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的清冷美夫郎》 第1章 事发 热，好热…… 身体像是被烈火淹没一样，这是季渊的第一感觉。 左右扭动了一下，手臂好像碰到了冰凉的东西，模糊的视线只来得及瞥见一点衣角，便感觉被什么人贴了上来。 这种凉凉的感觉让季渊觉得很舒服，大脑来不及思考，季渊已经主动触碰了上去。 房间霎时响起了吱吱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终于回归了平静。 夹杂着孩童们的嬉戏和回家吃饭的吆喝声，村庄迎来了昏黄的傍晚。 “哐当” 门板被重重地推开，伴随而来的还有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天都要黑了，还在睡睡睡，颜卿墨你……”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天际。 季渊也在这声尖叫中悠悠转醒，直挺挺地起身，被子顺着滑过腰际，松松垮垮的肥肉堆在腰间。 视线往上，入目是一张布满黑斑的脸，东一块西一块的黑色斑点，在昏暗的屋子里无端生起一丝诡异。 “哎哟，出大事了，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干了什么事哦。” 不一会，门外就围满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吵吵闹闹地听得季渊心烦。 正想大吼一声“吵什么吵，不知道本少爷今日休息，要多睡一会儿吗？”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外便涌进来一群人。 “村长，你看看，颜卿墨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这让我们颜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为首的大婶面上义愤填膺地数落着。 如果忽略眼底那一抹算计，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人。 “季渊，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大叔，看起来是村里比较有权威的人，不过此时显然也是被这样的场景给气得不轻。 还不等季渊说话，一声轻哼从耳边传来，被子下的人也被吵闹声给闹醒了。 颜卿墨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随着被子滑落，只见三千青丝散落在白皙而纤细的腰肢。 一双丹凤眼似有若无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挺翘的睫毛随着眼睛上下摆动，薄唇紧抿着，显得有几分清冷。 此刻的季渊已经被眼前的人给愣住了，只觉得整个玄天大陆也不曾见过如此美的人，就连被人们吹捧的轩辕城第一美人，在此人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颜卿墨迷迷糊糊地扫视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待他转头看见旁边和他坐在一起的季渊时，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连忙拉起被子遮盖在身上，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显然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季渊此时也很茫然，在众人看热闹的同时，他也在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日因为配药太晚，回卧房后倒头就睡，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 垂眸思索的那一刻，季渊盯着与自己那双指节分明的修长玉手毫无相关的粗糙大手，不由心头大震。 再低头看看腰间那一堆辣眼睛的肥肉，季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痛了起来。 这分明就不是自己的身体！！！ “村长，颜卿墨一个未嫁小哥与居然汉子做出如此不成体统之事，为了我们村的颜面，也为了不影响村里汉子小哥的婚姻嫁娶，你可要慎重处理此事呀。” “虽然他是我们颜家人，可我们颜家也不能包庇他。” “都怪我这个做二婶的平时没有教育好他，才让他如此胆大妄为。” 刚刚为首的大婶看了看颜卿墨，做出一副悲伤沉痛的模样。 “大哥，你怎会……” “你不该如此的，如果你真喜欢他，你就该和我爹说，我爹肯定会答应你的，如今这可怎么好。”一个略施粉黛的姐儿走过来，眼睛红红地望着颜卿墨。 她身穿一件浅粉色罗衫，光滑白皙的小脸此刻因为悲伤气恼而染上了几分绯红，无端生起了几分保护欲来。 随着姐儿的走来，之前跟来的几个汉子眼神像是焊在了她身上一般，随着她的走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待触碰到姐儿的眼神时，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颜卿墨闻言也从突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茫然又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堂妹颜卿云。 “要我说就该沉塘，免得给村里的小哥和姐儿做出典范来，坏了我们村的风气。” 门边，一个尖耳猴腮的年轻汉子，猥琐地搓着双手，赤裸裸地盯了屋内面无血色的颜卿墨，不怀好意地道。 “沉塘？”村长皱眉沉思了起来。 “村长，沉塘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吧，那是两条人命啊。” “况且颜家哥儿平时那么清冷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不然我们先听听卿墨的解释吧。”一个慈眉善目的婶子对着村长说道。 “对呀，村长，我们先听听卿墨怎么说吧，万一……” “万一是这个季渊强迫的呢？”旁边一个清秀的哥儿手指着季渊，说完还狠狠地瞪了季渊一眼。 “那好，颜家哥儿，你们收拾好马上出来，我们在堂屋好好听听你们的解释。” “颜家二婶，我们先去你们堂屋等等吧，看这件事怎么解决。” 颜二婶看村长已经做好决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带着村长去了堂屋。 其余人见热闹看完了，也跟着往堂屋的方向跑。 屋内剩下的两人相顾无言，只余下布料的摩梭声。 季渊穿好衣服后，率先出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你……” “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之前我本来是打猎路过这里，不知为何后颈一痛，再醒来就在这个房间里了。” 季渊在刚刚那群人进来后，就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家了，紧接着就是脑海一阵刺痛，大量陌生的记忆涌进脑海里。 原来这里是一个叫天星国的凡人异世界，自己在玄天大陆可从未听过有这个国家。 让季渊比较惊讶的是这个世界有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一种叫做哥儿的人。这种人外表跟男人一样，只是身材偏瘦弱柔软一点，而且是可以生孩子的。 哥儿手臂上会有一点类似宫砂痣的红点，等破身后会变成一朵开放的花，至于花的类型多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只是哥儿生育力很低，所以但凡家境好一点的人家都是不愿意娶哥儿的。 第2章 对峙 颜卿墨就是一个哥儿。 这让季渊觉得很惊讶，但是也没有感觉太离奇。在玄天大陆也不乏有阳阳相结合的道侣，所以季渊对此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因为已经和自己有了关系，所以他手臂上的红点已经开放成一朵天青色的花，花朵形状类似于莲花。 就跟颜卿墨这个人一样，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独特气质。 不过季渊想，这人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名字，完全都符合自己的审美啊。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他呢，不然自己也不用单身二十多年了。 这个世界原身所在的村子是天星国偏南边的一个山村，因为以前附近山林草药比较多，所以取名草药村。 但是经过十几年不停的采摘，比较珍贵一点的草药已经鲜少能够见到了，除非是深山里面。 不过除了猎户，几乎没人敢去那深山老林。 原身也叫季渊，是村里老村医收养的一个孤儿，两三岁时不知为何流落到村里，晕倒在临近村口的路边，被路过的老村医给捡了回去。 原身从小因为相貌丑陋，所以村里的孩子都讨厌他，经常欺负他，也造成了原身越来越孤僻的性格。 后来，原身不得已当了猎户，浑身煞气，再配上他那一副黑斑的脸，在村里，大家都叫原身黑面煞。 至于为何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季渊也表示很懵。 原身本是打猎路过颜家，不想突然后颈一痛就晕了过去，后来在床上醒来的便是如今的季渊了。 其实中途季渊模模糊糊感受到了什么，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哪想到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颜卿墨穿好衣服就站在一边，但是他此刻的神情并不好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他瞥了一眼季渊，看到那一脸的黑斑和肥硕的身材，只恨不得立马去死。 捏紧的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但想到母亲当时叮嘱自己好好活下去，双肩又耷拉了下来。 “我也不清楚，下午劈完柴， 太热了我就喝了碗堂屋的茶水，堂妹颜卿云见我比较累，就让我回房间休息一下，中途我感觉身体很热，等我再醒来，就变成如今的样子了。” 沙哑的嗓音也掩饰不了清冽声线的独特，不由让季渊的心跟着抖了抖。 “你说你喝了碗水？”季渊似乎抓住了关键点。 “那我们怕是被人给设计了，我后面也感觉身体像是被火在烧一样，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可能是被人给下了那种药。” 季渊说完后，明显感觉身边人的气息更冷了。 “肯定是她们。”颜卿墨咬牙切齿地说道，连指甲嵌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季渊看着身边的人像是魔怔了一般，两眼绯红，双唇紧抿，似哭非哭的样子。 季渊想，要是他还是轩辕城风流倜傥的季家三少爷，一定会抱着眼前的可怜人好好宽慰一番。 可是自己如今猪一般的身材，还是算了吧，要真去抱人家，说不定别人就真哭了。 回过神来，季渊说道，“我们还是先去村长那边，看看村长怎么说吧，总不能真把我们沉塘了吧。” “走吧，我们先出去。” 季渊看了看颜卿墨。 于是两人先后出了房间。 此刻堂屋里面，村长正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上首，男子便是颜家如今的当家人，颜二叔。 颜家之前的当家人是颜卿墨的父亲，他原本是天星国正三品太常寺卿。 但是在皇位争夺时站错队，但又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被新上任的皇帝下旨罢官，没收财产，整个颜家都被贬回了祖地。 颜家上一代就只有兄弟二人，颜二叔之前在京都就只领了一个闲职，整个颜家都是大房撑起来的，又因为颜家没有分家，所以二房也跟着一并被贬回祖地了。 颜家因为祖上到现在一直都遵循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惯例，所以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子嗣都很单薄。 大房只有颜卿墨一个哥儿和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在十三岁那年不幸溺水而亡。 后来颜当家在被贬回祖籍途中，因染病不幸去世，颜卿墨的母亲也伤心过度跟着去了。 颜家大房如今就只剩下颜卿墨一人，二房就是颜二叔一家，所以此时整个颜家如今是颜二叔当家。 当季渊和颜卿墨踏进堂屋的那一刻，屋内的窃窃私语便停了下来。 “颜家哥儿，你自己先说是怎么回事吧，如果你是被强迫的，我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村长说完，眼神犀利地扫了季渊一眼。 “是啊是啊，卿墨，你快说是不是这个畜牲强迫你的，你放心，村长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之前维护颜卿墨的清秀小哥急忙说道。 “安哥儿，谢谢你。” 颜卿墨对着清秀小哥露出了出事以来第一个笑容，虽然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收回笑容，颜卿墨神色严肃地对着村长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劈完柴，喝了一碗堂屋的茶就回房休息了，再醒来就是眼前的样子了。” “那季渊你是怎么跑到颜家哥儿房间里去的？”村长皱眉冷哼道。 季渊看着黑脸的村长，无奈道：“我本来是上山打猎回来，路过颜家时，突然后颈一痛就晕了过去，中途我感觉浑身发热，还以为是在做梦，再醒来就在颜家哥儿房间了。” “现在想来，我应该是被人打晕下了药，然后才有这件事情的发生，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请大夫来看一下，颜家哥儿应该也是被下了药的，大夫来把脉后真相自会出来。” 堂屋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折。 “呸，我看就是颜哥儿想大事化了，才和他的姘头商量出这种计谋来忽悠大家。” “婶子你好歹也是颜哥儿的二婶，怎么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诬陷他，事实真相如何，大夫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难不成下药的是你，你心虚了？” 安哥儿怒目瞪着颜家二婶。 “你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颜二婶说着就要来撕扯安哥儿。 第3章 诊脉 “行了，都给我安分一点。” 众人看到村长发火了，赶忙拉住颜二婶。 “依我看，就请个大夫来看看吧，颜当家的，你认为呢？” 颜二叔看到跟自己使眼色的颜二婶，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便看到宋婶子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大爷进了堂屋。 “村长，这是镇上的许大夫，正好今天我家老爷子不太好，就请了许大夫上门来看诊，刚刚正送许大夫回镇上呢，在门口凑巧听了几句，这不，正好让许大夫给看看呗。” 村长看了看许大夫，又看了一眼颜二叔，见没人说话，就打定主意道： “行，就有劳许大夫给两个年轻人瞧一瞧了。” “无妨，既然遇见了，说明老夫与此事有缘。”说完，笑呵呵地抚了抚自己的白须。 “小娃娃，把手伸出来给老夫瞧一瞧吧。” 颜卿墨顺从地伸出了手。 搭上脉，许大夫皱眉沉思了良久，就在众人屏息的时候，许大夫捻了捻胡子，一脸深沉道： “小娃娃被下了少量蒙汗药以及楼子里那种不干净的药，虽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凭老夫的医术，还是可以诊出来的。” 说完，很同情的打量了颜卿墨一眼，脸上闪过痛惜。 心想也不知道这哥儿招惹了谁，被如此坑害。再看了一眼季渊，面色更是不好了，摇了摇头，这哥儿下半生估计要被毁了。 “小子，你也伸手给我看看吧。” 说完还不等季渊反应过来，就拉起季渊的手自顾自地诊断了起来。不到片刻，许大夫就放下了季渊的手。 “这小子也被下了不干净的药，并且药量还很大，也就是这小子身体壮实，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许大夫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吸气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阵议论吵闹声。 村长也被这番话给惊到了，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要是真出了人命，他这个村长也是当到头了。 季渊现在也明白他为什么会穿到原身上了，估计是受不住药效一命呜呼了，然后被玄天大陆的自己给占了身体。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异世大陆，但季渊一向都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不然他在玄天大陆作为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早就面临别人的嘲笑羞愤而死，也不会过得那么逍遥自在了。 许大夫瞧见神色各不相同的众人，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了，便对着村长告辞了，宋婶子宽慰地看了颜卿墨一眼，对着他点点头，在颜卿墨感激的目光下，送许大夫出了堂屋。 颜卿墨收回目光，看了坐在上首的二叔一眼，对上他心虚的目光，心里满是愤恨和失望。 当时家里面还没有落败时，对这个二叔是非常尊敬和喜爱的，二叔也一向对自己很好，他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陷害。 视线和旁边二婶和堂妹闪躲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颜卿墨双眼通红，只恨不得把她们烧个洞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迟疑，当即对村长拱手行了一礼。 “村长，我进房间前只喝了堂屋的茶水，肯定是茶水有问题，还请村长为我主持公道。” 话毕，还不等村长说话，颜二婶便气急败坏道： “什么叫茶水有问题，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你下的药，我告诉你，你要是没证据就别想诬赖我们，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叫了起来。 “大哥大嫂啊，都怪你们的走得早，你们看看如今的卿墨成什么样子了啊，居然敢诬陷自己的亲叔婶。” 说完还假惺惺地拿着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季渊看的也是眼角抽搐，堂堂的季三少爷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泼辣的人。 季渊瞥了一眼颜卿墨，只见他额角青筋爆出，双拳紧握，身体抖得不成样子，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大哥，你怎么能如此陷害自家人呢，我爹娘可是你的亲叔婶啊。” 颜卿云眼神闪过一丝得意的暗芒，也附和道。 季渊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挑了挑眉，心想，原来是一朵白莲花呀，怪不得一直在中间挑拨离间。 “你闭嘴。”颜卿墨狠狠瞪了颜卿云一眼。 “你也知道他们是我亲叔婶呀，我还没见过哪家的亲人如此狠毒，害我到如此地步的。” 颜卿云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故意露出很委屈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了几眼在场的汉子。 果然，之前那个尖耳猴鳃的汉子不怀好意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平时到处勾引汉子，被人给教训了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卿墨才没有勾引汉子，明明是他们来骚扰卿墨才对，也不看看他们一个个长什么样，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也配卿墨去勾引？” “我都嫌寒碜，更别说卿墨了。”安哥儿讽刺地看着那汉子。 那汉子像是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道：“谁说……”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村长的脸色清白交加。 “颜哥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叔婶下的药吗？没有的话这话还是不好乱说的。” “我……我没有。”颜卿墨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因为他知道既然敢做这件事情，他们肯定已经把证据都给销毁了。 村长不忍地看了看颜哥儿，虽说颜家现在已经被贬回祖地，但是世家大族根深叶茂，说不定哪天就翻盘了，村长也是不愿意得罪颜家的，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证据。 心想如今之计也只能先让颜家哥儿委屈一下，后面再多给他一些关照吧。 “既然没有证据，那这事也就难办了。”村长无奈也有点无奈。 “颜哥儿，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追究也不能改变什么，如今还是看看你和季渊之间要怎么办才好，既然不是你和季渊的错，那这沉塘的事肯定也是不会作数的，你们大可放心。” “但你们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村子里面肯定会有风言风语的，我们村势必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村长，这可不行啊，这事要是影响到了村里的婚嫁可怎么办，村里面可是有好几家要娶亲了。”其中一个围观的老婆子叫嚷道。 大家一看，哦，原来是马婆子。 这人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不管哪家有鸡毛大点的事，她一准在场，还喜欢乱参和，完了还要到处说，所以村里人都叫她马大嘴。 “哎哟，可不是嘛，我们家下个月就要娶媳妇了，这好不容易凑出了彩礼钱，要是因为这件丑事黄了我家的亲事，那我可是不干的。”看热闹的一婶子激动道。 第4章 商量成亲 “不如就让颜哥儿和黑面煞成亲得了，反正他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纷纷表示赞同。 季渊听着一群人犹如阎王一样，就这样随便给人判定了生死，不由地为颜卿墨表示悲哀，虽然这件事情跟自己也有关系，但如果娶了颜卿墨，明显是他占了大便宜。 毕竟一个大美人嫁给他这样一个丑八怪，谁吃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过季渊还是非常反感这种行为。 果然当人在涉及自己的利益时，是不会顾及别人死活的。 “颜哥儿，你怎么想的？”村长踌躇地对着面如死灰的颜卿墨说道。 他此刻也有点无言面对颜卿墨，但这也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一个村和一个人，村长还是能分得清主次的。 颜卿墨现在只想上前跟那一家人同归于尽。 在被贬回祖籍时，在父亲和娘亲相继离世时，他也没有现在绝望，他想，当初怎么就没有把自己一并给带走呢，如今还要面临如此绝境。 但就这么死去的话，他不甘心，也害怕娘亲在地下对自己失望。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不嫁的话他在村里根本活不下去，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给淹死。 “我嫁。”颜卿墨咬牙切齿道。 季渊看到他漆黑的眼眸酝酿出一层水花，渐渐凝聚起来，滴落在地上，泛起一粒粒尘埃。 这颗泪珠好像砸在了季渊的心脏。 不然为何心口会微微抽痛呢，季渊摸了摸胸口呢喃道。 安哥儿看到颜卿墨答应了，不由地着急起来，想上前说些什么，被旁边的钟婶子给拉住了，钟婶子就是之前第一个帮颜卿墨说话的人。 听到颜卿墨的回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颜二婶和颜卿云母女二人，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好在很快发现场合不对，立马收住了笑容。 颜二叔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颜卿墨会这么快就答应，嘴巴蠕动了一下，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颜二婶之前说的话，还是沉默了下来。 村长转头看向季渊，“你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看到村长那殷切又带有点威胁的目光，季渊心想，我要是说不，你不得想杀了我啊。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还是用诚恳的语气，郑重地对着村长说： “我愿意的，也请村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颜哥儿的。” 可能是大家对季渊的形象还停留在以前的黑面煞，突然听到这么郑重的语气，大家伙儿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 村长也愣神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对季渊露出满意的的笑容来。 “那好，这件事情也不宜一直拖着，你们的婚事就尽快办了吧。” “颜当家的，你们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争取最快时间办下来，否则事情传出去就乱了。”村长看向旁边的颜二叔。 “不如这样吧，三天后就办吧，免得夜长梦多。”颜二叔定了定心神说道。 “那好，就这样办，时间比较赶，流程就一切从简，季渊你回家做好准备，三天后就来颜家接人。” 考虑到季渊家中没有长辈帮衬，村长还让之前帮颜卿墨说话的钟婶子到时候帮一帮季渊。 钟婶子连忙答应下来。 随后又告诫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一番，强调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之后众人便都散了。 季渊也准备回去了，走之前看了颜卿墨一下，但他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个木桩子一样定在那里。 季渊也没多想，饶是自己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更别说颜卿墨了。 没多犹豫，拖着疲惫的身体左右摇晃地回去了。没办法，药效实在是太猛了，折腾了大半天，即便他身体再好，现在也是精疲力尽。 安哥儿被钟婶子拉走后，出了季家大门，安哥儿就忍不住了。 “婶子，你刚刚为什么拉着我，难道要看着颜哥儿嫁给那个黑面煞，毁了他一辈子嘛？” “安哥儿，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要是去阻止，不仅要得罪村长，还要得罪全村的人，颜哥儿要是不嫁给季渊，才是让他活不下去了，全村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让他怎么活？” “现在顺着村长和村民的意，答应下来，以后村长还会看在情面上多照顾颜哥儿一点，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安哥儿还想说什么，被钟婶子拦了下来。 “好了，事已至此，我们以后多照看照看便是，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我看颜哥儿堂叔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颜哥儿留在家里说不定要受些什么磋磨呢。” “那好吧。”安哥儿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大不了以后经常去帮帮颜哥儿。 再看颜卿墨这边，在遭受了重重打击之下，他也实在是不想和自己的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过看如今的情况，他也只能再忍耐几天，晚饭也没有心情吃，浑浑噩噩地回自己的房间了。 颜二婶本来还想再刺几句，不料被颜二叔给制止了。 等颜卿墨回房后，颜二婶便骄傲地对着颜二叔说道： “这个颜卿墨，总算是给解决了，也怪不得我们做的绝，谁让他长了一张好脸，偏偏让祁县令的儿子看上了，如果不是祁公子先遇上他，而是先遇上卿云，以卿云的姿色肯定是能入祁公子眼的。要不是他挡了我们的路，我们也不必如此。” “虽说卿墨是我们的侄子，但侄子哪能比得上亲女儿呢，这祁公子可是如今我们能攀上最好的人家了，等以后卿云嫁给祁公子，再帮衬一下娘家，我们也就不用再过这乡下苦日子了。” “娘亲，您放心，等以后嫁入祁家，我肯定好好报答您和父亲的养育之恩。”颜卿云立马对颜二婶讨好道。 她可不想在这乡下蹉跎一生，她是官家小姐出生，注定是要嫁入官宦之家的。 颜卿墨这件事情还是她想的主意，谁让他从小就那么好命呢，她偏要让他此生都活得生不如死，一辈子都比不上自己。 “好好好，还是我的云儿孝顺。”颜二婶笑得合不拢嘴。 收起笑容后，不过片刻又一脸哀愁。 “这乡下都呆了半年了，当时偷摸带出来的银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天天吃糠咽菜，真是受不了了。” 第5章 前世与空间 “看来还得让云儿与祁公子早点接触才是。” 颜二叔点点头表示赞同，偏头对颜卿云说：“等你弟弟卿舟从书院回来，我会让他想办法让你和祁公子见一面，你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 颜卿云闻言一喜，颜二婶也是眉开眼笑。 “还是我们卿舟有本事，能这么快就结识到县令公子。” 话锋一转，“不过还是颜卿墨运气好，去县里卖个荷包还能被祁公子给碰上，要不是卿舟也在，我们恐怕会被瞒在鼓里，说不定真要等祁公子上门提亲了我们才知晓。” 颜卿云也应和着，“是呀，大哥终究与我们二房隔着一层，再加上这半年我们对他的态度，要是他嫁入祁家，可不一定会帮着我们。” “要是他以后对着祁公子吹枕头风，在弟弟的科考上使绊子，那我们颜家可就真的完了。” 颜二叔原本还觉得对颜卿墨颇有亏欠，听到这里也收起了心里的那点愧疚，毕竟比起一个侄子，他更看重的还是个人的利益。 所以颜二叔也点头示意，“确实如此，牺牲卿墨一人，可以换来整个颜家的振兴。” 说完停顿了一下，“不过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去找卿墨的麻烦了，好好筹备一下卿墨的婚事，也算是全了大哥大嫂他们的心愿。” 颜家打的什么算盘季渊是不知道了，此刻他正趴在灶台上找吃的。 原身的家在村里的最南边，跟村里的房子隔开了一些距离，非常的安静，只偶尔有一两人干活路过这边，屋后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山林。 房子是泥巴房，有一间堂屋，一间厨房，只有厨房是用茅草搭的。 原本是有两间卧房的，不过老村医在原身十岁时就已经去世了，原身目前刚及冠，所以另一间卧房早已经改为柴房和杂物间了。虽然房子看起来很简陋，但好在打扫得比较干净。 屋子分为前院和后院，院子都还挺大的。 后院用篱笆圈养了两三只鸡，瘦不拉几的，看样子应该是野鸡，前院用篱笆围了起来，院子右侧有一口井，这口井还是老村医在世时，花重金找人打的。 日落黄昏，整个院子透出淡淡的温馨。 经过半天的扒拉，整个灶房就只剩一小袋糙米，几条风干野味肉，调料也只有一小罐荤油，几勺子盐巴。 季渊瘪瘪，“这原身也真是够穷的。” 不过经过一天的波折，现在是又饿又累，也没办法想那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看着眼前寒碜的食材，季渊最终焖了一锅糙米，把风干野味切丁和糙米一起焖，放了点盐巴将就了一晚。 季三少表示从小到大还没有吃过如此简陋的东西，看来发家致富要提上日程了。 吃饱喝足，就准备洗漱睡觉。 季渊用泉水打了盆水准备洗脸，昏黄的烛光下，他看到水里倒映的那张脸时，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去他娘的。” 饶是记忆里知道原身的丑样子，现在亲眼看见也还是被吓了一跳。原身身高大约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再配上那一张布满黑斑的鬼脸，也不怪大家叫他“黑面煞”了。 季渊迷糊地洗漱完，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晃晃悠悠地爬上了床。 躺下后，季渊陷入了回忆中。 他本是玄天大陆轩辕城第一修真世家，季家的三少爷，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是修炼天赋一等一的天才，可是他却是个修炼废材，没有一点修炼天赋，只能做一个凡人。 但是父母和两个哥哥都非常宠爱自己，虽然没有修炼天赋，可是季渊却有很强的医药天赋。 虽然只能医治凡人，但任何疑难杂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能给治好，所以季渊常年都是游走在凡俗界的。 在季渊十五岁那年，父亲从一个上古遗迹里找到了一枚随身玉佩，不需要灵力，只需要滴血认主就可以随意进出。 为了季渊的人身安全，季父把这枚随身玉佩给了季渊，并让他滴血认主了。 空间里面有很大一片灵田，所以季渊在凡间搜罗了各种药材，珍惜的和普通的都有，直接种在了灵田里。 凡界的草药在灵田里也可以生长，并且长势更快，药效更好。 甚至哥哥们还搜罗了一些凡人可以用到的灵草药。 如今流落到这凡人异界里，季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毕竟就算在玄天大陆，他很多时候也是游走在凡人界治病就医。 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再看到父母和哥哥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凡人，寿命有限，而父母和哥哥们是修者，可以拥有很长的寿命，总有一天他也是会先离开一步的，只不过现在时间提前了而已，这么想想也就释然了。 “哎，就是可惜了我的随身空间了，里面可是有我的全部身家呢。” 刚说完，季渊便一闪身出现在了一片灵田中。 “咦，这不是我的随身空间吗，哈哈哈……真是老天保佑啊。” 季渊双手合十，就差跪地给老天磕头了。 冷静下来后，便查看了一遍药材的情况。 整个药田郁郁葱葱的长势喜人，经过人参地的时候，想起自家那破房子，觉得可以先拿个年份浅一点的试试水，给自己改善一下条件，毕竟也是马上要娶亲的人了，不能太委屈了对方。 其实季渊对婚事还是挺期待的，上辈子打了二十七年的光棍，也不是没想过娶妻生子，但都没遇见合适的。 在看到颜卿墨的第一眼，他承认自己心动了，绝世的容颜，配上那清冷的性子，每一个动作都在挑动着季渊的心，虽然相遇的时间有点尴尬，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季渊相信自己以真心相待，迟早可以打动对方。 至于自己的外貌能不能配得上人家，如果在空间来之前，季渊还没有绝对的把握，但现在他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自己的医术再配合空间里面哥哥找来的灵草药，要治好脸上的黑斑，完全没有问题。 季渊早就悄悄给自己把脉看过身体。 这副身体应该是从出生就带着胎毒，如今毒素已经深入骨髓，除了自己，这个世界恐怕没人能够治好。 如果自己没有来，原身也绝对活不过三十岁。 原身脸上的黑斑和体重应该就是受毒素的影响。不过现在对于季渊来说根本不是问题，黑斑和体重都能够用灵草药治好。 想好未来的方向后，季渊神清气爽的退出空间，再次躺到床上。 一天的折腾，他也确实累了，闭眼就陷入了睡梦中。 第6章 去镇上 清晨的草药村，环绕着袅袅炊烟，若有若无的村庄好像人间仙境一般。 季渊在一阵阵的鸡鸣声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在玄天大陆了。 起来潦草地洗漱了一下，锅里面还剩了些昨天焖的糙米饭，随便加热一下，就应付了一顿早饭。 季渊今天准备去县城里看看，一来是去熟悉一下环境，二来也要拿空间里面的药材去镇上换点银钱，想着先给家里面添点东西，还有成亲的东西也要开始准备了。 想到成亲，他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准备去找昨天村长说的钟婶子来帮他出出主意。 于是随手拿了个背篓背上，准备问完钟婶子就直接去县上。 钟婶子的家坐落在村正中央，季渊去的路上不时地便有人打量他，走远了还能听到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 说实话他并不在意，不过怕被人发现跟原身性格差别太大，毕竟这个世界对于鬼神还是很敬畏的，季渊可不想被人当作鬼怪给烧了，所以还是装作以前沉默的样子大步往前走。 季渊到钟婶子家时，钟婶子一家刚吃完早饭。 钟婶子看到季渊还有点惊讶，不过转念一想昨天村长的委托，也就明白了来意。 “哟，季小子，吃饭没，没吃坐下来吃点，也别嫌弃婶子家的剩饭，好歹可以饱个肚子。”钟婶子爽朗道。 季渊看到钟婶子的性子，再加上昨天她帮忙给颜哥儿出头说话，对她的印象还挺好的。 当即便回答道：“谢谢婶子的好意了，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不知道婶子现在方不方便，我想问一下成亲那天需要准备些什么，小子好去准备，免得误了日子。” “那季小子你是想请全村人大办，还是想就请一些亲戚长辈之类的做个见证就好呢？” 钟婶子想到昨天的事情，还是问了问。 季渊深思了一下，“就请一些亲戚长辈见证一下就行了吧，村长也说了一切从简。” 想到这桩婚事的原由，颜哥儿怕是也不想大操大办，等以后把人的心抓住了过后，再好好给他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吧，季渊心想。 “那就请村长，村里的一些族老长辈还有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之类的，总共就准备四五桌的样子吧。” “现在正值秋季，也比较凉爽，吃不完的菜还能放一放，季小子觉得怎么样？” “那婶子就这样办吧,您看菜品之类的要准备些什么呢？”季渊说道。 钟婶子思索了一会儿， “大家都知道你家的条件，那就按村子里一般的三荤三素吧，既不寒酸，也不显眼。”话毕，抬头示意季渊拿主意。 季渊听了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什么也不懂，照着做就好。 这么想着，季渊正色道：“那行婶子，就这么办，我今天先去县城上看看，把菜先定下来，后天再去买，至于当天的宴席，能不能请婶子再去找两人帮忙一起办一下，到时候我付你们工钱。” 钟婶子闻言，大笑着道：“没问题季小子，婶子的手艺也是不错的，肯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行，有婶子您这句话，小子就放心了，对了婶子，关于彩礼这些有什么说法吗？” 钟婶子闻言还有点诧异，还以为那件事情发生后，季小子对不给彩礼乐见其成呢，没想到还主动问上了。 于是看向季渊的眼神也赞赏了很多，毕竟主动给彩礼也表现了对对方的重视。 “村子里一般给姑娘彩礼标准是二两银子，小哥儿的话是一两，如果你还想给其他的东西，就按你自己或者对方的想法或喜好给就行，不给也说得过去。” “还有庚帖婚书这些，到时候你从县里回来后，我跟你一起去村长那里把婚书这些办好，再陪你上颜哥儿家去一趟吧，毕竟后面颜哥儿的户籍要落在你家了，是需要用到这些东西的。” 钟婶子也是看在季渊对颜哥儿的重视上，又想了想颜哥儿那个苦命的孩子，便伸手帮一把。 “那就麻烦婶子了，小子日后一定好好感激您。”季渊看钟婶子的态度，也尊敬了许多。 “那小子就先去县里了，回来后再找您一起去村长家。”说完，在钟婶子的热情相送下，踏上了去县上的路。 离草药村最近的一个城镇是青山县，所以草药村算是附近几个村镇比较富裕的村子了。 毕竟其他村庄都是离镇比较近，而草药村因为地理位置反而是离县里最近的。 脚程大概在一个时辰左右。 以前大家都是靠走路去镇上，不过近几年村里收成比较好，也陆续有两户人家买了牛。 村里的葛大爷家就有一辆牛车，农忙时拿来耕种，闲时就专门用牛车载村里人进县里。 每次在村口集合，每人一个铜板，一天下来也能赚十来文钱，在村子里也是一份不错的收入了。 季渊还是选择的走路，因为村里人都怕原身。 那一身的煞气，以及脸上的黑斑，除了刚刚的钟婶子和村里少数几个叔婶，很少有人愿意跟季渊打交道，所以季渊也就不去触霉头了。 原身是猎户出身，虽然身上肥肉多，但身体素质还不错，季渊的脚程很快，到县门口时虽然额头上有几颗汗水，但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季渊看着眼前刻着“青山县”三个字的城楼，城楼不算巍峨，城门两边站着几个守城护卫在收进城费。 季渊打量了几眼前方排队的人，默默地掏出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 排到季渊时，在守城护卫惊讶又嫌弃的目光中，给了守城护卫一个铜板的进城费便大步地进城了。 进城后，按着原身的记忆，来到了青山县最大的医馆“济民堂”。 因为时间还比较早，医馆内只有一个药童在看守。 季渊上前一步准备问询一下，恰逢药童抬头看过来，结果那药童看见季渊就像看见了鬼一样，吓得药童尖叫起来，到处逃窜，整个医馆鸡飞狗跳的。 季渊反应过来也觉得甚是无语，刚说一句话，药童便又是一阵尖叫，弄得季渊不知所措。 好在这时医馆出来了一位白胡子老头，看样子应该是医馆的大夫，所幸制止了药童的慌乱。 待大夫转头看向季渊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好歹大夫阅历丰厚，倒是没有小药童那么失态，转眼就调整好仪态。 大夫捻了捻自己的白胡子，客气地问道：“不知小兄弟前来是看病还是抓药呢？” 第7章 卖人参 “额，我是来卖药的。”季渊摸了摸下巴无奈道。 “那不知道小兄弟是卖什么药材呢，我需要确认一下药材处理得怎么样，如果没处理好失了药效，我们药堂是不会收的。” 季渊抿唇笑着，故作高深地说：“那您看看便知道了。” 虽然这笑容配上季渊的脸有点瘆得慌，但大夫感觉季渊的那种自信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也有点好奇。 季渊看大夫的表情，会心一笑，也不再卖关子。 从背篓里拿出早上从空间里挖出的一根百年人参，人参用一块破布包着，扔到人群里也不会有人捡的那种。 大夫看着破布皱了皱眉头，心想果然山野村夫想来也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眼底的认真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季渊见状也没在意，只是手里的动作不停，三五两下打开了破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大夫原本只是随意一瞟，忽然呼吸急促，双手不断颤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季渊正准备开口，大夫便快速拉住季渊的手。 “这人参是你自己挖的?快给老夫仔细看看？” 季渊被大夫的动作吓了一跳，“当然可以，我就是来卖的，你可以随便验货。” 大夫听完连说了三声“好好好”，便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人参。 刚刚还一文不值的破布现在仿佛价值千金，被大夫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 大夫把破布放在柜台上，拿出里面的人参慢慢端详，越看越惊心。 于是扭过头来对着季渊源感叹道： “这确定是小兄弟你自己挖的？这处理手法简直太完美了，完整保留了人参的每一根根须。” “而且依我看，这是一根超过一百年的野山参了，哪怕在整个青山镇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你小子简直是撞到大运了呀。” 季渊听完内心毫无波动，毕竟在自己的空间里面，这样的人参只能算是最低级的存在。 为了不让大夫怀疑，此刻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确实是捡大运了，我本来只是想去深山里面打猎的，哪会想到有如此收获。” “至于人参的处理手法，我爷爷以前是村医，我跟着爷爷也学了一些基础药理，所以懂得一些草药的处理办法，不然也是没办法保存得这么完整的。” “原来如此，那小兄弟不知要价几何？” 大夫小心地放下人参，笑眯眯地看着季渊，那表情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季渊不适应地打了个冷颤。 “大夫您说笑了，我一个粗鄙之人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不如您开个价，我觉得合适就卖了怎么样？” 大夫静静地打量了季渊一番，心道：看来是遇到行家了，是个难糊弄的主。 于是收起了心里的小心思。 “说实话小兄弟，百年人参整个青山县也没几个，不如我就在青山县的市价上再添一百两，给你六百两如何。” “当然府城肯定更贵，但是你也难跑对不对，我们互惠互利，大家都有赚头，你看如何。” “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好药材，我都按高于市价给你，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大夫爽快，那就这么办吧。”季渊笑呵呵地就应下了。 大夫看到季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高兴。 乐呵呵地收好人参，然后就去准备银两了。 在季渊的要求下，准备了五百两银票，七十两银锭子，三十两碎银。 告别了大夫，季渊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银票和银锭子都放进了空间。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空间更安全的地方了，只留下了些碎银子买东西用。 想到家里面除了大件的家具，其余基本上都要重新配置，季渊就觉得无语，也不知原主之前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季渊在镇上买了很多生活用品，粮食调料这些也都买了不少，都在小巷子里趁着没人收进了空间里。 只是象征性地往背篓里放了几样东西，防止别人怀疑。 如今要娶媳妇了，不说自己如何，怎么样也不能让媳妇跟着受苦。 除此之外，成亲用的鸡鸭鱼肉也都给了定金，让人在成亲的前一天送到村里面去。 虽说这些很多都可以在村里面买，但是原主以前基本上都没跟村民接触，为了不露馅，还是从镇上买比较稳妥。 至于以后肯定是要跟村民接触的，不过要慢慢来才行，要让村民们觉得是因为成亲了才改变的最好。 因为这个地方还是非常迷信的，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不对劲，以为是鬼上身给烧死或者淹死就亏大发了。 聘礼准备了一盒点心、一只鸡，两斤猪肉、一斤糖果，一对银镯。 路过街道边的摊子时还看中了一根玉簪，虽然不怎么贵重，但当时觉得特别适合颜卿墨，便顺手买了下来，准备添在聘礼里面。 这样的聘礼在农村来说是很重的礼了，而且还娶的是小哥儿。 小哥儿历来就不受重视，本来钟婶子说一般人家一只鸡，两斤猪肉就很体面了。 只是季渊不想太委屈颜卿墨，虽说这门亲事本来就对颜卿墨不公平，但是事已至此，季渊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弥补他。 路过成衣铺子的时候，季渊给自己和颜卿墨各买了一套喜服，想来他二叔一家也不一定会给他准备。 然后又给自己从内到外置办了两身衣服，还按记忆里的身量给颜卿墨买了两套。 买完东西后，也临近午时了，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两碗混沌便回去了，他如今的模样实在不适宜在外面晃悠，自己都嫌磕碜。 顶着烈日，到家已是未时。 季渊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便提着聘礼、婚服以及给村长的谢礼，准备叫钟婶子一起去村长家商谈庚帖婚书的事情，最后再去颜家下聘。 这个时辰大家一般都还没有出门农忙，所以这个时候上门也不算唐突。 到钟婶子家门口时，钟婶子正在陪孙子玩耍，看到季渊站在门口，便知道了来意。 唤来大儿媳妇接过孙子，便跟着季渊一起出门了。 去村长家的路上，钟婶子也知道了季渊给颜卿墨下的聘礼有多重，一边感叹颜哥儿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归宿，一边惊叹季渊的财力。 想不到季渊平时不显山不显水，实际上家底还是不错的。 第8章 下聘 不过钟婶子想到老村医应该是留下了一些银钱，再加上季渊本身也是个猎户，平时打猎肯定也存了不少银钱。 钟婶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季渊一眼，心里默默想到要是季渊是个正常的大小伙，不知道多少姑娘小哥儿想要嫁给他。 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兄弟姐妹，一进门就能当家作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哎，就是可惜了。 对于钟婶子的打量季渊早就察觉到了，不过心里大概也能明白钟婶子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后面肯定会让大家大吃一惊的。 村长家是草药村最好的房子，院子是用泥巴墙围起来的，围墙里面，是五间青砖大瓦房。 房子两侧虽然有两间泥巴房，但放眼整个草药村，也只有村长家能起得起五间青砖瓦房了，绝大部分人都只能起个泥巴房或者搭个茅草房。 大门是关起来的，想必是在休息。 钟婶子见状上前敲了敲大门，里面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谁呀？” 钟婶子朗声回复道：“是我，钟婶子，兰丫头，给我开开门，我找村长有点事。” 咯吱，随着大门的敞开，入目是一张稍显年轻的脸，约莫二十多岁。 “兰丫头，这是季渊，来找村长商量一下事情，不知道村长在不在家呢？” 被称作兰丫头的女子侧身看了季渊一眼， “钟婶子，公爹在屋里休息呢，你们进来吧，我去叫公爹出来。” 说罢便领着两人进了堂屋。 两人在堂屋等了片刻，便见村长从里屋出来，看着神情是刚午睡醒来。 村长见到两人便明白是为何事而来，当即也精神了起来。 季渊看着村长出来，便主动把谢礼给了村长，并且道明了来意。 村长暗自打量了谢礼的分量，暗道这个季渊是个上道的人。 于是也不再墨迹，麻利地写好季渊的庚帖和婚书，并嘱咐两天后一定要顺利地举办婚礼，不能有什么差错，毕竟关系着全村的声誉。 季渊嘴上连连答应，却暗自感叹村长真不愧是个老狐狸，好人都由村长做了。 只是委屈了颜卿墨，更是下定决心往后一定要好好补偿那个可怜的小哥儿。 从村长家出来，钟婶子又跟季渊一起去了颜家，准备去交换庚帖以及下聘。 季渊跟着钟婶子到颜家门口，就见到一个用篱笆围着的院子，院子里面是四间泥巴房以及一间茅草房。 昨日的事情就发生在这里，但由于昨日太过震惊，离开时又浑浑噩噩的，季渊压根就没有仔细打量过。 钟婶子正要叫人，就见从茅草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季渊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不正是昨日的主人公之一。 只是看这萎靡的样子，想来是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正想开口说话，便见到颜卿墨转过身来，两人视线接触的那霎那，季渊感觉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忙转移的视线。 颜卿墨则是瞳孔剧缩，身体也跟着不自觉抖了抖，下意识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奈何钟婶子也在，也不好把人一直晾在外面，便挪着步子来到大门口开了院门。 也正是这个时候，颜卿云从另一间泥巴房出来了。 看到三人，眼冒精光，还不等三人反应过来，便风风火火去叫了爹娘出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季渊顺利地交换了庚帖，婚书也和聘礼一起交给了颜家。 当颜卿云母女二人看到季渊的聘礼时，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高兴，颜二叔倒是很淡定。 除了颜卿墨依旧一脸的冷漠。 不过在看到那一套给他准备的婚服时，内心还是波动了一下，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季渊瞧见这一幕也很无奈。 其实他内心并不愿意给这么多聘礼给颜家，因为知道这些东西很可能都到不了颜卿墨手里。 但是他就是想给颜卿墨做一下脸面，证明他是被人重视的，至于这些钱财，就当给了乞丐吧，反正他也不差这几个钱。 临到这里，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就等两天后的婚礼了。 季渊就算还想再和颜卿墨呆一会儿，但想到他肯定也是不受待见的，也只好麻利地回去了，只等来日方长。 时间转眼便来到两天后。 这两天时间里，季渊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去镇上购置了很多家里缺的东西。 除此之外，婚礼所需的一应用品也全部准备好了，席面这些也都交给钟婶子安排妥当了，就只等接亲以及拜堂宴客。 这里的成亲习俗是在黄昏，所谓婚礼，就是在黄昏时拜堂行礼。 季渊家离颜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怕误了拜堂吉时，所以季渊在黄昏前就去颜家接亲了。 因为婚礼比较低调，所以季渊也只能根据村长和钟婶子的意见，租了村里葛大爷家的牛车去接亲。 要是依季渊的想法，那铁定得骑着高头大马接亲去的。 到了颜家，发现院门是关着的，于是季渊吼了一嗓子。 出来的是一个面容稍显稚嫩的少年，少年面容清秀，不过眼神桀骜，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季渊，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不等季渊说话，便冲着季渊哈哈大笑。 “原来你就是颜卿墨要嫁的那个丑八怪呀，不过你们俩当真是绝配啊，哈哈哈哈……” 季渊看着这个混蛋欠抽的样子，很想上去给他两拳。 不过想到今天是大喜日子，便决定放他一马，以后找机会再好好收拾他。 于是也不理会他，大刀阔斧地绕过他就直接去堂屋接亲了。 那少年见季渊不理会自己，便要上前纠缠，不料被堂屋的颜二叔看到，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接触到父亲的示意，也不敢再放肆。不过心里还是不忿，心想下次一定让季渊好看。 要不说是即将成为亲戚的关系呢，两人的想法居然破天荒地一致了。 不过以后两人要谁好看还说不定呢。 季渊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颜二叔走进了堂屋，堂屋有颜二婶 、颜卿云和颜卿墨。 但季渊的眼神此刻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红衣少年。 少年眉眼如画，眼神清冷，未施粉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瀑般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在发间。 身着季渊送来的红色的婚服，就那样如松地站在堂屋中间，即便身处简陋的泥巴房里，也掩盖不了那通身的气质。 第9章 成亲 季渊看呆了，颜卿墨见季渊那不加掩饰的注视，皱了皱眉头，季渊回过神来发现眼前人不耐的表情，也反应过来他有点失礼了。 颜家压根就没有宴客，所以季渊和颜卿墨只是简单地拜别了颜二叔和颜二婶，就坐着牛车打道回府了。 望着倒退的颜家，颜卿墨心中非常复杂。 之前颜家未败落时，颜二叔一家因为要依附大房生活，所以对大房的态度非常地友善，平时他也诸多照顾颜卿云和颜卿舟姐弟二人。 现在颜家衰败，倒是看清了这一家人的本性，颜卿墨心中讽刺。 从前总总颜卿墨不再去想，此后便跟这家人彻底斩断往日情分。 迎亲的一路上只有季渊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着话，颜卿墨偶尔会应付一两声。 季渊看眼前人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就停下了话头，专心致志地赶路了。 牛车悠悠哒哒地走着，终于在黄昏到来之时回到了季渊家。 院子里面的宴席已经摆起来了，因为只是简单操办，请的都是村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再加上之前出事时对颜卿墨抱有好意的人，包括宋婶子家、钟婶子家以及安哥儿一家，所以整个婚宴看起来气氛比较融洽。 就是没有没有多少喜庆感。 不过季渊也不在乎这些，颜卿墨就更不在意了，他巴不得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场宴席。 好在有钟婶子在一边张罗着，风风火火地让季渊把颜卿墨带到了堂屋，然后由村长作为主婚人，拜堂成亲。 小哥儿成婚没有女子那么多繁文缛节，可以与男子在外面迎客。 但季渊想到这场婚礼的缘由，觉得颜卿墨可能太想出去。 于是拜完堂季渊问了问颜卿墨的想法。 “卿墨，你是想和我一起出去迎客还是回房间休息呢？” 颜卿墨有些惊讶地望着季渊，没有料到这人还会在意自己的想法。 不过他也确实不想出去面对那些人，“我还是回房间吧。” 季渊闻言也觉得这样也好。 “那好，我先送你回房间，等会儿我让安哥儿进屋陪陪你。” 说完便领着颜卿墨回到了新房。 如今两人尴尬的身份，季渊也没有多此一举去牵颜卿墨的手，只是自己在前面领路，带着他回到已经布置好的新房。 颜卿墨进屋的第一眼就感觉到很诧异，想到之前听到的关于季渊的传言，再看看眼前卧房的布置，感觉和那人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房间很宽敞，里侧墙角边是一张很大的木床，两个人都可以在上面打滚。 床上铺着大红色的被子，料子肉眼可见的柔软，床边有一个梳妆台，上面立着一面脸盆大小的铜镜。 床对面是一排衣柜，雕花的设计透露出些许文雅。 靠窗是一张书案，案台上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更让颜卿墨眼前一亮的是案台上的花瓶。 花瓶是普通的陶瓷瓶，瓶中插着一束野花，淡淡的粉色，再加上绿叶的衬托，仿佛整个屋子都活了过来。 看得出来房间的布置都很新，颜卿墨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微微波动，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特意为他布置的。 果不其然，耳边就响起了季渊的声音。 “这是我这几天布置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以后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再改就行。” 之前颜卿墨对于季渊一直都很排斥，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是受害者，但是心里面还是怪罪于季渊的。 对于这几天季渊的表现来看，这人确实是一个正人君子，做事方方面面都为自己考虑了良多。 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的，想着或许以后可以慢慢放下芥蒂，就这样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心里像是放下了些许枷锁，略显轻松地回答，“挺好的，谢谢，我很喜欢。” “那就好，你先坐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去叫安哥儿过来陪陪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 “好。” 得到回复后，季渊便关上门走了。 过了一会儿，安哥儿端了一些食物进来了。 “颜哥儿，折腾一整天，肯定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刚说完便拉着颜卿墨坐在梳妆台上，“快吃快吃，不然待会儿凉了，我可是专门给你挑了很多肉出来的。” 颜卿墨看着安哥儿急吼吼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容满面地拉过安哥的手。 如果季渊在现场，一定又要被迷花了眼。 “好的，安哥儿，谢谢你，我马上就吃。” 安哥儿把手中的饭菜递给卿墨，不由地有些心酸，明明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打起精神，对着他神色严肃地嘱咐：“颜哥儿，以后要是那个黑面煞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就算拼了命也要帮你揍他。” 安哥儿这样郑重的承诺，颜卿墨非常感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尚且能如此对待他，而他的亲人却只知道算计，心中不免悲凉。 他拉着安哥儿的手，认真地说道：“安哥儿放心，以后有为难的地方一定找你，但是你有困难的时候也要记得找我。” 听到颜卿墨的回答，安哥儿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好啊好啊，嘻嘻，安哥儿你可不能反悔，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颜卿墨看着眼前还是个孩子似的安哥儿摇了摇头，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虽说安哥儿胆大心细，不过也才十六岁而已，只希望安哥儿以后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 屋内的欢声笑语季渊毫不知情。 此刻他正在外面一一敬酒，虽说原身一直独来独往，沉默寡闻，但是如今自己已经成亲，以后还是要跟村里多来往比较好。 一来颜卿墨以后生活会更便利，二来季渊本身跟原身的性格差别较大，趁着成亲这件事，慢慢扭转村里人对他的看法。 所以趁着今天，先跟村里的长辈们打好关系，以后办事也方便。 村里的族老长辈对季渊都不熟悉，即便季渊来敬酒，也显得不太热络，只能象征性地说些场面话。 不过季渊也不在乎，循序渐进就好，以后接触多了，形象自然就变了。 再说了现在不熟悉其实更好，以后变化大了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只会想到是不是有了家，人变得开朗上进了。 终于在晚霞落下的时刻送走了宴席上的客人。 第10章 洞房花烛夜 最后钟婶子和请来做席面的两位婶子，帮忙把宴席给收尾了，剩下了一些菜也都让婶子们给带回去了。 等所有事情忙完，送走安哥儿和钟婶子，天空都已经是星星点点了。 季渊准备烧一点水用来洗漱，刚把水烧好，就见颜卿墨从堂屋出来了。 夜深了，颜卿墨在这朦胧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如谪仙一般。 季渊看得心里咚咚咚直跳。 连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在玄天大陆见到的美貌之人多如牛毛，却从未有过心动之人。 如今看来，颜卿墨应该本就该是他的命定之人，从第一眼见到他时，自己就已经沦陷了，再不能忘怀。 空气好似在沉默中凝固了一样，还是颜卿墨先出声打破沉默。 “我想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额，没事儿，就烧水洗漱，水我已经烧好了，你先去房间休息，我把水端进去就可以洗漱了。” 颜卿墨听完摇摇头，有点不认同。 “你是男子，不应该做这些，这应该是我分内的事情才对。” 季渊凝视着颜卿墨的眼睛，“卿墨，现在我们成亲了，虽然过程不那么美好，但是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一家人不应该分那么清楚。” “这个家没有什么事是你必须做的，我跟别人不一样，在我眼里，没有男为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希望以后关于这个家的一切我们都可以共同承担和面对。” “卿墨，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颜卿墨此刻眼神有些涣散，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整个人犹如灵魂出窍般，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显示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记忆里，娘亲跟他说过最多的便是将来嫁人，便要相夫教子，一切以夫君为重，做一个夫郎该有的本分。 而父亲则是教导他要知礼懂礼，不可丢了家族的颜面。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一家人不应该分那么清楚，他也是可以有依靠的。 出事到今天，其实他一直都很茫然，突然间失去父母，再到被至亲陷害背叛，要不是母亲去世前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可能他早就一了百了了。 如今明白季渊对他是尊重的，还有刚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里，把以前娘亲和父亲上的家族伦理枷锁全部都砸了个干净。 颜卿墨想，自己可以尝试去依靠这个人吗？ 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看到季渊的脸，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可怖的黑斑，但是在颜卿墨眼中，这人比颜卿舟那等外表光鲜亮丽的人要好得多。 想通这一点，好像这段时间压在自己身上的泰山一下子轻了很多。 颜卿墨也不再扭捏，认真回答道：“好，以后我们共同承担。” 看着颜卿墨这清冷又乖巧的样子，季渊手痒痒，想伸手揉一揉他的头发，突然反应过来貌似有点唐突，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缩了回来。 颜卿墨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季渊尴尬地握拳咳嗽了一声，“没事，我现在就打水进去洗漱，你快回房间等我。” “好。” 颜卿墨说完就回卧房了。 不一会儿，季渊就端水进来了。 “卿墨，你先洗脸，我再去打盆洗脚水进来。” “季……季渊，谢谢！”颜卿墨说完便低下了头，让人看不出表情。 只是耳朵尖有点红红的，出卖了主人的内心。 季渊在内心直呼好可爱。 “卿墨，再加一条，以后不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需要跟我说谢谢。” 听到季渊的回答，颜卿墨对季渊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好，谢谢你！” “哎，不是说不用跟我说谢字吗，下次可不要再这么见外咯，不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说完也不等颜卿墨反应，就大步走出了卧房，留下颜卿墨在房间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吧，这是除了父母第一个对自己在乎的人。 不一会儿，两人都洗漱好了。 可是颜卿墨站在大红床旁边，有点不知所措，虽然心里初步接受了季渊成为自己夫君的事实，但是之前的阴影一时半会儿还是消除不掉。 季渊看着一动不动的颜卿墨，明白他心中的顾虑和不安。 于是走到他面前道：“卿墨，你不用担心，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可以先把我当成家人，等你能够真的接受我的那天，到时候我们再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夫郎。” 颜卿墨惊愕地睁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那儿。 季渊看他呆呆的样子，还以为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急吼吼地想要解释什么：“卿墨卿墨，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颜卿墨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沙哑的嗓音让季渊听得心疼不已。 “当然了，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听到这句保证，颜卿墨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水。 即便是出事当天，也只掉过一颗泪珠，如今却因为季渊的两句话，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从微红的眼眶一颗一颗滑落，仿佛要把这几天的委屈全部都宣泄出来一样。 季渊这下子是再也淡定不了了，上前心疼地抱住眼前人，轻轻地拍着后背，低沉的嗓音在颜卿墨的耳边响起：“哭吧哭吧，有我在呢。”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先前还只是默默掉泪珠的人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季渊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他知道之前的事情藏在心里面，长此以往是会出现问题的，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情绪宣泄出来，人才会变得有精气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终于重归平静，与屋外的黑夜重新凝为一体。 平静下来的颜卿墨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从季渊的怀中挣脱出来。 “抱歉，一时没有忍住，让你担心了。” 季渊轻轻地揉了一下他的头，颜卿墨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在季渊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面前显得小巧依人。 这让季渊的眼神更加的柔和。 “没关系，早点休息吧，眼睛都哭红了，明天眼睛怕是要肿。” 第11章 新的生活 季渊说完便拉着颜卿墨往床边走去。 “你睡里侧，晚上要起夜便叫我，不用担心打扰到我，要记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颜卿墨也不再扭捏，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信任他，那便从现在开始吧。 两人脱了外衣，便躺下睡觉了。 颜卿墨第一次跟陌生人一起睡，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累了，还是因为对身边人的信任，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季渊望着身边人恬静的睡脸，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熟睡后的颜卿墨不再是平日清冷的样子，而是透露出一股少年人的生气。 想到身边人不过刚刚成年，却日日一副清冷老成的模样，决定日后一定好好宠他，最好宠成孩子般。 想到日后他像个孩子一样对自己撒娇，心里面就痒痒的不行。 悄悄地捏了捏身边人的手指，季渊带着满足的笑容也陷入了沉睡。 随着鸡鸣声响起，清晨的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 颜卿墨在一声声鸡鸣声中醒了过来，转过头看向身侧，早已没有季渊的身影。 虽说昨日季渊已经和自己说清楚，他可以在这个家随意一点，但是依旧有点懊恼。 想着为什么起来晚了，明明他平日也不是那么贪睡的人。 低头看见身上的红色里衣，颜卿墨准备换一件之前从颜家带出来的短款布衣。 说到行李，颜家就只让他带出来几身换洗衣物，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连之前季渊给的聘礼，也是一厘都没有给自己。 从家族落败到定居草药村，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他就像颜家的下人一样，吃喝都是最差的。 如今已经脱离颜家，他也不想在乎那一家人了。 正准备从桌上拿出自己的换洗衣物，季渊便推门而入。 昨晚上还好，因为是夜晚，房间比较昏暗，再加上昨晚情绪激动，所以身着里衣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如今光天化日，只着里衣的颜卿感觉无比尴尬，一直低头不敢看季渊。 季渊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好笑地说道：“我在外面听到卧房有声音，猜测你应该已经醒了。” “你是要换衣服吧，刚好我之前去镇上采买东西的时候，在成衣店给你买了两身衣服，你先试试看合不合身。” 季渊说罢便从衣柜里面拿出来两身外衣，衣服分别是一件天青色和雪白色的长袍，料子不用摸就知道很柔软，一看就是上好的布料。 颜卿墨看着面前的衣服，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你不用给我买这么好的衣服，我穿普通的布衣就好了，况且在村里穿长衫干活也不方便。” 在草药村半年的磋磨，早已使他褪去了以前官家哥儿的傲气，如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自然是用不着如从前般穿着。 季渊料到他会这样说一般，不在意道：“家里面没有田地，不需要你干什么活。” “杂事这些大部分也不需要你干，你只需要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如果在家太无聊，你也可以出门找朋友玩。” “卧房里的柜子里有几本我在镇上买的书，你没事也可以看看，还有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可以随意使用。” 季渊早在记忆里就知道，颜卿墨以前是官宦人家，所以在成婚前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 为的就是不让他太无聊，可以做自己以前喜欢的事情。 “那这么行呢， 不能光让你一个人干活，我什么都不做吧，况且你昨天还说这个家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季渊见他这么坚决，也不再反驳，“好吧，那现在你先穿这两身衣服，后面我们去镇上的时候再给你买几身短衫，这样可以了吧。” 颜卿墨见他答应下来，也终于放心下来，点了点头应和着。 “那你快把衣服换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换完衣服就赶快出来吃早饭吧，这么晚了，你也肯定饿了。” 颜卿墨听完羞愧地红了耳朵，心想都怪自己太贪睡了，今天居然这么晚才起来。 季渊见他红透的耳垂，不小心笑出了声，这让颜卿墨更加羞愤了，头也更低了一点。 季渊见状怕把人给逗狠了，于是便自觉退出了卧房。 待他关上房门，颜卿墨才呼出一大口气，拍了拍脸，动作麻利地开始换衣服。 堂屋内，季渊已经摆好了早饭。 只见桌上是两碗青菜肉丝粥，一盘凉拌莴笋丝，几张冒着热气的小葱鸡蛋饼，很简单的食材搭配，却让人食欲大开。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季渊便知道是颜卿墨过来了。 转头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身着天青色长袍的欣长身影，抬眸往上，一双清冷的眸子与季渊四目相对。 饶是已经被颜卿墨震惊过好几次的季渊，也不得不再次刷新对这个人的惊艳程度。 不过这次季渊没有再愣住了，很快就回过神。 “衣服还合身吗？” “挺合身的，大小刚刚合适。”颜卿墨微笑着说道。 “那就好，赶快来吃饭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说完便拉开板凳把他给按在凳子上。 颜卿墨无奈地笑笑，看着桌上的早饭，有点意外。 因为早饭看着就很可口，实在是想不到一个看着五谷不分的高大汉子，居然可以做出如此精巧的饭菜。 先是尝了一口青菜肉丝粥，口感粘稠，既有青菜的清爽，又有肉丝的美味。 凉拌莴笋丝也非常地爽口，配上肉丝粥，让人食欲大开。 第12章 家的感觉 季渊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 颜卿墨放下碗筷，点点头道：“很好吃，你的手艺非常好。” 季渊听完舒了一口气，又用空碗给他装了一个小葱鸡蛋饼。 “你再尝尝这个鸡蛋饼，光喝粥不顶饿。” “好，你也别光顾着我了，你也快吃。”颜卿墨从季渊手中接过碗说道。 一顿早饭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下吃完了。 吃完早饭，在颜卿墨的一番大道理下，最终洗碗的活交给了他。 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季渊心里一阵悸动。 心想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终于明白以前哥哥嫂嫂们之间的那种一家人的氛围。 如果现在还能见到哥哥们，他一定也会在他们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夫郎，谁让他们老是嘲笑他找不到道侣。 颜卿墨刚到一个陌生环境，有点迷茫，主要是季渊把家里面的活都干得差不多了，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看到颜卿墨有点无措的样子，季渊温和地说道：“我们家本来就跟其他人家不一样，我是猎户，没有田地，也没有什么农活需要干。” 思考了片刻，又道： “要不我去县里买几只小鸡崽，再去山上抓几只兔子，在后院圈一块地给你养，等他们长大了可以拿去卖，也可以自己吃。” 颜卿墨听完立刻就答应了，不过也没有让他马上就买回来，只说有空去买就好。 季渊听完，打定主意明天就去县里，把颜卿墨给捎带上，顺便再给他置办一些日常的用品。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带着颜卿墨熟悉一下家里家外。 先是带着他认认灶房的一应用具，茅草搭的灶房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东西也分门别类地归置在一起。 一共有两个灶台，上面架着两口铁锅，灶台旁边是橱柜。 当季渊把橱柜打开，里面的东西让颜卿墨很震惊。 只见橱柜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两袋精米、两袋精面，一篮子鸡蛋，油盐酱醋、花椒、干辣椒、各种香料等等一应俱全，并且分量还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干货，比如干蘑菇、木耳、还有一些风干野兔野鸡之类的。 这些东西都是季渊前两天去镇上采买的，因为他目前并不差钱，就买的比较多，不想在生活上委屈了两人。 说到这里，季渊之前本就是轩辕城的季家三公子，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对生活方面比较挑剔。 之前在凡人界因为吃不惯那些普通的饭菜，还专门和家里的大厨学了厨艺，外出行医有条件都是自己做饭，为此还受到哥哥们好一顿嘲笑。 因此，季渊对自己的厨艺是那是相当有信心的。 当时第一次看到原身的厨房时，里面除油盐什么也没有，所以才会一口气囤了几乎青山县所有品种的调料回来。 这也怪不得颜卿墨会震惊了。 经历了半年的草药村生活，他已经了解乡下的生活，这样的食材和调料，放在村里是非常非常奢侈的。 大部分村民吃的基本是糙米，条件好一点的会混一些精米一起煮。 调料最多也就素油、荤油和粗盐，稍微好一点的人家可能会买一点酱油之类的增味。 所以看到眼前的东西时，他才会如此惊讶，同时也对季渊的财力有更深层次的认知。 想到之前给季家的聘礼以及卧房的布置，再加上给自己买的衣服，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他心想季渊作为猎户，应该是碰到过什么好东西，才会有如今的身家吧。 如果季渊能听到他的心里话，肯定会大笑道：“自己的好东西岂止这点儿。” 看完灶房，季渊说道：“卿墨，灶房的东西就是这些了，你平时可以随便用，用完和我说一声，我再去买。”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季渊以为是怕他太败家，于是又赶紧安慰了下： “卿墨，你别怕，我还是有一些积蓄的，以后也会赚更多的钱，一定不会让你再过之前的苦日子。” 他之前在季家过的什么日子，季渊也在钟婶子那里了解过。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水、劈材，给那一家子做饭。 上午下午还要去田地里做农活，季家来到草药村分到的几亩田地全是颜卿墨一个人在打理。 以前一直在颜府娇养的人儿，不过才半年，手心的茧子已经有厚厚的一层了。 季渊打定主意不让他干活，就是想将他养成以前那个娇养的哥儿。 面前这个急吼吼的人，颜卿墨既感动又无奈。 感动的是这人时刻都想着自己，无奈的是他好像并没有怕他养不起自己的意思。 于是抿唇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时被这些东西给震惊到了，不知道说什么而已，你也不用刻意去将就我，按照你平时的生活习惯来就好，我不挑的。” “那不行，反正说好了，以后就跟着哥哥我过好日子吧。” 季渊这无赖的样子，把他给逗笑了。 颜卿墨突然感觉这人有点可爱，虽然外表还是那可怖的样子，但他认为季渊比世上许多披着人皮的鬼更加让人信任和心安。 “卿墨，你就应该多笑一笑，你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有多好看。” 颜卿墨听完轻轻瞪了一下他，季渊更加心花怒放了。 回到正题，季渊接下来又带颜卿墨看了后院。 因为原身之前也没怎么打理过后院，就只扎了一圈篱笆用来圈养野鸡，后院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闲置状态，所以两人商讨了一下后院的划分，决定一半用来种菜，一半圈起来养鸡和兔子。 商量完，季渊拉着颜卿墨回到了卧房，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颜卿墨有点不解，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季渊要干什么了。 只见他从衣柜里掏出几张纸和一个荷包，待看清是什么东西时，颜卿墨就再也淡定不了了。 季渊把手上的银票和荷包放在颜卿墨的手中道： “卿墨，这是我目前所有的身家了，全部都给你保管，以后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我之前也说了，我以后还会赚更多的钱，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颜卿墨拿着银票和荷包，就像拿了两个烫手山芋一样，生怕下一秒就给扔出去了。 虽然之前已经预想季渊身家比较丰厚，但也以为最多就几十两，没想到是好几百两。 要知道在草药村，一家人一年可能就花个二三两，几十两都够一家人吃喝好多年了。 更别说手中这几百两了，那在普通人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两。 第13章 计划 况且季渊还让他保管，虽然以前他还是官家哥儿时，几千两都不看在眼里，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农户，自然不敢小瞧了这几百两。 于是把手中的银票荷包递给季渊：“这太多了，你还是自己保管吧。” “再说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信任，你我不过才认识几天时间，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吗？” “不怕！”季渊摇头坚定道。 “即便你拿着钱跑了，也没关系，你知道吗，我更在意的是你，钱没了可以再赚，我只想给你最好的东西。” 颜卿墨听完，内心有些复杂。 抬起头看着季渊缓缓道：“季渊，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你我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强行绑在一起而已，如果你是因为想要补偿我，你大可不必这样做。” “虽说我最开始对你确实是怨的，但后来想想，终究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而已。” “不是补偿！”季渊有些激烈地反驳。 “卿墨，这不是对你的补偿，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你知道吗，能娶到你我心里面有多么高兴，我知道这种想法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卿墨，我心悦于你。” 一向面色清冷的颜卿墨，因为他的这番话变得有些慌乱，脚步往后退了两步。 季渊看他怔愣的样子，明白自己太过心急了，不由有些懊恼。 心想自己这是打了二十几年光棍，变得头脑不清晰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于是急忙补救道：“卿墨，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你要是接受不了，你可以当作没听到。” 颜卿墨确实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虽说之前想过和他相敬如宾地过完一辈子，但从来没想过要认真地投入一段感情，况且一切还是因为别人的算计。 颜卿墨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是看到季渊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不忍心说出伤害他的话。 罢了，先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他就是一时冲动，等以后发现自己并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可能就不会再有那种心思了。 颜卿墨心想。 看到颜卿墨面色终于恢复正常，季渊也松了一口气。 真怕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就让自己的感情才萌芽便被连根拔起了，那他不得哭死，看来以后得多思量再说话了。 看到颜卿墨依旧要把银两还给自己，季渊假装表示自己管不来钱。 “卿墨，还是你把钱收着吧，让你管着也好过我以后乱花钱把家产败光为好吧。” 在季渊的多番劝说下，他最终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只不过放在了两人都知道的衣柜比较隐蔽的地方，这样也不至于真的把季渊的花用给管得死死的。 季渊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无奈，不过总的来说也还是不错，至少卿墨对他不那么排斥了。 等到以后恢复容貌，体重减下来，再对他体贴一些，不相信他不动心。 季三少表示对自己的未来很有信心。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后颜卿墨就会给他带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想到体内的毒素，季渊决定循序渐进，把解毒日期给尽量拉长一点，怕到时候效果太好被人发觉，引起怀疑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过两天就找机会去一趟空间，把解毒的药给配出来。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渊便跟颜卿墨提了这个问题。 不过暂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中毒了，只是说他决定减减肥。而脸上的黑斑，后面去县里回来后就说遇到个神医，给了他祛斑的药丸。 至于他来自异界以及空间的秘密，季渊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怕他会接受不了，还是等后面时机成熟了再说吧。 或许等颜卿墨真正接受他时，他会找机会坦白。 颜卿墨听他要减肥有点疑惑。 “你为什么会想到现在减肥呢？” 虽然内心也想到减肥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应该身体会更健康一点。 至于减肥下来会不会更好看，他并没有很在意，在看清了颜二叔一家的做派后，他认为容貌和人品比根本一文不值。 季渊找了个理由，假装有点不好意思道：“因为我太胖了，瘦下来后干活会更便利一点，我说过我要努力赚更多的钱，以前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现在我有家了，得为这个家考虑。” 颜卿墨听完温声道：“那便依你，总归减下来身体也会更加健康一点，其他的倒是其次。” “好！”听到他同意了，季渊也有点高兴。 不过颜卿墨也马上反应过来，“那你打算怎么减呢？我以前看别人减肥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如果是要通过节食，那还是不要了，你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 季渊听到他语气里的担忧，心里像是开了花儿一样。 “不会的，你放心吧，我知道一张中药方子，是我爷爷之前留下来给我的，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用，现在终于逮住机会了。” 季渊也没有其他办法解释药方来源，只得把原身爷爷拿来当借口。 颜卿墨放下筷子，抿了抿唇道:“这方子靠谱吗？以前有人用过吗？” “没问题的，你放心，我爷爷医术很好的。” 看他那么坚持，颜卿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大不了后面他多注意一点。 两人慢悠悠地用完午饭，季渊让颜卿墨去睡午觉，他则去把后院的篱笆扎好，明天好去县里买小鸡崽。 颜卿墨表示他不想睡，要和季渊一起干活，季渊拗不过他，便同意了。 秋天的午后阳光并不炎热，晒在人身上反而暖洋洋的。 在山脚下的一座院子后面，两个一高一矮的人搭配着干活，汉子高大，哥儿清瘦但并不显柔弱，干起活来干净又利落，任谁见了都要称一声好。 不到两个时辰，便看见乱糟糟的后院被收拾的井井有条。 院子分为左右两块，左边要宽阔一点，土被翻了一遍，只差种上菜等待收获了。 右边是用木头和竹子围的两个篱笆，一个高些，一个矮些，分别用来养鸡和兔子。 季渊怕到时候下雨天这些家禽被淋坏，还用茅草分别给搭了个棚子。 第14章 逛青山县 最右边还空了一块儿地方，季渊准备去买一辆牛车，以后进城也方便。 本来更想买马，但是了解到这个世界上，朝廷对马匹管控得比较严格，不是那么好买的。 他只是一介平民，只能默默打消这个念头，看后面有没有机会从其他渠道弄一匹来。 时间转眼到第二天早上。 昨晚季渊已经和颜卿墨商量好带他一起去县里逛逛。 于是天刚蒙蒙亮，两人就起来了，吃完早饭，太阳刚从山间冒出个头头。 季渊这次出门还是背着上次去县里的竹背篓，颜卿墨本想再背一个，被他给拦住了。 笑话，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娇娇软软的夫郎干呢。 不等颜卿墨再说什么，就被他风风火火给拉走了。 清晨的草药村田间的各个小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出门干活了。 季渊家通往村口的路上倒是没几个人，不过村民在路过两人旁边时，凑近了还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季渊害怕颜卿墨多想，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情绪，发现这人还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好似完全没有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一样。 颜卿墨转头刚好看见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不过须臾便明白他担忧的原因。 面上不由好笑，不过还是感到很暖心。 对季渊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多想，旁人的看法与我无关，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季渊听罢松了一口气，也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走吧，我们得快点赶路，虽说现在是秋天，但是太阳出来赶路还是有些热的。” 颜卿墨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远远看去，两人的背影相得益彰，与道路两边的晚秋景色融为一体，相当和谐。 上次去县里因为只有季渊一个人，所以脚程很快，大概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今天考虑到颜卿墨，所以他脚步放得比较慢，到县门口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 按例缴了两人的进城费，季渊就带着人在镇上逛了起来。 今天县里的人比较多，季渊怕颜卿墨被人冲撞，下意识地用手虚掩着他的肩膀。 路过的人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有点面露嫌恶，毫不掩饰对季渊的容貌进行诋毁，有的饱含羡慕，感叹他娶了个天仙般的夫郎。 两个面不改色，对周遭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 不过颜卿墨还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季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依旧神色如常地往前走。 他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跟着季渊边走边打量街上的景色。 他其实总共也没来过几次县里，第一次是被贬到祖籍草药村时，中途在青山县停留了一点时间。 不过当时他正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痛中，也没太注意县里是什么样的。 后面就是每个月会来县里卖一次荷包绣品，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也没时间闲逛。 季渊他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有时候还不自觉露出惊奇的表情，虽然表情控制得很细微，不过还是被季渊看出来了，不由地噗呲笑出了声。 季渊觉得这样的颜卿墨非常的鲜活，不同于平时的清冷，现在的他才是一个少年人应该有的样子。 听到笑声的颜卿墨抬头看了一眼季渊，不懂他在笑什么。 季渊看他懵懂的样子，趁机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大笑地向前走，留下颜卿墨在原地风中凌乱。 不一会，两人在一家成衣店停了下来。 “卿墨，你不是说你想穿短衫吗？我们去这家店里面看看吧。”季渊指着面前的成衣店道。 颜卿墨神情有些犹豫，“我看还是先别买了吧，你已经给我买了两件衣服了，再说我之前的短衫旧衣还可以穿。” “那这么行呢，你不要担心，我们家钱多着呢，我可不想委屈你。”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拉着他就走进了店里面。 “哎，你等等……” 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在店里面了。 “两位客官，请问需要买成衣吗？你来我们店里就对了，我们店在青山县那可是数一数二的。” 小二看见季渊也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倒是在看见颜卿墨时惊讶了一阵，不过很快收起表情，殷勤地给两人介绍起了店里的特色。 “我夫郎想要两身短衫，布料要舒适一些的，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季渊对小二的感官还不错，微微笑着说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我马上给你拿。”说完便进屋去拿衣服了。 柜台还站着个年过半百的人，打着算盘，看样子是掌柜。 掌柜看了季渊一眼，随即说道：“小兄弟是第一来我们店吧，看样子面生得很呢？” “确实是第一次来。”季渊点点头。 刚回答完，就见小二拿出几身短衫出来，季渊摸了摸，料子都很柔软，款式也是很简单大方的样子，至于颜色，就让颜卿墨自己选。 见拗不过他，只得选了一身雾蓝色和天青色的短衫，不过季渊后面又加了一件石绿色短衫和两件棉质里衣，让颜卿墨颇为无奈。 最后，季渊背着一大包衣服，在小二和掌柜的热情相送下，走出了店里。 接下来就是季渊带着颜卿墨大扫荡。 两人先是在种子店里买了些青菜和萝卜种子，准备趁天气好钟在后院，这样冬天就有菜吃了。 又去了首饰铺给颜卿墨买了几条发带、两根玉簪，一个银手镯，还想再买其他首饰时，被颜卿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然后去胭脂店买了手霜，想把颜卿墨干活变粗糙的手给养回来，最后又去书店买了一些颜卿墨喜欢的书本。 看着背篓里满满当当都是买给自己的东西，颜卿墨觉得眼睛非常地酸涩，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自己有多久没有体验了？ 即便父母健在时，对自己的好也不算是无条件的，自己何德何能，能让这个人这样无条件为自己付出呢。 察觉到身边人低沉的眉眼，季渊担忧地问道：“卿墨，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颜卿墨闷闷的声音传到季渊的耳朵里。 “卿墨，原来你在纠结这件事情啊？”季渊有点好笑。 “你是我夫郎，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以后我还会加倍对你好呢，难道你要一直这么纠结吗？我说过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不必那么见外的。” “我……” 还不等颜卿墨说完，季渊就拉着他往前走。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我想去抓几副爷爷留给我的减肥药，我们快走吧，不然等会药房要午休了。” 颜卿墨见状果然不再纠结，径直跟着走了。 第15章 买牛 其实这个减肥药只是季渊找的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避免颜卿墨怀疑。 他是有减肥的方子，毕竟对于玄天大陆的凡人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是他治不了的。 只是他减肥的根本还是要靠他炼制的解毒丸，方子基本上起不到多大效果。 季渊来的是之前卖人参的那家药房。 那个白胡子老大夫看到季渊的时候，还以为又有什么好东西要来卖呢，忍不住激动起来。 “哟，小兄弟，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呀，快快拿出来给老夫瞧瞧，放心，价格肯定公道。”老大夫边抚须边笑道。 颜卿墨听到老大夫这句话，心想家里那么多银两应该跟这件事情有一些关系的。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大夫，瞧您说的，好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我今天是来抓药的。” 说完季渊便把提前写好的药方从衣襟摸出来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听完，幽怨地看了看季渊，季渊被看得头皮发麻，生生忍住了想要逃跑的脚步。 “看你生龙活虎的，还需要抓什么药，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山上跑跑，多给我带点好东西呢。”说完不情不愿地接过药方看了看。 季渊听完嘴角一抽，心想合着是把我当你跑腿的伙计吗。 突然，老大夫一把抓住季渊的胳膊，这一举动把颜卿墨和季渊都吓了一跳。 “妙啊，妙啊，快告诉我，这药方是谁开的，这一定是个高人啊。”老大夫激动得拿药方的手都是颤抖的。 季渊生怕老大夫太激动一口气撅过去，连忙拍了拍背给他顺顺气。 “我说老大夫啊，你这么激动干嘛，要是你一口气上不来，那我不成罪魁祸首了，你可别害我呀。” 老大夫听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快告诉我这张药方是哪位高人写的，我一定要去拜访拜访。” 季渊摊了摊手，对老大夫说道：“那可要令你失望了，这药方是我爷爷写的，不过他早已作古多年，你可没机会拜访咯。” 老大夫觉得非常惋惜，不过想到这个方子的用途，也不跟他打马虎眼了，直接表明想买这张方子，问季渊卖不卖。 季渊觉得这样也是一件好事，他以后肯定还是要把医术给捡起来的。 正好这个药方是一块敲门砖，以后要是别人问起，可以说是爷爷传授的医术，反正原身一直独来独往，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医术。 想到这个好处，季渊表示可以卖，于是和老大夫协商，以五十两的银子买断。 等两人从药房出来时，已经差不多午时了，季渊便带着颜卿墨去吃东西。 “卿墨，饿了吧，你午饭想吃什么呢？”季渊笑吟吟地说道。 “要不我们就去那边的摊子上吃点馄饨吧。” 颜卿墨指着对面的馄饨摊。 “好啊。” 两人直奔摊子而去。 摊子上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两口子都很和善的样子，锅里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旁边的馄饨看起来也饱满，圆滚滚的码在一起，着实可爱。 “老板，来两碗馄饨，要大份的。” 季渊大声叫到，然后找了个座位和颜卿墨坐下来等候。 两夫妻看到季渊高大的样子，再加上他的脸，心里惊了惊，不过看到季渊也没有其他动作，也慢慢放下心来。 “好勒，两位客官稍等片刻。”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开始煮馄饨。 等两碗馄饨端上桌，季渊的口水也不自觉分泌出来了，实在是太香了，没想到不起眼的摊子也能做出美味来。 “卿墨，快吃，小心烫。”季渊帮他拿好筷子和勺子。 颜卿墨看他期待的样子，眼神也不自觉变得柔和，接过筷子和勺子就开始吃起来了。 同时还不忘提醒季渊快吃。 不过他的食量比较小，吃完一半就吃不下了，季渊见状便把剩下的装自己碗里吃掉了。 颜卿墨看到后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还好没有被季渊见到。 两人吃完后，季渊把买牛车的想法告诉了颜卿墨，并分析了买牛车的好处，于是两人便直奔买卖牲畜的市场。 市场上五花八门的什么牲畜都有，不过午时已经过了，街上卖东西的要比买东西的人多。 颜卿墨看到一个卖小鸡崽的老妇人，笼子里面的鸡崽叽叽喳喳地很有活力，季渊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便上前看了看。 “婆婆，你这个鸡崽怎么卖呀？我想买几只自己回去养着。”季渊蹲下来，并指了指笼子道。 老妇人看到有人上门，很是高兴。 满脸笑容地对着季渊说：“后生啊，我家鸡崽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你买了回去保准好养活，两文钱一只，这价钱绝对值得。” 季渊隔着笼子打量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个头也还不错，问了颜卿墨的意见，见他同意，便跟老妇人全部买了。 笼子里一共十二只，老妇人连同鸡笼全部给了季渊。 季渊手提着笼子，一路上都是小鸡崽叽叽喳喳的声音，颜卿墨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喜感，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好像这是这几天以来，他感觉最轻松快乐的时刻了。 两人又逛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处卖牛的地方。 季渊一看这个小贩就知道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因为他的眼神太亮了，泛着精光，里面就差写着快上门让我宰几个字了。 “两位是想要买牛吗？我家的牛都是品质上乘的，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小贩咧嘴笑着，有些谄媚。 季渊听完看向小贩所说的牛，边上一共拴着三头牛，两头公的，一头母的。 表面上看都没什么问题，不过季渊的医术可不是说说而已，虽说人和牲畜看的病不同，但是总有相通之处，更何况季渊的医术了的，一下子就看出几头牛的问题。 季渊看完后，转头对着小贩说道：“小哥，这牛都是怎么卖的？” 小贩见状以为有戏，连忙热情地答道：“客官，这牛都是我辛辛苦苦从隔壁县拉过来的，而且品质也是没话说，所以价格自然是要贵上些。” 第16章 风波 看两人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 “不如这样，本来两头公牛我卖的是二十两一头，母牛是十五两，今天也是看和两位有缘，就少你二两银子，两位看如何？” 颜卿墨听完皱了皱眉，有点不太满意的样子。 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季渊笑了，只不过这笑容有点讽刺。 “呵呵，你也真敢要价，合着你是把我们当冤大头宰是吧，那我就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季渊上前走了两步，小贩还以为季渊要打他，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季渊倒是不会打人，只是想上前理论两句而已。 “你说你这牛品质好，在我看来连一般的牛都比不上。” “首先那两头公牛，第一头非常地兴奋，牛蹄一直踢来踢去，还不时地哞叫，这头牛精气神显然是不正常的，严重点都容易伤人。” “再来说第二头，它地下的粪便又干又黑，而且还不停地踢腹部，明显就是病牛。” “最后那头母牛的瞳孔上方有三条特别明显的竖立血管，呈紫红色，并且腹部微鼓，说明这头母牛怀孕了。” 说完眼神不善地瞪了小贩一眼，又继续道： “虽然母牛没有太大问题，但我买牛是来干活的，买一头怀孕的牛我还得当个祖宗供起来，那我不是自己找事做吗” “你还敢说你的牛品质好？”说完还假装扬了扬手上的拳头。 小贩被季渊怼得哑口无言，心想居然遇到行家了。 只能战战兢兢地向季渊道歉，“小哥莫气，是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还假模假样地扇了自己两耳光。 随后又笑嘻嘻地朝季渊开口道：“想不到小哥还是个行家，既然是我有错在先，看小哥也是真心想买牛，那这个价格还是好商量的。” 瞧着季渊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随即又苦笑着摇头： “小哥也不瞒您说，这三头牛确实是我从隔壁流云县拉回来的，本来是好好的，结果哪成想到了青山县就变成这样了，我也是不想白跑这一趟，所以才想卖个高价，却不想小哥原来是个行家。” “您看这样行不，我就只收八两银子一头，也就赚个辛苦钱，这牛你拉回家养养，还是能干活的。” 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季渊。 季渊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过看他最后还算真诚的份上，也没怎么考虑就决定买第二头公牛。 那头牛也就是简单的水土不服，肠胃不适，回去用点草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最后又在小贩那里又以两百文买了一架牛车，把牛车套在牛身上后，两人坐上牛车，季渊架着车，就这样悠闲地回村里了。 牛车上。 “你是怎么判断出三头牛有问题的呢？”颜卿墨很好奇。 季渊一边稳稳地驾着牛车，，一边回答着问题，完全看不出他是第一次和牛车打交。 “你也知道我爷爷以前是村医吧，小时候他教过我医术，而且爷爷还教我看了不少医书。” “对于人还有牲畜，许多疑难杂症我都懂一些，只是因为以前村里人跟我关系不怎么好，我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没有给人治过而已。” 颜卿墨听完更是对他表示佩服，原来这人还会医术，看来村里人对他的误解还挺大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季渊说不定以后可以不用一直打猎，于是试探道： “那你以后还是准备继续打猎吗？其实你可以考虑把医术给发展起来，打猎毕竟不是长远打算，而且还很危险。” 季渊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毕竟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说起来还早，现在村民对我还比较排斥，等后面他们对我的看法改变了再说这事也不迟。” 颜卿墨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不再继续纠结。 两人一路絮絮叨叨，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申时，路上基本没遇到人，不然看到牛车，整个村子估计要沸腾了一阵了。 季渊将牛套在后院的棚子里，看到天色还早，准备去山上采点草药给牛煎一副药治病，顺便捉几只野兔子给颜卿墨养。 “卿墨，我准备现在去山上采点草药给牛治治，你先在家休息，我晚点就回来，要是饿了你就先做饭吃，不用等我。” 颜卿墨刚把笼子里的小鸡崽放到后院的围栏里面，就听到季渊的话。 转过身来对季渊说道：“要不我陪你去吧，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不用了，你还是在家休息吧，山上路不好走，我怕你会摔倒，我常年在山上跑，很快就能回来了。“ 颜卿墨想了想也对，他去的话说不定还会拖后腿，于是点头答应了。 临走时，他给季渊装了一壶水，并且嘱咐要小心点。 季渊看着眼前人絮絮叨叨关心的样子，不由地咧开嘴笑了，心想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在心上人温柔眼神的相送下，背上背篓意气风发地上山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要上战场呢。 他去的是原身爷爷以前经常去采草药的一座山，就在屋后那一片绵延不绝的大山里。 如今正值秋季，山上落叶翩翩，绿叶稀稀拉拉挂在树枝，黄色落叶则铺满了整个大地。 原身常年打猎，身体素质很好，不到半刻钟就到了山里。 不过他就在山的外围活动，目前还不打算往深山跑，等适应适应再做打算，最好是成功减肥后。 他准备沿着外围走一圈，熟悉一下环境，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他差不多逛完了大部分外围。 采好了需要的草药，也是今天运气好，还逮到了三只肥兔子，一只野鸡和五个野鸡蛋。 看天色也快暗了，他便拿着战利品回去的，好在这边非常的偏僻，要是经过村子里，他这一手收获可是要让好些人羡慕。 毕竟在这年头，能吃上两口肉那可是好多人家过年才有的待遇。 季渊到家已是黄昏，昏黄的落日洋洋洒洒地照在这座并不起眼的泥巴房上，有着说不出的温馨。 “嘎吱。” 推开门前的栅栏，季渊和院子里的颜卿墨四目相对，又在两人默契般的配合下各自移开了眼。 回过神来，颜卿墨先开口道： “你回来啦，还顺利吧，有没有受伤？” 季渊提着手中的战利品骄傲地道：“我没事，看，我运气非常好，逮到了兔子和野鸡，今晚可以吃肉了。 第17章 炼药解毒 颜卿墨上前接住了三只兔子，“这可真是大丰收了，今天就吃野鸡吧，兔子我先放后院养着。” 两人边说边进院子里。 “好，今晚就炖野鸡蘑菇汤，我先去烧水把鸡给处理了，你先去放兔子吧。”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起来。 等兔子放好，季渊这边还在烧水，颜卿墨也进厨房准备帮忙。 “我刚刚看了三只兔子，有两只母兔和一只公兔，等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可以生出小兔子来呢。” 季渊看他笑意盈盈的样子，心情非常愉悦，也搭话道：“那可是太好了，以后说不定我们不缺兔子肉吃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分外和谐。 不一会儿水烧好了，季渊麻利地杀鸡、拔毛、处理内脏。 颜卿墨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季渊见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逗弄他一下。 于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手上血淋淋的鸡突然凑到他眼前。 颜卿墨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鸡，瞳孔一缩，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听到满院子都是某人哈哈的大笑声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羞得面色绯红。 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季渊一眼，起身就跑回卧房了，只是踉跄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滑稽。 季渊看他把人逗过了，也不敢再放肆大笑了，等把鸡处理好，和干蘑菇一起放进锅里煮上，就去门口哄人了。 在他说了无数句好话过后，再三保证再也不敢了，才终于把人给哄了出来。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会看到，季渊面带笑容一脸讨好，颜卿墨始终面色平静如潭水。 只是偶尔看向季渊的目光带着些许狡黠，不过季渊并没有注意到。 ”卿墨，你帮忙看一下煲汤的火，我去把下午给牛采的草药给熬了，等会儿给牛灌进去，估计明天就能有好转。” 季渊小心翼翼地望向颜卿墨。 颜卿墨看他的样子有些好笑，其实他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于是温柔地说道：“好的，你去忙吧，我会看好火的。” 季渊见状也松了口气，动作迅速地开始煎药熬煮。 等天上挂满星星时，两人也开始吃晚饭了。 主食依旧是饱满圆润的精米饭，这点颜卿墨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两天都是这样吃的。 桌上放着一大海碗的野鸡蘑菇汤，汤汁呈现淡淡的米汤色，鸡肉炖得软烂，野蘑菇吸满了汤汁，看起来就让人口舌生津。 颜卿墨正准备端碗，突然碗里多了一只鸡腿。 “卿墨，快吃个鸡腿补补。”季渊收回筷子也开始吃饭。 “好的，你也吃。”颜卿墨也没有矫情。 真不愧是正宗的野味，两人吃得非常满足，季渊吃到最后连汤汁都没有怎么留下。 夜晚一般也没有什么娱乐，两人吃完饭早早就洗漱准备睡觉。 两人刚躺下，季渊突然记起来明天好像应该陪颜卿墨回门。 不过想到颜二叔那一家人对卿墨做的事，也拿不准他的态度，准备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做打算。 “卿墨，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季渊斟酌地问道。 黑暗中，颜卿墨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有些厌恶。 “我不准备回门了，从他们陷害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跟他们再有瓜葛了，借这次回门，也算是给他们表个态，以后就当断亲了。” 季渊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对他更是怜惜，小心地伸手将他手指轻轻撰在手心。 “好，听你的，我保证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颜卿墨悄悄红了眼，只不过黑夜笼罩，替他遮盖了悲伤。 从今往后，有一人陪伴，再无烦忧。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就起床了。 早饭依旧是季渊做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季渊疼媳妇，不愿意他做这些活。 颜卿墨最开始还不愿意，但经过两天的洗脑，又发现他确实没有季渊做的好吃，也就放弃了。 现在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等在桌边吃现成的了。 吃完早饭，太阳也就刚刚出来，季渊去检查了一下昨天买回来的牛，发现它精气神好了很多，估计再喝一副药也就差不多好全了。 颜卿墨也跟着到了后院，把小鸡崽和兔子喂了，后院的地也全部锄好，他准备把昨天买的种子给种下去。 季渊怕把他给累着，就让他撒种子，他则是打窝，所幸地并不多，还没到午时两人就收工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过得平淡又充实，家务基本上都是季渊在做，最开始颜卿墨还会抢着干一点，后面发现没什么用，也就佛系了不管了。 季渊偶尔会上上山，打点猎物，拣点果子板栗之类的。 颜卿墨就在家看看书，晒晒太阳，偶尔来了兴趣，还会作作画。 季渊发现画后，把他好一顿夸，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再把画拿出来。 而在这期间，趁着上山的时间，季渊抽空进了趟空间炼药。 空间里有一株灵草药，名叫清心回灵草，通体雪白，一茎四叶，辅以三生花、地甘草，可解世间奇毒。 而三生花和地甘草都是玄天大陆随处可见的凡草药。 炼制药丸的时间并不长，对于这种难度的炼药，对于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他还特意稀释了药性，将药效控制在了三个月内。 这三个月每天吃一粒，期间黑斑会慢慢变淡，体重也会逐渐减少。 而后他会变得跟常人无异。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在潜移默化当中让众人适应他的变化了。 自从减肥药买回来开始，他这几天隔三差五就会喝一副减肥药，以免让颜卿墨怀疑。 而且他还打着去卖猎物的借口去了一趟县里，把炼制的药丸摆在了明面上，回来说是高人给他的祛斑药。 颜卿墨当时虽然对药丸的药性表示了些许怀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怕打击到他。 这天下午，季渊正在院子里练拳，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走来，颜卿墨在躺椅上晒太阳看书，也听见声音，抬头和季渊对视一眼。 季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朝着栅栏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跑过来。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安哥儿吗？ 安哥儿也看见了栅栏门口的季渊，缩了缩头道：“季……大哥，原来你也在家呀，颜哥儿在家吗，我想找他说说话。” 说完还伸个脑袋朝栅栏里看了看。 季渊笑着点头，给他开了栅栏：“在院子里呢，进来吧。” 第18章 安哥儿聊八卦 安哥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季渊走进了院子，看到颜卿墨时，眼睛一亮，围着他左看看右看看。 颜卿墨被他这一行为闹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安哥儿，，快过来坐下，你是想把我转晕吗。”说完起身把他按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这时季渊也泡好茶水出来了，还拿了些之前买的果干，让两人能够好好唠唠嗑。 声音轻轻道：“卿墨，你和安哥儿好好聊，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安哥儿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想到这个黑面煞待人如此亲和。 安哥儿的表情把颜卿墨给逗笑了，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回神了，人已经走了，别看了。” 这话把安哥儿臊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反驳道：“才没有看他呢，我只是看你们相处的方式有点惊讶而已。”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呢，话说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呢？” 安哥儿定了定神，“好几天不见你了，想过来看你过得怎么样。” 然后偷偷地看向卧房的方向。 见没人，便小声地对颜卿墨道：“他应该没有欺负你吧，他要是打你凶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颜卿墨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神很温柔，”你放心，他待我非常好，我在这里比颜家开心多了。” 末了，怕他不信，还加了句：“不骗你。” 安哥儿见状放下心来。 其实刚刚进屋见他的状态，就看得出来他过得不错，只是还是想亲口确认一番，这下是可以真的放心了。 正准备说些其他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过有点犹豫地看向颜卿墨。 颜卿墨发现了他的异样，有些疑惑，“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安哥儿赶忙摇摇头，“不是，就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但又怕你不高兴。” “嗐，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说就是。”颜卿墨轻笑道。 “是你二叔家的事。”说完还小心地瞥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 “你二叔家的颜卿云，她要和县令公子定亲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攀上的，你是不知道，今天上午，媒婆就到颜家去帮县令公子提亲了。” “等媒婆走了，你颜二婶就把铺天盖地把这件事给宣传出去了，你是不知道在村里有多轰动，那些人……” 说到精彩的地方还手舞足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相声呢。 本来颜卿墨听到二叔家的事情还有点不太高兴，结果被安哥儿这样一打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安哥儿说完才发觉他刚刚动作太夸张了，脚趾抓了抓地，有点尴尬。 “噗呲。”颜卿墨笑出了声。 “安哥儿，我觉得你适合去说相声，你刚刚讲得声情并茂，我都要被你带进去了。” “哎呀，颜哥儿你别笑话我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嘛。”说完就要去捂颜卿墨的嘴。 季渊刚出来就看见两人打闹的场景，心想，看来这两人聊得挺开心的嘛。 两人见季渊出来了，也收起了玩闹的表情。 季渊拿了根凳子坐在两人对面，对安哥儿笑着道：“安哥儿，你以后有空就经常来家里玩，卿墨在村里也没什么玩伴，我们家又离村中心比较远，平时也没人上门。时间长了卿墨应该会很无聊。” 安哥儿坐直了身体，笑得特别灿烂。 “没问题，我一定……” 察觉到嗓门有点大，咳嗽了两声，刻意将声音降低了两度，“好的季大哥，我一定多多找颜哥儿玩。” 安哥儿觉得季渊跟村里人说的完全不一样嘛，明明他人挺好的，看来以后得改改对他的偏见了。 眼见太阳快落山了，安哥儿跟两人告别，踏着夕阳回家了。 晚上两人吃饭时，聊到了颜卿云跟县令公子的亲事，颜卿墨倒是不太在意，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跟那家人划清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季渊倒是有些疑虑，总感觉这件亲事跟他们陷害颜卿墨有些关系，不然他想不明白颜家要害颜卿墨的理由。 不过这些事就不告诉颜卿墨了，免得徒增烦恼。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怕事，就算以后颜家以权势压人，他也有办法解决。 前世他可没少碰见这种事情，他空间里能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毒药可多着呢，比武艺他也不弱任何人，他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可以说修真界的人都没几个是心慈手软的，虽然他是凡人，可他也有修真之人该有的傲气。 之后又平静地过了几天。 今天早上起床推开门，季渊发现气温明显低了好几度，应该是要到深秋了。 出门打量了几眼自家的泥巴房，突然发觉这房子冬天好像不太保暖。 而且自家离山里又那么近，万一冬天有野兽跑下山来，这篱笆围墙根本就抵挡不住。 暗自懊恼为什么会忽视这么重要的问题。 颜卿墨这时刚好从卧房出来，看见季渊站在院子里发呆，好奇地上前询问。 “这是怎么了，为何在院子里站着？” 季渊见状才回过神来。 “我在想要不然我们趁着冬天到来之前把房子重新修一下吧，修一座青砖瓦房，还要修一个院墙，免得冬天野兽跑进来伤人。” “你觉得如何呢？” 颜卿墨听完也没有意见，于是两人就开始商量房子结构、材料和工人的问题。 季渊想要把房子建大一些，所以就涉及到宅基地的问题，还需要找村长重新量地，买地基。 还有材料和工人，两个人都不太了解，决定去问问村长的意见。 于是，吃完早饭，颜卿墨给季渊拿了一包红糖，一袋果干，让他送给村长，毕竟不好空手麻烦人家。 最后，季渊拉着他一起出了门，美其名曰出门散心，颜卿墨拗不过他，就跟着一起去了。 前段时间已经秋收了，不算农忙的时候，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出门。 季渊两口子到村长家时，一家人才刚吃完早饭。 村长见到两人很诧异，不明白他们为何而来。 季渊见状主动表明来意：“村长，我们想重新修一下房子，想让您重新帮我划一下宅基地。” “哦，不知道那你们想修在哪里呢？村中心也有很多空闲的宅基地可以划给你，你可以指给我看看。” 季渊听完就知道村长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村长，我不是要重新选宅基地，我要在我现在房子的基础上扩宽一些建房，而且我想修青砖大瓦房，再修葺一座围墙。” “您有买砖瓦、石灰粘土等的渠道吗，还有建房匠人这些您是否有可以介绍的人呢？” 第19章 颜家定亲 村长被季渊的大手笔吓了一跳，斟酌地开口道： “季小子，你知道建青砖瓦房要多少银子吗？这可不是泥巴房能够比的，像我家这几间青砖瓦房可是花了我二十多两，你可要想清楚了。” 季渊对于村长的好心提醒感到挺意外的，开口缓缓道：“村长，我了解的，家里面的积蓄是够的。” 停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就是您能不能帮我找人买一下砖瓦材料这些，还有匠人师傅您看看有没有熟识的帮我介绍一下，当然，不会让您白帮忙，我会给您辛苦费的。” 村长拍了拍季渊的肩膀，爽朗一笑。 “这有何难，我这边正巧有渠道，到时候帮你跑一趟就是，砖瓦这些等你跟师傅确认好数量，再帮你上门预定。” “不过季小子，这建房的工人你可否优先在村里的汉子里面找，农忙结束了，很多家庭都要出去找活干，外面的活不好找啊！” 季渊原本就有这个想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村民缓和一下关系，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村长听完笑得牙不见眼，看季渊的眼神更加和善了。 