重开,不是新张,哪里敢如此铺张,况且学堂,乃是贾家基业之根,清净之地,不敢请了外面的乱来。” 凤姐有心给贾蓉撑个场面,哪里想得到之前每次弄个什么事都要大办场面的贾蓉这次倒不声不响了。 众人悻悻失望,宝玉尤甚。 贾母面上也略显失望,不过言语上却不显:“此是正理,学堂乃是正经地方,如今要开个好头,才能显新气象,我们倒是不好去了。” 贾蓉回道:“老祖宗乃贾家定海神针,谁也绕不过您了去,哪里有您不好去的,往后学堂也有高乐的时候,到时还要请了老祖宗太太奶奶以及姑姑们,一起热闹呢。” 贾宝玉闻言乐了:“蓉哥儿说的果真?” 贾蓉礼道:“哪里敢骗宝叔,只是明日却是高乐不了了。” 看得贾宝玉兴致下降,贾蓉接着道:“今日过来第三件事,乃是来告知宝叔一声,明日贾府学堂重开,宝叔明日却也要进学读书了。” 贾宝玉正在兴致低点,闻言更不耐烦,口中却有主意:“改日再说。” 贾蓉正色道:“宝叔,学堂乃是按照始祖家训,宁荣高祖所捐建,贾家子孙读书进学之地,虽言有贫穷不能读书者,皆可入其肄业,就连我们其余者皆入其中,也是一极好交流学识之地……” 贾蓉还未说完,王夫人看不过贾蓉这么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何况还是自己的宝玉,又因为最近凤姐对于她也不是那么言听计从了,根子也在贾蓉上。 因此打断道:“也不知交流的什么好东西,你宝叔却是不用进学堂了,免得学坏了。” 宝玉正欲急白,听得太太为自己说话,当即挑衅似地看着贾蓉。 贾蓉知王夫人这是打人打脸,也不恼,跪笑着说道:“正是因为这样的坏事,不然也不会闹到重开学堂的地步。” 贾蓉这也是狗皮脸了,王夫人更点了一句:“就知道拿着我们王家的人做筏子。” 贾蓉心中更乐,面上却难得严肃:“哪有锅碗不碰瓢盆的,都是亲戚,我还要请薛世叔呢。” 贾母听不得王夫人此番话,因此道:“既然如此,那宝玉明日也进学去罢。” 王夫人哪里不知道贾母这句话在点自己,于是不再说话。 凤姐也不敢插嘴,宝玉只能悻悻应了:“是,老祖宗。” 贾赦是最好打交道的,也是贾府经典大坑比,不过站个台,贾蓉用了一百两银子就应下了。 贾政还未下衙,贾蓉先去了薛家院,薛姨妈薛宝钗都在,薛蟠不知哪里去了,如今收拾出来的部分宽敞大院,比梨香苑气派许多。 薛姨妈早在薛宝钗说要告官时就反应过来,因此怪了薛宝钗一顿之后也知道事成于密,和贾蓉算怨散了。 不过对于贾蓉,倒是喜欢不起来,平白真打了自己儿子一顿,这不是欺负人吗? 分宾主坐下,贾蓉向着薛姨妈道:“薛世叔既然有心进学,明日贾家学堂重开,还希望薛姨姥告知世叔一声明日进学,才不枉我们亲戚一场,一并读书识字进学,我和薛世叔明日在学堂不见不散。” 薛姨妈果然见得贾蓉是厚脸皮的,就可着她的蟠儿欺负,方不悦道:“不劳蓉哥儿关心,我薛家……” “薛姨姥,您也不想薛世叔在神京惹出祸事来罢?” 薛姨妈正准备说些硬气的话,结果就被贾蓉轻飘飘打断,顿时气结,只是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轻松搞定,贾蓉这才又去了荣国府,问了门子,贾政已经回来了,忙让人先去通报,方拜见。 门子来报时,贾政刚回了房里,王夫人正在给他告贾蓉各种状,说着如何欺负宝玉。 只是贾政虽不通庶务,但是个廉正的,又见过贾蓉几回,见其毕恭毕敬,因此只不信,听得贾蓉要来拜见,知是学堂事情,忙让在大厅等了,自己立去。 贾政是个老学究,虽然也是个腐类,但纵观整个程高本,贾家却难有比他尽心尽力的了。 因此贾蓉拜见之后还不待说话,就只听到贾政温和问道:“可是为了明日学堂之事?” 贾蓉回道:“回禀二老爷,正是此事,如今学堂虽是我一力主导,但也是在始祖训下,老祖宗老爷们的支持中,才能在明日重开,只是初办此事,不知周到与否,因此想请了二老爷亲去斧正。” 贾政闻言:“明日还有衙务,倒是不便了,往后有空了,批了假来,再过去一观。” 说着警告道:“倒是不能再出之前诸事了。” 贾蓉闻言礼道:“再不会了。” “最好如此,我才能饶过你,如今你也做了许多事,我是放心你的。” 接着贾政又道:“你太爷那里,可去过了。” 贾蓉点了点头:“去过了。” 贾政点了点头:“如此,你既去罢,以后若有事情,可去衙上寻我。” 贾蓉忙谢过不提。 第71章 学堂重开 “这么说你是打擂到我这里来了。” 贾珍坐在正堂上首,听得贾蓉汇报完诸事,这才不阴不阳说道。 “儿子不敢如此,只是见得父亲近日早出晚归,想来今日亦是如此,方才……” “行了,我也不是不通庶务的,平白要抢你三分理,明日重开学堂,既然是你代儒曾祖任山长,万不可违了他的意,又做出那些混账事来,再有之前一样闯出祸事,看我还救你不救。” 贾蓉点头道:“儿子省的,多谢父亲。”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贾珍见贾蓉没请退安,不像往常早已溜了,因此问道。 “父亲,儿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父亲应允。” “你且说来,我再答应不迟。” “儿子想领了府务。” 贾珍闻得酒醒了大半,眯了眯眼,定定的看着贾蓉:“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瞎了心。” 只见贾蓉面上不慌不忙,不似以前早已经下跪认错,如今既然有这胆子开口,贾珍这才认真审视起这个宛若变了一个人般的儿子。 未曾注意间,这小子又高壮了许多,想来,估计从那一次事件开始,这小子一直就憋着一口气呢。 “且等几日,等有空了,到时自然交于你。” 待过两天腾出手来,再收拾你这个小畜生,贾珍心里想着。 贾蓉听着说辞,也自然知道贾珍心里的想法,不过有这一句话,再加上之前的条子,暂时已经够了。 之后父慈子孝,假模假式说了些两人都不信的假话,贾蓉才请安离去。 贾珍这时看着一直服侍着的侍书和站旁待命的来升:“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 哪里知道,贾蓉出了正堂以后,又去了尤氏处请安通气,倒将话全说了。 尤氏见西院事务繁多,之前贾蓉一院的人竟都忙西院去了,贾蓉夫妻又告到自己身上,都是孝顺体己的,因此将府务揽了,不过旧业重操,得心称手。 外加贾珍这连月来都忙着京郊联合玻璃厂的事务,因此里外一把抓了,只有大事以及贾家族务方留了出来等贾珍过目决断,倒也十分忙碌。 如今听得贾蓉此话,这是要父子做法了,因此往正堂过来,哪里知道如今贾珍得了北静王府赠婢,正是新人情浓,偏厅听得里面声音,细细听了,啐了一口,方引着丫鬟缓缓退出不提。 贾珍第二天神清气爽的出府,在后就听见门子议论纷纷,似乎关乎自己,挥手让后面压声驻足仔细一听,只听一门子说道: “如今这小蓉大爷可算是成气了,如今买了西院,这马上又要领了府务,可见大老爷这是要退了。” “那是自然,以后可要改口叫小老爷了。” “是要改叫了,也不知大老爷怎地突然要退了?” “没脸呗,要不是小老爷,早坐吃山空了,谁不会?” “话说小老爷领了府务之后,我们是不是也能一日三餐?” “我看你们确实要一日三餐,先吃了我这一顿打!” 门子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就听见背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转头看去,不是他们口中没脸的大老爷又是哪个? 此刻贾珍心中气气,来升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这必然是贾蓉的手笔了。 拿起马鞭也不管,噼啪就打了出去,也不知打到了哪个,哪个又多挨了几下,只打得气喘吁吁,方才停下来。 有心不忍了,索性将贾蓉鞭挞一顿,只是今日是学堂重开,北静王府那边今日也要规划运输路线。 方忍住气,从门子手中接过马来,又另有长随跟随,往北静王府去了。 贾蓉整得气势挺大,但是临到学堂重开,不过贾代儒,贾瑞,贾蓉,还有个打酱油的贾赦四辈人领头。 又请了的三位秀才,一位落第备考举人,师资力量,严重补强。 之后下面的学子,贾家子弟分别有贾蔷、贾芸、贾芝、贾芹、贾菖、贾菱、贾萍、贾芷、贾环、贾琮、贾芷、贾荇、贾琼、贾珖、贾珩、贾荟十六位。 算上未来的贾宝玉,已经将六岁及上十六及下的贾家子弟都兜全了。 至于旁的穷亲近戚,领头一个薛蟠,后面跟着稀稀落落有二十七个不一一俱列。 又有焦大、钱大有、余知书、来万春以及秦显一家在旁候着。 如此五十多人,高矮胖瘦老幼皆有,绫罗麻衣佩玉拴绳俱全,却也不胜形容。 贾蓉兴致勃勃,待贾赦贾代儒发言之后,拿着他那个冷落许久的铁质喇叭: “贾府学堂重开,自然革旧鼎新,贾家学堂,只在耕读传家四字。 纵观古今圣人,绕不过耕读传家,耕为农之始,民以食为天,故耕字为先身为先。读为理之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故读书在后性紧随。身性相合,方算修身,如此,才能齐家治国。 故贾家学堂,将耕读并进,学子自食其力者为优,不稼不穑者为差;分体、书两类,身强者为优,身弱者为差,进学速者为优,怠者为差。 各分甲乙丙丁四等,综合考察,优者有赏,差者罚金,违者不教。” 贾蓉将喇叭放下,先有钱大有贾蔷等鼓掌,后面才稀里哗啦响起很像应付场面。 不过贾蓉不在意,好歹这一亩三分地,自己终于算拿下来了。 当初给贾代儒山长时,贾蓉早想好了应对之策,就是校董制。 如今校董里除了贾代儒全是各种长,且目前只有贾蓉一个人管事,其他全是挂名,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重身份。 贾赦算知道了,但也是一笑了之,只有空头权力和责任,没其他好处,这种事对于他来说都是浮云。 之后是分班,由于人少也不能细分,第一要紧是切音,学的儿童启蒙读物,做一年级,由贾代儒管了。 二年级则是要求四书通读,两个秀才管了。 三年级则是通教四书五经的,四书未通可以退回二年级,举人并一个秀才管了。 至于贾瑞,让他和焦大当了纪律委员,有赏有罚,就看他们敢不敢管或者够不够罚了。 贾赦早在分班开始时已经走了,而贾宝玉快结束时才姗姗来迟。 第72章 学堂再揍薛蟠 贾蓉必须要承认的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就向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 自己不算差,嫡子嫡孙也算中间那个行列,可惜的是待遇总赶不上贾宝玉。 看看人家走这么点路读个书,也要四个奶哥并四个小厮陪同,家里还有两个长随并六个小厮,八大丫鬟并八小丫鬟。 自己院内,之前就真四个人。 贾珍实在太狠了。 待得宝玉翻身下马,问清课业,分了班级,贾蓉才安排入学之后第一件事。 找了两家绣房,将所有学子的衣裳尺寸都量了,让其报了每人两套秋衣、冬衣并两套短打所需布匹丝线,找人核准了数目,方让他们从宁国府内库里取了相应布匹丝线,秦兼美则将所需银两补上。 之后第一日不过是说些学堂新规并和先生相互熟悉,摸底课业,彼此玩笑玩耍,去留随意,倒也乐呵。 第二日,学堂正式走上正轨了。 辰初开始操练,除了原班人马,所到者寥寥无几,不过都有适应期,因此贾蓉让来万春等各带着人教其练武,辰初二刻,吃早餐。 辰正上第一节课到巳初下课,休息一刻钟巳初一刻上第二节课到巳正一刻,第三节课则是从巳正二刻到午初二刻。 半个时辰一节课,中间休息一刻钟,三节课后吃午饭。 未初到未正是第四节课,为杂学,对联、诗词、练字、算章都可,之后乃是第五节课,为练身和玩耍,每旬劳作五日,玩耍四日,申正结束。 食宿可全包,允许外带。 允许请假,不允许旷课。 积分制度,多劳可以获取积分,平时消耗积分,违者扣除积分,积分扣到一定数额,必须罚金赎买,否则强制劳动惩罚。 家学的恐怖在于不会被退学,也不可能被退学,所以如果不交罚金,那么惩罚是必然的事情,不过可以代劳。 贾蓉给学堂直接规划出的一百亩面积,二十亩的操场,三十亩的教室、校舍、藏书楼,外加十亩的食堂并菜地,还有四十亩准备养殖鸡鸭鱼猪羊。 足够消化这些劳动惩罚。 不然到时换了别人来管,这样恐怖的支出遭不住。 这第二天也是打个样,之前家学课时是按照两餐制来的,如今改成三餐制,因此总要给一些人适应时间。 第三天同样如此。 第四天,贾蓉开始让贾瑞记考勤了。 旷早操扣一分,每个课时旷缺一分,劳动课算两分,劳动满加两分,每日满勤加一分,每日自动扣两分,因此每月至多有两分可扣无损失。 多劳作一个时辰可以加一分,每月一清,当月清上月。 买分简单,前十分每分五文钱,后面每十分加倍。 结果,很多学子刚来到,就将一个月的两分扣完了。 贾宝玉和薛蟠还没来,两个狗大户贾蓉也不在意晚来,在意的是他们不来。 第二节课结束休息时间,众人被集合到操场,贾瑞将绣房做好的衣服拿上来,按照上面绣的学号和之前编的学号一一分发了。 贾宝玉已经来了,拿着领的衣服,也稀罕地比对着新衣服。 快发结束时候薛蟠也来了,也只剩下他的几套。 贾瑞递给了他曾经的金主,薛蟠眨了眨眼,向来只有他给别人东西的份,难道是上次做的衣服? “这是给我的?” 薛蟠再确认一遍。 贾瑞道:“这是做的衣裳,说是什么学服,往后上学每日都要穿的。” 薛蟠闻言摸了摸衣裳的面料,嫌弃地道:“下人穿的玩意,也想让我穿?” 贾蓉如今耳聪目明,连日来正少个靶子,听得薛蟠这话,心中高兴得冒泡:“薛蟠,你过来。” 贾蓉一句话,整个熙熙攘攘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谁不知道这学堂重开的背后就是这两位爷打架。 连贾宝玉都皱了皱眉,看着贾蓉又笑眯眯地说了一遍:“薛世叔,你过来。” 薛蟠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那叫法,感觉贾蓉要打他,这一次就对了,跟平常一样了,于是也放松地走了过去:“蓉哥儿,你叫世叔过来有什么事?” 贾蓉看着薛蟠越来越亲,道:“没事,就是想请薛世叔重述下刚说的话。” 薛蟠感觉贾蓉看着他的眼睛有点危险:“刚才…刚才我说这衣服好。” “好像不是这样哦~再重新说一遍。” 薛蟠看着贾蓉的语气也不对了,想着薛大爷怕过谁来,之所以能长这么大,自然是:“我刚才说这衣服好,这衣服妙,这衣服穿我身上定然胜新郎。” “小蓉大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想刀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想打一个人,心思也是忍不住的。 只见贾蓉笑着道:“你才是我大爷呢,只是薛世叔,你且附耳过来。” 薛蟠忐忑着将耳朵附过去,果然,只听得贾蓉温柔地声音让其亡魂皆冒,只来不及。 “薛蟠,都是亲戚,帮个忙。” 说着薛蟠只觉得头被按住了,背上中了好大一拳,接着就如同在风浪中的小船,被一重重的浪打得翻来覆去,身不由己。 “你不是说这是下人穿的衣服吗?你不是说还想让你穿吗?你是不是不想穿?你说这学服你是不是不愿穿?” 众人看着薛蟠挨揍,被贾蓉捏扁搓圆揉面团般扯来打去,听着贾蓉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如今的小蓉大爷实在太残暴了,这样从心了都会被打。 今后上学堂一定要穿学服,众学子心中如是想着。 宝玉瞬间觉得手上这款式新颖的衣服不香了,华服美裳才是他的喜好,新鲜只是他的一时之趣,若天天穿这劳什子面料衣服,那不是和那群浊物一样了吗? 薛蟠被揍中眼睛眨了眨,似乎自己只是被溜来溜去,虽身不由己,却没有上次痛,哪里还不明白,于是抱住头不断哀嚎讨饶。 众人都觉得贾蓉这是杀鸡给猴看,其实贾蓉只是揍狗给猴看,除了贾宝玉,其他人都是鸡。 贾蓉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收手,众人看着薛蟠起身,脸上没有一道伤痕,有心思活络的心下只觉贾蓉如今手段阴狠,有平时跳脱的则感觉被打的是自己一般,只有那些老实蠢笨的,觉得贾蓉也不过如此。 薛蟠起身看见贾蓉看着自己,忙堆出笑脸:“小蓉大爷,我明日一定穿。” 贾蓉撇了撇嘴,这种拖字诀手段贾珍和自己用了多少了:“其他人明日穿亦可,至于薛大爷你,上完这堂课且换了罢。” 第73章 最靓的仔 薛蟠的长随在栅栏外面看见自家大爷被打,心道又要糟糕,门口只一个醉醺醺的老头子守着,竟也冲不进去。 无奈赶回了薛家院,却听得奶奶和小姐出去巡视店铺去了,问清方向,赶忙找去了。 薛蟠近日上学堂,京中属于薛家自己的产业已经施行了贾蓉的办法,今日早饭毕,薛姨妈母女俩静极思动,却是准备到各店铺巡查一番,看看蓉哥儿的法子到底如何? 本来贾蓉最开始的计划是先筛选一批合格优秀的掌柜,但薛宝钗以神京乃全国要地,又是先父所信任,直接给了5%的股权外加经营管理权,允许拓展业务,不允许进行其他投资。 按照工作性质只是总经理拥有提成和股份,按照财阀性质就是用这个店铺的5%财富买断掌柜一生的事业。 甚至可能不是掌柜一个人,他的家族都会为这个5%奋斗世世代代。 这个条件不算严苛,如果内卷,在前世现代社会,在不允许进行其他投资前面还会加上‘其后代’。 照样会趋之若鹜。 掌柜都是聪明人,这条件很香,关键皇商这个名头,王侯贵族看不起,但在商人眼中,这就是金山银山。 如今虽是薛家自己生意,但靠自己能力手段,还能借薛家皇商名头,岂有不发达之理。 薛姨妈和薛宝钗看到实施计划的几家店铺,小二都出门推销拉客,掌柜都亲自出来接待客人,如此积极工作的模样,比起那些承办局的掌柜们来,甚是满意。 就是三年太久。 至于承办局那些人,财产属于公家,因此无法给出股权,自然坐耗,只能等薛蟠早点成长起来能彻底主事,如今却只能虚耗着。 皇家采买的也能亏损,谁能信得来呢。 幸亏如今蓉哥儿愿意带薛蟠,不过打了一顿蟠儿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而且改判文书也很香,一万两银子就不香。 薛姨妈正想着,就听到旁有人喊道:“奶奶,小姐,可算找到你们了。” 薛姨妈看着喊话这名薛蟠的长随,心中预感不安:“何事?” 长随连喘了两口气,这才接着道:“大爷又被小蓉大爷打了。” 薛姨妈当场变色,带着面纱的薛宝钗心中也焦急,让车夫赶了车来跟着薛姨妈上了马车:“去贾府西院学堂。” 薛姨妈到学堂门外的时候已是申初,今日安排的劳动课,贾蓉正在带着学子们一起锄地。 先生们不必劳作,但是东家都下地了,四个先生也只能各拿了把锄头,在梆梆硬的土地上一锄头一锄头的挖下去,震得手儿发麻。 贾代儒是最舒服的,只是没有以前自由,不能走,拿了把躺椅找了个阴凉地方熬时长。 贾瑞算学堂里忙碌的了,每日上课贾代儒要他去二三年级读书,下课要管安全纪律,如今不仅要干活,还要负责分发锄具,不然六岁孩子拿个举不动两下的锄头,十六七岁的拿着把小花锄,活还怎么干得出来? 薛姨妈贴着大门旁木栅栏从空隙处远远望去,只看见一堆先生学子不伦不类地挥着锄头在那挖地,斯文扫地,读书人做这事,谁能信得来? 其中最显眼能辨的则是蓉哥儿,全场高个中唯一的板寸,还有另一个显眼包,穿着一身奇装异服,正在奋力的挖着地,却不是薛蟠又是谁? 薛姨妈看着干劲十足挖着地的薛蟠,啥时候蟠儿能下得这苦了,心中大感欣慰,看着也不像是被打了的样子。 瞧瞧,多生龙活虎,多有劲,多舍得下力气,哪里还会是个纨绔子弟呢? 薛蟠并不知道薛姨妈正在看着自己,手中只有这把锄头,还有这面前的地,打不过蓉哥儿,学不过蓉哥儿,如今还能干活干不过蓉哥儿? 不可能的。 贾蓉一边感受着全身劲道运转,果然,圣人之道,无异乎百姓日用,包括太极同样如此。 一起一落,一挥一锄,力从腰起,劲从足生,传与臂肘,发与掌心,透与锄头,落在地上,如刀切豆腐,轻松而写意。 其实不然,贾蓉功夫不到,偶尔能体会到内里几处,算全通了,但是没有一次完整过,而且掌心被锄把回震之力震得皮骨生疼,很是遭罪。 开始贾蓉还很有野心的不用手套,要切身感受力道的变化,更快的学会如何运转劲道,可惜现实给他狠狠地上了一堂课,告诉他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太极不是一天练成的。 因此,薛蟠看着贾蓉别扭的用着锄头,最后才戴上指套,很是鄙夷,连挖地的不会。 本大爷不仅会,而且聪明多了,早早的用上了这新颖的指套,虽然也疼,但终归比不戴好太多了。 本大爷比你贾蓉会挖地。 薛蟠想着,心里更得劲,完全没有将一开始不愿意干活被贾蓉又暴揍一顿的事放在心上。 揍狗给猴看之下,众人干得热火朝天,唯不见了宝玉,代他干活的是他的奶哥张若锦,因此李贵已经带着贾宝玉回荣国府去了。 听得贾蓉应允此法,薛蟠也要让另一长随代他干活,看着贾蓉似笑非笑的表情,薛蟠乖乖继续挖地。 薛宝钗带着面纱,烈日炎炎之下出了些许微汗,面色红润之下更显肌肤雪白,只见她吐气如兰:“妈,看哥哥干活多开心儿。” 薛姨妈也在旁应和道:“都说蟠儿纨绔不堪,只顾得高乐,我看不然,只是没有跟对人罢了。” 薛宝钗对道:“也是蓉哥儿能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哥哥如此卖力。” 旁边一直在这守着的忠仆听得母女对话,很想将贾蓉又打了薛蟠一顿的事情告知,又见自家大爷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挨揍自己也没帮上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按下了心思。 薛姨妈却道:“跟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这就是书上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见贤思齐’了,没见蓉哥儿那样的能为,也一样在卖力着呢。” 两个长随点了点头,这一点两人这几日也是看明白的。 薛宝钗看了看薛蟠卖力干活的样子,心道果然是改过来了,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接着看向贾蓉,那一个宁国府嫡子嫡孙,有那样的见识能为,竟然还吃得下这样的苦,也不知那十年黄粱里,到底见了什么? 心中好奇的望着在阳光下一下又一下挖着地的贾蓉,不由得痴了。 第74章 薛蟠一天挨三顿揍 终于到了结束时间,薛蟠看着贾蓉比自己多挖出去不过半丈方的地陷入沉思。 蓉哥儿不会是个怪物吧? 贾蓉当然不是怪物。 钱大有、来万春、余知书这几天已经被贾蓉正式列为长随,得到贾蓉的信任,至于之前放出的话,三人如今都想跟着贾蓉,因此拒绝了。 来万春负责外面跑腿联络,余知书负责助理工作,钱大有更多是护卫身份。 所以,西院由秦兼美坐镇,余禄总管,来万春负责西院工作。 余知书则负责学堂杂务安排,钱大有则陪着贾蓉一起读书进学,也一起挖地,凭着力大砖飞,他挖的地面积是贾蓉的两倍。 贾蓉只是第四名,第二、三名是贾珖、贾珩,这是他们必须在学堂的最后一年。 贾蓉不是奶妈,可以一直挤奶给贾家人喝,学堂也只补贴到十六岁。 十七岁也可以继续在学堂读书进学,只是要交昂贵的费用,或者在学堂内勤工俭学,负责学堂内的杂役。 贾蓉十五岁恩荫了监生,十七岁毕业,空有秀才功名的贾蓉如今在学子里面独领风骚,算是三年级里面的四年级学生。 按照学堂规定,贾蓉现在属于名副其实的学长,而两位贾蓉要叫叔的贾珖、贾珩如今已经变成了学弟。 这只是贾蓉所希望的,实际贾蓉见面还是要叫叔的。 所以,尽管薛蟠很努力,也只是第五名。 不过幸好今天终于结束了,明天就不来了。 薛蟠看着挖地的面积差距,心中很快高兴起来,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薛世叔。” “小蓉大爷,何…何事?” 薛蟠听到贾蓉喊他心中一个激灵。 贾蓉听得薛蟠如此乖巧的态度嘴角抽了抽,觉得贾家的辈分,早晚要被自己玩坏。 “明日辰初要到这里。” “呃…小蓉大爷,我觉得不是读书的料,明…明日我就不来了。” 贾蓉摆了摆手:“没事,我也不是读书的料,不然现在也不会还五经未通读,不过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不是?” 薛蟠呆了呆,我是这意思吗? “不是,小蓉大爷,我这不…这不是…哎,这书我不读了。” 贾蓉闻言心中直乐,刚好找不到借口,你这不是又送上门来了? “薛世叔,好好地,怎么读了几天突然就不读了?要知道能和薛世叔一同读书进学侄儿可是很高兴呢。” 你自然高兴,薛蟠心里吐槽,只是不敢说出来:“我…我家里生意忙。” “哦?那侄儿明日去拜访薛姨姥问问需不需要侄儿效劳的?侄儿对于商贾之道还是有些心得的。” 薛蟠咬了咬牙:“我明日起不来。” “没事,侄儿明天叫你起床。” 薛蟠看着贾蓉油盐不进:“我不想来这读书了。” 贾蓉点了点头:“哦,早这么说就没事了。” 薛蟠口中“真的?”还来不及问出口,就又被按住了头,心中一群泥马卧在槽中,熟练地抱住头哀嚎求饶。 众学子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一抽,这薛蟠真惨。 只听得贾蓉口中喝着:“你辰初到这里起不来是吧?不想在这里读了是吧?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你明日辰初能不能到这里?你明日还来不来?” 众人心下就明白,明日辰初就要到这里了。 在不断应声中贾蓉这才罢了手,将披头散发的薛蟠拎在旁站着做典型:“诸位贾家子弟的都知道,每日无事子弟要到宁国府院内来练武,这一条手令和条子两个月前就发过了,不过事务繁忙,一直没有实施,如今先在学堂施行,明日敢有不到者,犹如方才薛蟠,勿谓言之不预。” 贾蓉这才看向薛蟠:“薛世叔,可知了?” 薛蟠哪里敢摇头:“知了知了。” 贾蓉再看向众人:“大家可知了?” 众学子在下面七零八落的回答:“知道了。” 贾蓉这才让其各自散去,和三位先生示了意,又跟贾代儒告了罪,这才到旁边找了秦兼美等一众回府。 余知书则留守学堂这边了。 却说薛蟠回到薛家院,薛姨妈和薛宝钗已经摆了一桌十分丰盛之菜肴:猪肉酿南瓜、丝瓜炒虾仁、杏鲍菇炒鲈鱼、仔姜炒兔肉、山药炖鸡仔、五花肉焖笋干、拍黄瓜、冬瓜豆腐汤 ,还有一坛子好酒。 “妈、妹妹,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宝钗正欲开口,薛姨妈却先开口吩咐道:“蟠儿,今日且随我饮两杯。” 薛蟠闻言喜不自胜:“好的,妈。” 说着就给自己和薛姨妈倒了酒。 薛姨妈接着说到:“给你妹妹也倒上,今日饮一杯也无妨的。” 旁服侍的拿过杯子,放到宝钗前,薛蟠给其倒了半盏。 薛姨妈朝边挥了挥手:“你们都退出去罢。” 薛蟠这才收起嬉皮笑脸,正脸起来,薛姨妈看着这好大儿俊俏的脸,只觉得这几年来的辛苦都值了。 伸出手抚摸着薛蟠的脸,薛姨妈说道:“我的儿,说说你父亲过世几年了?” “妈不是糊涂了?父亲已经过世四年,去岁三年之期刚满,我们才北上来。” 薛姨妈道:“是啊,你父亲如今已然故去四年了,这四年来,我盼着你们兄妹二人快快长大,指着成才出息,好能撑天掌舵,我也略能轻慰些。” “你妹妹是没福的,小小年纪知道要帮衬着我,背后不知道多少辛苦。” 宝钗闻言也有些感伤,靠着薛姨妈:“都是一家人,哪里值得说道这些。” 薛姨妈也将她搂在怀中紧了紧,方才看着薛蟠接着说道:“你呢,自有你的主意,横竖闯了多少小祸,大祸也不断,亏得祖宗保佑,又有亲戚帮衬,再花了银子,才得你这么大,之前若不是蓉哥儿挑明,应天府的死簿上,还挂着你的名呢。” “如今你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丁,我们都指着你,盼着你变好,望着你成材。” 薛蟠正要赌咒发誓,也被薛姨妈制止,只听她道:“今日,听得你被蓉哥儿欺负,我和你妹妹忙赶着去,才看见你正在那奋力的挖地。那认真的劲儿,我才知从小喊着金钥匙长大的你,也是吃得了那样的苦的。” 薛蟠听得母亲听说自己被欺负,一肚子的委屈正要诉说,又听见了后面的话,眼睛眨了眨,又听得薛姨妈接着说道:“可见你跟着蓉哥儿是真学好了。” “等等,你们看见了我在那挖地,那不丢脸吗?” “丢脸?那也是人家蓉哥儿先丢脸,他都不丢脸,你丢什么脸?” 薛蟠想了想,也是。 “那你们看了多久?” 第75章 贾蓉杀鸡儆宝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蟠有虫字偏首,所以薛蟠从不早起。 结果薛蟠迷迷糊糊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接着那个人竟然敢走进自己的房间喊自己起床。 “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扰我清梦?” 薛蟠气呼呼的坐起身,然后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瞬间清醒:“原来是小蓉大爷,打扰的好。” “不知你这是?”薛蟠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贾蓉。 “薛大爷不是说起不来吗?正好,侄儿还起得来,所以顺便过来叫薛大爷一同进学呢。” 贾蓉笑眯眯地道。 薛姨妈此时正守在门外,儿大避母,所以并不曾进去,听得薛蟠叫贾蓉“小蓉大爷”心瞬间提了起来,又听得贾蓉也混叫“薛大爷”,只当这是玩笑,方呸了一声:“都什么人,连正经辈分也不讲了。” 想起贾蓉之前也“薛叔叔”“薛世叔”的叫,就给两人备茶吃食去。 在贾蓉高压眼光之下,薛蟠起床速度超级快:“妈,我和蓉哥儿走了。” “等吃了早餐在走…” “不用了,学堂有早饭,早备下了。” 薛姨妈从厨房吩咐出来,贾蓉和薛蟠已经骑马走了。 “果然,蟠儿就得跟着蓉哥儿。” 薛姨妈正感叹着,就看见女儿已经穿戴出来了:“妈,刚才是蓉哥儿来叫哥罢?” 薛姨妈点了点头:“可不是,难为他能想着你哥,带着他,我的儿,怎么不多睡会……” 贾蓉如今有些喜欢这薛蟠了,混是真混,但是也真听劝,又自知还不笨,感觉自己就能和他玩一起了。 和凤姐她们处上片刻,不是惹祸就是说漏嘴,脑细胞都要死上不少,哪有和薛蟠在一起来的爽快。 远远的就看见不少学子正往学堂赶去,众学子也看见了他,旁边跟着的是几日来迟到二人组之一的薛蟠,脚下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辰初,除了贾宝玉外所有人都到了,就连昨天挖地挖得累了睡着的几个小土豆,也穿着合身的学服,正排着队站着,送他们的父母刚走。 之后是教太祖长拳时间。 很混乱,虽然有七个人指导,一个人平均分下来才六七个,但是小土豆听话的很听话,闹腾的也是真闹腾。 换个思路,六岁到九岁跟着贾蓉走,做拉伸运动,领着跑步,结果大的还有模有样,有小的一蹦一跳的,感觉像玩游戏。 贾蓉心累,这还是自己,昨天打了三次薛蟠树立起来了威信,这些小子眼神都有些怕自己,才算听话很多。 之后也随他们玩游戏,这毕竟也是长大的一环。 把十岁的孩子看得只羡慕。 早饭有馒头、包子、鸡蛋、牛奶,面条、粥,厨房是秦显一家。 秦显不算能干,但是秦显家的能钻研,会算计,而且雷厉风行,上次贾蓉招人,从荣国府跳过来就很厉害。 这一次贾蓉要调厨房并招人,贾蓉列了条件,结果够魄力直接一家子跑关系跳了过来,然后厨房事务全部包下。 至于亏空等,贾蓉暂时不介意,如今整日基本就在学堂里,最多多吃多占,而且还有余知书在旁看顾负责。 第一堂课结束,贾宝玉终于来了。 下马清鞍完毕,将物什都备好了,正欲往里走,贾蓉将人都拦住了,看向张若锦道:“张老哥,昨日说的事儿可说给宝叔了?” 张若锦慌忙答道:“说……说了。” 贾蓉又看向李贵:“李老哥,可说了?” 李贵这才忙双膝跪下,摘下帽子,磕了一个道:“小蓉大爷容秉,皆因哥儿要到老祖宗太太处请完安,方能过来,误了时辰,还请大爷通融。” 贾蓉淡淡道:“这么说,宝叔尽孝守礼,误了时辰,也无可厚非,只是敢问宝叔几时起?几时问安?几时出门?” 李贵跪着答道:“哥儿辰初起,辰初二刻用膳,辰正问安,巳初出门,方到这里。” 贾蓉点了点头,又看向贾宝玉:“宝叔,为何不穿学服?” 宝玉原是愿穿的,只是听得要常穿,哪里还愿意,故索性不穿了,料也无人敢就此事说自己。 哪知贾蓉真敢拦自己,连质问了自己两个奶哥两事,心下虽有气,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对下属宽厚,且惯能伏低做小,因此解释道:“蓉哥儿勿怒,我明日穿了便是。” 贾蓉看得贾宝玉温润如玉公子,翩翩沐风少年,却能忍下这样的气,自己一通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也是意外,但气既起,不可不发。 看向众学子道:“谁记得学堂大门的对联?” 立时有好几个举起了手,贾蓉指着一个最小年手举高高的贾荟道:“你来说。” 只见贾荟脆声脆气地说道:“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贾蓉点了点头:“很好。” 又看向贾宝玉一行道:“这是我从太爷处得的一句话,才知太爷中进士不是侥幸,如今学堂重开,贾家门楣要想不坠,保不得还要应在此句上。” 贾宝玉此刻已经明白今日贾蓉要拿自己做筏子,也不客气了:“蓉哥儿,你待如何?直说了罢。” 贾蓉笑慕了慕:“宝叔上个学堂倒真气派。” 转头看向李贵:“李哥儿,这么多人服侍宝叔,我只想问,围随照顾、提点礼仪规矩这点简单事,你们为何不周到?” 说着厉喝一声:“来人。” 只见钱大有和围观而来的余知书出列,又再喊了一声,贾蔷眉头微皱先一步出列,贾芸和贾芝也跟着出列。 “掌他们嘴,让他们知道他们长着这颗脑袋是用来点头的,但这一张嘴,是劝主子的。” 贾宝玉闻言怒视着贾蓉:“蓉哥儿你敢?” 李贵等人也知道此刻贾蓉就是要拿他们立威,因此纷纷言道:“小蓉大爷,这是不是过了些?” 贾蓉点了点头:“是过了些,明知辰初就要到这里,辰初才起,巳初才出发,这学倒像是出来玩一般了?” 这时只见有个小厮站了出来:“小蓉大爷你别得意,要欺负我们爷,别仗着你大,我铭烟可不怕你,大不了我们爷自请了先生。” “就是你叫铭烟?” 贾蓉玩味地看着这个一脸义气的小厮:“倒是好名字。” 说着伸出手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第76章 贾蓉强势对线宝玉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贾蓉很残暴,但是没想到竟然残暴到敢对贾宝玉的人动手。 如今整个贾家,谁不知道上面一个贾母,下面就是宝玉了。 中间一堆可以压贾宝玉的人,但他们的事都可以延后,唯贾宝玉的的事,小事当大事,大事当要事来办,所以有着混世魔王的名头。 薛蟠见此心头钦佩,如今蓉哥儿才是真是胆大包天。 “蓉哥儿你反了?!” 在贾宝玉的喝声中,贾蓉又一脚踹向铭烟。 同样在贾蓉一声令下,钱大有等人都跳过了贾宝玉,五个人将李贵、王荣、张若锦、赵亦华以及锄药、扫红、墨雨七人包围,大嘴巴就乎了过去。 李贵等人还想反抗,贾蓉直接喊道:“谁敢反抗,直接打。” 这才有空理贾宝玉:“宝叔,你刚才说的什么?” 贾宝玉看着贾蓉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时候贾蓉身上依然看不到一丝怒意,眼神澄净,嘴角带笑,却犹如恶魔:“我…我要告诉老祖宗。” 贾蓉听了不以为意,反而咧嘴笑了起来:“正好,我也有事找老祖宗呢。” 转头看向李贵等人,武力值碾压之后已经服服帖帖的站在那,钱大有等每人又赏了两三个耳光,方才停手。 贾蓉这才说道:“既然宝叔每日皆要请安,这是尽孝守礼,此乃大事,我不能不成全,明日起,宝叔卯时起,在此用早饭。一个时辰功夫洗漱问安,外加赶来这里,想是够了,你们听明白了么?” 李贵等人不答,贾宝玉将手一指贾蓉:“蓉哥儿,你算甚么东西,也敢来管了我,仔细告知珍大哥,让他收了你才明白的我的厉害,也不用拿我做筏子,这劳什子学,我也不上了,走~” 说着竟要回去,李贵等人也要默默给他收拾东西。 “呵呵~” 只听得贾蓉一声冷笑:“宝叔,虽你比我年小,我敬你长我一辈,方才诸多忍让,许多便宜,我也能顺了你的意,倒以为我贾蓉是个好相与的。” “今日我还把话撂这里了,这学堂,别人不管,贾家适龄子弟,除非请了名师,不然皆要在此读书进学。我也不动你,一看你长我一辈,二乃为了老祖宗顺心,但你四个奶哥并长随小厮,只要你坏了学堂规矩,我动他们,到时谁还敢说出个不字来。” “我倒要看看,人人称赞的衔玉而生的贾家宝玉公子,到底是个连累下人奴才的伪善之人,还是个能为了下人伏低做小的善心公子。” 贾宝玉顺风顺水惯了,哪里能受此威胁:“蓉哥儿,凭你也想拿住我,想瞎了你的心,你要是敢动他们,我早晚让老祖宗出面,让珍大哥拿了你。” 李贵等人听得宝玉为他们出头,不由感动得双目通红,眼角泛泪,只觉得这主子心善能托付。 如今的贾蓉哪里是这么好威胁的,只骂宝玉:“果然是个白眼狼,仗势狗,混账子。只顾着自己顺心,不顾着下人要为你担责,只会仗着别人出头,也不安心读书,白白辜负得众人对你期望。” 原来先生们听得贾蓉和贾宝玉在斗法,不敢多听,而且下面这些人也不适合听,遂将众学子都遣回学堂里授课去了。 只留下贾蓉贾宝玉的两班人还在对峙着。 还有个薛蟠,却是爱热闹的主,只不从,先生们也知道这也是一个强势人物,故也不去管他。 贾蓉见人上课去了,骂得更加狠毒,算是将前世的气也出了部分,只将宝玉气得直道:“你…你…” 却不知该如何能反驳。 贾蓉却越发性起,今日定要杀了这只鸡不可,因此环顾一圈,却是只有铭烟敢怒视贾蓉,这也是一义气听话的主,只是太听宝玉的话了。 因此贾宝玉只听贾蓉道:“今日我偏还真动了。” 就见其拿了铭烟,左右两个耳光打的铭烟收在手中的纸笔哗啦落了一地,铭烟的脸瞬间肿了起来,里面也被牙齿磕破,吐了几口痰液,满是血了。 贾宝玉知道拿话是镇不住贾蓉了,又见得偏爱的铭烟此刻被打得吐血,慌了神,情急之下熟练地从怀中将通灵宝玉掏出,举着道:“蓉哥儿,你要是还敢乱来,我砸了这劳什子玉,看你还能不能。” 这时不待贾蓉反应,李贵等人先慌了,忙按住宝玉:“哥儿,这是何必,砸了这宝贝命根子,哥儿若无事还好,我们却怎么同太太老太太交代呢。” 同时也看向贾蓉:“蓉哥儿,今日之事是我们错了,看在老太太份上,就饶过我们罢。” 贾蓉这才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总算是说了句能听的话,罢了,让宝叔上课去罢。” 众人闻言却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谁还在乎上课的事情? 宝玉癖性上来了:“还读什么书,赶紧家去才是正经,免得平白为了我多出许多事来,大家散去才干净。” 贾蓉也发话:“李贵,看顾好宝叔,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李贵等闻言,哪里还敢听宝玉的,只劝解连拉带扯,陪着宝玉进了学堂。 先生学子看得此情此景,也不敢多问多看,横竖如先前继续上着课,只是还有多少心思在教书读书上就不知道了。 下了课,宝玉方才被哄好了,只是到了吃饭时间,贾蓉又作妖,规定必须到食堂去用饭,而且必须吃食堂里的菜样,于是荣国府给宝玉准备的食盒也被收了去。 贾宝玉看见食堂的饭是白粳米,瞬间就没什么食欲。 菜样则有糖洒油渣、丝瓜排骨、拍黄瓜、鱼香肉丝、炒青菜头,汤则是炖鸡豆腐汤,可加煎鸡蛋,另有早上剩的馒头包子。 全是大荤大油的菜,贾宝玉看着腻味,只用了几口,剩了大半,也不管,起身出来,自有人料理。 结果贾蓉又守在门口,对着宝玉礼道:“宝叔,吃好了?” 贾宝玉也不理他,正欲走,贾蓉把他拦下:“宝叔,知道这上面的对联写的什么么?” 贾宝玉依旧不理,贾蓉接着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接着又道:“宝叔,听说你惯会诗词的,可读过《悯农》二首?” 第77章 叫宝玉上学 蓉哥儿是真勇。 这是食堂内所有先生学子升起的念头。 甚至于薛蟠都觉得,蓉哥儿打自己算什么事? 没见他现在连宝玉都敢撩拨了。 结果就听见贾蓉在那喊:“薛世叔,可会背李公垂的诗《悯农》二首?” 听得贾蓉传唤,薛蟠如今哪里敢不应,这是打了自己还真敢找自己家去的主,只道:“会李绅的,李公垂的就不知了。” 贾蓉闻言一乐:“都一样,且背来。” 只听得薛蟠在那摇头晃脑地背道:“悯农其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听得薛蟠背完,贾蓉才点头道:“好好好,薛世叔不愧是能读书的人,背得甚好。” 这才转过头看着贾宝玉:“宝叔,我念你年小不知柴米油盐贵,且不论来之艰辛,单讲食堂做出来亦要许多功夫,剩如此多饭菜,浪费如此之重,汝为人乎?” 宝玉表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骂他这么难听过,当即又要发作,被赶过来的李贵等劝住,事情不算完,贾蓉又接着说道:“那碗饭不许剩。” 食堂没有李贵八人的位置,因此这倒像恩赐一般,李贵一个人就吃完了,意犹未尽,既表了忠心又吃了好饭菜。 今日第五节课则是玩耍课了,也无甚说法,不过结社交友以及先生解答问题疑惑等,又有长跑短跑跳远等比赛不一而足,第一名也只是象征性地奖励一文钱。 贾宝玉倒是安分守己了,贾蓉对于自己杀猴给鸡看这一招表示很满意。 结束之时贾蓉拦住了贾宝玉一行,招过了李贵:“今日之事,前前后后、事无巨细仔细禀报了二老爷,若是有一处偏讲偏听了,被我日后知晓,你们才能见我贾蓉的手段,今日之事,不过开胃小菜,到时你们好才多着呢。” 说的众人唬然,李贵连称不敢,宝玉则躲躲闪闪,贾蓉就知道,没有这一通威胁,指定要被他搬弄是非的。 看来敲打的还不够:“宝叔,今日是侄儿鲁莽了,冲动无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贾宝玉哪里料得贾蓉会突然给他服软,因此错愕道:“无妨,今日我亦有错处。” 贾蓉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既然如此,今日之事,我们就揭过了罢。听得宝叔起不来,侄儿没有其他长处,唯早起这一点可以称道,明日我过府来叫你起床。” 说完也不待贾宝玉反应,出了学府去寻了秦兼美等人,说笑一阵回府。 留下贾宝玉等人风中凌乱,这蓉哥儿好强势。 薛蟠远远的看着这一切,觉得贾蓉不愧是打了他的男人,就是这么带种。 贾蓉并不算带种,晚上难得不想加班了。 近日来吃药加泄脑,又兼练武加养身太极,总算是没有之前那看见一人一物或碰到一事就感慨良多的发痴癔症一样。 神医还是靠谱。 而且天天晚上加班,第二天确实有不想起之感觉,特别是近几日,醒来总想着赖那么一下也好。 这很不好。 身体素质的提升依旧在缓慢增加,一天感受不出来,但是两天绝对要比之前强一线,其他方面暂时感受不出来。 贾蓉知道的是,自己身体强度的提升依旧很稳定,远远看不到头。 至于饭量,如今的贾蓉已经每餐光吃米饭就四碗,比起以前绝对饭桶。 一夜除了秦兼美不满之外无话。 卯时被叫醒,却比前几日要精神许多,也坚硬许多,所以年轻人还是要戒之在色,如此想着,有一只手摸了上来,贾蓉瞬间清醒,却是这几日冷落了的媚人。 给了她一个暴栗,在她噘着嘴服侍下穿了学服草草洗漱,然后也不等钱大有他们牵了马朝着西府走去。 边打着哈欠边等着着荣国府侧门打开,进去除了早起安静忙碌的仆役和鸟虫,倒也真安静,没有往日过府来时的那番喧嚣热闹。 贾蓉来到贾母院外,恰巧鸳鸯已经起了,见得贾蓉来笑道:“小蓉大爷不知吹的什么风,来的竟早,不是有什么急事罢?” 贾蓉摇了摇头:“原来是鸳鸯妹子,说无事倒也算正事,说正事倒又当真了些,不过学堂重开,二叔每日迟到,做侄儿的不得不体谅二叔,这才来烦请他早起些,不然我面子上过得,学堂里就过不得了。” 鸳鸯笑颜逐开,咯咯只笑道:“小蓉大爷倒会说话,昨日回来时老太太恰好都瞧见了,李哥什么都说了,说是学堂里过得去,你这里倒过不去了呢,倒跟大爷说的颠倒了个个儿。” “倒胡乱诌我的坏哩,不说他们不尽心,若他们也如我一般,早没事了,偏做不好还赖挨一顿打,事全推我身上,我哪里的委屈说去。” 说着就见玻璃正提着一桶水走过去,奇道:“如今你们位份也要干提水这等粗活呢。” 鸳鸯斜眼瞥了贾蓉一眼道:“也不知哪个胆大包天的打了家里亲戚又混说,倒连累得玻璃妹子一顿罚,求了几次,老太太心软,这才没有赶出府去,说先干几个月的粗使差事才能饶过呢。” 接着又道:“不和大爷说了,没的我也要去讨饶呢。” 贾蓉站在门口央道:“好妹妹,帮我去瞧宝叔一瞧,看他起了没?” 鸳鸯远远应道:“大爷,且等着罢。” 不过盏茶功夫,李贵也来了,看见贾蓉已在贾母院门口等着,忙过来请安。 贾蓉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听说昨儿回来刚巧老太太全瞧见了。” 李贵忙摘帽跪地:“可不是凑巧,昨日回来老太太正好用完饭让姐儿们回来,碰巧撞见了,吸引了老太太。” 贾蓉淡淡道:“起来罢,这是在荣国府里,像甚么话,没得又说我欺负了你们。” 李贵听出话里含义,忙起来拘着,贾蓉又一句话好险把他再吓跪地。 “确实,这姐儿们用完饭回来的时间也巧。” 不多时,张若锦、王荣、赵亦华三个奶哥到了,都跟贾蓉请了安,惴惴地在旁候着。 贾蓉则闭眼站着。 一动一静,谓之太极。 有着前世杂七杂八的理论知识,十三势在自己手中已经拥有了太极的理论,刚好贾蓉近日开读《周易》,因此揣摩不缀,得空就要试验一二。 不知何时,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小蓉大爷,老祖宗有请。” 贾蓉这才睁开双眼。 第78章 北静王府 乾为上,兑为下,天泽履。 主凶中带吉,可缓行不宜急进。 贾蓉看着手中三枚太祖武安样币显示出来的卦象,微微皱了眉头。 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在嬷嬷的引路下走进正堂。 “听说你昨儿难为了宝玉?” 请过安之后贾母坐在上首语气淡淡。 贾蓉能感受到里面的冷意,想起卦象上的内容,迷信可以不信,但是既然占了,就得信。 天有三尺,而贾蓉头上有三重天。 “老祖宗容秉,非是重孙难为宝叔,而是宝叔上下难为作为侄儿的我。” “难道不是你打了宝玉的人,吓了我的宝玉?” 贾母的屁股一直坐得很歪,但也很正,能让人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取舍喜好。 比如此刻,华裳彩衣的贾宝玉能陪在贾母身边放肆打量贾蓉,而贾蓉只能乖乖跪在地上。 “老祖宗容秉,我打了宝叔的人,只是因为作为下人,不能尽职规劝主子礼仪规矩,宝叔宽厚善良不忍责罚,重孙却不能装作没看见。” “宝玉一直很好,知节守礼。” “是,老祖宗,所以重孙未说过宝叔,今日早起来,也是过府服侍宝叔来的。” 贾母看了贾蓉一眼,理倒是没出错,只是事做的不地道,掌家半辈子,哪里看不明白贾蓉行事。 “蓉哥儿,我也知你心思,不用在这卖乖,这学堂,宝玉便不去了。” 贾蓉点点头很听话,语气真诚道:“是,老祖宗,只是宝叔的课业却不能耽误,还请老祖宗尽快请了名师为宝叔授课,重孙也会帮其打听。” 宝玉听得还逃不过读书的事,抱着贾母的手臂摇着央求:“老祖宗~” 贾母听得高兴地搂过了宝玉:“好好好,你这小猢狲,知你不喜~” 这才看向下首跪着的贾蓉:“也不用麻烦蓉哥儿了,你自去忙你的便是,宝玉的先生我们自会找了。” 贾蓉点头应道:“遵老祖宗之命,只是重孙还有一话不讲便不孝了。未请得先生前,还请宝叔到学堂读书,不然贾家适龄之人皆在学堂,宝叔却待家里等着请先生。 知道的都说宝叔前程远大,抱负奇高,必得名师教导,不知道的不知还怎么多嘴,说宝叔看不起其他子弟呢。” 贾母在上面洞若观火:“我看,那个多嘴人中就有你罢。” 贾蓉忙跪趴了:“重孙不敢。” 贾母细细打量了贾蓉好一会,转头看向宝玉:“宝玉,你近几日且先上学堂去罢。” “老祖宗……” 只是如今却哪里能再动摇贾母的心意,拳拳爱护宝玉之心,还真怕贾蓉卖弄嘴舌,以后宝玉若和贾家弟子不睦,终究不美。 “去罢,我且困着呢,鸳鸯,扶我回房~” 留下贾宝玉在那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直到贾母进去,贾蓉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宝玉说道:“宝叔,换了学服罢。” 贾宝玉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微微一叹,转进后院,出来时已经换了学服。 来到门口,李贵等人牵了马等着,一一请安完毕李贵等捧鞭坠镫,宝玉方上了马,王荣开道,李贵笼着嚼环,张若锦、赵亦华在两边紧贴宝玉后身,又有刚打听得的名叫引泉、扫花、挑云、伴鹤四个小厮缀在身后。 铭烟要养伤几天。 一行十人浩浩荡荡朝着西院学堂而去。 到了门口,看其座钟,刚好辰初,下马进门贾蓉看到人群中有薛蟠,方放下心来。 如此,今日学堂在录之人应是皆齐了。 接下来不过学武健身,收了贾宝玉的食盒,让其跟着众学子一同在食堂用早餐。 之后几日,贾蓉要么上薛家院去喊了薛蟠起床,要么到荣国府约宝玉一同出府进学,偶有小错,也算顺遂。 转眼到了月末旬休,贾蓉却被贾珍贾琏一早拉了来北静王府。 王府高门大户,庭院森严,亭台楼阁,翠屏叠嶂,曲径幽深,不知何往,比起宁荣国府,自然又恢弘许多。 好在有管家引路,穿堂过巷,盏茶功夫,方来到议事之处。 早有各家家主管事到来,贾蓉在贾珍引见下一路纷纷见过请安道礼,不多时,只听得一声“北静王爷到。” 众人这才息声静待。 不过几息,只见前有宦官开道,安椅扫榻,又有人宣号唱名,方乌泱泱进来一大群人。 其居中一人,头戴银色璎珞流苏王帽,着沧海五爪坐龙明黄蟒袍 ,系着碧玉红鞓带,面如冠玉,眼似明珠,眸若采星,不过十四五年纪,身形风流俊俏,自然是最上等人物。 这就是袭爵六年的水溶了。 贾蓉心中直慕,却如旁人一般跪下低头请安。 听得窸窣声响过一遭,就听到从上位处传来:“免礼,都起来罢。” 众人这才纷纷谢过起身,只听得水溶言道:“近来诸事杂冗,却是难得闲暇之时,又有玻璃富贵之事,今日旬休,诸位是不得闲了。” 下面诸王侯家人管事纷纷拜道:“王爷亲处此事,乃是我等之福。” 又听得水溶讲:“如今听得玻璃之事将毕,择期可开窑试炼,不知今日贾蓉可来了?” 贾珍忙牵了贾蓉出列,躬身说道:“回王爷,犬子带来了。” 贾蓉也忙躬身行礼道:“禀王爷,小民来了,王爷吉祥。” 水溶道:“吉祥,免礼。” 水溶起身来到贾蓉身旁打量贾蓉,见其体量修长,身形俊俏,面容清秀,眼神透亮,灿若星辰,板寸头发,黑亮精神,心中赞道,好一个青年才俊。 “果然不愧是宁国公之嫡长玄孙,倒生得气派,如今又得了十年黄粱造化,羽朝将来,必有你撑天之时。” 贾珍闻言赶忙下跪道:“犬子无知,累蒙郡驾夸奖,犬子何以敢当此言。” 贾蓉也下跪,待得贾珍说完接着说:“小民不敢当郡驾如此夸奖,黄粱一梦半百之功,犹不能出将入相,况小民十年之期,不过值得一哂罢了。” 水溶将贾蓉父子扶起,谦逊道:“不然,无志空长百岁,有志不在年高,况今日见得世兄,果然神采非凡,岂当不得此言耶?” 贾珍和贾蓉又连称不敢,贾蓉道:“郡驾之贵,荫生辈何敢越逾,当不得世兄之称。” 水溶笑问:“小王道何事,听得世兄近日读书练武,很是勤快,不知取了什么表字?” 贾蓉答回答:“因先前玩略不堪,不通文墨,并不曾取得。” 第79章 取字、行业时代 水溶温和说道:“昔小王亦荒废学业,袭爵以来,几不通庶务,幸得圣人看顾,方有所长进。你我乃世交之故,昔曾祖亦称宁荣二公叔伯,算来你我同辈,如今境遇相当,今方见面,原应赏赐,想来奇物是不能打动你了,恰好未曾取字。” 转头看向坐与上首旁的一皓首老者:“欧阳先生,小王给世兄讨个表字,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者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今日北静王特意带自己到此之目的,想来就应在此事上了。 捋须点头道:“郡驾所请,敢不愿尔,只是不知贾蓉公子可愿?” 取字一曰师、二曰长,如今既没有授业之恩,老者此问亦不是想收徒,就只能是长辈赐字了。 贾蓉闻言亦欣喜道:“蒙郡驾所请,乃小民几世修来的福分,既是欧阳先生给晚辈取表字,长者赐不敢辞也。” 贾蓉心血来潮之下占的卦,卦中有吉,应是应在此事上了。 水溶听得贾蓉答应,方道:“这才是。” 皓首老者见贾蓉知道分寸,也点点头:“容我想想。” 也不问贾蓉志向。 沉吟片刻,拍手一笑:“有了,不知‘行止’二字如何?” 贾蓉见真给自己取了字,跪下磕头:“多谢先生赐字,只是不知出自何处?” 欧阳先生笑道:“心之所愿。” 下面就有水溶麾下官员拍手赞道:“高山仰止,好字。” 贾蓉想的也是这句,只是见老者似笑非笑。 这时又有人说道:“欧阳先生说的莫非是当今圣人法书‘行止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众人纷纷点头道:“这应是了。” 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只见一幕僚模样的拍头恍然大悟道:“这必是了,‘家有千金,行止由心。’不会错了。” 众人纷纷摇头赞道:“亏你也想得到这句,再贴合不过了。” 幕僚一脸得意轻摇纸扇:“不敢不敢,还不知合不合欧阳先生心意呢。” 这时只见一位身着彩衣的白面士子,喝了一口酒道:“不愧是欧阳老书虫,竟想到这么巧一个表字,今日倒要喝你这一杯了。” 说着拿起腰间绛红葫芦,揭开盖子抿了一口,苍白的脸色这才回了些血色,说道:“拆字之法虽妙,巧在用在今时今日,心之所愿四字,果然说的极好。” 老者拱着手看向彩衣青年:“向公子,见笑了。” 其他人不解其意,只有水溶知晓前因后果,故猜得出来,只笑着说道:“横竖是难得的好字了。” 欧阳先生一听,知道水溶猜到用意了,所幸今日这关也算过了,所托完成,岂不妙哉。 于是这才对着贾蓉道:“不过因名取字,只是这字刚巧,才算难得。” 贾蓉再次谢过:“今日简陋,欧阳先生若不弃,来日补上,感谢前辈赠字之恩。” 欧阳先生摆了摆手:“能得贾蓉公子喜欢,老朽亦不胜荣幸。感谢之事,再说罢。” 听得人家着实不愿收徒,贾蓉又补全了礼数,这才退下,到底是一字之师。 而且也代表着贾蓉终于进入读书阶层了,有个表字。 众人纷笑一阵,清客们退去,水溶重新接过话语权说道:“今日见了贾家新闻之人,也算人生一快事,不过诸位今日聚在此处,乃是众位皆耗费许多钱财合盟,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知贾家如何提供配方?” 贾蓉和贾珍、贾琏相互看了一眼,而贾蓉也舒了一口气,卦象果然准,这才是凶。 所有人都看向贾家三人,在贾珍示意中贾蓉出列往四周礼了一圈,这才说道:“诸位信我,信我贾家,才合盟出了许多银子,如今万事具备,贾家岂会拖诸位后腿。” 说着贾蓉怀里掏出五封信:“此信中乃玻璃配方,今日我贾家欲将其交出来。 信中所载之法,皆能取得如先前之玻璃料,若不达如此质地,则出在自身,不在贾家。” 贾蓉话音一落,在场诸人看着贾蓉手中的信眼热,纷纷出声问道:“果真?” 贾蓉点了点头,对着水溶一礼:“郡驾在上,哪里敢有隐瞒,诸位又是我贾家世交故旧,如今又合盟做了生意,到时我们贾家配料若还提防各位,中间弄许多鬼,岂不坏了相互情义,也难免造成诸多原料浪费,到时诸位记恨了贾家,反而不美。” 众人点了点头,都知道此话意思,也称赞贾家如此明义。 脸上笑容都多了起来,嘴上却纷纷说道:“哪里如此多的顾虑,贾家带着我们发财,提防配方泄露乃应有之意,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如何会计较这些。” 只是也有人提出疑虑:“贾家既出配方,若配方泄露,难免造成亏虚,谁能担责?” 众人看向水溶,水溶却看向贾蓉,难题还是回到贾家身上。 贾蓉看着提问之人,乃是石家石忠,竖起食指摇了摇否定道:“世叔此言差矣,诸位和贾家合盟,乃是为的玻璃求利一事,配方泄露,必然之事。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只要生产,配方必然泄露,想来我当日所用之原料,诸位亦有所猜测,只是应该并不曾得到如此质地之玻璃。 只是泄露了配方又如何? 集四王八公一侯三家以及皇城势力,方用了三月功夫才建成可以长炼玻璃之窑,如此耗劳耗材之事,又有多少人能如此,又有多少人敢如此? 何况合盟所产只微利之物玻璃料,虽算独门生意,已将重利之事留与世人,谁还能舍珠求椟?”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同样也有人提出疑问:“既如此,我等又何须花如此代价合盟?” 贾蓉看着这人道:“柳世伯,贾蓉斗胆问一句,既如此,柳家当初为何报了作价文书?” 只见柳知春挠了挠头:“只是见各家都报了,肯定有好处,柳家自然不能落后。” 顿时引起哄堂大笑,水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贾蓉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却不能不答。 何况还收了钱。 “酒馆饭堂,各家应有所经营,只问诸位,为何不经营米市?盖因其诸多门道,旁人不能及也,诸位只需当玻璃此业,如同米市即可。” 众人都略略思索,细细体会,只有柳知春依旧挠着头:“不知蓉哥儿,果能比米市?” 贾蓉一时半刻也不知该如何说明,斟酌片刻:“想来三百六十行,再加一玻璃行业,行业开创之初所得利润,必然是金山银海,合盟就是分的这利润。” 众人这才豁然开朗。 水溶看着贾蓉道:“行止兄,玻璃果能成为一个行业?” 贾蓉想了想前世。 感叹着说道:“可能不止一个行业,也许能成为半个时代。” 第80章 天泽履卦 贾蓉不禁想起前世的光学技术,从这一个角度看,玻璃技术贯穿了整个信息时代,因此这句话并不算有错。 只是在这个时代,也不知最后能发展到哪一地步。 配方交于水溶,,上面盖了水溶的私印,贾蓉拿回一封,算是留个底。 如此配方之事,贾家的任务已经算完了。 贾家之前也想将配方掌在手中,贾蓉也同样如此,只是昨晚贾珍差人找贾蓉时,贾蓉猜测来意的时候突然之间醒悟,没人愿意被别人掌控。 自己如此,其他人必然也如此,所以配方之事,只能交出去,之后谈判,又过府和贾赦、贾政商议,回禀过贾母,才有今日之决断。 就在贾蓉以为今日之事已经结束之时,就听得有人说道:“如今贾家将配方交了出来,大家都有事儿做了。” 声音有些大,贾蓉看向说话之人,却又是方才的柳知春。 众人也听闻此话,讨论声瞬间低了片刻,才又高了起来,贾蓉感觉众人若有若无的看向贾家三人。 贾蓉这才醒觉地眼神眯了眯,看向贾珍和贾琏,却看见他们在怒视着柳知春。 而此时的柳知春,只见他依旧呆头呆脑的样子,在那摸着脑袋侧头和别人讨论着。 贾珍走上前:“柳世兄,不知此话何意?” 众人皆停了下来,柳知春也转头看向贾珍:“贾世弟这是和我说话?” 随即疑惑着朝旁边的人问道:“我方才可说了什么?” 旁人摇了摇头,柳知春这才看向贾珍。 贾珍闻言一窒,却哪里说得。 水溶也在若有所思的看着众人,并不打断。 贾蓉回过味来,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有些话听的时候刺耳,但是重复说的时候更刺耳。 “想来诸位还没看过玻璃料配方,里面有一原料名曰草精,今日之前算秘方,今日之后不过寻常之物,不算难制,只是也要许多功夫,此事,我贾家负责了。” “不知到时此物作价几何?” 贾蓉看向问话之人,牛幅含笑致意,判断不出立场,于是道:“牛世叔,此物寻常人家亦可制得,到时随行就市即可,算入经营之中,按月同分红结算。这一项上,贾家不加价赚钱。”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点头,这时又听得水溶问道:“敢问行止兄,不知还有其他原料未曾备得?” 贾蓉摇了摇头:“也就此物。” 水溶点了点头。 诸事完备,水溶又私下安排了管窑几家配方,约定明日起正式按照配方开窑试炼,之后长炼,又安排众人玩乐。 贾蓉因刚取字,贾珍让人取了六百两的银子给欧阳先生作为取字费用。 贾蓉这终于知道欧阳先生表字决明,乃是隐士大儒,曾在贾珍年小时去过宁国府,后来隐退山林,今日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只是欧阳决明钱收了,却没有收贾蓉,真就是算长辈了。 因此贾蓉也没有兴趣多留,今日所到多是贾珍这一辈,又有许多清客,贾蓉学问不足玩不到一起,吃酒看戏,和贾珍一起也总觉得别扭。 贾蓉这才明白,自己和贾珍之间的冲突是必然的,这是本性的冲突,不会因为各自忙碌而消失。 所以早早回府,却也有一件要事,要贾蓉及时做。 傍晚时候,整个神京内外城突然传出一条消息,贾家西院大量收一名唤草精之物。 该草精由草木灰浸水蒸干所得,价格从优。 很多家族这才知道,自己私下烧制玻璃料不得法,看来应是少了此物,却也只能认了。 皇城。 乾元殿。 臂粗烛火灯火辉煌, 水溶站在堂中,宣德帝听完水溶所禀报之事:“所以,欧阳老头没上钩么?” 水溶站在台下:“圣人,事情已过十九年,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宣德帝摇了摇头:“不过区区一代时间,继续养着吧。” 水溶应道:“是,圣人。” “今天见到贾蓉,这小子如何?” “确实有精干之才,智慧虽小,格局却大。” 宣德帝闻言笑道:“难得听见你夸人,看来这位确实有些能耐,也有希望成为羽朝圣人。” 水溶当即面上一冷:“圣人,可确定是他吗?” 宣德帝闻言抬头看着水溶一脸肃杀的样子,乐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大杀性。不必紧张,只是这位如今进了父皇眼界,要看一看羽朝能不能出一位真圣人呢,倒时说不得我这假圣人也要让他几分。” 水溶当即拿手往脖子上一比:“圣人不便出手,臣愿意接下此事。” 宣德帝摆了摆手:“都说了有空就多读书,看你近几日功课,倒没长进了。只要这天下太平,些许小事,无足挂齿,你且好好帮朕养着这帮人便是。” “是。” 贾蓉自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嘎了,在书房念道:“…履虎尾,不咥人,亨…” 正是昨天所起之天泽履之卦部分。 心中不禁庆幸,幸亏昨日收敛了许多,不然虽不至于得罪世家,给世家添了许多气,又给自己以后埋下多少隐患。 三枚样币自然好好放了起来,不敢再随便起卦了。 这玩意算迷信吧,自己都穿越了,算科学吧,也不太能说服自己,骨子里就没这信念。 关键这玩意太影响心态。 自己没算过命也混成如今这样了,起了一个反卦胆战心惊两天,关键自己还不敢不信。 何苦来哉。 第二天,八月初一,又是新的一月,也是新的一天,将草精之事交给了贾珍和贾琏,贾蓉自然要以读书为重。 早上喊的贾宝玉,于是薛蟠就迟到了,下马进门见众人正在操练,看了贾蓉一眼,也忙加入进去,时不时还偷瞄贾蓉两眼。 这就很好。 贾蓉心里昨天所被打击的自信总算回来许多,也不去管他。 旷早操才扣分,迟到不扣分。 当然,能让贾蓉不在意薛蟠迟到的根本原因在于,贾蓉终于能开始名正言顺的制造肥皂、香皂以及香水了。 为了这一天,贾蓉从烧制玻璃开始布局,已经等了整整三个多月时间。 自己院中放着的熬制好的猪油就将近百桶,糖洒油渣已经是东府下人们桌上常有的菜样,羡慕得西府直流口水。 第81章 倪二求活,贾蓉缺钱 整个神京都动了起来,富贵主子们还不觉得什么,厨房下人以及平头百姓们,在这个时代,最缺少的就是钱财来路。 结果天降横财,平日里没处丢,用来肥土都怕太干的草木灰,竟然还余有价值。 还有什么说的,赶紧造起来啊。 又有贾家的店铺作为代收点收购,已经有连夜烧制出来的已经一大早就换到了钱,食盐的半价,存量至少换两天肉吃是没什么问题了。 有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出城,往京郊乡下去了。 不过半日,贾珍和贾琏已经收到了足够此次开窑之草精,各家还等着草精配料,要不是还要温窑,算贾家拖后腿了。 倪二近来日子已经没有之前过得好了。 本来混迹在宁荣坊周遭,在这一片靠着敢打敢拼的名头,又经营侠义之名,因此靠着放重利,也算吃喝不愁。 只是近日来,本来一同放重利的宁国府已经收手,这本来是好事,荣国府琏二奶奶却放常规利,让自己被动起来,失去了许多老户。 要不是还有赌户可以指望,自己早需改投其他门路了。 如今听得草精价有食盐一半,倪二开动脑筋之下仔细观察,一斤草木灰至少可出二两的草精,又住贾芸隔壁,这连月来听得贾蓉许多事情,结合市井之中消息。 倪二打定主意,收拾一番,朝着贾家学堂赶去。 贾芸此时正在食堂用饭,听得门口焦大醉醺醺来报,说有人找他,心下纳罕,出来一看只见有一二十五六的高壮青年,正站在门口笑看着自己。 “倪二哥,这是……有事?我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么?” 贾芸心头一紧。 只见倪二摆了摆手:“芸哥儿,家中无事,今儿我是投奔你来了。” 贾芸奇道:“倪二哥莫不是喝大了,来这说笑话,谁不知你家过得流油,倒来消遣我这破落户。” 倪二这才正色道:“芸哥儿你这是只见我吃肉,没见我挨打。风里雨里的辛苦,不过是靠着人家过活,如今这日子越发难过,才指望着你奔出一条活路来。” 贾芸越发疑惑:“不怕倪二哥笑话,如今我都指望着别人过活呢,哪里有什么奔头。” 倪二作揖笑道:“谁不知你如今得了财神爷青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来?如今芸哥儿你可是发达可期,只是不自知罢了。” 贾芸听得这句话哪里不明白,这是要找贾蓉的,顿时苦笑道:“倪二哥,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日也帮我许多,如今有话却不直说了,白害我担心,要见蓉大哥,多少面子,我自去请来。” 倪二听得贾芸答应,这才高兴道:“只是不知蓉哥儿可有什么讲究?” 贾芸摆了摆手:“蓉大哥并不曾讲究这些,说不得中了他的意,还赏你些呢。” 说着就往里请去。 不多时,只见贾芸请出来三个,一个年长些的也曾是赌坊常客,倪二虽不曾打过交道,倒见过几面,自然认得,上前两步请安:“蓉大爷吉祥,两位公子有礼了。” 贾蓉看着眼前陌生青年,和前世印象对应一番,才道:“倪二哥,你既是芸哥儿的邻居,帮过他良多,可算是我兄弟了,可有什么事儿,不妨说说,我若能帮上忙的,尽管吩咐。” 倪二见得贾蓉说话快人快语,心生好感:“往日凭着重利过活,如今日子却难以为继,所以特来跟蓉大爷讨一差事,求一个奔头。” 贾蓉点了点头,果然是能见人下碟的江湖客,淡淡一笑:“既然找到我身上,想来是计较过的,不知倪二哥有什么想法?” 倪二却问:“听得贾家收草精,不知可有倪二能代劳的?” “此事有我父亲和琏二叔负责,找我却是白费了。” 倪二也不纠结,直问:“我想做此事,不知此事可做得?” 贾蓉看着倪二,倪二也看着贾蓉。 不愧是讨生活的,决断的魄力却是比贾蓉要胜一筹。 秦显家的如此、尤氏如此、秦兼美亦如此,如今倪二同样如此。 底层生活这么锻炼人么? 心里如是想着,对着倪二道:“此事倒是做得,不过如此高价也就近一两日,到时价格会落下去许多。” 倪二听得贾蓉如此爽利,这句话透露出贾家一段时间内都会收草精了。 当下也不含糊:“多谢蓉大爷指点,不知可有什么需要倪二效劳的地方。” 倪二见得贾蓉摇头,也不过多客气,纷说一阵告辞离开,找了几个平日好友,安顿好家里,朝着京郊赶去。 贾家收草精之事,不过一阵风,在神京刮了三两日,将过往的草木灰消耗完,就已经退去,贾府也已经收到了至少一月之用的草精。 玻璃厂已经产出了第一批玻璃料,只是状况频出,不是火候不够就是温度太高,包括坩埚炸裂等各种问题,因此产量和质量都不尽如人意。 只是也都知道,贾蓉给的配方是对的,贾家没有藏私,问题在于烧窑的师傅不熟练,算是各家的问题。 好在这批玻璃料能回炉重炼,损失不算大,而且贾蓉也将窑院里的师傅们都借了出去,传授教导烧制经验。 贾家的如此做法自然将各家怨言平息了下去。 贾珍以及贾琏终于空闲下来,贾珍得以时间高乐,因此不去管各家,在宁国府大请曲艺大家,准备连续热闹十天。 秦兼美则带着来万春负责西院的拆除工作已经完成,准备着手建设工作。 “相公,如今预计初步所需银五万两,后续还需要投入七万两,方才能建成所规划方案。” 贾蓉皱了皱眉头:“如今还有多少可用?” “除了相公手中的二万金,我手中只有一万二千两有零。” 秦兼美算着账,对着贾蓉回答。 西院最开始规划是使用前世现代建筑的,只是在最开始的两个月中,贾蓉已经被中式建筑所迷,因此沉思了两天,终于痛下决心,整个西院全部采用青砖木结构。 穿越一回,总不能再把整个神京建筑在自己手中毁了。 前世骂了多少回的郭老,如今却不能再重蹈覆辙。 因此拆除时很多好木料已经留了下来,砖瓦却只能新买,在结合前世的眼界以及防火考虑,整个西院规划已经将建筑面积降低之下,依旧还要再花十二万两。 如今万事要用钱,秦兼美自然不担心,贾蓉却空有赚钱的法子,没有现钱,得想办法再去赚。 听着院外嘈杂的热闹,贾蓉心中计上心来。 第82章 干大事了 随着玻璃配方的交出以及合盟玻璃厂合格玻璃料的产出,窑院最开始所建的四座窑已经拆除,只留下一座后建的气窑。 师傅家人已经放开限制,出入自由,只是产品室和气窑依旧属于保密状态,留了一家看守,就是赵家柱看上人家姑娘的老瘪头家。 此时此刻,其余之前调入窑院的另外十家忠仆放了出来,被秦兼美分成两班,一班正在制作肥皂,由媚人带着宝珠香菱监督;另外一班则制造香水和香皂,秦兼美带着瑞珠亲自负责。 至于贾蓉,学堂已经进入正轨,因此得以空出手来,也帮着指导技术问题。 肥皂没什么好说的,碳酸钾和猪油皂化反应就可制得,只是为了保密需要,因此工艺更进一步,用草精碳酸钾和石灰水得到氢氧化钾溶液,皂化效果更好。 到时候就算有人也用草酸制造了肥皂出来,也能在品质上打败他们。 当然,如今草酸都知道是用来制造玻璃,所以只要这里的人不出去,比较长的时间内人家也很难猜到这项配方。 至于香水,这才是贾蓉如此大费周章的最主要原因。 在浅底方形陶瓷碟子上面,用之前水熬出的猪油和牛油混合搅拌刷上薄薄一层,再把刚开放的花朵排列放在上面,之后再用透明玻璃盖上,等到花期结束时再打开换花。 如此十次左右才能让油脂吸附足够花香,之后再用蒸馏酒精过滤,两次冷凝取出的油脂则稀化再配上牛奶制作成香皂。 此时酒精溶液则是淡香水了,蒸馏酒精能得到花香精油,只不过没那必要。 第二道过滤油脂的酒精则作为下一次过滤的基底溶液。 淡香水用之前吹制出的许多小玻璃瓶装,加上盖子,就是一瓶瓶昂贵的香水。 这自然是一项耗时的功夫,而且贾蓉准备囤积上很大一部分再发出去,将秘方保密的时间尽可能的延后。 才算不枉费自己花这么长时间的布局。 这几步下来,建立起了技术壁垒,就算别人能仿制几年内也只能仿制出低劣香水,这套脂吸法香水放到前世也可以算是高奢品了。 距离香水听着高大上,不过只是脂吸法的特点。 于是,自从半个月前传出贾家收购草精之外,宁荣坊贾家西院又传出一道消息来,贾家大量收购含苞待放的花朵。 价格从优。 价格从优的背后,是贾蓉从玻璃作坊中源源不断的吸血。 玻璃料量产之后,贾家购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产量,贾蓉自然分到了该得的那一份。 容若和胡三开始发力,张力甚至请贾蓉安排人手帮他,贾蓉将来万春派了过去。 因为之前一场比赛,贾蓉将整个神京城民间会吹制玻璃的顶级高手近乎一网打尽,而后又经过三个多月的互相学习和共同讨论,外加不曾间断的练手,因此玻璃坊才能短时间维持西院每天近千两的开支。 而随着玻璃坊的爆火,贾蓉终于可以收另外一笔钱了,之前报价玻璃料购买权的世家,已经表示可以缴纳费用了。 之前讨论这一件事情的时候,贾蓉正好因为薛家官司入监,因此并不曾插手其中。 后来,之前的七十二家除去赖家,再去合盟,再讨论后除去的,又新增包括甄家等,凑了五十家整。 这五十家会从正式投产次月分玻璃厂玻璃料的一半产量。 而这五十家每家五万的会费,贾家按股份独占两成,其中包括给圣人分红那一成。 因此,这一部分贾家能到手五十万两,也不知贾蓉能分得二十五万还是十二万五千两。 此时的贾蓉主要精力并不放在这件事上。 随着玻璃料的大量产出,玻璃器皿也大量出现。 等闲人家很难见到的玻璃制品,时不时的出现在大众的眼前,动辄百两起步的玻璃马灯,晶莹剔透的插花品,如今只需要五两银子不到就能带回家。 很多豪富家族的窗户,开始慢慢的换成了透明玻璃,甚至一些不怎么有钱的,咬咬牙也能买下一块,装在自家的重要房间窗户上。 之前的玻璃炕屏等价格已经断崖式跳水,外加贾蓉的玻璃坊价格打得太低,做工又极其精美,整个玻璃市场被贾蓉以一己之力搅得稀碎,让众人看到玻璃市场强大的赚钱能力的同时,也在促进着市场的钱财流通。 整个神京的交易市场在这入秋时节竟提前了热闹了起来。 在繁荣的背后,各种八卦不论好消息坏消息不断传出,算是给爱凑热闹的羽朝人们打发空余时间。 其中,一则一富户藏起来的银票被老鼠咬成碎片而造成十万两损失,差点导致生意破产,不得不启用老祖宗埋在地窖里的藏银才度过一劫的消息开始在神京城内流传。 又有存放银票不当,银票签名处破损而钱庄拒绝兑换的消息也传了起来。 再有某个省份,一高明大盗偷入一富户中,取走万两银票从钱庄轻松兑走的故事。 神京的人们不知不觉中听到的故事和消息、谈论的话题虽然千奇百怪,但十有八九都是关于银票银两的事情。 贾蓉并不在意这些传闻,他手中的钱就没有能过夜的,因此他只是在某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靠着如今三脚猫的功夫,来到了一处库房。 小心翼翼翻过重重陷阱和关碍,在库房最里面的隔间里,剪断警线,放出迷烟,听得里面噗通声响,再等了片刻进去。 然后打开里面一箱箱的小可爱。 半夜方回自己院中,将首尾收拾了,越过秦兼美爬到床里面躺好,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 沉入心神,只看见: 贪官系统—— 财富:.31 民望:1021 机缘:0 心里终于舒服了,已经回想过三四遍,无有疏漏,不可能出问题。 放下心来,这才冥想入定,良久才进入状态。 第二天一早醒来正洗漱,就听见警铃钟声大作,贾蓉以及秦兼美等纷纷赶去,只见宁国府库房处围了好些人,贾珍正在大发雷霆。 言语间众人这才知道,昨夜库房遭了贼了,不知哪里来的神偷大盗,竟然盗走了七万两黄金。 第83章 贾蓉发难 贾珍冷静得比贾蓉预计的更快,只发了一通火之后就已经理智下来,接着报官。 于是,宁国府被盗七万两黄金,还留下一万五千两黄金的消息再次席卷神京八卦界。 众世家心里平衡了,贾家赚了各家那么多银子,如今遭贼损失了,总算是报应。 当然,物伤其类,各家族的库房安全等级上升了许多。 也终于知道银票和实物如何取舍? 当然是换成白银放在库房了。 金子虽然更容易保存,但是也更容易偷走,换成更大量的银子就好多了,没看见宁国府还有一万五千两没被偷走吗? 贾蓉也没想到多留了五千两。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连续高乐了十天又接着高乐还没缓过神来的贾珍,重新充满激情,干劲满满。 七万两黄金的盗窃并不能打击到如今的贾珍,钱多到一定数字的时候就只是数字,剩下的钱财已经足够自己高乐了。 