大手一挥，“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把宅基地给划了，免得耽误时间。” 季渊也正有这个意思，把给村长的礼品放下就跟村长离开了。 刚到门口，三人就看见前面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往前面跑，周遭都是闹哄哄的。 村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上前跑去，季渊和颜卿墨对视一眼，也跟着往前走。 走着走着，才发现原来村民在往颜家的方向走，等大家都停下来，就见颜家门口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外站着两个车夫，看样子里面的主人应该已经进去了。 村民们在院子外面对着马车评头论足，不时发出惊叹声。 “乖乖哟，这马车也太奢华了，这一个车架子都可以修一间砖瓦房了吧。” “天哪，这两匹马真威风，这些人可真有钱。” “哎，你们知道里面来的是谁吗？” “还能是谁，肯定是县令家儿子，颜家的前段时间不是说她女儿要和县令家定亲了吗，今天说不定是来下聘的。” “哎哟，原来是真的呀，之前我还不信，看来颜家是要发达了呀。” “那可不是，真不愧以前是当官的，养的女儿也水灵，竟然能被县令儿子看上。” “哎哎，你们说县令在里面吗？” “我估计不在，那可是县令大人呀，哪能随便跑到我们这乡下来。” “呜，快看，有人出来了。” 众人见状立马让出大门口的位置，自觉地绕着围墙站了一圈。 人群里的安哥儿这才发现颜卿墨两人，飞快地朝着他们跑过来。 抓住颜卿墨的衣袖欢快道：“颜哥儿，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话音刚落，颜家院门便开了，众人朝着门口看过去。 首先出来的是一个媒婆打扮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头上戴着精致的银色发冠，长相倒是平平，但一身的书生气还是给他增添了不少魅力。 与他并排的还有一个华服妇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保养得当，浑身都透露着高雅的气质。 最后出来的便是颜家人，倒是没看到颜卿云，想来是为了跟男方避嫌不好出门。 只见颜二婶笑得牙不见眼，颜二叔面上也带着些许笑意。 颜卿舟更是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几人出门看到围在周围的村民还被惊了一番。 颜二婶倒是觉得颇有面子，神情也不免带着几分骄傲。 对着妇人笑意吟吟道：“亲家，您和令公子路上慢走，我们家卿云就等着吉日出嫁了。” 妇人矜持地捏着手帕，面露微笑，缓缓地说道：“亲家请留步，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 两人寒暄完就准备跟那公子一起上马车。 就在这时，那公子突然发现了人群中的颜卿墨，抬步就要上前走来，结果刚好看到他身边的季渊，面色一变。 嘴巴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身扶着妇人上了马车。 就这样，华丽的马车在众人赤裸裸的目光下载着主人离开了，只留下了两排车印子，昭示着这里曾经来过贵人。 季渊在观察那公子时就发现了他对颜卿墨的异样，心情有些沉重。 倒不是生气，就是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颜卿墨这么优秀，有喜欢他的人很正常，只是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颜卿墨有没有心悦之人。 一想到他之前如果有喜欢的人，心脏就有点隐隐发痛。 于是决定找机会问一下。 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众人看到马车走了，纷纷转头拍着颜家的马屁，各种络绎不绝的夸赞声从一个个嘴里冒出来。 废话，那可是县令家啊，像他们这种乡下泥腿子，说不定一辈子都见不到县令大人。 这不多巴结着点，说不定以后还能靠着颜家得点好处呢。 村长这时候也有点庆幸，还好当时没有选择帮颜卿墨得罪颜家，不然到时候颜家仗着县令的关系追究下来，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紧张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也上前恭贺了几声。 这时候，颜二婶看到颜卿墨两口子，语气讽刺道：“哟，这不是我那好侄儿吗，怎么，回门日都没来，现在看到我们家发达了，便准备上门来攀关系了？” 安哥儿听完炸毛了，正想上前反驳，被颜卿墨给拦住了。 不徐不缓地说道：“不回门就代表我跟你们一家断绝往来，从此以后便是两家人，你们往后是贫穷还是富贵，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上门攀扯你们，也希望往后你们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眸色深深地望着颜家三人。 颜二婶被这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得发慌，深吸了一口气。 转而气急败坏道：“哼，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到时候过得不好上门找我们哭诉。” 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颜二叔给拉进屋了。 对于这个侄子，在没有触碰到他利益的时候，他还是愿意给他几分颜面的。 要是被颜卿墨知道的话，肯定会对此嗤之以鼻，他不要的亲情，以后别想再来恶心他。 第20章 建房准备 颜卿舟这时候又冒出来，不屑地瞥了瞥颜卿墨，语气轻蔑。 “大哥，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等这个丑八怪彻底厌弃了你，你还不是得哭着上门求我们收留你。” “哼，别说做弟弟的没提醒你，识趣的话，现在就赶紧来跟我们求求情，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撑撑腰。” 颜卿墨听完没多大情绪，倒是季渊被气的不轻，上前就准备抬脚踹人。 颜卿舟被这一脚给吓得不轻，还没踢到就哇哇大叫，屁滚尿流地跑进了院子。 “呸，怂货。”说完乐得安哥儿哈哈大笑。 一众村民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纷纷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离得季渊远远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连着他们一起揍。 季渊被他们的操作给无语到了，心想这些人胆子可真小。 瞧着没多少热闹看了，一众人来得快，散得也快。 村长也记起了正事，跟着一起季渊往家里走去。 安哥儿听闻他们要建新房，也跟着一起去看热闹，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像一只活泼的小麻雀。 季渊属实想不到一向清冷的颜卿墨居然能跟这样的小哥儿合得来，大概率是因为安哥儿的一片赤诚之心吧。 小哥儿的心很干净，没有一点做作，一举一动都透着真性情。 到了季家，季渊带着村长看了一圈。 季渊现在的院子周围有很大一片空地，大约一亩地的样子，连着现在的院子，一共接近两亩地，他准备全都用来建房子。 房屋的设计，他准备跟颜卿墨商量好再画出来，到时候让师傅按着图纸建就可以了。 村长原本还想劝季渊到村子中心住，这边着实偏僻了一些，但季渊一直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 按照他的要求，将旁边的空地全都划作宅基地给了他，另外交了二两银子买地。 村长写好契书，签字画押，后面再去衙门盖章留底就可以了。 等事情办完，也到了午时，安哥儿早已回家，季渊想留村长用饭，被他婉拒了。 下午，两人就一直在讨论房子的设计，季渊说什么颜卿墨都说好，季渊拿他没辙，也就只能他自己多提一些意见了。 季渊的想法是前后院肯定还是要有，后院种菜，养家禽，前院可以栽种一些果树，到时再养些花草，搭个葡萄架子之类的。 两个院子中间建一间堂屋，紧挨堂屋右边建厨房和柴房。 正对堂屋左侧是主卧，书房和次卧，右侧是两间客房，一间杂物间。 按着季渊的想法，颜卿墨把图纸给画了出来。 两人仔细看了几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将图纸收起来，到时候好拿给建房师傅看。 村长办事很快，第二天上午，他就带着建房师傅来到季渊家。 这个师傅正是之前给村长家建房的人，师傅姓刘，在县里也比较有名气，许多要建砖瓦房的人都会找他，再加上是村长介绍了，季渊也很信任对方。 经过两方的自我介绍，双方就开始谈建房事宜。 把昨天画好的设计图拿给刘师傅，师傅表示没有问题，人工到齐就可以开始动工了，材料稍微晚一两天都没关系。 确定好所需要的材料大概数量，季渊先给了村长二十两银子，让他帮忙采买一下，不够再补，又单独给了二两银子算是村长的辛苦费。 村长喜上眉梢，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活。 刘师傅这边要价是十五两银子，到时候他会带五个人过来一起建造，其余打杂的，就需要季渊再请人。 季渊给了刘师傅五两银子的定金，约定后天上门开始动工。 等刘师傅走后，季渊和村长商量在村里请人一起建房，他打算在冬天来临前建好，时间控制在一个月内，所以想多请一些人。 两方商量后，决定在村里找十五个汉子，每人每天三十文，包午饭，再找两个做饭的婶子，每天二十文。 本来颜卿墨表示他也可以做饭，不过季渊并不想他这么劳累，所以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工钱是两人商议后的决定，价钱在县里都算比较高了，季渊本就不是小气的人，这个工钱既可以提高工人的积极性，也可以变相帮衬村民，算是一举两得。 村长再次对季渊刮目相看，心里也在揣测他的真实财力。 不过这对于村里来说是一件好事，办好了，他在村里也有光。 为了公平，村长决定明天在村里开个大会，把事情说明白，让村民们自己主动报名，然后再由季渊自行挑选人选。 季渊听完村长的办法，也觉得挺好的，于是答应下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季渊就拿着笔墨纸砚，带着颜卿墨往村中心走去，老远就听见梆梆的敲锣声。 果不其然，刚到村里头就看见空地上集齐了很多人，估计是村里所有人都来了。 草药村算不上大村，村里总共两百多户人，此时看空地上差不多有一千来号人，场面还是有点宏大的。 村长站在一处高地上，看样子这里是村子里专门开大会的地方了。 听见底下乱糟糟的声音，村长眉头紧皱，拿起木棒敲了一声锣，四周嘈杂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见到季渊来了，村长招了招手示意他也站上去。 等季渊上去后，底下的人更加疑惑了。 有村民大着胆子吼道：“村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把全村人都叫来了？” 眼看着大家又要讨论起来，村长赶忙吼了一嗓子，“肃静。” “是这样的，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有件事情要找你们商量，就是季小子家要建新房，准备在村里请一些人帮忙做工，具体工钱这些就让季渊给大家说吧。” 话音刚落，村民们就欢呼大叫起来。 村长只能继续敲锣，等大家都平静下来，季渊才开始说话。 “大家好，我呢，准备请十五个人帮我建房，最好是稍微有一些经验的，当然没经验也没关系，做事勤快认真也行，工钱每天三十文，包午饭。” “另外还需要两个婶子帮忙做饭，每天二十文，” “为了让更多家庭有机会，所以每户人家只能报名一个人，当然，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如果中途发现有人磨洋工，我会立即辞退，如果有意向的话就过来排队吧。” 话音刚落，人群的年轻汉子就呼啦啦地开始排队。 第21章 招工 季渊向旁边村民家里借了一张桌子，把笔墨纸砚放上去，就让颜卿墨等会儿把选上的人登记下来。 季渊也是会写字的，但他想让颜卿墨多参与进来，也想通过这些事让村民对他产生敬意，今后他在村里生活起来才更舒适。 颜卿墨没有拒绝，他也挺想多帮季渊做一些事情，不然心里总有一丝愧疚。 季渊让他们先自我介绍一番，随后再听取村长的意见择优选择。 “俺叫大牛，今年二十三岁，俺力气大，一个人可以抵两人，而且俺做事认真，选俺的话你绝对不吃亏。” 季渊看这人面相憨厚，身体也是身强力壮的，村长也在一边赞同地点点头，于是也满意地定下来。 “村长，选我吧，我也能干活。” 还没开始介绍自己，这人便从后面挤开排队的人，开始讨好村长。 季渊看了来人，顿时面露嫌恶，因为他认出了这人便是之前叫嚣着要把颜卿墨沉塘的人。 “李二狗，你来凑什么热闹，就你那偷鸡摸狗的样子，像是干活的样子嘛，还想插我的队，赶紧给老子滚。” 还不等季渊和村长发话，被挤开的那人便一把扯开李二狗。 李二狗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就打起来了，眼看场面控制不住，被村长一声暴喝给逼停了。 “要打架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别人。”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起哄。 “就是就是，两人都一边去，没看到我们忙着嘛。”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被拖走了。 笑话，这些村民巴不得多走几个人，这样竞争不就小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挑挑拣拣中过去了，在村长的协助下，十七人很快就被确定下来。 选上的人眉开眼笑，没选上的捶胸顿足，不过也不敢对季渊产生抱怨，纷纷表示下次有活一定要优先考虑这些人，季渊也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明天就要开始建房了，给十多人交代好时间，大家都纷纷离去了。 被选上的两个婶子一个是钟婶子，另一个刚好是上次帮着做喜宴的，叫杜大娘。 两人也上前感激了季渊一番才离去。 告别了村长，季渊和颜卿墨也回家了。 一上午的叽叽喳喳过去，回到自己的院子两人才感觉活下来。 季渊对颜卿墨摆摆手，无奈地表示，“果然咱们把院子建在这里是对的，村里还是太嘈杂了，我俩还是适合这种安静的氛围。” 看他生无可恋的样子，颜卿墨感觉很稀奇，一直以来这人遇事都是面色不惊，头一回见他这种后怕的样子。 不过心里也赞同他的想法，因为他本身也是个喜静的性子。 午饭两人下了点面条应付了一下，明天开始就要建房，家里的食材并不多，所以季渊下午想找钟婶子在村里帮忙买一些鸡鸭蔬菜之类的。 还准备买一头猪，在伙食方面他并不想苛刻大家，毕竟建房还是很累的，他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 要想马儿跑，还得喂他吃草。 于是吃完午饭季渊就赶紧往钟婶子家跑，这事宜早不宜迟。 到钟婶子家时，她正在院子里逗孙子，季渊也不卖关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钟婶子听完表示并不是难事，等会儿就可以帮他去办。 先是带人去了一户养猪的人家，这家算是村里的养猪大户，他本人也是屠夫，家里头有三只猪，虽然还不到杀猪的时候，但个头显然已经合格了。 季渊定了一头猪，还特意让他杀了直接送到家里面去，银钱也给得足足的。 本来屠户还不乐意这时候卖掉，但看季渊的大手笔，那点意见也烟消云散了。 大手一挥，信誓旦旦地保证晚饭之前就可以给他送去。 然后又跟钟婶子在村里好几个人家里订了些蔬菜，根据每天的用量，当天给送到季家去。 就这样，建房前期的事宜基本上都准备妥当了。 第二天一早，季渊两人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门外就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着实让他感叹这些汉子的真诚，于是赶紧打开栅栏门。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了吗？” “吃了吃了，季渊你赶紧说说我们现在要干些什么活。” 前排的汉子搓搓手，热络地道。 季渊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建房师傅还没有来，他也有点不知道该让这些人干些什么。 刚好这时颜卿墨出来了，看出了他的窘迫，抿了抿唇，有点不确定地说道： “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建房时要搬去哪里吗，我当时觉得东西搬来搬去不方便，不如就先搭个茅屋应付一下。” 季渊一拍脑袋，“对呀，可以先让他们把茅屋搭起来，我们好把东西腾过去，还要在院子外面搭两个灶台做饭用。” 就这样，十多个人砍树搭房子的搭房子，砌灶台的砌灶台。 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建房子的刘师傅也带着人过来了。 他看到院子里风风火火的场景，不由有点尴尬。 心里念叨这些人怎么那么早，显得自己这个建房师傅一点也不积极。 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恰巧季渊这时候看到他了，连忙把几人往院子里引。 由于季渊对建房没有任何经验，全程都交由刘师傅。 不过在这期间，他突然想到在玄天大陆凡人界时，有一个地方由于冬天非常寒冷，所以家家户户都会修建一种叫做土炕的东西。 当时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还跟当地的居民学习过如何建造。 害怕这里的冬天也会很冷，颜卿墨会受不住，觉得可以修建一个土炕试试，于是急急忙忙拉着颜卿墨回房说了土炕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说是亲眼看到的，只说以前在书里见过有这种东西，想要试一试，一边说一边还画了图纸。 图纸画得很仔细，上面还有标记说明。 颜卿墨拿起图纸仔细端详，发现可行性非常大，决定按他的想法试一下。 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季渊源写的字，字体苍劲有力，笔锋凌厉，而且他刚刚下笔时行云流水，落笔干脆，像是常年练字的人。 季渊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字迹看，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刚刚光想着画图纸了，并没有注意书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什么。 颜卿墨看完并没有表现出疑惑的地方，还夸赞他的字写得很好。 季渊见状松了一口气，也只好解释从小爷爷就教他练字，只是长大过后才练得稍微少一些。 第22章 房子完工 这边两人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季渊拿着土坑的图纸就找刘师傅，让他看看能不能建造出来。 刘师傅仔细瞧着，一会皱眉一会深思，突然眼前一亮，激动道：“后生，这土炕简直妙啊，有这东西，家里有老人再也不怕熬不过冬天了。” “你看这样可好，我到时候先帮你建造出来，你把图纸卖给我，我剩下的工钱你就不用给我了，就当买图纸的钱。” 刘师傅一脸期待地看着季渊。 季渊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他到时候会把做土炕的方法无偿教给村里人，但不会让他们拿去做生意。 刘师傅想要做土炕生意的话，需要绕开草药村的人。 刘师傅当然没有意见，还直夸他大气，村里有他这样的人是村民的福气。 就这样，季渊的建房工程就浩浩荡荡地开展起来。 建房需要的砖瓦、木料、石灰粘土之类的建材也都在第二天一批批地拉进了村。 差不多过了五天，之前的泥巴房已经拆除，地基这些已经打好，新房子已经慢慢地有了一点雏形。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山脚下，此刻热闹得紧，说话声、哐当哐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安哥儿这几天隔三岔五就要跑来找颜卿墨玩，因为他哥哥也被选中在季家做小工。 他家里人口简单，一家四口，父母、哥哥和他。 家里就他一个小哥儿，父母和哥哥也都宠着他，就算他经常待个一天到晚的，也没人说他什么。 他哥哥叫周平，如今十八岁了，也正是到了结亲的年纪。 前段时间刚说亲，这次选上做小工，一家人可高兴了，对季渊的感官也是好得不得了。 一听安哥儿要去找颜卿墨，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把安哥儿给乐坏了。 今天下午刚过了午休时间，季渊就见安哥儿蹦蹦跳跳跑去找颜卿墨了。 看着他黏糊的样子，不由有些牙酸。 心想他自己都还没跟夫郎黏糊过，倒是便宜了这小哥儿。 心里咕噜噜冒着酸气。 两人也发现有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们，转头就看见季渊直勾勾的眼神。 两人鸡皮疙瘩冒了一地。 突然，安哥儿有些疑惑道：“颜哥儿，怎么感觉季大哥瘦了一些，而且脸上的黑斑都淡了点儿。” “难道是我眼花了?” 颜卿墨听完也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确实如此，只不过跟季渊朝夕相处，这段时间一直没发现。 想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吃药，心里琢磨着应该是药效发挥作用了。 回过神对安哥儿解释道：“他前段时间遇到个高人，说是给了他一些祛斑的药丸，他爷爷以前还有一张减肥的方子，这几天也一直在喝减肥药，想必是药起作用了。” 安哥儿听完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那不就是说季大哥以后会变得跟常人一样？” “天哪，颜哥儿，你要苦尽甘来了，看谁以后还敢编排你嫁了个丑八怪。” “哼！” 颜卿墨看他说着说着就要炸毛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 “好了好了，这值得你动什么气。” “再说了就算他一直是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也没什么，别人的看法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他并没有觉得现在的季渊有什么不好。 安哥儿却不以为意，“话虽这样说，但人哪里能真正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呢，指指点点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的。“ “你看着吧，等以后季大哥变正常后，那些人指不定要多羡慕你呢。” 说完一脸的傲娇，好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 颜卿墨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季渊这边看两人一会儿盯着他看，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有些摸不准两人的状态。 心想小哥儿难道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想不通也不再关注，随后就跟着刘师傅他们一起帮忙。 时间就在忙碌的日子中过去了。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天，是房子上梁的日子。 随着刘师傅的吆喝声，由刘师傅带来的几个匠人把正梁拉上屋顶。 将正梁平稳地放好后，季渊将手中的装着五谷的袋子搬到屋顶，然后放在房梁的正中央，寓意着五谷丰登。 再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块红布披在正梁上，这是为了驱邪保平安。 最后，便是最热闹的“抛梁”仪式了。 刘师傅先是说了一些吉利话，然后将季渊事先准备好的糖、干果、花生瓜子、铜钱等从房梁上抛下去。 下面的工人还有前来看热闹的一些村民围做一团，争相哄抢，场面好不热闹。 所有事情结束后，也差不多到了中午。 季渊在前一天就准备了丰厚的食材，准备今天好好款待刘师傅等人还有做工的工人们。 食材准备了很多，季渊把看热闹的村民们也留下来款待了一番， 喜得众人连连道谢。 季渊和颜卿墨看着面前的新房有些感慨，两人相视一笑。 虽没有任何言语，但都看得出两人的激动。 这就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又过了几天，房子算是完全建好了。 给大家结算好工钱后，就准备挑个黄道吉日举行乔迁仪式，并请乡亲们来暖房。 请教了村长一番，选定在本月初八这天暖房，宴请全村。 这里的人们乔迁仪式分为净宅、入宅和暖房。 在净宅前还要祭祖，但由于季渊是孤儿，也不必祭祖，就只把原身爷爷的牌位请到新房，给他安香拜祭了一下。 初八这天上午，阳光明媚。 等村长还有村里的一些族老到了之后，就和颜卿墨一起请几位长辈一起入宅，进行入宅仪式。 过程很顺利，入宅仪式完成后，来暖房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到了。 大家都泛着喜气，手上多少都带了点东西，像是蔬菜、鸡蛋之类的最多，毕竟暖房不好空着手来。 大家进门后都啧啧称奇。 首先院墙就不简单，两米高的院墙全是用青砖砌的，直接把屋前屋后围了个严实。 进门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正对面是堂屋，宽敞明亮。 堂屋右边连着厨房和柴房。 院子左侧是主卧、书房、次卧。 右侧是两间客房，一间杂物间。 众人看着这几座青砖大瓦房，一时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心里五味杂陈的。 想着这黑面煞以前还跟大家一样住着泥巴房，一转眼，娶了个美夫郎，还修了这么大几间青砖瓦房。 这黑面煞何德何能啊！ 突然，有人发现一个问题。 第23章 暖房 刚刚在门口遇见季渊时，怎么感觉好久不见，他变瘦了不少，而且脸上的黑斑好像也淡了很多。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看向季渊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疑惑。 终于有人忍不住拉住季渊问了这个问题。 “季渊，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突然变瘦了，连脸上的黑斑都淡了不少？” 季渊见状也没有慌张。 早在之前村长和族老们也问过这个问题，于是还是把之前那套说辞拿来用。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发现爷爷留了一张减肥的方子，就准备试试，后来去县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游走的高人，他给了我一瓶药丸，说是可以祛斑，于是我就用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骗子呢，结果发现效果还挺好的，哈哈……” 众人听完心里更是不平衡了，怎么好事都被他一个人给撞见了。 这时有些人就开始琢磨了，难不成是这颜卿墨旺夫！ 不少人都热切地盯着他，心里还在懊悔怎么没早点上门提亲，平白让季渊捡了这个大便宜。 颜卿墨被这些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不由地往季渊身边靠了靠。 季渊被他这一举动惊得内心窃喜，下意识虚掩了他一下。 虽然有点小插曲，但并不影响大家吃席的兴致，季渊准备的是流水席，全村的人都可以来吃。 大家伙被季渊的大手笔给震惊住了，看到席面上的菜时，个个瞪大了眼，口水忍不住地往下咽。 只见桌上摆着八宝丸子、蘑菇炖鸡、猪肉炖白菜、红烧鱼、猪肘子，清炒鲜笋、烧茄子、白菜豆腐汤。 一共八道菜，油水足足的，村里人过年能有一半丰盛都是家底殷实的人家了。 于是一个个卯足了劲地吃，要不是怕丢人，恨不得连盘子都舔干净。 等大家吃饱喝足，才有心思开始攀谈起来。 “哎，话说怎么没看到颜哥儿二叔一家？”旁边的李婶儿说道。 “哎呀，你的消息早就过时了，前段时间颜哥儿在颜家门口说跟他们家断亲啦。”同桌的大娘应声道。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旁边有人应和着。 一桌的人都开始讨论这个话题。 “你说这颜哥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呀，他二叔马上要跟县令家结亲了，咋还要断亲，多好的一门亲戚，要是我的话，巴不得贴上去呢，咋还能不要呢。” “就是就是，而且还敢断亲，这多不孝啊。” “嘘，别说了别说了，季渊他们过来了。” 见此大家都不敢再议论，不过等下席回家路上，还是有人在不停八卦着。 这边的插曲季渊两人当然不知道。 季渊坐在主桌陪族老们喝酒，犹记得成亲那会儿这些人对季渊还有些看不上，但短短时间，看到季渊有发家的趋势，这些族老们也一个个热络起来。 这次都不用季渊主动，他们就自动攀谈起来。 趁此机会，季渊也把土炕跟村长提了，说可以无偿教大家盘炕，但是只能家用，不能拿出去赚钱。 因为他已经把方子卖给别人了，不然就是违约。 等听完土炕的作用和用法，这群年过半百的老者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因为他们深知这东西的重要性。 每年村里都有老人因为寒冷熬不过去，如果有这种土炕，那要挽回多少老人的性命呀。 左右不过费点柴禾，上山背回来就是。 当村民们看到族老和村长如此激动时，都有点摸不准头脑。 不过等他们知道土炕，家家户户都欢天喜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于是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宴席一直吃到未时才结束，等送完最后一批客人，帮着一起把席面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两人已经累得不行。 季渊看颜卿墨神色恹恹地坐在凳子上，有点心疼，走上前给他捏了捏肩膀。 颜卿墨被这突然而来的亲密惊得浑身僵硬，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动，我帮你按摩放松一下，不然明天肩膀会痛。” 季渊按住面前的人沉声道。 颜卿墨见此也不好再纠结，顺着肩上的力气渐渐放松下来。 别说，还真挺舒服的。 等季渊觉得差不多时，发现面前的人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轻轻拦腰将人抱起来往卧房走去。 主卧的布置跟之前的差不多，只不过之前的大床换成了土炕。 土炕外表基本上被垂下来的床单遮盖住了，不仔细看，跟普通的木床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季渊慢慢地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就悄悄地出去了。 太阳不知何时落山的。 等颜卿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昏暗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窗户纸外面透进来。 他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睡着了，还被人给抱了进来。 赶忙蹑手蹑脚把鞋穿好就推门出去。 季渊这时正在厨房做饭，听见推门声就看了过来，颜卿墨有点不好意思，抿唇红了脸。 不过还是迈着步子朝季渊走过去。 等走到他面前，手指轻轻搓了搓，“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睡着了，麻烦你了。” 季渊心里有点不高兴。 夫郎还是跟自己如此见外。 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夫郎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啊！ 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却还是微笑着道： “没关系啊，这就是你自己家，你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颜卿墨也发现自己有点矫情了，面上也放松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来帮你烧火吧。” 季渊只好把烧火的地方让给他，一边麻利地炒菜，一边说着：“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等我再把这个菜热热就好。” “好，不着急。” 两人吃完饭，季渊见时辰还早，便提出到院子里坐坐，消消食。 斑驳的夜晚，星空点点，半轮月色挂在漆黑的天空上。 两人坐在院子里，即便没人说话，也能感觉到一股惬意。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像披了一件朦胧的纱衣，看得不真切。 颜卿墨看向旁边的人，经过一个月调理，身形明显瘦了三分之一。 跟以前肥胖的身体比起来，现在只会觉得这人身材稍显圆润，脸上的黑斑也淡了不少。 之前相貌被黑斑影响，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其实他的鼻子很挺拔，睫毛长长的，眉毛浓密，眉尾微微上扬，笑起来会比较温柔。 但细看之下，会发现他藏在眉宇之下的锐利，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神秘感。 第24章 心悦的人 季渊早就发觉身边的人一直在注视他，内心有些小窃喜。 难道夫郎喜欢上我了？ 我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要再表白一次吗？ 不行不行，万一又吓到他怎么办。 颜卿墨发现季渊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道：“季渊，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房间？” 季渊思绪被打断，才反应过来刚刚发呆被卿墨给发现了。 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啊，不用不用，我没事，你呢，想回房间吗？” 颜卿墨摇摇头，“再坐会儿吧，下午睡太久，还不困。” 两人又沉默下来，各自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大约半刻钟。 “卿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就是想问问而已。”季渊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轻声地问了出来。 “嗯？什么问题，你问吧，我不介意。” “那个……就是我想问问你……咳咳，之前有没有心悦的人？”季渊磕磕巴巴地问道。 等了半晌，手心都捏出汗了，也没听到回答，心沉了下去。 心情正低落之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原来你想问这个呀，要是我回答有怎么办？” 季渊听完心都跌到谷底了，神色萎靡道：“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的话，我就放你离开，但是我会先看看那人值不值得你托付，不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尤其重。 颜卿墨本来只想逗逗他，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回答。 这样好的一个人啊！ 自己何德何能。 他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了。 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我没有心悦的人，至少以前是没有的。” 季渊本来都想哭出来了，结果峰回路转，一下子站起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真的吗，你没骗我？”季渊确认道。 “真的，不骗你。” 呵呵呵，真好，季渊内心呢喃着。 颜卿墨看着眼前傻笑的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想，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回馈季渊真心的东西，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去试着喜欢他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前面付出。 心里这样想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季渊的眼神有多么温柔。 月光下，没人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多么暧昧。 日子就这样不缓不慢地过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季渊这几天一直在山上，准备囤满冬天烧炕要用的柴禾。 这天上午，颜卿墨正坐在堂屋绣荷包。 前两天发现季渊用的荷包都打补丁了还带在身上，打算给他绣一个新的。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颜卿墨有些疑惑，季渊才刚出门，不至于这么快回来。 放下荷包往门口走去，声音清朗地喊道：“谁啊？” “大哥，是我。”门外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 颜卿墨认出来人，打开门，就那样站在门口。 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颜卿云捏着帕子，故作伤心，“大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好歹我也是你的堂妹。”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话快说，不然我关门了。”颜卿墨不耐烦道。 “好吧，是这样的大哥，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想请你和季渊上门喝喜酒。” 说完用帕子捂着嘴角，有些娇羞的样子，还分出一些心神观察他的表情。 颜卿墨听完面上没有丝毫情绪。 “好，我知道了，你回吧。” 还不等颜卿云说话，就抬脚、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留下颜卿云在门口一脸风中凌乱。 脸色更是青白交加，眼神狠厉地盯着房门，好似要透过大门将里面的人刺穿。 回去的路上，手中的帕子都要撕烂了，嘴里愤愤地呢喃：“神气个什么，等我嫁进祁家，看我不把你踩到脚底下。” 颜卿墨进屋后继续开始绣荷包，就像刚刚的插曲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情绪一样。 眼见要到午时了，颜卿墨开始做午饭。 结果等过了午时季渊都还没回来，他不由有些担心。 平日这个时辰他都回来用完午饭了。 在院子里踌躇了一会儿，决定去山脚下看看。 锁好门，他沿着小路往山脚下走去，离山脚还有一段路时，就发现前面有个人。 离得远有些看不清，隐约瞧见那人扛着什么东西，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季渊。 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敢再往前走。 没等他反应过来，前面的人像是发现了他一般，快步地向他走来。 颜卿墨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卿墨，你怎么出来了？” 颜卿墨松了一口气，还真是季渊。 等两人离近了才发现，这人肩上扛着一头大野猪，颜卿墨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怎么遇到这么大一头野猪？”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就是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走的有些深了，被一头野猪给发现了，还好我身手不错，制服了它。” “那就好，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以安全为重，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季渊听到这话嘴角扬了起来，看向颜卿墨的眼睛都是细碎的光。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用完午饭后，两人正在商议野猪的处理办法。 光他们两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做成腌肉季渊嫌肉太柴不好吃，干脆找村长在村子里低价卖掉。 卖到县里面也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让村子里的人改善改善伙食。 于是季渊把野猪扛到村里开大会的晒谷场，并找来村长通知各家各户。 他准备比县里猪肉市价卖得低一点，县里一斤猪肉均价在十五文，他就卖十文。 当来的村民们看到这么大个野猪都震惊了，少说也得有两百斤，再一听季渊的价格，纷纷激动起来。 除了家里面实在穷得不成样子的，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割一点，哪怕是几两肉，也能看见点荤腥。 这可比市面上便宜多了。 季渊给自家留了个猪腿，半叶猪肝、几斤猪身上比较嫩的肉，还给村长送了两斤当谢礼。 季渊割肉，颜卿墨收钱，两人配合着，不到半个时辰，整头猪都卖光了。 就连猪下水和内脏、骨头这些也都被贱卖了。 第25章 喜宴闹剧 一共卖了一两银子并六百多文。 村民们拿着肉都乐呵呵地回去了，路上还不时有人赞叹季渊对村里人仁厚，也有人说酸话，不过应和的人少。 不知不觉中，季渊在村民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好。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遭人嫌弃、憎恶的黑面煞，而是如今待人和善的季渊了。 季渊对这些话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意外，这本就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村长拿着肉也一脸高兴，看向季渊的眼神愈发满意。 季渊没跟村长多说什么，寒暄了几下就领着颜卿墨回家了。 酉时。 季渊决定今晚炖个野猪蹄。 把猪蹄收拾好，倒入有冷水的锅中，放入葱姜蒜、一点白酒除腥，大火焯水。 然后炒糖色，把猪蹄放进去大火翻炒，炒得差不多，再放姜蒜，盐、一点香料、白酒继续炒一会儿，然后加水，倒酱油，加入泡了一个时辰的黄豆，最后加盖小火焖煮。 不一会儿，厨房外就飘来一阵肉香。 饶是一向不重口腹之欲的颜卿墨，也被这香味勾起了馋虫。 晚上，两人吃得非常满足。 消食期间，颜卿墨说起上午他堂妹来家里找他，想邀请他后天去参加婚宴。 季渊听完表示怀疑。 提醒道：“凭你和她们家现在的关系，我感觉她们没安什么好心。” “还能安什么心，估计想让我过去，显摆显摆，好让我内心不好受吧。 颜卿墨不以为然道。 “那你想去吗？想去我就陪你去，不会让你受欺负，不想去就不去便是。”季渊表示无所谓。 “去看看吧，看她们会出什么花样，不去的话还以为我们怕了她们。”颜卿墨目光如炬地说道。 季渊看他已经做好决定，也不再说什么，反正自己会保护好他就是了。 很快到了颜卿云出嫁当天。 季渊两人并不着急，依旧如往常般做着自己的事情，快到接亲时才慢悠悠地拿着礼品往颜家走。 半路上刚好遇到安哥儿一家，两家打了声招呼，就一同往颜家赶去。 安哥儿还是同往常一般黏在颜卿墨身边。 不过他有些好奇，询问颜卿墨跟颜家断亲了，为何还要去参加婚宴。 颜卿墨跟他解释了缘由，果不其然遭到了安哥儿的嗤笑，一路上都在念叨颜家不要脸。 几人到了颜家院子，发现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不过看样子接亲的人还没来。 颜家这次为了县令大人的面子，婚宴办得异常盛大，菜都上得足足的，油水也多，跟季渊上次的流水席有得一拼。 季渊几人正准备前去挂礼，颜卿舟便走了过来，对着颜卿墨两人嘲讽道：“哟，什么风把我的好大哥给刮来了？” 颜卿墨听完也不生气，定定地看着他，嗤笑道：“不是你们请我来的吗？” “请”字说得尤其重。 颜卿舟被说得一噎，恼羞成怒地指着颜卿墨，还不等他说话，手指就被人给重重地拍下去了。 颜卿舟被拍得痛呼一声，本想骂人，就听季渊恶狠狠地说道： “说话就说话，别用手指人，没人教过你礼仪吗？” 众人都被这边的变故吸引了，纷纷转头看过来。 颜卿舟自觉丢了大脸，本想找场子反击回去，不料看到季渊那双噬人的双眼时，卡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正巧这时门外传来接亲的喧闹声，颜卿舟赶忙给自己找理由下了台阶，抬腿就往门外走去。 外面锣鼓喧天，唢呐吹得震天响，新郎神采奕奕地骑着高头大马，后面一众小厮抬着花轿缓缓走来。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跑到门口看稀奇。 季渊两人倒是很淡定，找了两个位置就坐下来等待。 安哥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凑热闹，也跟着人群跑去看热闹。 不一会儿，新郎被簇拥着进了院门，紧接着去了颜卿云的闺房，后面就是拜别双亲，颜卿舟背着她姐姐上了花轿。 热闹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接亲也就完成了。 这时众人才闲下来，纷纷入席开始吃饭。 期间，颜卿舟不知是被季渊吓到了还是怎样，没再来找两人的麻烦。 倒是颜二叔过来说了几句好话，想要跟颜卿墨缓和关系，只不过被他拒绝了，颜二叔见状只能偃旗息鼓。 颜二婶见颜卿墨依旧跟往常一样，仿佛对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给刺激到了，也顾不得面子对着他就开始破口大骂。 “颜卿墨你个骚蹄子，对着那个黑面煞都下得去手，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呢？你以为你还是原来那个颜府的颜大少爷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有多大脸。” 颜卿墨听完果然变了脸色，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颜二婶突然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一瞬间，整个院子犹如禁声了一般，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季渊沉着脸，整个人就犹如煞神一般，目光沉沉地盯着地上的颜二婶，没有感情的眼睛就像在看死人。 众人只听他低沉着嗓音道：“再让我从你嘴巴里听到任何诋毁卿墨的言语，那你的舌头也别想要了。” 说完就拉着呆愣的颜卿墨缓缓向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季渊则是以为自己刚刚吓到他了，不敢说话，颜卿墨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两人到了院门口。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道。 “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吧，我其实……我平时其实不那样，刚刚只是太生气了，你……你别怕我。”季渊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颜卿墨哪里会被他吓到，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他，这种为他出头的样子让他心软还来不及。 “你别担心，我没有害怕你，刚刚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而且，我很感激你为我出头。” 季渊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 季渊又一口气提上来。 “不过你今天的行为，怕是村民们又要害怕你了，你之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好感估计要下降不少。” 季渊没太在意，而是神色认真道：“我说过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下次如果还有人对你出言不逊或者伤害你，我依然会出手教训他。” 笑话，任何人都比不过他的卿墨。 想欺负他，先问问自己同不同意。 第26章 野猪进村 这场风波就在季渊的雷霆出手下偃旗息鼓了。 颜家。 喜宴在这场闹剧下草草收场了。 颜二婶在季渊两人走后就爬起来了，只不过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痛得不行。 只能被颜卿舟扶着躺在床上。 嘴上却没有悔过半分，依旧在那里低声咒骂。 不料被颜二叔呵斥了一声，“行了，要不是你先去招惹人家，何苦受罪。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为何硬要去找卿墨的不痛快呢？” 颜二婶倏地变了脸色，一脸狰狞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跟他母亲一个样的清高，不就是占着是大房，凭什么我们要永远低人一等。” “哼，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看你就是嫉妒心作祟。”于是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颜二婶一个人在房间哀嚎。 颜家后来发生的事情，颜卿云也是回门那日才知道，至于她们后来有没有恼羞成怒，季渊表示他们当然不在乎了。 他们两人这几天过得可惬意了。 立冬日到了，这天，季渊源早早就去县里买了羊肉，准备做一顿羊肉汤，。 中午，季渊点了炭盆，把炖好的羊肉汤用砂锅放在炭盆上面，桌上放着一些蔬菜、萝卜之类的。 汤咕噜噜地冒着热气，两人就这样边煮边吃，好不快活。 季渊看着颜卿墨被热气熏红的脸，想着两人就这样平淡地过完一生应该会很幸福。 冬天比预料中来得要快。 这天早晨，季渊起床打开门，就被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给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赶紧往后院跑去，还好之前给牛和鸡兔都搭了棚子，家禽们都好好地缩在棚里。 这时候颜卿墨也起床了，同样也被地上厚厚的一层雪吓了一跳。 不过季渊做的准备充足，柴禾以及木炭都准备得足足的，熬过这个冬天没有任何问题。 季渊见颜卿墨被冻得发红的双手，赶忙引火点上木炭放在堂屋，让他坐在堂屋烤火，他自己则去做早饭。 昨晚还剩下些大骨汤，季渊干脆用这些汤下了两碗面条，加点白菜进去，每个面碗里还卧了两个鸡蛋，最后撒上点葱花，别提有多香了。 知道颜卿墨胃口小，所以用的小碗，季渊的便是一个大海碗，一大一小两个碗端在他手里，滑稽中又透出点温馨。 两人和谐地用过早饭，季渊拿着把铲子就开始铲院子里的雪。 颜卿墨本来也想加入，结果被季渊强烈地制止了，害怕他到时候感染风寒。 铲了一半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堂屋的人儿，发现他正正眼巴巴地看着雪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下一动，就开始动作起来，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多了个雪人。 放下铲子走到堂屋门口对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颜卿墨面色一喜，快步地向院子里走去，从他的脚步也能看出些主人的欢喜来。 由于季渊之前的位置是颜卿墨的视觉盲区，所以并不知道他刚刚在做什么，走出来才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一人高的雪人。 雪人的身形和形态明显就是对着颜卿墨做的。 颜卿墨见状有些羞怯，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也想堆雪人。 季渊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过暂时没让他行动，而是去卧房拿了一双鹿皮手套给他戴上。 这双手套还是之前去县上时，路过一家卖手套的摊子买的，就是方便颜卿墨冬天出门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戴好手套的颜卿墨看着地上的雪有些兴奋起来。 要问他为什么会如此激动，那是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厚的雪。 以前在季府的时候，偶尔下雪也是小雪，根本就等不到铺在地上就化掉了。 想到现在终于可以玩雪了，饶是性子安静的他也有些心潮澎湃。 他也想堆一个雪人，看着面前跟他五分相似的雪人，他有了主意。 季渊还是在继续铲雪，不过为了方便颜卿墨玩，把雪全都堆在了他的旁边。 等季渊把院子的雪铲得差不多时，颜卿墨的雪人也做好了。 季渊定睛一看，笑了。 无他，因为颜卿墨也堆了一个“季渊”，不说完全一样，至少身形神态有七分相像。 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季渊早已把院子里除了那两个雪人，多余的雪全部铲院子外去了，不然雪化了，整个院子都是湿漉漉的。 阳光洒在一高一矮的两个雪人身上，在反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 虽然它们存在的时间很短暂，但谁也抹不掉它们来过的痕迹。 就像季渊和颜卿墨两人一样，往后余生，两人会永远纠缠在一起，无论谁也分不开他们。 大雪从下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再停下来过，每天早晨都是白茫茫一片。 季渊依旧每天早上铲雪，只不过从第二天开始，就不再让颜卿墨玩雪了。 因为他第一天玩雪过后，就不停地打喷嚏，把季渊给担忧得不行，好在喝了两碗姜汤，就好转了。 季渊出门时还遇到了村长，听他说今年要比往年冷上许多。 好在今年有季渊的土炕，如今基本上每家都用上了，倒是还没有哪家老人熬不过来的坏消息传来。 这天，季渊依旧在铲雪，突然听到门口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季渊赶忙跑上前开门。 刚把门打开，一张放大的脸就杵在季渊眼前，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 “哎哟，村长，原来是你呀，吓我一跳，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村长气喘吁吁地，语气却很焦急地道： “有事，当然有事，昨晚村里出事了，有两头成年野猪跑到村子里来了，刚好遇到起夜的二顺子，撞见野猪正在拱他家地里的萝卜。” “还好他人机灵，没出声，不然人都得没了。” 季渊也很诧异，野猪居然跑村里来了。 不由有些庆幸自家刚修了房子和围墙，不然他们就住山脚下，还真有点棘手。 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季渊大概能猜到村长找他的目的。 果不其然就听村长接着道： “季渊，你也知道这天越来越冷，山上肯定还有野猪想要下山觅食，说明村子里随时会发生意外，所以和族老们商议后，决定组织村里的青壮年上山打野猪。” “一来可以减少野猪数量，降低进村的概率，二来可以震慑野猪，让它们不敢再下山。” 说完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 “就是需要有一个有经验的猎户帮忙带队，本来想找赵猎户的，结果他媳妇说他跟着商队走镖去了，所以只剩下你可以担任这个领队了。” 第27章 带队上山 说完一脸期盼地盯着季渊。 季渊被盯得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随后沉声道：“上山的时间定了吗？” 村长点点头：“暂时定的明日午时后。” 季渊也觉得时间没问题，这个时间野猪应该正要开始活动了。 不过季渊并没有马上答应，因为他不想颜卿墨担心，决定亲自跟他商量了再说，而且就算他答应，他也有一些要求要跟村长说一下。 于是对村长道：“我先回去考虑一下，等下午我再去找您。” 村长听完也没有失望，这毕竟关系着生死，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 点头答应后就离开了。 送完村长，季渊关好门就去找颜卿墨。 回到堂屋，颜卿墨正在炭盆边看书，见季渊这么久才回来有些意外。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季渊将野猪下山以及村长找他的原因说了，颜卿墨听完沉默下来。 季渊见他不说话，有点发怵。 他觉得他去的话也无所谓，毕竟他的武艺还算高超，对付区区野猪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上次打的野猪就很轻松地解决了。 “其实我……” “你有几成把握？” 两人同时说话。 “我有十成把握，卿墨你可以不用担心，其实我会武艺，打猎对于我来说很简单。” 虽然他这么说，颜卿墨还是很担心，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把这人当做亲人，他不愿意他出任何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是村长的期望还是季渊个人的想法，他好像都没有阻止的理由。 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地说道：“你想去便去吧，只要一点，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 “好。”季渊点头答应下来。 午时刚过，季渊就出门寻村长。 村长见到他时有些激动，赶紧询问他是否答应。 在得知他同意带队后，一个劲的夸他仗义有担当。 季渊有些无奈，虽说他同意了，但是他有一些要求，如果到时候村民不配合，他会再考虑要不要担下这个担子。 季渊跟村长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 上山后，一切听从他的指令，在没有他同意的前提下，不能单独行动 第二， 如果因为不听他的指令导致有人出事受伤，他不负任何责任。 当然，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会尽力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村长倒是觉得这两个条件没有多大的问题，很干脆的便同意下来。 两人商议得差不多，村长就开始召集全村的人，看看具体要哪些人上山。 晒谷场上。 “你说村长召集我们来干嘛呀，这大冷天的，冻死个人勒。” “那肯定是有大事，不然干嘛让我们来。”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 “哎哎，我倒是有点猜测，听说昨晚有野猪跑到村里了。”一个中年汉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 “什么，野猪？”耳边响起一声尖叫。 人群顿时像水溅了油锅一般炸起来。 这时村长走过来，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开始询问他。 没办法，普通村民对野猪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村长见状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把昨晚野猪进村的事情以及后续的隐患说了一遍。 大家从村长这里得了确定的答案，纷纷担忧害怕起来。 “村长，这可怎么办啊，总不能晚上不起夜吧，再说了，地里的庄稼也经不住野猪这么祸害呀。” “是呀是呀，我家还没有围栏，要是野猪拱到我家里可咋整啊。”高大的汉子一脸苦相。 “我家也是……” “我家……” 人群又开始嘈杂起来。 梆梆梆…… 敲锣声传来。 “大家安静，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所以召集大家来也是为了想办法解决。” “我和族老们想了一个办法，在村里召集一批青壮年，由季渊带队，明天午时一过就上山打野猪。” “什么，要我们上山打野猪，那怎么可能，搞不好要丢命的，我反正不干。” 人群里传来反驳的声音，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接着便是一声声的反对。 这可把村长气得不轻，用力敲了一声锣，脸色阴沉道： “别说我没告诉你们，雪越下越大，后面野猪下山的次数估计会更多，你们现在不作为，别等之后被野猪拱了再来找我哭。” 接着语气稍显缓和：“也不是让你们白去，上山的人，打来的野猪按出力多少分配，不去的人，每家出五文钱，到时候统一发给上山的人当工钱。” “村长，这不公平啊，凭什么还要我们出钱呀，那野猪还不一定到我家来呢。”一个妇人面露不满地说道。 “张翠花，你给我闭嘴，凭什么？凭你住在草药村，要是不满意，你们一家都给我滚出村子里。” 村长这下是被彻底激怒了，直接放下狠话。 其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也面色讪讪，不敢再冒头，也有人听到村长之前说的上山待遇，心里很是意动。 村长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反正就这两个选择，今天下午天黑之前，我一一上门询问。” “选好上山的人后，明天午时在季渊家集合，到时候会商议一些注意事项，好了，都散了吧。” 村长有些心累，跟季渊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季渊回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给颜卿墨讲了一遍，颜卿墨有些担忧。 “这些人这么不情愿，要是到时候上山不配合，出事了找你麻烦怎么办？” 季渊一脸淡定。 “没事，我跟村长说了，到时候因为不听指令出事的话，我不负责，村长也答应了，明天上山前还会再强调一遍。” “那就好。” 第二天。 知晓今天要上山，季渊两人早早就吃了午饭。 刚到午时，村长就带着一群青壮年来到季渊家，总共二十人，年龄在十八到三十之前。 手上都拿着各自趁手的家伙，有的是锄头，有的是菜刀，有的是砍柴刀，反正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季渊打量了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总体来说还算满意。 思量了片刻道：“家里是独苗的站出来。” 随着季渊话音落下，这些人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人站出来。 正准备说后面的话时，一个身影弱弱地挪着步子走出来。 出来的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大概十八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 第28章 猎野猪 季渊皱了皱眉头：“独苗的话你这次就不要去了，虽然我会照应你们一些，但也还是有意外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对你家人交代。” 停顿了一下又道：“不用你出银钱了，我帮你出。” 听到季渊的话少年急了，“季大哥，你让我去吧，我想去，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了，银钱也没几个，我想要分点银钱和野猪肉，不然我奶奶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还有，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之前经常上山，地形我都比较熟悉，身手也还算敏捷。” 眼见少年眼泪都要急出来了，季渊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圆。”方圆赶忙道。 “那好，反正你记住，有危险不要逞强，要听从我的指令行事。” 季渊对方圆说完，又对着其他人道： “还有你们也一样，这次上山，由我带队，途中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如果有人擅自做主或者脱离队伍，出现任何问题我不负责，这事村长也是知道的。” “就算到时候想赖到我身上，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眼神凌厉地看向这些人。 众人被眼神扫到，嘴上都答应着，不过片刻都虚虚地低下头。 实在是季渊的气场太过强大，大家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队伍休整得差不多，季渊就背着弓箭，手上拿着一把柴刀，告别颜卿墨和村长后，就带着一队人往山上走去。 颜卿墨站在门口，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脚步却还是停在原地，一双眸子盯着季渊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再看季渊这边。 即便过了午时，山上的雪依旧没有融化完，地上斑驳地铺着一层薄薄的雪，树枝上也是，一摇晃的话雪哗啦啦的往下掉。 季渊让他们一路上都禁声，他在前面带路，越往里走雪越厚。 不知过了多久，大伙儿走得都有点不耐了。 突然，季渊打了一个手势，众人见状赶忙轻轻停下脚步。 “地上有野猪的脚步，说明野猪在附近活动，而且看数量不止一头，大家现在都注意点，行事一切小心。 “我们先在此地挖一个陷阱，放上诱饵，到时候大家包抄，把野猪赶到陷阱里来。”季渊沉声道。 “现在我给大家分队，一共四队，每队五人。” “方圆，你带五人在这里挖一个一米五深的陷阱，挖宽一点；周平，你带五人砍树削木刺，等会插陷阱里；虎子，你带五人分散在四周，随时注意动静。” “其余五人随我在四周布置诱饵。”季渊在上山前就让人带了些南瓜红薯之类的当诱饵。 等全部布置好了以后，季渊就让人在远离陷阱的四周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 而他则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棵树查看情况。 众人屏住呼吸，大约过了半晌，附近有了些许动静。 季渊眼力极好，不到片刻就看到了野猪的身影。 这是一头成年野猪，嘴上的獠牙看得让人心惊。 等野猪靠近陷阱周围时，季渊突然大吼道：“周平，野猪在你前方，带队把野猪往前赶，其他三队人做好准备。”说完立即翻身跳下树。 “周平接收到信号后，和众人抄着家伙就把野猪往前赶去，野猪受到惊吓，直直往前跑去。 前方三队人马也察觉到动静，分四面分别包抄野猪，野猪没地可去，只能往陷阱那边跑去。 “轰隆”一声，是野猪掉下去的声音。 随即而来的是野猪的哀嚎声，只持续了几声，就听不到动静了。 众人来到陷阱边，看到里面的野猪非常的兴奋，他们也没想到如此简单就猎到了。 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的。 季渊见此却并没有放松下来。 “好了，不要掉以轻心，先把野猪弄上来，里面的血腥味说不定会引来其他野兽。 众人听完心里有些害怕，见识到季渊的本事，大家都很相信他的话。 把野猪拖上来，季渊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将野猪暂时放在里面。 然后又收拾了一下陷阱，还是依照刚才的方法，果然，没过多久又猎到了一大一小两头野猪。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家三口，被季渊一行人给一锅端了！ 接连猎到三头野猪，众人都特别兴奋，积极性特别高。 不过太兴奋后，有人也容易冲昏头脑，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 野猪一般都有各自的地盘，一举拿下三头野猪，这边的陷阱短时间是发挥不出作用了。 看天色还早，季渊准备换个地方再看看。 半个时辰后。 季渊又在一个地方发现野猪的足迹。 他还是按照刚刚的方法让众人挖陷阱做准备， 这次猎到的野猪有点小，才幼年的样子，不过一下子来了三头，大家看到也没有什么不满足。 季渊却一脸的凝重。 转头吩咐大家：“快走，这个地方呆不得了，一下子来这么多幼年野猪，说不定附近有野猪群，一头我们还能对付，多来几头肯定应付不了。” 大家听完都很失望，还以为这次能来个大丰收，不过也没人敢反驳季渊。 人群中，有两人的眼光闪烁了几下，很快便隐下去。 想到山洞还有两头野猪，季渊让大伙儿先带这里的野猪下山，他带两人去山洞扛野猪。 于是季渊带着周平和方圆往山洞赶去，其他人则赶紧下山。 三人到了洞口，扛上野猪才走了一小段路，突然被人给叫停了。 “季大哥，不好了，李顺和秦富两人教唆大家伙儿继续在陷阱那边猎野猪，现在大部分人都还不肯走，我怕出事，就来找你了，季大哥你快去看看吧。” 只见季渊面沉如水，眸子里一片冰凉。 叮嘱三人赶紧下山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陷阱那边赶。 三人见季渊生气了，也不敢不听话，扛着野猪就匆匆下山。 等季渊赶到时，四周已经是一片狼藉，陷阱里面躺着一只野猪，但外面还有三只在追着人跑，地上躺了一人，浑身都是血，伤势不明。 其他的人还在被野猪追着到处逃窜。 李顺刚好看到季渊，喜极而泣，赶忙向他呼救。 第29章 意外 眼看野猪就要扑向李顺，季渊利落的拉弓射箭，箭直直的插在野猪的一只眼里，瞬间翻滚在一旁嚎叫。 季渊没有任何犹豫，又是一箭射穿野猪大脑，见野猪没有动静后，看也不看李顺一眼，连忙飞奔跑向其他两头野猪。 另外两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季渊还没来得及搭救，两人就已经被拱翻在地，季渊没有任何慌张，依旧从容地拉弓射箭，将两头野猪干翻在地。 随后开始检查两人的伤势，发现只是被獠牙擦破了手臂和大腿 ，伤势不算严重。 也不再管两人，直接走向之前躺在地上的人。 检查了这人的伤势，季渊死死地皱眉，这人身上到处是血窟窿，涓涓地往外冒血，手上腿上多处骨折，给他把了把脉，发现内脏也出现了损伤。 沉思片刻，从衣衫里拿出来一颗药丸，这是季渊以前在空间里炼制的止血丸，这次为了以防万一，随身带了几颗。 吃完药丸，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只不过治标不治本，这人现在还是很危险。 时间不等人，季渊这时候开始寻找四散逃走的人。 大约过了半刻钟，之前没走的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 加上受伤的三人，总共十三人，都在李顺两人的蛊惑下没有离开。 众人不敢说话，一个个低头站在原地，尤其是看见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想来也知道他们惹下了多大的祸事。 季渊根本不想对这些人多说一句话，一脸阴郁地让人背上地上的伤患，其余人扛着野猪，直接走在前面带队下山了。 一群人下山时天已经擦黑了，还没到季渊家门口，就看见一大群人往山脚这边赶来。 “季渊，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周平他们说你们出了意外，把我们吓得够呛。”村长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大冬天的愣是吓出一身汗来。 “嗯，是出了点意外，具体情况我们回去再说，有人受伤了，需要赶紧治疗，先把人背回去吧。” 村长落下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碍于情况紧急，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随着大部队往村里赶去。 季渊和村长说完才发现颜卿墨也在人群里，发觉季渊看过来，连忙往他身边走去，并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看你身上都是血。” “没事，都是别人的血，我没受伤，不要担心。” 季渊说完用手拉了拉颜卿墨的手，见人没有拒绝，一路上都没有放下来。 一行人把野猪都抬到季渊的院子里放着。 受伤昏迷的那人叫周大牛，算是村长一支的分支。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草药村算是一个杂姓村，早年灾荒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 村里最具权威的是村长和族老的周姓一支。 安哥儿家和村长是同一个本家，所以安哥儿在村里生活得还算恣意，这也就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泼哥儿。 由于周大牛伤势太重，只能暂时放在季渊家一间偏房。 之前在路上，村长只看见周大牛身上血呼呼的，现如今仔细瞧着，惊得村长一身冷汗。 伤成这样，这人还能活吗？ 村长也不敢耽误，马上叫人去喊周大牛的家人，赶紧拉人去县里看大夫。 季渊听见村长要拉人去县里看大夫，连忙提出了意见。 “村长，这人伤势太重，经不起牛车的颠簸，而且他的伤势根本坚持不住多长时间，牛车到县里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那可怎么办啊，难道要他等死吗？”村长拍着大腿，急得不行。 “如果我说我能治呢？” “什……什么？”村长没听明白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我能治好他，前提是你们能相信我，不然我也没办法了，你们就只能送县里去看看运气吧。”季渊一脸平静地道。 “这……”村长有些犹豫，他根本就不知道季渊竟然还会医术，虽然他爷爷是村医，但从来没听说季渊也会呀！ 在两人相顾无言时，突然听到门外一片嚎叫。 还没等季渊他们出客房门，就见一个大娘从门外蹿进院子里。 “哎哟，我的儿啊，你怎么会出事啊，季渊你给我出来，你不是带队的吗，怎么能让我儿子受伤，我不管，你要赔我们钱。” 季渊刚出房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脸都黑了。 还不等季渊说话，村长就恼了。 “周大家的，你嚎什么嚎，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你就怪人家季渊，你儿子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就知道钱钱钱……” 村长属实是气狠了，最后几个字的声音都有点不稳。 这时，从外面又进来一个年轻女子，面色蜡黄，头发干枯，身上的衣服也打满了补丁，与刚才的大娘形象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此刻满眼通红，泪眼婆娑，虚弱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刚看见村长就哽咽道：“村长，我丈夫大牛哥他……他怎么样了，呜呜……” “哎，二丫，大牛他情况不太好，你进去看看吧。”村长给二丫让了个位置让她进门。 “你个贱种，都是你命硬，克着大牛才会这样，你赶紧给我滚开，别进去找晦气。”大娘拉住二丫的胳膊，有力的大手把二丫瘦弱的身体拉了一个踉跄。 “行了，周大家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平时你怎么对大牛一家的你当大家不知道吗，大牛现在生命垂危，你还在这里闹什么闹？” “要是耽误了治疗时间，闹出了人命，别怪我不讲情面。”村长狠狠地说道。 “村长，治大牛可以，这医药费我可不管，不但如此，你们还得赔偿我家大牛的损失。”那大娘一脸精明，完全看不出有丁点对儿子的担忧。 “娘，你怎么能这样，大牛也是你的儿子呀，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坚持要求大牛上山，他怎么会出事？”二丫一脸的凄然。 “你个贱蹄子，你敢……” “都闭嘴，周大牛情况不好，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是要送县里去，还是让我医治，反正给你们提个醒，他不一定能坚持到县里去。”季渊沉声道。 二丫腿都软了，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周大家的听完也不敢再哀嚎，她只是想勒索点钱，可不想摊上人命。 见自己讨不了好处，灰溜溜地走了，她可不想留下来遭罪。 第30章 救人 季渊领着二丫进了偏房。 偏房里，周大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衣服满是血迹，胳膊和大腿关节处有不正常的扭曲，看起来极为怪异。虽然受伤的地方没有往外冒血，但整个人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 二丫心疼极了，连忙就要扑上前去，被季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这一扑不得去掉剩下的半条命。 突然，周大牛往外吐了一口血。 “不好，他要撑不住了，他内脏受损，你们快点决定要不要我救他。”季渊面色一沉。 “救，我救，求求你快救大牛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行。”二丫哭着道。 “那你赶紧出去，我先去拿药和工具。” 季渊去杂物间拿了些药物和工具，那都是他之前从空间移出来的一些药品，之前借口跟颜卿墨解释的是他爷爷以前留下的工具，药物则是他自己上山采来的。 叮嘱村长和二丫一定要守住门，在他出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随后安抚了一下颜卿墨，就进门医治人了。 等季渊进去后，村长才定下心来了解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山上下来的人都默默的站在院子的边边角角，不敢乱动，都明白闯了大祸，心里害怕得紧。 之前周平他们只是笼统地说了有人违反季渊的决定，然后出了意外，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等村长听完众人的解释，直接抬脚踹翻李顺和秦富两人。 “你们两人他妈都是猪脑子吗？上山之前就叮嘱你们一定要听季渊的指令，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很能干，啊……” 接着视线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硬声道：“你们怎么敢的啊，那是野猪啊，是要命的，要是今天周大牛死了，你们拿什么去赔给周家一条命？” “一个个的都钻钱眼子里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发泄了一通后，村长也有些疲惫。 见一个个的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对众人摆摆手，“行了，都滚回去吧，剩下的账等明天看看周大牛情况再跟你们算，野猪就先留在这里，后面再分。” 一伙人像是得了赦令般一前一后地往外跑。 村长和二丫依旧在院子里等着，颜卿墨看天气寒冷，把两人请进堂屋里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经挂在高空。 “吱。” “季渊，你终于出来了，周大牛怎么样了。”村长有些忐忑地问道。二丫也是一脸害怕又期盼地望着他。 季渊笑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后面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他身上多处骨折，短期内怕是没办法活动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二丫喜极而泣。 “季渊，谢谢你，诊费能不能晚点给你，我现在……暂时还拿不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二丫一脸的羞愧。 “不用了，这次就算了，就当为这次的意外给你们的补偿吧。” “那怎么行，我……” “好了，周大牛现在还不能移动，所以这几天需要暂时住在这里，我待会儿给你拿一副药，你熬好后给他喂下去，这几天你就先在这里照顾好他吧。” 季渊见二丫是个真诚善良的人，也愿意稍稍帮她两口子一把。 二丫见季渊一脸疲惫的样子，只好偃旗息鼓，只是心中到底承了情，想着以后要好好报答季渊他们。 村长在得知周大牛无恙之后，对季渊赞不绝口。 在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季渊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说不定以后这人还会给村里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等季渊换好衣服出来时，颜卿墨已经热好饭菜在堂屋等着了。 “饿了吧，快过来吃饭，都折腾一天了。” “好，你吃了吗？季渊问道。 颜卿墨点点头，“我已经和村长还有二丫用过晚饭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季渊接过颜卿墨手中的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他确实是饿了，接连吃了三大碗饭，他才感觉活了过来。 颜卿墨给他倒了一杯水，“还好周大牛没事了，不然看刚才那个大娘的泼赖样，怕是少不得找我们麻烦。” 季渊眉头一扬，“就算找我也不怕，大不了打出去。” 颜卿墨摇头，“总归往后还要在村里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别担心，反正周大牛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用想太多。”季渊安慰道。 今天两人都有些累了，安排好二丫两人后，早早就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 二丫嫌太麻烦季渊一家，早早就起床帮忙打扫。 其他屋子她不敢乱进，就收拾院子，昨天院子里洒的野猪血，也被她用刷子刷得干干净净。 季渊开门的时候还被她的身影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来了，还以为是进了什么贼人。 “季大哥，你起来啦。”二丫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 “额，二丫，你不用帮我们打扫，你自己照顾好周大牛就行，他估计今天就能醒了。” 二丫有些激动，不过还是坚持道：“没事，反正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不做点什么我总感觉不安。” 季渊拿她没办法，也不再争执这件事。 用完早饭，二丫把熬好的药送去给周大牛喝。 刚把碗端进房，就见周大牛悠悠转醒，此刻的他全身都被白布缠绕，一只手臂和左腿也被夹板用布条缠着。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裹着白布的木乃伊。 “大牛哥，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二丫大哭着，放下药碗用手轻轻抚摸着周大牛的脸。 “二丫，我怎么……我难道还没死吗？”周大牛声音沙哑。 二丫哽咽道：“你差一点就不行了，要不是季渊救了你，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二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周大牛想抬手帮二丫擦眼泪，结果手上没有力气，根本抬不起来。 二丫见他想要动作，连忙制止，“大牛哥，你现在还不能动，来，先把药喝了。” 因为不能动，二丫只能拿勺子一点点地喂他，好不容易喝完药，二丫长吁一口气。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二丫心里一阵后怕，有些责备道： “大牛哥，村长不是说了要一切听季大哥的话，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刻下山，你要是，要是……”说完又开始潸然泪下。 大牛很是愧疚，不过还是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的那一份野猪肉娘肯定是要拿走给大哥一家的，我本想要是能多分一些的话，到时候就能留下来一点给你沾点荤腥，哪成想会出现意外。” 二丫也没想到大牛哥居然是为了她，心里更是愧疚，哭声也越大了。 “大牛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可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去赌，我宁愿一辈子不吃肉，也不想你出事啊。” 第31章 烤野猪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刚好被路过的季渊和颜卿墨听到，他们也没想到大牛是这个原因才没及时下山，不由有些唏嘘。 季渊倒是对周大牛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人还是个疼媳妇的，对他不听命令的那点不快也散了。 不过颜卿墨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他觉得周大牛过于愚孝了，不过那是别人的家事，他也管不了，左右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行。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默默地走开了。 野猪还在季渊院子里摆着，虽然天气寒冷，但毕竟不能久放，于是季渊就找村长让人拉走，让他们自行分配。 总共九头野猪，由于季渊功劳占大头，村长就做主给他分配了一整头成年野猪。 但季渊并不愿多要，就只要了里面最小的那头幼猪，总共才二十多斤。 他也是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幼猪肉嫩，他准备拿来给颜卿墨做烤全猪。 这种做法还是以前季渊在玄天大陆学厨艺时，一个老师傅教给他的。 剩下的野猪怎么分配，季渊并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后来听安哥儿说，村长重重处罚了李顺和秦富两人，罚他们跪了两天祠堂，并且原先许诺的村民众筹工钱，也扣下来分配给受伤的几人。 野猪还是按照约定的方式分配，至于是卖钱分还是直接分配肉，安哥儿就不知道了。 本来有受伤的几家还想找季渊闹，结果被村长严厉地警告了。 其中就包括周大牛的娘，好处没捞到半分，还被村长训斥，让她把所有的气全部都撒给周大牛两口子。 下午，周大牛的娘就跑到季渊家门口指桑骂槐。 由于大门紧闭着，没办法进去，她就站在门外边破口大骂，骂二丫一天天不着家，去给别人家打白工，骂周大牛没用，上个山连命都差点保不住。 眼看她越骂越过分，连颜卿墨都听不下去了，端起一盆水就准备出去，季渊明白他的意图，赶忙上前给他开门。 “哗啦”一声，一盆水就倒在周大娘脚边，吓得她将要说的话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颜卿墨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旁边还杵着季渊这个煞神。 周大娘吓得一动不动地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后面实在坚持不住了，灰溜溜的跑了。 “噗呲。”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都大声笑出来。 二丫全程都看着两人的动作，她想，他们好厉害啊。 原来那么可怕的婆婆也有是会害怕的吗？ 今天的一幕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就那么种下了。 后来，这颗种子让二丫生出了一个想法，让她和周大牛从此摆脱了困住他们一生的家。 下午，季渊决定给颜卿墨做烤全猪。 刚到未时。 他就把野猪收拾干净，内脏、猪脑浆这些全都丢掉，从猪肚子直接破到头部，然后顺着肋骨这些切开一些小口，猪皮也打了花刀，这样能让调料充分入味。 然后准备腌料，将生姜、大蒜、洋葱切好放入盆里，倒入适量磨成粉的香料和辣椒面，加入盐，倒入适量的清水，用手抓匀，让洋葱等的汁水充分渗透出来。 最后，把这些腌料将整头猪抹匀，腌制两个时辰 下午酉时。 季渊将幼猪四肢用削好的长木棍串起来，在院子里生好炭火，就把整头猪架起来放在炭火上慢慢烤着。 颜卿墨对这种吃法特别感兴趣，盯着野猪目不转睛地看着。 季渊从堂屋拿出三把椅子，让颜卿墨和二丫两人坐在火堆边烤火，他便坐在一边慢慢地给野猪翻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猪肉也发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这种味道对味蕾的刺激非比寻常，季渊都听到了两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是察觉到季渊的笑意，颜卿墨面色一红，不由地在心里唾弃自己。 等天擦黑时，烤猪终于好了。 在火苗的映射下，猪肉滋滋地冒着油光，外皮焦脆。 季渊用小刀切了一块猪腹部最嫩的肉，直接用手递到颜卿墨的嘴边，二丫捂嘴偷笑。 颜卿墨瞪了季渊一眼，季渊不以为意，仍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颜卿墨只能无奈地张嘴吃了，不过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季渊一脸期待的神色。 “嗯嗯，特别好吃。”颜卿墨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在火堆边，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聊着天，好不惬意。 只有可怜的周大牛，只能在房间闻着香味，默默地咽着口水。 周大牛在季渊家养了五天，就已经恢复了许多。 二丫和周大牛都觉得不能一直麻烦季渊两人，于是提出回自家休养。 季渊拗不过两人，只得同意，只是让二丫每隔三天便来拿一次药，当然后面的药钱在周大牛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给季渊打了欠条。 季渊在牛车上铺了一层棉被，将周大牛小心地放在牛车上，跟颜卿墨告别后，就拉着二丫和周大牛回他们家了。 周大牛如今还没有分家，他上面有一个大哥，就因为在他大哥出生后，有个算命的说他大哥将来会是大富大贵之人，所以他爹娘对大哥非常偏心，认为大哥将来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因为大哥不喜欢周大牛，所以他爹娘也对周大牛非常不喜，常常苛待他，连二丫这个媳妇都是自己去县里做小工攒的银钱才娶回来的。 季渊将牛车停在周家门口时，院门紧闭着，二丫只能上前敲门。 等得季渊都不耐烦了，院门才慢悠悠地打开。 “哟，我当时是谁啊，原来是弟妹二人啊，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开门的女人阴阳怪气道。 “大嫂，大牛哥受伤了，我们才在季大哥家多待了几天，现在大牛好多了，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二丫有些怯怯道。 在家里，除了婆婆，她最怕的便是这个大嫂。 “切。”周大嫂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进了院子，也不管后面的三人。 季渊皱着眉头，把周大牛小心地背进门，在二丫的带领下，进了两人的卧房。 卧房简陋得比季渊家以前的柴房还不如。 刚把周大牛放上床，就听外面传来骂声。 第32章 李二狗使坏 “两口子的懒货，现在才回来，家里一堆的活都让老娘一个人干啊，二丫你个死丫头，还不滚出来给我干活去。” 周大娘骂完就急匆匆地往屋里闯。 刚走到门口，就与季渊来了个面对面，周大娘像只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梗在那儿。 “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大娘哆哆嗦嗦道。 季渊瞥了她一眼，没作答。转头跟周大牛两人说了一声，就出门回去了。 周大娘见季渊无视她，又怕又怒，心想不敢对季渊发气，还不能教训教训自己儿子吗？ 转头又开始咒骂周大牛两人，怎么脏怎么骂，外人听了都觉得心惊，更别说周大牛这个亲儿子了。 突然，周大牛怒吼一声。 “娘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啊，你偏心大哥也就算了，这次我连命都快没了，也没见你担忧半分，连分得的野猪肉你也全部昧下了，你是一条活路也不留给我啊。” “还有当初我本不愿意上山，是你拿二丫威胁我，我才妥协的，说到底我受伤还不是你造成的，我现在回家，你没有半分关心，一来就咒骂我们，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吗？” 周大娘没想到这个儿子居然敢吼她，怒道：“反了，反了，你个孽障敢吼老娘，你个不孝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气急还是心虚。 周大牛一脸颓然地躺在床上，二丫也被这一变故给惊着了，一时不知怎么办。 忽然，脑中闪过一道思绪，犹豫了片刻还是弱弱地说了出来。 二丫坐在床边拉着周大牛的手道：“大牛哥，你有没有想过分家啊，娘对我们如此狠心，我们还好，还能勉强活下去，要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难道也要孩子像我们一样唯唯诺诺地活着吗？” 周大牛愣住了，以前不管娘怎么偏心，自己从未有过这个想法，看着二丫身上穿的，还有她蜡黄的脸色，心里无比地愧疚，心里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太过无能。” 就这样，两口子将分家的种子彻底种在了心底。 周大牛家的事就这样暂告一段落，季渊家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天气愈发地冷，雪时而下点，时而又出点太阳，总归是呆在家猫冬的日子。 自从村里人从村长和周大牛那里知道季渊会医术，而且医术还很厉害，村里人刚开始还不太信，后来刚好有村里的老人生病，又不好拉人去县里看病，便找上了季渊。 结果吃完季渊开的药，才过了半天不到，人便立刻好转起来，这下可村民惊讶坏了。有人嫉妒季渊的才华和好运，也有人开心感慨。 村长还特地上门恭贺了季渊一声，同时也试探了一下季渊愿不愿意做村里的村医，毕竟自从季渊爷爷去世后，村里看病就一直麻烦了不少，如果季渊能答应，那对村里来说可是一件惠及全村的大喜事。 季渊本就有意拾起自己上辈子的老本行，于是也爽快地答应了。 至于以后要不要一直待在村里，季渊暂时还没有其他的想法，上辈子一直到处奔波，如今已成家，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他还挺喜欢在村里的生活的。 季渊这几天忙碌了许多，因为总有人找季渊上门看病。 青山县，赌坊。 “大，大，大……” “哎哟，又是小，李二狗，看来你今天运气不怎么好啊，哈哈哈……”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呢，不会的……肯定是你们出老千。”李二狗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骰子。 “哼，李二狗，你可别跟我耍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是不想被断手断脚，我劝你趁早把欠赌坊的钱还了，加上你这次欠下的赌钱，一共五十两银子，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不上……呵呵，你是知道后果的。” 说完就吩咐赌坊的打手将李二狗给扔了出去。 李二狗一脸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上，脸上又惊又怒，转而想到什么，浑身害怕的颤抖。 嘴里呢喃道：“怎么会呢，我明明应该赢大钱的……怎么办，我根本还不上这么多银子，要是被找上，我肯定是要被砍手的。” 李二狗现在才开始后怕起来，当时赌得上头了，深信自己可以赚大钱，借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如今才想起来自己一贫如洗。 家里就一个老母亲，也没什么田地，就算卖地都没地可卖。 落魄地回到了村里，远远看见季渊和颜卿墨并排走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颜卿墨脸上带着丝丝笑意，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张脸宛如谪仙。 李二狗被他迷得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幸亏没被颜卿墨瞧见，不然怕是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突然，李二狗想到了一个可以还赌债的好主意，不过想到那个煞神，这件事情还得好好筹谋一阵。 李二狗的心思季渊两人并不知道。 这两天季渊一直在忙，刚好今天有空，心想颜卿墨一直呆在家里太闷了，索性带他出来走走。 要是季渊知道他的好心会给颜卿墨带来危险，他一定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宁愿把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第二天。 青山县，赌坊。 “哟，李二狗，这么快就把银钱凑齐了？”赌坊陈管事笑眯眯地道，细看之下笑意并达眼底，有点本事的人就可以看出这是个狠角色。 李二狗一脸谄媚道：“哪能啊，陈管事，我可没你那么大本事……” 还不等他话说完，陈管事就面色一变，狠厉道：“妈的，没钱你来找我，是故意消遣我吗？”说完就要动手。 “别别别，我虽然没钱，但我有一个主意，保管陈管事您比五十两还赚得多。”李二狗急忙道。 “你有什么好主意，别是为了拖延时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玩什么把戏。”陈管事一脸不屑。 李二狗看他不相信，有点着急，“真的，没骗您，我知道一个绝色美人，要是您能抓来，卖到青楼保管您大赚。” “哦，说说吧，是什么人。”陈管事来了兴趣。 第33章 掳人 “是我们村的一个小哥儿，以前是圣都官家的嫡哥儿被贬到我们村的，长得像个天仙一样。”季二狗一脸蛤蟆样，真就跟那癞蛤蟆肖想天鹅一个样。 “那你把人给我带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欠赌坊的钱也就不用还了。” “这……”李二狗一脸为难的样子。 “怎么，不愿意，莫非你当真是在耍我。”陈管事怒道。 李二狗连忙道：“当然不是，就是那个哥儿已经嫁人了，而且他相公是一个煞神，有点不好惹，我一个人根本就把人带不出来。” “所以……所以我这不是赶忙来找陈管事您帮忙嘛。”李二狗脸色有点讪讪。 陈管事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略微思索片刻，“那行，我派个人跟你一起行动，明天之内我希望就能见到人。” “好好好，我保管明天把人给你带来。”李二狗一脸讨好笑道。 陈管事派了赌坊一个身手比较好的打手去帮李二狗，为了以防万一，两人驾着马车，趁着夜色回到了草药村。 李二狗家离村口很近，又住得离村中心很偏僻，所以马车的动静根本没有惊扰任何人。 李二狗的娘清楚自己儿子隔三岔五不着家，早早就休息了，睡得沉，根本不知道人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李二狗就带着人直奔季渊家打探情况，准备找机会掳人。 因为清楚季渊的实力，他不敢轻举妄动，两人隐藏在季渊家附近的竹林里，准备等季渊出门后，直接上门抢人。 两人等啊等，晌午都过了大半天了。 在打手忍不住要朝李二狗发火时，终于看到有个中年人急急忙忙的往季渊家门口跑，敲了几声大门，里面的人出来了，不知道那人说了些什么，季渊转身回房，不一会儿又提着什么东西跟着中年人出门了。 看到季渊渐渐走远后，李二狗眼神一亮，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 两人偷偷摸摸地从竹林出来，李二狗上前敲门，赌坊打手就站在门边准备偷袭。 堂屋里面的颜卿墨听到敲门声有点意外，心想季渊才刚出门，难道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也没多想什么，就上前开门。 刚把门打开，就见李二狗对他咧嘴笑着，有些不怀好意，颜卿墨面色一变，刚准备关门，就被李二狗一拽了出去，随后便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就陷入黑暗中。 见颜卿墨被赌坊打手打晕，李二狗非常兴奋，想上前抱起他，脑子里还意淫些不正经的东西，正要有所行动，却见打手先一步将颜卿墨扛起来。 只听他说：“别磨叽，快走，免得待会儿出现变故。” 李二狗也不敢反驳这人，只能灰溜溜地跟着人走在后面，两人一路上都抄着没人的小路走，很快就到了村口停放马车的地方。 为了顺利完成计划，两人天还没亮就把马车放在村口比较隐蔽的地方，只等掳完人就赶紧架马车走人。 颜卿墨这边的变故季渊一无所知。 “好了，你爹的病没有什么大碍，我刚刚给他针灸了一下，再给他开一副药，喝个两天就可以了。” “诺，这是药方，里面有几味药我那里暂时没有了，你有空自己去县里抓吧。”季渊把药方给了那中年男子便拿着东西走了。 季渊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颜卿墨，就离开这么一会儿，自己就想的不行。 季渊摇头失笑，看来自己是真的沦陷了。 到了家门口，季渊看着大开的大门面色一变，快步跑回家中。 “卿墨，卿墨，你在哪里？你别吓我，卿墨……” 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看见人，转头又回到门口，发现地上有几双凌乱的脚步，一路延伸到附近的一条小路，因为化雪的原因，地上湿漉漉的，脚印特别明显。 季渊哪里还不明白，颜卿墨这是遭遇不测了，面上顿时戾气横生，额角青筋暴起，来不及多想，顺着脚步就去找人。 季渊顺着脚印找到村口，发现脚印没了，随后便是车轮印。 看到这里，季渊面色一沉，按照马车的速度，人恐怕已经跑远了，想到颜卿墨如今生死不明，心就如同刀绞一般，心里的暴虐再也止不住了，抬脚就往车轮印的方向飞奔。 他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奔跑，还使了轻功。 一路上，季渊脑子里都在回想颜卿墨的各种画面，悲伤的，开心的，生气的，激动的，他全都想了个遍，不知不觉中，颜卿墨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最珍贵的宝贝。 他不敢想，要是颜卿墨出了什么事，他还能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终于，在半炷香后，季渊发现了前方飞奔的马车，马车前坐着的两人还不知道危险将近，李二狗嘴上还挂着猥琐的笑意，正和打手说着黄色废料。 季渊离马车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他一个飞身拐到马车的侧边，捡起一块石头，顺着手腕发力，飞出去的石头精准地打在赌坊打手的头上。 打手呼痛一声，立刻停下马车。 “谁他妈的敢打我，给我滚出来。”打手捂住受伤的额头，一脸怒意。 李二狗被这一变故给惊着了，也慌忙往四处看。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季渊突然从后侧方跑来，一个箭步上前就一脚将马车上的两人给踢了下去。 顾不得其他，季渊掀开帘子，发现里面果然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时，一口气舒了下来。 见颜卿墨毫无意识地躺在车厢里，急忙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发现只是晕了过去，一颗心才真正放下来。 想到外面还有两个老鼠没有收拾，只好暂时将他放在车厢，一个人下了马车。 地上的两人已经慢慢爬了起来，毕竟季渊的一脚根本没有收力，两人实实在在被伤害到了。 等李二狗发现跳下马车的季渊时，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嘴里哆嗦道：“季季…季渊，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季渊认出来了这人，草药村的痞子李二狗，想到他以前对颜色卿墨的不怀好意，今天又将人拐走，脸色阴沉至极。 一把捏紧李二狗的脖子将人提到半空，李二狗脸色涨得通红，窒息的濒死感让李二狗害怕得剧烈地挣扎起来。 季渊也没想马上把人杀了，毕竟还没搞清楚他们掳人的原因。 第34章 教训 李二狗被甩在地上之后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那打手见状就准备逃跑，被季渊一个回旋踢给扫趴在地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李二狗出的主意，我只是听从管事的命令帮他一把而已啊。”打手见情况不妙，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季渊看向两人的眼神像是裹着刀子，冰冷的语气在两人耳朵上方响起：“给我把事情交代清楚，为何要拐人，不然……” “我说，我说……”打手以为季渊在给他机会，连忙赶在李二狗前面开口。 “就是这个李二狗，他在我们赌坊欠了五十两赌债还不上，便找我们管事说他们村有个貌美的小哥儿，求我们管事帮忙掳来卖到青楼里赚一笔大钱，以此来抵消他的赌债。” 听到他们想要将颜卿墨卖到青楼里，季渊内心压抑的戾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他直接一脚踢爆李二狗的作案工具，李二狗刚从窒息感中缓过来，结果一下又受到暴击，整个人连哀嚎都没发出来就晕了过去。 季渊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又上前狠狠踢了他几下，李二狗接连受创，即使晕过去了脸上也泛起痛苦之色。 打手被季渊的狠厉深深吓到了。 他悔啊，早知道当初死活也不要接下这个活了。 这就是一个活阎王啊！ “轮到你了。”季渊一步步走到打手面前，像是一个索命的厉鬼。 “不，不，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打手痛哭流涕，鼻涕泪水糊了一脸。 “放过你，那谁放过被你们迫害过的人，看你们这轻车熟路的样子，缺德的坏事怕是没少干。”季渊对打手的话嗤之以鼻。 “你，你知道我们赌坊是谁开的吗，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动我，我们老板不会放过你的。”打手见求饶没用，转而开始威胁季渊。 “哼，是吗，那我就连你们赌坊一起拔了，看样子你们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季渊眼神凌厉道。 一想到这帮畜生想要将颜卿墨卖到青楼那种地方，季渊就止不住地后怕。 不再跟打手啰嗦，直接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打手临死前都不敢相信季渊这么果断，他都来不及说话就这样死了，脸上还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 将打手处理了过后，如法炮制，将李二狗也直接了断了。 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季渊脸色都没变一下，将两人收入空间，准备找机会将两人给扔到深山里喂野兽。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季渊的药田空间是可以放活物，只要他心念一动，就可以让想要的人或物进入。 季渊再次查看了颜卿墨，发现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驾着马车回村了。 等到了村口时，直接抱着颜卿墨，并将马车收回了空间，沿着来时的小路，直接回了家。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村里一个人都不知道，还多亏了李二狗两人做的隐密，给了季渊杀人灭口，洗清嫌疑的机会。 傍晚。 “嘶。” 颜卿墨感觉后脑痛得不行，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混沌。 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查看四周，却发现自己正在卧房的床上。 心中不免疑惑，明明自己…… 突然手上传来温润的触感，原来是季渊守在床边趴着睡着了，只是手还握着他的手腕。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季渊脸上的黑斑已经淡薄得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了，整个面容已经可以看出原本的风神俊朗，身形更是瘦下去了一大半，最多被人称为壮硕一点。 窗外微弱的亮光映射在季渊的侧脸上，为他增添了一丝撩人的神秘感。 颜卿墨就这样看入迷了，不知是不是刚刚的动作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颜卿墨不受控制地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才刚碰到额头，手就被人攥住了。两人的眼睛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卿墨，你终于醒了。”季渊一脸惊喜。 “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去开门，然后碰到李二狗了，结果后面就晕了过去，是你救了我吗？”许是刚刚醒来，颜卿墨的嗓音有一丝沙哑，但却意外的好听，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季渊摸了摸他脑袋，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了，李二狗想把你掳走还赌债，然后被我半路上给截下来了，放心，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那你没受伤吧，他们好像不止一个人。” 季渊笑道：“我没事，我可是徒手抓野猪的人，还怕区区两个老鼠。” “那你是怎么处理他们的？”颜卿墨有些不确定道。 季渊身体一僵，神色有些晦暗，不过片刻便平静下来，脸色情绪没有分毫变化。 “当然是把他们暴打一顿赶走了，这种渣滓，就该好好教训一顿。”季渊轻轻地耸了耸肩。 杀人的事情季渊并不想让他知道，他暂时不愿意让颜卿墨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狠厉的人，这种血腥的事他一个人做就好。 颜卿墨这样美好的人，就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生活在阳光下。那些昏暗的东西他会在暗中为他一一解决掉。 肮脏的老鼠本就不该出现在神明的面前。 颜卿墨看出了他刚刚那一瞬的不自然，但是季渊既然选择隐瞒他，他也不会追根到底，因为他知道这人不会害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自己一样，其实也不一定就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好，我相信你，他们是该教训教训。”颜卿墨微微笑道。 突然，季渊一把将人抱住，紧紧地拥在怀里，还不等颜卿墨挣扎，颈侧就传来沉闷的声音： “卿墨，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出事的那一刻，真的吓到我了，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一件事情，我怕我赶不及救你，你就那么永远地离开我身边，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脏就痛得不行，我今天才明白，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说到最后，颜卿墨甚至能感到身边人在微微颤抖。 每听见一个字，颜卿墨就觉得心脏被砸了一下，又酥又麻，这个人的感情太热烈也太沉重了，沉重得让颜卿墨有点害怕，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情谊。 可是他又是欢喜的，第一次这样被人爱着，他有点不想放手了。 第35章 喜欢你 颜卿墨回抱住眼前的人，双眼闭着，在季渊的耳边呢喃道：“怎么办，季渊，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季渊双手推开怀里的人，一把握住他的双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卿墨，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喜欢上我了对吗？对吗？” 颜卿墨睁开眼睛，笑得一脸灿烂，“对，我说我喜欢上你了。” “真好，卿墨，真好，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季渊哽咽，眼眶微红。 颜卿墨捧起季渊的脸，轻轻地在他脸颊吻了吻，面色很温柔。 “你会一直喜欢我对吗？永远不会背叛我，永远爱我吗？如果你做不到，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对我做出承诺，这样我才不会付出全部的感情，但我会跟你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如果你今天做出承诺，那我会当真，当哪一天你背叛诺言时，我会永远地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季渊笑了，笑得危险又迷人。 “我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的，卿墨，我在此对天起誓，我季渊今生唯你一人，永不背叛，永远忠诚于你，如果哪天我违背誓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一辈子爱而不得，永世孤独。” 颜卿墨也笑了，笑得妖娆又明媚，让季渊忍不住想要欺负这人，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欺身上前就堵住这人的唇。 好软。 好甜。 就像天宫里的琼浆玉露，明明都醉了，却还是止不住的想要更多。 “呜……”颜卿墨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季渊只好停下来，只见一丝晶莹的丝线从两人边拉开。 颜卿墨此刻脸颊微红，眼角泛着水光，嘴唇红润有光泽，让人浮想联翩。 季渊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颜卿墨，心中好像有一头发狂的野兽要蹿出来，他强忍下悸动，轻柔地抚了抚他的眉眼，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真想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季渊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颜卿墨瞪了他一眼，只不过面色绯红，耳朵和脖子也红得不行。 季渊怕把人逗过了，便收起了心思，面上变得正经起来，“天已经黑了，饿了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颜卿墨摇摇头，“不用了，一直躺着也不舒服，我还是起来吧。” 季渊还能怎么办，只能顺着他呗，这可是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 晚饭时刻。 季渊想着颜卿墨下午才晕倒，特意熬了药膳粥给他补身体，粥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虽然有淡淡的药味，但丝毫不影响口感，颜卿墨很是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刚表白成功的原因，两人之间总是有一股黏黏糊糊的氛围感，尤其是季渊的表情，以前好歹还克制着，如今的眼神赤裸裸的，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拆吃入腹。 饶是平时一向性子清冷的颜卿墨也有些忍受不了，对上季渊的眼神总要躲闪一番。 晚上两人洗漱睡觉，以前两人都是各自盖着一床被子，泾渭分明，可是今天季渊有些不愿意了。 等颜卿墨上床盖好自己的被子时，突然季渊一个熊抱，直接将颜卿墨连人带被抱在怀里。 颜卿墨被这一变故吓得身体一僵，正要说话，就听季渊道：“卿墨，我们现在算是互相爱慕了，而且我们还成亲了，是不是应该睡在一个被窝了，再分开睡不太好了吧。”语气里还有点小撒娇的意味。 “而且，我的被窝里面非常暖和哦，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颜卿墨听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心情非常愉悦，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大狗狗在对着他摇尾巴，不由地想要逗逗他。 “真的吗？可是我自己的被窝里面也很暖和耶，要不还是算了吧。” 季渊听完急了，“媳妇，媳妇，你真的不要试试嘛，我保证你试完会非常满意的。” “那……要不……”季渊的眼睛越来越亮。 “要不还是算了吧。”颜卿墨亲眼看着季渊的眼睛变得灰暗起来，直接就被逗笑了。 季渊哪里还不知道他被骗了，直接就钻进颜卿墨的被窝开始挠他痒痒。 “啊哈哈哈…我…我错了，别…我不逗你了。”见他额头上笑得汗水都出来，季渊停下了动作。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慢慢平复心情，谁也不想打破此时的温馨与安宁。 颜卿墨靠在季渊的胸膛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因为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将会是他未来的支柱，往后的风雨，终于有人陪伴他一起走过。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颜卿墨很快地就睡着了，季渊望着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声，心情有些熨烫，侧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今晚，相拥的两人都做了一个美梦。 马上快过年了，季渊准备带颜卿墨去县里采买一些年货，经过昨天的事情，季渊不敢单独再留他一个人在家，以后除了一些不可抗力，他准备上哪儿都带着颜卿墨。 出门的时候，季渊将颜卿墨裹得像个球一样，遭到了颜卿强烈的反对，可是在季渊的强势镇压之下，当然是反对无效咯。 一路上颜卿墨都坐在牛车上生闷气，不过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知道这是为了他好，所以到了县里，就没当回事了，结果却把季渊给高兴坏了。 季渊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颜卿墨又暖心又无奈。 临到要过年了，县城里很是热闹，摊贩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季渊带着颜卿墨一路扫荡。 先是去了成衣店，给颜卿墨买了一套新衣服，本来想买两套，被颜卿墨严词拒绝了，理由是家里衣服太多，衣柜要放不下了。 经过上午的事情，季渊可不敢再反驳自家媳妇，只能媳妇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又到了另一条街，看到对联，买；看到各类糖果瓜子，买；米面、果品、香烛、点心、糯米、酒水、鞭炮等等，统统都买，到最后，整个牛车都装了大半。 最后，牛车在一处名为“玉轩坊”的首饰店旁边停了下来。 “嗯？我们还要去买什么东西吗？”颜卿墨看着牛车满满当当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季渊拉着他的手，语气宠溺道：“去给你买点首饰，快过年了，可不得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大家都羡慕我。” 颜卿墨有些无奈，“不用了，你之前给我买的首饰我还没戴呢。” “没带说明你不喜欢，我们再进去挑点你喜欢的。”季渊气定神闲地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哟，客官，需要买点什么呢？”店小二看季渊两人进门就开始热情地招呼。 “想给我夫郎买点首饰，我们先自己看看，等会儿有需要再叫你。”季渊道。 “那行，两位随便挑，小的先一边忙去。”店小二极有眼色道。 第36章 冲突 “卿墨，你看这根玉簪怎么样，我感觉很适合你？”季渊手上拿着一根白玉簪。 簪子通体晶莹，泛着奶白，还别出心裁的雕刻成了一朵莲花的模样，季渊第一眼就觉得它跟颜卿墨的气质十分相配。 颜卿墨也很欣赏这根簪子，点头回应，“是根不错的簪子。“ “那就买这个，嗯…我看你耳朵上有耳洞，再选一对耳饰吧，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都不等颜卿墨说话，就自顾自的选起来，颜卿墨也只能无奈摇头笑笑。 最终，季渊选了一对红宝石镶嵌的耳钉，还没有结账，他就急不可耐的亲手将耳钉给颜卿墨戴上。 面前的人，长长的墨发用一根碧绿色的发带半束起来，其余的披散在腰后，一缕发丝随意的垂在胸前，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兔毛斗篷，白皙的脖子和脸庞衬得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不过耳朵上的那一抹红，却让整个人增添了一丝妩媚。 季渊看得呆滞下来，呼吸有些急促。 他没想到一对耳钉会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好想把这个人给藏起来，藏起来，只能让他一个人看见。 这时，门外走来一对主仆。 “哎哟，是什么风把祁少夫人给吹来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刚刚的店小二一脸奉承地上前迎接。 季渊这才回过神来，和颜卿墨同时看向门口，结果眼前的人让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小二，最近有什么新到的首饰吗？那些庸俗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碍我的眼了。”那人走进门口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当即皱起了眉头，正想说话，就看见了颜卿墨，当即面色一变，随后又一脸笑意。 “这不是我的好大哥吗？真是好久不见，你也来买首饰吗。” “不过想来大哥你们也买不起什么好货，要不妹妹帮你挑一个好点的物件儿，就当我送大哥你的新年礼了。”颜卿云看似好心，实则语气里充满了轻蔑。 “不用了，我的人，我自己付账，就不用劳烦你了。” “小二，结账，就这根簪子和这对红宝石耳钉。”季渊根本不搭理颜卿云，径直就拉着颜卿墨准备结账走人。 他们想走，可颜卿云可没想这么容易放过两人。 “好啊，大哥，没想到才过多长时间，你就又勾搭了一个汉子，那季渊知不知道你跟着陌生男子在县里卿卿我我呢？” 颜卿云除了出事那次见过季渊，后面就没再见过他，所以压根没认出来颜卿墨身边的就是季渊。 店小二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对颜卿墨有点好奇，心想果然越美的人越不安分。 “噗呲。”一声，颜卿墨笑了出来，留下颜卿云一脸不明所以。 “喂，你在我面前说我夫郎的坏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季渊抱胸似笑非笑。 颜卿云嗤笑道：“什么你夫郎，他明明就是那个黑面煞季渊的夫郎，我劝你最好别跟我大哥走得太近，他相公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别命都给丢了。” “哈哈哈…卿墨，你要不要帮她问问我是谁啊？”季渊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人打哑谜的样子激怒了颜卿云，她怒道：“别给我装神弄鬼的，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信不信我让你去蹲大牢。” 季渊面色一沉，“哼，你好大的官威，县令大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青山县的土皇帝呢。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的喊着季渊吗，怎么，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了？” 颜卿云尖叫道：“你…你…你是季渊？” “怎么可能，季渊明明是一个丑八怪，而且还那么胖，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怕我去找季渊告状，你们两人合伙骗我的。”颜卿云一脸不信道。 “切，你爱信不信，跟我有半文钱关系吗？小二，快来给我结账，我们要走了。” “好好好，客官稍等。” “一共是十五两三十文，给您抹个零头，您给十五两就行。”小二笑呵呵道。 季渊快速地从荷包里拿出银子结账，拉着颜卿墨就走。 颜卿云看两人已经出了大门，就要往前追去，她身边的丫鬟赶忙拉住她。 “少夫人，我们买完赶紧回去吧，马上到午时了，要是回去晚了夫人又要责骂你了。” 颜卿云立刻停下来，一想到县令夫人的手段她也不敢再做什么，买完东西就匆匆回去了，不过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她一边不相信季渊的话，一边又觉得颜卿墨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扰得她脑袋都痛了。 一想到如果刚刚那人真的是季渊，她就不甘心，凭什么颜卿墨都已经陷入泥沼了，还有人拉他上来，不止把他拉了上来，还让他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就季渊如今那张脸，虽还有瑕疵，但却比县令公子都要俊俏，而且颜卿墨还不用应付公婆，看刚刚在首饰铺那人一个劲维护颜卿墨的样子，他过得肯定不差。 凭什么？ 凭什么她都嫁给县令公子了，还是比不过颜卿墨，想到后院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还有苛刻的婆婆，她眼神晦暗不明，手中的帕子都快要搅烂了。 季渊两人走出首饰铺后就驾着牛车回家了。 下午，两人没事，就在堂屋烤火，不一会儿，安哥儿就上门找颜卿墨了。 季渊自觉的让出了颜卿墨身边的座位，坐到了两人对面去。 安哥儿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跟以前不一样了，更亲密了，不过安哥儿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安哥儿，好久不见，你终于有空来找我了。”颜卿墨含笑道。 “对呀，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家里面一直都在忙，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没事，就来找你说说话。”安哥儿抱着颜卿墨的手臂一脸讨好。 “哎哟，别晃了，要被你晃散架了。”颜卿墨忍俊不禁。 季渊这时也来凑热闹，“就是，我媳妇那么柔弱，安哥儿，你可得小心点。” “哎哟，这才多久没见，这连媳妇都叫上了，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情啊。”安哥儿打趣道，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打量。 颜卿墨被安哥儿的眼神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季渊倒是一如既往地坦荡，或者说是厚脸皮。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们了。”安哥儿见好就收。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哎，你们倒是好了，我可苦了。”安哥儿一脸的苦闷。 第37章 烦恼 颜卿墨有些疑惑，担忧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平时安哥儿都是无忧无虑的，这突然间愁眉苦脸，一时之间让颜卿墨有些不适应。 “还不是我娘，说我年纪不小了，准备给我议亲了，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嫁人嘛。”安哥儿嘴巴拉得老长。 颜卿墨失笑，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呢，安哥儿十六岁，其实正是相看的年纪，不过晚两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安慰道：“没事，你回去好好跟你娘亲商量一下，你确实还小，再晚两年也不碍事。” 安哥儿像是找到知心人一样，高兴道：“颜哥儿，还是你最懂我，我就说现在还早，娘亲偏不信，说我这个年纪隔壁的青哥儿都已经定亲了，非要压着我去相看。” “你回去好好跟你爹娘说说，你要是强烈拒绝，他们那么宠你，肯定不会不在乎你的意见的。”颜卿墨耐心道。 安哥儿闻言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点点头答应。 两人又开始闲聊一些家长里短，主要是安哥儿在说，颜卿墨负责听，季渊时不时还会附和几句。 后来，季渊见光聊天也没什么事情干，便想到了之前从山上搜罗回来的板栗，趁现在闲着，给两人弄个炒板栗。 冬天到了，季渊觉得吃热锅子比较舒服，所以他之前特地在铁匠铺子定做了一个可以架在炭火上面的小铁锅，今天炒板栗正好能用上，如果直接在柴火上面炒的话受热不均匀，大概率会炒糊。 他先选了一些个头比较大板栗，用清水洗干净后，给每个板栗都用刀开了一个小口，随后又去找了一些之前建房没用完的沙子，怕沙子有些不干净，季渊用清水搓洗了几遍才满意。 随后便把铁锅架在堂屋的炭火上，先用铁锅把沙子炒干，然后再倒入板栗，期间要不停的翻炒。 安哥儿第一次见到炒板栗，稀奇得不行，一直念叨季渊把铲子给他，他要亲自上手试试。 “哎呀，安哥儿，你翻快一点，板栗要糊了。”季渊在一旁着急道。 “啊，那季大哥还是你来吧，我手都酸了。”安哥儿吐了吐舌头。 颜卿墨就在一旁看戏，笑眯眯的样子瞬间让安哥儿恼羞成怒了。 “好啊，颜哥儿你居然敢笑话我，看我的痒痒手。”两人就在一旁玩闹起来。 “好了好了，安哥儿你可手下留情吧，别把我媳妇逗坏了，快，板栗好了，你俩尝尝看好了没。”季渊用铲子给两人各拿来一颗板栗。 安哥儿迫不及待的剥壳，瞬间一股香甜的热气冒出来，“哇，好香啊，肯定很好吃。”说完一口就扔进了嘴里，两口嚼吧嚼吧就吞进去了。 “嗯，真的特别香，特别好吃，之前怎么不知道板栗还能炒着吃呢，真是太遗憾了。”安哥儿一脸可惜。 颜卿墨也赞同道：“确实好吃。” 季渊看两人的样子，也很满意，忙把锅里的板栗盛出来。 于是后面的时间，就是三人边说话边吃板栗的时间了，由于不能多吃，后面还剩下一大半，安哥儿看得直叹可惜，季渊一脸无奈，只能用袋子将剩下的板栗装起来，让安哥儿带回家去吃。 嘴上还安慰着颜卿墨，他要还想吃的话后面再给他炒新鲜的。 原本安哥儿还因为吃不到栗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瞬间变得雨过天晴，搂着怀里的板栗开心的笑起来，“谢谢季大哥，等明年我帮你多捡些板栗。” 季渊双手一摊，“那还是算了吧，你到时候自己多捡一些，带回家自己炒，反正你也知道方法了。” 安哥儿一拍脑袋，对呀，他都知道方法了，以后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这样想着，心情更好了。 为了趁着板栗还是热的，想赶紧跟家里人分享这个美食，他向颜卿墨两人道别就急不可耐地回家了。 安哥儿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让颜卿墨哭笑不得，跟季渊感慨道：“就安哥儿这傻傻又纯善的性子，将来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世人对小哥儿多有偏见，安哥儿又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到时就怕他找不到一个好归宿。” 季渊握了握他纤细修长的手，安慰道：“放心，他家里那么宠他，想来也不会让他随便嫁人，再说不是还有你吗，到时候我们帮着看顾一些，肯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期望如此吧。”颜卿墨也回握着手中的那只大手。 村里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宁美好，县里的赌坊可就不平静了。 离李二狗他们出去做事已经两天了，到如今还没有一点消息，陈管事不得不怀疑两人要么是出事了，要不就是李二狗在骗他。 不过他派出去的打手算是他的心腹，如果李二狗骗他的话，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禀告才是。 陈管事有些烦躁，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会出现岔子。他这个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沉思了一会儿，他挥挥手，就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走上前，这人是陈管事真正的心腹，一切暗地里的事情，基本上都会交给这人。 他单膝跪地道：“主人，请问有何吩咐？” 陈管事沉声道：“你悄悄去草药村打探一下孙钱和李二狗的行踪，还有那个绝色小哥儿，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出了事，还是他们两人合伙在骗我。” “是。”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而且还罕见的没有下雪，所以一大早季渊就在院子里练拳，颜卿墨这几天好像异常疲惫，季渊就让他多睡一会儿，这个点就只有季渊一个人起床了。 练完拳，他准备去家门口旁边的竹林砍几根竹子回来编两个竹簸箕，有时候需要晒一些药材或者干菜之类的，从杂物间里拿了把砍刀就出门去了，不过走的时候还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自从颜卿墨那天出事，他就一向很注意安全问题，哪怕竹林就离家门口几十米。 竹子即便是在大冬天，叶子都还是绿悠悠的，充满了生机。季渊挑着最粗壮的竹子砍着。 第38章 晕倒 突然，他蹙起眉头，发现周围有不同寻常的一道气息，好像在注视着他。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暂时没有任何动作，手上依旧在砍着竹子，不过借着砍竹子的掩饰，他快速的在四周观察了几番。 终于，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发现了动静，不过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只是瞥见了一点衣角，可就算这样季渊也能够确定来人的目标的确是他。 稍微想了一下，眉头舒展下来，联想之前李二狗那件事情，不难猜出应该是赌坊的人来调查了，李二狗两人已经失踪三天，赌坊不可能没动作。 不过想来他们也调查不出他已经把两人杀掉了，身体都被他扔到深山悬崖喂野兽了。 季渊快速的砍完竹子，拖着竹子就开门进了院子，在途中他隐晦的发现那人在他走之后，也跟着离开了，这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回到院子后，他盯着竹子有些发愣，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战，一边想着为了颜卿墨的安全，要不暗中直接把赌坊给端了，一边又怕动作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给颜卿墨带来更危险的事情。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思绪，算了，就先按兵不动，要是赌坊识趣不再来招惹他，他就暂时放过他们，反之就直接动手。 心下稍松，想着颜卿墨可能快醒了，就去给他做早饭了。 赌坊的人在村里打探了大半天，在午时前就回去复命了。 陈管事在赌坊包间坐着，手上端着一杯茶水，手指摩挲着茶杯。 视线直直的盯着单膝跪下的人，声音有些不悦，“你说在村里没见到孙钱和李二狗两人？” 心腹恭敬道：“是的，属下先是去了李二狗家，发现家里只有他老娘一人，连他老娘都不知道李二狗曾经回去过，还说已经好多天没见过他了，不过倒是在他家到村口的路上发现了马车的痕迹，至于村里到县里，由于车轮印混乱，属下也分不清是不是他们，属下还询问了一些村里人，他们也说很久没见过李二狗了。” 陈管事眉头蹙起，“那孙钱家呢，你找过吗？” “属下找了，他娘子说前两天的晚上，孙钱就出门了，此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那心腹也有些疑惑，不过并没有再说什么。 陈管事放下茶杯，“那绝色小哥儿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心腹道：“由于不知道那小哥儿具体的信息，属下只能在村里打听，村民都说村里最好看的小哥儿是一个叫做颜卿墨的哥儿，不过嫁给了村里的一个猎户，后来属下见到了那猎户，发现就是一个普通人，同时也并没有见到那小哥儿。” 陈管事心里更加疑惑了，难道两人还能人间蒸发不成，一个猎户，应该不至于有那本事连人带车消失得干干净净，难道是那两人合谋跑了？ “算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主子说最近让我们低调一点，暂时不宜闹出太大动静，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下去吧。”陈管事摆摆手，然后用手捏了捏鼻梁。 心腹见状默默的退出房间。 季渊刚做好早饭，颜卿墨就起床了，到堂屋发现堂屋炭火已经生好，早饭也摆在桌上，心里生起一抹愧疚，自己真是被季渊给宠坏了。 家里什么事也不需要干就算了，还起得那么晚，还让夫君给自己摆饭。 这种日子他以前想都不敢想，他以为这辈子，他会在父母的安排下，要不嫁给一个高门大户当侍君，要不低嫁给一个小户当主君，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麻木、平静，一辈子困于后院相夫教子。 到了草药村想的也是会嫁给一个普通村户，每天有操劳不完的家务，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个黄脸哥儿，彻底成为一个普通的村民。 可是上天终究是眷顾自己的，让他遇到了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好到他都快觉得配不上这个人了，不过那又如何，既然让他拥有了，那他就不会放手。 “卿墨，怎么了，你怎么发起呆了?”季渊用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颜卿墨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事，就是觉得自己起来太晚了，什么事情都是你在做，内心有点不好意思。” 季渊佯装不高兴道：“卿墨，难道你还当我是外人啊？” 颜卿墨哪里不知道他是装的，好笑道：“我哪里有，只是觉得自己太懒惰了点，村里恐怕没人有我的日子好过了。” “哼，那是他们的丈夫没本事，你就老老实实享福就是，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也不要有心里负担，我是你夫君，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季渊一脸的大义凛然，脸上的得意都快要化成实质了。 颜卿墨听见他说“夫君”两个字，面上有些不自然，两只耳朵都红了半边，他咳嗽了一声，假装淡定道：“好了，我知道了，咱们快吃饭吧，早饭快要凉了。” 季渊早就发现了颜卿墨的羞怯，面上带着笑，“卿墨，你真可爱。”结果换来的是颜卿墨的一记眼钉，季渊无法，只得端起碗默默干饭。 谁让他怂呢，可不敢惹恼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 吃完早饭，季渊没有让颜卿墨洗碗，颜卿墨心想，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被季渊给养废了，但谁让他拗不过季渊呢，就只能躺平享受了。 这可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今天一如既往的是一个大太阳，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这段时间一直憋在屋里面，颜卿墨着实有些闷了，而且最近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跟季渊提出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 季渊也觉得这样不错，于是把躺椅给搬出去了，不但如此，还把炭盆也端了出去，就怕把颜卿墨给冷到，最后还嫌不够，还从卧房里拿出一条薄毯。 最后的画面便是，颜卿墨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脚边还有一盆炭火，手上拿着一本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季渊就坐在一旁编着簸箕，时不时地望向躺椅上的人，眼神温柔，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简单的小院子里，阳光洒下来渡在两人身上，画面无比温馨。 许是太阳太大了，颜卿墨觉得身上有些热，于是便把毯子掀开，季渊有些疑惑，眼神关切道：“卿墨，怎么了，要回屋了吗？” 颜卿墨摇摇头，“不是，感觉有些热，我把毯子拿回卧房吧。” “那你继续看书吧，我拿进去就是。”季渊停下手中的活。 “没事，我去吧，正好下来走走。”说完就拿着毛毯往卧房走去。 才刚走几步，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下倒去。 “卿墨。”季渊惊恐喊道，心急如焚地往前跑去，幸好在人落地前接住了。 第39章 芽芽 季渊将人打横抱起，匆忙地往卧房跑去，轻柔地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 把人放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他惶恐得不行。 急急忙忙的附上颜卿墨的手给他把脉，虽然他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只要人不死他都有把握给人治好，但这一刻他还是害怕了，可能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担忧恐惧吧。 季渊把脉后，神色就开始变幻莫测，不知想到什么后，突然眼睛瞪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他此时的不平静。 你看着床上清冷出尘的人，俯身在他眉心留下一个珍惜怜爱的吻。 一年后。 草药村依旧是冬季，不过今年雪下得虽多，但基本上每天都是阳光明媚，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给人带来无限希望。 “哟，季大夫，又带你家芽芽出来遛弯呀。”村里的婶子们都热情的跟季渊打着招呼。 自从这一年季渊当了村医，再加上他身体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整个人俊美非凡，气质不俗，村里人对他尊敬的同时，不少小哥儿、姐儿和婶子都对他热情得很。 季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上抱着一个犹如年画娃娃一般的小宝宝，身上穿着圆鼓鼓的大红棉袄，圆嘟嘟的小脸，嘴上咿咿呀呀的叫着，手也不停的挥舞着，整个人开心的不行。 听到婶子的调侃，他依旧如沐春风地回答着：“对呀，带他出来走走，晒晒太阳。” 经过一年的沉淀，季渊成熟内敛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气息，尤其是看向怀中的小宝宝时，眼中的宠溺简直要把人给溺毙。 不少路过的哥儿姐儿要被他这副模样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路都要走不动了。 钟婶子刚好也坐在一旁晒太阳跟大伙唠嗑，见到季渊抱着他家芽芽走过来，脸上顿时开心的笑起来。 “哎哟，芽芽来啦，快让婶奶奶抱抱。”伸手就要上前把季渊怀里的人给接过来。 芽芽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人，双手一伸就往前探出身子，这可把钟婶子乐坏了。 “哈哈，芽芽可真乖，一点也不认生。”钟婶子颠了颠芽芽，周边的婶子见状也想来抱抱，结果芽芽只是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双手抓着钟婶子的衣服，不拒绝也不主动给抱，乐得钟婶子直夸芽芽有主见也有礼貌。 其他婶子也没有生气的意味，这么可爱的小人儿，谁不稀罕呀，纷纷夸季渊好福气，这漂亮的小模样活该就应该是季渊家的。 要是他们家能有这么好看的一个福娃娃，就算是捡一个来他们也不介意。 “芽芽这快满五个月了吧。”其中一个婶子问道。 季渊笑道：“嗯，对，还差几天就满五个月了。” “怎么没见你家颜哥儿一起出来呢？那婶子又道。 芽芽估计是玩累了，看着季渊就伸手要抱抱，季渊一边接过芽芽一边回答：“卿墨身子有些不舒服，大冬天的就没让他出来。” 那婶子也不再说什么，便继续跟着旁边的婶子们打趣唠嗑了。 芽芽在季渊的怀里直打呼，眼睛也是泪花花的，想来是困了，于是跟钟婶子她们道完别，就抱着芽芽回家了。 季渊走后，那些婶子们立刻躁动起来。 “这季大夫可真有福气啊，如果算是这草药村的大户了，医术那么好，娶的夫郎也是貌美得不得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娃娃，虽是个小哥，但看那模样，以后指不定能嫁个多好的人家呢。” “是呀是呀，而且这季大夫如今变得英俊非凡，这容貌在整个青山县怕是也少见吧。”其他的婶子也附和着。 “那可不是，你是没瞧见那些未婚姐儿哥儿见到季大夫都走不动道了。” “哎，你们说这季大夫如今这么优秀，会不会再娶个姐儿什么的，颜哥儿毕竟只是个小哥儿，这身体看来也不是个会生的，季大夫总不能不传宗接代吧，我看还是得再娶个姐儿才是实在的。”刘大娘在一旁笑眯眯的，眼中闪着一抹精光。 “哎哟，这么说来好像是这个理，当初娶颜哥儿也不是出了意外才娶的嘛，不然谁家会娶个小哥儿啊。” 钟婶子听她们越说越离谱，气愤得不行，“我说你们在这儿乱嚼什么舌根呢，你没见人一家过得好好的，你们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呢，我劝你们最好别让季小子听了去，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群人，直接就走了，好好的心情都被她们给破坏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钟婶子居然当众发难，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我呸，神气个什么牛劲，不就是仗着跟颜哥儿关系好吗，等以后季大夫厌弃了他，看他还能不能在我们面前硬气。”刘大娘被下了面子，面上愤愤道。 眼见是唠嗑不下去了，大家随意安慰了刘大娘几句，纷纷散伙回家了。 季渊刚把芽芽抱回家，他就已经趴在季渊怀里呼呼大睡了，颜卿墨见父子俩回来了，也停下手中的针线活。 看芽芽小脸睡得热乎乎的，心里软软的，“真是个小猪，才出去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渊失笑，“小宝宝可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嘛，我家芽芽就算是小猪，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猪。” 颜卿墨摇摇头，这人自从芽芽来到这个家后，就宠得不行，全然是一副十二时辰孝奶爹的样子，恨不得将芽芽给宠到天上去，有时候真怕他以后将人给宠成一个纨绔小哥儿，到时候嫁不出去，有得他这个爹爹哭的时候。 “芽芽睡着了，你把他放小床上去吧，这样睡得安稳一些。”颜卿墨把小被子拉开，示意季渊将芽芽放上去。 这小床还是季渊专门去村头薛木匠那里定做的，做了两个，一个放在卧房，等他再大些晚上睡觉时用，另一个放在堂屋，专门用来给芽芽白天睡觉用，好让大人在一边照看着。 把芽芽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好小被子，芽芽自觉卷成一团，两只手蜷缩在胸前，嘴巴还一嘬一嘬的，可把季渊给稀罕死了，忍不住在芽芽的额头上盖了个章。 第40章 日常 颜卿墨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开始还会稍稍吃点醋，后来每次亲完芽芽，季渊就会再亲他一次。 到现在，他已经对此免疫了，有时候还会嫌弃季渊对自己太腻歪。 果不其然，季渊亲完芽芽就要来亲他，他赶忙把脸转过去。 “媳妇，快来让我香一个，你和芽芽我都要一视同仁。”季渊说完一把将颜卿墨抓住，在他唇上重重的嘬了一下。 颜卿墨只能被动承受这沉甸甸的爱。 早知道他那么黏糊，当初就不应该表现得吃醋，还是让芽芽来承受他爹爹这沉重的爱吧，颜卿墨仰天长叹。 “媳妇，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居然嫌弃我？”季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好了，别贫了，你快去挤点羊奶，等会儿芽芽醒了，没看见他的口粮找你闹的话，我可不会管的哦。” 由于没有母乳，季渊特意去县里买了一头刚生产的母羊养着，芽芽从小就是吃羊奶长大的，一同买回来的还有那只母羊的小崽子，季渊想着养大给芽芽当个玩伴。 果然小小的芽芽就跟他爹一个想法，他可喜欢那头小羊了，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一看他的咩咩，嘴巴里乌拉乌拉的不知道在跟他的小羊伙伴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季渊想到芽芽的口粮还没着落，立马就正经起来，放开颜卿墨就去厨房拿罐子挤羊奶去了，那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以为要赶去投胎呢。 颜卿墨松了一口气，给芽芽掖了掖被子，又重新拿起没完成的衣服缝起来。 他打算给芽芽做几件春装，小孩子长得快，等过完年天气就要暖和起来了，衣服现在做好，春天来临立马就可以穿了。 给他选全是柔软细腻的面料，颜色特别鲜艳，粉色，嫩黄色、嫩绿色。 颜卿墨一想到小小的芽芽穿着可可爱爱的小衣服向他撒娇，心里就软得不行。 颜卿墨一直都说季渊宠芽芽，殊不知他自己也一样，如果旁边有人在的话，就会发现他看向芽芽的眼神温柔至极，像是看珍宝一样爱惜。 小小的芽芽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小哥儿，现在只能像小猪一样，无忧无虑的呼呼大睡。 等季渊把羊奶挤好，一手端着羊奶，一手拿着一个小陶罐就进了堂屋。 陶罐是专门用来给芽芽煮羊奶的，季渊直接把陶罐架在炭火上，把羊奶倒进去，用小火慢慢煮开，煮开后再放一边，等芽芽醒了后再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喝了。 季渊煮好羊奶，颜卿墨还在做针线活，季渊走上前把他针线给拿到一边，神色不赞同道： “媳妇，不是跟你说了绣一阵后就要歇息一会儿，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眼睛了，还说我宠芽芽，我可没见你一次性给我做过这么多衣服。” 颜卿墨一脸淡定，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早已发现这人就是个腹黑加顺杆子往上爬的人，这点小把戏最初还能骗骗他，现在嘛，那是不可能的。 “你多大，芽芽多大，你也好意思跟芽芽比，做你一件衣服，都可以给芽芽做三四件了。”颜卿墨抱胸看着季渊。 “呵呵，我那不是开玩笑嘛，就是想让你休息一会儿，你要是有个好歹，伤心的不还是我嘛。” 季渊内心腹诽，卿墨都不可爱了，想当初他可是一逗就恼羞成怒的，结果现在居然面不改色，还能跟自己据理力争，看来以后只能逗逗可爱的芽芽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颜卿墨就继续做衣服了。 季渊见天色不早了，就准备开始做晚饭。 今晚季渊决定做一锅猪蹄鸡肉汤锅，大冬天的，最适合这样一锅边吃边煮的汤锅了。 先把昨天买回来的猪蹄清洗好，剁成一小块的样子，然后再杀鸡处理，同样也剁成块，然后再用厨房大锅冷水下猪蹄和鸡肉焯水，加入葱姜白酒去腥，焯好过冷水。 然后把鸡肉和猪蹄放入大锅里，加入生姜、胡椒粉、盐、葱结，再加几颗当归、干红枣，倒入清水，盖上盖子，大火焖煮一刻钟。 然后再将汤锅捞起来放入一个大陶罐里，端进堂屋炭火上小火慢慢焖煮大概半个时辰就好了。 当季渊把汤锅端进堂屋煮上后，香味飘满了整个堂屋。 颜卿墨动了动鼻子，手上的针线虽然还在来回穿梭，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陶罐。 季渊偷偷笑了笑，可是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再打趣他了，记得有一次也是因为这样笑话了他一下，结果那一天硬是没理自己。 锅盖上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堂屋，颜卿墨做着小衣服，眼睛时不时地在床上的小猪和陶罐上来回切换。 季渊就坐在桌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 屋外渐渐昏暗下来，桌上点亮的烛火发出黄色的光，光线照映在他如刀削的下巴和侧脸上，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宠溺地看着他的两个珍宝。 一家三口，温馨又幸福。 “咿呀……”突然一阵婴儿呓语从小床上传来。 季渊赶忙上前走去，“哎哟，我家芽芽醒了呀，可真乖，醒了也不哭不闹的。” 颜卿墨也停下手中的活，两人给芽芽穿好衣服，季渊就将他从床上抱了出来。 可能是刚醒，芽芽虽然没哭，但也是一副怏怏的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季渊的胸膛上，神色呆呆的。 老父亲轻轻摸了摸他的小奶膘，语气温柔道：“芽芽，饿不饿呀，要不要喝羊奶呀？” 回答他的自然是“嗷呜嗷呜”的小奶音。 季渊就当他答应了，把芽芽交给颜卿墨，就开始给他热羊奶。 端开还在炭火上煮的汤锅，把陶罐里的羊奶给加热了一会儿，然后倒入芽芽专属的小碗里，季渊将羊奶放了一小会，把温度控制在芽芽能喝的范围内，就端起羊奶一勺一勺的喂着。 两个爹爹生平第一次照顾孩子，可却比大部分人都做得好，两人将芽芽养的白白胖胖的。 芽芽也特别乖巧，平时很少哭闹，可能天生就是来报恩的吧，季渊和颜卿墨不止一次这样想。 看着芽芽乖乖的将羊奶喝完，两人心里别提有多熨烫了。 季渊更是一个劲的夸他，本来颜卿墨也是这样认为的，结果季渊越说越离谱，直接让颜卿墨怀疑以后还能不能让季渊养孩子了。 这样真的不会把孩子养歪吗？ 算了，以后还是他自己多看着一点吧。 第41章 玩闹 芽芽喝完羊奶，整个人都活泼起来，在颜卿墨的怀里拱来拱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要得到两个爹爹的回应。 可怜的小崽崽还不知道现在可没人能听懂他的语言。 “乖芽芽，你先跟阿爹玩一会儿，爹爹再去炒个菜，咱们就可以吃晚饭咯。”说完就转身回厨房炒菜。 芽芽见季渊走了，也不哭闹，转头便跟颜卿墨玩起来，手上扯着一缕阿爹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颜卿墨也纵着他，偶尔把颜卿墨扯痛，他也只是轻轻刮一刮芽芽的鼻子，唤他一声“小调皮”。 不一会儿，季渊便端着一盘炒白菜和一盘凉拌萝卜进来了，之后又进进出出几次，终于，晚饭可以开动了。 汤锅已经用一个大海碗盛起来，奶白色的汤发出诱人的香气，猪蹄和鸡肉都炖得软烂，一抿即化，白菜清香，凉拌萝卜爽口，是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季渊将芽芽接过来，芽芽看见桌上的饭菜口水就兜不住了，双手也不老实起来，探着身子就要抓东西。 季渊早就料到他的动作，一只手将芽芽的双手牢牢箍住，刚开始他还会反抗，结果动了半天也纹丝不动，发现无可奈何，他也放弃了。 只不过眼神却跟着两个爹爹的筷子移动，左看看又看看，那小模样差点把颜卿墨给逗笑了。 季渊倒是爱怜他，可是人太小，也不敢现在给他沾荤腥，只能作罢。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主要还是归功于芽芽的乖巧，虽然好动了一点，但很让人省心。 吃完饭后，两人在堂屋逗弄了一会儿芽芽，小家伙下午才睡了那么长时间，晚上还活泼得很，一点想睡的意思都没有。 季渊去卧房检查了一下土炕有没有烧暖和，发现温度上来了后，就和颜卿墨两人交替洗漱。 芽芽也只是简单给他擦了擦，晚上不敢让他洗澡，要洗的话都是趁着中午太阳好的时候在堂屋炭火边给他洗澡。 一家三口洗漱完，就回到卧房，因为土炕的一面是紧挨着一面墙的，所以单独在墙面那一边给芽芽铺了一床小被子，晚上自己单独睡，偶尔颜卿墨会起来给他掖被子。 不过此刻芽芽正穿着一件小肚兜，躺在床的正中间“咿呀咿呀”地叫着，季渊两人也脱下厚重的棉衣，一前一后上了床。 由于之前夏天蚊子多得不行，季渊就搭了蚊帐，此刻蚊帐放下来后，整个空间都密闭起来，一家三口躺在里面无比的温馨。 季渊把芽芽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捧住他的小脸，将他的嘴唇都挤得嘟起来，芽芽还以为爹爹在跟他玩游戏，两只小手挥舞的可有劲了。 结果两人才刚高兴起来，季渊的手臂就“啪”的一声被拍响。 “你别挤他的脸，不然以后一直流口水，我看现在芽芽爱流口水就是你喜欢捏他的脸。”颜卿墨一脸郑重的看着季渊。 还不等季渊回答，“啪”的一声脸又被拍了一下。 “好啊，小家伙，你阿爹打我就算了，你也打我，你们两父子都欺负我。”季渊伤心了。 颜卿墨笑起来，“谁让你先欺负人家的，还不准人家欺负回来吗？” “哼，不理你们父子俩了。”说完就把芽芽从身上放下来，假装把脸转过去不看他俩。 芽芽还以为爹爹在逗他玩，嘴上咿呀个不停，颜卿墨无奈得很，感觉他养了两个孩子似的。 “好了芽芽，我们该睡觉了，来，阿爹哄你睡觉咯。”说着就把他放进他的小被子里，然后轻轻拍着他。 季渊见没人理他，也不再作怪，只能躺在最外边看着颜卿墨哄人的样子。 芽芽见没人和自己说话，身后还被轻轻拍着，感觉很是舒服，不一会儿，眼皮子就越来越重，等季渊转过来看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蜷着身子呼呼大睡了。 见芽芽睡着后，季渊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隔着衣服把颜卿墨摸了个遍。 孩子就在旁边，他也不敢乱动，季渊越发放肆起来，眼看着就要着火，颜卿墨不得不阻止他。 “孩子还在呢，你老实点。” “媳妇，有了芽芽，你都不疼我了，你自己算算，我们好久没有那个了？”季渊一脸的幽怨。 颜卿墨闻言也有点心虚，虽然两人已经是真的的夫妻了，但这一年里因为身体原因，他还真没和季渊有过几次。 感觉自己确实亏欠了季渊，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季渊激动坏了，正要有所行动，颜卿墨赶忙用气音说道：“你动作轻点，不要把芽芽吵醒了。” 季渊嘴上连连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不一会儿，两人的衣服全都跑到床的另一头了。 ……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害羞地钻进了云层里，过了好久好久，月亮才重新出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颜卿墨不出意外睡懒觉了。 芽芽总是很早就醒了，以前颜卿墨还会在床上陪他多躺一会儿，今天芽芽一醒，季渊就小家伙抱了出来，以免打扰他休息。 季渊先是给芽芽热了羊奶，把他给喂得饱饱的，还打了个小奶嗝，正准备捏一捏他的小脸蛋，结果想到昨晚颜卿墨的告诫，不得不放下蠢蠢欲动的手。 喝完羊奶，照旧去后院看了芽芽的小伙伴“咩咩”，小羊依恋的依偎在羊妈妈身边，芽芽来看它的时候还很给面子的叫了几声，把小家伙乐得哈哈大笑。 一人一羊交流得差不多，季渊又带着芽芽出门晒会儿太阳，不过并没有往村子中心去，就在家门口转了几圈。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颜卿墨也刚好起床，看到季渊，又想想自己还酸痛的腰，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季渊见状只能讨好的笑笑，暂时把芽芽放进他专属的小床里，就忙着去给媳妇做早饭了。 早饭是瘦肉粥，还配了一碟小菜，是季渊自己腌制的萝卜干，脆甜中又带着咸辣，颜卿墨很是喜欢。 记得刚做出来的那会儿，他一度把这个当零嘴吃，还是季渊怕他吃多了不好，赶忙给藏了起来，只有偶尔早饭才会拿出来给他吃一些。 果然，一碗瘦肉粥下肚，碟子里的小菜也没了，季渊对颜卿墨祈求的眼神无动于衷。 刚开始他还会被这个眼神给妥协，慢慢的次数多了后，也就免疫不再理会了。 颜卿墨见果然没用，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 第42章 除夕 颜卿墨吃完早饭后，就抱着芽芽坐在院子外面晒太阳，冬日的太阳晒得人暖呼呼的，还有芽芽这个小太阳一般的小家伙，院子里时不时传来欢颜笑语。 今年是芽芽在这个家过的第一个年，所以今年季渊采购了比去年还多一倍的东西。 除夕这天，小家伙非常兴奋，早上比平日里早起了半个时辰。 季渊也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忙活了，今天他的事情可多了，为了庆祝今年芽芽的到来，他准备做一个满汉全席。 一大早，他就开始杀鸡杀鱼、剁肉、砍骨头，一整个上午在院子和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芽芽见爹爹都不陪他玩了，还罕见的闹起了小脾气，颜卿墨无法，只得抱着他站在季渊旁边，让他看着他爹爹忙活。 一直到午时，季渊的满汉全席终于完成了，村里早已响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季渊也拿着一串鞭炮出了院子，还示意颜卿墨捂好芽芽的耳朵。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放完，终于来到了午饭时刻。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当真是不知道怎么下筷子的地步。 一共八道菜，红烧鱼、香菇炖鸡、酸萝卜老鸭汤、炸豆腐肉丸子、黄豆猪蹄、红枣山药羹、羊肉炖萝卜、清炒白菜。 桌上还摆了一瓶青梅酒，去年颜卿墨第一次喝完就喜欢上了，所以每次过节都会摆上一瓶。 颜卿墨对季渊的厨艺是真的佩服，这些菜虽然没有以前府里大厨做的精致，但味道却好上了不少。 “卿墨，开始吃饭了，把芽芽给我抱吧，不然等会儿他动起来，你又要抱不住了。”季渊把芽芽接了过来，小家伙看着桌上的菜，再一次流下了馋嘴的口水。 “卿墨，快尝尝这道红烧鱼怎么样。”季渊给颜卿墨夹了一块鱼肉，还贴心的把鱼刺也挑了。 “嗯，很好吃，不过这么多菜，我们两个怕是又要吃两天才能吃完。”颜卿墨看着一桌子的菜陷入沉思。 回想起去年除夕，季渊也准备做八道菜，好说歹说才减到六道，结果六道菜也硬是吃了两天。 虽然中途季渊想倒掉重新做，但自己在乡下生活大半年了，已经非常能体会到粮食的不易， 平常人家过年最多也只有一两样荤菜，自家基本上样样都是，自己着实做不出浪费粮食的举动。 “嗐，这不是今年芽芽的到来让我一时太过激动了嘛，没事，吃不了全给我吃。”季渊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今年有芽芽，可不得高兴高兴，虽然他还不能吃，但也不能忘记他的那份喜气不是，大不了老父亲帮他吃几口。 颜卿墨完全没有脾气了，他不是早就知道季渊就是一个宠哥儿狂魔吗？ 芽芽今天就没有平时老实了，看到一桌子的大餐完全停不下来，嘴里手上就没有闲下来过，就算把他箍住了，身子也还在乱动，见两个爹爹没有一个理他，终于开始掉小珍珠了。 可爱的芽芽掉珍珠时，也只是默默的一抽一抽的掉，那悲伤小模样可把季渊给心疼坏了。 季渊赶忙用筷子沾了点红枣山药羹给他舔舔，吃到了想吃的后，芽芽终于缓过来了，不过季渊也不敢给他多吃，才刚满五个月，肠胃还弱得很。 得了点甜味的芽芽很乖，虽然老父亲后面没有再给他尝尝味儿，他也乖乖缩在季渊怀里看着两个爹爹吃饭。 季渊端起一杯青梅酒举起来，对颜卿墨说道：“卿墨，新年快乐，愿你往后无忧无虑，无病无灾，一生常乐。” 颜卿墨闻言绽开笑容，举杯跟季渊碰了一下，“借你吉言，也愿你万事顺遂，一生平安。”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将杯里的青梅酒一饮而尽。 芽芽看着两个爹爹互动，也张牙舞爪的乐得不可开支。 “哟，芽芽也想喝吗，等你再长几年，爹爹就给你尝尝好不好。”听完季渊的话，小小的人儿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乐得季渊狠狠亲了他的小脸蛋两口。 芽芽被亲完后，一张脸都是控诉，张着双手要阿爹抱抱，然后毫无疑问，换来了颜卿墨的一顿教育。 “你轻一点，小心你的胡茬子刮伤他的脸。” 媳妇孩子都不待见自己，季渊自闭了，只能默默干饭。 好在芽芽是个懂事的好宝宝，见爹爹不跟自己说话了，不停地咿呀咿呀，好像在说“爹爹你理理我呀”，季渊于是又活过来了。 一顿饭依旧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的。 上午季渊一直做饭也没空打扫、贴春联这些。 于是下午，季渊又开始忙活起来。 见季渊忙里忙外的，颜卿墨很是愧疚，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自己，不过如今有了芽芽，他是想帮忙也没法，这个小家伙现在可离不开人。 不过好在家里本来就很干净，季渊也就大致清理了一下角落的蜘蛛网，扫了下屋子和院子就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贴春联、门神、挂灯笼。 “往上一点，对，再往左一点。”在颜卿墨的指导下，春联和门神都贴好了，最后挂灯笼就要简单多了。 一番装饰下来，整个院子年味的气息浓郁极了，到处都是红彤彤，喜气洋洋的一片。 芽芽也很高兴，一个劲的想去摸摸这儿，再摸摸那儿。 极渊也愿意宠他，抱着他在院子里到处玩，一直到睡觉才安静下来。 晚上季渊准备包饺子，虽然中午的菜还剩下了很多，但大年夜吃饺子是一个好预兆，所以多少还是应该包一点。 芽芽在小床上睡着了，颜卿墨对包饺子很感兴趣，也想尝试一下。 于是季渊把馅料调好，面揉好后就把所有食材拿到堂屋，两人围在炭火边包。 季渊负责擀饺子皮，颜卿墨就包，一开始总是包不好，不是形状不对就是露馅了，在季渊的悉心教导下，后面的饺子包的是越来越好看。 哥儿真不愧天生就心细手巧，想当初季渊刚开始学的时候，硬是把师傅都差点给气跑了。 可能是今天玩累了，一直到吃晚饭了，芽芽都还没有醒。 中午还有很多剩菜，所以晚上季渊只煮了一小盘饺子尝鲜，剩下的生饺子就留着明天早上当早饭。 没有芽芽的捣乱，两人吃的很是舒心，由于今天除夕，一高兴，颜卿墨就多喝了几杯青梅酒。 等季渊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脸颊绯红，眼睛也透着一丝迷茫，不过还算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43章 拜年 季渊扶额，有些无奈，也有些新奇，颜卿墨还从来没有喝醉过。 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虽然有反应但动作有些迟缓，害怕他坐着等会摔下来，便想把他扶到卧房去休息一会儿。 结果刚到他面前，颜卿墨就直接抱住他的腰，嘴里还不停地呢喃。 由于声音太轻，季渊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轻轻挣脱出来，蹲在颜卿墨的面前，面前的人温柔的看着他，神色缱绻，眼里有爱慕、欢喜。 季渊认真的养了一年多的人，之前清冷的面容如今多了五分人气，以往是不知人间烟火的谪仙，现在却被季渊拉入凡尘，有了丝丝烟火气。 正当季渊准备把他抱起来时，突然听见颜卿墨的声音，“夫君，谢谢你，我真的好爱你。” 等季渊再看去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他轻轻摸了摸颜卿墨的脸颊，在他眉心吻了一下就一把将他抱回卧房。 季渊再出来的时候，芽芽也睡醒了，刚好看到季渊从门外走来，他也不哭不闹的，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玩着小脚，把被子都给踢在一边去了。 “哎哟，芽芽终于醒了呀，饿不饿呀，爹爹给你热羊奶。”之前煮好的羊奶一直都温在炭火边，刚好现在就可以喝了。 他给芽芽穿好衣服就开始喂奶，大概是睡太久饿得狠了，一碗奶三下两下就喝完了。 季渊给芽芽擦了擦嘴巴，就把他面对面抱着逗弄。 “哎，今晚就只能辛苦芽芽跟爹爹一起守夜咯，你阿爹喝醉了，不能陪我们了，明天我们一起讨伐阿爹好不好？”芽芽以为爹爹是在跟他玩，嘴里嗷呜嗷呜的应和着。 烛火一闪一闪的跳跃着，屋内的两父子就在堂屋一起玩闹着。 终究是小孩子，没过一两个时辰，就又开始打呼噜了。 季渊给他擦洗一下，就哄着入睡了，怕扰了颜卿墨休息，还是放在芽芽的小床上睡。 一晚上，季渊就守着小家伙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 季渊守了一晚上，但他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天微微亮就起床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一般在这一天大家都不会出门走亲戚拜年。 季渊先把炭火给点好，因为芽芽还在堂屋小床上，所以他把炭盆暂时放在院子里，然后又开始给芽芽弄他的口粮羊奶，最后又去了后院给家禽牲畜们喂食。 昨晚颜卿墨醉酒睡得早，今天也很早就醒了，还好青梅酒的度数不高，所以他并没有醉酒后的不适。 等颜卿墨把衣服穿好出来后，发现季渊正在厨房忙活，又去堂屋看了看，发现芽芽正在小床上呼呼大睡。 他宠溺的摸了摸芽芽温热的小脸，然后转身去了灶房。 刚到灶房门口，季渊就发现了他，不过手上正忙着，就随口让颜卿墨先出去休息。 颜卿墨没有听季渊的话出去，直接上前抱住季渊的后背，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季渊有些动容，颜卿墨一向害羞，从来不会主动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这样的举动无疑让他挺吃惊的。 “媳妇，怎么了，是饿了吗?怎么今天还跟我撒娇了。” 颜卿墨摇摇头，不过季渊在前面根本看不见。 “不是，就是想你了，夫君，对不起，昨晚让你一个人守夜，你肯定很孤单吧。” 季渊把煮好的饺子盛出来放在碗里，终于腾出手来转身回抱住颜卿墨。 “怎么会孤单呢，一想到我身边还有我最爱的两个宝贝在我的守护下安然入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你和芽芽安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颜卿墨再也忍不住主动吻上季渊的唇，最后的结果便是季渊反客为主。 醒来的芽芽还不知道两个爹爹还在你来我往各自进攻着，他正在小床上滚过去，滚过来，玩的好不自在。 等季渊两人结束后，碗里的饺子都坨了。 由于之前不知道颜卿墨什么时候起来，所以并没有煮他的饺子，于是结束的两人一个先去洗漱，一个继续煮饺子。 等两人先后进屋后，才发现芽芽早就醒了，连被子都只盖了下半身，颜卿墨赶忙给他拿来衣服穿上，就怕他着凉生病了。 两个爹爹现在深感愧疚，不由想将刚刚在灶房的自己拍两巴掌。 今天给芽芽穿的一身新衣服，全身上下都是大红色的，衬得他像个小仙童一样，如果在额间点上一抹朱砂，活脱脱的一个年画娃娃。 因为今天早上把芽芽一个人冷落在一边，所以今天两个爹爹对他特别好，一整天两人都陪着他玩。 最后的结果就是天才刚黑下来，芽芽就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整晚都没醒过。 今天是初二，季渊一家三口准备出门拜年，季渊拿着礼品，颜卿墨抱着穿得圆滚滚的芽芽。 许是穿得太厚，芽芽腿脚动得不利索，一路上安静的趴在颜卿墨的怀里，只是眼睛随着路过的景色转来转去的。 一家人先去的村长家，放下礼品后，季渊跟村长在一旁唠嗑，村长媳妇也就是张婶子则拉着颜卿墨唠家常。 张婶子看见芽芽的第一时间，就稀罕得不行，见芽芽不认生，更是抱在怀里夸个不停，芽芽也很给面子，一直都笑呵呵的，更是让张婶子直呼心肝。 张婶子的大孙子周阳今年也才五岁，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小奶团子，忍不住想上前摸他的脸，被张婶子给制止住了，生怕这小子没个轻重把芽芽给弄哭了。 周阳见状可失望了，还是颜卿墨后来解围，才让他顺利摸到小团子。 这可把他乐坏了，他决定等会出去跟小伙伴玩的时候，要跟他们炫耀一下芽芽有多漂亮，关键是他还摸到了这么漂亮的人。 结果等他跟小伙伴说完之后，纷纷说他是撒谎精，哪有那么漂亮的人，他们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脏兮兮黑黢黢的，才不信会有那么好看的小哥儿呢。 喜提撒谎精外号的周阳郁闷坏了，决定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就这样，小团子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拆散了周阳和他的一群塑料兄弟。 第44章 热闹 村长家拜完年，又去了各个族老家，不过这次倒没有久留，一来跟这些族老并不是特别亲厚，二是族老家今天拜年的人也多。 季渊两人都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人，所以见有其他人上门，季渊就自觉告辞回去了。 最后便去了钟婶子家，从季渊来到这里后，钟婶子算是帮他最多的人，他和颜卿墨都非常感激和尊敬她，因此这个年是必须要拜的。 和村长媳妇一样，钟婶子见到芽芽就爱不释手，心肝心肝的喊个不停，钟婶子家的孙子现在两岁左右，看见奶奶怀里抱着的小人儿很惊奇。 芽芽也很开心，他第一次见到比他大一点点的小朋友，挥舞着小手比划着，两个小人在一边叽里咕噜的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语言，聊得很是欢快。 钟婶子被逗得眉开眼笑。 倒是季渊心里冒着酸水，刚走一个村长家孙子，又来一个钟婶子家的，这些小屁孩怎么都这么喜欢他含辛茹苦养的小白菜？ 一想到以后芽芽要被哪个野男人拐走，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几人聊了一阵子，见钟婶子的女婿一家回来了，也识趣的告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颜二叔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想来是颜卿云他们回来了，颜卿墨都没有多看几眼，就径直走了。 季渊也庆幸没有遇到不想见到的人，不然大过年的影响卿墨的心情就不美了。 芽芽不知道两位爹爹的心理活动，他正看着马车车厢上的挂饰看得出神呢。 不料才刚看到，就被爹爹给抱着走远了，可怜芽芽只能伸着脖子一个劲的往后看。 季渊以为是他抱得不舒服呢，还好心调转了一个方向，直接把他朝着前路抱着，这下真是连个马车盖子都看不到了。 过年期间主人家都不会关院门，因为会有人上门拜年，还会有小孩上门讨要糖果瓜子，上门的孩子越多，说明今年越有福气。 因此每家每户这几天对于上门的孩子都格外高兴与热情。 殷实的人家会装上一点糖果瓜子，穷苦一点的就只能抓几颗瓜子花生，不过小孩子也不嫌弃，过年对于他们来说是最高兴的，只要有点吃的都满足得不行。 季渊也不知道有没有孩子上门，一是他家本来就偏僻，二是他跟村里人打交道并不多，卿墨也很少出门，估计有些小孩都不太认识他们。 不过意外总是比预想中要来得快。 季渊一家才刚到家，就看见有一群小孩子上门了，小的三岁左右，大的有七八岁，一脸怯怯的看着季渊，颜卿墨还在堂屋看芽芽，季渊赶紧进屋拿糖果瓜子。 颜卿墨见状有些惊讶，“是有孩子来了吗？” 季渊哭笑不得，“对，来了好几个，还以为没人会来呢。” 于是季渊拿着糖果瓜子，颜卿墨抱着芽芽一前一后出了堂屋。 孩子们刚开始还在窃窃私语，等看见有人出来了，纷纷噤声，不过在看见颜卿墨怀里的小仙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季渊有些好笑道：“都快过来领糖果吧。” 众人才从中回过神来，乖乖的站成一排，季渊就一个个的发糖果瓜子。 孩子们还是很有礼貌的，跟季渊说了吉祥话，再好好道谢后，才拿着东西走。 等一群孩子走出院门后，手里、兜里满满当当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表示这一趟来得值了。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有个稍大的孩子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周阳之前不是说他家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孩，还摸了他，不会就是刚刚那个吧？” 其他几个大孩子都一脸诧异，难道他们真的冤枉了周阳，他不是撒谎精，他说的是真的？ 他们决定回去跟周阳对峙一下，看看是不是说的刚刚那个小仙童，如果真的是的话，他们承认他确实是漂亮，家里的弟弟妹妹完全没办法比。 那群孩子走后，一直到季渊两人吃完午饭都没有再来人。 就在季渊感叹孩子们可能是走错路了，不注意才找到他们家时，院子里呜啦啦的来了一堆孩子。 于是接下来的一下午，一直都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来，好在季渊买的糖果瓜子干果多，不然还真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场景。 等终于不再来人后，季渊都累瘫在椅子上。 他就说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呢，原来从一些孩子的口中得知，是第一批小孩回村里宣传的，说他家有个特别漂亮的小仙童，而且还能得到很多糖果，于是才有呜啦啦的一群小孩跑过来。 对比季渊的狼狈，芽芽今天可高兴了，他还从来没跟小孩子一起玩过，今天下午那些小孩每次来都会逗一逗他，这种感觉让芽芽很新奇。 果然只有小孩才能共鸣小孩！ 季渊表示以后还得带着芽芽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才行，不然总关在院子里，孩子的认知都会发生变化。 从大年初五开始，季渊家就差不多恢复了平静，没人再上门。 倒是在初六这天迎来了安哥儿。 安哥儿一进门就直接奔向芽芽，把他抱在怀里亲个不停。 “哎哟，我可爱的芽芽，哥哥可想死你了，快多让我亲几口。”说完又在芽芽肉嘟嘟的脸上嘬了几口。 把芽芽都给整不耐烦了，在安哥儿的怀里扭个不停。 “好了，你别再亲他了，小心他以后不让你抱了。”颜卿墨抱过快要从安哥儿怀里拱出来的芽芽。 安哥儿也是太久没见芽芽，太过激动了，过年这一阵子，每天都面对的是一些熊孩子，家里吵吵闹闹的把他烦得不行，还是最喜欢乖巧的芽芽。 “颜哥儿，你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烦死了。”季渊刚进门就听到安哥儿的抱怨。 于是幸灾乐祸道：“哟，什么事把你烦成这样，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安哥儿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季渊真不是个人，居然想看自己笑话，看来以后要多来颜哥儿面前晃荡晃荡，让他感受感受媳妇被抢的愤恨。 想到这里安哥儿乐出了声，这把季渊搞困惑了，这刚刚不是才说烦吗，怎么现在又开心的笑出来了。 第45章 看笑话 颜卿墨没搭理季渊，转而对安哥儿道：“安哥儿，你别听季渊瞎说，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还不是我那个小姨，她丈夫家不是有个侄子吗，昨天来我们家拜年的时候，跟我娘说要把她丈夫侄子介绍给我，还把那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顿了一下又道： “她也不想想，要是真那么好，她还愿意说给我，她一直都见不得我们家好，巴不得我们家过得越差越好，哪会好心跟我说那么好的亲事哦，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颜卿墨听完也皱起眉头，不过想到以安哥儿家对他的宠爱，应该不至于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对安哥儿安慰道：“你放心，你爹娘肯定也知道有问题，不会让你跳火坑的。“ “我倒是对爹娘哥哥很放心，我那个小姨可烦了，我爹娘明明都拒绝了，她还一个劲的说，我那小姨父也一直在旁边应和，要不是为了脸面，我娘早把他们轰出去了，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回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安哥儿都那么气愤了，还不忘卖个关子，连季渊都觉得他该去找个说书先生的活计。 “怎么着？”颜卿墨极为配合道。 安哥儿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不要脸，今天上午，他们直接把她那侄儿领到我们家了，还说刚好趁着今天让我俩相看相看，合适的话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他的语气抑扬顿挫，连季渊都听入迷了，不自觉配合道：“然后呢？” 最后还不忘递给他一杯水。 安哥儿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道：“然后把我爹娘可气惨了，我爹拿着扫帚就打在我小姨父身上，我娘啪啪打了我小姨两巴掌，我哥还把小姨父侄儿给揍了一顿，最后把他们三个赶出去了。” 说完还乐得哈哈大笑。 “你是不知道他那侄儿一进门就对我家评头论足，看我的眼神也让人很恶心，长得像个麻瓜，还一脸的麻子，又矮又瘦的，关键他还说我长得普通，配他的话差了点，不过他不嫌弃，让我以后要好好听他娘的话，做一个贤妻良母，哎哟，可把我恶心坏了。” 安哥儿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季渊两人听完也是一脸无语，想不到还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颜卿墨想到村里对哥儿名声的看重，有点担忧道：“他们不会出去乱说吧，要是传出些对你不好的言语，对你名声有碍，以后你在村里说不定不好说亲了。” 安哥儿倒是一脸无所谓，摆摆手道：“没事，反正我也不想成亲，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我爹娘哥哥说以后嫁不出去，他们也可以一直养着我。” 颜卿墨倒是没他那么乐观，不过兵来将挡，到时候他会多多帮衬着他的。 季渊倒是认为安哥儿没说错，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一个人说不定还能过得更好。 不过这世间对哥儿姐儿束缚诸多，这条路也并不好走。 “哎，不说我了，反正我那一家人怕是不敢上我家来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情。”安哥儿神神秘秘的，还一脸的坏笑。 “那倒是说说吧，我们的安大说书人。”季渊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吃瓜嘛，谁不喜欢呢。 颜卿墨和芽芽用同款的丹凤眼望着安哥儿，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表情就像是一个人的幼年和青年两个不同时期的样子。 只听安哥儿的声音娓娓道来：“就是颜卿云初二那天不是回娘家了吗，然后下午的时候，两人本来是要回去了，结果不知道是何原因，两人在颜家门口大吵了一架，那祁公子直接扔下颜卿云就走了，留下她在门口哭得好不伤心，当时被好多人看到了，这几天一直都没人来接她回县里，村里很多人都在议论她是不是被祁家厌弃了，想休了她。” 颜卿墨倒是没想到讲的是关于颜卿云的事情。 当初他们家对他下药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去追究原因了。 不管是只是想单纯的想把他从家里赶出去而陷害他，还是想要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相反，他还要感谢那一家人将他送到季渊身边，不然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让自己遇见呢。 所以，颜家如今是好还是坏，对他来说已经生不起任何波澜，只要他们不来打扰他的生活，他会选择无视他们。 安哥儿看颜卿墨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神情，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颜卿墨会很高兴呢。 “颜哥儿，她们倒霉，你不应该高兴嘛，怎么你一点表情也没有，想当初她们那样对你，我现在想起来还很生气呢。”安哥儿眨巴着眼睛，一脸不开心。 芽芽倒是个开心果，有一堆人在他旁边说话，他乐呵得很，一个劲的挥舞着小手。 颜卿墨摸摸芽芽的小脑袋，眉眼温柔。 他反问道：“安哥儿，当一个人告诉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时，你会高兴还是开心呢？” 安哥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无所谓咯，毕竟也不熟嘛。” 颜卿墨笑道：“这就对了，现在颜家对我来说就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人，所以我为什么要高兴或者伤心呢，对于之前她们陷害我的事情，只要她们识趣不来打扰我，我就不打算再追究了，归根结底，我还要感激她们，不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幸福。” 说完眼神看着季渊，神色温柔至极，眼里充满了爱意。 安哥儿有点起鸡皮疙瘩，看了颜哥儿和季渊两人的互相爱慕后，他觉得他对成亲更没有想法了。 因为季渊对待颜卿墨的态度拉高了他对另一半的期待，而在这个朝代，估计是很难找到像季渊这么好的人了。 安哥儿双手一摊，“好吧，虽然但是，看到颜卿云倒霉，我还是很高兴的，谁让她成天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以为她过得多好呢，以前每次回娘家，她都要在村里好好显摆一下，这几天她都不敢出门，村里人都在看她笑话呢。” 季渊对颜卿云的事情倒是没什么感慨的，他就是有些好笑，怎么安哥儿一个哥儿那么爱凑热闹，这些消息指不定就是他去那些大娘身边听来的。 想到安哥儿一个小哥儿在大娘堆里八卦的样子，他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安哥儿以为季渊被颜卿云的笑话给乐笑了，觉得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队伍，看季渊也更顺眼了些。 可怜的安哥儿还不知道，其实他才是被嘲笑的对象。 第46章 嫉妒 这几天一直呆在家，季渊想带颜卿墨和芽芽出门走走。 今天上午的太阳很灿烂，一应事情妥当后，一家三口就出门遛弯。 季渊准备去村里逛逛，芽芽现在对外面很好奇，正好趁这个时间出门让他多看看。 他抱着芽芽，还不忘牵着颜卿墨的手。 颜卿墨挣了几次都没把手抽出来，“你别牵着我，村里人看见不好。” 季渊理直气壮道：“没事，我牵自己媳妇怕什么，乖，等遇到人我就不牵了。” 芽芽也对着颜卿墨咿呀，仿佛在赞同他爹爹的话一样。 两人走得很慢，一路走走停停，很是惬意。 不一会儿，就到了村里的晒谷场，那里有很多的孩子在玩耍，还有一些大婶坐着晒太阳。 季渊把颜卿墨领到一处孩子多的地方，两人就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芽芽看着那些小孩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那些孩子正在玩抓老鹰，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整个场地都是欢笑声。一轮游戏结束后，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发现了芽芽。 这些孩子之前基本上都去过季渊家，对这个小仙童印象非常深刻，如今再次见面，这些小孩都很想上前和他玩一会儿。 不过季渊抱着芽芽，那些小孩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太敢上前，还是季渊发现后主动招手，孩子们见状异常兴奋，大大小小一蜂窝往前跑。 芽芽可太开心了，一下子多了好多哥哥姐姐陪他一起玩耍，手脚都停不下来。 有两个小男孩为了争论芽芽是在跟谁笑，差点打起来了，把季渊和颜卿墨都给逗乐了。 季渊这时在心里感慨，以后一定要把芽芽给看好一点，这么小就有那么多小朋友喜欢，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往后要让芽芽离那些臭男人远一点，他家芽芽才不嫁人。 他要招赘！ 谁说哥儿就要嫁人，他要让他家芽芽把人娶回来。 这边季渊他们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晒谷场另一边的婶子们也聊得欢快。 柳婶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瞧着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多好，去年那颜哥儿嫁给季渊时，谁不说他命苦，摊上这么个黑面煞，结果才多久，人家日子就过得蒸蒸日上。” 说完还拍了一下大腿，把旁边听热闹的大娘吓了一跳，“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早点看出这季渊有这么大本事呢，早知道就把我闺女说给他了，不然现在得多享福啊。” 看颜卿墨那状态就知道季渊对他有多好，这要是自己闺女嫁过去，那他们全家也得跟着沾光啊。 可这些大娘也不想想，要是换个人，他季渊能不能看得上。 坐在边上的一个大娘也应和道：“是啊，你们再看看颜家那姐儿，嫁给县令家，现在还不是被人家给厌弃了，这不，都这么多天了，还不见有人来接她回城。” 说完撇撇嘴，“之前她那个娘老是在我们面前炫耀她女儿在县里穿的、吃的有多好，可是也没见接他们一家去城里过啊，我看呀，他们家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众人虽然都面露可惜，不过心里指不定怎么幸灾乐祸呢，这些人是最见不得别人家比自己家过得好，看菜下碟是常态。 这些婶子正说得起劲呢，突然，一个婶子眼尖发现了问题，连忙小声说道：“哎哎，别说了，正主来了。” 众人都往入口望去，只见颜卿云和她娘正往这边走过来。 虽然大伙儿刚刚都在议论颜卿云要遭厌弃了，不过看到人家如今的穿着打扮，心里还是酸得不行。 只见她一身绫罗绸缎，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毛领的刺绣披风，头上也是珠翠环绕，好一副富贵人家的做派。 颜二婶虽没有颜卿云穿着富贵，但衣服面料也是很好的料子，手上头上都还有一些银饰装点。 两人迈着细步款款而来，刚才还说得起劲的婶子们都有些心虚，不过面上依旧热情地跟两人打着招呼。 “哎哟，颜家婶子，今个终于把你们盼出来了，这几天都不见你们出门，可把我们大伙儿想得紧。” 其他人也附和着，“对呀对呀，唠嗑缺了你，这几天我们都怪不自在的,呵呵…” 颜二婶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小心思，不过她并不在意，这几天的风言风语她并不是不知道，所以今天特地让卿云好好打扮一番，出来好好的让这些人瞧瞧，她的卿云依旧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边一堆人聊得正起劲，颜卿墨他们那边孩子们也跟芽芽玩够了，就继续玩着老鹰捉小鸡。 颜卿墨看芽芽有点恹恹的，猜他应该是又困了，于是两人就决定回家。 回去的方向刚好要经过颜卿云现在的地方，颜卿云突然发现有两个人朝他走来，隔得有些远，她一时没认出来。 等季渊三人走近了，柳婶子突然道：“季大夫，你和颜哥儿准备回去啦？” 季渊停了下来回道：“对，芽芽有些困了，我们带他回去睡觉。” 颜卿云这才发现两人是季渊和颜卿墨。 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年里面，她基本上没见过两人。 如今的季渊跟当初判若两人，他如今身高腿长，面如冠玉，虽然身穿一身普通的棉质长袍，但那气质说是世家公子也有人相信。 还有颜卿墨，以前总是一身短打，灰扑扑的，眸子里也没什么色彩，如今锦缎加身，一根白玉簪衬得人气质不俗，清冷贵气，变化更大的是他身上多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不像以前那么难亲近。 颜卿云完全不能接受两人的变化，他明明就应该过得生不如死才对。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她嫁到县令府里，每天都不开心，婆媳不和，丈夫跟自己离心，都一年多了，也没有子嗣傍身。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她觉得好刺眼。 她往前走了几步，季渊看着她一脸变化莫测的神色，害怕她会做出伤害颜卿墨的事情，于是拉着颜卿墨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往地下倒去。 颜二婶吓得惊叫，连忙上前蹲下抱起她，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 “呜呜呜…卿云，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帮我去找找大夫。” 这一变故把大家都吓到了，柳婶子赶忙开口，“这季大夫不就在这儿嘛，赶紧让他来看看。” 第47章 坦白 颜二婶也听说过季渊的医术很好，连忙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然后焦急地开口道：“季渊，看在我们是卿墨亲人的份上，请你帮忙看看卿云吧。” 季渊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颜卿墨。 颜卿墨点点头，季渊得了回答，把怀里昏昏欲睡的芽芽交给了他。 季渊上前蹲下身，捡起颜卿云掉落在地的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才搭在上面给她把脉。 片刻，季渊站起身来，颜二婶紧张地看向他。 季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声音沉稳道：“她有孕两月有余，方才是一时情绪激动，血气上涌导致才晕迷，目前没什么大碍，回去好好休息即可。” “什么，云儿有孕了？。”颜二婶的声音颤抖，激动得不行。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云儿盼了一年多的孩子，如今总算是盼出来了，这可是祁府的嫡子。 想到女儿常常在她面前哭诉后院那些小妾对她如何不尊重，婆婆对她一直怀不上孩子也一直有意见，她就心疼得不行。 好在老天保佑，他们颜家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对了，那云儿腹中的胎儿可有碍，这都晕倒了。”颜二婶突然又有些慌张，这一胎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季渊抬抬眉，语气依旧平静，“没事，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去抓两副安胎药喝，我就不给你开药了，免得你怕我对你们不利。” 颜二婶像是被说中了心思，有点心虚不敢看季渊。 季渊也不在意她们会怎么想，“好了，应该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重新抱起芽芽，小家伙已经在颜卿墨的怀里睡着了，被季渊接过去的时候还哼唧了两声。 季渊给他轻轻拍着背，见他睡熟后，就拉着颜卿墨回去了。 两人回去后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颜家。 在季渊走后，就有人去通知了颜二叔和颜卿舟把颜卿云带回家。 两人听说她有孕后都非常高兴，这几天可把他们给焦虑坏了。 祁家一直不来接人，当初卿云在家门口跟女婿吵架，事后也问过她吵架的原因，可是卿云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他们也不敢上门去讨公道，就怕惹恼了县令公子。 好在如今卿云有了好消息，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县令家来接人了。 颜二婶坐在颜卿云的床榻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女儿啊，你这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还有你要切记，下次不可再跟姑爷如此争执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你这么当众下他面子肯定是不行的。” “听娘的话，你回去后好好跟姑爷道个歉，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后院那些小妾不过一时迷了姑爷的眼，你毕竟是正妻，如今还有了嫡子，以后谁也越不过你去。” 颜卿云得知自己有孕后，脸色好了不少，又有颜二婶的一番劝告，内心也有了松动。 见颜卿云脸色好了些，颜二婶又继续道：“你爹已经去县里通知姑爷了，估计最晚明天就能接你回去，你回去后好好养胎，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你弟弟如今已是秀才，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等他中举，你的底气就更足了。” 如今颜卿舟正在青山书院读书，这个时期最是耗费银钱，所以颜卿云绝对要在县令府站稳脚跟，这样的话也能让颜卿舟在书院更受重视。 颜卿云想到弟弟，心里好像多了一丝底气，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眼里闪着幽深的光芒。 …… 晚上哄睡芽芽后，季渊抱着颜卿墨，两人在黑夜中叙说着话。 不过今天，季渊心思有些重，他其实一直都想坦白他的空间跟来历，颜卿墨是他在这个世界最爱的人，他不想有秘密瞒着他，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对颜卿墨不信任。 所以，趁着今晚的机会，他想坦白。 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弯，最终季渊还是说出了口。 “卿墨，我有个秘密想跟你说，但是你听完后能不能不要害怕，也不要离开我，我本来很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会因此远离我。” 颜卿墨在黑暗中抬起了头，但是周围一片漆黑，他看不见季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语气里的颤音和他逐渐收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他在害怕！ 颜卿墨不知道是何事会让他如此惧怕，但他相信季渊，就像他从来没怀疑过季渊对自己的爱一样。 颜卿墨枕在季渊的手臂上，手轻轻搭在季渊的腰上，语气轻柔地安慰着：“没事，你说吧，只要你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会害怕你，也不会离开你的。” 这句话好像并没有安慰到季渊，不过他早已经做好决定，无论如何都会说出来。 于是，颜卿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听了一段冲击他三观的故事。 …… “就是这样，你出事的那一天就是我从玄天大陆来到这里的时候，原身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死去的，不过你放心，你跟原身没有任何关系，当时我是有些意识的，我可以确认你是跟我发生的关系。” 颜卿墨听完呆呆的，他以为季渊最多跟他坦白一些他干的事情，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有冲击力的事情。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季渊的里衣，语气有些颤抖，“那你…你会突然离开吗？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会离开，我觉得上天就是想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你，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合，我一见到你就对你心动了，肯定是上天看不得我打光棍，所以才送我来找你的。” 季渊有点懊悔把媳妇给吓到了，急忙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他。 为了让颜卿墨转移注意力，他揭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卿墨，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空间？” 颜卿墨还有点愣神，就迷迷糊糊被季渊给拉起来穿衣服鞋子，“卿墨，赶紧穿好衣服，我带你去空间里。” 一个转闪身，两人已经站在药田空间里。 颜卿墨见到的便是一望无际药田，里面的药材种类繁多，不过他不懂药理，基本上都不认识。 有一处空地还有一座竹屋，季渊牵着颜卿墨慢慢地往那边走去。 突然，他指着远处道：“这里面为什么还养着一匹马？” 第48章 进入空间 季渊眼皮跳了跳，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 他干笑了几下，“呵呵，这不是上次为了教训李二狗他们，所以我把他们的马车给抢了，等到无人的地方就给收进空间了。” 颜卿墨没再追根问底，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突然说道：“之前听安哥儿说李二狗好久都没回过村了，大家都怀疑是不是他在外面赌博，还不上钱，所以才一直不敢回家。” 季渊眼眸缩了一下，还是镇定道：“那可能是吧，说不定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被人给抓住打死了也不奇怪。” “好了，不说不相关的人了，快来看看我的空间小屋。”颜卿墨被牵着乖乖地跟着往前走。 很快两人就到了小屋，季渊推开竹屋门，牵着颜卿墨走了进去。 入目是几个大大的架子，有个架子上面陈列了很多书，其他几个架子放满了药材和很多瓶瓶罐罐，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这间房左右两边还分别有一间屋子，右边的门没有关，颜卿墨大概看了一眼，里面就只有一架床和一个桌子，应该是季渊用来休息的。 左边房门紧闭，季渊看出了颜卿墨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间大屋子放的是我的一些医书和药材，那些瓶罐里面装的也是我炼制的一些药丸。 颜卿墨之前一直以为季渊的医术来源于他的爷爷，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他才明白这才是一个学医者真正的底蕴所在。 也就是之前被季渊迷惑了，再加上他也确实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没有怀疑过他。 虽然知道他是迫不得已才欺骗自己，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语气幽怨道：“原来你以前一直都在骗我，还说什么是你爷爷教的，我看要不你把自己认成爷爷算了。” 季渊明白是自己理亏，面上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能听出来颜卿墨并没有生气，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自己应该早点坦白。 季渊将颜卿墨揽在怀里，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卿墨，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才对，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骗你，这将是我最后一个秘密。” 颜卿墨从季渊怀李挣扎出来，眉梢荡开一抹笑意，温柔的抚摸着季渊的眉眼。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以后再敢骗我，我就……” 他突然凑近季渊的耳畔，声音如同暗夜里的幽灵，“…就把你踹了，带着芽芽改嫁。” 季渊听完，气息突然变得危险起来，眼神幽暗，“媳妇，你不乖，你敢带芽芽改嫁，我就把你抓走关起来，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说完还不等颜卿墨反应，就一把按住他的头吻了下去，颜卿墨也没有挣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跟着沉沦。 …… 两人分开后，颜卿墨都有点喘不过气，直接趴在季渊怀里，季渊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媳妇，这下你变乖了吗，以后我可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哦。”季渊慵懒散漫的语句游荡在颜卿墨耳边，扎得他耳朵都红了。 颜卿墨不自在地离开季渊的怀抱，语气有些不服输，“哼，那要看你的表现。” 心里却想着不能太过纵容这人，不然他是真的会得寸进尺。 季渊也知道过犹不及，随后他拉起颜卿墨继续看小竹屋。 推开左边的屋子，目光所及全是各种药材器皿，有药罐、铜鼎、各种刀具、铡刀、杵臼、冲筒，以及很多颜卿墨都叫不上名称的器具。 “这是你处理药材和炼药的地方吗？”颜卿墨有点感慨，这得下多少苦功夫才能做好一名大夫啊。 季渊点点头，“对，以前我没事的话，就会进空间处理药材，或是炼制一些可以直接服用的药。”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打光棍了，你整天的时间全都泡在药罐里，哪里有闲工夫遇见喜欢的人呢。”颜卿墨打趣道。 季渊失笑，“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喜欢的人，不然我和你就不会在一起了。” “那倒也是。”颜卿墨望着季渊笑道。 可能如他说的那样，能遇到季渊真的是上天在帮忙，不然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怎么会有相遇的一天呢。 看完小竹屋，季渊又带人去逛了逛药田。 药田真的是一望无际，里面也没有其他动植物或是山川河流，就只有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药田，空间里充斥着灵气。 季渊猜想应该是一位炼药师大能炼制的一个专门种植灵植的空间，可能是方便在外时携带灵植，或是去秘境之类的地方遇见灵植方便采摘。 结果现在倒是便宜了自己。 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向颜卿墨介绍一下，颜卿墨也没有不耐烦，相反，他听得很是认真。 走到一处人参地时，季渊指着那片人参笑道：“卿墨，你不知道我刚来时，原身家有多穷，那时候刚好又要娶你，所以我就挖了一株人参去卖，不然的话，你嫁给我就要吃糠咽菜了。” 颜卿墨嘴边也漾起一片笑意：“即使你身无分文我也没有怨言，当时我嫁给你本就心灰意冷，这些身外之物我当时没有任何想法，不过还好你来了，让我灰暗的世界能够染上了色彩。” 季渊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媳妇，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让你吃一点苦了。” 随即看了药田空间一眼，心里有个想法。 他说道：“媳妇，我有个想法，现在我们有芽芽了，就我们现在的存款和我在村里行医挣的那点药钱，保证我们一家平稳的生活是没问题，但以后我肯定是想为你和芽芽创造更好的条件。” “如今我有药田空间，所以我想在草药村种植草药，然后再加工，现在很多地方药材都稀缺，销量肯定是没问题的。” “所以我打算在草药村买一些地，把药田空间的药材移植一些出去，即便外面没有灵气，但在灵田空间里生长过的药材，肯定要比普通的药材长势要好，也不用担心种不活。” 季渊说完就一直等着颜卿墨的答复。 第49章 买地 颜卿墨其实有些担忧，涉及到空间的问题，需要他慎重再慎重。 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会遭到多少觊觎肯定是不用猜的，就是那些当权者也会想方设法地夺取这种逆天的宝物。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出来了。 季渊了解他的不安，但他并不怕，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会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就算被人发现，他也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卿墨，相信我，没事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想到其中的奥秘，草药村本来以前就盛产药材，也是最近十几年才衰退的，就算有些端倪，别人最多也以为是村里环境的关系，猜不到我们身上来的。” 见季渊如此肯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他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自己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就算将来过得普通一些，相信以后芽芽也会理解的。 “那我过几天就去找村长买地，刚好过完年就要暖和起来了，正好可以开始种植。” 颜卿墨同意道：“嗯，你自己决定就好，好了，我们进来这么久，芽芽也不知道会不会醒过来，我们赶紧出去了。” 季渊不急不忙地笑着，“没事媳妇，空间的时间要比外面快一倍，其实外面没过多久呢。” 颜卿墨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如此奇妙。 不过最后两人还是赶紧退出了空间，没办法，谁让两人都是宠哥儿狂魔呢。 还好芽芽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睡得好好的，嘴角边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夜很深。 一家三口嘴边都带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同一个美梦。 一直过了正月十五，年味才平息下来，人们也结束了走亲访友，回归了正常生活。 季渊挑了一个普通的日子，直接上村长家询问买地的事情。 村长坐在堂屋抽着旱烟，季渊就坐在村长对面。 “啥，你要买地？” 村长上下打量了季渊几眼，摇摇头接着道：“你以前从来没种过地，你家颜哥儿也不像是个会种地的，你买地用来干啥。” 或许是被村长嫌弃的眼神伤害到了，季渊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脖子，佯装镇定道： “村长，可不兴以貌取人啊，我其实买地是想用来种点药材，你看能不能帮忙看看村里哪里还有地可以买的。” 末了还加了一句，“荒地也行。” 村长听到季渊想种药材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苦口婆心劝道：“季小子啊，草药村虽说以前确实药材长得不错，可这么些年也没啥了，我看你还是好好行医吧，别去瞎折腾了。” “村长，我就想试试，如果不成的话我就不折腾了，你就帮帮我吧。” “你真要买？”村长又抽了一口旱烟。 季渊重重地点点头。 见季渊意已决，村长也只能答应帮忙看看。 “你回去等着吧，有消息我就来找你。” 季渊笑着应下，村长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年轻人就是想法多，不过他并不觉得不妥，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要是他还能再年轻个二十岁，他想他可能会出去闯荡一场吧，村里的生活固然安乐，但却像是一摊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年轻好啊！ 季渊回家后就抱起芽芽深深吸了两口，接着就跟颜卿墨说了村长的回复。 颜卿墨也料到了，“那就先等消息吧，这年头庄稼人把地看得比什么都重，确实是不太好买，这也急不得，先慢慢来吧。” 季渊也深知这个道理，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满。 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月中旬。 这天上午，颜卿墨正在给芽芽缝小褂子，突然听见院门响了，正准备去开院门，季渊就从后院出来了。 “没事，我去开门。” 季渊直接走到院门口问道：“谁啊？” 经过上次颜卿墨被拐的事情，两人开门都比较警惕。 “季小子，是我，村长。”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季渊赶忙打开门，“村长，是您啊，进来坐。” 村长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跟着进了堂屋。 颜卿墨已经没有绣东西了，而是把芽芽抱起来坐在一边，村长进来时，芽芽还笑着挥了下手。 村长一向是比较严肃的，很多孩子都怕他，不过季家的这个哥儿倒是不怕生，村长见这个如同福娃娃般的小人儿，心里也有些喜爱。 对着季渊夸赞了几句：“你家这娃娃倒是养得好，瞧着以后是个有福的。” 季渊对于有人夸他家小哥儿那是来者不拒，还笑着应承，“那是，我家芽芽以后福气大着呢。” 村长也被这人的厚脸皮搞得有些无语，转瞬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样子。 “好了，你要买地的事情有着落了，村东头的杨老二要卖地，他儿子在县里买了房，要跟着他儿子去城里生活，名下还有几亩地，准备全部卖了，还有村西的老张家，也要卖几亩旱地 “所以一共有六亩旱地，三亩水田，都是上等地，旱地一亩八两，水田一亩十两，你看要买多少。” 季渊没有半分犹豫，“我要六亩旱地，水田就不要了。”种药材水田基本没用，所以全部选了旱地。 村长没有意外，回道：“那行，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签契约。” 季渊赶忙答道：“现在就可以去签，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商议好后，季渊拿着银钱就跟着村长走了。 一直到快到午时，季渊才回来。 芽芽已经睡着了，颜卿墨正在厨房做饭，季渊回来后，炒菜的活计自然被季渊给接了过去。 吃完午饭后，季渊把六亩地的地契全部交给他。 颜卿墨已经不像第一次时接过季渊拿来的银钱那么不安了，而是自然而然的拿回房间收了起来。 季渊很满意他的行为，因为这是依赖信任自己的表现。 不一会儿，芽芽睡醒了。 季渊正在给芽芽喂羊奶，颜卿墨问道：“买来的地要翻一遍才行吧，这么多地，怕是要请人才行。？ 季渊边喂奶边说，“这两天就去请几个人翻地吧，正好趁着太阳，把地翻出来晒一晒虫卵，以免到时候孵出来把药材的根给咬烂了。” 芽芽听完还很给面子的“啊”了一声，就像是在同意爹爹的说法似的。 “哎哟，看来芽芽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等爹爹把药材种好了，就给芽芽赚好多的银钱，让芽芽成为村里最富有的小哥儿好不好。” “啊…啊啊”芽芽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颜卿墨给他擦了擦嘴巴，“好了好了，乖乖喝羊奶，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跟爹爹一起赚钱了。” 一家三口温馨地聊着天。 第50章 算计 这几天村里都在议论季渊家买地的事情，大家都在唏嘘，这是日子太好过了闲得慌吗，两个不会种地的人居然请人种地。 村里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闲话，这不，这边又聚了一群大婶在唠嗑。 季渊买的地离村中心很近，在晒谷场那边就可以远远看到，只见那群大婶聚在一起盯着远方正在翻地的人。 刘婶子先开口道：“这季大夫准备种什么呀，买那么多地，还请人去翻地，这不是糟蹋钱吗？”那满脸肉痛的表情仿佛用的是她家的钱一样。 村长媳妇见不得刘大婶那副样子，开口呛声道：“人家季大夫自有他的打算，又没用你家的银钱，你还是管好自己家吧？” 刘婶子有心想跟村长媳妇争执，不过碍于不敢得罪村长，只敢小声嘀咕；“我那不是觉得年轻人不会持家嘛，这么多工钱都可以买好多粮食了。 村长媳妇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刘婶子心有戚戚，也不敢多言。 有和村长媳妇关系好的向她打探消息，“哎，翠花，你知道这季大夫买地是要干什么吗，莫不是真的要种粮食？” 其他人也应和：“是呀，季大夫也不是差钱的，用不上专门种粮食吧。” 村长媳妇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再说季渊也没说不能透露给村里，于是开口解释道： “季大夫是想种一些药材，估计是看以前草药村药材长得不错，想要试试吧。”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感叹果然如此，这季大夫看起来就是人中龙凤，就算种地也跟她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不过也有不少人不看好，这自己种植药材她们还没见过，就算以前草药村药材多，那也是野生的，家养的那可就说不定了。 尤其是刘婶子，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着精光，跟大家匆忙道个别就跑了。 留下一地人莫名其妙。 刘婶子回到家就把当家的和她女儿梅子叫了出来。 “老婆子，你有啥事，咋把我和梅子都叫出来了？”周有根抽着旱烟，面上有些不耐烦。 这老婆子年纪越大就越咋呼，一点小事就要巴拉半天，真是一天不消停。 “哎哟，大事啊，你还记得之前跟你们说的季渊吗，前段时间梅子你不也见到过。” 梅子听到季渊的名字脸都羞红了，不过还是点点头，想到她娘说要把她嫁给季渊当媳妇，她那天兴奋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想起之前见季渊的那一面，那真是一眼万年，往后的日日夜夜都在想他。 “娘，我知道，是季…季大哥跟我的事情有着落了吗？”梅子有些激动。 刘婶子白了她一眼，骂道：“有个屁的着落，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他居然买了好几亩地，还请人去翻地，要种那劳什子药材，这不是糟蹋钱嘛，以后你嫁进去了，这可都是咱们家的银钱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心痛了，她不停的抚着自己胸口。 周有根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吐了嘴里的烟雾道：“什么你家我家，人家还不一定娶梅子呢，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 刘婶子不服气，“当家的，你咋帮着外人呢，我们可就梅子一个女儿，将来可是要靠着她养老的，放眼全村，也只有季渊家条件最好，况且我们梅子长得又不差，那颜卿墨不过是个小哥儿，哪里比得上女人。” 然后又神神秘秘地对梅子道：“只要梅子你争点气，到时候一举给季渊生个大胖小子，哪还有那小哥儿什么事情。” 梅子听完羞红了脸，不过想到季渊那俊美的脸和往后的好日子，还是重重的点点头。 周有根没有那么乐观，“那要是人家季渊不愿意娶梅子呢，以他的条件，娶城里的姐儿都绰绰有余，梅子怕是希望不大。” 梅子听完爹的话有些急了，连忙看着刘婶子，刘婶子骂了她一句没出息，然后压低声音道：“这还不简单，反正你别管那么多，我有办法让他非娶不可” 见周有根一脸不赞同，刘婶子急忙加大火力，“当家的你可别犯糊涂，那季渊多好的人家，错过这一个，梅子以后嫁不了好人家，我们俩可是要孤独终老的，你愿意老了都没人管吗？” 周有根有道德，但不多，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算计别人。 他猛地抽了一口旱烟就往外走，不过出门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我不管你们，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屋内的两人听完喜上眉梢，然后就开始商量计策。 季渊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在地里查看土地的情况，以此来决定种植哪些药材比较合适。 他看了一下土地肥沃和湿润程度，大致确定了几种天星国比较畅销的药材。 季渊请了十个人，大概一天就能把地翻完，由于人少，大家也都是村里人，所以季渊这次工钱给得多一些，就没包午饭。 大家伙儿也都欣然接受，都是些农村人，吃啥不是吃，能多挣几个钱回家更开心。 转眼到了三月，刚过了春分，大家都脱了厚重的冬衣，穿上了稍微厚实一些的春衣。 今天颜卿墨把芽芽打扮得很童真，给他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春衣，但是他人小，早晚天气还是有点凉，所以给他套上了一件天青色夹棉小褂子。 戴着颜卿墨自己做的鹅黄色小鸭子刺绣的帽子，远远看上去真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如今他快满七个月了，正是好动的时候，嘴巴笑呵呵的张着，露出两颗小门牙，真是可爱得紧。 今天是种植药材的时间。 季渊找了一个借口，说是从外地一个客商那里采购的药材苗，昨天假借去县里拉药材，实则是在半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牛车拉着药材苗从村里经过，好些人都看到了，这也算是正大光明过了明路了。 种植药材依旧是找之前那几人种的，不过季渊一直在地里指导怎么种，所以进行得很缓慢。 六亩地大概要种两天。 第一天只种了两亩半，不过有了经验，第二天就快上了许多。 第51章 桃源村 大概在第二天刚刚擦黑，地里就收工了，季渊给人发了工钱，村民们领着工钱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大家伙巴不得季渊家的活越多越好，在他家做活，待遇好，还没那么多的苛责和要求。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去过县里地主家做活，那要求是一个多，巴不得你一文钱做十文钱的事。 晚上，季渊提出想找个人做看护药材的差事，药材毕竟要比庄稼珍贵些许，就怕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半夜去偷。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想到了同一个人，那就是之前季渊从野猪手里救下的周大牛。 刚好周大牛家离药材种植地也很近，半夜有动静很快就能发现。 商量好后，第二天季渊就去了周大牛家。 周大牛去年就跟家里分了家，当时闹得很难看，不过周大牛非常硬气，死活都要分，这个年代讲究的都是父母在不分家，所以周大牛当时主动提分家的行为在族老们看来是非常不妥的。 但他们也知道这些年他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最终虽成功分家，可基本上也跟净身出户没什么区别。 不过周大牛和二丫都不在乎，最后在村长的帮忙下，两人暂时搬到了一座荒废的茅屋里，也就是季渊现在种草药的附近。 季渊脚程快，没过一会儿就到了，经过一年的休整，两人小日子过得不错。 房屋也翻修了，还围了个院子。 季渊来到院门口时，周大牛正在翻院子的地，听到外面有动静，不由停下来往外看。 “咦，季大夫，你怎么有空来找我？”周大牛看见季渊非常惊喜。 季渊笑道：“这不是找你有点事情嘛，怎么，不欢迎我啊？” 周大牛连忙丢下锄头来给季渊开院门，还一边着急解释道：“那哪儿能啊，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大牛赶忙把季渊迎进去，二丫这时也从屋子里出来，随后也是一脸惊喜，连忙去给季渊倒水。 等忙活一通后，三人坐在堂屋，季渊就准备说正事。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是这样的，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种了六亩地的药材，为了防止有人去地里偷东西，我想找个人晚上在地里巡逻一下。” “正好你们住得离地比较近，所以就想到了你们，当然工钱按月结，因为大晚上的可能比较辛苦，所以我每个月给你们五百文，你们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周大牛和二丫对视一眼，都捕捉到了对方的想法。 周大牛开口说道：“季大夫，我答应你，不过不用给我工钱，当初你救我的恩情无以为报，就只能帮你做点小事，当然，我肯定好好帮你看着，绝不懈怠。” 季渊明白他是一个耿直的人，但在商言商，这是一个长久的活计，他不愿因为一点小钱到时候让大家都不舒服，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拒绝道：“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过恩是恩，我不愿意跟活计混为一谈，所以就按我说报酬来，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别人，你们好好想想吧。” 周大牛没想到季渊如此耿直，想到家里的条件，分家后确实要比以前轻松不少，但也就能保证温饱，既然季渊愿意信任并且帮助自己，那他也不能太矫情。 “那行，季大夫，我答应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周大牛眼神坚定。 季渊拍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没事，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晚上你还是可以睡觉，只不过需要你偶尔出去巡视一下，如果发现任何问题，你就立即来通知我。” “好。” 跟周大牛谈妥后，季渊就回去了，这件事就暂且告一段落。 大地回暖，春意盎然，树上新芽已发，整个大地就像醒过来了一样，到处都充满了生机。 草药村附近有个桃源村，在青山县这一片以桃花盛名，每年春天桃花开的时候，都会迎来附近城镇很多人去踏青郊游。 季渊还是去县里时，路过一处茶摊听路人闲聊听到的。 于是昨天晚上，他就兴冲冲地跟颜卿墨说第二天要带他和芽芽去看桃花。 今天一大早，季渊就拉着媳妇起床了，芽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爹爹的影响，也很早就醒了。 一家三口洗漱吃完早饭，收拾了一大包的包裹，有芽芽的备用衣服、尿布、羊奶、糕点等等，一大堆放在牛车上，不像是去踏青，倒像是要出远门。 季渊在牛车上铺了一层棉被，让颜卿墨和芽芽能够坐得舒服一些，芽芽现在已经七个月了，可以短暂地坐着，颜卿墨就托着他的背。 一路上，牛车走得很慢，桃源村离得不算远，牛车过去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颜卿墨还是第一次出门旅行，这种感觉让他很新奇，一路上伴随着芽芽的笑声以及季渊时不时的说话声，他内心温暖极了。 他看了一眼天空，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娘亲，我现在很幸福。” 随后抱起芽芽，在他柔嫩的脸颊温柔地亲了一口，刚好被回头的季渊瞧见了，也耍赖让颜卿墨给他同等的待遇。 颜卿墨看了看周围不时路过的行人，羞怯地瞪了他一眼，季渊哈哈大笑。 在一路的欢声笑语中，很快便到达了传说中的桃源村，村口很是热闹，很多小贩在村口路边摆摊，基本都是一些农家食品蔬菜，少部分是手工艺品。 一般来桃源村踏青的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所以村口很多马车，季渊还看到一些身着学子服的书生郎，看来这桃源村着实热闹。 芽芽第一次出远门，看到这么多人也不露怯，乖乖的缩在颜卿墨的怀里左看右看。 季渊把牛车停在一个宽敞的空地，这些小贩是会做生意的，见季渊停了马车，连忙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看牛车，一天只需要五文钱。 季渊见这人还算正气，再加上旁边也确实停了几辆马车和牛车，他也就不再犹豫，点头同意了。 交完钱拿上包裹，季渊带着媳妇孩子直接往村里走。 第52章 心动 跟草药村的坡地不一样，桃源村相当于一个盆地，一进村口，入目便是一片非常大的平地，然后四周是坡地和山林。 桃源村将整个平地都种满了桃树，所以整个村子让人一眼看去非常震撼。 他们每年光赏花和卖桃子，收入就比其他村光种地要强上不少。 所以桃源村算是青山县附近最富有的村子了。 一进村口，便看到很多错落有致的房屋，砖瓦房占多数，少数泥巴房，茅草房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如今正是赏花的时节，每家每户都拿出自己家比较好的东西摆在外面叫卖。 季渊决定先去看桃花，然后再回来慢慢逛。 季渊把包裹挎在身上，然后从颜卿墨手中接过芽芽，小家伙如今敦实得很，颜卿墨一路抱过来手肯定酸，季渊心疼得紧，不愿他太过辛苦。 颜卿墨本想接过他身上的包裹，被季渊一把躲过，直接拉着他就往桃林走去。 进入桃林有个入口，专门有人在旁边守门，进去一人要收两文钱的入园费，不过季渊表示理解，本来就是私人的地方，收点银钱也无可厚非。 于是爽快地交钱入园了，一家三口的高颜值还让守门人多看了几眼。 桃林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不过在一大片的桃树地里，人与人之间的间距还是很大的。 颜卿墨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一朵朵绽放的花朵争相开放在树枝，组成了一大片的粉色云海。 它们就像一个个花仙子，被弯曲的树枝托起来，然后献上自己最优美的舞蹈。 随着微风飘动，花瓣在风中起舞，芽芽的小手伸出去，刚好接住一片花朵，在季渊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花瓣吃进嘴里。 吓得季渊赶忙捏住他的嘴巴往外抠，好在最后成功弄出来了。 颜卿墨也被吓到了，拍拍他的小屁股，笑骂了两声贪吃鬼。芽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两位爹爹，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三人继续往里走。 越往里走，人越多，季渊看到好些书生，摇着扇子，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 期间，两人还看到了颜卿舟，在一众学子里众星捧月，颜卿舟也发现了他们，不过很识趣地并没有上前来打扰。 季渊两人也就不再关注他们，只是选了一个远离他们的方向往前走去。 终于，选了一个基本上没人的地方，季渊把芽芽交给颜卿墨，放下身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大的毯子铺在地上，然后又把芽芽的口粮和一些糕点拿出来摆在上面。 等一切都妥当了后，招招手让颜卿墨和芽芽一同坐下来。 等他坐下来后，季渊将芽芽放在自己怀里，然后揽着他的肩膀，一家三口就这样在一片粉色的云海里安静的享受这温馨时刻。 为了跟桃源村的景色应景，今天都穿得特别素净，颜卿墨一身天青色长袍，头上一根白玉簪，季渊为了跟他搭配，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银色发冠，芽芽则是一身嫩绿色的春装。 三人就像是衬托桃花的绿叶，加上一家都是高颜值，在周围自成一景，偶尔有几个路过的游人看见他们都会赞叹几声。 颜卿墨靠在季渊肩膀上，内心很宁静，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这是一场梦境，眨眼一醒，就全都成了泡沫。 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季渊，他的命运该是何等凄惨，自从弟弟夭折后，娘亲就总是去跪佛堂，祈求神佛保佑弟弟下一世投个好胎。 但自己从不信佛，他认为佛不渡人，一切只是世人的妄想。 但现在他不敢确认了，或许世间真有神佛，他现在的幸福或许就是娘亲以前求佛的功德换来的。 季渊注意到颜卿墨眼睛一直盯着远方，轻声问道：“卿墨，你在看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 颜卿墨抬头侧过脸看向季渊，对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季渊一时有些恍惚，他看见颜卿墨水润的眼中倒映出一个人影，带着笑意的双眼将里面的人影都照亮了。 “扑通扑通。”季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声音沙哑道：“媳妇，你别在外面笑得那么好看，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他又凑到颜卿墨的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 小小的芽芽只见阿爹的嘴巴张张合合，然后就被红着脸的爹爹给一把推开了，连带着芽芽的身子也跟着偏了偏。 无辜的芽芽瞪着他那双萌萌的大眼睛，十分不解。 为什么阿爹犯错，要连带着自己受罚？ 上午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季渊拉着颜卿墨一起躺下，然后把芽芽面朝自己放在胸膛上逗弄着。 颜卿墨不知是不是心情很好，罕见地跟季渊聊起了自己以前在圣都的生活。 细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听出了那些日子的无奈、无趣、无聊。 他心里庆幸，还好是自己遇见了卿墨，不然他不敢想，这样美好的卿墨就要像一盆养在没有阳光下的花，可能连花都开不出来，就要孤独地慢慢枯萎，最终走向腐朽的结局。 两人一个说，一个倾听，还有一个在叽里咕噜冒泡，气氛非常和谐。 打破这段温馨的是来自芽芽肚子的咕噜声和一声响亮的“啊”。 两人回过神才明白过来是芽芽饿了。 季渊赶紧把芽芽抱起来放在毯子上，让颜卿墨托住他的背，自己则去拿芽芽的羊奶。 羊奶一早就加热好了，用陶罐装着，再用油纸和盖子密封好，放在一个厚厚的陶罐套子里面。 那棉套子是颜卿墨冬天时做的，专门用来给芽芽半夜要喝的羊奶保温，季渊把羊奶倒出碗里时，羊奶还是温热的。 芽芽喝完自己的口粮，就乖乖地趴在颜卿墨的怀里玩着爹爹的头发。 见时辰不算早了，季渊拿出带来的糕点，给颜卿墨喂了几块。 这时，突然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小男孩，小孩大概五岁左右，长得清秀可爱，季渊注意到他身上衣着不凡，应该是县里哪家大户的孩子。 小孩也不认生，径直走到季渊他们面前，眼睛好奇地盯着芽芽。 第53章 名字 季渊开口道：“小孩，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你家大人呢？” 孩子虽然小，但吐字和逻辑都很清晰，奶声奶气道：“我找不到他们了，我刚刚看到一只蝴蝶，然后我就去追，最后蝴蝶跟丢了，我自己也丢了。” 季渊和颜卿墨都噗呲一声笑出来，这孩子可真逗，自己走丢了一点不着急，说出来的话也可爱得很。 “你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家人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来找你，你一个人出去的话会很危险。”季渊对他招招手说道。 小孩听完有些犹豫，但看到芽芽，点头应了下来。 如果季渊知道这小孩是看在芽芽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没给自己来两巴掌。 可能是颜卿墨要温柔很多，小孩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颜卿墨见状笑了笑，给他拿了一块桂花糕。 小孩吃得很有涵养，还用手接在嘴巴下面，一块糕点吃了老半天。 见气氛很沉默，季渊这时问道：“小孩，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倒是大大方方的，跟季渊做了个颔首礼才答道：“我叫柏慕阳，今年五岁了，今日多谢两位叔叔收留。” 季渊摆摆手，有些不自在，这么小的孩子说话就文邹邹的，显得自己大老粗一个。 颜卿墨倒是颇为欣赏，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涵养，以后定是个翩翩君子。 芽芽对新来的小伙伴很感兴趣，在小哥哥坐下后，就一个劲地盯着人家，嘴里还流出了可耻的泪水，幸好颜卿墨发现得早给他擦了。 柏慕阳早就发觉了这道不同寻常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正好这时芽芽给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柏慕阳瞬间耳朵就红了，还好糕点已经吃完了，不然他非得噎住不可。 季渊心里那是一个怄气啊，这芽芽怎么老是招一些臭小子，还没长大，他就要提心吊胆，这以后长大了，那可怎么得了。 看来以后得多给他讲一些负心汉的故事，让他从小就学会鉴别渣男的法子。 还得多教他一些武术和炼制毒药的法子，要是遇上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直接给人咔嚓掉。 这么想着，心里就舒服多了。 两个小孩玩得很快乐，其实多数是芽芽在一旁咿咿呀呀，柏慕阳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偶尔会用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擦口水，是一个典型的好哥哥模样。 突然，柏慕阳问道：“叔叔，方便告诉我芽芽的大名吗？万一等以后我们再见的时候，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颜卿墨温柔地看着芽芽说道：“季宁曦，希望他安宁自在，和清晨的太阳一般充满希望。” 柏慕阳沉思了片刻问道：“是安宁的宁，晨曦的曦吗？” 颜卿墨点点头回道：“对。” 他很意外，没想到这孩子才五岁就认了这么多字了。 柏慕阳眼里满是认真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这是自己来青山县遇到的第一个小孩子，而且他还那么乖，一点也不像父亲和姨娘生的那些庶子弟弟，只知道哭闹，一点也不讨喜。 今天芽芽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当哥哥的快乐，所以他一定要记住这个哥儿弟弟，不过可惜的是，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季渊这时插嘴道：“你记不住也没事，说不定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才不想这臭小子记住他家芽芽的大名呢，最好回去就忘记。 柏慕阳当作没听到，继续跟芽芽互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声。 “小少爷，你在哪里？” “小少爷……”声音越来越近，柏慕阳听到熟悉的小厮的声音，知道是家里人找来了。 “看来是你家人来找你了。”季渊先开口道。 几人站起身来，正好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发现了柏慕阳，赶忙跑过来。 “哎哟，我的小少爷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可把夫人给吓坏了。”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有些疑惑地看向季渊一家。 不确定地开口道：“小少爷，这是……？”小厮心里有点害怕，心想不会是这人将小少爷抓来的吧，可这人这么高大，自己好像也打不过呀。 在小厮内心天人交加时，柏慕阳对小厮介绍季渊一家，“来福，这是我的恩人，我走丢时，是这两位叔叔让我先在这里休息，然后等你们来找我。” “哦哦哦，原来是两位帮了我家小少爷呀，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家住何方，等我回禀夫人，到时候定会派人送上礼品来感激二位。”小厮松了口气，恭敬地朝季渊两人行了一礼。 季渊挥挥手道：“一点小事罢了，不用客气，快带你家小少爷回去吧，免得家人着急。” 小厮确实着急回去，闻言也不再多礼让，带着柏慕阳跟两人告别后就急匆匆走了。 柏慕阳边走边回头，见芽芽对他绽放的笑脸，内心失落极了，这一走，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呢。 “好了好了，芽芽，那哥哥都走远了，你咋还一个劲地看，你多看看爹爹好不好，爹爹带你去村里买好玩的。” 季渊把芽芽的头转过来，给他做了几个鬼脸，逗得他哈哈大笑。 快到正午了，太阳越来越大，季渊收拾好包裹，准备带颜卿墨和芽芽去村里逛逛。 回到村里，这里比刚来时要热闹许多，大部分人应该是午时要到了，想来避一避太阳，或是饿了，来买一些吃食。 两人就一直顺着摊贩走，到了一处散发着浓浓豆粉香的摊子边，季渊拉着颜卿墨停下了脚步。 季渊见老板一直用手拉着绳状的东西，还不停地混合着豆粉一起拉，循环往复，有些好奇地问道：“老板，这是什么吃食，怎得从来没见过。” 颜卿墨眼里也充满了疑问，不过并没有开口。 那老板和善地笑道：“小伙子，这叫龙须糖，可是我的祖传手艺，要不要买一点，保证唇齿留香。” “那就来一些吧。”季渊爽快地付账。 “好勒。”老板笑呵呵地用油纸装好递给季渊。 第54章 看病 颜卿墨看季渊抱着芽芽，身上还有包裹，便眼疾手快地接过油纸，打开后拿出一块龙须糖喂给季渊。 季渊笑着吃进嘴里，麦芽糖裹挟着豆粉，香甜味直接充满整个口腔，连季渊这个不热衷于甜食的人都不由要赞叹一声。 见颜卿墨一直盯着自己，季渊开口道：“卿墨，你也赶紧尝尝，味道非常不错。” 一上午过去了，颜卿墨还真的有点饿，闻着豆粉香，他也拿出一块尝了尝，口感细腻，入口即化，比以前在圣都闻名的百香斋出品的糕点也不差了。 两人就边走边吃，一包龙须糖很快就见底了。 芽芽一路上都在舔嘴巴流口水，还想要伸手去抓，只是被两个爹爹给选择性无视了。 为了安慰小家伙幼小的心灵，在路过一家手艺摊子时，季渊停下了脚步。 摊子上摆放了很多动物形态的木雕，鸡蛋大小到与芽芽等身大的都有，季渊给芽芽选了一只小羊，跟家里的咩咩很像。 见颜卿墨也很感兴趣，他问道：“卿墨，你喜欢哪一个，我给你买？” 颜卿墨有点不好意思，回答的声音有点小，“我想要那只猫，小时候我养过一只小猫，结果被父亲撞见，说我玩物丧志，最后让人给处理掉了。”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低沉，还透露出些许悲伤。 季渊眼底闪过一丝心痛，一点也不想见他露出这副表情，于是揽住他的肩膀道：“好，我给你买，等回家了，我再去给你找猫咪，你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颜卿墨闻言笑了笑，心中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他道：“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还是不养了吧，现在养芽芽一个都顾不及，再来几只猫怕是要累死。” “那行，现在先给你买个木雕，等以后芽芽长大些我们再养。”季渊嘴角含笑，目光温柔。 两个木雕选好，季渊眼尖在摊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木马，想着芽芽再大一两岁，就可以自己坐木马玩了，于是跟摊主又买了那只木马。 东西太多，季渊只好把芽芽给颜卿墨抱着，他则肩上扛着木马，背上挎着包裹，一路上收获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季渊长得高大又俊朗，扛着一大堆东西不说，身旁还跟着一个俊美夫郎，抱着个漂亮小娃娃，谁看了不迷糊。 季渊才不管那些人如何打量，只一个劲地护着自己夫郎，生怕人多被冲撞了。 又逛了大半天，在颜卿墨的再三制止下还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后，一家三口终于结束了这趟旅行。 芽芽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睡着了，还是今天出门太新奇，要是在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睡完一觉醒过来了。 四月的季节，天黑得稍微晚一些，外面时不时还会传来一些蛙鸣和鸟叫声。 今天出门一趟，三人都有些累，芽芽更是天还没黑，喝完羊奶就呼呼大睡了。 季渊和颜卿墨两人早早洗漱后，也回卧房休息了。 前一晚睡得早，第二天，一家也起得比较早，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芽芽一起床就很黏季渊，穿衣服、喝羊奶都要季渊抱着才行。 这腻歪劲让颜卿墨很惊奇，平时虽然也喜欢季渊，但没有这么夸张，搞得他还有些酸呢。 就问你亲手养大的哥儿，有一天突然不爱跟你亲了你会不会有点小伤心？ 两人耐心伺候好这小祖宗后，季渊想去准备早饭，由于芽芽一直缩在他怀里不愿起来，无奈之下颜卿墨只能自己动手。 长达一年多没下厨了，颜卿墨做的鸡蛋饼虽然卖相不太好，但好在食材本身味道不差，季渊吃得倒也挺香。 吃完饭，季渊带着芽芽去种植草药的地方看了看生长情况，发现除了少数几棵有些蔫吧，其他的都活了下来，这样的效果显然在季渊的预期之内。 芽芽伸出的小手指着那些草药，嘴里“啊啊”叫不停，口水都流出来了。 季渊拿出随身携带的棉布帕子轻柔地给他擦擦嘴巴，笑道：“乖芽芽，这是爹爹给你打下的江山，等你长大以后，让你有数不清的银钱花好不好？” 芽芽只是笑呵呵的，抓住季渊的脖子，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在一大片的田地中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走越远，很快便消失在小路上，只是笑声依旧在这片田间回荡着。 季渊回到家中时，发现颜卿墨正在给院子里种的花除草，早在新房修完后，季渊就在来年的春天买了葡萄树、橘子树和桃树种在院子里。 经过一年的生长，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架子，等长满叶子时，夏天乘凉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橘子树和桃树大概今年就可以挂果了，花坛种的花品种有很多，春天来临，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生机。 麻烦一点的就是花坛那一块老是会冒出很多杂草，除都除不尽，不过对颜卿墨来说，这反倒是一种情趣，等花开的时候，会特别有成就感。 见颜卿墨正忙着没空搭理他们爷俩，正好季渊想到芽芽七个多月了，已经会缓慢爬行一些时间。 趁着现在日头比较好，他先将一床凉席铺在院子里，害怕有倒刺，还在上面铺了一层比较厚的毯子，然后把芽芽放在上面，自己则跑到另一头鼓励他爬过去。 爷俩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正高兴着呢，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响亮的叫喊声，“季大夫，你在家吗？我是刘婶子。” 季渊对这刘婶子不是很熟，猜想估计是来找他看病的，于是让颜卿墨看好芽芽，他起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很快打开。 刘婶子见门打开后，也没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探头探脑地往门里面瞧，季渊有点反感这种行为，眉头微蹙开口道：“刘婶子是吧，请问你找我有何事？” 刘婶子这才回过神来，“哦…啊…是我家老头子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找季大夫你帮忙看看。”说完后就一直盯着屋内瞧，面色还变来变去的。 季渊侧开身子挡住她的视线，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他有何症状，持续多久了？我看看情况紧不紧急，需不需要带一些速效的药丸。” 刘婶子显然没想到还需要说得如此清楚，有些支支吾吾，“额…我家老头子昨天头一直都有些不舒服…然后…然后今天早上还拉肚子了，我也不太清楚，季大夫，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家看看吧。” 说到后面才开始急切起来。 第55章 哭闹 季渊虽瞧不上这婶子的做派，但人命关天，他也不好撒手不管。 “刘婶子，你先等一下，我去拿药箱。”他也没想过要招呼刘婶子进门，说完就进屋了。 可刘婶子显然不是个能看懂脸色的人，可能是看懂了也不在意，在季渊前脚进门，她后脚就不请自来了。 看到院子里趴在柔软毯子上的芽芽时，她眼神闪过一丝不屑，嘴里还嘀咕道：“不就是个小哥儿，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颜卿墨给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不过良好的教养并没有使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只是神色清冷地对她说道：“刘婶子好。”说完便在一旁陪芽芽玩耍，连半分眼神都没给她。 刘婶子被他的无视给激怒了，不过碍于季渊就在屋里面，也不敢闹起来，只是低声抱怨了一句，“果然是没教养，连长辈都不知道尊重，难怪颜家要舍弃你。” 颜卿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同样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其中暗含的讽刺明晃晃地打了刘婶子的脸。 正要爆发的时刻，季渊拿着药箱出来了，见刘婶子进了院门，有些不悦，不过他倒是对刘婶子爆红的脸有些好奇。 刘婶子那想发怒又不敢的表情着实有些滑稽，他想不出来短短时间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他佯装关切地问道：“刘婶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何脸色如此奇怪。” 刘婶子倒是想多说些颜卿墨的坏话，好让季渊厌弃他，不过当务之急是今天的要紧事，不好再耽误时间，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后面还好不好找时机。 她咳嗽了一声道：“没事，就是一路小跑过来，有些热。”说完还用手扇了扇风。 季渊本来就是跟她客气一下，她自己找台阶下了更好。 他叮嘱颜卿墨好好待在家等他回来就准备往外走，不知为何平时特别乖巧的芽芽，今天看见爹爹一走就开始大哭起来，才几声就哭得快背过气了，嘴唇都有点泛乌。 季渊还没走几步就赶忙跑过来把芽芽抱在怀里，“哎哟，乖芽芽，怎么哭了，爹爹心疼死了。”手上还轻轻给他顺气。 颜卿墨也很不是滋味，芽芽还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也跟着拍拍他的背。 然后转头对季渊说道：“你看看芽芽是不是生病了，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芽芽身体一直都很好，这突然的状况都让两位爹爹吓到了。 正要给芽芽检查一下，刘婶子就跑过来，一脸的不赞同，“哎呀，季大夫，不就是小孩子哭一下吗，多大点事情，哥儿最是低贱，没那么精贵的，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我家老头子吧。” 季渊刚刚还温柔的脸转过来后立马戾气横生，他眼神阴鸷，声音低沉，“你敢说我家芽芽低贱？” 刘婶子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感觉周身都泛着冷意，咽了咽口水道：“我…我是说哥儿不用养得太精贵，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孩子小，哭一哭没事。” 眼见季渊的眼神越来越冷，她都想要跟着哭了。 这时候季渊开口道：“我要先给芽芽看看，你要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走。”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芽芽在爹爹的怀里哭声就渐渐小了，只不过还一抽一抽的，把颜卿墨和季渊给心疼坏了。 为了给芽芽好好检查，两人回到了卧室，没管在院子里的刘婶子。 屋子里。 在检查了一圈后发现芽芽确实没任何问题，两人都松了口气。 颜卿墨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着道：“今天怎么变成小哭包了，都快把我吓到了。” 刚哭完，芽芽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这会儿两个爹爹都在，他还乐呵呵地笑着，只不过笑声有点沙哑。 季渊从床上抱起芽芽，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调侃道：“看来是芽芽舍不得爹爹走，才哭得那么伤心的对不对，看来芽芽最喜欢爹爹了，连阿爹都要排在后面。” 颜卿墨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两人都有点幼稚。 哦，不对，芽芽本来就幼稚。 幼稚的是季渊才对。 等芽芽完全平息下来后，三人才出了房门。 刘婶子在院子里都转了几个来回了，见人终于出来后，连忙就要拉着季渊走。 害怕芽芽又哭闹起来，季渊提议让颜卿墨带着芽芽一起。 一旁的刘婶子听完就傻了，这要是一起去，那她后面的计划还怎么实施，不由着急道：“季大夫，这不妥啊，我家老头子还不知是什么病呢，万一把孩子给传染了怎么办，这小孩子可不比大人。” 通过刚刚的事情不难看出这季渊对那小崽子的在意，所以刘婶子干脆从小崽子入手。 果然，季渊听完有些犹豫，在他纠结的时候，颜卿墨主动开口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但我不进去，我带芽芽去找安哥儿，有一阵子没见过他了，今天正好。” 季渊眼神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芽芽出了门可能就不会那么黏他了。 于是一行人这才终于出了大门。 正走到村里，就遇上了出门的安哥儿，安哥儿见到几人立马就跑过来。 “颜哥儿，你们也出来啦，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安哥儿戳着芽芽的脸蛋，芽芽还很给面子地对他笑笑。 颜卿墨道：“季渊要去给刘婶子家问诊，芽芽不肯呆在家，只能带他一起出来走走。”脸上似是有些无奈。 安哥儿眼神一亮，“那季大哥去问诊，我带你们去我家吧，我爹娘他们正忙着在田里育稻苗，我一个人在家收拾屋子，等会儿还要做午饭，一个人可无聊了。 颜卿墨本来也是想去找安哥儿的，这个提议正合他心意，跟季渊告别后就跟安哥儿一起离开了。 芽芽跟着阿爹一起离开时，嘴角撇了撇，好在没有哭出来，一路上经过安哥儿的插科打诨，他也慢慢开心起来。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的脸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呢。 第56章 陷害 季渊跟着刘婶子进了前院后，她在院子里喊了一声“老头子，我回来了。” 不过片刻，里面就传来一阵咳嗽声，刘婶子急道：“哎哟，看来我家老头子病情加重了呀，这之前都没咳嗽的。” 见季渊还站在院子里，她连忙拉住季渊的袖子就往里拖，“季大夫，你快点进去看看呀。” 刘婶子打开一间卧房，里面窗户和帘子都关紧了，十分地昏暗，季渊眉头微蹙，这样的房间让他感到十分不适。 作为大夫，最见不得的就是病人的房间太封闭，一点也不通风。 不过刘婶子一直在旁边催促，也只好迈着脚步跨进屋子，可房间太过幽暗，季渊根本没发现刘婶子没有一起跟进来。 季渊想上前把帘子拉开，不料门突然被关上，然后一道人影突然就蹿出来扑向季渊，还好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再加上武功在身，十分敏捷地躲开了。 那人影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女子的哀嚎声。 这一系列的变故季渊哪里还猜不到，他被算计了！ 也不管地上的人，直接一脚将门给踹开，年久失修的门哪里经得住季渊的这一脚，直接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在门倒地的那一刻，季渊看见刘婶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就站在门口。 他们面色恐慌，扬起的灰尘衬得两人灰头土脸的，显然是没料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快速，打得两人措手不及。 