何况还有一大笔银子没有收呢。 因此,报官之后的贾珍开始积极联系各方,收取五十家的会费。 京兆府衙, 京兆尹林晦此刻正在听着护卫林朝的汇报:“你说这可能是贾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林朝点了点头:“没错,现场并不乱,除了被剪断的警线绑在一旁,以及被迷烟熏倒之护卫二名,整个现场除了几处陷阱之外没有任何被破坏痕迹,周围也没有运输如此重物之车辙。” “会不会是家贼所为?” “开始属下也如此想,但盘问审查之后,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到所丢失黄金,很多都有不在场证据,所剩之人并不能完成整个盗窃过程。而且……” 林朝顿了顿:“贼人并未把装黄金的箱子带走,而是全留了下来。” 林晦奇道:“如此说来你说的确有可能,不过既然如此,贾家为何还要留下空箱子这等明显破绽?” 林朝摸了摸头:“此属下不明白之处。” “旁人都查了?” “已经查完,打更与巡逻之人会面时辰地方皆正常,亦未碰会他人。” “如此说来只有可能是贾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了?” “属下认为如此,否则无人能从三楼无声盗走这许多黄金。” “等等,你说三楼?” 林晦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来人,将宁荣坊舆图与我找来。” 很快,两人面前就摆放着两张有宁荣国府详尽布局的舆图。 因为贾蓉已经将西院的规划申报,因此新的这一张舆图上属于西院的位置建筑布局已经是规划后的模样。 林晦很快找到了宁国府库房的位置。 在正堂后面,独起一栋楼,前是敕造宁国府正堂,后是会芳园,里面是天香楼,两旁是丛绿堂以及贾珍院。 案发当晚,贾珍在天香楼通宵达旦地高乐,会芳园里也没有搬运重货的痕迹。 林晦看着舆图,脑海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住背后的真相了,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摊在案上的舆图,看着其位置,看着白纸黑字,夜晚,三楼,无意中看向旁边。 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此处是否有狗洞?” 林朝看向林晦所指位置:“此处不是狗洞,乃排水之所。” “直通外面?” 林朝跟着林晦办了多少案子,瞬间明白过来:“大人,您说金子是从此处被盗走?” 林晦点了点头:“应是趁其天黑,用竹运之法,让金锭从三楼顺管而下,有人在小巷内接应。” 林朝也恍然大悟道:“小巷属于私产,又在两府中间,因此并不曾巡逻。而用竹运之法,空箱子才留了下来,之所以不曾全盗走,想来应是所备箱子不够。” 林晦点头道:“想来应是如此了。” 林朝振衣行李:“如此,属下去察之前宁国府所宴请之人。” 林晦点点头:“顺便查查近日最初散布银票缺陷之人是何人。” “大人,您是说……” “本官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各中或有许多联系。” “是。” 不管京兆府衙如何破案,贾蓉将分到手的十二万五千两银票揣入怀中,对着上位的贾珍问道:“父亲,听得京中都言府内并未丢失黄金,不知此事可真?” 贾琏听得贾蓉如此说,将手中的六万两千五百两银票装好,脸上露出羡慕之色。 贾珍这狗攮的,暗地里竟然分了这么多的钱,还有这么多的心眼子。 蓉哥儿太可怜了。 贾珍本来已经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又不好了,这畜生是来看老子笑话的不成? 只是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而且如今这小子无故提起此事,必然包藏祸心。 贾斜眯着眼看着贾蓉:“你待如何?” 贾蓉正色道:“父亲,儿子先前年少无知,只顾一味玩乐,不曾为父亲母亲分忧,如今成婚两年,想要做些事情,长进能为,儿子想跟父亲领了府务。” 果然,这畜生如今是真盯上府务了。 “你西院和学堂的事情已经繁杂,况且学堂乃贾家根基,不可大意,你如今又读书进学,兼练功夫,哪里顾得来这许多。玻璃事务不复杂,为父亦无其他事情,府务还是为父先担一阵罢。” 贾琏闻言心里一苦,如今贾府赚大钱全靠着东府这边,因此虽是贾珍和自己一起做事,平常杂务全落到了自己身上,贾珍当然不复杂。 贾蓉闻言道:“如今西院诸事皆有可儿打理,学堂诸事也有代儒曾祖把控,儿子不过在学堂读书。” “况父亲乃贾家族长,亦是东府老爷,族内事务,官场往来,世交故旧,哪里能绕开了您去。父亲事务如此繁杂,儿子只要一念想便觉得父亲辛苦,只是无甚能力,不能替父亲分担外事,只能在府里做些事情。亦不敢夸口如何,做些查缺补漏的事情,想来还是能的。” 贾琏吃瓜到现在已经隐隐后悔,蓉哥儿真是啥话都不避讳人,你们父子斗法的事情也是我能在旁听的? 贾珍听闻最后一句,心道这畜生又在内涵自己,脸上不胜感慨:“当年你母亲过世之时,你还在孩提年纪,如今已然能替为父分忧解劳,知你是孝心的,也不枉我对你的爱心,左右为父还能再辛苦几年,你就好好读书进学,博个好前程。” 第84章 单手镇压贾珍 贾琏听得贾珍如此言语,心中腹诽,嘴上说道:“可不是,那时我还年小,府里眼睛都在瑚大哥、珠大哥上,哪里看得我来,大嫂子因此看顾我许多,如今蓉哥儿如此孝顺,大嫂子在下面也可放心了。” 正说着,双目泛红,留下几眼泪,拍了拍贾蓉的肩膀:“今日失态,就先告辞了。” 也不管贾珍贾蓉如何,抱了抱拳,径自离开。 待贾琏离开,贾珍冷冷地看着贾蓉不再掩饰:“如今你可成器了。” 贾蓉笑道:“经些事情,方长了些能为,不然也不敢跟父亲讨要府务。” “你倒也不谦虚,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长了多少能为?” 说着起身挥拳,朝着贾蓉打了过来。 贾蓉心里也不虚,看得贾珍拳来,只顺手一架,也不化开,只避开要害,却是生受了这一拳。 练拳讲究心到拳到眼到意到,所谓眼到,不过锻炼自己的眼睛,能跟上自己的动作。 如今贾珍一拳打来,以前的脆板身体所不能受之一拳,在贾蓉看来慢了许多,打在身上,只听嘭的一声,势大力沉。 “父亲这一拳好重。” 贾珍听出嘲讽,又一拳打来。 贾蓉看其也有章法,只是不精,心下道要不是自己穿越,完全没锻炼过身体的前身,注定要被粗练过武的贾珍永远欺负。 想法过一瞬,又生受一拳,比常人的力道要大上些。 “父亲这倒是想杀了儿子?” 贾珍舍命一拳依旧不能耐贾蓉如何,只是见其不敢反击,亦不曾闪躲,打定主意要给其好看。 又一重拳击中贾蓉,这次终于被打退一步。 “父亲果然想杀了儿子。” 贾珍心头寒起,如今这畜生竟然能如此淡然,蓄势再一重拳直出朝着贾蓉胸口击去。 贾蓉右手云掌朝右拨开拿住往身后一引,左手从下往上攻其腋下,贾珍身不由己前扑,又被从腋下击停,手筋一麻,右手生疼,已经暂时用不上劲了。 这时才听到贾蓉不急不缓地语气:“父亲,事不过三,而今儿子生受三拳,往后可不会再相让了。” “哼。” “父亲,如今儿子可领府务?” “休想,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贾蓉双手放下恭敬道:“父亲,儿子只是领了府务,父亲是家主,玻璃生意依旧有父亲负责,官场往来,世交故旧,依旧是父亲出面。” “而且父亲还是族长,族务儿子还指望着父亲呢,儿子不过领了府务杂事,往后也不过问过往银子之事,父亲自顾自高乐即可。” 贾珍冷笑:“倒打的如意算盘,你也不用跟我耍心眼,不过夺权罢了,我可不会遂了你的意,看你能奈我何。有能为的将我打杀了,才算得你厉害。不然我就算禀明圣人,没了这个脸,也让你这白眼狼畜生不孝行径曝光,往后也休想袭爵。” 贾蓉不以为意地笑笑:“父亲,你看我西院如何?我又为何想读书进学?” 顿了顿,“儿子恨不得父亲快去禀了圣人,儿子才好将此前事情一一讲明,让圣人知道知道,贾家之所以出现我这么一个不孝子,只因为上面有一个有爱心的父亲,视儿媳如亲生女,凡事不避讳,送木瓜、燃情香、武曌宝镜等风物,想来这福不是给儿子享的。” “住…住口。” “父亲,儿子不说您如何劝我们夫妻饮酒,又如何怜爱儿子无钱可赌慷慨解囊,也不说可怜儿媳太热而欲为其解衣,儿子刚巧撞见如何陷入昏迷。” “你这逆子,给我住口!” 贾珍低声恐吓完,就扑上来。 贾蓉单手一个反手将贾珍左手背了起来,贾珍欲动不能。 “父亲这是在吓我么?要不是有你这样爱心的父亲,儿子又怎么可能得了宁荣二公之造化。我孝顺二位高祖,倒是父亲,好像才是不孝子孙呢。” “父亲,我也不管七万两金丢没丢的事,今后府务,就由儿子领了罢,您自高乐您的去,母亲那里,儿子自去说明。” 说着放开贾珍被钳制住的手,往其背后推了一把,贾珍踉跄前去,贾蓉看着贾珍如此狼狈的身影,一座压在自己精神上的大山在此时终于搬丢开去。 原来刚穿越而来时在自己面前如虎如熊的贾珍,不过如此。 行走间还是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到底还是托大了,非要装这么一回孝子。 贾珍盯着贾蓉轻松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愤怒之色,嘴巴张合,最终长叹一声,默默地朝着天香楼走去。 来升目睹了整个过程,原来之前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父子之间的交流沟通竟然如此激烈。 而且贾蓉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下面虽偶有风言风语,来升都强势镇压了下去,主子们也是背后能议论的? 却不想,如今真正的瓜被自己吃到吃撑,也不知会不会被撑死。 “来升。” “在,老爷。” “今日之事,烂在心里,往……以后,府内诸事,你就交福哥儿罢。” 来升闻言心中一抖,口中却乖巧应道:“是,老爷。” 遂跟在贾珍后面。 结果没走几步又听得贾珍道:“将近日收来的银子,搬到我院中去罢。” 来升点头应下,方不再跟着,转头做这件事去了。 贾蓉此时正在东跨贾珍院尤氏处请安,说道:“母亲,父亲如今外事繁杂,将府务交我手中了。” 尤氏点了点头:“如此才好,几月来你们都有事做,倒都不在府里,之前应着些事,也不得空闲,总算能偷些懒儿,好将养身子。” 贾蓉点了点头道:“都是儿子之前顽劣不堪,才辛苦父亲母亲打理诸事,得了造化,又忙着外面赚取银子,如今方顺了得些闲,却是要尽孝了。母亲虽非我生母,却养育我多年,胜似生母,儿子初掌府务,不过经些事,还要母亲帮忙看顾一番,看儿子处事得当不得当。” 尤氏笑道:“望着你也成器了,倒拿这些话来哄我顽,如今能为比我还高,又读书明事理了,哪是我能指导的了,不过记着四个字‘难得糊涂’罢了。” “母亲果然是有智慧的。” “又哄我顽。” 说笑一阵,尤氏问道:“不知可儿近日忙着什么,忙的不见人了?” “可儿近日在做大事呢,到时母亲就知了。” “滑头,跟我还卖关子。” 第85章 开库房 “爷,这是怎么了?” 当晚上媚人服侍贾蓉沐浴时,衣裳脱尽之后,看见贾蓉身上三个红肿的大淤青。 “无事,只是与人切磋了武艺,功夫不济,挨了三下。” 贾蓉若无其事的说道,实则晚上回来之后已经擦了活络油揉开了许多,只是外伤,内腑无碍。 “怎么了?” 在房里正收着银票的秦兼美听得媚人惊呼声,也掀帘进来,也看见赤条条的贾蓉身上三个茶碗大的淤青红肿。 “相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贾蓉点了点头:“父亲将府务让我领了。” “相公~” 秦兼美担忧的看着贾蓉。 贾蓉跨进浴桶:“无妨,不过区区府务,小事一桩,父亲自不会再放在心上,不过近俩月来母亲和太爷生日,可是要尽心一番。” 秦兼美道:“母亲的礼物我已着人特备了一套香水,只是太爷的礼物难寻,我差人留意古籍道经,只是未曾寻得,了不得还如去年罢。” 贾蓉边搓洗着说道:“太爷的礼物我已有想法,由我准备了罢,只是母亲这里可得尽心些,也不枉把你我夫妻当亲生儿女看待。” 媚人尽心尽力地帮贾蓉揉着肩背,以前姐妹几个,如今就自己没地去留了下来,也只能依靠贾蓉,如今爷是越发变得好了。 秦兼美应道:“妾身晓得了。” 眼见贾蓉闭目,秦兼美安静退出。 贾蓉感受着浴池里的水汽蒸腾,感受着肩上媚人揉捏传来的力道,感受着水流缓慢涌动在周身的感觉,周身清爽,似乎精神从未有过的通透。 贾蓉在这一刻知道,原来所谓的机缘就是要将前身前世的一切融合。 如此第二个机缘也可以提上日程,不必担心撑死。 “媚儿,过几日得闲了,打听以前的姐妹们家住何处,看看其生活是否如意。以前我无能为护住她们,受了委屈,如今却不能不补偿她们了,每个姐妹给个百两银子体己,明日我开库房,再给每人准备两匹布,总算往日的情分。” 待得水温了下来,在媚人给贾蓉擦身子的时候贾蓉吩咐道。 “爷,晓得哩。” 媚人边擦着贾蓉身子边应着。 夜里贾蓉难得勇猛了起来,和秦兼美斗了个旗鼓相当,媚人又服侍两人一场不需记。 第二天一早,贾蓉让钱大有到学堂里连告几天假,自己一个人朝着库房走去,来升正组织着人往天香楼搬东西,见得贾蓉过来,忙打招呼:“蓉大爷吉祥。” 贾蓉点了点头应了:“吉祥,没事,你们且忙罢。” 说着找了一把摇椅,也不理会众人,找了一个阳光能照到之地,院中躺了,将衣摆盖在脸上,晃晃悠悠地摇着。 “你说他什么也没做,就在库房门口前弄把摇椅躺着?” 贾珍双眼惺忪,面上潮红,一身的酒气,看其情况是一夜高乐还未曾休息。 “是,老爷。” “既然没说什么,那就接着搬吧。” 来升点头应下,暗地里又让内人将此事禀报了尤氏。 尤氏难得睡个懒觉,日上三竿犹未起,听得外头传话来升家的来问安。 略略一思索也未召见她,只是起床洗漱一番,穿戴完毕这才出来,来升家的问安完,尤氏道:“蓉儿和老爷在哪里?” “老爷在天香楼,蓉大爷在库房。” 尤氏道:“既如此,你且去罢,我就去库房。” 说着带了银碟金簪等朝着库房去。 远远地尤氏就看到贾蓉躺在摇椅上一下下地踮着脚尖摇着,一副惫懒模样,而旁边则是家丁仆役在轻手轻脚地从库房一趟趟往花园搬着财物。 尤氏不由得上前用手点着贾蓉:“你这还躺着呢,库房都快搬空了。” 贾蓉听得尤氏声音,将衣裳一抹,这才看见尤氏正气笑着不住拿手指戳着自己头。 “母亲,您怎来了?” “我再不来,库房就要被老爷搬空了,我看你还怎么处置府务?” 来升在远处舒了一口气,和来福一同出来拜见尤氏,尤氏问:“还有多少未完的?” 来升恭敬回答:“这一趟搬完就完了。” 贾蓉起身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可终于要完了。” 这时钱大有刚巧回来,贾蓉吩咐他:“去将府里上下人都通知了来此。” “蓉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母亲,您且瞧好儿子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 “如今你领了府务,万事自然由你做得,只是还要注意一些。” “是,母亲,不过有您在旁看顾,儿子纵翻了天也无碍。” 尤氏又点了贾蓉两下:“你这嘴呀,如今可算是越来越能说了。” 待得来升搬完,贾蓉和尤氏这才领着几个管事进入库房。 观完贾蓉同之前印象比对,整个库房空了一半。 一楼堆放的桌椅板凳碗碟还在,少了几座炕屏,杂物亦不曾少,另一边放的油粮醋盐之类不能记。 二楼一排排的大木架以及柜子,放着各式各地布匹针织,还有幕布帐篷等,只少了小部分。 三楼放的乃是金银细软以及各家往来所送礼品,钱财贾蓉粗略看了一下,还剩下两千两不到。 至于礼品礼物,多是观瞻玩赏,却无多少实用,有些不过留手中一会,到后面还要转送出去,更多的则是因为世家面子,只能留存,因此贾珍倒没动用。 府内前面常听用之人不过五六十人,但是后院居住的宁国府店铺产业经营以及农庄的家人,花名册上这些家人仆妇丫头家生子也有三百多名。 在外主事的二百多仆役,贾蓉调到西院去的十一家,宁国府上下居住府内也有六百多人。 快有西府荣国府一半了。 待得从库房出来,钱大有已经通知完毕,有下人陆陆续续地来了,看见贾蓉和尤氏赶紧请安,然后找位置站了。 待来的人少了,贾蓉让过尤氏,才拿着铁质喇叭上前一步:“老少爷们,嬷嬷婶子姐儿,前面老爷欲让我领了府务,我就在想,我贾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又不曾正经做过事情,不敢领受,怕亏待了大家。” “如今见得老爷太太辛苦,人可以无能,但不能不孝,因此,才又跟父亲讨了府务,今日招大家前来,只是想跟诸位见个面,说些事,谈谈心,交一交底。” “首先,自然是请大家好好参观府内库房,好让大家知道,就算我贾蓉领了府务,短时间还是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 说着让余禄来福组织五十人一队分批次参观宁国府内库,又嘱咐了看好他们手脚。 第86章 使人从败家开始 待众人参观完库房,重新集合,贾蓉喊道:“诸位都看过库房了,我掌内务之后短时间内大家不会饿肚子,这是宁国府底子所在,而之后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才是我的能为所在。” “啪啪啪~” 一番话落,已经不用钱大有带头,下面已经自动鼓起掌来。 “这番话才说得爷们。” “府内没什么银子,老爷才把府务让出来,蓉大爷这才是义气。” “听说之前老爷不是从蓉大爷身上赚了许多银子了?” “那不是被盗了?” “话说到现在官府也不给个说法。” “你这就落伍了罢,前面老爷又收了好大一笔。” “你说真的?” “……” “看样子暂时一日三餐是不能指望了,还要考虑饿肚子。” “……” 贾蓉听得众人议论,虽然心下也想说对对对,但要脸,而且宁国府也要名声。 抬手让众人安静,贾蓉这才接着说道:“诸位不必担心,父亲留给我的底子自然不会让众人饿着肚子,库房里还有油粮,年前田庄里的进项也要来了,到时候明年也饿不着大家。” “刚说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之前贾蓉就有一句话说的不对,若让大家饿着肚子是我宁国府无能,但让大家不仅吃饱,还要吃好,还要餐餐能吃上肉,才见我贾蓉的能为。” “哗啦啦” 掌声比刚才热闹多了。 “是不是真的?” “真的能餐餐吃上肉?” “我也不求餐餐,三天两头闻得肉味就烧高香了。” “也是,餐餐有肉吃,那是主子们才有的待遇,我们可不敢想。” “我们那口子的工钱,也就够我们吃饱,若不是三月两月的主子们开回恩,哪里能吃上肉的时候。” “就是,外头主子们都三天两头断食来打秋风呢,我什么不知道。” “要死,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男丁仆役基本都外出做事去了,留在这里的多是些嬷嬷妇人丫头,因此很是实际。 贾蓉看着众人热情高涨,吵得叽叽喳喳,这还是尤氏和自己俩主子在。 民以食为天。 贾蓉接着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自然也要烧一番,立一番章程。” 听得贾蓉有开始说道,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第一桩事,除非亲自调用他处,诸位以往干什么,往后也接着干什么,只是不得再弄鬼,不然就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休怪我打杀; 第二桩事,往后宁府上下一日三餐,早餐每人补贴五文,暂施行一年,一年后取消。 第三桩事,过往已经嫁听并娶不算,已经过六礼亦不算,余者不论男女,十八方能成婚,小厮丫鬟,有去处满十八把可放出去。 第四件事,宁府家生子,满六岁至十二岁,可到西院学堂蒙学识字,一应待遇同贾家弟子。” “哗啦啦~” 贾蓉说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震惊,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 众人没想到贾蓉的这三把火,没有烧到别人身上,反而全烧到了自己身上。 第二件事、第四件事对于下人们来说,在这个时代都是天大的恩惠,只有第三条,众人虽受束缚,比之前女不许十四就嫁严多了,但是最后面一句贾府虽有放出去的惯例,也是开恩的,第一次有人把放出去的年龄定了下来。 家生子没享受到第三条的好处,但是有了第四条,还要什么呢? 男人比女人看的远,但是女人比男人看的实际,因此拍手鼓掌称快亦不停。 “蓉儿~” 贾蓉正倾耳听着众人的议论,就听到尤氏唤他。 “母亲。”贾蓉恭敬一礼。 “这动静,有些大了,收着也是好的,再多的钱也不是这么用法,不然你是得了造化有生财之法,子孙后代哪里有本事,到时候金山银海也迟早败光了。” 贾蓉摇了摇头:“母亲,此事儿子自有主张,不过些许小事,无足挂齿。” 尤氏摇了摇头:“这虽然是小事,只是往后西府怎么办?到时候还有许多说道,如今既是你领了府务,你凤婶子有烦你的时候。” 贾蓉笑道:“话已经出口,断不可改了,如今西府也进了许多银子,说不得也改呢。” 尤氏点了贾蓉的头几下,说道:“你呀,如今长了能为,倒也有主见了,横竖我也不好多说,就看你弄出个什么样,到时说不得还得替你收拾呢。” 尤氏看着贾蓉如今做得大事了,可是这么掌家,还是飘了。 贾蓉心里也想着,这才哪里到哪里,封建社会,果然有落后的道理,嘴上听得尤氏如此说也感动说道:“母亲爱我,我是知的,只是不给好处,使不动人。” 尤氏笑骂:“今儿还哄我顽,哪里有你这样给好处的,真个把自己割了两斤肉喂的。” 然后又问:“你准备怎么使他们?” 贾蓉答:“横竖父亲和母亲的人儿子是不敢使的,祠堂的、马棚的、厨房的和正堂里的人儿子亦不会使,库房里的也得母亲帮儿子一把,我怕父亲到时用到耽误了事。” 然后沉思了会说道:“会芳园里打理的到时儿子有章程了还得母亲帮忙斧正管着,剩下的儿子再看怎么使罢。” 尤氏不由得笑道:“问你一句倒推了我一堆事,正经话也不曾听见,可知如今你掌家后跟我是离了心了,尽糊弄我。” 贾蓉恭敬道:“儿子哪里敢呢,横竖儿子闯了祸还等着母亲帮忙兜着呢,如今儿子不敢决断的事都给了母亲,知母子爱我儿子才敢如此的。” 尤氏笑道:“尽会说些吃了蜜蜂屎的话,可知同你父亲一样,往后也是个花心的主。” 母子说笑一阵,钱大有来福余禄全听了个明白,贾蓉也是慢慢地察觉到尤氏的用心。 横竖好人让自己做了,后面如果出事也能兜得回。 众人议论也纷纷歇了下来,刚才人家母子谈话,也不敢相询,见得贾蓉又站了出来,就纷纷问道:“蓉大爷,小人儿子真能去学堂读书?” 贾蓉看向其最前一人:“你儿子几岁?” “十岁了。” “可是家生子?” “是。” “那可以。” 又问向一中年妇人:“你儿子几岁?” “亦是十岁,只是不是家生子。” 贾蓉闻言看了看,只见那妇人道:“去岁老家旱灾,无以为继,得了门路和当家的一同被买了进来?” “倒是我忽略了。” 贾蓉开口:“家里仆役仆妇之子入贾家者,亦能往学堂中就读。” “谢谢蓉大爷、谢谢蓉大爷,老妇您立长生牌坊。” “……” 第87章 败家手段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保值的,如果有,那么就是土地和人了。 因此,在清点了库房之后第二天,贾蓉败家的名头开始在神京内传播开来。 贾蓉领了府务之后,第一件事竟然给下人每人赏了一套成衣的布,给吃三餐,早餐还给补贴,还让下人之适龄儿子进贾家学堂。 第二件事则是宁国府竟然大肆出售府里积年所存之布匹。 这小蓉大爷自从得了造化长了一双赚钱手不假,但是败钱手段也是如今神京里有名的。 大肆买房买地就不提,去西院做活的已经传话出来,里面吃饭每日三餐,有鱼有肉,待遇还高。 还有之前收草精算有用处,只是这花又不能吃又不能睡的,高价又收了许多,一己之力给神京百姓增了两个创收。 如今不仅给下人许多便利,竟然将压箱底的积年布匹也拿出来发卖,宁国府被盗是不假,可是不想着节衣缩食,反而如此铺张浪费,这不是败家的行为吗? “看来这七万两金子是真丢了。” 京兆府衙,林晦和林朝相对无言,林晦首先说道。 “可是属下觉得不对,如果真有人偷盗,虽然打更与巡逻偶有疏漏,但是错开的时间在这神京还无人能无声无息运走如此多金子。” “宴请之人排查得如何了?” “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线索,青楼花肆查案有阻力。” “哼,这些王侯,如此时候也不怕惹了腥燥,圣人已过问过此事,你到时再去一趟。” “是,大人。” “之前传言最初之人可查到了?” “大人,神京中人多喜欢以讹传讹,又有许多无中生有之事调侃,且许多人记不清日子和人,属下无能,不曾查到。” “多事之秋,如今神京提前热闹,今年不好过啊。” “神京兴盛,此乃大人治理有方,属下看还有高升时候。” 林朝捧了一把。 林晦把脸一板:“多嘴,此乃圣人脚下,兴盛乃应有之意。” 看着林朝讪笑,也不好过多苛责这族侄,这才又道:“你要是将大案小案都了结了,我自然能升官,到时也好保举你更进一步。” “敢不为大人效死力。” 林朝听得面上激动,趁机表明心迹,心头苦笑,道:“只是这案子,这几日未曾见得宁国府之人来催,是否不合常理?宁府府务竟还换人了。” 林晦摇了摇头:“查案把你脑子也查糊涂了么?没人来催不好?道为何如今都说贾蓉领了府务?如今圣人虽孝道治天下,但权力二字,父子向来两世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内务从来由妇人所掌,外务则由贾珍指派,如今贾蓉内外皆接了过来,自然是贾珍这个向来百无禁忌的人退缩了一步。” “府务之事竟然比七万两金子还重要?” 看着林朝吃惊的表情,林晦道:“等你能当七万两金子不如府务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属下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时候了。” 林晦笑骂:“莫说你,我这辈子也不能,我们林家也就家主一脉兴许能赶上。” 两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这王侯世家,真是富贵,贾蓉,也不愧是能赚钱败家的。” 贾蓉将库房里的财物清点完毕,看着这些堆积的布匹,听得来福说宁国府每年要盘点库房,每年也要烧掉一批陈霉朽烂的布匹。 果然是狗富贵。 这不是妥妥资本家倾倒牛奶案例的布匹版? 于是本来就有所计较的计划,更加激进,可着头,各种布匹留了主子每人十件的量,下人春夏秋冬每人每季两套按两年的库存,外加孝布喜布留用一些,其余布匹全部发卖。 内造的自然不能往外发卖,贾蓉托了贾琏帮其牵线卖给了王侯世家,其余全往市场上卖了。 只要不低于市价太多,贾蓉都不计较。 于是神京市面上出现了贾蓉败家的消息。 贾蓉和尤氏商量完管理会芳园仆役并仆妇之事,治理办法也不算奇,不过将赖大家以及探春所用之法用了,出了正堂就看见来福在那等着。 “何事?” “爷,布匹价格大跌,近几日是越来越难卖了。” “嗯?怎么回事?” 粮食、布匹,是封建社会两大主要必需品,因此在生产力约束下,无大事发生不可能跌这么狠,贾蓉可是允许布匹出售价格低于市价三成的。 贾蓉很是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然将整个市场的布匹价格降了这么多? “爷,大家都听闻得您将府里布匹大肆发卖,怕重蹈之前玻璃炕屏之事,布匹价格大跌,因此各世家不敢买,当铺此时亦不敢收布匹典当,就算收的也是稀罕货,估价也压得极低,平民们都等着你将布匹价格降下来,这个当口,卖布匹的人反而越多,买得人少了。” 然后贾蓉接着就听见来福压低了声音问自己:“爷,您可是有了多生产布匹之法?” 贾蓉闻言一乐:“我哪里有那多些能为,如今布匹价格降到了多少?” “以往市价五成上下。” 贾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卖布匹所得银两,将市面上低于往日七成价的布匹都买了,银子不够,到你大奶奶处支取,尽快将此事办妥。” 然后贾蓉又书了一个条子给来福,到时让秦兼美配合。 资本家不倒牛奶,牛奶市场就要垮了,封建地主不浪费,市场也要重新洗牌。 看来古今中外皆然。 如是想着,贾蓉这才回了库房坐班,手中翻着往年账册,理清如今宁国府的进账项目,耗费事件,每月每季每年大体用度,节日排场所耗等。 杂事一大堆,没个把月是出不来了。 贾蓉掌府务之后,已经裁撤了京中几家亏损的铺面,如以往是备着或有府里急用没处寻时专设的铺子,亦有在贾蓉看来吃力不讨好的薄利铺面,甚至也有盈利虽好但在贾蓉看来容易招致灾祸等的。 又有许多外事人员冗长的,贾蓉也撤下来多人,因此府内多出许多无事之仆役杂役,贾蓉在查清下面人的情况之后,调整事务将其家人也全部清退出来,然后将其全家人都转到了西院这边。 秦兼美这边得了许多人手,自己考察了一番,制定了规矩奖惩制度之后,除过滤部分以及冷凝工艺外全部分段包了出去,偶尔到外面监督余禄和来玩穿所管的房屋建设,事情轻松许多。 这一日,忽听得来福来报,狐疑之中接过其手中条子,又问清事情原委,心中一动,计上心来,又交代了来福一番,来福应下去了。 第88章 秦兼美的炸裂操作 神京城里八卦千千万,如今宁国府贾蓉占一半。 自从草精以及收花朵之后,贾蓉这个名字在如今神京城算是火了起来。 这不前面还败家地低价贱卖宁国府所积存布匹,转眼大家就从世家口中得知了贾蓉得了造化,肯定有手段如大量生产玻璃一样生产布匹。 因此布匹价格腰斩,典当行都不做其生意了,众人转口夸赞贾蓉有本事,这是典型的止损行为。 没见玻璃炕屏事件珠玉在前,当初低价抄底买了玻璃炕屏的家族如今还在后悔之中。 在这一关头,宁国府竟然将市面上的低价布匹抄底了一遍,然后就有消息放出来。 宁国府之所以将布匹低价大量卖出,是因为宁国府库房被盗,因此宁国府决定清空一部分库房,回血同时方便管理库房。 如今见得布匹便宜,自然大肆重新收购。 除了早有聪明已经开始囤积布匹之商人外,各大世家闻风而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纷纷收购便宜布匹,将其囤积,市面上的布匹减少,普通布匹竟然有了洛阳纸贵趋势。 宁国府又暗中将布匹都兜售了出去,只是哪里想得到如此暗中兜售出去的布匹竟然消息走漏,众世家并布商纷纷指责宁国府如此老六行为。 私下里对于宁国府在这种洛阳纸贵趋势的时候不让布匹价格比往常市价往上涨个两三成,只涨了一成的时候就按捺不住全出了,很多趁势囤货的商家因为资金压力,跟在宁国府后面也跟着出。 结果急于买布匹用的百姓早已经买了,后面的百姓看其价格又掉,还等着腰斩时候再买,因此又是一堆布匹无人买。 布匹价格接着往下掉。 这一次很多世家的余钱之前用了许多,此次不急着出手也不急着买,因此多余布匹无人接手价格继续往下掉。 这个时候很多投机倒把囤货居奇的资金压力太大,因此继续出手止损。 价格来到了往前市价的六成,之前的五成还在眼前,众人还等着继续抄底,宁国府出手了。 机会转瞬即逝,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布匹的价格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八成位置,宁国府收手。 布匹价格之后缓慢上涨。 众人继续等着价格至少回到原来的市场价,结果就有探子回报,宁国府这个老六在九成的时候已经开始往外出布匹了。 只是这一次商人们和世家们已经学乖了,累了,不爱了,宁国府爱如何如何,后面迟早能涨回来。 价格下降得很慢,有财力的世家商人都不急,宁国府依旧在出着布匹,布匹价格也比贾蓉一开始制定的最低价格好很多,最后一批出手的布匹,均价在原来市价八成七。 等来福将所卖布匹得银交割给贾蓉的时候,除了内造布匹得的银子和预计的差不多,往外发卖的比估价都多了七成吗,更别说后面。 看着手中的十四万多的银票和零碎银子,贾蓉有些懵:“如何多出这多银子来?” 不怪贾蓉诧异。 近日来虽然管着府务,但因贾敬生日快到的缘故,在处理了一些府务之后就忙着给贾敬准备生日礼物,发卖布匹有来福主导,见其除了要卖和买时知会一声,其他时候也不来烦自己,刚好可以看其能为忠心,也不主动相询,就成了现下这样。 “你是说这全是你大奶奶的主意?” 来福将秦兼美所交代之事一一禀报了贾蓉,贾蓉狐疑的问道。 “是的,爷。小人也从未想过大奶奶竟有如此能为的,反掌之间竟然有这般手段。” “你也不错,此次发卖布匹之事,虽然瞒了我,但看其能为可用,今后外事经营管事,暂由你代了,什么时候其他各执事服了,再正式任命。” “多谢爷。” 来福本来中意的是府内管家位置,和自己老子一样,只是听出贾蓉话里的警告,只恨自己此事未曾和老子相商,没和贾蓉事事禀报,但有儿子万春也在贾蓉身边,来家这一辈算是彻底稳住。 也算不亏了。 晚上交流之时,贾蓉一边游刃有余地使劲,嘴上说道:“好你个可儿,怪道近来累成什么样子,也不让我插手,原来你竟有三头六臂,还腾得出手来管布匹发卖。” “相…相公,你都知道了?” “今日来福来交割,我才知道此事,竟然还想瞒我,看招。” “相公,不成了,妾…妾身…来……来了~” “……” 雨后夫妻俩被媚人服侍完躺在床上,贾蓉一边把玩温香一边道:“话说可儿,你是如何想到此计的?” 贾蓉知道秦兼美的这番谋算,放在股市中,那就是相当于反复洗盘,这在前世都是很炸裂的操作。 贾蓉也做得来,但是不会去做,就算做也不到秦兼美这样的程度。 对于他来说,除了在生存这件事上小心谨慎,赚钱这件事就算有系统这只吞金兽,也只是随缘,有野心是不假,但在躺平属性的加持下,不过是懒散的野心,动力看心情。 “妾身曾听父亲说过一句话‘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布匹乃百姓所需,价格太低有人弃不正常,太高则所有人都取亦不正常,妾身不过秉承了这句话罢了。” 贾蓉闻言,思索一番,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秦兼美只是从最基本的地方来判断此事,然后谋算,倒是将一众近利者晃瞎。 这倒也是太极自然之法,此话和太极拳歌诀极合,又想着太极之道果然有趣,如此理论也会被秦兼美用在商贾之道上,竟然玩出了类似反复洗盘的炸裂操作。 脑海中想到一句话,‘美味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法,’贴合此处恰当不过了。 “相公可是笑话妾身?” 秦兼美蠢蠢欲动。 贾蓉脸色一僵,少年戒之在色。 随即正声道:“人弃我取,人取我与,顺其自然,待机而动,此《史记·货殖列传》所出,可儿倒是深得其味,另契合中庸之法,我看可儿也就是个女儿身,若得了个男儿身,迟早中状元。” 秦兼美听得,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痴痴地看着贾蓉,往其嘴上一啄:“相公如今越来越有学问了。” 说着靠在贾蓉怀中,吸着贾蓉身上的气息。 第89章 贾敬寿辰 秦兼美昨晚支棱起来了,从来被动的她主动了两次,害得贾蓉又破了两次戒。 一大早贾蓉听贾珍吩咐,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又拿上准备的礼物,却用好大一个箱子装着,带着钱大有,领家下人等与贾敬送去。 到了玄真观,一月不见,又气派了许多,倒不像先前破落样子,有些像僧庙了。 只见如今贾敬虽身量轻减,面上却见红润,比先前更有些仙风道骨,人瑞之相。 当先拜倒,口中贺道:“恭喜太爷寿辰吉祥,见得太爷瑞相,修行有成,道行精进,孙子闻喜。” 贾敬抬头看了贾蓉一眼又阖目道:“你父亲呢?” “父亲在家中伺候老爷们,款待一家子的爷们,遵太爷的话并未敢来。” “这才好,如今你们那些糟心事,来了倒反脏了我这清净地,东西吃食留上几盒罢了,太多反浪费不利我清修,你也赶紧去了才是正经。” 贾蓉磕头道:“孙子知太爷是修神仙的,倒是备了一物,应用来测算周天星辰,与修道有许多可用之处。” 贾敬这才好好看着贾蓉,有了兴趣:“怪道都说你得了造化,倒比以前小时出息多了。” “孙儿谢过太爷夸奖。” 这才起身,让人将礼物箱子带了上来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简易版的天文望远镜,没有经纬仪器以及寻星镜,也就是放大版的望远镜。 测算更加科学,消光和增加物镜尺寸,同时加长物镜前的管道长度,看清月亮上的环形山是没有问题的。 贾蓉这一次没用玻璃,直接买的纯净水晶,光学效果更好,因为玻璃价格膝斩的缘故,下跌很多,买的水晶也用了价值一万多两的才出了这么一套。 打磨师父胡三只是打下手,之前贾蓉看到的是胡三身上的潜力以及技术,知道这个世界早有察微镜之后,这一次直接找了专业的磨镜师傅,总造价花了一万五千两才成了这么一台。 另外改良版收起来的造了将近一万两,水晶消耗上减下来很多,还顺便打磨了一台精度更高的显微镜。 “这是望远镜?” 贾敬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因此虽然比以往用的望远镜大,贾敬一上手就知道其价值,但心中略有些失落。 “太爷,此物夜里可看清太阴星之上有何物,太阳星阳气太盛,则不能用此物观察。” 贾敬这才又有了些心动,但已经不怎么期待,因此淡淡道:“你有心了,此物我亦满意,且放着罢,你也该去了。” 果然是亲情淡薄。 贾蓉又拜访了玄真观观主,然后才离开。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未初,西府该来的主子们已经来了,又因近月来玻璃生意的缘故,因此今日世家贵族亦来了许多。 贾蓉一边往里走一边拜见着诸位世叔世伯,又问了贾珍尤氏在何处,分别拜见回了贾敬之话,这才又拜见贾母等。 这时听得门子来报丈人秦业来了,忙出去迎接:“太爷寿辰,原备一家团圆,谁知太爷修道要紧,连自己寿辰也顾不过来,倒连累一干家人为此奔忙,今日女婿家里失礼了。” 秦业一听,贾蓉的这句家人甚得他心意,心中所虑之事看得又有几分希望,朗声道:“大老爷这是神仙课业,我们自做好我们凡俗之人该做的,也算是尽了心意,才知姑爷家里上有仙神眷顾,又有圣人隆恩,家里上下和睦,晚辈孝心,此许多家里都求不来的事,哪里有失礼之处。” 旁边一同进来拜寿的别家管事们纷纷赞同:“是极是极。” 又有一中年人捋着胡须道:“大老爷修道才是正业,我们来打扰,指望漏点仙神之气沾光,也好延年益寿,不想竟指望不上了,今日预备了哪些好顽的,若再抠搜了不让我满意,我说不得要替大家公道公道。” 众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贾蓉苦笑道:“史世叔还请嘴下留情,好吃的好顽的哪里有您没吃没顽过的,能讨您高乐一声也是极难得了,到时若能吃饱喝足,还请帮忙夸赞几句。若招呼不到,短了哪里,您差人来寻侄儿,好让侄儿有补过机会。” 史迁笑道:“果然是长进了,说话也比先前得体,你们这一辈充梁作栋可算的,如今也有你一位了,你且忙去,我自去寻你父亲去。” 贾蓉忙派人引了路,见得秦业还在,贾蓉笑道:“如此热闹日子,小舅子倒不曾来。” “原愿意来的,只是今日必然热闹非常,他又是个认生的,何况我们这种小家户出来的,哪里知道规矩,怕冲撞了哪位贵客反而不美,因此也不让他来了。” 贾蓉摆了摆手:“岳丈言重了,既是一家人,自然该来,再说没得说冲撞了谁,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不然以后大家都别见面了,自然也就无人相互冲撞了才好。下次还带了来,也好见见世面,不然以后成闷子了,读再多的书也无人帮扶的。” 秦业听得贾蓉这句话,顺着说道:“我也是此道理,钟儿也该出来走动走动,哪里能只读书,何况去岁业师病故,我又公务繁冗,一直未曾议及再延师一事,只温习功课哪里能有长进。听得姑爷如今掌了学堂……” 贾蓉点点头知道其意:“此等小事,过几日得空领了来,或者我差人去请了亦可。” 秦业道:“如此多谢姑爷了。” 贾蓉摆手道:“一家人哪里说得两家话。” “不知可儿在何处?” 贾蓉又让人领了秦业去西院找了秦兼美。 西院今日是不放假的,秦兼美本来也该在宁国府内主持招待,只是如今肥皂和香水之事在关键时期,又因为需要保密配方,听得贾敬日前传话不回府,因此将事竟都推了,仍在西院管事。 学堂亦不曾放假,不过当初的迟到二人组有样学样,有贾蓉这个先例在前,他们如今都直接告假,贾蓉暂时也管不上,因此今日宝玉也过府来了,正在贾母处看戏听曲热闹着。 秦业去了之后,贾珍陪着男丁,而尤氏则陪着女眷,贾蔷和贾芸陪着贾蓉迎来送往,兼因两餐制和三餐制不同,晚宴亦从申正开摆,到戌初方停。 秦兼美从西院回来的时候秦业已经家去,吃过了饭陪着贾母等太太小姐说笑一阵,后又陪着凤姐等人打牌,午夜方回。 贾珍等人在天香楼的,自然不知道到高乐到什么时候了。 第90章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第二天贾蓉起床,秦兼美还在懒睡。 贾蓉知其睡得晚,也未曾理会,只是出外间来小声洗漱,然后将昨夜留了的宾客们分别差人送了,又收罗了昨天所剩物资以及桌椅板凳碗碟等。 在库房重新入库销出,诸事安排完毕,就看见京兆府衙的捕头林朝正带着十多名差役过来。 “林捕头,可是抓到贼人了?” 林朝和贾蓉身份差不多,但世家的关系,所以给贾蓉请安过后道:“我以为宁国府已经不在意这件案子呢。” “林捕头可真爱开玩笑,七万两的金子,天下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无视这么一大笔钱财。” 林朝道:“以在下看来,宁国府就能无视,不然这几日也未见宁国府来催案子,要不是实在无可能,我都以为蓉公子才是盗贼了。” 贾蓉点了点头:“林捕头说的一手好笑话。” 贾蓉敢做了,自然就有底气硬气,转头对着身边的来喜道:“听见了?林捕头嫌我们宁国府的不上心呢,说不得还有那等无能为无见识的在那胡乱咀嚼。招三个街上赖混子,即日起只有一件,天天轮番跟着林捕头,吃睡方便都跟着,每半个时辰催一遍我们府的案子。” 这才看着林捕头:“我看既然跟着林捕头,也没有月例,工食银就按着林捕头的标准来罢,每月一两银子,按月支付。” 接着顿了顿,看着林朝:“林捕头,你看这样可以吗?” 来喜道:“每月一两银子工食银,街上的不知底,不若还是让我……” 来喜看见贾蓉看过来的眼神,瞬间低头跪下:“小的多嘴。” 说着“啪啪”打自己嘴巴,连打了十几下,贾蓉才说:“算了,往后注意些就是。” 来喜这才停手谢恩。 林朝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 之前几次来的时候贾蓉事事恭请的模样,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不见,怎么变得如此有威势了? 心中闪过林晦所说之事,如此看来贾家确实是丢了金子,只是像宁国府这样的顶级世家,当金钱损失不曾伤筋动骨时,权力确实比金钱重要。 再想想如今的贾蓉,得了宁荣二公十年黄粱造化,宁国府赚钱的总额远超被盗的金额。 这几日宁国府又多赚了几万两银子的消息已经在昨日得到证实,这还只是处理积年存布。 轮番的操作在自己看来依旧炸裂。 不是没有人跟,只是没什么人跟得上,赶得上的体量也不够,如今布匹市场,被宁国府搅得稀碎之后,竟然还能在比原来市价略低的价位保持稳定,这就很见手段。 林朝终于正视这位贾蓉公子:“小蓉大爷,刚才小人说话声音有点大,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还如此破费。” 看着林朝这么快从心,贾蓉也不再逼迫:“林捕头这样的位份,自然值得如此破费。如今可有线索了?” 林朝面色一苦,今日何苦来哉,来这挨刀枪剑伤:“暂时还未曾发现,还请……” “既然未曾发现,我也不让林捕头为难。府内丢失的黄金,自然从府内查起。烦请林捕头将府内各处地方都查一遍,再将阖府上下所有下人再查一遍,到时我要所有下人们的关系图纸,名下私产估值以及营运,出借欠款以及现银数目。” 林朝和来喜霍然抬头看向贾蓉,林朝道:“小蓉大爷,这事……” “怎么?不敢接吗?到时我自会禀了父亲母亲,也会通知阖府上下人等配合,三日后来查,到时差事办得好了,此案我也不催了。” “小蓉大爷,此事与法理不合?” 林朝硬着头皮道。 贾蓉将眉毛一挑:“哦?哪里不合?来喜。” “爷,在。” 也不见贾蓉后续的话,但林朝看其玩味的看着自己,威胁之意明显。 “小蓉大爷,此事小人认了,三日后再来,到时还请通知贵府配合好。” “自然,来人,送客。” 林朝自然没有被送走,他去天香楼见贾珍去了。 贾蓉看着来喜:“府内自有规矩,主子有一份,下面必得半分,此乃圣人不差饿兵之理,只是此法从来只涉及营运之事,听得如今万事皆用了此规矩,还成了定例,是也不是?” 来喜哪里敢回答,此中来家首当其冲。 贾蓉看着其模样,心中自然明白,只是叹了口气:“我也不与你们作难,放话出去,数目大差不差,我也不计较,为贾家辛苦一辈子,自然有这些体面。若是差得狠了,就是欺主了,也不是不给机会,下人虽不知恩,我们却不能不讲情分。 开个院子,由你亲自守了,各家多的财货,都放里面去,记个名录,也好知如今到底还有几分忠心。” 看着来喜不言,贾蓉无所谓道:“这天下可以没有贾家,自然也可以没有各家,情义机会贾家都给了,若还有人不识趣,报官打杀了几家,想来到时没理也应没话说的。” 谁说小蓉大爷是个软弱温和的,这手段之不体面,杀性之烈之果断,让来喜在这已经入秋时节,竟冷的全身冒汗。 至少在此之前来家上下都没有人想过贾蓉会行如此手段,偌大的家族产业,还需要各家下人打理。 贾蓉也知道还不是时机,至少还要再稳一段时间,贾珍那里自己现在还插不上手,下人们的人心还未争取过来,只是林朝竟然将刀子递了过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蓉大爷有没有可能是内贼?” 此时林朝对着贾珍问道。 从既得利益者出发,这场盗案只有两方人得利,贾蓉和盗贼,林朝并不打算放过对贾蓉的怀疑。 贾珍自然恨贾蓉,不然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正堂和林朝见面,而不是在这天香楼。 只是更想抓住盗金之贼。 贾蓉前面说给自己所有体面,我需要他给体面? 只是好像也确实言出必行,昨天体面的全都是自己。 所以若找到这七万两金也是自己的,够自己高乐多久? 一生一世也高乐不完。 “蓉儿全程不知道此事,从取金到入库,都是批了夜里通行证我信得过的人行动,也都避了人。” 问了几次,都是这个回答,林朝将话题一转。 “大老爷,方才小蓉大爷让我做一桩事。” 第91章 亡羊补牢,倪二追随 贾蓉在来喜离开之后,回想林朝的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想到的事情马上做,顾不得吃午饭,回到院子里拿出秦兼美放的银票,取了七万两,包括之前库房里卖布所得银票,然后去找倪二。 倪二近来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如意,已经不再放贷的他面上比之前都和善了不少,此次听闻得贾敬生辰临近,因此紧赶慢赶,昨日才收够了一批的量。 料想贾家事忙,昨日只去拜寿,今日难得在家,因此备了好些酒肉,邀了几个好友同在家里吃酒。 闻得外面敲门,妻子出去让进来的是清秀少年,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少年。 倪二站起来叫人:“大爷,我还寻思着过会将此次收来的草精送过去呢,不成想你竟来了,难得贵客,要是不拘束,还请上座,若是介意,锅里肉食还有,再重治一席。” 说着唤过妻子女儿,就要给贾蓉重治一席。 贾蓉忙抬手拒道:“都说入乡随俗,入你家也一样,哪里有那许多讲究,也是我口巧,空着肚子赶来,没成想原来是想吃你这顿酒。” “那正是了,我们也才开吃不久。” 倪二妻子给贾蓉和钱大有添了碗筷,倪二准备给贾蓉面前换一盘,贾蓉拉住了,直接从剩肉中夹了一块,尝了一口,道:“好吃,好味道。” 这才作罢,只是给里面续上满满一盘,又拉过女儿,嘱咐一番让其出去了。 众人见贾蓉不做作,并不曾介意和他们这些人同席,这才放下小心,不一会儿酒酣耳热,各种荤话骚话乱说。 贾蓉虽然年小,也是老师傅,下流程度不及,但是广度和有趣,却比众人来的奇。 只有个钱大有,脸是真嫩,因此埋头造饭。 不一会倪二女儿回来,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烤鸭,还有两大包的猪头肉,就着酒,贾蓉难得吃一顿饭吃得这么痛快。 他在这红楼世界总算体会到了“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这句话的野趣。 酒足饭饱,倪二的好友们纷纷道别。 私下里交代完毕,贾蓉将手里的银票拿出来说到:“倪二哥,那就拜托你了,将这些银票都换成金锭,到时候和草精一起送过来。” 只见倪二郑重接过银票,低头一会,方道:“大爷这般信任倪二,这是倪二的福分,还请大爷稍待,倪二去去就来。” 于是让妻女招待贾蓉,自己则往外去了。 贾蓉不明所以,也只好出了房间,在院中靠着钱大有午休。 待得被敲门声吵醒,听得倪二在那喊门,开门让其进来,只见倪二道:“大爷,已经办妥了,现在就送么?” 贾蓉点点头:“那就现在送吧。” “噗通~一声”,贾蓉只见倪二跪在地上。 “倪二哥这是怎么了?” 倪二重重的给贾蓉磕了三个头,贾蓉忙跳开:“倪二哥,你这是作甚?要送我走?” 这时倪二抬起头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倪二只一个泼皮无赖,何德何能得蓉大爷如此信任,竟将二十一万两银票毫无顾忌交小人手上。倪二也是个贪心的,差点动了歹心,对不住大爷。” 倪二的一番话惊呆了其妻女,没想到短短一会,贾蓉竟然敢将如此钱财交给自家相公,自家丈夫也差点动了歹念,方才妻女二人竟是成了人质。 也惊呆了贾蓉。 贾蓉知道,自己这是飘了,二十一万两,足够一万人用一年,足够二十多家人富贵。曾几何时自己得个一两百两白银在那计较许久,如今二十一万两竟然说给就给,还是如此一个惯常放重利的泼皮。 决明先生给自己取的字“行止”里虽有“家有千金,行止由心”之意,自己就是太由心了。 仗着义侠二字,就敢如此豪赌,幸亏是赌赢了,如果赌输了呢? 很多事情、东西就要暴露了。 也明白了之前倪二为何让自己留在有妻女的院里。 “芸兄弟信倪二哥,我自然也信倪二哥,都说财帛动人心,只是这区区二十一万两,还动不了你我的心。” 倪二低头道:“可是我之前曾动过心的。”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亲兄弟还有阋墙的时候。倪二哥不必介怀,起来说话。” 倪二又道:“蓉大爷,小人知道你是有大志向大能为的,和倪二相交,平白辱没了你的身份。蓉大爷若不弃,倪二愿意追随蓉大爷,只是不知蓉大爷看不看得起?嫌弃不嫌弃?” 贾蓉闻言转瞬间心中已有计较,嘴上却说道:“倪二哥言重了,你我平辈相交,哪里来的这许多讲究。” 倪二也不起来,仰着头问:“小蓉大爷这是嫌弃倪二了。” 贾蓉摇了摇头:“倪二哥如今不比做人随从洒脱?”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建立一番功业,倪二不才,浑浑噩噩多年,才知如今之日子才是我倪二想要之日子,如今得爷如此信任,又见得爷能为,愿意追随爷,从此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贾蓉见得倪二如此郑重其事,知其心意难改,这才道:“既如此,还望倪二哥不要嫌弃贾蓉,从此患难与共。” 倪二一脸惊喜的抬头:“爷,这是…答应了?” 贾蓉将倪二扶起道:“倪二哥快快请起,我得倪二哥,如久旱逢甘霖。” 真久旱逢甘霖,贾蓉这还是第一个有人主动愿意拜入门下追随的。 莫非我也有王霸之气? 贾蓉想想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是不怎么可能了,前世谁不是接班人?只是最后登顶的也只是早有数的几人之一。 至于羽朝的皇帝,狗都不当,太祖一个人身体力行将勤政带了个好头,社会虽然繁盛起来,但是官场上下哀怨一片,真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贾蓉是不想如此辛苦,躺平不香? 这胡思乱想只是一瞬,贾蓉警觉,是不是近几日练武懈怠了? 收了倪二,他的几个好友伙伴自然见了一见,这才赶着车马,往贾府西院而来。 一部分草精自然被西院内部消化了,这些后面是不会出现在账上的。 至于这次所购买的金锭,找了最开始几家忠仆,拉入窑院内,贾蓉一个人将之前盖着空箱子的篷布掀开,将这些箱子盖在上面,再将篷布绑好。 虽然数目不对,但想来就算真查来,到时小心应付,应是足够瞒过了。 第92章 来家众议 贾蓉暂时不用倪二做什么,只是难得第一个来追随的,好像不给做什么也说不过去。 只能让其收购草精,后面看何时找个事安排,心理按摩一番,倪二已经高兴的去了。 今天之事也给贾蓉提了醒,但凡倪二有点坏心思,自己就遭灾了,要不是林朝今天撞手上,说不得哪天自己就有可能撞他手上。 想着此事,回宁国府的路上将事情又理了一遍。 确定能遮掩过去,这才放心。 之前整理人事的时候西院从宁国府又调过去了二十三家,因此宁国府这边仆役群房宽松很多,来喜腾出来一个小院,来做贾蓉交代之事。 “爷,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来喜对着贾蓉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就行,告诉大家,别心疼钱,跟着我贾蓉,往后说不得赚得比退的还多些,也心安理得,不比如今这手里的烫手钱强?” “爷说的是。” 贾蓉没回来多大一会,就听到贾珍在天香楼召见自己。 贾蓉将事情前后又想了一遍,身上的武功傍身还是少了,如今养身有太极,自己是混子选手,并不能用一套太祖长拳打天下,还得其他拳法。 把去歇息的钱大有重新叫上,这才往天香楼而去。 “听说你让人查下人仆役名下私产?” 请安完毕,贾珍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对着贾蓉淡淡问道。 “是,父亲。” “如今你领了府务,你可知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的道理?” 如今的贾蓉依旧恭敬,只是没必要如以往一样一言不合就下跪,听得贾珍此话,又看了一眼贾珍旁边站着的来升。 “父亲,儿子知道,不过儿子更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疥疮之患,如附骨之疽,不可不除。” “如今偌大的宁国府,岂是你们父子两人就能运转得动的,到时这些下人离心离德,我看你还怎么治理?” “父亲,岂不闻太祖治国之法,立国之初,前朝遗毒残留,太祖武夫当国,却是被文人轻贱,太祖杀了一批又一批,总有人愿意求官听宣。如今宁国府亦如此,儿子自有几分赚钱手段,亦舍得花钱。背后弄鬼之人虽多,若不合儿子心意,打杀了几家,虽说杀鸡儆猴,也不妨杀猴儆鸡,空出来之事,自然有许多人趋之若鹜而来。” 贾蓉说完转头看了来升,见其低着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接着说道:“儿子向来也不欺负下人,但是作为仆役下人,若欺负起主子来,在背后贪墨勒索弄鬼,少不得杀一杀这歪风邪气。” 贾珍看着贾蓉,目光充满平静:“不能合你心意就要打杀?如此,今日是不听为父的了?” “父亲,儿子领着府务,亦从不做无理之事,因年小不更事,还指望着父亲帮忙,如今父亲何故与儿子放对?” 这逆子混账。 贾珍一通怒气无处发泄,贾蓉话里伏低做小,话外全是指责自己,如今打又打不过,说又不听。 “倒是长了能为,什么事都敢做了,到时出了事,莫要找我拿主意。” “既有父亲此话,那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珍施威不成,最终哼哼几声,让贾蓉离开了。 从天香楼出来,贾蓉自然也要拜见尤氏,同时和她通气,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减少阻力,也能减少母子之间的隔膜。 当天晚上宁国府内传着一条消息,说贾蓉要整治宁国府家风,贾珍已经应允指示,此事由贾蓉全权做主。 “逆子、畜生,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贾珍在来升禀告他这句话时正在吃饭,当即大发雷霆,气得菜都没夹,饭多吃了半碗。 来升当天夜里在他来家大院里,将来福等一众儿孙召集起来,商量着来家未来的出路。 来喜不在,他还在宁国府守夜安排记录下人清退财产之事。 “都说说罢,是藏匿还是清退,或是请恩退出府来。” 来升坐在上首位置愁眉不展,想到如今贾珍虽然面上依旧显得强势,只是和蓉哥儿相争时越来越退缩了。 如今看样子连自己等都保不住。 蓉哥儿也越来越强势了。 从宁国府方面来说,有这么一个能赚钱,敢做事的主人,这是好事情,只是对下面的人来说,那就不怎么友好了。 和其父子关系一样,主子和下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如今贾蓉和来家已经可以算天然的对立了。 “春儿,你跟着蓉哥儿已有段时间,说说蓉哥儿其人如何?” 来万春没想到贾珍父子之间权力交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来家和贾蓉之间的矛盾爆发的也这么快。 当初自己这一步闲子如今已扮演重要角色。 “祖父,蓉哥儿自得了造化,认知想必乃当世顶尖,又有能为,虽偶有不周之处,亦能听劝,好财不重财,如今知其好权,想来亦如往常不重权。” “所以你觉着我们应该如何?” “祖父,孙儿只有一问,如今我们来家上下可记财货价值几何?若清退,又需多少?” 来升沉吟一会:“合家财富想来应有五十万两上下,需要清退至少三十万两。” 来万春道:“这三十万两,乃我来家近三代人刮取存留,只是蓉哥儿半年时间,已经赚了多少正经银子?” “嘶~” 来升等人只在意自家往里面搂的钱财,也知道宁国府以及贾家赚了多少银子,对于贾蓉做的事也知道个大概,但现在经来万春一提醒。 这才对比。 将近十倍的差距。 这时来福说道:“经春儿这么一提醒,如今不说蓉哥儿,单蓉大奶奶,之前发卖布匹之计策,如今回想依然恐怖,这份能为见地,想来陶朱公复生亦不相多让,多卖了四万两。” 这件事来福之前已经和来升详细汇报过一遍,如今再给众人讲了,个个都是事后诸葛亮,自然能看懂其中的谋算。 “祖父,依孙子看来,蓉哥儿眼里是见不得沙子的,但待自己人宽厚,舍得用钱。我也不是要替他说话,我帮管着西院杂务,见得比祖父父亲叔伯多些,对于下面人吃穿用的,蓉哥儿何曾吝啬过银子。我看如今蓉哥儿在意的不是清退多少银子,而是往常我们行事,总要得些好处才肯使力,蓉哥儿要杀的是这股子歪风邪气。” “混账,在你祖父面前怎地胡咧咧。” 来福看着自己儿子竟然敢明说此事,当即喝住,来升摆了摆手:“看来往前把你送给蓉哥儿听用这步棋是对了,我还曾让你弟弟去,万幸蓉哥儿把你换了过去,如今看来你也是经了历练了。” 来万春忙低头接受教诲。 来升接着说道:“今儿荣哥儿跟老爷叫板,说的杀气腾腾,想来也是生的这气,幸亏有春儿,不然我们几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来福也低头听着,听到这里:“那我们清退不清退?” 看其意思也不愿意退出贾府了。 “都说树大好遮风,但蓉哥儿今儿这出树大招风,先准备好,看明日其他人如何,后日晚上再送,说不得也不用送了。” 来福等人点头称是。 第93章 制作镜子 “世上最不缺的是赚钱的法子,最缺的是去赚钱的手,谁知你们偏用赚钱的手去做赔头的事情。” 已经是第三天,转了一圈来喜管的院子,空落落的,又看了看记录,竟然没有几家。 虽然管生产经营的,主子有一全分,他们就得半分,这是贾家的旧例,只是也只是生产。 如今下面风气已经成了过手分三成三的毛病,而且还成了惯例,不论是下面献上来的还是托人情当中人的,求到门前通报声的,都当做外财分了去。 贾蓉听得此事,这不比主子强? 风险脸面全是主子的担了,下面的人白赚,哪里有此等便宜之事,贾蓉要治的就是这一股歪风邪气。 于是贾蓉让钱大有,来喜将所有下人家里能知事的叫一个来,好好给说道一番。 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人如今确实不怎么样,但很多当年其祖上是真出过力的。 “我也不是非看上你们这一笔钱不可,大爷我赚钱法子多的是,只是听得你们许多人占着贾家的名头在外横征暴敛、欺行霸市,这是做什么?这是在招祸?” “我知你们到底怎么赚的钱,也知你们如何弄鬼,如今给了机会还不中用,明日你们差爷来了,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打杀了几家,还不信治不了这等歪风邪气。” 说完让众人都散了,各自计较去,对着留下的来喜说:“来家如今是什么态度?” 来喜道:“来家和爷自然站在一边。” 望着贾蓉狐疑的看着自己,来喜硬着头皮:“来家因为数目庞大,处理首尾等,最早也要今晚了。” 贾蓉点了点头:“倒有点心思。” 说着也不理闻听此言的来喜心头如何想,径自去了。 “蓉哥儿说的时候有甚反应?脸上恼怒不恼怒?生气不生气?” “蓉哥儿脸上很是淡然,倒不像生气。” 贾蓉离开之后,来喜跟来升汇报了此前之事,来升默然一会:“既然蓉哥儿如此说,等会你且把家里所备清退的先交了罢。” “父亲,不等晚上再交了?” “蓉哥儿竟然敢说杀猴儆鸡,想来也不介意来家如何,只是既然没人闹成气候,来家自然就要做好人情,而且拖到今日,老爷这里也能遮掩过去了。” 来喜才知道转瞬间来升已经转了多少个心思,自己想的还是少了。 “是,父亲。” 随着来家的动静,各家才忙碌起来,贾蓉对于这一切自然不知,他来到了窑院。 之前往联合玻璃厂技术支援的师傅们早已经回来,这些日子正在根据贾蓉的图纸烧制各种高硼酸玻璃和奇形怪状的玻璃器。 贾蓉叫它们实验仪器。 玻璃料的大规模生产,市面上已经有许多的玻璃器,同时一批批吹制工人从新手变成老手,玻璃坊如今的利润已经从之前的日均利润一千两上下变成了两百多两,比起投入以及和各家比对自然依旧相当可观,只是已经支撑不起如今西院的消耗。 本来钱已经差不多够了,如今为了遮掩贾蓉第一次吸收金子换机缘造成的后患,变成了压舱黄金。 因此贾蓉急需另开财路。 宁国府下人清退的财产贾蓉并不准备用来填补到西院建设当中,不然西院缺钱太明显。 将绿矾煅烧,所得气体通水,得到硫酸,也就是道士炼出的绿矾油,将其和硝石反应得到硝酸。 这一步是最简单的。 硝酸和银反应生成硝酸银也简单。 淀粉经硫酸酸解,多糖转化为葡萄糖,用火烧来判断是否有砖红色沉淀来保证有糖化反应则花了半天时间。 中药白硇砂和石灰水得到氨气,通水得到氨水。 氨水和硝酸银溶液混合,再滴入葡萄糖水,慢慢的浇在平面透明玻璃上。 因为银镜反应,不一会儿贾蓉就得到了想要的玻璃镜。 这个时代也有玻璃镜,之前容若在比赛的时候就因为仿制镜子才拿到第一名。 不过这个时代用的玻璃镜是水银镜,即汞和锡调和后抹在背面,因为有毒,所以并不大肆制作。 容若在比赛后面也制过水银镜,玻璃坊也曾将其当做主要产品,只是贾蓉知道此事后将其撤下,也开始准备制作真正的前世玻璃镜,只是一直忙于杂事,材料买了来也没空制作。 如今缺钱,加上玻璃坊收益降低,因此将此事提上日程。 才有今天之行。 虽然很粗糙,但总算得到了想要之物,拿出来之后将实验房间关门,又上了锁,这才来到宁荣街上,将镜子裁切装裱了方回府。 秦兼美坐在椅子上,看着瑞珠忙上忙下忙碌的样子,刚要站起身帮忙,就被瑞珠给拦了下来。 “奶奶,如今哪里敢还让您折腾。” “不妨事,只还没有确定,何况你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说加人手,除了我们院里人我又能放心哪个去。” “您就坐着吧,拢共也没多少活,比起肥皂那边要轻松许多了。只要您好好的,也算帮我忙了,不然我还得看顾您,又浪费许多功夫。” 秦兼美笑道:“小贱皮子,如今也敢嫌弃起我来了,要不是知你好心,仔细你的皮。” 瑞珠将东西都放好,待凝固成香皂明日取出切割就行。 已经轻车熟路,而且香水产量比起肥皂那边确实要轻松许多,如今肥皂那边已经堆满了十来间房子,那产量才叫恐怖。 也不知蓉大爷何时才会发卖。 想到这里:“奶奶,如今既有迹象,何不请了郎中来,早点看才是正经,看真不真切,也好回说给大爷。” 秦兼美沉默了下道:“若说了,必不让我管事了,相公既用得上我,我也得替他担着些,如今我们院里还有谁轻得身来。何况相公刚领了府务,如今府内一堆事,听说又要和下人们做法了,成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这边事情,有你帮着我,等忙过这段日子再说。” 瑞珠听闻,叹了一口气。 以前大爷和大奶奶说话做事都客气着,吃饭睡觉一起,也没见多少好的,各顾各的活。 如今两人好得蜜里调油般,却忙得连一日三餐都分开吃了。 若不是这样,还需要她担心什么呢。 第94章 贾蓉戏妻 劳累的工作总会结束,虽然没怎么动,秦兼美依旧倦懒。 回到院子的时候发现贾蓉难得地在书房读书,遂回房将行妆去了,起身时发现床头有个用丝带绑着的盒子。 心里怦怦直跳,难不成这是相公给我的礼物? 之前亲手捏的玻璃人,如今还在凤姐房里。 虽说赚了很多钱,但是用钱更快,而且欠银一直没还上,相公不曾开口,那边凤姐也未曾送过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 秦兼美在意此事很久了。 因此,当看到这么一个盒子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到这应该就是相公送给自己的礼物。 想拆开看看,但是想了想,将衣裳重新披上。 “相公,此盒里是何物?” 秦兼美将盒子抱着来到书房,看见贾蓉正在练字,那专注的样子,很吸引人。 贾蓉抬头,却看见一个一脸娇媚的人披着荷叶皂底玄边金领外裳,里面穿着西子浣纱针织点银袄子,穿着嫩黄马面裙,一头乌黑头发只用一乌木簪盘着,腻声腻气地问着自己。 贾蓉笑笑道:“怎么看见了?” “相公放在床头,妾身如何看不见,只是问这盒子里是什么?” “可儿不曾打开看?” 秦兼美道:“相公不曾允许,妾身怎么敢打开哩。” 带着撒娇语气,一脸期待地看着。 贾蓉闻言玩心大起:“哦,这是给一位帮助相公许多的人,特意备的礼。” “哦,原来不是给妾身的。” 秦兼美神情懊恼,语气明显带着失望,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既是帮助相公良多的人,那是要感谢,只不知是什么人呢?” 说着将盒子放在书桌一角。 贾蓉将笔洗了,这才拉着秦兼美过来抱在怀中,将盒子轻拉过来:“相公要感谢的这一个人,可儿也认识。” “哦?妾身也认识么?可是王玄师父?” 秦兼美歪着头才道。 贾蓉摇了摇头:“师父虽然帮助我良多,但是这礼不是送他的。” 秦兼美见其猜错,想了半天想不到:“那妾身可就猜不着了。” 贾蓉则笑着道:“这一位也是跟可儿一样的女子。” “莫不是林家黛玉姑姑?” “比她大些。” “那就是薛家宝钗姑姑了。” 贾蓉摇了摇头:“还比她大些。” 秦兼美摇了摇:“这次是真猜不着了。” 愣神片刻,抬头睁大了双眼看着贾蓉:“相公,莫不是要添姐妹了?” “让你胡说,相公是这样的人么?” 刮了一下秦兼美的鼻子:“再说了,家里的两个我尚且还喂不饱,如何敢再招惹其他女子。” 秦兼美羞红了脸,将头埋在贾蓉胸口,小手轻敲打着贾蓉:“相公又胡说,妾身才不是那样的人。” “好好好,我家可儿不是那样的人,最多不放开相公罢了。” 这番话一出,秦兼美更娇羞脸红的美不可方物,如今却将媚人的娇羞乖巧学了个十成十,抱着贾蓉更紧。 贾蓉自然乐得温香满怀,因此亦不再发言,两人就此默默彼此抱着。 不久,贾蓉就欲望勃发,在书房里还没试过,想到此更是悄然动作不停。 秦兼美听出贾蓉对自己的偏爱,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因此初还不在意,直到动作大了起来,想到先前之事,连忙按住不规矩的双手:“相公,不可,这在书房。” “食、色,性也。此乃圣人所书,今日就在书房践行圣道才是。” “相公欺负我没读过书么,胡乱编排?” 贾蓉急急道:“此乃《孟子》中所有,亚圣之言,岂能违背,”说着就要宽衣解带。 “相公,妾……妾身今日不方便。” “你癸水也不应是这两日呀?” 秦兼美羞着道:“早前没来,今日来了。” 贾蓉瞬间住了手。 前世也曾浴血奋战,皆因性在头上,两人最后都没把持住,况且医学昌明,因此被动中试过那么两次。 这个时代,自己已经制作出来了青霉素,还没应用,但是这不代表已经无后患。 妇女真要是有了妇科疾病,基本只能等死了。 贾蓉可不敢冒这个险。 “相公要不去找媚人妹子。” “无事,就想静静抱着你,一会就好。” 秦兼美闻言应了,纠结了一会,才又抬头说道:“相公,要不你将瑞珠收了罢?” “好好的,怎么说这话?今儿是怎么了?” 秦兼美可知道,贾蓉如今的身体,那真的是要用蛮牛形容了,比过去一年不知强壮多少。 还每日吃药丸,连月来旦旦而伐几不曾停歇,若自己真的有了,媚人一个人岂能承受得了。 到时候憋坏的还是自己相公。 本来已经考虑好瑞珠的,只是相公并不曾有这个心思,方熄了,如今自己应有了孕,却是不得不再考虑此事。 “如今我们都在西院忙活,却独留相公一人在东府,除了几个不懂得冷热的长随,日间相公连侍候洗漱更衣的丫鬟也没。” 贾蓉想了想,如今自己的身体还没底气,再说本来想好的那些目前都还是萝莉,之前自己见她们一面都为自己有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所羞愧,因此暂时并不曾有这方面的想法。 “再说罢。” 贾蓉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秦兼美听得此言,知道相公是真的变好了,但作为正妻,为自己纳妾是应有之意。 相公之前眠花宿柳,自己虽介意但也只能接受,也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秦兼美还待再说,就见贾蓉双指按住自己嘴巴示意不要再说,于是不再说话。 “可儿,相公想来此物有些不妥,不如你帮我掌掌如何,看此物送不送得?” 秦兼美这才解开绑着的丝带,然后打开,里面是一面椭圆镜子,简单镶嵌在雕刻成福禄寿三仙造型檀木桩上。 贾蓉只是在卖铜镜处找了个合适的,将镜面撬了,将玻镜子裁切放进去,简单镶嵌所以才如此快。 “这是玻璃镜子?不是有毒吗?” “此相公今日才刚制得,无毒的。” 秦兼美闻言瞬间感觉受到了欺骗,怪不得不要自己介绍瑞珠,想来是找到了新人,此物不是送给心仪女子还能送给谁。 等等。 “此物是送给母亲么?” 见得贾蓉摇头,秦兼美再次被暴击,果然,自己在西院“拼死拼活”,如今贾蓉要给自己找姐妹了。 到时候新人胜旧人,谁还记得她来。 都是骗子。 贾蓉见得秦兼美面色阴晴不定,九月的天气更冷了几分,担心玩大:“可儿何不看看背面刻的什么字?” 秦兼美一看,上面只用小篆字刻着——神态兼美,香甜可卿。 不是送与自己又会送与何人,转头就照着贾蓉胸口锤:“相公,你就捉弄我罢。” 说着流下泪来,流着流着,又笑了起来:“讨厌!” 第95章 查账查人 一大早醒来,贾蓉来到来喜管理清退院子的时候,整个院子已经被杂七杂八的东西堆满了。 昨晚回来后看过一次,来家已经开始搬运清退物资了,所以后面在院子里亦能听见后院嘈杂的声音。 看着来喜熬得通红的眼睛,知道其已经一天两夜没怎么合眼了。 要过记录账簿看了看。 来家清退的是最多的,银票并欠条合计十万一千二百两,田契地契房契堆满两箱,贾蓉略略一看,帐上记的十四万两上下,另有各式样布匹有千匹,还有玻璃炕屏两座,锡锭铜锭二百箱,珠宝两箱,总合计约摸二十八万两。 余家倒少许多,清退出来记账五万两,虽也是极大的数目,贾蓉心中却知道,来家根基只在宁国府,而余禄,根在荣国府,水分肯定比来家重些。 在外经营的有五千、八千、一万的,也有一两百两的。 也有清退物资的,什么胭脂水粉,已经不成用了,也记做多少两白银的。 总之除了来家和余家好一些,其他的都掺杂着许多不中用的货物, 看了账簿总数,记银十九万八千四百两,记各色上造即上等布匹一千五百二十四匹,记锡铜物什三百箱,记田契九百多亩,地契房契一千多间,杂物无算。 总估银五十三万两。 真是好家伙。 和珅从发家开始算半辈子攒了清朝十四年收入,相当于一年贪墨半个国家收入。 如今不算在黑山村庄的乌家,已经触目惊心。 正看着,外面门子来报,林朝已经带着手下三四个差役来了。 “哟,林大哥,来的倒巧,今儿来的都是查账好手?” “蓉大爷,兄弟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夫,哪里查得账来。” 贾蓉收敛笑意:“既然不曾认得字,如今来人反而少了,林捕头这是在消遣我吗?” “哪里敢呢?难不成真要查账?” 贾蓉点了点头:“自然要查。” 林朝近日公务繁忙,自从玻璃厂开起来,玻璃市场打开之后,如今神京外地商人多了许多,因此鸡鸣狗盗的案件比起往年同期要高出许多。 下面人已经基本派了出去,如今领着挤出来的三四个过来,自然是要践行之前和贾蓉的约定。 本来以为贾蓉就借用下名头,自己也就充个门面,当初一时嘴快留下把柄,却不能真被贾蓉恶心死,不得已应了。 没成想竟然真的准备查下人。 “蓉大爷,当初我一时冲动惹恼了你,如今听得各家都有清退,府衙里都是些粗鄙之人,查时难免冲撞了女眷,况且今日查门下人等私产运营,哪里能急切查得清楚的。” 贾蓉听得林朝如此推诿解释如今倒像急了,这才道:“我请了林捕头查账自然有我的道理。” 转头看向来喜:“就着这份账簿,一一找家主管事,让其列出其名下还剩余多少家资,又有什么经营,如今家里吃食人数,白食无事之人几何,且领着几位差爷一一查验清楚了,看其对不对数。” 这是要砍头还得自备大刀? 听着贾蓉如此天马行空的计策,来喜脑中空白,蓉哥儿这计策钝刀子一刀又一刀,刀刀砍手脚。 林朝自然也是一样的反应,这样的缺德事,哪天上面要这么查自己,那些外快还怎么私藏得住。 倒是林朝手下四名油子,经年历练已经知道又有油水可捞了。 来喜想了一转,才想到一说词:“只怕各家不肯配合。” 贾蓉看他们神情,近来经事的他知道几人如何想,他的本意却不在钱上:“我道何事,你就说得了我的允诺,此次清退上面人家,到时查了名下私产和所列清单大差不差,也不吹大气三五年,十年之内,我贾蓉必让他们除例钱外多赚翻倍的清退银子。 差得多了,自然由得你们如何,我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不过日后若被我知晓,得我心情好,心情不好了,自然有许多计较。” 说着拍了拍来喜的肩膀:“此次你们来家算做得好了。” 