季渊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阴沉来描述了，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是地狱里的恶魔即将出世的征兆。 季渊说话了，不过落在他们两人耳朵里的声音彷佛是魔鬼在对他们低语，“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敢算计我，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周有根吓得站都站不稳，一个劲地哆嗦，正想说什么，被刘婶子眼疾手快给捂住了嘴。 这时，屋里的梅子衣衫不整地出来了，一出来就开始潸然泪下，她一把扑在刘婶子怀里哽咽道：“娘啊， 你要给我做主啊，季大夫她欺辱我，呜呜呜……” 刘婶子总算是缓过神来，像是有了底气般，对季渊硬气道：“季大夫，你怎么能对梅子做出这种事情，她还怎么嫁人啊，你这不是毁了她一辈子嘛，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季渊怒极反笑：“好啊，你撞啊，要是不想自己动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刘婶子被噎住了，这还让她如何接话，这季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季渊不欲与这几人争辩，现在看见这一家人就犯恶心。 于是抬脚就往院子外走，他倒要看看这几人是不是够无耻。 刘婶子见季渊就要走出院子了，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季渊的腿不让她走，嘴里还不停地嚎叫着“没天理”等等。 梅子跟着来到院子，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依旧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事到如今，由不得她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幸福也不容许她现在放弃，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条路走到黑。 周有根家离这附近每家每户都很近，刘婶子的嚎叫声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人。 都是邻里邻居的，听刘婶子叫得这么凄惨，还以为她家遭了难，纷纷上门查看。 季渊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已经给了这家机会了，既然他们把握不住，那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他扯开刘婶子抱住他的双手，刘婶子还想故技重施，季渊完全不给他机会，直接一脚踢飞她。 刘婶子如今也算体会了一把当初颜二婶被重创的苦果了。 附近的邻居看到的就是刘婶子被踢翻在地，梅子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痛哭，周有根一脸恐慌地站在一边。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看向季渊的眼神也十分不善，有机灵的人已经去找村长了。 有好心的大娘赶紧去扶起刘婶子和梅子，然后面色难看地看向季渊道：“季小子，你最好给大伙儿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季渊抬眸望向几人，神色慵懒散漫，语气里夹杂着不屑，“解释？你该问问他们做了什么好事，再来向我讨要所谓的公道。” 那大娘见季渊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恼怒，她平时其实跟刘婶子并不亲厚，只是如今被一个小辈落了面子，面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你当大伙眼瞎吗？明明是你欺负了这一家子，现在还好意思让我们向受害者要解释。”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他们一家了，难道不是他们让我上门看病的，结果一家子组了个局来算计我，你们真当我季渊是软柿子，任凭你们拿捏不成。” 季渊眼神犀利，直接道出真相。 之前听见这边的吵闹，再加上快到午时了，大家伙都回家吃饭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周家院子周围。 之前看到周家一家的惨样，还以为是季渊在欺辱这一家呢，没想到另有真相啊。 不过真真假假有人相信也有人质疑。 在大伙纠结不清的时候，村长沉着脸进了院子。 看着满院子的闹剧和周围一大串看热闹的人，村长头疼不已，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大中午的不滚回去吃饭干啥呢？” 结果这些人嬉皮笑脸的都不愿意走，纷纷表示他们要见证真相，保证公平公正。 正吵闹时，颜卿墨抱着芽芽走进来，众人见状都自觉给他让出位置。 他走到季渊身边，面色也不太好，没想到好好的看个病，还惹出一身骚。不过他并不是在怪季渊，反而有些心疼他。 他用另外一只手拉住季渊的手，面上关切道：“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就上门问诊吗？” 季渊摸摸他的头，面色严肃叙说着整个过程，看似在对颜卿墨解释，实则在跟村长道明缘由。 他看向周有根一家说道：“是刘婶子上门来找我看诊，这件事卿墨和安哥儿都是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哥儿打断道：“对的对的，上午我亲眼看见季大哥拿着药箱去的周家。” 季渊继续说道：“然后到了……”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人给打断了。 第57章 无耻 “我是请了季大夫上门看诊，可没想到他对我家梅子见色起意，还没看诊，就闯到梅子的闺房，想要轻薄于她，我可怜的梅子啊，大好的人生就被毁了……” 害怕季渊说出真相，刘婶子抢先一步打断季渊的话，她先陷害季渊，这样就算他说实话，大家也以为他是在找借口推脱。 没想到说完季渊嗤笑一声，周围也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刘婶子不解大家为什么要笑，难道不该为他女儿的遭遇感到痛心吗？ “你说我见色起意，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儿哪里值得我见色起意，她是美若天仙，还是小家碧玉，亦或是清秀可人？” 季渊的语气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促，直接砸得刘婶子半天缓不过劲。 她终于明白大家为何要笑了，她一心只想尽快给季渊安上污名，却没找到一个好的措辞。 梅子虽算不上丑，但在村里也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要说季渊见色起意，还真有点难为他。 刘婶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村长看刘婶子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他们在出幺蛾子，不过为了让村民们信服，他还需要季渊将真相说出来。 村长背着手，眸色深深地看着季渊，“季小子，你继续刚才的话说，我听你解释清楚。” 季渊对村长还是比较尊敬的，他点头应道：“我到了周家后，刘婶子将我带到了一间屋子门口，她打开门催促着让我进去给周有根看诊，房间里的帘子拉上了，整间屋子非常昏暗，等我进去后，刘婶子突然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然后里面突然蹿出一个人影，好在被我躲过去了，那人摔在地上，发出声音我才知道是一个女人，这才明白自己被他们给算计了，于是我直接踹开房门出来，被他们一家拦着不让走，那女人自己穿得衣衫不整，跑出来说我欺辱她。” “最后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他们家那扇门还倒在地上呢，不信大家可以进去看看。”季渊朝屋里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季渊说完后，还真有看热闹的进去瞧了，出来后还兴高采烈地描述那扇门的惨状，仿佛那是多么大的丰功伟绩一样。 这下真相呈现在面前，大家伙看看梅子，再看看颜卿墨。 除非是眼瞎了都知道要选谁，谁会放着家里那么漂亮的媳妇不要，要在外面偷连野花都算不上的杂草。 村长也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周有根骂道：“周有根，我看你家是丧了良心，做这缺心眼的事，你是半点不顾梅子的脸面，将她往深渊里推吗，出了这事，你看谁还敢娶她。” 刘婶子见状慌了，她没想到村长会帮季渊，梅子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嫁给季渊，她心一横，也不顾村长的脸面就开始撒泼。 “村长，我不管，就算季渊没有欺负梅子，可他进了梅子的闺房，还跟梅子共处一室，你必须做主让季渊把梅子给娶了，就算做小也没事，总不能真让梅子嫁不出去。” 她想现在做小只是一时的，等梅子将来生个大胖小子，还愁季渊不扶正，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在乎子嗣的。 她算盘倒是打得响，可季渊直接将她算盘给砸了。 “你真当我是垃圾堆吗？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塞，你女儿谁爱娶谁娶，反正我是不会娶的。” 季渊快要被这家人给恶心坏了。 连颜卿墨都气得直发抖，清冷的眸子布满寒冰，隐隐还有些疯狂之色。 季渊是他的，居然有人敢来抢。 他第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他想将觊觎季渊的人全都杀掉，这样季渊就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了。 季渊察觉到颜卿墨的异常，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赶紧解释道：“卿墨，你别生气，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你相信我。” 颜卿墨从刚刚阴暗的世界中醒过来，这才发现原来他生出了多么可怕的想法，他对季渊的占有欲原来已经如此强烈了。 此时他也明白季渊就是他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他捏了捏季渊的手，笑道：“夫君，我相信你，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两人的温馨相处刺激到了梅子，季渊不愿意娶她，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此刻她是真的摇摇欲坠，泪如雨下。 她哽咽道：“季大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弃我于不顾？” 令人动容的哭声和语句，仿佛季渊真是一个负心汉。 这话一出，季渊当场就怒了，“不要叫我季大哥，请叫我季渊，我们没那么熟，还有，什么叫为了我？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是为谁，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 说完轻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如果我还是之前那个黑面煞，还是一穷二白的穷猎户，你还会想要嫁给我吗？你如今做这一切，只不过想要坐享其成，享受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你还有脸面说是为了我，真是笑话。” 梅子没想到季渊会如此直白，这下本就不好的脸色直接青白交加，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真相大白后，众人看向刘婶子和梅子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 虽然大家平日看到季渊都会有些感叹或是有些小心思，但人家都已经娶妻，自家还没有自甘下贱到送女儿去给人家当妾。 庄户人家虽然穷了点，但也顾及脸面，像这样送女儿上门做妾的，在村里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村长对周有根一家说道：“你们简直丢尽村里的脸，既然原本就是你们的过错，那就怪不到人家季小子身上，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好自为之吧。” “行了，都散了吧。”村长挥挥手，朝着大门走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 见大家都走了，刘婶子和梅子急了，梅子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向走到一半的季渊，想再来个投怀送抱。 结果连季渊的衣角都没碰上，就被季渊一脚踢飞了，季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接用了五成力气。 没用全力是怕把人踢死，给自己惹麻烦，不过即便如此，梅子也不好受，直接呕出了一口血。 刚走出院子的人没想到还会来这么一出，都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模样。 第58章 走路 “啊……我的梅子，你怎么吐血了？” 刘婶子一脸惊恐地跑到梅子身边，手指着季渊怒道：“好啊你个季渊，你不愿娶梅子也就算了，你还敢伤害她，老天爷啊，简直没天理呀，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颜卿墨也被这一家子的极品给气得怒火中烧，都不等季渊说话，直接怒怼道：“那你就去撞死吧，如果不敢，我还可以帮帮你。” 本来就是想在大家面前博取同情的刘婶子直接被噎住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 村长简直要被这俩母女给气死了，他都替她们臊的慌。 他直接发话了，“你们想死就死远点，别败坏了村里的名声，我再警告你们一次，如果还想在村里安稳生活，就给我收敛点，不然别怪我不讲情分。” 说完也不管几人怎么哭闹，直接就走了。 季渊更是直接放下话，以后他不再出外诊，有要看病的直接上他家问诊，不然他怕还会不会有下一个鸿门宴等他。 等季渊他们也走后，周围的村民看向周有根一家的眼神都不好了，之前大家看热闹是因为不关自己的事情，可是现在季渊不出外诊，可是切实涉及到自身利益了。 以后谁家没个不方便动弹的老人啊，这看病不得麻烦许多。 因此这件事情发生后，村里许多人都对刘婶子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季渊就是故意的，敢算计他的人，他怎么能让他们好过呢。 这件事情虽然掀起了很大的波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逐渐被新鲜的事物吸引。 等再听到刘婶子一家的消息时，已经是梅子出嫁的时候了，据说是嫁给了隔壁村一个鳏夫，因为那人保证以后等周有根两人老得动不了时，他可以给他们养老。 惹得大家伙一阵唏嘘。 时间如流水般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夏季。 七月的天很蓝，但阳光也很火辣，晒在人的身上恨不得脱层皮。 申时，季渊家院子。 如今的葡萄树绿意盎然，架子上坠着一串串绿油油的葡萄，距离成熟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 临近傍晚的太阳已经不算毒辣了，所以此刻季渊一家正在葡萄树下乘凉。 “芽芽，从阿爹那边走过来好不好，走过来爹爹给你奖励哦。”季渊蹲在地上，拍着双手鼓励芽芽。 芽芽现在十个月了，已经会喊人了，并且偶尔还会走几步，不过他太懒了，通常才走两步就坐地上，要哄半天才会起来继续走几步，就这样循环往复。 不过季渊的耐心也好，并且还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在季渊的不断努力之下，坐地上的芽芽终于缓慢直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着季渊走过来。 在芽芽扑过来的那一刻，季渊将他抱了个满怀，还给他奖励了两个大大的亲亲。 “得得…痛…痛。”芽芽用手摸摸自己的小脸，眉头也皱起来。 “哎哟，都怪爹爹，忘记有胡茬子，把芽芽的小脸都给刮痛了。”说完还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 芽芽赶忙拉住季渊的手，着急道：“不…不，痛痛。” 这可把老父亲给取悦到了，自己养大的哥儿果然是心疼自己的。 “芽芽，再喊几声爹爹好不好？”季渊抱着芽芽坐在颜卿墨的旁边。 颜卿墨正在给芽芽做小衣服，夏天一到，小家伙又爱动，总是弄出一身汗，换衣服很勤，所以只能再多给他做几身。 见季渊让芽芽喊爹爹，他也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芽芽。 芽芽九个月就会讲话了，当时可把两位爹爹激动坏了，颜卿墨甚至哭了一场，这种幸福，估计只有身为父母才能切身体会吧。 “得得。”芽芽很快就满足了老父亲的小小心愿，虽然吐字不清晰，但听在耳朵里依旧非常动听。 颜卿墨也不甘示弱，对芽芽说道：“芽芽，叫阿爹。” “阿得。”芽芽叫完笑得开心极了。 “哎。”颜卿墨笑着应道。 一直到天黑，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金秋九月，田里的稻谷已经成熟，站在田间望眼过去，全是金黄一片，要说农民最开心的一刻，莫过于收获的时节了。 不管这段时间有什么要紧事，家家户户都要把时间空出来，这个时间的天气说变就变，要是晚了几天，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 靠天吃饭不是那么简单的，随便一个疏忽可能就会导致一年的忙碌颗粒无收，那真的是会要了一家老小的命。 所以这段时间，整个村子都是风风火火的，尽管每个人都很疲惫，但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 季渊家没有种粮食，所以趁着这段时间，他也在村民家买了很多粮食。 新米蒸的饭香味特别浓郁，芽芽早就可以吃辅食了，季渊用新米给他熬了米糊，米油都熬出来了，芽芽连着吃了两碗。 要不是怕他积食，他估计还能再吃下一碗。 吃完饭的芽芽懒懒地瘫在季渊的怀里，季渊给他轻轻地揉着肚子，很快便昏昏欲睡起来。 就算睡着了，小嘴巴还不时地抿唇，怕是在梦里将那一碗没吃的米糊给吃掉了。 月亮高高挂起，林中响起蟋蟀的叫声。 金秋的天气已经不太热了，芽芽早已睡得打起了小呼噜，被阿爹单独放在一边，一个人缩在角落，孤孤单单的。 季渊揽着颜卿墨的肩膀平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 “卿墨，你想不想去县里住？”季渊突然问道。 颜卿墨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村子里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说你想去县里住了？” 季渊另一只摩挲着颜卿墨的腰，他最喜欢颜卿墨腰间那点软软的肉，哥儿的腰不像汉子那么硬朗，摸起来很舒服。 颜卿墨好像也习惯了一样，并没有阻止。 “我就是想着芽芽渐渐长大了，我们家又离村里比较远，他好像都没有什么玩伴，而且我觉得让你一直呆在村里有些委屈你了，你这样清冷矜贵的哥儿就应该住在雕栏玉砌的大宅子里面，缩在这么个农村小院与你的气质都不匹配了。” 第59章 小狗 颜卿墨笑了笑，“哪里就委屈了，这样的日子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让我住一辈子都愿意，而且我早已不是以前的官家哥儿了，从我嫁给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是草药村的颜卿墨，属于你的颜卿墨。” 季渊用下巴蹭了蹭他的侧脸，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就是不打算去县里了吗？” 颜卿墨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暂时先不去吧，反正芽芽现在也还小，再说了，你种的草药还在村里，到时候搬去县里就没办法照看了，等再过几年看看吧，到时候问问芽芽的意愿，看他愿不愿意去。” “那行吧，一切听媳妇的，呵呵……”季渊磁性的笑声让颜卿墨红透了耳根，有些不自在地往里面移了移身体。 季渊突然收紧了力道，将颜卿墨禁锢在身边，对他耳朵吹了口气，故作可怜道：“媳妇，帮我……” 根本不等颜卿墨答应，床幔就被放下来。 ……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呢！ 第二天，季渊神清气爽地起床了，颜卿墨和芽芽还在睡着。 照旧给芽芽熬了米糊糊焖在陶罐里，颜卿墨也喜欢新米熬的粥，于是也熬了一锅，又煮了四个鸡蛋，小菜就配自己做的萝卜干，开胃下饭。 想着两父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起床，将火撤了一些，用小火慢慢熬着，他自己则锁好门出门了。 前几天听说钟婶子家的狗下崽子了，季渊决定去买一只，既然说好暂时不搬去县里，就先给芽芽养只小狗陪他吧，而且狗护主，从小让芽芽养着，以后狗肯定更加忠心。 “咚咚咚。”季渊敲响钟婶子家院门。 过了片刻，大门就被打开了。 来人是钟婶子的儿子何生财，大概二十岁的模样，见到季渊，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客气地开口询问道：“季大夫，请问有什么事吗？” 季渊直接道明来意：“听闻你家大狗下了几只狗崽子，不知可否卖一只给我。” 何生财正嫌家里那几只狗崽子太多，准备找机会拿去送人呢，季渊这算是来得刚刚好。 他笑道：“季大夫，你这可来得巧，家里刚好嫌狗崽子太多，养不过来，你如果要的话我直接送你，你进来选吧，如果全部看上，都带走就是。” 季渊倒是没想到这茬，一般农家人最多养一只狗看家，养多了对家里算是负担，毕竟花费的粮食估计都可以再养一两个孩子了。 于是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下来了。 跟何生财进门后，两人直接走到了狗窝旁，小奶狗才刚出生几天，全都闭眼趴在大狗身边。 一共四只小狗，两只白色，一只黑色和一只黑白斑驳的小花狗。 季渊选了一只白色，一只黑白，随后跟钟婶子一家道谢并告别后，抱着小狗径直回了家。 季渊回家后，在一个大篮子里铺了一层不要的旧衣服，然后将两只小狗放进去，暂时充当狗崽子的狗窝。 随后又去挤了些羊奶喂给两只狗崽子，之前的那头羊在芽芽六个多月时产奶就逐渐少了，后面季渊又去买了一头，以此来保证芽芽有足够的口粮。 芽芽现在一岁了，可以吃些辅食，羊奶就渐渐喝得少了，现在拿来喂狗崽子刚好。 在喂奶时季渊还笑了，心想芽芽跟这两只小狗真的算是奶兄弟了，都喝同一只羊的奶长大。 刚把两只狗崽喂饱，就见颜卿墨抱着芽芽出来了，看见篮子里并排躺着的两只小狗，颜卿墨很意外。 他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想到养狗了？” 还不等季渊说话，芽芽便在颜卿墨的怀里扑腾着要下地，嘴里还不停地叫着“阿得…下…下…” 颜卿墨无奈，只能把他放下来。 刚落地的芽芽就朝狗窝跑去，蹲在地上就要用手指去戳小狗，季渊赶忙把他的小手拿开。 芽芽也不发脾气，只用一双无辜的水润眼睛盯着季渊，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不让我摸？ 季渊突然生出一种罪恶感，他摸摸头对芽芽说道：“狗狗才生出来不久，身上脏脏，等再过几天爹爹给他洗干净，再让芽芽摸好不好。？ 芽芽也不知道听懂没，但爹爹既然阻止了自己，那他就会听话，不再摸小狗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小脑瓜，嘴上还重复季渊的话，：“狗狗，脏脏。” “嗯，脏脏。”季渊也回复道。 见芽芽自己一个人乖乖地蹲在地上看着小狗，也不再动手，季渊就没再管，芽芽一直都很乖巧，这点他并不担心。 他起身站到颜卿墨的身边，回答刚刚他问到的问题，“昨晚不是商量了先不去县里嘛，我们这边一向又比较偏僻，我就想着去买只小狗陪芽芽，以后长大了正好也能看家护院。” “你去哪里买的，你怎么知道哪家有狗崽子？”颜卿墨问道。 季渊又道：“前两天去查看药材时听二丫说的，说是钟婶子家下了几只狗崽子，她和周大牛准备去买一只，然后问我要不要，今天我去买的时候，刚好钟婶子家也想把狗崽子送人，所以我就干脆抱了两只回来。” 芽芽还在狗窝旁边，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脸上也带着笑容，颜卿墨想着这样也好，正好可以陪着芽芽。 芽芽新得了两个小伙伴，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这不，刚吃了早饭，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狗窝旁蹲着。 即便两只小狗崽一直趴在窝里睡觉，他一个人也玩得很起劲，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一整个上午，他都在堂屋叽里咕噜的自言自语。 季渊突然有点小后悔，有了新伙伴，芽芽都不黏自己这个爹爹了。 他坐在椅子上逗芽芽，“芽芽，你有了狗狗，是不是把你的咩咩给忘记了，要不要爹爹带你去看看咩咩。 芽芽终于从小狗崽身边离开，来到季渊腿边趴在他腿上，“得得，咩咩。” 季渊像是一只得逞的老狐狸，抱着芽芽哈哈大笑，“走着，爹爹带你去看咩咩。” 第60章 作坊 两人来到后院，如今的后院家禽众多，除了三只羊，一只牛，之前抓来的野兔子这两年也下了很多崽，陆陆续续吃了一些，又卖了一些，如今还剩下十只左右。 鸡大概也有十来只，最开始买的小鸡仔早就在去年进了两人的肚子，现在养的都是季渊去村里买的。 颜卿墨之前本来想自己孵化的，结果两人也没啥经验，孵了将近一个月，出来了三只小鸡，其他的全变成了臭蛋。 那味道至今两人想起来都是会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芽芽一看见那只小一点的羊就开始叫“咩咩”，咩咩比芽芽大一个月左右，如今也算是一只快要成年的羊了，芽芽跟它的感情很是深厚。 另外两只奶羊季渊以后是不打算杀掉吃肉的，它们也算芽芽半个衣食父母，到时候直接给它们养到老，给芽芽积一份德。 带着芽芽给三只羊喂草、倒水，最后就是芽芽跟咩咩的对话时刻。 只见一人一羊相处得分外和谐，芽芽趴在围栏外面，里面的咩咩叫一声，芽芽也叫咩咩一声，一时间季渊耳朵里都是“咩咩咩……” 最后的结果就是，季渊晚上睡着后，做了一晚上他变成羊的梦，梦里他一直“咩咩”叫个不停。 时间就在小狗崽渐渐长大的日子里过去了。 两只小狗越来越精神，毛发被季渊和颜卿墨养得毛光水亮的。 许是芽芽很喜欢它们，两只小狗不怎么亲季渊这个衣食父母，反倒特别喜欢芽芽。 不过季渊倒是对此乐见其成。 季渊在葡萄架旁边专门建了一个小型玩乐场，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放上了芽芽的小木马，还搭了一个小秋千。 芽芽骑着自己的木马，两只小狗就围着芽芽转圈圈，颜卿墨坐在旁边一边看书，一边看芽芽自己玩。 院子里传来芽芽稚嫩的笑声，季渊从外面回来后，觉得自己满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大门打开的时候，芽芽和颜卿墨同时转过头去，芽芽见爹爹回来了，都顾不得自己还在木马上面，就要着急下来往季渊那边跑。 好在颜卿墨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在他要下来之前就双手掐着他的胳肢窝把人提溜下来。 落地的小家伙迈着两条短腿就往前跑去，嘴里还喊着“得得，得得。” 自家哥儿这么热情，季渊当然不能落后，连忙上前一把接住芽芽，将他架在肩膀上往院子里走去。 视野突然变高，芽芽惊讶极了，嘴里“哇”的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抱着季渊的脑袋左顾右盼的。 颜卿墨对父子俩的互动已经免疫了，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依稀可以看见他的嘴角含笑，眸子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见他额头上有一点汗水，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然后问答：“事情都忙完了吗？” 季渊含笑道：“对，这次的五亩地比上次要好种一些，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大家伙手脚都还挺快的。” 前段时间村里又有人要卖地，所以村长首先想到的就是季渊，刚好季渊也有这个打算，就又买了五亩地。 这个季节空间里也有适合种植的药材，所以季渊买完地后迅速找了村民像上次那样翻地种植，终于在今天忙活完了。 到现在为止，季渊总共已经种植了十一亩地的药材了，其中一年生、两年生、三年生的药材都有，大概到明年的五六月份，就可以收获第一批了。 想到到时候那么多药材要处理、晾晒，肯定是不能在自家院子里弄的，思考了片刻后，对颜卿墨道： “卿墨，我想在我们院子附近建一个药材加工的作坊，到时候药材处理就在那边，你觉得如何？” 颜卿墨一向对这些事情都是持赞成的态度，一点迟疑也没有就点头应下来。 “可以的，专门建个作坊确实要方便一些，到时肯定需要请人做工，要是在自家处理的话，来来往往的人有点不太安全。” “那行，我明天去跟村长商量一下，建作坊要简单许多，到时候直接请村里人就行了。”季渊道。 话语刚落，芽芽见两个爹爹都不理会自己，在季渊肩膀上动来动去的，嘴里喊着“阿得，看，看。” 季渊和颜卿墨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芽芽身上，颜卿墨笑着道；“阿爹看到了，芽芽可真高，比阿爹都要高了。” 说完用手比了比两人的高度。 芽芽笑得眉开眼笑，满院子都是他银铃般稚嫩的笑声。 季渊又驮着他在院子里跑了几圈，眼看天色不早了，才把他放下来。 得了趣的芽芽不管季渊去哪里，他都要跟在后面，还被颜卿墨嘲笑他是个小跟屁虫。 季渊倒是很开心，要是芽芽愿意，他恨不得这辈子都跟在他身边才好。 第二天，因为怕村长出门干农活去了，季渊早早就去了村长家。 到村长家时，一家人正在吃早饭，季渊有点尴尬，光想着怕村长出门了，没想到太早人家还要吃饭。 村长媳妇张婶子还热情地招呼季渊吃早饭，然后被季渊给婉拒了。 村长明白季渊上门肯定是有要紧事的，几口扒拉完碗里的粥，就放下了碗。 他习惯性拿起烟杆子，点了一卷叶子烟，边抽边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季渊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村长，我家竹林过去那一片不是还有一些空地嘛，我想买来建个药材加工作坊，你也知道我的药材长得不错，明年五六月大概就能收获一批，建个作坊到时候方便一些。” 村长深深地看了季渊一眼，当时他种药材自己还不太看好，没想到如今真被这小子给倒腾出来了。 “买地倒是不难，作坊怎么建你有何打算，还是请之前那个建房师傅吗？” 季渊连忙答道：“不用，这作坊不需要多复杂，村里人就能上手，我打算直接请村民建就行，就是这材料还是想请您帮忙去采买一下，当然，还是会给您工钱的。” 村长摆摆手，“工钱就不用了，我帮你跑一趟就是，季小子，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多帮衬一点村里，不会过分要求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好事，能先考虑村里人。我老了，也只能帮着村里处理一些事务，以后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季渊郑重道：“村长您放心，我会的。” 第61章 围观 看着村长那半白的头发，心里还是有些敬佩的，村长也算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村里了。 这边两人商量好后，村长就麻利地给季渊划地，立契。 季渊又要招工建作坊的消息传入村里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这次依旧跟上次一样的方法招人，不过为了保证让实惠落到大部分家里，村长和季渊商量上次建房的人就先不用，招一批新的。 不然就怕一直招那几人，村里人会红眼，到时候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就不好了。 等消息一出，大家伙都夸村长公正，同时也对季渊的感观更好了。 至于之前建房的那一批人，基本上都算是耿直的汉子，也没什么怨言，想着既然作坊都建了，那以后肯定还会招工去处理药材，反正往后的机会是少不了的。 也有那么一两个悄声说酸话骂人的，恰巧被季渊听在耳里，虽没说什么，但以后是不可能再招这些人了。 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了季渊的想法，会不会后悔说那些话。 人招齐后，就开始风风火火动工。 这次都是村里人，季渊就没包午饭，每天多给了五文钱的工钱，大家伙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开心得不行。 季渊每天的工作就比较简单了，就监督一下进度，有时候还把芽芽也带到作坊去玩，那些汉子一个个见到芽芽都惊呆了。 平时季渊和颜卿墨带芽芽出门一般遇到的都是些婶子，汉子倒是不常见，所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见过芽芽的。 一下子看到这么白白胖胖，穿着打扮又精细的哥儿，大家伙都直呼好家伙。 这养得跟县里的富贵人家似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季渊的眼神特别复杂，咋同为男人，独独就季渊这么有本事呢，这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 芽芽第一次去作坊好奇极了，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他还想下去倒腾几下，季渊怕人多把他冲撞到了，就没允许他下地。 两人两狗在作坊转了大半天，最后芽芽困了才回到家。 作坊建得很快，大半个月就完工了。 依旧是好几间青砖瓦房，不过结构就简单很多，四周被高高的围墙围着，上面还砌了很多尖锐的石头。 院子很大很空旷，毕竟药材少不了要晾晒，空间大阳光才充足。 季渊在村里薛木匠那里订做了很多大大的架子，到时候用来晾晒和存放处理好的药材，这些东西不着急，他叮嘱薛木匠慢点做也可以。 等作坊建好，季渊还是决定请大家伙吃一顿完工饭，于是在完工的前一天，他就驾着牛车去采买食材。 “芽芽，你乖乖的和阿爹呆在家，爹爹去县里买东西，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季渊坐在牛车上，颜卿墨抱着芽芽站在门口送他。 本来季渊是打算带两人一起去的，但是颜卿墨认为季渊买的东西多，带着芽芽不方便，于是才有了刚才依依惜别的一幕。 季渊将牛车赶得很快，一个人完全不用顾及颠簸的问题，半个时辰不到，就到青山县了。 轻车熟路地将所有东西买好，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想着颜卿墨喜欢吃百味斋的糕点，就将牛车赶到附近。 买了一些绿豆糕，桂花糕、茯苓糕，正准备付钱的时候，突然对面的济民堂传来哭天动地的哭喊声。 许多人都被哭声给吸引过去，纷纷围在一旁看热闹。 季渊付完银钱后，想着跟济民堂的大夫有过一点交情，季渊也跟过去看看情况。 周围一圈人围着，季渊小心扒开人群挤进去，就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没有意识，只有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痛哭不已，旁边一个汉子跪在地上一直给那个老大夫磕头。 嘴里还一直喊着“孙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孙大夫就是之前买季渊人参的大夫，如今他满脸无奈。 “后生，不是我不愿意救，实在是老朽医术有限，这孩子我是真的救不了啊。” 说完有些犹豫地开口，“这孩子如今最多只能活两天，如果你们还不想放弃，可以去府城碰碰运气，毕竟那边的大夫医术肯定更好。” 两人听完更绝望了，这两年因为孩子生病，家里几乎没有银钱了，这次来县里看病已是向许多亲戚借了银钱，如今哪还能再去府城。 两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一脸的麻木与绝望。 围观的众人也唏嘘不已，刚刚都以为是什么闹事的，结果却是如此悲惨的伤心事，一时间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 人群中的季渊瞧着那孩子面色发青，唇色苍白，整个身子瘦弱不堪，肉眼几乎看不到他的呼吸。 自从有了芽芽后，他对孩子总是格外柔软些，见不得这种孩子受苦的场面。 只要一想到要是他以后没在芽芽身边，芽芽生病得不到救治，也需要这样等待命运的审判，他就痛得无法呼吸。 只稍作思考，便走上前对那对夫妻说道：“可否让我看看孩子？或许我有办法能够医治。” 夫妻俩一脸麻木地抬起头，像是还没有从绝望中回过神来。 季渊加重了声音，“我说我或许有办法救你们的孩子，可否让我先给孩子把个脉。” 比夫妻俩先激动的是孙大夫，他一把拉住季渊的胳膊，面色涨红，像是要撅过去了一样。 “你你你…你真的可以救这孩子？难道你是什么名医的徒弟，这病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治的。” 季渊扯开孙大夫揪住自己袖子的手，“孙大夫，我不是什么名医徒弟，我叫季渊，是两年前来县里卖人参的那人， 你还从我手中买走了一张方子。” 孙大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一样，“怎么可能，当时那人面相何等丑陋，你怎么可能是……” 见季渊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咳嗽了两声稍做掩饰。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英俊，怪不得我认不出来嘛？” 玩笑了两句，孙大夫突然正色道：“小子，你真的有把握救这孩子？你可千万别为了逞强，夸下海口，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62章 救治 季渊也认真答道：“你放心，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乱说。” 夫妻俩听完两人的对话，从一开始的混沌到后来的清醒与激动。 那汉子突然起身，因为久跪还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抱着孩子的妇人也一脸希冀地看着季渊。 汉子稳住身形后立马拉住季渊的手，“大夫，您真的有办法救我孩子吗？” 眼前的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又笑又哭的，惹得季渊的心也跟着酸了一下。 “嗯嗯，先别耽误时间了，快让我给孩子把脉看看。” 汉子激动说了三声“好好好”，然后拉起还瘫在地上的妻子，自己则抱起孩子走到季渊跟前。 季渊一手抬起孩子的手，一只手搭在上面把脉。 一时间，周围人都自动静了声，只余下浅浅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季渊把手放进孩子的怀里，对夫妻俩点点头，“情况还不算最差，有救。” 听到有救两个字，那汉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没人知道他之前有多么绝望，儿子是自己和妻子盼了五年才盼出来的，从出生后一直当宝贝疙瘩对待，可以说他们两人在儿子身上几乎注入了全部的感情。 他不能想象要是失去孩子，自己和妻子还能不能活下去，如今突然有了希望，这段时间积压的所有情绪全都爆发出来。 妻子也掩面哭泣，不过这次没有上次的无助，多了很多希望。 周围的人也发出一声声的惊叹，不过有人相信有人质疑，但都只在心里有疑问，没有当场说出来。 见两人一直平静不下来，季渊直接出声道：“你们先别哭了，孩子现在需要马上服药，时间多耽误一刻，孩子就越危险。” 说完后又对旁边的孙大夫请求道：“我现在立马开个药方，可否麻烦孙大夫您这边的药堂抓药煎一下药。” 孙大夫还没回应，那汉子就急忙跪下，“孙大夫求求你一定要答应，药钱不管多少，往后余生我当牛做马都会还你。” 孙大夫一脸无奈，“你快起来吧，动不动就下跪，你是嫌我命长，存心给我折寿嘛，我什么时候说不答应了。” 汉子听完立马站起来，粗犷的脸上有些局促不安。 最后，两夫妻抱着孩子跟着孙大夫和季渊又重新走进药堂，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带着绝望的，现在是满满的希望。 人群有的人散了，有的人想知道具体结果，就一直在药堂门口等着。 人群中退去的还有两个妙龄女子，不过看穿着打扮，明显是一主一仆。 显然是主人的女子对身旁的丫鬟道：“碧玉，你知道刚刚那俊俏公子是哪家的少爷吗？” 名为碧玉的丫鬟有些疑惑，“小姐，我好像没有在县里见过那公子，要不小姐你先回府，我去刚刚那药堂打听一下再回来告诉小姐。” 作为丫鬟，碧玉无疑是非常机灵的，此举果然得了那小姐的眼。 她赞赏地看了碧玉一眼，将头上的蝴蝶簪子取下来，在手里端详了一番，见碧玉的眼神随着自己的动作左右移动，勾了勾唇角，最后才慢慢伸手将发簪递给丫鬟。 “碧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个蝴蝶簪子就赏给你了，以后好好帮我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碧玉对簪子爱不释手，连忙点头应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办妥帖，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主仆商谈好了，两人就兵分两路，一个先回府，一个在药堂外等待时机打探消息。 季渊这边一行人进入药堂后，季渊就拿着纸笔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孙大夫，孙大夫赶紧接过来看了一眼。 他蹙起眉头，药方里的用药基本都是一些普通药材，但里面有好几样他都不明白在这张药方中起到什么作用。 想立刻问季渊，又考虑到现在时机不太合适，只能就此作罢，打算稍后再询问。 他亲手抓药，基本每次抓的量都刚刚合适，季渊在一旁看着点点头，心道这孙大夫基本功还挺合格的。 抓完药后，就吩咐药童去煎药。 几人坐在大堂等候，这时孙大夫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季小子，你这药方我看不懂啊，我看里面好几种药材的药性都是相冲的，这喝进去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季渊笑了笑，“孙大夫，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行医最忌讳的便是死板，不知变通，你只根据几种药材各自的药性就判断它们一起使用就会药性相冲，殊不知这几种叠加起来，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未可知呢。” 孙大夫听完身体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渊，心想难道他医术多年不曾长进，是因为自己一直循规蹈矩，太过注重医书而忽略了自身开拓？ 季渊见孙大夫听进去了，又继续道：“前人的经验总结固然重要，但人不能只守旧不进取，孙大夫，想必你也明白你如今的问题所在了吧。” 孙大夫抖抖唇，给季渊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季小友提点，老朽感激不尽。” 说罢又苦笑道：“想不到老朽活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比不上季小友看得通透，怪不得季小友医术如此高超，老朽实在佩服。” 季渊摆摆手，“你不用妄自菲薄，能听进去我的话，说明你还有进步的空间。” 要不是看到孙大夫医德还不错，他也不准备说太多，只要孙大夫能听进他的话，医术不说更上一层楼，但进步些许还是可以做到的。 随后两人便在一起讨论医术，季渊越是说得多，孙大夫就越是心惊，季渊的医术知识之渊博，是自己远远不能比的。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越想越觉得可行。 “扑通”一声，季渊就见孙大夫在他面前跪下来，还没等他说话，孙大夫就磕头直起身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操作直接看傻了季渊和那夫妻两人。 季渊扶额，“孙大夫，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是赶紧起来吧，我可不想折寿。” 孙大夫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拜你为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这副无赖的样子，活像一个老顽童。 “那你就跪着吧，我先走了。”季渊说完就假装起身往外走。 第63章 收徒 孙大夫见状急了，直接抱住季渊的大腿嚎叫，“师傅，您就收了我吧，以后我一定为您当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您忍心看我一把年纪还要抱憾而终吗？” 季渊嘴角抽了抽，他是真的有点不想收这么个不要脸，年纪又大的徒弟。 “你真的要拜我为师？”季渊面色稍显郑重。 “你不要以为拜我为师你就能从我这里得到很多东西，我不会管你太多，你如果有任何问题，需要自己来村里找我，我不会去县里帮你，我有自己的生活。” 见孙大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后又道：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听话的人，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要是以后你以我的名义答应了别人什么你不能解决的事情，我不会给你收拾烂摊子，如果你能答应这些要求，我就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季渊其实是想考验一下他，如果他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便会答应收他为徒。 “可以，我全都答应。”孙大夫没有任何犹豫。 季渊听完勾唇一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行，乖徒儿，为师去给你准备见面礼，你且等为师片刻。”季渊从柜台上抽出一张纸，开始刷刷下笔，不一会儿，一张纸就写满了字。 季渊拿起纸张，转手就交给孙大夫，“诺，见面礼，拿去吧。” 孙大夫双手恭敬地接过纸张，随后看向纸张的内容。 只见纸张上是一些医术心得，孙大夫这个水平的医术能够很容易就能理解其中的玄妙。 孙大夫如获至宝，又想下跪给季渊磕头，被季渊一把给拽起来了。 季渊面色一黑，又加了一条师训，“今后再加一个条件，不准给我下跪，违者逐出师门。” 孙大夫面色讪讪，急忙答应下来。 随后季渊又道：“刚才给你的是我按你的水平总结的一些心得，你先拿去观摩观摩，如果有疑问，等我下次来县里会来医馆给你解答，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去草药村找我。” 孙大夫眼睛一亮，“师傅，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时去村里找你？” 季渊此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后来，当孙大夫隔三岔五就要去村里找他，严重打扰到他三口之家的生活时，他恨不得跨越时间回来拍死现在的自己。 孙大夫听完高兴得无以言表，如果他是一只土拨鼠，此刻恐怕已经在尖叫了。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夫妻俩一直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过一点点煎药时间，他们以前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在两人耐心即将用尽的时刻，药童终于将熬好的药端出来。 夫妻俩就像救星来了一样，汉子立马就将药碗从药童的手里接过来。 夫妻俩急急忙忙地给孩子喂药，可孩子本就没有意识，他们又着急，根本就喂不进去。 越喂不进去两人就越慌乱，见药全部从孩子嘴角溢出来，两人又要崩溃地开始哭。 季渊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卸下孩子下巴，然后端药、喂药一气呵成。 最后在夫妻俩一脸呆滞的眼神下，又将孩子的下巴装上，整个过程就如丝绸一般丝滑。 孙大夫更是对季渊又多了一层滤镜，心想果然不愧是师傅，连喂药的手法都如此高明。 “好了，大概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这孩子便会醒来，不过孩子身体太虚，需要慢慢养着，我会让孙大夫等会儿给你们抓几副药，你们回家自己煎药，连续喝半个月就会慢慢康复，半个月后你们再来找孙大夫，我会留一张温补的方子给他，到时他会抓药给孩子做调理用。” 季渊又写了一张温补的方子交给孙大夫，“徒儿，这是一张温补的方子，到时他们来，你就按方子给他们抓药就是。” 孙大夫依旧恭敬地接过药方，“师傅您放心，徒儿记住了。” 季渊满意地点点头，“那好，现在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药钱你们自己跟孙大夫算吧。” 想到之前孙大夫让他们去府城时两人脸上的窘迫，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没有的话徒儿你看看能不能先让他们赊一些时日，相信以他们的爱子之心，也不是这等言而无信之人。” 孙大夫也认同道：“师傅您放心，莫说这都是一些普通药材，价格并不是很贵，就算是比较昂贵的珍品，看在人是师傅您救的份上，我也会毫不犹疑地让他们先赊欠，虽说药堂不是我开的，但在青山县，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做主的。” “那就好，那乖徒儿，为师就先走了。”季渊故意调笑道。 平白得了个老徒儿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医术在自己看来水平很一般，要是在玄天大陆凡人界，这样的人收作徒弟他是万万看不上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徒儿虽年岁大，资质也一般，奈何人家不要脸且很听话，季渊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虽然心里嫌弃得不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很愉悦。 这大概就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真实写照吧。 见季渊要离开，夫妻俩都面色焦急，那汉子急忙开口，“恩人，麻烦您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地址，我到时一定带着妻子孩子上门亲自道谢。” 季渊见他们自己要是不答应，两人就要下跪的样子，只好告诉他们，不过就算他们上门道谢自己也心安理得，毕竟算起来，自己也确实算得上拯救了他们即将破碎的家庭。 最后，跟几人告别后，季渊就出了药堂往自己牛车方向走。 正午快到了，或许是真的等不耐烦了，围观的人早已散去，余下稀稀拉拉几人在周围走动着，也不知是路过的行人，还是之前围观的人。 季渊出药堂时还有些担心东西被偷，毕竟街上小偷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可能遭殃，结果到牛车旁，检查了一下买的东西，发现居然分毫未少。 这让季渊有些庆幸，不过心里却在嘀咕这些小偷莫不是转性了，这么多东西居然没动心。 见天色不早了，害怕颜卿墨担心，牛车驾得很快，所到之处都会扬起一地灰尘。 第64章 好转 刚到家门口，季渊就听到院子里就传来动静，隐约还能听到芽芽叫阿爹的声音。 季渊下了牛车，敲了敲院门，出声喊道：“卿墨，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 才过几息，院门就被打开。 颜卿墨抱着芽芽站在门口，芽芽见爹爹回来，高兴极了，嘴里“得得，得得”地一直叫，还想伸手让季渊抱。 颜卿墨束缚着他乱动的身子，嘴里解释道：“芽芽，爹爹还要赶牛车进门，先等爹爹进来再抱好不好。” 芽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在颜卿墨怀里不动了。 季渊赶紧将牛车赶到院子，将东西全部卸下厨房才赶回后院。 从后院出来后，季渊洗了脸和手，才将芽芽接到手里。 季渊先后在颜卿墨和芽芽的脸上盖了一个亲吻章，一个耳根通红，羞怯地瞪了他一眼，一个在他怀里咯咯地笑着，最后再混着季渊的哈哈大笑，整个院子都被笑声环绕。 等两父子玩闹过后，颜卿墨问道：“你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是买东西不顺利吗？” 季渊抱着芽芽坐在凳子上摇摇头，“买东西挺快的，就是在县里遇到一件意外，耽误了些时辰。” 接下来，季渊将药堂外遇见的意外全部叙述了一遍。 颜卿墨听完后心里也有一些难受，毫无意外，他跟季渊想到一块去了，想到要是芽芽以后也发生这样的事，他肯定会崩溃。 好在最后孩子还有救，给他带来了很多安慰。 同时，他看向季渊的眼神特别温柔，这样一个有大爱、顾家、又有本事的人是他的丈夫和芽芽的父亲，他感觉特别自豪和有安全感。 而且芽芽有这样一位父亲，以后肯定也会一生平安无忧。 随后，季渊突然笑了一下，对颜卿墨说道：“媳妇，你知道吗，我还收了一个老徒弟呢。” 颜卿墨有些疑惑，“老…徒弟？” 他心想怎么突然收徒了，而且难道是因为徒弟年纪有些大，不过这得多大的年纪才称得上老徒弟了，颜卿墨有些不解。 季渊又将孙大夫如何死皮赖脸让自己收徒的过程讲给了颜卿墨。 颜卿墨听完笑得不行，这确实算得上老徒弟了，谁能想到这孙大夫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拜师，拜的还是比他小几十岁的小辈。 难怪季渊不得不收徒，这搁谁摊上一个老顽童也搞不定啊。 不过看季渊的表情，对孙大夫这个徒弟没有任何看不上或者勉强的意思，颜卿墨猜测他应该还是比较满意孙大夫的。 果然接下来就听季渊说，“其实孙大夫为人还不错，医术方面虽然差了些许，但他愿意去改进，这种态度是很多大夫都不具备的，之前我在玄天大陆凡人界遇到了很多大夫，医术平平不说，全都是一群恃才傲物的人，认为自己医术还不错，根本不愿听劝。” 季渊见芽芽在揉眼睛，有些困倦了，便轻轻拍背哄他睡觉。 手上拍背哄人，嘴上又继续道：“本来按照我最开始的想法，我是没打算收他的，但他求知欲很强，又能拉下面子主动求人，所以我才动了恻隐之心，现在想来，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颜卿墨没什么意见，以前去县里见过那位大夫，还有些许印象，记忆里感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阵，季渊发现芽芽已经睡着了，将芽芽放在小床上，让颜卿墨守着，自己便去做午饭了。 药堂这边，在季渊走后不久，那孩子果然醒过来了，夫妻俩激动得差点把抱在怀里的孩子给摔了。 孩子刚醒来，眼神有些迷茫，面色也很虚弱，不过比之前那会儿要好得多，至少看不出死气了。 孙大夫这次是对这个师傅发自内心的尊敬了，在自己眼里已经板上钉钉必死无疑的人，转瞬间又恢复过来，这比一把年纪遇到鬼还要刺激。 他依照季渊的吩咐，给夫妻俩抓了半个月的药，随后把药交给了又哭又笑的两人。 “好了，别哭了，这是师傅吩咐给你们的药，半个月后再来药堂找我，至于药钱，看在这孩子是师傅救的份上，给二两银子就行了，你们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给钱吧，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让孩子回去好好休息。” 说完就挥挥手让两人带着孩子走了。 两人自然对孙大夫感激涕零，在孙大夫听得不耐烦后才慢慢离开。 药堂附近的一些商户也知道之前药堂发生的事情，如今见到夫妻俩一脸笑容地带着孩子出来，而且孩子还真的醒过来了，纷纷睁大眼睛，都没想到那年轻人居然是真的有本事。 有些心思活跃的甚至注意起了季渊，这么年轻又医术高明，如果跟他打好关系，以后请他看病就要容易许多。 还有家里有女儿的也起了心思，再怎么讨好人家也比不过成为一家人，要是自家女儿能嫁进去，那就是亲女婿，要看病那不是容易得多？ 在茶摊上等待的碧玉见那夫妻俩出来后，就立即起身往药堂走去。 碧玉进去的时候，孙大夫正准备离开大堂，她赶紧上前拦人，“孙大夫，请留步。” 孙大夫转过身，发现是一个小姑娘，他以为是来看病的，抚须笑道：“小姑娘，是要抓药还是看病？” 碧玉故作可怜地抹了抹眼泪，“孙大夫，我家人如今卧病在床，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之前在药堂门口目睹了那年轻大夫的医术，所以想请那大夫去看个诊。” 孙大夫有些为难，“小姑娘，你这可就难住老夫了，我可没办法帮你答应让他给你家人看诊，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笑话，他可不敢帮师傅乱答应，才刚拜的师傅，不能第一天就被逐出家门吧。 碧玉见孙大夫误会了，急忙补充道：“孙大夫，您误会了，我是想在你这里打听一下那年轻大夫的姓名住址这些，到时我会亲自上门去请。” 孙大夫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到时要不要答应全凭师傅自己做主。 “那行，我就先告诉你，到时你自己去找他吧，至于他愿不愿意出诊，就不是我能决定了。” 碧玉大喜过望，“多谢孙大夫，您放心，就算不愿出诊，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孙大夫点点头道：“那大夫名季渊，家住……” 第65章 打听 打听到消息的碧玉马不停蹄地回到府里。 只见她进了一座大宅子，门外两边分别放置两头石狮，门匾上写着“冯宅”，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碧玉回到小院，进了小姐的房间后，见小姐正半倚在小榻上休息，于是将门轻轻关上，走到小姐身边笑意盈盈地说道：“小姐，成了。” 那小姐挑眉笑道：“碧玉，办得不错，将你打探来的消息说与我听听。” 碧玉喜上眉梢，“孙大夫说那汉子名季渊，家住草药村，其他消息倒是没什么，就是，就是……” 那小姐听季渊住在村里，眉头就是一蹙，“就是什么？他不是谁家的公子吗，怎会住在村里？” 碧玉脸上有些僵硬，“小姐，他好像不是谁家公子，就是一直住村里的，那孙大夫说他以前还来药堂卖过人参呢，而且……” 她咽了咽口水，心一横说道：“而且他已经娶亲了，娶的还是一个小哥儿。” 自家小姐明显对那人有心思，这句话说出来，她都可以想到小姐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谁知小姐只是轻笑一声，“娶亲了又何妨，不过是最低贱的小哥儿，只有没钱的人家才会娶，那季公子肯定是迫不得已的。” 说完后面色又变得深沉起来，“不过就是身份着实低了点，要是他是哪家公子就好了。” 她当时见季渊的穿着气质，本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哥，医术不凡又英俊潇洒，她的一颗芳心瞬间就动了。 这两年陆陆续续的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但县里身世好的富贵公子哥，要不歪瓜裂枣，或者肥头大耳，要么是纨绔子弟，家里通房侍妾一大堆，她一个也看不上。 反正爹娘疼爱自己，家里也是县里顶顶富贵的人家，不需要她联姻，所以在见到季渊第一眼她就相中了这人。 本想等碧玉打听到消息后，如果是哪家公子，就让爹爹娘亲上门说亲。 如果是普通人，以爹爹和娘亲对自己的疼爱，肯定是不愿自己嫁过去吃苦的。 不过想到他的医术，眉头舒展了几分，“碧玉，你确定当时那孩子被季公子给治好了？” “小姐，奴婢确实亲眼所见，那夫妻两抱着孩子一脸高兴地走出药堂，而且那孩子已经醒过来，面色也要好很多。”碧玉赶紧如实相报。 小姐柔嫩的双手轻绞着帕子，心里有了九分把握。 这人有本事，长得俊俏，还没有好的身世，这样的人最容易让自己拿捏，只要自己说服爹娘，这门亲事绝对是板上钉钉。 她从来没想过季渊会不同意，没有汉子会不爱美色、财富和权力，自己能给他带来的东西，他这一辈子很难凭自己得到，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这门亲事呢？ 碧玉见小姐打定主意，有些担忧，“小姐，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可那公子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你以后嫁过去说不定会吃些苦。” 碧玉也不是真的担心小姐，而是怕自己会作为陪嫁丫鬟，随小姐一同嫁去乡下。 她好不容易从乡下逃离出来，可不想再回那样的山沟沟里。 小姐似笑非笑地看了碧玉一眼，“碧玉，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办好我吩咐的事情即可，我不太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碧玉立马跪在地上，拍了自己两巴掌，“对不起小姐，是奴婢越界了。” “起来吧，记住，下次不该说的别说，尤其是在我爹娘面前，要是被我知道你在他们面前嚼舌根，你是知道后果的，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谁身上。” 说完又立即把碧玉扶起来，从梳妆台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颗金瓜子放在碧玉手上。 “碧玉，我知道你是机灵的，等会儿我会去爹娘面前说那位季公子的事情，到时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碧玉将金瓜子攥在手心，恭敬道：“小姐放心，我明白。” “那行，你先下去吧，等下午跟我一起去见爹娘。” 碧玉应下后，转身离开房间。 季渊今天去县里前说要回来给芽芽做好吃的，作为一个言而有信的好爹爹，他当然要说到做到。 于是中午，季渊就开始给芽芽做美食，当然，照顾儿子的同时，也不能忽略自家媳妇，又给亲亲媳妇做了两道好菜。 季渊本就回来得晚，等厨房的香味飘出来时，颜卿墨觉得胃部都在冒酸水了，咽了几下口水，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内心却在天人交加。 一个小人说：颜卿墨，你怎么这么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的教养可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举动； 另一个小人反驳道：你别听他的，你有夫君宠，馋点怎么了，你已经不是原来的颜卿墨了。 …… 季渊端着菜进来就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颜卿墨脸色红红的，眉头一会儿皱着，一脸严肃，一会眉眼弯弯面上带着笑意，连季渊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季渊放下手上的菜，面色严肃地走到颜卿墨的身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对比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 颜卿墨被季渊的动作吓了一个激灵，就突然听季渊说道：“卿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刚刚怎么看到你面色变来变去的？” “额，没事，我刚刚就是在发呆，想一些事情罢了。”颜卿墨有些气虚地说道，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馋成这样的吧。 “那什么，是要吃饭了吧，你先去拿碗，我把芽芽叫醒吃饭。”也不等季渊说话，就到芽芽的小床边将他给抱起来。 他现在是真的想远离季渊，就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出来自己在心虚，那样自己真是没脸见人了。 可怜的芽芽只能充当阿爹的工具人，被抱起来的时候就被弄醒了，眼睛半睁着，一脸睡眼惺忪地瘫在颜卿墨怀里。 季渊这时把芽芽的吃食给端进来了，闻到香味的芽芽眼睛立马睁开，这下也精神了，嘴巴砸吧砸吧的，就像老鼠见了大米一样。 颜卿墨被芽芽的样子给逗笑了，嘴上说了一句“小馋猫”。 刚说完，面色一僵，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又对比芽芽现在的动作，心里有些忐忑。 不会芽芽的馋猫属性是自己遗传的吧！ 第66章 请客 正想着，季渊又拿着碗筷进来了。 “卿墨，把芽芽给我吧，我来喂他吃东西。”季渊走到颜卿墨的身边，芽芽早就忍不住将两只小短手伸向季渊。 一家人早就已经默认这样的吃饭方式，颜卿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芽芽递给季渊。 桌上摆放着一碗肉沫鸡蛋羹、一盘土豆胡萝卜软饼，这是季渊给芽芽做的辅食。 给颜卿墨做的是一盘糖醋排骨，煎豆腐和炝炒青菜。 季渊将肉沫蒸蛋放在芽芽面前，香味勾得他口水哗啦啦地流，蒸蛋还有点烫，季渊给他夹了一个温热的软饼。 芽芽迫不及待地拿在手上，虽然是个小馋猫，但他吃相很好，用自己的小米牙小口小口地啃着。 趁芽芽自己在吃软饼，颜卿墨给季渊盛了一碗饭，“你先赶紧吃，不然等会儿给芽芽喂完鸡蛋羹，饭菜都要凉了。” 季渊接过碗筷，先给颜卿墨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卿墨，你先尝尝这道菜，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闻着排骨酸甜的味道，颜卿墨又想起了刚刚的窘迫，连忙借着吃排骨的动作低下头，不然他怕自己又要脸红了。 排骨刚入口，就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味蕾，颜卿墨眼睛一亮，这道菜确实非常适合自己的口味，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 季渊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道菜没做错，等他刚吃完一块，立马又给他夹菜。 这时芽芽的软饼也吃完了，季渊用手感受了一下蛋羹的温度，发现合适后，就开始喂芽芽。 一顿饭下来，父子三人都很开心，颜卿墨和芽芽是吃得开心，季渊是投喂得开心。 第二天，是作坊完工，季渊请客吃饭的日子，这次只请包括村长在内的十多个工人，所以季渊打算自己做饭。 季渊早早起床准备，芽芽还在睡，颜卿墨也要起来帮忙，本来季渊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自家媳妇，最后只是让他做一些轻省的活。 颜卿墨有些无可奈何，季渊心疼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想帮他多分担一些呢，心里有些内疚，所以嘴上也说出来了。 “你不用太惯着我，其实我没那么娇弱，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做，在颜家那会儿，家里所有的活全是我干，我还不是照样过来了，你不能因为心疼我就自己包揽所有的事情，殊不知我也会心疼的。” 季渊放下剁肉的刀走到颜卿墨面前，“卿墨，媳妇就是用来疼的，我不惯着你难道要去惯别人吗？那时你就要真正心痛了，放心，你夫君我皮糙肉厚，这点活算个啥，信不信我忙完还可以去山上打头野猪。” 说完他还摆了一个造型，展现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颜卿墨被他耍宝的样子给逗笑了，刚刚升起的情绪眨眼间被季渊吹得烟消云散。 不过季渊又道：“虽然我不想你操劳这些杂事，但你的想法也很重要，要不你就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你哪天厌倦了，就全部给我做。” 颜卿墨笑着点点头。 夫夫俩边说话边干活，效率还挺快的，不过后面芽芽醒了，居然打着赤脚自己跑出来了，一边搓眼睛，一边喊阿爹，爹爹。 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情，去给芽芽穿衣洗漱。 这是第一次一觉醒来爹爹阿爹都不在，芽芽觉得有些小委屈，一上午都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季渊带着他骑了几圈大马才重新欢喜起来。 午饭做得很丰盛，六荤四素，量大油水也充足。 季渊前一天就跟村长和工人打了招呼，今天中午他请客吃饭，午时还没到，工人们就已经完工，正好这时季渊饭菜也做好了。 刚把饭菜摆上桌，村长就到了，工人们也陆陆续续从作坊那边过来。 季渊赶紧招呼大家上桌，总共有三桌，人数刚刚合适，季渊拿出县里买的酒水，让大家尽情喝。 汉子对酒有天然的青睐，看到酒坛子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跟季渊寒暄了几下，纷纷倒酒开始享受起来。 季渊将颜卿墨带到村长那一桌让他坐下，随后自己抱着芽芽也坐在旁边，同桌的人见到也没说什么，毕竟季渊宠媳妇很多人都知道的。 就算以前不知道，前段时间在作坊看到季渊对自家哥儿的宠溺，也不难看出他对颜卿墨的重视。 席上，季渊对大伙表示了感谢，又给村长敬了一杯酒。 村长起身拍了拍季渊的肩膀，有些感慨道：“季小子，我是没想到你会有如今的造化，而且这两年还帮了村子很多忙。” 说完举起杯子，跟季渊碰了一杯，“今天话不多说，我就放一句话在这儿，只要你季渊这辈子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今后你在村里受了任何委屈，只管来找我，我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说完直接将一杯酒闷头干了。 “多谢村长。”季渊说完也一口干了。 气氛正融洽时，芽芽耸了耸小鼻子，蓦地用手捂住鼻子，努力地朝颜卿墨的方向拐。 季渊还以为是他想吃东西了，用筷子给他夹了一块清汤里的骨头让他啃。 芽芽拿着骨头，闻到香味后，勉强接受了有点臭臭的爹爹，继续待他怀里。 季渊就一边跟村长聊天，一边投喂芽芽，还时不时地给颜卿墨夹菜。 桌上的汉子一个个基本都是在家充当被伺候的那人，何时见过汉子在外伺候媳妇的。 有的对季渊的做法不认同，也有人觉得很新奇，想着要不要回家跟媳妇试试这样的相处方式。 后面还真有汉子夫妻关系变得更加和谐，自家媳妇对自己那叫一个热情，差点让人招架不住，尝过甜头的汉子自是在心里对季渊感激不尽。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汉子们有的喝得面色通红，有的一点面色变化也没有。 在吃好喝好后，季渊又给他们结完工钱，吃饱喝足后还有银钱拿，汉子们只觉得人都要飘起来了。 众人告别季渊一家后，就结伴回家了。 芽芽吃完饭早就窝在颜卿墨的怀里昏昏欲睡了，颜卿墨抱着他进了卧房，季渊在大家走后就开始收拾。 桌上的饭菜基本没有剩下的，倒也省了季渊两人吃剩菜。 第67章 说亲 等季渊把碗筷桌椅收好，颜卿墨已经哄芽芽睡下了，这次颜卿墨要帮忙，季渊就没再反对，两人之前已经说开，他也不愿当一个独断强势的人。 两人一起搭手，很快就将碗筷洗好，并分门别类地放进厨房。 忙活完后，颜卿墨在院子里揉了揉腰，久不做活，刚才就蹲着洗了几个碗，腰就开始酸了。 他笑着对季渊调侃道：“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干点活，这甩手掌柜当久了，人都要不中用了。” 季渊上前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地给他揉着腰。 颜卿墨靠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荚味，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两人在院子里互相依偎着，彼此的心跳似乎统一了旋律，最后呼吸慢慢交织在一起。 当他们拥吻的那一刻，时间好像按了暂停键，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的身影在随着心跳的旋律运动。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分开，院子里的落叶刚好掉在他们脑袋相隔的缝隙间。 两人相视而笑，颜卿墨脸色红红的，嘴唇润润的，季渊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那份躁动。 他压低声音在颜卿墨的耳边说道：“媳妇，你晚上要补偿我。” 颜卿墨早就发觉他的异样，听到他的这句话，脸色更红了，不过看他那么辛苦的份上，还是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回答他的当然是季渊低沉的笑声。 今晚的夜对于颜卿墨来说很长，但季渊乐在其中，甚至还想跟上天再借一晚。 晚上，在季渊最快乐的时候，外面突然雷声大作，天空开始下起雨滴，一开始是缓缓滴落，越到后面下得越猛烈，颜卿墨惊得一激灵，仿佛承受不住这浩大的场面。 季渊轻柔地擦拭他眼角的泪珠，将他抱在怀里安抚着。 半晚过去，雨终于停了，院子里颜卿墨亲手种的花花草草，早已被雨水摧残得不堪入目，蔫了吧唧地趴在泥地里。 不过经受了雨水的洗涤，第二天太阳挂起的时候，就是它们新生的开始，甚至比之前的花要开得更美更艳。 第二天，鉴于季渊昨晚的表现，颜卿墨起床都没给他好脸色，幽怨的脸上有些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跟院外花草一样，被昨晚的雷鸣和大雨给吓到了，导致晚上没睡好。 季渊伏低做小，很是殷勤地伺候自家亲亲媳妇，最后再三保证，并且签约了禁止十天的不平等条约，颜卿墨才终于对他有了好脸色。 季渊痛并快乐着，不过快乐是昨天的，痛苦是接下来五天的。 这几天季渊都在努力讨好媳妇，希望能够获得颜卿墨的宽大处理，最好能够减个三四天，好在最后成果不错，争取到了五天。 将最后一天艰难度过，第二天晚上就要见到光明的时候，这天白天，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将季渊的如意算盘打得七零八落。 这天上午，颜卿墨在院子打理他的花草，季渊在教芽芽数数。 “芽芽，跟着爹爹念，一”季渊拿着一根细木头放在芽芽面前。 “咦。” “二。”季渊又加了根木头。 “燕儿。”芽芽稚嫩的声音跟着读，只是发音不太清楚。 “三。”季渊继续加木头。 “仙。” 颜卿墨噗呲一笑，“他字都说不了几个，你这么早就教他数数，估计等会儿就忘记了。” “那又何妨，也没打算让他记住，只是让他跟着开心开心罢了。”季渊一副他开心就好的样子。 颜卿墨摇摇头，不管这两父子，继续给花草除虫浇水。 前几天被雨水淋倒的植株都被颜卿墨给扶起来，用树枝固定立起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精心养护，变得比之前更加焕发生机。 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季渊抱起芽芽，就走到门口开门。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花脸，红脸红嘴唇，嘴角下还有一颗大肉痣，是一副标准的媒婆打扮。 门外的人见到季渊愣了一下，但对他怀里的小孩无动于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芽芽一眼。 内心腹诽道：乖乖，这人也长得太俊了吧，要不是雇主给得实在太多，介绍给自家侄女岂不是更好。 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很快就回过神来。 “哎哟，这就是季公子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季渊对她的说辞没有任何波动，面无表情道：“请问找我何事，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吧。” “哎，有事，有事，还是件大喜事。”媒婆捏着手帕，笑着打趣了季渊一番。 “哦，何喜之有？”颜卿墨走近门口幽幽说道。 季渊在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来意，正准备赶人，颜卿墨就出来了。 季渊赶紧对媒婆道：“你可以走了，我家没什么喜事，你另寻他人吧。” 说完就拉着颜卿墨进去，准备关门。 可不知道那人怎么回事，像条滑溜的泥鳅，趁两人不注意，一溜烟就从门缝钻进院子里。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走吗，你是听不懂人话？”季渊愠怒道。 “哎哟，季公子，你都不听完，你怎么知道是什么喜事，我跟你说啊，是县里冯家的女儿看上你了，你知道冯家是谁吗？那可是整个青山县顶顶富贵的人家，你能跟冯家结亲，那真真是掉进富贵窝了，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说着说着心里就开始泛酸了，怎么自家没这么好运呢，那可是冯家啊，攀上去真就一辈子吃香喝辣了。 “我管你什么冯家，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已经成亲了，还有孩子，你是看不到吗？”季渊将颜卿墨揽在自己怀里。 芽芽好像也明白这是个坏人，乖乖窝在爹爹怀里不动，只是嘴巴高高撅起，以此来表达对她的不满似的。 媒婆看了颜卿墨一眼，撇撇嘴道：“季公子，不就是一个小哥儿吗，到时候当个妾室就行了，冯家姑娘也说的，她不介意你成过亲，等你们成亲了，看在这小哥儿伺候你一场的份上，她可以让你留下来当个妾……哎哟……” 季渊在媒婆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把芽芽放在颜卿墨的怀里，自己则拿起旁边的扫帚直接扫到媒婆的脸上。 第68章 惩罚 媒婆一个人手舞足蹈说得正起劲，被打了才反应过来，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季渊可没顾忌她是女人，直接朝着她最痛的部位打。 刚刚她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季渊的逆鳞上，没将她打死都算他仁慈。 同时他也迁怒上了冯家的人，就冲那句冯家女儿想让他的卿墨当妾，他就不可能放过那冯家女儿。 “哎哟，打死人啦，哎哟……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走，我立马就走，哎哟，求求你别再打了。” “好了，别打了，万一把她打死，你还要坐牢，你想因为这么个人让我和芽芽担惊受怕一辈子吗？” 季渊本来也没打算将人打死，虽然看起来她嚎得厉害，其实季渊挑的部位都是伤得最轻但也最痛的，就算是验伤也就一个轻伤，银子都赔不了几个钱。 “滚吧，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还有，你回去告诉冯家，我季渊这辈子就这一个夫郎，让她绝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哼，就她连我夫郎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还敢让我夫郎当妾。” 媒婆哆哆嗦嗦地应下，在季渊的许可下，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 进来的时候像条滑泥鳅，出去的时候变成瘸腿的癞蛤蟆，一瘸一拐，一步一跳的。 芽芽见媒婆走了，嘴也不撅了，双腿一蹬就要从颜卿墨的怀里下来。 等双脚着地后，赶紧跑到季渊的身边，指着门边说道：“爹爹，打……打……” 季渊摸摸芽芽的小脑袋，“对，爹爹把坏人打走了，她就不能再欺负你们了，以后爹爹教你武功，谁要是敢欺负你和阿爹，你就狠狠揍他。” 芽芽笑着露出小米牙，“肉…肉。” 季渊一把将他抱起，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走到颜卿墨身边笑着说道：“芽芽说的是“揍”对不对，我家哥儿真棒，这么小就知道保护阿爹，以后我们一起帮阿爹揍坏蛋。” 颜卿墨一脸温柔地看着芽芽，不过季渊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表情有些严肃地对季渊说道：“说吧，又从哪里惹来的桃花债，这人都找上门来了。” 季渊哀嚎，“冤枉啊媳妇，我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什么冯小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看在我刚刚把那媒婆揍得那么狠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季渊故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颜卿墨可没那么好糊弄，他眉毛一挑，“原谅你可以，就罚你再禁欲十天。” 这次季渊的声音嚎得更大声了，连芽芽都不自觉地把耳朵捂上。 “媳妇啊，要不你罚我其他的吧，这你真的会要我老命的。” 颜卿墨面无表情，“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第一禁欲十天，第二……” “我选二。”颜卿墨还没说完，季渊就做了选择。 颜卿墨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真的要选二?” 季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芽芽见状也跟着一起摇头。 “我不考虑，就选二。” 颜卿墨听完脸有点抽搐，就像是在努力地憋笑，嘴角一会儿勾起，一会儿放下。 季渊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听见颜卿墨用温暖的嘴说出了比寒冬腊月还要冷的话。 “第二，罚你禁欲二十天。”说完就转身离开，独留季渊一个人在院子里感受刺骨的寒冬。 颜卿墨转身的一瞬间，嘴角再也压不住，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季渊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里叫喊着“媳妇啊，我选一，选一……” 声音之大，惊得后山的鸟都乱飞起来。 芽芽也被吓了一跳，在季渊怀里抖了抖身子。 他小小的脑袋有大大的疑惑，不明白今天的爹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也不怕自己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想不明白的芽芽最终决定远离今天这个怪怪的爹爹，小短腿扑棱几下，就从季渊的怀里往下溜。 小家伙渐渐走远，季渊的视线便一直跟着他，等人彻底消失在院子里，季渊就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不明白自己上一刻还一家人其乐融融，怎么一下子媳妇孩子都抛弃自己了。 都怪那媒婆乱说媒，还有那该死的冯家小姐，胆敢让他的卿墨当妾，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明白的季渊赶紧跑进房间，今天不把媳妇哄好，他就不姓季。 青山县冯家。 此刻会客厅的上座正坐着冯家老爷、冯夫人，也就是那冯小姐的爹娘，冯小姐坐在夫人的右边。 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冯小姐，此时面色铁青，手上的帕子都要被绞烂了。 她看着站在大堂中间的媒婆，“他真的那么说，说我连他夫郎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还让我绝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媒婆哆嗦着身子，内心叫苦不迭，后悔接了这么个两边不讨好的苦差事。 听到冯小姐的问话，连忙回答，“是…是，他真是那么说的，我就说了一句让他夫郎做妾，他就把我打得鼻青脸肿的，身上还有很多淤青呢。” “哗啦”一声脆响，一盏茶水被摔在地上，溅了媒婆一脚的水渍，不过她只敢咽咽口水，低垂着脑袋站在那里。 “真是好样的，居然敢如此侮辱我，我主动上门说亲，给足了他的脸面，他却将我冯家的面子往地上踩。”冯小姐抑制不住愤怒，只能摔茶杯泄愤。 冯老爷满脸的不悦，不过对女儿依旧温声说道：“好了心儿，先别动怒，既然那小子这么不识抬举，等我找人敲打敲打就是，一个穷小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冯夫人也劝道：“是啊心儿，娘早就跟你说了，这不是良人，穷乡僻壤的能出什么好人家，既然他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无情。” 媒婆听了冯老爷和冯夫人的话，心里高兴得不行。 心想：哼，活该那小子要倒霉，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冯家，还敢打自己，就算不能亲手报仇，能知道他即将受到报应，心里也是畅快不已。 第69章 夜探 冯悦心，也就是冯小姐第一次被如此嫌弃，心里气愤的同时，也想去见见那人的夫郎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能让一个汉子为他放弃如此大好的前途。 “爹，你派人去教训那季渊的时候，顺便将他夫郎抓来，我倒要瞧瞧他夫郎是个什么天仙。” 冯老爷没多思考就点头应下。 媒婆还站在堂中，三人说完话全都看向媒婆。 冯老爷的眼神尤为犀利，“花媒婆，我希望今天的事你能烂在肚子里，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任何有关今天的风言风语，你一家老小就别想在青山县好好的生活下去了。” 花媒婆听完内心一抖，点头如捣蒜应道：“冯老爷放心，我一定将今天的事咽到肚子里，绝不透露分毫。” 冯老爷吩咐小厮去库房取十两银子交给花媒婆，当作今天的报酬和封口费。 花媒婆笑着接过，用牙齿咬了一口，随后喜滋滋的收起来，对冯老爷几人谢恩后，跟小厮出了冯宅。 花媒婆出了冯宅大门感叹道：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大方，还以为今天白挨一顿打不说，连个铜板也捞不着，没想到峰回路转，收获竟然如此丰厚。 回家的路上一瘸一拐的，内心却很激动。 季渊这边的进展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他哄了一个中午，都没有说服颜卿墨答应让他选第一个选项，自只理亏的季渊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不过他打算从别的地方讨要回来，既然是冯家闹出的事情，那他就好好去会会他们。 下午，借着去县里找徒弟的说词，季渊跟颜卿墨和芽芽告别，就架着牛车去青山县了。 他将牛车停放在济民堂大门旁，直接进了药堂。 药堂里只有那个小药童站在柜台抓药，孙大夫不知道在何处。 不过孙大夫早已将季渊和他的关系告诉药童，是以季渊进门的时候，药童就注意到了他，跟季渊打了声招呼后，连忙去内堂找孙大夫。 几息时间，孙大夫就着急忙慌往大堂跑。 “哎哟，师傅您来啦，是专门来找徒儿的吗？”孙大夫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面上有些激动。 季渊给孙大夫使了一个眼色，孙大夫会意，吩咐药童将大堂看好，自己则领着季渊进了内堂。 到内堂后，孙大夫请季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随后在季渊的对面坐下。 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季渊缓缓开口道：“徒儿，你知道青山县冯家吗？” 孙大夫拧了下眉头，“青山县冯家，怕是只有那家了，听说这冯家实力不可小觑，青山县大大小小的生意他们都有涉猎，甚至府城都有生意往来，如今的冯家，是青山县顶顶有名的富贵人家，连县太爷都要给几分薄面。” “师傅，您问这个干嘛，发生了何事？” “今个儿上午，冯家派媒婆上门提亲，说是冯家小姐看上我了。”季渊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炸裂的消息。 孙大夫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喷出来，还好季渊闪得快，不然遭殃的就是他了。 “咳咳咳，师傅，您再说一遍，谁家小姐看上你了？” 季渊黑脸道：“我看你是真的老了，茶喝不进去就算了，连耳力也不够，话都听不明白。” 孙大夫一脸委屈，“师傅啊，明明是这个消息太刺激了，况且我本来就真的老了呀。”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能不老吗？”他悄悄嘀咕道。 “话说，师傅，您答应没？那可是冯家，答应了你就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孙大夫一脸不怀好意。 季渊转头就请他吃了一个大核桃，“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明知道我已经有夫郎，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孙大夫抱住脑袋，嘴里哀嚎道：“师傅，我错了，不该对你人品表示怀疑。” 季渊不想跟他耍宝，直接进入正题，“把你知道的关于冯家的消息全部告诉我，我有用，还有，不准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不然……。” 孙大夫连忙接话，“不然就将我逐出师门，师傅，我都知道了。” “哼，你知道就好，还有别以为逐出师门是最重的惩罚，我可是还有很多让人痛不欲生的药丸子呢，我想你应该不想知道其中的滋味。” 季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孙大夫干笑两声，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师傅我会好好听话的。”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期间，季渊将知道的消息全部整理一遍，找出了目前有用的消息。 达到目的后，季渊又解答了孙大夫一些医术上的疑问，就驾牛车回村子了。 深夜，季渊趁颜卿墨和芽芽睡着后，暗中用了一点让人安眠的药粉，这药对人完全无害，甚至还有好处，只会让人睡得更熟一些而已。 试探了几次，在确定两人都没有反应后，关好院门就消失在黑暗中。 他用轻功悄无声息地进入青山县，守城门的人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按白天孙大夫给出的路线走，中途避开打更的人，不到片刻就找到目的地。 季渊抬头看向大门上的牌匾，确认是冯宅无疑。 又运用轻功，悄然无息地翻墙入宅。 宅子里只有几个小厮在守夜，季渊都不用敛息，轻松就避开几人。 他在宅子里转了一圈，摸清了大概位置，先去的是冯家小姐的院子。 从孙大夫那里得来的消息，这冯家就一儿一女，妾室虽多，但都无子嗣，要说其中没有什么后宅阴私，想来谁也不会相信。 也幸好只有一个小姐，不然季渊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那个羞辱卿墨的人。 院子里只有一个丫鬟守在门外，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季渊洒了把药粉，那丫鬟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接着轻轻推开房门，走近床边，依旧先洒了一把迷药，将人给迷晕。 这迷药是季渊自己配的，无色无味，任谁也查不出来，只会当人睡得太死，两个时辰内就会醒来。 第70章 变故 他拿出专门为冯家小姐准备的药丸，卸掉她的下巴，将药丸喂了进去，最后又将下巴接上，全程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这边的事情了结后，季渊又去冯老爷和冯夫人的房间，也分别喂了一颗药丸子。 冯家这么喜欢给别人添堵，看来还是家庭太和谐了，季渊准备让冯家往后都热闹起来。 又分别去了冯老爷好几个妾室的卧房，给她们喂了一颗“好孕丸”。 这是季渊在玄天大陆凡人界成名的招牌药，只需吃上一颗，在三个月内，九成的人都会怀上，其中一成的人当然是因为男的质量不行。 种子都不行，那土地再好也种不出庄稼不是。 冯家小姐不是不可一世吗？他倒要看看要是冯老爷再有几个儿子女儿，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做完一切事情的季渊又按照原来的路线，再次消失在黑暗中，没人知道，曾经有一人悄无声息地进入过冯宅。 季渊到家后，颜卿墨和芽芽睡得很香甜，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芽芽大概是梦到什么好吃的，颜卿墨在做什么美梦就不太确定了。 脱下外衣，搂住亲亲媳妇，季渊再次进入梦乡。 被季渊惦记的颜卿墨此刻正在梦里跟芽芽抢鸡腿。 梦里季渊做了一道八宝鸡，本来说好他跟芽芽一人一个，可他喜欢将好吃的留在最后，所以就先没有吃。 芽芽很快将碗里的鸡腿吃完了，见汤盘里还有一只，伸手就要去拿。 颜卿墨发现芽芽的小动作，内心有点小复杂，一边想保住自己的大鸡腿，一边又是自己的亲亲哥儿。 在他纠结的时候，芽芽主动拿起碗里的鸡腿喂到他嘴边。 这下吃到大鸡腿，又感受到自家哥儿对他的爱，他梦里嘴角都没有下来过。 一家三口各自做着美梦。 第二天起床颜卿墨神清气爽，他感叹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睡过最舒服的觉。 虽然以前他的睡眠也不错，但今天格外不同，起床后没有刚睡醒的昏沉和迷糊，而是格外的清爽，浑身都轻松了很多。 连芽芽刚醒就开始在床上蹦蹦跳跳，整个人精神极了。 季渊见两人的状态就知道是昨晚的安神散起了作用，想着以后可以给颜卿墨多用用，有助于提高睡眠效果。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远在青山县的冯家就有点不太平了。 冯悦心起床后，一如既往地让碧玉伺候她穿衣洗漱，梳妆打扮。 碧玉听见小姐的喊声，立马从门外进来，她拉开床边的帘子，准备给小姐穿衣服。 “啊……，小……小姐，你……你的脸。”碧玉一脸惊恐地指着冯悦心的脸，颤声说道。 冯悦心被碧玉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不悦道：“碧玉，你咋咋呼呼干什么，我的脸怎么了？” 她以为是没休息好，脸上有些浮肿，碧玉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用手轻柔地摸了把脸，倏地面色大变，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平日细腻的脸现在摸起来坑坑洼洼的。 摊开手掌一看，上面布满了黏黏糊糊的浓浆。 “啊……”这次的叫喊声比碧玉还要大，整个院子都被惊到了，小厮丫鬟都紧张的盯着院里的动静。 “碧……碧玉，你快说，我的脸到底怎么了？”冯悦心身子都要站不稳了，碧玉扶着才勉强站立。 “小姐，你的脸长了好多脓疮。”碧玉年纪不大，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又恐怖的画面，直接被吓哭了。 冯悦心一脸不可置信，一把推开碧玉，朝她大喊道，“不可能，我的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光脚跑向梳妆台的位置，上面有一面铜镜，当铜镜里出现一张放大的脓疮脸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拂到地上，瞬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卧房里传来。 院外的仆人一个个都缩在院门口，不敢去触那位的霉头。 平日里就挺难伺候的主子，现在发起脾气就更没人敢主动上前问候。 摔了东西后，她不但没有发泄出来，反而更加的暴躁，一脸狰狞地盯着碧玉，“你说，是不是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害我，是不是你们对我下毒了？” 碧玉抖着身子趴跪在地上，“小姐，不是，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先冷静冷静好吗，我……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对，对，你快去请大夫，大夫一定能治好我的脸。” 冯悦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碧玉从地上拖起来就往外赶。 “你马上就去请大夫。”说完又摇摇头， “不，不对，你先去把我娘亲叫过来，记住，千万不要让我爹娘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我的情况，尤其是我爹那些妾室。” 碧玉赶紧点头，在小姐的命令下，慌不择路的跑出去。 她现在只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一路小跑到夫人的院子，被嬷嬷告知老爷和夫人还在休息。 碧玉有些着急，“张嬷嬷，麻烦你通融一下，先去将夫人叫起来好不好，小姐那边出了点事情，需要赶紧让夫人去看看。” 张嬷嬷一听是小姐的事情，也不敢妄下定论，老爷夫人对小姐的宠爱不亚于大少爷，没过多考虑就回复碧玉：“你先回小姐院子，我去叫醒夫人，等夫人收拾好就过去。 “好，那就麻烦张嬷嬷了。” 碧玉走后，张嬷嬷进屋喊人。 她有些纳闷，夫人向来起得早，按平日的作息，这个时候夫人已经在用早饭了。 难道是昨夜太过疲累？ 想不明白的张嬷嬷也没有多想，碍于今天老爷也在夫人房间歇息，就没掀帘子，直接在屏风外喊人。 喊了好几声都不见有反应，怕两人出什么意外，也顾不得老爷，直接掀开床帘。 冯老爷和冯夫人满头大汗，嘴一张一合在说话，但张嬷嬷没听清楚内容。 她一看就知道两人这是被梦魇住了，使劲推了几下，“老爷，夫人，快醒醒。” 就在她打算拍冯夫人的脸时，两人一前一后从床上坐起来，惶恐不安地左右张望。 察觉周围熟悉的环境，发现张嬷嬷也站在床边，两人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第71章 噩梦 “老爷，夫人，你们这是做噩梦了吗？”张嬷嬷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子就是一僵。 冯夫人见冯老爷满头大汗，疑惑道：“老爷，难道你也做噩梦了？” 冯老爷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一旁的张嬷嬷有些奇怪，怎么做噩梦还能结伴？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等两人稍稍缓过来，张嬷嬷对冯夫人说道：“夫人，刚刚小姐的随身丫鬟碧玉过来，说是小姐那边出了点事情，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冯夫人本来还在沉思，听张嬷嬷说完便抬头皱起眉头，“小姐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有。”张嬷嬷回道。 “那张嬷嬷你先下去吧，等我跟老爷洗漱好，就先去小姐那边看看。” 张嬷嬷退出房间后，冯夫人对冯老爷说道：“老爷，你昨晚梦到了什么，我觉得有些邪门，怎么我们两人都做噩梦了，不会是招惹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冯老爷呵斥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估计就是我们没休息好。” 话虽这样说，但他心里有些发怵，想到梦里的场景，如今都还胆寒。 他想了想还是对冯夫人说道：“你还记得沈嫣吗？” 冯夫人瞳孔一缩，呼吸有些急促，“老爷，难道……难道你也梦到沈嫣了？” 冯老爷浑身发冷，“也？难道你梦到的也是沈嫣？” 冯夫人颤抖着身子，手抓住冯老爷的胳膊，“老爷，你说，会不会是沈嫣来找我们报仇了，当年……当年可是我们害死了她。” “不，不可能，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现在才来找我们？”冯老爷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两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最后还是冯老爷发话，“好了，先暂时别管，等过两天我们去福泉寺拜拜佛祖，顺便驱驱邪。” 冯夫人也同意了。 伺候冯老爷更衣洗漱后，冯夫人便准备去女儿院子里看看。 冯老爷也有这个打算，毕竟是平日最疼爱的女儿，有事当然也得去关心关心。 两人一同到芙蓉院，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丫鬟小厮，冯夫人有些不悦。 心想这些下人是该敲打敲打了，竟敢如此懈怠。 碧玉回来后，跟小姐禀告完，就去请大夫了，如今房间只有冯悦心一人。 她用面罩将脸遮住，冯夫人两人进来时，看见女儿的打扮都有些愣住了。 冯悦心见到爹娘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扑进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女儿突然的变故让两人不知所措，冯夫人拍拍女儿的背，心疼道：“心儿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冯老爷也哄道：“是啊，心儿，有什么事跟爹娘说，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哭了好一阵才好不容易稳定情绪，退出冯夫人的怀里，冯悦心将面罩扯下来。 看到面前的一幕两人的喉咙就像是卡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一会儿，冯夫人就发出惊天的哭喊声，“我的心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有人害你，你快跟为娘说，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冯悦心呜咽道：“娘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今早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倏地，冯老爷上前握住她的双肩，颤声问道：“心儿，你说你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这下子，不止冯老爷，连冯夫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凝重又有些害怕地盯着她。 冯悦心以为爹娘是因为她的脸太过激动了，于是点点头。 这时，冯老爷突然退后一步，冯夫人也浑身哆嗦。 冯夫人一脸惊恐，“老爷，是……是她，她真的回来报复我们了，心儿就是她的第一个报复对象，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谁回来了，为什么要报复我们？”冯悦心不解，为什么爹娘这么快就判定是有人在报复冯家。 冯老爷像是没听到冯悦心的话一般，对冯夫人说道：“我们现在就去福泉寺，去找大师做法，听说无为大师最厉害，一定能帮我们驱散邪祟，保家平安。” “对对对，老爷，我们现在赶紧去。”说完连冯悦心也顾不上，拉着冯老爷就往外走。 这时，屋外传来碧玉的声音，“小姐，大夫请来了。” 冯老爷和冯夫人在外人面前立马恢复正常，这种邪门的家事不宜被外人知道。 既然大夫已经请来，两人干脆听听大夫的说法，万一就是一次意外呢。 碧玉请的是县里回春堂有名的蒋大夫，只见他把脉后眉头紧蹙。 半响，对几人无奈道：“冯老爷，冯夫人，令爱的脉象一切正常，恕老夫医术有限，实在瞧不出病因。” 冯老爷和冯夫人现在是彻底相信是沈嫣在报复他们了，大夫走后，跟冯悦心匆匆说了几句，就去福泉寺了。 冯悦心到现在都没明白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报复，一会儿又是邪祟、福泉寺，她完全不知道几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最让她崩溃的是脸上的脓疮，连大夫都束手无策，那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难道她要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生活吗？ 自己除了家里的财富带来的底气，最让她得意的便是这张脸，如今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这要让她如何接受。 想不通的她对房间里的东西一顿乱砸，等周围再次回归平静后，地上已经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昨天还在想着和那季渊的婚事。”冯悦心瘫在地上啜泣着。 “季渊……对，季渊。”冯悦心眼睛一亮。 “他都能治好医馆都救不了的孩子，那他一定能医好我的脸。”冯悦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 她一刻也等不了，让碧玉去备马车，准备去草药村找季渊。 “小姐，老爷和夫人还不知晓这件事，要不等他们回来再说吧，你一个大家闺秀，实在不适宜单独外出，而且还是去的乡下，要是遇到歹人，我们可就危险了。” 碧玉不想单独跟着冯悦心外出，而且还要去乡下，万一遇到不测，自己哭都没地哭。 第72章 上门 “啪”的一声，碧玉重重地挨了一巴掌，“你一个下人，竟敢阻拦主人，你是不是不想我被治好，还是说，我的脸就是你干的。” 冯悦心此刻就像一个恶鬼，一脸黄色的脓浆，让人恶心又恐惧。 碧玉被吓得不轻，抖着唇哆嗦地跪下，“小姐，我错了，我现在就去安排马车。” “滚。” 碧玉连滚带爬地跑出院子，汗水泪水糊了一脸。 等冯老爷两人请无为大师回宅子里做法事时，才知道女儿背着他们出去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先由着她。 草药村。 芽芽今天的精神状态可以用得上亢奋来形容。 一早起来吃完早饭就在院子里蹦来蹦去的，一会儿跟两只小狗闹着，一会儿又要跟爹爹骑大马，一会儿还想把后院的咩咩牵出来陪他玩。 最后还是颜卿墨强烈的反对，两父子才没有真正把小羊给牵出来。 在季渊陪芽芽玩耍期间，周大牛上门告知季渊种植的草药有几十株出现了一点异样。 随后，季渊便跟周大牛走了，芽芽这次倒没当小跟屁虫，乖乖的跟颜卿墨在院子里跟两只狗狗玩。 倒是季渊有点小失望，出门时一步三回头，见媳妇孩子都无视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颜卿墨和芽芽同时抬头看他，又默契的回头继续手上的事情。 季渊无奈地叹口气，跟着周大牛出门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落寞。 颜卿墨在院子里守着芽芽玩耍，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他起身走到门口，鉴于季渊不在家，他也不敢直接开门，在院子里隔着门问道：“请问找谁？” 门外敲门的是碧玉，冯悦心坐在马车里，暂时没出来。 听见里面清冷的应答声，碧玉怔住了，这声音好像不太像季公子。 稍作思考，想到这应该就是季渊的夫郎。 碧玉心想，听声音就知道长相必定不凡。 她缓过心神，赶紧回答道：“你好，我找季公子看病，麻烦开下门。” 颜卿墨有些不太想让陌生人进门，况且还关系到芽芽，他更得谨慎一些。 “季渊现在不在家，大概午时之前能回来，你后面再来吧。”颜卿墨直接拒绝。 如果来人愿意等，那季渊回来时自然能遇上，不愿意的话下次再来便好。 碧玉有些着急，“可以先让我们进去等吗？” 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去禀告小姐，不用想也知道会挨打，还不如先让小姐进屋等着，自然有屋里人为她转移小姐的注意力。 碧玉打着算盘，殊不知颜卿墨根本不上套。 “不好意思，屋里有些不太方便，你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见这人无动于衷，碧玉只能用身份去施压。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来自清山县冯家，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得罪我家小姐比较好，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冯家？颜卿墨眉头深深皱起，他没记错的话，上次托媒婆来提亲的便是青山县冯家。 难道是这冯家小姐还没死心，居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想到这里，盯着大门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季渊优秀，有人爱慕很正常，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自找上门来，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得知门外人的身份，他更加不想搭理她们，随碧玉在外面说什么，都没再理会她。 碧玉口水都要说干了，屋内仍旧没有一点动静，她气得不行，可也无可奈何。 只能悻悻的去跟冯悦心汇报情况。 碧玉亦步亦趋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说道：“小姐，季大夫现在不在家，大概午时能回来，他夫郎让我们在外面等季公子。”说完紧张地站在原地。 马车里传来冯悦心阴沉的声音，“他夫郎？” “居然敢让我在屋外等，真是给他脸了。” 嘴上虽这样说，但她的脸还需要季渊医治，只能暂且忍下来，等后面再好好收拾他。 颜卿墨在院子里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芽芽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发现。 “阿爹……”芽芽又推他一下，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抱歉芽芽，阿爹刚刚没听见，芽芽找阿爹干嘛呢？”颜卿墨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芽芽指着院子的大门，奶声奶气道：“爹爹。” “芽芽是想去找爹爹了吗？”颜卿墨笑着，手上揉捏芽芽的小手，软软的，捏起来特别舒服。 芽芽点点他的小脑瓜，身子放松地靠在颜卿墨怀里，任由颜卿墨玩他，脸上似乎还有些享受。 “我们在家等爹爹，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有了刚刚的插曲，加上芽芽的陪伴，颜卿墨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父子俩在院子里坐着，享受静谧的亲子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动静，颜卿墨拉着芽芽，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季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颜卿墨打开大门，就见季渊背对大门，面前站着两个女子。 季渊正在说话，听声音就知道有多不耐烦。 “我说了，这个病我治不好，你们另请高明吧。” 转身的一瞬间，就见颜卿墨拉着芽芽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季渊总觉得现在的景象有些诡异，就像一个抓奸现场。 可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为何有一瞬间的心虚？ 赶紧跑到颜卿墨面前解释，“媳妇，我绝对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她们是来找我看病的，可惜我也医不了。”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医不了，明明之前那个孩子，连县里的大夫都看不好，可你很容易就治好了。” 冯悦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她不相信连季渊也救不了，只能强行洗脑自己，是季渊不愿治疗。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本来就是季渊做的，怎么可能医好她。 颜卿墨不知道真相，以为季渊真的治不好，她对季渊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他很是反感。 “我夫君都说了他医治不好，术业有专攻，可能他是真的不擅长你的病情，看你也是富贵人家，想必请名医很容易，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冯悦心恨毒了颜卿墨，之前提亲不顺利是因为他，现在找季渊看病也是百般阻拦，这一刻，她是真的对颜卿墨起了杀心。 第73章 报复 她神色有些癫狂，手指颤抖地指着颜卿墨，恶狠狠道：“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什么医不好，都是借口，肯定是你对我昨天上门提亲的事心怀恨意，才故意不让季渊治疗我。” 颜卿墨脸色很难看，芽芽也被冯悦心的样子给吓到了，一个劲地扒着他的腿想要往上爬。 他只好将芽芽抱在怀里，手上轻拍他的背安抚。 芽芽把脸埋在颜卿墨的脖子里，不敢再看冯悦心。 季渊的脸已经黑得不行，这个疯婆子，不但辱骂他的卿墨，还吓到他的芽芽，真当自己是死的不成。 看来之前对她下的药还是太仁慈了，这种不知悔改的人就该下地狱。 “卿墨，你先带芽芽进屋，这里的事情由我来解决，别再吓到他了。” 颜卿墨点头，抱着芽芽就进去了。 媳妇孩子不在身边，季渊终于能腾出手来收拾眼前人。 收起之前的温柔，看冯悦心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 借着袖子的掩盖，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瓶，看样子像装药用的瓷瓶。 他声音凌厉，又带着一丝蛊惑，“你想医好你的脸吗？” 冯悦心沉在谷底的心脏一下子又跳起来，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你……你是说，你可以治好我？”她不可思议道。 “没错，我能治好你，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冯悦心激动得面部都充血了，混着脓浆，即便有面纱的遮挡，也掩盖不了那种恶心感。 “好，我答应，我答应，只要你能治好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季渊揭开盖子，将瓷瓶递给她，“闻一口，你脸上的东西便会消失。” 冯悦心不可置信，“你都没看我的脸，怎么知道要用什么药？” 季渊神情冷漠，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收回手中的瓷瓶，“不信算了，你走吧。”说完径直就要进门。 冯悦心慌了，“别走，我信，把药拿给我。” 在季渊的刺激下，她已经失去辨别真假的意识，只想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季渊再次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她。 这次，她没有任何犹豫，拿着瓷瓶就对着瓶口深吸了几口，仿佛这是她的救命药，吸得越多，续的命就越长。 季渊当着冯悦心的面笑了，笑得特别讽刺。 冯悦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凉意顺着她脊梁骨直戳脑门。 “你……你……你是不是在骗我，这根本不是治我脸的药对不对？” 季渊笑意更深了，“哎呀，真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 话锋一转，语气里布满寒冰，“谁让你三番两次来找事，还次次拔我逆鳞，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只见季渊打了个响指，冯悦心双眼就逐渐呆滞起来。 碧玉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嘴里控制不住溢出惊恐的“嗬嗬”声。 “哦，差点把你给忘了，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季渊勾唇，将冯悦心掉在地上的瓷瓶捡起来递给碧玉。 “我……我……呜呜呜，求求你别杀我，这都是小姐干的，不关我的事，呜呜……” 碧玉一个劲地往后退，如果不是脚软，她可能已经跑出去了。 “放心，不杀你，只是让你配合做点事情而已。”季渊的语气很温柔，只不过碧玉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真……真的不杀我？”碧玉不确定的问道。 季渊点头，手上仍是保持拿瓷瓶的姿势。 后面已经没有退路 ，碧玉只能相信季渊的话，咬咬牙，双手颤抖地接过瓷瓶。 闭眼吸了两口瓷瓶里的药味，季渊同样打了响指，碧玉也渐渐呆滞，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人。 季渊给两人下的药名叫迷心，只要有一丝药味入鼻，就会立即执行下药之人的任何命令，在十二时辰内都有效，且了事后，将没有这个过程的任何记忆。 这种药是季渊在玄天大陆帮一个凡人界的朋友办案用的，专门用来审问凡人或者嫌疑人，没想到现在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先是对冯悦心下指令，“冯悦心，你回去后，自己回房间割掉自己舌头，再将自己的右手手指全部砍掉。” 这是季渊对她两次侮辱颜卿墨的惩罚。 冯悦心机械地点点头，季渊又打了个响指，她的眼神瞬间清明过来，不过对季渊依旧很恭敬。 “主人。”冯悦心给季渊行了个礼。 “嗯，回去吧，按我说的做。”季渊又去碧玉面前，按照刚刚的方法吩咐碧玉。 “你回去后，先去你小姐房间外候着，等她将舌头和手指割掉，就去禀告冯家老爷和夫人，说小姐因为脸治不好，疯了。” 碧玉听话地点头，然后跟着小姐一起回县里了。 冯悦心之前不想小厮知道内情，所以在看到季渊回来后，就将小厮支远了，所以门外发生的一切，小厮并不知情。 等冯悦心跟碧玉一起上了马车，小厮也没有察觉任何异样，直接驾车回到青山县。 季渊解决完外面的糟心事，沉着脸进了院子 好不容易将媳妇哄好，这下全部打回原形，不知道接下来又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要是再罚他个十天半个月，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进了院门，发现院子堂屋都没人，季渊又推开卧房门，颜卿墨此刻正在哄哄芽芽睡觉。 小家伙刚刚被惊着了，一回房就恹恹的，颜卿墨有些担心。 “不知道芽芽会不会做噩梦，刚刚睡觉都有些不安稳，睡着后突然又惊醒了。” 季渊内疚得不行，他一把抱住颜卿墨，声音有些闷闷道：“卿墨，对不起，让你和芽芽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教训那个女人了，保证以后她再也不敢上门来。” 颜卿墨回抱住他，脑袋靠在他肩上，“这也不算你的错，要怪就怪你长得太好，又有本事，招惹了些烂桃花而已。” 说完就笑了，退出季渊的怀里说道：“要不然你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至少长得安全，就不用担心有人跟我抢人了。” 季渊点点他额头，“淘气，你也不怕自己下不去口啊。” 颜卿墨“噗呲”一声笑出来，赞同道：“你还别说，还真有点下不去口。” “好啊，卿墨，你敢嫌弃我，看我怎么惩罚你。”说完就去挠他的痒痒。 “哈哈哈……季渊你快……快停下，哈哈……别把芽芽吵醒了。”颜卿墨倒在季渊怀里，不敢笑得太大声，只能闷在季渊怀里，闹得满头大汗。 第74章 谈心 季渊停下手上的动作，给他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颜卿墨也慢慢平复着呼吸，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颜卿墨幽幽开口道：“你是怎么惩罚那冯家小姐的？” 季渊心里一紧，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怎么了，是不能告诉我吗？”颜卿墨的语气里带着疑惑，隐约还有一丝哀怨。 季渊本来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但既然他已经问了，季渊也不愿欺骗他。 如果一直用谎言遮盖，时间一长，免不了有露馅的时候，两人之间还可能出现信任危机。 干脆从源头掐掉这些隐患，相信就算颜卿墨知道，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争执。 “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就是我怕你会觉得我太残忍了。”季渊面色有点不自然道。 颜卿墨有些紧张，握住季渊的手，“你不会把人给杀了吧，你怎么能这么糊涂，要是被人发现，你是要偿命的。”颜卿墨说着就开始哽咽。 季渊慌忙解释道：“卿墨，你别担心，我没杀人，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她自尝苦果罢了。” “你真的没杀人？”颜卿墨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季渊心疼坏了。 “真的没有，而且就算我要杀人，我也会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下出手，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别担心。” 颜卿墨情绪稳定下来，“那你是怎么做的，我要知道全部细节，不可以瞒着我。” 季渊本来就打算坦白的，于是将昨晚偷偷溜进冯府和今天在家门口做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全部告诉了他。 颜卿墨瞪大眼睛，没想到季渊昨晚还背着他偷偷出去了一趟。 “你的那些药居然这么神奇吗？真的没人可以查出来？” 季渊松了口气，还以为颜卿墨会责怪他，没想到只是在担心他被人发现。 “没事，我敢保证，这世界除了我，没人能查出她们中了药。” “那就好。”颜卿墨放松下来，不过心里又有其他疑问。 “冯小姐就算了，你为何要给冯老爷还有他的夫人小妾下药呢？” “我从徒弟孙大夫那里得知，冯老爷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心善，既然他那么宠爱她女儿，得知我拒绝婚事后，很大可能要来找我们麻烦。” “所以你干脆搅得冯家一团乱，让他们没有精力来管我们是吗？”颜卿墨抢先说出自己的猜想。 季渊笑道：“对，我给冯老爷和她夫人下的药叫做“浮梦”，中药的人每天晚上会重复梦到内心最害怕的事，并且这种恐惧将被放大十倍，如果不是心理特别强大的人，会逐渐在睡梦中崩溃甚至疯癫，就算勉强坚持下来，精力也会日渐衰弱。” 颜卿墨听完，并不觉得季渊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如果季渊是普通人，冯家真的要对付自己一家，那他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如今不过是角色反过来，季渊先下手为强而已。 以前常常听母亲谈起那些表面光鲜，背地里不知有多少手段的官宦人家的后宅阴私，在圣都长大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那些小妾呢，你就不怕她们有了冯老爷的孩子，冯家以后会更昌盛？” 季渊摇头，坚定道：“不会，这只是用来离间冯老爷和冯夫人的把戏，这些孩子必定成为冯夫人和她儿女的眼中钉，想来以后冯老爷的后院会非常热闹，说不定就连夫妻关系也会破裂。” 颜卿墨还是有些疑问，“你怎么能确定冯老爷会为了那些孩子跟冯夫人闹掰？按你说的，冯老爷这么多年只有小妾，没有其他孩子，想来也是知道其中的缘由，就算这次孩子出问题，也不一定就会跟冯夫人闹僵吧。” “呵呵……”季渊轻笑，“我之前也不确定，直到从孙大夫那里得知，这冯老爷其实是靠冯夫人娘家发家的，只是很多人不知道罢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活在冯夫人娘家的阴影下。” “这两年，冯夫人娘家越发没落，早已搬迁到隔壁县，以前是惧怕岳家，才表现得与冯夫人格外恩爱，有几房小妾，但也都在夫人的暗示下，从没让他们生下一儿半女，如今时机早已成熟，这冯夫人的好日子估计也快要到头了。” 颜卿墨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也对，按这样的发展来看，冯老爷绝对不会让冯夫人一直掌控他。 如今脖子上没了缰绳，估计冯夫人想要对小妾孩子动手，冯老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颜卿墨好笑道：“没想到你准备得还挺细致，还有这孙大夫也是个妙人，如此隐秘的消息他也能知道，看来这个徒弟你是真的赚了。” 季渊确实对孙大夫很满意，想必他能知道这么多消息，关系网应该比较广泛。 以后要打探消息找他比较方便，这个工具人徒弟是越来越得季渊的欢心了。 远在青山县的孙大夫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揉揉鼻子嘟囔道：“难不成是有人在惦记我。” 小厮将马车停到冯宅大门口，冯悦心下了马车就径直回到自己小院，碧玉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待冯悦心进了房间，碧玉将门关上，听话般守在门口。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碧玉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等房间渐渐没了声响，她才打开房门进去查探。 屋子里满地的鲜血，冯悦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匕首旁边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舌头和五根手指头。 碧玉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确认小姐的舌头和手指头都割下来，表情才慢慢发生变化。 她从平静立刻变得恐慌，尖叫声传遍了整个芙蓉院，直接跑出院子直奔夫人的沁雅院。 “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夫人……” 隔了很远就能听见碧玉的叫喊声。 冯夫人揉了揉额头，不悦道：“小喜，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老远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冯夫人刚和老爷送走无为大师，上午大师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心里本就惴惴不安，心情正是糟糕的时候。 第75章 传闻 “是，夫人。” 小喜退下后不久，就带着碧玉进门。 碧玉一进门就跪在夫人面前，声音颤抖道：“夫人，不……不好了，小姐她疯了，她将自己的舌头和手指割了下来。” “哐当”一声，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小姐怎么可能会疯，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冯夫人身子一软，跪在地上，双手扒着碧玉的肩膀，不可置信地质问她。 碧玉哭得眼泪鼻涕直流，蜷缩着身子，吓得瑟瑟发抖，“我……我也不知道，小姐去看大夫了，可是大夫治不了，小姐回来后把她一个人关在房里，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里了，呜呜……” “啊……我的女儿。”冯夫人起身踉跄地往外走，小喜要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等一众人到芙蓉院时，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冯夫人小心翼翼进入房间，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瞳孔一缩，眼前顿时一黑，被刺激得昏了过去。 整个院子乱成一锅粥，下人们没了主心骨，只能去请冯老爷。 然后请大夫的请大夫，抬人的抬人。 冯老爷知道消息时，浑身被寒气笼罩，连芙蓉院半步都不敢踏进去，生怕被厉鬼给缠上。 故作镇定对管家道：“刘管家，你吩咐下去，让夫人随小姐先在芙蓉院休养一段时间，我要再去一次福泉寺，为夫人和小姐祈福。” 刘管家恭敬地应道：“好的老爷，我现在就下去办。” 冯老爷挥挥手让他离开，等人走后，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他双手合十，对空中低头拜礼，嘴里不停道歉。 “沈嫣啊，你千万别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我夫人，你表姐，当初是她为了跟我在一起，才出主意害死你的，我本来没想要你的命，我会帮你超度，给你烧纸钱，一定让你下辈子投胎成为官家小姐，一辈子有享不完的福。” 季渊肯定没想到一颗浮梦丸效果会这么好，还没用上其他办法就已经离间了夫妻二人。 不过也怪他们自己心里有鬼，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活该。 之后冯府又陆陆续续请了很多做法的大师前来，很快就传出冯家闹鬼的消息。 大家传得有鼻子有眼，还有人打听到冯家小姐被鬼吓疯了，自己割了舌头和手指，连冯夫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大家听闻都被吓得不轻。 跟冯家住一个街道的人家夜晚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嚎叫，晚上吓得不敢入睡。 有钱的人家很快住到其他的房产里面，没有多余房产的人只能咬牙坚持。 经过这一遭的事情，人们对冯家店铺的东西非常抵触，冯家的生意被竞争对手趁机联手瓜分，失去了好几个挣钱的铺子。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冯老爷心力交瘁，早把季渊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渊一家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过了十来天，为了了解冯家后续的事情，季渊专门跑了一趟县城，经过多方面的打听，确认冯家翻不出风浪后，就打算去济民堂看看徒弟。 孙大夫本来正在抓药，眼角不经意扫过大门口，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季渊。 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呵呵的上前迎接师傅。 “哎哟，师傅，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药堂此刻没什么病人，季渊就在大堂跟孙大夫寒暄起来。 “也没什么，到县里办点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你如果有什么药理上有疑问的，现在就可以问我。” 孙大夫眼睛一亮，“那感情好，我正好有一些不懂的，还准备过两天去村里找师傅您呢。” 孙大夫让药童把另一位大夫叫出来顶上，自己领着自家师傅先回内堂了。 季渊没见过那位大夫，看起来挺年轻的，年纪应该不超过四十。 见季渊对那位大夫有些好奇，主动解释道：“师傅，那位也是药堂的大夫，姓童，之前家里有事耽误了一段时间，前两天刚回药堂上工。 季渊静静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药堂的童大夫同样对季渊有些好奇，见孙大夫对他很是恭敬的样子，他本人也气度不凡，以为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 孙大夫那样的态度对季渊，童大夫也就不奇怪了。 季渊两人进去后，就着药理开始讨论起来，大部分是孙大夫在问，季渊在答疑解惑。 每次的这个时候，孙大夫对季渊的佩服就如滔滔江水，无穷无尽。 “师傅，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教出来的啊，您的医术都深不可测，那祖师爷岂不是无敌了。” 季渊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有些漫不经心，“我要是说自学的你信不信？” 孙大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师傅，您就别打趣我了，要是您真是自学的，那你岂不是仙人转世，不然哪有人自学会这么厉害的。” 季渊仍旧懒洋洋说道：“不相信就算了，而且就算我有师傅，你也见不到，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孙大夫立马接话，“哎呀，罪过罪过，原来祖师爷早就作古了，都怪我提起师傅的伤心事。” 季渊见他误会了，也没说什么，反正自己也没有师傅，随便他怎么想。 孙大夫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师傅，您知不知道冯家出事了？” 季渊没说他是专门来打听冯家的，正好他也想从孙大夫这儿打探一些确切消息，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出了什么事，说来听听。” 孙大夫见季渊来了兴趣，他突然兴奋起来，幸灾乐祸道：“师傅您是不知道，那冯家说是闹鬼了，把冯家小姐和夫人都吓得疯疯癫癫的，尤其是冯小姐，那叫一个惨，舌头手指都被割了，啧啧……” 季渊点点头，跟他打听到的八九不离十。 孙大夫又继续说道：“冯老爷也有些不太好，好几个大生意都被抢了，嘿嘿。” 说完在季渊耳边压低声音，“我们东家还从冯家撕下两块肉，抢了冯家两个铺子。” 季渊眉毛一挑，“你们东家？冯家难道做药材生意？” 孙大夫摆摆手，“我们东家生意也很广泛，可不止药堂和药材这块的生意。” 第76章 打劫 季渊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对冯家出手，倒是让济民堂东家得了利，而且看来这济民堂身后的东家也不简单。 “师傅，您想不想见见我们东家，拜您为师的事情我还没跟东家说过，如果他知道你的医术，肯定会想办法招揽你的。” 季渊沉思了一会儿，“先暂时不见，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现在还不了解这济民堂东家是何等品性之人，贸然见面，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孙大夫也不意外，季渊什么性格他也算大概了解，既然暂时不想见面，等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他们认识便是。 县里的事情都了结后，季渊没再久留，告别孙大夫就回了草药村。 如今天气渐渐变冷，路边的景色逐渐萧条起来，满地的落叶，又是一年冬天即将来临。 季渊驾着牛车，半路上居然遇到打劫了。 “站住。”前方三个汉子拿着木棒子站在大路中间指着季渊，一脸痞笑。 三个汉子都不是多壮硕的人，其中一个还有些瘦弱，季渊一看就知道三人是纵欲过度，精气亏损严重导致的。 “老大，你看他穿的料子还挺不错的，还有牛车，身上肯定有银子。”那个瘦弱的汉子搓搓手，对中间的汉子谄媚地笑着。 被称为老大的人吐了一口浓痰，“呸。” “妈的，这两天蹲了好几条路，结果全是些穷鬼，劫到最有钱的身上居然只有十个铜板，真是晦气。” 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季渊，眼里的贪婪都快化作实质，“嘿嘿，今天这个肯定是个大肥羊，到时候一定要去县里搓一顿好的。” “小子，识趣的话自己交出身上的银钱，还有这头牛也被爷爷我扣下了，不要想着反抗，你也不想缺胳膊少腿吧。” 领头的汉子高高抬起下巴，努力做出不屑的表情，但无论怎么装，都像一只装孔雀的山鸡，滑稽又好笑。 季渊一句废话也不愿多说，连面色都不曾有过变化，“你们三个一起上吧，别磨叽，我还要回去给媳妇孩子做饭呢。” “哼，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跟我一起上。” 领头汉子被季渊的无视激怒，发狠般冲向季渊。 季渊在人冲上来的霎那，一个灵活转身，直接抢夺领头人的木棍，重重地朝着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咔嚓几声，三人身上接二连三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别打了，别……别打了，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啊……”三人断断续续地向季渊求饶。 季渊无动于衷，直到棍子断裂，他才停下手。 “滚吧，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在干这档子事，我就直接让你们去喂野兽。” “是是是，我们发誓，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三人躺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季渊也不知相没相信，也不管三人，驾着牛车就哒哒哒走了，留下三人在原地哀嚎，半天都没爬起来。 三人缓了好久，才互相扶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老大，我们真的就这样放弃吗？” “嘣”的一声，脑袋上挨了一个重重的核桃。 “老大你干嘛打我？”狗蛋捂住脑袋，一脸哀怨道。 “不放弃干嘛，你看看我们大半个月，就打劫了十多个铜板，今天更倒霉，挨了一顿打不说，连个铜板都没见到，还不如做以前在青楼倒夜香的活，至少还能存点钱去最下等的楼里快活快活。” 另一个汉子也道：“老大说得对，我们肯定跟这行犯冲，今天差点小命不保，还是找个轻省点的活苟着吧。” “嗯，麻子说得对，就这么办。” “听说青山县冯家在招工，要不我们去试试？”麻子有些犹豫道。 狗蛋瞪大眼睛，“你不要命了，冯家不是正在闹鬼吗？” “可是工钱给得足啊，要不是好些签活契的小厮害怕，提前辞工了，恐怕还轮不到我们呢。”麻子有些激动。 狗蛋紧张地看向老大，有些跃跃欲试，又有些迟疑。 “那就去试试吧，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还怕那不知真假的鬼。” 三人做好决定，一瘸一拐地往青山县走。 季渊回家，把马车停放在后院，就去找颜卿墨和芽芽。 这两天有点冷，芽芽有些不愿在院子里玩，跟着两只狗在堂屋蹿过去，跑过来，见季渊进屋了，一把扑到他的大腿上。 季渊把芽芽当成腿部挂件，直接用脚把他抬起来往前走。 芽芽像是得到新玩具，跟季渊玩得不亦乐乎。 “芽芽，你快从爹爹腿上下来，爹爹才回来，先让他休息一会儿。”颜卿墨放下手中的话本，对芽芽说道。 季渊把芽芽从腿上抱起，坐到颜卿墨旁边。 “媳妇，还是你心疼我。”他凑过去亲了颜卿墨一口。 芽芽见状也伸过头想要亲颜卿墨，季渊主动将他移过去。 颜卿墨面带笑意，把脸伸过去，芽芽亲了一口后，自己先咯咯咯的笑起来。 季渊又把他转过来，蛊惑道：“芽芽，也给爹爹亲一个好不好？” 季渊将脸怼到他面前，芽芽愣了一下，在季渊期待的眼神下，亲在他的侧脸上。 这下季渊开心了。 颜卿墨眉眼温柔，静静地看着爷俩打闹。 冬至来临，温度又下降了一个新高度。 早晨季渊起床打开卧房大门，一股寒气直逼面门。 他赶紧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颜卿墨和芽芽的厚衣服。 正好这时颜卿墨也醒了，见季渊拿着几件衣服，有点疑惑，“你拿这么多衣服出来干什么，不是昨天才换的吗？” “外面温度降得厉害，给你和芽芽加一件厚衣服，怕你们生病。” 季渊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拿到床头，准备让两人待会儿起床穿。 “降温了吗，晚上你身上总是暖暖的，还真没有感觉出来。”颜卿墨睡眼惺忪的起身，季渊主动坐到床头给他穿衣服。 颜卿墨一脸依赖，顺着季渊的动作穿好衣服。 芽芽小懒猪还呼呼睡着，两人没有强行将他喊醒，轻手轻脚出门了。 第77章 故事 怕今天第一天变天，颜卿墨和芽芽会不适应，季渊把炭火生好放在堂屋。 之后又去厨房做早饭，颜卿墨也跟着生火、烧水。 今天早上做的是手擀面，铺上鸡蛋青菜，再拌上一点季渊特制的肉酱，风味别具特色。 芽芽还在睡，就给他煮了一碗鸡蛋羹温在锅里。 太阳冉冉升起，温度渐渐升了一些上来，颜卿墨估摸着芽芽快醒了，就去卧房让他起床吃饭。 蚊帐还罩在床边，颜卿墨走到床边还没掀开帘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咿咿呀呀、叽里咕噜的的声音。 掀开蚊帐，颜卿墨跟芽芽来了个大眼瞪小眼，小家伙只穿着睡衣，被子压在身下，在上面滚来滚去，惬意得不行，嘴里还不停碎碎念。 见到阿爹来了，立刻停下动作，朝他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爹。”芽芽起身张开双手要抱抱。 颜卿墨慌张地抱起他，摸摸手脚和脸庞，发现手脚有些冰凉。 他一颗心悬了起来，今天刚降温，小家伙也不知道穿着单衣在床上滚了多久，他很担心芽芽会生病。 虽说季渊医术不凡，但孩子哪怕伤了一丁点皮肉，生一丁点的病，做父母的都会担心得不行。 把季渊早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厚衣服给他穿上，抱着芽芽往堂屋走。 小家伙不知道阿爹的忧愁，一脸天真无邪，起来就要找他的两只狗狗。 两只小狗现在已经很健壮了，之前一家人总是“狗狗”“狗狗”的叫，有些分不清，颜卿墨干脆给他们起了名字。 纯白色的叫白雪，黑白相间的花狗叫染墨。 季渊当时问为什么取这两个名字，颜卿墨回答说：白雪浑身上下都是纯白色的，没有一点杂毛，就像一团白雪；而小花狗就如同染了几滴墨水的白纸，所以取名染墨。 于是，两只小狗的大名就这样被定下来。 外面虽有太阳，但温度还是偏低，颜卿墨只好将白雪和染墨放进堂屋，让三小只在堂屋里玩。 “白白，墨墨，呵呵呵呵……”芽芽扑棱两只小短腿，跟两只狗狗在屋里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还刚好撞到进门的季渊，他手上端着芽芽的蒸蛋，被撞到后，依旧定力十足，一点踉跄都没有。 扶起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芽芽，把手上的蒸蛋放在桌上。 “芽芽，摔得痛不痛，来爹爹给你揉揉。”将芽芽抱起来放在腿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屁股蛋子。 芽芽哼唧了两声，不自在地晃动几下，后面季渊给他揉得实在是舒服，便躺在他怀里不动了。 “好了，现在应该不痛了，我们该吃早饭了。”季渊停下手上的动作，给他把蒸蛋端到面前，用勺子一点点喂着。 芽芽乖乖将一碗蛋羹吃见底，打了个饱嗝。 吃完饭的芽芽特别懒，一脸无欲无求，赖在季渊怀里不想动。 颜卿墨扶额，这属性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他思量自己小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吧，自己肯定没有这么懒。 “芽芽，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不然以后变成一只小猪，大家都叫你小懒猪怎么办。”颜卿墨伸出双手，示意他下来。 芽芽双脚一蹦，就从季渊腿上滑下来，乖乖伸出手拉住颜卿墨，两父子往堂屋外走去。 季渊拿着吃完蛋羹的碗一起出去，后面还跟着两只狗，远处看上去，最前面的颜卿墨后面就跟缀了一串尾巴似的。 今天天寒，季渊要去地里看看药材有没有异样。 早上颜卿墨把芽芽一个人在床上没盖被子的事情给季渊说了，怕他在外面受寒，就没带他出门。 所以今天一整天，芽芽都跟颜卿墨待在屋子，有两个爹爹和狗狗陪着，倒也不无聊。 夜晚，颜卿墨从柜子里换了一床厚被子。 小家伙渐渐长大，也不再怕把他压住，颜卿墨和季渊就将他放在两人中间睡。 一家三口窝在床上，听季渊讲故事。 他讲的是修真界的奇闻怪录，讲那些妖兽，还有各种不同的秘境，颜卿墨听得很入迷。 芽芽虽听不懂，但季渊磁性的声音本来就如同催眠曲，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见芽芽睡着后，季渊就停下来不再讲述。 在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无疑最让人痛苦，颜卿墨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握住季渊的手掌，小小的声音带着点急切，“然后呢？天衍尊者进入秘境后，难道就再也没有出来？” 季渊嗓子里发出一阵轻笑，“卿墨，原来你这么感兴趣呀，我看芽芽这么快就睡着了，还以为这故事很无趣呢。” “怎么会无趣呢，这是另外一个真实世界会发生的事，跟我们现在的完全不同，我感觉很神奇。” 颜卿墨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在他愣神的片刻，耳边传来季渊的声音。 “卿墨，如果以后有机会，你愿意跟我一起回我原先所在的世界吗？” 季渊握住颜卿墨的手问道，即便知道再也回不去，他还是想问问。 “愿意啊。”颜卿墨没有任何犹豫。 “不管你以后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除非哪一天你自己不要我了，我再一个人离开。” 季渊心里一跳，握住颜卿墨的手渐渐收紧，在他痛呼的时候才赶紧放松下来。 “卿墨，我是不会不要你的，你也要记住了，下辈子可千万不要忘了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嗯嗯，我也会去找你的。”颜卿墨坚定道。 两人的手即便隔着芽芽也紧紧相握，就如刚刚的誓言一样，即使跨越时空，两人也会坚定地在一起。 应颜卿墨的要求，季渊慢慢的讲述后面的故事，漆黑的夜里，季渊低沉又性感的声音在颜卿墨耳边缓缓道来。 等故事讲完，季渊再瞧眼前人时，他已经睡得香甜。 给颜卿墨捏好被子，看着身边的两个宝贝，季渊带着笑意，也沉入梦乡。 半夜，季渊感受到身边出现一团热源，倏地睁开眼睛，摸摸身旁芽芽的小脸，手上霎时传来滚烫的温度。 季渊心里一紧，急忙叫醒颜卿墨。 “卿墨，醒醒，芽芽发烧了。” 第78章 生病 “什么？”颜卿墨本来还有些迷茫，听见芽芽发烧后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颜卿墨只能用手慢慢摸索，好不容易摸到芽芽的小脸，顿时泪如雨下。 “芽芽，你快醒醒，看看阿爹好不好？”颜卿墨哽咽，心疼极了。 从小到现在，芽芽一直没有生过病，肯定是今天早上降温，加上他又一个人在床上玩了好久，这才着凉的。 颜卿墨非常自责，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芽芽一个人放在卧房，自己这个阿爹当得可真不称职。 “卿墨，你先别担心，我马上去给芽芽配药，你在屋里照顾他，先给他用湿帕子降降温。” 季渊心里也不好受，但现在不是他自责的时候，赶紧将药配好，芽芽才能少受点罪。 颜卿墨擦干眼泪，镇定下来，“好，你快去，我先把芽芽盯着。” 虽努力平静下来，但他声音还有些颤抖。 季渊起床把烛火点好，房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颜卿墨的脸色在烛光下有些许苍白。 季渊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更多的是对芽芽的心疼。 来不及多说，他赶紧去外面打了一盆冷水，把帕子打湿让颜卿墨给芽芽敷额头。 跟他打了声招呼，季渊一闪身就进入空间，留下颜卿墨在外面照顾芽芽。 颜卿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一遍遍的给芽芽换帕子、降温。 芽芽的小脸已经被烧红了，嘴上也起了很多干裂的皮。 在芽芽一直没退烧，他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季渊终于从空间里出来了。 颜卿墨见救星来了，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药配好了吗？” “配好了。”季渊拿出手里的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药丸很小，季渊走到床边，轻轻将芽芽两腮捏住，芽芽嘴巴微张，季渊趁机将药丸喂入他的嘴里。 药丸是入口即化的，芽芽下意识地吞咽几口，药丸顺着口腔流入他的肚子里。 两人就静静地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芽芽，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芽芽呼吸变得平缓，通红的脸蛋渐渐正常起来。 颜卿墨用手背试探他的额头，烧终于退了下去，提了半晚的心瞬时落下去。 身上有些脱力，他将后背靠在季渊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 “芽芽应该不会有事了吧？”颜卿墨声音有些沙哑。 “不会了，只要烧退下去，就不会有太大问题。”季渊用手揽住他的肩膀，安抚道。 “那就好。”两人相拥，一时间没再多说话。 等芽芽睡得安稳过后，季渊劝说道：“卿墨，外面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芽芽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的。” 颜卿墨有些疲累，于是点头应道：“好，你也睡一会儿吧。” 两人还是将芽芽放在中间，两人都说再睡一会儿，可也没真正睡着，两人后半夜基本上隔一会儿就要起来检查一下。 一直到天蒙蒙亮，颜卿墨见芽芽再也没出状况，才昏昏沉沉地睡下去。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颜卿墨才悠悠转醒，身边除了芽芽，季渊早已不在身边。 他慢慢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衣服。 芽芽被身边的动静惊醒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小懒腰，像只小猪一样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颜卿墨在穿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小动作了，动作快速地穿好，就坐到床边跟芽芽说话。 “芽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颜卿墨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现异样。 “阿爹。”芽芽给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颜卿墨一颗心总算是落到实处，芽芽现在的状态，看起来跟没有生病一样。 他把芽芽从被子里捞出来，给他穿上厚衣服。 虽然芽芽发了半夜的烧，起床后仍然精力充沛，穿衣服时乖乖的，下床后就不让颜卿墨抱，他想自己走出去。 颜卿墨只好依他，默默跟在他后面，小短腿哼哧哼哧爬过门槛，季渊在院子里刚好看到这一幕。 芽芽见到爹爹高兴极了，爬过门槛就往季渊的方向跑。 季渊怕人摔倒，主动上前接住他。 他将芽芽举过头顶，芽芽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季渊把他抱在怀里，他都一直哈哈哈笑个不停。 颜卿墨嗔怪地看季渊一眼，“他才刚刚好转，你就不要这样刺激他，万一又复发了怎么办。” 季渊被媳妇教训，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没事，药效很好，芽芽现在跟平时已经没两样了，多动一动对身体更好。” 颜卿墨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都说关心则乱，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吧。 为了给芽芽补一补，季渊决定中午给父子俩做一顿好吃的。 一大早，趁颜卿墨和芽芽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去钟婶子家买了一只老鸭。 刚刚芽芽两人起床时，季渊刚把鸭子处理好，现在正煨在灶上小火炖煮。 又用山药炖了一锅排骨汤，加了些滋补的药材，芽芽和颜卿墨都可以补一补。 米饭是用蒸的，刚好趁着熬汤将米饭放在蒸笼上，排骨汤好了，米饭也差不多熟了。 “卿墨，我去给你们倒热水，你先带芽芽去洗漱。”他将芽芽放在地上，小家伙拉着他的裤腿，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不再抱他了。 季渊摸摸他的脑袋，“芽芽乖，爹爹去给你们倒热水，等会儿你和阿爹先喝一点羊奶，我们很快就可以吃午饭了。” 芽芽眼睛一亮，“饭饭。” 季渊有些好笑，真是吃货无疑了，“对，饭饭，等会儿就可以吃了，你先洗漱好不好。” 芽芽乖乖走到颜卿墨跟前，朝他伸出双手，“阿爹，抱抱。” “哼，刚刚不是不让我抱吗，小没良心的。”颜卿墨将他一把抱起，用手刮他鼻子，假装伤心道。 芽芽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地笑，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他的脖子里。 季渊在一旁给自家哥儿打圆场，“芽芽肯定是不想让阿爹太累，才想要自己走出来，芽芽肯定是最爱阿爹的对不对。” 颜卿墨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散发着温柔的笑意，用脸碰了碰芽芽的脸蛋，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第79章 调皮 季渊安抚好两人，就去给他们打热水，之后又热了些羊奶给两人先垫垫肚子。 本来是打算今天去县里买些东西，但芽芽第一次生病，两人都不打算带他出门，决定在家里多观察一下。 大概是季渊的药效果很好，再加上芽芽本身的身体素质不错，一上午，他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锅里的汤都熬好了，正好太阳也挂在了正上空。 季渊将酸萝卜老鸭汤和山药排骨汤盛在大碗里，再炒个土豆丝，就准备开饭了。 芽芽渐渐长大，季渊在薛木匠那里定做了一个特殊的椅子给他当饭椅。 椅子跟饭桌差不多高，面前架了一块板子，季渊将芽芽放在椅子里坐好，用他的专属小碗盛了半碗山药汤冷着。 “卿墨，你先喝一口老鸭汤，应该是比较开胃的。”季渊又给颜卿墨盛了一碗老鸭汤。 颜卿墨在第一次闻到老鸭汤时就已经口舌生津了，他用汤勺尝了一口，肉香混合着萝卜的酸味，果然让人胃口大开。 芽芽见阿爹已经在开始喝汤了，迫不及待的望着季渊，嘴上叫着“爹爹，吃吃。” 季渊试试山药排骨汤，发现温度刚好，用勺子小心喂芽芽慢慢喝着。 半碗汤下肚，他咂吧嘴，有些意犹未尽，仍旧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季渊。 季渊又捞出几块山药和排骨，都炖得软烂，排骨更是一抿就能脱骨。 颜卿墨趁着季渊喂饭期间，给他碗里盛了好几块鸭肉和排骨。 “给你盛几块先冷着，你可以边喂芽芽边吃。” 季渊眼睛里露出幸福的笑意，温柔说道：“好，你也多吃点，山药是我之前去山里挖的，很滋补。” 一家人其乐融融用完午饭，芽芽照例吃完饭就跟条咸鱼一样，不同的是，这次是瘫在他的专属饭椅上。 颜卿墨也有些慵懒地坐在凳子上，季渊看着面前面容有些相似的两人，暗暗笑了两声。 心里腹诽，明明芽芽的小动作跟卿墨有些地方一模一样，可他就是不愿承认。 收起心思，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颜卿墨要帮忙，被季渊拒绝了，以照顾芽芽的借口，让他待在堂屋休息。 午后的阳光很暖和，一家人在院子里走走消食，后面整个下午，两人都陪着芽芽在院子里玩耍。 确定芽芽今天一天都没有任何异常后，两人今晚总算能安然入睡了。 许是昨晚睡眠质量不错，卯时刚过不久，两人就醒了。 外面天还蒙蒙亮，芽芽在他的臂弯里呼呼大睡，与颜卿墨四目相对，季渊干脆将芽芽放在自己胸膛上，然后一把揽过颜卿墨，让他靠在自己手臂上。 芽芽憨态可掬的脸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旧睡得一脸香甜。 拢了拢怀中的两个宝贝，季渊此刻无比开心，有什么能比媳妇孩子热炕头更幸福的事情呢。 颜卿墨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听着耳边芽芽的呼吸声，闭目养神。 一直这样等到天亮，两人才起床穿衣。 不敢再将芽芽一个人放在床上睡觉，颜卿墨将他叫醒，芽芽揉揉眼睛，一脸呆滞，不过也没有闹脾气。 乖巧地跟着颜卿墨的动作抬手抬脚，顺利将衣服穿好，颜卿墨抱着他往外走。 季渊去烧水洗漱，等热帕子洗脸后，小家伙才终于醒神。 照例是季渊做饭，颜卿墨看着芽芽。 小家伙渐渐长大，性子也越来越活泼，虽还是一贯的乖巧，但一天到晚好动得很，必须每时每刻都要有个人盯着。 吃过早饭，季渊要去给后院的牲畜煮东西喂食，小跟屁虫也要一起，两父子在后院忙得热火朝天，颜卿墨就在前院扫地。 不知过了多久，季渊抱着一张大花脸的芽芽出来了。 颜卿墨看到的第一眼，额角跳了几下，捂住眼睛，真想当一回真正的瞎子，简直没眼看。 芽芽整张脸黢黑，只剩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和一张红润的小嘴还完好，其他地方全是锅底灰。 连两只手都没能幸免，要是藏在夜色里，绝对没人能找到。 季渊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有几条黑色的手指印，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好哥儿干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东一片，西一片的黑色印记。 “你们这是逃难去了吗？怎么搞成这样子?”虽然有些没眼看，但颜卿墨还是很想笑。 季渊也是一脸的无奈，“哎，别说了，本来我把牲畜的吃食煮好后，就把芽芽放在一边去喂食，哪想到他跑到旁边那个废弃的大铁锅旁边玩，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还不算，他还跑过来抱住我，糊了我一身的锅底灰。” 芽芽还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想下去霍霍颜卿墨，季渊发现他的小动作，死死箍住他。 他扭了半天没扭动，心一横，将两只黑呼呼的小手往季渊脸上一抹，季渊都来不及躲避，就被自家无良小哥儿再次伤害。 一旁的颜卿墨笑得直不起腰，“芽芽，你可真是你爹爹养大的好哥儿，真是半点不顾你爹爹的死活。” 芽芽还以为颜卿墨在夸他，笑得无比灿烂。 最后，在季渊哀怨的眼神下，颜卿墨给父子俩烧了一锅热水，好好洗刷过后，两人又变成了英俊潇洒和可可爱爱的人儿。 洗完后，季渊将芽芽提溜到院子里好好教育了一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反正季渊每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 无可奈何的季渊只能放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季渊的思绪，此起彼伏的砰砰声一声比一声重。 就在季渊怀疑是不是有人来找茬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喊声。 “季大哥，我是周平，麻烦你快点开门帮帮忙。”声音很焦急，隐约还有一丝惊慌。 听到是周平，季渊两人有些疑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人这么着急。 想到是安哥儿的哥哥，季渊赶紧上前去开门，颜卿墨也抱着芽芽跟上前去。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周平满脸汗水，呼吸急促， 见到季渊的那一刻，他有一瞬的放松，“季大哥，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我爹被人推倒，受伤了。” 第80章 闹事 “好，你先等等，我去拿药箱。”季渊说完就转身回屋。 颜卿墨抱着芽芽站在门口跟周平说话，“你爹是跟人发生争执了吗？怎么被人推倒了？” 没想到周平听完满脸怒意，“还不是小姨那一家不要脸的，去年过年因为她侄儿的事情，把她一家给打了出去，以为她们已经老实了，没想到今年见安哥儿快十八了还没定亲，认为安哥儿没人要，又带着他丈夫的侄儿一家上门来提亲了。” 此时的周平的眼神恨不得杀死人，不过很快收敛起来，又继续说道： “我爹娘跟他们起了争执，没想到那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见说不过我爹娘，就动起手来，我爹被推倒在地，刚好撞到地上的石头，后脑流了好多血。” 颜卿墨听完一惊，没想到又是那一家人。 “那安哥儿怎么样了，他性子那么烈，肯定要跟人动手的，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周平皱着眉头，一脸苦相，“怎么没动手，安哥儿当时气坏了，拿起锄头就要去打人，被我给拦住了，那一锄头下去，不死也得残，安哥儿要是真的下手，这辈子也就完了，就算不去坐牢，那一家子也必定会让安哥儿嫁过去当牛做马。” 颜卿墨心里有些不安，正好这时季渊出来了，他想跟季渊一起去看看安哥儿。 季渊也从两人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想到颜卿墨和安哥儿的关系，直接就答应了。 跟周平来到周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旁边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周家离村中心本来就近，之前那么大动静，早就引来了一大群村民。 季渊和颜卿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安哥儿满脸泪水，愤恨地指着小姨和她丈夫侄儿一家，狠厉道：“我告诉你们，要是我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送你们下大狱。” 他对面的一个妇人满脸不悦，“安哥儿，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而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你爹自己没站稳，才不小心摔到地上的，咋还怪上我们了呢？” “我呸，就你算什么狗屁长辈，带着一群狗东西上门害你的亲姐姐和亲侄儿，张翠翠，我看你就是专门来祸害我们一家的。” 安哥儿脖子上的青筋都被气出来了，眼眶红红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难过。 这下更是连小姨也不叫了，直接喊她的大名。 在看到颜卿墨的那一刻，他的情绪再也压不住，扑进颜卿墨的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呜，颜哥儿，你终于来了，我好难过啊，呜呜……” 颜卿墨也跟着默默流泪，心里难受得不行，安哥儿一直以来都是无忧无虑的，何曾有过这么脆弱的时候。 芽芽见阿爹和身旁的安哥哥都在哭，也扯开嗓子哇哇哭喊，一时间，院子里宛如弹起二重奏，哭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季渊见不得媳妇孩子伤心，主动上前说道：“安哥儿，先别哭了，先让我去看看你爹的伤吧。” 安哥儿赶忙从颜卿墨的怀里出来，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对对对，季大哥，你赶紧去救救我爹。” 说完就将季渊带到他爹的屋子里，颜卿墨抱着芽芽也跟着进去，周平和他媳妇随后，只留下一院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安哥儿小姨和丈夫侄儿一家见事情有些不妙，准备趁机溜走，被看热闹的村民给拦住了。 “谁准你们走了，打了我们村的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呢，要走也得等安哥儿他们出来，讨个说法才能走。” “就是就是，外村的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我们村里人。”大家把几人团团围住，不让几人踏出院子分毫。 虽说平日里总会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大家还是很团结的，村里人可以相互看不顺眼，但外面的人欺负村里人，那就不行。 张翠翠几人见事态越发不可控制，心里都有些紧张，之前的嚣张也逐渐转变为不安。 季渊几人进屋后，安哥儿的娘亲正趴在丈夫身上抽泣，见安哥儿带着季渊进门后，忙让出位置，“季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爹，都怪我，早知道连院子都不该让几人进。” 说完又趴在安哥儿身上哭。 安哥儿拍着娘亲的背安抚她，自己也跟着默默流泪。 季渊将药箱放在桌上，将安哥儿爹轻轻翻了一个面，露出脑袋上的伤口。 伤口还在一滴滴地渗血，他拿出药箱的止血散，洒在上面，不过几息时间伤口就止住了血。 又拿出干净的绷带给他缠上，最后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口中。 一系列的动作结束后，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他，季渊面上平静，瞧不出情绪。 “季大夫，我丈夫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安哥儿娘紧张地问道。 季渊这才露出笑意，对几人解释道：“不用担心，叔的伤不算严重，我已经包扎好，喂了药，等休息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这瓶药你们收好，每天吃两颗，十天左右伤口就能好。”季渊将手上的药瓶递给安哥儿。 安哥儿小心接过，紧紧抓在手里。 “真是谢谢季大夫了。”安哥儿娘终于露出笑容，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下。 “谢谢季大哥。”安哥儿和周平也对季渊道谢。 季渊摆摆手，“不必客气，不过，你们想不想让外面那群人受到惩罚？” 颜卿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憋着坏，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意见，冲着外面那群人几次三番打安哥儿主意，他也很想让那些人吃些苦头。 安哥儿和周平眼睛一亮，“季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安哥儿立马问道。 季渊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是有办法，不过可能对你爹有些不敬，毕竟这个办法需要将你爹的病情说得特别严重。” 安哥儿跟周平对视一眼，随后坚定地朝季渊点头，“季大哥，按你说的办法来就是。” 季渊神色幽暗，“人是他们推的，那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你说，如果周叔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他们是选择赔钱还是坐牢，如果赔钱，那可就是你们说了算，既然他们贪得无厌，那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81章 推责 “万一他们不信任你的医术，要找其他大夫来看，那不就露馅了吗？”颜卿墨疑惑道。 “而且以他们撒泼样来看，可不一定就要赔钱了。” 季渊神秘一笑，“如果他们真要找其他大夫来，我这里有可以让周叔暂时醒不来的药，对身体无害，只会让他陷入短暂的昏迷，如果让大夫来检查的话，会认定他醒不过来。” 安哥儿大喜，“季大哥，这个办法好，看我不让他们脱层皮。”周平对此也非常赞同。 最后，大家都将视线落在安哥儿的娘张婶身上，张婶去年就已经对妹妹一家失望透顶，今天又将丈夫推倒受伤，对张翠翠更是生出恨意。 她一脸决绝道：“我同意，按你们的想法来便是，我会配合你们的。” 众人的意见达成一致，为了以防万一，季渊给周叔喂了一颗刚刚说的药丸。 随后示意大家可以开始表演了。 张婶拿出毕生的演技，发出悲恸的哀嚎，安哥儿和周平也冲出去，拿起扫帚开始打人。 “你们这几个畜生，害了我爹，打死你，打死你……”安哥儿神色无比悲伤，心里却在暗笑，看我不将你们几个打成猪头。 “哎哟，安哥儿，你给我住手，哎哟……”张翠翠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丈夫侄儿一家也被周平打得抱头鼠窜。 村民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结合刚刚屋里传来的哀嚎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村长这时过来了，扒开人群，就见到这乱糟糟的场景。 “安哥儿，周平，都住手。”村长一脸严肃，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村民们还以为村长是要护着这几个外村人，有些打抱不平，人群传来几声维护安哥儿的声音，“村长，不是安哥儿他们的错，是这几个外村人跑到我们村来欺负人。” “是啊是啊，村长，刚刚周海一头的血，被抬进屋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村长拧了拧眉，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他本来就是听见这边的动静，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一来就看到周平两人在殴打人，怕打出什么问题，才立马制止。 抬头看看四周，发现季渊一家也在，舒了一口气，有季渊在，周海伤势估计已经能得到救治，他倒是不那么担心了。 还没等他把气舒完，安哥儿的话就给他带来一个重磅。 “村长，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几人无缘无故跑到我们家撒野，我爹气不过，想要赶他们出去，没想到他们竟然将我爹推倒在地，我爹头摔在地方，流了好多血，呜呜呜……” 村长心里一紧，“那你找季渊看过了吗，你爹现在怎么样了。” “季大哥已经看过了，他说，我爹……我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安哥儿似是受不了打击，扫帚从手上滑落，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掩面痛哭。 周平和他媳妇也靠在一起默默流泪。 这时，张婶突然从屋里跑出来跪到村长面前，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随后抬起头来，神色麻木对村长说道：“村长，求您给我们做主，我要这几人去坐大牢，为我丈夫讨个公道。” 对村长说完诉求后，又满眼通红、带着恨意看向张翠翠几人。 张翠翠听见周海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后，心里就是一阵颤栗，又听姐姐要送他们几人去坐牢，更是开始恐惧起来。 她尖声叫道：“不行，姐姐你怎么这么狠心，要让自己亲妹妹去坐大牢，况且人也不是我推的，难道不是谁推的谁去坐牢吗？” 她这句话瞬间让其他几人破防了。 “弟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你说要让你姐姐的哥儿嫁给我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亲自上门来，如今出了事，你应该负全责。” 张翠翠的大姑子可不是个善茬，周海被推倒在地，她要算责任第一人。 如果周海真的醒不过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当然是要拉人来为自己开脱罪责了。 张翠翠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一直以来，她都是蠢笨、善妒还爱贪小便宜的人。 要不是因为嫉妒她的姐姐，想把姐姐家哥儿嫁到自己家受苦，刚好自己家条件不好，儿子一直都娶不上媳妇，这送上门的亲事，没道理要拱手让人。 本来去年被她姐姐家拒绝后，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生了好一阵子的闷气，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前几天张翠翠突然说她姐姐家哥儿快十八了还没议亲，肯定是嫁不出去了，现在一定很着急，如果自家主动上门提亲，她姐姐肯定会立马应下这门亲事。 所以她早早就带着儿子上门，没想到还是被人拒绝，一气之下，两家就起了争执，还将人给推倒在地，这下得知人再也醒不过来，心里慌得厉害。 心里不由责怪张翠翠，早知道就不贪这个便宜了，平白惹了一身骚不说，可能还要面临官司，这要是真去坐牢，那不得去掉半条命啊。 想到去年村里一痞子得罪县里一个大户，结果被抓进牢里关了两个月，回来身上没一块好皮，这都养了快一年了，现在还是病怏怏的。 她心里更是坚定一定要把责任推出去，自己是坚决不能坐牢的。 张翠翠大姑子的丈夫儿子也应和道：“是啊，这件事情就该你负全责，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上门讨苦头吃，亲事不成就算了，还被人给赶出来，面子里子都没了，现在还要面临人命官司，那我们上哪里说理去。” 越说越委屈，张翠翠丈夫一个高大汉子，竟然露出一脸柔弱的哭相，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张翠翠丈夫像只鹌鹑一样缩在墙角不动声色，生怕几人的战火波及自己，他平日就有些懦弱，全靠张翠翠的强势才在外人面前稍微支棱起来。 如今张翠翠处于弱势的一方，他只能保全自己，继续缩起来当乌龟。 几人的拉扯推责被安哥儿看在眼里，他露出嘲讽的表情，还以为几人关系多么要好，还不是在利益面前，亲疏有别，甚至互相捅刀子。 第82章 公道 不再管他们的争执，也跪下请求村长做主，诉求跟他娘一样，报官，让几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村长这下是真的有些慌张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周海居然可能醒不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人跟杀人也没差别了。 他赶紧跟一旁的季渊确认真假，“季小子，周海的情况真有这么严重，你确定真的可能醒不过来了？” 季渊一脸坦荡，“村长，以我目前的医术来看，周叔的确可能醒不过来了，不过可能也是我医术不佳，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再找其他大夫来瞧一瞧。” 村长目光沉沉地盯着季渊，想要确定这人到底有没有隐瞒事实，不过见季渊神色并无异常，内心已经相信了他九分。 剩下的一分是他惯常的习性，他对每一个人总会保持一定的戒心，这是他能做二十多年村长到现在都屹立不倒的关键。 虽然得到了季渊的肯定，但是对于报官一事，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平民对官府总是有着天然的敬畏，不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基本上没人会想到报官。 有些偏僻的村子，就算真的出了人命，也是村里族老处理，族老的地位在某些村民心中甚至比官府还要权威。 周海这件事按严重性来说，可大可小，全看安哥儿一家态度如何，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要报官，他也不可能阻拦。 但他私心是不想报官的，一来报官对村子影响不好，估计几天时间，消息就能传出老远。 不知情的人要是以为村里作风不好，那以后村里的婚嫁都会比以前困难一些。 而来报官对他的仕途也是有些妨碍的，村长其实每年都会经过镇长考核，村里出了要报官才能解决的大事，表明自己这个村长不合格。 被镇长知道后，后面的继任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他年纪大了，对于能不能继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遗憾，但他早早就已经在培养儿子了，而且儿子的能力也是不错的，出了这档子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让儿子继任。 虽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大是大非面前，他依旧能保持自己的初心。 “好，我知道了，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说完看向张翠翠几人。 “你们呢，怎么说？周海因为你们的原因，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你们先自己跟安哥儿一家协商，如果能取得他们谅解，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你们就等着报官吧。” 几人吓得脸发白，身子也跟着抖起来，刚刚吵架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张翠翠大姑子毕竟人要精明一些，很快镇定下来，有些不认同道：“说人醒不过来的是你们村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互相维护，故意夸大病情忽悠我们的。” 张翠翠听完恍然大悟，“对啊，你们都是一个村的，肯定是想欺负我们外村人，才故意吓唬我们，想让我们赔钱，然后你们再一起瓜分。”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甚至还想冲进屋里验明真假，安哥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出去，砰的一声撞在门板上。 张翠翠发出一阵哀嚎，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同时心里也更加认定里面有鬼。 “好啊，你们果然有猫腻，都不敢让我进屋看，呸，还好意思报官，我看该报官的是我们才对。” 她大姑子也一脸赞同，两人似乎又统一战场，对安哥儿、村长众人一顿输出，村长脸都黑得不能看了。 指着几人大声说道：“骗没骗人，你们自行去请大夫一查便知，如果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将你们村长叫来一起评理。” 村长本意是想用这话让几人要点脸面，没想到他们听到要让他们村长亲自来评理，刚刚的嚣张劲一下就萎了。 他们村长可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被他知道，不管有没有报官，那他们回村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张翠翠大姑子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村长面上好看了一点，但依旧臭着一张脸，“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村里大夫的判断，那你们自己去请大夫来看看，要是真如季渊说的那样，你们就别想推脱责任。” 张翠翠和她大姑子心里认定是这些人在骗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她大姑子说道：“行，我们自己去请大夫。” 相比坐牢或是被敲诈赔偿，显然她们更愿意掏点钱自己去请大夫。 “为了防止你们逃跑，你们选一个人去请大夫，其他人继续留在这里。”村长显然不相信这些人。 如果跑掉，再找到人，他们就不一定会认账了，只有放在眼前，这么多人作证，他们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张翠翠和大姑子两人根本无法反驳，只好忍着心里的不快同意下来。 最后决定让张翠翠大姑子去请大夫，经过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敢相信张翠翠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个靠谱的。 看热闹的葛大爷为了不让大家等太久，自告奋勇表示可以用牛车载她去，张翠翠大姑子自然喜不自胜。 等张翠翠大姑子走后，村民继续围在院子里守着，如今天寒地冻，大家都在屋子里待发霉了，好不容易有点热闹看，都不愿意回去。 村长跟着安哥儿进屋看了看周海，只见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无比，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活人。 村长心里有些不好受，周海严格说来算是他的堂哥，上面是一个太祖爷爷，所以平日对周海一家也偶尔会照应着一些。 他转头对安哥儿道：“你们先别担心，季渊只说可能会醒不过来，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面对村长的关切，安哥儿有点心虚，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声音有些哀伤道：“多谢村长关心，让您忧心了，我也希望我爹能够快点醒过来。” 村长默默点头，拍拍安哥儿肩膀，转身出了房间，安哥儿看了爹爹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院子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村长出去后自动静了音。 第83章 确认 “村长，周海怎么样了？”跟周海平日关系不错的村民关切道。 村长摇摇头，嘴里有些苦涩，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口。 最后，大家都或坐或站在院子里，等待张翠翠大姑子去请大夫过来。 季渊抱着芽芽和颜卿墨坐在一边，对周遭的一切好似漠不关心，自顾自地逗弄着芽芽。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葛大爷用牛车拉着人来了，张翠翠大姑子先下车，跟着下来的还有一个老大夫。 季渊定睛一看，心里有些好笑，好家伙，这不是他那老徒儿孙大夫嘛！ 孙大夫没注意到角落的季渊，还不知道自家师傅也在，老神在在地对众人说道：“病人在哪儿？领我先去看看吧。” 大家都望向安哥儿和周平，安哥儿只好硬着头皮领孙大夫进屋。 虽说相信季渊，但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露馅了，还真有点不好收场。 在孙大夫进屋后，村民都紧张地望着屋里的方向。 约半炷香时间，孙大夫一脸凝重地出来了，后面跟着眼眶通红的安哥儿，他脸上还有几条明显的泪痕。 大家都有些紧张，等着孙大夫宣判最后的结果。 打头的村长先开口了，“大夫，周海伤势如何，还能醒来吗？” 孙大夫叹息道：“哎，这位病人头上的伤倒没多严重，可不知为何，他的脉搏微弱，若隐若现的，应该是伤到脑袋内里，如今我也束手无策，醒不醒得过来全靠天意了。” “轰”的一声，大家脑子里似乎全被炮仗炸了一般，这说法跟季渊的一般无二，那周海很可能醒不过来就真的板上钉钉的事了。 张翠翠几人更是被炸得人都要傻掉了，本以为是周家骗人的把戏，可现在大夫是张翠翠大姑子自己去县里请的，根本不可能伙同村民骗他们，如今的局面，这几人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张翠翠吓得人都开始哆嗦了，连忙对自己姐姐祈求道：“姐姐，不关我的事啊，人是他们推的，要怪你就怪他们吧。” 说完用手指向她大姑子一家，觉得这样还没有说服力，又补充道：“我真的只是好意想给安哥儿介绍个好归宿罢了，谁知道他们会把姐夫推倒，姐姐，你就原谅我吧，要不这样，我们村里有个秀才，我回去就上门帮安哥儿提亲，保证促成这门亲事，让安哥儿当秀才夫郎，说不定以后还能做个官夫郎呢。” 说完自个儿先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门亲事是她家的，而且还是已经成了的那种。 张婶被她这一通发言差点气得晕过去，指着她骂都骂不出来，手颤抖得厉害。 安哥儿上前拍拍娘亲的背安抚着，一记眼刀子射过去，讽刺道：“我还不知道小姨如此厉害，连秀才也能说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秀才娘是你，不然怎么可以轻易决定他的亲事，要是那秀才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院子里的村民哄堂大笑，有些嘲笑张翠翠的不自量力，普通人家一般只要不是太贫穷，都不愿娶哥儿，更遑论秀才了。 整个草药村都才一个秀才，可见科举之不易，能考中秀才的无疑是香饽饽，连县里有些大户人家都很乐意下嫁女儿。 要是真像张翠翠说的那样可以将秀才说给安哥儿，那真算得上青山县的奇闻了。 张翠翠被闹了个大花脸，她本来是想用这个借口来忽悠姐姐一家，没想到他们居然不上当。 她大姑子在一边幸灾乐祸，心想这个张翠翠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连个借口都找不好，净干些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就她那副猪脑子，谁能相信她的鬼话。 想到她居然把责任全都推到自家身上，也在一边嘲笑她，“哎哟弟妹，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跟许秀才家这么要好了，竟然敢答应你的提亲，也不知道许秀才的娘知道你要帮她儿子说亲，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张翠翠瑟缩了一下，许秀才娘可不是个好惹的，因为自家出了个秀才，平日里傲气得不行。 村长女儿各方面的条件都是村里顶顶好的，也被她贬得一无是处，认为她儿子以后肯定要配个官家大小姐。 村长被气得不行，可碍于许秀才的秀才出身，也不敢做什么，为此她更是嚣张得厉害。 村里人几乎不敢惹她，要是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说要把一个小哥儿说给她，那自己回村不得被她教训得脱一层皮啊。 她赶紧打圆场，“我的意思是安哥儿这么优秀，秀才也是配得上的，既然大家都认为不合适，那我回去再帮安哥儿物色物色，一定给安哥儿说的更好的，呵呵……呵呵。” 说完一脸干笑，有些不自然看向姐姐。 张婶早在安哥儿的安抚下就不再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此刻再听到张翠翠的话，已经连理会都不想理会她了。 她把脸转向一边，不接她的话。 可周平止不住怒气，“你当我家安哥儿是什么人，你想给他说谁就说谁，我们还没死呢，安哥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你……”张翠翠梗着脖子，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是想坐牢还是赔钱，给个准话。”周平直奔主题，不想跟他们废话。 张翠翠见周家不松口，干脆心一横，就坐在院子里撒泼耍赖，“我不管，我没钱，要钱的话找他们，我反正一分钱也没有。” 她大姑子都要被她的无赖样子气哭了，也想效仿她在地上耍赖，安哥儿可不给两人耍赖的机会，直接道：“那行，既然你们不赔钱，那就报官吧，正好送你们一家子进去团圆。” 几人对官府有敬畏，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家都是这样，不敢让官府的人介入村子的事情，仍然坐在地上不为所动。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颜卿墨突然开口，大家都朝着他看过来。 孙大夫也顺着声音看过去，当视线和季渊对上时，他顿时激动了。 第84章 赔钱 正想要开口，被季渊一个眼神制止了，孙大夫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好好待在一边看热闹。 颜卿墨声音清冽地问道：“我记得天星国律法有一条便是对这种事情的裁断，你们想要听听吗？” 大家先是一愣，之后又想起颜卿墨原本就是官家小哥，对此有一些了解也不奇怪。 村民都好奇地点点头，村长也赞同道：“那好，颜哥儿，你给他们好好道说道，免得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 季渊也星星眼望着颜卿墨，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依旧用清冽的声音缓缓道来，条理清晰，让人闻之便可理解。 “天星国律法第一百二十六条规定，致人伤残者，按律收押大牢，视情节严重程度，处以三月至五年关押时间，并赔偿受害者药费和相应的补偿费；致人死亡者，补偿受害人家属相应钱财后，处以流放或死刑。” “如果愿意私下和解，可以减轻或是取消关押；拒不赔偿者，官府有权将其名下的财产划分给受害者，并在原来的基础上，延长关押时间。” 大伙儿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惩罚会如此重。 平日里在村里也不是没见过伤人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闹一闹，好人家会主动赔偿一点汤药费，遇到撒泼打诨的，也只能咽下那口怨气。 现在大家都知道连伤人都可能坐牢，心里都暗暗想着回家一定要严厉警告家里人不要到处惹是生非，不然哪天下了大狱都没处说理去。 张翠翠和她大姑子两家人被吓得像几只鹌鹑，默默缩在院子中间，之前还硬气的几人如今连话都不敢说。 他们不说话不代表安哥儿愿意放过他们，“你们现在听明白了吧，自己选吧，是想坐牢还是赔偿？” 这时张婶走上前，看向张翠翠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她补充了一句，“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我也做一个决定，从今往后，我与你张翠翠再无姐妹之情，不管你们今天如何选择，今天这个亲是非断不可，等会儿我会让村长帮我拟好断亲书，你按手印就是。” 张翠翠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抖着唇道：“姐姐，你要与我断亲？要是让娘知道，你要怎么跟她交代？为了姐夫一个外人，你难道要放弃你的亲妹妹吗？” 张婶差点被她气死，眼泪欻地一下就流出来，“外人？你居然说你姐夫是外人，我跟她是夫妻，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你伙同外人伤了我丈夫，还想让我跟你继续那可笑的姐妹情，我看你是脑袋坏掉了。” 她擦干眼泪继续说道：“娘那边自有我去说，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想她要是知道你干的蠢事，也不会怪罪于我。” 这下张翠翠是彻底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安哥儿又看向张翠翠大姑子一家，“你们呢，怎么说？别以为装哑巴就可以躲过去。” 她大姑子拿不定主意，眼神投向自家男人和儿子，本以为他们会帮自己，却不想两人开始责怪她。 她丈夫指着她鼻子骂道：“都怪你这蠢婆娘，谁让你听你弟媳的话，连消息都没打听清楚就眼巴巴地往人家里跑，害得老子跟着受罪。” 骂人还不过瘾，还想上手打人。 张翠翠大姑子也不是个善茬，边躲边扯开嗓子骂人，“李树你个窝里横的，刚刚怎么不见你去跟他们辩解，现在倒怪起老娘来了，还有那周家的是老娘一个人推的吗，明明你也出力了，想让老娘给你背黑锅，呸，你想得美。” 周树被骂得脸都黑了，他没想到这臭婆娘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面子，这下打也不是，不打心里又不舒坦，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受得紧。 村长见满院子的乌烟瘴气，呵斥了一声，“够了，要打架回你们自己村里打，现在你们给我说清楚这个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别想就这么混过去，既然这么难决定，那就找你们村长来商量。” 张翠翠和她大姑子同时出声阻止，“别，我们自己解决，就不劳烦我们村长大人了。” “那就做决定吧。”村长严肃道。 于是他们两家人各自凑在一起商量办法，最后两家人都决定赔钱。 村长看向安哥儿和周平，“你们觉得赔多少钱合适？” 安哥儿有心让两家大出血，同时也想吓唬吓唬他们，直接狮子大开口，“三十两，少一分都不行。” 周平和周婶心里一抖，都没想到安哥儿敢如此要价，他们本来以为最多要个十多两顶天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愚蠢到拆安哥儿的台，就让这几人先吃点苦头，去去心里的郁气也好。 村长心里也有些诧异，但却没说什么，他也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要是周海真醒不过来，家里就缺了个劳动力，而且周海的病也需要大量的钱财吊着。 可张翠翠两家的天就塌了，尤其是他大姑子一家条件本就不是很好，不然也不可能打安哥儿的主意，别说三十两了，家里的现银估计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张翠翠家要稍微好一些，不过一年到头也只有一二两的余钱，两家三十两，一家就算出十多两，那也是要让家里伤筋动骨的程度。 “不行，你们分明就是敲诈，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银钱，况且我也拿不出啊，你们这是要让我们去死啊。” 张翠翠大姑子先不淡定了，说完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直哀嚎家里有多么不容易。 周平几人脸色都没变一下，只见安哥儿冰冷开口道：“我管你家有多不容易，难道我家就容易了，你来我家闹的时候有想过我家吗，别以为哭几声就能得到原谅，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张翠翠见势连忙开口，“我家愿意赔钱，但人不是我推的，我们最多愿意赔十两，其他的就算大姑子你们的责任了。” 要不是害怕坐牢，这十两她是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的，本来家里积蓄就不多，儿子再过几年也要议亲了，这本来是要留着给儿子娶亲用的。 第85章 结局 “你想的美，事情是你撺掇的，而且最开始也是你挑起的争执，要不是你，我们怎么可能跟周家的拉扯，最后才不小心将周海推倒在地上，我觉得你才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她大姑子胸口不断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你才想得美，要不是你贪心得连彩礼都不愿意给，还一个劲地贬低安哥儿，我姐夫怎么可能将你们赶出去，明明就是你们怀恨在心，才将我姐夫推倒的。” 张翠翠也不甘落到下风，开始发起反击。 “啊……放你娘的屁，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让你乱喷粪。”张翠翠大姑子气急败坏，说完跑上前抓住张翠翠的头发，啪啪地扇她耳刮子。 “啊……赵金花，你个臭婆娘，你敢打老娘，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张翠翠剧烈挣扎，她早就被气疯了，也不管头上痛不痛，手上脚上胡乱扑腾。 赵金花体格本来就比她要小，几个回合下来，早已精疲力尽，被张翠翠抓住机会挣脱出来。 两人开始混合双打，院子里响起让人胆颤的叫喊声，其他人刚开始还拉架劝阻，结果被误伤后，就不再管她们。 等两人打完后，两张脸完全不能看了，全是深深浅浅的抓痕，惨不忍睹。 安哥儿一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心里很是畅快。 芽芽这个显眼包更是呵呵大笑，坐在季渊怀里不停拍手。 季渊一脸宠溺，还贴心给他呼呼手掌，怕他将手掌拍痛了。 颜卿墨有些没眼看，真怕以后芽芽被季渊教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性子。 他受过后宅那种压抑的生活，季渊带给芽芽的爱是他小时候想也不敢想的，同时他也怕芽芽在这个对哥儿并不友好的环境养成一种太过自信不羁的性格。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如果芽芽长期处于一种理想的环境，会对他的认知造成影响，当他以后真正接触外面的环境时，发现世俗对他的偏见，颜卿墨怕他会受不了。 他不愿芽芽养得太娇弱，也不想他性子太跳脱，这样很容易让他受到别人的攻击。 颜卿墨希望他是快乐的、幸福的、自信的，同时在面对外人时，也是端庄的、内敛的，就像上了一层保护色，永远能在外人面前保护好自己。 所以他暗暗决定将刺绣、书画这种耗心神的课程给排上，练练芽芽的性子，将他教成一个沉稳、内敛的小哥儿。 小小的人儿还不知道，阿爹在他不满两岁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以后要上的课程了，原因居然是爹爹太过宠爱他，也不知道他以后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无奈。 面前的闹剧还没结束，一家人继续看热闹。 村长此时已经心力交瘁了，他深刻理解到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叹了口气，又提一口气，朗声大喊一声，“打够了吗？打够了就快点将事情解决了吧，大家都要回去吃午饭了。” “是啊，我都看饿了。”有村民接村长的话应道，院子里顿时哄堂大笑。 话题中心的两家男人臊得脸都红了，都自觉拉开自家婆娘，也不管她们的哀嚎声，动作十分粗鲁。 最后还是张翠翠小姑子男人恳求道：“能不能再少点，我们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两家一人赔十两行不行，就这点钱我家都要卖地才能还上，求求你们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你们了。” 村长没发言，而是看向周婶一家。 周婶也没发话，她全力配合自家孩子，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平把安哥儿拉到一边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安哥儿，真的要让他们赔三十两吗？会不会太多了点，感觉他们拿不出来。” 安哥儿神秘一笑，“本来就是吓唬他们的，就他们那个穷样子，想来也拿不出来，不挫挫他们锐气，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那？”周平有些疑惑。 “二十两就二十两吧，就给他们一个教训，想来几人怕是再也不敢踏进我们村子了。”安哥儿沉声道。 周平点头同意 ，“那行，就这么办。” 两人商量好后，走到几人面前，安哥儿先开口说道：“每家十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我家要和张翠翠你一家断亲，往后我们就再无任何关系；第二，我要你们永远也不能踏入草药村半步，不然我有权将你们赶出去。” “行行行，我们答应。”生怕他要反悔，赵金花赶紧接话。 张翠翠本来还想说什么，被他男人一把拉住胳膊，神色不善地盯着她。 她只能低下头，不再讲话。 安哥儿转头跟村长请求道：“麻烦村长您帮我拟两份断亲文书，同时也请您和大伙儿做个见证，今日我娘和张翠翠断绝姐妹关系，往后再见就是陌生人，从此不再互相打扰。” 村长应下了，村民们也大声应道：“安哥儿你们放心，今日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后这些人再来欺负你们，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安哥儿和周平对大家伙鞠了一躬，眼里有泪花闪过。 最后，村长让儿子去家里取来纸笔，在众人的见证下，写下两份断亲书，张翠翠虽一脸抗拒，但耐不住大伙儿的催促，只好硬着头皮按下手印。 周婶没有任何犹豫，也按下手印，看到两个红彤彤的手指印，周婶感觉身上一轻，好似有什么枷锁断开了。 她对着安哥儿和周平笑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轻松。 张翠翠见姐姐没有任何难过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郁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回想这几十年来，好像姐姐对自己一直都很好，不知何时两人的关系突然变了呢？ 好像是姐姐和自己相继嫁人后吧，她嫉妒，不甘，为何同样是张家女儿，姐姐的丈夫可以对姐姐那么体贴，反观自己的丈夫，一副懦弱无为的样子，看见就心烦。 所以每次回娘家，都是她最不开心的日子，渐渐的，这种嫉妒的心理越发强烈，她见不得姐姐一丁点好。 以前都是用一点小事去刺姐姐，直到去年因为安哥儿的事情，让她的心理越发扭曲，最终才造成了今日的悲惨结局。 想到这里，张翠翠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看向姐姐，可姐姐却没再看她。 她好像真的弄丢了那个从小到大对自己都很好的姐姐了。 第86章 诧异 尽管张翠翠很后悔，可也不能改变现状，两姐妹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了。 张婶将断亲协议给张翠翠一张，另一张自己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收好。 断亲的事情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关于赔偿的事情了。 之前已经说好一家赔偿十两，显然他们现在肯定不能马上拿出来。 所以安哥儿依旧让村长帮忙拟了一份赔偿协议，要求他们在三天内将银钱交出来，如果违约，依旧会跟官府报案。 村民们也都愿意为安哥儿他们作证，几人听完，连忙答应下来。 村长见事情终于得到解决，松了口气，不过也警告了几人一番，表明会一直为安哥儿他们撑腰，让他们不要耍心眼。 经过这次的事情，几人自然不敢有其他什么想法，都想赶紧把这边的事情了结后，以后再也不要踏入这个村子。 对安哥儿一家保证一定在三日之内将银钱交给他们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村子。 村民见事情得到解决，而且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伙安慰了张婶和安哥儿他们几句，也都回家了。 此时院子里只留下季渊一家，安哥儿一家、村长和他儿子以及孙大夫。 孙大夫直接跑到季渊身边，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让人看得有些好笑。 村长见两人有些熟悉，内心有些诧异，也不知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私事，他也不好去问季渊，带着儿子和张婶告辞后，两人也相继离开。 季渊见村长他们都走了，笑出了声，他对孙大夫问道：“没想到那妇人请的大夫是你，我还以为你一把年纪，不愿意出外诊呢。” 孙大夫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本来也不想跑这么远的，可那妇人说病人在草药村，我这不是想着正好来村里拜访拜访师傅您嘛。” 安哥儿听两人的对话，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怎么这老大夫叫季渊师傅呢？难道是叫反了，季渊才应该叫这老大夫师傅吧。 这么想着，他也问了出来，“季大哥，你们两人的称呼是不是叫反了，这位老大夫是你师傅吧，没想到季大哥你还认了位县里的师傅，可真是厉害。”安哥儿对季渊竖起大拇指。 “哎哟，这位小哥儿，这你就搞错了，我才是季师傅的徒弟，可不敢当他的师傅，你可千万别折煞老朽。”孙大夫后退一步，使劲摆手。 “啊，颜哥儿，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安哥儿看向颜卿墨，想跟他确认一下事情的真假。 颜卿墨浅浅一笑，认真地点点头，“是真的，孙大夫确实是他前段时间收的徒弟，只是没什么人知道罢了。” 这下不止安哥儿，连张婶、周平和他媳妇都惊呆了，站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安哥儿更是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季大哥，你怎么……怎么收这么……额的徒弟？”安哥儿想说这么大年纪的徒弟，可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尊敬，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季渊还没开口，孙大夫自己先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想说这么老的徒弟对吧？” “不是不是，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有些诧异。”安哥儿臊得脸都红了，低下头站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没事，我本来就不介意，说实话，要不是老朽脸皮厚，这么大年纪还真不好意思拜这么年轻的师傅。” 安哥儿性子本就活泼，听完立马恢复表情，还有些好奇地问道：“大夫，您是怎么想着拜季大哥为师的，难道他医术比您还要好，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季大哥这么年轻，怎么也不可能比您阅历丰厚啊。” 孙大夫立马反驳，“哎，小娃娃，你可别看师傅年纪轻，那医术可真是了不得，我还有很多需要向师傅学习的地方呢。” 说完马上看向季渊，表明他的忠心。 听他这么说，安哥儿也没怀疑，本来就觉得季渊厉害，现在更是对他更是多了一份尊敬，毕竟这个年纪有如此医术，算是万里挑一的厉害人物了。 他转身走到颜卿墨的身边，对他说道：“颜哥儿，没想到季大哥这么厉害，以后你和芽芽是真的要享福了，嘿嘿，还好当初没劝你不要嫁给他，不然就要错过这么个如意郎君了。” 颜卿墨刮刮他的鼻子，眼里带着笑意，显然也很认同他的话。 芽芽见阿爹和安哥儿在一起说笑，也要从季渊怀里下来加入他们。 季渊放下他后，一晃一晃地就走到颜卿墨的腿边，小小的人儿还没有颜卿墨大腿高，被安哥儿轻松地一把就抱起来。 芽芽经常跟安哥儿玩耍，也不认生，在安哥儿怀里呵呵笑着，之前院子里压抑的氛围在芽芽的笑声下重新变得欢乐起来。 孙大夫之前光顾着说话，倒是忽略了芽芽这个小人儿，一下子注意到后，非常地惊讶。 “师傅，我只知道您有夫郎，原来连孩子都有了，哎呀，您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 季渊一脸无所谓道：“见面礼就免了，有这个心意就行。” “那可不行，等我下次来，一定给我小师弟补上，嘿嘿。” 可不就是小师弟嘛，他就不信，以后师傅还不教自家孩子一点医术，只要教了，那不就算自己小师弟了吗。 季渊没在这个事情上跟他争执，反正他要是给了，自己以后也会还人情，人情世故，不就是礼尚往来嘛。 “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第一次来，也让我好好招待你一次。”季渊对孙大夫说道。 孙大夫自是喜不自胜，赶紧答应下来，迟一秒都怕季渊反悔。 时间也不早了，季渊也不好在这里多留，跟张婶几人叮嘱了几句，就打算回去了。 他对张婶几人说道：“周叔在药效的作用下，大概明早会醒来，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最好让周叔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屋子尽量不要出来，越晚让人知道他醒了越好。” 他想了一下又道：“到时候就算晚点被人发现周叔醒来了也没关系，反正当时说的也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那也就是说还有醒来的机会，只是周叔凑巧运气好醒过来了，别人也不可能怀疑什么。” 第87章 做客 几人点点头，对季渊很感激，要不是有他，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感激他，张婶让周平去后院抓两只鸡，一只这边送给村长，一只送给季渊一家，以示感谢。 季渊和颜卿墨推脱了好久，也没能拒绝掉，最终颜卿墨抱着芽芽，季渊抓着一只鸡，后面还跟着一个孙大夫，顶着太阳回家了。 到家后，季渊先把鸡捆起来放在一边，因为今天要招待孙大夫，他准备将这只鸡杀掉用来做菜。 他本想让孙大夫在堂屋休息，可孙大夫见院子里阳光很好，索性就坐在外面晒太阳。 芽芽不知为何很喜欢孙大夫，也不怕生，一个劲地往孙大夫身边凑。 孙大夫乐呵呵的，试探性地抱起芽芽，一老一少坐在院子里，像极了祖孙两代。 颜卿墨见两人玩得很好，就跟孙大夫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季渊一起去做饭了。 隔着灶房，他和季渊都能听到院子里断断续续传来欢快的笑声。 大约半个时辰，就有香味从灶房传来，孙大夫猛地吸了口气，嘴里不自觉分泌出口水。 “咕噜。”院子里传来几声明显的响声，孙大夫看着芽芽的小肚子，视线渐渐往上，就对上一双无辜的星星眼。 芽芽直直地盯着他，表情懵懂。 孙大夫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心里暗暗感叹自家师傅可真厉害，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人呢。 “芽芽，是不是饿了呀？”孙大夫用一种慈祥得像拐卖小孩的语气问道。 芽芽歪着脑袋看了孙大夫一眼，然后拍拍肚子，嘴里说道：“饿饿。” “哎哟，真是罪过，瞧把我小师弟饿成什么样子了，走，师兄带你去找师傅要吃的。”说完便把芽芽抱起来往灶房走。 别看孙大夫一把年纪了，可身体好得不行，抱着芽芽一点不吃力，走路稳当，连一丝摇晃都没有。 他抱着芽芽站在灶房门口，季渊和颜卿墨立即就注意到他们俩，季渊边炒菜边问道：“怎么了，是饿了吗？” 孙大夫立即接话，“可不是嘛，小师弟肚子都叫好几回了，师傅，啥时候能开饭啊？” 芽芽也拍着肚子叫喊道：“爹爹，饿饿。” 季渊见自家哥儿都饿了，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一些，嘴里也立马回答：“芽芽，爹爹马上就好，你先跟孙大夫去堂屋等着吃饭好不好？” 说完又对孙大夫说道：“你先带芽芽去堂屋等着，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孙大夫顺从地带着芽芽去了堂屋，不一会儿，季渊和颜卿墨就端着饭菜进屋。 两人前后跑了两三次，才将饭菜全部放上桌。 菜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孙大夫闻着香味，看着桌上丰盛的佳肴，瞬间觉得胃口大开。 季渊又去杂物间抱出一坛药酒，揭开盖子，孙大夫闻到酒香味的一霎那，激动得无以言表。 季渊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来点？” 孙大夫紧紧抱住芽芽，用力地点点头，“师……师傅，这是您自己泡的药酒吗？这味道简直绝了。” “那当然，这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不说延年益寿，但绝对是对身体有很多好处的，我和卿墨偶尔都会来上一杯，用来强身健体最好不过了。”季渊嘴角微微勾起，对自己泡的药酒有着绝对的自信。 “我当然是相信师傅的，话不多说，师傅，快给我满上，今天我绝对要喝个够本。” 没人知道孙大夫其实是个药酒迷，他自己平时也会研究药酒，家里的药酒坛子都一大堆了。 因为这个，他没少被自己老妻埋怨，可不管怎么挨骂，他也没停下泡药酒的脚步，跟钓鱼佬的执着有得一拼。 只是他老是对自己泡的酒有些不满意，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东西。 直到刚刚季渊打开酒坛子的那一瞬间，他闻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真正的药酒味道。 季渊给孙大夫倒了满满一杯，又问颜卿墨今天要不要喝点。 今天氛围不错，颜卿墨觉得可以喝一点助助兴，就让季渊给他倒了小半杯。 芽芽还是用他专属的小饭椅子，颜卿墨给他用鸡汤泡了碗鸡汤饭，鸡肉也炖得软烂，他又给芽芽撕了点鸡肉丝放在碗里。 今天有客人，他就没让季渊给芽芽喂饭，而是让他好好招待孙大夫吃饭。 季渊也没反驳，见颜卿墨喂得很好，就跟孙大夫两人吃起来，只是也没忘记给颜卿墨挑菜。 等颜卿墨给芽芽喂完，他碗里的菜已经冒尖了，无奈地看着季渊，季渊给他回了个笑脸，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孙大夫喝酒吃菜。 芽芽吃完就坐在椅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三人吃饭，无聊了还会把洒在饭椅上的米拿在手里玩玩，时不时还会笑出声。 颜卿墨也没阻止，就让他自己自顾自地在一边玩着。 “师傅，你这个药酒是这个。”孙大夫给季渊比了个大拇指，脸上还露出陶醉的表情。 季渊只是笑笑，对孙大夫说道：“你喜欢的话，等会儿回去我给你装一些带回去喝吧。” 孙大夫眼睛一亮，疯狂地点头，颜卿墨只是看着都觉得脑袋有点晕。 “好好好，师傅，我可太爱你了。”孙大夫给季渊抛了个媚眼，差点没把季渊给恶心吐。 季渊脸一黑，“你给我正常点，不然我不介意收回刚刚那句话。” 孙大夫连忙捂住嘴巴，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颜卿墨，希望他能帮自己对师傅说几句好话。 颜卿墨咳嗽了一声，使劲压住嘴角的笑意。 虽然他刚刚也觉得有些肉麻，但还是觉得很好笑，心里想着这个孙大夫真是太有趣了。 “你少看我夫郎，不然我连饭也不想给你吃了。”季渊面无表情，乍一看还真有些唬人。 孙大夫缩了缩脖子，默默吃着桌上的菜，最后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全部的药酒。 结果玩脱了，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把颜卿墨给吓了一跳。 毕竟孙大夫年纪大了，还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第88章 喜爱 季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倒不是他不关心孙大夫，而是以他的眼力见，可以看出孙大夫身体好得不行，再活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 就这么被小小地呛一下，在他心里完全掀不起一点波澜。 孙大夫也不是个服输的，即使被呛住，也依然挡不住他对药酒的热衷，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肚。 虽然杯子很小，但架不住次数多，最后孙大夫不出意外地喝醉了。 在季渊和颜卿墨没有一点防备的情况下，砰的一声，脑袋直直磕到桌上，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季渊叹了口气，只能将他扛起来放在客房，让他好好休息。 本来中途季渊一直在劝孙大夫少喝点，但孙大夫酒瘾上来了谁也挡不住，不给喝就撒泼耍赖。 季渊没法子，想着反正这药酒就算喝多了，也只会将药性积累在身体里慢慢消化吸收，不会对身体有碍，就没再阻止。 等他将孙大夫安置好，回到堂屋就开始收拾饭桌，芽芽好像也有些昏昏欲睡，颜卿墨就抱着他坐在一边哄着。 等他将芽芽哄睡，季渊也把碗筷收拾好从灶房出来了。 “芽芽睡着了？”季渊进门走到颜卿墨身边，正好看见芽芽眼睛微微闭着，嘴巴也嘟起来，让人忍不住想去捏捏。 不过季渊可不敢手贱真的动手，记得有一次也是见到刚睡着的芽芽太可爱，没忍住去捏了一把肉嘟嘟的脸蛋，结果没控制住力道，直接将他捏醒了。 被扰了清梦的芽芽委屈得哭起来，最后被颜卿墨好一顿批评。 “刚睡着了，天气有些冷，还是把他的小床拿出来放到堂屋睡吧，也方便我们看管他。” 颜卿墨拢了拢芽芽的衣领，想把他露在外面白嫩嫩的脖子遮住一些。 “行，我现在就去搬出来。”季渊说完就往杂物间走去。 之前天气还比较暖和，季渊就将堂屋的小床给搬到杂物间放着，平日午睡都是在卧室睡有凉席的大床。 现在天气冷了，把芽芽一个人放在大床上，两人都有些不放心。 芽芽现在还小，午觉一般就要睡一个多时辰，两人也不可能陪他在大床上睡那么久，所以还是放个小床在堂屋要方便许多。 等把芽芽也安排好，两人在堂屋坐着休息，颜卿墨说出了心里的疑虑，“孙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他一直不回去的话，家里人怕是会担心。” 季渊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等会儿去给他喂一点醒酒的药，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候我先用牛车送他回县里。” 颜卿墨放心下来，两人又靠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 孙大夫果真很久都没醒来，季渊只好兢兢业业地去熬醒酒药。 给孙大夫灌了满满一大碗药，不到半炷香时间他就悠悠转醒，虽然醒来时还有些迷糊，不过人完全没了醉意。 孙大夫坐在床上，揉了几下眼睛，见季渊一直盯着他，他开口道：“师傅，我怎么了，我怎么记着我明明还在吃饭，怎么一下子又到床上来了？” “呵呵，你自己什么酒量你不清楚吗？明明酒量也不好，还一个劲地喝，别人劝还不听，以后我可不会再让你上我家喝酒了。” “别啊，师傅，这次只是意外，实在是你泡的酒太好了，我一时没控制住，我保证下次一定浅尝辄止，绝对不会喝多。”孙大夫伸出三根手指，做出保证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也该走了，等下我用牛车送你。”季渊摆摆手道。 “师傅，就不能留我住一晚吗？”孙大夫又想耍无赖了。 季渊沉声道：“那你有给家里和药堂说你晚上不回去吗，要是说了，当我没问，要是没说，我劝你还是麻溜地回去，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找上门来。” “这……额，我还真没说，呵呵。”见季渊面无表情的脸，孙大夫赶紧补充道：“师傅，我这就走，下次我跟家里说，你可不能再赶我了啊。” “走吧走吧，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季渊可不希望这徒弟经常跑来打扰自己。 孙大夫走的时候，芽芽也刚好醒了，颜卿墨把他抱到门口，跟孙大夫告别。 芽芽见孙大夫要走，有些不乐意了，伸着小手想让孙大夫抱，这可把孙大夫稀罕得够呛。 老妻从年轻时身体就不太好，早早就没了生育能力，所以他和老妻一生无儿无女，他也早绝了有后代的心，如今这个小小人儿对他的喜爱，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如果说第一眼见芽芽是被他的可爱俘虏，如今就是真正对芽芽上心了，把他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孙辈去疼爱。 他见芽芽想要抱抱，毫不犹豫从牛车上下来，小跑到芽芽面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芽芽瞬间就高兴了，手里还牵着孙大夫的胡须，孙大夫也不在意，一老一小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极了。 季渊心里有一瞬的触动，他没想到芽芽会如此喜欢孙大夫，而且他也看得出来，孙大夫是真的疼爱芽芽，是那种发自内心对后辈的慈爱。 “卿墨，要不你带芽芽一起吧，刚好让芽芽去县里看看，你也可以去散散心。”季渊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孙大夫抱着芽芽乐了，他眼巴巴地走上前，在季渊肯定的眼神下，带着芽芽上了牛车。 颜卿墨只好跟着一起上车。 等三人都坐好，季渊吆喝着牛车，晃晃悠悠走在道上，朝着村外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用赶时间，季渊将牛车赶得很慢，一路上，都是孙大夫说话的声音，他讲述年轻时走南闯北的事迹，又讲述中年定居青山县的经历，季渊和颜卿墨听得很认真。 芽芽是最捧场的一个，一路上，孙大夫每讲一段话，他就要咯咯笑几声，惹得孙大夫对他更是喜爱。 要不是怕季渊将他逐出师门，他绝对要将芽芽拐回去当孙子宠。 不过现在也不差，他决定以后多去草药村找季渊，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经常看到芽芽了。 这样想着，孙大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第89章 小孩 因为牛车行驶得很慢，到县里大概花费了一个时辰，季渊将车赶到济民堂门口，几人就一起下了牛车。 他准备带芽芽和颜卿墨一起去县里逛逛，跟孙大夫打了声招呼，将牛车暂时寄放在药堂后院，三人就一起离开了。 留下孙大夫在药堂门口目送三人渐渐远行。 下午的县里并不算热闹，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 季渊一手牵着颜卿墨，一手抱着芽芽，带着两人在各个街道上闲逛。 走在青石板的路面上，道路两边时而有几棵柳树，时而几棵桂花树，阳光洒在树上，再从树叶缝隙照映在地上。 偶尔路过一些商铺，店小二会在门口吆喝，要是遇见喜欢的，季渊会带着两人进去买点东西。 不过，芽芽最感兴趣的还是小吃铺子，这不，几人在一个卖糖糕的小摊上走不动了。 倒不是季渊不走，而是芽芽一直盯着人家的糖糕流口水，季渊抱着他走远，他就开始挣扎，虽然没哭，但那委屈的小表情让季渊好笑又心疼。 不是季渊心疼钱不愿意买，而是这么小的孩子，他不敢让他乱吃外面的东西。 最后还是颜卿墨拍板，让季渊买了一块，然后给他掰了拇指大小的一块。 得到好吃的小家伙重新展开笑颜，对着季渊亲了好几口，不出意外地糊了季渊一脸的口水。 买完糖糕，三人又重新逛起来，颜卿墨见前面有一座拱桥，想前去看看，季渊欣然答应。 途中经过一个小巷子时，季渊听见里面传来小孩的打骂声，隐约还有几声稚嫩的闷哼声。 他又往巷子里看过去，果然发现有一群小孩围着什么骂骂咧咧，不但如此，还手打拳踢的。 由于颜卿墨站在季渊的外侧，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巷子的动静，见季渊停下来，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季渊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往巷子里看。 颜卿墨顺着巷子望过去，也看见了那群半大孩子。 他拧起眉头，虽不明白之前发生过什么，但他显然也听到了类似孩子的闷哼和呜咽声。 他望向季渊，有些欲言又止。 作为这么久的枕边人，季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将芽芽递给颜卿墨说道：“卿墨，你抱着芽芽就站在巷子口，千万不要离开，有什么事情立马出声叫我。” 在颜卿墨点头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便朝着巷子走去，他边走边大喊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那群孩子打人的动作立马停下，见到季渊后，以为是找他们算账的，立马作鸟兽散，朝着巷子里四散而逃。 等他们走后，季渊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小孩。 小孩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拨开小孩的头发，一张稚嫩消瘦的脸露了出来。 季渊目测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是个男孩，虽然脸也是脏兮兮的，但依稀可以看出这张脸长得不一般，是有些漂亮的那种长相。 他又检查了一下小孩身上的伤，发现小孩几乎遍体鳞伤，而且伤口基本上都是被殴打出来的，新旧交替，显然受到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虐待。 小孩现在已经昏迷了，在季渊检查伤口时，即便昏睡着，身体都会下意识瑟缩。 季渊有些不忍心，将小孩抱起来往巷子外走。 颜卿墨一直盯着巷子里，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见季渊这么久都还不出来，打算出声喊他一声。 正准备喊话的时候，就看见他抱着一坨东西往外走。 等他走近，颜卿墨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一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抱回来一个孩子？”颜卿墨抱着芽芽上前问道。 芽芽也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季渊手中抱着的孩子，还想伸手去摸。 季渊往后退了一步，那孩子身上有些脏，他暂时不想让芽芽去碰，小家伙老爱吃自己的手指，这一摸，不知道要吃进去多少脏东西，到时候闹肚子就不好了。 见爹爹不让他摸，而且那孩子一动不动的，芽芽失去了兴趣，乖乖缩回颜卿墨怀里不动了。 季渊这才回过神对回答颜卿墨，“我一进巷子那群半大孩子就跑了，只剩这个孩子晕倒在地上，我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伤，想带他去济民堂看看。” 颜卿墨没有丝毫犹豫，赞同道：“那我们快走吧，免得误了时辰。” 之后，几人就往济民堂的方向走去。 到了药堂后，孙大夫还没离开，季渊直接将小孩抱进药堂，并且让孙大夫帮忙给安排一个房间，他先暂时安置一下那小孩。 孙大夫当然没有任何意见，麻利地将房间安排好，还贴心地让药童给那孩子打热水擦了下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衣服是药童以前不合身的，套在小孩的身上，更加显得他瘦骨嶙峋。 季渊开了一副药，让药童帮忙煎药，在这期间，孙大夫才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师傅，这孩子是谁啊，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季渊和颜卿墨并排坐着，芽芽闲不下来，下地后就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瞧瞧，他一边看顾芽芽，一边回答，“是逛街时救下来的一个孩子，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先等他醒来再问问吧。” 孙大夫就没再追问，转头和芽芽玩起来，房间里传来一老一少的说话声和笑声，季渊突然觉得自己和颜卿墨有些多余。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离开，于是就在房间里和颜卿墨喝茶，静静看着两人玩闹。 药童将煎好的药端进来时，孙大夫正和芽芽学狗叫，药童听见孙大夫嘴里发出汪汪汪的声音，差点没把手里的药碗打翻。 好不容易将碗端稳，又听见孙大夫在学羊叫，芽芽稚嫩的声音学起羊叫听起来萌萌的，很是可爱。 可孙大夫一把年纪还夹着嗓子叫咩咩，怎么听怎么难受。 药童深吸一口气，跟季渊几人打声招呼，假装镇定地将药碗端到床边的桌上，接着扶起孩子，又顺利将药喂给那孩子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第90章 遭遇 “咦，小多怎么走那么快，难道是前院很忙吗？”孙大夫声音有些大地嘀咕道。 季渊没理孙大夫，倒是颜卿墨笑了笑，想来应该是知道原因。 几人又守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那小孩就醒了。 他醒来第一个举动便是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紧张地缩在床角，随后观察四周，发现季渊几人后，立马害怕得颤抖起来。 孙大夫笑眯眯地上前，“小娃娃，你不用害怕，是他们救了你，现在你正在药堂治伤呢。” 那孩子见孙大夫一脸慈祥，颜卿墨又一脸温柔地抱着一个小娃娃，季渊虽然没笑，但看样子就不像个坏人，他提起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 不过对几人依旧保持了几分警惕。 季渊一看那孩子的举动，就知道他应该是长期处于一种不安全的环境，极度缺乏安全感导致的。 人是他救的，他自然也想搞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这孩子洗干净后，整个气质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是被拐卖来的。 他走到床边，拉了一张板凳坐下来，以一种随意放松的姿态跟小孩说话，“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被一群半大孩子殴打，你愿意跟我们讲一下原因吗？” 季渊的语气很随和，那小孩也渐渐放松下来，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季渊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遇到他们，他们都会骂我臭乞丐，还经常戏弄我、打我，所以我都尽量避开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我去哪里，他们总能找到我，最后再打我一顿就走了。” 三个大人听到小孩平静地叙述自己的遭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尤其是颜卿墨，他抱着芽芽的手越来越紧，勒得芽芽有些难受，小家伙在他怀里扭动了几下，最后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的异常，连忙将手松开了一些。 “那你的家人呢？”颜卿墨突然问道。 小孩抓被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神色有些黯淡，“他们都死了，为了保护我，被山匪给砍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哽咽了。 他眼里掉下一颗泪水，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聚成一串泪雨，将身上的被子都打湿了一大片。 颜卿墨有些内疚，自责自己戳到了孩子的伤心事。 他抱着芽芽走到床边，对那孩子温柔地说道：“孩子，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可以大声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我相信你的父母肯定很爱你，你要坚强起来，他们虽然不在你身边了，可他们对你的爱永远都在。” 小孩听完，终究没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声将芽芽吓了一个激灵，他将脑袋埋在颜卿墨脖子里躲起来。 在颜卿墨安慰那孩子的时候，一旁的季渊和孙大夫心情也有些复杂，没想到这孩子身世这么凄惨。 “难怪他会一个人流落在街头，还那么狼狈，原来是亲人都被山匪给害了，这孩子这么小一个人活下来，也真是不容易。”孙大夫感叹道。 “师傅，这孩子现在就一个人了，等他伤好了，该怎么安置他呢，这么小一个人，让他出去的话，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不测。”孙大夫对这孩子同情得紧，不过人是季渊救的，他还需要问问季渊的意见。 季渊觉得这是一个难题，自家有芽芽这个小哥儿，而且还那么小，他现在还不太想让一个陌生孩子住进家里。 不过不住在自家，那应该安置在哪里呢？ 恰好这时孙大夫视线对过来，季渊灵光一闪，对孙大夫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孙大夫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听季渊说道：“徒儿啊，你愿不愿意为为师分担一点烦忧呢？” “呵呵，师傅，徒儿当然是愿意的，别说分担一点烦，就算您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话虽这样说，但孙大夫明显有些气虚。 他心里嘀咕道：师傅，您千万要顾虑我一把老骨头，别给我出太大的难题哦！ “刀山和油锅倒不至于，只需要你帮点小忙就行。”季渊略带笑意。 这让孙大夫觉得应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情放松了不少。 “师傅您说就是。”孙大夫豪气道。 “你看看能不能先让这孩子在药堂住下，就把他当个小药童，平日让他跑跑腿，打打杂，我也会帮他给一些生活费，你帮忙看着他一点就好，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 季渊还是觉得应该跟孙大夫商量着来，毕竟药堂也不是孙大夫开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做这个主。 孙大夫思考片刻，发觉这个办法还不错，他也完全可以做主，大不了就跟东家说这是他新收的一个小药童，准备从小培养。 不过他还是问了季渊一个问题，“师傅，为何不把他带回你家安置呢，你家人少，多一个人还热闹些，而且芽芽也有玩伴了。” 季渊看了那孩子一眼，对孙大夫低声说道：“目前还不知道那孩子品性如何，我不敢将人贸然领回家，芽芽还那么小，我不能让家里有一丁点风险隐患。” 孙大夫倒是没想到这一茬，想到可爱的芽芽，他也赞同季渊的想法。 “那好师傅，就先放在药堂吧，我先观察观察他。” 两人商量好，颜卿墨那边也渐渐稳定下来。 孙大夫和季渊走到床边，季渊先给小孩把脉，暂时没什么大碍，然后又将刚刚跟孙大夫商量好的事情转告给那孩子。 小孩听完十分诧异，他本来打算伤好后，就给几人当牛做马报答恩情，没想到他们连自己的去处都考虑好了。 一时间，差点没抑制住心神，眼泪涌出来后，又被他使劲憋了回去。 他赶紧下床，对着几人就跪下准备磕头，结果被季渊一把提起来放回床上，整个过程十分流畅，小孩硬是愣了几息才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望着季渊，只听见他说：“不用磕头，你好好养伤，以后认真在药堂做事，孙大夫会照拂你，但你不能依赖他，要自己支棱起来才行，你明白了吗？” 第91章 君安 小孩回过神，眼里闪过泪花，坚定地回答道：“叔叔放心，我会努力的，等我长大些，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三个大人都欣慰地笑了，芽芽不知道大家在笑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那孩子这时候才终于分出心神注意到芽芽。 看到芽芽，他先是一愣，似是没想到这个奶娃娃如此好看。 当芽芽对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微微转到一边，不过片刻，又假装没事把头转回去。 颜卿墨发现小孩有些害羞，他笑了笑没出声。 这时，季渊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你就先在药堂住着，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们有空会再来看你的。” 说完，在荷包里掏出十两银子给孙大夫，“这是这孩子往后的生活费，等他以后真的能靠自己双手挣钱的时候，再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孙大夫本想拒绝，但季渊接下来的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你也不要忙着拒绝，我给一些银钱，往后有人问起，你也有由头让孩子能名正言顺地呆在药堂，对你和孩子都好。” 颜卿墨也劝道：“对啊，孙大夫，本来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的，往后还要麻烦你看顾，我们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哎，好吧好吧，我收下就是了，这娃娃我也挺喜欢的，你们放心就是，我会照看好他的。”孙大夫无奈，只好收下。 “那好，我们就先走了。”季渊做出最后的告别。 小孩有些不舍，季渊是救他的人，对于季渊，他会生出一些雏鸟之情，不过他很懂事，只是重重地点头，对季渊一家做出告别的手势。 颜卿墨这时也抱着芽芽准备出房门，走在前面的季渊半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又转过头对小孩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可以喊出你的姓名。” 小孩脆生生地回答道：“我叫沈君安，望君安好的君安。” 季渊爽朗一笑，“君安，好名字，叔叔记住了，再见。”说完跟沈君安摆摆手，等颜卿墨走上前来，牵着他就踏出了房门。 沈君安望着三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孙大夫凑到他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哈哈，人都走远了，别看了，要看你也只能看我这个老头子咯。”孙大夫欠欠地道。 孙大夫也算沈君安的恩人，所以他对孙大夫也很尊敬。 虽然他还有些虚弱，但还是在床上对孙大夫作了一个揖，“孙大夫，谢谢您肯帮助我，您放心，等我伤好一些，您只管使唤我干活，我会好好做事，决不让您为难。” 孙大夫对他此举很赞赏，抚须说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做事，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不然到时候可别喊累。” 沈君安听完乖乖地在床上躺好，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孙大夫听着他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将房间门关好出去了。 季渊三人到家时，天刚好擦黑，将牛车停放在后院，季渊就开始忙起来。 芽芽早在牛车上就饿了，到家就开始缠着季渊要吃的。 季渊赶紧去灶房生火，先给他蒸了一碗蒸蛋，这是当下最适合又最不费时的食物了。 还不到一炷香时间，蒸蛋就好了，颜卿墨提出他来喂芽芽，季渊则继续去灶房做晚餐。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开始打呼噜，玩了一下午，精力也耗得差不多，季渊晚饭都还没做好，他就已经躺在颜卿墨怀里睡得香甜了。 晚上，季渊和颜卿墨并排躺在床上，中间当然还夹着一个超大的电灯泡。 芽芽侧着身子，双手握在胸前，屁股对着季渊，在夫夫俩中间睡得无比安心，嘴巴时不时咂吧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又梦见好吃的了。 身下的土炕烧得暖暖的，在夜色中，两人谈论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个孩子命运真是坎坷，一家人就他一个活下来，从他的谈吐和处事可以推测出，他以前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而且从他名字来看，他父母应该很爱他，真是可惜了。” 颜卿墨感叹着，随后又通过那小孩的遭遇想到了自己，心里有些难过。 季渊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落寞，状似在鼓励那孩子，实则是在安慰颜卿墨。 “卿墨，人的一生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轨迹，虽然会经历一些苦难，但你怎么知道，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未来不会加倍补偿给你呢？所以，我们要做到的便是向前看。” “向后是我们已经经历过的事情，我们没必要再耗费心神去纠结，去消耗自己，向前是未知的，需要我们去探索，说不定等待我们的就是更绚丽的风景呢。” “所以，卿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探索未来的风景吗？”季渊的声音充满了蛊惑，颜卿墨觉得自己好似要沉沦下去了。 他醍醐灌顶道：“嗯，我当然愿意，而且你说得对，人都应该向前看，以往的东西可以去怀念，但不能一直沉溺其中，不然一辈子走不出来，辜负的只会是亲人和自己。” “是的，所以你也要好好爱自己，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为你和芽芽创造更好的生活。” 两人就在这样一场对人生哲理的讨论下沉沉地睡过去。 大地又裹上一层白霜，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 不知道是不是颜卿墨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年好像要比前两年冷了许多。 “你有没有发现今年好像特别冷？”颜卿墨皱起眉头问道。 季渊也有些凝重，“今年冬天的气候确实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怕让颜卿墨烦忧，他又补充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就是稍微冷了些而已，我们少出点门就行，反正柴和炭火准备得充足，肯定不会让你们父子俩冻着。” “我倒不是担心冬天冷，而是怕天气异常，会影响明年的春耕，农民都是靠天气吃饭，这要是收成出了问题，很容易发生乱子，那时候想过安生日子怕是不容易。” 第92章 玩伴 颜卿墨坐在堂屋，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有些出神。 季渊在火盆里加了些炭火，想将堂屋烧得更暖些。 他听见颜卿墨说出这样一番话也不意外，因为卿墨总是能将事情想得比较长远，而且他说得并不无道理。 “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现在担心也是徒劳，我们还是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放心，就算出了乱子，我也会保护好你跟芽芽的。” 颜卿墨觉得有些道理，自己的担心的确有些多余，想到有季渊在，他安心了不少，总归一家人在一起，再苦也不怕。 抛开不顺心的事情，转身和季渊讨论起等会儿要吃些什么。 冬日少不了要吃个汤锅暖暖身子，想到外面冻得硬邦邦的肉，季渊干脆切成薄薄的一片拿来涮锅吃。 他先用鸡和猪大骨吊了一锅汤，把鸡架和骨头捞出来，又在里面加了些党参、当归、干红枣、泡发的干蘑菇。 熬煮了一会儿后，又倒在一个专门定做的一个汤锅里，架在堂屋的炭盆上慢慢煮着。 最后，将切好的薄肉片、萝卜、白菜、香菇、豆腐放在桌上，准备边吃边煮。 季渊还给调了两碗蘸酱，加了切碎的葱姜蒜、特制的辣酱、香油，最后加入灵魂“麻酱”，一碗蘸酱就调好了。 芽芽还小，不适合吃这种加了药材的食材，就用之前吊汤的骨头汤下了些面条给他。 小家伙不挑食，在自己的小餐椅上坐等开饭，给他吃啥就吃啥。 季渊两人涮肉，他吃一口面条，两人涮萝卜青菜，他还是吃面条。 季渊见他一个人也可以吃得好好的，就安心给颜卿墨涮肉，一家三口吃得各自满足，屋子里满满的烟火气。 转眼又是一年最热闹的节日—春节，今年，还是如去年一般，给族老、村长、钟婶子拜年。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芽芽长大了一岁，还有季渊多出了一个来给他拜年的徒弟。 季渊和颜卿墨带着芽芽拜完年回来，就发现门口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人。 走近一看，原来是孙大夫和沈君安。 一段时间不见，孙大夫没什么变化，倒是沈君安，身上明显长了些肉，不再是以前那个连衣服都撑不起来的样子，凹陷的脸上也圆润起来，看起来更精致了几分。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等很久了吧。”季渊先开口说道，边说边开院子的大门。 孙大夫两人确实等了好一会儿，脸都冻得通红，不过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他手上提着年礼，对颜卿墨和季渊笑道：“没有，我们也才来一会儿，还是师傅你们回来得及时，没让徒儿受罪，嘿嘿。” 季渊没拆穿他，心里对孙大夫的举动有些意外和感动，如果能显示好感度，那季渊头上肯定写着好感度+10。 沈君安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距离上次见到季渊，也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日了，再次相见，他有些害怕季渊将他忘记了。 不过他显然有些多虑。 季渊跟孙大夫说完话，就看向一旁的沈君安，“君安，你的伤没事了吧，看你状态好了不少。” 沈君安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季叔叔，我的伤早就好了，今天特意跟孙大夫来拜访您和颜叔叔，祝您和颜叔叔还有芽芽弟弟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季渊笑意更深了，“谢谢君安，也祝你新年快乐。” “好了，大家快进屋吧，外面很冷，可别冻坏了。”颜卿墨见几人一直在外面寒暄，不由出声说道。 季渊见媳妇都发话了，赶紧推开大门把两人招呼进去。 坐进暖呼呼的堂屋，孙大夫长舒一口气，将冻得冰冷的双手放在炭火边上烤。 沈君安坐在孙大夫旁边，有些拘谨。 芽芽进屋后就被放下来，好奇地盯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哥哥，随后试探性地往前走几步。 见沈君安没有动作，又迈起小短腿哒哒地走到沈君安面前。 他指着沈君安，对着颜卿墨喊阿爹。 颜卿墨把手中的干果瓜子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芽芽，这是君安哥哥，你要喊他哥哥哦。” 芽芽转过头，用水亮亮的丹凤眼看着沈君安，直到把他脸都看红了，才出声喊了一句“锅锅”。 沈君安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答道：“芽……芽芽弟弟。” 芽芽更加开心了，洋溢着笑脸，拉着沈君安的手往前走。 沈君安不知道芽芽要干什么，但还是很顺从地起身牵着奶娃娃的小手，跟着他的步伐往门外走。 颜卿墨也没阻止，反正人都在，君安看起来也是稳重的，就随着两人去了。 去杂物间拿东西的季渊看两人手牵着手出来，心里一梗，到底只是两个小娃娃，他也不能说什么。 面无表情地盯了沈君安一眼，不过在芽芽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恢复了温柔的笑容。 “爹爹。”小家伙见到爹爹有些高兴，不过始终没有松开沈君安的手。 季渊心里有些不得劲，但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芽芽最喜欢的还是自己，没事没事。 眼不见心不烦，白雪和染墨也在院子里，季渊叮嘱沈君安跟芽芽玩一会儿就赶紧进屋，就没再管两人，直接进屋了。 没有大人在眼前，沈君安明显放松下来，跟芽芽在院子里逗弄狗狗，没一会儿又去陪芽芽玩小木马，两个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 沈君安只有在这时才露出属于孩子的童真，院子里高高低低的稚嫩笑声，三个大人在堂屋都能听得十分清晰。 怕两个小家伙被冻着，颜卿墨将院子里的两人带进了屋里。 两人玩得脸都是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被冻了还是被热的，他摸摸两人的小手，都是暖呼呼的，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进屋后，芽芽也不愿离开沈君安，一直缩在他边上，嘴里乌拉乌拉说一大堆，没人能听懂。 沈君安很有耐心，芽芽说一句，他就回一句，也不知道两人是靠什么在交流。 孙大夫佯装吃醋道：“哎，明明上次来芽芽最粘的还是我，才多久没见，他就把我忘记了，转身投入新的怀抱，我的小心脏哦。” 说完还抚住心脏，做出一脸痛心的模样。 第93章 好看 看着孙大夫夸张的表情，沈君安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继续跟芽芽玩起来。 季渊没理会孙大夫的耍宝，对他说道：“中午你们俩留下来吃饭吧，有段时间没见了，正好一起聚一聚。” 孙大夫当然乐意，欣然答应下来。 季渊和颜卿墨一起去灶房做饭，留下三人在堂屋。 孙大夫看着两个小人儿跟小狗一起玩耍，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许是年纪越大，对孩子就越发喜爱。 这期间，第一批来拜年、讨要糖果的孩子上门了。 季渊和颜卿墨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给孩子们分发糖果瓜子。 听到动静的沈君安牵着芽芽站在堂屋门口，瞧着院子里的热闹，眼里闪过好奇。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过年的场面，以前过年，都是别人来他家，无论大人孩子，都是规规矩矩的，像这样无拘无束，热热闹闹的场景他除了好奇就是羡慕了。 不过想到家人，他又露出一丝黯然和落寞。 芽芽拉着他的手想出去，沈君安收好情绪，小心翼翼地牵着小家伙往院子里走去。 那群小孩见到一个四五岁的漂亮孩子，牵着去年他们见过的那个小仙童慢慢走来，眼里都是惊艳。 其中一个胆大的男孩问季渊，“叔叔，这个也是你们的孩子吗？长得和小仙童一样好看。” 季渊和颜卿墨同时笑起来，季渊回道：“这不是叔叔的孩子，他是来拜访我们的一个小朋友。” 接着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叫芽芽小仙童呢？”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芽芽长得可好看了，我奶奶说过小仙童就长得非常可爱，所以芽芽一定也是小仙童对不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举着手兴高采烈地抢答。 季渊被小姑娘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听到她赞美自家哥儿，心里别提多骄傲了，于是伸手又给她抓了把糖果。 小姑娘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连连跟季渊道谢。 其他的孩子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没再向季渊讨要更多的糖果。 送走了几个孩子后，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沈君安牵着芽芽回到堂屋，季渊和颜卿墨也继续去做饭。 当太阳挂到正空时，季渊两人也已经将饭做好，桌上摆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 沈君安看着满桌的美食，咽了咽口水，自从家里出了变故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芽芽还没桌子高，只能闻到满室的香味，却看不到具体的菜肴，急得他围着桌子乱转。 孙大夫大笑，一把抱起他，将他放在自己腿上坐着。 终于看到食物的芽芽开心了，伸手想抓桌上的菜，被孙大夫阻止了，倒不是不想让他吃，只是怕他烫到手，而且还担心他噎着。 颜卿墨把碗筷饭菜都准备妥当后，就将芽芽接过来放在他的专属餐椅上。 小家伙跟沈君安熟悉后，连吃饭也要跟他坐在一起。 本来颜卿墨想把他安排在自己和季渊中间的，可芽芽指着沈君安一直叫“锅锅，锅锅。” 颜卿墨只好顺他的意，把他安排在自己和沈君安中间。 季渊感觉要自闭了，家养的小哥儿居然抛弃爹爹，跟喜欢的小哥哥在一起了，可看见他欢快的样子，只好化悲愤为酒量，跟孙大夫喝起酒来。 孙大夫本来就非常喜欢师傅泡的药酒，经过上次醉酒的事情，还以为这次不会让他喝酒了，没想到师傅会主动给自己倒酒，乐得他都要找不到北了。 不过他的算盘打得太早了，才喝了两口，颜卿墨就开始提醒季渊，“孙大夫等会儿还要回去，你可别像上次那样又让他喝多了。” 季渊举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差点忘记这茬了。 “咳咳咳……”孙大夫被呛了一口，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季渊，祈祷他能够让自己多喝几口。 哪曾想季渊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喝完这杯就别喝了，反正上次也给你装了一些，你回去慢慢喝吧。” “哎。”孙大夫叹口气，没跟季渊辩驳，他是不可能改变自家师傅的意见了，还不如坦然接受，还能让自己好受点。 相比孙大夫的忧愁，沈君安和芽芽这边就和谐多了。 颜卿墨照顾着芽芽吃饭，时不时还会给沈君安夹一些菜。 沈君安小小年纪也不挑食，给他什么，他都很乐意地吃下去，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恶。 自己吃饭的同时，还会注意一些芽芽，偶尔芽芽嘴上沾了颗米饭，他还会贴心地给他拿下来，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好哥哥模样。 颜卿墨看得熨烫不已，内心对沈君安的好感也蹭蹭上涨。 季渊在跟孙大夫说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不然要是被他看见，不知道会不会又心梗了。 今天的酒喝得不多，大家光顾着吃饭，所以用餐用得比较快，一顿饭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两个小不点吃完饭，早早就跟两只小狗去院子里玩了，余下三个大人还在堂屋闲聊。 聊着聊着，就说到季渊种植草药的事情上去了。 认识季渊这么久，孙大夫一直都还不知道自家师傅还在种植草药。 他一脸兴奋道：“师傅，没想到你医术好便罢了，原来还能种植草药，你真是太厉害了。” 季渊一脸淡定，“你都还没见过我的草药种植得怎么样，不觉得你夸得太早了吗？” 孙大夫一脸理所当然，“师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师傅你不要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就是最厉害的人。” 从他认识季渊后，感觉季渊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他完全看不出自家师傅的深浅。 所以一听师傅在种植草药，他的第一想法不是质疑，而是认为师傅一定是成功的，他从没怀疑过师傅的能力。 季渊没说话，只是淡笑着。 颜卿墨倒是觉得孙大夫说得挺对的，季渊确实是很厉害的人，他还从没见过季渊对一件事情感觉到很困难，仿佛所有难事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 孙大夫见季渊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说服了他，又继续问道：“师傅，你是打算找镖局押货把药材卖去外地，还是就卖给本地的各个药堂？” 第94章 合作 “如果你还没没决定下来的话，或许我可以说服我们东家和你一起合作。” 见季渊眉头稍稍拧起，他赶忙补充，“师傅，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拿着我们之间的交情单方面去帮助你，实不相瞒，我们东家不止在青山县开设有药堂，在其他地方也有许多药堂，对于药材的需求很大，所以我提出你跟我们东家合作，其实是共赢的局面。” “上次我想让你和东家见一面，那时我还不知道师傅你自己在种植草药，不然我说什么也得跟你提一提这件事。” 听完孙大夫的分析，他觉得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在种植草药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药材的销路，左右不过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跟县里的药堂合作，如果这个方法不行，那他就直接销往其他府县。 药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畅销品，根本不缺买家，所以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如今孙大夫提起，他想着既然有熟人能帮他打开一条销路，也省了他的时间，如果两家能合作共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能，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于是对孙大夫的提议，他欣然答应。 不过毕竟药材还没有成熟，现在说这么多还为时尚早，他让孙大夫回去先跟自己东家提一提这件事情，等有了消息再说后面的事情。 孙大夫当然赞同，其实他都觉得不用去东家那里探口风，只要自己回去一提这件事，东家绝对会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因为去年东家就和自己抱怨过药材的供货太少了，让自己留意一下路过的行商，有没有人做药材这块的生意，如果有，多少药材他都吃得下。 不过师傅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就先应承下来，左右师傅的药材他先帮东家预定了，谁也别想和自己这个亲徒弟抢。 吃完饭，太阳还高高挂在正空，晒得人暖烘烘的。 季渊把碗筷收拾好后，孙大夫请求带他去看一看自己种植的草药，他欣然应允。 询问颜卿墨愿不愿意一同去，得到肯定回答后，一家大大小小浩浩荡荡出门了。 季渊吃醋今天小家伙都不粘自己了，出了院门就将芽芽架在自己脖子上。 芽芽只在被举起的一瞬有些害怕，等骑到自家爹爹的脖子上，视野变得开阔起来时，变得异常激动，小手小脚停不下来，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也含糊说着什么。 沈君安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眼里有些羡慕，又有些怀念，曾几何时，爹爹也是这样让自己骑大马的，那时候，他也是个开心幸福的孩子呢。 他吸了吸鼻子，使劲压住眼里的泪花。 颜卿墨细心地发现了沈君安的异样，不动声色往他身边靠了靠，然后温柔地牵起他的小手。 沈君安被颜卿墨的举动惊了一下，朝他看过去。 颜卿墨只是温柔地笑笑，拉着沈君安跟上前面的几人。 沈君安目光呆呆地望着牵他的那双修长温暖的手，心酸和感动两种情绪交替出现在他心口。 他想哭，又想笑，一时不知该露出哪种表情，这种闷闷的情绪一直到几人停在一处田野边才消散。 