说着转头看向林朝:“此行必然由得你们发财,只是还有一桩事情需要林捕头应我。” 林朝知道贾蓉如此安排真的只是将他们当做工具人,任务相比之前要细查各家家私简单太多,只是如今只需要对着名单让各家列清单,然后点数,因此不会查账确实难办,也不怪贾蓉之前生气。 给的工作简单有油水,自己带的人少还不符合标准。 “蓉大爷请讲。” 贾蓉道:“树大有枯枝,此乃自然之事,我亦知以往府内上下多有仗势欺人,强买强卖之事。如今我领了府务,欲革旧鼎新,兴利除弊,因此府内上下若有积年官司以及取财不当之处,或有遭灾拖欠的,或致人损益的,在官府有备案的,都问明了,拿来与我,我贾蓉自做主都一一按律赔偿,也不拿我宁国府名头压你们。” 林朝顿时激动道:“蓉大爷此言可真?” 贾蓉点点头:“自然算数。” 直隶京兆府衙自然是天下第一府衙,只是天子脚下,王侯世家、高官贵族遍地,衙里许多官司,牵扯到巨头大佬府上的,各方照管之后,自然不了了之。 遂有了诸多陈年旧案。 贾蓉接着道:“三个月内,都可报与我来,我尽力配合办了。只是三月内不曾报与我来的,往后却也不可以以往诸事再烦我,我也不认,到时全由你们担着。” “蓉大爷……” 林朝想说话,被贾蓉打断:“你也不用与我说,此事自然是我们双方得利之事,你们自做你们包青天,我宁国府也自得我们清白地方。” 贾蓉说到这才一锤定音:“来喜,林捕头,此诸多事情,先查清下人家私,再查清下人人丁情况,后查有无官司人事,如此,你我之间恩怨既了,也算我得着了。” 第96章 刘姥姥进荣国府 往后的几天,贾蓉有诸多事办,清退出来的物资,分别入库发卖以及处理。 配合林朝报上来的官司。 诸如强买田地等,有确切证据的,林朝领了苦主来,贾蓉和下人比对,然后补足差额。 又有打了人被人报了官,却因为宁国府势大不了了之的,在多方证明之后,贾蓉也赔了银子。 当然,也有许多包揽诉讼等事,已经不是贾蓉所能处理的,因此特意去告知了贾珍。 贾珍如今族务甚少,玻璃之事也有贾琏在外头奔忙,因此除了请人吃酒听戏维持世家交情,官场往来,只在天香楼高乐。 空闲时间多了,因此又插手不少诉讼之事。 前事还未曾解决,又插手官事,贾蓉上天香楼狠狠闹了一场。 世人只知其事,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唯有一个知道内情的来升,自那日回家来鼻青脸肿,之后休息了半个月才回去接着服侍贾珍。 只是这么一闹,外头托到天香楼里的官事不能说没有,已经少了许多。 林朝自然听说了此事,因此之后这等大的官司也不曾烦到贾蓉身上,贾蓉只当没有了。 在这二十来天之内,贾蓉已经知道了下人们的具体情况。 至于清退账簿单子上没有几家,贾蓉是亲自去看的。 除了调到西院里已经查过的,这些人家如果真和来钱数目大差不差,那么在宁国府这个大大的染缸里,还能保持相对清白,贾蓉是要信任的。 之前听闻衙役是按着清退账簿上的单子查的,有些贪了庆幸的还没过多久就被贾蓉告了官,治罪罚没不明数额的钱财,然后才放出宁国府去,其中赎买银又花了不少,因此出去直接成了穷光蛋。 有些能交代大差不差的,宛若平日不使钱一般的,贾蓉也就放过了。 有些则真身家清白,这样的人家有五家,贾蓉将人名记了,放在自己夹子里,等着什么时候听用。 也不能把看得过眼的全放到西院去,宁国府这边也要留下可用之人的。 如此一通忙碌,随着尤氏生日的临近,贾蓉在送了秦兼美镜子之后又专为尤氏留了一块,并开始准备镜子银镜反应的原料。 只等送了礼物之后正式让玻璃坊生产卖镜子往外发卖,同时肥皂和香皂,香水也准备一同往外面卖了。 不然再过不久就要大雪封路,年前不赚够银子,影响贾蓉规划的计划进度。 秦兼美自那日得了镜子,每日喜欢臭显摆,只是一张如花娇的脸,贾蓉看得性起却总不能得手,只推说太累。 贾蓉看着其憔悴的样子,让其休息却也不应,也只好憋着火,除了折腾媚人,不过往外面多打几趟拳去除火气。 夫妻俩都在为十月十四号以及往后准备。 随着进入十月,一天比一天冷,府里众人都感慨,今年却比往年冷些。 凤姐亦在房中拘着,消着食,问着事,不一会报事的一一退了出去,闻得外面周瑞进来。 “什么事情?” 周瑞家的道:“当年老太爷连宗之家,今日来了请太太安,不知太太方便,还先问过奶奶。” “既如此,何不去家里,倒来了贾府请太太安。” 周瑞家的回答道:“只因当日太太是常会的,因此念旧特寻了来,所以我带了她进来了,还请奶奶看太太方不方便,再往里面引入。” 凤姐闻言就知道里头关系,不过要给周瑞家的面子,因此道:“既如此,先领了我来瞧罢,只是往后可不能如此了。” 周瑞家的忙下跪应了这才出去,不多时,就领着一个鹤发橘皮老妪,跟着个五六岁羞羞怯怯的童子进来。 见凤姐正在喝茶,旁边平儿也在旁奉着,也不敢出声,只在地上站着。 凤姐喝完茶,将茶盏递给平儿,斜瞄一眼,只见周瑞家的带着两个人在地下站着。 这才恍然状将其未起之间笑意盈盈问好,又嗔周瑞家的进来怎么不叫她,又说了平儿。 老妪在堂下亦是下拜请安。 凤姐伸手示意周瑞将其扶起,口中忙道:“老人家且来这边请坐。我年小,又初掌家,认不全亲戚,失礼敢问是什么辈数,才好称呼。” 刘姥姥忙摆手道:“不怪奶奶事,是我们家穷,走道不起,……” 周瑞家的见刘姥姥不会说话,因此替她回答道:“这是连宗之岳母,太太见过几回的。” 凤姐点头笑道:“如此,便是刘姥姥了。” 刘姥姥已舍了脸在炕沿上坐下,见得凤姐儿叫她,赶忙“唉”的答应,又将躲背后的童子拎出来让他作揖,童子面生只紧紧圈着她的腿,将刘姥姥气得就要打骂。 凤姐忙劝住笑道:“小孩子脸嫩才是正经,不然见了生人都热情,岂不便宜了拐子。” 刘姥姥忙念佛道:“奶奶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哪里像拐子,是你侄儿福浅,见不得大人物。” 凤姐见她说的错,也只笑着道:“到底是走动少了,关系也疏远了,才少见了面,只是各家有各事,你们不来,我们亦偏忙着别事不能去,却总有不知情的,说我们眼里没人。” 刘姥姥忙告罪道:“我们亦想来的,只是走动不起,或是来了让外人看了去,也平白辱没了奶奶家的身份。” 凤姐摆手道:“这话听着平白叫人恶心,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更何况是你我,不过是粘了祖宗的光,才有了花花架子,往前往后三百年,还指不定如何呢。” 正说着,只听得叮咚叮咚的响声,大有金钟铜磬一般,刘姥姥虽厚着脸皮,因小心着,不免被吓到。 这高门大户深宅院内,不曾想竟然也有如此响声,看来不如乡下安静好。 却只听得凤姐对着周瑞道:“却是未时了,你去回了太太瞧瞧,听太太怎么吩咐。” 刘姥姥心想,乖乖,就那么几个声响,在房内就知道时辰了,可知这是富贵人家手段,心中怯意并期望又多了几分。 这时平儿进来,说家下许多媳妇管事的来回话,凤姐道:“出去问问,若无急事,待这边待客完了再办。” 平儿出去安排了。 这时周瑞家的来回:“太太说了,难为平日费心记挂,只是今日亦有客,来这里和家里一样不用拘束,有二奶奶帮忙陪着便是,有什么同二奶奶说亦是一样。” 刘姥姥闻言听得王夫人不见她,当即就打退堂鼓:“如此叨扰半日,见见亲戚,知道太太太奶奶们安,尽了往日的情分,此行也就圆满了,。” 周瑞家指点道:“若无其他事情便罢了,二奶奶如今替太太掌着家,且忙着呢。” 刘姥姥听得此言会意,虽是在小辈面前也只能忍着耻说,,不然今日又所为何来? 因此红着脸开口说道:“今日不过初见奶奶,论理是不应开口的,只是大老远来……” 第97章 刘姥姥打秋风 刚说到这里,只听得小厮们回说:“东府里太太进来了。” 凤姐忙止住刘姥姥,一面便问:“你珍大奶奶在哪里呢?” 只听一路窸窣脚响,进来了一个着金色花卉纹样缎面对襟出风毛褙子 ,青白方口立领袄子, 酡红立领袄子, 松花色马面裙 ,海棠红缎面镶边绯红绒面斗篷,二十八九岁的美少妇,正含笑带露看着自己等人。 刘姥姥正耻着,进来如此神仙人物,又看了看自己穿着,更羞了,此时坐不是,立不是,藏没处藏。 凤姐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嫂子,不妨事。” 接着看向尤氏:“如今东府红红火火,你倒跑来我这破落户处干甚么?” 尤氏笑道:“凤丫头,上回老舅太太给你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老爷要请一个要紧的客,快与我拿来,我只借了略摆一摆就送过来。” 凤姐道:“自家的全卖了去,偏我们的还砸手里。” 尤氏听得也不气,嘻嘻的笑着道:“都是蓉儿发卖的,如今他大了哪里有我的主意,赶紧与我取了才是正经。” 凤姐笑道:“如此何不找蓉儿去?我亦听得还留了一二十座,偏惦记着我王家的东西来,倒来我这里戳心窝子,见不得我罢!” 尤氏笑道:“家里留的那些哪里有如这个好呢,赶紧拿来应急。” 凤姐道:“碰一点儿,我也不要了,我就当折价给你们了,到时就从蓉儿手里扣!” 因命平儿拿了楼房门钥匙,传几个妥当人来抬去。 尤氏这才眉开眼笑地说:“如此才是。” 凤姐气笑:“罢了!左右如今都靠着你们东府吃饭,也懒得与你置气。怎不见是蓉儿过来,如今不是说他领了府务,竟敢差遣你来了,我看蓉哥儿要多讨珍大哥几顿打才是正经。。” 尤氏道:“如今哪里能见到这抓鬼的,忙得什么样子,也正好我清闲,也好见见妹子。” 凤姐因有王家亲戚在,又好强的,因此道:“亏得你有事才想起我,我这里也有客,今日不得闲了,如今你事了,趁早去罢。” 尤氏去后,刘姥姥心神方安,又听得如今府里竟需靠着东府吃饭,,凤姐儿亦自称破落户,和外头传的热闹不一样,趁着凤姐没告苦前急忙道:“今年比往年冷些,地里粮食收成竟短了一半多,如今带了你侄子来,只因他老子娘家里没吃的,又天寒地冻的,日子没了盼头,这才投奔了太太奶奶来。” 凤姐早看明白了,忙说知道了,然后趁刘姥姥用饭的功夫差人问了王夫人主意,这才待刘姥姥吃完,将板儿的脸上油星儿抹干净过来,凤姐仍让刘姥姥坐了,只命平儿将上月店铺收来用剩的银子拿来,都送到刘姥姥跟前。 凤姐乃道:“听我告诉你老人家,亲戚之间原应该走动相互照顾才是,只是太太如今有了春秋,我才初掌家,府里家里的许多事不曾听说亦认不得,因此总有些轻慢忽略记不到的地方。 二则外头只是看着好看,实则不过空空架子,赚些辛苦钱,偶尔还贴里头去,说与人也未必信罢了。 这是上月店铺收来用剩的五十多两,你若不嫌少,就暂且拿去家里吃用好捱过冬去,也算一点心意,你且拿着,也不枉你大老远辛苦来一趟,和我这没见识的开口。” 刘姥姥初听告难,后面又听得有五十多两银子,正待一推二让,凤姐说道:“可是这银子少了,或是怪我不知礼了。” 刘姥姥方拿了银钱,只拉着板儿千恩万谢,板儿却咬着手指杵在那,刘姥姥没法,只是嘴上不住夸凤姐儿心善,想得出来想不出来的词都蹦出嘴来了。 周瑞家不断使眼色,刘姥姥哪里还留心看了,凤姐听了笑而不睬,周瑞家的无法,低声问过平儿后才扯了刘姥姥出去。 “我的亲娘,如何见了二奶奶反不会说话,开口就是‘你侄儿’这倒还罢了,临了临了,又什么话都说,也不怕中听不中听,好听不好听。” 刘姥姥依旧感激涕零,心中高兴,看着周瑞家的笑道:“见了她,如同见了神仙,今日得巧见得两位,如何还顾得上话儿。况知她如今又有菩萨心肠,心眼里爱还爱不过来,今日算是不枉了,也亏得嫂嫂帮忙递话。” 周瑞家的闻此,知人情过去了,刘姥姥临走还欲留钱给周瑞家的买零嘴吃,周瑞家的哪里肯再同他家牵扯,遂拒了,刘姥姥见此感激不尽,这才出城回去。 刘姥姥被周瑞家的拉出去后,凤姐吩咐平儿道:“包了几包银子,各俱出处,往后若有这等亲戚上来,虽不能短了人家,好尽礼数,亦不好胡乱散了,没得都知道来打秋风,多少家财够用呢。” 平儿闻言说道:“那今儿这银子……” 凤姐听了拿指头杵了杵平儿:“偏我是小气的不成,是我王家的亲戚来了,不用记账上,横竖我出了,只是太太那里还得回明白。” 平儿听罢出去吩咐了周瑞家的去回王夫人不提。 二日西院除了学堂放假。 一大早,贾蓉夫妻俩将各物什备好,待早饭时候给尤氏请安,因贾珍今日亦在院中,一同请安完毕,也一同请安了。 如今父子相见,各自都有些别扭,虽然礼数比以前并不差,贾蓉更是处处周全,只是在贾珍看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怪道如今忙成什么样子,同在府里亦难相见,了不得如今发了横财,却是吃着别个碗里的饭。” 贾蓉听到并不介意,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因此道:“今儿是母亲的寿辰,儿子纵有千般不是,父亲待改日再来说儿子罢。” 说着和秦兼美一同拜倒:“儿子贾蓉(儿媳兼美)今日恭祝母亲寿辰吉祥,永年安泰。” 第98章 尤氏寿辰献礼 尤氏知道贾蓉夫妇如今很忙,特别是近日,听得已经忙得夫妻俩没空一起吃饭。 两人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因此今日就算忘了自己的寿日,也情有可原,见夫妻一同来请安,就知道其心意,已经高兴了,忙下来扶起夫妻道:“都是好孩子,难为这么忙,还记着我的寿日。” 贾蓉道:“母亲寿日,儿子怎敢忘记,不过近日来忙碌了些,不曾来问安,是儿子媳妇的不是。” 尤氏笑道:“忙些好,如今听得你们忙,才算是一代比一代强,不然成日家里耗着,倒还怕你们撑不起祖宗留下的架子哩。” 这番话刚说出口,就听到背后贾珍一声冷哼,尤氏又转过话题道:“如今见得东府日渐日的好,哪处不进钱,想来过不多久莫说你曾祖时候的富贵,高祖时候的富贵大约也是可比的。” 贾蓉笑道:“知母亲爱热闹,本来还想张罗,只是外头事情确实忙,且见得母亲亦未曾发话,不敢胡乱作主意,才按了下来。” 说着往门外喊道:“将礼物拿进来。” 尤氏听得还有礼物,忙摆手道:“又不是逢九整十的,哪里就有这许多讲究,晚上不过宴请了你凤婶子过府来说话,连我家里的两个妹子并母亲都未曾请来,不过送了一份礼家去罢了。 你们这样忙,难为想着我的寿日,就算有孝心了,如今还备了礼物,可知我平日没有白疼你们的。” 正说着,就见余禄领着人往里抬着一扇近人高的紫檀板壁,下面生了四脚立住,中间镶嵌着一块五尺高,二尺半宽的玻璃,映照得外面诸事诸物纤毫毕现,清楚明白,这就是时下王侯亦少有的穿衣镜了。 檀木顶上镂了福禄寿三仙,旁刻仙鹤云纹,檀木背面则刻了易安居士的《点绛唇·蹴罢秋千》。 并提了“子贾行止、媳秦氏与宣德癸丑年恭祝继母亲尤氏昭四七寿辰纪”的字样。 尤氏见得此物,已经喜不自胜,虽房里亦有此物,只是传承来的,哪里如这个专送自己的好呢? 从整物看,已然是用了心的,当即喜不自胜道:“好好好,此物深得我欢心,蓉儿可儿你们夫妻两有心了。” 说着摩挲穿衣镜一阵,又牵着贾蓉夫妇手一阵,只见得满心的欢喜。 这时只见贾珍哼哼道:“此物房里亦不是没有,而且此乃神仙用物,常人多不受用,如今送与你母亲此物,想要折你母亲福不成。” 贾蓉道:“我也知此物如何,之前玻璃坊亦贩卖此物,被儿子叫止了,如今此物经儿子改制,常人亦常受用得。今日既献了母亲,明日才能往外发卖呢。” 听得此物是贾蓉亲自改进,常人能用了,又听得送了自己之后才准备往外面发卖,算知道了夫妻俩近日忙的所为何事。 尤氏对于贾蓉表现的孝心十二分满意,不过板着脸道:“知你是有孝心的,哪里因为我的寿日耽误了正事,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贾蓉受教模样道:“听母亲教诲,只是从明日起罢。” 说着又往门外道:“将礼物拿进来。” 这一次进来的却是媚人带着瑞珠、宝珠、香菱三人捧着三个盒子。 请安后给尤氏拜寿,尤氏忙一一扶起她们。 看着三个盒子,尤氏看向贾蓉询问状,贾蓉道:“母亲何不打开来看看。” 尤氏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十二块宛若凝脂的物事,上面有字,分别刻了桂花、菊花、荷花等十二秋花字样。 尤氏上手拿起刻了桂花的,滑滑溜溜,几如玉石,放鼻前一闻,确实满是桂花的馥郁花香,里面好像还掺夹着一股奶香味道,比单纯晒干桂花制成的香袋好闻太多了。 感受着手上物什的质地,尤氏问道:“此物莫不是香皂?” 贾蓉点点头:“此物是香皂,不过比以往香皂要好用许多,此乃儿子改良之后的香皂。” 尤氏点点头:“果然是香皂,名副其实,此物比往常更好。” 贾珍在后面不屑道:“哼,也不用粉末,到时用了时还得切,没得白费功夫。” 贾蓉听得对着余禄吩咐了几声,余禄出去进来时手里端着半盆温水,又勾着一小瓶猪油。 贾蓉笑着对尤氏说道:“既然父亲有此顾虑,母亲何不亲试试?” 尤氏亦好奇,因此听了贾蓉话问:“如何试?” “先取了猪油抹手上罢。” 尤氏闻言心里一股腻味,道:“没平白的恶心,这油腻腻的。” 嘴上说着,手却已经沟了一小块油脂,往手上涂抹了,正看着贾蓉待指挥。 “母亲将手湿了,直接将香皂打手上。” 尤氏闻言一愣:“直接打,不用切粉末?” 心里疑虑着,已经拿起刻了桂花的香皂抹了抹,依旧滑腻腻的,比澡豆要好上许多,也并不曾化散,不一会,就打起了许多的泡泡。 手上的腻味感觉已经没有了。 这时贾蓉道:“如今母亲只需……” “我省的。” 尤氏说着将手放水里洗净,就有秦兼美拿过手绢替其擦拭。 刚才有多腻味,如今就有多清爽,尤氏爱不释手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从来没有如此顺眼过,特别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从手上传来,尤氏更加陶醉。 这才道:“好东西,好香皂,此物怕不便宜,蓉儿,如此一块发卖多少钱?” 说着拿起方才所用的香皂,除了还湿着,宛如和之前一模一样,并没有如今市面上所卖的。 贾蓉笑道:“此物虽难,难在其香味罢了,不过自家东西,以后母亲以及姨娘等的此用物,儿子包了。” 尤氏笑道:“这才是,没得到时那起子还要怨我独享呢,只是这么多块,够几年用了。” 贾蓉道:“不能,此物亦乃日用之物,不过小小一块,不仅日常洗漱,沐浴之时亦可用,如此,当月耗一块罢。” 尤氏听得心中一喜,心里只呼刚才没想到,嘴上却说道:“如此却也太过浪费了些。” 贾蓉笑了笑:“不妨事。” 尤氏彻底高兴了:“好好好,想来这礼物就如此好了,后面的怕难比上了。” 尤氏只见贾蓉摇了摇头,示意其打开第二个盒子。 第99章 香水、凤姐赴宴 尤氏打开第二个盒子,发现全是各色萌版动物造型小玻璃瓶,简约可爱,光彩炫目,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液体,上面用了软银塞口做盖子和瓶身配到一起。 小的有十一个,外加一个大一倍的彩金奎牛造型玻璃瓶。 刚好是十二生肖形状。 尤氏哪里见得如此造型的物件,还是晶莹夺目的玻璃瓶,心都要萌化了,哪里还记得先前所说之话。 “蓉儿,此物造型极巧,我很喜欢,不知何物?” “母亲,此物和香粉用法一样,不过要配合喷头使用。” 贾蓉说着秦兼美掀开盒子里的一个暗格,上面有一个金铜和软胶做成的物件,将其安在奎牛造型头上,按压了两下,只见孔嘴里喷处香雾。 贾蓉示意之下尤氏轻扑了两下转个身又轻扑两下,浑身变得香喷喷的,又抬袖闻了两下,果然满鼻都是桂花香味,已经高兴得不能自已。 这时背后的贾珍又轻哼了两声,尤氏听得,这才端正架子,说道: “此物甚好,过了半辈子,也庆了十多回生日,却只有今日礼物与我而言最贵,想来也是极虚耗人力的,你们都有心了。能得如此礼物,此生也算不枉了。” 贾蓉笑道:“母亲这是怪儿子了,之前不懂事,也未曾如此尽心意。” 尤氏听了摇了摇:“不然,以前也尽了心意,只是不如此物好罢了,若不是你得了造化,满天下想来也造不出如此奇物。” 贾珍已经闻到桂花香味,心里想着这畜生倒也会有些能耐,如此花香也能采了下来。 有心讨要送人,后面一想,尤氏的不就是他的,忍住不说话。 说笑一阵,看着后面一个盒子,尤氏期待道:“这么多好东西,此物想来也不错。” 秦兼美闻言噗嗤一笑道:“母亲,此物倒真真好东西。” 尤氏闻言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红封,上面写着字—— “祝母亲寿辰十全十美,长命百岁。” 打开一看,和预想的一样,却是一叠百两的钞票。 也不用细看,十张不会错了。 尤氏乐了笑着道:“果然是好东西。” 贾蓉这才又拉着院里人拜寿,尤氏又赏了众人金银锞子,贾蓉上全刻着状元及第,秦兼美的多是多子多福,媚人的亦如此,瑞珠、宝珠、香菱的则是顺心如意等吉祥话。 拜寿过一场,贾珍待着不自在,当先离开,只说要去庙里给贾敬请安。 贾蓉闻言心中一动,如此之事贾珍并不曾叫自己,而且尤氏生日,也不曾说陪,看来真有事。 只听得尤氏说道:“也不是多秘密的话,今日听得有贵客来,还需他作陪,昨日还教了我借了你凤婶子的炕屏过来要摆呢。” 贾蓉一听,这么私密且重记的东西曹公只留下草蛇灰线,想到“漫言不肖切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以及“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四句,也不知与今日之事是否有关联。 只是辛苦布局这么久,依旧不曾掌握了贾珍那边的人,如此贵客轻易冲撞亦不能,不然真怕提前遭受灭顶之灾,也只能想想算了。 正说着,却听得门房报岳丈秦业携了秦钟前来拜寿,贾蓉夫妻和尤氏忙赶出来仪门前候着,原来秦业自从贾敬寿辰之后还等着贾蓉来接秦钟,只是左右等不到,因上次秦兼美见面说过忙着给尤氏备寿礼,记了一记,今日才赶来拜寿。 “岳丈,是女婿的不是,总记着呢,只是近来太忙,拖着到了如今您上门。” 等拜见完毕,贺了尤氏寿辰,闲话之后贾蓉拉着秦业说道。 “我也知道你忙,如今整个神京到处都说着你做了哪些哪件事,上次知得今日乃亲家母生日寿辰,不知道还罢了,知了岂能不赶来拜寿,顺着将钟儿带了来,总是温习也不成样子,如今快入冬了,衙里清闲些,我恰巧得了空,便亲来了。” 秦业说完又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见亲家?” “今日家里有贵客,已经先去观里请太爷安去了,晚些回来。” “既如此,我也不便留了,你也不用客气,不必陪我,该忙事忙去,我也难得清闲,家去安歇了。” 说着嘱咐了秦钟几声,却是执意不肯留下,径自去了。 待秦兼美姐弟俩说完话后,贾蓉看秦钟羞怯的样子,就让宝珠引着秦钟先去书房打发时间。 秦钟去了不久,就听得门子进来报:“西府琏二奶奶并宝二爷过府进门来了。” 贾蓉也不去做事,和秦兼美一同先陪着尤氏到了仪门。 凤姐进来只见今日除了贾珍,竟是整整齐齐的等着自己,当先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莫不是请我过府来个下马威些,竟齐齐的出门迎我来,宝兄弟,你也是个男子,等会他们要是给我好看,你须得护着嫂子些。” 尤氏笑道:“就你个破落户,给你个下马威也不必如此,只请了你去书房,看你能待个一时半会的,可算你能耐了。” 凤姐道:“咱们大孬不说二孬,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嘲弄完一番,这才相互请安。 完毕凤姐当先进去,宝玉惴惴地跟在凤姐后面,时不时拿眼瞧着贾蓉,贾蓉只当没看见,宝玉这才安心些不再怎么看过来了,然后又拿眼偷瞧秦兼美。 贾蓉在不经意间一瞥见宝玉接过秦兼美奉上的茶,也不道礼,坐下拿眼偷瞧。 好家伙,果然大孬不说二孬,和贾珍一样也不是啥好鸟。 怪不得自己在这,宝玉还敢来,原来这个果然是记吃不记打的主,想了想,如今你们只能想想了,我却能嘿嘿嘿。 格局瞬间打开,不是那么气了。 正想着,凤姐已经出声道:“你们请我来作什么?又有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就献上来,我还有事呢。” 下面携鸾佩凤等都笑道:“二奶奶还当在你的西院呢,如今既过府来了,也由不得二奶奶,只能听我们的罢了。” 凤姐手指着她们看向尤氏道:“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教的什么规矩。” 尤氏抿嘴拿着绢挡着笑了:“今儿横竖你是不能做主了,她们说的很是。” 第100章 香水余温 众人说笑一阵,又听凤姐突然说道:“这个天什么桂花还这么香?” 尤氏得意道:“就你这狗鼻子最灵,不就是我这一朵么。” 说着就将袖口朝着凤姐脸上盖去。 凤姐也不避过,嘴上却是不饶:“哪里来的脸皮,你也比得上桂花?” 说着深深一吸:“这是什么香粉,这么好闻。” 尤氏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凤姐听得双眼放光模样看着尤氏:“你狗嘴里倒真吐出象牙来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狗,象狗?” 说着当先乐了起来。 地下姬妾知道这两惯常混损一气,也只乐起来,尤氏道:“还想不想知道什么香粉?” 凤姐忙止住笑,好奇上来:“什么香粉?” 宝玉早已经幽幽地闻到了桂花的香气,竟比往常见的还香些,心中也好奇,又见得凤姐问出了心里想的,也巴巴的望着尤氏。 尤氏得意的看着凤姐,这不一招拿捏,于是这才朝着金盏道:“去将今日蓉儿送我的最大那瓶香水拿来。” “什么香水?不是香粉?” 凤姐听得心中疑惑,拿眼看向贾蓉放着光:“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好物?” 贾蓉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婶子。” 凤姐道:“如今成气了,也不和婶子亲了,什么好顽的也不记着我些。” 贾蓉道:“哪里敢呢,明日就发卖了,到时婶子那里自然是要送去的。” 凤姐这才饶过贾蓉:“这才是我的好侄儿。” 宝玉闻言一黯,尤氏若有他还敢讨了来,这煞星不来找自己就算好的了,如今听是贾蓉造的,有心也没敢讨,只在那混坐。 几人正说着,金盏已经小心翼翼地拿着托盘端来了,下面垫了块绒布,上面还包了几圈。 凤姐笑道:“什么稀罕东西,值得这么小心?” 刚说完,就已经被彩金奎牛造型给吸引住了:“好巧好看的玻璃瓶子,大嫂子,不用说了,这东西让我,我房里有能看上的玩意,随你挑一个来。” 尤氏笑骂:“果然是凤凰不落无宝地,在你眼里,什么好玩贵重的一律不能摆出来了,不然遭你惦记。不用说了,此物就算你叫我大奶奶,也休想讨了去。” 凤姐知道这讨不到手了,于是道:“想我叫你大奶奶,倒想的美,有十个八个这样的再说罢。” 尤氏点了点凤姐的头:“就你是不吃亏的主。” 说着拿起香水瓶,给凤姐身上喷了两下,宝玉眼馋,也甜着嘴道:“大嫂子,也赏给我两下。” 尤氏听了也给宝玉喷了两下,宝玉只觉得周围除了贾蓉这一个浊物全是莺莺燕燕的香甜女子,又闻得如此馥郁的桂花香气,直道进了花海一般,因此又央求道:“再赏两下罢。” 尤氏又给喷了两下。 宝玉闻着香味已经闭眼想象,若是林妹妹也喷了这物,该是多么的可人,假若宝姐姐也喷了呢?雪白的肌肤,浓郁的花香。 都怪蓉哥儿,如今薛家和贾蓉已经好了,西府这正经亲戚反而生分,也不知宝姐姐想他了没有。 众人见得他的痴样,都私下抿嘴一笑,却不敢真当众笑话这位西府宝贝。 凤姐笑道:“果然是香水,竟然是水儿做的,这水儿瓶儿嘴儿,都稀奇了。” 说着看向贾蓉:“送我的不必比这个好,亦不能比这个差。” 贾蓉苦笑:“婶子,既是你开口,侄儿说什么也得安排了。” 凤姐这才点头赞许地看着贾蓉。 如今这蓉哥儿果然是出挑的,魁梧不少,依旧清秀,只是更加的英俊了。 “蓉哥儿这年纪还不蓄发?眼瞅着长了不少,怎地又理了。” 贾蓉笑道:“这样更清爽些,如今那么些事,哪里有时间打理,不若剪了爽利些。” 凤姐挥了挥手绢道:“既这样,我们这些女的,怎么不全铰了也爽利些呢,可知这是不成的。” 贾蓉道:“婶子教训的是,往后侄子记着呢。” 凤姐噗嗤一笑:“谁还不知你是真记着假记着呢?左右谁也做不了你的主意。” 接着说笑一阵,宝玉问道:“大哥哥哪里去了?” 尤氏道:“出城请老爷安去了。可是你怪闷的,坐在这里作什么?何不去逛逛?” 秦兼美闻言笑道:“今儿巧,上回宝叔立刻要见我兄弟,他今儿也来了这里,现在书房里,宝叔何不去瞧一瞧?” 宝玉已经无聊,闻言一喜,即便下炕要走。 尤氏赶紧道吩咐人,又嘱咐贾蓉道:“蓉儿你也陪着去罢。” 贾宝玉闻言面色一苦,凤姐知道此为何来,因此道:“如今这儿热闹,何不请进这秦小爷来,我也瞧瞧。难道我见不得他不成?” 尤氏笑道:“你凤辣子要见哪个是哪个,左右有我们陪着,只是你这破落户,别吓到人家斯斯文文的孩子,没得被别人笑话死。还是不必见了罢。” 凤姐笑道:“普天下的人,我不笑话就罢了,竟叫这小孩子笑话我不成?” 贾蓉因秦钟今儿刚来,地生,说道:“不是这话,他生得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婶子见了,没的生气。” 凤姐听了啐道:“果然不是我西府了,跟我放你娘的屁,赶紧哄了来,才算遂了我的心愿,不然你今儿……今儿就不是我侄儿了。” 贾蓉听得凤姐此话,已经收敛了许多脾气,这才说道:“我不敢强,就带他来。” 不多时,贾蓉就带了一个小后生来,较宝玉略瘦巧些,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腼腆含糊的向凤姐作揖问好。 凤姐昨日见了板儿,一对比之下果然秦钟更漂亮些,又有礼知节的,心里看着高兴,喜得先推宝玉,笑道:“比下去了!” 这才拉了上来命旁坐了。 问过名字年纪读书等,刚巧丰儿已经拿了礼来,凤姐将状元及第的两个金锞子以及一个红封给了,嘴上犹笑说太简薄等语。 秦兼美代其谢过不提。 喧闹一阵,已经到了午时,一时吃过饭,尤氏、凤姐、秦氏等抹骨牌,不在话下。 宝玉、秦钟二人随便起坐说话,不过你言我语十来句后,便觉亲密起来,后不知怎地,等晚上贾蓉问起时,秦钟只说往后已和宝玉说好,一同往学堂去。 说完怯怯的看着贾蓉,想来自己在贾宝玉口中是没什么好词的。 也不去管了,如此也好。 第101章 秦兼美怀孕 随着昨日尤氏的生日过去,西院囤积了两月多的肥皂和香水准备开卖,贾蓉也终于要有钱了。 要不是占着林朝送上来的助攻,用上了仆役清退下来的钱,贾蓉这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了。 一大早满身火气的洗漱完毕,这才准备往西院去。 媚人还是太单薄了,承受不住,秦兼美则已经不让自己碰了,只推说累,昨晚看着自己时更有些躲闪。 要不是连月来的攻略和相处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贾蓉都会忍不住乱想。 刚出自己院门,尤氏已经领着一众姨娘并丫鬟等在院门口,正目光含煞的看着自己,不待贾蓉问安当先问道:“蓉哥儿,这是要往哪里去?” 贾蓉先请安,这才回到:“母亲,今日要往外发卖镜子、肥皂、香皂以及香水了,儿子正忙着去店铺安排事情。有什么事么?” 只听得尤氏说道:“且暂慢来,我先问你,可儿呢?” “可儿安排完她小弟后面也要过西院去忙呢。” 在下人清退财产后林朝查除的过程中,贾蓉正式将玻璃坊铺面外的所有经营项目停止,其中除了药铺之外其他店铺都已经清仓改造完成。 贾蓉回答了之后尤氏并未让他走,而是对着贾蓉道:“见得你们夫妻俩连月来恩爱许多,只是听说最近借口忙,如今连一日三餐也未曾一起吃了?可是分食了?” 贾蓉道:“母亲息怒,此事乃儿子之错。” 尤氏哼了一声,看着贾蓉的目光带着深意,完全没有昨日的亲切样子:“你的错大着呢,且站着陪我一起等着罢。” 贾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母亲,不知儿子犯了何事?又等着什么?” 正问着,门子已经领着王济仁进来了,尤氏说道:“等的人来了。” 王济仁见过礼,请了两人并诸人安,尤氏和贾蓉受了,姨娘们则远远的避开回礼,又问了贾珍何处,贾蓉这时奇道:“可是府里谁生病了么?怎么不曾听闻。” 王济仁听闻笑而不语,尤氏则没好气学着贾珍的样子哼哼两声:“并不是哪个生了病,恰好是你,生了个粗心病,几误了事,要是有个三长两歹的,呸呸呸……菩萨保佑,说了不算。” 说着一干人引了王济人往贾蓉院内去,见贾蓉还杵在档口,携鸾推了一把贾蓉:“还不一块进去?” 贾蓉进去时,就见尤氏问香菱道:“你们奶奶呢?” 香菱见得这么一大波人来,虽都笑容满面地,只领头尤氏面上含霜,因此也不敢笑嘻嘻地了,拿眼找了一圈看见贾蓉,只见贾蓉也正低着头被携鸾姨奶奶耳提面命着。 “回太太,奶奶正在大爷书房里给小秦大爷布置课业呢。” 尤氏对着香菱道:“也不是外人,去将他们都唤了来。” 说着吩咐身边的金盏银蝶:“你们也一起去请来,小心看顾好,莫要跌了磕了绊了的。” 正说着又“呸呸”两声。 两个丫鬟脆生生地应道:“太太,省的了。” 也跟着香菱去了。 不过一会,就见香菱引着秦兼美并秦钟进来了,瑞珠陪在旁,金盏银蝶看顾在后面。 秦兼美和秦钟当先给尤氏见了礼,尤氏忙扶起道:“如今哪里敢让你行礼呢,小心身子。” 说着已经将其按在座位上,才对着王济仁道:“王太医,我们也未曾请过别的郎中,只是昨日晚宴听得媳妇倦懒不爽,吃的倒不如吐得多,又问了月事,已有两月没来,我们都是一群无见识的,不知是不是如我们所想,烦请您来看诊,也才好安我们的心。” 说着又斜了贾蓉两眼,贾蓉如今早已知错,有心问秦兼美,也不是时候,只能受着。 王济仁知道了事情,心道如此人家也有忽略的时候,面上依旧和沐道:“如此待老朽先切诊一二,再回太太。” 众人忙让出位来,王济仁只看了面相,先说道:“好风流福相,此事有望了。” 又把了脉:“喜脉,两月上数,应有八十日上下。” 再看了舌苔:“肝脾不调,胃气不足。” 又看了眼睛:“劳累过度,休眠应有不足……不过应不算严重,待老朽开了药方。” 尤氏听得秦兼美怀孕准了,已经打发佩凤去备了红封来,贾蓉亦让媚人去备了。 中间听得心中焦急起来,狠狠睕了贾蓉两眼,最后听得王济仁话,这才稍平复下去,道:“如此,多谢王太医了。” 王济仁笑笑道:“职责所在,毋须客气。” 尤氏点了点头:“虽有此话,但此乃我宁国府一代子孙所系,赖上有圣人亲眷,中间祖宗保佑,下有王太医救命,算是得福的。” 王济仁听得尤氏如今是在讨口封,因此也顺着道:“想来蓉哥儿得了先祖造化,如今蓉大奶奶有了孕,可知是有福的,只需好好保养,此事必然顺利,贾府兴旺在即。” 尤氏点头谢道:“谢金口。” 贾蓉和众姨娘们一同谢:“谢王太医金口。” 正说着,媚人已经将十两红封以及一对金银锞子备了来,贾蓉递与尤氏,尤氏奉与王济仁,佩凤也到了,备的同是一样的礼。 王济仁推辞不受,最后只各拿了一两银子并金银锞子,嘴中说道:“如此,也算我应得的了。” 说着将安神补胎药方留了,又私下里对着贾蓉说道:“哥儿往后可不能大意了。” 贾蓉心中一紧:“可是有什么不好?” 王济仁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妨事,只是往后可不能在孕期同房了。” 贾蓉听了面上一红,果然是犯了粗心的病。 王济仁见其形状,也不便多言,问道:“哥儿近来身子如何?” 贾蓉这时对着其一礼:“多谢王太医治病救命之恩,如今已然大好了,只是近日又怕反复,烦请顺道看诊一番。” 这时尤氏差人来寻王太医,王济仁先替贾蓉切诊一番,道:“老朽医术浅薄,如今已看不出隐患,只是哥儿不可大意,时时小心才算好的。” 贾蓉点点头:“我省的,谢过王太医了。” 尤氏又再差人来寻一遍,两人出去时,只有尤氏和几个姨娘在,尤氏皱眉问道:“你们可是偷摸说什么话去了,有什么不可跟我们说的,可是媳妇有什么不好?” 王济仁笑道:“也没甚么事,不过为蓉哥儿复诊一番,到时太太若不放心,可到宫里抄录看诊记录来看罢。” 尤氏这才点头道:“如今有这么一个粗心儿子,我哪里放心得来。” 这才遮掩过去。 第102章 想生个孩子陪着你 王太医走后,有一句话让贾蓉想起王玄,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武当十三势师父。 王济仁对着贾蓉说道:“可有什么人上门来的?” 如今神京中人都知贾蓉得了造化,但是上赶着来的到了如今只有两个,一个倪二,自然不用怀疑。 另一个就是也算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王玄了。 如果没有他来传授的十三势,贾蓉说不得还得跑一趟武当,来解决自己的身体和神魂的问题。 从前世生物学角度看,自然没有神魂,如今都魂穿了,也只有中医、中国功夫能救自己了。 关键是还有个不算给力的金手指系统。 所以,王玄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是什么人在暗中关注着自己。 想遍只想到皇城中的人,太医院,武当山,只有可能是他们。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自己的。 万幸的是自己口中对于圣人一直都尊称礼敬有加,就算有内奸,也指摘不出自己的不是。 从头到尾除了西院窑院里的金子数目不符合之外,其他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了。 还是太飘。 安保力量还得加强。 心里想着先将时下的银子先赚了再说。 而在这之前,在和尤氏百般保证,答应往后都将其留在院中等着她来照顾,将其送走后,贾蓉将秦兼美扶了在床头端坐了,自己搬来一把太师椅,和秦兼美正对着坐下。 “说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秦兼美目光闪躲,底气不足道:“相公,你刚才答应了母亲的……” “那是刚才的事,先说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秦兼美一呆,相公这… “妾身听得相公要做许多事情,希望能帮上些许忙,只要忙过这段时间就好。” 贾蓉还是语气不变:“为什么要瞒着我。” “相公,妾身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负担,妾身想追随着你,想和你一同奋斗。” 贾蓉听到这个回答沉默,半晌才道:“哪一次?” 秦兼美已经明白了贾蓉所问,道:“最开始我谎报了癸水的日期。” 自从两人同房后,贾蓉已经给秦兼美科普过女性生理期的知识,同时已经说明了妇女怀孕的危险期和安全期,又说了如今秦兼美的身子还不算彻底长开,要等到二十多岁再要孩子。 就算自己有本事造出青霉素,造出简陋无菌室,知道产妇生孩子的一些知识点以及可以剖腹产。 但人生真的太脆弱,容不得的一点疏忽大意和差错,前世前身就那么一下都脆脆鲨了。 “为什么?” 秦兼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贾蓉,然后站了起来,让贾蓉的脸贴着自己小腹怀抱着:“相公,我只是看着你孤独,只不知为何孤独,可是我想着,如果我能为你生个孩子,有孩子陪着你,也许你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而且我也很希望生一个你的孩子,到时,他会有一个爱他的父亲,也会有爱他的母亲,我们所缺失的,他都会有。” 贾蓉闻言心中突然感动,当初放不过自己的,除了秦兼美,难道不是自己,彼此都未曾能彻底袒露,只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暴露如此多。 两人都相互试探着,只是都无法彻底猜透彼此心里最底那一层秘密罢。 “可儿,谢谢你。” 秦兼美笑了笑,感受到贾蓉声音里的哽咽,就算有如此能为,依旧不过是一个少年,依旧比自己年小。 只是如此多情的少年,如今如此专情着自己,秦兼美心中感到满满的骄傲,也满是怜爱的看着贾蓉剃了板寸的头,感受怀抱里魁梧有力的身子。 “只是如此,可要辛苦你了。” 秦兼美闻得贾蓉如此温暖的话,当初的冲动,以及这些天强打精神瞒下来心酸,都值得了。 “相公,能怀有你的孩子,我也很高兴呢。”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外头香菱笑嘻嘻的声音:“太太吉祥。” 接着又往里面通报:“太太进门来了。” 两人方让开身子,尤氏已经掀帘进来,看见秦兼美眼睛红肿,只揪贾蓉的耳朵:“我才一回头,你又欺负可儿了。可儿不用怕他,如今母亲为你做主,受了什么委屈都和我说,我替你出了气。” 正说着,就看见贾蓉也似哭过的样子,不禁好笑道:“有了喜,这是高兴的事,怎么你们夫妻一个两个的都这模样,这是见不得喜,怕不是有什么……” 尤氏说到这心里一急,之前王太医就拉着贾蓉说悄悄话去了,急赤白脸的道:“难道这胎儿真有什么不好不成?” 说着边往外“呸呸”两声边小心翼翼的朝着秦兼美肚子摸去。 又连叫了携鸾,让其安排人再去请别个郎中来。 贾蓉忙劝住了,丢脸的事一次就够了,这才难言着说道:“王太医嘱…嘱咐儿子,有喜了,不…不能同房。” 尤氏听闻面上一红,羞啐道:“都是什么混账话。” 说完又点着头道:“不过说来,也不能……嗯,往后我白日就在你院里陪着照顾可儿,夜里也搬了来一同住,至于你,晚上爱去哪里睡去哪里,了不得照之前眠花宿柳也随你,只不要进院子就是了。” 说着不等贾蓉开口就自己赞同的点着头:“如此说定了。老爷那里我自去分说。” “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忙罢。” 说着将贾蓉赶出院去。 贾蓉还有些懵逼,在门口不一会,就见媚人乖巧地收拾着一包行李出来,旁边笑嘻嘻跟着同拎着包袱的香菱。 “大爷,太太让我们跟你哩。” 贾蓉看向媚人,媚人只低头一声:“爷~” 各中意思,不言而喻。 贾蓉想了想,如今自己有了偌大的产业,也和贾珍掰扯回多少话语权,如今竟然连睡觉都成了问题。 阖府上下,正院不是自己能住的,自己院子要避嫌,尤氏院子贾蓉要避嫌,秦兼美也要避嫌,祠堂断不能住,仆役群房自己这身份也不能住,丛绿堂也在会芳园中。 只能再次加强西院的安保,住西院了。 如此想着,领着媚人和香菱,在西院先找了个后面要拆除的四合院,吩咐人打扫,先住下。 这才赶紧去安排诸事。 第103章 西院小结 贾蓉到西院库房的时候,来万春跟媚人拿了钥匙,已经协助来福将肥皂装好车,香皂的钥匙贾蓉拿了,所以库房外面还锁着。 打开门,将一部分香皂和香水装车,这才往店铺而去。 先安排上架,同时将备好的小瓶香水小块的香皂免费送与教坊司以及各坊青楼,让它们的姑娘试用,又将肥皂各备了双份送与各故交世家。 在不同店门口举办了不同挑战活动,比如需跳多远,能举多少重物,连续猜拳赢几次等,然后免费送小块的肥皂。 丰富了神京的娱乐项目同时也节省了送出的肥皂,热度也炒了起来。 一举两得。 如此连续两天,第三天正式开卖。 肥皂的价格定的很低,一百文一块,相当于两斤猪油的价格。 因为用水煮法熬的油,使其肥皂不具备油渣香味,如此有人想要仿制也很难找对原材料,所以出油率很低,堪比榨取植物油。 这个价格很良心。 利润当然不止这些,平常西院和宁国府的零食福利糖洒油渣就是水煮熬油之后的肉渣所熬,一方面满足了贾蓉当初对府里下人们的承诺,让其顿顿都能吃上肉——油渣或者红烧肉,同时府里上下炒菜用油的耗费可以节省下来许多。 如今这个价卖,贾蓉只赚十倍不到的利润。 因此,如此实惠的价格下,比市面上的皂角和澡豆好很多,肥皂很多人家咬牙也买得起,王侯世家已经定向采购。 香皂和香水同样如此,香皂价格二两一块,香水一百两一瓶。 也只百倍不到利润,因为具备季节性,所以这个价格不算夸张,至少今年已经不可能再有了。 香水的喷嘴是单卖的,精度要求和材料所限,花费许多才艰难制成,二十两一个,库存也不算很多,好消息是这个东西可以一年慢慢做。 不过买两瓶可以送一个喷头,每天都有人排队买香水,一买两瓶,只为可以赚一个喷嘴搭头,如此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库房里虽然香水香皂存货很多,不过这些要撑到明年同一周期,因此只能饥饿营销,每日限量供应。 这自然让众人有一种得来不易的感觉,因此好评不断,没有人觉得价格昂贵,反而只有因为价格便宜,自己买不到的遗憾。 玻璃坊的镜子,也被放到香园斋——即贾蓉将所有铺面改造之后统称,和香皂一同展列出售。 如今的玻璃价格,半尺方的玻璃镜,也要二十两,尺方的玻璃镜子,价格则到了一百两。 如果是之前贾蓉送尤氏的那一扇大小,用汞锡调和的也要五六千两,如今玻璃坊出品,因为精品,也要五千两上下。 如此,各个铺面的销售额简直恐怖,外城五个铺面,内城三个铺面,每日汇总之后来福交上来有五万两的收益。 关键这一笔钱,因为贾珍将宁国府库房搬空,没有脸分,贾蓉也不提。 玻璃生意,贾蓉和贾家也分开了,不用分。 肥皂只是辛苦钱,不用分。 香皂和香水,贾蓉东西府主子都送了两瓶,所以不分。 简而言之,这一笔钱才算是真正落入贾蓉的口袋。 这就很舒服。 因为经营项目的全面取消和精简,来福的账目很清楚,西院每天运出去多少货物,早早收工回来交多少钱。 余禄和来万春负责的建房项目,此时整个西院联同学堂已经用丈二高青砖全围了起来,围墙里面是两步也就是十尺宽的通道,用来运输和防范,如今只剩下正经西院入口大门还没有完工。 赖于贾蓉入住西院,同时肥皂香水等的发卖,玻璃坊镜子的高利润,为防范小人以及盗跖之徒,贾蓉将取消经营项目之后退下来的各管事以及仆役们也安排进了西院,参与肥皂的制作,同时也安排了一批人守夜和防护。 诸事安排有序,看着贾蓉只需要每日出库,晚上收帐,其实不然。 因为晚上睡在西院,尤氏要贾蓉一日三餐都回宁国府陪着秦兼美吃饭,美其名曰维持夫妻情义。 其次,因为第一场雪已经下了,贾蓉将宁国府院子改造出玻璃房,好让秦兼美能舒服晒太阳,院子也要改造,工程量巨大。 因为女眷在的缘故,避嫌,贾蓉只能让人找了材料,在活动课的时候拉来学堂一群二三年级的贾家子弟,自己人动手。 美其名曰寓教于乐。 如此半月功夫才完工。 最后,随着西院大门的完工,整个西院布局已经完成。 四百八十多亩的地,除退让十亩,学堂一百亩,西院还剩三百七十多亩的地。 大门入口两边留门房、经营、马棚以及仆役群房,占地五十亩。 广场以及看台八十亩,窑院五十亩,再往里东面是如今香水香皂用地十亩,肥皂所用场地五十亩在。 往里紧挨着学堂围墙的是规划医学研究院二十亩,中间挨着学堂中部的是规划自己所住之地三十亩,除去道路面积二十亩,还预留了西面六十亩的面积为将来计算。 其中肥皂项目过两三年也要淘汰,所以挨着预留规划用地,香水会留下研发配方的产地,所以会保留其面积。 如此,总预留了一百一十多亩的地。 之前的施工建设,主要是道路、院墙、绿植以及可以自己居住的一半正房建筑建设,后面十亩的仆役居住房,整个医学院的规划建设,大门两旁的房屋重建,以及学堂的鸡舍、猪舍、鱼塘建设。 如此工程,之前全靠秦兼美、余禄和来万春负责,按照贾蓉的规划,房屋也全部保留了九州四合院的风格,用料以及工艺不说最好,也算得上极好了。 往后等自己的院子打扫出来,迎神安宅之后,要搬进去,而如今自己临时居住的四合院,也要拆除。 接下来就不用再大动干戈,只需要慢慢往里面填人,填建筑就好。 如此忽忽一个月过去,秦兼美的肚子已经显怀,贾蓉才将这些工作做完。 第104章 贾蓉探薛蟠 随着大雪封天,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景象。 温度下降,道路难行,整个神京已经安静了下来。 府内的事物已经少了很多,贾蓉边感受着昨夜雪下的大,边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学堂而去。 没错,闲下来的功夫,终于能如学堂进学了。 如今五经除了《礼记》和《春秋》全部背熟,只是有些东西只有不断做八股文才能熟练起来,自己记性不缺,悟性也有,只是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两年后春闱不一定能中。 抱着交流的目的,走进学堂。 “蓉哥儿,你这是又准备进学?” 焦大瞪着牛大的双眼,如此天冷时候,正是喝酒之时,还大清早的,已经喝得差不多到位了。 “自然,趁着又有时间,来学堂看看如今如何了,顺便进学。” 贾蓉笑着打招呼道。 如今的学堂比起当日又有不同。 之前贾家子弟以及穷亲近戚不过五十人上下,如今在贾蓉开了口之后家生子中适龄读书之人有四十几人,算上自己,堪堪达到一百学子。 因为家生子之前都没有读过书的缘故,因此贾蓉又再聘请了两位秀才做先生,帮着贾代儒给一年级的蒙学。 如此,一年级五六十人分成两个班,一快一慢,也算各不相干。 贾蓉和焦大聊完,很多人都已经来了,纷纷给贾家这位新管事打招呼请安,贾蓉一一回礼,不多时已是辰初,贾宝玉和秦钟姗姗来迟,也总算来了。 只不见薛蟠,而且看了人数,不过七十人上下。 自己一段时间没来,看来是懈怠了。 也不生气,不说前身,就连前世也是迟到躲学旷课皆有,何况如此冷的天,监管不力,有此情景也不例外。 活动开身体,已经不用贾蓉领着跑操,如今宋太祖长拳基本都会,有不会两个多月学不会短时间应该也学不会了。 之后学子们正常上课,贾蓉则请教举人先生如何做八股文。 一天下来,许久不见薛蟠,有些想念,因此也不在饭堂用饭了,让钱大有先回去告知尤氏并秦兼美一声,自己先去寻了薛蟠。 薛家院离学堂有五里远,换算之后也不过两公里半,如今身强体壮,权当锻炼,不大会儿,就已经来到了薛家院门口。 “砰砰砰~” “可是谁在外面叫门?” 仆役听到敲门声,忙出来查看,边走边道。 “是我,贾府贾蓉。” “呀!是小蓉大爷来了,小蓉大爷稍待,小人这就来。” 薛蟠昨夜大雪,今日天冷,因此不曾出去猫在家里,薛姨妈看着难得,却招了薛宝钗,母子三人正打着围食,就听得外面门子来报:“贾府小蓉大爷来了。” 三人忙迎出院来。 互相请安毕,薛姨妈看着贾蓉道:“蓉哥儿,今儿这么冷的天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贾蓉将手往一边讪讪看着自己的薛蟠身上一指:“如今我西院事繁,未得及去学堂,今日去了,只不见薛世叔。想学堂重开之初,我们俩叔侄却如一个好的,如今不见,很是想念,特寻了来。” 薛姨妈听得贾蓉如今日入斗金依旧想念着和薛蟠的情义,因此道:“这很是,见得你们好,我们也高兴,蓉哥儿,你如何来的?只你一人?你的马呢?” 贾蓉道:“雨天路滑,不敢骑,恐出了事,故一个人依着腿来。” 薛姨妈忙牵着贾蓉:“难为蓉哥儿这么冷的天,还想着你薛世叔,可见是重情义的。” 说着往屋里拉去:“快进屋里罢,这么长时间小心冻坏身子。” 贾蓉只能由着她,掀帘进门时见薛蟠还杵在那,薛姨妈道:“蟠儿,还不快进来,小心冻坏身子。” 薛蟠看了贾蓉一眼,这才跟上来。 进得屋,贾蓉看见桌上,笑道:“薛姨姥你们可算是会活的了,这么冷的天打围食,真正好。” 薛姨妈笑道:“也不是规矩了,家里轻松些,看得天冷,吃些酒,好解解闷,只是一盘乱,污了你的眼。” 贾蓉摆了摆手:“薛姨姥说的哪里话,我若是这样的人,早不来了,这样的人家,我还羡慕的紧呢。” 说着自来熟道:“备得也够足了,与我也拿一套碗来,我也一同吃吃。” 薛姨妈道:“此残羹剩饭罢,不若另起一炉,还就着这些食材,来人…” 贾蓉闻言摇头,拉着薛姨妈的手说:“也不必如此麻烦了,我还饿着呢,就着吃罢了。” 薛蟠见贾蓉如今脸皮越发浑厚,又见其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本来就有些发虚,因此劝着道:“妈,蓉哥儿又不是什么外人,就着吃罢。” 也不用丫鬟拿了,自己从旁拿了一套放桌上。 薛姨妈听得薛蟠如此,虽有不妥,只当是真好,因此也只能依了薛蟠,又说笑两句,这才坐落。 薛宝钗有心想要回避,只是此刻离席太过明显,因此也只在旁拘谨地坐下。 如此天气正是吃火锅的时候,在家里自己也经常吃,如今饥肠辘辘,练武的身子果然消耗大,因此贾蓉如在自家一般,大口大口的吃着。 薛蟠并薛姨妈见此,忙给贾蓉烫夹,如此吃了片刻,半饱才慢下来,道:“总算半饱了,薛姨姥,您们也吃。” “噗嗤~” 贾蓉看向薛宝钗,刚才是她捂着嘴轻笑出声。 贾蓉笑道:“在家吃食惯了,方才失态了。” 薛姨妈拿手指杵了杵薛宝钗:“这孩子~” 薛宝钗温声温气道:“我倒不是笑蓉哥儿失态,如此吃才是正经不见外的,这样才好,才见是亲近亲戚。” 贾蓉笑道:“薛姑姑此话很是,如今我也不拘束的。” 薛蟠眨了眨眼,看着贾蓉已经一脸的膜拜,如此面皮,吃下如此多方才半饱,倒真不拘束。 薛姨妈也道:“如此,还不快多吃些。” 贾蓉谢着一礼,才道:“刚吃急了,缓缓先,才好克化。” 如此又劝酒,饮了两杯,贾蓉道:“都是亲戚,如今怎不见薛姑姑过府来顽,四姑姑也常提你呢。” 薛宝钗道:“只因我小时的病犯了,又有之前的事情,不好过去。” 贾蓉摆了摆手:“哪里的话,如今我都这吃样了,又有什么事情,你们姐妹一场,有空过府来顽。” 薛姨妈这时说道:“说到这话,我有一宗东西,你帮带了去罢。” 第105章 周瑞送宫花 薛姨妈说着让人取了个匣子,拿来打开只见里面十二枝宫花。 薛姨妈道:“这是宫里头作的新鲜样法,堆纱花儿十二支。蓉哥儿不说姐妹我也想不起,白放着可惜旧了的,何不给她们姊妹们戴去。” 贾蓉笑道:“给薛姑姑戴了罢,哪里来的可惜,看着薛姑姑也太素雅了些。” 薛姨妈道:“哪里不是呢,我也说她,只是她性子不喜这些,古怪着哩,花儿粉儿一概不喜。” 贾蓉这才回:“那侄孙讨要了去,给众位姑姑们戴去,若无人问,也就罢了,若问起,侄孙就说是薛姑姑想念众姐妹,算是一点念想。” 薛姨妈看贾蓉接了,这才笑道:“你个猢狲,真真有了能为,倒是会讨人情,左右依你罢了。” 吃饱喝足,贾蓉这才约了薛蟠,明日一同上学堂,到时自己亦来寻他同去,薛姨妈听得不住点头帮腔。 薛蟠心知贾蓉肯定是要拿他做法,只是难得碰到对自己上心的,因此也应了。 贾蓉这才拿着匣子回的宁府,尤氏和秦兼美已经吃了晚饭,正在房内走动,见得贾蓉拿的匣子,只问是什么东西。 贾蓉道:“是宫里的新鲜样法,我说四姑姑提起薛姑姑了,薛姨姥想起这花来,说家里白放了可惜,既然姑姑们情义,刚好拿来佩戴,才算得这花有着落了。” 尤氏听了说:“也不知是花得了着落还是人得了着落。” 秦兼美劝道:“不管是花还是人,姑姑提起,薛姨姥也有心,都是亲戚,姑姑她们之间有情义,也是应该的。” 尤氏点了点秦兼美的头:“就你大度,混忘了当初蓉儿奔波忙碌的时候。” 说着又道:“大度点好,说不得以后孩子也能大度些,只不要被欺负去就是了。” 贾蓉已经给尤氏和秦兼美讲过胎教的话题,婆媳两个识得几个大字,遂每日给刚显怀的孩子读蒙学读物,又讲什么仁义廉耻等的故事,如今尤氏讲话文明许多。 贾蓉听了摆摆手道:“如今不是没事么,且我如今和薛世叔玩得好,早没什么事了。” 尤氏道:“你老子虽不算好的,但是当初这件事情他也忙前忙后多次,也就你们可真应了父子两世仇。” 贾蓉遂不再应话,秦兼美岔开话题道:“薛姨姥可说如何送了?” 贾蓉摇了摇头道:“并不曾说,左右不过三位姑姑和林姑姑。” 尤氏杵了贾蓉一下道:“多大的能为,偏偏有粗心的病,见过送单的送双的,哪里见过送三的。我看你三位姑姑并林姑姑各两枝,多出来四枝,如今你媳妇和凤丫头都是年轻的,也每人两枝。” 听得尤氏如此打算,这和前世所看原着一样了。 这是世界剧情的惯性么? 依旧从这里找补回来。 只是贾蓉只能点头同意道:“母亲说的很是,儿子思虑不周。” 尤氏这才得意。 如此聊了一会见得天晚,贾蓉才往西院去。 第二天早上香菱服侍贾蓉完毕,和依旧懒躺床上的媚人告了一声,就按照昨天的约定,朝着薛家院走去。 雪已经化了许多,路上许多泥泞,倒比昨日还难走,贾蓉约了薛蟠,两人准时到了学堂,发现今日比昨日好些,只差了十多个没来。 贾蓉依旧如昨日一般学习八股文的写作。 因为贾蓉上学堂,尤氏过来和秦兼美一同吃了早饭,这才说话不长,周瑞家的送了凤姐这个月该给贾蓉的二百两银子来。 “周姐姐来的正巧,偏昨儿才得的东西,原还想着过府去送,你既然来了,可见是老天都帮着让你做这事的。” 周瑞家的笑道:“太太要吩咐我做什么,我哪里有敢不听的呢,不用拿老天爷压我。” 尤氏摆了摆手,牵着周瑞的手道:“我倒不是压你,如今你来,可算帮了我大忙了。昨儿蓉哥儿去了薛家,因四姑娘记着薛家丫头,薛家将宫里送的堆纱花儿十二枝给众姐妹,算是戴着顽的,图个新鲜。如今媳妇分了两支,剩十枝三个家里的姑娘并林家姑娘、凤丫头每人两枝。” 周瑞家的忙应了道:“我倒是以为了不得的大事呢,白吓了我。” 说着分说两句,拿着匣子回西府去。 先回了凤姐这边汇报,将条子入了,这才将匣子打开,请凤姐先挑了。 凤姐道:“这倒是好玩意,只不知何处得的。” 周瑞家的说道:“听说是薛家得宫里赐下的。” 凤姐点了点头道:“如此是了,都是亲戚。” 又道:“这些也去送了罢,就说是宝丫头想念众姐妹的情义。” 周瑞家的应是,出来打听了姐儿几人现在哪里。 因为天冷,贾母如今也不愿意动弹,不常往荣禧堂来了,因此贾家三个姑娘都在房内猫着,遂往王夫人的小抱厦内来,将花儿分别送了,这才往林黛玉处走。 如今宝玉上了学堂,黛玉一个人待着无聊,正翻看着书打发时间,就见得紫鹃领了周瑞家的进来。 周瑞家的当先笑道:“林姑娘,珍大奶奶着我送花儿来与姑娘戴,说是薛姑娘那边送来的,算是情义了。” 黛玉也不看匣内花,问:“我与她有什么情义?” 周瑞家的站着不答,黛玉又问:“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周瑞家的回道:“各位姑娘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 黛玉这才放下书,也不往里看了,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人家有情义还知道留我一份,偏在这里我就最后了。” 周瑞家的听了,一声儿不言语,只在那站着。 紫鹃看黛玉也不看书了,也不看花了,在那坐着,不久,就见簌簌流下泪来,忙将匣子塞周瑞家的手里,正要悄拉出去。 “慢着,我也不问是谁的主意,就留下罢,好让你交差了。” 周瑞家的这才连声口呼菩萨感谢不止,将匣子放下,跟着紫鹃出来。 第106章 贾蓉访医 贾蓉晚上回府吃饭的时候,听得尤氏安排,瞬间感觉果然是世界惯性剧情。 只是如今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改变了这么多,难道还是躲不过贾府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 草草吃过晚饭,和秦兼美聊了会开解她如今爱胡思乱想的毛病。 已经三月多,如今秦兼美除了饭量增大,身体丰腴圆润起来的同时,欲望也开始展现,按道理应该可以同房,只是尤氏守着陪在旁边,不说寸步不离,也相差不多。 每次私下接触,总是拿水汪汪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感觉眼神能拉丝。 要不是贾蓉如今强大的定力以及对于这个世界落后医学的恐惧,保不得找个机会。 所以为了让秦兼美不得产前忧虑症,不仅给其找了胎教的活做,平常的聊天排解情绪也是免不了了。 只是贾蓉每次按下冲动,从这边受了火气回去,媚人就遭殃,算是明白了秦兼美希望自己给她添姐妹的话,没有神器的媚人真是战五渣。 完全承受不住。 贾蓉在这一方面终于比前世自信了,当然,前身不算,前身战力几不可计。 回到西院后,贾蓉因周瑞家送宫花之事迟迟不能入眠,第二天一早,贾蓉就专门交代来万春,让其拿了自己的拜帖,去神武将军府里找其子冯紫英,询问其坐席张友士的行踪。 前面已经寻过一次,只是当时张友士已经离京不知去往何处,之后贾蓉一直在忙着各种事情,又有诸多奇遇也不再关注,因此也就没有再继续寻找。 如今却是等不及了。 如果真有惯性剧情的话,明年秦兼美就会生病,大后年等自己二十岁就病故了。 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原着中秦可卿病重请了几个太医都不中用,直到他出手才有几分希望,又拖了一年,如此能相信的只有他一人,而且自己驻府郎中的计划,在野郎中适合的也只有他一人。 如果自己没有得了系统,没有持续的强化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贾蓉早早的走这一步了。 张友士后面还成了太医,贾蓉自然抢不过皇家,要吸引人来,这才专门设立了医学研究院,制造显微镜的目的,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到时候好拉拢这一位神医。 如此诚意,才有借口将人从冯唐手中抢来,留住人,往后也不用担心他去太医院。 求贤若渴,用心良苦才能形容当初和现在贾蓉对于张友士的态度。 皇城。 宁王府。 自从义忠亲王犯事被关死,其子后获封号宁王,赐改姓宁,才算是全了一家性命,后亡故,此时是其孙宁熙掌家。 在温暖如春的书房中,只见一个穿着常衣的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的少年道:“紫英,你说贾蓉为何单打听张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旁站着一个英朗少年回到:“之前打听时就曾留意过,知道蓉哥儿自从得了造化之后身体出了问题,需要调养医治。” 却是贾蓉以前拜访过的冯紫英。 “呵呵,此事我是不信的,若贾蓉身子真出了问题,哪里还能持续弄出如此大动静。” 中年人边练着字边说道。 冯紫英摇了摇头:“王爷,属下探明,荣隔热身子似乎是神魂太强,身体支持不住,王太医诊断说得了造化的蓉哥儿应和郭奉孝是同一类的人。” 中年人哂笑道:“一朝顿悟我是信的,只是突然能比郭奉孝一类的人,绝无可能。如今他确实有几分赚钱的本事,只是空有财心,却也只算平平,这个世界上,权才是唯一。” 冯紫英摇了摇头:“除了天潢贵胄,世人何敢觊觎天威权力。” 中年人笑道:“此话说的不错,这羽朝,果然只有天潢贵胄,成王败寇。” 说着大手一挥,将笔放下:“紫英,看看我这字如何?” 冯紫英往纸上望去,只见是行书,一笔勾通到尾。 “王爷这字如今越发雄浑有势,磅礴大气了,这一笔通尾,方见功夫。” 中年人哈哈笑着拿着手指虚点着冯紫英,道:“你呀,年轻人要有朝气,侠气,万不可学了你爹这臭毛病,只知道低头弯腰,不敢说实话。不过描摹的向公子昔日之字,到底不如他,只是近来描摹的最成功一次罢了。” 冯紫英道:“我看不然,王爷,彩衣向公子自然是天下第一等书画大家,只是空有学识,却无胆略,只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却无王爷这般雄踞天下之心。字,自然是向公子写的好,气势,王爷更胜一筹。” 中年人这才放声大笑起来,道:“如此,我是说不过你了。” 冯紫英道:“属下说的有理,辩无可辩,王爷自然说不过在下。”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说笑一阵,中年人这才道:“如今这张先生本事如何了?” 冯紫英道:“遍学了所藏医书,如今听闻在苗疆学习苗医,本事应有太医院一流水准。” 中年人摇了摇头:“还不够,至少要成名医,方能有所用。只是贾蓉如何得知我们这位未来神医的名号及本事,非要他不可。” “王爷,用不用……” 只见冯紫英话未完,做了一个杀鸡动作。 中年人笑道:“如今这位贾家子搞风搞雨,却是不好动了。” 冯紫英叹息道:“如此抓财手,却不能为我们所用,甚至不能插上一手。” 中年人听到这里,摇头微微一笑:“却也未必。” 冯紫英忙抱拳一礼请教问:“敢问王爷有何妙计?” 中年说道:“既然这贾蓉要我们的张神医,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将神医让与他,到时想必有能让其扬名之时,倒省了我们功夫,也将我们指摘干净。” 冯紫英也明白过来,道:“如此,我们再趁机提些条件,想来他会应的。” 中年人道:“顺便再试探试探,虽然不大可能,但事成于密,行成于慎。” 冯紫英单膝跪下行礼道:“既如此,属下这就去安排。” 冯紫英皇城出来,回了府内,问明老爷冯唐是否回来,这才书信一封,往南边发去。 冯紫英去后,中年人满脸的爽朗气息已经不见,只是一脸的阴戾之色:“都等着罢,该是我的,终将是我的,先祖失去的东西我会重新夺回来的。” 第107章 机缘—感知,发电机的制作 贾蓉收到冯紫英的回话,说已经请张友士从南边回来,等到了之后再过府来拜访。 贾蓉按下心思。 北方的冬天已经越来越冷,除了学堂,等张友士,练武,陪秦兼美,和打理西院,也无其他事事可记。 店铺的收益依旧稳定,镜子的银镜反应可以难倒这个时代很长时间。 香水抗受住了仿制劣质香水的冲击,不仅没有减少销量,反而显得越发奢华贵重,又因临近过年,走亲访友归家送礼等,求者不绝,许多人愿意加价购买。 肥皂生意和香皂生意,因为年关,同样供不应求,只是因为草精的限制,所以暂时不能扩大生产。 随着大笔的银子进来,贾蓉将许多现钱换成金子。 如今的金银比因为贾蓉的几次出手搅和,从原来的一比十一炒到一比十二。 西院终究没有逃过林朝的搜查,顺藤摸瓜之下查到了倪二等人,也只查到帮贾蓉买金子之事。 如此,两万两金的事情已经遮掩过去,七万两金的事情贾蓉这边也已经过去了,贾珍那边还在惦记,只是如何找得回? 只是又一个无头大案罢了。 因为之前贾蓉的配合,京兆府衙在宁国府身上了结的案件有二十一桩,总体血赚。 也在这一段时间里,贾蓉又再次吸收了二万两金,如此兑换到了第二个机缘。 基于机缘随机,不可定制,兑换机缘后不久,贾蓉慢慢地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一天内的提升程度。 能微弱的察觉到人的气息变化,如伪装后依然抱有明显敌意和善意的,一天之内一个人跟另一个人长时间待过的气息,从气息浑浊程度判断一个人的平常交际是否简单或者复杂等。 如果和一同待过的另一个人气场强大,那么气息影响时间缩短。 所以这一次机缘经过贾蓉一段时间之后总结,是——感知。 这能力如果放在前世,也就是个专业刑侦或者高级私家侦探,但放在这个时代,算是勉强立于不败之地,至少不会被轻易暗杀死掉。 而兑换下一次机缘,不出意外,自然已经需要一百万两黄金。 随着西院已经收整完毕,西院算是彻底立起来了,只等着来年开春之后请神置酒席正式入住。 余禄可以腾出手来,来万春之前被贾蓉临时调去玻璃坊帮张力一段时间,因此如今算工作重心转移,也帮着张力管理玻璃坊。 大雪封路,外加短时间内近郊草木灰已经基本消耗光,草精的价格如今是食盐的四倍价,涨价幅度比贾蓉当初和倪二说的时候差得太多。 自己果然不适合玩战术,没有那么长远卓绝的眼光。 所以玻璃料的价格应声上涨许多,只是没那么离谱,亏的是自己的肥皂,利润直接腰斩,只有成本五倍。 太良心了。 亏的都是贾蓉的钱。 贾蓉还不能涨价,不然表现得太明显了,因此只能另想它法。 很快,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被贾蓉想了起来。 电解食盐。 既然如今草精,也就是前世的草碱价格是四倍的食盐价格,为何不直接电解饱和食盐水,从而得到氢氧化钠和氯气,到时甚至连消毒水也有了,说不得电灯也有了。 冬天生活太枯燥,之前是事情推着贾蓉,如今连向来想着躺平的他也已经无聊了,想到就做。 第一件事自然是找磁铁,第二件事找铁丝铜线,然后开始制作感应线圈,试了两天才在窑院勉强制作成功贾蓉想要的水利发电装置。 物理不难,难得是这个时代没有相关仪器,测电压电流什么的都没有,电线也很粗糙,在贾蓉的要求下也只是得到像电线的铁棒。 至于绝缘橡胶什么的也不用想,连橡胶都没有,只能用丝绸包了,因此发电装置只能放在室内。 同时因为如今的磁铁能量密度低,需要很大体块,才能用缠绕了三百圈不到的线圈感应产生明显电流。 因为贾蓉不敢尝试,也不敢让其他人尝试,没有惰性气体贾蓉不敢制作灯泡,只是夹了一块碳棒,如果能把碳棒点燃,这功率就算合格。 然后开始尝试电解食盐,效果自然不错,产生的氯气有毒,贾蓉早已经弄好了收集氯气的玻璃瓶,到时候这东西灌上水,就是消毒液了。 也可以卖,算一笔创收。 得到的氢氧化钠溶液自然可以直接用来制作肥皂,还少了中间加石灰石的步骤。 只是看着产量有点低,于是又上马了几组,才算满足日常肥皂用电量需求。 算了成本,不算消毒液,是食盐的两倍,在羽朝如今食盐产能过剩下,还可以承受。 不过食盐的价格也要打下来,不然一斤食盐二十文,干一天活只能买两斤多,简直抢钱。 想的挺多,解决了燃眉之急,剩下的事就是安排专人负责发电机的维护和电解装置的看管。 因为用的水力发电,因此贾蓉安排三班倒,每月一轮换,同时交代作业必须两人一组,如果发生火灾什么的,先断水,等发电机不再转动方能进行其他动作。 这玩意还是太危险,橡胶也是重中之重,只是如今羽朝也和前世同时期一样闭关锁国,只能找机会。 没过多久,惶惶已经腊月,贾蓉正在学堂里请举人先生帮自己斧正自己作的八股文,就听得外面余知书进来。 “爷,黑山村乌庄头来了。” “哦?竟比原先说的迟了七八日。” 贾蓉闻得乌进孝来了,也不惊讶,先前半路专派了人过来,结果后面自己等了两天,也不见来,才往学堂里来了 “正说着呢,说是大雪封了路,比原来预备的多出半月,耽搁了。” 贾蓉道:“我倒是为哪般,想也是了,今年比往年要冷上不少。” 余知书回道:“也说了,只是今年收成却是个丰年,想来是今年爷得了造化,祖宗保佑。” 贾蓉笑了笑道:“这乌庄头横竖什么话都和你说了,我想起什么,他就有说什么,可见也是个玲玲心的。” 余知书这才不说话了。 贾蓉这才和先生告退,说后日再来请教,和余知书一同过宁国府来。 第108章 敲打乌进孝 贾蓉进得门来,整个正院内停满了车马,一路上满是人纷纷给贾蓉请安,待进得正堂,贾蓉就见贾珍细细看着一篇账目,旁边放着一个禀帖,另有一白面中年人在旁跪着。 中年人抬头看清贾蓉,忙对着贾蓉方向磕头请安:“蓉大爷金安。” 贾蓉点了点头道:“安,乌叔叔,路上还顺利吗?” 乌进孝这才道:“原预计提前七八日到的,今年竟比往年冷些,多耽误了事。” 贾蓉点点头:“听得今年竟然是个丰年。” “谁说不是呢,九月竟下了一场冰雨,我道今年要遭了,还不知田里只毁成什么样子,哪知也就是半小边雨,其他地方无碍,才算丰年。” 贾蓉笑道:“不知西府你兄弟那里如何?” 乌进孝看了贾蓉两眼,看其目光正常,这才抬着头道:“我兄弟那里离我只一百多里,谁知偏没福,冻雨直接将他那他现管着那府里八处庄地,方近九千里地全打了个遍。今年也只一样银子,东西除了老肉倒比这边还少了。 若不是如今蓉大爷得了造化,得了许多银子,今年可有饥荒打呢。 都道是有宁荣二公保佑,想来我们那也一样。” 贾蓉听得分明,心中好笑,这才道:“哪里有那么多可说的,你们那里也知道了?” 乌进孝道:“如今庄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事,都想着和蓉大爷亲近呢。” 看着单子的贾珍哼了两声,乌进孝忙又道:“如今都知今年过个丰年是主家看顾,闲里还专给爷并主子们各绣了十双鞋面,只不知尺寸,不敢做了鞋。” 贾蓉也知乌进孝不是真心,这些人自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也不说话,看下贾珍。 贾珍知道贾蓉这是给自己体面,心中莫名,如今秦兼美怀孕之后当初之事自然是往事如风,只是和贾蓉也早已经心不合,偶尔连面也不和,这才对乌进孝道:“想来废了许多功夫,有心了。” 说着将账单拿给贾蓉,然后说道:“如今你领了府务,此事也由着你罢。” 乌进孝看着兴冲冲来的贾珍此时走了,暗想第一步已经走对了。 贾蓉往单子上看去,发现是五千两整银,其他各有活物腊肉并玩物等,又有米粮木炭,心中默算了下,果然是个丰年。 按照羽朝如今的物价,全折价算了下来,应有一万两,五千多亩的地,一亩地产出二两,已经算是高产。 往年贾珍就靠着这宗大头以及在外经营,又有许多外快捞取,才维持了庞大的宁国府日常开销。 才能经常请了宫里太监官里老爷听戏唱曲戏酒。 只是听得另外荣国府的收入,就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也是贾蓉问话的目的。 贾蓉看完单子,将余知书招来,让其将里面的活物能养能玩的全放学堂鸡舍鸭舍猪舍里去。 这才看向乌进孝:“乌叔叔,如今父亲既然走了,你又是我长辈,且起来坐了罢。” 乌进孝谢过道:“大爷心善。” 方在贾蓉下首一面斜签着坐。 贾蓉道:“我自然心善。我的事都听说了?” 乌进孝的回答:“已经听说了,都说大爷得了宁荣二公之造化,如今已是当世第一等人物了。如今见得大爷,想来古之将相也是比不过了,东府重振家门就在近日,我们作为下人也一同高兴。” 贾蓉听得其话中多有错处,也不在意,只是看着他道:“先前我府内上下整顿家风,让家奴们多清退了贪并的钱财货物,独漏了你处,可知这事?” 乌进孝见得贾蓉问起此事,当即道:“什么时候的事?此事小的并不曾知晓。大爷,小的一家从来勤勤恳恳,世代……” 贾蓉只淡淡地看向他:“嗯?说实话。” 乌进孝低头眼珠子一转,已经跪下地,道:“大爷,账上数目对着呢,小人并不敢撒谎,也不敢欺瞒大爷。” 贾蓉拿手指背轻敲着几面:“若我说按我原来想,这上面的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呢?” 乌进孝闻言已经明白贾蓉的意思。 怪不得说贾蓉得了造化,如此行径不说瞒不过贾珍,每过一两年就要打一遍擂台,如今竟然连这半大小子也知道自己等人做事方法了。 贾蓉这才道:“若说辛苦,自然是你们辛苦,我们不过是一群不稼不穑的富贵米虫,只是地是宁荣国府的地,主是我们宁蓉国府贾家。 我们该赏赐是我们的意思,你们也接着,我们若不赏赐,也是我们的事情,不与你们相干,你们且受着。 古话说不告而取,是盗贼,想来这道理乌叔叔你是明白的,我也不说其他的,和你兄弟商量,将几代人的事了了,我也好继续用你们。 漏查你们是我给的情分,往后如何,乌叔叔你等会自去问了来喜叔,才能知我的好心。若打算清退了来,两府分好账册,我与你们了结,保管往日如何,后日亦如何。” 贾蓉看乌进孝目光闪动,却是主意不定之色,于是挥了挥手,让其先去找来喜问政策。 出得正堂到正院中来,找了把椅子躺下,让余知书对着账册又查验一遍,方让留出供祖的来,将各样取了些,自己送过西府里去,米碳入库,然后留了家中所用的,余者派出等例来,一份一份的堆在月台下,命人将族中的叔伯唤来,分给他们。 等贾蓉从荣国府亦拿了那边送的东西回来,月台下的东西已近完,只零碎几堆,问是哪家的,也差人去送了。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贾蓉分了人手,又从贾珍和尤氏处借了人手,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 并准备过年节礼,金银红封,刻各式金银锞子,做送礼打赏之用。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时,已然各色齐备,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整个宁国府宛若一新,贾蓉亲去玄真观请了贾敬回府,准备开祭宗祠。 到三十日一大早,贾珍并贾府有官职男女各分了进宫朝拜。 第109章 过年、拜年 带众人入宫朝贺领宴回来,引入宗祠,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祭祀开始。 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 贾蓉因为辈分太低,依旧是贾琏、贾琮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宗祠献爵素祭完毕,方回正堂供桌上供各式菜样,今年贾府赚了大钱,油水丰厚,因此备了一百零六道大菜,只为好听,又比上用的少两道。 