芽芽已经被季渊从脖子上放下来，得到自由的奶娃娃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跑到颜卿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在场的人没一个人觉得他烦。 沈君安更是觉得这种声音犹如天籁，可以让他破碎的心灵被拼接起来，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 “这这这，师傅，这些全都是你种的草药吗？”孙大夫大为震惊，虽然之前已经从季渊口中了解到大概情况，但怎么也比不上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对，一共种了十一亩地，最早的一批大概在今年五六月份收获。”季渊淡定地回道。 “师傅，你真厉害，我可是先打过招呼了，到时候药材一定要优先考虑我们东家哦。”孙大夫的眼睛亮得吓人，给人一种不答应就是辜负他的负心汉的感觉。 季渊没好气道：“知道了，你先回去跟你东家商量后再说吧。” “师傅您就放宽心吧，我们东家人特别好，一定会答应跟您合作的，到时候你们互惠共赢，一个是我东家，一个是我师傅，想想就激动呢。” 季渊已经不想再理他了，看着他一脸乐呵呵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牙疼，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身去找颜卿墨了。 几人又在田野上走了几圈，欣赏一下田园风光，全当饭后消食。 “咦，季叔叔，你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沈君安指着不远处的田间问道。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个人躺在干涸的田边，看样子像是不慎跌落进去的。 “呀，好像真的是一个人，师傅我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就往前快速走去。 田间小路比较狭窄，为了安全，季渊让颜卿墨和沈君安走在前面，他抱着芽芽走在最后。 等到了田边，孙大夫早就已经走到那个昏迷的人旁边，给他把脉掐人中。 看到整个过程孙大夫健步如飞，浑身轻松的样子，颜卿墨内心感叹：孙大夫身体可真好，要不是头发花白，看背影还以为是个年轻人。 季渊几人姗姗来迟，等他们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孙大夫救醒了。 “是你们救了我吗，我这是怎么了？”那人在孙大夫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看起来很虚弱，说话的声音有些无力。 “你是被饿晕的，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躺在田里不省人事了。”孙大夫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居然是被饿晕的。 季渊和颜卿墨也有些诧异。 这人看起来才十五六岁，个子倒是还不错，但浑身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面颊凹陷，眼底乌青，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 季渊推测这人应该是长期吃不饱饭，营养跟不上导致的。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几位救了我，不过我好像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要不然我去帮你们砍几捆柴当作报酬吧。”那人有些窘迫，不过说的话确是真诚的。 第95章 帮助 孙大夫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本就是随手而为，而且以你现在的身体，我怕你还没上山，就又晕倒在地上，你还是回去好好吃饭，养好身体吧。” 说完他有些好奇道：“你是多久没吃东西了，怎么会把自己饿晕的？” 那少年听完脸色极差，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我没饭吃，所以才外出想找点吃的东西，没想到会摔倒在田里，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沈君安童言童语地直接问道：“哥哥，你们家里连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吗？感觉你饿了好久，挨饿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想起了自己一个人刚到青山县的时候，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一路乞讨过来，好多天都没吃过饱饭，那种挨饿的滋味，他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一遍。 所以他对那个少年很能感同身受，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这几句话。 那少年咬紧牙关，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力，不过看向沈君安的时，语气特意放缓了许多。 “我很早就没有家人了，如今住在大伯家，他们每天让我干很多活，但经常不给我饭吃，所以我只能出来找吃的。” 听完少年的叙述，几人神色各异，脑海里自动补充了少年日常被欺压的画面。 季渊没露出太多表情，倒是颜卿墨和孙大夫都皱起眉头，有些为少年打抱不平。 不过现在也只是少年的一面之词，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帮他，最后还是季渊开口，“我这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吃饱饭，你愿不愿意做？” 那少年听完眼睛一亮，“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 “你每天送一捆柴到我家，我给你钱或者食物，你自己选。”季渊幽幽地说道。 颜卿墨和孙大夫纷纷用惊奇的表情看着季渊，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少年没有任何犹豫，“我答应。” 然后对季渊几人鞠了一躬，语气郑重道：“谢谢你们，你们的恩情无以为报，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 季渊也没特意拒绝，如果这样能让他的心理负担减轻一些，也未尝不可。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后，少年跟几人告别，就颤颤巍巍地向远处走去。 眼看天色不算早了，孙大夫和沈君安还要回县里，几人也没再逗留。 季渊本来打算送孙大夫两人回县里的，结果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葛大爷驾牛车拉人去县里。 孙大夫赶忙表示他和沈君安就不麻烦师傅了，直接坐葛大爷的牛车回去就行。 孙大夫态度很坚决，季渊也就没再反驳，目送两人远行一段路后，一家三口也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冬季的寒冷早已褪去，春天的尾巴也快要到来，空气渐渐泛起热意。 季渊一家在院子里各自忙着。 颜卿墨边晾衣服边问季渊，“马上立夏了，有些药材是不是要收获了？” 季渊正在锯木头，他想给小鸟做一个放在果树上的小房子当鸟窝。 起因是芽芽跟季渊去山脚闲逛时，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被遗落的毛都还没长齐的幼鸟。 拗不过非要带它回来的芽芽，季渊只好带回家任劳任怨地养着。 如今那只幼鸟羽毛已经长得非常茂密了，芽芽跟它的关系也非常好，继白雪和墨染，他又多了一个小伙伴。 现在小鸟刚学会飞翔，以前给它用碎布条做的窝已经不太适合了，所以季渊突发奇想，准备给小鸟在树上安家。 他听到颜卿墨的话，立刻停下木工活回答道：“对，大概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收一批药材。” “你确定要跟孙大夫东家合作吗？”颜卿墨又问道。 “等药材处理好再说吧，到时候先去见一见他口中的东家，不出意外的话，就跟他们合作吧。” 季渊暂时还不着急药材的问题，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正说着，芽芽从院子另一边跑过来，拉着季渊往他走来的方向拖，“爹爹，看，看。” 季渊面带笑意，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去。 走到一处围墙边，芽芽率先停下来，他指着地上的泥巴一直喊“爹爹，爹爹。” 季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蚂蚁窝，他赶紧把芽芽检查一遍，怕他被蚂蚁给咬了。 “芽芽，有没有哪里痛，蚂蚁有没有咬你？” 芽芽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季渊看他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 “芽芽，以后见到这种东西千万不要去玩它知道吗？它会咬你，你会痛的，痛痛知道吗？” 芽芽嘴里也重复道：“痛痛。” “对，会痛痛，要记住哦。”季渊教育完，就赶紧牵着他远离这个地方。 刚刚看到的一瞬间，他有捣毁这个蚂蚁窝的想法，不过在芽芽面前，他觉得这种做法有些不恰当，虽然他是第一次当父亲，但也懂得言传身教的重要性。 父母的一些做法很可能会影响孩子未来的行为，所以自己更应该谨言慎行。 将芽芽带离后，他用几块木板把蚂蚁窝那一带隔离起来，防止芽芽再去捣鼓，到头来伤到他。 颜卿墨在芽芽带季渊过去后就一直关注着两人，听季渊说完经过，他有些好笑。 同时又惊觉芽芽越来越大，大人对他的关注应该更集中，倒是自己疏忽了这些细节。 他觉得以后要多看着芽芽一点，孩子越大越好动，这次是蚂蚁，下次可能就是蛇虫，这么小的孩子好奇心又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要是大人一疏忽，很可能酿成惨案。 颜卿墨跟季渊提了这个想法，本来是想让他以后提高警觉，没想到他翻出雄黄和自制的驱虫药，把整个屋子、前后院的边边角角全部洒了药粉。 用量比人家好几年用的还多！ 颜卿墨笑着调侃，“这下怕是连只苍蝇都不敢飞进我们家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季渊理所当然道。 这个插曲过去后，很快就迎来第一批药材收获的时间。 第96章 开导 能够收获的药材大概有三亩地，季渊在村里找了五个做事认真负责的汉子，帮他一起去地里收药材。 三亩地几人一共收了两天才全部弄完，接下来就是药材的炮制了。 这次的人选他选了周大牛、周平，方圆和一直以来给他送柴的少年，叫做乔雨。 前面两人季渊已经非常熟悉了，人品这些也都过关，方圆也给他做过好几次小工，看得出做事沉稳，是个可靠的人。 乔雨给他送了大半年的柴禾，这期间从来没有断过。 刮风下雨时，即便季渊说可以给他食物，让他下雨天不用送，乔雨都没有答应过，不管风雪，他从未缺席一天。 季渊被他的态度打动，所以决定给他这个机会，他能看出来，乔雨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有一般人没有的韧劲，只要有足够的锻炼机会，他将来有能力出人头地。 选定人后，季渊就上门找人，除乔雨之外的几人当然都非常高兴地应允了。 唯独乔雨，季渊没有直接上门去找他，不是不愿意去找，而是他早已从乔雨口中得知他大伯一家的嘴脸，如果他今天上门去，乔雨的这份差事绝对会黄。 所以他打算等乔雨明天来送柴的时候再告诉他。 第二天一早，季渊一家刚吃完早饭不久，乔雨就敲门送柴来了。 他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个点来，应该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算好了最适合上门的时间。 季渊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也是他对乔雨最欣赏的地方，细心、诚恳、替他人着想。 “今天是要食物还是铜钱？”季渊让他进院子把柴放下后，看着他说道。 大半年没再饿肚子，他身上长了些肉，虽然还是瘦，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同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着青涩俊秀的面容，要是在好人家正常养着，谁不夸一句好一个清俊端正的少年郎。 乔雨没犹豫，直接回道：“要食物吧，今天可能又没吃的了。” 他语气充满了平静，似乎早已习惯。 “好。”季渊去灶房拿了两个煮好的鸡蛋、五个白面馒头。 乔雨看到这么多东西，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没说拒绝的话，直接从季渊手里接过。 他回想起第一次送柴过来，季渊和颜卿墨给他拿的食物，把他吓了一跳，数量比今天还要多，当时他拒绝了，季渊没理会他，让他拿着东西走就是。 此后他只要不是饿得受不了，都会选择要铜钱。 但只要他选择食物时，量都非常足，他也不是没婉拒，让季渊少拿点，因为那点柴禾根本值不了多少钱。 可每次季渊都会用“再这样，下次就不让你送了”来假意威胁他。 所以大半年来，这样的待遇他已经习惯了。 他接过东西，用随身的布袋子装着。 这时季渊示意他在院子里坐下来，他有事情跟他商谈。 乔雨心有戚戚地坐下，以为是关于以后送柴的问题，心想可能这份差事要保不住了。 心里失望的同时，也有些释然，本来自己已经占了大半年的便宜了，也应该满足了。 “乔雨，你听明白了吗？”季渊用手在乔雨的面前晃了晃。 “啊……啊？”原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乔雨根本没听见季渊在说什么。 “对不起季大哥，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我刚刚没听清。”乔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说，我种植的药材收回来了，现在需要找几个帮忙炮制药材的人，你愿意做这份差事吗？”季渊再次重复道。 乔雨眼里闪过不可思议，“季……季大哥，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找我吗？” “可我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他两只手捏成拳头，有些紧张。 “这个你放心，其他人也没做过，我会教你们的，你只需要答应我愿不愿意做就行。”季渊无所谓道。 乔雨脱口而出，“我当然愿意。” “季大哥，谢谢你，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报答你好。”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哽咽。 季渊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好好干吧，相信你自己。”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如今你已可以自食其力，如果你想摆脱你大伯一家的控制，我劝你赶紧想办法，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再给你出主意。”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现在给他出主意，而是他不想让乔雨养成什么都依赖他的习惯。 同时他也想看看乔雨的魄力怎么样，如果连他自己都选择忍气吞声，优柔寡断，那也没帮他的必要了。 乔雨听完愣了一瞬，眼里有光芒闪过。 他看着季渊说道：“季大哥，你不会认为这样是忘恩负义吗，毕竟他们也算养我一遭。” 季渊嗤笑一声，“你几岁到他们家的，曾听你说过当时你已经超过八岁了吧，到他们家后就开始干活，我怎么觉得是你在养活他们家呢？” 乔雨笑了，笑出了声，“对啊，明明就是我在干活养他们。” 声音有苦涩、不甘、嘲讽还有释然。 以前一直忍气吞声，是想着大伯也算养了他一场，也顾忌邻里乡亲说自己忘恩负义，如今被季渊点醒，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自己从始至终不过一个干活的工具人而已，哪里来的亲情可言。 “季大哥，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乔雨语气里充满了坚定，这次，他要为自己活一次。 季渊暗暗点头，对乔雨的欣赏又多了一层。 “好，你先回去，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有事可以来找我，还有药材明天就要开始炮制了，你明天一早就过来，我会先教你们怎么上手。” 乔雨起身应道：“好的季大哥，我明早一定准时过来，还有我的家事，我也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那我就先走了，季大哥明天见。” 两人相互告别后，乔雨就回去了，这次他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心境也跟以前不同，以往蒙在心头的阴霾突然间散去，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第97章 腻歪 第二天，季渊家天刚蒙蒙亮就已经炊烟袅袅。 知道今天比较忙，所以颜卿墨也早早跟着季渊起床了。 芽芽快要满两岁了，觉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多，夫夫两人起来时，他也跟着醒过来。 早起的小家伙睡眼婆娑，几根呆毛翘起，坐在床中间揉眼睛的样子让两位爹爹爱怜不已。 季渊帮颜卿墨系好腰间的带子，给他一个早安吻后，就直奔芽芽而去。 颜卿墨早已习惯这样的起床方式，只要他和季渊一同起床，季渊都会要求给他系腰带，还直言这是夫夫之间的情趣。 只是耳尖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很显然他的内心始终没有表面那样的淡定。 成亲两年多，两人之间好像一直处于热恋期，颜卿墨不知道季渊这种热情是不是能够保持一辈子，但就算以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变质，至少现在他是享受的，幸福的。 他觉得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想太多只会让自己陷入迷茫。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季渊给芽芽穿衣，又见芽芽张开大大的笑脸，对着季渊亲了一口，内心无比满足。 季渊抱着穿好衣服的芽芽，转过身就发现颜卿墨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卿墨，一大早是不是就被我俊俏的样子迷晕了，瞧你笑得多欢喜。”季渊自卖自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颜卿墨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不过面上还是笑着的，“你现在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还好芽芽听不懂你的话，不然指定得嘲笑你。” 季渊越凑越近，嘴巴都快要贴近颜卿墨的脸了，他有些痞笑道：“卿墨，我的脸皮厚不厚你应该最清楚了，毕竟……你晚上亲我的时候是可以感受到的。” 说完不等颜卿墨反应，就蒙住芽芽的眼睛，对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抱着芽芽溜之大吉了，门外还传来他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颜卿墨咬牙切齿，但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耳朵和脸红了个彻底。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出去看到季渊那张明晃晃的笑脸，还是忍不住地不敢跟他对视。 一顿早饭吃得两人心思各异，唯一没感到异样的就只有芽芽了。 芽芽现在饭量越来越好，除了一碗蒸蛋，他还要吃小半碗面条，当然，这个小半碗只是他专属小碗的半碗。 眼见着他一天比一天圆润，颜卿墨有些坐不住了，他询问季渊：“你不觉得芽芽长胖了很多吗？脸都圆了一圈，是不是应该给他少吃点了。” 季渊仔细观察了半天，结果得出的结论是：“芽芽一点也不胖，圆圆的脸蛋多好看啊，他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又不是养不起，媳妇，你可不能变成那种为了让孩子变好看，就让他饿肚子的阿爹啊。” 颜卿墨扶额，“你看我像那种人嘛，我是怕他长得太胖，以后对身体不好。” “媳妇你放心吧，我看着呢，能吃是福，有我在，他的身体出不了问题.” “再说了，要是不让他多吃点喜欢的东西，那得剥夺他多少快乐啊。”季渊开玩笑道。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颜卿墨再反对的话，感觉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剥夺芽芽快乐的罪人了。 他面上认同了季渊的话，心里则是想着：芽芽，要是你以后成为小胖墩，可别怪阿爹没提前制止你哦，你爹爹对你的爱太深沉，你只能勇敢接受这份爱意了。 可惜芽芽天生就是上天的宠儿，无论以后吃得再多，也绝不长一点多余的肉。 吃多少都长不胖，这种大概就是胖子最羡慕嫉妒的人吧。 一家人“和谐”地吃完早饭，周平四人就一前一后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儿，四人全部聚在季渊的院子里。 “你们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先给你们弄点东西吃。”季渊率先开口。 几人连忙点头，回答都吃过了。 季渊又看向乔雨，用眼神询问。 乔雨接收到信号，肯定地点点头，季渊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收回眼神，然后让几人跟着他去隔壁新建的作坊。 季渊几人正要走，芽芽就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嘴里叫着“爹爹，爹爹” 季渊正要抱他起来，颜卿墨就走来，“芽芽，你先跟着阿爹在家里玩好不好，爹爹今天忙着呢，你看白雪、染墨还有毛毛都在家陪着你。” 毛毛就是季渊和芽芽在山脚捡的那只小鸟，最开始它羽毛长得稀稀拉拉了的，很难看。 季渊就给它取名毛毛，希望它后面不要长成秃毛鸟，一定要有一身丰满的羽毛。 芽芽听完，看看爹爹，再看看两只狗狗，一时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选择跟颜卿墨呆在家里。 季渊有一瞬的失落，还以为芽芽依旧会选择他呢，不过孩子在家是最好的选择，作坊忙碌脏乱，一不小心容易伤着他，这样一想，心里就不再别扭了。 他对着芽芽狂亲两口，又看向颜卿墨，谁知颜卿墨以为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他，没有丝毫停留，拉起芽芽转身就走。 季渊傻眼了，他只是想跟颜卿墨道个别，自己今天这么不受媳妇待见吗？ 他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 大家都在院子里等他，他也不好再耽误时间，只能郁闷地往外走。 到了作坊，季渊表情变得严肃，他沉声跟几人简述炮制药材前的要求。 “你们都是我挑选出来的人，说明我对你们非常信任，这里有一点要求，希望你们能做到。” “炮制手法虽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情，但我需要你们守住自己嘴巴，不要轻易把方法说出去，其他人知道，未必是好事，有些药材是有些许毒素的，而且药材炮制的手法不对，药性也不相同，假若有人对炮制手法一知半解就去处理药材，可想而知用药的后果。” “所以这次炮制，我会全程指导，不允许有一丝差错，同样的，你们也要抱着负责的心态去做事，这是救命的东西，不是小打小闹，希望你们谨慎行事，可以做到吗？” “可以。”作坊里，几人掷地有声地回答，语气里充满坚定。 第98章 炮制 “非常好，接下来，我先带你们看一看都有哪些类型的药材。”季渊带着几人在作坊四处转悠，一一为几人介绍药材的特性、药效以及简单地讲述炮制方法，让几人有大概的概念。 看完过后，就是最重要的工序了。 “这里有好几种不同类型，我们先一种一种炮制，以免混淆。” 季渊拿起其中一种药材，指着它说道：“药材炮制的第一步是‘挑选’，药材身上不是每一个部位都能入药，首先我们要选取有用的部位，然后先把腐败、霉变、有虫害的挑选出来，还要去除混杂其中的泥沙、异物，达到清洁药材的目的。” “我先教你们第一步，完成后再说下一个步骤，这样能避免你们搞错。” 几人顺从地点头，开始在季渊的指导下埋头苦干。 人多力量大，几人很快将第一种药材挑选好。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也就是药材真正的炮制。炮制方法以下几种，分别是修制、水制、火制、水火共制和其他制法，比如制霜、发酵、药拌等。” 季渊每说一句，几人眼睛就瞪大一点。 “季大哥，原来炮制药材这么复杂啊，光听你说我感觉脑袋都要转不过来了，难怪做一名大夫那么难，这还真不是普通人做的活。” 周平在刚刚挑选药材的时候还觉得这活挺简单的，没想到难的还在后面，不过他并不是想退缩，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他以前就觉得季渊了不起，现在更是佩服不已，感觉他比村里只会读书的秀才还要厉害。 其他三人也很认同周平的话，不过越复杂，就越是激发起几人的斗志，对后面的工序也越发认真对待。 几人一边接收季渊传授的知识，一边跟着季渊的指示往后做，一上午过去，几人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季渊看了一眼天色，叮嘱几人快点回家用午饭。 这次依旧没包午饭，反正都住在村里，就让他们回去吃饭了。 在其他三人走后，他拉住乔雨，问他要不要在自家用点便饭，果不其然被他婉拒了。 季渊也就没再挽留，不过关心地问了几句他大伯家的情况。 乔雨坦然笑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不出半个月，大伯一家肯定会主动让我搬走，巴不得与我断绝关系。” “那就好，有问题及时找我，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季渊跟乔雨打声招呼就回去了。 刚到家门口，季渊就闻到从院子里传来的香味。 他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院门就被打开。 “你回来啦，快进来吃饭吧，我正准备去作坊喊你呢。”颜卿墨围着围裙，显然刚刚在做饭。 季渊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卿墨，早上我正准备跟你道别，结果你转身就离开了，你也太伤我的心了。” 颜卿墨有些意外，然后干笑道：“我以为你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怕你乱来我才离开的。” “我是那样不靠谱的人嘛。”季渊嘟囔着，眼里的幽怨都要化作实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下次一定跟你好好道别，你别伤心了。”颜卿墨受不了他的眼神，总感觉自己是个负心汉。 “爹爹，爹爹……”芽芽叽叽喳喳从院子里跑过来，一下子扑进季渊的怀里。 哦，不对，是腿上，谁让小家伙还没季渊大腿高呢！ “芽芽，想爹爹了是不是，爹爹也想你了。”一上午不见，季渊还真有些想念自家哥儿。 颜卿墨由着两人亲亲热热，他自己去灶房拿碗筷。 饭桌上，两人谈论着作坊的进度。 “上午还顺利吧，有没有什么难点？” “挺好的，他们都很踏实，做事沉稳，没出什么差错，按这个进度来看，半个月左右应该能完成。”季渊边给芽芽擦嘴边跟颜卿墨说话。 “那就好，完成这件事，也算去了一件心事。” “对了，空闲下来的三亩地是不是要继续种上药材？”颜卿墨突然看向季渊。 “对，不过现在还不着急，等九月中旬再种不迟。”季渊十分淡定，心中早有成算。 两人继续吃饭，没一会儿，芽芽吃饱了。 他现在长大些了，没有以前那么懒洋洋，吃完就要从饭椅上下来，季渊双手掐住他的胳肢窝，轻松往上一提，小家伙就被释放出来。 下地的芽芽径直就去找他的三个玩伴，不过毛毛估计是出去散心了，此刻并不在院子里，所以他只能跟白雪和墨染玩耍。 两只狗已经不能称之为小狗了，它们是普通的土狗，经过八个月的成长，体型已经很大了，再过四个月差不多就成年了。 芽芽最喜欢的就是在趴在它们身上，让它们驮着自己在院子里瞎晃悠。 白雪和墨染从小就喜欢芽芽，也非常乐意做他的座驾，每次都自觉趴在地上，好让芽芽爬上去。 一只驮他玩，另一只就跟在身边保护他，可谓非常护主，颜卿墨好几次都说白雪和墨染很有灵性。 季渊对此非常满意，暗道自己当初的做法果然是非常正确的，为了奖励两只狗狗，季渊时不时会去山上打些猎物，给它们加餐。 偶尔也会带它们亲自去山上捕猎，锻炼一下它们的兽性，不能养得太温顺失去了本身的攻击力。 大约未时，四人又来到季渊家，准备再次去作坊做工。 这次颜卿墨守约跟季渊好好道别，他才满意地离去。 几人看着他满脸的笑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在内心揣测，大概是哥夫郎太温柔，把季大哥给迷住了吧。 在季渊的手把手指导下，几人渐渐上手，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差错，都被季渊调整过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期间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事情的主人公赫然就是在作坊里做工的乔雨。 他大伯跟他断亲了，而他人当然也被赶出了家门。 作坊里一起做工的几人得到消息都非常震惊，纷纷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 第99章 逗弄 可乔雨跟个没事人一样，大家还以为他是被打击得太厉害，精神恍惚了，不是有句话说，受到的打击太大，越是绝望，面色就越平静。 几人都担心他想不开，又不敢直接问他，所以做事的时候老是心不在焉，险些出错，最后还被季渊给批评了一顿。 乔雨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感动，于是主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大家讲了一遍。 “好啊，原来事情是你自己设计的，害得我们跟着瞎担心。”周平没好气地捶了他胸口一拳，实际上根本没用力。 “话说你这个主意有些妙啊，轻而易举就脱离那个魔窟，要是以后你大伯发现被骗，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周大牛跟着幸灾乐祸起来。 “不过这个办法对你的名声可能就不太好了，你不会介意吗？”周大牛有些担忧。 “名声算什么，比起让他们一家继续吸血，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还能让村里人少来烦我，而且如果不趁早解决，让他们知道我在季大哥这里做工，指不定得怎么闹呢，到时候大家都不能安生。” 乔雨以前或许还会在意村里人的看法，但季渊点通了他，名声现在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好好活着最重要，管他世俗的看法。 季渊也对乔雨有些赞赏，这人有谋略，用一点小手段就让自己全身而退，不得不说他大伯真是没眼光，好好的一根大腿都抱不上。 要是他们能善待乔雨，好好将他养大，不说以后大富大贵，至少这辈子都能受到他的尊敬与庇护。 因为有事乔雨是真的会尽全力去帮，在他身上，季渊看出了实打实的真诚。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些人注定一辈子就那样了，送进手里的好东西握不住也怪不得老天爷。 “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就好好生活吧，以你的能力，未来一定不会差的。”季渊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乔雨被这几个刚熟识不久的伙伴所感动，不过他更感激的是把他拉出泥沼的季渊，没有他，现在的自己估计还不知道在哪片山上饿着肚子找吃的，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谢谢大家，你们放心，我一定不再辜负自己。”他握紧拳头，心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啊，对了，你被赶出来了，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要是没有，你可以暂时来我家住，反正我家也只有我和奶奶。”方圆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乔雨没想到还有人关注这个问题，他轻轻笑道：“我用之前存的银钱在村长那里租了村里一间闲置的房子，等我再多攒一点钱，就修几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他说话时眼里有光，此刻对未来有前所未有的憧憬。 “那挺好，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虽然才相处半个月，但他对乔雨很有好感，听闻也不免为他高兴。 今天就是炮制药材的最后一天，刚到酉时，几人就结束了最后的流程。 “哇，总算是完成了。”周平伸了一个懒腰感叹道。 这大半个月几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生怕哪个环节出现差错，骤然一放松，浑身都舒坦了。 季渊将存放药材的屋子锁上，转身对几人说道：“今天晚上你们都来我家吃饭吧，就当感谢大家这十几天的辛苦，同时也庆祝乔雨获得新生。”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笑着答应下来。 一段时间的相处，几人配合默契，友情也逐渐加深，不趁着这次机会一聚，下次还不知是何时。 “那你们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然后就直接来我家吧。” “好的季大哥，那我们先走了。”周平三人先走，乔雨后脚也准备走，结果被季渊叫住了。 “乔雨，你如果家里没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免得还要再过来一趟。” 乔雨想了想，反正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倒不如去季大哥家帮他一起做饭，他可是很早就知道，季大哥家一般都是谁在做饭。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门口，季渊一如既往地抬手敲门，可这次开门的人却不是颜卿墨。 “安哥儿？你来了啊，好久不见了。”原来开门的是安哥儿，他身旁还缀着一个小可爱，不是芽芽是谁。 “爹爹。”芽芽咧着一张笑脸直往季渊怀里扑，被季渊一把捞起来托在手臂上。 乔雨见到安哥儿有些意外，他以前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找吃的，对村子里很多人都不认识。 不过他也没出声询问，跟安哥儿点头打声招呼，就随着几人一起进了院子。 安哥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见季渊领了个陌生人进来，看两人关系还不错，直接出声问道：“季大哥，这位是？” 院子里有很多凳子，季渊让乔雨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听见安哥儿的问题，笑着对安哥儿介绍。 “这位是乔雨，算是我朋友，也是找来帮我炮制药材的帮手。” 然后又对乔雨介绍道：“这位是安哥儿，周平的弟弟，他和我夫郎关系很好，是来找他玩的。” “啊，我知道你，你是村里传言的那个和大伯断亲的乔雨对不对？”安哥儿惊讶地大喊道。 乔雨被他炸毛的样子逗笑了，“对，我就是那个乔雨，没想到我还挺出名的，名号都传遍全村了。” 安哥儿被他笑得脸都红了，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季大哥，不是说这人喜欢赌博，赌坊的人都找上他大伯家了，所以才被赶出门，还被断亲了吗，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乔雨听完不止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把安哥儿再次惹毛，脸也变得更红了。 刚好颜卿墨从堂屋走出来，见安哥儿红着一张脸，面色愤愤地看着乔雨，有些不明所以。 他用眼神询问季渊，季渊才终于站出来解释。 其实他刚刚是故意没出声的，看安哥儿单方面和乔雨斗嘴的样子，他感觉像是在看戏，有些好笑，索性站在一边看安哥儿炸毛的样子。 他倒是有些意外乔雨的态度，刚才乔雨明显就是在逗安哥儿，他在两人身上游离片刻，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100章 相处 怕自己再不表态，安哥儿真要跟乔雨干起架来。 他连忙对安哥儿解释，“你误会了，那其实是乔雨故意找人来演戏给他大伯一家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大伯主动跟他断亲。” “啊？是这样吗，为什么要主动断亲啊？”安哥儿露出不解的表情。 不过一旁的颜卿墨对乔雨的遭遇心知肚明，也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 正想开口对安哥儿说明缘由，就听乔雨出声，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安哥儿说了一通。 安哥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有些呆，惹得乔雨又想笑，不过这次他忍住了。 听完乔雨的叙述，安哥儿对乔雨有些愧疚，之前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太恰当了。 “对不起啊，之前不该那样说你。”安哥儿主动给乔雨道歉。 乔雨神色认真回答道：“没关系，你也是不知道真相，而且我能够感觉出来，你刚刚对我并无恶意。”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道个歉啊，你刚刚一直在笑我。”安哥儿嘟起嘴巴，说完赶紧低下头。 乔雨愣了一下，握拳轻咳一声，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刚刚不该笑你的，只是看你有点可爱，想逗逗你，没想到会冒犯你。” 安哥儿神色怪异地看了乔雨一眼，“你今年几岁了？” “啊？”乔雨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马上就满十七岁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我马上就满十九了，你应该叫我哥，怎么还能逗我呢，你这是不尊敬长辈知道吗？”安哥儿叉着腰，色厉内荏地盯着乔雨。 颜卿墨和季渊在一边憋笑，结果被安哥儿看到了。 “好啊颜哥儿，连你也笑话我。”安哥儿一脸郁闷。 “你看你哪里有哥哥的样子，明明自己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你不知道你刚刚教育人的样子多好笑。”颜卿墨毫不留情地戳穿安哥儿的长辈梦。 “哼，不理你们了。”他不再理会几人，独自一人坐到凳子上生闷气。 三人眼里都是笑意，没再上前讨人嫌。 季渊将芽芽放地上，示意他去找安哥儿，芽芽笑嘻嘻地走过去，安哥儿终是没绷住自己的高冷人设，没一会儿就跟芽芽玩起来。 “安哥儿，你晚上也留下来在这儿吃晚饭吧，反正等会儿你哥哥也会来，到时候你们一起回去。” 安哥儿正准备玩一会儿就回去了，听见季渊的话，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下来，反正他跟颜哥儿关系好，蹭一顿饭也无伤大雅。 颜卿墨也叮嘱道：“安哥儿，你在院子和芽芽玩，我跟季渊去做饭。” 安哥儿摆摆手，“好，你们去吧，我会看着芽芽的。” “季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也可以帮忙。”乔雨开口问道。 “你现在是客人，和安哥儿在院子里玩就好，就不用你操心了。”季渊跟颜卿墨一前一后进灶房，没给乔雨反驳的机会。 乔雨摸摸鼻子，只好坐在院子里无所事事。 “芽芽，快过来，哥哥陪你荡秋千。” 小家伙正在和墨染玩驮人的游戏，听见安哥儿的喊声，身子灵活地从墨染身上滑下来，啪嗒啪嗒往安哥儿那边走。 不一会儿，院子就传来清脆和稚嫩两种欢笑声。 乔雨坐在一边，嘴角带着笑意默默看着两人。 等芽芽玩够了，就要下来换安哥儿上去，他想在后面推人。 “芽芽，你人太小了，推不动我的。”安哥儿无奈地坐在小小的秋千上，本来就是专门给芽芽做的玩具，安哥儿坐在上面就像大人穿小孩的衣服一样格格不入。 还好季渊做得非常结实，不然真怕这秋千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芽芽在后面使了吃奶的劲，脸都憋红了，秋千还是纹丝不动。 不得不说小家伙还是有几分聪明的，知道去找帮手。 他哒哒地跑到乔雨面前，牵起他的手就往前面拉。 乔雨怕伤到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顺着他的力道往秋千的方向走去 等安哥儿回过神来，乔雨已经被芽芽牵着站在了他的背后。 安哥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芽芽，你该不会是想让他来推我吧？” “堆，堆。”芽芽仰头望着乔雨，学着安哥儿的话，即便说得不清晰，两人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安哥儿连忙站起来想要拒绝，可芽芽不干了，嘴里一直叫着“堆，堆，堆”，还伸手把安哥儿往秋千上拉。 “要不，你坐上去，我帮你推绳子就行，不会碰到你的。”乔雨犹豫地开口。 “哎，那麻烦你了，也不知道芽芽今天怎么回事，明明平时没这么固执的。”安哥儿叹口气，只好又坐回秋千上。 “芽芽，你快站一边去，可别把你撞到了。”安哥儿挥手把芽芽赶到一边。 然后他有些尴尬地看向乔雨，“额，辛苦你了。” “没事，都是为了芽芽。”乔雨在安哥儿身后扬起笑容，可惜安哥儿看不到。 “坐稳了，我要开始推了。”说完就用力推动一边的绳子。 “哈哈哈……”站在一边的芽芽笑得天真无邪。 秋千越荡越高，连安哥儿也忍不住笑起来，院子里又出现了一大一小的笑声。 周平三人进入院子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周大牛用肩膀碰了碰周平，小声说道：“你弟弟和乔雨什么情况，他俩啥时候这么熟了？” 周平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自家哥儿弟弟被一个汉子逗得那么开心，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大声喊道：“安哥儿。” 秋千停了，安哥儿和乔雨同时转头看向周平。 “哥哥，你来啦。”安哥儿高兴地从秋千上下来，结果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要往前倒去，被乔雨眼疾手快抓住手臂稳住身形。 周平看着两人的互动，额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安哥儿站稳后有些尴尬，但还是跟乔雨道谢后，才朝着面无表情的周平走去。 “呵呵，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动静？” “哼，你们玩得那么开心，当然没听到了，我还以为你耳朵出问题了呢。”周平假装不悦。 第101章 喝酒 “哎呀，哥哥我是真没听到嘛。”安哥儿抱着周平的手臂撒娇。 他小声对周平解释道：“哥哥，刚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芽芽非要乔雨来推我玩秋千，我们只是为了哄他高兴罢了。” “真的？”周平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内心还是偏向安哥儿的解释，自家弟弟什么样子他知道，才这么点时间两人怎么可能那么亲密。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安哥儿连忙保证。 “好了，暂且相信你，而且我警告你哦，要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先告诉我，我得先帮你考验考验，你可别乱来。” 虽然他对弟弟一直不愿成亲有些头疼，但如果弟弟真的开始喜欢一个人，心里又有些闷，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希望弟弟能得到幸福。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乔雨一眼，决定先好好观察观察。 “哎呀，哥哥你在乱说什么，我才没有喜欢的人呢。”安哥儿有些气急败坏，不理自家哥哥，转身跑去找芽芽了。 出来开门的季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笑了笑没说话，让周平几人先在院子里休息，转身就回灶房继续做饭。 太阳渐渐落下，远山夕阳，好一幅落日余晖。 五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不过傍晚微风吹来，带来阵阵清凉。 季渊决定就在院子里用晚饭，空间大，还凉爽。 他将堂屋的饭桌搬到院子，周平几人也跟着帮忙拿凳子端菜摆碗筷。 “你们会喝酒吗？我这里有自己泡的葡萄酒和药酒，要不要来点？”季渊将最后一道菜放上桌，向几人问道。 “哇，季大哥，葡萄也可以酿酒吗？我想喝一点尝尝味道。” “当然可以，不过安哥儿，待会儿你可得少喝点，那酒的后劲还挺大的。”季渊又看向其他几人，“你们呢？” 周大牛坦然道：“季大哥，我没喝过酒，你看着来点就行。” “我也是。”周平和方圆同时出声。 “行，那就都尝尝吧。” 季渊去杂物间抱出两坛子酒，招呼几人都坐下，然后给他们先一人倒了半杯葡萄酒。 “大家都动筷吧，不用拘束。”说完大家都不再讲礼，纷纷开始夹菜吃饭。 “哇，颜哥儿、季大哥，你们手艺真好，这些菜都好好吃。”刚说完，他拿起酒杯，在季渊都来不及出声阻止的情况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安哥儿毫无防备，一杯酒水一半下肚，一半被咳出来。 还好他及时将脸转到一边，不然一桌菜都要被他糟蹋了。 坐在他两边的颜卿墨和周平都被吓了一跳。 季渊叹了口气，“哎，你说你怎么这么莽撞呢，喝酒也不是你这样喝的啊，我都来不及阻止你。” 颜卿墨赶紧拿出帕子给他擦一擦，又起身去堂屋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一杯水下肚，安哥儿才终于缓过来。 他心有戚戚地将酒杯推远一点，在大家关心的眼神下，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酒是这样的啊，看爹和其他叔伯喝酒时，感觉很好喝的样子，谁知道酒是这个味道啊。” “真难喝啊。”说完还露出嫌弃的表情。 周平被气笑了，他轻轻揪住安哥儿的耳朵说道：“自己笨，还怪酒难喝，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哎呀，哥哥你快放手，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面子好吗？”安哥儿委屈巴巴，他怎么知道会这个样子嘛，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是害人不浅。 “呵呵，你哪里来的面子，以后不准喝酒了，蠢死你得了。”周平恨铁不成钢。 其他几人都面带笑意望着面前的兄弟俩，尤其是乔雨，对两人兄友弟恭的场景很羡慕。 他想，也只有这样温馨的家庭氛围才能养出安哥儿这样活泼开朗的小哥儿吧。 接下来，安哥儿老老实实地陪颜卿墨吃菜，再也没提酒的事情。 汉子天生对酒有一种青睐，等他和颜哥儿吃完放筷，五个汉子还在喝酒。 安哥儿懒得管他们，牵着芽芽，跟颜卿墨到一边乘凉闲聊去了。 酒过三巡，桌上的五人终于结束，除了季渊面色无半点变化，其他几人虽然脸都有些红，但并没有明显的醉意。 天已经暗了下去，不过远处还有微弱的霞光，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帮忙一起收拾好碗筷，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聊人生，好不惬意。 不过也没待太晚，几人就告别离去，怕路不好走，季渊给几人点了几盏灯笼，大家就着夜色各回各家了。 芽芽早就困得不行，在颜卿墨怀里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夫夫俩干脆早早洗漱，上床睡觉了。 主卧，屋子里闪着微弱的烛光。 季渊今天做主，强势将芽芽放在墙角让他一个人睡。 睡着后的芽芽无知无觉，一个人在最里侧睡得香香的。 季渊将颜卿墨牢牢抱在怀里，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他的另一只手则把玩着颜卿墨胸口的头发。 颜卿墨知道挣扎不掉，干脆顺从地靠在季渊身上，任由他动作。 思绪万千中，他想起晚上吃饭的事情。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乔雨看安哥儿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像……嘶，怎么说呢，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在里面。” 季渊低低笑了两声，“乔雨应该对安哥儿有点好感，但是还处在探究阶段，他自己都不一定发现他对安哥儿的不同。” “对，就是这种感觉。”颜卿墨豁然开朗。 “不过他们俩差了两岁，而且乔雨还比安哥儿小，再说乔雨现在一穷二白，安哥儿家人估计也不一定会同意。” 季渊侧头亲了他一口，“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八字都没一撇，而且如果乔雨真对安哥儿有想法，他不可能放任自己以现在的条件去娶亲，肯定会有想办法改善条件的。” “等他们真到那一步，你再去操心这些吧，现在，你还是操心操心你夫君吧，我的夫郎大人，我们好久没有那什么……你懂吧。” 季渊给了颜卿墨一个暧昧的眼神，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第102章 哄人 颜卿墨轻轻瞪了他一眼，朦胧的夜色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有着说不出的蛊惑，落在季渊眼里，让他更加兴奋了。 不受控制地俯下身去，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饕餮盛宴。 星空浩瀚，无数颗星星如钻石般点缀着夜空，好似在为这场盛宴增添些许神秘的色彩。 夜还很漫长，也不知道这场盛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二天清晨，饭桌上。 颜卿墨冷着一张脸，任凭季渊跟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理他。 沉默地吃完早饭，他正要起身，突然腰间一痛，又跌坐在椅子上。 季渊心提了一下，看来昨晚自己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小心翼翼地往颜卿墨身后凑去，无视身前人的冷眼，把手贴上他的腰间，给他按摩起来。 季渊的手法很舒服，颜卿墨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而且罪魁祸首也是这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按了大概半炷香时间，颜卿墨总算没那么难受了，不过还是不想理季渊，干脆起身跟芽芽去院子里坐着。 季渊也知道现在不是凑上去的好时机，只好做点其他事情打发时间。 正想着要做点什么，就来了两个不是那么意外的人。 “师傅，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徒儿呀？”季渊打开院门，看到的就是孙大夫那欠揍的老脸。 “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季渊面无表情，冷漠地回答。 孙大夫也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呵呵，“哎呀，师傅您不想我也没事，徒儿想你就行了，这不，我可是专门来看你了。” “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君安，快进来吧，好久没见到你，长得越发结实了。”季渊笑着招呼站在一旁的君安，不再理会孙大夫的耍宝。 “季叔叔好。”君安腼腆地笑着对季渊问好，然后随他一起进屋。 “芽芽，你看谁来了。”季渊进屋后对芽芽大喊道。 正在和阿爹玩拍拍手的芽芽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孙大夫两人。 小孩子忘性大，好几个月不见，他估计早把孙大夫和沈君安忘了。 沈君安有些紧张，眼睛都不敢眨，站在原地不动，就那么盯着芽芽。 芽芽没说话也没动，沈君安肉眼可见的失落，颜卿墨看着两个小朋友有些好笑。 他对沈君安招招手，“君安，过来吧，芽芽太小了，这么久没见，估计有些忘记了，你不要介意，等他再大点，就能一直记住你了。” 沈君安眼神瞬间就亮了，“颜叔叔，真的吗？” “当然。”颜卿墨肯定道。 他又转头对芽芽说道：“芽芽，这是君安哥哥，你之前可喜欢跟他玩了。” “锅锅。”芽芽稚嫩的声音响起，沈君安高兴得脸都涨红了。 “哎。”他声音洪亮地应答，把院子里的几个大人都逗笑了。 沈君安害羞地低下头，突然，一个软乎乎的小手牵起了他的手，“锅锅，玩，玩。” 芽芽没等他回答，牵起他的手就要去玩木马。 沈君安哪里有不答应的，恨不得什么都依他，两小只没管大人，在一边玩得不亦乐乎，整个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季渊招呼孙大夫在院子里坐下，颜卿墨给孙大夫倒了杯茶，三人围坐在一起闲聊。 “说说吧，今天来干嘛，可别再说想我这种话。”季渊给自己斟了杯茶，淡然地开口。 孙大夫放下茶杯，抚须笑道：“师傅，找你无非两件事，第一件肯定是来请教医术的，这第二嘛……” 他突然凑近季渊神神秘秘地说道：“师傅，您的药材是不是炮制好了，想好没，要不要卖给我东家，价格包您满意。” “你跟东家商量好了，确定要买我的药材？” 孙大夫信誓旦旦，“那当然了，师傅，我可是非常信任你的，而且我已经把拜师的事情告诉东家了，他现在非常想见你一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们约时间怎么样。” 季渊沉思了片刻，“那行，你安排时间吧，我就先去会会你这个东家。” 孙大夫立即高兴起来，“哎哟，师傅您真痛快，就明天上午怎么样，在济民堂见。” 季渊似笑非笑，“看来你早就安排好了。” 孙大夫坦然道：“那当然了，我可不打无准备的仗，师傅，明天不见不散哦。” 季渊没说话，而是转身看向颜卿墨，“卿墨，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县里逛逛，你不是说想买一些布料吗？” 颜卿墨抿唇想了想，“你明天要去谈事情，我和芽芽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季渊还没说什么，孙大夫就抢话回道：“师夫郎，您不用担心，我们东家很随和，而且啊，他还有个对他形影不离的夫郎，你要是去的话，还能跟东家夫郎认识认识，东家指不定更高兴呢。” 季渊挑眉，“原来你东家还是个性情中人，看来这趟行程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他握住颜卿墨的手说道：“卿墨，既然孙大夫都这样说了，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整天呆在家，你肯定也乏了，不如出去结识些新的人。” “好吧，只要不影响你们的事情就好。”颜卿墨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家里很温馨，就算呆一辈子也不会烦。 “哦，对了师傅，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炮制的药材，也让我开开眼呗。”孙大夫对季渊炮制的药材很感兴趣。 季渊爽快答应，“可以，现在就去吧。” 来到作坊，刚打开储存药材的房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喜欢的人会觉得这种味道很香，不喜欢的人闻到一点药味就受不了想吐。 显然孙大夫是第一种人，他猛吸了两口气，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师傅，光是闻到这股纯正的药香味，就知道您炮制的药材绝对差不了。” “先别拍马屁，看完再评价不迟。” 季渊带着孙大夫往房间里走，为了更好地保存药材，每种药材的保存方法都不一样。 但都有一个属性，就是要避光、干燥，温度不能太高或太低。 孙大夫进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木架子，上面放了些密闭的罐子。 架子旁是两个木柜子，有很多抽屉，孙大夫拉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分类装好的药材。 第103章 淘气 他看了很多抽屉，将药材拿起又放下，然后继续下一个种类。 季渊没打扰沉浸其中的孙大夫，倚在门边抱胸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孙大夫才从屋子里出来。 “师傅啊，徒儿本来觉得你已经够厉害了，可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更大的震撼，你所炮制的药材，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将药效保留得如此好。” 孙大夫摇摇头，眼睛有些湿润，“师傅，你说我怎么没在年轻的时候就遇到你呢，这么多年，我感觉我白活了呀。” 季渊被孙大夫突然的伤感弄得莫名有些不好受，“哎，不就是看个药材嘛，弄成这个鬼样子，放心，我看你还能活个二十多年，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在医术界发光发热了。” 孙大夫跟变脸似的，脸色一下子就好起来，“师傅，你说得对，我还有时间。” “还有，师傅你刚刚说了，要让我发光发热，所以以后你得多教教我你的看家本领，不能让我辱没了师门，您说对吧。”孙大夫一脸老狐狸得逞的样子。 季渊冷哼一声，“我倒是愿意教，就是怕你太笨学不会。” 孙大夫拍拍胸膛，“师傅你只管教，往死里学我也得学会。” “行啊，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看完了吗，结束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季渊冲孙大夫挑了挑下巴问道。 “看完了，走走走，师傅赶紧回去教我医术。”孙大夫急不可耐地把季渊往门外推。 等他们两人回去时，芽芽和沈君安正在吃桑葚，准确来说，是沈君安在喂芽芽吃。 芽芽围着一个小围裙，浅色的围裙已经被染成黑黑紫紫的不成样子，他两只小手还各抓着一颗桑葚，吃着沈君安手上的，眼睛还盯着自己手上的。 嘴巴一圈都是紫色的，像只小花猫。 沈君安也围着一个围裙，不过上面基本没多少痕迹，就是手上有些许染色。 颜卿墨脸色古怪地坐在一边，已经有些不想管芽芽了，就让他这样吃着。 “哈哈哈，芽芽，你怎么成小花猫了？”孙大夫大笑地往三人这边走来。 芽芽还以为孙大夫想吃他手中的桑葚，低头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右手捏着的桑葚递给孙大夫。 奶声奶气道：“吃。” 孙大夫受宠若惊，“哎哟，芽芽可真好，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头子。” 不过没有接他手中的桑葚，转而揉揉他的小脑袋说道：“芽芽自己吃吧，我自己拿就行了。” 芽芽见孙大夫不接，转头又把手上的桑葚拿给旁边的季渊，“爹爹，吃。” 季渊蹲下来吃掉他手中的桑葚，脸上洋溢着老父亲般不值钱的笑容。 孙大夫摇摇头，没眼看这副场景，干脆坐下来自己拿着桌上的桑葚吃起来。 芽芽喂完季渊，又跑到沈君安旁边亲亲密密地挨着他坐在一起，小短腿还晃呀晃地，惬意得不行。 沈君安依旧任劳任怨地投喂小家伙，偶尔才自己吃一颗。 季渊在颜卿墨旁边坐下，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关心道：“卿墨，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哎，你自己看盆里的衣服就知道了。”颜卿墨有气无力地回答。 季渊好奇地走过去，看见盆里的衣服有些奇怪地问道：“卿墨，这些衣服昨天不是刚洗吗？怎么又泡在水里了。” 颜卿墨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家哥儿干的好事，我把桑葚洗出来放在桌上，就去给他拿围裙，谁知道他动作那么快，等我出来，外面的衣服早就面目全非了，全是桑葚染的手爪子印。” “哈哈，想不到芽芽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季渊大笑道。 颜卿墨冷哼一声，“你还笑，都怪你平时爱惯着他，小时候明明那么乖巧，现在越大越调皮了。” 季渊讨好道：“哎呀，媳妇别动气，等会儿我就去把衣服洗了，再好好教育芽芽。” 沈君安也在一旁帮腔，“颜叔叔，你别怪芽芽弟弟了，我也有错，没有及时阻止他，等会儿我帮季叔叔洗衣服好不好。” 颜卿墨被沈君安的懂事打动了，心里有些软，“君安，是弟弟调皮，你没错，不用你道歉。” 他又笑了一下，“你也还小呢，跟弟弟一起玩就好，洗衣服的事情交给我们大人。” 季渊在心里对君安竖了个大拇指，很欣赏他的仗义。 最后，等芽芽吃完桑葚，季渊把他提溜到一边，当着颜卿墨的面，好好教育了他一顿。 在季渊心里，他确实觉得自己是在教育芽芽，可在其他三人看来，他就只是温柔地说了几句下次不能这样了云云。 可芽芽懵懂的样子，没人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这次孙大夫两人照例吃完午饭才走的，也没让季渊送，租了葛大爷的牛车回县里。 葛大爷开心得不行，因为孙大夫给钱很大方，他恨不得每天都有几个这样的大客户。 现在天气渐渐炎热，早晨大家都不爱睡懒觉，第二天，鸡刚打鸣没多久，季渊两口子就起床了。 芽芽还在睡，两人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把门掩好才出卧房。 如今天热，芽芽又长大了些，两人没像以前那样紧张得不敢让小家伙一个人睡。 今天是去跟济民堂东家见面的日子，跟孙大夫定的时间是巳时，把家里安排一通，基本上就可以出发了。 芽芽很长时间没坐牛车出门了，一上车就兴奋起来，颜卿墨差点没抱住他。 牛车缓缓行驶，天气干燥，路过的道路扬起一地灰尘。 不过林间的景色宜人，绿树成荫，随处可见的野花点缀着整个林子。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交错的光影落在地上，马车路过时，又照在几人的脸上。 芽芽被射下的阳光照到了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躺在颜卿墨的怀里揉眼睛。 颜卿墨看着他长长睫毛照在脸上的光影，整个人都软乎下来，用嘴碰碰他的脸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帽子挡在他脑袋上，为他遮挡阳光。 牛车一抖一抖的，芽芽觉得有些舒服，靠在颜卿墨怀里不动了，懒洋洋地像极了一只被顺毛的小猫。 第104章 东家 在芽芽快要昏昏欲睡时，三人总算到了济民堂门口。 药童站在柜台往门口瞟了一眼，没在意，待看清来人是谁时，立马放下手中的医书往门口跑。 “季大夫，您来啦，孙大夫已经在内堂等您了，您快进去，我帮您把牛车赶到后院去。” 季渊颔首，将手中的牵引绳交给药童，然后抱着芽芽跟颜卿墨并排往屋里走去。 沈君安正在擦桌椅的动作在季渊几人进来时就停住了，他惊讶道：“季叔叔，颜叔叔，你们来啦。” 季渊看了他手上的抹布一眼，笑着说道：“君安，我们又见面了，你在药堂适应得还好吗？” 沈君安腼腆一笑，“我很好的，孙大夫和小多哥哥对我都很好，他们还教我认字、读书，活也很少让我干，这个擦桌子的活还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那就好。”季渊刚说完，怀里的芽芽就要下地，嘴里还喊着“锅锅，锅锅。” 季渊只好将他放下来，脚一沾地，小家伙就一摇一摆地往沈君安身边凑。 沈君安高兴坏了，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拉着他。 两小只像久别重逢一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大部分是芽芽在叽哩哇啦地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 沈君安没有半分不耐烦，笑眯眯地听着，时而跟他互动一下。 颜卿墨悄悄地看了季渊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不过浑身散发着一种幽怨的气息。 季渊何止是幽怨，他感觉自己要碎掉了，心里拔凉拔凉的，小哥儿一不留神就跟别的汉子跑了，老父亲心里有苦说不出。 颜卿墨不小心笑出声，季渊顿时不干了，“卿墨啊，你还笑，你家小哥儿都不要我们了，我看他以后跟汉子走了你怎么办。” “你脑子里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两个小朋友那么小，喜欢一起玩不是很正常，照你这样子防着，不怕以后芽芽嫁不出去啊。”颜卿墨开玩笑道。 季渊立刻大声反驳道：“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我家芽芽以后是要招赘的，谁稀罕嫁人啊。” “说得好，谁说小哥儿就要嫁人了，我看招赘就非常不错。”一阵清朗的声音从内堂门口传来。 季渊和颜卿墨同时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红锦袍，面容艳丽的小哥儿款款走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华服汉子，容貌清俊，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有些宠溺地看着面前的红衣小哥儿，走在最后的当然就是孙大夫了。 走到两人面前，那锦衣汉子对季渊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孙大夫颇为称赞的季渊季大夫吧，我是济民堂的东家，方云鹤，这位是我夫郎，唐音，今日一见，季大夫果然品貌非凡。” 季渊也拱手回礼，“在下季渊，就是一乡野大夫，这位是我夫郎颜卿墨，多次听孙大夫提起东家，今日终得一见，倒是季某的荣幸了。” “哎，荣幸不敢当，看在孙大夫的面上，咱们也别客套，今日就当认识一个朋友，我这人说话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处得来咱就处，处不来也别勉强。”方云鹤话风一转，语气变得随意起来。 季渊爽朗一笑，“好，冲着你这句话，今天也不算白来，你就直接叫我季渊吧，就别季大夫地叫了。” “爽快，今天你这个朋友，看来我是交定了，那你也直接叫我云鹤吧。”方云鹤对季渊说道，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 “哎哎，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我都还没说话呢。”唐音出声道。 话虽如此，结果他转头就对颜卿墨说道：“你叫颜卿墨对吧，名字可真好听，你愿意跟我交个朋友吗？” 望着这张美艳得不似真人的脸，颜卿墨发觉自己好像也有了点颜控的属性，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不愿意吗？不对啊，难道我的魅力下降了吗？”他拧眉低喃，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噗呲。”颜卿墨笑了出来，“你真有意思，我觉得跟你做朋友应该很有趣。” 唐音一笑，似倾国倾城，“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是朋友咯？” 颜卿墨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对方云鹤得意一笑，似乎在说：看，我也交到朋友了。 方云鹤宠溺一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唐音扬起下巴，颇为高傲，不过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孙大夫知道东家和师傅有要事要谈，而且今天病人也不少，随意跟几人寒暄了几句，就去柜台问诊了。 大人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芽芽，他拉着沈君安哒哒地跑来。 他先是怯怯地看着高大的方云鹤，然后在看到唐音时，眼睛都不眨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唐音看到芽芽的一瞬间，夸张地一把按住自己的心脏，“天哪，卿墨，这是你家的娃娃吗，他好可爱。”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劈岔了。 芽芽见美人哥哥突然变得有些夸张的表情，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可以抱抱他吗？”唐音又问道。 “当然可以，芽芽他不怎么认生。”颜卿墨笑道。 他知道自家哥儿有些可爱，只不过没想到唐音会如此激动。 唐音伸出恶魔的手，哦，不对，是伸出激动颤抖的手，一把抓住芽芽将他抱起来。 在芽芽还懵懵的的时候，在他脸上亲了好多口，数都数不清了。 季渊心里抖了几下，控制住想要把芽芽夺回来的想法。 方云鹤轻咳了一声，有些歉意地对季渊和颜卿墨说道：“呵呵，不好意思，我夫郎他就是太喜欢小孩了，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见谅见谅。” 说完自己都要说不下去了。 心里直吐槽：夫郎啊，没看见人家孩子都要哭了嘛，你说你亲那么多干嘛，也不怕嘴皮秃噜了。 好在芽芽是个坚强的孩子，脸都红了，愣是没吱声。 不过被放下后，立马离唐音三丈远，还不忘拉着他的君安哥哥寻求安慰。 唐音见状有些小伤心，有些懊恼怎么没控制住自己，早知道就少亲两口，留着下次亲也是可以的嘛。 后来，几人进了内堂后，他叫人送来好多自己珍藏的玩具，才终于把芽芽哄好，让他愿意重新跟自己玩。 第105章 朋友 季渊和颜卿墨进了内堂后，就被方云鹤和唐音分别带到不同的隔间。 唐音美其名曰不想打扰他们谈事，实则是想单独跟颜卿墨和芽芽玩，知道芽芽跟沈君安要好，他也把沈君安一起带了进去。 方云鹤与季渊的隔间。 “季兄，请坐。”方云鹤邀请季渊坐下，茶水早已准备好，他给季渊斟了一杯。 “多谢方兄。”季渊坐下，拿起茶水轻抿一口，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再回味，又多了一抹甘甜。 他点点头赞叹，“好茶。” “哈哈哈，能让季兄对茶做出如此评价，今日也算全了它的价值。”方云鹤大笑道。 季渊心情也很愉悦，跟这个东家开始聊起来。 得知季渊年纪比他要小三四岁，便让他喊自己云鹤兄，自己则喊他渊弟。 “渊弟，你如今二十有三，有夫郎孩子相伴，自己还这么有本事，算是人生美满了。”方云鹤笑着调侃他。 “云鹤兄何须如此，要论美满，谁能比得上你，家财万贯，夫郎又如此美貌，怕是在县里受尽世人羡慕吧。”季渊也不落下风，也反着调侃。 方云鹤摇头失笑，“渊弟夸张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哪里受得起世人的羡慕。” “不过我夫郎确实深得我心。”他的眼神温柔，嘴角微微上扬，说话间中透出淡淡的宠溺。 季渊笑着看向他，没接话。 不过他心里对方云鹤的人品更加认同，一般能在外人面前对心爱之人如此维护宠溺的，人品大多都能过关。 况且唐音还是一个小哥儿，在这个世人对小哥儿如此苛刻的时代，他还能将唐音宠得不谙世事的样子，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跟这样的人合作，季渊觉得可以放下心来。 方云鹤说完回过神，发觉季渊有些戏谑的神情，握拳轻咳了一声。 “抱歉渊弟，我题外话有些多了，现在我们就来谈正事吧。” 季渊也收起随意的姿势，变得正经起来。 “渊弟，不瞒你说，我在其他县城也有药堂，对药材的需求很大，孙大夫早就跟我提过你种植药材的事，只是一直没得到你准确答复，我也不敢贸然上门，今天得以有这个机会，不知渊弟可否将药材卖与我？” “而且我还想跟渊弟你达成长期合作，以后只要是你的药材，我全部都买了，价格随你开，你看怎么样？” 方云鹤说完就直直地盯着季渊。 季渊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径直对上方云鹤的眼睛，两人似乎就这样僵持下来。 片刻，季渊出声了，“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跟你要高价。” 方云鹤摇头，“渊弟，我是个生意人，就算你开高价，只要在我承受范围内，我都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那这个买卖自然是不成的，况且，我可不觉得你是个会狮子大开口的人。” “好，云鹤兄是个敞快人，这个买卖我跟你做了，我们合作愉快。”季渊端起茶杯，想跟方云鹤碰杯。 方云鹤似没想到季渊突然就答应了，还有些发愣。 “怎么，云鹤兄这是又不想跟我合作了？”季渊依旧举着杯子，对方云鹤笑着说道。 方云鹤这才回神，举起茶杯跟季渊碰杯，“怎么会呢，求之不得，渊弟，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达成今天的目的后，两人又恢复之前的随性，开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期间，季渊了解到方云鹤其实是圣都人，只是不想被家里约束，才带着夫郎来青山县经营家里的药堂。 季渊恍然大悟，难怪方云鹤有如此底蕴，家里的药堂能在各个县城遍地开花，从圣都来的也就不奇怪了。 圣都是一国都城，里面能站稳脚跟的商人都不简单，而且还是药堂这种需要传承的行业，没有百年也有几十年的底蕴了。 不过这暂时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生意，能跟方云鹤做个朋友更好，做不了就当个纯粹的合作伙伴。 收回心思，就听方云鹤要请自己和夫郎去县里的醉仙坊吃饭，他没有推脱，答应下来。 然后两人起身去旁边的隔间找自家夫郎。 一旁的隔间，唐音正拉着颜卿墨谈天说地，大部分是他在说，颜卿墨在听。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颜卿墨只能这样来形容唐音这个人。 如果唐音不说话，就端坐在那儿，众人肯定觉得那是仙人下凡，美得不真切，可只要他开始说话，就变成了街坊四邻最喜欢的八卦王。 话是真多，而且有些话还不正经，有时候听得人面色发红。 比如谁家的汉子跟巷子里的寡妇偷情啊，东边的员外在外养了几房外室啊，西边的的哪家公子背着妻子逛了几次楼子…… 讲得绘声绘色，感觉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颜卿墨心想，唐音肯定能跟安哥儿打成一片，这两人不夸张地说，八卦的属性简直一模一样。 “卿墨卿墨，你还在听吗？我跟你说啊，其实我还见过县太爷的儿子去过楼子呢，还不止一次。”唐音神神秘秘道。 “啊，啊，你说谁？”颜卿墨才从思绪中回神，就听到唐音在说县太爷的儿子怎么了。 “县太爷儿子，祁程啊。”唐音补充道。 “你是不知道，这人表面是个谦谦君子，背地里可花了，见一个爱一个，听说他夫人去年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日子好不好过，那祁程后院的女人小哥儿可多着呢。” 颜卿墨听着没有太多情绪，唐音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够生动，开始加猛料。 芽芽和沈君安在一边玩玩具，根本没理会两个大人在说什么。 “有一天，我看到祁程拉着一个女人往巷子里走，我就好奇跟上去看了看，结果你猜他们在干什么？” “夫郎，你倒是说说他们在干什么？”唐音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说话的内容被进门的方云鹤和季渊听了个正着。 “我们小哥儿的秘密是你们这些汉子能听的吗，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人。”唐音嘟囔着。 第106章 醉仙坊 方云鹤用扇子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温声呵斥，可面上分明带着宠溺。 “你呀，说这些话也要分场合，季夫郎是客人，还有孩子在，你怎么能口无遮拦呢。” “要是带坏季夫郎，渊弟怪罪于你，那我只能大义灭亲了。”说罢打开折扇，假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唐音缩了下脖子，面色有些戚戚，“我，我只是刚交了朋友太激动了，想把我觉得有趣的东西分享给卿墨，没想那么多。” “卿墨，不好意思啊，我没有要带坏你的意思。”他亦步亦趋走到颜卿墨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歉。 颜卿墨拍拍他的手，笑着安慰他，“没关系啊，我也觉得很有趣，只是以后你别随便跟其他人说这些，要是被当事人知道你在散布这些事情，很可能会来找你麻烦。” 唐音立马保证，“除了你，我绝对没跟别人说过，那些人都看不起我是个小哥儿，我在县里没有其他朋友的。” 说到最后还有些可怜巴巴。 颜卿墨抿了抿唇，他自己也是小哥儿，当然明白其中的心酸。 “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有空可以来草药村找我玩，村里我还有一个哥儿朋友，他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他说完又笑道：“其实你们俩挺像的，我觉得你们应该合得来。” 唐音的桃花眼瞬间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去村里玩玩。” 他转头眼巴巴地看着方云鹤，“夫君，我们明天就去卿墨家玩好不好？” 方云鹤拿他没办法，真是听风就是雨。 收回折扇，方云鹤看向身边的季渊说道：“渊弟，明天你有空吗，我们去的话会不会叨扰你和弟夫郎？” 季渊摆摆手，“这点小事算什么叨扰，你们尽管来就是，不过寒舍可比不上你们县里的大宅子，到时可别嫌弃舍弟的乡下陋室。” “哎，渊弟说笑了，乡下的院子可不比县里差，宽敞明亮，周围风景优美，别有一番特色呢。”方云鹤不赞同道。 几人有说有笑，将明日的行程定下。 醉仙坊，是青山县最大的酒楼。 此刻正是饭点，大厅人声鼎沸，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掌柜刚把上一个客人的账结完，就见方云鹤一行人进来。 “哎哟，这不是方公子吗？今天又带唐夫郎来吃饭吗？”掌柜立马迎上前，对方云鹤很是恭敬。 “刘掌柜，今天我要宴请客人，麻烦帮我安排一个包间。” “好的方公子，二楼浮云阁正好没人，还是给您安排这个老位置如何？”刘掌柜笑着应道。 “那再好不过了，渊弟，我们上去吧。”都不用掌柜带位置，方云鹤直接带几人往二楼的方向走，显然是来过很多次，对位置已经特别熟悉了。 等几人走后，刘掌柜对着季渊和颜卿墨的背影若有所思。 能得方公子如此态度的人，想来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他得叮嘱下面的小二，以后这两人来店里吃饭要好好招待，切不可得罪了才是。 来到浮云阁，方云鹤几人刚坐好，小二就敲门进来。 “方公子，请问今日几位要点什么菜呢？”小二毕恭毕敬地回答。 最开始他也不理解刘掌柜为何要对方公子如此尊敬，就算他再有钱，难道比县令公子还要尊贵吗？ 平日可没见刘掌柜对县令公子这么讨好，最多也就是比普通的来客恭敬一些。 哪曾想他去问刘掌柜，得来的是一顿训斥，同时还告诫他一定不能惹这位方公子，他是圣都来的，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从此以后，他再不敢轻视方云鹤，每次来服侍也都是无比恭敬，就怕哪天惹恼贵人，自己的饭碗就不保了。 方云鹤没立马回答，而是问季渊和颜卿墨，“渊弟，你和弟夫郎有什么忌口和喜欢的吗，还有芽芽有什么喜欢吃的没？” “方公子，客随主便，我们没什么忌口的，你随便点就好，来一点清淡的菜给两个孩子吃就行。” 颜卿墨开口，不想让方云鹤在点菜上为难。 “我夫郎说得没错，云鹤兄你看着来吧。”季渊也接话道。 两人都这样说了，方云鹤自然没有不应的，他问小二：“你们店里有新出的特色菜吗？有的话上一份，再把店里的招牌菜每样来一份，记住要几个清淡的菜，小孩子吃的。” “嗯，再来一壶你们店里的招牌酒“渺仙”，最后再来壶“清泉”吧，这种酒适合女子和小哥儿喝。” “好的方公子，你们先休息，菜一会儿就上，小的就先下去了。”小二给几人鞠了一躬，然后退出包间。 菜很快就上了，一直到桌子都快要摆不下，才终于把所有的菜上完。 芽芽看着满桌的菜，口水要兜不住了，小手有些蠢蠢欲动。 颜卿墨跟芽芽坐在一边，另一边是季渊和沈君安，方云鹤自然和唐音坐一起。 本来沈君安是没打算来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出席。 但芽芽太黏他了，拉着他不放手。 方云鹤知道沈君安是季渊救下的，再看他跟芽芽的关系，所以也没把他当普通人，大手一挥就让沈君安一起，两个小朋友又继续高高兴兴黏在一起。 颜卿墨害怕芽芽用手抓，赶紧把他从凳子上抱起来拴在怀里。 “来来来，大家快吃。”方云鹤赶紧招呼大家动筷。 席间，两个小家伙吃得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大人们则边吃边聊。 醉仙坊不愧是青山县最大的酒楼，环境和味道都是顶好的，一顿饭下来，几人的情谊更加深厚。 一桌人刚放下筷子，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唐音的耳朵动了动，八卦的心开始控制不住。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唐音小心翼翼地看向方云鹤。 方云鹤扶额，他就知道自家夫郎的毛病又犯了，正要说话，颜卿墨的声音就传来。 “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吃完了，看完正好可以离开。” 第107章 争吵 唐音对颜卿墨眨眨眼，一张脸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见颜卿墨都答应了，方云鹤自然也不会拒绝，几人收拾收拾，就出了包间。 喧闹声是从一楼传来的，二楼的走道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场景。 唐音拉着颜卿墨站在走道围栏边，将下面的喧闹尽览眼底。 季渊牵着芽芽，芽芽又牵着沈君安跟着站到一旁，最后来的便是方云鹤。 待看清楼下的主角时，季渊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祁程，你都几天不归家了，整天跟着你这几个狐朋狗友混，别以为你逛楼子的事我不知道，家里那么多莺莺燕燕还不能满足你吗，还要去那肮脏地，我都替你恶心。” 一个年轻妇人拉着一个华服汉子大喊大闹，完全不顾及周边人的指指点点，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崩溃，隐约还有几分疯魔。 楼上的颜卿墨也认出了她，这妇人不是颜卿云是谁。 只是跟往昔的风光艳丽比起来，如今的她面容憔悴，人也清瘦了不少。 虽然依旧是富贵人家的打扮，但额前凌乱的头发和发皱的外衣，让人看不出这是县令家少夫人，反倒跟市井泼妇一般。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大厅立刻安静下来。 颜卿云捂住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程。 “啊……”她尖叫起来，“祁程你居然打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跟你拼了。” 说完扑向祁程，想要抓他的脸。 祁程的狐朋狗友都退到一边，不敢掺和夫妻俩的吵闹。 祁程毕竟是个汉子，力气要比女子大得多，在颜卿云扑上来的那一刻就闪躲过去，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泼妇，谁准你出门丢人现眼的，都把你禁足了，还不安分，我看你是不想在县令府待了。” 祁程被她丢人的行为气得面红耳赤，胸口起伏不定。 “还有我的行为岂是你能置喙的，如果你不想做这个少夫人，我回去就将你休了，你给我滚回你家去。” 听到祁程要休了她，她瞳孔猛然放大，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凄声说道：“祁程你要休了我？你当时娶我时怎么说的，你说你要与我白头偕老，你现在全忘了吗？” 她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尤其是大厅的女子，跟颜卿云很有共鸣。 见到众人的反应，颜卿云像是有了底气，她哭得更加伤心、绝望，“我嫁给你没多久，你就陆陆续续地往府里纳妾，可我还是爱你，硬生生忍下来，可没想到你在我第一胎生下的是女儿后，对我越发冷淡。” “可是，可是我也没办法啊，儿子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的，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啊，呜呜……” 正巧这一幕被和书院同学一起来吃饭的颜卿舟撞见，他立马焦急地走上前，“姐夫，你别跟我姐姐一般见识，她只是一时糊涂，才跑出来乱说的，我现在就把她送回去。” 祁程早就被周围的指指点点给弄得下不来台，颜卿舟的到来刚好帮他解围。 他强忍着怒气道：“那卿舟你快把她送回去吧，好好的聚会被搅了，真是晦气。” 说完甩袖大步离开了酒楼，也不管他的那几位好友。 当事人都走了，颜卿云也没有吵闹的对象，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被颜卿舟拖走。 回眸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颜卿墨，他依旧是那样光彩照人，不，是比以往还要美好，美好得让人嫉妒。 等她还想回头看时，自己已经被拖出酒楼了。 她们之间，仿佛也被那扇门分割成两个世界，一个是自己所处的炼狱，一个是只属于他的天堂。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糊涂，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姐夫的短，让他下不来面子呢，你就不能忍忍吗，难道你想让我们一家回村继续吃糠咽菜吗？” 颜卿舟拉着她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就开始数落她。 听着弟弟喋喋不休的抱怨，颜卿云又崩溃了，她哭喊道：“忍忍忍，你们就知道让我忍，你知道我这一年多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快要被逼疯了。” 可颜卿舟不理解，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姐姐就受不了了呢。 他皱眉道：“姐姐，姐夫不就是多了点女人吗，又碍不着你的正妻地位，你应该抓紧为姐夫再生个儿子，这样我们家才能更好地在县里仰仗县令府。” 颜家在颜卿云有孕时就搬到县里去住了，说法是能更好照看颜卿云，这两年，颜卿云大大小小补贴了不少银子给娘家，可是也把他们胃口养大了。 如今他们只看重自己的利益，完全不管颜卿云这个女儿了。 颜卿云听完身子颤抖不止，她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还是我弟弟吗，你看不到我的处境吗，他祁程早跟我离心了，我被他娘和那些妾室整日嘲讽欺压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你怎么有脸让我生孩子给你们巩固地位的？” “你们真的还是我的家人吗？”她大吼了一声，引得周围不少人的视线看过来。 颜卿舟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不过他不承认自己的自私，只一味地觉得是姐姐在无理取闹。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总算是知道姐夫为何会厌倦你了，要是我的妻子是你这样的，我也不想回家。” “滚，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滚……”颜卿云眼眶通红地朝颜卿舟喊道。 “哼，走就走，我劝你还是好好回去跟姐夫认个错，别以为被休了，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正要离开，他突然又软下声音说道：“弟弟我真的是在为姐姐你考虑，你一个女子，离开了丈夫哪里能好好生活，如果你实在不为自己着想，总要想一想玥玥吧，她可还不满一岁。” 等颜卿舟离开，她腿一软跌倒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边哭边呢喃着：“玥玥，娘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第108章 纳妾 主人公都走了，醉仙坊自然也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不过在一些饭桌上，依旧有人在讨论刚才的闹剧。 颜卿墨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情绪。 “卿墨，原来那就是祁程的夫人啊，长得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闹一场，回去还能不能好过。”唐音摇摇头，有些遗憾。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颜卿墨没有多说，仿佛与他无关。 不过本来也就与他无关了，两家现在已形同陌路，此生都不再打扰。 几人在闹剧结束后，就结账出了酒楼。 “渊弟，要不要去我府上坐坐？”方云鹤问道。 唐音瞬间来了精神，“对啊卿墨，去坐坐吧，反正我明天要去你家，今天你也来我家，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颜卿墨看向季渊，不知道要不要去。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就当认认门，以后有事也好直接上门来找我。”方云鹤看两人都没说话，一锤定音，直接拍板决定了。 “那行，反正时间也还早，不如就去叨扰一下云鹤兄。”季渊开口道。 于是几人从酒楼出来后，又直奔方家大宅。 方家宅子坐落在西街，西街是青山县富贵人家的聚集地，这里全是各种三进四进的大宅子。 醉仙坊离西街不远，走半炷香就到了。 几人停在一处宅院门口，门上挂着“方宅”两个大字。 大门两侧摆放着两座石狮，雄壮威武，象征着主人家的威严和地位。 守门人见到方云鹤几人，，立马跑上前来。 “爷，主夫，你们回来了。”守门的小厮行礼后开口道。 之后，小厮将大门打开，方云鹤领着季渊几人往宅子里走。 方宅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里面雕梁画栋，随处可见的富贵与雅致。 小厮和丫鬟也多，一路下来，季渊已经见到不下十个，各个循规蹈矩，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方云鹤领着季渊他们到会客厅休息，坐下后，小厮才刚把茶上好，一名中年汉子就匆匆走来。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中年汉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着急道。 “恭叔，何事如此着急?”方云鹤疑惑地问道。 被称为恭叔的汉子看了季渊和颜卿墨一眼，斟酌地开口：“少爷，是圣都来人了，还是夫人送来的。” “来人，来什么人，母亲难道还千里迢迢送下人过来不成？”唐音皱着眉头，不明白这是搞哪一出。 不过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与方云鹤的母亲向来不和，来青山县，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母亲。 “这……”恭叔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恭叔，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说说怎么回事吧。”方云鹤一向温润的脸罕见地沉了下来。 一听是母亲送来的，他大概有了猜测，心里也非常不悦。 他都已经远离圣都，来了青山县，母亲还要横插一脚，看来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以后还有得他受。 “渊弟，抱歉，刚来就让你们看笑话了。”方云鹤苦笑道。 “云鹤兄不必道歉，如果今日不便，我就先带家人回去了，改日再聚也是一样的。”季渊无所谓笑笑。 “不用你们回避，就是一些小事，等会儿说不定还要渊弟和弟夫郎帮我劝劝唐音，他性子急，我怕他迁怒于我，我一个人哄不下来。”方云鹤小心翼翼地看向唐音，心里有些不安。 唐音听他这样说，更加肯定了心里不好的预感，脸色也渐渐沉下来。 恭叔听少爷都这样说了，也不再犹豫。 “少爷，是夫人从圣都送来了两个女子，说是……说是给少爷做妾，让少爷早日有后。” “还传话告诫少主君，说她已经不计较少主君将少爷拐到这穷乡僻壤，也不介意少主君入府三年都未生下一儿半女，让少主君要大度，主动为夫君纳妾。” 恭叔说完停了一下，看了看上方两位主人的脸色。 “还有吗？”方云鹤声音低沉地问道。 “夫人还说这两名女子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是专门为少爷你准备的侍妾，等你们回圣都，她会将两人的卖身契交给少爷，同时还留了一封书信。”恭叔说完从怀里抽出一封书信，上前交给方云鹤。 方云鹤将书信放在桌上，没有马上打开，想来也是一些他不愿听到的话。 “好啊，好啊，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嫌弃我是哥儿，生不了孩子就直说呗，还说什么让我大度，我大度个屁的大度。”唐音听完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指着方云鹤骂道：“方云鹤，当初明明是你厚着脸皮上门娶我的，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哥儿不易有孕，你当初说的什么，你说你这辈子没孩子都无所谓，反正你还有哥哥可以传宗接代，你只想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一起共白头。”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啊，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你纳妾吗，你们家就是这么糟践我的，要是这样，我当初还不如招赘呢，呜呜……我明明都打算招赘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唐音骂着骂着眼泪就不断落下来，整个人脆弱得好似随时都要倒下。 方云鹤心疼极了，他眼眶通红，不顾在场还有人看着，急忙上前搀扶住唐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手上还不断拍他的背安抚着。 “音音，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母亲这样羞辱你，我以为只要我们离开圣都，一切就太平了，是我低估了母亲的手段。” “音音你别难过，我说过的话这辈子都作数，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掉的，你也不要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 “以前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因为不相干的人让自己伤心，大不了我们一辈子都呆在青山县，那么远，看谁来管我们，而且渊弟他们也在，你也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吧。” 也许是方云鹤的安慰给了唐音力量，也可能是不想在季渊他们面前丢人，他的哭泣声渐渐小了。 “真的吗？你愿意一辈子都陪我呆在青山县吗？”抽抽噎噎的声音从方云鹤的怀里传来。 方云鹤温柔地笑了，他摸摸唐音的脑袋，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 第109章 出气 怀里的人没说话，只不过慢慢抬起头，我见犹怜地看着方云鹤。 正当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时，一阵轻咳声打散了满室的旖旎。 唐音这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其他人，急忙从方云鹤怀里挣扎出来，脸上闪过一丝羞怯，低头坐回自己的座位。 “哎呀，云鹤兄，看来不需要我们帮你安慰唐音了，你自己不是将夫郎哄得挺好的嘛。”季渊言笑晏晏，眼里带着明晃晃的调侃。 颜卿墨也眉眼带笑，之前他还担心唐音的状态，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一般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唐音被羞得不敢抬头，方云鹤倒是坦然，他笑着说道：“让渊弟和弟夫郎见笑了，刚才我也是太过心急，没顾虑太多，能这么快哄住人，也多亏你们在，不然可没那么容易。“ “我这夫郎啊，一激动就容易说些杀人诛心的话，我呀，要是不哄着点，指不定他哪天就跑了。”方云鹤摇摇头，有些无奈，但他的样子分明也是乐在其中。 唐音像个炸毛的猫儿，听完这话，立刻反驳道：“哼，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 说话之人眼眶还是红红的，哭久了，说话还带着点鼻音，瓮声瓮气地惹人可怜。 方云鹤宠溺地抚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极了，“好好好，夫郎说的都对，是我错了，咱不生气了。” 见两人又开始亲昵，季渊和颜卿墨都静静地看着不出声，可芽芽就没那么有眼力见了。 之前在药堂和唐音熟悉了，也不怕生，见美人哥哥刚刚哭了，迈着小短腿哒哒就走到唐音身边。 他趴在唐音腿上，哼哧哼哧地想爬上去坐在他怀里，奈何个子太矮，半天都上不去。 唐音惊喜地将芽芽抱起来，没像第一次那么放肆，只温柔地在芽芽侧脸上亲了一口。 “芽芽，你是来看哥哥的对不对，没枉费哥哥那么喜欢你。” “芽芽应该叫你叔叔才对，难道你还想在卿墨那里平白矮他一辈吗？”方云鹤纠正道。 唐音才不管那么多呢，“我不管，我们各论各的，我就是要芽芽喊我哥哥。” “行行行，随你，反正你自己都不介意，那也无所谓了。”方云鹤摇着扇子，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恭叔见事情没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松了口气。 他也算看着少爷长大的，对少爷的感情很深，来青山县，也是自己主动要求。 当初他知道少爷为了主君，跟夫人的关系有多僵，如今两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他实在不愿看到夫夫俩闹到决裂的地步。 “那少爷，夫人送来的人怎么办呢，现在我将她们安排在客房，就等少爷你回来做决定呢。” 方云鹤半点犹豫也没有，直接吩咐恭叔，“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恭叔，你明天就让人把她们送回圣都，我会修书一封，你也一并让人亲自交由母亲。” “好的少爷，我现在就下去办，明天一早就送走。”恭叔也觉得这个办法再好不过，相比夫人，少爷才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正要离开，就见门口进来两个身穿一粉一绿的女子。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一声娇俏中带着妩媚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们在客房等吗，谁准你们随意踏入会客厅的，还有没有半点规矩?”恭叔恼怒道。 “恭叔，我们可是夫人给少爷纳的妾室，形同于半个主子，怎么就不能进了？”其中身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开口讽刺道。 “哦？我倒是不知道，丫鬟侍妾何时也能成府里的半个主子了？”唐音刚刚本来就受了气，这两人偏偏要现在撞上来，可不就要成为出气筒了嘛。 方云鹤知道他刚刚受了委屈，并没有插话，准备让他随意发挥，出出气也好。 那女子被噎了一下，也发现刚刚的话有些不妥。 不过毕竟也是常年在后宅里待过的人，心性比普通人要好上不少，她立马镇定下来。 “主君教训得是，是妾身太激动了，一时有些失言，相信主君心胸宽广，连夫人都说主君是个大度之人，想来也不会与妾身计较。” 女子是有些聪明的，还知道拿夫人来当挡箭牌，如果今日夫人在，那她这一招还能用，不过现在嘛，只会更加激起唐音的怒火。 啪的一声，唐音抄起桌上的杯子直接扔到两女子的脚边。 芽芽被吓得一抖，紧紧抓住唐音的衣服，不过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 颜卿墨本来还担心芽芽会害怕，结果看小家伙虽紧紧抱着唐音，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厅中央，像个看热闹的小老太太。 碎片和茶叶散得到处都是，两女子被这一变故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谁给你的胆子拿夫人压我，你以为这是在圣都吗，收起你那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让人拉你去杖毙，也没人会说什么。” 唐音是真的被气极了，露出一抹凶狠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爱笑的唐音美艳动人，犹如一只不谙世事误入凡尘的妖精。 现在凶狠的他却有股邪气，像是黑暗中勾魂的鬼魅，迷人又危险。 另外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实在是害怕了，径直跪下给唐音磕头告罪。 “主君饶命，是桃衣不懂事，绿萝在这里给主君磕头告罪，求主君网开一面，原谅我们的不敬。” 咚咚咚，她直接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那力道看着就让人觉得痛。 唐音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绿萝以为主君还在生气，准备再次磕头。 桃衣一脸不服气，拉住要继续磕头的绿萝。 “绿萝，你别磕了，我们本来就没错，我们是夫人派来的人，你这样卑微岂不是折了夫人的面子，我倒要看看，主君敢不敢动我们。” 绿萝快要被桃衣给蠢哭了，心里隐隐有些绝望，她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她本是不愿前来的，耐不住桃衣的请求，再加上两人关系一向很好，一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桃衣会这么大胆。 她难道看不出来少爷明显就是站在主君那边的吗。 第110章 办法 “哼，你倒是硬气，既然你那么想体会被打板子的感觉，那我就成全你。” “恭叔，你叫两个小厮过来，把她给我拉出去打板子，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停，别把人打死就成，卖身契还不在我们手中，要死也要送回去死在夫人面前。” 唐音冷漠地吩咐着。 恭叔看向方云鹤，有些欲言又止，可方云鹤没说半个字，恭叔只好答应。 见恭叔出了门，桃衣这下彻底害怕了，不过还是不敢相信唐音居然真的敢动她。 她冲着唐音大喊道：“我可是夫人的人，你怎么敢动我，信不信夫人知道后让少爷把你休了。” 说完又看向方云鹤，露出一副凄然的样子，还假装用手帕抹了抹眼睛。 “少爷，主君太欺负人了，我只是说错了点话，他就要对我如此狠毒，还当着你的面忤逆夫人，少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方云鹤理都没理他，直接对唐音说道：“音音，你想做什么就做，我给你兜着。” 唐音给了他一个高傲的表情，看向桃衣的眼神越来越冷。 方云鹤的话让桃衣绝望了，她好像突然明白，少爷眼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主君一人，她之前是怎么有胆子挑衅主君的。 她后悔了，非常后悔。 于是她开始跪下求饶。 “对不起，主君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什么话都听你的，夫人那边我也不会传消息，求您网开一面，饶了我吧。” 听完这句话，绿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欲哭无泪。 明明出发前夫人说过，千万不要让主君和少爷知道她们私底下会给夫人传消息的事情，结果桃衣不打自招了。 她想仰天长叹，真是猪队友啊，猪队友。 “呵呵，原来你们还充当了细作的角色，看来我还是嘀咕了母亲。”唐音讽刺一笑，眼底晦涩不明。 方云鹤脸色也不好，没想到母亲还打着监视他们夫夫的目的，看来之前把人送回去的打算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做母亲的算计到儿子这种地步，他的心是彻底冷了。 这时，颜卿墨开口说道：“我其实刚刚就认为直接送回去有些不妥，你们母亲既然能千里迢迢送人来，那让方公子纳妾的想法就不是轻易能打消的。” “如果你们想平静地在青山县过日子，何不把两人看管起来，或是给她们换个身份送走便是，到时你们再让人传些无关紧要的假消息回去，想来你母亲一时半会也不会发现。” 这个方法让方云鹤和唐音醍醐灌顶，瞬间来了精神。 “卿墨，这法子真好，你算是解决了我们一个大麻烦啊。”心头的大石头落下，唐音一下子又变成了之前笑嘻嘻的模样。 方云鹤也很开心，如此一来，至少可以稳住圣都那边一两年。 这期间，他会想其他办法，将母亲那边的隐患彻底解决。 这时，恭叔带人进来了，见少爷和主君都一脸高兴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秉着主子的事，下人不要多嘴的原则，恭叔没插话。 “恭叔，让人将这两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后面我再告诉你具体的处理办法。”方云鹤指着地上的两人说道。 “好的少爷。”恭叔让小厮把两人拖下去，自己也跟着走了。 桃衣和绿萝知道事情已无法转圜，只能丧着一张脸，任由小厮将自己带下去。 大厅再次归于平静。 方云鹤松了口气，笑道：“渊弟啊，今天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算是我的福气了，要不是你们，今天家里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呢，估计夫郎就要被气跑了。” 唐音也点头认同，他抓着芽芽的小手爱不释手，跟撸猫似的，一直在揉捏。 芽芽被撸得昏昏欲睡，脑袋歪过去，再扭过来，最后被唐音横抱在腿上，才安稳地睡过去。 沈君安自从芽芽被抱走后，眼神就一直在留意芽芽，大人的话没引起他半点兴趣，见芽芽睡着后，就托腮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卿墨听完方云鹤的话，又看了看唐音对待芽芽时的温柔和爱护，眼睛闪了闪。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眸光一亮，转头朝季渊看去。 季渊好像读懂了颜卿墨的想法，对他点了点头。 颜卿墨笑得眉眼弯弯，季渊看着，感觉心跳都停了一下。 他收回思绪，对方云鹤说道：“云鹤兄，我还有一个让你们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方云鹤立马来了兴趣，“哦，渊弟，说来听听，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惊喜给我。”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子嗣的问题，你们自己生一个不就解决了？” 方云鹤听完有些失落，连唐音情绪也不高了。 “渊弟呀，你就别打趣我了，哪那么容易说生就能生的，我们可没你跟弟夫郎那般好运。”方云鹤苦笑。 季渊淡定道：“如果我说可以就可以呢？” “哈哈哈，难不成你是送子娘娘，可你这性别也不对啊。”唐音笑得花枝乱颤，要不是抱着芽芽，他估计还得抱着肚子笑。 颜卿墨笑着解释：“送子娘娘可不敢当，你们忘了，季渊他是一名大夫啊。” 唐音的笑声戛然而止，“可是我也看过不少大夫，都说我没问题，可能因为我是哥儿的原因吧。” 方云鹤也补充道：“是啊渊弟，我们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我们俩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大概因为缘分没到吧。” 两人失落得厉害，他们都很喜欢孩子，想着要是有一个心爱之人血脉的子嗣，就代表两人这一生是有关联的，那是他们爱的结晶。 特别是唐音，他特别特别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对芽芽这么喜爱了。 “不瞒你们说，我手上有一种药，叫做“好孕丸”，只要不是男人的问题，哥儿女子吃下后，三个月内就有好消息，如果你们相信，可以拿去一试。” 等季渊说完，唐音和方云鹤直接傻了，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方云鹤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渊……渊弟，你该不是在开玩笑吧，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药？” 第111章 往事 季渊依旧淡定地说道：“云鹤兄，不然你以为孙大夫为何那么大把年纪还要拜我为师，要是没点本事，怎么能服人呢？” 方云鹤开始沉思，过了好久，才真正相信。 他正色道：“渊弟，当初孙大夫说你医术很好，我以为你最多是资质比孙大夫好，又有些天赋在身，县里又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大夫，所以孙大夫才只能选择你，没想到是我愚昧了。” 他叹了口气，“原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你刚刚的那种药拿到圣都，达官显贵都得奉你为上宾。” “渊弟，你开个价，为兄信你一回，要是真有好消息，那你就是我们的贵人，今后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帮你。” 季渊眼神深邃，若有所思，他注视方云鹤说道：“我现在就不开价了，等你们真的有好消息，你再送我一份谢礼就行。” “好，到时候送渊弟你一份大礼。”方云鹤爽朗一笑，心情愉悦。 唐音也带着笑意，一副对未来很是憧憬的样子。 “不过我身上没带药，等你们明天来村里，我再给你们。”季渊如此说道。 “没关系，这么久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方云鹤摆摆手，无所谓道。 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颜卿墨和季渊准备告辞回家，可唐音以芽芽还在睡觉为由，愣是让两人又留了一个多时辰。 季渊从唐音手里接过芽芽，小家伙睡得眉毛都没皱一下，沈君安坐在季渊身边，唐音让他一起去花园逛逛，他都不肯，一心只想留在芽芽身边。 唐音只好带着颜卿墨，两人去花园逛了一圈。 花园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如今正值六月，正是开花的时节，不过开花的并不多。 逛了一圈，有些累，两人在池塘边的一个凉亭坐下休息。 “卿墨，今天能够认识你们，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但凡今天没有你们在，我和云鹤可能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伤害彼此之间的感情。”唐音有些感慨。 颜卿墨眉梢荡开一丝笑意，“怎么会呢，我们其实没起什么作用，我能看出来方云鹤是真的很在乎你，他肯定能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唐音摇头，“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吧，脾气有些冲，一受刺激就容易激动，在圣都的时候，他母亲老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我经常跟他母亲吵闹，有一次我受不了了甚至说要跟他和离。” 他突然轻笑一声，“你是不知道当时把他吓惨了，脸瞬间就白了，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也是经过那件事，云鹤才跟家里商量，带我来到青山县过上平静的日子。” 停顿一下，他又敛眉道：“后来我很懊悔，我明明是不想离开他的，可是有时就是控制不住，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后才后知后觉，今天的事，要不是顾忌你们在，我可能又要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了，所以你们的存在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 颜卿墨拉起他的手，温柔地笑道：“作为朋友，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哥儿能找到一个好归宿不容易，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心幸福。” “嘿嘿，看得出来你夫君对你也非常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唐音狡黠一笑。 颜卿墨神色变幻莫测，想到自己的经历，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是不能说吗？”唐音露出疑惑的表情。 颜卿墨支支吾吾，有些不好开口，“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 唐音顿时来了兴趣，八卦的属性又拦不住了。 “没关系，我最喜欢听复杂的故事了，卿墨，快说快说。” 颜卿墨叹了口气，只好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当然不能说的部分他是绝对不可能宣之于口的。 从开头到结尾，唐音的嘴就没有合上过，一脸吃惊的表情。 “所以，你们开始根本就不是自愿成亲，而是……而且，季公子之前还是个丑八怪？”唐音说完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颜卿墨嘴角上扬，“对呀，他之前确实不太好看，不过不得不说人还是很好的，我当时都决定就这样跟他好好过下去，没想到后面他会变化这么大。” 唐音终于平复好心情，不过内心还是觉得很神奇。 他神神秘秘地对颜卿墨说道:“卿墨，你家夫君有没有什么保养皮肤的法子，我能不能买点？” 他对自己最满意的就是那张脸了，寻了很多保养的法子，效果都不尽人意，想到季渊都能让他自己变得好看，那肯定也有改善皮肤的方子。 颜卿墨轻蹙眉头，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不回头我帮你问问吧。” “好啊，一定要帮我问哦，如果有的话，我明天去你家就买。”唐音满意地点头。 期间，颜卿墨又听唐音说起了圣都的一些八卦还有局势。 除了那些八卦，唐音最推崇的就是当今圣上。 听他说圣上是个好皇帝，上位以来，颁布了很多利民的政策，还惩治了很多贪官污吏，百姓都对他推崇不已。 当然，女子和小哥儿最关注的当属圣上的后宫情爱，圣都最热的话题便是如此，唐音聊起这个激动得不行。 “卿墨，你知道吗，圣上一上位就娶了太傅嫡哥儿，不管朝臣如何反对，他都视而不见，直接将那哥儿封为君后，一直到我离开圣都，圣上都不曾纳妃。” “偌大的后宫只有君后一人，独得帝王宠爱，真是画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听唐音说起圣上，颜卿墨有一瞬的恍惚。 真要论起来，自家落得这个地步，是圣上下令导致的，可颜卿墨连怪圣上的理由都没有。 父亲本来资质就不高，能做到三品太常侍卿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了，可父亲野心太大，竟然肖想从龙之功，宁愿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跟三皇子合作。 幸好新帝仁慈，留了全家身家性命，不然怕是自己的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父亲的死也是因为他不甘心成为泥腿子，郁气未解，才感染风寒去世的。 所以，他真没理由怪罪圣上，还得感谢圣上对他一家的仁慈才对。 “卿墨，卿墨，你怎么了，为何开始发呆了？”唐音摇了摇他的胳膊问道。 第112章 谣言 “啊，哦，没事，就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颜卿墨回过神来回答道。 唐音见他没事，又开始继续说。 颜卿墨静静地听着，偶尔才插几句话。 后来，颜卿墨见时间不早了，芽芽可能也睡醒了，就提出要回去。 唐音有些遗憾，但也明白自己一直留着人家也不好，只能含泪带颜卿墨回到会客厅。 果然，两人回来后，芽芽已经神清气爽地和沈君安玩起来了，见颜卿墨进来，小家伙兴奋地扑到他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阿爹”。 没多逗留，季渊跟方云鹤两人告辞，带着沈君安一起回药堂。 将沈君安带到药堂后，季渊也驾着牛车，带媳妇孩子回村了。 晚上。 两人洗漱躺在床上时，季渊突然问颜卿墨一个问题：“卿墨，你有没有想过回圣都？” 颜卿墨心跳慢了半拍，随后不动声色地问：“没有吧，在这里挺好的，平静、安逸，你呢，为何会这么问，是有什么想法吗？” 季渊揽着他的腰，磁性的声音蔓延在颜卿墨的耳边，“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今天和方云鹤谈起这个话题，想到你本来就是圣都人，就想问问你会不会有回去的想法。” 白天方云鹤说他以后要是回圣都的话，问自己愿不愿意一同去圣都发展，他当时就想到颜卿墨是圣都来的，如果他想回去的话，那自己就早点打算，于是才有了今晚的问题。 得到颜卿墨的答案，季渊并不意外，他继续补充道：“现在不想回去也没关系，哪天你要是有这个意愿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或者一辈子不想也行，咱们就在青山县养着芽芽，长大后，给他招个赘，等他有了孩子，生活美满后，我们就去过二人世界，我带你游遍山川，看遍四海，最后寿终正寝，然后下辈子我又重新找到你再续前缘。” 颜卿墨沉浸在季渊一点点造就的美梦里，眼睛弯成月牙，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等季渊说完，他轻柔地回道：“好啊，这样平静幸福地过完一生，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 季渊也笑了，他突然一个转身，凑过去亲了颜卿墨一口，“好了，快睡吧，明天上午方云鹤他们要来，我们还得早起。” “嗯。” 两人甜蜜地相拥，最后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依旧是刚打鸣，夫夫俩就起床了，想着今天要招待客人，季渊杀了只鸡和一只兔子，还去后院的菜地里摘了些蔬菜回来。 颜卿墨打扫屋子，芽芽和两只狗在院子跑跑跳跳，一家人各忙各的。 方云鹤两人坐着马车进村时，看见的村民都好奇得不行。 时隔县令公子那次，他们已经有两年左右没有看见马车进村了。 心里想着是不是又有哪家的姐儿哥儿攀上了县里的大户人家，莫不是又来提亲的。 方云鹤与唐音坐在马车里，唐音好奇地掀开窗帘一角，就见许多村民直直地打量他。 他胆子也大，不但没有放下帘子，还冲着外面的村民友善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可不得了，马车外的村民被他的容貌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巴张得快要塞下一个鸡蛋了。 走到村子中心，马夫也不知道季渊家具体在哪个位置，就将马车停下来。 唐音见此，打算直接问外面的村民，他礼貌询问道：“请问大家，能否告知季渊家怎么走？” 大家都在猜测唐音一行人来的目的，没有立马出声，结果就见一个大爷从人群中钻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从前面这条路直走，见到一个拐弯的路后，直接左拐再走几步就到了，那边就他一户人家，很好找的。” 那大爷说完一脸谄媚地看着唐音。 唐音挑眉，嘴角带着若隐若无的笑意。 他一看大爷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目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打开荷包给那大爷扔了一角碎银子，然后放下帘子，吩咐马夫朝刚才说的路线走。 大爷接过银子后，激动地用牙齿咬了一口，之后乐呵呵地拿着银子走了。 一群村民目瞪口呆，等马车和大爷都走远后，人群中才有人发出懊悔的声音。 “哎呀我的天娘，早知道就赶紧说了，平白让李老头捡个大便宜，那碎银子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了。” “可不是嘛，谁知道那人出手这么大方，哎，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阵抱怨后悔之后，又有人开始猜测唐音找季渊的目的。 “你们说这人会不会是看上季大夫了，他长得比颜哥儿还好看。” “不可能吧，那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怎么会看上季大夫这个乡野村夫呢，况且他还成亲了。”一个大娘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了，季大夫虽家底不厚，但长得俊啊，之前不是还有个媒婆来给他说亲吗，不过好像没说成，后来都没啥消息了。”说话的是另一个婶子。 经过这一阵的讨论，流言就这样传了下去。 最开始的版本是有小哥来给季渊提亲了，第二个版本是季渊在县里沾花惹草，貌美小哥上门逼亲。 最后更离谱，直接传季渊要将颜卿墨休弃，好给县里来的貌美小哥儿腾位置。 从家里出门的安哥儿正好听到的是最后一个版本，那人还问安哥儿，是不是早就知道颜卿墨要被休了。 安哥儿听完大惊，连忙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经过的安哥儿再也平静不了了，马不停蹄地往季渊家跑。 虽然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季渊肯定不是那种人，但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去季渊家路上。 “音音，你刚刚为何不让我露面啊，是我见不得人吗？”方云鹤故意虎着一张脸问道。 唐音没被他的表情骗到，一脸平静地说道：“你在县里出门时老是有莺莺燕燕往你身边钻，谁知道到了村里，会不会有人看上你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马车里吧。” 方云鹤见他无赖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还有些高兴。 “哦～，原来音音是觉得我魅力太大了，被人看上呀。” 唐音瞪了他一眼，“哼，你别给我装怪，你是有夫之夫，在外要时刻牢记夫德知道吗？” 方云鹤笑得扑倒在他身上，“哎呀，音音你太可爱了，你放心，我一定牢记夫德，绝无二心。” “那还差不多。”唐音一脸傲娇，脸上的笑容都要闪瞎人的眼睛。 马车缓缓在路上行驶，不到半炷香时间，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座院子。 第113章 客来 “咚咚咚。” 在院子里忙活的季渊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心下了然，料想应该是方云鹤两人到了。 他连忙上前打开院门，果然见到的是他们两人。 “云鹤兄，哥夫郎，快请进。”季渊将两人请到院子里。 一进到院子，唐音就往颜卿墨和芽芽身边凑。 “卿墨，芽芽，我来啦，有没有想我啊？”他跑到颜卿墨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把他腿边的芽芽给提溜到自己手臂上抱着。 芽芽露出一口小白牙，给他回了一个笑脸，把唐音给乐坏了。 颜卿墨赶紧招呼方云鹤和唐音坐下，拿出瓜果糕点摆放在竹桌上。 院子里的竹桌和竹椅还是季渊前段时间闲着没事自己编的，正好放在院子里乘凉用。 如今放在院子里待客正好。 方云鹤坐下后，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渊弟，你这院子真是一点也不逊色县里的宅子，远观可眺望山林飞鸟，近看可赏院中花果草木，真是好不惬意。” 方云鹤这话可不是客套，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院子。 大宅的花园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看久了就会出现审美疲劳，忽然间发现一种别样的风景，是真的让他眼前一亮。 “云鹤兄喜欢的话，就经常来串门就是，你也看到了，这边就住了我一户人家，平日里冷清得很，你们来了院子里都热闹不少。” 季渊将泡好的茶水倒了两杯，分别放在唐音和方云鹤的面前。 芽芽依旧被唐音抱在怀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桌上的糕点。 唐音见到他的馋样后，扭头问颜卿墨，“卿墨，芽芽可以吃这些糕点吗？” 颜卿墨坐到唐音另一边，看到芽芽都快要流口水了，他轻笑一声回道：“少吃一点是可以的。” 唐音听到肯定的回答，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掰掉一半再给芽芽。 芽芽急忙接过，先用舌头舔了舔，然后再用门牙小口小口吃着。 “卿墨，芽芽吃东西好斯文，我还以为他会大口吃掉呢？”唐音怕芽芽吃太急，眼神专门一直盯着他，没想到会出乎他的意料。 颜卿墨没忍住笑了，“哪里是他吃得斯文，是他怕吃完就没有了，才小口小口慢慢品尝呢，以前他急吼吼将东西吃完，以为我还会给，结果我没惯着他，从此以后，他吃东西都变得“斯文”起来了。” 唐音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有些哭笑不得。 芽芽没管两个大人的嘲笑，像个护食的小动物，专吃着自己的美食。 方云鹤跟季渊专心听着自家夫郎说话，嘴角都扬起一点弧度。 方云鹤拿起杯子准备喝茶，这时，他才注意到杯子的特别之处。 “渊弟，你这茶杯可真雅致，而且这雕工可真是了得呀，不知渊弟可否告知为兄，是在哪家工坊买的呢？” 唐音听完也端起茶杯端详了一番，顿时有些爱不释手。 “是呀是呀，这个茶杯我好喜欢，没想到竹杯还能被雕刻成花朵的形状。” 唐音手里的竹杯是一朵半开的莲花，层层绽放的花瓣被栩栩如生地雕刻出来，与之搭配的还有一个荷叶模样的杯托。 在这乡下农家，这样的物件可不就应了方云鹤说的那声“雅致”。 季渊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云鹤兄，这并不是买的，只是我闲来无事雕刻的小玩意罢了，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帮你们再雕刻一套。” 方云鹤震惊但不意外，想到季渊医术不凡，再多几个技能也是能让人接受的。 他了然一笑，“果然，渊弟不愧是能将医术学到如此程度的人，连雕刻这种技艺，也能展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在唐音和方云鹤的轮番夸赞之后，季渊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连忙让两人赶紧想想喜欢什么式样的杯子，他之后好雕刻。 于是后面的时间，几人开始讨论竹杯雕刻的一系列问题。 正当几人聊得开心，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听声音就能感受到敲门人的着急。 季渊和颜卿墨同时皱起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紧密，季渊不得不快步上前开门。 “谁啊？”季渊大喊一声。 “是我，安哥儿。”门外传来安哥儿清澈的声音，只不过里面夹杂着些许怒气。 季渊也听出了其中的怒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打开门后，还是很自然地跟安哥儿说话，“安哥儿，出什么事了吗，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安哥儿还不知道他之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只能收起心中的怒意，严肃地问季渊，“颜哥儿呢，我要进去看看他。” 他怕颜哥儿出事，想先确认他的安全。 季渊看他一脸严肃，又隐隐带着怒气，更加一头雾水，不过还是顺他的意，让他进屋见颜卿墨。 安哥儿看都没看他一眼，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进去，留下季渊在门口喝了一嘴的风。 安哥儿边进门边喊颜哥儿，待看到坐在颜卿墨身边的唐音，唐音怀里还抱着芽芽，而颜卿墨则微微皱起眉头，他心里瞬间脑补了一场颜卿墨被欺负的大戏。 他整张脸都急红了，眼眶也泛起泪花，哽咽地说道：“颜哥儿，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季渊跟外面的相好合伙欺负你了，要休了你还不算，现在还当着你的面把芽芽给这个小哥儿？” “呜呜，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找村长，一定还你一个公道。”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音，边抹眼泪边转身就往外跑。 颜卿墨本来听到安哥儿着急忙慌地跑来，就皱起眉头心里很是担心，没想到安哥儿一来就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还急吼吼地往外跑。 他赶紧起身将要往外跑的安哥儿拉住，“安哥儿，发生什么事了，我什么时候要被休了了？” 安哥儿猛地将脸转过来，一颗眼泪刚好砸在颜卿墨手上。 他立马抓住颜卿墨的手说道：“真的吗，真的没人欺负你吗，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说季渊要休了你，要给一个貌美小哥儿腾位置？” 他说完不安地看了唐音一眼，显然唐音就是他心中那个貌美的小哥儿。 第114章 乌龙 唐音跟方云鹤见状有些惊讶，不过暂时没出声，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 颜卿墨轻柔地给他擦干眼泪，有一瞬的心疼，心里对那些胡乱对安哥儿说话的人有些埋怨。 “安哥儿，你放心，我真的没事，那些人都是胡说的，不信你问季渊？”他扬起下巴，示意安哥儿跟季渊核实。 季渊这时也走过来，面上有些哭笑不得，“安哥儿，你从哪里听的谣言，我怎么可能休了卿墨呢，要休也应该是他把我休了，然后把我赶出家门才对。” 安哥儿听见季渊的回答，脑子终于转了过来。 他吸了吸鼻子，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几个村民，凑近了些才知道他们在说你要休掉颜哥儿，还说有个貌美小哥儿上门找你了，你要让卿墨给那个貌美小哥儿腾位置。” 他说完还朝唐音看了看，指着唐音说道：“诺，我想村民说的应该就是他了。” 唐音本来还在津津乐道地听着八卦，没想到瓜最后却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瞪大眼睛，用食指指着自己，“什么，你说那个要逼卿墨下堂的貌美小哥儿是我？” 安哥儿肯定地点点头。 唐音要被这个惊恐的事实给吓到了，他急忙摆手，“不不不，我才不是呢，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抢别人夫君呢，这些人怎么随意编排人家呢？” 说完还有些委屈地看向方云鹤。 方云鹤也有些无语，这些村民可真会想象，话都没跟他们说几句，没想到会有如此离谱的谣言传出来。 他伸手摸摸唐音的脑袋，安慰道：“对，我们音音最好了，才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安哥儿见方云鹤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看来真的是那些人在造谣，心里不由也有些生气。 颜卿墨见安哥儿平静下来，赶紧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 “安哥儿，先坐下喝杯茶，去去心火，刚刚肯定急坏了。”颜卿墨示意季渊再去拿个杯子出来。 媳妇都发话了，季渊当然是赶紧动起来，没过多久，之前一桌的五个人变成了六个人。 等大家都坐在一起时，颜卿墨将安哥儿介绍给唐音两人。 “这位就是我昨日跟你提起过的我村里的好友安哥儿。”他说完又向安哥儿介绍唐音。 “安哥儿，这位是我昨日在县里认识的朋友唐音，他旁边那位是他夫君方云鹤，今天是专门来拜访我们的。” 安哥儿听完颜卿墨的介绍，想到刚刚自己的蠢样，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不过他一向胆大活泼，很快就将心态调整过来，跟唐音和方云鹤打了声招呼。 唐音见他脸蛋圆圆的，还红扑扑的样子，心里像是有把小刷子在挠他一样。 他压抑住想伸手捏他脸蛋的危险想法，友好地跟安哥儿问了声好。 有颜卿墨在中间充当调和剂，安哥儿跟唐音渐渐熟悉起来，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重新出现欢笑声。 这期间，季渊和颜卿墨也了解到为何会有谣言传出去。 方云鹤对自家夫郎控诉道：“看吧音音，都是你不让我露面，要是当时那些村民看到我也在马车里面，肯定不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 唐音好看的眉毛蹙了蹙，一脸的幽怨，“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啊，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掀开帘子跟他们说话了。” “这趟行程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困扰到你们，稍后你们回去时，我和季渊跟着出去解释一下，到时谣言自会不攻而破。”颜卿墨自己倒是还好，就怕给唐音他们带来麻烦。 唐音连忙摇头，“是我们给你带来麻烦才对，毕竟你们要一直住在村里，要不这样，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夫君专门露一下面，这样那些村民就明白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情况了。” 越说他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看向方云鹤的眼神都亮亮的。 方云鹤当然是欣然答应，本来就是一件小事，露个面而已嘛。 几人又聊了一阵，期间，唐音对安哥儿的感观越来越好，他觉得颜卿墨真的没说错，安哥儿果真很对他的胃口。 等他跟安哥儿熟悉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诱惑安哥儿将脸伸过来，那张圆圆的脸蛋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他将安哥儿的脸揉搓了一顿，吓得安哥儿半天没缓过来，捂着自己的脸默默缩在椅子上。 颜卿墨在一边看得好笑极了，内心感叹真像一对活宝。 太阳升得更高了，安哥儿见日头大了，也不方便一直呆在别人家，况且一看季渊一家就是要招待客人吃饭的。 颜卿墨本想让他在留在自家吃饭，可安哥儿怎么好意思答应，坚定地拒绝后，回了自己家。 唐音在安哥儿走后，还有点小失落，除了颜卿墨，他很久没碰到这么合眼缘的朋友了。 颜卿墨发现他的低落，安慰道：“你喜欢他的话下次多来找我们玩就好了，反正在他在村里也不会跑。” 唐音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好的。” 快到午时了，季渊让颜卿墨陪唐音他们玩，自己去做饭。 方云鹤听到季渊要去做饭，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不是，渊弟，你不仅会医，还会做饭，家里不会都是你在做饭吧？” 他看看颜卿墨习以为常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总觉得和季渊比起来，自己除了家世好上一些，完全就是一无是处，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想法。 “那是当然了，我可舍不得夫郎做这么多粗活，他只需要坐着享受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操心。”季渊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这番话说得方云鹤自惭形秽，同时对季渊也产生了敬佩。 他还没见哪个汉子能为夫郎做到如此地步，虽说自己也让夫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那是建立在钱财和有众多仆人的前提下。 要是换成自己在季渊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不一定能做到他这样的程度。 “卿墨，季公子是好样的，这才是一个汉子该有的担当，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看就是那些汉子想逃避家务，才说出这种狗屁不通的话来。” 听到唐音开始骂粗话，方云鹤额角跳了几下，总感觉音音这话像是把他也给一起骂了。 毕竟他好像也从未下过厨！ 第115章 分成 “咳咳，音音啊，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这话可不兴到那些读书人面前说，不然我怕你被他们喷得体无完肤啊。”方云鹤好心提醒唐音。 唐音一脸不屑，“谁会去他们面前说这些啊，那些书生最是迂腐，跟他们辩解这些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我才不会去自找没趣呢。” 方云鹤松了口气，唐音这人最是愤世嫉俗，也最讨厌那些迂腐的教条，他最怕的就是唐音哪天跟外面的人起冲突，自己又不在他身边，最后伤到自己。 季渊没跟唐音他们多说，直接回灶房做饭去了。 颜卿墨本来也想去帮忙，但也不好把客人独自留下，只好带着芽芽，在院子里陪着唐音两人。 期间，唐音陪了芽芽去荡秋千、骑木马，有小家伙在中间的调节，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没过多久，季渊就端着菜出来了。 天气有些热，几人一致决定就在院子里吃饭，等大家都坐在桌上，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方云鹤对季渊竖起大拇指。 “渊弟，你这一桌感觉比醉仙楼大厨做的饭菜还要好吃。” 季渊给方云鹤倒了一杯酒，笑道：“好不好吃要吃了才知道，大家快动筷吧，寒舍简陋，粗茶淡饭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才是。” 唐音才不跟季渊客套，在他说动筷后就直接上筷夹菜。 他夹的是一块红烧兔肉，配菜有土豆和新鲜辣椒，入口又鲜又嫩，还有辣椒的辣味刺激味蕾，唐音吃了好几块都停不下来。 方云鹤见此也开始吃起来。 于是，两人彻底被季渊的厨艺征服，一顿饭下来都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啊，肚子好撑。”唐音瘫倒在椅子上，发出感叹。 方云鹤虽没有像唐音吃得那么多，但也比平日用的饭要多两成。 他斜靠在椅子上笑着看向唐音，“音音啊，你平日不是最关注自己的身材，今日吃这么多，不知道要长几斤肉啊？” 唐音一脸生无可奈，“哎，谁让饭菜太好吃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等我回去就围着花园多跑几圈，肯定不会长胖的。” 颜卿墨正在给吃完饭的芽芽擦嘴巴，闻言也笑道：“偶尔一次没关系，你本来就够瘦了，减重对身体不好。” 季渊这时也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从现在开始就得养好身体，最好不要再想着减肥，适量运动就好。” 唐音听季渊都这样说了，也不敢乱来，想着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正好他也喜欢吃，只是以前碍于不想长胖，一直在压抑自己罢了。 吃完饭，碗筷收拾好后，几人就坐在院子里休息消食。 期间季渊去了一趟卧房，出来后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他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在唐音面前。 “诺，这是给你们的药，好孕丸，里面只有两颗，一次只需要吃一颗就行，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到时候再吃掉第二颗。” 唐音听完，宝贝似地将瓷瓶放在手上。 方云鹤温润的脸上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他摆正坐姿，正色道：“渊弟，为兄在这里多谢了，等我们有了好消息，一定再次上门道谢。” 季渊点头应下。 等方云鹤两人平静下来后，季渊看向唐音，“昨天卿墨回来跟我提过你想要一个改善皮肤的法子，我这里确实有。” 季渊平静的话让唐音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方云鹤对此很感兴趣。 “渊弟，你还有这种方子？要知道这可是很多女子哥儿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季渊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确实是有，不过这种法子需要喝药，我建议哥夫郎如果想用的话，最好还是等孩子出来再服用，毕竟是药三分毒，对孩子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这个法子其实跟玄天大陆的淬体丹原理差不多，是季渊用普通药材改良出来的。 只不过只能用于凡人，药效是可以将人体内淤积的杂质排出，渐渐让皮肤变得白嫩光滑，更具光泽和弹性。 在玄天大陆时，许多凡人都会慕名来买这种药，季渊给它取名为“玉容”。 唐音听完有一瞬的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关系，在他心里，外物是比不上孩子的。 “没关系的，人不能太贪心了，我已经得到最宝贵的东西，其他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了。”唐音嫣然一笑，迷得芽芽看了他好一阵。 颜卿墨看到了芽芽的动作，心里失笑。 他在想小家伙以后不会是个颜控吧，看来以后得多跟芽芽说不能光看外表，还得欣赏内里，不然长大后遇到长得好看的汉子，轻易被拐走的话就不好了。 这时，方云鹤看向季渊，“渊弟，要不要跟为兄再合作一次？” “哦，云鹤兄是想跟我合作这改善皮肤的方子？”季渊猜到方云鹤的意图，不过也正中他下怀，他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被方云鹤抢先说了出来。 两人又恢复成谈生意的气场。 “当然，渊弟，说实话，你这方子要是真的有用，县里那么多女子小哥儿可都是我们的客人，你难道不想要这泼天的富贵？”方云鹤似笑非笑，似乎很笃定季渊不会拒绝。 季渊转着杯子，仰头将茶水饮尽，“当然想了，谁会嫌钱多呢？” “说吧，想怎么合作？”季渊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 方云鹤手指缓缓敲着桌面，沉思了片刻，“两种方式，渊弟你自己选择吧，第一种我买断方子，当然价钱可以你开，合适我就买；第二种分成，你只需要出方子，剩下的都交给我，到时我们四六分如何？” 季渊没有立马开口，方云鹤也不催促，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我选第二种分成，既不伤了我们之间的情分，又能让我们都赚钱，只是分成算成三七分吧，我只出方子，药材其实才是大头，不能让你太吃亏。” 要是换成另一个交情不深的人，季渊当然更乐意四六分，不过方云鹤人品不错，他愿意与之结交，那四六分就不太恰当了。 第116章 打猎 方云鹤开怀大笑，“渊弟，你可真是个十足厚道的人，你放心，为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除去青山县，我家其他的药堂如果推出这个方子，依旧给你三成分成，到时绝对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那行，到时就让我们兄弟俩都赚大钱。”季渊和方云鹤以茶代酒，一起庆祝合作的达成。 之后季渊去拿了纸笔，写下了“玉容”的药方。 “云鹤兄，这是方子，你回去可以先找人试一下效果，大概三天左右用药之人就会出现明显的变化，期间会拉肚子，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不过，要想保持长时间非常好的肤质，第一次需要连续喝三副药，以后每半年再喝一副，毕竟人身体的杂质不是一层不变的，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新的杂质。” 季渊将写好晾干的方子交给方云鹤，并说了注意事项。 方云鹤接过大致看了一眼，对于需要的药材心里有了数。 其实听季渊说完，他心里反而还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每半年喝一次药意味着他可以连续不断地从同一批人那里赚取钱财，他的本质是商人，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只要他不伤天害理，赚黑心钱，他觉得问心无愧。 唐音和颜卿墨对生意方面都不太关心，季渊他们谈论完，唐音就拉着颜卿墨讨论村里有没有好玩的。 颜卿墨没怎么在村里玩过，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季渊这时开口道：“如果你想出门玩，可以去后山走走，到时可以捉捉兔子，逮野鸡什么的，但深山就不能去了，里面大型野兽挺多的。” 唐音一听可以去打猎，浑身都激动起来，“我要去我要去，好久都没去山里活动过了，人都不灵活了。” 方云鹤也有些意动，他还是在圣都跟朋友去打过猎，到青山县这么久还没有机会去山上走一遭呢。 颜卿墨本来还有些担心，不过季渊说就在边缘活动，没什么关系，他这才答应下来。 几人说行动就行动，季渊家总共两把弓箭，一把给了方云鹤，一把给了唐音。 唐音拿着弓，举起来在空中拉了几下，觉得还挺趁手的，季渊看他拉弓的样子，显然应该是练过的。 唐音拉完弓后，豪气万丈地拍拍胸口，“夫君，等会儿我给你打只野兔子，晚上让厨房给你加餐。” 方云鹤忍不住笑出来，他将箭篓挎在背上，拿着弓箭，上前牵着唐音的手说道：“好啊，等会儿就看夫郎大展拳脚了。” 颜卿墨原本不打算去的，因为芽芽没人照顾，不过季渊二话没说，用背带将芽芽绑在自己胸前。 芽芽长大后就没有被爹爹这样背过了，小腿在空中甩个不停，显然是很愉悦的。 颜卿墨见状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为了防止蛇虫，季渊还拿了驱虫药粉，让几人在衣服上洒一些。 一切准备妥当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走。 季渊拿着柴刀在前面开路，颜卿墨拿着镰刀紧随其后，身后跟着唐音，方云鹤则在最后收尾。 六月的山林草木繁多，时不时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不过不知是不是驱虫药的原因，暂时还没有蛇虫鼠蚁近几人的身。 山外围经常有人活动，所以路还是挺好走的，几人慢悠悠地在林子里边走边观察。 这时，“嗖”地一声，一支弓箭从方云鹤的手中射出。 唐音见状连忙往弓箭射出的方向查看。 “哇，夫君，你射中了一只兔子。”唐音举着兔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季渊也夸赞方云鹤，“云鹤兄，你箭术不错呀，这么远都射中了。” 方云鹤放下弓箭，谦虚一笑，“侥幸而已，我都大半年没摸过弓箭了，想试试准头，没想到居然射中了。” 季渊胸前绑着的芽芽看着唐音手中的猎物，惊讶极了，一直喊着“兔兔，兔兔”。 “对的，就是跟家里一样的兔兔。”季渊拍拍芽芽的小屁股，学着他说话。 方云鹤把唐音手中的兔子接过来用藤条绑好，几人接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段时间里，唐音和方云鹤有陆陆续续打了几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季渊手上也提着一只野鸡，他本来就是当陪客的，也没想打什么猎物，结果这只野鸡不知道是不是嫌命长，非要往颜卿墨的身边凑。 季渊怕它把夫郎啄伤，只好掷出石子将野鸡打晕，这一举动惹得唐音惊呼好厉害。 方云鹤也对季渊的身手表现出好奇的样子，就委婉询问了一番，得知季渊原先是猎户，又让他吃惊了一回。 唐音是知道季渊以前的身份的，不过碍于颜卿墨，他昨天也没好意思对方云鹤提起这些事情。 “渊弟啊渊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每当我多了解你一些，就会发现你更多的秘密，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我真要以为你是哪家培养的世家公子了。” 方云鹤在第一次见到季渊时，就发觉这人的气质好得有些不像乡下人。 “哈哈，云鹤兄的想象力真丰富，我确确实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跟你这种真正的公子哥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唐音见两人一直在说话，有些等不及了，“夫君，你们别说了，我们快去下一个地方，等会儿猎物都要被你们吓跑了。” 方云鹤跟季渊只好停下话头，大家一起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沙沙沙”，前方某处不断传来草木晃动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唐音好像看到一个鹿角，不过一闪而过，他也没看太清。 想着荒山野林，肯定是什么动物就是了。 他赶紧拉着方云鹤蹲下来，轻声说道：“夫君，前面好像有一头鹿。” 鹿可是好东西，方云鹤眼神一亮，起身拉弓瞄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时，他突然瞥见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正要射箭，就听见一声大喝，紧接着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住手。”季渊拉住他的胳膊，手中的箭偏离方向，射向了他左手边的一棵大树。 第117章 惊险 几人都被这一场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渊弟，你这是为……”方云鹤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刚刚瞄准的地方冒出一个黑色的脑袋。 方云鹤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就是一个人的脑袋啊！ 他的心吓得砰砰乱跳，吞咽了一口口水，转身对季渊说道：“渊弟啊，你是我的活菩萨啊，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计还得背上一条人命。” 唐音也吓得够呛，使劲拍自己胸口顺气。 季渊皱着眉头，眼神一直看着前方的人，他将颜卿墨推到自己身后，一手环住芽芽，一手拿着柴刀，做出警惕的姿态。 方云鹤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挡在唐音前面，拿起弓箭做出防御的姿势。 那人估计也听到动静，不过不知是不是害怕，他将脑袋缩了回去，草丛里的动静也消失了，不过能确定的是，那人并没有离开。 见人一直不出来，危险一直不能排除，季渊只好主动出声，“你是谁，快出来，我们不会对你怎样，如果你一直躲着，那就后果自负。” 听到季渊的声音，草丛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众人屏息之间，一个汉子出现在几人眼前。 “乔雨，你怎么在这里？”季渊有些惊讶。 乔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季大哥，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要不是听出你的声音，我都不敢出来。” “你是来山里找吃的吗？还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半夏？”季渊直勾勾地盯着乔雨手中的东西。 说完眉头一皱，严厉说道：“你该不会想吃吧，这是药材，生吃有毒的，之前不是跟你们讲过吗？” 乔雨连忙摆手，“不不不，季大哥你误会了，我都知道的，之前不是还帮你炮制过这种药材嘛，我本来是准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点野鸡兔子去卖的，没想到刚好遇到一片长得不错的半夏。” 说完他有些脸红，不敢看季渊，“我就想着之前不是跟你学过这种药材的炮制吗，想着自己采回去炮制一下，看有没有药堂可以收，这样也能多些进项。” 见季渊没说话，他心里一沉，对季渊鞠了一躬，“季大哥，对不起，没经过的你允许就擅自炮制药材，你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我会给你赔偿，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碰这样的事了。” “还记得半夏的炮制办法吗？”季渊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乔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看着季渊一副不想说第二遍的表情，他赶紧回道：“记得。” “那你现在给我重复一遍。”季渊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乔雨没有任何不满，只要季渊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就行。 “半夏的炮制分三种方法，一种是法半夏，先将半夏与甘草煎煮后，再……” 乔雨没有任何停顿，将半夏的三种炮制方法娓娓道来，唐音虽听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这人的说法应该是正确的。 果然，季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乔雨的表情不是严肃，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容。 “很好，没想到你会用心记下，还准备将所学的知识用到实处。” “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本来教给你的知识就是属于你的了，而且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很聪明且行动力强，我支持你，用自己双手挣钱，不丢脸。” 乔雨被季渊的一番话说得眼眶都红了，“季大哥，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教的知识随意乱用的，你之前说的话，我一直谨记在心。” 季渊点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来山上一定要提高警惕，刚刚差点就出事了，还有不要以为这是在外围就乱来，有时也会有大型动物下山的。” 乔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是季渊给他解释了一遍他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死在箭下，不由有些后怕和庆幸。 方云鹤对乔雨很愧疚，提出乔雨日后挖到药材，可以直接送去济民堂，不用炮制的也行，反正药堂也会收新鲜药材，只不过价钱要低上许多。 乔雨自然很感激，日后多了一个赚钱的进项，他别提多激动了。 “好了，你自己继续采药吧，我们就先走了，既然方公子刚才说你可以采摘新鲜药材去卖，如果你想多学一些其他药材的辨认方法，可以来找我。” 季渊没给乔雨考虑的时间，说完就直接走了。 他只是给乔雨多一个选择而已，如果他有那份心，不用人劝，他自然会来找自己。 乔雨被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不一会儿，他心底出现一个声音，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然他一定会后悔的。 坚定心中的信念后，他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采药，只不过这次比之前要警惕许多。 季渊几人离开后，方云鹤跟唐音经过刚才的惊吓，已经无心再打猎了。 拿好手上的猎物，几人就开始往山下走。 山上容易下山难，几人到山脚后，唐音脚都软了，膝盖也有些不舒服。 “哎，真是太久没动了，就下个山，腿都要不听使唤了。” 方云鹤一手拿着弓箭和猎物，一手扶着唐音，听到他的抱怨，也表示赞同，“确实如此，看来是这半年我们太懈怠了，以后有空就来渊弟这边多锻炼一下。” 季渊扶着颜卿墨，身上还挂着个小小人，下山后却脸不红气不喘的，看方云鹤两人的狼狈样子，没忍心嘲笑他们。 对于方云鹤说的话，他也没任何意见，“行啊，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和卿墨随时欢迎。” 好不容易回到季渊家，唐音直接瘫在椅子上，方云鹤坐在一边任劳任怨地给他捏肩捏腿。 季渊也有样学样，颜卿墨羞得耳朵通红。 芽芽也来凑热闹，见爹爹在给阿爹捏肩，他就跑到颜卿墨的腿边，学着季渊的样子给他捏大腿。 可芽芽的力道简直像在挠痒痒，捏得颜卿墨忍不住笑出来。 芽芽见阿爹笑了，也跟着傻笑，那模样把唐音羡慕得不行。 他也好想有一个像芽芽这么可爱的小宝宝，摸摸腰间放好的小瓷瓶，他心下一松，无比期待明年的光景。 第118章 徒弟 方云鹤跟唐音大概休息了半个时辰，就准备回去了，打来的猎物只拿走了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其他都留给季渊他们了。 唐音不舍地跟颜卿墨告完别后，就跟方云鹤上了马车回县里。 马车哒哒地往前方走去，唐音一直露着脑袋在车窗边挥手告别，等彻底看不见人影时才把脑袋缩回去。 方云鹤见他一脸失落的样子，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握紧了他的手。 “对了，等会儿到村里遇到人时，我们俩都要露一露面，不能让之前那些流言再乱传。”唐音突然抬起头说道。 “行。”方云鹤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越往村中走，遇见的路人就越多，看到马车，那些路过的村民都会打量一番。 方云鹤听从唐音的话，故意挑起帘子往外看，唐音也是如此。 一路上，所有马车路过的村民都看到了两人一同出现在马车里，并且行为还很熟稔亲密的样子。 当然刚刚看到的人也不乏有上午在场的人。 等马车彻底出村后，那些人又开始了一轮新的热议。 不过不管他们议论什么，季渊要休夫另娶的事情自然不攻而破，没看到刚刚那小哥儿旁边的汉子吗，人家显然就是夫夫俩。 不过这些事情影响不到季渊一家的生活，一家人照样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 后面的一段时间，乔雨想通后，主动到季渊家找他学习药草的各种知识。 在这个过程中，季渊发现他对药理一道很有天赋，给他讲述的知识，他能快速地牢记，稍微提点一下，他就能很快反应过来，有时还能举一反三。 脑袋聪明，做事还认真有耐心，就是有些认死理，不过这也不算大问题。 季渊动了点心思，他突然想收乔雨为徒，毕竟，谁不喜欢聪明的学生呢？ 他如此诡异地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都没能明白他能来这里的原因。 他带来的只有一身医术，如果他能将医术传给更多的人，是不是意味着能积攒更多的功德，到时，他是否有一天还可以带颜卿墨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以及他本身对乔雨的欣赏，他觉得收徒这个想法可以试着实现一下。 不过他还是决定再考虑一下，毕竟收徒后，就代表要对乔雨负责，至少，他得跟卿墨商量一下，夫夫一体，不管什么事情，两人有商有量才不会伤另一个人的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考虑，在颜卿墨也同意的情况下，季渊终于在有一天乔雨上门学习的时候，提出了想收他为徒的想法。 “乔雨，我想收你为徒，今后跟我一起学习医术和药理，你愿意吗？”当季渊说出这句话时，乔雨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季渊看他半天都没回答，以为是不愿意，“不愿意的话就算……”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急切地打断了。 “季……季大哥，我……我愿意，我愿意的。”乔雨回答得结结巴巴，隐约还能听出声音里的颤抖。 季渊满意地笑了，“既然愿意，那还叫什么季大哥。” 乔雨连忙跪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乔雨一拜。” 正准备磕头，就被季渊一把拉起来。 “磕头就免了，我们年纪相差不大，不需要在乎这些虚礼，你今后好好跟我学习就行。” 乔雨被拉起来后，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用坚定的声音保证道：“师傅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日后定不让你失望。” “好。”季渊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说完就大步进了书房。 乔雨被留在院子也没有拘谨，这段时间经常来季家，早就跟芽芽和颜卿墨熟悉了。 不过今天刚拜师，他一时半会对颜卿墨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要改口了。 他走到颜卿墨旁边，挠了挠头，“师，师夫郎好。” 颜卿墨温柔地笑笑，“不用拘谨，快坐下吧，你师傅马上就出来了。” 乔雨顺从地坐下，芽芽这几天经常看到乔雨，对这个哥哥也很是喜欢，因为乔雨对孩子很有耐心，也喜欢陪他一起玩。 芽芽从颜卿墨怀里下来，径直走到乔雨的腿边，笑着喊他锅锅。 正好这时季渊从书房出来，乔雨见状立马站起来，“师傅。” 季渊点头，将手上的一本医书交给乔雨，然后对他说道：“这是一本最基础的医书，你回去通读一遍，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季渊问过乔雨，知道他是认字的，因为他父亲其实是童生，在乔雨十岁之前，都由他父亲教导读书认字。 不过后面父母去世后，跟大伯一家住才中断，不然乔雨很可能也是一名读书的学子。 “你每天巳时来我家学习，只学一上午，其余时间我不管你，你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要懈怠。” 乔雨慎重地将医书接过，宝贝似地抱在怀里，“师傅放心，徒儿心里有数，定不会辱没师门。” 季渊点点头没说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开始系统地给乔雨传授知识。 乔雨听得很认真，时而皱眉，时而豁然开朗。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乔雨只觉得意犹未尽。 今天是乔雨拜师的日子，季渊留下了乔雨吃午饭，乔雨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心里却想的是，往后来学习的日子，一定不能在师傅家吃。 教导徒弟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芽芽两岁的生辰就要到了。 对于这个生辰，季渊很重视，他提前就去县里请了孙大夫以及方云鹤夫夫俩在芽芽生日当天上门做客。 当然沈君安这个芽芽最喜欢的哥哥也没忘。 方云鹤这段时间可是忙碌极了，他先是处理了母亲送来的两个丫鬟。 他直接动用关系，将两人改了身份远远送走了，不出意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和他们相遇了。 处理完家事，就开始筹谋“玉容”药的一应事宜。 他先是找人自愿试药，不出意外，三日后果然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 然后按照季渊的医嘱，又让那些人连续服用了两副，肤质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改变看得唐音都羡慕不已，不过他已经将季渊给的药丸吃了，就算要服用“玉容”，也只能等到明年了。 第119章 生辰 确认药效后，方云鹤开始大规模地收购“玉容”所需的药材，因为他已经能预料到后续药肯定是会大卖的。 如今药材收购得差不多，他正想上门找季渊商量卖药的时间和细节，结果季渊却先一步找上门了。 听到芽芽生辰到了，季渊想请他们上门做客，方云鹤跟唐音自然欣然答应。 方云鹤也打算等芽芽生辰的时候，再跟季渊商量卖药的问题。 芽芽生辰这天是个好天气，天上云朵漫天，微风吹拂，在盛夏天里显得异常凉快。 为了喜庆，颜卿墨给芽芽做了一身大红色的夏衣。 衣服正面用白色丝线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代表芽芽的属相，他属兔。 袖子和衣边这些位置用绿叶和花朵做了装饰，芽芽皮肤本就白嫩，大红色的衣服更衬得他白里透红，整个人可爱得不行。 当唐音到来时，看到芽芽就抱着不撒手，直言要收芽芽为干哥儿，颜卿墨不答应的话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颜卿墨无奈地看向季渊，想让他拿主意。 “既然哥夫郎和云鹤兄都不嫌弃我家芽芽，那认下这两个干爹就是，正好多两个人宠他。”季渊毫不客气地说道，对此事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有两个宠爱他的干爹，以后芽芽也多一层保障。 “哈哈，这趟倒是划算，白捡一个小哥儿，那渊弟我就不客气认下这个干爹称号了。” 方云鹤爽朗一笑，随后从腰间解开一枚玉佩递给季渊。 “渊弟，事情突然，也没什么礼物给我这干哥儿，这个玉佩就拿去给芽芽玩吧。” 季渊没有立马接过，“云鹤兄，你们刚刚才给芽芽送了一对金镯子，这个玉佩就不用了，一看就价值不菲，芽芽还小，不便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方云鹤佯装生气，“渊弟，你这是还把我当外人吗，这点小东西都不肯收？” 唐音也过来起哄，“对呀，这是我们给芽芽的，你没有拒绝的道理，赶紧给我家芽芽收下，以后可以当嫁妆的，啊呸，不是，应该是聘礼。” 他突然想起季渊说过芽芽以后是要招赘的，连忙改口过来。 听见他们这样说，颜卿墨和季渊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只好收下。 唐音稀罕够芽芽后，终于放过他，芽芽早就心不在焉了，只是他向来不怎么发脾气，乖乖地跟唐音一起玩。 如今重新获得自由，他连忙跑到沈君安身边，拉着他就要去玩他的新玩具。 那是季渊给他做的竹蜻蜓，双手一搓就会飞起来，不过芽芽力气小，手也小，飞得很低。 就算这样，他也玩得乐此不疲。 这不，沈君安一来，他就拉着人开始分享了。 “锅锅，飞。”芽芽把竹蜻蜓递给沈君安，意图非常明显。 沈君安开心地接过，在芽芽水润润眼睛的注视下，用力一搓，竹蜻蜓就高高飞起来。 院子里瞬间传来芽芽开心的大笑声。 两小只自顾自地玩着，季渊请来的人也陆陆续续到来。 他请的全是熟悉的朋友，比如方云鹤、唐音，孙大夫和沈君安，乔雨、安哥儿。 人全部都到了后，院子里热闹得不行。 来的人都给芽芽准备了生辰礼物，方云鹤他们送的是对金镯子，孙大夫送了一个银子打造的长命锁。 乔雨手上有些拮据，送了他自己用竹子编制的几个小动物，手工做得很精细，一点毛刺也没有，芽芽拿到后爱不释手。 颜卿墨和季渊都说这礼物送到了芽芽的心坎上，乔雨本来还有些羞于礼物的价值低下，看到芽芽的表现后，心情也舒畅起来。 安哥儿则是送了芽芽一套他自己做的衣服，针脚细密，布料也软和，颜卿墨很是喜欢。 等大家都寒暄完后，颜卿墨招呼大家自行在院子里休息。 刚好院子里的葡萄也熟了，唐音和安哥儿自告奋勇要去摘葡萄，由于葡萄架太高，只能搭梯子上去。 安哥儿说他先去试试梯子稳不稳。 乔雨自安哥儿出现后，眼神就不自觉跟着他走，听到他要摘葡萄，连忙从师傅家杂物间拿来梯子搭好。 安哥儿可能还没开窍，在座的基本上都能看出乔雨对他的不同，唯独安哥儿大大咧咧的。 见乔雨把梯子拿来，还拍拍他的肩膀说：“弟弟，你真好，等会儿我摘下来的葡萄，第一串给你吃。” 他说完大家都好笑地看着两人，乔雨脸都红了，不过还是镇定地说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安哥儿也没放在心上，楼梯搭好后就爬上去了。 乔雨小心地扶着梯子，仔细地盯着上面的人，生怕他出现意外。 摘完一小篮子后，安哥儿下来准备换唐音上去，结果刚下到一半，脚没踩稳，直直地往下掉。 乔雨顾不得其他，伸手接住往下掉的人，两人摔在地上，不过安哥儿是摔在乔雨的身上，没受到什么伤害。 可乔雨就惨了，手臂直接脱臼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场两位大夫，轻松就能把他的手接回去了。 可安哥儿却是自责得不行。 等乔雨的手臂被接好后，他走到乔雨面前，愧疚地给他道歉：“乔雨，对不起啊，害你受伤了。” 乔雨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没事，你看我手都好了，况且你只是踩空了，还好你没有受伤。” 他说完还活动了几下手臂，安哥儿见他真的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剩下的几人就站在一边看两人的互动，尤其是唐音，露出一脸吃瓜的表情。 季渊刚刚去后院摘菜去了，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见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热闹，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围在一堆干什么呢？” 乔雨呵呵笑道：“师傅，没事，刚刚出了点小意外，我的手脱臼了，已经被孙大夫扳回来了。” 孙大夫听完不淡定了，“师傅？难道师傅您又收徒啦？” 季渊一脸淡定，“对呀，本来就是打算今天让你们师兄弟认识一下的，来，这是乔雨，我新收的徒弟，你的师弟。” 乔雨听完季渊的一系列话，也有些傻眼，“师傅，您说孙大夫也是你的徒弟，我的师兄吗？” 他有些难以消化，不知道为何师傅会收孙大夫这么大年纪的徒弟。 第120章 师兄 季渊确定地点点头，“不用怀疑，你们师兄弟好好叙叙旧吧，我要去做饭了。” 说完给大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孙大夫和乔雨两人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一个是不相信自家师傅转头就另收了一个新徒弟。 一个不理解师傅为何收个老徒弟。 两人平静下来，乔雨率先给孙大夫行了一礼：“师兄好。” 孙大夫也拿出长辈的气量来，一本正经道：“师弟好，今日不知师傅的打算，没给你准备见面礼，等下次来给你补上。” 乔雨受宠若惊，一脸肃然道：“师兄客气了，不用这些虚礼，你我二人以后携手将师傅的医术发扬光大就是最好的。” 孙大夫也重新打量了乔雨一阵，发现他一脸正气，眉宇间的坦荡不似作伪，大概也明白师傅看重他的是什么。 他看向乔雨的眼光也越加真诚。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医者仁心，希望你永远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无非都是一些药理上的事情，大家也没去打扰两人。 唐音搬着凳子和安哥儿坐到一边，两人抱着刚摘的新鲜葡萄吃得好不愉快。 这时，唐音用肩膀轻轻撞了安哥儿一下，“安哥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安哥儿刚准备喂进嘴里的葡萄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哈，哈哈，没有哎。”安哥儿尴尬地笑了一下。 唐音露出有些可惜的表情，继续说道：“啊，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发现喜欢你的人啊？” 安哥儿诧异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道：“没有，我觉得应该没人会喜欢我这个小哥儿，家境不错的应该都会娶女子，只有那种家里穷，想找哥儿增加免费劳动力的才会娶哥儿吧。” 他又叹了口气，“所以这也是我不愿嫁人的原因，要是嫁过去当牛做马，还要被人苛待，或是嫁给鳏夫、老弱病残，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爹娘和哥哥都说大不了以后给我招赘，也比嫁出去受苦强。” 唐音惊叹于安哥儿的通透，他发出一声感叹，“对呀，哥儿确实不易，还好你的家人爱护你，不然你面临的不知是何种悲剧呢。” “对呀，我也很庆幸有那么好的家人。”安哥儿微笑着说道。 午时，院子里已经摆放了一大桌的菜，今天芽芽是主角，大家都赞同地将芽芽放在主位。 小家伙坐在饭椅上乐得哈哈大笑，逗得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后面，由孙大夫开口，大家陆续给芽芽送上生辰祝福，话语里都是对芽芽殷切的祝愿，希望他健康长大，平安快乐。 整个祝福结束，芽芽也学到了一个新的词，他对着季渊和颜卿墨一直喊着“快乐”两字。 “嗯，希望芽芽成为这世上最快乐的小哥儿。”季渊点点他的鼻子，温柔地说道。 整个生辰宴很顺利也很愉悦，大家吃饱喝足，就围坐在院子歇息。 时不时地吹些微风，太阳也总是被云朵遮挡，加上院子也被果树遮挡了些阳光，大家坐在院子很惬意。 闲来无事，方云鹤就想现在跟季渊商讨一下玉容的售卖问题。 乔雨和安哥儿见季渊他们要谈事，就打算告辞离开。 唐音不想安哥儿走，求助似地看向方云鹤。 方云鹤摇着扇子，潇洒地说道：“安哥儿，乔雨，你们一个是渊弟和弟夫郎的好友，一个是渊弟的徒弟，大家都是熟人，况且也不是什么秘密，不用特意避嫌。” 季渊当然也是无所谓的。 于是两人就这样留下来了，不过两人知进退，关注点都没有特意放在他们商量的事情上。 “渊弟，你认为这药该怎么卖，流程、价钱和地点，你有何建议？”方云鹤有些想法，不过具体情况还是想跟季渊商量一下。 季渊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一脸深思的样子。 “药材的成本这些我不太清楚，具体价格你自己定吧，你从商这么久，想必心中也有数。” “地点我认为可以就定在济民堂，一来可以借助济民堂的名气，提高药的可信度，二来等玉容出名后，也可以反向拉高济民堂的声望，一举两得。” 方云鹤合上扇子，双手一拍，“渊弟，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不过要怎么把药宣传出去呢？” 季渊一笑，“这还不简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让大家清楚地看到玉容的效果，比你嘴巴上说几百遍都有用。” 方云鹤站起来，激动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真是白做了这么几年商人。” 其实方云鹤只是没有打破误区，他一直以来见到招揽生意的法子都是叫卖和招幌两种方式，还真没有见过这种拿真人试验的法子。 “哈哈，等我回去就着手准备，渊弟你到时候要不要来现场看看？” 季渊思考了一瞬，既然自己要拿分成，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于是便答应亲自去现场走走。 如此，玉容药的全部流程就都已经全部定下来。 大家又在季渊家待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纷纷离开回自己家。 等大家走了，颜卿墨坐下舒了口气，季渊见状笑着上前帮他捏肩。 “卿墨，今天把你累到了吧。” 虽然没让他做什么重活，但别人来自家做客终归是要注意很多事情，精力消耗也挺大的。 颜卿墨摇了摇头，眉目柔和，弯唇笑道：“累倒是不累，就是人太多，一时有些不适应，倒是你今天应该累到了。” 季渊正要说什么，就见颜卿墨把他手拉下来说道：“你也别光顾着我了，先坐下休息会儿吧。” 季渊顺从地坐在他旁边，还没享受多久二人时光，芽芽就从一边跑过来要季渊抱抱。 季渊无奈一笑，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腿上。 一家三口和院子还有后面的群山凑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很快就到了方云鹤宣传玉容药的这天，方云鹤其实早两天就让小厮来通知了季渊具体时间。 于是这天早晨，季渊收拾好一家子的琐事，就带着夫郎孩子驾着牛车去县里了。 刚到济民堂附近，就见药堂门口围着好多人。 他只好将牛车放在一个临近杂货店门口的地方，还给了点银钱让店老板帮忙看着牛车。 第121章 开张 这种相当于白送钱的事情，店老板当然欣然答应了。 季渊抱着芽芽，一手牵着颜卿墨，好不容易才挤进去，门童看见季渊三人，立马将人迎了进去。 三人进去后，就见方云鹤正跟唐音还有孙大夫坐在大厅喝茶。 季渊询问道：“你们不出去接客，躲在屋里干什么呢？” 刚才见门外那么多人，还以为已经开始了呢，没成想几人还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方云鹤打趣道：“这不是在等我们的二东家嘛，你没来，我们怎么好这么快就宣布。” 季渊没好气，“可别，我就只拿分红，可不敢当这个二东家。” 方云鹤也不跟他呛声了，语气正经起来开始说正事。 “参加完生辰宴第二天，我就已经雇人将消息透露出去，说我们济民堂将会推出一款新药。” “在三天前，我又让人敲锣打鼓地召集了大批民众，亲自公布了这个消息，在前来看热闹的民众里找出来好几个肤质不太好的女子小哥儿，请他们免费试药并且给与报酬。” 季渊将芽芽放下让他自己跟沈君安一起玩，坐下后，听方云鹤这样说也来了兴趣. “所以今天是公布试药那几人的真实效果对吗？”季渊问道。 方云鹤给出肯定回答。 季渊见他都安排好了，也就不准备插手，自己当观众看热闹就好。 他并不打算将他和方云鹤的合作公之于众，所以，等会儿的事情全部由方云鹤一人出面。 在方云鹤的示意下，门童拿出锣鼓在门口敲了两下，示意大家安静。 于是等方云鹤走到门口时，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人认出了他就是上次的那个东家。 有些刚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听旁边的人说了个大概，也明白过来。 方云鹤依旧穿着锦缎华衣，手持折扇，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人群里不少女子哥儿都看红了脸。 又看向他旁边的唐音，更是一脸羡慕，羡慕他一个小哥儿还能嫁给如此俊俏又有钱的公子。 唐音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眼像是千里眼似的，扫射过去的眼神让那些觊觎方云鹤的人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方云鹤这时开口道：“大家好，我是济民堂的东家，前段时间我们药堂研制出了一种名为“玉容”的药，服用可排出身体杂质，肤质也会更加光滑白皙。” 说完他卖了一个关子，“知道内情的人三天前肯定也知道我们药堂选了几人试试药效，今天正是揭秘的时刻，不如大家猜猜这几位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说完人群顿时传来喧闹的说话声，方云鹤站在台阶上，偶尔还能听到有人说不可能，不相信的话语。 方云鹤就是故意引起他们激烈的讨论，这样才能一鸣惊人。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总算安静下来，有人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出声让方云鹤快点公布。 方云鹤笑了，他一拍手，药堂后就依次走来三个女子和两个小哥儿。 五人在门口依次排好，让众人尽情打量。 有很多上次见到过这几人原来模样的纷纷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天哪，上次她们脸上还蜡黄干涩，有两个还满脸的红痘，怎么今天皮肤这么白，还这么光滑。” “是啊，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几人像是换了一张脸。” “不会是个骗局吧，哪里有这么神奇的药，三天就能让人大变样？” 大家讨论得不可开交。 突然，这五人的家人冲上来拉住自家孩子或者妻子夫郎仔细打量，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原来，为了保密，方云鹤是将这五人与家人隔离开的，三天内都没见过面，所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翠翠，你脸上的痘全好了，真的不是娘亲在做梦吗？”翠翠娘轻轻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 她知道女儿因为这张脸有多么自卑，本来从小定的亲事也被退了，女儿这两年差点就要崩溃了。 还好女儿坚持下来了，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她抱住女儿哭嚎不止，围观的人有一些已经渐渐相信了，自家亲人都那么意外，显然应该不是串通好的。 而且之前几人的真实样子很多人都是见过的。 随着后面四人的亲人陆陆续续低发出不可置信又欣喜的声音，大家是彻底相信了。 有感兴趣的人快速地转头问方云鹤这药的价钱，方云鹤这回没卖关子，直接用手比了个五。 很多人以为是五十文的时候，方云鹤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五两”。 “什么，五两，这么贵。”大家纷纷开始震惊。 方云鹤却一脸淡定，“确实如此，而且是五两银子一副。” “如果想保持长期的效果，最开始还要连续服用三副，后续每半年就要服用一副。” 听完方云鹤的话，八成的人都放弃了，五两银子，多少家庭一年的开销都没有五两。 也有不甘心的人开始质疑这个价格。 方云鹤却云淡风轻地说：“因为方子很珍贵，花了大价钱才得到，而且用的药材也不便宜，卖五两银子确实不算贵了。” 方云鹤一开始就没打算走平民路线，因为药的成本就在一两多，如果卖给平民，最多也只能赚个几十上百文。 就算是卖一二两，也不是普通人就能随便买的，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将价格卖高点，将目标顾客确定在殷实和富贵人家。 五两这个价格是他深思熟虑才确定的，对于富贵人家，五两算小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而对于稍微殷实一些的人家，这个价位也勉强能够接受。 方云鹤这句话算是把那些人给堵回去了，买不起的人只好不舍地走了。 霎时间，药堂门口只剩下不到两成的人。 不过方云鹤并不在意，他看向明显是小厮丫鬟打扮的人往远处各个街道散去，眼里闪过一丝幽暗。 随后笑着打开扇子扇了扇，拉着唐音进了门。 剩下两成的人中有两人跟着进了药堂，在柜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药童买了一副药。 那两人抱着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生怕有人来抢，毕竟这可是价值五两银子呢。 外面的人见真有人买，都转起了心思，有的犹豫片刻，咬咬牙进了药堂，也有人实在不舍，一脸愤恨地离去了。 第122章 秘闻 季渊和颜卿墨虽然没出来，但在屋内依然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季渊见方云鹤进来后，假装挖苦道：“哟，云鹤兄，这算是出师不利吗，都没见几人来买呢？” 方云鹤并不生气，反而开怀大笑，“渊弟，你还幸灾乐祸，没有生意你自己也没分成，看你到时候会不会难受。” 说到最后，两人谁也没赢过谁。 “渊弟，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还只是个开始，我有预感，我们的药一定会成功的。” 方云鹤信心满满，这样的局面他早有预料，今天的目的并不是让门口的那些人买，而是通过他们将消息传出去。 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些富贵人家，他不信诱惑不了他们。 季渊很淡定，或者说他从来就没低估方云鹤的本事，在圣都摸爬打滚过的人，从来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我当然相信云鹤兄，你放手做就是，弟弟我就在后面等着拿分红了。”季渊笑道。 几人在药堂闲聊，时不时会来一两个买药的人，有丫鬟有普通人，唐音还认出一个熟人。 “哎，卿墨快看，那人就是我之前在巷子里遇到的跟祁程一起进巷子的女人。” 唐音赶紧小声地跟颜卿墨说话。 颜卿墨闻言也好奇地看向那女子。 女子正在柜台买药，可颜卿墨见那女子的肚子，明显就是有孕的状态。 果然就听药童说道：“这位夫人，我观您已经有孕在身，这药现在不适合您服用，您还是等生产后再来吧。” 那女子听完有些犹豫，斟酌片刻问道：“服用这药会伤害孩子吗？” “是药三分毒，多少会对孩子有影响，这药又不是治什么急病的，我看您肤质尚可，实在不必要冒风险。” 听药童都这样说了，而且这个孩子还不容有失，最后一脸不甘心地走了。 见那女子走了，唐音又兴奋起来，“卿墨，你说那女人的孩子不会是祁程的吧，啧啧，如果是的话，看这女人多半是想母凭子贵。” 颜卿墨眸光幽深，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想，摇摇头，不再多想。 “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跟我们没多大关系。”颜卿墨回道。 方云鹤用扇子轻轻碰了下唐音的脑门，“音音，你还是少管闲事，小心惹火烧身。” 唐音拧了下眉头，瘪瘪嘴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才不会去管呢。” “没有最好，祁家的事最好少沾，我听说明年可能有钦差来秘密巡查，全国都会进行一次大彻查，应该有段时间会不太平，祁家如果干净还好，如果不的话，那跟他们家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 方云鹤声音很低，而且很严肃。 季渊心里一跳，有些惊讶于这么隐秘的消息他都能得到，看来自己对方云鹤的认知还得再往上提一提。 唐音关注点却不在这件事上，“夫君，你怎么会知道的，该不会是假消息吧？” 方云鹤扶额有些无奈，“夫郎，夫君自有我的门路，你见我什么时候有过不靠谱的时候嘛？” 唐音被噎得答不上来，心想他还真挺靠谱的。 方云鹤又看向季渊，“渊弟，为兄是真把你当朋友才会告诉你，这个消息不可告诉任何人，今年最好不要跟官家有什么牵扯，一切小心为上。” 季渊郑重地点点头，“云鹤兄放心，今日之事我和夫郎定然守口如瓶，也多谢云鹤兄的信任。” 这件事跟他们牵扯不大，几人说完就换了下一个话题。 正当几人聊得起劲，芽芽突然走到颜卿墨身边。 “芽芽，怎么啦？”颜卿墨带着笑意问道。 “饿饿。”芽芽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一桌人突然都噗嗤笑出来，芽芽仰起头一脸茫然。 季渊将他抱起来，爱怜地说道：“原来是饿到了啊，那爹爹带芽芽去吃饭好不好。” 芽芽听到吃饭，赶紧点头，大家看他可爱的样子，脸上都露出宠溺。 随后季渊提出今天他请客，大家一起去醉仙坊吃饭。 方云鹤没推脱，一群人直奔醉仙坊而去。 这次吃饭很顺利，从包厢出来也没再遇到之前那样的好戏给他们看。 在掌柜的热情相送下，季渊一行人出了酒楼，出来后便是各奔东西。 方云鹤跟唐音直接回家了，季渊一家跟孙大夫还有沈君安回药堂。 等季渊一家三口到家后，已经差不多申时。 芽芽早在牛车上就睡着了，颜卿墨只好将他抱回卧房，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用轻薄的床单稍微搭了下他的肚子，以免受凉拉肚子。 待小家伙没有任何清醒的样子，他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 他出来后，刚好季渊也从后院出来。 颜卿墨想着日头还早，后院的菜地之前吃了好些蔬菜，也空出了一大片，就准备再种上一些。 跟季渊说完这个决定后，两人就开始忙活。 不过挖地这些力气活还是季渊干，颜卿墨就负责撒种子浇水。 一番忙活下来，两人都出了不少汗水。 “卿墨，我先去烧水，等会儿我们都去洗个澡。”季渊用衣摆擦了擦脸说道。 颜卿墨也觉得浑身粘腻的感觉很不好受，对这个决定很满意。 趁季渊烧水这个空当，颜卿墨进屋看了看芽芽，发现他还在睡后，又轻轻地出去了。 等水烧好，季渊将热水倒进浴室的浴桶，再贴心地倒入热水调好水温，就喊颜卿墨进来洗澡。 颜卿墨闻言赶紧拿着干净衣服和帕子进浴室，正准备脱衣服，发现季渊还杵在门口。 “你怎么还不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颜卿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季渊非但没出去，还吹了个流氓哨音，“卿墨，我是你夫君，哪里我没见过，要不我跟你一起洗吧，这样还能节约点热水。” 颜卿墨歘的一下脸就红了，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实际上看在季渊眼里就像是在跟他调情，有一种无声的邀请。 季渊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逼近颜卿墨，那表情恨不得将颜卿墨吞吃入腹。 颜卿墨往后退了退，怕他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情，声音软下来说道：“你先出去好不好，芽芽快要醒了，要是发现我们都不在，他会害怕的。” 季渊脚步一顿，表情幽怨，“你惯会拿捏我，不过晚上得给我补偿。” 颜卿墨刚想说什么，季渊眼神一凝，把他嘴里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只得点头答应。 第123章 谈话 季渊上前按住他的头狠狠亲了两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浴桶里倒映着颜卿墨有些羞愤的表情。 夜幕落下，季渊讨债的时刻来临，可怜的颜卿墨只能身体力行地偿还白日欠下的债务。 时间缓缓流淌，这段时间，乔雨依旧每天上午都会来季渊家学习。 不过有时候，季渊明显能发觉他在走神，偶尔嘴角还流露出一丝笑意 咚咚咚，在乔雨再次走神之际，季渊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乔雨，你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在走神。”季渊严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乔雨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认错，“对不起师傅，我不该走神的，您罚我吧。” “你如果有困难就及时告诉我，如果下次再发现你不认真，就别怪我棍棒伺候了。”季渊没罚他，而是给了他一个警告。 乔雨舒了口气，恭敬地应下，之后的时间，他都认认真真地在学习，没出幺蛾子。 晚上，季渊还把这事给颜卿墨提了。 颜卿墨笑着回道：“莫不是有心上人了，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也到成家的年纪了。” “你是他师傅，说不定到时候他的婚事还要你张罗呢。” 听颜卿墨的回答，季渊有些恍然大悟，看他上午的表情，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还在有心思在这里调侃，说不定他的心上人是安哥儿呢。” 季渊一句话让颜卿墨哑口无言，不过想到乔雨的为人，又觉得这说不定也算一件好事。 “要是他真的喜欢安哥儿，只要他是真心的，也有十足的诚意，也未尝不可，他又是你徒弟，有我们看着，安哥儿说不定会过得比较幸福。” 季渊没想到颜卿墨会赞同，他道：“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观察一下，到时候考验考验那小子，如果他真的诚意十足，我也不介意替他操持一下。” 不但季渊这边发现了乔雨的异样，安哥儿这边也显出了些端倪。 跟乔雨差不多，安哥儿这段时间也老是走神，有时候扫院子半天也没见他扫完，切菜还差点把手切了。 更离谱的是有次吃饭差点把饭喂到鼻子里。 安哥儿一家担忧得不行，还以为他生病了或是受到欺负了。 晚上，张婶把他拉到房间里，打算好好询问一番。 “安哥儿啊，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白天你哥和爹爹问，你也不说，那你总要跟娘亲说一下吧，娘担忧得都快睡不着觉了。” 安哥儿听完有些羞愧，他抱住娘亲，轻声安慰道：“娘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全身上下好着呢，没受伤也没被欺负。” 说完他站起来在地面上转了一圈。 张婶拉着他坐下来，“那你怎么解释你老是发呆的事情？”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的，快给娘亲说说。”张婶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安哥儿终于开窍了，担忧的是怕他喜欢的人不是良配。 “娘，我，我没有。”安哥儿说得结结巴巴，仔细看，耳朵尖还有点红。 “还说没有，说话都不利索了，快给娘说说，娘也帮你拿拿主意。”张婶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见今天不说个好赖，娘是不会安心了，索性将自己的困扰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就是这段时间经常遇到一个汉子，而且他还帮了我很多，有时候还会送我些东西，我本来不想收的，可他塞我怀里就跑了。” “那你是喜欢他了吗？”张婶温柔地问。 安哥儿抿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只是觉得他人很好，但要说很喜欢，好像也没有，而且他还比我小两岁，总觉得有些别扭。” “两岁的年龄差也不算问题，不过你能确定那汉子喜不喜欢你吗？”张婶继续问道。 安哥儿皱眉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昨天下午又遇见他了，他问我能不能先不要定亲，我想问他为什么，结果有人来了，我们也就分开了。” 安哥儿心里隐约有答案，可他跟那人实在相处没多久，他怎么会喜欢自己这个小哥儿呢。 “傻孩子，他都那样问了，肯定是对你有想法的，你能告诉我那汉子是谁吗？先不管他的想法如何，我得先看看这人的品行如何。” 张婶先是笑了，然后又严肃起来。 “是村里的乔雨。”安哥儿脱口而出。 “什么，乔雨，安哥儿这可不行啊，那人不是赌博吗，还被他大伯赶出门了，不行不行，这人绝对不行。”安哥儿娘亲吓得差点心脏跳出来。 前段时间乔雨和他大伯家的事传得满村都知道，没想到自家哥儿居然跟这人有牵扯。 安哥儿被娘亲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他连忙向她解释道：“娘亲，你先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乔雨……” 之后，安哥儿把乔雨的所有遭遇全盘托出，听到真相的张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张婶还是有些担心，“这些是他自己跟你说的吗，会不会是他骗你的？” “娘亲，你就放心吧，绝对是真的，季大哥和颜哥儿都知道，而且季大哥还收乔雨为徒了，他们总不可能不知道乔雨真正的为人吧。” 听安哥儿这样说，张婶心里安心了不少。 想到那个乔雨对安哥儿的情谊，他劝了劝安哥儿，“安哥儿，要不娘亲让你哥哥去打探一下乔雨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意，我们就考虑考虑这门亲事。” 怕安哥儿排斥，连忙又说：“不过我们最后还是要看你的意见，娘亲不是在催你成亲，是怕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最后却错过了。” 张婶对安哥儿不嫁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可是她怕呀。 自己和老头子在世还好，要是以后他们两个老家伙去了，谁知道有没有人编排安哥儿。 虽然周平现在爱护安哥儿，可等周平以后的子女大了，难免不会对安哥儿有意见。 等安哥儿老了，愿不愿意给他养老送终还是一个问题。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希望安哥儿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至少等自己和老伴走了，安哥儿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安哥儿现在也想不明白他和乔雨的事情，索性随缘吧。 万一乔雨对他是一时新鲜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觉得还是女子更好，喜欢女子去了也不一定。 第124章 匪徒 “娘亲，先不着急，过段时间再看吧，反正他人在村子里，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决定的。” 张婶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一直劝说，不然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跟他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就出门了。 等人走后，安哥儿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第二天他醒来时，都不知道昨夜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经过娘亲的问话，安哥儿有些烦躁，他一时想不明白对乔雨的想法，所以干脆躲着他。 很多次明明见到乔雨了，也会找借口或是趁他没看见主动离开。 乔雨这段时间非常失落，他本来已经存了些银钱了，是在师傅作坊炮制药材和上山采药，还有下午去县里搬货物、做零工挣的钱。 他打算先建个房子，然后再跟安哥儿表明自己心意的，没想到突然听到有婶子在讨论安哥儿的亲事。 他怕等自己建好房子，结果安哥儿就跟别人定亲了，所以才会那么着急跟安哥儿说让他先不要定亲的话。 没想到换来的是安哥儿对他的疏离。 他以为是安哥儿不喜欢他，所以才有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他想找个机会问清楚。 这天，季渊门口突然来了一辆马车，等季渊开门后，发现原来是之前在方宅见过的管家，恭叔。 “恭管家，原来是你啊，进来坐会儿吧，是云鹤兄找我有事吗？”季渊朝站在门口的恭管家问道。 恭管家行了礼，恭敬地回道：“老奴就不进去打扰季公子了，是我家少爷托我来给季公子送分红的。” 说完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匣子，双手交给了季渊。 季渊没想到才刚刚一个月，方云鹤就给他分红了，不由有些诧异。 “多谢恭管家，你替我带话回去谢谢你家公子，还有分红以后也不用太着急给，毕竟才刚刚开始，采买药材这些也都需要本钱。” 恭管家笑着回道：“我家少爷早就知道季公子会这样说，他让你不用担心，这个月生意很好，成本都在他预算内，你以后只管好好拿分红就是。” 季渊见此也就不多说了。 “对了，公子还让我给季公子带个话，我们主君他有好消息了，现在主君身子有些不便，公子说等稳定下来，他一定带上谢礼亲自登门。” 恭管家也一脸笑意，是真心实意为自家少爷感到高兴。 季渊也是一笑，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由衷地为方云鹤两人开心。 “好，等有空了，我带夫郎和孩子上门去看哥夫郎。” 恭管家当然替自家少爷高兴地应下。 “对了季公子，我家少爷说，最近县里来了两个匪徒，隔壁县下了追捕令才逃到我们县的，听说还杀了好几个人，现在不知道在县里哪个位置逃窜呢。” “县衙也出了告示告知大家，少爷担心你们没去县里不知道消息，让我提醒季公子和家人出门务必小心。” 季渊听完心里一紧，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恭管家跟季渊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就上马车跟着车夫一起回去了。 季渊关门进去后，就坐在颜卿墨旁边当着他的面把木匣子打开。 他拿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是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季渊数了数，一共有三百多两。 他将银票重新放入匣子，然后推给颜卿墨。 “卿墨，老规矩，还是你来保管吧。” 颜卿墨笑着瞥了他一眼，“谁保管不都一样，反正我们不都知道家里的钱在哪里吗？” 季渊反驳道：“那意义可不一样，主动交给你和我自己去保管，差别可大着呢。” 颜卿墨不跟他争辩，只是眸子里的温柔无不在诉说季渊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他将匣子收起来后，季渊跟他说了匪徒的事情。 颜卿墨闻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担忧地问道：“匪徒不会跑到我们村子里来吧，他们手上都有人命了，想必也是穷凶极恶的人，连官府都捉不到，不知道还会害死多少人。” 季渊握紧他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和芽芽。” 颜卿墨想起季渊的身手，心里有一瞬的安心。 突然，他拉住季渊的手，蹙起眉头说道：“要不我们也去跟安哥儿说一声吧，安哥儿经常会绣东西拿到县里去卖，这段时间就让他暂时先别去县里了。” “哦，对了，还有乔雨，他也经常往县里跑。” 季渊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安哥儿，不过乔雨应该不在家，他昨天傍晚跟我说他挖了一点药材，昨天时间又太晚没法去县里，只能今天上午赶紧去卖了。” 颜卿墨也想起乔雨昨天确实来过，不过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跟季渊说了什么。 “那好吧，先去安哥儿家吧，对了，这件事情要跟村长说一声吗？毕竟也不算小事。” 季渊心中早有盘算，他开口道：“顺便去说一下吧，到时让村长给大家提个醒，这段时间外出都小心点。” 颜卿墨点点头，随后两人就抱着芽芽出门了。 这个时节，季渊是万万不可能把颜卿墨和芽芽单独放在家里的。 等两人到安哥儿家里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张婶和她儿媳。 “季大夫，颜哥儿，你们怎么来了？”张婶有些诧异，连忙招呼两人坐下。 眼见张婶和她媳妇就要去倒水招呼他们，颜卿墨连忙开口阻止。 “张婶，你们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跟你们说个事情，说完我们就走。” “对了，安哥儿不在家吗？”颜卿墨眼神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安哥儿的身影。 张婶停下要进屋的步伐，回道：“安哥儿去县里卖他的绣品了，这孩子是个闲不住的，说是要给自己存点养老钱。” 张婶嘴上埋怨着，但脸上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颜卿墨听完心里一咯噔，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安慰。 “张婶，安哥儿是一个人去的吗？” 张婶不明白颜卿墨的表情为何那么严肃，不过还是回答道：“不是，葛大爷的牛这两天有些拉肚子，就没再拉车了，所以安哥儿跟村里要去县里的婶子们结伴去的，天才擦黑就走了。” 张婶子抬头看看天色，“看样子也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第125章 危急 颜卿墨听完更担忧了，面上也有些不好看，季渊握住他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慰。 他转头对张婶子说道：“张婶，我得到消息说县里最近来了两个匪徒，官府已经贴了告示，目前正在捉拿，这段时间你们出门都小心一点，能不去县里尽量先别去。” “什么，季大夫，这是真的吗？”张婶一下子就慌了。 “怎么办，安哥儿还在县里没回来，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到家了，不会……不会是遇到那匪徒了吧。”张婶面色一白，要不是儿媳扶着她，她腿都快站不住了。 季渊赶紧又开口道：“张婶，你先别担心，说不定就是在县里耽误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刚巧就遇到匪徒了。” 张婶完全没被安慰到，依旧一脸苍白的样子。 季渊回过头，见颜卿墨也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想了想：“要不我驾牛车去县里找找他吧，顺便乔雨也在县里，我把两人都接回来。” 颜卿墨猛然望向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可碍于张婶在场，他也不好说出口。 季渊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你就呆在张婶家，这边离村中央近，比较安全。” 张婶知道季渊要去县里找安哥儿，连忙感激地看着季渊，“季大夫，谢谢，谢谢你。” 季渊回道：“张婶，没事，安哥儿也是我们的朋友，况且我徒弟也在县里。” “对了张婶，颜哥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暂时先在你这里待一会儿，就麻烦你们照看一下了。” 张婶连忙摆手，“不麻烦，是我家安哥儿麻烦你们才是，你放心，颜哥儿一定帮你照看好了。” 张婶儿媳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见芽芽一副可爱的样子，对颜哥儿留下也表示十分欢迎。 季渊将芽芽交给颜卿墨，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快速地回家驾牛车去了。 颜卿墨抱着芽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季渊回去驾着牛车快速地往县里赶，途经村子的时候正好遇上村长，他就将匪徒的事情给村长提了一下。 村长听闻面色一变，再三确认事情的真实性后，他也不得不重视。 季渊说完没再耽误时间，径直就往县里赶去。 牛车驾得很快，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季渊突然听到前面道路拐角处传来凄惨的哭声。 而且听声音，似乎还有些耳熟。 季渊面色凌厉，快速地驾着牛车往前赶，刚拐过转角，就看到令他勃然大怒的一幕。 只见乔雨死死地将安哥儿护在身下，安哥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们身边是两个穷凶极恶的大汉，一个大汉对乔雨拳打脚踢，另一个大汉刚把插入乔雨背上的匕首扯出来，正要再次向他背上刺去。 季渊急忙拿出身旁的弓箭，飞快地射了出去。 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专门放在牛车上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拿匕首的大汉瞬间被飞箭刺穿喉咙，轰地一声倒地不起。 他的同伴瞳孔一缩，惊恐地看向季渊，季渊没给他逃跑的机会，不过这次没有一箭毙命。 他还想从这人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所以只是射穿了他的大腿和手臂，使人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看两人的样子，他大概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逃来青山县的匪徒了。 正处于绝望的安哥儿发现了这一变故，正想起身，可身上的乔雨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安哥儿浑身颤抖，他轻轻拍打着乔雨，泣不成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乔雨，乔雨，你醒醒，先别睡好不好，我求你了，呜呜呜……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你可以跑掉的……” 季渊停下马车，快速来到两人的身边。 他将乔雨从安哥儿身上轻轻扶起来，安哥儿这才起身，发现是季渊后，激动得无以言表。 “季，季大哥，你快，快救救乔雨，他，呜呜，他是不是快死了。“长时间的哭泣安哥儿已经不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 季渊见他凄惨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安哥儿，你先冷静一下，我会治好乔雨的。” 说完他探了探乔雨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于是假装在腰间找药，实则借助袖口和外衣的掩饰，从空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的药可以止血，还能护住乔雨的心脉，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他将瓷瓶的药给乔雨喂了一颗，然后检查了一下他背后的伤口，不过现在这里实在不适合医治。 “安哥儿，你过来先将乔雨扶住。” 安哥儿也不问缘由，季渊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老老实实蹲下将乔雨扶着靠在自己肩上。 看着乔雨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刚止住的泪水又像开闸的水一样流了出来。 季渊走到还在哀嚎的那个匪徒身边，一把抓起他胸前的衣服将人提溜起来，在他惊恐的表情下，一记手刀将人拍晕，然后直接将人扔进了车厢。 随后又把一箭封喉的那人也扔进车厢，他看着被弄脏的车厢，眉心蹙了蹙。 不过他也不能把人就这样放在路上，如果这两人真是匪徒的话，势必要交给官府的。 车厢被两人占据后空间变得有些狭窄，他又粗鲁地把两人团吧团吧挤在了一堆，看着空出来的一大片空间，他满意地点点头。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季渊才走到安哥儿身边，“你先上牛车，车上的匪徒不会对你做什么了，你等会儿将乔雨照看一下，我带你们赶紧回村。” 安哥儿听到要和那些匪徒待在一起，身体下意识想做出抗拒的姿态。 可他明白现在不是他矫情的时候，硬是压住了对匪徒的恐惧。 “季大哥你放心，我会照看好乔雨的，你快带他回去治疗吧。”才刚停止哭泣的他声音还很沙哑，之前他也受了点皮外伤，如今只能一瘸一拐地上了牛车。 季渊将乔雨小心抱起来放进车厢，安哥儿立马坐过去将人扶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季渊见此也放心地去驾牛车了。 回去的速度依旧很快，等他到村里时，村长正召集了一大堆的村民在说匪徒的事情。 季渊远远地就看到颜卿墨抱着芽芽站在一旁。 第126章 崩溃 牛车的声音也把村民们吸引过来，颜卿墨和张婶他们看到牛车都很开心。 等季渊越来越近，颜卿墨也忍不住了，抱着芽芽就往季渊身边走。 结果季渊刚把牛车停下，他就看到了牛车里的安哥儿和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乔雨，而且车厢里还有很多血。 “安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颜卿墨脸色一变，心跳不自觉加快。 张婶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里面的场景差点晕过去。 “我的安哥儿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 听到消息的村民们也赶紧围过来。 季渊没给太多时间给他们解释，直接说道：“卿墨，张婶，安哥儿没事，只是乔雨受伤太严重了，我得立马带他回去治疗，后面再给你们解释吧。” “对了卿墨，马车里的样子不适合让芽芽看到，你跟张婶她们一起走路回来吧。” 颜卿墨当然知道轻重缓急，立马答应下来。 季渊得到回答后立刻就驾牛车回去了。 留下的村民们都一头雾水，都围在一起讨论起来，场面顿时又闹哄哄的。 颜卿墨没管这些村民，准备赶紧回家看看。 张婶和回来的周父周平也慌慌张张地跟着颜卿墨一起回去。 季渊回去后，先把乔雨抱出来放进客房，再把两个一死一伤的匪徒关进柴房锁住。 颜卿墨几人回来时，季渊已经在里面治疗了。 安哥儿见到张婶时，直接奔过去一把抱住自己娘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娘亲，呜呜……我好害怕。” 张婶心都要碎了，紧紧抱住安哥儿也跟着哭起来，“我的安哥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周父和周平也看得不是滋味，心中对安哥儿的遭遇很是不安。 颜卿墨抱着芽芽一言不发，眉头蹙得紧紧的。 连芽芽也安静地抱着颜卿墨的脖子，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安哥儿才慢慢平静下来，不过还是在小声地抽噎。 “张婶你们先过来坐下吧，我们让安哥儿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颜卿墨见大家都一直站着，安哥儿也哭累了。 张婶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和安哥儿搀扶着坐下。 等大家都坐下后，众人都担忧地望着安哥儿，也没出声催促他。 安哥儿吸了吸鼻子，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 原来，安哥儿和大家到县里后就分开了，他如往常一般将绣品送到那家布庄。 可布庄今天的生意特别好，掌柜和小厮都忙不过来，于是掌柜就让安哥儿先去外面逛逛，过会儿再来，安哥儿没办法只好先去街上逛逛。 在逛街时，恰好在路上遇见来县里卖药的乔雨。 乔雨见安哥儿只有一个人，刚好他又见到了那张匪徒的告示，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打算陪他一起。 安哥儿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再加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于是他就答应下来。 两人在县里逛了逛，再回去布庄后，顺利地卖了绣品，两人结伴回家。 回家的路上一直都很平静，也没遇到什么意外，两人渐渐放松下来。 可没想到，在一个岔路口突然和两个彪形大汉撞上了。 那两个大汉最开始还一愣，发现安哥儿是一个小哥儿后，看向安哥儿的眼神瞬间就变得色眯眯的。 乔雨发现了不妥，赶紧将安哥儿护在自己身后。 那两个大汉恶劣一笑，让乔雨赶紧将安哥儿交出来，他可以放乔雨一马。 可乔雨哪会答应，被惹怒的两人立马拿起手中的棍子向乔雨袭来。 乔雨最开始还能灵活地拉着安哥儿躲闪，可随着体力的耗尽，且对方还是两个人，他和安哥儿渐渐不敌。 安哥儿是哥儿，两个大汉没有下死手，只是把安哥儿扔在一边，开始单方面围殴乔雨。 眼见乔雨就要支撑不住了，安哥儿从地上操起一块石头砸向其中一人。 这下是把两人激怒了，拿起腰间的匕首要捅安哥儿。 在安哥儿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乔雨立马将他扑倒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大汉气恼，用刀子狠狠地扎在乔雨背上。 安哥儿只能听到一声闷哼和一句虚弱的“别怕”，后来就是季渊救下他们的全过程了。 “娘亲，乔雨本来是可以走了，而且那一刀本来也是我该受的，都是因为我，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我何德何能，能受他如此的情深意重呢？” 安哥儿说完又有些崩溃，趴在张婶的身上哭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儿啊，别哭了，你哭得娘心疼死了，乔雨肯定会没事的，等他好起来，我们一起补偿他，报答他好不好，那孩子是个好的，老天一定也不愿收了他的。” 一桌子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听完安哥儿的叙述，他们对乔雨是打心里感激，一想到他还生死未卜，几人心情都很沉重。 芽芽还小，不明白大人的心情，只知道他喜欢的哥哥一直在哭，他按平日爹爹和阿爹哄自己的样子，伸手慢慢地拍着安哥儿的背。 “锅锅，不哭，不哭。”奶声奶气的声音仿佛能治愈一切。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哭泣声渐渐小了，周父也拍拍两人的背，给他们无声的安慰。 等两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时，客房的门在这时打开，是季渊拿着药箱出来了。 “季大哥，乔雨怎么样了，他没，没事对吗？”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听到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没事了，伤口虽然深，但没伤到肺腑，其他的也只是一些骨折和外伤，好好养着就行，没有生命危险。” 季渊的话就像灵丹妙药，安哥儿觉得他千疮百孔的心瞬间就被治愈了，脸上也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不等他说话，突然眼前一黑，就往下倒去，还好季渊眼疾手快，将人给攥住了，没让他砸在地上。 这一变故吓坏了大家，季渊让周平把人放进另一个卧房，然后给他把脉看了一下。 “季大夫，我家安哥儿怎么样了？”张婶和张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127章 报官 “没事，就是情绪太激动，再加上之前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一时没缓过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对了，他身上有些皮外伤，这是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你们等会儿帮他擦一下伤口就行。” 季渊拿出药膏放在周平的手里。 几人自然连连道谢，季渊将空间留给几人后就出去了。 颜卿墨还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刚刚人多，他进去也帮不到忙，反倒还会添乱，就没抱芽芽进屋。 看到季渊出来那一刻，他心下一松，无他，只因为季渊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这肯定是代表安哥儿无事的。 “安哥儿怎么样了？”他还是上前问了一下。 “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季渊回道。 颜卿墨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说他们怎么就如此倒霉碰上这种事情了呢，今天还好你去得及时，不然他们两人就……”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语气里满是庆幸与后怕。 “对了，那两个匪徒你怎么处理的？”颜卿墨侧头看向季渊。 季渊眼神扫过柴房，回答道：“有一个匪徒被我一箭射死了，有一个还活着，两人都被我关在柴房。 听完季渊的话颜卿墨心口一滞，手不知觉抖了一下。 “你把其中一人给杀了，官府不会追究你责任吗？”颜卿墨担忧地问道。 听见季渊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杀人的事情，颜卿墨没有害怕，转而是对他的担忧。 这年头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跟官府打交道，更别说这种杀人的事情。 季渊听完淡定地摇摇头，“没事，我先去审问一下活着的匪徒，我有九成的把握，他们就是官府通缉的两个逃犯。” “如果真是他们，到时候交给官府，官府的人怕是谢天谢地，哪里还会追究我杀人的责任，况且这也算自卫。” 颜卿墨沉默下来，紧接着又说道：“好，都听你的，反正保全好自己最重要。” 季渊点头，随即把药箱放回杂物间，就准备去审问匪徒。 “对了卿墨，你先带芽芽进屋去，不要让他看到血腥的一幕。”季渊对院子里的颜卿墨叮嘱道。 颜卿墨点点头，牵着芽芽回了堂屋，给季渊留出空间。 审问很顺利，不一会儿，季渊就从柴房出来了。 把那匪徒弄醒后，本来他还嘴硬得不行，可季渊的办法多了去了，不想跟他多废话，直接一颗药丸子喂进去，那人就乖乖招了。 颜卿墨一直注意着柴房的动静，见季渊出来后，连忙走过去问他情况。 “怎么样，招了吗，是不是那两个逃犯？” 季渊含笑地点头，“确实是他们，从隔壁流云县逃来的，本来他们听说桃源村比较富裕，想先埋伏在村附近，晚上偷盗一波，没想到在半路上撞见安哥儿，一时起了色心，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颜卿墨放松下来，“那就好，看来今天也间接救了桃源村一劫，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就把人带去官府吗？” 他想尽快把人送走，免得夜长梦多，一想到有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在自己家，心里就紧张得很，虽然两人一个已死，一个受伤。 季渊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先把村长找来，跟他详细说一下经过，然后再让周平去报官，到时候让捕头亲自来把人带走，我们自己拉人去官府目标太大了。” “这么多天官府都没抓到人，想必压力也很大，我们送上门的功劳，不怕他们不乐意。” 颜卿墨仔细想想，也没觉得不妥，就按季渊说的办。 两人商量完，周平一家也从客房里出来。 季渊把匪徒的事情跟周平说完后，周平自然欣然答应下来。 “季大哥，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一定办妥当，劳烦你把安哥儿从这两个恶魔手中救出来，能亲自将他们交到官府手中，我求之不得。” 周平一脸愤慨，要不是季渊及时出现，他都不敢想安哥儿的下场，他恨不得将那两个王八蛋扒皮抽筋。 亲自将他们交给官府，都算便宜他们了，周平咬牙切齿地想着。 “那好，你吃完午饭就驾着我家的牛车去县里报官吧，我到时候去请村长一起过来。”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周平一家就暂时回去了，不过安哥儿还没醒，颜卿墨说让他先在客房多睡一会儿，也就没有把人带回去。 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饭，颜卿墨让季渊随便做点面条就行。 所以一家人草草吃了一顿午饭，不过倒没委屈芽芽，给他做了蒸蛋，还吃了小半碗面条，吃完后懒洋洋地坐在季渊怀里消食。 周平一家回去的时候，周围的邻居都在关心安哥儿到底发生了何事。 张婶一想这件事就有些后怕，不过想着安哥儿的名声，只是简洁地说遇到两个匪徒想要打劫，还好被乔雨给救了，只是乔雨伤得有些重。 邻居听完唏嘘不已，上午村长才说匪徒的事情，没想到安哥儿就正巧遇上了，简单地安慰了张婶几句，大家就开始各忙各的。 好在这次没传什么离谱的流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匪徒身上，毕竟匪徒关系着大家自身的安全。 午时刚过一会儿，周平一家又急匆匆地往季渊家走，刚好这时安哥儿也醒了过来。 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安哥儿刚醒，喉咙沙哑得厉害，眼睛也胀疼，张婶心疼坏了。 颜卿墨连忙把中午煮好的白鸡蛋拿给张婶，让他给安哥儿滚滚眼睛。 他料到安哥儿哭了那么久，醒来眼睛肯定会不舒服，于是在煮午饭时，就提前煮了白鸡蛋准备着，还熬了些白粥，让安哥儿和乔雨醒来能立马有吃的。 “安哥儿，眼睛好些了吗？”张婶给他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问道。 安哥儿眨眨眼睛，朝张婶笑了笑，“娘亲，好多了，辛苦你了。” “还有你，颜哥儿，让你跟着操心了。”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颜哥儿说道。 颜卿墨微微笑道：“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我熬了白粥温着，现在吃正好。” 张婶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对颜卿墨好感剧增，感叹了一番颜卿墨的细心。 “颜哥儿，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如你想得周到。” “张婶，跟我还客套什么，就顺手的事情，你们先等着，我去给安哥儿拿粥过来。”颜卿墨说完就出去了，也给安哥儿娘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第128章 衙役 周平在安哥儿醒来后，就跟季渊商量好，直接驾着牛车去县里报官去了。 颜卿墨拿粥给安哥儿喝完以后，季渊也去村里找村长谈论匪徒的事情。 到了村长家，季渊将匪徒伤人的事情完完整整地给村长讲述了一遍，村长听完大受震撼。 “还好还好，人没性命之忧就好。”村长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光是听当时的经过，就知道场面有多惊险。 他赞赏地看着季渊，和善地说道：“还好安哥儿遇上了你，我在这里也替安哥儿给你道个谢，对了，乔雨那孩子怎么样了？” 虽说之前乔雨赌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他对乔雨这孩子印象还是挺好的。 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乔雨大伯以前对他的态度，因此还觉得跟他大伯一家断亲了也好。 所以后面乔雨来找他租房子的时候，他也爽快地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房子。 他如今倒是没想到这孩子还能对安哥儿做到这个地步。 季渊回道：“乔雨没事了，只是现在伤有些重，需要慢慢调养一阵子。” 村长点头道：“那就好。” “走吧，我随你去一趟，毕竟伤的也是我们村里人，也该看看那匪徒的真面目。” 季渊自是应下了，两人直奔季家而去。 两人到家时，安哥儿正在坐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乔雨那间紧闭的卧房，张婶和周叔就坐在一旁陪着他。 颜卿墨也抱着芽芽坐在一边望着他。 “哟，你们都在啊，安哥儿怎么样了，看起来面色不怎么好的样子。”村长拿着旱烟，进了院子就瞧见安哥儿那苍白的面容。 他脸上还挂着几条红痕，侧脸和下巴也有些青紫，大概率是被乔雨扑在地上后刮蹭的。 几人听到村长的声音后都立马站起来。 安哥儿也收回思绪，站起来喊了村长一声，随后回答道：“叔，我没事了。” 虽然他很想挤出一点笑容，但僵硬的脸扯了半天，嘴角也没扯出多少弧度来，最后只得作罢。 村长见安哥儿确实没多大问题，遂又提出能不能去看看乔雨，季渊表示可以。 安哥儿听完眼睛突然变得有神起来，他小声地问道：“季大哥，我，我能一起进去看看吗？” 季渊回道：“当然可以，他只是昏睡过去了，看看是没问题的。” 经过季渊的允许，大家都准备跟着一起进去看看，尤其是周叔和张婶，对于这个救了自家哥儿的孩子，他们是打心眼里感激。 非常想亲眼确认他是否安好。 季渊打头，一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生怕把里面的人吵到。 当看到乔雨的那一刻，安哥儿鼻头发酸，又开始默默地流眼泪。 无他，只因为床上的人看起来实在太虚弱了，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张脸也苍白得很，脸上还青青紫紫的到处是伤。 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被，但手臂和大腿都被包扎起来，显然也是伤得不轻。 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安哥儿都不能确认这人到底还活着没有。 其他几人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都听季渊说人没事了，可亲眼看到才发现人伤得有多重。 安哥儿看了一会儿，就已经受不了出去了，其他几人当然也跟着离开。 一出房间，安哥儿就蹲在院子里，脑袋埋在臂弯里，只是从后背能看出他身体在微微晃动。 大家伙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能站在一边让他自己发泄一下情绪。 倒是芽芽小跑着过去，像平日爹爹哄自己睡觉的样子，轻轻拍打着安哥儿的后背。 看着地上的一大一小，大家伙都欣慰地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哥儿发泄了郁气，终于擦干眼泪转身看着芽芽，芽芽给了安哥儿一个大大的笑容，安哥儿此刻终于破涕而笑。 他抱起芽芽，看向一旁看着他的几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几人假装无事发生，颜卿墨带着安哥儿在一边坐下，季渊跟村长去柴房看匪徒。 一打开柴房，里面的血腥味很重，一死一伤的两人躺在地上。 为了防止另一个匪徒失血过多死掉，季渊早就给他喂了一颗止血药，可以暂时保住他的命。 虽然私心里他恨不得这人直接死掉才好。 如今那人躺在地上，虽然没晕过去，但长时间的疼痛使他头晕目眩，尤其是看到季渊后，表情变得无比惊恐，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村长皱眉看向两人，第一次直面被杀掉的死人，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不过在小辈面前，镇定的没露怯。 两人只是进去瞅了一眼，没过多久就出去了。 之后，大家就围坐在一起等待周平报官回来。 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后，周平终于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两位衙役。 跟着周平进入季渊家院子，两人先是在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即便看向屋内的众人。 屋内就属季渊和颜卿墨气质最为出挑，两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下，季渊不动声色地将颜卿墨挡在身后。 两位衙役自觉有些不礼貌，摸摸鼻子把头转向一边。 “你们谁是主事，可否将犯人带来瞧瞧。”为首比较高挑的那位衙役先开口说道。 他说完有些兴奋，还好今天轮到他们当值，如果真是那两个匪徒，今天这趟就算是立功了。 想着今日来的好处，对几人说话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要知道他们平日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听到衙役的问话，季渊和村长一前一后站了出来。 季渊看了村长一眼，村长点头先开口道：“衙役大人你们好，我是草药村的村长，我旁边这人是季渊，也是将两个匪徒制服的人，我们现在带两位去看那匪徒。” 说完给季渊使了一个眼色，季渊从善如流地走在前面，将两人往柴房的方向带。 打开柴房，里面的血腥味散了满屋都是，两个衙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看到两个匪徒后，稍矮一些的衙役将怀里的人物画像拿出来比对。 “方大，真的是这两人，你看一个是满脸络腮胡，一个眉头上有一颗黑痣，而且看面相也能对上。” 被称作方大的人也仔细对比了一番画像，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第129章 醒来 “是的没错，就是这两人，可惜有一个死了，不过还剩下一个，问题不大。”方大满意地点点头。 两人没第一时间把人带走，而是看向季渊和村长说道：“人我们就直接带走了，不过我们还得了解一些情况，还要麻烦你们配合一下。” 季渊和村长当然答应下来， 周叔和安哥儿他们见到衙役后都有些紧张地站在一边，等衙役来问话的时候，安哥儿都有些发愣。 “你是受害者之一对吧？”方大向安哥儿问道。 “啊，哦，对，对的。”安哥儿缓过神来。 “那你讲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吧，我们等会儿还得回去跟上级汇报。” 看着一脸严肃的方大，安哥儿有些紧张，不过还是顺利地将事件完整讲述出来。 接下来，两个衙役又去查看了一番乔雨的伤势，发现跟安哥儿所说没有出处，才满意地点头。 “对了，那匪徒身上的伤是你射的吗？”方大又看向一旁的季渊问道。 季渊装作憨厚的样子说道：“对的，我小时候跟着一个老师傅学过打猎，所以箭术还算可以，当时情况又比较紧急，所以出手才比较利落。” 方大听完倒没说什么，还夸赞了几句季渊的箭术不错。 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因着不好扛着两个匪徒走路回去，两个衙役想跟季渊借牛车。 季渊同意后，周平主动请缨，表示可以送两位回县里，两个衙役自是乐意非常。 送走衙役和两个匪徒后，大家都心里一松。 张婶和周叔想着也麻烦人家季渊这么长时间了， 不好一直待着不走，于是提出带安哥儿回家。 听到要离开，安哥儿眼神不停地往乔雨所在的客房看去。 最后心下一凝，鼓足勇气说道：“爹娘，季大哥，我能不能等乔雨醒了再走，而且我……我还想后面每天都抽空来照顾一下他，毕竟，毕竟他伤得这么重都是因为我。” 安哥儿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着几人。 季渊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张婶和周叔对视一眼，张婶叹了口气说道：“安哥儿，爹娘都听你的，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乔雨好了，你自己倒病倒了。” 随后她又爱怜地摸摸安哥儿后脑，“既然季大夫答应了，你下午就先待在季大夫这里吧，晚点我让你哥哥来接你。” 安哥儿点点头，一脸感激地看向爹娘。 之后，张婶和周叔跟季渊道谢后，两人就跟村长一起回去了。 被留下的安哥儿又沉默地坐在院子里，颜卿墨心里看的不是滋味。 他坐下拉起安哥儿的手安慰道：“安哥儿，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怪你，而且乔雨醒来如果看到你这样，也会心里不好受的。” 安哥儿抬头看着颜卿墨，颜卿墨给他回了一个笑脸，然后继续说道： “我和季渊早就看出来乔雨对你的心意了，我想，他为你做这些事情，也是出于真心和不求回报的，趁这个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以后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同时你也要弄明白，你对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对他的愧疚。” 颜卿墨的一番剖析让安哥儿沉默下来。 对于乔雨，说实话他是复杂的，他想，在乔雨毫不犹豫选择保护他的时候，他是真的动心了的。 很少有人能够毫不犹豫地豁出自己性命，只为保护另一个人吧。 他只怕自己浅薄的真心，还不起乔雨对他如此厚重的情谊。 见安哥儿在深思，颜卿墨也没有再去打扰他，只希望他能够想明白就好。 后来，安哥儿想了很久，主动跟季渊说他想去屋里守着乔雨。 得到季渊的许可后，安哥儿就静静地坐在乔雨的床边。 临近傍晚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动静。 “季大哥，乔雨醒了，你快来看看他。”安哥儿在门口急吼吼地大声喊道。 季渊正在做饭，闻言放下菜刀，不急不缓地往客房走去。 安哥儿喊完人后就继续回到床边。 乔雨醒来后，看见安哥儿从门口过来就想挣扎起身，被安哥儿给制止了。 “乔雨，你先别动，小心身上的伤口，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跟我说便是。” 乔雨看见一脸着急又心疼的安哥儿，他艰难地开口说道：“安哥儿，你没事吧，那两个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声音虚弱，还十分沙哑。 看见乔雨浑身是伤，醒来都不忘关心自己，安哥儿鼻头一酸，眼眶也开始凝聚泪水，不过他很快将脸偏过去，硬生生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他转过头，露出笑脸说道：“我没事，幸好季大哥来得及时，将我们俩给救回来了，那两个匪徒也被交给官府了，你不用担心。” “倒是你自己，受伤太严重了，后面可得好好休养。” 乔雨听见安哥儿安然无恙，紧张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不过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是师傅救了我们吗？” 安哥儿正想回答，门口就传来季渊的声音。 “哟，看来你小子恢复得不错，说话挺利落地嘛。” 没等两人说话，季渊直接上前给乔雨搭了个脉，随后点头道：“不错，身体暂时没什么问题，这几天，你就好好躺着养伤吧，不要想着要起身下床，现在的你还不适宜随意乱动。” 乔雨这才跟季渊说上话：“师傅，是你救了我们吗，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路上？” 当时被匕首捅进身体里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路一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死了就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安哥儿和师傅。 安哥儿是自己在乎的人，也是想保护的人，而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他还没开始报恩呢。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害怕的两种结果都没有发生。 即便身上很痛，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季渊看着他的傻样，很想给他一个板栗吃吃，可看他浑身没点好肉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早知道就多揍几次那两个匪徒出出气了。 他没好气地回答乔雨刚刚的问题，“还不是你们两个不省心的，这么晚了都还没回来，刚巧又听说了匪徒的事情，不放心你们，所以想着去县里接你们。” “幸好我去得及时，不然我怕是只能去给你俩收尸了。” 第130章 照顾 乔雨很感动，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他很久都不曾体会的。 以前他只把季渊当恩人，现在才有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真实感受。 虽然他和季渊只相差六七岁，但他真的能在季渊身上体会到长辈的感觉。 “饿了没，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喝点粥，然后再把药喝了。” 听到季渊的话，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哦，好，谢谢师傅。” 一旁的安哥儿连忙开口，“季大哥，那我去端粥吧，说好的我来照顾乔雨。” 他说完就直接出去了，乔雨的眼神一直跟着他望去。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乔雨被季渊的这番话羞得红了脸，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血色。 “师傅，你别这么说，被安哥儿听到了不好。” “哟，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还怕被别人说啊，不过说真的乔雨，我还真没看错你，是个有担当的汉子。” 季渊没有掩饰对乔雨的夸赞，之前他还跟颜卿墨说要考验考验他，现在看来，这考验算是通过了。 接下来，就看他和安哥儿的缘分了。 乔雨被季渊夸了，面上有些开心，能保护心上人，还能被在乎的人认可，他觉得十分值得。 两人没机会说太多话，因为安哥儿端粥进来了。 季渊还要出去做饭和煎药，就没留下来当碍眼的人。 房间里只剩下安哥儿和乔雨，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相处起来没了季渊在时的随意，反而有些其他意味在里面。 如果季渊和颜卿墨看见的话，肯定会评价一句“暧昧”。 最后还是安哥儿冷静下来，他避开乔雨身上的伤口，小心地扶起他，想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没想到乔雨先开口说话了，“安哥儿，你一个小哥儿来照顾我，会对你名声不好的，毕竟我是一个汉子，要不我还是麻烦师傅暂时照顾我一下吧。” 安哥儿扶他的手一顿，将人靠在自己肩上才问道：“你会嫌弃我是一个小哥儿吗？” 乔雨立马反驳，要不是身体不能乱动，估计他得手舞足蹈一番，“安哥儿，我怎么会嫌弃呢，我喜欢……” 话戛然而止，乔雨有些尴尬，随后又补充道：“安哥儿，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我只是怕坏了你的名声，让你在村里难做。” 他怎么会嫌弃呢，喜欢都来不及呢，要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又怕安哥儿被自己吓走，他早就忍不住向安哥儿告白了。 他内心告诫自己再等等，等自己好起来，先把家安定好，再跟安哥儿表明想法，如果安哥儿不同意，他就死缠烂打，总有一天也会答应的。 安哥儿嘴角轻扬，不过一瞬又放回去。 “没事，别人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关系，我还从来没怕过闲言碎语。” 他确实不怕，毕竟他也是村里爱八卦的一批人，论斗嘴皮子，安哥儿估计跟村里的大娘大婶有得一比。 安哥儿的话让乔雨内心稍安，然后顺从地靠在他怀里。 他以为这是第一次安哥儿和他如此亲密，心里雀跃得不行，不过面上却一本正经。 安哥儿将人揽在肩上，端起碗一口一口给乔雨喂粥，很快一碗粥就见了底。 安哥儿又轻轻地将人给放下，然后坐在一边陪着乔雨说了会儿话。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正巧周平也回来还牛车了，这么晚了安哥儿也不好留宿，所以跟着周平一起回家了。 他走的时候乔雨已经睡着了，看着他安静的睡姿，安哥儿心里默默说了句晚安，然后才跟着哥哥一起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安哥儿基本上每天都要来季渊家，上午来一次，回去后下午又会来一次。 乔雨这几天嘴角的笑意都没下来过，心情愉快，连伤都好得快了许多。 季渊还调侃，要不要等他好了就去周家帮他提亲。 乔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师傅再等等”几个字。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在乔雨能下地的那天，天空出现了久违的太阳。 安哥儿扶着乔雨出门的时候，乔雨深吸了好几口气，“外面的空气可真好，在屋里躺了那么久，感觉骨头都要酥了。” 等乔雨在院子里坐下后，安哥儿才开口，“这段时间确实为难你了。” 两人的对话刚巧被从后院出来的季渊听见了，“为难什么，谁为难你了？” 乔雨笑道：“没谁为难我，师傅，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安哥儿还有师夫郎了，等我伤全好了，我去后山将这个冬天的柴禾都帮师傅您砍好。” “这些事你少操心，不差你那点柴禾。”季渊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笑意却是明晃晃的。 芽芽今天赖床了，被颜卿墨牵着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大家都在院子里。 芽芽好久没看到乔雨这个哥哥了，走到乔雨面前就呵呵地笑着，还想让乔雨抱。 不过理所当然地被颜卿墨制止了，“芽芽，哥哥身上有伤，等哥哥痊愈了才能抱你。” 芽芽似懂非懂，不过没再缠着让乔雨抱他。 乔雨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瓜。 不得不说芽芽真的是妥妥的团宠，几乎每个和他相处过的人，都尤其喜爱他。 这不，又来了两个宠爱他的人。 当季渊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打开门时，两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云鹤兄，哥夫郎，你们怎么来了？”季渊又惊讶，又觉得意料之中。 “怎么，渊弟不欢迎我吗？”方云鹤故意说道。 季渊失笑，“怎么会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进来吧。”说完侧身让两人进去。 唐音现在明显规矩了不少，走路都慢条斯理的，方云鹤也有意无意地虚扶着他。 “卿墨，芽芽，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唐音虽然动作上规矩了，可嘴巴还是跟以前一样随意。 颜卿墨先是一惊，随即便高兴起来，“你们怎么来了，你身子方便吗，这么久的路，你可要好好注意些。” 唐音故意夸张地抹眼睛，“还不是你们不来看我，我在家里都要发霉了，所以只能主动来找你们玩咯。” 季渊这时替颜卿墨解围道：“请哥夫郎见谅，本来是准备早点去看你的，可我这徒弟前段时间被匪徒伤得很重，这段时间都在家里给他养伤呢。” 方云鹤跟唐音这才看向乔雨，发现他脸色确实还透着些病态的苍白。 第131章 登门 方云鹤神情有些严肃，唐音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关系，我也只是开玩笑的，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话说，乔雨该不会是碰到县里通缉的匪徒才受伤的吧？” 唐音说完后，方云鹤也看着季渊。 见季渊点头后，他忍不住说道：“我本来还让恭叔给你提了醒，没想到你们没事，倒是乔雨遇上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家听完都赞同地点点头。 后面，季渊给两人解释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惹得两人唏嘘不已，同时也感叹季渊的及时。 唐音坐到安哥儿身边，关心地问道：“安哥儿，当时是不是被吓到了，以后你还是不要单独出门了，这次幸亏有乔雨在，不然你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安哥儿现在想起来也心有余悸，唐音的话让他觉得很有道理，乖巧地点头保证以后尽量不会一个人出门了。 大家没有一直讨论这件事情，转而都去关心唐音的身体。 得知他和孩子都很好后，几人都笑着对唐音和方云鹤道喜。 两人盼了这么久的好消息，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方云鹤拿出给季渊的谢礼说道：“渊弟，当初说好亲自上门给你道谢，这点薄礼还望渊弟不要嫌弃。” 他给季渊的谢礼是用的一个半大的木盒子装的，光是这一个盒子，都价值不少。 不过季渊没有当面打开，而是笑道：“云鹤兄谦虚了，能帮到你和哥夫郎，就算你不给又何妨，你们如今是芽芽的干爹，咱们也算半个家人了，就不用太见外了。” 听季渊这样一说，方云鹤跟唐音都笑起来。 唐音更是把芽芽给抱在怀里稀罕得不行，他觉得芽芽就是他的小福星。 当时第一眼见到他就很喜欢，也是因为这个小团子，他才会想着跟颜卿墨交好，没想到得了很多意外之喜。 想着季渊他们还要照顾乔雨这个病人，唐音和方云鹤这次没有留下来用饭，跟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颜卿墨和季渊跟两人约定等乔雨伤好了，就去县里看望两人。 唐音两人当然很高兴，在大家热情的相送下，两人上了马车挥手离去。 晚间，颜卿墨哄芽芽睡下后，季渊将白天方云鹤给的谢礼拿了出来。 颜卿墨看到后随口说了一句，“光这檀木盒子跟上面的雕刻就要值不少钱，方公子这谢礼怕是给得太重了，以后还礼该怎么是好。” 季渊拿着盒子坐到床边，笑了笑说道：“夫郎放心，谢礼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为夫自然有合适的谢礼还给他们，保管他们满意之至。” “真的，可以说来听听吗？”颜卿墨倚靠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他。 “秘密，先不告诉你，或许你可以自己猜猜。”季渊故意吊起了颜卿墨的胃口。 不过颜卿墨没有再问下去，倒是让季渊有些意外。 “我可不吃你这套，既然是秘密，那就以后再说吧，你赶紧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颜卿墨说完，季渊照做，他轻轻地扣动盒子的扣子，只听咔的一声，扣子就打开了。 季渊缓缓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扁平的圆形羊脂白玉。 玉石有季渊巴掌大小，厚度也跟手心差不多，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却未经任何雕琢，看起来莹透纯净，细腻浑厚。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季渊小心地拿起玉石，刚拿到手中时，给人一阵冰凉的感觉，随后又逐渐变得温热，把玩起来十分舒服。 季渊和颜卿墨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一瞧便知道这玉石的价值不一般。 颜卿墨先开口道：“看这羊脂玉质地如此细腻，颜色也很纯正，市价怎么也不会低于一千两,果然这礼送得不轻。” 季渊倒是对这玉石很青睐，关键是没有被雕琢，他可以拿去雕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玉确实很好，等我找时间把这块玉一分为二，给你和芽芽雕刻一个小物件放在身上把玩，尤其是冬天，带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颜卿墨想到季渊自己就会雕刻，也没反驳，不过他看了看玉石的大小，说道： “分成三块吧，我们一家三口一人一件，反正玉石有这么大，况且芽芽的给他做个小物件挂在脖子上就行。” 季渊想了想，感觉主意也不错，然后笑着答应下来。 他把玉石重新放回盒子里，随后上床抱着颜卿墨，两人胡闹了一番，才沉沉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雨静静养伤，安哥儿依旧雷打不动地每天都来，只是每天待的时间比最初要短上许多。 季渊每日还是会给乔雨上课，不过知识点没有以前的密集，季渊也只规定乔雨目前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权当打发时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安哥儿和乔雨之间的氛围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颜卿墨和季渊只是在暗中默默一笑，算是认同了两人的发展。 大约十月初，乔雨的伤算是彻底没了大碍，背后的伤口早已结痂，目前都开始脱落了，身上的青紫也早没了。 骨折的地方目前只要不剧烈运动，基本上没有问题，也不会影响平日的生活。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慢慢养着些才行。 在师傅家住了这么久，乔雨内心很羞愧，伤好得差不多就提出回自己家了。 季渊没有阻拦，想到强行将人留下，也会让乔雨住得不自在，只是叮嘱了几句，又拿了几副药给他。 乔雨接下药后，本来是想把这段时间的药钱和住宿吃饭的钱付了，结果季渊没收，还反将他教育了一顿，可乔雨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颜卿墨还拿了些肉和骨头棒子给他补身子。 他拿着沉甸甸的东西，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归途，一路上嘴角都含着笑。 碰见村民，还会主动打招呼，村民们都像见了鬼一样，这人平日沉默寡言的，遇见人也鲜少说话，如今怎得如此主动。 乔雨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反正他高兴就好。 第132章 约定 安哥儿今天来得晚了些，等他到季渊家时，才发现乔雨已经回家了，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跟颜卿墨唠嗑了几句，安哥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走到了乔雨家附近，等回过神来，不由地开始唾弃自己。 “你真不知羞，怎么跑人家的家里来了。”安哥儿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说道。 正要转身离开，就被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安哥儿，是你吗?” 乔雨见到安哥儿很开心，脚步也不由加快。 等安哥儿转过身，他已经走到人身边了。 “啊，哦，我听季大哥说你回家了，所以想过来看看你，可想到家里有点事情，就打算先回去。” 安哥儿说的借口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红着脸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 乔雨咧嘴一笑，没有戳穿他拙劣的借口，反而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面前的人这才抬起头，假意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为何要摸我的头。 乔雨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不由想到了两人刚见面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瞪自己的。 安哥儿见这人开始发呆，有些疑惑，他道：“既然你伤好得差不多，现在也回家了，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我家找我，我爹娘也说要好好报答你的，你不要跟我们客气。” 乔雨一听安哥儿以后都不来找他了，心里有点着急，不过他都已经好了，自然也不能再麻烦人家。 他失落地点点头，“好的安哥儿，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想来也耽误了你不少事情。” 安哥儿见不得他一副欠自己的样子，没好气道：“说这些话干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还有我们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我们家都很欢迎你。” 安哥儿说完脸又红了，感觉自己有点不知羞，让人家主动上门找他作甚。 乔雨听完眼睛一亮，是啊，以后光明正大去安哥儿家里，还可以增加他家人的好感，简直一箭双雕。 “嘿嘿，好的安哥儿，以后我去你家找你。” 安哥儿这下是彻底羞红了脸，顾不上跟乔雨说话，转身就跑了。 乔雨也没去追，傻乎乎地看着安哥儿远去的背影。 他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多多挣银钱，等房子建好，他就跟安哥儿告白，然后就让师傅帮他去安哥儿家提亲。 打定好主意，乔雨也不耽误，收拾好背篓就往山上跑。 经过师傅这么长时间的教导，很多常见的草药他都能辨认并且很好地挖采。 他伤还没好透，所以只在山脚边活动，就算是山脚，也能采很多能卖钱的药材，只是价格比较低廉。 村民基本上都不认识药材，所以乔雨挖采得很顺利，大半天的时间，就能采到足够多的草药。 想到未来美好的生活，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了。 乔雨回家后，季渊也开始准备草药的再次种植了。 之前炮制的药材方云鹤已经找人来拉走了，可地里空着的那部分还没有种上新的药材。 这次药材种植没有找乔雨亲自动手，不过季渊把他带在了身边学习，作为他的徒弟，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也很全面。 所以这两天，乔雨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季渊学习东西，以前只是作为小工，默默工作就好，这次是监督和药理学习，乔雨感觉到了很大的不同，收获也特别多。 