因此不算逾矩。 待上供完了,这才让女眷往尤氏上房将坐,秦兼美因有了身子,因此只跟贾母屈膝拜了,又回院将养身子。 尤氏一个人奉茶忙不过来,凤姐和李纨亦在地上忙个不停,只待茶毕,贾母依旧回了西府,尤氏挽留不住。 贾母一行人回到西府,先是贾家同辈前去拜贺,接着才是贾敬领着贾家诸子弟拜贺。 按照辈分品级与交椅分坐后,又有两府仆役下人来行礼,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吃完方散。 二日初一,贾母等人亦要入宫朝贺,贾敬白身,待贾珍朝贺回来,家里老小一起拜见过他,借着如今修行到了关键时候,也不肯多待,仍往玄真观去了。 初二,故交世家相互走亲拜访,皆有贾珍应着,贾蓉亦少不得作陪,此时听得有人专拜访自己,贾蓉以为是自己母族来了,并不是,而是当初贾蓉带着秦兼美出城游玩时结识的红绿色盲病人。 中年人牛力以及带着他来的村长牛展,见得贾蓉出来,两人当先跪下磕头道:“恩人过年吉祥,祝恩人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贾蓉也恭祝道:“吉祥,起来说话,也祝你们家庭和睦,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贾蓉都差不多忘了牛力,说话功夫,让人进了院,又差了人封了两封五两银子的红封来,给了牛展和牛力。 “恩人,给的多了。” 牛展还未说话,牛力接过又还了回来,开口说道。 当初贾蓉囊中羞涩,因此也只说好了二两,如今贾蓉依旧缺钱,不过不是当初一两千两,而是一两千万两。 见得牛力他们,贾蓉心中也高兴,也不管旁边牛展在拼命给牛力使眼色,道:“今年天冷,路难走,如今见得你们来,知是诚心来的,辛苦一遭,也不能苦了你们。况且你们能来,我也高兴,大过年的,图个高兴。” 牛力这才接了,贾蓉又问了地里如何,又哪些收成,可有干货等,可找时间卖了来等。 又让人从西院暖房里摘了些番茄嫩黄瓜,帮他们装好,嘱咐两句,方让他们回去了。 回正堂陪客不久,就听得又有人找自己,也不是母族赵氏那边,是薛蟠着人赶了两车礼来拜年。 “蓉哥儿过年吉祥。” “薛世叔过年吉祥。” 相互问安完毕,又分说祝词,贾蓉让人将礼收了,又让人备了回礼,这才对薛蟠说道:“这些事情交代下面人即可,薛世叔如何亲来了。” 薛蟠这才取出了一封请帖,脸上诚恳地道:“我妹子二十一的寿日,虽不是整生日,但将笄之年,也想热闹办了,因特让我请了你来。” 羽朝男子有结发之礼,正冠之礼,前者代表成年可蓄发,后者代表成年体壮,女子则有初潮会,还有及笄之年,前者代表来了癸水,可以生育,后者代表可以成婚。 贾蓉已经从薛蟠身上感受到了浓浓地不情愿气息,于是道:“薛姑姑的生日,我去恐不合适。” 薛蟠摇了摇头:“我妈说了,让我请了你来,一来我家久不在京,初来一年,难有几个知心亲戚,如今你我交好,与薛家来往也密。二来人多热闹,既来了京城,新的一年,必是要热闹开头,如此才能讨个彩头。” 薛蟠这几句话说的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敌意了,贾蓉这才说道:“不知薛世叔意思如何?薛姑姑的意思呢?” 贾蓉瞬间从薛蟠身上感受到了浓浓地敌意,面上带不悦之色,口中道:“我院里你也去了几回了,何不知我家里,如今都有希望你来,蓉哥儿这是生分了,不愿意去?” 贾蓉这才暗自点头,邀请自己应该是薛宝钗和薛姨妈的主意。 自己是已婚之人,不便去,不过小了一辈,差着辈,因此又可去。 心中计较过,这才又问道:“不知我家可邀请了哪些?” 薛蟠道:“如今我妈已经去西府拜贺了,你家姑娘并宝兄弟自然是不缺的,琏二嫂子也会请了。” 贾蓉这才点头:“如此,到时说不得去喝一杯。” 薛蟠道:“如此,蓉哥儿那日可要来。” 说如两人分说一阵,因薛家还要去王家拜年,薛蟠也不多留,将事情说明白,这才往西府去了。 过不多时,贾蓉母族赵家才派了人先报来,听得如今贾蓉领了府务,掌了事,正有空,又跑回去报信。 如此,三日早上,贾蓉跟着来报的门子出来,当先对着领头的山羊胡中年人请安,后才笑道:“二舅舅来的倒早,只是今年怎么不是大舅舅来了。” 只见中年人谄着笑道:“今年冬天冷,大哥冷气入肺,已经病倒,不能亲来拜贺,我又不熟悉家务事,急急忙忙,紧赶慢赶,也迟了。” 贾蓉道:“无妨,左右不碍事,只是大舅舅如今到底如何?可请了郎中用了药?” 中年人这才道:“已经请了郎中,亦用了药,如今既捱过了年,到时春气一发,应就好了。” 贾蓉听得此言,这才稍放下心。 这大舅舅名叫赵兴,二舅舅名叫赵生,当年赵家只先母一个女儿,后从旁支过继过来一个儿子,就是大舅舅。 二舅舅则是当初大舅舅的亲兄弟,所以贾蓉也如此叫他。 只是本来过继过来的旁支关系已经远了,有先母关系,也算往来频繁,后母亲亡故几年后,已经不大往来了。 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听闻,送了节礼来,然后贾家再数倍回礼,如此算一家亲戚。 贾珍再怎么不好,这方面做的还是无可指摘的,因此贾蓉也要做好,方才在意。 两人说笑一阵,这才卸了礼,将礼单往祠堂烧了,又备了回礼,留住一天,这才放赵兴回去。 第110章 薛宝钗寿辰 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 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这首文徵明的诗很好的概括了今年过年时贾蓉的心情。 华夏自诩礼仪之邦,孔子更奉行恢复周礼,因此儒家一脉在礼上不断推陈出新,有时简化,有时繁杂。 世家讲人情世故,正经情义却少有了。 贾蓉找不回前世过年的那一种久别重逢老友的欢心之情,也无法体会家里上下欢快的气氛。 如今除了院里人,贾蓉甚至感觉这个年过的烦躁,恰如很久以前体会的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只觉得吵闹。 这是贾蓉自从准备过年开始,一直到十五,都无法开解出来的。 一层层的压迫下来,没有感觉自由,只有束缚,旧的时代的枷锁,在这个年里,特别的明显。 所有人都在遵守规矩,都要按照往常流程仪式一步步的往下进行,年年如此,所有人都按着别人安排的仪式走下去。 在贾蓉的眼里,年味应是团圆,是悠闲富足,是烟花炮竹,是放下过去,展望未来。 而穿越的第一个年,年前年后,贾蓉过的都忙忙碌碌,回到院中和秦兼美说话时,才算能短暂找回自我。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过年。 比贾蓉刚穿越来时和贾珍暗斗还累。 都在证明自己的孝心,也在证明自己的情义,脑中不断计较这家那家的节礼,轻了还是重了,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用意,正经往来却都交代下人代自己去走亲。 贾蓉知道这才是世家之间的学问,就好像农村家长里短,城市工资待遇,老师学生成绩,官员人情世故。 可惜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已经兑换了两个机缘的贾蓉已经想要躺平了。 二十一日,待时候差不多了,这才从学堂离开,带着钱大有骑马往薛家院赶去。 此时的薛家院因为年前的修缮,已经比自己前面来时气派许多,终于能看到些许的富贵样子了。 在门子处交了请帖,报了名字,记了礼,进得门来就看见薛蟠正在里面和一掌柜的搭话。 薛蟠亦见得贾蓉来,撇下交谈之人,快步走到贾蓉面前:“蓉哥儿今儿来的有些迟了。” 薛蟠和贾蓉如今交好许多,因此薛蟠也正常称呼贾蓉了。 贾蓉闻言不好意思道:“原想早来的,哪知府里突然有事,故来迟了,还请见谅。” 薛蟠摆了摆手:“不算迟,只是比我料想的来晚了,现在来正是时候。” 贾蓉听得好奇道:“可是有什么事?” 薛蟠嘘了一声:“待会你就知了。” 说着引了贾蓉往里面走。 往前薛家院说的大,不过只收拾出来两进的面积,后面年久失修,外加租客繁杂,贾蓉也未曾进得里面去。 如今这五进大院终于收拾规整,听得又将后面一块的花园亦打理了出来,虽比不上宁国府气派,但前后一百亩亦有了。 贾蓉听得薛蟠介绍,直接无语,这么大的院子之前不拿来自住,反而拿出去租了。 论赚钱,还得薛家。 往里进去的时候,如今薛家仆役丫鬟已经采买了许多,又有许多外客,又请了戏番唱曲等,显得热闹非常。 其中有许多前身在市面见过的掌柜们,想到薛家的生意,想来如今这这里面一多半就是薛家掌柜了。 薛宝钗的生日宴,却请了如此多人,料想不会简单。 薛蟠将贾蓉引进来之后也不再管他,而是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贾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后来知道女眷都被请往后面花园,宝玉也去了,又有私人男丁专请去了别处,这边留下的都是薛家掌柜,只有贾蓉一个不是。 不明白薛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走了过来,当先是薛姨妈,旁跟着薛蟠和脸上戴着面巾的薛宝钗。 这时掌柜们也纷纷站起请安,薛家人一一回应,跟着的仆役丫鬟将座椅重新摆了。 薛姨妈来到贾蓉面前,道:“蓉哥儿,今儿特意请了你来,又亲请了你在这,想要你做个见证,同时帮看着有无纰漏,若有错处,帮忙拿个主意,不知蓉哥儿可愿帮忙?” 贾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何敢应,薛姨妈却笑着说道:“横竖不让蓉哥儿你吃亏,亦不让你为难就是。” 人家如此说,又是薛宝钗生日,贾蓉看向薛宝钗,见少女亦在期许的看着自己,贾蓉点头应了。 薛姨妈高兴道:“如此,今日之事应稳妥了。” 薛宝钗也在一旁道:“今日又能亲见蓉哥儿的能为了。” 几人说话间,院中已经摆好座椅,排排列列,宛若晋商分银现场。 请了贾蓉上座,待众人坐好,只见总管家出来来一个铁制喇叭,和自己所造的造型无二。 “各位掌柜,如今东家二小姐将笄寿日,又是新的一年,去岁所说之事今日应有着落,往后当从今日起。” 这时只见下首一个颇有威望气质的人看向台上说:“东家,真要如此吗?” “林掌柜,可是有什么不同想法?” 薛姨妈看向说话之人说道。 “想法不敢说,今日乃二小姐寿辰,我们跟着东家讨食吃,自然以东家为准,只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林掌柜请讲。” “薛家发家近百年,产业涉及各行各业,如此放开手脚,让掌柜们各自经营,长此以往,恐到时心大了不听管,必尾大不掉。” 薛姨妈点点头道:“林掌柜说的极是,只是原先生意多有损益,用了此法,才好上许多。” “东家,我看不然,先前虽虚耗着,到底大爷年轻,如今听闻读书进学,又见得比原先强许多,如此再过二三年,就能彻底成事,到时生意自然有增益之时。用了此法,今下或有助意,将来倒未见得了,如同饮鸩止渴,如何能用此法。” 薛姨妈道:“林掌柜之言,是老成之谋,忠心可嘉的,您所担心之事,我们也担心,因此今儿才借着小女的寿宴,将诸位管事掌柜请了来,定下规矩。有愿意的今天算是喜事,贺寿,如不愿的,我们也开恩,今后路归路桥归桥,我们也照样放了你们去,也是情义。” 说完这才对薛蟠说道:“蟠儿,你来说罢。” 第111章 薛蟠长进 “诸位叔伯,各位掌柜,林掌柜刚才说的好,如今薛家人丁凋零,商业铺的太大,已经形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且近年来年年虚耗,因此改法必行。 诸位掌柜辛苦半生,去岁所有资产已经清查完毕,我们薛家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因此,决心从即日起,薛家名下所有私营店铺其掌柜皆有经营权,若三年内资产翻番,给半成股权,最高给一成的股权。去岁神京掌柜们,不在此列,但股权锁定三年。满三年抽红一次,三年内自行经营。” 薛蟠这一开口宛若天雷,炸得诸位掌柜心中欣喜,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刚才说话的林掌柜又开口了:“如此,必然有许多弄鬼作假的,或是藏私逃匿的,且东家给出如此实惠,可有什么条件?” “林掌柜说的极是,因此,我们薛家亦要诸位一个保证,即股权不得变卖,掌柜及后代子女不得进行其他投资。” 贾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之前自己给薛家的方案已经从四井财阀最初版,已经开始向着现代家族化财阀管理过渡。 这时另有一个掌柜站出来问:“这不得进行其他投资可否能详细告知?” 薛蟠挠了挠头:“这个…” 忘了。 这时薛宝钗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张开,薛蟠低头看了一眼,方道:“戴掌柜,不得进行其他投资,即掌柜以及家人,除私人财产购买房产田地等私人资产以外,所有交易必须在其店铺名下进行,需入账册。” 众人闻言沉默,不一会,就见林掌柜旁边一位掌柜站出来:“东家,林大不太明白,按我想法,这是要收了我们做家奴?” 旁边掌柜们有摇头有点头的纷纷道: “不错,这不就是和卖身为奴一样吗?” “这怎么可能应了,如今商贾已经是良民,家奴是贱籍。” “我儿子已经读书了,将来肯定当官的,在此关头,怎么可能卖身为奴。” “反正我是不同意的。” 众人纷纷出言反对,只赞同先说之人,林掌柜见得气氛差不多了才起身开口道:“东家如今已经见了,并没有人答应这一条件,我看还不若用原来之法,就很稳妥。” 今日是薛宝钗的寿辰,又是新年,薛蟠收了脾气,但拿出混不吝的气势上前说:“狗攮的,一个个白给你们东西也不要,早说了给你们说是抬举你们,也是一起子没眼力价的,亏得还都是掌柜。” 此话一出,下面有人惊疑不定起来,就问了:“既如此,可知里面有什么说道?” 薛宝钗之前已经给薛蟠详细解释过,前面是想不起来,如今只需要正常发挥,说道:“有甚可言语的,左右不过是我们薛家家大出本,你们无本钱出人,如今我们薛家出的本里反有你们一份,只要你们辛苦本分为薛家赚钱,自然有你们钱花,也有你们钱用。 不过往后凡赚钱生意,薛家占大头罢了。” 只听得方才林掌柜旁的人起身说道:“既如此,不如自己开了铺面去,不比这强?” 此言一出,说到了很多掌柜的心里头,刚觉得薛蟠说的有理的掌柜也不免迷糊。 “此言极是,有赚钱生意,倒不如全自己赚了去,不比这强,虽说本小,可三年不开张,开张也够吃三年。” “自己出人出力,如今还出主意,到头来东家拿了大头吃肉,我们连汤都没多少。” “就是,我看怎么也要五五分成。” “这过了,我看四六也是可以了。” …… 薛蟠站在前静静地看着众人,脸上也不恼怒,薛姨妈看得只点头,如今跟了蓉哥儿读书进学,薛蟠的气度算是上来了。 待议论声稍平息下来,薛蟠用平静地语气笑着说道:“可说够了?” 众人闻言纷纷住口,只听得薛蟠说:“诸位掌柜说的都有理,只是可记得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诸位掌柜就是这巧妇,薛家出的就是这米,薛家付给各位工钱,做出来的饭归我们没错罢? 如今只要这饭做好了,薛家不仅给各位工钱,还得了薛家所得中的半成。诸位只需要尽力把饭做好,白多得半成,哪里不好?” 薛蟠这才看向说“开张吃三年”的那一位,问:“李掌柜,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此没错,只是如此重利,不知李掌柜家里可出资几何?” 正说着,薛宝钗将一本打开的账册递了过来,薛蟠看着说道:“李材,名下私宅两处,一处二十开间,一处两进院子,有田一百三十亩,存银五十七两。” 薛蟠将目光从账册上移开,重看向那一位掌柜。 “如此也不过六七百两的身家,到时重利之机会,稍纵即逝,你能拿出多少?人家可等得你倾尽家产?这其中又有多少把握? 薛家信任你们的本事,虽只出本,但薛家出的都是大本,且成败薛家担了。只要你们有本事,天天开张,不比你们等三年才开张一回强?”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下面的掌柜们本来心中都知道,又计较过一番,道理和薛蟠说的相仿。 李材听得薛蟠将自己辩倒,耳边又有主意传来,也不忍气吞声,当即道:“可若让资产翻番,才能得到股权,这不是存心刁难人,如今生意且有损益,增益都不能,还如何翻番?” 薛蟠摇了摇头:“我看不然,此前乃我年少之故,无甚主意,方才连累诸位掌柜亏损。常话说三个臭皮匠,顶过诸葛亮,况诸位积年掌柜,才能眼光远胜于我,自应不成问题,何况有三年之期,不然……” 薛蟠停顿了一下,下面掌柜接话问:“不然如何?” 薛蟠语气森然道:“不然此店铺掌柜应是无能为的,到时查清资产,再辞去掌柜身份才是。” 众人闻言,都齐齐看向薛蟠,都被这一句惊到了。 薛家自然敢如此做,去岁不就是盘点店铺资产的同时占着皇商的身份将掌柜们身家都查了么? 有些已经打点和隐去些弄得大差不差,但仍有一批人被明正典刑了,之后此事算是翻过,也没提起。 只是保不齐再来一次。 第112章 薛家万年之法 掌柜们纷纷计较过了,有人想要辞职,有些则跃跃欲试,因此又有掌柜问:“既如此,其人以及后代子孙不得进行其他投资是否太过?与卖身无异。” 薛蟠摇了摇头:“三年一次抽红,期间经营全凭掌柜,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又道‘肉烂在锅里’,想来掌柜们不会将钱财无故给别人,但子女孙辈例外。况世人逐利,子女若有其他经营,保不得这边赔那边赚的。” 说着薛蟠郑重其事道:“此一条,是此法根本保证,不愿者可辞工,或是往上用店铺调任。” 只见李材站了出来:“如此说来,依旧是家奴。” 薛蟠摇了摇头道:“此只是保证,本人以及子孙后代除了正经经营投资,其掌柜以及后代子孙读书进学当官为吏等其他诸事杂业,薛家一概不过问,如此算家奴?” 众掌柜听了薛蟠的话,相互望着看其他人主意如何,林掌柜这时站了出来:“既不为家奴,如何保证其忠心,况三年期间,有人往西洋逃了如何?不若原用老法,虚耗两三年,到时大爷有出息,自然再赚回来。” 林掌柜一开口,周围应声一片,都纷纷点头赞同说:“此果然是老成之谋,先东家初掌家时亦有损耗时候,后熟练了不仅稳住了生意,还做大了起来。” 这可难倒了薛蟠,薛姨妈亦辩驳不得,两人看向薛宝钗,脑力担当不言而喻。 薛宝钗拿过薛姨妈面前的秀气喇叭,这才温声温气说道:“林叔叔说的在理,只是商人逐利,以诚信为本,天下广大,以羽朝为中。何况我们薛家羽朝之内采买杂料,西夷外番采买香料,羽朝之内薛家是皇商,羽朝之外国人甚少,在西夷人中如鹤立鸡群,想必也无多少能藏匿之地?” 薛宝钗接着说道:“且我们另设监督管理。掌柜们各自经营之后,各省设立章算司,每司十至二十人,有底薪,三年分红为各省薛家利润的半成,每月各店铺将账册交与章算司,章算司管查账册并汇总以及清查店铺资产,确保账物一致,有建议掌柜投资义务和权力,每三月报京中,三年轮换,其他具体另说。 再设监察司,纠察各省章算司以及店铺账务一致之事,同时清查办理违例违律之事,由薛家选人并管理。 想来,应能解林伯伯之疑虑了罢?” 薛宝钗说的全是干货,这就是财阀家族模式的雏形了,和当初自己半通不通的理论相比完善许多。 放权与收束,恩威并施等都有了,只是手笔太大,许多掌柜家里亦有营生,不知薛家如何应对。 想到此处,见薛宝钗看向贾蓉,贾蓉点了点头,除了此处漏洞,方案算是完善得差不多了。 自己刚一点头,贾蓉能感觉到薛宝钗高兴起来。 众人听得薛宝钗此话,心中又暗自计较得失,忽听得一声“如此,这掌柜不做也罢”之声,众人往出声处望去,发现是一年老掌柜。 只见他站起来接着道:“辛苦做事,上面还有两小爷看管着,这是东家不信我们。到时是做事还是伺候他们。又不占大头,如今我年亦半百,家里亦有营生,回家含饴弄孙去,不受这份心累。” 此言一出,点中了很多掌柜心中的担忧,正在不断权衡中听得有人提到这方面,纷纷跟着说:“家里亦有其他营生,若应了这边,家里不准经营,损失反大了。” “就是,敢问东家,家里若有私营的,如何看待?难道要关闭不成?” 薛宝钗看了一眼先说话之人,又听了众人的,这才回答:“柳伯伯,您是积年老掌柜,您老管着的店铺哪年不好,如今辛苦半辈子,再试看三年,到时这半成乃至一成的股份不是白送您了?” “哼哼,只怕到时累的只有我们,饱的只是东家,还不如自己家里营生好些。”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柳伯伯,您说这话就错了。” 老年掌柜道:“二姑娘,哪里错了?” 薛宝钗饮了一口茶润润喉,这才解释:“薛家的皇商身份,有祖上所遗亦有当今维系,外加上下打点,才能让诸位掌柜打着薛家皇商掌柜身份,买卖之事也便宜许多。 薛家出本金,到了手里,赚的钱半数往上都要打点出去,另外之前哪里有了差错或犯了事告上来薛家也没有不管下来的。 至于家里经营,若是重利生意,没了薛家名头,我倒看看谁能便宜经营下来的,若是薄利,不若早早收了才是正经,赚辛苦钱不如家里全跟了掌柜的,不仅旱涝保收,还有额外分红。 再说既是私营,想来也是赚钱的路子,何不收了入到店铺名下,卖铺子的钱家里多一笔花销,名下店铺赚钱路子也多了一处,算其投资行为,岂不是天大便宜事情?” 贾蓉闻言,这薛家手笔倒是真大,也将自己所知的错漏之处补上了。 诸位掌柜这个时候才感受到这一次薛家的手笔和决心,必是要用此法了。 “既如此,后世子孙可是都要用心在商业上了。” 看着掌柜们有纷纷意动的神色,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心中又是一阵波动,薛宝钗美眸转动间,嘴里已道:“之前已经说过,读书进学当官做吏的,薛家一概不管,你们的基业找人管着亦可,只需遵守规矩不违例违律即可。换个说法,羽朝万年,则有薛家万年皇商,薛家万年,诸位的家族,亦可保万年的富贵。” 老年掌柜这时道:“就算如此,二姑娘,若老朽依旧要辞工呢?” 薛宝钗闻言一窒,如此苦口婆心、好言相劝也留不下这薛家看好的大脾气掌柜。 “既如此,若有不愿意的,待会只不用签新协议,到时薛家自会找了人来接替掌柜之职,薛家亦会安排遣散费感谢掌柜们的付出。” 说着往旁边招了招手手,等候在旁多时的四五个小厮各拿了一叠文书,往各掌柜手中发去,又在四处置了笔墨并油印等物。 薛姨妈带着两儿女起身朗口道:“感谢诸位掌柜在今日女儿寿辰前来,感谢诸位过往对薛家的付出,期待着诸位能和薛家一同万年,也祝愿辞工掌柜前程似锦。” 贾蓉也站了起来,薛姨妈看向贾蓉道:“蓉哥儿,今日之事会给你一个交代,先陪我们见几个人罢。” 第113章 薛宝钗的崇拜 贾蓉随着薛家退场,来到东跨院内,只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花亭下品茗,有几个长随仆妇陪着,院中一个十二三的清秀少年正领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堆着雪人,旁亦有几个丫鬟仆妇装了雪来在旁看护着。 “他二叔二婶,蓉哥儿来了。” 随着薛姨妈的呼喊,夫妇并儿女皆站了起来,为首中年人道:“贵客登门,不曾出迎,请蓉哥儿见谅,蓉哥儿吉祥。” 贾蓉知道这就是薛蟠提过的二叔薛如河一家了,也忙上前一步道:“二姥爷一家进得京来,今日才唐突相见,是贾蓉的不是,二姥爷二姨姥吉祥,世叔和姑姑安好。” 说着礼了一圈。 薛如河等虚回了礼,薛蝌小小年纪已经见得稳重,端端正正回礼道:“安,蓉哥儿吉祥。” 小姑娘薛宝琴则边“咯咯”笑着福了一福边学着薛蝌说:“安,蓉哥儿吉祥。” 说完又抬着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贾蓉好奇道:“你叫我姑姑,你是我的侄子还是外甥?” 贾蓉闻言一脸黑线,还不待回答,薛宝琴已经被薛蝌捂着小嘴抱住要带走,小姑娘没等到答案,边“唔唔”地奋力挣脱边期待地看着贾蓉,只是哪里有薛蝌力气大,被抱进屋去。 薛如河打着哈哈道:“小女被惯坏了,出言无状,希望蓉哥儿不要介意。” 贾蓉看着薛宝琴被抱进屋去,听得薛如河说话,转过头回道:“哪里,宝琴姑姑天真浪漫,很是可爱,喜欢还来不及呢。” 薛如河听得说:“蓉哥儿过奖了。” 几人寒暄一阵,这才进得花亭纷纷坐下。 花亭比院中抬高了两阶,四周用琉璃明瓦并玻璃三种材料当窗隔断,层次丰富,没见炭火,却也不冷,地上热乎乎的,贾蓉就知道这是将学堂里的地暖学了来装这亭子里了。 薛宝钗给众人奉了茶,薛姨妈这才问贾蓉:“蓉哥儿,也不怕你笑话,舍脸请了你来,此法是你所出,今日之事若出意外,到时我们拿不出主意想不到办法,想来能依仗一二。” 贾蓉摇了摇头道:“薛姨姥愧煞侄孙了,今日所行之法虽是我所出,只说了一二,惹得如今薛家如此大动干戈,若出意外舍了本,侄孙万死难咎。” “呸呸~” 薛姨妈先啐了几口这才道:“还未出正月,哪里说得如此丧气话。” 贾蓉忙告了罪。 薛姨妈这才又道:“知你是有见识能为的,所虑周详,才会有如此顾虑,只是薛家既然用了此法,横竖有所准备,断不会怪到蓉哥儿身上。只是想听听蓉哥儿如何看待今日薛家之法?可有错漏之处?” 贾蓉听到此说道:“薛姨姥高看贾蓉了,贾蓉年轻经事少,在我看来此法如今已经完善,并无多少其他见地。” 薛宝钗初听到贾蓉此话眼睛一亮,转瞬之间问道:“蓉哥儿可否告知其他见地?” 贾蓉道:“自可,此法已经完善,只有一件却需薛家关注。” 薛姨妈薛如河等闻言皆一愣,齐齐问道:“何事?” “店铺掌柜继承权。” “店铺掌柜继承权?” 薛蟠重复了一遍,挠了挠头:“如此,不是插手掌柜私事了么?” 薛宝钗已经明白了过来:“蓉哥儿这是怕掌柜子女兄弟阋墙?” 贾蓉道:“此为其一,其二则如此做,往后薛家管理店铺亦不会增加,管理更方便,管理成本降低。” 薛宝钗请教道:“敢问具体该如何?” “规定店铺掌柜只能一人继承,若无继承权之子孙,可在其掌柜下打工领薪资,否则只能成为平常人。” 薛如河和薛姨妈听得贾蓉此话,对视了一眼,薛宝钗已经急急唤了人来:“来人。” 又自往房中去,不多时书了一份文书来与众人看。 “妈,二叔,哥,如何?” 薛如河点点头,薛姨妈也示意了,薛蟠只挠了挠头。 薛宝钗这才将文书拿给大管家:“张叔,将此文书誊写百余份,今日能留下之掌柜,务必要签此条,准考虑三日,不然,也只能辞退了。” 贾蓉看着薛家如今越来越有魄力,当初自己一个计策,直接实施了,如今自己不过说了一句,也直接变成协议前提条件。 “薛姑姑,此事是否太激进了些?” 薛宝钗闻言温声问道:“不知去岁清查下人仆役私营之事,后又让其清退贪占资产,又近乎花光清退钱财处理官司,给了宁国府一个清白名声,不知是否激进?” 当初清退下来计价五十多万两钱,有三十多万两用来处理过往宁国府积累的案子,还有十多万两的物资堆在库房,变卖剩下的十多万两支援了西院建设。 此事神京城内广为人知,已经立了一个标杆。 不待贾蓉回答,薛宝钗已经看着贾蓉双眼放着光道:“当初我亦认为蓉哥儿做得太过激进,哪里有如此不体面的道理,后来知道反出去的没有几家,如今蓉哥儿日进斗金,神京城内依旧夸赞一片,事实证明蓉哥儿才是有远见的,我还是太肤浅了。 薛家如今还不缺银子,去岁此法在都中也做了,又清查了各地店铺,虚耗太过触目惊心,出现了仆大欺主之事,又有贪墨懒作等,那就趁势用蓉哥儿的法子,照着蓉哥儿的做法,清退一批人,培养一批人,今日亏损的不过是往后会亏损的,但今日之法所赚的,则往后旧法未必能赚得。” 贾蓉被薛宝钗捧得不好意思。 听其意思四井财阀的体系,哦,不对,如今是薛家生意的体系是她完善的。 当初宁国府这一批下人仆役,开始自己是想狠狠收拾的,只可惜暂时手下可用之人就大猫小猫三两只,而且其祖上确实真为宁国府出过力,只能拉拢打压,后又怕执行不下去,许以重利,这才有了贾蓉雷声大,雨点也大,但雨不大的事情。 “其实,我亦未曾想许多,薛姑姑实在太高估我了。” 哪知薛宝钗不认:“蓉哥儿,你也不用谦虚,听得你之处事之后我日思夜想,用了几月功夫方才完善了今日之法,哪里料得关键一步亦未想到,还得你提醒,才知蓉哥儿果然是得了造化的,见识远见远超与我。” 魂穿过来之后野蛮生长的贾蓉如今见得薛宝钗用如此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又听得如此恭维自己。 自己信吗? 自然不信。 除了和贾珍五五开,将薛蟠按着打,将宝玉遛着玩,能和尤氏四六,凤姐和自家媳妇哪个不在处事能力上压着自己打。 心中暗爽,但是还是要保持清醒,若不是自己领先时代的知识,也就是个渣渣。 第114章 礼物—幻音宝盒 贾蓉将自己关于四井财阀以及方才说管理成本等问题搜肠刮肚的给讲解了一遍,不止薛宝钗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崇拜,薛姨妈和薛如河夫妇亦满意地看着自己。 薛蟠从开年到现在表现出的若有若无的敌意也减轻很多。 “冒昧说一事,薛姨姥您们不妨关注林掌柜。” 不吐不快,贾蓉说道。 “蓉哥儿是说林掌柜值得培养?” 薛姨妈望着贾蓉问道,薛宝钗和薛蟠也同样看着自己,薛如河夫妇不搭界,因此不熟悉。 听得和预想的不一样,贾蓉问道:“难道林掌柜所掌店铺不曾损益?” 薛宝钗这才恍然道:“原来蓉哥儿说的是林掌柜的店铺亏损。” 接着偷笑道:“这次你倒走眼了,林掌柜是原来店掌柜中极少亏损的,近两三年来更是唯三不曾亏损的掌柜之一。” 贾蓉听闻此话暗自揣摩,林掌柜的敌意不是假象,为什么一定要用旧法? 想到此,贾蓉问道:“林掌柜身边的几个掌柜是否有亏损记录?” 薛宝钗闻言一愣,想了想说道:“是有亏损的,有几人甚至曾经亏损严重,只不过被林掌柜以个人名义保了下来,薛家看在林掌柜面上也放过几次,之后在林掌柜帮忙下生意才好了起来。” 贾蓉问道:“这几人是否有联系?同一个籍贯的或者同一个行业,或是同一处掌柜?” 薛宝钗闻言回想着说道:“行业各不相同,只是一省之掌柜,店铺也不在同一个位置。” 说着看向大管家:“至于籍贯…” “二姑娘,大奶奶,大爷,这几人不仅同是丰州人士,亦是同一地来的。” 薛宝钗道:“这就说得通了,去岁清查账目亦大差不差,家里资产亦对得上。” 贾蓉摇了摇头:“薛姑姑若是信得过侄儿,还是查一查罢。” 新法的优越性不言而喻,不然炸鸡国四井集团崛起亦不能崛起,东家和掌柜家族撑起了一个满是世界五百强下属企业的集团。 对于掌柜的好处也显而易见,若是没本事就罢了,如此有本事,还对新法视而不见,让贾蓉对其的怀疑又加了一层。 薛宝钗还在思考,薛姨妈已经从自己的身上解下来一个金印,递给了大管家:“差人去查下罢。” 贾蓉没想到薛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这是很多家族都没有的,连贾府的也没有。 贾府最大的情报头子就是那些放出去的老嬷嬷们,逢年过节或是有大事了,就进府来串门,然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汇报一遍,如此也就完成了情报信息的交换。 想想如此也对,在怎么说也是传承百年的商贾,这让薛家整体在贾蓉的评价中又高了一层。 大管家领了差往外吩咐去,薛姨妈挥了挥手让剩余的仆役仆妇以及丫鬟都退下,这才对着贾蓉说道:“蓉哥儿,不知你如何看待薛家商贾之事?” 贾蓉道:“薛姨姥这是要考侄孙了,圣人曾言,百姓日用即道,侄儿亦曾说过,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段,乃是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无工不富。” 薛宝钗道:“蓉哥儿岂不闻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 贾蓉见得薛宝钗提出此话,是要考自己,自己也未读过此书,只是因有原着在,少不得抄了,因此借了道:“薛姑姑,下面一句呢?” 薛宝钗闻言眸子一翻白了贾蓉一眼,道:“如今只断章取义,偏我骂自己不行?” 贾蓉对道:“如此,岂不闻朱夫子所作《不自弃文》,开篇就有‘夫天下之物,有一节之可取,且不为世之所弃’,况存在即合理。” 薛宝钗双眼又看向贾蓉道:“怪道你也断章取义来应我,只‘存在即合理’一句,虽看似背离圣道,仔细想来却又真真不过,蓉哥儿可否请教?” 薛姨妈敲了敲薛宝钗的头道:“你们俩要掉书袋,只管找了哪日自去,今日是你寿辰,大办虽是为了展露薛家,但请了诸位姐妹来,却也不可不应,否则失礼了。” 薛宝钗这时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贾蓉。 “蓉哥儿,今日是我寿日,不知寿仪在哪里?” 贾蓉目瞪口呆,如此光明正大的讨要礼物,这还是那个温声温气端庄大方的薛宝钗吗? “薛姑姑,在外面已经记了礼。” 薛宝钗闻言出去唤了人,交代一番,不多时莺儿拿了一个礼物盒子进来,贾蓉看着是自己所送的礼物,上面记账先生也用条子明写了是自己所送。 “蓉哥儿,我可否现在打开来看?” 莺儿退出去之后薛宝钗双手拿着礼物盒子向贾蓉问道。 贾蓉点了点头说:“今日是薛姑姑寿日,除了薛姨姥,薛姑姑最大。” 一番话说的众人不断点头。 薛宝钗这才将上面绑着的丝带解开,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座五层玲珑铜塔,下用绒布垫着。 “好精致的铜塔。” 薛宝钗小心翼翼的拿起铜塔,只见上面各层十二角飞檐,各有窗户,用的是透明玻璃,里面清晰可见是各尺寸铜件齿轮相互咬合着。 “好用心的礼物,我很喜欢。” 薛宝钗说完仔细打量着这件礼物,问道:“蓉哥儿,这是合宫商角徴羽和十二音律吗?不知可有什么巧处?” 贾蓉点了点头道:“薛姑姑果然学识渊博,此物起名幻音宝盒,如怀表一样上弦即可发出乐音。” 前世有不少的心结,当年戏称秦时明月乃有生之年系列,结果自己真魂穿了也未等到结局,当年曾留下“苟富贵、玄机黄”等弹幕,想来按照其热度也应该被覆盖了。 薛宝钗小心看了看,不敢乱动,求助似的看向贾蓉,贾蓉会意接过来,打开保险,扭动最上面一层,上好弦,将其放在众人面前松开。 随着幻音宝盒各层错落转动,只听得一段悠扬婉转的乐曲缓缓从里面传出,正是前世贾蓉熟悉的燕鸣骊歌。 只是电子音,如今已经变成了钟磬之声,另有一番味道。 众人哪里见过如此巧物,皆赞叹不止。 贾蓉亦感叹不止,前世烂大街的音乐盒,在这个时代要不是有西洋钟,因此有发条这个贾蓉制作不出来的东西,就算贾蓉知道一些原理参与理论也做不出来。 就算拆的自走钟,贾蓉将理论说了找了大家来制作,花了十余天才做成做了三套才勉强制成。 不算钟价格,各种成本花下来已经一千两出头。 薛宝钗看着贾蓉道:“蓉哥儿,不说今日就算没有礼物,你对薛家的帮助已经是最大的礼物,如今这幻音宝盒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说着看着贾蓉:“薛哥儿,可想要什么回礼?” 第115章 海贸求物种 贾蓉哪里敢要回礼,只是受了薛宝钗一礼就算过了。 之后薛宝钗告了罪先去寻了众姐妹,贾蓉则留了下来。 薛如河这时跟贾蓉道:“如今蟠儿比先前长进许多,知是在贾家学堂读书,又跟了蓉哥儿。我家薛蝌有无此等福分?不知可有什么说道?” 贾蓉忙道:“薛世叔先前只是未曾将心思放在学业上,又管理着薛家店铺产业,如今长进只是恢复往日才能罢了。” 薛蟠听得贾蓉如此夸赞自己,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忙问道:“蓉哥儿,你说的可真?” 贾蓉斩钉截铁地道:“自然真。” 确实,如今薛蟠已经学会切音了,马上就能从一年级升入二年级,可不是恢复了小时候的他需要学会的才能? 贾蓉接着对薛如河道:“如今见得薛蝌世叔亦是聪慧端庄之人,况我们两家亲如一家,也不用其他,尽管来了。只是要说明一事,学堂中不比其他,入了学堂,在学堂中时不得管外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也不准插手进来,不然,这学堂也容不下。” 薛如河忙道:“不至于,不至于,知蓉哥儿是有能为的,能跟着你入了贾家学堂,自然是薛蝌的福分,别人家奢求不来的,我们哪里会不珍惜。” 薛如河妻子柳氏听得贾蓉应下,已经起身去屋里将薛蝌带了来,让其亲谢过贾蓉,薛宝琴也已经跟出来了,刚擦了鼻涕泡又冒了出来,方才冻得通红的小脸已经恢复红润之色,裹在一件白狐裘里,团团包着就是一个小胖妞。 “蓉哥儿,你是侄儿还是外甥?” 薛宝琴边让其母帮忙擦了鼻涕边问道。 “是外甥,宝琴姑姑。” 贾蓉微微礼着回答,柳氏已经将薛宝琴虚打了两下屁股:“让你问些不该问的。” “呀~你知道我?” 薛宝琴听得贾蓉回答,不顾被柳氏夹着,巴掌拍在屁股上也不疼,肉多还裹着厚厚的冬衣,因此只“咯咯”笑挣着看向贾蓉问道。 众人也意外贾蓉知道薛宝琴名字。 “薛世叔曾提到过你的。” 薛家人这才恍然,只有薛蟠皱眉思索,自己什么时候提到过宝琴,算了,蓉哥儿说提到过就提到过罢。 说了一阵又说到宝琴身上,如今薛蝌要进贾家学堂读书进学,薛如河因领了香料行当,前年已经往西海沿子采买回许多香料洋货,圣人很是满意,今年想再去一趟,因此想让妻女留在都中。 贾蓉听得心中激动,连忙发问:“二姥爷,不知西海沿子可到了哪些地方?” “茜香国、波斯国、海西福朗思牙等国,不知蓉哥儿问此做甚?” 贾蓉只顾问着也不回答:“不知可有海图?如何去的?多长时日?” 薛如河看了看贾蓉,正欲说话,贾蓉已经等不及,找薛蟠要了笔墨,挥毫泼墨,不一会就已经将世界地图大差不差地画了出来。 惊得薛如河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蓉哥儿,这是从何处得到此舆图的?” 随即狠狠的薅了一把头发道:“是了,如今蓉哥儿得了造化,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只是这舆图,不知可否送与我?” 贾蓉这才恍然过来,如今羽朝虽有和外国往来,只是还有些看不上,也不曾多加关注,海图和世界舆图更是各家海贸机密,因此难有自己这般如此完整地图。 贾蓉道:“自无不可,稍后侄孙再好好画一幅送与二姥爷便是。” 然后问道:“不知二姥爷说的茜香国、波斯国、海西福…浪死牙等国分别是哪里?可能在上面标记一二。” 贾蓉这才知道,茜香国不知是前世什么地方,波斯不用说,但海西福浪死牙竟然是……,算了,不说了,和阿幕国只隔着阿幕海峡,懂的都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自己还未曾出寻,只是如今听得薛如河要往西海沿子再走一遭,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诸多物品不是有着落了。 首先,自然是猪种。 阿幕国猪种,以及往上不远维京猪种,盟国这边还在被奴役着,因此暂时不用想。 九州原产的猪种经过千年以来的驯化,适应性、抗逆性比外国猪种强,九州家猪到了盟国之后和原地野猪杂交,直接将原来的野猪泛滥危险程度提升不止一个量级就可看出,可是架不住经济效益低。 贾蓉之前给宁国府夸下海口,要让他们顿顿能吃上肉,而且西院肥皂用的猪油,如今每天都是二三十头猪的消耗。 剩下的猪肉除了供应凤姐的凤记糕点,多余的肉还原往外面卖掉。 之前宁国府里每日用的猪肉都是贾蓉早起之后杀的,只是看着大小不一,肥瘦不一的猪,看着最后的出肉率,让看惯了杀年猪的贾蓉早就想引进外国猪种,无奈山高水长,路途太过遥远,鞭长莫及。 至于传说中的美味肉食渡渡鸟,这个时间段已经灭绝了。 其外就是金鸡纳树,早期治疗疟疾的神药。 此树贾蓉不知道长相,亦描绘不出来,只说西海那边已经有人使用其药,能治疟疾,贾蓉求薛如河将其树种带来。 再外就是橡胶树。 贾蓉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个时候这东西还未曾从桑巴国传出来,因此换个思路,悬赏西海各国之人,谁能从桑巴国等所在地带出一种能流泪的树的种子以及流泪的树所流泪水之物。 完好种子一颗一两白银,泪水所化之物和银子重量相等,机会只有一次,上限一千万两银子,先到先得。 到时让薛如河帮自己宣传出去。 按照对原着的解读,如今薛宝琴还未开始跟着薛如河在国内游历,因此这一趟薛如河还不会死,为了保险,贾蓉让其离京之前,到西院来寻自己,带了一药物去,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之后贾蓉和薛如河又聊了许多,最后好好给其画了一张自己所能记起的世界地图,如此吃了晚宴这才散场。 贾蓉没想到薛宝钗的寿辰会发生如此的事情,以至于晚上回来时已经过了落锁时间,好在薛家早已经开好了数百张备用的通行条子,展示了薛家实力的同时也被薛家差了人送其回来。 第116章 薛家心病 寿宴散场,薛姨妈、薛蟠并薛如河夫妇聚在一起。 “他二叔看蓉哥儿如何?” 薛如河点点头道:“不愧是得了宁荣二公造化的,无论见识和魄力都出类拔萃,可算是第一等的了,养气功夫虽显不足,城府亦不够深,但好在年轻,正是少年意气之时,又有能为,也应支撑得其他冲动行事。” 薛如河说到这里,感慨道:“当他说起悬赏总价不超过一千万两时,连我都惊讶万分。我们薛家五代皇商,十一代行商,如今也不过百万两家财,近两年虚耗之后百万两都未到,只是看他神色未动,我也才不露声色。” 薛姨妈也道:“我如何不是。只是听下面说他的西院每日进账至少三四万两,算上成本对半,一千万两按如今来算两年也能了,才不觉得奇罢了。” 薛如河这时感慨着说道:“如此莫说我,就连我哥在他这个年纪也不及他的。” “如此,可能定了?” “就怕到时委屈了二姑娘。” 薛姨妈摇了摇头:“我倒不当心这个,若不是为此,哪里需要你带着琴丫头来,如今看今日情形,只怕她也是愿意的。我怕的只是女儿这病,当初怎么也不见好,全仗了人家癞头和尚所教的冷香丸才存了下来,交代的上面所錾之字,倒和宝玉带来的玉上是一对儿,如今若错漏了,只怕又生是非。” 薛如河闻言沉思片刻,方道:“如此,莫不如先放着,看几年?” 薛姨妈摇了摇头:“亦不妥,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如今蓉哥儿还未成势,若往后几年,薛家未必能攀上了。” 薛如河道:“可惜宝琴太小了些。” 几人计议一阵完毕,薛姨妈这才对一旁的薛蟠说道:“为了你妹妹,今后可不能再胡闹了,也莫要跟人胡说露了底,毁了你妹妹名声。如今薛家不再退守,决议下场,可经不起如往日那般折腾。” 薛蟠指天指地只是不愿道:“妈,如今儿子多少比以前强了些,知道些道理,多少的富贵比得上家里人亲的,妹妹这样的模样,多少人都挑不着呢,何必苦了妹妹。” 薛姨妈拿手指狠狠杵了杵薛蟠的头道:“又混账了,如今你有大把花着的钱,自然不知道富贵的道理,非要等薛家败下来,我们母子三个,你二叔四人全去讨饭才算家里亲的。 如今的富贵,一则自然是祖上传下来的圣眷,为圣人做事,你父亲、你二叔离家万里奔波才维持下来;二则是亲戚照应,若不是靠了贾家维系住京中关系,早被他人夺了这轻巧生意。” 说完薛姨妈又软语道:“如今薛家既和蓉哥儿亲,也算是造化了,莫要轻易冲撞了他,也不许跟你妹妹讲一字,到时自看缘分,也不算委屈了你妹妹。” 薛蟠这才不情愿道:“妈,儿子知道了。” 众人纷说毕这才去帮着薛宝钗招待留下来住的诸姐妹。 贾蓉又找到了做事的动力。 薛宝钗的寿辰,自己许诺出去一千两万两白银的条件,只是也不曾后悔。 橡胶这种东西用处太大,如今才十八世纪,橡胶树种前世十九世纪才传入亚洲,进入国内更晚,要到二十世纪。 可惜这个时候成规模的橡胶树只在南美洲,不在薛如河采买路线上,方向也南辕北辙,外加这个时代航海充满危险,因此只能悬赏。 一千万两,远低于贾蓉对橡胶树价值的判断,却值得许多冒险家、航海家出海卖命一次。 目前虽是空口支票,却也不能以后也是空口之票,到时人家送了来,自己付不起钱,羽朝人还会相信橡胶这个产业吗? 断的可是自己未来的基业。 因为秦兼美怀孕,杂事变多的贾蓉原来准备用一二年的时间陪着妻儿,考个举人,同时在这个时间段里兑换自己的第三个机缘。 如此可就真的能躺平了。 只是许诺出去一千万两之后,贾蓉已经知道,自己准备未来慢慢布局的产业已经都提上了日程。 赚钱不能停。 所有日程都要推倒重来。 今年公元1734,甲寅年,秋闱在明年,如今四书五经已经通读,只需要练习八股文,因此学堂可以不用去了。 练武有太极拳十三势和宋太祖长拳两套,八极拳迟迟未曾寻到,闪电五连鞭虽说也能强身健体但没必要,自己还不如去研究无限制格斗技术。 羽朝武风昌盛,只是贾蓉依旧未曾找到心仪的武学,太极拳之下,能看的真心不多。 玻璃已经进入正轨,就等着市场慢慢孵化,不用操心。 肥皂同样如此,原料食盐价格依旧虚高,但秦兼美怀孕贾蓉不方便南下,羽朝盐铁专政也不能胡乱插手,只能将林如海之事往后面放。 香水和香皂,兰花系列一直没停,过段时间梅花系列可以开始。 高炉炼铁同样因为盐铁专政现阶段也不适合。 水泥,也不在现阶段的规划内。 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一件适合贾蓉的,搞商业街,建立钱庄。 西院的地自然是够用的,最开始用来建立商业街,如今有钱,穿越一回,西院准备作为科研基地,商业街却是不能放在里面了。 想了想,差了钱大有将倪二找了来,一同往天香楼去。 自从镜子问世后,贾珍见得玻璃坊的生意火爆,和贾琏一同将贾家所占的那一份玻璃料转卖给贾蓉,贾蓉高价接了。 赚的钱属于宁国府那一份算是贾蓉孝敬贾珍,因此如今除了族务以及官场世家往来,基本就在天香楼里通宵达旦的高乐。 “所以你想将安乐坊买下来?你有如此多钱财吗?” 待贾蓉说明来意,坐在上首原醉醺醺的贾珍瞬间清醒,红着眼睛满是诧异地看着贾蓉。 “不对,西院就这么赚钱吗?” 神京内城的坊都是方六百步,一步等于五营造尺,相当于一米六,因此坊的长宽等于九百六十米,一个坊的面积将近一千四百亩。 七十多万两,算上溢价,房地全部八十万两可以轻松拿下。 约等于自己如今香园斋五个店铺半个月的销售额,同样约等于利润。 所以贾蓉看着贾珍,没想到整个神京城都知道贾蓉西院日进斗金的情况下,作为自己的父亲,竟然还不知道西院有多么的赚钱。 都已经赚了快三个月了。 心中如此想着的贾蓉捏了捏鼻子:“父亲,如今生意做得不错,再加上儿子的积蓄,已经够了。因此儿子想托了父亲,请人将整个安乐坊买下。” 第117章 虎视眈眈 皇城, 皇宫, 乾元殿。 薛如河恭敬地站在宣德帝身后,将贾蓉所说之事都仔细交代了一遍。 薛如河没想到,如今连圣人都已经关注到了贾蓉,自己只不过提了一嘴贾蓉要自己帮忙寻运猪种来,圣人就问了自己当天贾蓉所说的所有事情。 “薛卿家,流泪之树所流之汁液,果真值得一千万两?” 薛如河低着头摇了摇,嘴上回答道:“臣亦不知,只是闻得蓉哥儿所需之物乃其汁液所化之物,听闻此物可以弹来弹去。” “弹来弹去?不过树胶而已。” 宣德帝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弹来弹去的东西如何就能值悬赏一千万两白银? “敢问圣人,豚种之事可能做得?” 宣德帝闻言说道:“既是民生之事,贾蓉既然与你说了,可准,另人手亦可比前年多一倍,只是西海之地若有其他新奇之物,不妨采买了来。” “是,圣人。” 待薛如河退出去后,宣德帝也无心看奏折了,看着桌上堆的不多,今晚再加班吧,如是想着,背起手出了殿往大明堂方向而去。 整个神京城又热闹了起来,比起上一次购买西院时的锱铢必较,如今贾蓉不差钱,购房购地所出价格美丽,房主地主虽还有些舍不得,只是背后还有官府以及世家出面,也只能搬离。 搬离安乐坊之后自然需要重新买房买地,之前贾蓉已经买了一次西院,秦兼美已经将附近好的房子置换了个遍,因此再也没有那么多好地好房。 贵的大的自然买不起了,因此买到的面积比预期的小,又因为房价地价稳定,小小发财了的众伪拆迁户们手里都小有余钱,钱难存住,不免吃喝玩乐买买买,少有人投资商业。 商贾如今虽然去了贱籍,但商业行为依旧属于贱业。 因此整个神京的消费不仅没有因为春节和元宵的远去消停下来,反而被动的热闹了起来,大有正月不完年不完的气势。 神京商业已经抬头。 这自然在京兆府衙林晦的政绩上记录了一笔。 当然不止于此,因为宁国府的带头作用,四王七公自然不曾动,但底下的十六侯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处理门下积年旧案。 同样的之前一场官司除了原告被告,一堆的各家送来文书过问,之前收监贾蓉的那一场官司,四王八公十二旧侯四新侯来函询问不算,宫里亦派了人来,后面原京兆尹直接被外放出去,虽是平级调动,但也去了一个肥地。 如今一场官司,背后出面的人少了很多,以至于如今案件比先前好处理太多。 这都是林晦实打实的政绩。 薛家也高兴。 刚改革完就碰到神京商业又热闹起来,因此很多掌柜的生意也趁势好了起来,自然让一些还在京中采办没有回去的掌柜们心中对于新法充满期待,手中拿着采买肥皂回单,相信此番采买能让店铺和自己大赚一笔。 在这些关头之中,贾蓉推出了香皂和香水的梅花系列,上面只各写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一时之间,“胜雪香”三字在神京上层阶级疯传,梅花系列的香皂在神京转手可翻倍价卖。 可惜的是贾蓉的西院产量太小,一天千块香皂,依旧按原来价格出售,只不过如今已经开发出周边产品,比如檀木香皂盒、玻璃香皂盒等,也不比市面上手巧做的人好用,只是有个香园斋的品牌标,十两银子,人疯了一般抢。 贾蓉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当初只是和张力随口说了一句直接被张力奉为圭臬,开发出来之后简直血赚。 安乐坊的人还在搬离找房中,贾蓉已经开始拆瓦拆屋,有些院子确实好的还给原主子拆好让他们原样拿去盖,只换地基顶瓦门窗就成。 薛如河这个时候来找贾蓉。 他要南下,到金陵准备好诸事出发,到驻客海师集结队伍,从客省安远太平港驻泊伺风开洋,如此远航西海。 贾蓉将备好的青霉素给了薛如河,并告诉他包括做皮试等如何使用,又将酒精以及纱布也各给了两箱,亦告诉他如何使用,什么情况下使用,同时告诉他找到金鸡纳树后此树的用法。 如此,薛如河就算在贾蓉干预之后亦应能安然归来。 如今贾蓉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薛如河见得贾蓉为他此行安排的如此周详,于是悄悄将一句本该埋在肚子里的话告诉了贾蓉。 “蓉哥儿,你果真是好造化的,不仅宁荣二公将造化传于你,宫里圣人亦对你关注有加,圣眷深厚,简在帝心,旁人是比不了的了。” 贾蓉早在王济仁的提醒下就猜到了此事,而且自从两个机缘在手,第一个机缘的逐渐强化,已经不是之前的脆脆鲨,心中除了敬畏,并没有害怕。 “果真?圣人可如何说我的,二姥爷能否跟侄孙细说,如此也算是得圣人教诲,三生有幸,感激不尽了。” 贾蓉面上露出恭敬并荣幸骄傲等色,皆是暗示自己而来,也不知做的到位不到位,关于那位将整个贾家变成曹公口中“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存在,万不敢有半分疏忽。 薛如河低声道:“圣人所说,未得圣人允许,哪里敢传,只是好叫蓉哥儿知晓此事罢了。” 贾蓉忙谢道:“如此,贾蓉谢过二姥爷厚爱。” 待薛如河拿了东西回去,又备了几日,欲下金陵时,又照例入皇宫,递过文书远远对着乾元殿拜了又拜,又到各处递领了条子,方往回走。 还未出宫门,就见一小脸宦官忙夹着步来赶自己:“薛员外郎,还请留步,圣人有请。” 薛如河低头一思索已经回过味来,应是自己文书上所报关于贾蓉之事了,遂站住,礼了礼,又翻手拿出一粒金锞子来暗塞与通传宦官手中:“公公,请前面引路。” 小脸宦官边在前面引着,边低着头道:“薛员外郎,你所呈的文书专呈进去不久,老祖宗就差了我来唤你,幸好你还不曾离宫,不然今日又要挨一顿打。” 薛如河笑着道:“这是公公您运道福星高照,才心想事成,日后必然荣升高位。” 小公公只窸窣笑着道:“薛员外郎,借您吉言了。” 如此不一会,就到了殿门口,不多久,薛如河就被唤了进去。 第118章 张友士到来 随着梅花一瓣瓣的凋零,三月来了,江南应已春绿,整个北国依旧还在寒冷之中,正是春寒料峭时节。 贾蓉扶着肚子已经很大的秦兼美,在如今打通三间的玻璃房内散着步,以保持生产时的体能。这俩孩子也是来报恩的,除了日常切脉安胎,秦兼美比以往能吃能睡外,胎儿很安静,胎心明显,贾蓉和秦兼美头型正常,在有计划的控制饮食下婴儿亦不会过胖。 在确诊出秦兼美怀的是双胞胎后,尤氏将贾家专用的小手稳婆已经请了来,还有两个备用稳婆亦是贾府养着的,之前凤姐生大姐儿的时候也是她们给接的生,因此放心不少。 有段时间也自忙自己的事去。 哪知翻了年无聊想躺平的那一段时间,贾蓉派人了解羽朝产妇死亡概率的时候,发现产妇难产死亡以及得产褥热后遗症死亡的概率达到一成,至于死婴的概率就算在神京,也达到了惊人的一成半。 这还了得。 因此贾蓉鉴于时代的局限以及术后感染的风险,剖腹产手术不敢冒进,但在其干预之下用仅知道的生产知识聘请训练出一个六人生产小队。 先生自然是三个有生产经验的稳婆。 至于六人生产小队,核心是个年轻寡妇,苗氏因识几个字,受的苦,又平素有爱心爽利的,凤姐听了贾蓉的要求举了过来,贾蓉考较过之后留下了。 一个专业消毒人员,一个声音能安抚给人力量的,一个助产的,还有两个粗使仆妇。 使用胸部呼吸法,讲究产妇和个人卫生,用酒精以及热水消毒等,这个妇产小队用贾蓉仅知道的知识在三个稳婆带队下派出去帮助新近产妇生产,以增长经验。 平时没事的时候,这个小队和三个稳婆不仅要打听哪里有能让她们接生的,还要总结交流生产经验。 月例虽只有一两,但产妇家庭给她们的赏钱算她们自己的,而且每成功接生一位产妇,贾蓉还要给她们每人百文钱,算规培费用,以后做得好了,还要给他们涨月例,同时带新人。 如今生产小队已经成功接生了五六胎,各中虽有波折,最后都顺利生产,开端不错,算是可以一用。 搞定产妇小队之后,贾蓉下一步就是要在西院建立一间无菌室,包括无影灯以及分娩床,目前正在准备阶段。 尤氏端坐在一旁桌边,携鸾佩凤两位姨娘也在,金盏银碟,万儿千儿在旁侍奉,外面守着一众仆妇并嬷嬷们,至于仆役小厮,还在远处。 瑞珠宝珠则跟随在贾蓉夫妻后面小心看顾,惹得秦兼美很是不满,道:“哪里需要如此小心,这小小的地方,有相公陪着就罢了,哪里还需要你们陪着,成日里见着,你们不烦我还烦了。” 瑞珠宝珠充耳不闻,秦兼美这些话连月来每日要说十几遍,特别是贾蓉一来,秦兼美看两人就哪哪不顺眼了,只是如今成为整个宁国府内最宝贝的人,自然说啥听着就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若不是贾蓉说要适当走动,保持血气运行旺盛以及锻炼产妇体能,两人能将秦兼美伺候得连床都不用下。 贾蓉轻拍着秦兼美的手背安抚着,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他怀孕,秦兼美更是知道在自己阐述危险之后还为了他而怀孕,小心翼翼将耳朵贴着秦兼美肚皮,转移话题:“宝儿贝儿,爸不在时可乖?” 秦兼美见得贾蓉如此,双眼眯成了弯弯的月牙,一手轻捧着肚子,一手抚着贾蓉的头,用充满母爱的声音说道:“相公,隔着厚厚的衣裳哪里听得见,待妾身掀开来再听。” 说完还未见动作,只听得一声“祖宗,”尤氏已经站起身冲了过来:“天还冷着,可别冻坏了我孙子,我就是怕你们夫妻不小心,没成想当着我的面也作孽。” 说着就将秦兼美刚动的手稳稳握住不让动弹。 秦兼美白了白眼道:“母亲,如今在玻璃房内,不仅有地暖,今日阳光也暖和,哪里需要如此小心。” 尤氏戳了戳秦兼美的胳膊:“如今你小,又有蓉儿疼爱,府中亦富贵,保得你不曾生病,自然不知道身怀六甲的危险。你如今肚中乃是真正嫡长嫡孙,又是两个,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哪里能大意来着。” 正说着,外面门子传进来话:“大爷,神武将军之子冯大爷带人过府拜访来了。” 贾蓉一听,问道:“可有说几个人来的?” 下人回:“没说这个,只报了来。” “知道了,请他们到正堂里去,仔细招待,不可轻慢,我稍后就来。” 说完往书房里换了正装,又洗漱过这才朝着正堂走去。 当先正院子里站着等的是往前去拜访过的神武将军府二管家,跟贾蓉请了安后分说两句,这才继续往正堂里走。 待进得里面,当先入眼的是比自己年长一岁冯紫英,正和一长得儒雅可亲,留着山羊胡,和贾珍年纪相仿的男子相谈甚欢。 贾蓉心中已有计较,进去远远朗声道:“紫英兄过府来,兄弟我理应远迎,只是有些许琐事,反来的慢了,还望恕罪则个?” 冯紫英见得贾蓉进来如此说,笑道:“如今整个神京谁不知蓉哥儿得了造化长了能为的,只一个人窝在府里,也不找哥儿们吃酒听戏,知是看不上我们这一起子了,谁还敢治你的罪来。” 贾蓉摆了摆手,忙伏低做小状道:“几月不见,紫英兄如今越发丰姿英伟了,连话里都比往常可恶了三分,可见才是真长能为的。至于小弟,无名小卒,能登紫英兄之口,已是荣幸之至。” 冯紫英指了指贾蓉道:“你呀,长了如此能为,又读书进学,竟还和往前一样连面皮也不顾的。只是你一个人斯文去不要紧,将文起兄还来,好叫我再吃他几顿饱酒。” 两人嘲弄一阵,贾蓉这才道:“久不见紫英兄,倒是忽略了客人,是我的不是,紫英兄烦请介绍一二?” 冯紫英听得贾蓉此话,一脸惊奇的道:“蓉哥儿这不地道,你巴巴的求了人家来,如今人家来了你竟装不认识,怎么兴来?” 说着才介绍道:“此乃我幼时西席张先生了。” 贾蓉忙礼道:“原来是张神医当面,贾蓉无状,却是失礼了,待会治了席,自当罚酒赔罪,还望原谅些。” 张友士忙还礼道:“神医之称呼实不敢当,少年意气相投,本就是幸事,有何失礼之处,只是小人搅了两位哥儿兴致,才是罪人。” 第119章 张友士断病 贾蓉和张友士相互见过了礼,冯紫英却不放过贾蓉。 “若不先认得,如何知他是神医?” 贾蓉只得认真回答:“先前贾蓉体弱多病,遍寻能驻府的名医,在一处知道了张先生不仅文墨极好,亦颇通药理,应是能许的。” 冯紫英和张友士对视一眼,只看到两人眼中浓浓的不解。 “不知是哪一位和蓉哥儿说过此事?” 贾蓉有些疑惑冯紫英为何如此纠缠此事,只是哪里能说的,只得推脱:“难得紫英兄如此好奇,只是当时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推了好些,都是世之名医,虽各有所长却不能解我之病情,反而只有张神医大家不能决断,才让我期待万分,盼能断我病情,因此谁提的我倒是忘了。” 两人一听贾蓉这话,如此之事怎么可能忘记,知道是推脱,对视一眼,冯紫英明白过来。 听说贾蓉黄粱十年的造化都是在宁荣国府上空看得,如今观其言行,可能性很大,如此才有知道张友士医术高明而两次三番相求,却又不认识张友士的情况。 想通此节的冯紫英终于放下了些戒备,要是贾蓉真遍观整个神京城十年,如今也不能好好坐在这里,早就被皇家秘密处理了。 冯紫英释然道:“既然如此,忘了就忘了罢,只是想着谁的话值得如今的蓉哥儿较真儿,两次三番来请。如今看蓉哥儿样子,也未必比我差了,不知可是病好了?” 贾蓉道:“遍寻张神医不着,却是得了王太医相看,辛苦奔波方才断准,如今已自觉好些。今日又得张神医登门,想来痊愈之机会,当在眼前。” 张友士听得贾蓉如此夸赞自己,捋了捋蓄着的长须,谦逊道:“蓉哥儿,我托大也这般叫你,蓉哥儿这是高看我了,不才知见浅陋,虽通几分医理,亦不敢保证能比得上太医院同道,更不敢说胜过,更不敢当蓉哥儿神医之称,只是各人有各方,各有所长罢了。” 贾蓉听得张友士如此谦虚,这份虚怀若谷之心下已经信了几分,这才说道:“古之医者,扁鹊神医善断,仲景医圣善辨,华佗圣手善刀,孙药王善药,李药圣善方,另有皇甫谧等,皆是举世大家,亦各有所长之处,旁人不能及也。” 张友士忙摆手道:“只是有几手微末之技,实不敢自比古之医道圣贤,当不起蓉哥儿如此说,愧杀我了。” 贾蓉朗声笑道:“张神医不必烦恼,我自知其病,亦通人情,知道医道不论资排辈,只以实力见高低,才有此比喻。症若对了善此道医者,轻易知犯何逆,不过随证治之,自然药到病除。” 张友士依旧摆摆手:“蓉哥儿这是捧杀我了,只是蓉哥儿既是因病寻医,不若我为蓉哥儿切诊一二,看到底对了我所善治之症否?” 贾蓉忙道:“今日可方便?” 冯紫英和张友士一听,皆面色凝重起来。 方便自然是问的张友士是否方便,只是张友士都开口了,还问,应是连张友士看病时必须灯明堂亮,养足精神的习惯都知道了。 心中只暗想,贾蓉究竟知道了多少自己等人事情。 相互对看了一眼,张友士反问向贾蓉:“莫非蓉哥儿不方便?” 贾蓉道:“自然方便。” “蓉哥儿方便,我自然也是方便的。” 贾蓉遂让人将门窗打开,正堂乃爵产,故无旨不能轻改,未安地暖,因又让人多置了两三盆炭火,这才坐好,挽袖亮出脉象。 张友士阖目养神,半盏茶功夫才睁眼,伸出两指,给贾蓉切脉看诊。 只见张友士切着贾蓉脉搏,微微皱起眉头,又给贾蓉看了舌苔、眼睛、摸胸感受心跳,四肢脉息,各处肤色,压按反应等,这才罢手,随即闭目沉思,翻想对策。 冯紫英见其看诊繁琐,知是贾蓉身体又有了变化,之前王济仁的看诊记录应是不可用了,才不能下决断。 正想着以什么借口支开贾蓉,问问张友士是何情况时,张友士睁开眼来,向看着他的贾蓉道:“烦蓉哥儿久等了。” 贾蓉道:“是我急切了,张神医看我这病,不知能不能治得?” 冯紫英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张友士道:“蓉哥儿之症,初症乃是离魂之症,后症乃是强魂之症,所治之法前者用的安神之法,后者用的乃强身弱魂之法。” 贾蓉听得只是点头,张友士不愧是红楼世界里靠自己入太医院的医道高手,果然有神医手段。 只有冯紫英不敢放松,这些在太医院有关贾蓉的出诊看诊记录里都能查到。 只听张友士继续说道:“如今蓉哥儿脉息强劲有力,肾阳强而肾阴虚,有燥热之象,外加服用外物,脾肾双补,五脏强弱失衡。” 这只是辨证,贾蓉和冯紫英安静听着。 张友士接着道:“蓉哥儿脉息如壮年之象,却又快了数筹,亦比当前年纪快些,应合十五年纪之脉数,想来正长了身体,又有锻炼之法。” 贾蓉听此点了点头。 这是正常判断,如今自己的身高从刚魂穿来的一米七不到长到了一米七七左右,又练了武。 “现今强魂仍有离魂之相,宛若南蛮蚩之一族巫师初醒宿慧,魂魄虽强,犹然未定,五脏强而失衡,血勇而体弱。” 冯紫英连忙插嘴道:“先生,蓉哥儿这样的身子还体弱?” 张友士点了点头道:“不错,蓉哥儿如今身子同常人相比自然已算极强,只是以他自身相比,自然体弱。” 冯紫英已经一脸惊讶的看着贾蓉,这个自己当初只手能压着揍的世家子弟,得了造化之后身体天赋竟然变得比自己还强了。 贾蓉仍旧点着头,光说宛若初醒宿慧一条,就有了神医之相,其他不用管了,已经信服,因此道:“张神医说的不错,不知能治不能治?” 张友士摆了摆手道:“蓉哥儿,‘神医’这个词我是万不敢受的,若蓉哥儿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张哥儿罢。” 贾蓉于是道:“张老哥,可能治不能治?” 张友士先问了贾蓉先前所治之法,贾蓉一一告知了,这才道:“王太医所治之法可尽用之,我这里另有四法— 其一,强魂离魂之法用摄魂固魄之法可定。 其二,呼吸法,如今心、脾、肾三者皆强,肝在饮食作息,唯有肺需用呼吸法。 其三,强魂夺体魄,所以需强身,如今蓉哥儿虽练武,却尤不足,可辅之以药浴之法。 其四,放血法,如今蓉哥儿血勇而体弱,又有燥热之象,可半年放一盏茶血。 如此,虽不能说好,却也应差不离了。” 第120章 坊市计划 贾蓉算是彻底服了。 张友士的这几条,除了第一条自己不懂,剩下三条自然是千万个同意的。 放血自然不必说,虽然有献血站夸大的嫌疑,能够刺激骨髓造血功能,但是可以用于治疗疾病这点是没跑了。 西方国家甚至在两千多年时间里将放血疗法奉为圭臬,有病没病,放血就好,研究出来一套放血标准,好了的自然是将魔鬼放出来赶走了,死了的则是被魔鬼吞噬了。 很是荒诞,连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都认同这个观点,可见西方古代医学的落后。 万想不到在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滴精十滴血”说法的羽朝,张友士仍旧能提出放血疗法,光这一点就可看出医道修为了。 而且断得有理有据。 贾蓉随即详问了四条的具体效果和做法。 第一条所谓的摄魂固魄之法,其实就是冥想,充实自己内心,拒绝精神内耗。 第二条呼吸法,有胸式呼吸以及腹式呼吸,腹式呼吸又有弱腹式呼吸和强腹式呼吸之分,唯有强腹式呼吸有强身效果,弱腹式呼吸则是养生效果。 药浴之法强身的效果,少年英雄方世玉以及各种武侠小说可没少看也没少求证。 贾蓉请了驻府名医的目的,最开始的一项就是为了给自己调配药浴,从而强化当时脆脆鲨的身体。 只是一拖已经差不多快过去一年,以为自己已经不用,结果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药浴本身。 冥想法和呼吸法,贾蓉转眼之间想到一事,这不是用瑜伽术就可以了。 瑜伽这东西贾蓉可不陌生,当年达摩祖师东来之后所传的易筋经中就是化用了瑜伽术和道家导引术,更早的则是唐玄奘得传《瑜伽论》,比之更早则是东汉汉明帝派人西方取经。 前世喜欢看的《乌龙闯情关》里就有天竺易筋经,虽是魔改,其最初思考的原型未必没有瑜伽术的因素。 之前练武都是阳刚功夫,因此找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八极拳也看不上这套外来修行方法,如今听张友士如此说,倒是非练瑜伽术不可了。 讨论贾蓉的病情完毕,贾蓉就知道张友士果然不愧神医,断病辩证以及治法都深得自己之心,几人分说一阵,张友士已经决定留了下来驻府当贾家清客相公。 羽朝的制度,太医是专门为帝王、宫廷及官宦上层服务的医生,属于地位最高的一批,其他医生地位较高的一批则是县丞府丞的副手,有防疫,协助断案,治病救人的职责。 其他则统称郎中大夫,和算命相士同属于不入流职业。 当然,神医杏林之首等顶级医生之类则另说。 所以,张友士能成为贾府的清客相公,也就是幕僚之职对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没有太医身份高贵。 这也是之前贾蓉最担心的事。 曹公喜欢玩谐音梗,怕这一职位吸引不住张友士,一直有心仕途。 “蓉哥儿,谁不知你得了造化,已经是神京中有名的赚钱手,财神爷,如今如此大张旗鼓重建安乐坊,可是又有什么赚钱路子?可不要忘了带上为兄才是。” 张友士去了之后贾蓉和冯紫英闲聊两句,不知怎么说到安乐坊的事情上,冯紫英开口就给贾蓉戴上高帽。 贾蓉就知道,这是冯紫英开条件了。 心思急转,笑着点头道:“既然紫英兄提起,兄弟恰有一条赚钱路子,原只是小打小闹,也不值当什么,因此也就没招呼哥儿几个。如今紫英兄有心一起,做小了难免让别人看轻了你我,做个大的,到时也好叫了诸位哥哥兄弟一同入伙,到时一群哥们兄弟聚在一起,才见热闹。” 冯紫英见贾蓉顺口接下,还要招人入伙,可见其动作之大,保不得如玻璃行业一般,心脏砰砰乱跳,眼中好奇道:“蓉哥儿,不知是何路子,可否介绍一二,也好叫哥哥我开开眼界。” 贾蓉点了点头,斟酌着道:“紫英兄,羽朝立国将近百年,今圣人在位已然六年,羽朝太平已经七年,我看过不久,就有宋朝繁盛之状,元丰之治后保不得又是一个宣德中兴将起,只是神京如今宵禁,却没有什么高乐之处。” 冯紫英道:“走马章台,游船河上,另有各家园子,轮番做东,哪里顾顽得来。” 说着又转口道:“如今也只有蓉哥儿你修身养性,不同我们一起顽了,才少了高乐之地。” 贾蓉笑着摇了摇头:“紫英兄又打趣我了,愚弟是生了病,不比你们身子好的,能通宵达旦的高乐。只是此等热闹,我又不是没顽过,在我看来,很是一般。” 冯紫英就知道贾蓉的主意在这上面了,因此问道:“不知蓉哥儿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倒谈不上,只是岂不闻欧阳永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之句,在我看来,一家园子,如何强得过百家园子,一人做东,如何热闹得过百人做东。” 冯紫英已经知道贾蓉的打算,说:“蓉哥儿是打算打造坊市?” “紫英兄猜得不错,正是坊市,到时若将整个安乐坊全打造成坊市,所有人在里面随意高乐,不用到处转移,不用担心宵禁,想来要比现在方便高乐许多。” 冯紫英摇了摇头:“此事我亦想过,只是一则投资过大,二则成败难说,三则利润不明。” 聪明人不止贾蓉一个,甚至很多人都知道开铺子赚钱,只是真正能把铺子开起来的就少得多了,至于弄出一个坊市,宁荣国府百年才让府前的宁荣坊繁华起来。 中间多少物力人力时间以及机遇威望。 贾蓉想了想道:“既如此,我出地方、规划以及管理,到时紫英兄你们诸位哥哥出店铺,所有坊市店铺利润我要占三成,同时我保证三年内你们能收回店铺建设成本,收不回的我贾蓉补齐,不知这样的条件能不能打动紫英兄?” 冯紫英一听,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 第121章 无菌室与现代科技 贾蓉一开始想做狗强,没想到会改成掏底,最后做了千骗。 当然体量自然缩水了万倍。 条件也比千骗好很多,科举不敢说,经商手段也不敢说,但理论体系,自己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谓降维打击。 听得贾蓉开出如此优渥条件,冯紫英不傻,眯了眯眼睛:“蓉哥儿此话可真?” 贾蓉点了点头:“自然真,只是往后还有补充条文,不然到时有人不出力或者毁约,亏得全是兄弟了。小弟虽然赚了不少钱,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冯紫英打了个哈哈:“谁能瞎了心能跟着财神爷做生意还不出力的,眼底子也忒浅了。” 接着又问:“蓉哥儿,不知补充条文怎么说?” 他方才还真想了一会,到时一口气只建铺子,稍微做点生意,反正三年后投入的钱回来不算,还白赚铺子钱,不过也只想了想,舍不下那脸,想不到贾蓉把这也点透了。 贾蓉摇了摇头:“到时横竖大家商量着来就是,我不让大家吃亏,想必哥哥们也不会见着我吃亏罢。” 冯紫英笑道:“哪里能做如此忘八事儿,只是不知安乐坊蓉哥儿是如何规划的?” 贾蓉道:“如今既想招了哥们几个入伙,规划还得再改,紫英兄回去不妨放出风去,也做个人情,详说这一桩事,到时规划出来了,小弟再找了诸位兄弟一起商量出个章程来。” 冯紫英知道这是贾蓉在给自己回张友士的人情,当下爽朗应道:“此事为兄应了,谢过蓉哥儿,回去就办此事去,不知令尊可在?既过府来,当去拜访,否则我家老子要怪我不知礼了。” 贾蓉先问了人贾珍在何处,这才派了人引了冯紫英往天香楼而去。 诸事不急,却是要先将规划图给改了。 如此方用了十天功夫,才终于完成了这一项工作。 之前的规划是一半工厂一半商业,将肥皂业务也给迁到安乐坊去,如此七百多亩的商业自己先做一半,之后慢慢扩张,也做得起来了。 如今要招人入伙,可以一步到位,也不复杂,只是将前世的大唐不夜城以及商超给规划出来,再结合各地美食以及风俗,做出几个片区。 就等着商量的时候再慢慢细化了。 地基的规划才是这个工作的难点。 让余禄以及来万春将安乐坊所有拆下来的材料除了一部分上好木材备用,其他全卖了,好打地基。 如今羽朝神京的坊市虽有五城兵马司时不时差人清理,另有店铺主人包干,只是路中人中黄人中白偶尔能见,街头巷尾更是遍地,包括牛马驴粪等,所有坊市都弥漫着一股骚臭的气息,道边沟渠也是酸臭难闻。 之前虽有考虑,但没如今这么全面,将引水排水系统解决好,才有热闹的基础,到时干净卫生才是安乐坊能比其他坊市受欢迎的关键所在。 因为贾蓉还没升水泥这项科技,因此采买青石板变成一项很重要的支出,按照贾蓉的要求,之前卖出物料的钱远远不够,贾蓉又批了三十万两,才算是将缺口补齐。 那边安乐坊如火如荼的建设着,这边张友士已经给秦兼美看诊过,一切安好,断出怀的是龙凤胎,这让府里上下感觉到开心,因为尤氏金银稞子一对对的大散出去。 不仅如此,尤氏如今连贾珍也不陪了,真的将秦兼美看成自身女儿,朝夕日夜不离,待得比当初刚嫁过来时对贾蓉还好。 因此贾珍也知道了,只是传话送来祝福,贾敬也知道了,送来了道家符纸。 还不如西府送来的各类物资,真是塑料亲情。 因为冯紫英那边没联系好,安乐坊排水引水系统也未完工,趁着有时间,贾蓉来到西院,硬着头皮开始建造无菌室。 整个无菌室划分为手术间、准备间以及缓冲室两间共四间,得益于玻璃行业的发展,四周墙壁用檀木镶嵌玻璃镜合围,屋顶开了天窗,用透明玻璃采光,同时用可移动擦花玻璃镜漫反射阳光,通气孔用了活性炭封口,投入工作时还会有鼓风机送风,同时会点蜡烛检验空气中的氧气浓度,还有备用的电解水得到的氧气。 无影灯用的白炽灯。 沼气灯怕沼气污染,蜡烛怕到时室内氧气浓度下降过快。 因此,这反而是最难的一步。 贾蓉找得到钨丝,却制备不出惰性气体,玻璃抽真空知道原理但设备太简陋,最后只能用加热铜粉通空气方式,去掉空气中的氧得到较纯的氮气,再不断充进灯泡中将原来空气置换出来。 同时因为没有橡胶,制不出绝缘电线,贾蓉只能在无菌室旁又安装了两组发电机。 至于分娩台,贾蓉完全不懂,设计出一个可升降全背宽可躺平或者半躺的床来,算是完工。 如此,为了秦兼美分娩特备的无菌室才算粗略完成。 张友士是知道贾蓉鼓捣无菌室的,因为就在贾蓉规划给他的医学研究院里面进行,到现在为止,整个医学研究院就他自己一个光杆司令。 “大爷,这到底有什么用?” 待贾蓉将整个无菌室完成之后,正在给四个房间分别用氯水和酒精消毒,张友士带着儿子在旁边看见贾蓉做这些看不懂的事情,于是问道。 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贾蓉准备已久的科技力量了。 心里想着,贾蓉问道:“张老哥,不知可见过察微镜?” 张友士摇了摇头道:“可是显微镜?听闻‘虮虱之属,几类犬羊,蚊虻之形,有同鹳鹤,并虮虱身上之毛,蚊虻翼边之彩,都觉得根根可数,历历可观’,小人只听说过,未曾见过,难道大爷有此物?” 贾蓉道:“正有此物,今日正好用此物,好教张老哥知道,我为何要建这医学研究院,又为何非要留张老哥不可?” 贾蓉说着让人将显微镜拿了来,又让人备了发霉的食物来,将其切了一小块放在玻片上,调好角度之后让张友士看了。 张友士只见原来一小块的霉点,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如同针点大小的东西聚在一起如红糖状。 “大爷,此物……” 张友士抬起头看向贾蓉,只见贾蓉摆了摆手,道:“等盏茶功夫再看。” 过了盏茶功夫,张友士再往其看时,里面形状已经变了。 然后张友士就见贾蓉将一滴氯水滴到上面。 不一会,张友士就看见那一整块霉点已经被漂白,用显微镜一看,已经看不到之前如红糖之形状,只是一片改变了之前形状的白色物质。 盏茶功夫之后再看,里面形状未变。 “大爷,此是何故?” 第122章 中医与现代医学 “都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微不可查之物就是病因,而这水,可消此物,叫做消毒水。” “消毒水?” “不错,针灸疗伤时金银铜针要过火,过火所杀之物亦是同此之物,产妇生子时要用热水毛巾,热水亦是消毒之用,乃至刀过火或者热水,用点香炙烤伤口,都属此理。” 贾蓉说着又让人拿了后面制得一台显微镜,物镜乃是用显微镜下磨成,原型是一颗光滑圆润的玻璃珠,上百颗才出了一颗能用的。 重新切了一小块发霉的食物放在玻片上,这一次张友士终于看清楚了之前红糖状的物质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一粒粒小小的卵状还能蠕动的物体。 不等贾蓉动作,自己滴了一滴氯水,然后就看到被次氯酸氧化而杀死的青霉菌变得一动不动。 贾蓉又制了一块唾沫的玻片,让张友士观察,只见张友士看了之后看向贾蓉道:“大爷,如何此等物质唾液里也会有?” 贾蓉先不给其解答,然后再给其观察了厕土,砧板污秽等物以及阴土,毫无例外这些东西里也都有细菌,也被张友士观察到。 贾蓉这才问张友士:“知张老哥略通经庶务,敢问一事,若广漠草原之上没有狼,只有羊,若干年后此处羊多了或是少了?” 张友士捋着他的胡须,不假思索道:“这又何难,自古狼吃羊,若少了狼,羊自然多了。” 贾蓉点头笑着道:“张老哥说的不错,没了狼,羊自然多了,只是草却没有多的,因此羊越多所食草越多,草原之草越少,后来羊陆续饿死最后饿死完了。” 张友士听了略一思索张口不语,却是辩驳不得,这是他从没考虑过的方向:“大爷,这……” 贾蓉这才说道:“此物贾蓉取名为细菌。在贾蓉看来,自古华夏医学,是阴阳正逆平衡之学,人体肠胃一道,其内有多种细菌,恰如草木狼羊,平衡人体肠胃,若一旦失衡,则肠胃不适,上吐下泻,这是唾液中所含此物之缘由。” 张友士点头思索道:“如此,诸如病从口入之症,可是有坏心细菌进入肠胃所形成?” 贾蓉点头道:“正是,又有许多病症,乃是从外感染有病之细菌,此等细菌非比寻常细菌,因此被贾蓉称为病毒。” “病毒?” “不错,正是病毒,因此贾蓉想请了张老哥执掌医学研究院,其一是请来驻府,如此府内如有生病疼痛,有个着落,二则是希望张老哥摒除门户私家之见,能在此广授门徒,光大医道,三则如今医学胜在扶伤,救死却难,因此张老哥明白此道之后能研究救死之术,如此,才算将来中医门楣不坠。” “中医是何意?门楣不坠……此言又是何意?” 张友士不解的问贾蓉。 贾蓉闻言不胜唏嘘,半晌才看着张友士问:“张老哥精通医道,可否定药方中附子用量?” 张友士摇了摇头,道:“大爷此言不过外道之言罢了,用药讲究君臣佐使,用量岂有一定,若是重症需用猛药时,当讲一剂见效,不然容易造成延误反复,我师曾一剂药用附子四两,我亦有用附子超过三两之时,至于寻常用药,常用四钱上下。” 贾蓉点了点头,能用附子超过三两,张友士可算有本事了,这才回答道:“所谓中医,即古今九州医学,只是番夷之地,亦有医学,谓之番医。” “番医?可是如海西福朗思牙之地等医术?” 贾蓉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番夷之医术,扶伤之本事不过寻常,胜在救死之术,比如今中医却要强上许多。” 张友士听闻此言勃然反对道:“蓉哥儿,我叫你一声大爷,却不容你如此污蔑九州医道,我亦见过外番之医学,不过尔尔罢了,何以到了蓉哥儿口中如此推崇,休要长他人志气 ,灭自己人威风。” 贾蓉闻言宽慰张友士道:“张老哥,我亦不是危言耸听,只是事实如此,张老哥可记得华圣手之医道,如今在九州已经失传,但贾蓉见得番医,却在此道上大有作为,乃至开膛破肚治疗肠痈不过寻常事,剖腹取子亦小事一桩。” 张友士哼哼道:“剖腹取子也被蓉哥儿拿来说了,如此草菅人命之医术,不过从急罢了,至于开膛破肚治疗肠痈,可谓无稽之谈,九死变十死之术,我等不取也。” 贾蓉摇了摇头:“如此,贾蓉也不会与张老哥说了,正是此等真有华神医之医道,剖腹取子能存产妇性命,其伤口缝合痊愈之后犹能生子,至于开膛破肚治疗肠痈,十天半月之后,皆能下地行走。” 张友士不信道:“真有如此之术,蓉哥儿莫不是诓我?” 贾蓉摇了摇头:“番医正是有如此本事,才让羽朝百姓广肆相信,因此番医迅速崛起,九州正统医学反而没落下去,之后番医掌门人更出了规范羽朝所用中药的《医典》,贾蓉只记得其上有一条规定……” 见得贾蓉卖关子,张友士却等不及,问:“不知是什么规定?” “寻常附子用药不得超过一钱至四钱。” 张友士道:“荒唐,用药乃是君臣佐使,岂有定量之理,岂不闻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之理,君臣佐使若对症,砒霜可治病救人,若不对症,人参补品亦能害人信命。” 贾蓉点头道:“正是此理,只是若不能研究出华圣手之医道,不能急切救死,只有扶伤,羽朝百姓如何能服张老哥此番言论而不信其番医之言。” 张友士摇了摇头:“千年医道传承,中间多少精妙绝伦之处,岂会因此轻易堕落。” 贾蓉见其仍食古不化,方道:“张老哥岂忘了扁鹊见魏文王之事?” 见张友士不答,贾蓉接着说道:“世人皆信其所见而不信其未见,中医一道讲究平衡阴阳正逆,敢问羽朝百姓易信阴阳,或是易信今日所见之细菌?” 第123章 感慨与产褥热 魏文王问扁鹊兄弟三人谁的医术最好,扁鹊回答说老大最好,老二次之,而他最后,魏文王就问怎么说呢? 扁鹊回答: “长兄于病视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闾。若扁鹊者,镵血脉,投毒药,副肌肤,故名出闻于诸侯。” 这就是中医的悲哀,能调理,能治病,却只有大病之时,人们才相信中医本事。 前世有句话,正常人走一趟中医馆,回来一身的病,然后挂号看了西医,啥毛病也没有了。 中医是整个人体生态的调节,善于调养全身,医师吃天赋以及经验,因此虽对于一些癌症亦有独到理论和手段,急性阑尾炎这等急症亦有疗法,实则非大医不能治。 西医则门槛降低很多,宛如步步高点读机,哪里有病切哪里,要考虑的理论知识比中医少许多,因此知识量不变的情况下,西医的本事要比中医高明。 前世在血色历史中,因种种原因西医崛起,造成了中医被西医压制,才有牝鸡司晨所出之《医典》,在查出大量假郎中的同时,也清除了许多有一招鲜能治奇难杂症的赤脚郎中。 《医典》的出现,对于喜下重药,讲究一剂见效的火神派来说,宛如灭顶之灾,温医派亦颇受波及,从此中医越发势颓。 历史难分对错,存在亦是合理,只是煌煌中医落到前世之地步,贾蓉亦有难平之意,前世躺平只会键盘,今生却凑巧有无限可能。 这才有贾蓉驻府大夫必请名医之原因,只有世之名医,贾蓉也才放心他调配的炼体药方,才能托付如此重任。 如果单纯培养新医,虽更容易许多,将来难保依旧如前世一般,西医当道,中医没落。 张友士沉默许久,这才推辞说:“大爷今日所言,乃千古医道未记载之言论,张某位卑德浅,又已老成,恐心力不足,有负重托,不敢接受。” 贾蓉知道急不来,这才叹了口气:“我亦知此乃我痴心妄想,不过是心有所感,为堂堂九州医道不平罢了,张老哥无心此事,贾蓉亦不再为难,只是张老哥能如往常尽心尽力才好,贾蓉亦铭感五内,感激不尽。” 张友士点了点头:“此乃小人之职责所在,敢不尽心竭力?” 贾蓉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张老哥既然不愿,这番医之医道,放弃未免可惜,可有九州医道有所建树之在野之人,又颇通圣手之术,贾蓉欲聘请了来,研究此道。” 张友士斟酌着道:“既然大爷如此推崇此番医,想来必有过人之处,亦应有其独到理论,大爷何不直接聘请了番医来研究,岂不两相便宜?” 贾蓉摆了摆手:“都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师夷长技想以制夷,亦不过如饮鸩止渴,唯有知己知彼,化而用之,方能百战不殆,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不胜亦胜。” 张友士纳罕道:“此番医果真坏心如此?” 贾蓉道:“窃他人之方,据为己有,此乃扶桑将来盗医之论,认他人之祖,以为祖先,此乃高句丽未来之嘴脸,受九州千年文化熏陶,犹有此等厚颜无耻之族,况百世不曾闻中原教化之西海各国?” 张友士摇了摇头:“小人亦曾游学万里,不曾闻番医有如此医道者,就算有细菌之论,岂能掩我煌煌千年医道。” 说服一个人比认同一个人还难,贾蓉心中已有计较,也不再多说,找了生产小队的总结资料,让其找了上面提到过患有产褥热之病症患者。 青霉素虽抗生图谱窄,产褥热恰好对症,这是秦兼美怀了龙凤胎贾蓉依然能到处折腾的保证。 之前没有选择,如今无菌室建立出来,贾蓉自然希望更进一步,哪怕只有万一,也要做好剖腹产的准备。 羽朝男女大防,贵族产褥热患者贾蓉接触不到,但是平民生完孩子得了产褥热的妇女多了,听得贾蓉西院可以免费接诊此等患者,纷纷心动,又允许丈夫一同旁观入住,如今贾蓉风头正热,因此不过两日,就已经联系好了五对夫妇,签了生死免责协议之后入住医学研究院。 贾蓉也趁势建立起来了家属陪护制度,女护工护理制度,张友士拒绝了研究外科医术,接受了传授医道任务,因此贾蓉亦从神京城内找了手指敏感、记忆力出众以及头脑聪慧之少年少女,又考察了其专注力和心性,或买或收十多人给张友士当学徒,有其张友士大儿子张耀祖带领入门。 学堂下午的杂学亦添了张友士的医学课。 生产小队也同属医学研究院,由尤氏、张友士以及贾蓉三方领导。 如此备好一切,贾蓉这才开始治疗产褥热。 其方法简单,因为贾蓉手里也只有青霉素这一种药剂,因此只需要注意做皮试以及注射这一项。 其他则诸如扩x器,开颈器以及用猪尾巴皮做的导管等,因为贾蓉不专业,想到什么就做出什么器物出来,也不知道具体需要哪些器物,贾蓉唯一清楚的就只有兑生理盐水冲洗以及消毒。 做好医者、看护者以及病患的卫生,注射青霉素,然后用体温计记录患者高热情况,就交给张友士调养护理。 如此简单粗暴护理之下,五名产褥热患者四名十天内陆续康复出院,剩下一名过了半月也出院了。 这效果比单纯用中药方剂调养直观得多,也省心得多,一套流程下来,也比原来张友士亲力亲为治疗方便许多,甚至下一批病患来的时候,自己只需要在注射青霉素时主意观察病患以及调养时出手,其他方面几个学徒以及生产小队已经能应付清洗护理工作。 随着贾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满一年,又过了生日,香水出了春天系列,如果神京有热搜,贾蓉又将霸榜。 贾蓉好好的安乐坊不开发,生意也不做,如今一头埋入产妇事业之中,人们发现,自从贾蓉得了造化之后,玻璃、香皂、香水、肥皂、镜子之物无一不是戳动妇女之心,如今既然成立女子生产小队,又免费治疗产褥热,心思未免全在女人身上了,连带着宅男宝玉也火了起来。 因此士林之中批评贾蓉这等行径有辱斯文,闺房之中则多是溢美之词,都道秦兼美一个养女好运道,嫁给了贾蓉这等心细如发之俏郎君。 当中某一天,贾蓉接到贾珍召见,言镇国公府牛清之重孙媳妇难产一日夜,闻贾蓉手下产妇小队自助产以来未有一例难产,想求其帮忙,不知可行。 第124章 剖腹产的前世 很多情况下世家之间除非相交足够好,否则是不会请对方稳婆的。 如贾府有自己的稳婆一般,四新侯可能还没这底蕴,但四王六公、十二老侯都有自己专门培养的稳婆。 古人两大事,一乃光宗耀祖,二乃子嗣绵延,又因生产技术落后,所以就算不避孕也经常听到九代单传这等话,要是对头买通稳婆,很有可能绝嗣。 贾府离开政治中心已久,和镇国公府这等依然活跃在朝堂之上的自然只剩下老辈的情义,如今求到自己成立没三月的生产小队身上,看来是山穷水尽了。 贾蓉看向镇国公府派来求援的人:“牛世伯,不知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还在生产之中,只是婴儿颇大,骚扰炙以及按摩之法都已用尽,还是不能,剖宫产亦是不敢,怕害了水氏性命” 贾蓉点头道:“原来是她。” 镇国公牛清子女有牛桂、牛梅、牛松三兄妹,牛桂因子袭爵,如今则又是其子牛继宗袭一等伯,牛继宗子牛显娶北静王水溶远房同宗水氏。 说到北静王,当初贾家追随太祖武安帝兄弟二人从金陵起势开国,一直到迁都长安定鼎天下,中间多少血雨腥风,多少家族兴亡,尚家尚存,其武安帝母族水家助力颇多,亲近之人却尽数牺牲,合族尽灭,虽有寒族,只是不能承继香火,因此其弟承嗣母族,才改尚为水,其爵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而这水氏,虽是寒族出身,其祖上已经被重录族谱,因此已算水溶近亲,贾蓉也曾听说过她,这就难怪不敢剖宫产了。 贾蓉接着说道:“既如此,何不舍小保大,全了水婶子性命?” 看着牛仪吞吞吐吐的样子,贾蓉反应过来:“莫非怀的是个哥儿?” 牛仪这才拼命点头,贾蓉也终于理解了牛府为何请到自己身上,这是将和自己一样的嫡子玄孙,说不得牛显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儿子。 只是剖宫产亦不敢,水氏背后的水家不容忽视,单北静王府就够牛府吃不消了。 贾蓉沉思片刻,门子来报贾政来了,请了进来亦是说客。 如此情况已经不能推诿,贾蓉已经从感知中知道,牛仪对自己抱有莫名的敌意,这就是一个坑,只要沾手,就是一身的腥。 贾政则希望自己接受,不然…… 不然就是失望,到时没了贾政支持,贾母这边少了能帮自己嘴替之人,若贾母插手宁国府事情,自己就要抓瞎。 想来若是自己答应,他能讨到一个好人情。 只是答应,也不是生产小队能搞定的事情。 贾蓉看着贾政道:“二老爷,牛世伯,此时太医院太医们以及神京能解此难的都应到了牛府,想来已有解决办法。西府生产小队成立不到三月,过往亦是运气好罢了,不算本事。” 牛仪摆手摇头道:“此不尽然,如今神京城内谁不知蓉哥儿得了造化,能为大着呢。听闻蓉哥儿媳妇秦氏又怀了龙凤胎,生产时应比寻常难十倍百倍,蓉哥儿在如此关头成立了生产小队,想来神京中若有能解此难的,非蓉哥儿名下的生产小队莫属。” 一番话说得贾政不断点头,连贾珍也露出同意之色,简直坑。 这时,门子来报,鸳鸯来了,贾蓉就知道这是奉了贾母的命令来的,鸳鸯进来之后果不其然,又是同贾政一样的说客,不过说辞则是开国四王八公一气连枝等话。 已经容不得贾蓉拒绝了。 “非是推诿,听得牛世伯之语,其非剖宫产不可,此生产小队不能为之事,就算贾蓉出手,亦不敢说比众太医多一分把握。” 牛仪立刻抓住重点道:“蓉哥儿这意思是,蓉哥儿能做这剖宫产之术?” 剖宫产就是剖腹产,《竹书记年》就有“修己背剖,而生禹于石纽”,唐朝徐坚在《初学记》中也说“大副之吴刀,是用出禹”。 这应该是史上记载最早的关于剖腹产之事,不过以这个时期认知的剖腹产,应和剖腹取子无异,即舍大保小,从背部剖腹产简直粗暴。 《史记》中也有“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说的是黄帝之孙颛顼后裔吴回之子陆终的六个儿子都是剖腹产,这才应该是成功的,还能继续怀孕,继续生子,当然也不排除娶了一堆妻子。 至于《史记集解》中汝南人屈雍的妻子剖腹产子,“从右胳下水腹上出”,“平和自若,数月创合,母子无恙”,才是第一次记录剖腹产成功的例子。 所以贾蓉才在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建个无菌室就敢想做剖腹产的准备。 在贾蓉有限的认知中,剖腹产被世人轻易接受,看着危险不大归结为小手术的样子,想来应该不会很难。 贾蓉的方案同样是剖腹取子,不过后面用羊肠线逐层缝合创面,做好消炎以及消毒。 “呃,只有在西院做,方才有几分把握……” 牛仪不等贾蓉说完,打断道:“如此,我可去回话了。” 当下之拱了拱手,贾政贾珍也不追究他的无礼,只是等他走后,贾政望着贾蓉道:“蓉哥儿,果真有把握?” “几分把握,几分。” “到底几分?” 贾蓉也说不准,毕竟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试,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三分?” 事实证明,所有事情都不以贾蓉的意愿而转移,贾蓉以为这番话算是给了回复,应该也不用自己出手,结果没想到,不多时就听到外面喧嚣,只听门子在外高声报道:“北静王驾到,北静王入府来了,一等伯兼云骑尉将军到,云骑尉将军入府来了。” 贾蓉等人出得院来,一个是北静王水溶,一个是云骑尉将军牛继宗,皆骑马而来,已经到了正院,牛仪陪在旁边,见得贾蓉出来,先简略问过安,水溶当先问道:“行止兄,剖宫产之危险,我已尽知,只是敢问行止兄有几分把握?” 水溶一来就放低了姿态,直接称兄。 第125章 剖腹产 贾蓉能感受到水溶等人心中的焦急,只是为何水溶以及牛继宗身上对自己都有淡淡的敌意? 不可能因为难产,不然既来求自己,把自己供起来都说得过去,哪里会有敌意。 也不可能是因为玻璃生意,自己都分出去绝大部分的肉了,想想保不准,但是作为一王一等伯,超品,想来器量不会如此狭窄,如此就只有政治立场了。 贾蓉忽然想到,贾府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未免全是贾府自己作或者圣人单纯看不惯,说不得其中有他们的影子。 心中如此想着,嘴上躬身回道:“在其它地方,小人并无一分把握,唯有在西院,在我自制的小屋内,或有两三分把握。” 水溶和牛继宗面色肃然,对视一眼轻轻点头,水溶方道:“行止兄行事谋定而后动,这两三分把握,若他人口中则有七八分了,如此,还请行止兄前往西院,家姐不一会可到。” 牛仪已经告了声罪,打马离开了。 贾蓉听得水溶此话,忙辩解道:“郡驾谬赞,小人实话实说,实未曾亲自做过,不敢应郡驾如此夸口。” 水溶摇了摇头道:“行止兄所担心之事,我亦略知一二,此事若有不虞,与行止兄无干,此乃我定之事,过在我身,只是要记一点,不可让功臣无后。” 牛继宗赶紧说道:“郡驾岂能为我等受过,此事若有不虞,皆乃臣子命中无福,与郡驾并蓉哥儿无干,只是蓉哥儿,牛家乃忠厚之臣,若事不可为,还请护住水氏性命,老夫在此谢过了。” 我种了一片的花花草草。 贾蓉心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非得自己来,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应承此事。 终究还是太年轻。 而且听其意思,水氏已经在路上,正在转移过来,也不怕路上有个什么好歹? 心中卖麻布,嘴上却只能恭敬道:“救人如救火,小人这就去准备。” 一行人辗转到了西院,贾蓉心中紧张感不断增加,最后甚至有手发抖的迹象,这才恍然醒悟,如此心态,必然只能失败,这才不断暗示自己舒缓过来。 阉猪贾蓉是做过的,这也是前世贾蓉唯一亲手做过的手术,连杀鸡都手不杀生,只有魂穿之后,自己刀下亡猪已有三四百头。 不过就是剖腹取子,再缝合罢了,再说这也是难得的一次经验,毕竟秦兼美到时候要真有这一遭,也不算瞎了。 剖腹产所需一应物事是准备好的,包括羊肠线、纱布、消毒酒精、碘酒、生理盐水等,缝合针则是拿了缝衣针折弯之后做成。 一应准备工作一如之前来此产子产妇时,只是生产小组今日外出接产,贾蓉已经派了人去,不知何时能回,如今手下皆是医学研究院这一批新人了。 特意请了张友士来指导,不然怎么做心理建设贾蓉心里都没底。 待水氏到来后,贾蓉只让一丫鬟以及牛显陪同,先来到第一缓冲间净手消毒换衣,之后第二缓冲间再重复一遍,如此才在准备间拿了一应物事,来到分娩间,即手术间。 已经跟张友士学习过人体位置,只是真要拿手术刀在水氏的肚皮上开刀之时,贾蓉还是禁不住手抖起来,中医经络跟外科人体结构可不是一回事,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人的肚皮,里面还有一个生命。 如何能开刀? 见得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包括产妇也看着自己,已经累了一日夜,如今又半天的她哪里还有力气自己生产,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了依旧渴望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救她的孩子。 可是自己手抖。 张友士是知道贾蓉根底的,除了得了造化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外,贾蓉对于医道简直就是瞎子摸大象,别的瞎子摸大象是一知半解,贾蓉直接就是摸哪都是一堵墙。 “蓉哥儿,要不…我来?” 自从见识了生理盐水、消毒水、青霉素以及酒精的作用,见过细菌的他大概猜到了手术的关键应该就是这些东西,其他方面作为中医里有所成就的自己,应该是比贾蓉要强的。 贾蓉摇了摇头,因为戴着口罩,说话闷声闷气:“张老哥,虽九州有剖宫产之记载,但此次如何以番医为本,将来番医为何繁盛,想来此次应有定论。” 说完贾蓉突然想到一事,之前来此的产妇们,因为都是顺产,要保清醒,此次做手术,则是要麻醉。 华佗的麻沸散已经失传,羽朝所用的麻醉剂是用诸如檀香、没药、乌头等来减轻病人的疼痛,这些药物可能有严重的副作用,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说不得,前世终究未曾在外科一道上发展,应与麻沸散的失传以及没有相应的麻醉剂不无关系。 贾蓉重新出了无菌室,外面乌泱泱围着等着的一大群人,贾蓉亦来不及多说两句,只说忘了一物。 乙醚,作为影视剧中耳熟能详的迷药常客,亦是医疗中作为吸入式麻醉剂的主要成分。 之前制作青霉素时,从培养基中吸取青霉素,贾蓉就是用乙醚做的溶剂,而乙醚,则是用乙醇和硫酸加热得来,刚好有,不然今日就要彻底抓瞎。 取了一小瓶赶回无菌室,同样流程之后回到手术间,贾蓉用毛巾倒出来两毫升左右,当着牛显的面不过短短几秒钟就将水氏迷晕。 只是迷晕之后贾蓉已经骑虎难下,乙醚有毒,水氏昏迷已经属于乙醚中毒,这个时候婴儿已经危险。 拿起浸在酒精中的手术刀,用纱布擦干之后下刀,如洋葱般一层层划开,划开之后若有血渗出,立马有人拿了纱布擦拭。 贾蓉用的竖切,虽然术后恢复更慢,但是更保险,这是看过许多视频小姐姐之后才知道的常识。 不过五层之后,贾蓉就能看到明显婴儿形态了,心下更加小心,专注力提升下感知已经全力开启,贾蓉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刀如何下以及刀正如何下。 又划开了两层,贾蓉已经能看到婴儿,和年小体格小依旧未长开的水氏相比,怀如此大之婴儿确实算得上巨婴,开口足够,旁边有助手将皱巴巴黏糊糊的婴儿提了出来,已经昏迷。 让牛显剪断脐带,先倒提轻拍打胸部让羊水从嘴里吐出,这才拿出备用氧气瓶来给其供氧,让张友士陪同看着让丫鬟抱了出去。 又清理了水氏子宫内血水等赃物,贾蓉这才一层层缝合。 到了最外层这才用碘酒消毒,然后用纱布包好伤口缠绕,如此贾蓉这个嘴强王者才完成了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台外科手术。 来不及感慨,接着给水氏供氧,然后换病床,推出无菌室。 第126章 又是被算计的一天 贾蓉是被人从手术室架出来的,因为水氏刚推出手术间,贾蓉只靠在一个学徒身上只说了一声:“我好累,需要休息”之后就晕倒了过去。 这个时候不能掐人中,因为是累晕,最好的办法是休息。 没有了贾蓉后续安排,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一步如何办,因此按照惯例,水氏在医学研究院住下,相应的,未来镇国公府世子也随同其母住下。 牛显自然留了下来,水溶以及牛继宗在水氏母子二人清醒后留下一干人等已经先回府报喜以及等后续消息。 贾蓉没有休息太长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已经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头痛欲裂,这是自己长时间高度用感知能力造成的。 之前一直没有往强度上练,如今却阴差阳错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也幸亏有感知,让自己能清楚感受知道孕妇以及婴儿的状态,同时也保证了自己的下刀的准度。 要是没有机缘能力,贾蓉今天这一遭就是得罪两大世家的下场,贾蓉也第一次知道手术需要如此耗费体力和心神,影视剧果然诚不我欺。 当然,要是没有机缘能力,贾蓉说什么也会苟起来,至少不会如此张扬,说不得现在还被贾珍按着锤呢。 被汗水浸湿的手术服已经被换了一身干爽衣裳,一看就是媚人的手笔,香菱伺候人可没这么周到。 听得房里床上动静,外面守着的媚人香菱宝珠已经闻声进来:“爷,你总算醒了,可让我们担心,往后不要胡乱应承了人家,多想一想我们才是。” 香菱和宝珠也在一旁拼命点头,示意自己也很担心。 贾蓉靠着床头枕着点点头表示歉意:“今日鲁莽,往后不会了,水氏母子如何了?” 媚人没好气道:“爷尽想着人家,放心罢,显大奶奶出手术室不过两刻钟已经醒了,只道无碍,哥儿出来小半个时辰也醒了。” 贾蓉这才点头:“如此便好,你们奶奶也应急了,拿纸笔来,我手书两字她见着才能心安。” 媚人忙吩咐香菱拿来,接着对贾蓉说道:“还是爷考虑周到,要是姐姐也应是能想到的,倒是奴婢蠢笨,爷这一昏倒,我便什么也顾不到了。” 贾蓉抬手轻轻给了媚人一个脑瓜崩,这才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你姐姐是能理事的,也要有个能应事的,才能将事儿做好。如今制香水肥皂之事,若无你应着,我和你姐姐都不能清闲,这就是你能做的了。” 媚人揉着脑袋显得委屈巴巴:“爷,媚儿本就蠢笨,再敲脑袋,便成笨蛋了。” 宝珠一脸惊奇的看着换了个人似的媚人,仿佛不认识了般。 如今贾蓉搬了西院来住,媚人每日服侍贾蓉,又掌了香水香皂一事,终于算敢跟贾蓉说上几句,撒上娇了。 说笑几句,香菱已经拿了纸笔来,贾蓉写了“已安好,勿念”五字与宝珠,又说道:“告诉你们奶奶,晚饭还过去吃呢,让她留着我些好吃的。” 这才打发宝珠回去报信。 贾蓉躺了一刻钟恢复过精神来,这才往医学研究院而去。 水氏生产时各家听到消息已经备好了礼,如今听闻得在贾家西院剖宫产,镇国公府嫡孙顺利出生,母子平安,主家有后,重礼都往牛府送去,其他轻巧礼品则被当家夫人领着媳妇提了来西院当面与水氏送上贺礼。 因此如今场面已经极其热闹,往来车轿无数、贵妇不断,珠环翠绕围着她们的媳妇丫鬟嬷嬷团团簇簇,比贾蓉之前举办玻璃吹制大赛时还要热闹数倍。 不见小厮长随马夫等,想来都应在外候着,贾蓉如今亦不好进去,让香菱进去找小牛大爷或是找水氏通报,以及通知张友士,一同观察水氏术后反应如何。 在贾蓉在一旁角落,以扇挡面以做避嫌时被人一拉,抬起头来却是凤姐,凤姐一双丹凤眼定定看着贾蓉,贾蓉不敢对视,忙低下头问:“婶子如何在这里?” 凤姐淡淡道:“这倒是奇了,蓉哥儿如今这能为本事一样样的,这等大事,难道也能自己担了,在这还敢问我呢。” 贾蓉听得凤姐如此说,心中一动:“老祖宗来了?” 凤姐拿起指头直往贾蓉身上戳,嘴上说道:“老祖宗虽指望蓉哥儿应承此事,只是从二老爷口中听得真应承了此事,直打了二老爷两孤拐,火急火燎的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匆匆招了大家伙过来,哪想得西院竟不是咱家的,进不来,听闻得这边完事才放行,刚进来才知你累昏过去,听张大夫说无碍,这才陪等着,如今在里面和牛家太太说话呢。” 贾蓉这才知道了贾母一开始的意思,原来是她要当红脸,让贾蓉当白脸,结果贾政也出面,贾蓉真应下了此事,她也只能按照规矩作为贾家牌面出头接待此事。 两母子坑货。 贾蓉忙躬身拜道:“多谢老祖宗、凤婶子关心,害得府内上下担心是贾蓉的不是,这个月福利银两多上双份算是赔罪。只是今日事到头上已经推脱不去,只能应了,再且若可儿真有这一遭,也有个底。” 只见凤姐轻抬了脸觑着眼看贾蓉:“可见胆子是真大了,此等混账话哪里是能说的,亏得今日是在我跟前,要是到了老祖宗面前少不得数十板方才能让蓉哥儿嘴严了,才能不在外头得罪人。” 贾蓉忙央求着道:“也就是在婶子跟前。” 凤姐见得贾蓉一如往常这才放过了他,低声告诉道:“如今事情已经完了,母子平安,早早抛开让其回他们府里调养才是正经,若是一个不好,在这里有个好歹,说不得还怪到你头上,莫不要拿我说话当放屁听,这也是老祖宗的意思。” 贾蓉双手一摊为难道:“如今只能静养不宜动弹,只是情况如何还得术后观察才能知晓,才能决定往后如何做。” 凤姐点了点头:“既如此,跟着我来,莫要胡乱看。” 第127章 轻易丢了 贾蓉并不能第一时间见到水氏,先是见了牛继宗夫人以及贾母,周围一堆各家掌家夫人以及仆妇围圈陪着说笑,至于媳妇丫鬟则已经避嫌退远。 跟着众人请安问好,众人的轮番提问有能回答的不能回答的应对一番,这才请了牛显出来,如此贾蓉才能跟着牛显去给水氏检查术后情况。 张友士倒是在隔间陪着,因此不用特意去请。 贾蓉来到水氏跟前,之前面色苍白憔悴,想着年小,如今已经被服侍之人仔细打理干净,看其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年纪,姿色颇佳,和香菱差不多上下,只是端庄大气上胜薛宝钗一筹,气质完胜。 此时此刻,她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贾蓉,而贾蓉也看着她,伸出右手一指,问道:“这是几根手指?” 众人皆不明其意,如同看傻子般看着贾蓉,牛显已经在旁抢答:“蓉哥儿,这不就一根手指吗,问这做甚?” 贾蓉斜瞄了牛显一眼,不是牛继宗水溶这等存在,牛显这样的贾蓉如今已经不用给面子:“敢问成业兄,方才是你生的孩子?” 牛显一愣道:“蓉哥儿如何糊涂了,男子如何生子,方才是内…内子…懂了~” 说着牛显已经拿手将嘴巴一封,闭嘴,贾蓉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接着问道:“家嫂,这是几根手指?” 水氏好奇的看着贾蓉,口中沙哑带着脆性:“两根。” 贾蓉又伸着三根手指,问道:“此可是五根手指?” 水氏已经利落回答:“不是五根,是三根。” 这时贾蓉边比划着又问道:“一根手指加上另一根手指,共几根手指?” 说完手上比着三根。 水氏则配合着回答:“三...不对,两根。” 贾蓉接着问道:“六九数几何?” “五十四。” 又问了几组,对答如流,逻辑和数字和数字是没问题的,接着问道:“水氏,你可记得芳名?……呃,不算,你如今芳龄几……呃,呸!” 贾蓉反应过来,羽朝是不能随便问年轻女子的名字和年龄的。 这才看向牛显:“成业兄,可问问同嫂子一同做过的几件小事,看其记忆有无偏差?” 牛显夫妻讲话的时候贾蓉不便听,往隔壁房去看婴儿去了。 九斤八两,即九斤半,贾蓉不知道这个时代斤的重量和前世重量差率是多少,但婴儿真的大,太胖了,此刻额头上还皱巴巴的,显然不足月,皮下脂肪没长开,但脸上手脚肚子就如同长胖了的米其林轮胎人,这是营养过剩。 眼神清澈,从眼睛没看出来乙醚对其是否有实质性的伤害,至于其他的则只能以后追踪观察。 如今天气已经回暖,马上就要开始变热,夏天对于这种过胖的新生儿是不友好的,一般在褶皱的部位就有可能会出现皮肤溃烂引起感染的现象发生,对于这个婴儿倒无所谓,六个奶嬷嬷,已经配了六大六小丫鬟,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不过贾蓉还是给其定了减肥目标,希望他能避免这些有可能会发生的麻烦。 从婴儿很单纯的情绪中感受到对于这个世界的好奇,同时也能感受到对自己的信任,很奇妙的感受,虽然之前未曾相互见面。 看完婴儿,请了守门丫鬟,贾蓉以及张友士这才被牛显邀请到水氏病房中去。 牛显表示水氏记忆力没有问题,贾蓉低头想了想有无其他纰漏,这毕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手术,还是开腹手术,想了想想不起来,因此叮嘱了几句之后退下了。 医学研究院二十亩,其实总体来说只是一个大五进四合院里套了二十个小四合院,还包了一个休闲花园。 病房占用三个院子,双人病房二十间两个院子,单人病房五间单独一个院子,院内添护理人员休息等配套设施。 至于秦兼美,会直接入住自己的院子,不住这边,所以单人病房的规格不算高,耐不住水氏地位以及待遇好,因此五间病房一院自然是全住了下来。 只算之前入住的还有十三间,剩下的病房因为都是喜房,因此牛府也不避讳,也包了下来与府里护理丫鬟仆妇们住。 至于承包钱两,自然有张友士与他们理论,都是规矩,贾蓉不便插手,也不能做人情坏了规矩,但可以送礼回去。 牛府的长随和小厮以及水氏陪房男丁,则在西院大门旁的仆役群房住下,另有轮番值守人员,打个地铺守在三个病人院大门口。 因为避嫌,贾蓉将换药以及换纱布之事叮嘱了牛显以及护理人员,只中间再过去看过一次,直到水氏半个月后出院,贾蓉再也没有去过。 此时此刻,张友士正站在贾蓉面前,说道:“蓉哥儿,在造化之中你真见到了九州医道没落?” 贾蓉点了点头:“自然,骗张老哥与我并无好处,十年黄粱,番医只用了三年,其弟子已经遍布神京,只两年,羽朝就出了《医典》,又不过两年时间,九州游医因违反《医典》不知被张举了多少人出来,多少人头落地,方剂医书亦烧毁多少。我只记得梦醒时,正是张老哥因太医院内争导致抄家举家流放,我才听说了你。” 贾蓉如今对于这等谎话张口就来,在结合原着的一些信息透露出去同时弥补之前的一些破绽,如今水氏剖宫产一事,已经能让张友士相信贾蓉所说很有可能是事实。 贾蓉一个什么医道都不通的人通过准备几种东西就能直接进行剖宫产手术,而且术后除了自己小心看顾以及遵循贾蓉的叮嘱之外,直到水氏出院可谓十分顺遂,可见番医学习之简单。 更重要的是,贾蓉拿出的那种可以让水氏昏迷的药水,张友士用自己二十年的医道,十年的苦修打赌,绝对不是用中药制成的,没有药味,也佐证贾蓉所施展的是番医之术。 “不知蓉哥儿为何一定要研究此道?若番医如此好学且方便,能更好造福世人岂不更好?” 贾蓉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只是番医亦有弊端,多只可治表不能治里,此不及九州医道。且老祖宗的医道虽未必都是好的,也未必都是对的,但是能传承千年,想来总有可取之处,可万不能在我们手中轻易丢了。” 第128章 空调房 张友士最终接下了中医研究外科的差事。 不是因为贾蓉的话打动了他,也不是因为中医真的如此荣耀。 劣币驱逐良币的例子多了去了,中医还不算,前世依旧半死不活的存在着,顶级的真的顶级,受国人膜拜,底层的不能说滥竽充数,但也差不多,和西医相比,好像真差了那么点意思。 汉文化的包容性在几次南迁北移中已经将可使用价值作为判定依据,龙本身就是部落融合作为祖先民族包容性代表的图腾,因此赵灵王的胡服骑射人们给其多加一个武的美谥,五胡乱华之后,李唐的鲜卑混血皇族,五代十国,汉人已经不单是炎黄子孙,也属于黎民百姓。 又有元清两朝之统治,如今的羽朝更奉行实用主义。 因此,中医传承这样的话题是打动不了张友士的,看着张友士油盐不进,西医更好就用西医这等话贾蓉除了医者仁心,也想不到其他说辞来评价他。 最后许诺了只要张友士接了这项任务,待考察过张耀祖品性,自己将来出钱出人保举其实权知县,才算打动了他。 张友士接下这个差事,也只是接下这个差事,羽朝人死为大,所以没有尸体给张友士做解剖知晓人体构造,目前的外科研究只停留在观察伤口的切片观察以及用青霉素消炎。 至于影视剧中的黄金药阿莫西林贾蓉就真心造不出来了,也不指望张友士能研究出来。 有感于秦兼美生产时候天气炎热,产妇受苦,空调知道原理但不知道冷凝剂如何做也没用,风扇不敢用,想了想前世利用空气热胀冷缩原理,用废弃塑料瓶做窗户给房子降温的案例。 贾蓉在秦兼美将来坐月子的隔壁房间作了冷室,下面格栅相连。 冷室的设计是用两个铜制喇叭用铜管相连,一边装上风叶,两边喇叭口面镶嵌在铜板孔洞上,铜板拼接起来做成水箱。 一边风叶往里吹动空气进入喇叭,因为空气压缩,热量释放,铜制喇叭以及铜管导热发热,然后被水箱里井水制冷,另一边则是自发风叶,只是为了减缓吹过来的风力,扰乱气流。 相当于改进版。 如此全力开动之下能够让冷室在五月份感受到明显凉意,而且可以根据开启风叶的数量以及所加水的温度来调节冷室的温度,这已经很理想了。 冷室的空气从下面格栅进入月子房,能明显感受到冷意,这就是现在的贾蓉所能制作出来的最好的空调了。 随着贾蓉冷室改造完成,正准备将西院卧室也改造一番的时候,冯紫英终于再次登门拜访。 “蓉哥儿,此番废了哥哥我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不辱使命。原想快些来的,哪知我家老头子受了北静王之令,偏派了我往北边去了一趟,紧赶慢赶回来亦不敢耽搁,现下才登门,总算是快的。” 冯紫英进门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贾蓉也知道,冯家是开国将士,同贾府亦是旧交,只是不显,自太上皇退位让贤宣德帝登台后,冯唐划归北静王辖下,北静王又颇受上用,因此冯紫英作为冯唐其子,事务比起贾蓉自然繁杂。 “难为紫英兄奔波,王事繁忙依旧挂念小弟之事,愚弟在此感激不尽。” 冯紫英只摆了摆手:“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安乐坊规划可好了?快拿了与我看来。” 贾蓉笑着摇了摇头:“紫英兄还是旧日性子这般急,幸亏我亦知道你之性情,只需稍待片刻,图纸已让人去拿了。” 冯紫英这才笑道:“你是财神爷不知道乞丐穷,平日里日进斗金哪里知道我们家府里已经快要吃糠。” 贾蓉指了指笑道:“哪里有紫英兄所说如此夸张,以世伯世兄之能为,连偶尔短了银两使贾蓉都不带信的,若神武将军府都有吃糠的,我们贾府岂不已经吃糠。” 冯紫英拍着贾蓉的肩膀:“我也就此一比,不过也差不离的事,如今四王八公等有玻璃之业,进项不愁,其他各家却要出钱采买玻璃,府内上下窗户翻样,窗明几净,如此客人来面上方能过去,凭空多一笔花销,却总有几家要节衣缩食的了。” 贾蓉听闻羞愧状道:“此事乃贾蓉之过,却是先前考虑不周了。” 冯紫英摇了摇头指着贾蓉嘲弄道:“这等话说来没得恶心人,事无十全之法,别人只是没这份赚钱手段罢了。若他人有这份技艺,偷摸着造来想必亦不见得比各家进项少,如此大家又哪里能置如此多玻璃之物,如今多少人家靠着此业过活,多少世家得利,可见蓉哥儿是有格局的。买卖不过钱出钱进之事,哪里来的考虑不周之说。” 贾蓉失笑道:“算你说的有理,说你不过。” 冯紫英也失笑道:“如今我算知道了,夸你才算理正。” 正说着,钱大有已经拿了安乐坊的规划图来。 往桌上摊开,冯紫英往规划图上看去,整个安乐坊除了东正门、西后门以及南北两侧门有高高门房外,其他地方尽皆围了起来。 看标注乃是两丈高之院墙。 最中心一处画着的建筑上标着“钱庄”两字,乃坐西朝东,占地约二十亩,钱庄后面紧挨着的则是各院标有保卫、章算、环卫等字,想来应该就是贾蓉所说的坊市管理了。 南北两条大道贯穿东西,南边一条标着坊市,北边一条标着夜市,又分什么烧烤区、特色区、观光区、珠宝区等。 钱庄前面则是一大块的空地,上面写着广场两字,想来应是正院的意思,又有天桥,飞跨官道,连接西院。 冯紫英就明白了贾蓉的打算:“蓉哥儿这是要做钱庄?” 贾蓉点了点头:“不错,如今西院多少有点家底,想来应是能做的。” 冯紫英笑道:“自然做得,如此财神爷才算实至名归,只是原来哥哥我还想着做钱庄生意,既然蓉哥儿要做,我自然只能另想它法,不然必亏本了。” 第129章 安乐坊议事薛蟠出彩 冯紫英看过安乐坊的规划后三日,贾蓉发帖,这才在西院主院前花园的自在楼中召开了安乐坊的招商引资会。 自在楼只是三层,一楼只见立柱回廊,屏障隔断,并没有房间门窗布置,二楼则环形外廊,里面有大小不一房间二十余间,楼梯口有其规划布置图。 从二楼往上,过一架空矮层,才上得书着‘三’的三楼,却没有顶,只是亭台曲池,石桌石椅,兰竹藤蔓,方三十步之内,小巧别致,凡园中应有之物,差不离都全了。 有个方十步休闲台,两立柱上横着一条青石,上面阳雕“自在”两字,立柱上则各刻了“花开花落”以及“云卷云舒”八字。 招商引资会就开在这休闲台中。 虽然是一个安乐坊,但是因为贾蓉的坚持,同时也因为是冯紫英和贾蓉宴请,所以来的都是世家子弟,并没有当家主人管事。 这样做有三样好处。 一则这是正常经营,贾蓉不用和贾府分钱,如果贾母问及,道理也过得去。 二则如此钱庄之事全由自己做主,如此自己兑换机缘吸收金子时才好方便。 三则如此做只是小辈情义,无关政治利益。 贾蓉到现在还记冯紫英刚登门拜访时对于自己抱着浓浓地敌意。 包括张友士,对于自己则满是戒备,如此贾蓉在说服他的事情上才费力许多。 如今到场的三四十人,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只有五个,都是前身造的孽,只是打架抢妞这种琐事的敌意皆没有超过冯紫英的莫名敌意。 此时众人看完了贾蓉规划的安乐坊,而且冯紫英近日也给众人通了气,也不用贾蓉多说,已经有世家子弟站起来问道:“蓉哥儿,在座都是兄弟,议定之前,我只问一事,分利润之三成,此事可否能换个方法?” “哦~可是三成过重了?” 贾蓉问道。 有几个闻言点了点头,裘喜则摇头道:“蓉哥儿肯带着我们一起发财,五成都应有人愿意的。” 贾蓉想了想道:“可是不方便计算利润?” 只见裘喜点了点头:“正是,各家都有生意路子,利润亦不相同,若是知道了利润,岂不如知道了路子?如何还能做这生意。” 贾蓉想明白了其中关碍,点头道:“这倒是我的不是,当时只想着如何才能相互安心,却是犯了忌讳。只是不知闻乐兄可有什么提议?” 裘喜摇了摇头道:“这我倒是不知了,只是来时家父说若是分利润,几成都不能做的。” 闻言许多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贾蓉也点着头沉思片刻,只是无解,因此抬头问众人道:“不知可有兄弟能教我的?” 看向冯紫英,冯紫英自然没有答案,贾蓉环视一周,底下窃窃私语,却只有一胖脸俊俏之人看着贾蓉露出得色,贾蓉于是点名:“薛世叔,既有主意,如何不教我?” 薛蟠见得贾蓉点他向他请教,当下乐道:“蓉哥儿凭何取这三成利润?” 贾蓉皱了皱眉:“此安乐坊前期投入,中间管理以及后面保证安乐坊热闹繁华,保证各家赚取足够利润,如此付出之下,如何不能取这三成利润?” 薛蟠点了点头:“如此,蓉哥儿既是地主,应取地租,我等愿租,自然该给银子。只是安乐坊若成,虽说三年后能赚投入之成本,房屋院落肆店却皆需我们先行垫资,若安乐坊不成,这房屋院落折价,之后也不过如普通房舍放着,我们小赚,蓉哥儿必亏的。” 贾蓉听得薛蟠此番言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其他世家子弟也一同懵逼的看着薛蟠,听他继续讲道:“但若安乐坊成了,则蓉哥儿只是小赚,我们则大赚不止,这地租又过于便宜了。” 薛蟠说道此,环看了众人一圈,见其点点头同意不止,然后继续乐着说道:“钱庄是蓉哥儿要了的,此事之前我们早有议定,不若安乐坊中钱财往来多支持蓉哥儿便是。” 众人这时不断点头道:“自该如此,何况此乃两相便宜之事。” 众人正议论纷纷,薛蟠接着道:“如此,若安乐坊起不来,蓉哥儿依旧亏的,都是兄弟朋友,还需再找补才是。” 冯紫英和贾蓉这时已经明白过来了,冯紫英道:“文起兄,可是管理耗用?” 薛蟠点了点头道:“是极,只是除管理耗用外,还得再出一笔,此项就叫津贴,若安乐坊不成,这一笔蓉哥儿自是不会要的,但若成了,这一笔费用,算是沾的蓉哥儿的光,必是要给的。” 陈非问道:“如此,可有定数?” 薛蟠点了点头:“地租应是神京坊市平价,房屋乃我等自行建设,房租则无,管理费用,京中官员如何收取,坊市内出官中一份,蓉哥儿亦应有一份。至于津贴……” 薛蟠顿了顿:“不过各行各业规矩钱,想来大家如今在此,想必知道各家生意路数,定出这一份钱来,到时赚了也心安。” 薛蟠一番话,将贾蓉收钱之事定的七七八八,条理分明,果然是薛家曾经当家做主做过生意之人。 贾蓉听得此言,点头道:“薛世叔此番分析,我是服的。” 众人也纷纷接口称赞。 又有人道:“此等出银,不过照章做事,和原来相差不大,并不复杂,只是这想来是必赚钱的,可是少了?” 贾蓉赚的并不少,虽说现在说的只有钱庄一事,只是后面烧烤一条街等完全是给自己各种独家小吃零食发挥作用用的,而且到时还有配套设施,包括后期引水,照明等都是收费项目,最主要的还是市场繁荣起来,货物东西流通起来,自己赚取的钱才会越来越多,不然钱全被自己赚走,世面上的钱少了是要出问题的。 若是自己每年赚走一千多万两,不过几年羽朝百姓手里就要没钱了。 最主要的则是,安乐坊一旦成立,钱庄还是自己一个人的,自己的钱就彻底失去了监管,也方便兑换机缘。 第130章 安乐坊分店铺 议定了贾蓉跟各家的收钱方式,接下来就是按照区域位置竞价认领。 即根据用地属性,认领的人要说出该店铺基础设施要投资多少银两,多高。 如此保证店铺的建设质量,只有众人觉得投资银两数目达标,才算认领成功,到时会有贾蓉派出的监工查账,虽会存在差价,但不会太多。 能派遣监工是因为贾蓉保证大家三年赚取投资等额利润,同时也补充了相关协议,即贾蓉有权在补齐大家店铺所获得利润与投资金额相等之后,有权用初始投资价格将店铺回购。 如此方能避免有坏心之人骗取贾蓉的补贴。 安乐坊本身亮点是夜市服务,因此青楼、酒馆、客栈、赌档等这些属于亮点店铺区域,过程中议定夜市属性店铺的管理费和津贴要多比南大道街区域多出一份。 元宝蜡烛的寿衣店虽放在了北街夜市,但因为不具备夜市属性,不属于亮点店铺而属于主体店铺,因此管理费则跟南大道坊市相同。 北街先竞价完了之后,接着是南街。 当铺、茶馆、布庄、饭店以及珠宝店等主体店铺也都被争着认领了去,其他诸如篦头铺等配套店铺则需要贾蓉自己去招人,如此来充实安乐坊。 除了赌档贾蓉只设了一家之外,其他各类店铺多则十多家,少则两三家,总之传统休闲娱乐为主力,各类生活用品店铺在众人的补充之下亦应有尽有。 贾蓉穿越来时就想烧烤一条街以及小吃一条街,结果和前身记忆融合之后发现只剩下各类小吃,羽朝不仅有烧烤,还有火锅,堵死了贾蓉想赚头汤钱的心愿。 因此亦有多家认领。 其中薛家除了不碰青楼和赌档,其他行业竟都有涉及,因此屡屡报价,除了让冯紫英人情外和谁都要抢几拍。 让贾蓉不禁感叹果然是傻大胆,人傻钱多的典范,学堂只能增长知识和见识,并不能长智慧,先前之论不过是经验之谈。 如此三日才在自在楼中谈妥所有事情。 之后贾蓉将修改后的规划拿到万平县衙以及京兆府衙两处上报审批,通过之后方能建房立屋,只是其他都好说,连接安乐坊和西院的跨街天桥被否决,原因是不便巡查。 贾蓉自然只能作罢,不能钻此漏洞。 之后便将规划图拓印数百份,待引水排水系统以及安乐坊地基平整之后交于各家建设,此事同样交于余禄和来万春负责。 随着五月一天天的过去,秦兼美预产期在六月底,因此已经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的贾蓉每天一大早起来先要先看再看两万字的书,背一万字,方才练习太极拳以及太祖长拳,之后洗漱一番回东府和秦兼美以及尤氏一同用早饭,吃过早饭陪秦兼美消食聊天,帮助其释放情绪,之后在书房练字以及写一篇八股文。 一直到吃午饭之后午休,然后再处理府务以及西院事务,同时将八股文送到学堂让其帮忙斧正,看自己距离中举之文还有多少差距。 羽朝每三年取士三百人,至于举人,则取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多人。 又因为羽朝承清制度,有顺天、金陵、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甘肃、浙江、福建、江西、广东、广西、湖广、四川、云南、贵州、台湾、新疆、满洲、安南共二十省。 顺天和金陵两省中举人数定额是一百六十人,至于贵州等地则是四十名,也就是说,如果贾蓉想要中举,就是要在这些人中取得前一百六十名。 宣德太平之治,乡试人数逐年增加,贡院号舍已达八千余间,也就是说,如果纯粹靠抽奖,贾蓉想要中举,是五十分之一的概率。 这其中自然还要刨掉一部分如贾蓉一样恩荫国子监之人,也要去掉一部分作弊或者运气考上秀才之人,如此贾蓉如今的水平已经有三十分之一的概率。 这也是贾蓉刚穿越来时想考科举的底气所在。 前世清北需要省市状元,那才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且只争最前头,贾蓉自然没有那等本事,但在羽朝,读书本就是费钱的事情,至少七成前世一样有省市状元资质的连书都读不上。 剩下的三成读书子弟,能用上好的读书资源的不到一半,要么先生,要么家庭,早早放弃。 坚持下来的很多自命清高不愿去考试的,如贾宝玉,也有很多有才但有自己想法的,俗称高考零分作文深水区。 除却这一部分人之后,能比得上贾蓉的还有多少人,聪慧程度超过者自然多矣,只是如小舅子秦钟那样还能托在贾家学堂,其余没能继续深造的也自然被时代淘汰了。 除了这个,还有名师之分,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得遇名师的出彩秀才亦寥寥无几,又有如同欧阳先生不收贾蓉一样,要拜入名儒门下的人被拒的多如凡尘。 他们自然不像贾蓉一样如今可以随意请看中钱财的先生。 因此,说来中举真心很难,范进中举已经道尽一切,只是相对于像贾蓉这样高门大户的世家子弟来说,只要有中上之资,有读书进取之心,中举就没那么难。 但是进士,那就真的太难了,那才是真正高端局,世家子弟是否出彩的分水岭。 如今的贾蓉在年轻一辈成就上已经足够出彩,只是将来要走仕途,举人这一身份才是上好的敲门砖。 所以贾蓉初心不改。 下午处理府务中间休息半个时辰练习瑜伽术,吃过晚饭之后才回西院,和来福对过账,又安排了明日出货事宜,就到了药浴时间。 药浴时间贾蓉打坐冥想,继续练习瑜伽术,完了之后还要看生产小队的日志记录。 苗氏认得的那几个字自然不够做记录这等事,因此张友士答应做外科研究之后贾蓉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一个丫鬟,能识文断字,又有几手丹青,因其父犯了事,落了难,被贾蓉买了来做文员。 第131章 我不孤单了 秦兼美临产前半个月,正式搬到西院主院来,一则方便张友士每天早晚看顾,二则真要是不小心动了胎气,不用奔波方便在无菌室生产,有什么意外也能放心应对。 这个时候尤氏夜间虽不能留西院,但是白天是一定在的,婆媳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得跟姐妹一样,秦兼美的情绪稳定,算是好事。 鉴于水氏剖宫产手术的顺利,如今的西院除了表皮刀伤缝合这等粗浅外科手术之外,剖腹产也做了三起。 第一次贾蓉是竖着切口,结果差点进入腹腔肠区,因为感知的关系,才算绕开,麻烦少了许多,之后第二次因为条件允许,贾蓉用横向切口,结果产妇恢复速度比水氏还快,因此之后两起张友士主刀的时候亦是用的横向切口。 而同样因为水氏剖宫产手术的顺利,以及生产小队如今接生五十多起孩子,除先天婴儿死亡之外无一例难产死亡,连术后生产综合症产褥热也没感染一起,生产小队也不用再外出寻找任务,也不再免费接生,除了邻近亲戚接生费用一两,不然提高到五十两这才止住人们皆想要入西院研究院待产的势头。 不然医学院早已经住不下,这些一应有张友士料理应对,不用贾蓉操心。 因此西院的医学研究院如今仿佛成了妇幼保健院般,除了特意要求的刀伤病人之外全是来此产子的产妇以及家人。 随着学徒们的成长,也不用其子张耀祖带领,因此张耀祖如今亦跟了贾蓉身边任其调教。 说是调教,也就是帮着贾蓉跑腿听用,因为贾蓉事务繁杂,也算能见些世面。 钱大有对此最有发言权。 如今贾蓉身手上来了,不用时时保护,钱大有已经放出来让其帮贾蓉处理临时杂事,虽都是跑腿之类辛苦钱,但贾府的辛苦钱比起外面的丰厚许多,自然有人盯上,也就有自然巴结上来的,因此身边也时常围了三四个人在钱大有身边。 这一日,贾蓉正在扶着秦兼美散步说笑,正说到热闹处,只见得秦兼美扶住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贾蓉道:“相公,宝儿刚才踢我。” 贾蓉一脸懵:“如何是宝儿,说不得是贝儿。” 秦兼美不依道:“就是宝儿,相公岂不知哥儿淘气的道理,贝儿是女孩,定然是乖的,肯定是宝儿。” 贾蓉听闻脸上显现出愤怒状,弯下身来看着面前秦兼美如石磨般溜圆略下垂的肚子,手指着道:“宝儿,可是踢了你娘亲肚子,你可听好,不许踢了,不然……不然等你出来,你娘亲生气不给你喝奶奶,你就要饿着了。” 旁后跟着的尤氏也低下身道:“宝儿,祖奶奶疼你,要是你娘亲不给你喝奶奶,祖奶奶给你找几个奶妈,包管你饿不着,只是不许踢你娘亲了,听话,乖,这才是我的好孙子。” 贾蓉接道:“可听见你奶奶话了,横竖要听话,不然将来你出来了,休怪为父打你屁股。” 贾蓉说着头上就挨了一包,抬眼只见到尤氏睁眼瞪着自己:“蓉儿,说的什么下流话,而且你说你要打谁?” 接着又对着秦兼美的肚子说道:“宝儿,你爹是个混账东西,以后你可不能学了他说什么下流话,也不能天天说打什么的,我们要乖,要做好孩子。” 听得贾蓉脑抽的说了一句:“母亲,那你还打我。” 尤氏连看都不看贾蓉一眼:“谁叫你说那等话的,老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可是拿什么看三岁?这就是胎教了,白知道个理论,啥也不是。” 贾蓉无言,当初就是为了改尤氏说话的习惯,如今反倒自己受了训,也只能认了,说道:“宝儿,可听见你奶奶的话了,爹地错了,往后你可要听奶奶的话,不许再踢娘亲了。” 正说着,只见秦兼美孕服小腹位置一动,天气炎热不会受凉,因此掀开一看,只见一个包鼓了出来,接着下面跟着又是一个包,看样子里面拳打脚踢正精彩。 直听到秦兼美喊:“痛…痛…相公,肚子痛~” 贾蓉心下大惊,急忙问道:“是如何痛?” 尤氏亦不知所措,正问如何,旁边苗氏已经赶上前来问:“奶奶,可是要生了?” 秦兼美顷刻间已经脸白如纸,额头已见微汗,艰难的点点头道:“应该是要生了。” 正说着,贾蓉已经注意到秦兼美下身,已经有湿痕,应该是羊水破了。 脑海中想过应该还有五天左右的日子,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往旁边吩咐:“快拿担架来,送到喜室。” 又对着一旁的瑞珠吩咐:“知会张老哥,让其到喜室来,就说奶奶临产了。” 如今的无菌室因常接收产妇,至今为止亦没出过生产事故,因此已经被众人口传称之为喜室,算纪念和祝愿。 贾蓉也陪了进去。 无菌室如今是一天一消毒,因此净手消毒换衣之后,贾蓉陪在秦兼美身旁,秦兼美腹部即往下已经用了幕布遮挡,贾蓉看不到其生产过程。 这一步之前是没有的,只是有陪产的丈夫当时看见产妇下体污秽之物当即晕倒过去,贾蓉想起前世亦有丈夫陪产之后不举之传闻,从此多了这一步。 让秦兼美嘴里含着防咬器,握着她如今因为身孕变得丰腴的手,给其力量:“可儿,没事,相公在这里,出不了事。” 一边陪着助产人员一起帮着喊:“呼……吸……呼……吸……用力~” 这一套贾蓉开始只知道呼吸理论,至于掌握真正的时间间隔以及方式是生产小队自行总结完成的。 只是羊水破了之后并没有之前产妇生产那么顺利,开口迟迟不够,婴儿头出不来。 正在众人考虑是不是开刀时,张友士进来,见其情况不对,上手按压秦兼美手脚穴位,又如同刮痧一样手指刮其手臂,又让其喝下备用的猪油汤。 不多时,只听到苗氏在下首弯着腰道:“好了,开口够了,快出来了,快……头已经出来了。” 说着已经伸手将婴儿掏了出来,看了一眼说道:“恭喜大爷弄瓦之喜。” 贾蓉知道是女儿先出生,这个时候不能停,因为里面还有一个,贾蓉还在握着秦兼美的手,因此有护理接了过去剪脐带,倒提,拍胸口。 “呜~哇~” 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在手术室内响起,贾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我不孤单了。 第132章 秦兼美生下双生子 贾蓉这个时候已经知道秦兼美给自己生孩子的意义。 生命的本质是证明存在,而繁衍的意义是传承生命,从而能永久证明生命的存在。 这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长生。 听见女儿哭声那一刻,一种莫名血脉亲情的羁绊从心中诞生,这曾经在自己心中已经逝去的情感此刻重生。 曾经自己斩断来路,从此只有归途,听见这一声啼哭,才知道如今自己已成子女的来路。 此时不是看女儿的时候,生产不能断,否则容易出事,因此贾蓉只是感动到流泪,呢喃着在秦兼美耳边动情说道:“可儿,谢谢你,相公从此不孤单了,只是贝儿出来了,宝儿还等着你呢。” 秦兼美早已经累得浑身没了力气,刚才要不是有一口猪油汤续命,估计生贝儿都成问题,苍白的脸上因为微汗而变得粉嫩,额头发绺已经被汗滴粘成一片,产妇服也已经潮湿。 闻言看向贾蓉,见其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如同那天对着天空泪流满面的他,只是此时贾蓉脸上多了几分满足的笑意,没有那种孤独的感觉。 心中欣慰,点了点头然后咬牙给自己打气:“接着来,我能行。” 随着又一声“呜~哇~”啼哭声响起,之前已经安静下来的贝儿听闻亦哭了起来。 宝儿比贝儿生得顺利多了。 护理们这才将哥儿姐儿抱到贾蓉面前:“大爷。” 贾蓉接过一个仔细打量,只见其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太,眼睛乌央乌央的滴溜转着看着贾蓉,发量浓密,粉嫩小嘴张合吐着口水,像是对贾蓉说着什么。 贾蓉将其抱到秦兼美身边让其观看,说道:“这是贝儿,将来可跟你一样的美人哩。” 秦兼美挣扎着侧过头来,只见襁褓中的婴儿皱巴巴的,用不多的力气嫌弃道:“相公,如何是个红皮猴儿样的,太丑了。” 说着就转过头不再看一眼。 贾蓉闻言笑道:“初生婴儿大多如此,待过两三日,长开些就好了。” 一边说已经将这一个婴儿抱回给护理,又接过另一个婴儿将其抱给秦兼美看。 听到贾蓉此番解释,秦兼美这一次倒仔细看了看婴儿,方才说道:“相公,将来宝儿定与你一样,会是个清俊轩昂的俏郎君。” 不是,这比方才贝儿还皱巴的脸上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就很天然双标,想到此,贾蓉凑前仔细打量了两眼,只看出来长寿之相,太老成了,贾蓉问道:“如何看出来的?” 秦兼美虚弱着道:“相公如何看出贝儿,妾身如何看出宝儿。” 顿了顿,接着又道:“眼睛额头骨相皆和相公一样呢。” “原来如此。” 夫妻见过两个婴儿,这才让护理抱出去给尤氏看一眼,然后给其洗澡。 苗氏等还在给秦兼美清理下身,贾蓉单膝跪了下来,贴着秦兼美耳边轻声说道:“可儿,受累,辛苦你了。” 秦兼美轻轻摇了摇头:“相公,不辛苦,方才吓坏你了罢?” 贾蓉亦摇了摇头。 之前秦兼美生贝儿时近乎难产,要不是张友士进来一通操作,很有可能要转剖宫产。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如今西院已经做过四起。 只是贾蓉急得双眼通红以及差点哭出来的声音,秦兼美就想着再拼一拼,这才顺利生下了贝儿。 之后秦兼美被转移到贾蓉为秦其准备的凉室中,两个婴儿已经洗完澡,擦得干净舒爽,又上了爽身粉,有点香喷喷的没那么臭了,嘴巴啜吸着明显饿了,因此被抱到隔壁奶室由之前准备的奶妈喂养。 尤氏在外间招待着东西府里贾母等一众太太媳妇,又有其他各房太太媳妇也来道贺,放出去的嬷嬷们以及府里下人们亦过来院内请安贺喜。 凤姐李纨媚人也一同张罗着帮忙,瑞珠惯常服侍秦兼美走不脱,生产小队亦留在凉室听用,又有张友士留下的学徒也在凉室帮忙,宝珠香菱则被派着在外发散金银锞子。 不能印龙凤呈祥,因此金锞子上面印的双喜双福,银锞子上则是好子好女,一对对不计钱般发散。 贾蓉调完冷室回来,正碰到尤氏,尤氏问:“可曾知会了你父亲?” 贾蓉点头应道:“已经差钱大有去了。” 尤氏摇了摇头:“此乃东府添丁大事,非如往常一般,你要亲去一趟。” 贾蓉应是。 待来到天香楼上得二楼进得里面,贾珍此时已经穿好正装,正等着贾蓉来拜见,贾蓉先下跪请安,方道:“父亲,如今儿子媳妇顺利产子,赖圣人庇护,祖宗保佑,母子女三人皆平安。” 贾珍在上面点头道:“双生子果真无恙?如此喜事,可见天佑我贾家,当先开祠堂,祭天告祖,待得满月,大肆操弄一番才是。” 贾蓉点头应是。 贾珍又说道:“如此大事,待为父去请了你太爷来,才算做得主,亲家那边可差人去了?” 贾蓉点了点头:“未入喜室之前已经差人去请了,想来应快到了。” 贾珍点了点头:“如此方妥,你生身母亲那边可知会了?” 贾蓉摇了摇头,贾珍道:“虽是远房,到底还是你生身母亲家族之人,理应知会一声。” 说着贾珍看向余禄道:“拿了我的名帖,往各亲近世家走一遭报喜,就说沾光各家福气,贾府蓉大奶奶顺利诞下双生子,待得我回来,再书帖往剩的其他几家报去。” 余禄应声下去了,贾蓉则问:“父亲,不知可有交代儿子的?” 贾珍点了点头:“如今你新做了父亲,领了府务,又有西院安乐坊之事,自有你忙的,迎来送往,小心陪着些便是,其他我这就不支使你了,没得说我不知心。只是有几句话要交代与你。” 贾蓉点头道:“请父亲示训。” 贾珍这才说道:“如今你亦做了父亲,当知为父者,需知见稳当,遇事三思而后行,不可鲁莽行事,不可平白惹事,亦不可胆小怕事,管府里上下之外,亦要教导家小。” 贾蓉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父亲,往后儿子必然不会负父亲今日之言。” 贾珍这才挥了挥手让贾蓉退下,然后叫上长随小厮,往玄真观而去。 贾蓉先安排了府里正堂的东西将其归位,然后安排人打扫祠堂,如此好接待贾敬,这才返回西院。 第133章 凤姐觊觎凉室 此时已经有诸多远亲近戚、世交故旧得了消息,各家掌家太太或是管家媳妇已经携礼探视来了。 这是各家同贾家的情义。 至于贾珍所说的告知一声,这是属于世家脸面礼数,却不能因这些人家已经来探视而省了这一遭,各家贺喜之礼之后还有一份,贾家则要回礼。 至于满月客流水席面的时候贾家还再收一次礼,这一次则不用回礼,只是别家若生嫡子,贾家亦需如此流程送礼。 因为主院后续建设已经完成,因此主院虽然属于平民建筑,却是五大开间,三进大四合院,再有东西跨院以及前后花园,竟将二十亩地用满了,至于后面还有张友士等人附属所住的十亩就是最开始规划的三十亩。 之前招商引资的自在楼就在前花园中。 因此这些地方用来应酬这些太太媳妇自然绰绰有余,唯一缺的就是使唤之人了。 东府已经裁减人手,之前很多用来应急此等事所留之人如今都用在了肥皂生产之事上。 至少一年之内贾蓉是不准备放出来的。 所幸有西府带来的人应着,方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失了体统。 贾蓉正往里面走,正碰到吩咐完事情正往里走的凤姐李纨,只见凤姐看着贾蓉:“如今可儿倒是好福气,儿女双全,又有蓉哥儿这等贴心的,也不知如何建的,好大一间房子却甚是凉快,这六月不用冰镇就能三月般,可羡煞我等粗陋之人了。” 贾蓉闻言笑着道:“凤婶子何必说这等酸话嘲弄侄儿,只是这耗费颇靡且难做,若非可儿要遭受这等罪,侄儿指定是不做的,这等天气,捱过去也就罢了。” 凤姐也不理贾蓉,只跟李纨说道:“嫂子你且给出个主意。” 李纨不明所以道:“什么主意?” 只听凤姐掰扯:“去岁府里平添了一笔横财,置了许多房舍土地,如今还剩下些不知如何用,若不是我还剩几分本事,镇住这些贪利虚报的耗子们,只怕这钱早已被他们撕碎吞下肚去,如今且都打着这笔钱的主意呢,日日来烦,却也没个好的正经去处。” 李纨道:“这不简单,直接分钱,到时各处都有着落,也不用你做那铁公鸡,还白落天大人情。” 凤姐见到李纨拆台,没好气道:“我也不是不知你,一个月二十两月钱,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有园子地等,各人取租子,如今这些翻了倍,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们,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又有我和蓉哥儿月月上供,去岁通共算起来,应得五六百两,今年怕不有七八百银子。” 李纨笑道:“蓉哥儿且听听,与我求个主意出来,我一句话你婶子头里道里的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如今出了嫁,外面又有万八千的生意掌着,还是这样。” 凤姐却道:“多阵有万八千的生意呢,不过穷管着有些辛苦钱,好给太太们尽些孝心,姐妹们添些日用,也不用记谁念我的好,只记得我凤丫头也就有了,谁叫我生来就是操心的命,享不得福。只是又没甚本事,不如蓉哥儿,不能让老祖宗享福,如今不过管着些钱,在那些忘八眼里倒有了铁公鸡的名声。” 李纨依旧笑道:“何不照我一说,直接分钱了账,到时钱花完的再来找你,自然仍念你的好了。” 凤姐只摇了摇头:“这等话嫂子要说只管说去,妹子自然无有不应的,想来看在兰哥儿以及二老爷上老祖宗就算不应亦不会多加怪罪。” 李纨只笑笑不说话,贾蓉却有些郝然,知道凤姐舞剑,意在凉室,结果变成指李纨骂自己。 贾蓉亦不敢再胡乱插嘴,不然凤姐又是一套组合拳话术。 只是不痛不痒应了几句,进入正堂,见过尤氏以及刑、王夫人并众掌家太太,又和尤氏回了贾珍如何安排,尤氏方将贾珍之话又传与偏厅贾母,贾母细细一思索道:“如此,方算妥当,只是不知金陵这边可有人回去报信儿了?” 尤氏将贾蓉叫了过来问,贾蓉应道:“回老祖宗话,父亲要等太爷回来再安排。” 贾母这才看向贾蓉:“今日蓉哥儿媳妇顺利诞下双生子,可见蓉哥儿自得了造化之后福缘深厚,贾家有后,诸位太太姐妹来此贺喜,曾奶奶也祝贺蓉哥儿喜得双生子。” 贾蓉忙躬身下拜道:“得老祖宗祝愿,贾蓉诚惶诚恐,感激不尽,双生子必然洪福齐天,健康成长,曾孙亦祝贺贾家有后,老祖宗五世同堂之喜。” 一番话说得贾母眉开眼笑,道:“好好好,鸳鸯,将礼物拿了来。” 礼物拿上来之后贾蓉一看,见其是一对金银镶玉长命锁,做工细腻美观,已经算得上难得精品。 贾蓉谢过道:“多谢老祖宗赏赐,等双生子大些再与他们戴上。” 东府之前怀龙凤胎之事早已经传遍贾府,礼物自然是早早就备好了的,只是本该亲自为其戴上的,如今因为医学研究院经过不断讨论交流,已经形成了特定的管理流程。 产妇生子当天不宜探视,新生儿五天之内不得戴金银首饰等器物之类。 一是让产妇孩子充分休息,二则尽量避免感染发病,三则新生儿肤质细嫩,此时戴金银首饰容易破皮感染。 因此之前只能放在外面,如今刚好亲交给贾蓉。 如此又交代了贾蓉几句,贾蓉在隔间待了一会换了衣服这才回的凉室。 此时秦兼美已经睡着,被子头巾将其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口鼻,又看了在旁喝了奶也同样睡着的两个皱巴巴小老头老太太,贾蓉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自豪。 如此也算子女双全了。 出来正撞上凤姐,只见凤姐看着贾蓉:“如今你长本事,快和我说说,这凉室耗用几何?多久可制成?” 第134章 婴儿取名 凉室最大的问题在于发电机组,这一项科技因为没有绝缘材质,冷室也是引了水才设了一台。 不直接用水驱动风叶转动自然是为了减少连杆传输动能好降噪,能让秦兼美好好休息,因此发电机组才是这一套设备最贵的。 不是材料贵,而是技术贵。 如今西院敢公布用食盐作为肥皂的原料,就是因为有电解这项开挂技术,再怎么奸猾似鬼也只能喝贾蓉洗脚水。 西院工人是能看出烧碱水的,只是封闭一年的时间足够贾蓉赚取相当利润,而且羽朝纯碱已经比食盐贵上许多,烧碱更甚,到时配方泄露如今肥皂价格依旧算不得贾蓉黑心。 贾蓉听得凤姐对于冷室贼心不死,顷刻间心思百转,笑道:“若是婶子急切间用,侄子到有一法,造价亦不靡,只是不如此好用,胜在方便,这样,也不用婶子出钱,我送婶子并老祖宗各一间便是,只是引水之事还需各自安排好采用用上。” 凤姐这才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蓉哥儿是有孝心的,不枉我自小疼你,如今还与你家做了媳妇,算是卖身于你家了。偏生的劳碌命不会享福,造不出如此巧物来。婶子也不欺负你,材料费算在婶子头上,才算是我的孝心,太太宝玉那里也烦请装上一间。” 贾蓉摇了摇头道:“太太们那里自然是需要尽孝心的,若宝叔有了,落下姑姑们反而不美,又没各自院子,还是往后再说罢。” 凤姐知道贾蓉的心思,自贾蓉得了造化就没有看宝玉顺眼的时候,虽然不曾多接触,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如今贾蓉看薛蟠都比宝玉顺眼的多。 要不是还有个秦钟在给贾宝玉刷着好感以及贾母撑着,贾蓉甚至不会记起宝玉。 于是笑着道:“如今六月酷暑刚开,秦哥儿和宝玉学堂读书辛苦,若舒服凉快些想来长进亦能快些。姐妹们虽没有各自院子,但如今几乎每日都陪着老祖宗说笑,倒是不必想的,秦哥儿我看着也喜欢,索性他的材料钱我也掏了,劳蓉哥儿辛苦一番才是。” 贾蓉见得凤姐坚持,摆了摆手道:“婶子竟把话到这份上,侄儿再不答应可就是无礼了。也罢,此事我应了,只是钟儿所费哪里能让婶子掏的,到时可儿要说我的。只是如此,婶子往后可要记着侄儿,如之前一般时常在老祖宗面前说上几分侄儿的好,也就有了。” 凤姐“咯咯”笑着说:“算你有良心,知道我为你做的什么。平素我也没甚能为的,不过仗着几分厚脸皮,敢在人前讨个赏,老祖宗太太们让我,这才有几分面子罢了。” 两人正说着,李纨带着嬷嬷找了过来:“你们娘俩在这说着什么,前面大嫂子忙不开找你呢。” 又看向贾蓉道:“前面传话来,大老爷回府了,叫你去呢。” 凤姐笑着道:“得,蓉哥儿,嫂子既然来了,也算上一份,总归姐妹一场,好叫下面的听说了,去了铁公鸡的名声才是。” 李纨忙问什么事情,凤姐只笑着说道:“你且守着你的银子,得我的好罢,蓉哥儿,既然大伯回府,你且先去,等后面再说。” 说着拉着李纨就往外面去了。 贾蓉又将衣裳换了一遍,这才过宁府来。 来到正堂,果然有些酷热,正堂中贾敬正坐在上首,贾代儒贾代修等已经左边一列坐了。 贾赦、贾政、贾敕、贾效、贾敦等在右首边坐着,又有王字辈贾璜、贾瑞、贾?之流与两边后排站着。 贾珍则在贾敬旁边站着,边上来升安排着人端茶倒水,送上瓜果。 至于草字辈,此时只有贾蓉一人。 贾蓉上前请安完毕,只听得贾敬说到:“天和日月明,地和万物丰,今日贾家草字辈贾蓉,其妻诞下双生子,贾家都中一脉有后,可承继香火,召集诸位,乃是承祖训取名,开祠录谱。草字过后,当取子字,不知可有建议者?” 这就是要给宝儿取名了。 如同贾宝玉真正的名字叫贾瑛,小名宝玉。 贾敬看下贾代儒:“大伯,可否给侄子重孙取个名字?” 贾代儒看了看周围,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道:“老朽如今虽掌着学堂,论学问哪里比得上敬哥儿,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在座诸位难有敬哥儿文采之人,现如今又修了神仙,更难相及,我看也不必请诸位了,敬哥儿只管取来与我等相看,看其妥不妥,也算沾了神仙的光,双生子必然福寿康泰。” 一番话直接熄了贾政想要卖弄的心思,贾赦本无其他想法,至于贾代修等更无文采,因此只纷纷附和道:“儒大爷说的极是,敬大哥学问自然是众人难及,如今修仙了道,又是曾爷爷,由你取名,自然无有不妥。” 贾敬看向贾蓉,知道这是主意极正的一个,如今府里上下之事他皆有所耳闻,因此问道:“蓉儿意思如何?” 贾蓉只在地上跪拜着道:“全凭太爷爷做主便是,贝儿宝儿能得太爷爷赐名,沾了神仙福气,亦算造化一场。” 贾敬点了点头笑道:“取名不取雅不取俗,亦不去管如何引经据典,想来顺天应时,遵循自然造化,方是上策,诸位族老族弟以为如何?” 依旧是贾代儒应口,摇了摇头说道:“敬哥儿此话谬矣。” 贾敬脸上也不见恼怒之色,淡然看向贾代儒道:“大爷有何高见?” 贾代儒不慌不忙,捋了捋胡须这才傲然道:“百姓以其子女出生顺序为名,自然是下下之道,以日用之物命名,亦是下策,寄予期望,承继希望,取为事物,亦不过中策,至于引经据典并有许意,方算上好名字,若得巧处,才算上好名字。至于顺天应时,遵循自然造化……” 贾代儒顿了顿:“若得巧时,可算绝佳。” 众人闻言会心笑了起来。 贾敬亦高兴道:“如此,‘孷孖’二字如何?” 贾政皱了皱眉,:“敬大哥,可有不妥?” 正说着,贾代儒已经拍手称赞道:“妙,果然是顺天应时,遵循自然造化,双生子本身亦是造化一场,又应了蓉哥儿之口封,好一个绝佳名字。” 第135章 贾孷、贾孖 贾政听得贾代儒如此说,再一次觉得贾蓉整顿学堂是如何正确之事,不过他细细思考之后,也觉得这两字取在此处亦十分应景。 《方言》双生子本作厘孪。厘,离也,孪而分生也,俗作孷。 《广韵.平之》中有“孷,孷孳,双生子也”,又通孷孖,因此贾敬所取字必然是通字。 长女贾孷,长子贾孖,和其出生顺序亦应景,实在不可多得的造化之名,只是女孩取孷未免不美,通离似有独居之义,女部嫠为寡妇。 而若真取了这个名字,则贾孖之名又算得上绝好,有滋生,繁衍之义,贾家香火不绝,再配合贾孖乃贾家都中一脉自贾偲始论则是第七代第一人。 这个名字实至名归。 贾敬笑着应承了贾代化的称赞,于是看向贾政道:“政弟,可哪里有不妥?” 贾政清朗笑道:“此乃兄弟愚见,哥儿贾孖名字极好,只是姐儿贾孷晚年恐有不顺。” 贾敬笑了笑道:“自是有所障碍,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今日之名不过不如意之事不过十中有一,自是难十全十美罢了。” 贾政这才点头道:“敬大哥知见自然是我等之上,倒是兄弟孟浪。” 贾敬摇头摇头:“此孷孖二字本就孤僻,可见政弟勤于王事依然勤学不倦,对其了若指掌,想来如今已有进士学问。” 贾政摆了摆手道:“不过闲暇之余翻了几本闲书才记得罢了,如何比得上敬大哥以及儒大伯之学问高深。” 几人吹捧一阵,只有贾蓉贾珍贾赦之流一脸懵逼,贾蓉脑中黎姿只是一个女明显的形象,哪里知道贾敬说的具体什么字,只得在下首跪着问道:“太爷爷,不知是哪两个字?可否写于纸上。” 贾敬看了看贾蓉,又看了看众人,这才笑道:“是了,四书不用读这书,五经也不用读这书。” 这才将“孷孖”二字写于纸上,传与众人道:“孷孖本意双生子,如今姐儿先出生,哥儿后出生,因此长女贾孷,长子贾孖,有繁衍繁盛之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学问多不如贾政,先前连贾政都吃瘪,自然不是他们能参与讨论的,因此迎合道:“果然造化之事,造化之人,造化之名,这名极好。” 贾敬这才看向贾蓉:“蓉儿,你觉得这二字如何?” 贾蓉只是恭敬应道:“多谢太爷爷赐名,孙儿替贾孷贾孖谢过太爷爷。” 此事天色已晚,不宜打扰祖宗,因此只点了烛火,献了祭品,待明日再说。 安排好贾敬休息事宜,贾蓉这才往西院赶去,来祝贺之人已经基本散了,贾母凤姐等人亦先休息去了,只是西府的丫鬟仆妇留下许多给尤氏听用,携鸾佩凤两位姨娘也来帮忙,另外秦业韩氏亦在凉室探望。 贾蓉请安谢过尤氏并两位姨娘,这才进去,媚人说秦业已经休息去了,留下韩氏以及秦钟在凉房内陪着秦兼美说话。 应是刚睡了一觉醒来,此时秦兼美疲惫之态未解,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此时正和韩氏说笑,见得贾蓉进来,韩氏忙拉着秦钟请安感谢,贾蓉亦请安感谢,一家人拘束不停,吉祥客气话说毕才收场。 贾蓉对着秦兼美道:“可儿,宝儿和贝儿太爷爷给取了名了。” 接着贾蓉就将贾孷贾孖两个名字介绍给了秦兼美,也告诉了她两个名字代表的寓意。 从此刻起,秦兼美的身份算是彻底坐稳了,就算往后贾蓉变成大渣男,秦兼美只要不犯大错误,礼法上贾蓉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而贾蓉的地位,算是略略下降,之前自己就是宝,贾珍虽打骂随意但不可取代,现在自己还是宝,贾珍已经不敢随意打骂但是可以被贾孖取代。 而随着贾孷贾孖的诞生,贾蓉要开始考虑另一方面的问题——疫苗。 如今羽朝并不惧怕天花,前世自然是康熙研究出牛痘,而今朝则是太祖皇帝武安帝发现了种牛痘的方法,只是没有存储条件,因此每一次天花爆发都是一次全国疫苗接种时间。 而原着中巧姐儿得的水痘看其府里上下反应,虽重视但并不惧怕,甚至贾琏还有闲心爬到多姑娘的床较量功夫。 疫苗方面贾蓉就一问三不知了,不过和牛痘方法应差不离,到时候再改进显微镜,总有试验出来的时候。 这一项工作却是不能交给张友士了。 贾蓉给张友士的定位是中西医结合,内外双修,至于防疫学家,自然可以去找具有钻研精神之人。 想了想红楼之中,若说杂事钻研第一,首推无事忙贾瑛贾宝玉,记下此事,又和韩氏秦钟分说一阵。 贾蓉这才看着并排在秦兼美床边睡着的姐弟两个,依旧皱巴巴的很丑,但是看着又是那么亲切。 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这两个婴儿才可能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多来最成功的事情。 有心想要逗弄,又怕弄醒了两个小老头老太,只见其嘴巴嘟囔着,清丝丝的口水不断吞吐,手足无措不敢伸手照顾。 前世也不是没抱过逗弄小孩,只是没有那么照顾过,更别说如此小的,因此贾蓉不知道如何做。 秦兼美看着贾蓉如此开心的样子,心中满是欣慰得意,也看出来贾蓉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贾蓉抬起头正看见秦兼美看着自己微笑,也感知到刚才对于自己如此浓烈的爱意,笑笑说道:“可儿,谢谢你给我生了如此漂亮的姐弟俩,我很喜欢,我爱你。”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始于颜值、忠于人品,那么对于贾蓉来说,秦兼美就是那个让他始于颜值的人,陷于内在,敬于才华,终于感动之人。 至于秦兼美人品,从来都是贾蓉患得患失的地方。 直到秦兼美说想为贾蓉生孩子而怀上孩子,生下来陪伴贾蓉的时候,贾蓉才知道,从一开始, 将心扉掩去一半之人是自己。 直到感知,直到刚才,贾蓉才终于爱上已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孩。 是的,依旧是女孩。 第136章 模块化设计 接下来的时间,贾蓉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陪伴着秦兼美母子三人,除此之外,因为答应了凤姐,因此要给其制作简易版的空调板。 贾蓉为秦兼美制作冷室可以因为电力送风而忽略自然风影响,不用考虑房屋其他方面使用,也不计较成本。 但是当给贾母以及贾府太太们制作时,贾蓉就要考虑去掉风扇送风之后如何利用自然通风,成本、采光以及方便性也要考虑进去。 最后贾蓉将这项任务交给了张力管理的玻璃坊。 即用锥形玻璃取代铜喇叭,将其做成玻璃水箱,如此架在窗户上不影响采光,同时也能利用自然风。 玻璃坊在制作出来样品改进之后再次造出来的成品惊艳了隔了一天过来看的贾蓉。 用模块化的方式,将一个个一尺见方的玻璃缸放在木箱子中如搭积木一样不断叠放,就可以摆出任意想摆出来墙窗的尺寸,同时玻璃缸之间还用羊肠管猪尾皮管连接,换水也方便。 玻璃缸连接处则放在了木箱中的暗格中,也不影响整体美观。 随着装了水,透明玻璃水箱在阳光下彩光四溢,美轮美奂,在收口一边,能明显感受到比另一面凉快。 而且如此模块化设计,不仅方便制作,方便运输,同时也方便安装,简直是天才的设计,贾蓉狠狠的表扬了张力主导的产品设计团队。 玻璃坊如今经过不断盈利不断扩张,早已经超过百人规模,张力手下已经有十人规模的产品设计团队,容若管着五组十人小队,负责开发新产品项目,而胡三则负责生产和改进目前赚钱产品,同时培养新人,管着九组一百多人。 几人的月例包括分红,如今已经超过百两,算上其余员工,上月玻璃坊月例加分红开支超过二千两。 恩,不到如今西院一天营业额的二十五分之一。 贾蓉让张力核算成本,平均下来每一格成本在十三两上下,如果后面大批量生产,成本能降到九两左右。 贾蓉先预定了两千个玻璃水缸,接着就是让其取消水箱、导管设计,只保留玻璃板和锥形玻璃连接,如此产品先屯出两万套再往外面发卖。 至于价格,算十两,然后乘个五倍,就是空调玻璃板出厂销售价格,相比玻璃镜的利润算得上相当良心。 一般人家出个四百五十两百两不仅能得到九套玻璃家具,还能得到一间稍降温凉室,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要太便宜。 若想降温效果更好些,加钱就行。 只见张力纠结着问道:“大爷,如此可还有效果?” 这就是不知其所然了,贾蓉点了点头:“虽不如水箱,亦不算太差,又方便许多,想来应有市场。” 张力闻言点了点头,进去安排了。 因为玻璃坊设计的给力,贾蓉甚至不用再操心之前和凤姐说的引水问题,也不用去盯着,只需要到时将玻璃水箱往贾母太太们的窗户上一架,就算是完成任务。 加水之事,除了自己,哪个贾府主子门下没有一两个粗使丫头,而且不加水亦不影响使用。 如此,也算是尽了心了,比准备往外面发卖的要好许多。 之后几天,按照玻璃坊的产量,贾蓉先给贾母院里装了一间,然后给荣禧堂也装上,宝玉秦钟这两人也给各装了一间,又给贾赦夫妇、贾政夫妇各两间,李纨、凤姐也各一间。 东府里贾珍尤氏自然每人一间,携鸾佩凤两位姨娘也有一人一间,剩下的正堂等自己往常所在之地也都装了简易版的。 如此,今年的夏天肯定要比去年好熬得多。 凤姐的钱贾蓉最后没收,因为她的插手,玻璃坊如今又多了一项进益,每日多赚五千多两,因此如今每日西院营业额已经突破八万两大关。 营业额上涨的根本原因是四五六月北地百花绽放,因此香水以及香皂各种系列不断增加,产量也不断增长,规划之后的销量比之前增加一倍,肥皂产量也在增加中。 只是玻璃镜的销量在慢慢下滑,因此一直不曾突破八万两大关。 而随着西院不断赚钱敛财,整个神京城里辐射的各省顶级世家存银有一定程度的缩水,神京底层人们的负担隐性增加。 但因联合玻璃厂大批量的招收雇佣民工,各世家玻璃产业的开发,以及贾蓉收购百花的采花行业兴起,市场依然保持着往年一样的稳定。 而让贾蓉奇怪的是,皇家玻璃厂认领购买了属于皇家的那一份玻璃料,因此除了领不到分红外,还得补上分红和玻璃料之间的差价。 已经快一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找过联合玻璃厂的麻烦。 似乎皇家玻璃厂从来没有掌握过玻璃配方一样,如此,皇家玻璃厂的玻璃料从何而来也没有定论? 贾蓉前身前世的融合机缘已经结束,只不过在感知能力下,贾蓉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体质依旧在不断增强,这是身体本身的成长,还有锻炼身体时的增长,以及药浴对于自己身体的加强。 每日一粒十全大补丸自然不曾中断,贾蓉的身高也达到了一米八左右,只是在羽朝营造尺测量下,贾蓉身高依旧不足六尺。 真正可喜可贺的是经过贾蓉戒之在色的压制火力,成长的不止身高,如今可以轻松碾压媚人,让贾蓉很是欣慰。 普通人的力量如果是一百公斤,那么如今贾蓉的力量应该在三百公斤,之前感知融合机缘结束后测试过开弓。 前身能开一石弓,贾珍能开二石弓,如今自己轻松拉开二石弓不算,三石弓亦能开十数次,已经在力量上稳压贾珍。 当然,比起《抡语》的孔子自然还是不及,就算用羽朝的营造尺,身高二米二多的孔子依旧称得上七尺男儿,因此才有力拓城门之关这等伟力,才有底气在春秋时期周游列国。 而贾蓉,有前世知识打底,并在系统机缘的帮助下,又练了武,每日十全大补丹不断,如今才敢学孔子。 可以说贾蓉拼尽机缘天赋,经过一年努力练武锻炼,才算勉强达到孔子这等天赋超绝之人的起点。 第137章 录族谱 随着融合机缘的结束,贾蓉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锻炼就行,太极拳以及瑜伽术对于融合机缘有很多促进作用,能协调身体,开发潜能,因此这两门是不能停的。 至于药浴,张友士依旧在不断给自己改良药方,每日差不多千两银子的药材打底,配合贾蓉的感知能力,依旧算得上捷径。 宋太祖长拳,如今已经成为了贾蓉的短板,甚至对于对打时的作用,已经不如太极拳了。 贾蓉急需其他功法来给丰富自己的武道修为,只是暂时无法空出太多时间来。 而靠着坚持和融合强化后的天赋,之前准备放弃的《仪礼》、《礼记》和《左传》三本大部头共三十五万字,贾蓉也熟练背了下来,至此四书五经贾蓉算是全面背熟了。 同时,随着这三本大部头的知识储备加入,贾蓉的八股文终于算得上登堂入室,虽然不算出彩,但已经可以一观。 接下来若要中举,就只剩下两件事,练字以及刷题。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进行。 安乐坊的引水排水系统以及基面平整完毕,已经让各世家开始投入建设,余禄以及来万春也开始建设基础公共设施,因此安乐坊建设一项每日接近两万两白银的开支。 让众人见识了贾蓉的真正财力。 用水泥可以为贾蓉节省下这些开支,但在内城中,贾蓉不准备使用水泥,就好像往后在外城,贾蓉也不准备建高楼大厦,只有到了京郊,才是规划现代都市的地方。 还有一点,贾蓉赚来的白银除了很大一部分将世家藏起来的黄金兑了出来,其余白银都要花费出去,很多时候贾蓉还用黄金支付,因此市场上白银以及黄金流通量不断增加,如此才换盘活最大程度刺激市场。 贾蓉每月也能在如此大数进大数出中悄咪咪吸收一二万两的黄金。 造成的结果是如今的金银比已经到了一比一点三一,贾蓉依旧以一己之力抬高金价。 可以说,整个东西贾府中,贾蓉才是那一只最大的硕鼠。 当然,自己赚钱自己花,若是不花,还不如不赚钱,何必受那一份累,只是当这硕鼠,果然需要小心翼翼,不愧取名贪官系统。 言行相通。 秦兼美的日子就享受多了。 如今只有涨奶的时候给贾孷贾孖喂奶,其他时候两姐弟饿了或者醒了包括便溺等,自然有他们的奶妈奶子(保姆)们照料他们。 每日好好恢复身子,排出恶露等,做好月子就行,每日过来看望秦兼美的尤氏都比她要劳累上几分。 如此一晃七月初一,贾孷贾孖双生子满月。 羽朝习俗,婴儿满月要办“弥月礼”,又称“弥月之敬”,之前出生时嫡子嫡孙要取名,今日则要录族谱。 至于其他族人,一般是满月取名,百日录族谱都算赶的,不然一般是正月初三统一录族谱。 一大早,贾蓉就将之前贾母所赠的长命锁给贾孷贾孖带上,又将贾敬所书的两个平安符也给挂上。 如今两个小猴子已经长开,不再是之前的小老头老太,而是两个粉雕玉琢的肉团子,正在伸着脖子滴溜着眼珠子找自己奶子。 贾蓉各亲了一口,只见两个小团子嫌弃的拼命将贾蓉脸推开,然后挥手想将贾蓉口水擦掉只是办不到,还得贾蓉帮忙轻拭。 然后交给照看他们的奶子。 这才往祠堂而去。 出得主院门,外面已经熙熙攘攘一片,广场上起了各式帷幕帐篷,里面二三百个厨子前天就请来备料,今日自然是大摆流水席,广场上以及宁国府里,招待世交故旧以及远亲近戚。 出西院来只见宁荣街上东西两坊门已封,除了前来庆贺之人其余诸人今日免进,宁荣街上也摆满了桌椅板凳,两旁亦是二百多人厨子不断忙碌,这是免费流水席,只要干净之人皆可入席吃饭,如此大摆三天。 至于乞丐之流,则有两边坊市门口免费粥米包子馒头发放,整时辰还有散喜钱的。 贾孷贾孖满月,今日过关,这是规矩。 如此百日宴时还有一次,代表着贾孷贾孖真正存留在这个世上,到时就需要大摆七日或者是十日了。 可以说,这个时候才能真正看出世家大族的底蕴,如今日这一场,少的也要近万两打底,多的则有十多万两。 贾蓉得贾孷贾孖双生子,赏钱上菜都是双份,贾孖又是嫡子嫡孙,自然又讲究许多,因此这一场花费下来自然是十万两数往上。 不过香园斋连做三日活动,西院以及贾府诸人皆有赏钱,并不休息,里外里相当于贾蓉没有花钱,说不得还有得赚。 不是贾蓉丧良心,全是媚人做主,贾蓉还唱红脸,赏钱丰厚,倒让下面感恩戴德。 来到宁国府里,来到正堂拜见过贾敬贾珍并诸位前辈,又有从金陵赶来的十二房主事之人等亦一一见过,过了一会,辰时到,开祠堂,贾家男丁鱼贯进入,都中一脉在左,金陵一脉在右。 贾敬主祭,贾赦、贾政陪同,家珍贾蓉跪在正中,贾放捧爵。 代字辈最前,然后文字辈,王字辈,草字辈已经排到院中。 金陵来的已有子字辈,还在后面。 如此敬香献牲祭祖,随后唱名录名,鞭炮齐鸣,又将八字烧与祖先,才算完成录名。 如此贾孖才算是贾家家主一脉嫡子嫡孙。 因贾孷属于长姐,和贾孖属于双生子,因此又一遍流程,不过简化许多,也录了名。 如此贾孷贾孖才算是真正入了贾家族谱,成了贾家都中家主一脉之人。 贾孖更是拥有了继承权。 之后众人方散出来,贾蓉自然又一一请安谢过众人,方引了众人到正堂坐下,拿来瓜果糕点招待,又各引了去偏厅、天香楼以及西院广场等看其意愿招待吃饭。 第138章 安乐坊开业 日月交替,转眼又是两月,安乐坊在余禄来万春以及各世家的齐齐努力下,本来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才能完成,想不到区区三月就已经将主体部分全部建成了。 其中,余禄以及来万春在贾蓉手下建设西院的经验,先图纸后组装的模式已经被推广,其次张力的玻璃空调板的模块化设计给了安乐坊建设很大启发。 按照羽朝正常施工,光雕梁画栋一项就要一月以上的工期,再算上成型组装等,随便三个月就打出去了。如果考虑从全国各地请来技艺高超的木匠师傅以及泥瓦匠,这一项工期还会无限延长。 因此,若不讲究些,一栋四合院不到两月就可建成,若讲究精工细雕,则十年都有可能打不住。 西方建个教堂动辄几百年,是因为懒和穷,九州建房,则有可能真的属于高奢,没有足够的时间以及耐心赶不出来活。 因此,在贾蓉包赔之后,已经限定了雕梁画栋的工期,同时各世家也按照贾蓉的规定出了图纸,然后按照图纸采买木头砖瓦。 半月功夫备料,一月时间基本完成木匠活以及地基部分、院墙基础已经起了一半,再一月功夫立柱起梁、砌墙围院盖瓦,之后打理内部。 日夜赶工之下,安乐坊方盖了起来。 除了余禄和来万春每日用人两千多人,各世家也都有三四百人,因此安乐坊建设一事,每日用工接近两万人。 这已经相当于整个神京内外城总人数的三十分之一。 如此,整个神京的下层经济已经算繁荣了起来。 宣德六年,甲寅年九月初六,宜开业、祭祀、祈福、交易、订盟,卯时吉辰,在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礼炮齐鸣,随后请了佛道两教高人告天祈福,又祭了皇天后土以及拜了各路神仙,请了财神游街,一直闹到庚午吉时,避开了凶辰,请了万年县县令谢芳报幕,巡城御史陈天放捧匾,直隶顺天府尹林晦揭匾,这才算正式开幕。 这也是安乐坊上面的直属三个领导。 同时京兆尹捕头林朝以及西城兵马司指挥官冯进在旁边维护治安,鲍二带着他的兄弟们以及安乐坊治安队也在旁边协助配合两人。 作为第一个真正投诚贾蓉的鲍二,贾蓉将整个安乐坊的治安维护任务交给了他,算是对他的回报。 随着安乐坊揭匾仪式完成,贾蓉的平安钱庄也揭匾开业,舞狮舞龙队伍从这里出发,先到了南大道,按照规划的路线,到了哪里,哪里的店铺就鸣礼炮揭匾开业,然后转至北大道,万花楼、万影楼以及不思赌档已经派出自己的舞狮舞龙队伍,引着主龙往自己店铺内绕一圈才算完成开业仪式。 到了申时整个安乐坊主题店铺已经算开业完成,至于篦头铺之类的配套店铺也开了一二十家,只是还远远不够。 戏班子戏台子杂耍卖艺的今日安乐坊应有尽有,这边林朝自从和贾蓉起了次不大不小的冲突之后两人已经和好。 这时和冯进一同走上前来说道:“往后此安乐坊,还希望蓉哥儿能给我等几分薄面才是。” 贾蓉摆了摆手道:“晦明兄此言差矣,如今谁不知贾蓉只是区区一个监生,上面有府尹大人监察律令,又有冯指挥使盯着治安,中间多少眼睛,又有安乐坊各家店铺乃各世家之人,晦明兄亦是官场中人,贾蓉区区一芥末,何德何能,敢不给晦明兄,开明兄面子?” 林朝笑了笑道:“虽如此说,谁不知安乐坊乃蓉哥儿你私家地方,各世家虽迁了店铺而来,坊市亦属官管,只是若有违律犯令之事,还需要蓉哥儿配合几分。” 贾蓉敬了林朝一杯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安乐坊在羽朝之中,自然唯羽朝律令是从,宁国府一直以来亦如此,晦明兄难道忘了?” 林朝这才笑道:“如此,我与开明兄谢过蓉哥儿了。” 说完之后贾蓉和冯紫英一道分别敬过林晦、陈天放以及谢芳等,这些人由贾珍以及冯唐,贾琏等人陪同招呼。 贾赦以及贾政亦联袂而来,贾蓉自然引与贾珍等人处。 贾蓉给了这些大人每人一千两优惠券,三日内上下所消费银两皆可用此物抵账。 安排完诸事,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南大道店铺门前热闹随着店铺的关门已经慢慢散了开来,北大道各巷却已经燃起来了火炬蜡烛,不说亮如白昼以及往后如何,今日却是足可见看清面前人脸。 冯紫英道:“蓉哥儿,我这会才信了这生意是能做成的,蓉哥儿果然是能成大事的。” 贾蓉点头感受着冯紫英那带着妒意的敌意,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安乐坊能与今日开业,乃众位哥哥们一同努力结果,此非贾蓉之功。” 冯紫英摇了摇头:“若非蓉哥儿保证,多少哥儿亦不敢有如此想法,更别说做了,不说我们一辈,我父亲那一辈,多少豪杰辈出,依旧无有如此宏伟想法的。” 贾蓉摇了摇头:“都道英雄造时势,不过是时势造英雄,昔有元丰之治,方有神威太上圣人十年南征北战平了元清遗患,今宣德圣人无后顾之忧发展民生,才能在我们这一辈能享如此清福,安乐坊才能开起来。不然往前几年,亦定然是赔的。” 冯紫英看了贾蓉一眼,幽幽说道:“是么?” 贾蓉瞬间警觉这是交浅言深了,打了哈哈道:“自然。若无宁荣二公,亦无今日贾家,亦无贾蓉今日。只是虽无贾家,说不得甄府也会有如我之行事者,亦未可知。” 冯紫英笑道:“若如此,岂不有日月同天,此亦不过顺天应时?” 贾蓉一听这句话就不敢接了,但是不接刚才的话就是大逆不道,因此只能辩解道:“自然有日月同天时,只是天行有常,却无二日,亦无两月,黑夜乌云亦挡不住太阳每日升起,亦不曾在阴天雨中造出日月。” 说完笑道:“此你我今日狂言而已,若紫英兄有空,不若与贾蓉赛马一场,也算聊发狂性?” 冯紫英点头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第139章 赛马 赛马场占地五十亩,包括四周看台,前台以及跑道,又有中间大片草场,平日里面草来充当平日饲养马的草料。 至于其他精细喂料,自然是从外采买。 因为贾蓉和冯紫英算是安乐坊两大头目,各世家子弟听闻贾蓉要和冯紫英赛马,还邀请了众人一同参加,因此这一番赛马自然是景从如云,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四五十人报名参加,赶来围观之人已经有二三百数,又有随从小厮等,因此此刻赛马场有了千百号人。 已经天黑,不过赛马场本来就有设计晚上比赛项目,因此各处都有火台,而且开业时早已经备够了足够柴火,不过又半个时辰,已经在赛马场各处火台点燃熊熊巨火,将整个赛马场上空都照得通红。 皇城, 大明堂, 神威帝和宣德帝正摆了私宴日常互怼,忽然听得门外惊呼声,问了一声,乃说不知哪里起火,夜空明亮如白昼。 两位圣人披了裘衣出殿门往远处极眺,只见整个神京的天空都已经黑了下来,只有一处红光冲天,特别明显。 宣德帝略看了看,道:“如此胡闹,只这一夜,安乐坊不知要用尽多少柴火蜡烛。” 神威帝向来更喜欢享受,不在意这等小事,只是摇了摇头:“听得宋朝时取消宵禁,想来也应有这等热闹,若整个汴京都如此热闹,又不知道有多繁华。” 说完朝旁边宦官问道:“戴权,有空出去打听打听,帮朕看看如今安乐坊是个什么情况。” 宣德帝闻言一窒,自己老爹的意思就是尽快安排出宫事宜,他要出去到安乐坊玩去。 看来自己这个太上皇对于贾蓉可是一直不曾忘却啊。 安乐坊, 赛马场, 马自然不能是各自的马,不然冯紫英的马不用跑,直接就是第一,贾蓉的马也算极好,因此对于其他一些人就不公平。 只是目前赛马场里只有三十多匹马,还有母马种马等,因此参赛人员除了贾蓉冯紫英,又有凑热闹的林朝,选出二十人来,用猜丁壳方式先后挑选各自的马。 薛蟠虽然钱多,但是论地位掺和不上,他亦有热闹玩法,拿出钱财来在一边坐庄开盘,因此他那反比赛马处还热闹些。 贾蓉的运气不太好,第十五名进来挑选赛马,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马了。 马场里的马有蒙古马,山东马,伊犁马三种马。 种马是大宛马,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传言已经消失的马种,不过还是被贾蓉淘换了来,血统没有多好,但已经是贾蓉用五千两白银讨来的最好的马了。 蒙古马不惊不诈,勇猛无比,作为羽朝的军马使用自然算得上好马,也算的上赛马。 至于伊犁马,自然要比蒙古马强上一个档次,更容易驯服,所以算得上赛马场里最好的马种。 只可惜的是,留给贾蓉的没有伊利公马,种马虽还留着,但是已经说好不能选,剩下的蒙古马、山东马在贾蓉的感知中亦算不得好马,贾蓉看了一圈,只选了一匹刚生产完不久的马。 看着还有些虚弱,但在贾蓉感知中,如今这些马里,除了种马,就属它最强,就算外面那些选了出去的马,有多半亦不如它气息强。 当贾蓉将伊犁母马牵出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嘘声,冯紫英直接笑道:“蓉哥儿,如何选了此马,看其身姿形态,方生产不过月余,倒不如再重选一匹才是,我这里可让你再重选一次。” 说着旁边的哥儿们也纷纷开口同意冯紫英的提议,道:“极是,蓉哥儿,我们也允你重选一次。” 又有懂行的也劝道:“蓉哥儿,此马气息虽强,但刚生产完月余,虽可算恢复,看其神态,应是路上亦生过病,方康愈不久,不如再重选一匹,想来哥儿们也同意的。” 母马生产之后,半月一般就能恢复如初,只是作为赛马,自然要求又要高出许多。 贾蓉摇了摇头:“君子言出无悔,既选了此马,结果如何,我亦不后悔,只能辜负了兄弟们的好意了。” 冯紫英这才点头道:“蓉哥儿既然如此说,我并不多言了,此马虽非公马,亦是好马,只是还未恢复好罢了。” 贾蓉点了点头,这诸多人中,冯紫英也算是识马的了。 不多时,众人纷纷选好了各自的马匹,比赛不用马鞍,亦不用脚蹬,如此一定程度上忽略掉马匹本身的实力,才算真正考验选手骑马技术。 在和马匹相互熟悉功夫,薛蟠的赌盘已经开了。 冯紫英、林朝所选之马是夺冠热门之一,一赔二,贾蓉的伊犁母马虽然气息不错,但是身形以及姿态还有精神,统统算下来,一赔十,这还是赌贾蓉夺冠的人多,才将赔率调了,不然应该不会比最后一名去选的卫若兰一赔二十强多少。 贾蓉感受着伊犁母马的气息,呼吸量要比其他马多出半成,这代表着肺功能强劲,心脏跳动也强劲。 身形稍有些大,准确来说是肥,因为生产,马夫对其运动锻炼的培养时间比其他马少了许多,因此脂肪囤积了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二十位选手才纷纷上马,贾蓉抱了抱母伊犁马,亲吻了它的脖子两下,不算难闻,这才翻身上马。 随着前面司令官一声令下,众人开始策马往前奔腾。 比赛一圈二里,以三圈定胜负,就是三公里。 伊犁母马的加速效果很好,比贾蓉之前骑的马要快多了,但是比起其他的伊犁马来说,又略逊一筹,因此短短百米距离,贾蓉已经落在了后面。 因为没有马鞍马镫,仅有缰绳可以控制方向速度,因此三百米冲刺过后,弯道地方很多选手已经慢了下来。 贾蓉的太极功夫在这个时候特别占便宜,不用考虑降速,因此贾蓉的伊犁母马反而快了起来,一圈下来,贾蓉已经冲到了中间位置。 最前面林朝和冯紫英则已经超过贾蓉二十多个身位。 第140章 第三名 伊犁马的优势在其速度和耐力,蒙古和和其相比则是更加壮实以及耐力强大,速度方面却比不上。 随着进入第二圈,贾蓉利用太极拳的功夫,感知全开,考验骑手的比赛规则,在伊犁母马上闪转腾挪越发如鱼得水。 因此伊犁马母马只管向前跑,贾蓉收一点方向就算他输,直道因马匹身体原因,比不过众人,但弯道快,才是真的快。 第二圈跑完,贾蓉已经跑到了第四名位置,同样骑伊犁马的林朝和冯紫英,依旧超过贾蓉二十多个身位。很明显,两人的骑术亦相当了得,比纯靠功夫的贾蓉要强。 第三名是匹蒙古马,算是整个赛马场里最好的蒙古马了。 伊犁母马的成绩从最开始都不看好的马匹到如今成绩,已经算很好,只是贾蓉不曾加速,伊犁母马却埋头开始加速。 感知全开的贾蓉很快感觉到这一反常现象,感受到其浓浓的好胜心,这个时候亦不曾控速,而是放开缰绳,将伊犁母马的最后一点束缚解开,让其放肆奔跑。 只跑三圈,伊犁马和蒙古马都属于耐力马,因此开始就相当于冲刺,最后一圈更是冲刺阶段。 随着林朝、冯紫英的提速,伊犁母马的自发提速,贾蓉还没进入弯道就已经超过了第三名,进入弯道之后,若非下马没有成绩,贾蓉高低要扶马同跑好给其减轻负重。 这一条弯道贾蓉并没有追上前面多少,不过三个身位,但是进入直道之后,伊犁母马罕见的再追上了五个身位,速度比之前还快。 这一现象引起了场边观众们的注意,虽然是晚上,但是不论从衣着还是贾蓉那不同于众人的板寸都明显能看到,贾蓉不仅进入了第三名,而且胯下一匹伊犁母马在直道上竟然正在飞速追上靠近前面冯紫英和林朝两人的马匹。 “蓉哥儿这马疯了?” “我看不仅蓉哥儿的马疯了,看蓉哥儿也疯了,没有马鞍马镫,竟然将缰绳也放松了。” 只见说话之人正拿着单眼千里镜,朝着场地里面观望。 “真的?这马上进入最后一个弯道,我就不信蓉哥儿还敢放开缰绳。” “那可不一定,我刚才可看到蓉哥儿前面一个弯道缰绳就已经放松了。” “不可能,已经没有了马鞍马镫,若是再不用缰绳,谁能以如此速度在弯道中不被甩出去。” “要打赌吗?” “赌就赌……” 这边还没说完,林朝和冯紫英已经进入弯道,只见拿着单眼千里镜的哥们儿中有人说道:“紫英兄和晦明兄进入弯道,赛马速度未减,他们未曾控速。” 刚说完,贾蓉也已经进入了弯道,接着介绍道:“蓉哥儿也进入弯道,蓉哥儿手中缰绳没有拉直,没有控速,蓉哥儿没有用缰绳,蓉哥儿正在冲刺,正在接近前面…” “紫英兄已经跑出来了,晦明兄紧随其后,蓉哥儿还差点,紫英兄撞线了,晦明兄也跑过线了,蓉哥儿也追上来跑过线了,可惜……” 众人早在冯紫英跑过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欢呼起来,因为赢钱了。 而输钱失落的人才听到“可惜”两个字,也知道可惜什么,只是一场简单的赛马,不可能重赛,冠军也只有一个。 伊犁母马已经跑过线,看着冯紫英和林朝勒马刹停,两蹄高高举起,然后重重顿下去,贾蓉却不敢这么做,只能慢慢拉紧缰绳,然后让其往前面跑去,慢慢降速。 三公里的赛程,对于伊犁马来说亦是不大不小的挑战,对于伊犁母马更甚,本来身体就未曾恢复完全,产后恢复锻炼也没跟上,如今最后两圈冲刺更是耗光了这匹母马的体能。 慢跑了半圈才下马,又牵了半圈,来到庆贺的众人面前,说道:“恭喜紫英兄获胜,果然一手好骑术。” 冯紫英只是爽朗一笑,道:“过奖,倒是我之前走眼了,想不到这一匹母马竟然也有如此潜力,要说道骑术,蓉哥儿才应该更胜一筹。” 贾蓉让人将母马牵了回去,冯紫英嘴下不停:“听得他们说了,蓉哥儿最后一圈没用缰绳,这一点我和晦明兄都比不了,若不是晦明兄比我稍长了几斤,说不得我们都要为晦明兄庆功了。” 林朝也摆手笑道:“冠军就是冠军,紫英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倒是蓉哥儿,果然是下了功夫练武的,这最后一圈用了功夫了罢?这一点我们俩都及不上你。” 薛蟠这时上前笑道:“何必如此谦虚,横竖今晚你们都出彩了,不过如今大家都破财,方才赢的几个哥儿,今儿请个东道?” 贾蓉奇道:“听此言难道薛世叔坐庄竟然赔了么?” 薛蟠摆了摆手:“如今穷剩下几个钱,薛家上下生意又赖各位兄弟照顾,哪里还能好意思赚兄弟们钱,只是帮忙凑个趣,好热闹一番罢了。” 听闻他如此说,旁边不断有人起哄“文起兄高义”等话。 贾蓉点了点头,这才是如今薛蟠该做之事,就连自己,若无贾家脸面、世家名头方聚齐如此多人,才能将安乐坊之事做起来。 想道此,贾蓉也招呼道:“如今乃安乐坊第一天,就让贾蓉赚个面子,请诸位东道,若诸位想请,明后日再说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道:“既如此,就先吃蓉哥儿一回东道,若非紫英兄,这么好顽之事竟藏着掖着,今日才让我们顽儿。” 贾蓉招手一挥:“既如此,各位且随我来。” 说着贾蓉、贾蔷就招呼众人来到了烧烤街,作为曾经贾蓉最期望的夜市内容,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有烧烤,因此贾蓉从市场里招了十多家来,一年内让其免费开店。 贾蓉亦投资了一家,其掌柜乃是贾芝母亲,雇了人帮忙做事,分成比例亦是按照薛家之法,给浑婶子经营权和管理权以及一成的股份。 算是贾芝对于自己支持,也是贾蓉往后对于贾芝的培养。 至于配方秘法,用的贾蓉自己配的料,自制味精不用说,香料可劲用才是关键,又有熟瓜子粉、熟芝麻粉等,因此出来的味道亦绝,比起寻常烧烤自然胜过许多。 第141章 烧烤摊事 烧烤要配啤酒,贾蓉只知道啤酒两个字以及用大麦发酵,其他的半点不知了,因此众人喝的乃是烧酒。 因为时代,食材不如前世丰富,鱿鱼牛肉什么的不用想,就只有猪羊鱼豆腐各素菜等。 不过当贾蓉提到芥末时,羽朝竟然有,而且早在周朝时候就已经作为药材和烹饪使用,宋代更是辣味来源,清朝辣椒传入成为辣味主流之后羽朝芥末才不那么流行,贾蓉前身对此也没什么印象。 如今自然被贾蓉重新提了出来,并且作为烧烤配菜胡萝卜和黄瓜的调料使用,而且和烤肉一起食用时直冲天灵盖的滋味也算一绝。 又有生菜包着肉片吃等方式,再有提供炒粉炒面以及小火锅等,烤小馒头小包子等自然也有。 只是鸡屁股、鸭肠这类东西,因为时代的关系,豪富之家直接丢掉,而且也没有实现产业化,因此拿不到批量货源,又不能烤一串鸡屁股就要杀几只鸡这类舍本求末之事,因此贾蓉竟然实现不了吃鸡屁股自由这等小要求。 “店家,如此吃法,不知何处得来?倒是吃的新奇。” 赛了一场马已经饥肠辘辘,到了烧烤店里亦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有长随小厮帮忙烤制,众人只顾埋头苦吃,如今半饱,自然好奇。 珲婶子得了张友士医治调养如今病已经不碍事,这才出来做事,此刻正在里面招呼,听得手下店员说外面哥儿招呼,怕贾蓉找她有事,忙出来,就听到如此问话。 只用手搓了搓衣角,看见贾蓉向她点头这才回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什么法子,这都是蓉哥儿教于我的,让我一个无甚本事之人能有安身立命之本事,此处亦是蓉哥儿的店铺。” 众人只知道烧烤街多是贾蓉从外招来的烧烤店,没甚新奇之处,也不看好,如今竟然还有贾蓉单独投了的店铺,都看向贾蓉。 只听一哥儿道:“道蓉哥儿好赚钱手,想不到区区烧烤一道也能被你玩出花样来,亦不知还有多少新奇法子,速速招来还有多少如此店铺,各在哪里,好记了一一去尝鲜一回。” 又有一哥儿应道:“若兰贤弟果然通透,此才是要紧之事,怪道敢想着安乐坊之事,如今看这情形,只你蓉哥儿一人只怕也做得起来了,如今还有哪些奇招怪招,说了好去捧场一二,也见见世面。” 众人不住点头赞同,只要贾蓉交代藏私。 珲嫂子知道如今贾蓉是自己恩人,自己只一番话就引得众人纷纷将矛头对准贾蓉,因此上前惴惴不安道:“蓉哥儿,我……” 贾蓉摆了摆手,感知珲嫂子的情绪能猜到其心中所想:“此都是哥儿们要给我捧场呢,也是好事,不用多想。” 这才朗声回众人道:“贾蓉哪里有这许多能为,若真能如此,亦不用等到今日,去岁就已经成了,都是兄弟们看重帮忙出力,才有如今安乐坊。 至于名下除了钱庄,不过还有几处烟花铺子、戏班还有舞乐坊等罢了。” 冯紫英当先笑道:“好一个罢了,若非今日被我们抓住马脚,只怕还抓不住你的鬼,你且说来,这些店铺有何奇趣,若是糊弄了我们,到时看出其他来,看我们一众兄弟能饶过你不能。” 贾蓉笑了笑道:“哪里有那么多的奇趣来,不然是让安乐坊热闹之法。” 冯紫英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既是让安乐坊热闹之法,自然奇趣,不然哪里能有此功夫,你且仔细了说,才算兄弟心诚。” 贾蓉指着冯紫英对着众人告状道:“我就知道瞒不住这个人精。” 这才解释:“古来烟花多在新年、元宵节等放,代表驱邪祈福,如今已备了注,又有晦明兄监督,往后每逢九,安乐坊必燃放烟花半个时辰,以让神京城内外共享此乐。” 林朝是官家人,已经捉住重点:“想来必是为了迎合旬休之事。” 贾蓉点了点头:“自然,如此方算官民同乐。” 林朝置了一个放凉的小包子打了过来道:“蓉哥儿如此见不得我清闲么?” 众人闻言,想明白如此到时林朝的京兆衙门捕头和五城兵马司自然越发忙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听贾蓉接着说道:“戏班,舞乐坊亦是如烟花之功能,只为引众人前来,到时诸位自知,此等一两句话难说清楚。” 这是冯紫英问道:“戏班之事不消讲,这舞乐坊,莫非蓉哥儿与章台一事亦有想法?” 章台就是青楼,卖笑之地,古来暴利行业,甚至史上第一所青楼“女闾”乃是官办行业,千古名相管仲所建。 不过女闾的主旨是保护俘虏来的女子,让他们为齐国贵族们提供歌舞、饮食、赌博等活动服务,并没有涉及娼妓等方面。 也因为暴利,因此安乐坊里此等区域是最先被认领完了的,如果贾蓉插手,就是破坏规则。 贾蓉摇了摇头道:“章台一事贾蓉自然不会插手,亦非卖笑之处,到时莫说男女顾客,连下至五六岁小孩,上到古稀老人亦能看得。” 众人听得贾蓉如此保证这才点点头不再多说,接着不知怎么聊起了其他话题,这时只听卫若兰举手道:“蓉大哥,今日你所乘骑比赛所用之马,月前所产之马不知能否割爱?” 众人纷纷又被点燃了兴趣:“蓉哥儿,此马所产之子我亦有兴趣,不知要价几何?” 羽朝有专业的赛马场,其主要盈利方面包括赛马、出售马匹、马具、以及提供骑马服务等。 不过羽朝对于马匹管理严格,贾蓉这个赛马场如果是让薛蟠去经营很大程度办不下来牌子。 所以世家公子哥们要想好马,一则人力物力,二则还要机缘,并不是人人都能如伯乐一般能在寻常马中相出千里马来。 因此老办法中的老办法,自然是血统了。 今日赛马,伊犁母马开始的表现平平,外观也具有欺骗性,很多人不看好,但就算如此,最后竟然跑出了第三名的成绩。 虽然有贾蓉高超的骑术原因,但是不可否认,这匹伊犁母马是一匹好马,其生的马自然很大概率也是好马。 第142章 泡脚 贾蓉只打了个哈哈,在卫若兰刚开始开口的时候,贾蓉就已经决定,留下这一匹母马的孩子了。 于是推辞说道:“哥儿们,此马刚给我赚下了面子,转眼就把它的孩子卖了,如此我贾蓉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众人一听就知道贾蓉没有出手的想法,卫若兰退而求其次道:“蓉哥儿,往后这母马所生的马驹,可否给我留下一匹。” 贾蓉这才点头答应。 众人见此情形也佩服卫若兰的决断,转眼就喝到了尾汤。 从马种来讲,伊犁母马不算惊艳,最后冲刺所展现出来的魄力,以及贾蓉最后遛马的行为,众人就知道,伊犁母马的出彩有贾蓉神乎其技的马术功夫,同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一匹母马好胜心强,甚至为此不惜透支体力,才能在最后关头能够逆袭冲刺。 虽然未曾成功,但不可否认它的出彩,所获得的名次远远高于众人一开始对它的评价。 因此它的孩子很大概率遗传了它的性格,也因此可能遗传它这种天赋,这也是很多马讲究血统的原因。 贾蓉选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伊犁母马所生的小马驹同样是一匹母马,从身形体态上来说比她的母亲更加漂亮,气息也强,也会更加出色。 外加有它母亲的特质支持,说不得到时能成为赛马场的种子选手,也可以作为改良马种之一。 怎么都是赚,因此这个时候不可能放手。 当然,它母亲也同样如此,当初让马夫选买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改良马种,没想到还给了贾蓉惊喜。 前世最好速力的阿幕国纯血马才是种马尽头,只是鞭长莫及,而且也不知现在繁育出来没有。 贾蓉一开始规划赛马项目自然是为了赌马彩票,只有如此,不仅规避羽朝禁毒的法令,而且能够引导全民参与,真正繁荣整个安乐坊,他也能快速收割财富。 只是真正赛马之后才发现,除却马鞍马镫,放松缰绳的赛马方式对于自己练习太极拳功夫有极大的助力。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兴致不减,难得今日可以放肆通宵达旦,又有如此多哥们好友,因此就要找趣事。 只是夜里除了赌档青楼,就只剩诗词篝火,诗词对于这些哥们来说太难,篝火则顷刻之间亦难安排。 赌档羽朝之前禁赌,不过神威朝时因筹措军费放开牌照,也只有十家,因此贾蓉原想设赌马亦办不来才改为彩票,到时筹集资金的目的就是为了烟花支出,也有说道。 不过也不适合众人玩乐,讨论最后,竟然一致同意共逛青楼。 也不拘是哪一家,反正今晚有贾蓉买单,因此众人看了一圈,看哪一家稍不景气,也不用多说,进去直接包场。 因众人都是神京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因此里面的恩客们自然是能用银子摆平的就用银子,不行就讲家族势力,再不行的基本就是认亲戚然后一同玩乐了。 只是今日安乐坊刚开业,每一家最多也只有二三十个姐儿,算上丫鬟老鸨教习也不过五十来人,长随小厮未曾进来,哥儿们也有一百多个。 “蓉哥儿,今日倒是哥儿多姐儿少,可有主意?” 大场面自然都是顽过的,十几个捉对厮杀前身就顽过,只是如今这个场面太大,而且教习老嬷嬷老鸨之类,难有人适应,且哥儿多爱嫐,却少有人爱嬲的,如此场合亦不适合贴烧饼,因此冯紫英看了看情况,给贾蓉这个东道出难题。 贾蓉点了点头:“既是为了趣事,若如往常一样,只为云雨之乐,未免太俗了些,但若是单纯听曲赏舞,亦太过单调。” 只见其中名叫陈非者说道:“蓉哥儿快说有什么主意。” 贾蓉道:“我亦无多少主意,只是想来一事,大家都未曾做过,或可为一谈,今日之后,亦当雅事。” 众人好奇心上来,纷纷说道:“就知蓉哥儿有法子,快说什么主意。” “别卖关子了,早点说来早点得趣。” 只见贾蓉幽幽提议道:“泡脚。” “泡脚?” “蓉哥儿莫不是诓骗我等?来青楼之地,脚有什么好泡的?” “就是,家里哪天没人服侍泡脚的,也值得说道。” 又有人说:“蓉哥儿,若是你少了侍候泡脚的,我的三姨太惯会侍候人泡脚,我送与你了。” 果然有大方。 贾蓉摇了摇头:“哥儿们,泡脚谁不曾泡过,只是想来今日大家亦都走的累了,此时泡脚正当侍候。再且,百姓之中虽多有泡澡堂的,想来哥儿们去得少,何不今日一同泡脚,若有什么其他说道,等泡过脚再说不迟?” 这时冯紫英也知道刚才有些难为贾蓉了,因此道:“横竖今儿是蓉哥儿做东,再者诸位亦未曾有别的好法子,不如听蓉哥儿的试试?” 众人这才服了。 贾蓉于是往老鸨耳边交代了几句,又朝龟公说了几句,接着和冯紫英讨论了几声,这才出门来交给张耀祖,冯紫英等也出来让众人长随小厮陪着张耀祖办事去。 不多一会,大厅里的东西都撤了,又搬来了百八十把躺椅,只是能够摆下六十多张。 于是将大门以及墙板等都先拆了,摆出去这才放下,每一张躺椅前都放了一个大洗脚盆子。 不多时,就见张耀祖带着人采买来了百十包中药,分别用烧开的热水冲泡进脚盆子里,然后再将采买来的牛乳羊乳等亦倒入其中。 不过一会温度稍下来,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脱靴除袜,将脚泡进去。 伴随着脚臭的气味,“嘶~…啊~…”“太爽了”的声音随之响起,不绝于耳。 听得前面之人试了,众人亦纷纷脱靴除袜将脚泡进去,真的有点爽。 当然,也幸亏方才放不下将门板墙板拆了,空气通透,这才没有被这各种气味的脚臭味熏死。 之后有加水的,也有加石子的,因此“嘶~…啊~…”之声不绝于耳。 另有能歌善舞的,抚琴弄曲的在二楼台上表演,众人只需躺在盖了褥子的躺椅上,享受着时不时没有表演任务的姐儿们给揉肩洗脚按摩。 第143章 定力 张耀祖不愧是张友士看中的儿子,学识心性不用说,在医道方面也有一定造诣,在通用的泡脚药材上,又不断因各人体质加入不同的药材,如此也算为众人治病调养。 而且连月来因为贾蓉药浴一事,张耀祖跟随张友士对于此类药材药性有更多了解,因此此时泡脚的众人算是真正有福了。 “别说,还真别说,这确实是一大享受。” 已经有哥儿享受到了泡脚的乐趣,因此不住夸口。 “怪道蓉哥儿提议泡脚,原来竟然还有这等享受之事,才知原来我恨的不是要洗脚,而是没有找对洗脚的法子。” “你岂是没有找对洗脚法子?我都不稀罕戳破你,把你手拿出来才信你所说。” 旁边的人已经在旁揭露此人的流氓行径。 “嘿嘿,蓉哥儿起东道,我若是太老实,岂不是白瞎了这份情谊,不给蓉哥儿面子。” 贾蓉就知道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人的。 这时只听旁边一声“嗯哼~” 贾蓉也不好意思的缩回手:“不好意思,手重了。” 正在给贾蓉揉肩的姐儿风情的望了贾蓉一眼,万想不到名满长安神京的蓉哥儿竟然也是如此德性,还传说如何疼爱夫人妇女什么的,也是一只偷腥的猫,因此羞怯道:“蓉大爷若喜欢,尽管继续。” 说着就要牵引了贾蓉的手继续。 贾蓉倒不好意思了,纯粹是前身的习惯,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哼哼”两声清了清嗓子: “哥儿们,该泡脚好好泡脚,乱七八糟之事若泡完脚之后有兴致的尽管去,不过在此前莫要扰了诸位哥们泡脚的兴致。” 只听得身边的姐儿“噗嗤”一声,贾蓉看得色授魂与,不过随即想到戒之在色,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性病啥的,又没有前世小雨伞,只有鱼鳔之类的亦不好用,真要中招可就完了。 因此收回了手规规矩矩起来。 而诸位哥儿也因贾蓉这一番话自然而然收敛许多,只是有收不住手伸手占便宜的,贾蓉也管不了那许多。 泡完脚贾蓉自然是回了安乐坊管理处自己休息处休息,有兴致勃勃的,姐儿不够分,贾蓉让其记账往其他青楼分流了。 第二日醒来,贾蓉冲凉洗漱压下全身火气,看到冯紫英时只见其双眼圈发青,冯紫英亦看见贾蓉神精气足,笑道:“蓉哥儿昨夜不曾放松泻火?” 贾蓉摇了摇头:“此前生病,说要我戒之在色,不敢随意。” 冯紫英这才面色肃然:“都道蓉哥儿本事,在我观来这份定力才算真正难得。” 他也不是没有瞧见昨晚贾蓉手耍流氓,但之后能管住且晚上亦不曾狎妓,前者只代表本性,后面才见定力。 贾蓉摆了摆手道:“若紫英兄如我一般差点身死,而后身体虚弱连欲望也无,可能随时油尽灯枯,想来亦会有如此定力。” 冯紫英摇了摇头对着贾蓉赞叹道:“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蓉哥儿有幸见得,我却是难见了。” 贾蓉此时才知道冯紫英对于自己的敌意来自与自己昏迷一事,虽强但是时隐时现,并没有特定的仇恨,仔细想了想,也只有可能与自己找的借口看了宁荣两府十年黄粱有关,不然没有别的说辞。 也不知他们在忌惮着贾蓉什么。 不过从感知来看,张友士对于自己虽然还戒备,但已经没有了敌意,而且给自己药浴所配之料亦有益而无甚害,而且没过几天会专门给自己清毒。 今日则是正常营业,因此不用贾蓉多做什么,哥儿们算是玩嗨了,像冯紫英等还能起来管事的不过二十来个,其他多是其长随小厮给说了告缺的,贾蓉等人聚了不一会也就各自散了,薛蟠倒还顶着熊猫眼跟着贾蓉。 自过了生日之后薛蟠已经十七岁,因此趁着今年端午休沐之后学堂已经不去了,虽然四书依旧不曾通读,但至少如今不会再将“唐寅”看成“庚黄”了。 “薛世叔昨夜玩得可尽心?” 贾蓉边在大道上走着,如今安乐坊刚开市,真正名气还没打响,多是凑热闹来的富贵闲人,而来往采办的人中平民比例很低,这也就代表着安乐坊还没有活力。 将安乐坊打造成为名副其实的“安乐坊”,自然是要赚富贵闲人们的钱,只是若没有平民消费主力,富贵闲人们如何有钱,若他们没有钱,又哪里能让贾蓉赚钱,这就是坊市赚钱的逻辑。 薛蟠听得贾蓉问他,只点了点头道:“昨夜泡了脚,竟然能欢好到后半夜,难得尽兴。” 接着顿了顿道:“可见这泡脚还能补身体,只是这泡脚的秘方,蓉哥儿可能割爱?” 贾蓉志向张耀祖道:“既是薛世叔相请,贾蓉原不该藏私,只是此方乃是耀祖兄所有,薛世叔尽管与他谈便是,贾蓉绝不插手。” 薛蟠摇了摇了头:“虽是如此,礼不可废。” “薛世叔又不是不知侄儿习惯。” “如此便谢过蓉哥儿了。” 薛蟠拱手谢道,方凑到张耀祖跟前,勾肩搭背,小声谈判起来。 虽然张友士跟了贾蓉,张耀祖如今也跟了贾蓉,但是贾蓉和张友士谈判的条件,往后可是要助张耀祖成为实权知县知府的,因此贾蓉并不限制张耀祖自身发展。 相反,手下的人若能自己发展起来,甚至拥有自己的势力,那贾蓉也势力自然水涨船高,这也是贾蓉一开始就给钱大有、余知书、来万春在观察培养之后放权的原因。 如此不过两日,就到了贾孷、贾孖百日,秦兼美也于今日出大月子。 前面已经将宁国府原来院子打扫了出来,因此秦兼美在尤氏的陪伴下一大早搬了回来。 之前姐弟俩虽初生取名,满月录了族谱,又烧了八字,只是因怕冲撞了神明感染了邪气,一直放在屋里。 如今满百日,表示不仅留存住了,还有希望长大长命百岁,今日却能抱出房来见外客,示与赴宴而来的远亲近戚,世交故旧。 第144章 百日宴 百日宴又称百晬,贾家属于江南省,因此引用南方叫法也称百露,及百日不藏家中应露头之意。 如今贾孷贾孖不能说长开,已经长成,贾孷从初生的五斤四两已经长到快二十斤,贾孖则从初生四斤九两长到十八斤多。 主要靠家里奶妈的奶水,至于秦兼美的奶水,姐弟俩喝了没一个月就已经被贾蓉垄断。 此时,两个奶香团子被裹在襁褓之中,穿的是尤氏亲自和秦氏赶工出来的百家衣,用小块五颜六色的布片缝合而成,贾孷的是春日扑蝶图,而贾孖的则是秋收抓蚂蚱,又有秦兼美姨母韩氏送来的红丝绕成绳环套在手上,脖子上挂的已经不是贾母送的长命锁,而是贾敬从玄真观供回来的金银项圈。 方才饿醒已经被奶妈喂完奶,正在嘟着嘴咿咿呀呀的和抱着他们的奶子用婴语交流,偶尔吐出口水泡泡,啪的一声就将刚喝下去的奶汁也炸了出来,这时奶子们连忙将姐儿哥儿嘴边的涎水轻拭掉。 贾蓉手中端着小碗素面,正用扁筷将煮得软烂的面条挑了起来:“宝儿,来,啊~” 只见贾孷躺在奶子怀中乌溜溜地大眼睛直直看着贾蓉,而后“嘿~咧~”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冒出一堆婴语。 奶子将贾孷身体微微立起来,贾蓉就趁着这个空档将半根面条喂了进去,贾孷咂巴咂巴嘴,整根面条断成小段吐了出来,奶子则上手用手指将面条慢慢挑了进去,如此几次才喂成功。 之后喂鸡蛋,相互之间又是一番极考验耐心的较量,才喂了姐弟俩共半个鸡蛋。 这时贾敬差人来,却是要贾蓉抱着贾孖贾孷往祠堂告祖去。 正常情况贾孷不用去,甚至不能去,无奈是双生子,而且她还是头,因此贾孖有的自然也都考虑了她一份,这其中又有贾蓉的功劳,府里上下都知道,连月来,贾蓉抱的几乎都是贾孷,秦兼美和尤氏都为贾孖鸣不平,只是没用,甚至有时秦兼美还要吃贾孷的醋。 因为她知道,缓解了贾蓉孤独情绪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为他生的女儿,因此只要贾蓉抱贾孷时间长了,秦兼美就撒娇也要抱抱。 贾蓉注重产妇情绪,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抗抑郁药,自己更是研究不出来,因此总会忍着疲惫将其好好安抚一番才去再去洗漱一番,然后说会话再休息。 偶尔趁着尤氏不在,贾蓉就将贾孷贾孖的粮仓偷盗走一些滋补身体,同时把秦兼美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 至于更大动作,因为尤氏不时会进来查看,因此时间关系,两人并不曾将火点燃。 将贾孷贾孖在祠堂里让祖先们都看过,贾敬祭祀完毕,此时贾母已经带着西府女眷过来了,贾蓉就将贾孷贾孖交给了鸳鸯和凤姐,让她们抱与贾母看,由尤氏招呼,自己则避出门去招待客人。 贾母左看是肉嘟嘟的小脸憨态可掬,红红的小嘴正张合着“咿咿呀呀”地跟自己打招呼,右看是红扑扑的脸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打量着自己,见得贾母看他,露出笑脸,一对面靥就出来了。 “好好好~都是好娃子,鸳鸯,将我备的礼拿出来。” 贾母接过鸳鸯手里的贾孖吩咐道。 “是,老祖宗。” 只见鸳鸯往旁边拿出两个匣子来,将其略略打开,是两个卷轴,然后阖上递给在旁侍立的尤氏,介绍道:“早哥儿姐儿满月时老祖宗千打听,万嘱咐,才叫我们淘换了来一卷《游高亭山广严院记》,一卷《春山瑞松图》,算是佳品。” 尤氏不知道这两卷书画的价值,亦不知他们各是谁所书所画,只是贾母出手,又听鸳鸯介绍词,忙推辞道:“老祖宗能过来,姐弟俩已算是沾了福了,如今老祖宗如此重礼,孙子孙女年小福浅,万不敢受。” 贾母摆了摆手道:“哥儿姐儿如此福相,哪里像福浅的,而且贾家起势百年,才得一对双胞胎,如今更是双生子,多少重礼都担得起,只我搜罗不来呢。” 尤氏正待说其他,凤姐已经笑道:“大嫂子就收了罢,如今有老祖宗坐这,就算哥儿姐儿福浅,老祖宗略略分点福也就有了。何况依我说来,如今我们府前有宝玉衔玉而生,又有蓉哥儿得二位曾祖造化,如今又有双生子顺利降生,且有好日子盼着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皆高兴起来,尤氏亦只能收了礼,李纨等各姐妹轮番看过俩姐弟,这才让李纨凤姐抱了了进去。 不过一会,就有门子唱名不断,先来了神京城里大小官员夫人,又有十六侯夫人老夫人,接着六公王侯夫人,再是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太妃两位,贾敬贾赦带着贾珍贾蓉等一众贾府子弟在外拜迎了,贾母带着邢王夫人等在院门口跪迎。 北静王太妃叫停了轿,下来后急忙往贾母处来,早有跟随的积年宫女拖曳裙椐不及,忙赶上前几步才赶上。 南安王太妃亦停轿出来。 北静王太妃当先扶起贾母,又让众人起了身,这才道:“别个就罢了,祖母岂能跪拜孙女。” 贾母请了安,这才道:“君臣家国,礼不可废。” 原来当日贾源有女,嫁与初代北静王,传三世,才是眼前北静王太妃,此北静王水溶当日称贾蓉亦为同辈之缘故。 之后众人请安,又跟南安王太妃请安,这才由贾母陪着,邢氏、王氏侍候,尤氏引着两位太妃往尤氏院中去,凤姐李纨则帮尤氏招呼其他女眷,又有各管家媳妇招呼侍候随来下人等。 如此宁国府各房各院皆摆了宴席方招呼下来宾来客,又有门前宁荣街亦封了,摆流水席,方才招待了白身亲戚以及寻常百姓。 如此迎来送往,到了酉正,府里客人方渐渐消退,贾蓉这才清闲下来,这时只见宝珠来寻自己,说秦兼美寻他,贾蓉不知何事,交代了贾蔷贾芸几句后就往自己院中来。 第145章 娃娃亲?贾敬寿辰 贾蓉进得客厅,就见牛显边喝着茶等着自己。 路上经过宝珠介绍,贾蓉已经知道,原来水氏看过贾孷之后看其灵动可爱,又感念之前贾蓉亲手为其剖腹产子,因此想与贾蓉结为儿女亲家,定个娃娃亲。 “蓉哥儿,你嫂子想让小姐儿与我家那小子定个娃娃亲,你我两家今后共结秦晋之好,你看如何?” 牛显单刀直入提议问道。 贾蓉从他淡淡的敌意中就知道这显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水氏的意思,只是看其言语也不介意和贾蓉结为儿女亲家。 因此贾蓉摇了摇头道:“成业兄,如今腾儿与孷儿不过百日,此时言及婚姻之事尚早。况且今后他们若有其他造化,亦会受今日所累,反而不美。不若你我各自约定,若是十年后无其他变故,到时再替他们共续良缘如何?” 牛显听闻此言说道:“既是如此,就依蓉哥儿所言。” 贾蓉感受着牛显的敌意变化,看来应该是立场了,只是贾家的立场如何引得众人都对其抱有敌意。 不会真的与前废太子之事有关系? 只是若是如此,如今和宁王亲近的冯紫英又如何对自己抱有敌意? 难道他们十年内真计划造反? 只是也说不通。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贾府虽然权势不在,但是关系网依旧强硬,若是有风春草动原着前八十回内应有迹象才对,不然没有草蛇灰线未免太过突兀,而且也不会有判词传世。 想不通的事情不用想,这不是自己的强项,因此贾蓉试探出自己的结果之后才道:“许久未曾见腾儿,不知今日可抱了来?” 牛显摇了摇头道:“家母怜腾儿年小经不得折腾,留了家里照顾。” 贾蓉想了想又问:“不知嫂夫人家去之后恢复如何?” 牛显应道:“只是坐起费力些,其他无碍。” 贾蓉道:“如此,只需好好调养,因无大碍了。” 牛显点头应道:“太医亦同如此说法。” 于是贾蓉唤了宝珠过来,问她:“如今奶奶房里还有何人?” 这意思就是赶客人了。 牛显于是吩咐了人去叫水氏,不多时,水氏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立在牛显身旁福了一福道:“蓉哥儿,只是我家腾儿没福,孷儿真是个好的,我看着都欢喜。” 贾蓉这才笑着道:“嫂子喜欢才好,我与成业兄立了十年之约,十年后,说不得我你我还有可能成儿女亲家呢。” 水氏白了贾蓉一眼道:“此难道不是蓉哥儿推托之词?” 贾蓉道:“如何敢欺骗嫂子,只是十年后问孷儿主意,若腾儿孷儿有此缘份,到时再为其做主不迟。” 水氏这才笑道:“怪道兼美妹子说连她都要吃孷儿的醋,果然是对女儿家好的,只是蓉哥儿,如今既与我家夫君立了十年之约,可不能中途变卦将孷儿许了人家。” 贾蓉连忙摆手道:“嫂子放心便是,贾蓉一言既出,快马一鞭,必不会毁诺。” 水氏道:“如此我才放心。” 这才高高兴兴上了马车和牛显走了。 贾蓉看了一眼秦兼美,接着便出来招呼母族大舅赵兴等一干外来亲戚,会芳园里今晚自然通宵达旦,尤氏院亦招待女眷,又有安乐坊,想高乐猎奇的亲戚贾蓉各给了百两代金券,在落锁前让贾蔷贾芸招呼了进去。 如今他们两亦十六岁,因此有些事情亦不用再防着他们。 而贾蓉,秦兼美已经搬了回来,尤氏今晚亦要在自己院中招待贾府远来女眷,因此将贾孷贾孖抱给他们的奶妈奶子招呼之后,终于不用当花和尚了。 当晚媚人在旁服侍,秦兼美承欢,贾蓉在韬光养晦快一年之后再次见识了秦兼美的神器。 一年未曾使用,但因为顺产,因此尽管贾蓉因为身体发育外加锻炼以及机缘强化,依旧未曾感觉如以往紧致,双方战斗力因此大涨。 到底贾蓉更胜一筹,到后半夜秦兼美败下阵来媚人抵挡一阵,这才鸣金收枪。 第二日三人都神清气爽,贾蓉这才继续招呼亲友,赵兴拉了两车满满当当回礼回去,虽比来时少了三车,但价值翻了几倍。 宁国府里依旧高乐不休,外面大街摆十日免费流水席,府里自然也要庆祝十日,因此热闹不到几日,到了贾敬寿辰。 这一日,贾珍依旧要陪客,因此贾蓉起床之后逗弄过贾孷贾孖姐弟俩一阵,这才洗漱穿衣,备了各色糕点礼盒果子果篮,又有些新奇物什等几件好顽礼物,这才带着人往玄真观而去。 贾蓉进得玄真观,以往的破败之气如今已经一扫而空,比之前来时已经气派太多,神像上面鎏金镀银,披巾着锦,褂布垂红,道士亦多了几倍,除了几个老道士略显清瘦外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想来如今生活好上许多。 贾敬倒是不曾发胖,只是面色红润,童颜鹤发,贾蓉当先拜道:“恭喜太爷寿日吉祥,修行有成,不日化羽成仙。” 贾敬只往睁眼瞥了一眼,淡淡开口道:“你父亲如何不来?” 贾蓉在下面跪着应道:“家里亲戚往来都要父亲做主,今日又逢太爷寿日,多少世交故旧想要来沾太爷爷的福气,因此只怕更不得闲。何况往年太爷爷都嘱咐要静修,只不要来,今年家里热闹,更怕扰了太爷修行。” 贾敬依旧淡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如何来了?” 贾蓉开口道:“父亲向来孝顺,不曾违背太爷之意愿。贾蓉却是个年轻不晓事的,所求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一起热热闹闹才见得好,因此特来打扰太爷清修,请太爷家去热闹享福,也好让儿孙们在太爷跟前尽孝,沾一沾太爷神仙福气。” 贾敬看着面前这个孙子,已经能在自己面前鬼话连篇,又不曾如去岁那般讨好自己,果然是经事长了智慧了,还长了本事了。 这才看了一眼:“若要尽孝心,将《阴骘文》刻出来,印一万张散人,多少孝心有了,多少福气也有了。” 第146章 贾瑞撞凤姐 贾蓉回去路上先将《阴骘文》刻印之事交代了,这才回府回了贾珍贾敬之事。 贾珍道:“如此便罢,你做的很好。” 贾珍说完接着招待客人去,尤氏这边则迎了凤姐等人进来,不待贾蓉话落,已经上前讨饶道:“照我们意思呢,今日是父亲生日,原应大热闹一番,只是父亲亦同去岁一般因修行大业不愿回府,老祖宗呢,今日也不见过来,到叫我们这些做儿孙的没地尽孝心。” 凤姐儿已经先说:“大嫂子不必在这卖巧,这几日东府里哪日不曾热闹,就是老祖宗亦是连日往这边跑,吃的油荤重了难免克化不动,倦懒许多,早上过来特嘱咐我说,料得今日更热闹,恐因她疲惫反害我们不自在,便不过来了,教我们好好高乐才好。” 尤氏关心道:“如此倒是我们的不是了,可碍着些?” 王夫人道:“并无大碍,还吩咐了若有好吃的且留着几样带回去与她呢。” 尤氏这才放心道:“如此也就放心了。” 于是吩咐银碟去看看厨房里都有哪些好吃稀罕的,各备了一份往西府送去。 因天香楼等亦有外客,因此请了众人上座用饭再去园里,方便许多。 贾母不在,邢、王夫人、尤姥姥等上座,次一桌则是尤氏、凤姐、韩氏并三春黛玉等,因秦钟亦在府内,因此宝玉只草草用了几个糕点并已经找其玩去了。 摆上了饭,菜系亦十分丰盛,因此望着眼前丰盛的菜样,佛跳墙是必有的,黄焖鱼翅、烧鹿筋、红烧白罴掌、爆炒凤舌、鸡里蹦等平日难取之菜,又有干煸豆角、芹菜豆腐,清炒菜花等时鲜以及莲藕排骨汤、番茄蛋花汤,蒸的胭脂米和熬的碧粳粥。 每桌摆了寿桃寿糕,因此邢、王夫人道:“今日过府来原是为大老爷拜寿,如今竟成了我们过生日一般。” 凤姐道:“大老爷是家里修神仙的,如今太太们这么一说,就应了老祖宗之前的话,想来定然是仙神有感才不来,好教我们替他们受用了才是尽了礼,这就是俗话说的心到神知了。” 邢、王夫人并尤姥姥都点头赞道:“如此就是了。” 满屋子的人也才热闹开来。 吃过饭,贾蓉进来给尤氏说了如何安排听戏,并给众人告了罪,这才退出去和贾珍一同接待男客。 黛玉素来喜欢清静,平日玩一起的宝玉亦不知同秦钟往哪里热闹去了,因此不过听了几出戏已经不耐听了,恰学堂放假,李执带了贾兰来,只是小孩子玩闹一会也闹着要睡,见得黛玉无趣,因此一同领了回西府。 凤姐平日不是处理府务就是要侍奉贾母并两位太太,如今王夫人只教她看顾众位姐妹,今日不用她陪。 秦兼美刚出了大月,尤氏也只安排她跟着照顾凤姐她们,因此娘儿俩相逢竟十分得意,笑语声不断从中传来,十分的热闹被她们哄出十二分的气势。 热闹许久,秦兼美身子不便要回院处理,几人亦笑累了,因此凤姐让三春等吃茶歇歇,自己先陪着秦兼美回院去,秦兼美拒绝不得只能同意。 回到院中贾孷贾孖已经喝饱睡下,进得房内,凤姐就见秦兼美拿出一新奇物事来,只按压了几下,不过一会,就已经出了满满一大碗。 凤姐捏了两把姐弟俩粮仓取笑道:“既然有奶妈如何不停了去?偏要如此浪费。” 秦兼美羞红着脸白了凤姐一眼,将那一碗奶好好放了起来道:“哪里会浪费。” 于是凤姐凑上脸来:“还说不会浪费,如此宝儿贝儿如何还能吃得?” 转眼就恍然大悟状惊呼出声道:“莫不是蓉哥儿?” 秦兼美放好来不及关好柜门忙捂住凤姐的嘴儿:“婶子莫要嚷嚷。” 凤姐见得如此情形哪里不知,左右看了一眼飞红了脸,才低声道:“蓉哥儿真喝这……?” 秦兼美低低点了点头。 凤姐一呆,还是你们会玩,才喃喃说:“蓉哥儿这也太荒唐…” 说着看了看之前秦兼美所用器物,接着道:“太不正经了些。” 秦兼美这才关好柜门,又将吸奶器洗了,只是还不待擦干凤姐已经抢过吸奶器仔细观察,又要扯两人衣服按上去比对,让秦兼美又羞又怒。 玩闹一阵贾孷贾孖醒了大哭,两人这才整理好各自衣裳,和奶子们一同轮抱姐弟俩一番方出门来,正碰上秦业领着韩氏路远要赶回去。 三春那边的嬷嬷亦来寻秦兼美和凤姐,凤姐先让嬷嬷回了,又同韩氏说笑几句,这才对着秦兼美道:“可儿你且陪着亲家们,二妹妹那边由我先去应着便是。” 说完领着随行的婆子、丫头往花园里走。 之前只往西院去,如今连日来虽都往贾府跑,只是要侍候人,并不得清闲,如今慢慢一走,见得东府会芳园果然是好的。 但见—— 金杏红枫,黄花随叶残,曲径连桥,疏林幽处深,伴流水激荡声音,有菊桂隐约香气,临水二三处亭轩,山藏五六处楼阁。 有笙簧钟鼓越坡过山盈耳,有罗绫锦缎穿林走廊隐现,方知大方之家,鼎盛之族,才能有此热闹。 婆子丫鬟见得凤姐兴致,因此先行一步远远等着只怕扰了,不想凤姐正观赏得趣间,猛然从后边冒出一个人,只向凤姐行礼道安。 凤姐身子往前下了一跳,回神打量才说道:“可是瑞大爷?” 贾瑞将身形一摆,说道:“可不就是我么?嫂子如何连我也不认得了。” 凤姐也理了理衣冠,这才道:“不是不认得,只是大爷今日如何到这里来?猛然间有些失措。” 贾瑞见得凤姐一双丹凤三角眼,不怒自威,两弯柳叶吊梢眉,英气勃发,身量体格当好,正是妇人初熟时,着着细条红绸袄,短装束,鹅黄袷裙,又有金簪玉钗,金环玉镯,银铃环佩叮当,宝石璀璨夺目,小小巧樱嘴,水葱白玉手。 当真万分迷人,不由痴了。 第147章 秦钟取字 凤姐见得贾瑞如此神色,心下厌弃,因此说道:“瑞大爷既不方便说,若有急事,还请先走。” 贾瑞已经回了神,见得凤姐如此说,连忙急声道:“并不曾急,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今日学堂因大老爷寿辰放假,才得了蓉哥儿所请来此赴宴,只是方才往安乐坊去不想漏了钱袋子,回取时走了便道,何曾想嫂子也往这边走,竟赶上了,岂不是缘分?” 原来学堂除了旬休亦少放假,且贾瑞如今领了学监职位,如今常有住校学子,因此学堂重开之后难得清闲之时,除了月例丰厚也算苦差。 再且寻常众人寿辰之日亦不放假,只是之前贾孷贾孖百日宴连请十日,贾敬寿辰夹在其中,贾蓉为表尊重,才放了一天假,贾瑞才有空前来。 因此贾瑞之前见前面有风流身影之时已经心旌摇曳,急赶上来才知道是琏二奶奶,此时心中以为天定缘分,顾不得其他,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凤姐。 凤姐自然将其心思看了个七七八八,又前后无人,只能稳着道:“怨不得府里如今说到学堂都说好,又说头里有你的一份好,见得府里上下都长进,我竟无缘一见功臣。今日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个有趣儿不推责的,只是今日太太们教我照看妹妹们不得闲,现下要赶了去,等闲了咱们再说话罢。” 贾瑞听得凤姐话里有搭子,因此道:“嫂嫂要见我只需差人来就是,千赶万赶我也来了,平日亦想到嫂子家里去请安,只是怕嫂子避着我不肯见。” 凤姐应付着笑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哪里避着来。” 贾瑞听得凤姐应了,心中喜不自胜,只是到底跟着学堂改了些习性,因此倒没有多不堪,不过看其神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这时听得前面去的婆子丫鬟喊唤凤姐,凤姐对着贾瑞说道:“婆子们找我呢,你也快去寻了钱袋才是,小心丢了。” 贾瑞只当关心,因此道:“为了嫂子,就是丢了亦不甚要紧。” 凤姐只当没听见,已经急急往前赶去,口中应着“来了”,心中暗忖: 怪道蓉哥儿要大闹学堂,如今依旧这等狼面兽心,若在以往又不知如何龌龊。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如此心思放到我身上。若果然如此,少不得让他见识我的几分手段,才叫他死了这份心思。 如此计较着方和婆子丫头一路汇同三春处,又看戏热闹不提。 贾蓉则看着贾珍引了亲戚们往安乐坊高乐去,因不好同去,送至安排妥当,这才先回西院去看了今日仍在辛苦上工的媚人。 又回主院准备拿些东西,只是听到书房里窸窣言语之声,贾蓉就知道里面是秦钟以及宝玉了。 原来这几日贾蓉搬回宁国府住去后,媚人亦要一同搬回的,因此西院主院闲了下来,贾蓉就叫住学堂里的秦钟住了主院客室。 此时只听里面宝玉说道:“我早有了字‘脂瑜’,如今你我既是兄弟,却不能少了字,少不得取一个罢。” 秦钟温声应道:“可惜如今我课业未成,又不曾立定志向,何时有了,再请先生或长辈取了才是。” 宝玉断然反对道:“你既如此说,以后别和我玩罢,我见你清水儿一样才同你亲,若你变成了那起子酸臭庸碌之辈还有甚可说。” 秦钟见宝玉生气,因此怯声道:“那依脂瑜兄之见,该当如何?” 只听宝玉道:“取字这种事,除了业师长辈,亦可自取的,虽我未曾自取,不过这字倒是我争来得的。” 秦钟忙问缘故,只听宝玉得意一笑才介绍了。 原来宝玉满岁抓周问志,贾府将世上的物品摆了无数,宝玉专挑脂粉钗环抓,贾政虽不喜,说将来是酒色之徒,但贾宝玉的志向在脂粉,取了“脂”字,再合“宝玉”二字取个“瑜”字,合来“脂瑜”二字亦应得口衔之玉如质如凝脂,灿若云霞。 这才说宝玉的“脂瑜”二字是自己取的。 介绍罢,宝玉问秦钟道:“钟兄弟抓周时抓了何物?” 秦钟回答道:“昔父亲少时曾于水军之中任职,曾捕获过鲸鱼,后留了其口中独牙,据父亲说我只抓了此物。” 宝玉第一次听得此事,于是好奇道:“竟有如此趣事,不知鲸鱼果真有十丈多长?” 秦钟摇了摇头:“父亲未曾说过,我亦不知,只是缠了做腰坠,因怕我遗失,方留家中。” 宝玉只遗憾道:“恨不能见此物耳。” 说着又兴奋道:“如此,钟兄弟取字可取‘鲸’字,无论将来课业志向,亦应能囊括其中。” 说着已经自言自语:“既有了鲸字,何不取个‘卿’字,如此也算是自取了的。” 秦钟已经发问:“如何取得‘卿’字?” 宝玉已经说道:“如今你家姐小名‘可卿’,你叫‘鲸卿’岂不应当?这才叫自个给自个取字,如我一样的。” 秦钟奇道:“脂瑜兄如何得知我家姐小名乃‘可卿’?” 宝玉一听知道说漏了嘴失了礼,只转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家姐‘可卿’两字原来便是她是字,只是种种原因之下才遗失。” 宝玉方将去岁年初时过东府来贾蓉床上休息,之后梦遇离恨天灌愁海梦警幻仙子之事当奇事讲了,又说了秦可卿之来历,中间省却了云雨之事。 秦钟自然不信,因此道:“脂瑜兄莫不是诓我?世上岂如何有此等离奇之事。” 宝玉哼唧道:“岂不闻孔圣人亦‘敬鬼神而远之’,若非有此境遇,我自然是不信的。” 所谓婚姻六礼,乃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问名为其中一大事,自然是因其名只为家人知,邻里之间亦多不知,此为隐名现象。 而秦兼美的“可卿”之名则是小名,父亲姨母亦唤“可儿”,只是宝玉远离秦家,又如何知道其名,事关秦兼美清誉,因此秦钟只是不信,再三追问:“可有其他处听得此名字?” 又赌咒发誓说若宝玉不说实话,两人情义就此一刀两断,宝玉这才道出实情。 原来贾蓉迎亲时候请了府里请了让宝玉压车时,宝玉就曾亲耳听到过秦兼美小名叫可卿,因此才记了名。 贾蓉早有探贾宝玉底之心思,今日不经意听闻此中事情,心中自然翻涛骇浪,警幻仙子之事竟然是真的? 如此自然有渺渺真人、茫茫大士,自己所假借的宁荣二公之英魂,自然也真的存在。 如此这个世界除了贾家,其他四王六公甚至皇家的底蕴,神神鬼鬼的东西岂不是更多? 神瑛侍者不过是渡劫中的芸芸众生之一,警幻仙子也要应宁荣二公之请,武安帝之英魂又该如何威风? 自己的系统果然就是个渣渣。 又想了想衔玉而生的宝玉虽是整个红楼世界独一份,最后连贾家安排都逃不出去,只能去考举,千难万难才出家当了个和尚,神鬼之力虽对自己有威胁,想来亦有限。 这才由得两人混闹,暗暗退出往宁国府来。 第148章 二庆尤氏寿辰 且说贾瑞自拿了钱袋子到了安乐坊,又有百两代金券,因此找了俩姐儿泻火,只是见了凤姐威风风情,这些低眉顺眼的又如何能引动他的心思,因此火气虽去,邪气却越来越盛。 凤姐受了轻薄,气愤不平,虽在姐妹以及太太们面前欢笑不停,回到府里见贾琏未回来,哪里不知道随着贾珍贾瑞他们又去了安乐坊高乐,自然将火发在了平儿头上。 平儿眼望着自从开凤记糕点以来收入日丰,放贷亦不再取重利,凤姐心儿越来越好,只是今日莫名其妙受了凤姐一顿呵斥,想来是在东府不顺,又不敢发问,只略略记了事。 秦兼美出了月子,之前所管西院诸事已经由媚人接管了,府务也由贾蓉管着,因见贾蓉将钱庄事宜只雇了一个糊涂掌柜,便将钱庄事情要了去。 贾蓉雇个糊涂掌柜,自然是为了做糊涂账,各中若有贪墨,往后再整治一番便是,只是大老婆发话,自然无有不允,因此待贾孷贾孖百日宴结束,秦兼美将院里诸事交给了瑞珠掌管,便走马上任。 理了两日的账,发现多有糊涂之处,因想安乐坊开业不过短短十来天,万事开头难,也不准备发难计较,只是要将其理清改顺,自然要一番功夫。 贾蓉如今上午送秦兼美过安乐坊来,然后就往赛马场而去。 自从发现了无鞍骑马有助于自己练习功夫以及感知,自然每日要骑着伊犁母马跑上几圈,然后再换了种马,给其罩上马鞍,又跑上几圈。 偶尔骑着伊犁母马,让马夫常换了各马和其一同骑赛,激发其好胜心特性,又常拉着小母马驹在后面跟跑。 至于西院事务和府务,不过隔天下午坐镇,若有急事,再单独来请,安乐坊虽然新开,但因钱庄有秦兼美坐镇,治安有倪二,又有冯进、林朝等官府中人,也不用贾蓉多加操心。 唯一需要贾蓉特别关注的还是张友士的外科研究,如今除了消毒缝合伤口、剖腹产、第一例开腹治疗肠痈之外,并没有拓展其他业务。 由于青霉素用来预防破伤风方面有很好的效果,再配合中医疗养,除了送来西院晚了以及伤势过重的,十有八九都能较快康复,偶有青霉素过敏的才有些束手束脚,因此如今医学研究院刀剑烫伤的住院比例已经超过了产妇。 护理人员以及安保人员也已经扩充,渐渐形成了张友士全权负责,学徒以及护理人员则各自分工的情况,又有专门学针灸以及注射的,还有专门学缝合的,因此医学院才能容纳如今六十多号病人。 十月十三日,烟花铺掌柜来跟贾蓉汇报,说已经完成了贾蓉交代设计的烟花样式,贾蓉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但吩咐其看顾好,明日做的好了有赏,掌柜应声不迭。 羽朝立国艰难,驱除外邦之后太祖武安帝上元节休沐十日,燃放烟火三日,虽勤勉有加,但是六下江南就可知其是个爱玩的。 元丰帝勤勉,因此将上元节休沐十日改为七日,燃放烟火依旧三日,神威帝十年征战打空整个国库,烟火燃放改为一日,宣德帝恪承祖德,将上元节休沐改为三日。 羽朝燃放烟火之事虽不断被减,但被称火戏,经过宋元清朝的不断改进,羽朝更是精益求精,如今简单特定图案文字式样的烟花已经可以制作,九日那一晚已经放了第一批所制,已经达到预期,这第二批耗时更长,自然可以放心。 去岁因为贾蓉和秦兼美送尤氏寿仪太过出彩,如今府里上下都知道今日乃是尤氏寿辰,贾蓉和秦兼美早早已经请了尤氏安并贺寿,侍奉其吃了长寿面,先在府里园中请了贾家族人并尤姥姥母女三人在园子里吃饭看戏。 到了傍晚,贾蓉夫妻请了众人一同移往安乐坊,只说有热闹可看,众人自穿裘裹氅乘轿坐车高高兴兴过来,谁不知贾蓉说有热闹,那就是真有热闹。 凤姐是闲不住的,到了安乐坊下了马车,就喊贾蓉道:“蓉哥儿,你且过来我问你。” 贾蓉将马交给小厮过来,只听凤姐说道:“我且问你,既说今日有热闹可顽,不知有哪些奇趣?若是比不得去岁,便是不尽心了,我可有说道的。” 尤氏正让两个妹子帮忙看顾着贾孷贾孖,听到凤姐此话上来打圆场道:“蓉儿他们两个有这份心,便是多少礼物都打不住的孝心,何况去年这三样东西,就算现下依然难买到,可见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若是拿这话说蓉儿,我可不依的。” 凤姐做不满状道:“看得你们母慈子孝,倒装的像个母老虎,不过是个据嘴的葫芦,来贾府多少年了,太太们过了多少寿日,只没听说过你的。你也是官家小姐,又是东府太太,如何就不过寿日?去岁请了我去,倒让我失了大礼。” 尤氏道:“哪里敢同两位太太相比,为府里做了多少事,请了你来已经算热闹了。” 凤姐闻言哂笑道:“怪道去岁请我了,原来是护大了蓉哥儿,见得他孝心又能为,才敢摆宴。” 见得两人嘲弄不完,贾蓉忙从中道:“母亲、凤婶子对我都极好的,如今几位姑姑都等着呢,何不先进场去?” 凤姐和秦兼美这才招呼三春并宝玉黛玉等,贾蓉则招呼尤氏尤氏尤姥姥以及两小姨,护着贾孷贾孖的奶妈奶子,两府婆子丫鬟亦跟随在后,归坐到女眷区域,薛姨妈带着薛宝钗以及小胖妞也已经来了,众人一一见过。 赛马场中篝火早已经熊熊燃起,火台亦点了,又有地暖,因此十月本该寒冷的天气,偶尔还有几分热气传来。 第149章 寿辰晚会 随着众人归坐,原先中间草场最中心已经被改成了青石台子。 只见稀稀落落的上来好些人,将一个个大鼓放在一个个架子上,又有一个个壮汉背叉着火把,双手拿着鼓槌上来,随着“当”“当”“当”三声敲钟声响,一声鼓手“嘿呀”之后,“咚咚咚”的鼓声也随着响了起来。 敲击的曲目乃是《秦王破阵曲》,雄浑、力量、气势。 中间有人绕场喷火表演,夹杂在鼓阵之间,宛若火龙一般,给其增加了几分绚丽多彩的感觉。 鼓手退了下去,喷火表演并没有停,一个个身材曼妙的舞女身穿各色广袖款款飘上台,合奏箫声通过面前一个个铜制喇叭传向四面八方时,舞女们已经按着编排时候的样子徐徐跳起舞来。 一道道火舌吞吐之间,火光或明或暗,映照得舞女们的身影亦半隐半现。 初始只见得如同百花次第开放,之后便争奇斗艳全绽放开来,接着风轻轻吹过,姹紫嫣红的春色便随着风徐徐摇曳,或聚或散,或低或仰,或进或退,只在洞箫声中,将阳春清风催放百花完美演绎出来。 随着洞箫声曲调一遍,如同“唰”的一声齐响,舞女们身上的广袖竟齐齐变成了白色,在夜色火光中,已成了雪的颜色。 白雪团团之中,水葱手臂偶尔露了出来,如同枝节缓缓舞动,其中又有红花点点,翠叶隐现,正是冬日雪压青竹,腊梅初开景象。 《阳春》《白雪》两首曲目结束,舞女们已经下台,喷火艺人边吞吐着火舌亦下了台。 前台两角上了两组人,只是后场不知何时已经架起了架子。 忽然只见左前角如烟火冲天,铁树冲天而起,另一边则像烟火旋转开来,端是好看,只是片刻已经熄了。 众人意犹未尽暗道可惜,后场又将铁花打了起来,点点比星河灿烂的铁花打在架子上,上面缠绕着的挂炮点了起来,点点火光聚在一起,又有喷火之象,龙穿花的表演亦随即展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 辛幼安的《青玉案·元夕》用在此时方绝。 随着铁水耗尽冷却,表演师父们正退场之时,只听见“轰轰”几声礼炮轰鸣,共二十九响,方落,又听见无数烟花冲天而起的声音。 “啾~” “咻~” “轰~” “噼啪!” …… 无数的烟花如流星在夜空之中爆开,像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火花绽放,整个夜空缤彩纷呈,灿烂夺目。 那么耀眼,仿佛要将整个天空点亮。 如此一放就是半个时辰,正在渐渐停歇之际,只听见又是一声礼炮轰响,接着便又见十数发烟花火束冲向天空。 随着“噼啪”烟花绽放声响,只见天空出现了几个大字:“祝贾尤氏淑人逢九寿辰吉祥。” 不过短短一瞬,这些字就再度爆开来,只见密密麻麻的诸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春永驻”等字样。 尤氏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这一年来的日子被贾蓉气的事,对秦兼美的各种关心爱护,对于贾珍偶有的微词,身下无所出的委屈,此刻通通都值得了。 这时只见贾蓉和秦兼美分别抱了贾孷贾孖,在面前下跪磕头齐声道:“祝母亲寿辰吉祥。” “好好好,好儿子,好女儿,快快请起。” 说着急忙上前扶起,口中已经说道:“可别坏了我的孙儿。” 众人亦一同帮着扶起。 看了贾孷贾孖两眼这才用手绢擦了擦眼睛让银碟收了,接过贾孖,将脸贴了几下贾孖才道:“蓉儿,蓉儿媳妇,今日的寿辰我很喜欢,比去岁还高兴。” 这个时候,身下无所出又如何呢,横竖蓉儿夫妇是孝顺的,就算往后不孝顺,有去岁与今日两场寿辰,比得过人家一辈子的了。 还有什么不满意,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女了。 众人也感动的眼泛泪光,只有黛玉已经抽噎,不知流了多少泪。 原来并不是所有失恃之子女都应该悲伤的。 如今自己客居贾府,离家千里,听着悲惨,同贾蓉境遇相比,自己的父亲算得上极好了。 如今尤氏虽是贾珍后续之妻,但近一年来观闻,算得上母慈子孝,可惜自己姨母无尤氏宽容之心罢了。 离家快两年,心中思念父亲的心思不由多了几分。 宝玉亦见得贾蓉夫妻如此孝顺,孝道堪比史书中记载之事,因此也不禁点头,对于贾蓉练武读书一心考举的印象也改观许多,至于蓉哥儿媳妇可卿,定然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正想着,只觉身边靠着的黛玉身体抖动,急忙看过去,已经抽噎不停,忙安慰不提。 贾蓉这个时候让人取了无数小纸片,不知从何处撕扯下来,一边有毛刺,上边有一点墨迹,也被撕开,每人一份。 只见上面写着洋字码写着1到7共七个数字,顺序不同,又用箭头标了看的顺序,竟是大违圣道,从左往右。 尤氏的则是一个小木盒,上面用小锁锁了。 众人不知何意,贾蓉就介绍道:“此乃赛马彩票,往后若逢九日赛马购买此彩票,俩文钱可得一张,所选数字皆中者,可得银百两。” 黛玉之心神已经被赛马彩票吸引,不知道蓉哥儿又有什么新奇玩法,已经将注意力放到此事上,因此眼泪不知何时止了,而呃逆之气也缓解了。 薛宝钗则是暗暗计算,此莫不如“关扑买卖”一般,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如此哪里还有赚头可讲。 宝玉见得黛玉止住了抽噎,也放宽心,此时大着胆子问道:“蓉哥儿,只是不知如何中?” 贾蓉笑着道:“宝叔,且稍待,马上开始。” 说着往场中一指,原来不知何时,月亮已经升起,银白的月光伴着火台篝火的光光照在略显空旷的赛马场上,就见赛道上不知何时有了七匹赛马,旁边又有骑手,前后不知什么颜色的衣服上分别印着1到7洋字码。 只见赛马场管事拿着一个铜制喇叭,喊道:“第一场,抢马,开始。” 接着一声“嘟~”铜哨声响,赛马当先往前冲去,跑了半圈,选手也已经开始跑。 当赛马跑到开始位置,早有马夫将其牵住,然后从内往外排,选手跑了一圈到了开始位置,让其先选马。 等七人选好之后各自翻身上马,接着才在铜哨声中正式开始。 第150章 赛马彩票经济论 看着其中六号一马当先,薛宝钗已经来到贾蓉附近,对着贾蓉夫妇先福了一福,才对贾蓉说道:“蓉哥儿,此等赛马取号方式可是不妥?” 自然不妥。 不过贾蓉有心考较薛宝钗一番,因此问道:“不知薛姑姑认为哪里不妥?” 薛宝钗温声温气道:“自然是选手身上号数。” “哦?能否请薛姑姑不吝赐教?” 众人闻言亦齐齐看看薛宝钗,都知道薛宝钗是聪颖经事的,只是到了西府亦少说不出头,如今却主动找蓉哥儿说如此冒昧的话,而且也想听。 黛玉和凤姐则只听薛宝钗说一句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因此也看着,好奇二人如何反应。 薛宝钗摇了摇头道:“赐教不敢当,只是有些疑问,如今马跑最前则靠里,此乃强马跑有利之道,弱马跑不利之道,先到者先选马,此亦同理,强者自然选强马,自然越发优胜,若此前让其穿特定洋字码,岂不是有可舞弊之处,此第一疑问之处。” 贾蓉点了点头:“如此既有第二第三疑问了?” 薛宝钗道:“只有有第二疑惑之事,也可分两桩,如今蓉哥儿此举不过类似关扑买卖,此亦为赌博,只是蓉哥儿并不曾有赌牌,因此此事为犯禁之事,不知蓉哥儿可有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想到羽朝律令,而且贾蓉去年直接处置了东府三十多起官司,说得上如今王侯世家之中最清白的爵府了。 其实关扑买卖前世亦不少见,包括抽奖、开盲盒、套圈等都属于关扑买卖,是从宋朝就有的古老销售模式,只是若奖品是金钱,那就属于赌博性质。 尤氏和秦兼美露出了紧张关切之色。 贾蓉接着问道:“薛姑姑说的第二桩事?” 薛宝钗点头道:“既是赌博,就有取利处,如今蓉哥儿俩文钱贩卖,皆中则有百两,如此皆卖中一,按照如今银铜比例,岂不亏九十多两。” 薛宝钗看着贾蓉,脑中满是不理解,算十两都是亏的,百两岂不是直接摆明送钱? 按道理贾蓉应该不会犯如此愚蠢之错误才对。 秦兼美和黛玉细细一算亦是如此,凤姐尤氏虽掌家,只是章算一道非其所长,因此和众人一般不明觉厉,只是看着贾蓉露出担心神色。 宝玉则眼睛微微一亮,这赛马彩票很值得买啊,以后零花钱岂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贾蓉则笑道:“薛姑姑果然有见地,都是各中要害。” 薛宝钗摇了摇头:“见得蓉哥儿神情,就知道心中有数,是我唐突了。” 贾蓉摆了摆手:“薛姑姑如此关照贾蓉,贾蓉不胜感激才是。” 谢了一礼才解释道:“赛马之事,一则为了大家取乐,二则为了繁育良马,自然是优中选优,强中选强。” 刚说完在场诸人基本都知些事,皆飞红了脸,凤姐直接啐道:“什么混账话,这也能说?” 只有尤姥姥已经无所谓,只听了不住点头。 贾蓉告了罪接着说道:“至于号牌问题,往后每九日赛马时,只需将号牌一气儿混放,漏出一角,到时请来观看诸人中七人为骑手抽取号码,之后再挂套在众人衣服上便是。” 薛宝钗点点头,号牌问题解决了。 贾蓉接着道:“先说损益一事,薛姑姑岂不知千金市马骨之理?” 薛宝钗道:“蓉哥儿可要效仿徙木立信?” 贾蓉摇了摇头:“徙木立信不过做样,千金市马骨,铸造黄金台才见得诚意。” 薛宝钗于是请教道:“如此亏损更甚,只不知可有其他说道” 贾蓉回了礼:“不过只开一处门面,每人一次只能买一张彩票,不许争抢,需排队方能买。” 薛宝钗摇了摇头:“此亦不过扬汤止沸,收八两多则亏九十两,损益明显,求购者亦趋之若鹜,如过江之鲫才是。” 贾蓉指点道:“薛姑姑岂不闻‘将欲夺之,必固予之’?” “蓉哥儿说的可是若人忽得巨资,必然大肆破费?” 说着薛宝钗摇了摇头道:“此亦不全,可是来此购彩票之人,路上所耗费亦能增进安乐坊收益……” 还是摇头,过半会才接着道:“果然是铸造黄金台之法,蓉哥儿所要的并非单购买彩票者之耗用,想来更多之人买不到彩票,但其耗用亦归安乐坊,如此引来各路行商,又因此引来各地买家,安乐坊自然越发繁荣,蓉哥儿得利越大。” 见得贾蓉点头方对着贾蓉佩服道:“蓉哥儿腹有锦绣,我是远远不如了。” 贾蓉谦虚的摆了摆手。 秦兼美亦明白了贾蓉算计,凤记对于这点人心之术驾轻就熟,黛玉则嫌弃道:“可见蓉哥儿亦是能计较之人。” 贾宝玉刚发现的赚钱之道瞬间被贾蓉截断,很是同意的点点头:“果然是国贼禄鬼之辈。” 对于薛宝钗也不是那么惦记了,越觉得黛玉才是知心人。 贾蓉接着谦虚道:“不过小道罢了,往后若安乐坊景气了,赛马两场,第二场十匹马,两文钱,封顶十两,所中者五千两。” 此时秦兼美以及黛玉已经算不来,只有薛宝钗算了半晌方说道:“如此一次可获利一千多两,可算关扑买卖,算赌博了。” 贾蓉点点头解释道:“可知之前逢九一次烟火耗费几何?” 见得众人摇头,贾蓉才道:“不过一刻钟,千两白银,赛马彩票之所以叫彩票,只是为了贴补烟火耗费之用,不因此取利。” 只是用的乃是贾蓉的烟花铺所生产,这一点就不用说,暴利行业正常经营即可。 一二三四五六赢之事,能说最开始就是为了赌马以及彩票,结果羽朝禁赌,之前放出去的十家牌照也只适用报备原址房屋内,为了合法而生生让贾蓉拐了好几道弯。 贾蓉话刚落,只听得宝玉一声惊呼,就见得场中赛马第一名已经撞线,后面的人正在冲刺。 尤姥姥听得贾蓉说到烟花耗费,瞪大了双眼:“如此方才半个时辰岂不要四千多两,我只当好看,原来竟是真金白银烧出来的。” 尤氏两姐妹也忘记逗弄贾孷贾孖,小小的脑袋里只知道四千两很多。 凤姐在旁解释道:“我看不止,之前的我也见过,哪里如今晚漂亮,只怕今晚的烟花一万两往上了。” 心中则暗自咬牙羡慕,自己凤记糕点辛苦一年就赚个万两大,如今贾蓉为尤氏庆生一场烟花就花了万两多,还有前面的表演,后面还有赛马,如此花费两三万两也应有了。 哪里还有之前跟自己借钱时的窘迫。 第151章 借薛宝钗探心意 听到凤姐的话,众人回想起方才所见烟花之景,虽比元夕皇家圣人所摆少了灯戏,而且字样烟花亦比皇家简单,但从热闹数量上已经相当,时间以及花样也更多了。 果然是真金白银才能烧出来如此之景。 宝玉一面看着场中赛马骑手身上的数字,一面又比照着手上纸条上的洋字码。 接着忍不住顿足迭手道:“可惜了,可惜了,若最后两数对了,岂不有百两银子花销?” 黛玉只略略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戏,因此对着宝玉哂笑道:“人家白给的银子也值当这么上心,岂不成了那等禄虫。” 宝玉闻言则辩解道:“若白得了百两的钱,岂不是又有许多顽物可买,不说别的,孤本藏书亦可买上一两册把玩了。” 贾蓉只当没有听见,已经从小厮手中得了纸条,因此来到尤氏面前道:“母亲何不看看木匣子里是何物?” 尤氏刚才就诧异贾蓉给众人分发纸条时自己的是一个木匣子,笑着道:“莫非此木匣子中有可中百两银子之纸条?” 贾蓉笑道:“是与不是,母亲打开就知,若不中,儿子当补这百两银子,算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祝愿母亲如意百年,若中了,岂不是老天爷也祝愿母亲长命百岁。” 尤氏笑道:“我且看你如何弄鬼,若是真的,到时少不得还要训你几句。” 说着让人将刚才的木匣子拿来,又问道:“钥匙呢?” 贾蓉恍然道:“是了,忘了钥匙。” 这才装模作样将钥匙搜了出来,往前一步,手往木匣子上一拍,同时将钥匙伸给了尤氏。 “你且起开,我小心着你弄鬼呢。” 尤氏接过钥匙将贾蓉赶开,“啪嗒”一声将钥匙打开,只见里面真有一张略微褶皱的纸条,上面有洋字码。 宝玉已经凑上前探手取了看,见上面洋字码果然是方才赛马骑手顺序,口中已经羡慕道:“大嫂子,这中了的,可换百两了。” 凤姐自诩已经看穿了贾蓉的把戏,上前拿过木匣子细细打量,合口逗缝对榫,严丝合缝,若用钥匙锁了,自然不可能塞进去。 “倒不曾弄鬼儿,可真是中了,大嫂子不愧是寿星,今晚运道非比寻常。” 尤氏也看了两眼木匣子,面色却沉了下来:“蓉儿,我知道你是有孝心的,只是去岁我亦说过,万不可因我之故耽搁了正事,你也应了的。我也不冤枉你,可是如宝姑娘方才所言,暗中安排交代了骑手号数即排名?” 贾蓉恭敬说道:“母亲息怒,儿子万不敢安排假赛,只是今日晚了才不曾抽取号码。何况儿子自知今天一旦开了这等口子,日后必然十次、百次、万次、无数次,这赛马场也就毁了,儿子何至于犯如此错误。” 尤氏这才脸色缓和着问:“果真不曾假赛?” 贾蓉点了点头:“自是如此,何况以儿子能为,还不用此下作手段。” 正说完,就听隔壁传来嘈杂的声音,是男客那边,中间夹杂着“我中了”等语,又有“今晚吃酒我包了”的话。 众人这才相信贾蓉没有安排假赛,不然凭着给众人送纸条洋字码,给尤氏独一份才见稀奇,哪里还需再送出一份,平白降低了这份礼档次。 凤姐这时开口:“蓉哥儿这话说的得意,只是我看着也真,大嫂子,果然是寿星公的福气呢。” 众人也跟着道贺。 接着贾蓉带着尤氏亲自去兑换奖金,才知男客中中奖的竟然是贾瑞,早已经换了银票和族中子弟高乐去了。 此时已经落锁宵禁,因此贾蓉找了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冯进,借了他的牌子,又借了些人,才送东西府女眷回府,至于薛家人,因为此处有许多薛家店铺,让贾蓉不用考虑她们,自有安排。 将众人安排完毕,到云消雨散,已经是三更,瑞珠将三人擦洗完毕出去了,媚人在隔床躺下。 秦兼美侧躺着倦懒地看着贾蓉问道:“相公,可中意薛姑姑?” 冷不丁冒出如此问题,贾蓉呆了呆:“可儿为何如此说?” 秦兼美道:“平素亦曾听闻,薛姑姑主意极正,只是从来守拙并不曾主动招惹是非,今日一见却和传言大相径庭,看其神色,应是中意相公了。” “可儿可不能胡言,幸好这只在闺房之中,若这番话教人听去,岂不是毁了薛姑姑清白,到时岂不害了她?” 秦兼美轻摆了头:“妾身自然省得,相公也说了在闺房之中,只是如今相公本事大进,又看不上瑞珠,若我和媚人到时有人不便,岂不委屈了相公。今日见了薛姑姑,相公若是有意,妾身自然帮相公撮合。” 贾蓉心中感慨,这也就是在古代,若是放在前世,自己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前女友都要吃醋半天。 “可儿不必如此,相公岂是那等急色之人,再且如今府里已说了,男女不到十八,不得嫁听并娶,相公岂能带头坏了此规矩。” 想了想又说道:“并不是看不上瑞珠,只是亲近之人,难免太熟,年纪也不够。” 贾蓉早在薛宝钗生日当天就知道她对自己有好感,心里也暗自高兴,不过也只当少女青春慕艾,在懵懂年纪幻想一个情人罢了。 而且三十岁的大叔灵魂,如今虽然吸收了前身灵魂,但还是看其诸多萝莉太幼太bt,和这个世界十四岁就能结婚的世俗观念格格不入。 秦兼美这才止住了话头,辛苦一天,方才又折腾了许久,因此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贾蓉也盖好被子,五心朝天入定。 凤姐昨日跑来走去地照顾家里小姐并宝玉,虽有地暖和篝火,也吹了风受了寒,今早醒来只觉得困倦,因此跟老祖宗并两位太太告了假说休息一日,又差人往东府去说今日并不过去了。 贾母差了鸳鸯,王夫人遣了金钏儿,邢夫人使了春柳纷纷过来探视准了假,让其静养暂时不用到身前侍候,三个大丫鬟又各自回主子说凤姐略受了风寒,只需休息一两日并无大碍。 凤姐于是在炕上靠躺着,与平儿说着话,让婆子执事们不急的事儿都往后推去,只将急事现办。 这时,只听到外面门子来报:“瑞大爷打听得奶奶在家,他要来请安说话,不知奶奶见不见?” 第152章 凤姐一戏贾瑞 凤姐躺在床上听了,哼了一声道:“畜生就是畜生,怎么都成不了气候,到底死在我手上才甘心。” 平儿听凤姐平白骂了一通,遂摆手说:“且让人回了,今日奶奶身体不适,改日罢。” 凤姐原想着正有时间好好炮制一番,听平儿如此回,也正好给次机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平儿见得凤姐欲言又止,问到:“奶奶可是有话吩咐?” 凤姐摆了摆手,道:“不过一时之气,无事。” 刚说完,门子又回报:“瑞大爷说,原几次登门未见,如今巧在奶奶在家,又生了病,既是同宗亲戚,不能不亲来问安,望奶奶允准。” 凤姐正吹凉着汤药,闻言将茶盏掷摔在地:“好言难劝该死鬼,既你作死,我也饶你不得了。” 平儿吓了一跳,忙问:“奶奶,可是有什么缘故。” 凤姐这才将贾敬寿辰东府园中遇见的话说了,平儿也一旁愤然道:“怪道奶奶那日回家来没由头发了牢骚,竟是因为此事。没人伦的混账东西,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要连累奶奶一块死。” 又宽慰凤姐道:“奶奶今日身子不便,且宽心勿要与那等忘八东西置气,待静养好了再计较一番,包管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天公地道。” 凤姐摆了摆手:“择日不如撞日,如今他既要寻死,如何怕他来。” 因此让平儿回话门子,将贾瑞引进来,又交代了平儿几句,这才歪躺,又垂眸息神,做病重迹象。 贾瑞昨日在安乐坊远远见了凤姐,几次旬休拜门不得而冷却下来的心再度炽热起来,又中了赛马彩票,越发得意,因此今日偷了空从学堂里出来,凑巧凤姐在家,可见是缘分了。 门子将贾瑞引到外间报了,只听里面让其独自进入卧房,贾瑞心中大动,早不顾伦理,只理了衣冠掀帘进去,看见凤姐正歪躺靠着,眉宇间威严虽重,面上却如病中西子,教人望而生怜。 “嫂子,听闻得你病了,教我心忧如焚,如今既见了你这模样,越发叫我难过,恨不得与你替病。” 凤姐眉眼一抬,强作精神状道:“浑说什么胡话,病也是能替的么,我只怕过给了你,如此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如今既请安了,且快些退出去才是。” 贾瑞如今得了机会,哪里愿意,口中已经款款说道:“既是能将嫂子的病过过来,说不得还能帮嫂子分担病气,就是我的福气了。” 说着又问:“如今嫂子生着病,如何不见二哥哥?” 凤姐细声细气道:“也不知哪里去了?如今三日里倒有两日不着家的,也不知忙的什么,也不见拿钱 回来” 贾瑞是知道贾琏如今分管着西府外务以及西府玻璃料一事,听凤姐这话,心中一动说道:“别是将钱花在了别的事上也未可知?” 凤姐自然知道贾琏风流事,不过贾瑞竟然敢如此挑拨,在其心中越发不堪,只装作难过道:“都道男人家有钱便变坏,如今有点银子,便连家都不顾了,我生病也不知。” 贾瑞郑重说道:“嫂子这话打死一片人了,我就不这样。” 凤姐只唉声叹气:“只有你这样好的,才能将学堂做了起来,只是如你这样的,十个里未必挑的出一个来。” 两人正说着,平儿就进来,请安过后说道:“奶奶,这药都妥了,只是药引,要强壮男子采柳叶上的霜,刮下来用心口捂化了才合用,说是什么藏阳之阴水,必用极阳之阴力,如此才能一剂见效,三剂管好。只是如今月份极难得,二爷不着家,府里下人又不能相信,保不得作假不知会取的什么水来。” 贾瑞如今色授魂与,哪里有许多理智辨其真假,忙说道:“嫂子若相信得过我,药引之事交于我便是。” 凤姐推脱道:“哪里敢劳烦你,如今你是学监,学堂里一堆事,如何能为我之病辛苦这一遭。我横竖叫下人们去弄就是,想来也不见得有人敢作假来。” 贾瑞只当凤姐心疼自己,因此说道:“如今下人们哪里有尽心的,说不得还拖累嫂子病情,此事交与我便是。” 凤姐和平儿纷道“如此谢过瑞兄弟”、“到底是一家人”、“等瑞大爷亲手送来”等语。 贾瑞越发心迷,如此三人一边殷切奉承,一边虚与委蛇假言假语一阵,这才散了。 二日,贾琏早早起了来,在刺骨北风中往河边去,只是北地十月,柳树上只有零星几片未曾被吹落枯叶,上面落了薄薄一层霜。 贾瑞忙到日出霜化,才取得了一盅,忙送到西府里。 凤姐依旧在卧房里召见了他,只是神色越发萎靡,贾瑞忙将霜水给了平儿,平儿接过煎了来只有一盏的量了。 凤姐服用过后不过短短一刻钟,竟然明显好转,脸上神色明艳开来。 贾瑞昨日进房时闻见浓郁药味,心中也曾起疑过,如今哪里还有疑虑,只听得凤姐亦对他道谢:“辛苦瑞兄弟了,才知只有你是好的,只怕为这药引,你一早上不曾歇息。” 接着又问:“可用了早饭?” 见得贾瑞摇头:“我这亦有些糕点,只是我用过,若是不嫌弃……” 贾瑞听得此话,早已酥倒道:“嫂子这样天仙的人用过,哪里嫌弃。” 只舔着脸上前取要,凤姐假意避过之后让平儿将糕点全送给了贾瑞,这才送将出来。 贾瑞吃着凤姐用剩的冷荤糕点,自然一通饱腹。 如此两日,凤姐已经痊愈理事,贾瑞三日送来的霜水教平儿收了亦交代了回谢,只说感恩辛苦,若是不嫌弃,晚上凤姐自当亲身感谢。 贾瑞听得此话,越发心焦,盼到晚上又来请安,只是在外厅。 但见凤姐穿着缕金桃红色撒花袄,外罩五彩缂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红底金凤橘黄长裙,头戴连珠点钻凤冠,见得贾瑞进来,笑容满面的千恩万谢,又让茶让座,端是风情万种,神采飞扬。 只将贾瑞迷得不知东西南北,天上人间。 第153章 凤姐二耍贾瑞 正在这时,外面门子来报,说二爷今日有事亦不能回府,让奶奶关好门窗,好好看顾家里。 凤姐只淡淡回说知道了。 贾瑞因此试探道:“二哥几日不曾回来,白放着嫂子这样的可人儿,嫂子平日不闷?” 凤姐挑着眼看着贾瑞道:“平日就算闷,也只能受着,又没有解闷的人儿来。” 贾瑞见得此眼神道:“我倒是愿意来,只是都说嫂子利害,怕唐突了。” 凤姐将手绢往贾瑞眼前一甩,满身香气只扑贾瑞,道:“对付那起子没眼见的东西,自然要利害着来,不然如何治得住他们,又有几个像你这样好的贴心人,不然人家也不愿背下这样的名声。只是你若怕了趁早家去才正经。” 贾瑞听凤姐只夸他,因此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我如今见嫂子最是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才知传言唬住了我,如何不愿来。今晚亦听得嫂子唤我来,不知……” 只见凤姐飞白了一眼低头羞涩道:“呆子,如此你还不明白吗?” 贾瑞心中一热,忙上前两步,就要去搂抱,凤姐忙脱开身去,忙道:“在外间呢,放尊重些。” 贾琏这才看了周遭,止住了心热,只问凤姐戴的什么簪,又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还问喷的什么香水等。 不一会儿又要动手动脚,就听外面平儿领了外事婆子进来禀事,凤姐偷了空对贾瑞说道:“如今我有事儿,这不方便,你且装出去,起更后偷到隔壁二间房里等我,我若得了空,自然过来。” 贾瑞风流种子,早知道这里面的意思,连日辛苦亦不过为了此事,因此只连连答应,装模作样告退,然后找对了房间,轻掩了门进去,里面只有一空床。 不多时贾瑞听见窸窣之声,已经有人来,从窗台半露头往外看去,借着散下来的月光看清是两个嬷嬷,只见各拿了钥匙将所有房门一一锁了。 贾瑞心中焦急,在里面不敢作声,等到嬷嬷们将所有门都锁了离开,这才撼了撼门,锁了,又开窗,只是因装了玻璃,因此用的不是活扇,也打不开。 正在这个关头,只感觉到丝丝冷气从墙脚吹来,上面亦通着气,就知这两间房原来是冷室,窗子打不开亦在情理之中,也不知夏日谁在此纳凉,此刻却苦了他。 哪里还不知凤姐在戏耍她。 用床板挡着冻了一晚上,早上方迷迷糊糊睡去,只听见有人唤自己。 迷糊着打眼一瞧,此人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插着支五只凤凰并坠着珍珠发钗,穿着月白缎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下着白绫素裙。 不是凤姐又是何人。 贾瑞睡意瞬间清醒一半。 却只听凤姐道:“原打算偷着过来,哪曾想昨夜姐儿哭了一晚上,吵得都没法子睡才过不来,我挂念着你不知如何挨冻,早早过来见你挨这苦,才知你是真心的。” 贾瑞睁眼就见凤姐打扮得俏丽飞扬,心中气已经大消,如今又听得如此解释,口中已经问道:“嫂子真不是消遣我的?” 凤姐道:“若哄骗你,何须早早来唤你,只不理你就是了。” 说着就埋怨信错了人。 贾瑞一听也觉有理,这才指天顿地赌身发誓,就要上前搂抱。 凤姐见他挨冻一夜仍不曾悔改,忙退开身说道:“如今天色尚早,瑞兄弟何不归家去,今晚再来。” 贾瑞这才看其天色灰蒙蒙,待凤姐将外头人引开后忙背着人出去几个拐角又折回来,到门子跟前报来给琏二奶奶请安。 门子不以为它。 如此做一出戏才回了学堂。 贾代儒连日早上不见贾瑞,今日见其早早从外归来,因这一年多来长进颇多,只略问了几句就交代其做事去了。 因探听得近几日贾琏要住联合玻璃厂出玻璃料,晚上贾瑞继续拜访凤姐,凤姐见其果然找死,再无怜悯劝返之心。 “瑞兄弟,只有你对我上心,原本我该是舍了一切的,只是我们这样的公侯人家,上面老太太太太们又都那样体面,断不能断送在你我手中。这样罢,今晚也不叫你往屋里等,恐落了锁出不了门,倒显得我哄骗你一般,你只起了更在后院园子亭子里等我,到时有人也好躲藏。” 贾瑞得了信儿,想着还是凤姐想的周到,忙应下退出府去,趁黑又摸了回来直往后院走。 待前院和后院之间落了锁,月亮上来时,贾瑞已经在后院园子里的亭子旁一处假山之中藏好身形,只等凤姐找来。 迷迷糊糊中之听到有人喊“走水啦”“走水啦”的声音,侧着身出来一看,只见前院有处略有火光,直到今晚又泡汤了。 却不想因为月光明亮,远处有仆役看见了就朝着贾瑞这边喊:“喂,那边的人,你是哪个?” 贾瑞哪里敢应,忙藏起身来,只是仆役们哪里罢休,告了管事,管事不敢大意,又找了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走来。 贾瑞见逃无出路,不曾想旁边有一井,因在学堂练了武,又从地上找了一截腐竹,才顺着井壁撑着下去,到了井里泡在水中,将竹子撇出拇指粗管来,含在水中沉入水里。 管事带着仆役过来,搜查了一遍无果,支着火把看了井里,接着又再搜查一遍,照了井里一无所获,这才对着仆役骂道:“早说少喝几盅马尿,看花眼平白辛苦弟兄们,下回再敢这样,小心我让你们值守去。” 如此过了半夜贾瑞才敢出来,用湿衣服挡着裹着内衣待了一夜,待早上后门开才找了空偷摸出去。 这一趟跑空,自然怪不到凤姐头上,也不疑其他,晚上又去请凤姐安。 凤姐看着面前的贾瑞都有些无语,说痴情罢倒还真有几分相像,如此伤心,可如此逆人伦的混账东西,说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因此又出主意道:“昨夜不凑巧,碰上走水,幸亏瑞兄弟无恙,不然我可有罪过了。若你信我,今晚也别到别处去了,你在我这房后小过道子里那间空屋里等我,那间不落锁的。” 第154章 凤姐三告贾瑞 贾蓉经过一天劳累,舒舒服服洗完澡,正逗弄着贾孷,门子来报说平儿姑娘过府来了。 贾蓉眉头一挑,不知何故竟然晚上过来,看向秦兼美,见其也露出不解状,方放下心,不是让我跟贾琏抢个通房丫头就行。 出来正厅只见平儿拿着一个檀木盒子,左右前上四面装了透明玻璃,檀木亦重雕了阴符阳文,透过玻璃,里面是两个有些丑的玻璃人,不过周边点缀了许多宝石,里面还镶嵌了镜子,又提了诗词,倒比原来漂亮百倍。 正是之前被凤姐当做抵押物拿走的玻璃人偶。 “蓉哥儿,奶奶吩咐我将这礼物送回来,只是时日太久起了灰尘,才打理了一番,不能原物归还还请不要介意。” 贾蓉回道:“哪里,倒是我赚了一圈钱,反忘了还婶子钱,还让婶子破费,是我的不是。” 秦兼美已经将盒子接了过来,道:“既送了此物来,可算圆了我的心愿了,谢谢平儿姐,也替我谢谢凤婶子。” 说着就要将其拿进房去,平儿又拿出两张条子来,也是之前的欠条,道:“这两张欠条也物归原主了。” 秦兼美接过皆拿到房里。 贾蓉看着平儿欲言又止,问道:“平儿姐姐,可有其他事情?但说无妨。” 平儿道:“可否请蓉哥儿借一步说话。” 这才将贾瑞之事说了,又说了凤姐安排。 平儿接着对贾蓉说道:“如今奶奶可托之人不过蓉哥儿你,所以想请了你过府帮忙。” 贾蓉笑道:“婶子信得过我,是我的福气。” 说着又道:“只是只我一人还不够,我再去找个人来。” 说着让人去请了贾蔷来。 秦兼美拿了银票出来递与了平儿说道:“此是七千两,就说多谢婶子当日解难,又拖欠了这许多时日,且将玻璃人偶重新装裱,这一份心意我心里十分感激。” 平儿哪里敢收,只推脱道:“奶奶说了,如今靠着东府,西府赚的钱已经海里去了,当初不过是借出了一点银两,又扣押了玻璃人这么长时间,不怪罪就罢了,哪里敢要回银两。” 贾蓉笑着将钱塞与平儿手中道:“那是另一桩事,如今欠条也归来了,还钱亦是应有之义,不然岂不说我贾蓉借钱不还?这名头我今日背了倒无所谓,可安乐坊钱庄亦不能如此做事。” 平儿这才道:“可上面亦不过五千两,我只拿五千两去就是了。” 贾蓉道:“且都拿去,算我同可儿的谢礼,也算给婶子的孝心。” 平儿道:“既是孝心,蓉哥儿何不当面给奶奶?” 贾蓉摆了摆手:“今晚过去,还不知婶子如何骂我呢,若此时尽孝心,岂不毁了我德行。” 平儿“噗嗤”笑道:“蓉哥儿果然是改了,也开始讲德行了。” 秦兼美则道:“相公,你要过西府去?婶子如何骂你?可是做了何事惹了婶子生气?” 正在这时,外面门子来报,说蔷大爷来了。 贾蓉只说此事不便讲,让其早早安歇不必等他等,这才拉上贾蔷跟在平儿后面往西府去。 贾瑞摸黑直往那夹道中屋子里等着,经过之前两晚,心中对于凤姐越发期盼,因此正不停打转暖手脚同时缓解焦急,口中只囔囔说着:“今晚可别又有什么意外来。” 正说着就见黑魆魆的来了一个人,穿身一身深衣,贾瑞只道果然是利害之人,考虑周详,还知道伪装,因此只等那人到至门前,就如饿虎扑食般将那人抱了起来,只管往炕上扔去,混不管怀里人如何重,只喊着“亲嫂嫂”就亲嘴扯裤子。 贾蔷因比贾蓉前身自爱些,因此只避过脸来不发一言,贾瑞只当凤姐羞涩,探手往贾蔷下身摸去,惊呼道:“嫂嫂果然风流,竟用此物解闷。” 凤姐在外闻听此言,哪里还忍得住,恨声骂道:“没人伦的混账东西,就你也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得亏今年才遇见我,放去年,不叫你死来才见得我手段。” 贾瑞一听凤姐的声音往外面传来,脑中一懵,这时只见火光一闪,接着就看见一盏明亮的玻璃灯将房里房外照得明白。 当先映照出一人的脸,心中一紧,口中已经失声喊道:“蓉哥儿。” 这才回头往深色衣服的人看去,哪里是什么凤姐,正是自己一直提防学监位置的贾蔷。 凤姐只哼了一声走了,今晚这种场合剩下的留给贾蓉也够了,自己长待也不合适。 贾蓉道:“瑞大叔好本事,我倒不知如今学堂竟教了这等本事,还被瑞大叔学了去,说不得明日就问问曾祖以及诸位先生,平日里学堂都教的什么,又如何教的礼义廉耻来。” 贾瑞被人拿住,又是贾蓉这等已经在学堂里打架无敌手的,因此只跪下磕头道:“蓉哥儿且饶我这一遭,是我迷了心才作此孽,今后万不敢了。只要蓉哥儿饶我这一遭,日后若有差遣,但凭吩咐,我贾瑞要是说个不字,不得好死。” 连连赌咒发誓,不停磕头告饶,脸上涕泪横流。 贾蓉心中很是不平静,看着学堂已经改好,学风已经改正,可原来的本性只是收敛,未曾彻底扭转,看来学堂自己还是要重新重视一番才是。 看着面前的贾瑞,贾蓉淡淡道:“瑞大叔,我亦不是无情之人,只是瑞大叔今晚此过甚大。就算你不曾得逞,若今晚之事传出去,外人如何看待贾府,如何看待凤婶子,我们贾家又如何在神京中立足?” 贾瑞听得贾蓉如此说,不再争辩,只是“咚咚”磕头。 良久贾蓉才道:“罢了,今晚之后瑞大叔学监之位置交于蔷哥儿罢,学堂里少一更夫,往后你专司此事,无我手令,不得出学堂,可听见了?” 贾瑞听得如此惩罚,贾代儒自然会知道闯祸事大,到时绕不过一场鞭打,只是比起今晚之过,算是格外开恩。 因此只忙点头道:“我知了。” 贾蓉又问站在旁边的贾蔷:“蔷哥儿可听见了?” 第155章 繁华下萎靡的市场 贾瑞之事自然要给凤姐一个交代,只是此事不宜声张,只先将自己初步处理意见告知了凤姐,对此凤姐暂无二话。 贾瑞因丢了学监,贾蓉不曾向贾代儒解释,贾瑞亦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说贾蓉是让其专心读书云云。 贾代儒知道贾瑞是被贾蓉拿住了错处,如今自己这个山长,也只是看在过往功劳上有个名头,月例也比以前丰厚许多,因此除了鞭打了贾瑞一顿也无可奈何。 贾蔷则接了学监的位置,从此学堂驻守三人组贾瑞、焦大以及余知书又再加贾蔷一个。 贾蓉知道学堂还有问题,但腾不出手,因为安乐坊这边随着开启了赛马彩票,赛马场正式营业,场中马匹数目也突破一百匹。 而从马匹特质来说,还没有赛马除形态外的潜力能超过伊犁母马以及它的闺女。 因此每日遛马和偶尔赛马成了他的一项日常事务。 同时随着时间的推进,安乐坊配套店铺已经配置完成,各种小摊贩以及流动手艺人等也都引流进来,安乐坊第二个月的收益已经出来。 安乐坊新开,地租每月一交总数一万多两一年内不会变,管理费用前三月免费,因此收支平衡。 钱庄自己的银票还没弄出来,目前流通的还是别人家的汇票,秦兼美收个百一手续费,同时用贾蓉赚来的钱办理放贷业务,贾蓉给其注入了五百万两白银的本金。 因此看似实力雄厚,实则根本不赚钱,借贷业务不算,除却开支,两月拢共赚了一千两不到。 赛马彩票也不赚钱,算法上利润可观,除去成本也不剩多少。 平日教导骑术,马匹的买卖以及私人赛马租借场地等,亦有进项,只是马场扩张还有号码7模式的亏本引流,每月也就够两场逢九烟花耗费。 月亏两千两。 倒是烟花店铺,因为暴利的关系,只算成本则填补完赛马场亏损之后还略有盈余,未来现金奶牛可期。 烧烤小吃等因为天气变冷,比其他铺面都冷清。 而隐形财富则是骑手和赛马的成长,钱庄掌柜伙计能力的培养,正在试制的防伪银票,倪二的管理团队业务能力增长,以及烟花铺面制作烟花手艺的提高。 最重要的则是贾蓉引流成功,安乐坊已经出现繁荣的苗头,不枉贾蓉前后扔进去一百多万两白银,世家们亦用了一百多万两白银。 一般房子连地价钱都不用,世家们则是在来万春监督小组的监督下,除了禁用的金丝楠木,其他诸如黄花梨、小叶紫檀等都用了部分,大木好料则不计其数,规格档次瞬间出来了。 安乐坊纯粹是用白银砸出来的。 因安乐坊的地租交了上来,贾蓉请了众人一个东道,之后散开,薛蟠则请了贾蓉到他和张耀祖合开的足疗馆放松。 正躺在专制躺椅中,面上盖着毛巾,就听到旁边薛蟠问道:“蓉哥儿,可还有什么赚钱路子能带带我的?” 贾蓉奇道:“薛世叔,如今薛家皇商身份,还少了赚钱的路子来?” 薛蟠只道:“如今玻璃行业兴起,其他行业却冷淡不少,虽然亦有利润,只是辛苦钱,还担着路上风险,尚比不上此处足浴进项。” 贾蓉闭眼想了想道理,这才想起前世一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即社会一定发展生产阶段生产力所决定的生产关系的总和,将决定社会意识形态以及与其相适应的制度、组织和设施。 用在此时就是因去年寒潮导致粮食歉收,今年虽然丰年,只是百姓还了去岁欠款,手中没有多余物资交易,而玻璃行业发展致使世家用度往玻璃行业部分倾斜,从而导致其他行业萎靡。 更简单的意思则是民以食为天,底层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正常商业都难维持,玻璃行业又挤占份额了一部分,商业就更难了。 贾蓉是没见过饥荒的。 前世已经不讲温饱,都在奔向小康,前身是内城世家公子,最穷的时候手里没有一分钱还倒欠赌档青楼钱,不过隔上几日例钱下来又能照旧吃喝玩乐。 而穿越过来之后起步就是二百多两,羽朝上下推行的一日两餐,现如今荣国府都因东府而改成了一日三餐,宁国府用工也丰厚。 去年郊游还是四月份,牛家村牛力又碰上了好村长,因此到现在未见过饥寒之人。 宣德帝的休养生息也不过减少征兵役、增加卫所屯田比例等,少了战争消耗罢了。 去年一场寒潮,贾蓉虽没见过饥寒之人,听说过也知道,连几乎断了亲的刘姥姥都舍了脸来秋风,黑山村乌进孝在贾蓉初掌权雷霆之怒下足额奉供,他兄弟乌进忠则和西府打了好大一场擂台。 可以说整个北方,去年秋收只有往年半数。 粮食问题还是得解决。 河里湖里鱼蟹肥,岸边落下饿死人。 非是尚德献鱼腹,祈天告罪敬河神。 说的乃是去岁各地敬河神现状,贾蓉想了想,还是要先捕鱼。 脑中想了七七八八,嘴上则是对于薛蟠应道:“现下有一桩富贵,只是中间有许多风险,不知薛世叔可敢跟了我?” 刚说完眼前一亮,只见薛蟠正顶着个大胖脸焦急的看着贾蓉:“蓉哥儿此言可真?” 贾蓉只伸手道:“且将我的毛巾还来。” 薛蟠如今熟悉了贾蓉,知道其看着比谁都勤快,只是骨子里比谁都倦懒,那些吃喝玩乐项目贾蓉不是不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法知道的也多,就是懒得动,兴致来了才弄上几出,世上不知因此少了多少好顽项目。 将拿了的毛巾还放在贾蓉身前,贾蓉依旧将其盖在脸上,这才淡淡道:“如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做差了说不得有抄家灭族之险,做好了则又是一场泼天功德富贵。” 薛蟠闻言沉思片刻,将手往贾蓉躺椅上重重一拍道:“既是蓉哥儿的主意,哪里需要多想,亏我还自诩好汉。” 然后在贾蓉将毛巾扯下来过程中对着贾蓉问道:“蓉哥儿,不知是何富贵?” 第156章 护城河打鱼 贾蓉不想动,耐不住坐不住的薛蟠,因此众位哥儿们还未安乐结束,名下长随小厮纷纷来报,说蓉大爷有事相谈。 趁着传话的功夫,贾蓉打马寻了冯进,远远喊道:“行舟兄,如今有桩好事相谈。” 冯进正在安乐坊巡视,闻言将马靠了过来,笑道:“都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蓉哥儿找上门来的好事,在冯某眼中未必就是好事了。” 说笑一番,这才找了个茶馆:“不知蓉哥儿有何好事吩咐,只不要同晦明兄一样难的事才好。” 贾蓉闻言面上一黑,当初宁国府清退一事府里上下了结了多少官司,只是林朝也落下了个清查下人隐资的黑历史,如今成了官场一笑。 贾蓉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当时我同晦明兄可不熟,还平白给了多少功劳,如今同行舟兄吃了多少顿酒,又在手底下混饭吃,哪里敢难为呢。” 冯进一脸的不信,他可知道贾蓉,人品没的说,个顶个的好,同他交易手中能捞到不少好处,只是风险亦相当,绝不害人,但是也不会凭空掉馅饼。 贾蓉见其神色,指天发誓道:“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冯进笑着道:“也不用发誓,只消你讲来,细细言明里面有多大的坑才好。” 贾蓉于是道:“行舟兄如何不信我?只是你既说了我也不藏着,如今护城河河面上冻,当冰嬉取乐,又闻其中多有鱼达尺余者,其味丰美,前朝百姓争而食之,我等何不取了来,烹吃一二?” 冯进就知道贾蓉打的什么主意了。 羽朝虽有渔政机构河泊所,负责各地测量核算水域和海域面积,根据大小制定渔税的征缴额度,征收鱼课。 神京护城河则因上面有工部的都水清吏司、兵部的五城兵马司、锦衣军官校负责,偶尔巡捕营也会出动,因此虽有交叉监督之意,却也是相互推诿之地,倒成了河伯所不管之地。 又属于神京水系,且城内金水河“禁诸人毋得污秽”,因此约定成俗下护城河禁了渔业,虽偶有偷盗者,却无贾蓉此刻明目张胆之人。 如今听得贾蓉话里意思,冰嬉是假,捕鱼才是正经。 冯进道:“蓉哥儿可知此处禁渔?” 贾蓉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不知可有明文范例?” 冯进接着道:“如今亦不是捕鱼时节,且外面如此多地方,蓉哥儿何必纠结此处?” 贾蓉摇了摇头道:“只是恰逢其会,且如今听得承平日久,各处城防沟渠却多有阻塞,疏于疏浚,贾蓉不才,却可出资,当做兄弟们辛苦费。” 冯进摇了摇头警惕道:“如此,蓉哥儿不划算,我亦不划算。” 贾蓉这才道:“非是划算之事,除外城这一段外,过段时间,内城这一段也要请行舟兄帮忙。” 冯进摆了摆手:“蓉哥儿既不诚心,这茶我也喝饱了,店家,结账。” 贾蓉忙止住了店家,对着冯进道:“行舟兄且慢,听闻去岁大寒,京郊百姓亦闹了一回饥荒,当时闻之未顾,如今却追之不及,今日想来不过发一回痴,做一遭与百姓‘食肉糜’之事。” 冯进摆了摆手道:“此不过去年之患。今年大丰已然解了,何必辛苦这一遭。” 贾蓉换了说辞道:“素闻今朝圣人爱惜百姓,我等若有为百姓有破费之心,辛劳之意,到时上达圣人面前,说不得能更进一步。” 冯进自然是油盐不进,贾蓉只能继续劝说:“一动虽不如一静,但百动必胜一静,就算无功劳亦有苦劳。” 冯进道:“不怕没有功劳,只怕做多少错多少。” 贾蓉又换着劝道:“虽言‘江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贾蓉虽不才,也改一句‘偶当论心不论迹,论迹再无做事人’,圣人当明之。” 冯进这才道:“过两日常朝时,我可为蓉哥儿进言一二,不知蓉哥儿可敢担了这个名头?” 贾蓉听闻此言,就知道冯进乃老成之辈,不会听自己这番忽悠,点头道:“行舟兄如此提携,能让我名字上达天听,是我的荣幸,敢不愿尔。” 于是两人又议定一阵,贾蓉出来让人将自己同冯进商议结果告知众人,这才没有聚起来。 不过几日,冯进和巡城御史陈天放打了招呼,又上了奏折,言及贾蓉一事,宣德帝方在十五日早朝时允许其上殿议事。 贾蓉的名字也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中。 因提议不过和约定成俗的规矩不和,不曾违反之前颁发律令,又见主动担事,因此勉励一番,此事交于冯进配合贾蓉完成便罢。 贾蓉亦不曾闲着,既然想要捕鱼,如今西城墙护城河五十多米宽,五六米深,冰亦有两三寸厚,长几公里。 因此贾蓉先让薛蟠准备了许多大网,又准备了各尺寸溜冰鞋,终于从冯进处得了消息,则招呼上众位兄弟,约了时间十七日一大早出的西直门来,将各物什布置妥当。 众人自然是先溜冰活动开来,之后才是破冰铺网,三十余丈,两边各开了大洞,将两三张网从一边放进去,又寻了水手背了氧气罐从底下牵绳,从另一边出来。 这才拖网将鱼拉上来。 因近百年不曾大肆捕鱼,虽常有人垂钓,有大鱼三尺左右,近三十来条,其他大小各类鱼千来条,只不见河虾,想来是天气太冷之故。 这一网提振精神,又少有捕鱼可看时候,宝玉已经要为其作诗,因此不过多时就组了个捕鱼诗会,只是和贾蓉无干,贾蓉还要继续捞鱼。 连下了二三十网,上来千百条大鱼,大者四尺余,短亦有一尺,其余不计,坏了十多张网。 将其中最大者请了陈天放让其献与圣人,其余则多送与各家长辈,这才留了些二尺余长的大鱼,分与众位,送回家里。 又将一尺长的鱼烩了部分,也有烤、蒸、清煮、红烧的,其余的鱼则让人处理了全做成丸子,好送与百姓,这是早商量好的规矩。 至于剩下鱼骨等边角碎肉,贾蓉想了想,将其舂成骨泥,和上粉食(即淀粉),做成淀粉肠,如此油炸烧烤又多一项风味。 接下来的几日,皆是如此,只将护城河里的鱼打得巴掌大以上捞尽。 第157章 捕鱼产业 将西城墙护城河里的鱼网得差不多,贾蓉带着薛蟠又马不停蹄的将皇城护城河里的鱼也网尽,就留下些鱼子鱼孙。 世家哥们都是图个新鲜,因此如今只有薛蟠还在陪着贾蓉烧钱。 打了十万多斤鱼,正常二十文一斤,难得大鱼,因此价格翻三倍,总价值也不过五千两。 但除了送人外留下的鱼,鱼肉打成鱼丸,鱼皮炸了之后亦送了各家各府,贾蓉到手的只有鱼骨以及边角料。 各项人工以及物料消耗,贾蓉净亏两千两,还不包括请东道冰嬉的五百两以及支持冯进疏浚护城河的两千两。 此刻薛蟠正在和贾蓉、冯进边烤着火炉边吃着充满鱼肉味道的烤淀粉肠。 薛蟠每吃一次都觉得此物异常美味,完全想不到这东西竟然是做鱼丸时不要的鱼骨以及边角料制成。 要是贾蓉告诉他前世连泔水都能做成这东西他更不会相信,因此吃完第四根之后,看着贾蓉道: “蓉哥儿,此物若能大肆制作,必然是一桩好买卖。” 冯进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贾蓉则是看着薛蟠道:“薛世叔,可有什么主意了?” 薛蟠知道贾蓉问的赚钱路子,当即道:“此物若是将坊市酒楼里不用的鱼骨边角皆取了来,再用蓉哥儿你独门庖丁之术烹制,收益可观。” 贾蓉摇了摇头道,看向一边的冯进:“行舟兄,你如何看?” 根据薛蟠的回答,再根据贾蓉的举动,冯进大胆猜测:“莫非此物非鱼骨,其他鸡骨猪骨,另鱼肉等皆可制得?” 薛蟠听得冯进此话,拊掌笑道:“如此,当不愁原料,可大制矣。” 贾蓉则摇了摇头道:“如此,可算是违了我本意了。” 冯进和薛蟠于是对贾蓉请教道:“还请蓉哥儿赐教?” 贾蓉于是对着薛蟠道:“薛世叔,若无你我组织,不曾提前备下如此大网,若要将河中大鱼网尽,不知需多久时日。” 薛蟠道:“若寻常渔家,不过一人一网,撒网四次,每日不过几十斤。偶有帮扶,至多不过三人。如今轮流入水,五六人一网,拢共五十人,每日捕获两三万斤。” 说着这薛蟠“嘶”了一声:“莫非蓉哥儿所说富贵,乃是捕鱼?” 贾蓉点了点头道:“听闻去岁寒灾致秋粮歉收,除却城中百姓,北地百姓饿者十有其半,更与饿死冻毙者无数。当时贾蓉无甚能为,因此虽听闻亦不曾上心,如今饥灾虽过,见得天气日寒,方欲行此事。” 薛蟠道:“如今渔户改贱为良,依旧固守旧业,又有河伯司统属,若如此捕捞,课税不伤却伤民。” 贾蓉道:“正因改了贱籍,如今南边漂泊江河之上,日夜辛劳,依旧属于贱业,不曾脱苦。北地河湖本来已少,渔户亦少,若有旱灾,则河湖干涸,不曾干涸之地,亦偶有河神之说,严禁打鱼,或有腐臭所染,其鱼亦不能食,又有无力捕鱼,徒增体耗者。” 贾蓉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如去岁寒灾,秋粮歉收,冬日百姓不过食草根树皮,蜷缩取暖,偶有捕鱼者,亦因体弱不支多有溺毙,此虽我未见,却偶有闻之,其苦更甚。” 冯进听得贾蓉如此感慨,也不禁道:“蓉哥儿不爱走动,自然不曾见,我倒有几次见得流民,大人怕扰了城中安定,因此吩咐我们将其挡在城外,又安排了几次义粥,偶有冻毙者,半月方退。” 贾蓉这才说道:“耕民犹有地利,留有余粮,寒灾渔户则尽绝,如今既然捕鱼可行,薛世叔何不成立一处行当,专承包江河水域,议定课税,雇渔户联合作业,算赚钱行当,亦救得渔户脱苦。” 薛蟠则摇了摇头:“蓉哥儿有所不知,如今渔户虽苦,还有所依靠,一旦我等承包了其水域,人不能尽用,难免有无立锥之地之渔户,到时其害更甚。” 贾蓉看着薛蟠道:“如渔户薛世叔不能用尽,只管送与我来,我贾蓉虽无甚本事,管这些人吃食,还是能够的。” 冯进则插嘴道:“若如此还罢了,就怕此等人无论在文起兄和蓉哥儿手中,成无产之民,到时若有变故,则怕引发攻讦,乃至民怨。” 贾蓉笑了笑道:“老话说‘宁作太平犬,莫作离乱人’,此言虽然无礼,对于他们也算贴合,且如今府里已经不再大肆收买下人,都雇工使用,只需勤劳踏实,丰衣足食一事,我贾蓉还是敢应的。” 两人都只奉承贾蓉仁心善良,冯进还劝说此举太过冒险,贾蓉也不在意。 就如赖家本来看好玻璃行业,结果就因为贾家能庇护,出去了一个赖尚荣,其他都不愿出去。 宁国府里来家,乌家等四五十户,就算贾蓉让其清退贪墨银两,查了底,亦只开出去五家。 原着中多少人想卖进贾府里来还卖不进来,只有偶尔放出几个赖尚荣一样的家生子。 三人见得又上了一网鱼,看了看回来贾蓉问薛蟠道:“薛世叔,如今既无后顾之忧,可敢行此事?” 薛蟠则不敢打包票:“蓉哥儿,此事当真可为?” 贾蓉点了点头:“只要布置得当,此事大有可为,只是敢问薛世叔,可有章程?” 薛蟠道:“既如此,此事我薛家做了,只是此事干系甚大,还需同家里商量,详细计划一番才是。” 贾蓉听得这话,就知道薛蟠没有想法,回家商量估计也就是问问薛宝钗意见,只是此事既起了头,却不能让薛家停住脚步,因此对着薛蟠说道:“既如此,我有八字交代薛世叔,到时还需细细揣摩才是。” 薛蟠急忙上前作揖道:“还请蓉哥儿赐教。” 贾蓉则说道:“改舟为船,船拖改网。” 盖因太祖武安帝种种原因,羽朝海禁,又有盐铁专政制度,此外船舟还有明确的登记制度,因此贾蓉从一开始想要的海洋捕鱼计划已经胎死腹中,沿海渔户甚至只能发明出抢网来谋生。 所以这第一步,自然是要改进网,研究技术,二则要有以船拖网的主动意识。 第158章 乌家兄弟 “以船拖网?” 冯进细细沉思之后拊掌笑道:“果然,如此则不拘何时何地了,果然好计策,只是难办。” 拖网这个意识已经出现,不过只是用人拖着岸边走的网。至于船拖网,则如今因为航速,安全性等原因,并不能实现用船来进行拖网, 所以冯进说此听得懂,贾蓉也才有以船拖网的建议。到时薛家自然而然就会研究,说不得以后解开海禁之功就要立在此处。 而且大肆捕鱼之后,随着鱼货增多,百姓食物也会变多一些,到时捞尽大鱼之后趁得清闲之时,又会研究出更多养鱼之法。 灾年导致的饥荒,其根本原因在食物不够。 如今打鱼之法只能缓解部分,将来出海捕鱼亦能缓解部分,真正还要靠肥料以及杂交小麦、水稻,如此,又回到学堂之事上面去了。 只有底层百姓物丰,世家才能越发享乐,贾蓉的安乐坊才能真正繁荣起来,到时配合钱庄赚钱程度,将超过如今靠着垄断技术赚钱的西院。 这才是根本盈利之法。 薛蟠挠了挠头,半懂半不懂的样子,索性不想了,然后闻着烤肠香气,对着贾蓉道:“蓉哥儿,不知此物烹制之法?” 贾蓉无语的看着薛蟠摇了摇头:“如今捕鱼一道薛世叔事情已经极多,此物就不要惦记了。” 薛蟠这才讪讪然。 贪心是真贪心,拿钱亦大方,脸也是真厚。 这边的事情随着今日话题讲开算是可以结束了,不过秉承着有始有终原则,贾蓉还是等着里面的大鱼被打捞完才撤身归府。 薛蟠则带着人在外城护城河西面又打了几网,将其他河段里游过来的大鱼打捞了个七七八八。 而听到贾蓉和冯进在西外墙护城河里捞出许多大鱼时,有了先例又有暴利,因此都水清吏司、其他四城兵马司、锦衣军官校都纷纷来分这一杯羹,巡捕营都来凑热闹。 神京城里的鱼商贩子本来凑着年前好赚一波,屯了好些鱼,没成想鱼价应声暴跌,将贾蓉进一行搅浑一行的搅屎棍名头再坐实一遍。 贾蓉趁着鱼价低贱,又大肆购买一番,直接将鱼价拉了回来,也纷纷制作成鱼丸,又招了许多百姓,请人将其舂打成鱼骨,再让其制作成淀粉肠。 虽然看似不可思议,很神奇,变废为宝般,只是没什么科技含量,因此淀粉肠的制作方法很快传遍整个神京。 薛蟠和冯进亦听说了此事,没想到贾蓉说的不用惦记果真的不用惦记,如今人尽皆知。 待得所有鱼丸制作结束,留了最先用大鱼制作的千斤鱼丸来,其余全部交给了林晦,林晦则招了万年、长安等几县县令,让其将一车车的鱼丸全部分发给治下贫民。 贾蓉此举乃是面子工程,又是神京话题人物,因此几县县令将其拉到各自县衙时,许多县里消息灵通的已经将各县所分到多少鱼丸以及分鱼丸的标准传了出来。 八十万斤鱼丸不过神京一日的猪肉消耗,但除却富贵丰饶之家以及偏僻之地,每人能得一斤上下,已经足够全家感恩戴德。 有人将鱼丸卖了换成其他急需之物,有人则准备留到过年再吃,如此也算丰年了。 如此,神京城里的猪羊肉价格也下跌了一些,自然让底层人民欢欣鼓舞。 贾蓉大肆捕捞神京护城河里的鱼以及此事乃圣人亲口允准的话也随着传向四面八方。 这些当然是贾蓉花了钱的,还给了林晦以及各县令跑腿费,不算多,总共两万两不到,相当于鱼丸总价值。 如此既树立了自己忠君形象,也体现了圣人爱民形象。 又有护城河里的鱼都能捕捞,天下何处不能捕捞鱼虾的说法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传了出去。 而这,才是贾蓉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的做成鱼丸的原因,不仅容易均分,也算美味佳肴,引发的话题传播也能足够广。 成条的鱼则没有如此效果。 不仅过半可能都到不了贫民手上,人家里又少有去腥之物,如此送鱼的价值也大打折扣。 也更加难破百姓心中的河神。 神京城里百姓有将贾蓉吹捧的,也有骂贾蓉搅屎棍的,安乐坊因为热度在这个时节热闹不少。 随着连续两场大雪,赛马场停业,贾蓉空出身来,正式以学堂董事一职全权管理学堂。 贾代儒因之前贾瑞一事,加上年事已高,这一段时间竟病了,如此刚好全了贾蓉和贾代儒之间情义。 贾代儒因病告假,西府的家生子有部分得了恩进入学堂中,有切音教授经验的先生不多,因此给一年级秀才先生加担子和月例,贾蓉也时常代劳。 这个时候,贾蓉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的切音真的难学,因此不能不拿出自己的大杀器——汉语拼音方案。 不过万事从无到有亦要许多功夫,贾蓉还要引经据典,如此才有说服力,因此除了教授传统切音法之外,贾蓉还要先编写汉语拼音教案。 正在贾蓉查资料文献时才知道,拼音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就传入了九州,有个传教士金尼阁是个中国通,已经编写了《西中儒耳目资》。 在此之前则有利玛窦系统的始创拉丁字母汉语拼音方案,叫做《西字奇迹》,编写出第一部汉外对照字典,即《葡汉辞典》。 如今羽朝亦有许多拼音方案,只是都不成体统,官方仍以反切法为主。 搞定血缘关系之后,贾蓉开始编写汉语拼音教案。 正如火如荼之际,张耀祖来报,说乌进孝来了。 贾蓉正想着他,因此回了府来,就见乌进孝和他兄弟乌进忠正站在院中等着自己,院中是一车车的粮米碳肉,亦有许多活物放笼里装着。 两人见得贾蓉进来,忙下跪请安,贾蓉让其起来问道:“忠叔叔,如何先来的此处?” 乌进孝满堆着笑道:“去岁大爷饶了我,我亦请教了来二哥,原想二月解了冻来,倒不想害了病,又地中各种事,才想着趁这次年货请来跟大爷请罪。” 说着就将禀帖账目并三本厚厚账薄献上来,贾蓉粗略一看礼单,今年算丰年,因此上面比去年还丰厚。 又看了账本,是三代人记的账,翻到最后,上面写了乌家三代贪墨数额,折银四十一万两,心中草草一算,也差不多,其中东府五万两,剩下的则是西府的。 乌进孝告饶道:“如今听得大爷心善,小人兄弟报的明日进城,今晚当去认罪,只是还请大爷看顾一二,能得个囫囵身子出来。” 第159章 凤姐的难题 贾蓉感受着乌家两兄弟的诚意,猜到其心中所想,因此温和道: “我既说过若你们认清错来,保你们无恙,如今念你们在黑山村荒僻之地天寒地冻,劳苦功高,既有心认错,态度也心诚,自然不会看着你们有事。” 比起冯紫英、林朝、冯进等这些没利益不能共事的外人,家里的这些下人就听话许多,也好用太多。 他们靠着贾家吃饭,贾家也靠着他们吃饭,命运共同体,生死皆在贾家身上,只要贾蓉有容人之量,懂得用人,他们就会是最好的员工。 尽管有些坑货,但不碍事,谁家还没个拖后腿的,有本事的人只要贪得不明显,贾蓉都能放过,没本事的人不贪都算坑,能带,没本事还贪的则是蛀虫,这就要清理了。 乌家兄弟听得贾蓉此言忙下跪磕头。 贾蓉接着道:“清退折银可带了来?” 两兄弟将各自马匹鞍下皮层中密封的夹层划开,这才将里面包了几层油纸的银票拿了出来。 两匹马这才让人牵了下去喂养。 贾蓉接过银票道:“这样罢,忠叔叔只管先去我婶子处,我稍后再来,到时自然多些便宜。” 两人又磕头道谢,乌进忠自去西府投帖,贾蓉则和乌进孝详细了解了满洲历史。 元末清初,南方各路起义军反王动摇元蒙统治,努尔哈赤带着后金偷家,因此关外被打得稀烂,之后顺治拔民,再后则因关内大量移民进入威胁了满清八旗的生存环境,关东封禁。 直到武安太祖称帝金陵,守国门定都长安,宁荣二公封地亦放在了关东,既算前沿阵地,又有汉家基础。 贾蓉从地图上略略一算,应该是前世辽宁丹东位置,其他就不知道了。 神威帝南灭南越,立安南省,北吞蒙满,东立满洲省,蒙元版图归山西省管辖。 又问了更远的吉林将军驻地,乌龙江板块信息,可惜乌家在满洲四代躬耕,却也不知道往北的地理信息,更别说三江灌区了。 贾蓉北大荒计划以及无常大米奢望也因此暂时胎死腹中,前世不曾尝得特供米,就看今生能不能实现。 这时张耀祖来禀报,说礼单数目对了,贾蓉才去天香楼请了贾珍以及余禄来做人情,自己则带着乌进孝往西府而去。 凤姐看着地上的乌进孝,这等大事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早差了人让人请贾琏去,计较一番才能往里禀报。 此时面前的三十六万两银票已经不香,变成了烫手香芋,就连西府上次跟着东府分银,很是富贵了一场,也没有面前的银两多。 关键这不是正常收入,而是荣国府封地田庄乌家贪墨银两,整整三十年的记录,分到每年上也不多,坏在规整之后触目惊心。 就乌家一家如此,那本地田庄,以及赖家、周家、林家等,又不知贪墨了多少。 宁国府去年清退不过五十多万两,想来荣国府,必然过百万之数,只是背后主子太多,不好推行,也没有魄力推行。 “你们这些在外生产做事的,按说贾家也不曾亏待你们,有贾家的一分,就有你们的半分,此乃旧例,今日看这样子,是要和贾家五五分账了么?” 乌进忠在下面只跪着不敢抬头说话。 按羽朝如今的规矩,佃农和地主的分成基本在三七分,地主拿七成,佃农拿三成,这叫地租。 清朝取消了人头税、徭役,将其摊丁入亩,田税由地主出,只是佃农要出完丁费用,还有一体办差义务,即差徭。 羽朝沿用前制,除了战争消耗以及天灾人祸,平常年景已经算丰年,才会十年成就元丰之治。 如今宣德帝不过也六年,已经在神威帝败光家底之后开始显现盛世景象。 如此去岁寒灾才能没波及到今年的生产,不过经济停摆罢了。 贾家在黑山村的田庄属于封地,地租免了,乌家完丁费用也不用出,且属于家奴,不属于屯户,差徭也不用出。 因此贾家的这个条件已经算丰厚。 丰年乌进忠除却开支能给乌家赚回五千两上下,灾年打打擂台贾家还给减免,如此平均每年贪墨一万多两银子。 贾琏听到凤姐传话,涉及三十六万两白银,只交代几句撂下手中之事就赶马急回。待得贾蓉带着乌进孝报门进去,贾琏也已经赶到了。 “蓉哥儿好大的能为,竟能为西府揪出如此大硕鼠。” 凤姐见得贾蓉进来,没好气的对着他埋怨道。 每回钱是真钱,麻烦也是真麻烦,是好事也是难事。 贾蓉摆了摆手道:“婶子过奖,不过顺带事情。” 又对贾琏请安,方笑道:“二叔倒是来的快,可见这钱倒真有通神之能。” 贾琏轻锤了贾蓉两下:“如今蓉哥儿而成了财神爷,胆子倒大了,也敢打趣我了。” 说完将事情了解一遍,这才肃然开口道:“三十六万两虽多,也够触目惊心,分到三十年里每年献上来之数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二十年前,是老祖宗管家。” 这才是凤姐最难为之事。 乌家二房一脉说不得主犯杀头,余者当从犯发卖,但也可能让人怀疑贾母治家的能力,打击其威望,要是府里再有什么乱子,这对于西府才是灭顶之灾。 贾蓉则笑道:“此不过小事,如今谁不知老祖宗心善,当年掌家时亦如此,后祖爷爷亡故,因为伤心,才渐将府中事务交于二太太打理,二太太亦心善,如今更吃斋念佛,此事谁人不知。不过总有小人欺主,才有此事。” 乌进孝在旁边听得贾蓉此话,本来已经被允许站起来的他再次跪了下去。 凤姐则面色一肃,凤眉一挑,开口说道:“蓉哥儿,莫非你说我狠心?” 贾蓉闻言摇头道:“侄儿如何敢如此想婶子,若非婶子心善,忠叔叔也不敢来跟婶子坦诚。” 凤姐在贾蓉带着乌进孝拜见的时候就知道乌进忠此番拜见是受了其指点,又听得奉承,点头:“这才像话。” 接着又蹙着眉头,心中有三两办法,只是不甘,又不敢,看向贾蓉道:“如今既是你惹出的麻烦,不知可有什么后手?说来听听。” 第160章 凤姐的决定 “将此事报与老祖宗并两位太太讲明,就说如今忠叔叔知错,乌家亦诚心认错,将贪墨银两清退了出来。” 凤姐摇了摇头:“想着你有什么巧主意来,没成想如此粗糙。” 贾琏也摇了摇头,贾蓉的学识是顶尖的,手段未免太浅了些,于是指点道:“如此简单便好了,如今乌家这事若传将开来,老太太和二太太如何自处,大老爷大太太又不知闹出什么事来?不说太太们,就是赖奶奶以及林叔叔等又该如何?府里其他管事又当如何?” 贾蓉哼哼两声道:“主子下人和睦,自然是贾家情义,但若借着这份情义欺主,又无悔改之心,此等忘恩负义行径,岂非他们取死之道?” 贾琏则道:“就算有许多错处,不算情分,单说祖辈苦劳功劳,如此可太过了些。” 贾蓉则接口道:“若非如此,东府里多少贪墨欺辱之事,我必不能干休,如今不过开革出去五家不晓事的,又了结了多少案子,才将东府弄清白了。” 贾琏听着沉默半天,方才道:“西府毕竟不是东府。” 贾蓉听了沉默了。 前世红楼里贾家身份最不好的就贾蓉。 作为世子,什么锅都能找上他,贾家最小辈,什么人都能管他,东府人少,又没有什么权势助力。 因此秦可卿事件后,贾敬依旧修道,贾珍越发暴虐,尤氏顺着贾珍,贾蓉彻底成了应声虫 不过也如此,东府的事情也好处理,人际关系简单。 至于西府,就一个贾赦贪虐,贾母偏心,加上子孙繁盛,又有衔玉而生的公子哥,比东府情况复杂百倍。 凤姐也难得沉默了。 为长者隐,为尊者讳是这个孝字当头时代的行事法门,若无贾蓉,这件事不会发生。 就算乌进忠行此事,如果不考虑贾蓉的难处悄悄告知贾母,什么礼节全有了。 闹大了只需往衙门一告,就说是家里无意间查出来的,再将钱缩个几成,既得了不少银子,还平了事,就算有知道真相的,也只会默契的装不知道罢了。 只是如今贾蓉插手,却不能如此做。 贾蓉想了想,西府如何龌龊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自然不能说,也不能说贾母和王夫人管家有纰漏,乌进忠之事也不能不处理,否则如何让东府下人西府,又如何警告西府下人。 脑中念头千转百转,想不到万全之法,贾蓉对着贾琏道:“二叔,如今不过疥癣之疾,若不理会,则必成心腹大患,此之前侄儿虽年小,亦不得不为之理。” 接着又道:“所幸家里叔伯能体谅侄儿,清退如此过分之事,亦由侄儿胡闹,且主动认出错来……” 贾琏打断道:“蓉哥儿,莫说主动认出错来这话,若不是你得了造化,有了点金手,又允诺了好处,下人们哪里有这么好相与的。” 凤姐则仔细打量了贾蓉几眼,忽然上来笑着拍了贾蓉道:“好侄儿,莫非你还有其他赚钱路子?” 贾蓉急切间哪里有什么好赚钱路子,因此摇了摇头:“暂时并无什么好赚钱法。” 凤姐白了贾蓉一眼:“如此,且打住罢,如今这府里有玻璃支撑,又有去岁进项,添置了许多产业,倒是可浪费得些,就是成天在外高乐也支撑得的。” 贾琏闻言脸色一苦。 贾蓉则摇了摇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西府不过小小公府,今日多费一些,明日翻倍亦不算什么,就怕日复一日,直到人废财尽。” 凤姐摆了摆手:“人废财尽多早晚会有,我只孝顺老祖宗并两位太太,看顾好几个姐儿便是,到时自然也指摘不出我什么来。” 贾琏依旧说不出话来。 贾蓉则道:“婶子可听说过一句话?” 凤姐挑眉觑着贾蓉:“什么话?”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 凤姐闻言上手就揪着贾蓉耳朵道:“白疼你这么大,也值当你这么教我,就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来的,欺负我不成?” 贾蓉对于贾琏在一旁对自己竖大拇哥装作不见,也不见来救自己,因此只能跟凤姐讨饶道:“哎哟~婶子你轻一点,侄儿耳朵都快要掉了。” “掉了才好,早晚好卤了吃酒,才解我心头之恨,叫你编排我的不是。” “不是,婶子,侄儿的意思乃如今既嫁了进来,应当孝顺公婆才是正经。” 凤姐隐隐抓住了什么,因此放了手,又揪了贾蓉耳垂几下,才道:“怎么说?” 贾蓉于是将凤姐和贾琏拉到一旁,才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贾琏听到一半已经惊的目瞪口呆,贾蓉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如此疯狂之事亦敢想。 凤姐则是细细听着,时不时点头,又不时看贾蓉,面上变的正经认真起来,眼中亦不时露出疯狂之色,明显意动,贾琏看见了,如何不知凤姐如何想。 一番主意讲毕,贾蓉这才看向面前的夫妻二人:“二叔,婶子,如何?” 贾琏深深的看了一眼贾蓉,眼前这个板寸头的侄子,曾经的小猫咪,也终于会吃人了。 凤姐则是低低道:“她可是我姑妈!” 贾蓉已经知道凤姐的决定,果然凤姐对于权力的向往,胜过对亲情。 三人出来,平儿进来给五人续了茶水,待平儿出去后,凤姐才道:“如此,忠叔叔可就不一定了。” 贾蓉道:“婶子想必知道千金买马骨的道理,忠叔叔可是最好的马骨。” 凤姐这才点了点头:“还不快谢过蓉哥儿。” 乌家兄弟哪里不知道事情已经妥当,乌家算是有救了,忙不停转圈的给三人磕头道谢。 贾蓉则道:“我不过是出个主意,主要还是二叔和婶子善心。” 两人又道谢一阵,贾琏凤姐才让兄弟起来:“且喝水润润嘴罢,都干裂了。” 乌进忠只道:“谢二奶奶恩,冻的,冻的。” 之后不过几句场面话,乌进孝仍跟着贾蓉回府里来,乌进忠也跟了来骑着他的马出城归车队去。 凤姐则将银票揣了,往贾母院来。 第161章 贾赦插手 东西府两家各换了年货,乌家车队已经回去,只是乌家兄弟并未离开,此刻被带到贾母面前问话,旁边只有凤姐以及赖嬷嬷。 丫鬟们只有一个鸳鸯陪着,其他都在后首待命。 赖嬷嬷本来还想着是什么好事,没成想竟是一堂审会。 随着乌家兄弟的坦白,贾母也终于知道乌家的贪墨法子,不过是山高皇帝远,丰年灾年全靠他们嘴皮子一碰,做好几年,做差几年。 灾年偶尔因喜事讨欢心反报丰年,丰年则看主家高兴又报灾年。 等坦白局结束,赖嬷嬷当先说道:“奶奶早知道了这些,只是当年心善,又念在老庄主天寒地冻带着一家老小在封地操劳,只偶尔辩上那么一回,还依老庄主原样意思来。 又常对我们说,老庄主一家是去过苦日子的,只逢年能来一次,得恩赏也少,只要不短了府里,便由着他,只我们府里做事省俭些,多少都有了。 又教我们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衣食不能短了,平日赏赐委屈自己亦不曾委屈了我们,我们都感念奶奶恩情。” 这点凤姐倒是信的,就因为如此,贾母的人脉才广阔,地位才稳,也因为此,除了贾母的梯己银不动外,这段时间贾府整体用度收支平衡。 贾敏出嫁时的风光,打破了荣国府的收支平衡,后面贾代善逝世,没了他的收入,入不敷出越发明显。 于是贾母趁此渐退,王夫人管事,用自己的嫁妆补贴了府里,又想办法从外面赚了钱来,中间多少事情,才维持住了荣国府的体面,也就宝玉出生之后才渐渐收了性子,改吃斋念佛。 只是此时只能奉承着贾母道:“老祖宗自然是善心之人,不然也不会有这等福气,如今府里日子日见日的好呢。” 赖嬷嬷又接着道:“我也是如此想呢,只是奶奶的善心倒没引来报恩,反让这起子丧良心的哄骗成性,暗地里贪墨了如此多银两来。” 这句话说的重了,乌家兄弟不敢也不能插嘴,凤姐听了笑着说道:“正是呢,蓉哥儿也早知了这桩事,去岁就交代了乌家来认,现下趁着年前交代来了。可见虽然贪心,但忠心是有的,如今能主动清退如此多贪墨银两,想来是清白了。” 赖嬷嬷道:“清白倒是清白了,只是过往贪墨了主家如此多银两,倒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我都替奶奶善心遭到恶报寒心呢。” 凤姐却道:“我看哪,这善心倒也没被负义,乌家贪墨的银子也送了来表忠心,还是老祖宗的福气。” 贾母听得下面两个人争吵,掌家半辈子,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缘由,只是省心大半辈子,也做了许久好人,在上首说道:“就这些事儿,也值得说道这许多,我看哪,官也不必报了,钱既送了来,算是你们的忠心,如今田庄还交你们管理,这是荣府的情义。” 乌家兄弟在下面应道:“多谢老祖宗恩典,老祖宗万福。” 贾母只让其退下,凤姐笑容满面的虚搀扶起两兄弟道:“如今既然得了老祖宗恩典,乌家无恙,倒是对得住蓉哥儿与我的交代了。” 说着又道:“不然蓉哥儿去岁清查那许多人都无事,偏只连累到我们这边一处,又清退如此多贪墨银两,要是有事,可就冤了。” 赖嬷嬷哪里不知道凤姐的话,说道:“奶奶心善恩典,这是我们下人的福气,我们忠心也是应当应分,都盼着老祖宗安乐百年呢。” 凤姐几次想将话题掰扯开,结果赖嬷嬷每次都圆了回来,凤姐又道:“这倒是呢,如今老祖宗有福,府里亦和睦,一家子人住在一起,都跟在老祖宗面前孝心着呢。又有赖奶奶你们陪着老祖宗解闷,老祖宗心善又得宽心,自会安乐百年。” 贾母正听着凤姐今日话绵里藏针,不由眯起了双眼,看着地上的凤姐,倒有些不满了。 这时只听到外面“大老爷,容小人通禀,”以及“让开”的吵闹声。 再听到“大老爷并大太太进来了”时,贾赦已经闯了进来,刑氏跟在后面,门子也跟了进来在旁跪着道:“老祖宗,奴才拦不住大老爷,请老祖宗责罚。” 贾母微抬下巴,鸳鸯已经开口道:“你先下去忙你的事去罢。” 门子忙磕头谢恩起身出去,找了个素日关系好的,交代几句让其帮忙带话。 贾母此时无心看凤姐了,乌家兄弟亦没退出去,贾赦夫妻二人请安过让其起了,才在上面道:“我这里还有事,不知赦儿如何来了,可是有事?” 贾赦道:“闻得今日年货来了,赶着来瞧热闹,又因天冷怕扰了母亲安养,多日不曾来请安,特来请安以尽孝心。” 贾母道:“日日差人来请安亦是一样的,若你常来,保不得路上受些冻,若是感染了风寒,倒还让我担心你,心里时常念着我些就可见孝心了,不来几日亦无妨。” 贾赦道:“母亲关心儿子,是儿子的福分。” 闲话两句,就看见贾赦指着贾母手边台上放着许多张银票,问道:“不知这些可是今年田庄收益?” 贾母知道贾赦是凤姐请了来的,但没想到大房一脉竟联合起来了,脸上笑道: “正处理此事呢,我儿要瞧热闹,只尽管去,看看今年又有什么好顽的送了来,到时遇到好的,也尽管挑了去,只到时也让我瞧瞧就是。” 贾赦摆了摆手:“此事倒不不用急了,正主不就在这呢?” 转头对着乌进忠说道:“难得见你来,若有好物,不妨与我说说,可有什么新奇的?” 不等乌进忠回答又说:“不是今日走的么?如何还在这里?” 乌进忠看了看贾母,不敢说话。 贾赦则接着对一旁的凤姐道:“可是有什么事情?有男丁琏儿何不在此处?如今这等事有我便罢了,若我不来,今日之事传将出去,还有什么好听的话。” 这话一说,激得贾母站了起来,青着脸道:“混账东西,说的什么话?你以为谁都是你那样的人?” 只见贾赦闻言一窒,面色难看了起来。 贾母亦自知失言,于是哼了两声:“今日之事就此罢了,你们也退出去罢。” 这时,只听外面门子又报:“老祖宗,二太太进来了。” 第162章 凤姐偿愿 贾母听见门子传话也不管,想着离开,不成想王夫人也闯了进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只能站定回堂前坐好,不然明日婆媳失和的话就要传出去了,心中将王夫人骂了几遍,嘴上说道:“安,请起罢。” 接着又问:“如此着急闯进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王夫人观了一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如何了,只知道不利,因此开口询问道:“听得母亲这里有事,儿媳怕母亲费心,又恐有什么吩咐找不到人,因此赶来。不知是何事情?可有什么吩咐的?” 贾母只想着离开,于是道:“如今都妥了,也无其他事情,今日也乏了,你们也退出去罢。” 贾赦见贾母态度天壤之别,刚又被说到错处,见得方才鸳鸯还拿在手中未曾收起来的银子道:“也不知这是什么银子?” 贾母闻言看着贾赦,扫了一眼凤姐,如今谁也不恨,唯恨凤姐,这个平日最可心的孙媳妇今日却是给了她这辈子有数的难堪。 于是道:“凤丫头,且说说罢。” 凤姐见得贾母终于接招,这才款款应道:“此是东府去岁清查下人贪墨银两,牵扯到黑山村乌家两大庄头,如今送了我们西府的清退银两。” 贾赦道:“哦?如此厚厚一沓,莫不有三十万两上下?倒比得上我们三四年丰年收益了,倒真好大狗胆,也敢贪墨如此大数。” 说着就直接对着乌进忠小腹踹去,又上前狠狠踢了两脚,乌进忠早蜷缩起身子,保护自己,乌进孝也不敢挡。 贾母喝道:“赦儿,还不住手,莫非这是打给我看的?” 贾赦这才住手,对着贾母说道:“母亲,此等不过一个小小庄头,竟敢贪墨如此多银两,倒连累得府里节衣缩食,实在气不过,言行无状,还请母亲宽恕。” 贾母道:“你既不好好做你的官,府里事也无需你插手,如今事情既结,还不退出去。” 贾赦依旧礼着说道:“儿子是不好好做官,也不曾多做事,只是如今既碰到了此事,倒不能如此稀里糊涂。” “哼,你做下的糊涂事还少么?” 贾母哼了一声将气出了,才道:“既如此,给我们大老爷好好解释解释今日这事。” 凤姐和乌进忠这才断断续续将事情讲清楚了。 贾赦说道:“都说大房如何,我看二房也不怎样,这十几年的掌家,辛苦处我们自是见了的,要说补贴了多少家私,哼哼,我看也不见得。” 一番话直接将王夫人震得一佛出世,今日这事对于自己最多一个失察之罪,但如今没想到竟然是冲自己来的。 “住口,你二弟一家的功劳岂是你能评定的。” “我有错处,我也认了,但如今既有乌家,说不得还有赖家林家周家,我看也学蓉哥儿样子,一并先查了就是,到时哪里有错的,也叫他们认了,才叫公道。” 贾母在上头气的二佛升天,如何不知道贾赦心中所想,假意激道:“若要学蓉哥儿,莫不如将下人那些官司也一并了结了去,该如何花销也一并花了,抖落一身自在才像样。” 只见贾赦点头:“如此倒也有理。” 贾母见得贾赦点头,到嘴的肉也有放手的时候? 又激道:“你那一揽子烂事,道谁不知,听得蓉哥儿因那些事都上了几次天香楼,珍哥儿才放手,你也能放手?” 贾赦点了点头:“既要如此,儿子自然要做个样子,如此多谢母亲成全支持,此番儿子不孝,在此给您磕头了,还望母亲饶恕则个?” 说着就跪下去磕头认错。 刑氏和凤姐也跟着跪了下去,贾母和王夫人这才意识道,整日陪笑的凤姐,如今竟然能撑起大房来了。 赖嬷嬷此时也跪了下去,凤姐说话她还有的说,贾赦开口,就没她说话的余地,只是赖家守拙已久,此次这一劫是逃不过了。 贾母这时才寒心道:“好好好,今日才见你们的野心,既要清查,那就清查罢。只是这荣国府,老身还在着,赦儿,你犯下的事,也还没过去呢。” 贾赦知道贾母的意思,口中应道:“母亲的意思,儿子自然明白。” 贾母也点点头,看着凤姐道:“凤丫头,如今倒真练出来了。” 凤姐听了上前认真道:“孙媳妇还做女儿时,老祖宗便另眼相待,有何好事好处好东西皆念着我来,刚嫁来,公公婆婆亦待我温和,太太亦待我如女儿一样时时念着我。” 说着就红着眼睛,豆大的眼珠子也掉了下来:“我心头念着恩,故直到今天亦不敢出一点错,能尽得半分孝心,亦不敢推脱开去。” 贾母这时回想起过往,也不觉眼泛泪花。 昨日种种,凤姐的音容笑貌,那一幕幕哄自己开心的样子,在眼前依旧清晰,言行举止并没有半分演的痕迹。 “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 凤姐磕头哽咽着道:“多谢老祖宗明鉴。只是蓉哥儿说,疥癣之疾时不处理,等成了心腹大患则悔之晚矣,孙媳妇不敢不重视,非故意为此。” 接着起指发誓道:“若我今后行事,若有公然违背诸位并欺负欺辱府里人者,愿出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表明了凤姐的态度,也扫清了众人对凤姐的忌惮。 接着凤姐膝行来到王夫人面前:“姑妈,你虽是太太,也是我姑妈,你待我如亲女儿,宝玉姐妹往前如何,往后亦如何,让他们多受半分的委屈,便是我的不是了。” 磕了头之后才来到贾母面前:“老祖宗,您待孙媳妇如亲孙女,我不敢忘恩,今后定如往前一样尽孝心来,还望老祖宗念在我一片忠心上,原谅孙媳妇这一遭,不要嫌弃冷落了我。” 说着趴下身去,伏在地上再不言语。 贾母忙让鸳鸯扶起凤姐,自己则亲身扶起赖嬷嬷:“老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了。” 第163章 小时候的梦想—科学家 贾蓉见到乌家兄弟时,听得赖嬷嬷等凤姐从荣禧堂出来与其一道回了凤姐院子,就知道贾母依旧保着赖家,赖家亦服软,不会从西府退出去了。 果然,贾府家奴才是这些下人的舒适圈。 凤姐这边已经大功告成,贾蓉对于乌家兄弟的承诺却只实现了一半,乌家兄弟正抓耳挠腮搔头的听着贾蓉给他们讲解未来的饼,呃,清退银两后的好处。 “大爷,杂交水稻真的能像马和驴能生出骡子一样?” “水稻也有公母之分?” “稻谷亦能嫁接?” 两人的脑袋上面大大的问号,宛如十万个为什么一直提问。 果木花卉嫁接他们懂,但稻米还能杂交就有点超出他们能理解范畴的。 贾蓉一开始是准备交给他们攻克这世界难题,结果光一个寻找野稗作为雄性不育的母本,就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了。 更别说之后保持系和恢复系的挑选。 至于更高技术和要求的两系杂交,贾蓉都不懂,更别说抄出来了。 不是谁都能当神农,成圣人的,许多人连抄作业都不会。 不过如果攻克了杂交水稻,那么杂交小麦也能搞下,到时候算是又借半圣作业抄。 至于杂交玉米,贾蓉已经无能为力了,完全没储备。 因此,在给他们画了杂交水稻的饼之后,又给他们介绍青储饲料,看着他们越来越迷糊的样子,贾蓉想了想:“这样,明年五六月我到你们那去一趟罢。” 硫酸贾蓉搞出来了,氨气也搞出来了,硫酸铵不难,难得是贾蓉还没开始研究青储饲料,也就知道个理论,而且也不知道需不需要糖蜜发酵。 至于糖蜜发酵液如何制取,这又是另外一个难题。 一切数据都没有,难道还要搞个农科院? 贾蓉想了想,还是手底下人才储备不足。 又绕回到学堂的问题上。 贾蓉让贾芸带着十多个忠仆,跟着乌家兄弟一同回黑山村,同时请了镖局让他们帮忙护送贾芸一行人追上乌家兄弟为止。 这不是算旧账。 在黑山村,乌家除了贾府的封地,这些年也买了不少土地,比起来升家来说,乌家才是山村土老帽,算得上土皇帝。 贾芸此行的任务,仅是将黑山村有关贾家的官司一一了结。 已经正式进入圣人的眼睛,一言一行相比以前的谨言慎行还要更加小心。 贾芸不能在神京过年,贾蓉为此采买了一房奴仆送与贾芸,代他照顾卜婶子。 东府在贾蓉编写汉语拼音教案下趋于平静。 西府如今的掌家夫人依旧是王夫人,但管事夫人已经落到凤姐身上,借鉴了东府的例子,人情往来依旧由贾母太太们出面,但是府务基本归了凤姐管。 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等管事权利缩减,凤姐陪房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等陪房权利扩大,至于赖嬷嬷等积年嬷嬷家里的权利则或多或少变了一些。 又有清退银子,赖大一家出了二十万两,周瑞家里出了五万两,林之孝家里出了八万两,吴兴、郑华等亦出了三到七万不等,西府听闻清退出来八十多万两。 凤姐先拿了一部分银两出来填了王夫人这些年为贾府补贴的账,虽然这份钱贾母之前在玻璃料加盟银两分钱一事时以赏银的名义已经找补了,还多给了银两。 又有不认账的,凤姐直接告了官,然后拿了问罪。 除了不认账的几家官司,其他大大小小牵连的官司到二十九这日还没断完。 让凤姐在西府的权势大涨,贾琏又掌着外事庶务,贾府的内里掌控已经重回大房手里,只是外面还是二房立着面子,凤姐和贾琏许多事也与二房管事商量,并时常禀报贾母请教。 大房这边,如今每月凤记糕点的利润基本都补贴了里头,因此一切顺遂,倒真和之前一样儿一般。 翻了年二月初,贾蓉终于用毛笔将汉语拼音用繁体编写出教案来,一同完成编写的还有注了汉语拼音的《百家姓》、《千字文》以及《千家诗》三本,完全按照前世的声母、韵母、声调三位一体来编写。 “纸奥赵~” “滋~奥—赵~” “不对,滋,呸,不是,纸~” “纸~” “纸奥赵~” “滋奥…赵~” 贾蓉正在教秦兼等学习汉语拼音,结果向来聪慧的她简直就是拼音黑洞,贾蓉教完声母又教韵母,结果到了拼音这里就遭遇滑铁卢了。 难道要从“我去上学堂,天天不迟到”教起? 还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开始? 贾蓉知道自己编写教材很菜,但怎么也歪不过美院就是,只是教学天赋,难道也很菜? 一旁的媚人昏昏欲睡:“爷,莫若今晚就到此处?明晚再学?” 秦兼美亦可怜兮兮的看着贾蓉,至于瑞珠还在拿手指撑着眼皮,宝珠则在啄米,香菱已经趴着睡着了,一溜鼻涕正被她吸溜着。 这是近几日感冒了。 “好罢,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晚上早点回来继续。” 白居易读诗给给街上百姓老头老太太听,自己这也是学了他的道理,连自己房里的女人都教不会,到时候下面一堆六七八九岁的小孩子,那不是更完犊子。 一听贾蓉说这话,宝珠瞬间清醒:“大爷,今日学完了?” 瑞珠则已经起身,给贾蓉他们看热水去,媚人和秦兼美亦纷纷站起来,只有香菱听到不一样动静,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着众人:“大爷讲完了么?” 贾蓉摇了摇头,这些人里,贾蓉除了看好秦兼美,剩下的就是香菱了。 那个立志学诗,心心念念不断吟诗作诗,如今虽感冒却坚持听贾蓉讲课的姑娘,目前却是所有人里面最菜的。 宝珠见香菱醒了,帮忙把披在她身上的褥子收了,又拿出一支体温计,让其夹着。 香菱嘻嘻接过体温计,好大一个鼻涕泡吹出来“啪”的一声炸了。 众人忍着笑各做各的事情去。 如今有张友士坐镇,因此贾蓉心里安心许多,如果看诊只是寻常感冒,贾蓉除了让人观察是否有发烧迹象,一般是让其喝热水,注意休息,然后生生硬扛过去。 说什么有助于增强身体免疫系统。 第164章 粑粑 贾蓉的汉语拼音还是开始在贾家学堂普及开来。 虽然教学实验情况不理想,教的时候状况百出,但是秦兼美半个月之内学会了汉语拼音法,让贾蓉觉得果然不愧是前世推行全国的认字教学标准。 扫盲运动,它立功颇多,如果有字幕电视剧,识字以及普通话的标准化更加容易推广。 心中不断总结着课堂教授经验,贾蓉劳累了一天回到院里,又抱起贾孷来逗弄:“贝贝,今日可乖?可让父亲想死你了。来,让父亲亲亲贝儿。” 说着就将满是硬硬胡茬的脸亲向小团子。 贾孷伸出肉肉小手忙将贾蓉脸嫌弃的推开,手劲还挺大,贾蓉心里想着时就听贾孷伸着另一只手只看向奶子道:“粑粑~” 贾蓉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贾孷是要奶子抱,这姐儿若要惹急了是真哭的主。 只见奶子跪下磕头道:“恭喜大爷、贺喜大爷,姐儿会说话了。” 什么? 贾蓉再看向贾孷,就见其仍旧一个劲的伸手向奶子,小小的脸上一脸焦急之色:“粑…粑~粑粑~” 贾蓉只将贾孷面过来道:“贝儿,你叫我什么?再叫父亲一遍?” 只见贾孷不断挣开看向奶子:“粑~粑…” 还不待喊完,贾蓉将贾孷紧抱在怀里,头只轻轻顶着贾孷脑袋:“我的贝儿会说话了,我的贝儿会说话了。” 又将其抱在胸口,脸擦着贾孷细嫩的脖子:“我的女儿叫我爸爸了。” “呜~哇……” 响亮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中气十足,震得贾蓉双耳欲聋。 “哇~哇……” 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哭声也响了起来,是一旁被吵醒的宝儿贾孖。 早有奶子上前将其抱了起来哄着,贾孷亦被奶子接过去抱着哄,两姐弟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时听得外面一大群人回来,秦兼美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如何听见哥儿姐儿哭了?可是你们大爷回来了?” 正说着走进来就看到贾蓉激动的神色,只见其呆呆的看着自己,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道:“可儿,贝儿会说话了,方才叫我爸爸了。” “真的?” 秦兼美上前来,从奶子手中接过贾孷,双手托抱着面着自己问:“贝儿会喊‘爸爸’了么?” 贾孷还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看着秦兼美,无法理解这么长一句话。 那边贾孖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秦兼美,等着这个大人来抱他,只是见其先抱了别人,忙伸手要抱。 没挣两下就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法宝,“哇~哇~”的哭声伴随着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宛若“咻”的声音直接落在面前三父女身上,音波攻击加上犹如物理aoe。 贾蓉和秦兼美丝毫不介意,奶子要替贾孖换襁褓,秦兼美将贾孷交给奶子,要先去给贾孖换尿布。 外面就听到尤氏的声音:“哥儿如何哭了?可是你们蓉大爷回来了?” 贾蓉一脸黑,怎么自己跟子女就像魔王一般了? 尤氏已经进来,看着手忙脚乱的场面,又见贾蓉被尿一脸仍在那乐呵着,道:“还不快出去换了衣服来,待在这反而添乱。” 秦兼美亦示意了贾蓉,贾蓉这才走了出来。 尤氏问儿媳道:“蓉儿怎么了?瞧着不大对劲,别是害了什么东西罢。” 秦兼美低头将贾孖的尿布换了,抿嘴看着尤氏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姐儿刚才说话喊他‘爸爸’了。” “什么?可是真的?” 尤氏说完又接着说道:“可算是会说话了。” 贾蓉正在乐呵着。 都说一个男人的成长不外乎几件事,家里变故,自尊低入尘埃,成为男人,老婆怀孕,孩子出生以及儿女会叫爸爸。 如今自己在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经历算是全乎了。 都说“妈”比“爸”字好学,没想到贾孷却是先学会说的“爸”字,可见女儿再怎么嫌弃自己,还是和自己这个父亲最亲。 除去衣服,简单洗漱了下换好衣服,这才怀着难以名状的兴奋心情急不可耐的朝着婴儿房过来。 贾孖已经窝在尤氏怀中,贾孷也躺在秦兼美怀里,秦兼美正脸贴着贾孷小小的脸儿看着其清秀的小巧五官:“贝儿,母亲谢谢你。” 尤氏则在一旁道:“如今你也算是称心如意了,我就不知为什么先教叫‘娘’不好?” 贾蓉哪里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上前抱着秦兼美:“可儿……” “害,你母亲我还在这里呢,也不看着人儿。” 秦兼美大囧,尤氏看着贾蓉和秦兼美搂抱这样的动作多少回了,也总要打趣,秦兼美依旧脸嫩,挣开贾蓉将贾孷抱给贾蓉:“看好你的贝儿。” 贾蓉乐滋滋地接过贾孷,接着道:“贝儿,再叫父亲一声‘爸爸’可好?” 这个时候贾孷已经放开了,也不怕人了,只是看着贾蓉满脸的好奇。 接着一晚上,贾蓉和秦兼美以及尤氏再怎么逗弄姐弟俩说话,姐弟俩就像是据嘴的葫芦般,没再蹦出来一个字。 晚上贾蓉和秦兼美躺在床上,贾蓉抱着秦兼美道:“可儿,谢谢你费了这许多心思。” 秦兼美笑着摇了摇头:“相公,此是妾身应尽之事,见得相公高兴,妾身也高兴,能为相公解忧,便是妾身的福分了。” 贾蓉道:“只是这两年多来,都是可儿想着相公,相公却忽略你许多。” 秦兼美摇了摇头道:“若无相公,并无妾身今日之福分,再说当日相公应该也很困恼罢。若说付出,也是相公先对妾身付出许多,如今妾身才能和相公相守相知。” 贾蓉轻摇了头道:“前尘往事俱已矣,如今有你们,相公此生知足了。” 秦兼美靠上前轻啄了贾蓉两口:“今生得遇相公,是可儿最大的福分,若有来生,妾身也还要相公。” 接着又道:“不仅来生来世,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妾身都要相公……唔~” 贾蓉听得动情,来了感觉,翻身而上。 第165章 孙巨侠(改) 贾孷贾孖学会叫“粑粑”之后叫“妈妈”则相当顺利,贾蓉知道秦兼美如此安排的目的。 自己穿越来时嘴里喊着的就是“爸爸”和“妈妈”,帮自己买下西院,为自己提前生了儿女,如今在帮着自己管理钱庄事务的时候依旧想着贾孷贾孖的开口问题。 满满的都是感动。 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是双向奔赴,最好的家人是值得,就在贾孷开口的那一刹那这一切都已经实现,如今则是越发幸福。 希望奔赴了另一个世界的那一个个的亲人们,最后都能有如自己现在这般的幸福。 贾蓉每天的笑容都在增加,不过偶尔也有破坏这笑容的。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 学堂里贾蓉所教的教室里空气比外面还寒冷几分。 贾蓉看着面前六七八九岁的孩子们,觉得自己院子里的女子都是聪明的了,果然学生只有更蠢,没有最蠢。 二声三声、前鼻音后鼻音都不生气,这是努力的问题,但其他就过分了,声母和韵母搞混是经常事,天是tán,瓜是gā,也不知是哪里的方言,顺天和金陵都没有如此口音。 稍有些口音的贾代儒已经放下了教学工作,也在学习汉语拼音法以及开始编写贾府汉语拼音字典。 贾蓉休息时间偶尔会帮其校对。 如今除了贾蓉,汉语拼音方面其他所有人全算学生。 至于“鹅逗鹅逗鹅逗,曲项向天歌圈”虽然读对了,但也值得一笑,也算教学趣事。 贾蔷已经从学堂里毕业,正式任了学监,同时今年算毕业的贾家子弟还有贾珖、贾珩、贾菖、贾菱、贾芹五人,贾琮今年入学,贾兰则是去岁入学。 家生子除了特别荣恩的可以读到十六岁,其他一般十二岁就放出去了,因此不用多记,又有远亲近戚的,则同贾府贾家子弟一样。 如今贾蓉有钱,因此每个学堂里毕业的贾家子弟,贾蓉给每个人都捐了监生,这跟当初贾珍为他恩荫不用花钱不一样,每个人差不多二千五百两银子。 这钱值得,以后这些贾家子弟会成为贾蓉的命运共同体,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也是往后自己接受贾家族长的一项投资。 身份出身无法避免的责任。 也不能就毫无顾忌的将其交给贾孖。 汉语拼音的推广暂时并没有引发多少轰动,没有多少人关注到此事,而且如今每年亦有不少版本的拼音正在研究出版,贾蓉还不是最靓仔的那一个。 皇城, 乾元殿。 因为贾蓉这边的印刷成品都是有数的,因此宣德帝面前的《百家姓》、《签字完》以及《诗千首》三本书的汉语拼音版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除了质地更加精良,书法字迹更加灵性恢弘,其他简直一模一样。 宣德帝看着这三本书:“如今贾家小子就一直在教授此事?” 刘封站在阴影处:“正是,因此奴婢不敢耽搁延误,亦不曾惊动蓉哥儿,只是让人趁着其学子不备时偷抄了来,原本已经还了回去。” 宣德帝看着说到:“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贾家小子至今做了多少事,还没有无用之处,如今重视此事,说不得还得学了来,若用其蒙学真有可取之处,则乃天家千古不移之道理。” “圣人圣明。只是如今不知为何,我们的人多得了恩放了出来,却无人有合适理由进学堂蒙学。” “哦?还有这等事?” 宣德帝说完看向看向另一名宦官:“戴权,既如大伴伴所说,且说可有什么主意?” 戴权低头回道:“回圣人,奴婢不敢妄言。” “既有主意,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戴权这才小心翼翼道:“长公主。” 宣德帝想了想:“罢了,长公主既不愿回宫,又酷爱扮男装,戴权,此事着你负责,只不要辱了皇家声誉,否则……” 贾家学堂里迎来了一个贾蓉外招进来的名孙巨侠的先生,算贾蓉的助教,帮贾蓉一同教授一年级学子汉语拼音。 虽然她的汉语拼音如今算是整个学堂里水平最低的,但因对其他版本的拼音体系多有涉猎,因此偶尔也能给贾蓉一些启发,使其讲课变得通俗易懂,也更加精彩。 又通四书并五经,八股文也做得极好,和贾蓉有了许多共同话题,更别说两人还同样练了武当十三势,即贾蓉现在说的太极拳。 没错,这一名女扮男装,模样清秀的先生就是前年贾蓉寻找太极拳时,曾经一哆嗦过的女子。 穿越以后不算完整的交出了今身第一次,曾经也曾期望再度遇见的姑娘。 贾珍难得找上贾蓉来,将其介绍给自己,说是家里远房亲戚,如今游学归来,又逢今岁大比,听得贾家学堂改进,因此想来谋一份差事,前来学习增进学识同时亦能打发时间。 将其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只是贾蓉如何不知道这个名叫孙巨侠的背景,皇家的人无疑了,只是不知是亲王一脉或是宫里的。 本来还有皇家培养在外的特种人员的可能,或者粘衣卫,不过贾蓉在利用无往不利的感知时,感知如同沉渊入海,探不到半点东西。 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压制住自己这份能力,想来也只有传说中的龙气了。 这让贾蓉对于这方世界更多敬畏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依旧不过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是偶尔的出彩,引起了皇家的注意,有些忐忑之余亦有兴奋之感。 而且贾珍和自己两父子分工越发明确之后除了节假日难能碰到一起。 至于龙凤胎姐弟,贾珍也表现得极喜欢,姐弟俩基本在贾蓉院子里,因为父子闹得不愉快,贾珍已经很久踏足过了,只经常让携鸾佩凤两位姨娘过来帮忙看顾。 种种的迹象表明,这个自己对其怀有复杂感情的女子来历不简单,动机不纯,甚至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行止兄,难得今日授课结束早,不若找个地方切磋一二如何?” 第166章 太极拳登堂入室 随着贾蓉和孙巨侠相处时间日长,当初贾蓉对其男女之间的那种朦胧的暧昧期望近乎消失殆尽。 如今两人之间只剩下纯粹的学术研究和讨论,包括汉语拼音、八股文以及十三势,以及贾蓉正在往十三势里添加的太极拳理论,都让两人相互之间对对方佩服敬仰万分。 在这个年纪,能有独特见识,给人无穷新鲜感,兴趣爱好相似的人,真屈指可数。 在学堂广场上,活动课已经给落后分子补习完的两人摆好架势,正是太极拳的起手式。 忽而,两人稳步朝着对方相向游走,看似慢,实则快,如流云飞袖般交手,又飒沓如流星般交换退回两人初始位置,并无一丝声音发出。 这只是试探,却已经全力出手,一击而退。 对练过五六次次,孙巨侠的劲力依旧能绵绵不绝,力道将尽未尽,气将绝未绝之时,已经有新劲奔腾而来,新气孕育而生。 贾蓉的后手总是变成先手,接着一步似先,步步似先,总有掣肘感,使得贾蓉力道未能泄劲,新劲则又至,虽是太极绵绵不绝的力道,却失了圆融自在,哪里还有阴阳攻守虚实转换可言。 贾蓉知道孙巨侠武功这两年不会停滞不前,没想现在的她已经登堂入室,而自己还只是在入门阶段不远,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孙巨侠则是不动声色,贾蓉很快学会十三势之事她早知道了,也想过贾蓉会入门,只是没想到的是比起当初那具和同龄人相差不多的身体,如今竟然强壮到现在这个程度。 可以说自己仗着功夫深用的全是巧劲,才堪堪和仗着一身不弱于大内力士强横莽力的贾蓉打了个平分秋色,而且她能感觉出来贾蓉自从和她对练之后在十三势的进步速度简直神速。 这就是得了造化反而差点被天赋反噬烧死的恐怖天赋吗? 这也激起了她心中好强的心理,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见当年曌武皇? 双眼微眯,精气内敛,神守意身,宛若一块石像般立在那里。 贾蓉不仅连孙巨侠的喜怒哀乐都感知不到,就连看在眼中的那一道倩影,在感知世界里和阿猫阿狗已经没有分别,弱化了存在感。 今日这么早就逼出她的好胜心了么? 贾蓉开始收劲,和太极高手过招,除非真能一力降十会,不然收劲才是最好选择,免得被牵引之后被自己力量反噬受伤。 短暂的调整过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架势上前,手上动作随着脚步以及两人攻守之间的虚实转化而不断变化身形掌法。 两息时间之后,追求后发先至的贾蓉和孙巨侠终于再一次正面交上手。 这一次依旧没有一丝碰撞声音发出,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之间却已经换了十多招,云手推手化掌架引牵等各种武学招式穿花引蝶般在两人之间展开。 身形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脚下拆挡不停,却也游走不定。 若单以游走来看,孙巨侠更胜一筹,只是看其面上,贾蓉却面不改色,孙巨侠已经脸冒微汗。 围观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看着打的平静,偶尔的振衣声才能知道两人之间的力速如何。 平日在大门旁的门卫室打盹的焦大难得的来到广场上,看着两人带起的阵阵黄沙风卷不住点头,撮着牙花子,也看迷了眼。 至于其他人则是又瞧一场热闹好戏。 贾蓉随着收劲越打越顺,越顺越收劲,因此众人只见二人渐渐两手对掌不断变化手势,却粘而不黏,脚下基本只有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脚也同样对攻不停。 两人之间手脚越来越缠,如流云变幻不定,振衣声也越来越响,直到突然一刻,对战的两人之间氛围一变,在众人看来变得和谐自然起来。 明明在切磋比武,已经有了几分美感,不是之前的眼花缭乱和热闹,而是风景如画。 两人之间手脚动作不停,却好像两人都没怎么动一样,接着两人互抵手脚练了一遍十三势, 分散开来。 孙巨侠汗如雨滴,青衫微潮,气喘吁吁,看着贾蓉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慕色,贾蓉则双手抱拳,脸上志得意满,笑着朝对手一礼道:“多谢古墨兄,成全我这一遭。” 孙巨侠“噗嗤”一笑,清秀脸微潮,明媚若春光,对着贾蓉夸张的还礼道:“恭喜行止兄,如今武道大进,十三势却是登堂入室了。” 贾蓉这才明白为何发笑,自己竟用文人礼谢武者事,也随之微微一笑:“若无你成全,今日只是初窥门径,倒还要许多日功夫,如今省了这一遭。” 这时只听到贾瑞在旁“当当当”的敲钟声,这是活动课下课了,今日正式放学。 钟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贾蓉整理了东西,随着下学的学子们稀稀落落走出学堂,赶回宁国府逗弄一双儿女去。 如此不过两日,今日早操时候,众人正在广场上练武呢,就只见孙巨侠举着几封书信出来,又有一封单独拿着,俏脸含煞,怒气冲冲的对着众人喊道:“都停一停,不知是哪些混账子写的这些书信,都自动站出来。” 底下众人无一人敢应声。 只见孙巨侠将单独拿着的书信举起来:“至于这一位,也自觉站出来,若自行承认了,我也不如何追究,不过鞭笞三十下,若是无人敢认,叫我查了出来,才知道死字怎么写呢。” 贾蓉听得孙巨侠说话如此严重,不解道:“古墨兄,发生何事了?如此怒气冲冲若此?” “哼~也就看在你行止兄的面上,不然今日就不打杀了这起子混账东西,我也难为人一遭了。” 说着就将手中书信交给了贾蓉,贾蓉先将单独的书信拿了出来看,瞳孔一缩,怪道孙巨侠如此生气,原来这竟是一封表白信,又看了其他,也是如此,不过唯独这一封写的十分露骨,将贴烧饼之事写得不堪入目。 若是男先生在这个时代都有可能暴怒而起,更别说孙巨侠还是女扮男装,如今言行已经很克制了。 第167章 军训 这个世界的性是变态的。 当一群标榜正人君子的人,他们能定义世上的道德,能肆意的做着这个世界上最无耻最风流事情的时候,道德已经无法束缚住他们。 孔子的“食色,性也”变成光明堂皇的借口,所有一切下流事变的风流起来,男人的一切纵欲都合情合理,女子的欲望却必须关了起来。 因此,男子在外纵情声色,大胆实践,女子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有关性的知识都变成了口耳相传。 生产阶段的分工造就了现下男尊女卑的社会现象,而性的不健康传播,才是男尊女卑最根本体现。 贾蓉心中掠过这样的明悟。 如今学堂的学子实在太肆无忌惮了些。 受过现代社会文明教育的贾蓉如今能坦然接受贴烧饼的黑历史,觉得自己如今融入了这个社会,也享受着一夫多妻制度的美好。 学堂里的贴烧饼文化经过大力整治,已经改善许多,不过学堂底子是曾经的那一批学子,自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贾蓉知道的,也是未曾拿出手段来彻底整治。 如今看着这一封露骨情书,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贾蓉,贾蓉看完之后面色凝重了下来。 “古墨兄,此事学堂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还请给我些时间。” 孙巨侠也不是一定要较真,在外城时也曾遇到许多街头混子,只是这是自己教授的学堂,却也有如此无耻之徒,特别是那一个描绘得如此恶心的禽兽。 “行止兄既如此说,其他几个学子也就罢了,至于欺师灭祖忘八之人,我却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的。” 贾蓉点了点头道:“此人如此言行我也饶不过他,只是今日碰到此事,说不得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番才是。” 说完贾蓉先让众人集合,安抚了众人一番,接着又交代了余知书、贾蔷、张耀祖以及秦显各事,这才如往前一般授课。 等到贾蔷等人归来已经下午,上完活动课放学时贾蓉让一年级的全部散学并放假七日,剩下的则全留了下来。 “学堂重开已满一年半,前年如何关闭,又如何重开,想来在下面的诸位学子亦都有所听说了。 本来不欲将如此腌臜之事呈上堂来讲,如今又有如此无礼无耻之事发生,诸位学了几年圣人之书孔孟之学,皆学了此等忘八行径,违理知识不成?” 说着贾蓉让余知书将面前采买来摆着的行李并洗漱用品都一一分发下去。 “从今起,无论贾家本家子弟,或是寄读在此远亲近戚,又或是有些体面的家生子,皆需按我之令,操练十日,期间需令行禁止,如有违反,贾家家法伺候,不容抗辩。”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声,边上李贵已经喊道:“蓉哥儿,既如此,还请先放了我们爷再行此事如何?老祖宗并太太在家里还等着二爷呢。” 贾蓉眼光轻轻一飘,掠过贾宝玉,这才看向李贵:“难道我方才说话不清楚,李哥未曾听明白,或是宝叔不是我贾家子弟,亦不是远亲近戚?” 李贵闻言不敢再说话,按照经验,自己要是再说错什么话,说不得又得挨一顿揍,到时就不是站着说话了。 最关键还改变不了局面,贾蓉如今可连贾母的话偶尔也敢驳的。 贾蓉再看向下面,宝玉都被压下,众人更没有免责的希望,因此低声讨论不休。 贾蓉在前面喊道:“安静。” 下面立时鸦雀无声。 “既站好了,那就站半个时辰罢,期间不许动,不许交头接耳。” 贾蓉没有太好的想法,不过站军姿军训这一套前世也经历过几次次,又看过那么多影视剧,倒也不难复制,而且放在这时刚刚好。 几位先生自然没走,特别是拿到贾蓉三倍工资的补偿承诺之后高兴的留了下来,此刻也围在四周站着。 贾蓉每天带头学堂学子练习武术,两刻钟的军姿很容易过关,只是经常迟到缺席而让李贵等人干活补回积分以及赎买积分的贾宝玉,三刻钟不到已经坚持不住晕倒。 “蓉哥儿,二爷受不住了,看在老祖宗的面上,放二爷回去如何?” “哼,倒也有脸说这话?若不是你们平日担着,我也懒得计较惯着你们,不过区区三刻功夫,如何能晕倒?你且看看多少年小他的,却比你们的二爷只强不弱。” 贾蓉看着那边贾蔷掐着贾宝玉的人中掐醒过来,口中丝毫不客气:“玉不琢不成器,就算天生衔玉而生的人又如何?楚霸王生而重瞳,力能举鼎,亦因不学无术且自负自刎江东。如今宝叔虽衔玉而生,也不过天生比常人多几分聪慧,有些过人之资,如今却在体魄一道成如此废物,岂非你等之过?” 说着看下宝玉:“宝叔,侄儿此话如何?” “姐夫…” “哼,无令出声,全员再加两刻钟,等完了秦鲸卿笞十,蔷哥儿且记着。” 贾蓉淡淡看了秦钟一眼,如今这模样已经少了前年时的苗条风流之相,多了几分壮硕之意,在贾蓉一道眼神下,其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身体越壮,姐夫打的越狠,关键若是被秦业知道贾蓉打了他,打他又比贾蓉还狠。 又看了众人一眼,贾蓉这才走到宝玉面前:“宝叔,非是侄子故意得罪,王侯公子,自小丰衣足食,身体自当远胜寻常学子才是,只是如今观你如此,别人只道凤婶子克扣了你吃食,或是老祖宗不让你饱腹、又或者学堂吃食苛待了你。 此亦无足道哉,不过世人言语,我等何必放在心上。只是长此以往,宝叔再待得几年,学问大进,到时九天六夜春闱,只怕也难捱过去。” 说完贾蓉看下李贵:“李哥……” “蓉哥儿,我近日可有得罪与你?今日竟拿我作伐。” 宝玉脑袋疼痛欲炸裂,依旧忍着道:“如此我也认了,只是莫要再难为奶哥哥们。” 贾蓉摇了摇头:“常言道惯子如杀子,平日你惯着这些奴才们,奴才们平日也惯着你,你是我宝叔,我也不计较,只是现下之事既出,却不能再视而不见。” 第168章 詹鼠名菜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贾宝玉是个善心之人,但算不上好人,放在前世是中央空调,但性子太执拗,所以还是个经常失灵的中央空调。 这就很废。 他所有的善心都建立在别人对于他的疼爱和宽容上,也建立在他偏执的情绪上。 这是他一生悲剧的源头,也是一生都未曾挣脱安排好的命运枷锁。 所以他的这一份善心,无论茜雪、晴雯还是金钏儿都受不起。 包括袭人与他好了那么多年,要不是封建礼法,放在前世,好端端让袭人吐血的一记窝心脚,早就被拳手们打得遍体鳞伤,从此凉凉。 这就是一个隐形的暴力男,不知何时会发狂的典型。 只是这样的性子,在这个时代,那就是让下人们士为知己者死觉悟的主子,也是在吃人的社会,让人觉得真善良,真性情。 他的恶,未必比其他贾府子弟好多少。 “蓉哥儿,你当真如此?” “宝叔,既中了暑,且先待着会罢,不过这番军训却是逃不脱的,就算老祖宗来了,也是如此。” 说着就让人将贾宝玉的四个长随并四个小厮拉下去鞭笞十次,若有反抗,当场再加,加到三十次,也就全都乖了下来。 这是这个时代对贾蓉来说最好用的奴性。 军姿过后便是队列队务的训练,属于服从性的管理。 接着正步与慢跑、口号等,则是精气神的训练。 只是不过酉正,就有贾母差了赖大来寻宝玉,说下学堂不见其回来,看看可是发生了何事?有什么事能否先放宝玉回来。 “赖爷爷,既是老祖宗之命,本不该违背,只是学堂安排已定,这十日,宝叔却是不能回府了,吃住都要在学堂里。烦请告诉老祖宗一声,便是我,也需吃住在学堂里陪着众人,宝叔这里有我,不必担心。” 赖大看着八个被打了板子的宝玉长随和小厮,知道贾蓉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不像之前好说歹说都能胡混过去。 “蓉哥儿,非是赖大不知轻重想向你讨个脸,实在老祖宗若无宝玉在旁,吃饭不香,喝水也不解渴了。” 贾蓉只笑笑道:“这倒是新奇了,老祖宗有如此习惯,若因贾蓉留了宝叔在学堂让老祖宗茶饭不思,是曾孙不孝了。不过做重孙的倒也有一法治此,乃是学的詹鼠厨祖拿手菜,保证让老祖宗吃三大碗,还请赖爷爷带回去便是。” 说着就将手中一物虚端给了赖大:“赖爷爷,可端好了,此乃上好珍馐佳肴,是贾蓉对老祖宗的一片孝心,切记不可洒了。” 赖大虽然没读多少书,也不知道这典故,但是人老经事多自然成精,恭恭敬敬的从贾蓉手中接过,方才留下李贵等守着贾宝玉,只带了铭烟回去准备给老祖宗复话。 赖大将从贾蓉手中接过菜肴的姿势原封不动的递到荣禧堂前,将贾蓉拒绝之词说完之后张口说道: “老祖宗,此是蓉哥儿献给老祖宗的上好珍馐佳肴,只说若无宝玉惹得老祖宗茶饭不思,这等美食能让老祖宗连吃三大碗。” 凤姐已经在旁笑道:“是蓉哥儿疯了还是赖爷爷你糊涂了?手上空空半点东西也没有的,哪里有珍馐美味,莫不是合伙诓骗我等。” 赖大只是恭恭敬敬下跪,手上的动作亦不曾变一分一毫:“老祖宗、二太太、二奶奶明鉴,奴才实在不敢撒谎,蓉哥儿如何交代,我便如何说,不敢多添一字。” 贾母这才看向铭烟,询问学堂情况,又因何事如此? 听到宝玉站着晕倒,铭烟又添油加醋几句,贾母已经被急出火来,正要说话,就听到王夫人出声道:“好你个蓉哥儿,这是欺负西府无人了么?” 说着就要招人去问罪,凤姐“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向铭烟,吊梢眉倒竖,难得动了真怒:“好你个铭烟,就说蓉哥儿为何总看不上宝玉,原来竟是你们这一起子奴才弄鬼,倒让宝玉为你们背锅。” 铭烟被打得头晕目眩,整个脸上五指印明显,只是在如今西府女主子中第二威望的凤姐面前,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夫人厉声喝道:“凤丫头,你这偏心也就罢了,胳膊肘朝外拐可小心别折了手。 如今你宝兄弟既被蓉哥儿罚晕了,你不为你宝兄弟做主倒罢,先打起他的书童来了,这是给我们看么? 怎么只有你蓉哥儿是你侄子,你宝兄弟不是你兄弟?论亲戚血脉,莫说你也是西府之人,还比寻常媳妇更近几分呢。” 贾母听闻此话,看向王夫人喊道:“老二家的还不住口。” 又看向凤姐:“凤丫头,解释一二吧。” 短短两句话,就让整个荣禧堂安静下来,三春并黛玉也被吓了一跳,只在旁边屏息静坐。 凤姐面色肃然上前道:“蓉哥儿不待见宝玉是有的,只是何时专拿宝玉错来说话。 如今既听这蛆心说法,蓉哥儿不说拿宝玉错处说话,竟不分出个一二来就将罪名安给了宝玉,才专罚了宝玉,岂不是成了秦桧杀岳飞? 若蓉哥儿只有往常能为手段也就罢了,单以如今心胸而论,亦不止于此,更遑论蓉哥儿如今的行事手段。 可见这等弄舌之人在我们面前还敢如此夹带私货,若是到了下面,保不齐连卖宝玉的主意都敢想呢。” 贾母看着下面的铭烟脸色煞白,就知道了其话真假:“若想活命,还不将实情从头细细讲来。” 铭烟重讲了一遍,这一次不敢再加东西,又重新问了一遍赖大,见其依旧恭敬端着双手,贾母道:“放下手罢。” 赖大恭敬道:“谢老祖宗,只是若如此,汤可就要洒了。” 堂中上下多是不曾读几卷书的,因此贾母道:“可有谁知什么鼠的?” 黛玉只是淘来得闲书上看过这典故,看了一圈并无一人应答,也不欲多事,只见贾母又问了一遍,知其素来疼她,不忍其丢面,这才为其讲解道: “老太太,詹鼠乃是隋文帝时悬榜招来的御厨,一道“饿”肚子菜肴让隋文帝龙颜大悦,悟出治国之道,被封为厨祖。蓉哥儿说的怕汤洒了则是化用了太祖所寻找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之故事。”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贾蓉话里的道道。 饿肚子菜肴不用想,光武安太祖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典故就是连饿三天,吃啥都香。 “哼,若真敢让老太太饿肚子,那蓉哥儿岂非不孝了。” 王夫人在旁说道。 第169章 垫底的宝玉 送走赖大之后,学堂里又有许多人过来问话,贾蓉将集中训练的事情告知了他们,又派了钱大有往东西两府告了消息。 这里不能称呼军训,如果无故集中如此多人在羽朝也属于非法集会,更不能有军、兵等字,所以有前世军训之名亦只能说是集中训练。 薛家院这边也替薛蝌报备了,又让其亲随替各自主子送了消息,落锁之后已经无人来打扰。 集中训练第一天,贾蓉只让下面的学子十二到十四岁跑三公里,十五到十七跑四公里,十七岁的则是贾家子弟毕业之后继续留学堂读书的。 贾蓉已经为其捐了监生,只是羽朝对于例捐以及恩荫都很宽容,即所谓不上心,这也是前身不学无术,贾政为贾兰和贾宝玉捐了监生连家里都不知的原因。 所以还不如留在学堂里继续读书。 毕业之后积分需要靠自己赚取,留在学堂打工。 乌进孝送来的兔子已经在其手中繁殖出一个兔园,至于鸡鸭鹅猪羊则是外面采买幼崽回来繁殖,如今学堂里菜食已全靠内部供应,包括各类素蔬。 学子们的积分劳动自然不够,香菱的母亲以及其仆妇一家,另外又采买了两家庄户出身的填充学堂,才运转周全。 至于粮食则不用想了。 从开始就没考虑过。 如今又新建了两亩多的玻璃大棚,也是为了规划杂家水稻的试验田,没有想要种粮食补贴学堂的想法。 第一天落后之人依旧是宝玉,这个从小含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看着比同龄人都俊美,但是却最拉胯。 没有惩罚,让去各自泡脚洗漱之后休息。 本来住宿学子有限,因此学堂规划了每四人一间的宿舍房,如今集中训练,全体要睡大通铺。 李贵等人专门替宝玉铺床整被,贾蓉也由得他们,只要和其他学子们一起睡大通铺就成。 先生们可以睡自己的休息室,贾蓉则和学子们一起睡大通铺。 贾蓉入定之后很快困熟,因此早上卯初醒来叫醒众人之后在众人的抱怨声中贾蓉才知道昨晚出现了哪些人才。 一晚上磨牙、说梦话等让旁边人不胜堪扰,有许多还顶着黑眼圈的被贾蓉叫醒之后,满脸的不高兴却也不敢埋怨贾蓉。 宝玉倒还精神,没有受昨晚睡大通铺的影响,可能和睡最里,往外则是秦钟的关系,而且本身对于艰苦生活条件也不算嫌弃,看其休息得挺好。 依旧是口号、队列然后军姿,接着又是口号和队列。 等学子们亲人来到学堂大门外看其发生了何事时,正好队列过了几遍,贾蓉让众人暖洋洋晒着太阳坐下,教两首前世歌曲,一首是《我和我的祖国》,另一首则是《团结就是力量》。 贾母亦来到了学堂大门前,昨晚担心了宝玉一个晚上,今日倒要看看贾蓉会如何折腾她的宝贝孙子。 昨晚不来是因为知道没必要,贾蓉如今成了气候,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就连赖大说没有宝玉贾母吃喝不香的借口,贾蓉都直接以贾母吃不好喝不好是因为不够饿给堵了回去。 将贾母气得不轻。 这等不孝行径,是以往的贾蓉敢做出来来的? 而且除了贾蓉,整个贾府里还有谁会做出让贾母饿肚子的事情来? 贾母亦不敢以此事发挥说贾蓉不孝,一个是开国皇帝隋文帝的典故,另一个则是今朝开国皇帝武安太祖的事例。 只早早来希望能让贾蓉给个面子,放过宝玉,结果又吃了闭门羹。 贾蓉早就让焦大将大门从里锁了,又从门子房里撤出来,来到学堂操场旁找了阴凉处自顾睡去。 因此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贾蓉以及众人也只当听不见,十日内的物资也已于昨日备好。 至于李贵等长随,也被封锁了起来,威胁若不听话,则直接赶出去,到时不许再进来服侍主子了。 快到午饭时候,则又是三四公里长跑。 这个时候众学子才知道家里有仆人亲随父母过来探视,贾蓉只不让其接触,立下规矩,跑最后一人没有饭吃。 宝玉连十五岁多跑一圈的人都跑不过,位列最后一个,自然没有饭吃。 宝玉肚子虽饿也不在意。 下午的活动则因烈日影响更轻松许多,不过是各类团体项目,主要培养其团队意识以及协同意识。 积分制,最后一组吃饭没有菜。 宝玉这个颜狗嫌弃队友拖了后腿,因此又是垫底。 宝玉勉强顺着汤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 整个集中训练的项目门外众人从门缝处看得分明,并没有什么过于难或者单纯欺负人的项目,因此也稀稀落落退去。 贾母亦在凤姐不断劝说下依依不舍的走了。 晚间活动如早上一般,只是最后一名需替众学子打热洗脚水,秦钟帮着宝玉完成了。 第二日只有贾母领着姐儿们以及王夫人来了。 自从宝玉落草,贾母还没有和宝玉分开过一整日的时候,就算是当年宝玉“见喜”时亦一日不停的探视。 王夫人则是如今无事一身轻,虽有应酬,但除非必要,不然都是凤姐代着去,外面都传着王夫人宽厚大气。 早上的节目除了最开始的队务军姿,接着便是体能训练。 这对于每日都要练武的学子来说不算难,而且强度不算大,很轻松的都能完成。 只有宝玉,依旧是垫底的存在。 这不是贾蓉一定要宝玉出丑,而是一年半多的时间,活动课从来没干过活,早上练武也不算尽心,比秦钟都差不少,更别说其他皮猴子们了。 连“香怜”“玉爱”都比宝玉强上几分,这让贾蓉如何视而不见? 总不能放水放一池塘罢。 因此宝玉只能吃白饭,早上吃饱,这一次则半口也吃不下去了。 下午依旧因为太阳原因,不过是做做团体项目,只是改了规则,第一组饱肉,第二组有肉,第三组有菜,最后一组依旧白饭,连汤也没有。 结果,宝玉所在组依旧垫底。 练习的时候能最快找出最有效方法的是宝玉组,结果一到正式比赛,交接过程总出问题,基本垫底。 总积分倒数第一。 第170章 听话的秦钟 贾母又在外面等了一天,除了元春,如今贾府里的任何一人还没有谁能让贾母做到如此程度。 何况贾蓉还念着宫里元春,如今虽还是女史,若到时候还是如原着一样封妃,考虑到其对宝玉的关爱,到时只需略施手段,也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严重的灾难。 更别说如今俩个月一次的书信往来以及每隔几日的传递消息了。 也不知自己在元春口中变成了怎样的恶棍。 因此贾蓉已经非常惯着宝玉。 没想到如今竟然被养成了半废之人,如果再不好好扭正,到时候真成了草包,西府以及贾府又要多多少事。 也白瞎了宝玉天生那么好的资质。 如今贾府里的贾家子弟资质好的太少,宝玉后天表现出的灵性以及落草衔玉而生的特质都算得上贾府年轻子弟辈中第一,就连前国子监女儿李纨教导出来的贾兰在灵性方面也稍逊宝玉一筹。 更何况贾蓉还有大事要托付给他,因此必须将其调正过来,好安排自己为其规划的事业。 如此边琢磨边巡视众学子吃晚饭。 比起一开始两天,宝玉就着浓鸡汤下了好大一碗饭,就知道宝玉已经过了没有菜就吃不了饭的心理障碍。 这不算难事,已经吃了学堂饭堂一年多,口味早已经接受,还是吃饭长肉的年纪,无论之前怎么嫌弃,真饿到一定程度,谁也逃不脱真香定律这一条放之四海两界皆准的真理。 贾母以及王夫人看着宝玉吃了晚饭如旁人一样正常出现在学堂的广场,知道贾蓉并没有特意针对宝玉,方在下人以及嬷嬷,又有凤姐李纨来迎之后回去了。 到了第四天,贾蓉在体能训练中加了匍匐前进项目,又布置了水洼泥坑等地形,让学子们轮番爬过,之后还设置了泥灰涂脸彩妆等要求,目的就是去掉众人心中的那一身洁癖。 匍匐前进算是集中训练的原有项目,彩妆则是为了贾宝玉才特意补充出来的。 其他体能项目依旧如昨天一般,只是贾蓉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按照詹鼠典故,如今贾母饿了刚超过三天。 贾母自然不会真被饿肚子,但是做戏做全套。 给贾母做了一荤“金鸡报晓”,这是詹鼠给隋文帝做的,这里减了料;一素则是“珍珠翡翠白玉汤”,食材则用精选好料做成。 午饭积分前两组能用这一荤一素菜做配菜,至于后两组则只能喝“珍珠翡翠白玉汤”了,主食则是昨天贾蓉特意交代烤的白面饼。 这不是福利。 因为贾蓉让秦显家的将所有白面饼全扔地上,有肚子饿想吃的就自己捡起来吃,至于嫌弃其脏了的则只能吃着为数不多的配菜。 下午的训练不再友好,同早上一样的体能训练,增加了拓展项目,包括并不限于走独木桥,爬木墙等。 到晚饭时众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特别是午饭没吃饱吃好,只喝了一肚子粥的后两组人,已经饿得眼冒金星。 这一次则不是在饭堂里吃,而是让秦显将其推到广场上来,开饭时将所有白面饼包括早上剩地上的全倒地上。 不比饭堂是三合土地面,广场上就全是灰尘了。 又午饭的事情打底,众学子很快知道贾蓉的意思,又有许多饿着肚子的带头,因此不过一会基本所有学子都捡起地上的白面饼吹了吹开吃,只有宝玉等寥寥几个贾府子弟只吃鸡肉,喝着稀粥。 秦钟捡了两个饼来,将其中一个吹半干净给了宝玉,宝玉也只是放在桌边,至于秦钟,将另一个饼吹了吹吃了起来。 家里所有人吩咐的事可以不听,但是贾蓉说的话,秦钟还没有敢不听的时候,因为贾蓉不会给秦钟第二次机会。 深知贾蓉性格的秦钟自然知道乖乖吃饱才是最好的选择。 贾蓉等众人安静吃着,这才将宝玉放着的白面饼扔地上,直接往上“啪啪”踩了两脚,又有旁人拿了来接过不吃放旁边的,也同样丢一起踩了,剩地上的白面饼,也都一一踩了。 贾母架着眼镜,又用千里镜将里面情形看得清楚。 不知道贾蓉的此举用意何在,只是看着面前摆着的重新送出来的一荤一素,心中关心宝玉吃的不好。 “去,告诉蓉哥儿,就说这两道菜,是我留给宝玉的,让宝玉拿去吃罢。” 因为贾母安静的待在学堂大门外,未曾有过激之举,这几日倒放松了。 焦大在门子房里听得鸳鸯喊门吩咐,侧了侧身继续睡只当没听见,贾蔷不敢如此,开了侧边小门将俩菜端了进来禀报贾蓉。 贾蓉也不多说话,接过菜往宝玉这边走来。 宝玉三日不知肉味,肚中只有粥水白饭,看见其从门外端来,哪里不知是老祖宗赐菜,馋虫翻涌食指大动。 心中已经欢天喜地,却不想贾蓉快到其面前时,脚下平地打滑,竟将一坛的白玉汤全洒到方才踩过的面饼上,甚至金鸡报晓的整只鸡也抛飞了出去,地面上滚了两滚,油水将其灰土往鸡身上粘了厚厚一层。 至于白面饼,被粥水一糊,上面全是泥点子。 出了好大丑,贾蓉只是拿着食盘站好笑着道:“呵呵,奇也怪哉,平地竟也有差点跌倒时候。” 浑然不见其尴尬神色。 贾母看得分明,贾蓉就是故意的。 众学子也知道,贾蓉这一波再也没有惯着宝玉了,甚至隐隐针对宝玉一般。 宝玉惊呆,没想到贾蓉竟然连贾母赐食都敢故意打翻。 贾蓉拍手让秦显家的将荤素俩菜收走,也不让才吃得半饱的学子们添菜添粥,说道:“如今这地上有肉又有汤,白面饼看今日所耗剩下这些也够三日之用。往后三日就不必再做饭食了。” 秦显家的点头答应。 众学子许多还未曾反应过来,秦钟已经先一步上前将地上的整鸡捡了起来,有聪明伶俐的有样学样,忙赶着秦钟一同将地上的白面饼都捡了起来。 有多的,有少的,有如宝玉一样啥也没有的。 贾母看得分明,整个学堂如今就认秦钟和宝玉,见秦钟反应,掌家半辈子就知贾蓉打算。 “将蓉哥儿唤来,问问他,如此面饼子可还吃得?竟想让宝玉同那一些下流种子一起吃这等腌臜之物。” 第171章 身比宝玉贵 尽管贾蓉为掌控学堂花了许多时间,但贾母的话不多时就传到了贾蓉耳朵里,让贾蓉感觉到时至今日,贾母依旧是贾府里面最大的主子,没有谁能不惧怕她。 贾蓉心中计较片刻,定了主意,又早有些准备,心中并不慌乱。 让焦大将学堂大门打开,将贾母迎了进来,贾母坐着八人大来到众学子面前,刚出轿门,只听贾蓉说道:“学堂重开以来,老祖宗还未曾亲临过此,如今集中训练,老祖宗看了三日,今日上前来训话,请大家欢迎。” 贾母站定,看向贾蓉,只见贾蓉面带微笑,身子恭敬地行着礼。又看着面前十二三四五六七岁的学子们,这就是贾府未来十年后的希望,二三十年后的撑天梁柱。 这个时候再不能跟贾蓉说带走宝玉的话,不然就会彻底让宝玉和贾府子弟站到对立面,这一点贾母一眼就看出来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进学堂里来。 但如果不进来学堂,宝玉定然也是带不走的,想到此,看了贾蓉一眼,如今的贾蓉表面行事都带着忠孝二字,但是内里却全是反抗。 跟贾珍如此,如今终于到了自己身上了么? 甚至早已经到了自己身上,凤丫头不就是第一步么?甚至重开学堂之后宝玉上学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天。 东府下人清退贪墨银两的行径应该也只是恰逢其会。 贾母越想越深,她不是没有见识,相反未出嫁时就是史侯千金,又有西府掌家经验,包括期间出了贾赦之事,政治、见识、手段以及城府都不缺。 不是无脑之人,因此将这些都推断得七七八八,想不到贾蓉竟然有了如此深城府。 贾蓉看似一步步拙劣的计谋,在其造化所得的超前见识和知识储备下都能变成堂而皇之的正策。 最好的手段是真诚,贾蓉算不得真诚,不然贾珍有话说,但贾母的这一番推测如果让贾蓉知道,也会佩服自己,原来自己竟然未雨绸缪到如此地步。 他自认自己这个人,真诚还是有一点的,穿越以来说过的谎只有两个半,第一个是造化得自宁荣二公带其入梦黄粱十载,第二个则是自己是忠君之人,时时感念圣人恩情。 第三个则是自己是个孝顺之人,这只能算半个。 对于尤氏如今贾蓉是发自心里的孝顺,包括对于凤姐,尽管凤姐有很多毛病,但整个府里都知道,凤姐对于自己这个侄儿算得上好了。 对于贾珍则有感恩,也有怨愤,比起来倒是仇比恩多,对于贾母则是带着前世的厌恶,又有怜老人的心态,今生却真是可怜人,就想着含饴弄孙,儿孙环绕,享受天伦之乐,舒舒服服享受完一生,也算是一个可敬老太,敬比厌多。 因此贾蓉的孝心有一半是真的。 贾母事出突然,却只有场面话可以应付,也只能用场面话来应付。 宝玉见得贾母进来,自己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只是贾母在上面由鸳鸯帮拿着铜制喇叭说了半天,全是勉励学子们的,带自己走的话却是一句也无。 贾母讲完,众人鼓掌感谢毕,贾蓉上前说道:“听了老祖宗训示,让我感慨受益良多,如今众学子当贯彻老祖宗训话之精神,继续再接再厉,发扬不抛弃不放弃之信念,突破自我,挑战极限,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下面掌声雷动,良久方歇,贾母就知道私下跟贾蓉商量允宝玉告假的事也已经黄了。 贾母上前,贾蓉见其有话要说,将喇叭递给了鸳鸯。 贾母看了众人又看了贾蓉才说道:“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既然要府里外子侄们做如此耗费体力之事,还让其挑战…极限,突…突破自我,为何不能小年们吃饱喝好?如今学子餐盘中的这些面饼自,都成了腌臜物,如何还入得口来?” 贾蓉笑了笑道:“老祖宗说这些乃腌臜物,可分辨得来哪一处最脏?” 贾母哼道:“既脏了一点半点,我们这样的人家都算脏了,如何还能食用,没得坏了体面。” 如何还不知贾蓉话中陷阱。 贾蓉也无所谓道;“既如此,选出三人来,且先选出最脏三份来。宝叔、秦钟、薛蝌出列。” 让其选出来,贾蓉又从中挑出一块面饼来,只见其已经被粥汁泡软糊了,上面粘的灰尘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泥花。 又粘有许多油星,因此黏糊一片腻手。 贾蓉这才说道:“若论身份尊贵,贾家都中一脉自贾偲始祖论,我贾蓉乃长房嫡子嫡孙。若以官爵论,在此诸位先生学子,未有人能袭爵高过我者。若论学识,场下训练众人,亦未有人能与学识一道高过我者。” “老祖宗说脏半点亦算脏了,食之恐丢了贾府体面,更不用说此饼。” 这时贾蓉让贾蔷端来的清水也到了,贾蓉让其一一示与众人看了一圈,这才将面饼往里面涮洗了几下,看着再洗不干净了,也不迟疑片刻,将其掰扯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吞下肚子。 说完才道:“前年薛世叔还在学堂里,就曾背过李公垂诗《悯农二首》,饭堂门前亦贴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在我看来,不管何时何地,吃饱饭,能活下来,才见能为,才是真正的体面。” 这时张耀祖已经将一套实验仪器搬了来,放在旁边,贾蓉对焦大道:“焦爷爷,胜败虽乃兵家常事,可若败绝一次,则再无胜机,当年若非您老人家将高祖救了来,说不得还没有东府的富贵,也没有今日我贾蓉的体面。” 说着将一个玻璃瓶拿给了焦大:“焦爷爷,如今我求你个事,到房里往这撒一泡尿来。” 焦大跪下说道:“蓉哥儿,这可不兴啊,如今你既做了主子,贾家又有如此富贵,太平时候如何还能喝尿呢,何况还是小人我的,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第172章 贾蓉分尿 众人看着贾蓉面不改色的吃完了开始看起来最脏的那一块面饼,如今竟然在贾母这等身份贵重之人面前让焦大往房间里尿一玻璃瓶的尿,结合前面的话,如何还不知下面的剧情。 蓉哥儿真要喝焦大的尿不成? 这成什么样子了? 贾蓉看着焦大一脸拒绝如同便秘的神色,拍了拍其肩膀安慰道:“焦爷爷,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如今府里剩下来的也只你一个老功勋了,还有什么是当不得的。” 说完转换口气道:“何况当年你既喝了马溺,今日贾蓉狠心,还请焦爷爷先喝第一口,贾蓉喝第二口,才算饮水思源,忆苦思甜。” 焦大一听就有了主意,贾蓉看其双眼咕噜乱转,补充说道:“只是当年乃焦爷爷献给高祖,如今却得我献给焦爷爷,才算我贾府知恩图报,不然就成那忘八东西了。” 焦大听了贾蓉这句话,眉头一耷拉,自己一气喝完整尿的主意已然破灭,不然连累的贾府不要紧,蓉哥儿成了忘八东西这是不能够的,这才不情愿的接过玻璃瓶,往隔壁房间里去了。 不多时,在旁边人掩鼻中,焦大忐忑中带着得色,却是端着满满一玻璃瓶的尿出来,又臊又黄,既浓且多。 贾母鸳鸯等人已经背身闭眼不敢看,贾蓉这无礼仪规矩的东西,竟让焦大拿出这等腌臜物出来,浑然不顾有尊贵女眷在此。 贾蓉也不多解释,接过尿之后尽管心里有些恶心,但对焦大恭敬感恩是真的,因此脸上的恭敬也显得真诚。 贾蓉先让众人传了一圈,不准洒出来,谁洒出来谁喝一口,谁怀疑也可以喝一口,省得待会怀疑贾蓉作假。 众学子光冲着那臊味就知道这做不得假了,正宗得不能再正宗。 先生和贾母这边就不传了,有女性。 转了一圈,回到贾蓉手里时,贾蓉让贾蔷拿来的烧壶和柴火也到了,贾蓉让众人看过一圈,方才将尿倒烧壶里。 将烧壶以及玻璃仪器给架了起来,形成两道蒸馏装置,添了冷凝水,第一道用柴火加热,第二道则用酒精灯加热。 贾蓉不能接受真喝人尿,没有被逼到绝境的人想来都很难接受这样的知识点,除非心理有癖好,或者加钱。 因此早就想好了如何作假。 何况作秀本身蕴含的知识也属于原定教导内容之一,贾蓉这番操作心安理得。 水壶里的尿液随着柴火加热沸腾,壶盖被封住,气从壶口连接口出去,通过冷凝管以及冷凝装置得到一次道蒸馏水。 等收集的差不多了,贾蓉再用酒精灯二次蒸馏,这一步并非必要,只一道的蒸馏水已经很清澈,只是贾蓉过不了心里这关,还有很大膈应。 感谢长在太平社会,可以不用被动的选择做这些事情。 一阵阵臭屁味随着第一道蒸馏从装置出口散发出来,整个广场都若有若无的闻到其臭味,第二道蒸馏时随着味道越来越淡,方才算好。 贾蓉将二道蒸馏水接了过来,拿十个玻璃杯分了,不过每杯一口的量。 第一杯贾蓉毫无疑问的端给焦大:“焦爷爷,当年若无你的半碗水,断不会有今日之东府。当年你喝的马溺,如今再回首,可敢饮了此杯?” 焦大虽然喝酒糊涂,但贾蓉每说到这个话题,总忍不住红了眼睛,这是贾源和他打过的最大败战,甚至因为此战,东府的爵位都降了一个位份。 只是这等耻辱,却总被贾蓉说起,不是贬低贾府自身,而是不断向外人表明自己的功劳。 里子、面子自己全有了,如何能不知恩图报。 接过玻璃杯,怀着悲壮感激的复杂心情一饮而尽。 嗯? 焦大眨巴了眼,又闭眼咂吧嘴回味了下,疑惑的看了看玻璃杯又闻了闻,方才问贾蓉:“蓉哥儿,可是你换了尿?这味儿不对啊。” 贾蓉笑了笑并不回答,拿起第二杯蒸馏水:“焦爷爷,你既喝了第一杯,第二杯自然是我的了。” 说着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又倒转杯口向众人展示已经喝完,这才看向宝玉道:“宝叔,可敢饮了这第三杯?” 宝玉嗫喏了下,贾蓉已经掠过他,看向排在其身后的秦钟:“鲸卿,你虽不是正经贾府子弟,但乃我贾蓉的小舅子,怕人说我贾蓉不公道,可敢饮了第三杯?” “报告,我敢。” 贾蓉微微一笑:“好,出列。” 秦钟出来,结果贾蓉手里的玻璃杯,在一声“喝”中虽苦着脸却毫不犹豫,一口闷下。 恩? 贾蓉有些疑惑,歪着脑袋回味,除了比平日喝的井水还寡淡些,竟然没有一丝想象中的其他味道。 “入列。” 贾蓉这才将第四杯玻璃水给鸳鸯:“鸳鸯姐姐,平日说你最公道,你且尝一杯。” 鸳鸯低眉看了贾母一眼,这才看向贾蓉面色委屈道:“蓉哥儿话说的好听,就知道有事儿等着我呢,罢了,谁让我是个做下人的。” 接过贾蓉手里的玻璃杯,用手遮了,抿了两三口才喝完,疑惑着倒转杯口,然后放回前面。 这时在旁边看着的孙巨侠举着手道:“这第五杯,可让我试试如何?” 贾蓉全场不敢派喝的就是这个疑似皇家身份的人,这要是因此获罪,说不得就真的连累全家。 只是如今她自己提出来,也由得她,因此道:“既如此,这第五杯酒由古墨兄喝罢。” 孙巨侠毫不扭捏,上前也不遮掩,只是小口喝,在疑惑中将第二口咽下方算喝完。 贾蓉端起第六杯,恭敬地往贾母面前下跪,礼着道:“老祖宗既临学堂,这是贾蓉以及学堂先生学子的福分,只是重孙有个不情之请,无礼想请老祖宗饮了此杯,才能见贾蓉真心,才能显贾家不忘本,也才能知贾蓉是否苛待了贾家子弟。” 贾母看了贾蓉一眼,如今天早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已经能看到有人举了火炬长龙来朝着这边走来。 又看了看因烧水而点燃的柴火,如今已经扒开变成篝火,火光或明或暗的打在贾蓉脸上,贾母竟一时间看不出贾蓉心中所想,亦说不出拒绝的话。 无礼之甚,却只能接着。 方让鸳鸯端了来,也遮着面,浅浅喝了一口子。 贾蓉不能逼贾母,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因此转过身来:“如今老祖宗、孙先生、我贾蓉、我小舅子秦钟都喝了此水,剩下四杯,四组各喝一口将其分了罢。” 顿了顿,贾蓉又补充说道:“可以少喝,不可以多喝,也不能不喝。” 第173章 读书至上 世上不缺盲从者,缺的只是第一个吃螃蟹,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 有一就有二,宝玉看着其他人排头都喝了,回头看见贾蓉和贾母皆看向他,贾母的眼睛带着期待、心疼、怜惜,不一而足,而贾蓉的眼神虽然带着一如既往的嫌弃,但那期待的神色却是第一次在贾蓉的眼中看到。 拿起杯子犹豫间闭上双眼,然后抿了一口,意外的没有其他味道,像是一杯寡淡至极的白水,如何还有想象中尿的味道。 贾蓉的眼神带着欣慰,果然自己一步步将宝玉的底线降低是对的。 宝玉看着贾蓉欣慰的眼神也充满了动力,这还是第一次在贾蓉的眼中见到看见自己而欣慰的神色,心中高兴了起来,将玻璃杯往下面传去。 随着众人将玻璃杯中的蒸馏水喝完,远处接近而来的火炬长龙也在早迎了出去开门的余知书带领下进入学堂。 却是西府邢王两位太太,凤姐李纨,又有贾珍尤氏,秦兼美也来了。 众人来到学堂,先拜见了贾母问安见礼,贾珍当先向贾蓉开炮。 “蓉儿,太奶奶乃是贾府擎天之柱,如何敢让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在学堂等,又在弄什么新名堂,少了你宝叔就不行?” 贾蓉看向王夫人,这番话这年头若没有王夫人唆使,贾珍是不敢如此硬气也不会如此明显的暴露出指使之人的。 贾蓉笑了笑,和气而又恭敬地道:“非是缺了宝叔不行,只是如今圣人大治,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此在我看来,贾家规矩面前,学堂规矩最高。” “嘶~” 众人看着贾蓉没想到贾蓉竟然如此大胆,胆大得包天,也没见吃了什么豹子胆啊。 “蓉哥儿竟如此大胆。” 李纨邢夫人等和贾蓉接触的最少,没想到前几年时不时能听到贾蓉被贾珍吊打而卧床几日的贾蓉,如今竟然敢直接反驳贾珍的话。 等等,这不是反驳,这是在贾母面前立规矩。 “这畜生竟然有了如此魄力。” 贾珍也没想到如今贾蓉果然成了气候,竟然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又想了想,如今在贾府里,谁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就是外面世交故旧,也多有耳闻,只是贾蓉在外人面前不曾逾矩半步罢了。 凤姐也在旁看着贾蓉,如今单论手下管理的人数,东府已经不比西府少了,又看了贾蓉如今的气场,果然有句话说得好—— 手中有人有权,万事自然皆顺。 居移气养移体,不外如是。 而尤氏和秦兼美则是单纯的担心了。 贾蓉是做了许多事,做成了许多事,赚了许多钱,管了许多人没错,但是孝道至上,君臣父子妻女才能将所有不听话的人管得明明白白。 贾母依旧是贾府众人头上的那一片天。 贾蓉却比他们想得还要大胆,只见其手往东府宗祠那边虚拜:“始祖曾言,每至新地,必立学堂,贾蓉不敢忘却,如今学堂中事,自然是除却老祖宗身心康泰外的第一要事,学堂规矩,自然也是除却老祖宗规矩外的第一规矩。” 贾蓉这才向贾母礼了,然后看了众人一圈问:“敢问如今老祖宗的规矩里,可有宝叔可无视学堂规矩之规矩?” 贾蓉就差没说老祖宗没有明示之话,不需要听,也不用考虑了。 贾母自然知道贾蓉话里的意思,这等小把戏自己已经玩了五六十年,却只听贾蓉接着说道:“亦或者,如今我贾蓉,管不得学堂了?如今学堂的规矩,亦形同虚设,能为谁都开特例? 亦或者,能为贾家子弟都开特例?” 贾珍和王夫人准备上前分辩几句,却齐齐退了回去,“宝玉岂能同其其他学子一样”这句话到了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不能说,说了保不得宁荣二府都中贾家一脉分裂就在眼前,到时说不得还造成荣国府大房和二房分裂。 他们不敢赌贾蓉会不会借机闹事,如今看贾蓉这个胆子那是真的敢。 说不得到时如果真分,分出去的只有荣国府二房,贾珍也没当好这个族长。 贾蓉又接着说道:“或者,有人希望学堂前几年时候一般?” 这时听到旁边角落贾代儒的咳嗽之声,贾蓉无意间误伤一个,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前身也是曾经的害虫之一。 转过话题接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致胜利者积跬步,如今学堂虽重开,我教授切音几月看得明白。当年的学堂风气经重开后近乎消失殆尽,却不曾真正消失灭亡,说不得我未曾注意稍许,就会积病成患,星火燎原,才行如今之事。” 这个也有说道,众人没法辩解。 薛家搬出去住就因为此事。 贾蓉见其半天没有接话,这才点头道:“既然老祖宗以及太太长辈们都无话说,今日事就到此,还请太太们领了老祖宗安全归府才是。至于学堂里学子~” 贾蓉的声音洪亮起来。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 学子们前面偶有反应不及有错漏处,但后面却“唰”“唰”“唰”整齐划一,只见个个抬头挺胸收腹,身姿昂扬,目视前方,如松柏挺拔。 虽连前世少先队员的队列都比不上,却在许多火炬的映照下,比府里那些大人管事精气神好太多。 这才是贾府的未来,这才该是年轻学子的样子。 贾母等人心中闪过如此念头。 有心再多说两句,但是这种场合下,任何话都多余了,何况宝玉也带不走,贾蓉又赶自己等人走。 如果不走,过一会不孝的就不是贾蓉,而是来此接贾母回府的子孙辈们了。 但是走? 今后学堂里,学堂规矩将会凌驾贾母规矩之上。 虽然经过两年多,众人也知道贾家学堂山长贾代儒之上,还有一个校董制度,贾蓉任执行董事。 只是谁敢违反始祖的祖训,来和贾蓉犟这一个规矩,今日贾母若真退让了这一步,规矩就立起来了。 谁能破坏这个规矩?谁又敢破坏这个规矩? 关键贾母也不能反悔,从一开始想着捞宝玉回府开始就已经错了。 在众人各种情绪想法中贾母在邢王二夫人以及尤氏凤姐等陪伴下回府。 贾珍则骑着马来到大门外时,往学堂里面看去,学子们依旧如方才的那般站着,倒比当年的自己等人听话多了。 也精神多了。 第174章 少年当戒之在色 送走贾母之后贾蓉也终于吁了一口气,有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天天在门口等着,他也心慌。 但这避免不了,无论整顿学堂还是扭正宝玉,这都是避不开的一环。 关键贾母亦如同孙巨侠一样,贾蓉除了感受到其存在的气息,其他方面信息皆无。 因此从一开始贾蓉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也让宝玉的长随张若锦一直跟着自己,算是保险。 最后一名的惩罚贾蓉也一同经受着,或者说宝玉所经历的惩罚,贾蓉除了打热洗脚水外也都一同经受自罚了。 脏食是临时想的主意,也启发了分尿之事,只是没想到层层铺垫之后贾母竟然能接受分尿之事。 贾蓉终于对这个世界的忍耐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无论下人清退贪墨银两,招认积压官司,还是贾母最终能喝下一口尿蒸馏的水,或者贾蓉以及凤姐逼官成功。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有一个舒适圈,在这个舒适圈范围内,所有人的接受度比前世的所有人都低。 这不能说不好,因为贾蓉是受益者,方方面面都是。 也不能说好,前世的教育不允许贾蓉将周围的人当成奴隶一般,人人生而平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这个平等前赴后继牺牲了多少人。 从小圣葬王朝到国父北伐,再到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抗争,再到伟人口中四万万中国人民从此站了起来。 中间多少断头流血。 只是现在还是1735年,这个时代对于舒适圈的忍耐力,按照鲁迅先生所说,这就是奴性。 不敢抗争,怕撕破脸皮,甚至是为了一点体面,可以退让许多。 这不怪人,连贾蓉之前都到处装孙子才有今日装孙子装成爷爷,成功逆袭。 从此贾蓉只要震慑好贾珍,学堂里贾蓉的话语权已经无限大了。 站军姿结束,第一件事是处理面饼。 已经被灰尘泥土以及粥水污染黏糊,贾蓉第一件事就是让众人将比较严重的面饼都如刚才一样涮了,沥掉水,然后放在铁锅上烙干。 不严重的则将上面的土拍差不多,然后再烙干。 烙干的饼子则拿油纸包好,然后好好放起来。不然已经日渐温暖的四月悄然到来,这些食物明早就会有变质的了,如何能吃三天。 接下来的三天,学堂除了体能训练之外,贾蓉又增加了一项,穿烤干的脏泥衣服睡觉,这依然是为了宝玉而设计。 其他人少有有洁癖,宝玉虽然一步步降低了下限,但洁癖程度依旧很高。 这三天的时间里,每到吃饭时候贾蓉轮流让众学子拿着显微镜看食物的变质过程,看上面的霉菌是如何蠕动慢慢扩大种群,又如何被水蒸方式消灭。 也用了青霉素或者酒精方式消灭霉菌,效果不理想,贾蓉也算长见识了。 同时还让众人观察许多水质,偶尔能看见水里面有虫子蠕动,贾蓉这才给众人解释为什么学堂里必须喝热水的原因。 至于水熊虫则是其中特例,地表最强生物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接着让众学子恢复正常饮食,转眼来到最后一日。 一大早,贾蓉看着面前的众位学子:“想来大家都知此次集中训练原因为何,我也知学堂中多有些腌臜之事,此非一日一月一年乃至一辈人之功,最后一日,我只有七字送与大家。” 贾蓉顿了顿,郎朗说道:“少年当戒之在色。 少年,何以为君子? 孔圣人有言,‘君子食色,性也’,可诸位谁敢自比君子?又有何人有君子之品行? 整日钻研腌臜之事,以圣人之言而掩之,此乃伪君子,若自比真小人,则更近兽者矣。 人为万物灵长,乃因人定礼仪,遵而守之,控其兽欲,牲畜则遵循天性宣泄兽欲而无礼仪,若有人以兽道妄为人道,其人哉? 既为人,明礼守矩,知行合一,方可论君子。 圣人君子三戒有言,‘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故,少年君子之道,当戒之在色,明礼守矩。 此,乃学堂新规。” 接着贾蓉让先生们先退下,然后才给众人普及简单性知识。 这方面贾蓉是深受其害。 因为前身过早纵欲,导致身体早早被拖垮,也因此导致几个贴身丫鬟被贾珍清出府去,只留了一个媚人。 结果前身又喜欢上贴烧饼,因此和新婚秦兼美以及后期的媚人交流只有一剑以及七进七出的战力,之后被贾珍脆脆鲨,才有贾蓉的穿越。 也因此,贾蓉穿越而来之后拼命强身健体外加食补药补,才将亏空的身体补起来,逐渐找回了自信,后面才敢马踏双燕,却至今没有娶妾计划。 这些事自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就好,不过纵欲影响发育,戒之在色保持气血充盈,保障正常甚至超常发育的好处有的没得忽悠了一番,让本来羞涩难言低着头的众人眼里有了光,有些也敢抬起头来了。 接着才道:“戒之在色要守身养精,亦要明礼守矩,圣人言,男女授受不亲,万不可以因自己无心之淫心,辱了人家女儿名节清白,害了别人身家性命。” 说着让众人站军姿,让贾瑞和宝玉跟了自己来,其他人退避三舍。 贾蓉对贾瑞道:“瑞大叔可懂了侄子方才之言?” 贾瑞忙低头认错:“是我想瞎了心,先前之事乃我之过,蓉哥儿该如何惩罚我便如何罚我,绝无二话。” 贾蓉哼了一声:“按理说应千刀万剐,只怕连累坏了人家名声,又可怜曾祖,如今屈居蔷哥儿身下,想来也应有怨言。这样罢,如今有一田谷之事,乃农科研究院,将此任领了。” “蓉哥儿如此宽厚,原该接受感谢才是,只是这……” “曾祖那里我自有分说,到时勤快守矩辛苦些,出了成果,自然有论功行赏之时。” “蓉哥儿……” 贾蓉摆了摆手:“瑞大叔,先过去罢。” 贾瑞磨着脚步离开,贾蓉对宝玉道:“宝叔,可明白侄子方才所说之言了?” 接着又道:“不明白亦无它事,宝叔只要记得,袭人之事我可以不管,但若是再听闻宝叔未出学堂时吃了哪个丫鬟或者姑姑嘴上胭脂。 你做不到戒之在色我不怪你,若连男女授受不亲亦做不到,做侄子的到时帮你体面。” 第175章 宝玉失色 宝玉看着贾蓉,一会低下头,脸上一阵青白。 贾蓉竟然知道他如此私密之事。 贾蓉却没放过他,接着道:“侄子记得宝叔曾说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男子便是泥做的骨肉,一身泥做的浊臭,偏要将所见女子的清净洁白都因你败坏了不成?” 宝玉霍然看向贾蓉。 荣府所有人都惯着他,哪怕知道他喜欢胭脂钗粉,喜欢亲近女孩子,喜欢吃女孩嘴上的胭脂,依旧由着他。 他的字脂瑜,还是贾政依着贾母给取的字。 这才敢跟秦钟说他的字是他自己取的。 结果只听贾蓉接着说道:“败坏了清白姑娘不要紧,横竖宝二叔你将其娶了便是,也算她们造化。若是不敢担半分责,则连琏二叔都不如了。” 宝玉道:“蓉哥儿,我忍你多时,你不过侄子,平日算你说的对,若说我连琏二哥也不如…哼哼~” 宝玉一脸不服气的看着贾蓉。 “宝叔,琏二叔虽花心,但多半讲些往来,也少有亏待别人的。倒是宝叔你,吃了多少女孩子的胭脂,可曾回报了人家?” “如今我还年小,不到避讳之时,哪里讲究这些。” 贾蓉哼哼哂笑:“宝二叔难道忘了同袭人行了几年周公之礼了么?宝叔如今还不知避讳,可见圣人礼仪未曾学到半点,倒是将厚脸无耻行径学得十足,宽以律己,严以律人,和传闻相差,可见还是个虚伪之人。” 宝玉气不过:“女孩儿未出嫁时是颗无价的宝珠,让我亲近几分;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是颗没有光彩宝色的死珠。 我亲近女孩,是见贤思齐,琏二哥不过是臭味相投。” 贾蓉将手拍得啪啪作响:“宝叔说得在理,琏二叔浊臭逼人,往前我也多有份。只是宝叔,侄子冒昧问你,你从何处知道知道侄子媳妇小名叫‘可卿’的?” 一番话将宝玉问得脸煞白,难道蓉哥儿知晓我前年梦中之事?或是将来什么时候抖漏了三年前的心思? 正寻思找话题遮掩,贾蓉下一句话直接问道:“宝叔,侄儿或再问一句,依宝叔方才所言,无论侄儿媳妇或是凤婶子,都是死珠子一般了么?” “自然不是。” 宝玉急忙辩解,接着道:“总有世间奇女子,与别个不同,嫂子和侄媳妇自然是人中翘楚,别个不能轻易比的。” 贾蓉摇了摇头,当即唱了一首打油诗: “笑你贪来笑你嗔,古今淫人再犯痴。 一堕三毒脱不得,空门不渡此路人。” 此言一出,宝玉心神恍惚之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还被蒙蔽了许多,没有之前的机灵劲了。 只是歌里那个“淫”字,又将宝玉心神震回,记事以来第一次说自己“淫”时,还是警幻仙子,难道蓉哥儿果真得了自己也比不了的造化不成? 下意识掏向通灵宝玉,入手已经没有莹润如酥之感,也不敢拿出来,这是心中对贾蓉忌惮,下意识行为。 而贾蓉也在唱完打油诗之后感受不到宝玉对自己的任何敌意以及善意。 于此同时同刻,在不知何地何山,结了一个草庐,草庐四面透风,远处山清水秀,庐旁树翠草青,又有莺鸣蝶舞,正是三月初景风光。 草庐里面则坐着一跛足蓬头道人,盘坐一腌臜癞头和尚,和周围美观景致相去甚远,却又无比相谐。 此刻只见癞头和尚脸色一红,接着一口逆血喷涌上来吐出,将道人衣裳污染,道人也不先安抚和尚,而是掐指一算,道:“命书安排出事了。” 癞头和尚抿嘴将嘴角血迹略略一擦,点头道:“神瑛侍者此番历劫,却是难完脱了,此乃佛门因果。” 道人淡淡笑道:“若非补天石神物自晦,我们还不知命书出了纰漏。” “此乃一饮一啄,皆有天定。” 道人淡淡笑道:“既如此,且不管它。” 癞头和尚摇了摇头:“警幻仙子既托我们守护命书,如今失职,不能不补救。” 道人点点头道:“既如此,到时我还是去罢。” 癞头和尚险些又一口逆血吐出,道家的随缘和佛教的因果,注定了行事不同。 “那我去罢。” 跛足道人摇了摇头:“警幻仙子既托我们护着命书,此次历凡便有了些因果,命书若有异变,按你我的道行,想来也不会被蒙蔽至此。” 癞头和尚闻言也不多说,复盘坐下赶紧疗伤才是正经。 贾蓉自然不知道不知几千万里外的事情,琢磨不透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还是宝玉的原因。 只是接着前面的话说道:“别人下流我们也知晓别人也自知,宝叔心贪且易嗔又痴,粪窟泥沟却不改,又偏生看不起其他浊臭,骗得老祖宗及太太姑姑们都倒你是个好的,也不过一下流种子。” 一番话撕破宝玉所有的伪装和防护,宝玉从小到大哪里经历过如此辱骂,之前贾蓉拿他作伐,亦不曾如今日之严苛,有心为自己辩解几句,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接着便哭出声,然后嚎啕大哭。 在远处广场上军训的学子们听到明显不属于贾蓉的稚嫩哭声都心神大变,贾蓉如今在学堂里,已经没有他怕的人了。 这时孙巨侠走了过来:“行止兄,发生了何事?” 贾蓉看着一边抹泪一边装作无事的宝玉笑了笑,多少还知道要脸,于是对孙巨侠笑笑道:“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不过令脂瑜认清他本性罢了。” 孙巨侠闻言回:“行止兄欲令脂瑜成英雄,或是成一富贵闲人?” 贾蓉摇了摇头:“如今宣德大治,盛世将显,脂瑜心善情柔性僻,如今虽有长进,但不喜读书,富贵闲人最正经不过。只是将来若无立身之地,到底对不起老祖宗,还得为其谋一份立身之地,才算全了老祖宗扶助与我。” 该说不说,自贾蓉穿越以来,贾母也不曾多说贾蓉坏话,倒被动配合贾蓉唱了几出戏。 虽偏心严重,也就一老太太罢了,论心胸见识,可以算好奶奶了。 孙巨侠看着贾蓉早有打算的样子,作揖道:“行止兄,不知有何好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