回去的路上，乔雨问了季渊一个问题。 “师傅，你会一直待在草药村吗？” 两人本是走的一前一后，前方的季渊听到乔雨的话停下了步子，转身回道：“我也不确定，可能会，可能不会吧。” “怎么了，问这个干嘛？” 乔雨有点扭捏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待在师傅身边很安心，如果师傅你能一直在就好了，不过我又觉得师傅你待在一个小村子太屈才了，所以有点矛盾。” 季渊表情很随意，像是不明白乔雨的纠结，“这有什么矛盾的，我呆在哪里都不妨碍你以后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我们会告别，所以你不能总想着依赖别人。” 说完他看向乔雨的眼神有些严肃，“乔雨，作为师傅，我会把我会的知识尽全力教给你，但你要知道，世上能倚靠的只有你自己，况且你也有想保护的不是吗？所以为了安哥儿，也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是一个有胆量、有担当，更能耐得住压力和孤独的人。” “当然，这里的孤独指的是你选择的未来要走的路所该承受的孤独，比如学医、治病，即便以后没了我的帮助，你也要在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明白了吗？” 季渊的这一番话让乔雨很羞愧，一直以来，季渊都在帮助他，所以理所当然地对季渊产生了依赖，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如今被季渊如此直白地挑明，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道：“师傅，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你说得对，未来的一切要靠的只能是我自己，刚刚的想法确实太不成熟了。” 见乔雨一本正经的样子，季渊有些好笑，他拍拍乔雨的肩膀，看着面前快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心里有些感慨。 以前连饭都吃不饱的少年，如今也快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太大压，你已经很优秀了，而且我短时间还不会去其他地方，有的是时间让你来烦我。” 听着季渊开玩笑似的语气，乔雨渐渐放松下来，不过心里把刚刚的话牢记了下来，立志要向师傅靠齐，以后成为师傅那样能让人安心的人。 药材种植完后，季渊算是又闲下来了，偶尔给村民看个诊，其他时间跟养老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有什么比跟夫郎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更好呢。 如今芽芽的吐字越来越清晰，说的句子也越来越长了，人也见风似的长，在一众同龄的孩子里，算是个子最高的那批人。 颜卿墨也爱带他出门去村里闲逛，小家伙遇见半大的孩子，总是要跟着一起去玩一会儿。 小伙伴们也都宠着他，毕竟谁不喜欢可爱又乖巧的弟弟呢。 第133章 害人 于是乎，不知在何时，芽芽成了村里最受欢迎的小孩，连婶子大娘们也爱逗他。 芽芽每天出门都很开心，本来就活泼的孩子现在越发开朗。 颜卿墨和季渊对此乐见其成，所以两人带芽芽去村里的频率非常高。 今天，颜卿墨依旧如往常般带芽芽去村里玩，季渊要留在家雕刻玉石，就没跟着去。 颜卿墨牵着芽芽去了村里的大榕树那边，因为那里很宽阔，小孩子们都喜欢在那边玩耍，大人也爱在榕树下乘凉唠嗑。 不过现在快要入冬了，自然不需要乘凉，但玩耍唠嗑的人依旧不少。 颜卿墨和芽芽一来，小孩子们都一窝蜂地跑过来。 因着这些孩子愿意陪芽芽玩耍，所以颜卿墨特意带了很多果干发给这些孩子，大家拿到吃的，一个个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有些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有些舍不得就用舌头一点点舔着吃。 因为果干酸酸甜甜的，舔一口嘴巴就有很多味道。 连芽芽手上都拿着一块桃干慢慢用牙齿磨。 一群孩子吃完零嘴，开始活跃起来，有的在地上玩石子，有的玩泥巴，有的玩老鹰抓小鸡，有的玩捉迷藏。 芽芽还小，什么也不会，就傻乎乎地蹲在一边看人家抓石头，没一会儿就咯咯地笑，颜卿墨在一边都没眼看。 总觉得他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大家正玩得好好的，突然听到马车的声音，进村的车都要经过这条路，而大榕树又长在马路边，所以马车一来大家都看到了。 这时马车内的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颜卿墨惊讶地叫道：“君安。” 马车上的小人见到颜卿墨很惊讶，眼睛在周围晃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群孩子中间的小豆丁。 马车停在离颜卿墨不远就停了，沈君安急急忙忙地从马车里出来后就往芽芽身边跑。 孙大夫也慢悠悠地从马车里下来，在人群中扫了几眼，发现只有颜卿墨和芽芽两人。 “孙大夫，你是来找季渊的吧，他在家没出来呢。”颜卿墨发现了孙大夫的动作，主动开口说道。 “哦哦，原来如此，那师夫郎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等会儿自己回去呢？” 孙大夫自觉待在这里也不合适，还是觉得回去找师傅比较好。 颜卿墨看了一眼在一边玩得好好的两个小家伙，对孙大夫说道：“我再陪两个孩子玩一会儿，孙大夫你先回去找季渊吧。” 得到颜卿墨的回答，孙大夫再次上了马车，往季渊家驶去。 村民对村里来马车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不过也没之前那么大惊小怪了。 大家都明白，季渊早就和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了。 人家可是能跟县里的大户人家打交道的人，除了颜家，季家如今已是村里最有头有脸的了。 纵然有些人心里发酸，不过在颜卿墨身边没人会说，如今都巴巴地围着颜卿墨身边说些奉承的好话。 颜卿墨不耐烦听这些，不过人家好声好气地说话，他也不好甩脸色，只能默默地听着，眼睛随时盯着芽芽和沈君安的动向。 大榕树边有一个斜坡，坡度不算高，但下面有些石头，小孩摔下去也很危险。 见一群小孩越玩越往外走，芽芽和沈君安也跟着往外移，颜卿墨有些担心，准备起身去将两个孩子拉回来。 正走到一半，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突然往芽芽身上狠狠撞去。 芽芽被撞飞出去的一刻沈君安立即飞扑出去，将人一把抱在怀里，可两人离斜坡太近了，惯性又非常大，两人顺着斜坡直直往下面滚。 “芽芽，君安。”颜卿墨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遍了整个空间。 众人都被这巨大的变故惊住了，推人的女孩见状想跑，被旁边的一个男孩抓住了。 “你滚开，快放开我。”女孩不停地挣扎。 可男孩哪里会松手，旁边的那些孩子都非常愤怒，纷纷上前把女孩抓住。 周边的村民们也对女孩的行为斥责起来。 “天哪，这孩子心肠真歹毒，她这是谋杀啊。” “就是，简直天生就是个坏种，以后谁敢娶她回家啊。” “我不是，我才不是坏种，那个小东西才是，都怪他，我讨厌你们。”女孩恶声恶气地咆哮着，完全没有一点悔过心。 颜卿墨没时间理会这边的闹剧，他连滚带爬地跑到斜坡边，看到下面的情形感觉心都要揪起来了。 此刻芽芽正躺在沈君安的怀里不停地哭，可沈君安却闭着眼睛没了动静。 他飞快地往斜坡下走去，可以说是滑下去的，到底后，他先是小心地将芽芽抱起来，大致检查了一下，除了脸上有几条血痕，其他应该没大碍。 将芽芽放在一边，他又小心地将沈君安扶起来，看到石头上的血迹，他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他检查了沈君安的后脑，血已经顺着脑袋往衣领里面流了。 颜卿墨身体都要吓软了，旁边的芽芽还一直在哭。 这时，婶子们也下来了好几个，想着来帮帮忙。 颜卿墨强行镇定下来，让其中一个婶子帮忙把芽芽带上去，他则小心地把沈君安抱起来往上走。 斜坡其实坡度并不大，顺着往上走的时候很轻松，没一会儿，大家就回到了上面的平地。 颜卿墨上去后，就想着急地往家赶，看到上面被一群孩子抓住的女孩，他眼神冰冷。 他对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说道：“你们可以将她带到我家去吗？她做了坏事，我得回去教育她一顿，不过我现在手上没空，等回家了，我给你们奖励。” “可以的哥哥，我们这就把她压过去，她太坏了。”孩子们都没在意奖励的事情，只觉得义愤填膺。 颜卿墨又拜托抱芽芽的婶子帮忙把芽芽带回家，婶子自然热情答应下来。 然后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往颜卿墨家赶。 “砰砰砰” “开门，快开门。”颜卿墨手上没空，一群孩子热情地帮着敲门。 咯吱，大门被打开，季渊被面前的一群孩子惊住了。 待看到嚎啕大哭的芽芽，还有颜卿墨怀里昏迷不醒的沈君安时，季渊有些着急地上前。 “卿墨，这是怎么回事？” “快给君安看看头上的伤，事情我后面再给你说。”颜卿墨此刻面沉如水，说话的声音也冰冷无比。 说完他赶紧将沈君安抱进去，小心地放在客房。 第134章 嚣张 季渊没多问，先去看了君安头上的伤。 看到伤口，又给人把脉后，他松了口气。 一边的颜卿墨已经抱着芽芽站在床边了，经过颜卿墨的安抚，芽芽已经没有哭泣了，只是鼻子还一吸一吸的，可怜得不行。 “怎么样，君安有事吗？”颜卿墨很着急，君安救了芽芽，他不希望有任何的不测。 “没事没事，放心，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伤到内里。”季渊赶紧说道。 除了刚见面的那段时间，季渊还没见过自家媳妇脸色这么不好，用寒冰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那他为什么昏迷了？”颜卿墨担忧过度，对季渊的说法有些怀疑。 “脑袋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受到撞击后，昏迷也很正常，不过没伤到脑袋里面，等他醒过来就好了。” “卿墨，你先带芽芽出去吧，我给君安包扎一下伤口。”季渊不想颜卿墨太紧张，找了个借口让你先离开。 颜卿墨知道自己帮不到忙，于是点头答应了。 “那我先出去了，你出来的时候再给芽芽看看，他也摔了，不过被君安护住了。” 听到自家哥儿也出意外了，季渊拳头紧了紧，不过当务之急是君安，只好先镇定下来。 颜卿墨出去后，季渊手脚麻利地开始上药、包扎伤口，最后又给君安喂了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药丸才出去。 颜卿墨出去后，孙大夫一脸紧张地走过来。 “师夫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君安怎么会受伤的，还有这些娃娃是来干什么的？” 加上那个女孩，一共来了五个孩子，另外再加一个婶子。 那女孩见颜卿墨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地瑟缩了几下。 不过想到家里的奶奶和娘，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居然还朝颜卿墨做了个鬼脸。 颜卿墨暂时没回答孙大夫的话，而是把芽芽交给孙大夫先抱着。 芽芽虽然还在抽噎，但见孙大夫是个熟人，也顺从地窝在孙大夫的怀里，这可把孙大夫给心疼坏了。 颜卿墨朝着女孩一步一步都过去，女孩虽然害怕，但依然死性不改，不断地挑衅颜卿墨。 “啪”的一声，颜卿墨重重地赏了女孩一巴掌。 “啊，你个低贱的哥儿居然敢打我，我奶奶和娘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渊开门后，正好听见女孩骂颜卿墨的这句话，不待季渊有所行动，颜卿墨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甩过去。 这下她的脸终于左右对称了，颜卿墨的力道一点也没减，此时，女孩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来。 被连续教训两次，女孩嘴唇嗫嚅了几下，没敢再继续挑衅颜卿墨。 季渊没想到颜卿墨今天会这么冲动，不过他并不会斥责什么。 能将一向好脾气的颜卿墨逼到动手的地步，想来这女孩定是做了非常混账的事情。 “卿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渊皱眉问道。 看到芽芽脸上的几条血痕，季渊杀人的心都有了。 颜卿墨压抑住怒气，沉声说道：“这个女孩当着我的面，故意把芽芽给推到斜坡下去了，要不是君安反应快，护住了芽芽，如今在里面躺着的就是我们家哥儿了。” 比季渊反应还大的是孙大夫，他一脸痛心疾首地指责道：“你这女娃子好生歹毒，你这是谋杀，芽芽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推他？” 那女孩似是觉得几人拿她没办法，不以为意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了，一个小哥儿凭什么让大家这么喜欢，明明之前大家都围着我转，他一来就抢走了我的跟班们，他就该去死。” 死字刚说完，季渊就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女孩在空中吱呀乱舞，周围的一众人都吓到了。 季渊也只是想给她 个教训，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把人扔到了地上，不过看女孩的眼神阴鸷得厉害，深邃的瞳孔泛着不知名的幽光，让人不敢直视。 “咳咳咳。”女孩缓了好久，才从窒息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经此一遭，女孩明面上老实了不少，不过季渊几个大人可不会认为她是知错了。 这边女孩的家人也被回去的邻居告知了她家孩子造的孽，可与正常人的反应不同，女孩的奶奶和娘亲一听，纷纷表示不可能，肯定是孩子受到欺负所以才反击的。 这一番言论把带话的邻居给整无语了。 “你们要点脸吧，明明是你家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芽芽推下去了，人家芽芽才两岁多，你家孩子得有七八岁了吧，还你家孩子被欺负，我呸，你当大家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啊。” 邻居大婶对这家人的说法嗤之以鼻，平日里就知晓这家人的做派，当即也不再跟他们多说，转身回了自家屋子。 女孩的家人被挤兑一通，不但没有反思，心里反而更加觉得是自家孩子受了委屈，老太婆赶紧招呼着儿子儿媳往季家讨说法，小孙子则留下来让老头子照看。 因为人多，季渊这次并没有关院门，结果就是三人直接闯进了院子，刚好看见坐在地上的女孩，女孩脸颊红肿，一副怏怏的样子。 这更加证实了几人心中的想法，他们家孙女\/女儿受欺负了。 为首的老太婆一进门就开始嚎，“天杀的，我的心肝哦，你怎么躺地上啊，给奶奶说，是不是这些人欺负你了？” 中年妇人和汉子也都心疼地看着女孩，看向季渊的眼神很是不善。 女孩见家里给她撑腰的人来了，又变成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她假装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指控季渊几人。 “奶奶，他们都欺负我，不但打我巴掌，还掐我脖子，你差点就见不到你的孙女了。” 老太婆一听还得了，连忙把孙女扶起来指着季渊几人大骂：“你们几个大人怎么回事，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我不管，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绝对闹你个鸡犬不宁。” 颜卿墨直接被气笑了，他没想到这家人还颠倒黑白，正要上前理论，被季渊拦住了。 颜卿墨以为季渊不愿追究，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季渊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说道：“卿墨，这种人说再多也没用，浪费口舌，剩下的交给我，你只管看好戏就是。” 颜卿墨这才作罢。 第135章 奇葩 季渊掏出一两银子拿给送芽芽回来的婶子，说道： “婶子，这钱你拿着，帮我跑个腿，你去找一下村长，说有人蓄意谋杀我家小哥儿，现在我要报官，让村长带着族老们上我家做个见证，顺便把刚刚目击了全过程的村民也一起请来。” 知道有人要害芽芽的时候，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如今还有这么一群极品家人，他根本不想手下留情。 这次不让这家人刮下一层皮，他就不姓季。 婶子听到要报官，心里闪了一下，不过想到跟自己又没关系，还能拿到钱，心中的那点担忧瞬间就消散了。 她麻利地收下银子，连连保证道：“季大夫，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帮你喊人，保管办得妥妥的。” 婶子走后，撒泼的老太婆也不嚎了，几人听到要报官，心里都有些畏惧。 不过老太婆转念一想，这么一件小事，料想季渊也只是口上说着唬人的。 女孩的父母倒是依旧有点担忧，站在一边没说话。 老太婆却色厉内荏道：“别想吓唬我们，就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用得着报官？我看你们就是想讹人差不多。” 季渊此刻正在检查芽芽的伤，闻言也没打算跟这老太婆费口舌。 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是不是玩闹等去了官府再说，我相信县太爷自会主持公道。” 其实季渊本就没打算报官，因为这样的小事县太爷根本不会过多理会。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想吓唬一下这家人，二来也跟村长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他不会轻拿轻放。 季渊说完就没管这家人，他让颜卿墨把门锁上，防止这几人跑掉，其他的事情等人到齐了再说。 几个小孩其实也有些紧张，不过颜卿墨对他们很温柔，拿了瓜子糖果，就让他们坐在一边等待。 芽芽受到惊吓，整个人都没精神，不过他还惦记沈君安，一直在嘴里念叨哥哥，哥哥。 季渊温柔地回答他，哄着他，没过几息，小团子就靠在季渊怀里睡着了。 女孩家人这边与季渊那边的温馨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人想走又走不掉，老太婆不管怎么叫喊，季渊他们充耳不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无力得很。 没过多久，村长、族老和目击村民就到季渊家了，后面还乌泱泱地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还好季渊家院子够大，不然人都放不下。 怕芽芽一个人睡在屋里会被吵醒，到时候见不到人会害怕，颜卿墨干脆包了层薄毯在芽芽身上，把人搂在怀里睡。 村长族老一行人进屋后，面色都不太好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女孩一家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村长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对惹事的女孩意见非常大。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季渊的态度。 几位族老虽对女孩的做法很不满，但季渊要报官的举动让族老们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心里也不免对季渊的不懂事有了几分成见，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村长没管族老们的想法，直接朝季渊开口道：“季小子，这件事我已经知道全过程了，你们家芽芽受委屈了。” “不过你想好了，真的要报官吗？” 季渊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不过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越是平静，代表他怒气越大。 “村长，不是我一定要报官，是某些人连认错的态度都没有，还扬言要闹得我们鸡犬不宁呢，我觉得这样的人交给官府管教一下会比较好，村长您说对吗？” 季渊嘲讽地看了看女孩一家，随后收回视线，像是多看几眼都嫌脏的样子。 村长面色不善地看着女孩一家，呵斥道：“杨全，你们家孩子犯错，不给人家道歉，还要来人家家里闹？” 被村长呵斥的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太婆见村长要给季渊家撑腰，有些不忿，“村长，不就是小孩之间的玩闹嘛，季大夫家也太咄咄逼人了，况且他还打了我家芳芳呢，我家芳芳这张脸可稀罕得很，以后是要嫁县里好人家的，我还没追究季大夫打坏了我家孙女的脸呢。” 周围一众人都被老太婆这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惊呆了。 村长也总算明白季渊为何要报官了，这种人根本没法沟通。 颜卿墨讽刺地看着这一家人，冰冷地开口道：“她的脸是我打的，要赔钱，行啊，我现在就赔给你们。” “不过君安脑袋上那么大一条口子，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要怎么赔？” 老太婆被颜卿墨的话噎住了，她只想得到别人的赔偿，要从她手中拿钱出去，跟要了命似的。 “我，我，那大不了不要你赔了，我家芳芳的脸和那小孩的伤两两相抵，大家谁也不欠谁。” 老婆子以为找到了解决方法，笑的满脸褶子，这样一来，两家不就互不相欠了嘛。 颜卿墨气得拳头都握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冷，“季渊，报官。” 季渊看向村长，这次他明显动气了，“村长，看来某些人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只能找其他人帮我讨回公道了。” 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徒儿，麻烦你的车夫帮我去县里报案，就说有人谋杀，现在人被害人昏迷不醒，伤势严重。” 孙大夫得了吩咐，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他早见不得这家人的做派了，一家子的奇葩。 “师傅，我马上就叫人去，哼，让他们吃些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孙大夫说完直接向门外走去，看也不看村长和族老们。 眼见事态就要发展为不可控的方向，族老们也慌了。 “慢着慢着，季渊啊，有话好好说，可不兴报官啊，不然咱们这村子的名誉就毁了。” 族老们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而且县衙为了杀鸡儆猴，每次有人报案，判案后都会在县里贴告示，到时候整个草药村都跟着出名了。 这要是报官，以后出门遇见别村的人，上来就问一句你们村是不是有人犯事了，他们族老这些老脸往哪里搁呀。 第136章 选择 几个老家伙赶紧把孙大夫拦住，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导季渊。 “季渊啊，这件事还犯不着报官这么严重，大家私下解决就好了。” “就是就是，这次确实是杨家的不对，我们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几个族老你一言，我一言，直接将杨家贬得一无是处，就怕季渊一个不满意要去报官。 村长一言不发，不过看季渊的眼神也带着恳求。 杨家的几人听族老说要让季渊随意处置他们，既生气又害怕。 碍于族老的威严，这几人都不敢再闹事，可看向季渊的眼神是愤恨的。 季渊将几人的眼神收归眼底，轻嗤了一声。 “我也不是非要报官扰得大家都不得清净，如果族老们能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我可以退一步。” 几位族老连带着村长一起松了口气，能协商就好，代表还有挽回的余地。 “季渊啊，那你想怎么处理呢？”其中最年长的一位族老开口道。 季渊看了看颜卿墨，转头说道：“我要那伤人的女孩当着全村人的面前给我家芽芽还有君安忏悔、道歉。” 在大家以为就这么简单的时候，又听见季渊道： “除此之外，她还要受到应有的处罚，就关半个月祠堂吧，让她在祖宗面前忏悔，同时该赔的药费一分也不能少。” 族老们也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纷纷看向杨家人。 那女孩听见要让她当着向全村人的面道歉，还要关祠堂，不可置信地大喊大叫：“不可能，我绝对不会道歉，我也不去祠堂，不去，我不去。” 说完就要往大门口跑，凑巧的是又被之前第一个抓住她的男孩给抓回来了。 “啊，狗剩，怎么又是你，你给我放开，王八蛋，杂种，快放开。” 女孩剧烈地挣扎，嘴里吐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听得在座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男孩的娘亲本就泼辣又护短，听这女孩辱骂自家儿子，反手就给了女孩一个巴掌。 “你个小贱皮子，年纪不大，骂人却凶，敢骂老娘的儿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呸，怪不得人家颜哥儿要打你，我看你就是欠抽。” 女孩的奶奶和娘亲见女儿又被打了，气愤不已，两人上前就开始拉扯打架。 三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村长被这场混乱气得牙齿咯咯作响。 “你们几个泼妇，还不赶紧给我停手。” 三人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动作起来。 眼见局面越发混乱，族老们也开始呵斥，最终在几位村民的制止下，这场闹剧才停下来。 孙大夫在一旁目瞪口呆，着实没想到会有如此戏剧的事情发生。 三人衣服头发扯得乱糟糟的，样子滑稽得很。 族老和村长非常心累，村里他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妇人之间的扯皮。 最后村长发话了，“杨家的，你家女儿确实该管教了，小小年纪如此跋扈，还敢当场伤人，事后还不知悔改，简直不配为我草药村的村民。”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种按照季渊刚刚的说法去做，得到他的原谅后，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但往后，你家女儿如果还犯错，那就不是关祠堂这么简单了。” “第二种，你们一家直接搬出草药村吧，草药村要不起你们这种人。” “现在就选吧，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选了就别反悔。” 杨家的几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芳芳以前也不是没闯过祸，结果都被自家给糊弄过去了，也没人追究责任，怎么到了如今却变了。 老婆子也不敢撒泼了，女孩见家人都沉默下来，顿时也老实了。 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虽然奶奶平日宠着自己，但和被赶出村子比起来，自己这个孙女是万万比不上的。 即便在她这个年纪也知道，没有村子的庇护，一家人想要重新找地方安顿会是多么艰难。 “村长，我们选第一种，但是这个关祠堂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啊，再怎么说我家芳芳也是个女孩，关祠堂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还有这个药费，是不是再通融一下，最多一百文，多了我可是没有的。” 老婆子算盘打得啪啪响，都快蹦季渊脸上了。 他哼笑一声，“要是觉得惩罚太重了，那就直接搬家吧，我不介意帮你打包行李，还有药费，三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三两？”老婆子和杨家妇人同时尖声道。 “你去抢劫算了，哪里要三两银子了，一百文我都嫌多。”老太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季渊摊了摊手，“没办法，我治病，就是三两银子，你们爱拿不拿，不拿直接滚蛋，反正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看着季渊无赖的样子，杨家的几人气得想哭，向村长看去，村长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几人想了又想，一脸不甘心，选择一直做不下来。 “你们到底选好没，别耽误大家时间，磨磨唧唧的，还不是自家做的孽。”一个族老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呛声。 “我……我们接受惩罚，不搬家。”最后还是老婆子做了决定，一想到要失去三两银子，心里如刀绞一般。 对平日这个宠爱的孙女都开始不满起来。 “那行，药钱今天之内就给我送过来，明天安排全村面前道歉，记住，我要你孙女拿出十足的诚意，如果明天我发现她阳奉阴违，不情不愿，我不介意反悔送你家孩子去吃牢饭。” 季渊笑眯眯地对杨家几人说道。 看着他们不甘心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连颜卿墨的脸上都带着嘲讽看好戏的表情，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 杨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着嘴唇没回话。 季渊又对刚刚帮忙抓人的男孩招招手，“小朋友，你过来，我有一桩生意给你做，你愿不愿意？” 男孩对此很意外，不过还是乖巧地走到季渊面前。 “叔叔，你想让我做什么？” 季渊摸了摸他的脑袋，对这个男孩很满意。 “很简单，我需要你白天在祠堂监督那女孩关禁闭，如果发现他们家有阳奉阴违的情况，立马来找我，禁闭结束后，我会给你一两银子的报酬，怎么样，做不做？” 男孩眼睛都亮了，“我愿意。” 男孩的家人听完也高兴极了，没想到自家孩子还能有如此好运气，一两银子，那可是自家汉子做半年小工才能赚来的。 “那行，从明天她关禁闭开始你就帮忙监督，禁闭结束，你就来找我拿钱。” 男孩连忙应下，自此，两人的合作算是达成。 第137章 养伤 其他众人羡慕地望着男孩，心里都在想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落到自家头上。 杨家几人听见季渊还找人监督他们，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 可现在没人站在他们那边，就算不满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事情得到妥善解决，村长和族老们都松了口气。 怕杨家的又出什么幺蛾子，村长严厉地叮嘱了他们几句，在得到几人的肯定答复后，大家才从季渊家离开。 人都走后，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芽芽睡得有些不安稳，颜卿墨便想把他抱去卧房睡。 季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等颜卿墨把芽芽放在床上后，他看着自家漂亮小哥儿脸上的几道血痕，感觉特别刺眼。 他从空间里拿出药膏，轻柔地抹在芽芽脸上。 颜卿墨坐在床头，有些自责，要是今天不带芽芽出门就好了。 “你先出去忙吧，顺便再去看看君安，他今天受苦了，我在屋子里守着芽芽。”颜卿墨语气清冷，但季渊还是从里面听出了些许自责和忧伤。 他拉起颜卿墨的手安抚地拍拍，“卿墨，不是你的错，芽芽总不能不出门吧，以那女孩的品性，就算这次芽芽没出门，下次碰到也可能会出意外，所以你不要自责。” 这番话没让颜卿墨有多大安慰，他闷声道：“我不应该让芽芽离开我太远的，要是我一直在他身边，芽芽和君安肯定不会掉下去。” 季渊叹了口气，将他揽在怀里，“卿墨，那要这样说我的责任更大了，如果我陪你们一起出去的话，这个意外也不会发生了。” 季渊的话一出，颜卿墨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吭声。 季渊也没再多说，两人安静地靠在一起，慢慢平复心情。 最后还是颜卿墨先妥协，他把季渊推到一边，说道：“好了，你快出去吧，孙大夫还在外面呢，留人家一个人待着不太好，别忘了去看看君安。” 季渊失笑，“好吧，遵夫郎的命，我现在就出去。” 颜卿墨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挥挥手让人离开。 季渊出来后，见到院子里没孙大夫的人影，猜想到应该在君安房里，他推门进入客房，果不其然在里面见到了人。 “师傅，你来啦，我进来看看君安。” 季渊听到孙大夫的话，颔首没说话。 他见君安呼吸绵长，面色也没有之前的苍白，心里有数后，就没在房间多待。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门。 来到院中坐下，季渊先开口说道：“君安暂时就先留在我家休养吧，等会儿你自己先回去，君安无碍后，我再把他送回去。” 孙大夫点点头，现在君安确实不适宜颠簸移动，而且师傅医术好，君安在这里调养更好。 今天是没心思讨论医术了，季渊给孙大夫拿了一本他整理的医术心得，让孙大夫自己回去琢磨。 孙大夫如获至宝，捧在怀里生怕有人跟他抢。 再待在这里没什么意义，孙大夫跟季渊告辞后就跟着车夫回城了。 季渊在院子里独自坐了好一会儿，心思莫辩。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晚了。 季渊觉得今天孩子们和颜卿墨都受了惊，打算做些好吃的给他们补一补。 中途君安醒过来了一次，季渊给他又喂了一次药，药效来临，君安又沉沉地睡过去。 倒是芽芽，一觉睡到了晚饭时间。 他醒来后，见屋子里暗暗的，害怕地呜咽了几声，还好颜卿墨就在旁边，几乎在芽芽出声的一刻，就把他抱了起来。 看见阿爹在身边，芽芽安静下来，缩在颜卿墨怀里不说话。 颜卿墨心疼极了，当时见到两人摔下去的时候，他心里想着要是芽芽真的有什么事情，他怕是活不下去了。 爱怜地亲亲芽芽的额头，迅速地给他穿好衣服，以免他着凉感染风寒。 季渊给芽芽擦的药膏起了作用，脸上的血痕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红肿的，可颜卿墨还是不敢碰他的脸。 小团子扬起天真的脸庞，奶声奶气地喊着：“阿爹，哥哥，哥哥。” 颜卿墨露出笑容，“乖芽芽，阿爹带你去看君安哥哥好不好。” “好。”芽芽重重地点了下头，惹得颜卿墨更加开心。 孩子真不愧是人间小天使，芽芽一醒来，颜卿墨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散了很多，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颜卿墨抱芽芽出来时，季渊还在厨房忙活。 他没去打扰季渊，直接带芽芽去了君安的房间。 进去之前还叮嘱芽芽不要出声打扰哥哥，小团子乖巧地点头答应。 君安在床上睡得安稳，只是脑袋上缠着纱布，人有些虚弱。 两人也没多打扰君安，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芽芽从屋子里出来后就有些无精打采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君安。 颜卿墨被脑子里的想法逗笑了，想来芽芽才两岁多，哪里知道什么是心疼人。 晚饭时刻。 季渊今晚做了一锅滋补鸡汤，里面放了大枣枸杞，还放了些小孩也能食用的药材。 汤色泛着淡淡的黄，鸡肉炖得十分软烂，药材味道不算浓郁，反而给鸡汤增添了不一样的香味，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发。 今天芽芽受惊了，季渊给他奖励了一只大鸡腿，另一只在颜卿墨的建议下，留给了还在昏睡的君安。 小家伙在美食的诱惑下，心情总算开心起来。 一家人温馨地用完晚饭，坐在堂屋里消食。 今晚月亮很圆，月光如炬，繁星点点，徐徐微风吹来，院子里树影摇曳，静谧的夜晚充满宁静与祥和。 一切收拾妥当，季渊去看了看君安，发现他早已经醒来，睁着眼睛在看天花板。 他给君安喂了一碗鸡汤，吃了一个鸡腿，又将人放在床上休息。 “季叔叔，芽芽有没有受伤啊，都怪我，没有看好弟弟，要是我早点发现，芽芽也不会掉下去了。” 沈君安语气很自责，他认为是自己不该带芽芽去玩，也不该离斜坡那么近，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季渊坐在床边摸了把他的额头，声音轻柔，“君安，是叔叔应该谢谢你才对，多亏了你芽芽才没有受伤，你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哥哥，这件事情跟你一点责任也没有，以后不要再有这种想法知道吗，不然叔叔心里会不好受的。” 第138章 检讨 听到芽芽没受伤，沈君安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季渊给拦住了，“君安，你不要再说话了，应该多休息，今晚叔叔陪你睡，有什么事情记得叫叔叔知道吗？” 知道要跟季渊一起睡觉，沈君安有点羞怯，想着季叔叔也是一片好意，乖巧地应下来。 第一次与季渊分开睡，颜卿墨罕见地失眠了，与他相隔不远的客房，季渊何尝不是一样呢。 没办法抱着亲亲夫郎，季渊浑身不自在，怕吵着君安，又不敢翻身。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后半夜才睡着。 因此第二天太阳都高高挂起了，季渊才从床上匆忙起来。 出来后发现颜卿墨也还没起，心里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庆幸，这样的话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做早饭收拾屋子了。 安哥儿昨晚知道芽芽这件事情已经很晚了，就没去季家打扰。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敲响了季渊家院门。 刚巧这时乔雨也到了门口，发现是安哥儿后十分惊喜。 距离上次见到安哥儿，已经过了两天了，两人这段时间相处得越发和谐，只是这几天忙着赚钱建房子，两人见面的时间异常短暂。 “安哥儿，你也来找师傅他们啊。” 安哥儿见到乔雨没有意外，因为知道他基本上每天都会来，两人在门口闲聊了几句，院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季渊，都是老熟人了，没说啥就让两人进屋。 进屋才发现一家人正在吃早饭。 “颜哥儿，你们今天这么晚才吃早饭啊？”安哥儿好奇地问道。 颜卿墨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说自己赖床起晚了。 季渊自觉地接过话头，“哦，是我不小心起晚了。” 安哥儿有些不相信，但看季渊坦然的样子，没再问下去。 “对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芽芽没事吧，听说君安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这个杨芳芳心思真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下次见到她，看我不好好骂她一顿。” 安哥儿昨天知道消息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要不是家人拦着，他说不定就要冲到杨家去破口大骂了。 颜卿墨知道安哥儿是个急性子，赶紧安抚道：“芽芽没受什么伤，君安伤到了后脑，不过季渊说不算严重，现在还在屋子里休息呢，而且昨天已经惩罚了那家人。” 季渊这时也插话进来，“等会儿那家人要当着全村的面忏悔，你要是还想骂人，自有你发挥的时候。” 安哥儿喜上眉梢，有些跃跃欲试。 颜哥儿嗔怪地看了季渊一眼，对两人有些无奈。 这两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不过他不会同情那女孩，自作孽不可活，这些都是她该受的。 乔雨没什么意见，他宠溺地看着面前这人，管他要做什么，自己在后面担着就是。 过了一会儿，几人没再讨论那女孩的事情，乔雨见状问了一句：“师傅，我打算建房子了，你说我建在哪里好呢？” 季渊挑眉，没想到乔雨的行动这么快。 “银钱够了吗？” 乔雨憨笑道：“嘿嘿，够了师傅，我上次在山里找到一颗灵芝，虽然年份不大，可也卖了十两银子，再加上之前零零总总存下来的，建几间泥瓦房是没问题的。” 村里除了村长、师傅以及一两家家底比较厚实的人家建了砖瓦房，其他的无不是泥瓦房或茅草房。 乔雨新建的泥瓦房在村子里看来也是令人羡慕的，至少房子新，住起来舒服，大部分人家一座房子住了好几十年，缝缝补补的都不成样子了。 “哇，你居然捡到灵芝了，运气真好。”安哥儿张着嘴巴惊讶道。 颜卿墨也很意外，但这是一件好事，乔雨这么着急建房子，估计也是在考虑跟安哥儿的事情。 “既然银钱足够的话，那还是建在村中央附近吧，以后你成家了，有什么事好找人帮忙，而且还安全。” 听师傅说到成亲，乔雨耳根红了些，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异样。 “好的师傅，我也是这样想的，刚好安哥儿家附近还有好大一块空地，要不我去问问村长卖不卖。” 乔雨如此直白的话让安哥儿有些无所适从，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季渊和颜卿墨暗自在心里笑了，没在现实里打趣两人。 “嗯，我看可以，等会儿就去村长家问问吧，建房子的事情你可以找村长，他有经验。”季渊对乔雨说道。 乔雨和季渊状若无人地开始讨论建房事宜，安哥儿脸皮有些薄，抱着芽芽借口出去透气。 后来见天色不早了，跟杨家和村长约定当众道歉的时间也快到了，大家都往村里去。 季渊见沈君安精神头不错，而且他自己也想去看看，于是季渊就将他一起带过去了。 只不过他身体虚，一路上都是季渊抱着的，沈君安和被颜卿墨抱起的芽芽两两相对，芽芽率先笑起来。 沈君安比较腼腆，没笑出声，不过心情很好，嘴角不自觉上扬。 到了村里集合的地方，发现已经有很多村民们等在一边了，大部分都是昨天来季渊家的人。 大家看到季渊一行人，都热情地打招呼。 芽芽今天精神已经缓过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亢奋，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大部分内容颜卿墨都听不明白，不过也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互动。 时间缓慢流逝，人也越聚越多，在大家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杨家一众人才姗姗来迟。 族老们今天没来，许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算光彩，怕丢了老脸。 杨家几人慢悠悠的样子让村长心情非常不好，不顾在场那么多人，对几人呵斥了几句。 “我看你们越发不像样，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我认为你们全家人都该上去检讨检讨。” 村长的话让众人哄堂大笑，臊得杨家老小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村长没管他们，站上高台沉声道：“昨天，我们村里发生了一件性质非常恶劣的事情，杨家的女娃子杨芳芳，恶意将季渊家的小哥儿推到了榕树边的斜坡下，幸好被人救下，没酿成滔天大祸。” 第139章 道歉 “但是，这件事对村子的影响非常不好，在季渊的要求下，杨芳芳必须当着全村的面向受害人芽芽和沈君安道歉，同时杨芳芳还面临半个月的祠堂禁闭。” “至此，也给草药村的所有村民提个醒，约束管教好自家孩子，如果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就按照今日同样的处罚。” 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轰鸣，看向杨家人的眼神怪异得很。 尤其是杨芳芳，大家对她指指点点的，虽然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杨芳芳依旧受不了，开始大喊大叫。 她越叫，大家离她越远，就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杨家的，快让你家女娃子上来亲口给季渊家孩子道歉，别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再敢闹事，就给我滚出村子算了。” 村长死死地皱着眉头，对杨家的人呵道。 杨家的老婆子只能上前劝导孙女，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杨芳芳终于冷静下来，不情不愿地上台。 季渊一家站在正前方看着她，杨芳芳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露出挑衅的动作。 她嗫嚅了几下嘴巴，挣扎了好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大声点，你家没给你吃饭吗，还有你那什么态度啊，一点也不诚恳。” 站在颜卿墨旁边的安哥儿双手叉腰，愤愤不平地说道。 村长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由着安哥儿去了，只是原本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显然对他的做法是纵容和满意的。 杨芳芳憎恶地瞪了安哥儿一眼，安哥儿依旧一副神气的表情，还给她回了个鬼脸。 “你到底道不道歉啊，大家伙都忙着呢，别耽误大家时间。”安哥儿假装很不耐烦，实则心里偷着乐呢。 他就是故意给杨芳芳难堪的，想要刁难她一下，而且杨芳芳的态度确实不诚心。 “对啊，磨蹭个啥呢。”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 村民们被安哥儿这一打岔，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抱怨起来。 杨芳芳平日觉得自己长得不错，一心想着以后嫁到县里去，所以对村民们一向看不上。 见大家都在骂自己， 她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变了个彻底。 台下的杨家人见这些人说得越来越难听，想骂人又不敢，只能着急地给杨芳芳使脸色，让她赶紧说完下来。 最后还是杨芳芳自己受不了，认认真真地给芽芽和君安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推人，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你们原谅我。” 见季渊和颜卿墨没有什么表示，又低下她自认为高贵的头颅，朝季渊一家的方向鞠了一躬。 头抬起来的一瞬间，她眼神闪过一丝怨毒，其他人没看见，不过季渊一直在观察她，没错过她一闪而逝的眼神。 季渊心里想着果然如此，从根里就坏掉的人，还怎么渴求她会知错就改。 收回思绪，他心里有了主意。 等杨芳芳说完后，村长和杨家人都看向季渊。 季渊则是对着颜卿墨和君安说道：“卿墨，君安，你们满意吗，要不要原谅她？” 颜卿墨摇摇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只希望她以后离芽芽越远越好。” 君安也附和道：“季叔叔，我也不要原谅她，她刚刚抬头的眼神好可怕。” 季渊有些意外，没想到君安也观察得那么仔细，居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季渊和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不小，很多人都听见了，包括村长和台上的杨芳芳。 村长脸色不太好，杨芳芳更是有些无措，她没想到几人会这么油盐不进，连一点面子也不给。 为了不让村长为难，季渊对村长说道：“村长，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杨家人昨天还没把赔偿的银两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赖账了。”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家几人。 村长听完一阵头疼，昨天千叮咛万嘱咐，这家人居然还敢阳奉阴违。 他一脸阴沉地怒斥几人，“ 昨天你们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反悔，是不是真当我这个村长是摆设？” 老太婆想狡辩几句，被他身旁的杨老头拉住了，本来就已经够丢脸了，这老婆子还想再去招惹村长，这不是嫌命长吗？ “老婆子，快把钱交出去吧，你是不是想让一家老小流离失所才满意啊？”杨老头显然也有些生气。 这时儿子儿媳也跟着劝说，老太婆无法，只能肉痛地掏出怀里的三两银子，不情不愿地甩给季渊。 季渊才不惯着她，“捡起来再给我，不然我不要，你们还是得滚出村子。” 老太婆的脸色憋屈死了，不过自己做的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捡起地上的银子后，一脸菜色地交到季渊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安哥儿在旁边嗤笑了一声，骂了句“一家子的极品”。 事情结束，杨芳芳被村长关进了祠堂，和季渊合作的小男孩按照约定去监督了。 杨家人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了，速度快得像是屁股后面着火了，惹得大伙跟着嘲笑起来。 至此，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只是谈论的村民依旧不少。 跟安哥儿和乔雨告别后，季渊和颜卿墨带着芽芽跟君安也回去了。 君安头上还有伤，回去的时候明显精神有些萎靡。 回家后，给君安喂了药，人又沉沉地睡过去。 颜卿墨有些担心，“君安怎么样了？” “卿墨，放心吧，君安没事，只是刚才精神消耗比较大，有点倦怠罢了。” 颜卿墨这才松气，芽芽见哥哥又进屋没出来，扒拉着季渊的腿用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季渊。 “爹爹，哥哥呢？” 季渊轻松就将芽芽举起来放在手臂上，“芽芽乖，哥哥受伤了，需要多休息，再过几天就可以陪芽芽一起玩耍了。” 芽芽这才作罢，只是眼神还时不时地会看向沈君安所在的屋子。 颜卿墨开玩笑地说：“要不把君安一起养着算了，看芽芽这样子，怕是离不开他的君安哥哥了。” 芽芽咯咯地笑着，“哥哥，哥哥，喜欢。” 季渊佯装吃醋道：“ 芽芽难道不喜欢爹爹了吗，爹爹也可以陪你玩啊。” 芽芽吧唧一口亲在季渊脸上，乐得季渊眼睛都眯起来了。 第140章 吓唬 颜卿墨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亲密互动，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今天两位爹爹都没做其他事情，专门陪了芽芽一天，沈君安睡了一上午，下午精神又好了许多。 他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于是就在堂屋坐着，看芽芽跟白雪和墨染玩闹。 今晚季渊依旧是跟沈君安一起睡，想到白天杨芳芳的嘴脸，怕她后续再报复芽芽，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决定亲自出马。 确认沈君安完全睡下后，他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夜色沉沉，祠堂里漆黑一片。 祠堂是草药村最早的青砖瓦房，据说是当年从草药村走出去的一位村民发家后，荣归故里捐赠银钱修建的。 一共两进的院子，最里面是供奉的祖宗牌位，外围是一些空闲的屋子，可以作为应急时用。 比如大雪压垮房屋，或者有无家可归的人，可以暂时居住在外院的房间。 祠堂里除了供奉周家一支的祖宗，后面只要是草药村的村民，死后都可将牌位供奉在祠堂接受后代的香火。 作为女子和小哥儿，她们是不能进入祠堂内部的，只能在外院活动。 所以整个草药村的人对祠堂最是敬重，还专门安排了一名无儿无女，无家可归的老汉看守祠堂。 杨芳芳白天就在外院跟着老汉打扫卫生，下跪忏悔，晚上回外间休息。 外间房间不算多，季渊很容易就找到了杨芳芳的屋子。 为了不让人发现，季渊先去给看守祠堂的老汉下了点迷烟，确定老汉没意识后，才开始接下来的行动。 为了今晚的行动，季渊从空间里翻出来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完全遮挡住身形，头发和脸也用斗篷帽子盖上。 来到杨芳芳屋子门前，他双手猛然推开屋子大门，巨大的开门声惊醒了睡得正香的杨芳芳。 她吓得直接从床上直挺挺地立起来，恍惚间，她好像看见门口有一个人影，搓搓眼睛再看，门口只有微弱的亮光，哪里有什么人影。 季渊之所以不在，是因为他进入了空间。 杨芳芳哆哆嗦嗦地下床来到门前，大门大大敞开，可她记得明明是将门关上的。 难道是被风吹开了？ 望了望门外，黑漆漆的一片，正巧一阵微风吹来，屋外的树叶摇曳，在黑色的夜晚看起来格外瘆人。 杨芳芳精神紧绷，因为害怕，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眼中充满了恐惧。 她将门再次关上，小心翼翼地转身往床上走。 正要上床，突然一只手将她的肩头抓住。 “啊……” 杨芳芳尖叫起来，她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不敢动弹。 僵住片刻，她缓缓地转头看去，哪里有什么人。 屋子里只有微弱的月色渗透进来，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显现出来。 影子被什么包裹住身形，看不真切，分不清是人是鬼。 杨芳芳头皮发麻，吓得跌倒在地。 只听对面的黑影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声音苍老嘶哑，像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我最爱吃心地恶毒之人的心脏了，你小小年纪就喜欢害人，想必里面的心也是黑的，真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说完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像蛇信子一般，隐约还能听见吞咽东西的声音 眼前的黑影慢慢走近，作势要去挖她的心脏。 杨芳芳鼻涕眼泪直流，黑影每走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 “不不不，我再也不害人了，我也不恶毒了，我的心不是黑的，我以后天天做好事，你别吃我，别吃我。” 面前的黑影听完突然停下来，杨芳芳以为是她说的话起了作用，连哭带喊地做出保证。 “我真的不害人了，我的心脏不好吃，你去吃别的好不好。” 黑影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啧，那就先养养吧，等你下次做完坏事我再来吃，你最好做到再也不害人，否则我随时都会来找你的。” “桀桀桀……。” 说完黑影又突然消失在杨芳芳面前，仿若从未出现过。 杨芳芳睁大眼睛，似是没想到那恶魔真的放过了她，不由喜极而泣，又掺杂着劫后余生。 以前跋扈的人，此刻再也不敢生起害人的心思，相反，她以后还要多做好事，不然她怕那个恶魔又盯上自己。 发泄一通，杨芳芳整个身体都是软的，她耗尽心力爬上床，捂着被子嚎啕大哭。 她平日再怎么性格乖张，如今也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经过一场生死劫难，又看见如此惊恐的一幕，内心的防线彻底崩塌。 也幸亏她承受能力好，要是换个心里脆弱的，现在估计已经被吓疯了。 季渊在空间等了一会儿，发现时机差不多了，又依葫芦画瓢给杨芳芳下了迷烟，趁着人昏睡后出了祠堂。 回去的路上，季渊心想杨芳芳应该不敢再做坏事了，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再也做不了喜欢的事情。 季渊回去后，沈君安还安稳地睡着，季渊脱去外衣，小心翼翼地上床躺下。 沈君安头上的伤口在季渊和颜卿墨的照料下，已经开始结痂了，想必要不了两天，就能彻底好起来。 这几天跟着芽芽一起玩耍，沈君安很开心，颜卿墨偶尔还会教他认字读书，他也非常认真地学习。 怎料颜卿墨教完后十分震惊。 因为沈君安的天赋真的太好了！ 基本颜卿墨教一遍，沈君安就能记得大差不差，可以说记忆力超群。 才五岁多，就已经自学了《三字经》、《百家姓》等书籍。 而且和颜卿墨交谈中，他能自己思考，举一反三。 颜卿墨将这件事情给季渊提了一嘴，季渊若有所思。 “看来君安是个读书的料子，要不送他去学堂读书吧，就当我们给他资助。” 听完季渊的话，颜卿墨表示赞同，沈君安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秉性这些都了解。 而且芽芽跟他关系又好，算是芽芽半个哥哥了，资助他读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颜卿墨也同意，季渊决定找个机会跟沈君安和孙大夫提一提这件事情。 第141章 收养 很快沈君安的伤就休养好了，这段时间换着法的给他补身体，小脸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 和芽芽站在一起，别人可能真以为这两个是亲兄弟，因为两个团子都白白嫩嫩的，模样也很可爱。 芽芽本来就喜欢沈君安，这下又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住那么久，两个人更是分不开了。 他就像沈君安的跟屁虫，沈君安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晚上还闹着要跟沈君安一起睡觉。 好在他还算听话，被颜卿墨哄几下就偃旗息鼓了。 入冬了，季渊打算去县里采买些生活物品，顺便将沈君安送回济民堂。 沈君安听了过后，脸上很落寞。 他站在门口，双手摩挲着衣摆，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芽芽，眼中的不舍都快化为实质了。 芽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开心心地朝沈君安跑去牵上他的手。 “哥哥，玩。”芽芽天真地扬起笑脸，想让沈君安带他一起出去。 沈君安牵芽芽的手紧了紧，见季渊已经在驾好牛车出来了，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勉强对芽芽笑了笑。 “芽芽，哥哥要回县城了，等以后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芽芽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太明白沈君安的意思。 “君安，走了。”季渊没注意到两个小朋友的依依惜别，站在牛车旁催促。 这时，颜卿墨正好从院子里出来，见季渊在催促，准备上前把芽芽拉回来。 他可是知道现在小家伙主意大着呢，说不定就是想跟着一起去。 “芽芽，跟阿爹回去了，君安哥哥和爹爹要走了。” 沈君安也趁势松开了芽芽的手，跟颜卿墨告别后就慢慢往牛车那头走。 芽芽见状立马跑上前抱住沈君安，“哥哥，不走，不走。” 颜卿墨只以为芽芽在闹小脾气，上前不顾他的挣扎就将他抱起来，沈君安没了不离开的理由，只能赶快往前走。 “哇……” 芽芽突然大哭起来，好看的丹凤眼瞬时涌出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像是在诉说无尽的委屈。 “哥哥，哥哥，不走，不走。”他的两只小手向沈君安的方向伸去，像是要去抓住前面的人。 颜卿墨和季渊都被芽芽的哭声惊住了。 季渊连忙跑上前问道：“芽芽，怎么了，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吗？” 芽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重复着“哥哥不走”这句话。 颜卿墨见芽芽通红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心里泛起一丝心疼。 他解释道：“芽芽应该是不愿君安离开，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估计真的把君安当哥哥了。” 季渊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顿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沈君安听见哭声后也立即回来了，可芽芽的哭声一直都没止住，颜卿墨只好将他放下来。 “芽芽乖，别哭了，看哥哥回来了，他还没走呢。” 芽芽转过身一看，果然发现沈君安就站在他面前，走了两步就扑在沈君安的怀里。 虽然止住了哭泣，但还是一抽一抽地，沈君安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安慰着。 两兄弟抱在一起的样子让颜卿墨和季渊好气又好笑。 这场面，他俩就像棒打鸳鸯的无良父母似的。 颜卿墨琢磨了几下，突然想到他之前提过的一个玩笑话，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收养君安吧，正好之前还提过要送他去学堂，他成了我们家人，送去读书也更加名正言顺了。” 而且芽芽这样子，短时间怕是离不开沈君安了，干脆让两人成为兄弟。 他是个哥儿，以后和季渊大概率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芽芽有个兄长，以后也有人护着他。 季渊思忖了片刻，觉得这个主意好像也不错，君安跟他们有缘，看他现在对芽芽的态度就知道长大以后对芽芽定然也不差，芽芽多个兄长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不得不说两口子想到一块去了。 想明白后，季渊点点头应下。 沈君安一心哄着怀里的小团子，没留意两个大人讨论的事情。 以至于季渊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懵懵的。 “啊，季叔叔，我刚刚没听明白，你能再说一遍吗？”沈君安内心有些不确定他听到的是真是假。 颜卿墨被沈君安逗笑了，主动开口帮他确认，“季叔叔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当我们家的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芽芽就是你的弟弟了。” 沈君安有些不可置信，感觉身体都有些飘忽了，“颜，颜叔叔，你们是准备收养我吗，以后，以后我就跟你们还有芽芽一起生活了对不对？” “对的。”颜卿墨肯定地点头。 这样的承诺让沈君安瞬间落泪，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睛在颜卿墨、季渊还有芽芽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随后笑着流下了眼泪。 他重重地点头保证，“颜叔叔，季叔叔，我愿意，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也一定好好保护芽芽。” 季渊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又在他的肩上拍了拍，笑道：“好小子，我没看错你，以后你就是芽芽的哥哥了，记得保护好他就行。” “嗯嗯。” 三人都高兴地笑起来，只有芽芽是个局外人，可怜兮兮地望着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季渊将小家伙抱起来，拿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小可怜别哭了，以后君安就是你真正的哥哥了，会一直陪你玩的。” 哭了大半天，芽芽也哭累了，头靠在季渊脖颈边歇息，不过眼神却没离开沈君安。 听见季渊的话，他糯叽叽道：“哥哥，陪我。” 季渊失笑，“好，陪你陪你，真不知道这粘人劲是随了谁。” 沈君安艰难地仰着脖子看向芽芽，听到季渊打趣芽芽的声音也开心地笑起来。 几人把芽芽哄好后，沈君安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季渊和颜卿墨，不知道怎么开口。 “君安，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不用太拘束。”颜卿墨发现了他的异样，出声问道。 沈君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 颜卿墨没想到他纠结的是这个问题，答道： “虽然你父母已经不在了，但生恩如山，你和他们的亲情不可割灭，不如你就叫我干爹，叫季渊义父吧。” 第142章 逛街 听完颜卿墨的建议，沈君安顺从地叫了一声“干爹、义父。” 颜卿墨两人高兴地认下了这个义子，从今往后，沈君安正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芽芽也多了个宠他、爱他的亲人。 趁着高兴，季渊提出今天干脆带全家去县里醉仙坊吃饭，庆祝君安成为季家人。 正好也去县里跟孙大夫说一说这件事情。 牛车哒哒地走在路上，车厢里不时传来说话声、笑声，为寂静的路上增添了很多乐趣。 进城后，季渊先带着一家人在县里逛了一圈，给家里每个人买了两身过冬的厚衣服。 当然也包括君安，除此之外，还给他添置了很多生活上需要用到的东西。 眼见季渊给他买了许多东西，他心里不是高兴，反而多了很多不安。才刚来这个家，就要花费这么多银钱，他怕自己成为季渊一家的累赘。 于是，在他又一次借口不喜欢而不让季渊买他的东西时，季渊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 不过他这次没顺从沈君安的意愿，按照自己的想法买完了需要的东西。 出店铺门时，沈君安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季渊脸上略带笑意，但还是假装严肃地对他说道：“君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沈君安心里一急，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没，没有，我不想，不对，我很想和你们成为家人，我只是不想花你们太多钱，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说完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流出来，沈君安一直以来都是懂事的孩子，即便流泪，也是不可不闹的。 季渊刚才就是看出了他的敏感，所以才会问这样的话来刺激沈君安说出心里话。 他喉头涌动，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捧着沈君安的脑袋，想让他看着自己。 “君安，看着我，我们是一家人了对不对？” 沈君安无措地点头，眼里泛着泪花，要落不落。 “那你看义父给干爹还有芽芽买东西时，他们是不是很开心地就接受了？” 沈君安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不过他开口道：“可是……” “没有可是，以后义父和干爹给你花钱，你就要高兴地接受，不然我会认为你没有把我们当作真正的亲人，你愿意看着我们伤心吗？” 沈君安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孩子，被季渊这样一刺激，瞬间就激动起来。 他使劲地摇头，“义父，不是的，我不想让你们伤心，你们就是我最亲的亲人。” 季渊掏出给芽芽擦眼泪的帕子，将他眼眶的眼泪抹去，声音温柔下来，“好孩子，那以后就要听义父的话，有什么话直接跟义父说，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沈君安眉眼弯起来，点头应下。 “好的义父。” 虽然中间有点小插曲，但这趟购物之行总体来说是很愉快的。 果然无论在哪里，购物都是让人让人摆脱不了的欲望。 花了一大笔钱，终于买齐了所有东西后，季渊才赶车去了济民堂。 孙大夫刚巧在大堂坐诊，季渊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先看诊，随后带着一家人坐到一边等待。 送走患者后，孙大夫才快速向季渊这边走来。 “哟，君安的伤好了吧，师傅你是专门送君安回来的吗？”孙大夫看着沈君安健康的样子，面上带着笑意。 季渊调整了之前慵懒的坐姿，直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大夫。 “不是，我们收养了君安，他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多谢你之前对君安的照顾，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去醉仙坊吃饭吧，就当答谢你了。”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开在孙大夫耳边。 他刚准备坐下，闻言差点一个趔趄，“师，师傅，你没开玩笑？” 季渊耸肩，“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 孙大夫又看向沈君安，只见他乖巧地坐在一边，看着季渊的眼神充满了儒慕。 他垂眸思索，片刻后又笑起来，“哎呀，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以后君安也是有家人的孩子了，我也不用怕照顾不到他了。” 虽然这个消息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很为君安高兴。 这孩子是个感恩的，平日又爱读书，他原以为一直呆在药堂，会荒废这孩子的天赋呢，如今正好可以跟师傅提一提君安读书的事情。 斟酌了一下，他还是开了口，“师傅啊，我觉得君安读书挺有天赋的，你要不要考虑送他去学堂试试，万一以后他中个状元，那也算给你挣脸面了。” 孙大夫半开玩笑道。 颜卿墨有些意外，没想到孙大夫也想到这块去了。 就连沈君安也抬头看向孙大夫，眼神里的情绪不明。 “我和卿墨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具体的时间我回去再考虑，反正不会荒废君安就是了。”季渊回答得很快。 知道季渊有自己的安排，孙大夫就没再多说，反而向季渊炫耀起自己最近的医术突飞猛进。 他以为季渊会夸他，结果得来的是一句不咸不淡的“继续加油。” 泄气后的孙大夫很快又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油打气。 几人又坐了会儿，等孙大夫诊完最后的病人，刚好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到醉仙坊的时候，刘掌柜的认出了季渊，热情地上前招待几人，得知需要包厢，想着季渊跟方云鹤的关系，给他安排了之前的浮云阁。 吩咐小二好好招待贵客，刘掌柜的回到了柜台。 季渊现在不差钱，每个月方云鹤都会送分红来，如今手上也有一大笔银子了。 再加上方云鹤来消息说其他州府的县城这个月也即将推广“玉容”药，所以以后的分成会更多。 季渊大手一挥，让几人随便点单。 最高兴的莫过于孙大夫，醉仙坊饭菜虽好吃，可价格也贵得离谱，他只堪堪来过两次，还都是别人请的客。 所以这次又能吃上他心心念念的美食，还不用自己花钱，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点了三样自己最爱的菜，要不是不好意思，他恨不得把菜单上的菜全部点一遍。 颜卿墨和君安也象征性地点了一两样，最后季渊又加了几道，等菜上桌时，差不多满满当当一桌，都快放不下了。 第143章 情动 季渊最先拿起筷子，给颜卿墨夹了一块鱼腹部位最嫩的肉。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季渊眉头一挑，“你们都快吃啊，盯着我干嘛。” 话音一落，孙大夫毫不犹豫地开始动筷，沈君安也放下矜持的姿态，伸手夹自己喜欢的菜。 颜卿墨要顾着芽芽吃饭，季渊就充当工具人，时不时给他挑菜、喂菜。 今天都有事，大家都没喝酒，只专心吃饭。 一顿饭吃完，看着桌上剩下的少许饭菜，孙大夫开玩笑说，要是他年轻的时候，这桌菜都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季渊对这话持怀疑的态度，要是真这么能吃，孙大夫也不会是个矮小干瘪的小老头了。 吃饱喝足，几人坐着歇息了一会儿，浮云阁包厢刚好对着大街，从窗户边往外瞧，能看到很多景色。 忽然，季渊指着一处房屋向孙大夫问道：“你知道买那边的房子一般要多少钱吗？” 孙大夫好奇地顺着季渊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处有着很多大宅子的地方。 “师傅，那是西街，算是富人区了，最小的宅子也是三进，具体我也不清楚要多少银两，不过我们东家就住那边，听说他大概花了两千多两。” 孙大夫放下茶杯，试探性地问道：“师傅，你想在那里买房子啊，要是你搬来县里，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可以去村里找师傅，但是路途远，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如果师傅真的搬来县里，那可就方便多了。 季渊没正面回答，说了句“就随便问问”糊弄过去了。 孙大夫面露失望，倒是坐在季渊的旁边的颜卿墨双眸微动，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休息得差不多，季渊抱着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芽芽起身离开。 一行人一前一后出了包厢往楼下走。 刘掌柜的依旧热情地跟季渊说话，一顿饭花了二十五两，季渊利索地结完账，往济民堂的方向走去。 刘掌柜见季渊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感叹果然不愧是跟方云鹤交好的人，身家和气质都不一般。 这次回济民堂，沈君安终于不是被留下的那个人了，季渊去药堂帮他收拾好行李，虽然他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而已。 入冬了，寒风触碰到脸庞，会感觉像是被干枯的树皮刮蹭了一样，生疼生疼的。 凌冽的寒风从门外吹入药堂，坐在屋内的颜卿墨拢了拢芽芽的衣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睡着的小家伙嘟了嘟嘴，在自家阿爹怀里睡得尤为安宁。 季渊和沈君安收拾好东西，跟孙大夫告别后，就跟着回草药村了。 回去的时候虽然刚过午时不久，可天色明显有了变化，上空阴沉沉一片，有种天塌的既视感。 为了防止下雨，季渊将牛车赶得很快，终于在雨落之前回了家。 颜卿墨将熟睡的芽芽放到卧房，又安排君安跟着芽芽一起睡个午觉，出来后便见季渊站在堂屋门口，出神地看着屋檐边不断滴落的雨水。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颜卿墨的话打断了季渊的思绪，他回过头来，一把将走近的人揽在自己怀里。 “在想这场雨过后，天就更冷了。” 颜卿墨轻笑，“这有什么可想的，冬天不都是这样吗，只会越来越冷。” 季渊没答话，前胸紧紧贴上他的后背，将下巴轻轻地搁在他的肩上，连他双手也没放过，修长的手指不安分把玩着手中的两只玉手。 感受到后背贴来的温热身躯，颜卿墨脸红了红，不过并没有排斥季渊的做法，反而将身体的重心往后压了压。 外面是滂沱大雨，屋檐下是两具紧靠的躯体，两人都没说话，就像在安静地聆听寒冬即将到来的预警。 这时，季渊突然说了一句话，嗓音慵懒，带着些许喑哑，“卿墨，我们过完冬天就搬到县里去吧。” 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颜卿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好转过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季渊看着他嫣红的嘴唇，喉结动了动，有片刻的失神。 颜卿墨见这人一直不讲话，正要说话，唇瓣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席卷全身，他脚都软了，还好后背有倚靠，稳住了身形。 后面的人见状干脆将人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还不等身前人反应，季渊直接将他抱在怀里来了一个绵长又霸道的吻。 从最开始的相互试探，到最后的抵死缠绵，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一吻过后，颜卿墨面色绯红，神情也有些恍惚，无力地趴在季渊怀里平复呼吸。 季渊像个没事人一样，呼吸均匀，脸色毫无变化，只是唇色变红了些许，为他俊美的脸增添了一丝邪魅。 他用手轻抚着颜卿墨背后如丝绸般顺滑黑发，就像在安抚寻求安慰的小猫儿一样。 雨渐渐小了，颜卿墨不动声色地从季渊怀里出来，眼神躲闪，假装看向外面的雨幕。 季渊没有戳穿面前这人的伪装，主动转开话题。 “刚刚我是在说，等我们过完冬就搬到县里去住。” 颜卿墨见这人没打趣自己，心里松了口气，镇定自若道：“是为了君安去学堂的事情吗？” 季渊的语气变得稍显严肃，“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你和芽芽，我认为县里的条件更好，芽芽也需要接触更多的人，再加上芽芽之前出事，我有点不放心他继续呆在这里。” 想到发生在芽芽身上的事情，他对村里很多人会下意识戒备，总感觉哪一天就会有人再次害芽芽。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个杨芳芳呢。 颜卿墨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不过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就是一阵后怕。 对于要不要去县里，他一直都持无所谓的态度，既然季渊已经有了决断，他当然是赞同的。 无论怎么看，去县里都是最好的选择。 颜卿墨抬头直视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答道：“那就搬去县里吧，我没问题。” 这场雨足足下了两天，第三天，太阳才终于冒头，不过天气虽晴朗，气温却下降了大半。 第144章 请求 早上起床时，颜卿墨给芽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本来人就小，这样一来，他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像个汤圆团子。 沈君安也穿上了季渊给他买的新衣服，乖巧地坐在堂屋吃早饭，时不时还会帮芽芽擦擦嘴，将好哥哥的模样做到了极致。 “君安，你晚上一个人睡还适应吗？”颜卿墨吃完放下筷子问道。 沈君安来到家里后，他依旧睡之前那间客房，不过现在不似以前空旷，季渊在里面添置了书桌、衣柜等家具，整个屋子都有了人气 沈君安从容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礼貌地放下筷子回道：“干爹，我很适应，屋子里烧了炕，睡觉很暖和，我一觉睡到天亮呢。” 听着他天真的话语，颜卿墨笑了，“那就好，有什么缺的，就跟我们讲，不要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好的。”沈君安扬起大大的笑脸，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早饭。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期间，颜卿墨没事就教两个小家伙识字、读书，不过主要是教沈君安，芽芽就是个捣乱的。 季渊这阵子使劲教乔雨医术，明年要搬去县里，他得抓紧时间多教乔雨一些东西。 他的想法是在去县里之前，让乔雨能做到给村里的人看些日常头疼脑热的毛病。 这样他就可以接任自己，成为草药村的村医，有这些额外的进项，日子也能过得更好。 所以乔雨这段时间很忙，上午学习完，下午又要忙着去建造房子。 不出意料，他建房的地点果然选在安哥儿家附近，一个月前就开始动工了，前几天季渊还去瞧了瞧，大概再过十天半月就能完工。 冬日飞雪飘飘，在乔雨暖房的这天，却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昭示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乔雨的暖房宴只请了季渊、安哥儿家、村长几家，然后就是跟他交好的周大牛和方圆。 席间。 乔雨给大家满上酒水，然后起身给大家一一敬酒。 “村长，这杯酒敬您，之前租房以及这次建新房您都出了不少力。” “师傅，这杯酒我敬您，很感激你将我从泥沼中拉出来，还给了我光明的前途。 许是今天高兴，乔雨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等宴席结束，他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醒人事。 最后被周平背去了房间休息，碗筷桌椅也是安哥儿一家帮着收拾好的。 回去的路上，颜卿墨一直在跟季渊讨论乔雨和安哥儿的事情。 “看今天安哥儿一家对乔雨的态度，应该是知道他和安哥儿之间的情谊，并且还认同了乔雨这个人吧。” “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颜卿墨感叹道。 季渊眼神盯着前面手牵手并排走的两小只，转身也牵起了颜卿墨的手。 他语气散漫道：“看样子也快了，乔雨估计早就等不及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建房。” 要不了多久，乔雨可能就会来找自己了，季渊心想。 果然，不到半个月时间，乔雨就忍不住了。 这天，季渊刚给乔雨上完课，乔雨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 季渊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忍不住皱眉呵道：“你有什么话就说，一直看着我干嘛？” 一旁缝衣服的颜卿墨闻言抬头看向两人，连芽芽和沈君安也停下玩闹，同时转头盯着他们。 被这么多视线注视着，乔雨脸都憋红了。 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傅，师夫郎，我，我跟安哥儿表明心意了，他，他同意嫁给我了。” 颜卿墨闻言笑起来，“这是好事啊，那你打算何时去提亲呢，需要我们帮忙吗？” 乔雨面上傻乎乎的，他转头看了眼季渊，斟酌道：“师傅，我准备后天去安哥儿家提亲，我也没什么亲人长辈的，您是我师傅，算是我最亲近的长辈了，所以我想请你和师夫郎帮我去安哥儿家提亲。” 屋子里炭火烧得很旺，偶尔会爆出几颗火星子，季渊也在这时开了口。 “当然可以，你提亲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乔雨摇摇头，“还没有，我准备明天去买，后天去提亲，今天下午顺便再去山里看看能不能采摘些草药去卖。” 冬天也有很多可以采摘的药材，比如茯苓、当归，前段时间修建房子用了很多银钱，如今又要提亲，他迫切需要更多的收入。” 季渊听完思索了片刻，“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你去打猎，猎到的猎物就当给你成亲的喜钱了。” 他知道乔雨手中银钱不多了，直接给钱他肯定不会要，不如就用这种迂回的方法。 正好他也想去山里走走，松松筋骨也好。 “啊，师傅这不行啊，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他毫不怀疑师傅的打猎技术，只要师傅出马，肯定是有收获的，不过他不想白白占师傅的便宜。 季渊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行了，听我的，如果你还想让我帮你提亲的话。” 这话一说，乔雨也只能偃旗息鼓，心里对季渊充满了感激。 颜卿墨也没什么意见，留下乔雨吃了午饭，他们两人就带着弓箭弯刀上山了。 冬季天色暗得很快，季渊和乔雨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 颜卿墨给他们开门时，两人身上一人扛着一头鹿。 等到了院子，他才发现原来两头鹿还活着，只是大腿被箭射伤，想来才被季渊两人给活捉了。 芽芽和沈君安眼睛瞪得大大的，围着两头鹿转来转去，眼里明显带着好奇。 两头鹿都是公鹿，头上的角即使在昏暗的天色下，也显得优雅而有力。 芽芽几次跃跃欲试想要去摸鹿角，不过每次伸手都被吓退回来。 颜卿墨很意外，鹿可比野猪这些值钱多了，深受有钱人的喜爱，不管是卖到酒楼还是大户人家，价钱都不会低。 “看来你们运气很好嘛，居然遇到两头鹿。” 乔雨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不过面上笑得十分灿烂，“师夫郎，这都是师傅的功劳，他眼力太厉害了，要不是他，我差点就把鹿给惊跑了。” 第145章 卖鹿 季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对乔雨的夸奖毫不在意。 颜卿墨走到他身边，将他额边散落的碎发理到耳后，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啊，我看乔雨脸上都被刮了几道口子。” 季渊发出低沉而富含磁性的笑声，“我的身手你还不知道吗，可别拿我跟乔雨那崽子比。” 芽芽的出声打破了这边旖旎。 “爹爹，摸摸。” 芽芽哒哒地跑过来拉住季渊的裤脚，最终还是经不住诱惑，只好来寻求了老父亲的帮助，让季渊给他壮胆摸鹿角。 季渊宠溺地满足了他的要求，抱着芽芽蹲在鹿旁边，让小哥儿摸了个够。 银铃般的笑声霎时传遍了整个院子。 沈君安走到季渊身旁，也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之后也满足地笑了。 两个小家伙过足了瘾，接下来就是讨论两只鹿的处理办法。 季渊拍案敲定，大的一头鹿送给乔雨拿去卖掉，另外一只则留在家里自己吃。 反正他也不差钱，鹿又是好东西，留在家里给家人补身体吃正好。 “师傅，这鹿太值钱了，怎么也得卖几十两，您不能就这样送给我。” 乔雨说什么也不愿要，最后被季渊威胁一通，才勉强收下。 他想着既然师傅不要银钱，那他到时候就买一些东西送给师傅。 “对了，这鹿你明天先拿到县里的醉仙坊试试看能不能卖掉，掌柜的认识我，你到时候提一下我的名字，或许价钱不会压太多。”季渊提醒道。 他看得出来，那个张掌柜对自己有着若有若无的讨好，如果乔雨提自己的名字，或许不会被压价。 他倒是不担心卖不出去，这种野生的鹿，在县里各大酒楼估计都是抢手货。 乔雨点点头，“好的，师傅。” 按照季渊的意思，乔雨把鹿带走了，颜卿墨本想留他吃晚饭，被他借口天黑不好走路为由拒绝了。 本来就占了师傅大便宜，他不想再给师夫郎添麻烦了。 剩下这头鹿季渊把它关在了后院，准备明天再处理，反正是活着的，留一晚也没关系。 第二天，一家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越到冬天，不但两个小家伙喜欢睡懒觉，连大人也经受不住被窝的诱惑。 一家人温馨地吃完早饭，季渊就开始处理鹿肉。 为了不让小家伙们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他特意在后院杀完，肉都切好才拿出来。 当季渊把那对鹿角拿出来时，芽芽欢喜极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对鹿角。 鹿角比芽芽的小身板还要长，季渊干脆把鹿角固定在堂屋墙上当装饰物，挂上去的那一刻，朴实无华的乡下瓦房都显出了几分雅致。 芽芽拉着沈君安叽里咕噜地讨论着什么，季渊没管他们，转身把那张剥得很完整的鹿皮拿到颜卿墨的面前展示。 “卿墨，你看这张鹿皮拿来给你做个坎肩怎么样，冬天搭在肩上肯定很暖和。” 鹿皮被清理得很干净，风干后再进行一些处理，就可以得到一张柔软的皮子。 颜卿墨仔细打量了几下，摇摇头说道：“我用不上那东西，不如给你和孩子们做双冬天保暖的鞋子。” 鹿皮保暖还透气，他觉得用来做坎肩有点大材小用了。 季渊听完不乐意了，他把手上的皮一收，坚定地表示，“不行，就按我说的做，小崽子们的鞋子不用你操心，我自己去给他们买，这个坎肩你非要不可。” 听着他无赖的话，颜卿墨既感动又无奈，只好由着他去，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 鹿肉都切块放在一堆，季渊想到一时可能吃不完，一部分用盐腌制，一部分熏成熏肉，还有一些打算做点鹿肉干给一家人当零嘴吃。 当然鹿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也被他用来泡酒了。 至于酒水是什么功效，相信是汉子的都明白，并且很乐意尝试。 中午的饭菜非常丰盛，季渊搞了个全鹿宴，煎炸烹煮样样都有。 芽芽刚上桌，哈喇子都止不住，沈君安也使劲咽口水。 到最后，一桌菜也没有吃完，剩下了大半，只能当晚上的剩菜了。 下午，乔雨来了一趟，不但买了很多糕点零嘴给两个小家伙，还买了两匹布料给颜卿墨，美其名曰是孝敬师傅和师夫郎的。 “乔雨，你这太破费了，你马上要成亲了，留着自己用就好了。”颜卿墨看着桌上的一大堆东西，推脱着不想收。 那布匹一看就是好料子，两匹料子少不得要好几两银子。 季渊坐在旁边没说话，反正这事自家夫郎做主就好。 乔雨摇头，“师夫郎，您就收下吧，要不是师傅，我也卖不到这么多钱，您不收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他知道鹿比其他猎物值钱，可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 整整三十五两银子，直到拿在手中，银钱沉甸甸的重量才把他飘忽的灵魂拉回躯壳。 颜卿墨看了眼身旁的人，直到季渊轻轻点了下头，他才开口，“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就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行。”乔雨爽朗地笑道。 “对了师夫郎，提亲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明天就拜托您和师傅了。” 这句话说完，他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让人一看就能看出他对另一半的喜爱。 “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我们，一定给你办好。”颜卿墨也很高兴地答应下来。 连同季渊面上也带着些许笑意。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乔雨在家中焦急地等待，在屋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过后，才终于等到季渊一家。 “师傅，您终于来了。”年轻人沉不住气，语气里的激动难以掩饰。 季渊挑眉，“怎么，这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乔雨脸欻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就是不说话。 季渊没有特意为难他，吩咐乔雨拿上东西就去了安哥儿家。 许是乔雨早就跟安哥儿通了气，季渊几人进屋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在堂屋等着。 除了安哥儿一个人被家人留在了卧房，说是要避嫌，不然显得他恨嫁，对他的名声不好。 安哥儿拗不过家人，只好心不在焉地待在屋子里。 第146章 提亲 张婶和周叔喜笑颜开地接待季渊一行人，等几人坐下后，周平媳妇提着茶壶斟茶。 芽芽在别人家很规矩，老老实实地窝在颜卿墨的怀里，只不过眼睛圆溜溜地转着，好奇地打量面前的人。 沈君安坐在颜卿墨身边，冷静沉着，偶尔会跟芽芽互动一下，其他时间都不作声，安静地听大人们讲话。 张婶对两个乖巧的孩子很是喜欢，不过自家儿媳妇也有好消息了，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想到家里马上也会有芽芽这般可爱的孙儿，张婶看芽芽的眼神十分和蔼。 还让儿媳妇拿了几块果干给两个孩子吃，那果干还是周平专门给自家媳妇买来压害喜反应的。 寒暄完，终于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 季渊示意乔雨将东西拿出来，顺势提起了今天的目的。 他神色肃穆道：“周叔、张婶，今天来主要是替乔雨提亲，他对安哥儿一往情深，你们也知道乔雨之前的经历，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作为他的师傅，今天托大来给他跑这一趟。” “这是乔雨带来的聘礼，如果你们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只要他能办到，我相信他会很愿意去做，安哥儿也是我和卿墨的朋友，如果以后乔雨敢欺负他，不用你们说，我也会狠狠收拾他。” 周叔和张婶看着面前一堆的聘礼，眼眶有些发热。 桌上有点心、猪肉、糖、布匹、还有用盒子装起来的一对银手镯和一根银簪。 最重要的是乔雨还给了五两聘银。 这样的聘礼放在村里那是相当重的，况且安哥儿还是一个小哥儿。 这样重的聘礼在他们看来就是表示对安哥儿的看重，想着自家一直不愿随便嫁人的哥儿，两人喜极而泣。 如今安哥儿也算苦尽甘来了，等来了爱他护他的人。 张婶笑着哽咽道：“好好好，乔雨，季大夫你们有心了，这门婚事我做主答应了，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乔雨以后好好爱护安哥儿，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周叔的眼眶微红，也连连点头赞同。 周平没说什么，只是手在乔雨的肩头拍了几下，眼中的暗示和警告不言而喻。 里面明晃晃地写着：要是以后敢欺负我弟弟，你就等着挨揍吧。 乔雨被周平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随即讨好地向未来准大舅子笑了笑。 提亲的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两方商定了婚期。 最后定在明年三月份，刚好是开春的时节，寓意着新生和希望。 这个时间颜卿墨也比较满意，刚好参加完安哥儿的婚礼，他们就可以起身搬到县里了。 张婶听闻他们要搬家，有些意外，想到自家哥儿跟颜卿墨关系好，也不知道他知晓后会不会难过。 婚事商量好以后，张婶本来提出要招待他们吃午饭，但颜卿墨不想麻烦她，就没留。 两人一手牵着一个小朋友，乔雨跟在最后，迎着和煦的阳光各回各家。 从提亲那日的第二天开始，雪就没停过，从稀疏几片雪花到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七日。 这场雪对季渊家没什么妨碍，左右不过多扫几次院子，房子坚固，也不怕被压坏。 可这场雪对于某些家庭来说，却是一场十足的灾难。 天还没亮，季渊就迷迷糊糊地听见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原本他还以为是在做梦，等声响把颜卿墨也吵醒了时，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季渊连忙穿好裤子，只匆匆披上一层厚外衣就赶去开门。 “谁啊？”季渊边走边喊。 “季小子，是我，村长，快开门。” 等季渊把门打开，才发现村长焦急地站在门外。 “村长，怎么了，这么着急。” “季小子，快跟我走一趟，昨晚大雪，压塌了两户人家，凌晨才被起夜的邻居发现，现在人都冻得没知觉了，老年人还去世了一个，哎……” 村长长叹一声，面上带着悲痛。 季渊也有些沉重，回房穿好衣服，安抚好颜卿墨，跟着村长踏着风雪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这一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颜卿墨自从季渊走后，就一直没睡，干脆起床开始生火做早饭。 等季渊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热腾腾的早饭。 他将情况给颜卿墨描述了一番，毫无意外得来一阵唏嘘。 不过还好除了离世的那位老人，其余的人都被救回来了，只是房子压垮了，后续的安置是个问题，不过这都不归季渊操心了。 想来大概率会暂时安置在祠堂吧，毕竟大家都没有多余的房间让这些外人住。 季渊家倒是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安置下来，但他还没有无私到这个地步,他可以不要治疗费，但不会让人住进自己家。 大概是老天爷也觉得风雪无情，于是在天亮后，飘零的雪花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一轮太阳。 阳光驱散了村民这几天的阴霾，一直到小年这天，太阳都没有落下过。 小年这天，季渊开始忙碌起来，他将颜卿墨和两个小家伙赶到院子里去，自己则把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了个彻底。 颜卿墨本想一起帮忙，结果被季渊黑着脸赶了出去，让他既感动又无奈。 于是无处发挥的他，只好包揽了一家人的午饭。 从小年这天开始，季渊就像个陀螺，一刻也停不下来。 一会儿要自己去给孩子做零嘴，米糖、米糕、瓜子花生做了个遍，两个孩子吃得牙不见眼的。 一会儿又要去村里买肉买豆腐，然后又把各种丸子炸了个遍，肉丸、豆腐丸、鱼丸、各种丸。 颜卿墨说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可他反驳这是为了让孩子们体验过年的快乐，还让他看两个小朋友吃得有多快乐。 颜卿墨再次无奈摇头。 腊月二十八，季渊带着一家去县里采买东西了，其他都不怎么缺，主要是给家人买衣服。 可汉子花钱没个定数，大手大脚的，看上就买。 比如摊子上的陶瓷小人，芽芽喜欢，买！ 小风车，买！ 糖葫芦，买！ 板栗、糕点……买！ 只要芽芽和君安多看几眼的东西，统统都买买买！ 最后衣服还没买，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 第147章 过年 最后颜卿墨实在看不下去了，才阻止了他毫无无节制的行为。 季渊被夫郎黑脸教育了一顿，只好悻悻地跟着去了成衣店。 成衣店的衣服种类很多，颜卿墨给芽芽和沈君安选了件同色系的衣服，两个娃娃笑得合不拢嘴。 给季渊选了件玄色长袍，轮到他自己时，季渊非要给他选一身红衣。 红衣常服领口处镶嵌了金丝线，袖口和衣摆处用银线勾勒出曼珠沙华，季渊还选了一条白色绣着金色祥云的腰带，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后季渊还觉得不够，又选了一个天青色、领口有兔毛的披风。 这一套下来，花了二十两银子，季渊眼睛都没眨一下。 给夫郎花钱打扮，他乐意之至，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颜卿墨穿上这套衣服了。 除了成婚时见过颜卿墨穿过红衣，已经有两年多没看他穿过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了。 季渊在脑海中疯狂脑补自家夫郎穿上后有多么好看，然后他再一件一件剥掉他的衣服，最后把他这样那样…… 回去的时候，他连赶车都是笑着的，还好颜卿墨不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穿那件衣服。 今年过年有沈君安的加入，再加上芽芽大了一岁，家里更加热闹了。 年三十这天，季渊依旧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一家人吃得差点站不起来。 下午，季渊提着香烛纸钱贡品，带着夫郎和两个孩子给原生爷爷和颜卿墨父母上坟。 原生爷爷旁边立了一个小坟包，没有牌位，那是季渊给原身立的一个衣冠冢。 他给两人烧了很多纸钱，纸钱燃烧后的烟雾向远处飘去，直到消失，就像冥冥之中真的有人接受了这份香火。 颜卿墨在旁边看着那堆小坟包，再看跪在地上的季渊，突然感觉有一瞬的不真实。 原身爷爷这边结束后，一家人又去了颜卿墨父母坟前。 风很大，颜卿墨站在父母的坟前，觉得眼睛干涩得厉害。 不过他没哭，只是默默地烧纸，下跪磕头。 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爹，娘，我过得很好，你们和弟弟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季渊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牵着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安慰。 三十晚上要守夜，这次颜卿墨没喝酒，准备跟季渊一起守。 记得芽芽刚出生那年让季渊一个人守了一夜，他心里很不好过，所以之后过年他都不喝酒了。 由于两个大人要在堂屋守夜，颜卿墨干脆让芽芽跟沈君安一起睡，这样他心里要安心一点。 知道要跟哥哥一起睡，芽芽兴奋得在床上拱来拱去，颜卿墨哄了好久才把两个小家伙哄睡着。 颜卿墨走到堂屋门口，季渊正在给炭盆加炭，炭都是买的上好的，没有一丝难闻的烟气。 季渊放下火钳对他招招手，他走近后，顺从地坐在季渊身侧，并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季渊搂着他的腰，用脸蹭了蹭身旁人的头发，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夫君，我感觉认识你过后的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你说这会不会真是我做的一个梦呢，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颜卿墨清冷悠远的声音传来，语气空灵得没有真实感。 季渊搂腰的手紧了紧，轻笑道：“怎么会这么说呢，你摸摸我的手，是有温度的对不对？” “如果你还是质疑的话，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真实性。”说完他握住颜卿墨的手，放在了一个不可描述的地方。 感受到手下的变化，颜卿墨的手像是触电般，迅雷不及地缩了回去。 他整张脸通红，大概也是没想到季渊会这么没脸没皮，拉着自己做出如此羞耻的动作。 虽然很浪、荡，但这个行为成功地让颜卿墨转移了心思。 季渊对于颜卿墨的纯情很愉悦，堂屋里传来他肆无忌惮的笑声。 颜卿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身体不想看他，不过他通红的耳畔让季渊很是受用。 第二天一早，颜卿墨是在季渊的怀里醒来的。 屋内的炭盆只剩下零星火光，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冷。 他动了动脖子，发现季渊正搂着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要不是没证据，他真怀疑这人是不是盯了他整整一晚上。 他想起身，却见季渊的手动得有些僵硬，于是主动帮他按了按，“你怎么不早点把我喊醒，一直保持这个动作手臂会很难受的。” 他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之前一直在和季渊说话，结果一觉醒来就趴在季渊怀里了。 季渊眯着眼睛享受夫郎的服务，不在意地笑笑，“没事，你睡得舒服就好，手臂很快就恢复了。” 颜卿墨手上的动作越发认真，直到手酸了才停止。 “好了，我先去看看芽芽跟君安醒了没，你先去忙其他的吧。”颜卿墨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等季渊起身后，他也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跟季渊一前一后出了堂屋。 当颜卿墨打开卧房门时，，发现两个小家伙都已经醒了，两人躺在床上，芽芽对着沈君安呵呵地笑着，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沈君安给芽芽拢了拢被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弟弟。 等颜卿墨进屋时，两人同时转头看他，芽芽见阿爹来了，被子一踢就要起床抱抱。 颜卿墨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穿衣服，还不忘关心沈君安，“君安，昨晚睡得好吗，弟弟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沈君安自己就能穿好衣服，他一边穿上衣，一边答道：“干爹，我睡得很好，芽芽很乖的，我喜欢跟他一起睡。” 芽芽也拍拍手哈哈大笑，“哥哥，喜欢。” 颜卿墨被这两个童言无忌的小家伙逗笑了，眼里都是慈爱。 吃完早饭的时候，季渊和颜卿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两个孩子一人发一个。 跟往年一样，季渊也给了颜卿墨一个红包。 按他的话来说，颜卿墨在他眼里永远都可以是孩子，他会一辈子把他当成孩子来宠。 颜卿墨虽然嘴上说着幼稚，最后却把红包珍重地放在怀里。 第148章 两个 正月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也叫“迎婿日”，同时也是大家开始走人户拜年的日子。 不过颜卿墨没有娘家回了，只能等人来拜年或是去亲朋好友家拜年。 今天一家人都起得晚，季渊决定早饭煮面吃，两个小孩窝在厨房，想要玩面团，季渊干脆给两人一人揪一小坨，让他们捏个尽兴。 几人正玩得高兴，就听见院子外传来敲门声。 季渊想到今天的日子，大概能想到是谁来了，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就去开门。 不过开门后还是把他惊了一下，无他，只因为两个徒弟都一起来了，还真是凑了个巧。 “师傅，新年好。”孙大夫和乔雨同时开口，结果两人都被对方逗笑了。 季渊将他们请了进来，问两人还吃不吃面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季渊又去灶房忙活了。 乔雨没停留太久，等师傅一家吃完早饭，放下年礼就回去，因为他还准备去村长和安哥儿家拜年。 他和安哥儿两人已经定亲，所以上门拜年也合情合理。 孙大夫倒是无所谓，所以当颜卿墨留孙大夫用午饭时，他欣然答应了。 由于季渊一家跟村里也不常走动，季渊就只是带着年礼只身去了村长家拜年，留颜卿墨在家里招待孙大夫。 待用完午饭，季渊提出跟孙大夫一起去城里，他要带着家人去给方云鹤和唐音拜年。 拿上给方云鹤的年礼，季渊带着家人和孙大夫驾着牛车去了青山县。 进城后，季渊先把孙大夫送回了家，然后几人才去方云鹤家。 给季渊开门的是他们第一次来方宅的小厮，那小厮见季渊很眼熟，又知道他的来意，赶忙去通报。 前来迎接的是恭管家，恭管家很热情地招呼季渊一行人，吩咐小厮将季渊的牛车拉去后门，随后便请几人往会客厅走。 恭管家得到消息后就立马让人通知了方云鹤，所以等季渊几人到达会客厅时，方云鹤跟唐音已经在里面坐着翘首以盼了。 颜卿墨几人才刚走到会客厅门口，唐音便惊叹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哎哟，我的姑爷爷，你倒是慢点走啊。”方云鹤看着他笨重的身子，还走那么快，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急忙上前扶住他。 颜卿墨也吓了一跳，也赶紧跑上前拉住这人，语气责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大大咧咧，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唐音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别啊，我身体好着呢，吃嘛嘛香，就是身子重了点，其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颜卿墨还是不太赞同他的毛毛躁躁，不过想着方云鹤照顾得挺好的，也没说太多无端让人厌烦。 “行吧，反正你多注意点，万事小心为上。” 唐音这回乖乖地应下了。 “不过你去检查没，你这肚子会不会太大了点？”颜卿墨担忧地看着他。 唐音听完反而笑了，他神神秘秘地用手给颜卿墨比划了一个二。 颜卿墨眼睛瞪大了一瞬，不可思议开口道：“两个？” 唐音和方云鹤同时笑着点头，一脸幸福地看着对方。 “你不会把两颗药丸都吃了吧,你们怎么这么着急呢，这多危险啊。” 颜卿墨面色都变了，他还以为是两人太急切，一次性把两颗药丸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唐音见他快要生气了，赶紧解释，“卿墨，你误会了，只吃了一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呵呵呵……” 颜卿墨这才松了口气。 季渊见自家夫郎紧张的样子，也上前解释了一通，“卿墨，就算他们一次吃两颗，也不一定就会有两个，要是按照药丸的数量来，那有人吃十颗的话，那难道要一次性生十个？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被季渊这么一说，他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最后尴尬地笑了两声。 唐音主动转移话题，他抱着颜卿墨的手臂，一脸哀怨道：“卿墨，你都不来找我，我这阵子可无聊了，夫君又不让我出门，我都要憋坏啦。” 这话让颜卿墨乐了，不过还是跟他好好道了歉。 芽芽大半年没见过干爹义父，都有点陌生了，他牵着沈君安的手，两人乖乖地站在一旁看大人们聊天。 等唐音跟颜卿墨聊完，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团子。 “哎哟芽芽，快让干爹看看，半年不见，怎么越发漂亮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能像以前那样把芽芽抱起来，只能上前摸了摸芽芽的脸蛋。 芽芽乖乖地任由唐音揩油，等唐音摸够了，才拉着沈君安退到阿爹身边。 唐音一早就注意到了沈君安，还跟颜卿墨打趣了一番，“卿墨，看来芽芽很黏君安啊，过年都要带着他一起。” 他并不知道沈君安已经被季渊收养的事情，以为是他们去济民堂时顺便带过来的。 颜卿墨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解释道：“我们把君安收养了，他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 唐音嘴巴张得都快能吞下一个鸡蛋了，“这这这，原来是这样吗。” 话音一转，“这样也好，君安有了家，芽芽多了个哥哥可以保护他，挺好挺好。” 颜卿墨点点头，见唐音站着有些难受，便扶着他坐下。 …… 再看方云鹤这边。 他上前拍了季渊一掌，“好你个渊弟，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这个兄长，还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今晚就别回去了，好好陪我喝个痛快怎么样？” 季渊往颜卿墨那边看了看，结果他跟唐音聊得火热，看也没看自己。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在方云鹤的强烈要求下，只好无奈答应。 不过家里也确实没什么要操心的，兔子和羊都放了足够的草料，想来饿一晚上也没关系。 得到季渊的肯定回答，方云鹤也很开心，让恭管家吩咐下去，晚上多做一些好菜。 恭管家自然也是高兴的，连忙应下。 宅子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季渊几人一来，诺大的宅子仿佛都有了烟火气。 恭管家走后，两人也坐下来，开始谈论这段时间各自的事情。 第149章 房子 方云鹤从生活琐事聊到“玉容”药的售卖情况，总结一句话就是，以后季渊的分红只会越来越多了。 生意的事情聊完后，方云鹤又提到了他最担心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唐音到时候的生产问题。 唐音毕竟是哥儿，如今还有着两个孩子，他担心到时候会出意外。 放下手中的杯盏，他看向旁边悠然自得的季渊，眼里闪过精芒。 “渊弟，你医术了得，等孩子出来那天，你能不能来我家坐镇，防止唐音出现什么意外。” 他这段时间是又喜又怕，寻常妇人生子都九十一生，更遑论哥儿，如果真要在孩子和唐音里面二选一，他宁愿唐音好好活着。 哪怕他们一辈子也不要孩子。 季渊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想到当初的颜卿墨，他非常理解方云鹤的心情。 只有真正经历过眼看心爱之人受苦，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等待，才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所以他这辈子只会有芽芽这一个孩子，不对，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沈君安。 他绝不会让颜卿墨再承受一次痛苦。 方云鹤松了口气，至少唐音多了一层保障，他也不至于焦虑不安了。 他刚准备跟季渊说话，屋里却传来一阵唐音的惊呼声：“什么？卿墨你们要搬到县里来啦，那可真是太好了。” 方云鹤跟季渊同时抬头看向他，听清楚唐音的意思后，方云鹤也一脸惊讶。 “渊弟，这是真的吗？” 季渊微微点头，笑了笑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房子还没买，大概要开春过后才会搬。” 这话一出，方云鹤顿时一拍桌子说道：“这件事包在为兄身上，渊弟你想买在哪里，为兄帮你搞定。” 他手里的人脉资源不少，托人买个合适的房子不是难事，其实他最希望的还是季渊可以住西街附近，这样大家串门也方便。 不过这话他不好说出口，西街这边房子不便宜，他不确定季渊会不会愿意花那么多钱买房子。 季渊对方云鹤的话丝毫不疑，既然有人愿意帮忙，季渊就顺口接下，“那就多谢云鹤兄了，其实我想在西街买一套宅子，打算过完年就去找牙人探探消息，不知云鹤兄可知西街有哪处房子在卖？” 西街是富人区，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卖房，他本是打算先找牙人，如果实在没有，他再考虑其他地方。 既然方云鹤愿意帮忙，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季渊这话正中方云鹤下怀，“巧了不是，我有个朋友他们家要搬去梓仓府，正愁宅子卖不出去，如果渊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忙牵线带你去看看。” 唐音也适时插话进来，“是不是那位曹公子，他家离我们家就几个宅子的距离，要是卿墨你们真搬来这里，我串门就方便了。” “对，就是那位曹公子家，我去他家做过客，宅子跟我们家差不多大，环境也还不错，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价格大概在两千多两，不过渊弟你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如果你现在拿不出这么多，为兄可以帮你垫付，反正到时从你分红里面扣就行了。” 方云鹤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季渊会为银两发愁。 如今“玉容”药已经远销各大州府，连圣都他都已经开始着手筹划了，但圣都不比其他地方，一切都要小心谨慎，等圣都开始畅销，那才真的算日进斗金。 不说往后怎样，如今这大半年来，光是分红季渊大概都有两三千两，拿出来买个宅子应该绰绰有余了。 果不其然，季渊听到后平淡如水，仿佛没有把价格放在心上。 他目露感激地看着方云鹤，“多谢云鹤兄，那就麻烦你去牵个线，看对方什么时候有空，我再上门去看房。” “价钱不是问题，就算分红不够，我也有办法筹到钱。” 季渊这样一说，方云鹤就放下心来，答应有消息后就派人去通知他。 …… 几人一聊，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直到夜色快要降临，晚饭也已备好，他们才止住话头，前往饭厅用晚饭。 为了照顾唐音这个特殊的人，饭桌上的菜泾渭分明，唐音那边全是清淡又营养的，季渊几人这边菜色丰富，酸的辣的甜的什么都有。 唐音一脸哀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独自承受几人的美食的暴击，默默吃着碗里的独属于自己的“美食”。 方云鹤说要和季渊喝个痛快就真的使劲喝，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酒水下肚。 也亏得方云鹤从小跟着家里人做生意，练就了一身的好酒量，这些酒也只是让他脑袋有些晕，没有直接醉倒在桌上。 颜卿墨担忧地盯着季渊，看着他手中酒杯一上一下的，想劝就怕扫了大家的兴。 但显然这点酒水没让季渊觉得难受，连脸色都没有多少变化。 最后还是唐音看不下去了，强烈要求方云鹤不准再喝，两人才结束了这场拼酒大赛。 唐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方云鹤，嘲笑道：“夫君你是不是傻，季公子明显酒量比你要好得多，你倒是傻乎乎地使劲喝，到时候难受可别来找我。” 方云鹤顶着一张大红脸笑道：“没事，今天高兴，喝个乐子罢了，我后面不喝了，你放心。” 唐音摇摇头，没再管他，转身跟颜卿墨聊天。 这顿饭吃了半个多时辰才结束，天空已布满星光，月光洒在树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吃完饭后，想到两个汉子喝了酒，唐音安排人直接带颜卿墨几人去客房洗漱休息。 他则让恭叔领着醉醺醺的方云鹤回书房去睡。 这是方云鹤之前就交代好了的，他喝了酒，不适合跟唐音一起睡。 唐音给季渊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顾及到两个孩子，而且又在别人家，季渊和颜卿墨就各自带着一个孩子分开睡。 两人的房间就相隔了一堵墙，躺在床上时，季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很多次都想溜过去，但每次都被脑中的理智给阻止了。 第150章 灯会 第二天，季渊和颜卿墨早早就起床了，大概是有些认床，芽芽晚上睡得不安稳，天才刚露白，他就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的。 颜卿墨索性就带他早点起来了。 守在门外的丫鬟见客人起床了，连忙打来热水让几人洗漱，等几人收拾好，又带着他们来到饭厅吃早饭。 到饭厅时，只有他们一家人，季渊随口问了一句，丫鬟说方云鹤昨晚喝太多酒，如今还在休息。 “哟，大家都起得这么早啊。”未见其人，先闻其身，还没注意到唐音的人，就已经听见他张扬的声音。 颜卿墨闻言抬头，笑道：“你还不是一样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那不是怕怠慢你们吗，夫君喝多了起不来，我作为主家，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等着呢。” 唐音慢悠悠地坐到颜卿墨边上的空位，吩咐丫鬟们开始上早餐。 “卿墨，你们今天要回去吗，要不要再玩两天？”唐音夹了个水晶饺，慢条斯理地边吃边问道。 颜卿墨夹饺子的手一顿，随即摇摇头，“还是不了，我们吃完早饭就回去了，下次再来叨扰你们。” 虽然在这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在自己家更自在一些，况且家里的牲畜鸡兔也需要人饲弄。 “哦，那好吧。”唐音有点小失望。 方云鹤果真是喝多了，一直到季渊几人离开，他都没有醒过来。 季渊离开前给唐音写了张解酒的方子，让他按照上面的方法熬好药给方云鹤喝下去，可以很快缓解过来。 唐音毫不犹豫吩咐下去，药煎好后，他叫醒方云鹤把药喝了下去，一炷香时间不到，方云鹤就清醒过来，并且没有任何不适。 “音音，渊弟真是神了，连宿醉都能缓解，效果还如此好，我们遇到渊弟，真是我们的福气。”方云鹤此刻神清气爽，对季渊充满了感激。 唐音也很赞同这话。 陪方云鹤吃早饭时，恭叔把昨天季渊送来的年礼拿过来让两人定夺。 方云鹤接过盒子，当着唐音的面直接打开。 “嘶，这这这，人参？” “这么粗壮，年份得多大啊！”方云鹤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说他是见过的人参也不少，可品相和年份能比得上这根的寥寥无几，要是卖出去，少说也得上千两了。 “夫君，盒子里好像还放了一张纸。”唐音瞥见盒子里折了一张信纸，不知道是不是季渊留下的信。 方云鹤也往盒子里瞧了一眼，发现果真如此，他用另一只手将纸拿出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放好人参。 打开信纸，方云鹤不自觉念了出来。 唐音也清晰地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原来这是一张给我调理的方子啊，既然有季公子开的方子，那之前的安胎药就停了吧，季公子的医术高明，他的方子用起来也放心。” 方云鹤将信纸仔细折起来放好，他跟唐音也是同样的想法。 看着面前的盒子，他失笑，心想：看来又欠了渊弟一份人情了。 …… 一晃就到元宵节了，上午恭管家来了一趟，他告知季渊，方云鹤已经跟朋友约好，让季渊正月十六去看宅子。 季渊应下，送走恭管家后，他对颜卿墨说了自己的想法。 “今晚县里会举办元宵灯会，我想着下午带你们去县里，晚上看完灯会我们找个客栈住一晚，第二天就顺便去看房子。” 颜卿墨眉头一挑，思考了一瞬，说道：“行啊，正好带两个孩子去见见世面。” 刚答应完，他就发现一个问题，“可灯会鱼龙混杂，听说还有拐卖孩子的，会不会有危险啊？” 季渊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没人能从我手中抢孩子，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这话一出，颜卿墨那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申时，季渊带着一家人往县城出发，不料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安哥儿跟乔雨两人。 得知他们也是去看灯会时，季渊顺带捎上了两人。 季渊和乔雨坐在牛车外面，听着车厢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进城后，季渊先去定了客栈，顺便将牛车寄存在客栈处，安哥儿跟乔雨也开了房间，本来乔雨准备开两间的，可安哥儿以节约钱为由，硬是只开了一间房。 乔雨愣愣道：“安哥儿，我，我们还没成婚，这会不会对你不好啊。” 安哥儿眼睛一瞪，“晚上让小二多拿一床被子，我们各盖各的，况且我们已经定亲了，就算被人知道了，难道你还能不娶我？” 乔雨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怎么会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娶你的。” 他这辈子就认定安哥儿一人，如果娶不了安哥儿，他这辈子宁愿不成亲。 “那不就得了，这客栈跟敲诈似的，一晚上要五十文，这钱拿去干什么不好，节约起来我还能多吃几碗肉。”安哥儿小声抱怨，对客栈的价格很是不满。 乔雨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内心很是熨烫，心想自己以后一定得努力赚钱，让安哥儿以后做什么都不用担心银钱问题。 颜卿墨和季渊站在一边，笑看两人插科打诨。 客栈定好后，安哥儿决定跟着颜卿墨他们一起看灯会，季渊对此表示无所谓。 他将芽芽抱在手上，颜卿墨则紧紧牵着沈君安，几人并排着往灯会的方向走。 元宵灯会每年都办，之前芽芽还小，季渊没带颜卿墨来过，如今再来，倒是凑齐了一大家子。 青山县每年会举行两次盛会，一个是八月的游神会，一个就是现在的元宵灯会。 所以人们对这两次盛会非常在意，也举办得特别隆重，官府甚至还派了人维持秩序。 天色越来越暗，不过各个街道却越来越亮，随处可见的各色各样灯笼，让人目不暇接。 芽芽更是兴奋地直叫，沈君安性子虽沉静，不过第一次见到这样壮观的场面也忍不住张大嘴巴东张西望。 “爹爹，兔兔。”芽芽指着一个小摊上的兔子面具喊道。 因为灯会大家都会带面具，所以街道上卖面具的特别多。 第151章 拐卖 想到一家人都还没买面具，季渊干脆在这个摊子上停下来好好挑选一番。 给芽芽选了他最喜欢的兔子面具，可惜他人太小，面具太大，季渊只让他拿在手里玩。 君安选了一个老虎面具，等两个孩子选好后，季渊将视线转到了颜卿墨身上。 “卿墨，你喜欢哪个？” 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面具，颜卿墨的选择困难症犯了。 “嗯，要不你帮我选吧。”他干脆将这个选择题交给季渊。 季渊轻言浅笑，“好啊，等着。” 他的视线在一众面具中扫视了一圈，最终选了一个制作瑰丽的狐狸面具，只因他觉得颜卿墨跟这双狐狸眼一样，勾人而不自知，能够迷惑他的心神，。 “卿墨，这个狐狸怎么样？”他将面具放在颜卿墨的眼前展示。 “可以，挺好看的。”颜卿墨笑着接过，拿在手中端详了几眼，在季渊的催促下，最后戴在了脸上。 之后大家都买了心仪的面具戴在脸上，除了芽芽坐在季渊的肩上，拿着面具哈哈大笑。 趁着现在灯会还没开始，几人先去小摊上吃了一碗面条作为晚饭。 …… 天空好像挂上了黑色的幕布，一轮圆月镶嵌在空中，星光布满整个夜色。 几人在街道上悠悠地走着，一路欣赏街边的风景。 越往里走人越多，季渊和颜卿墨两人紧紧将孩子护着，乔雨也顺势牵着安哥儿的手，心里又羞又喜。 前方人头攒动，几人随着大部队往前移动。 街头有很多猜灯谜赢花灯的活动，季渊和颜卿墨去各个小摊子上大扫荡，给在场的几人都赢了一只花灯。 接下来就是去河边放花灯了，青山县城中心有一条河街，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子母河，每年灯会大家都会聚集在这里放花灯许愿。 当季渊几人到的时候，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季渊带大家去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 将手中的花灯放入河水，再闭上眼许愿，最后花灯随着河流慢慢向远处飘去。 季渊把眼神从花灯上收回来，随口问了颜卿墨一句，“卿墨，你刚刚许了什么心愿？” 颜卿墨眉眼一挑，说道：“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季渊轻笑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 颜卿墨没反驳也没肯定，拉着沈君安远离了河边。 放完花灯，乔雨和安哥儿就和季渊他们分道扬镳了，估计两人是要去过二人世界。 季渊对此乐见其成，他一手抱着芽芽，一手牵着颜卿墨，颜卿墨再牵上君安。 一家四口就这样行走在街上，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看一眼这温馨的组合。 经过一个无人街角时，季渊差点和一个抱着孩子的汉子撞上。 汉子的手蒙住了孩子的嘴巴，小孩泪眼汪汪的，脸都快憋红了。 季渊一眼就看出了情况不对劲，猜想这人多半是个人贩子。 那汉子差点撞到人不说，嘴上还骂骂咧咧的，季渊趁此机会，直接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顺势把他怀里的孩子抱了出来。 被抱出来的孩子立马哇哇大哭。 那汉子还想上前来抢孩子，又被季渊一脚踢翻在地。 可能是本身做了坏事心虚，汉子被踢倒也不敢大喊大叫，只是恶狠狠地放下狠话，“你无缘无故抢我孩子干什么，信不信我去报官。” 季渊嗤笑一声，“那就去吧，顺便让县太爷好好判一判谁才是真正的人贩子。” 那汉子见大事不妙，起身想要跑，季渊把两个孩子放下，身手矫健地上前擒住了贼人。 颜卿墨被吓了一跳，芽芽也惊住了，赶紧往颜卿墨身后藏，沈君安自觉往芽芽身边靠了靠，做出保护的姿态。 “说，你在哪儿拐的孩子？”季渊将人狠狠按在墙上。 “我，我没有，我是孩子他爹，你抓错人了。”汉子痛得呲牙咧嘴的。 季渊可不吃他那一套，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 这汉子浑身粗布麻衣，要真是孩子他爹才是真的见鬼了。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季渊也不跟他废话了，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 “啊--”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声从汉子口中发出。 “我说，我说，那孩子落单了，我见周围没人，就想把他抱走，没成想就遇到你了。” 得知经过，季渊将人打晕，依旧没有放他走的意思。 汉子顺着墙滑下去，在晕倒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今天会遇见这么个煞神，他打死也不出门。 季渊走到小孩的面前，面前的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见季渊走过来，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怯生生地仰头望着季渊。 季渊蹲下身来，尽量温柔地问道：“小孩，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小孩听完往四周望了望，声音哽咽，“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你父母的名字吗？”季渊继续问道。 小孩这下止住了眼泪，慢慢开口道：“知道，我父亲叫柳青涵，母亲叫钟敏。” 颜卿墨这时拉着两个孩子走过来，“要不交给巡逻的衙役吧，他既然知道父母名字，想来应该很容易帮他找到家人。” 季渊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跟男孩解释了一通，就牵着他准备去找衙役。 至于人贩子就先留在这里等衙役来带走。 还没走几步，远处就传来呼喊声。 “童童，你在哪里？” “童童……”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到这人的绝望和着急。 男孩听到声音非常激动，高兴得大叫起来，“是父亲，父亲来找我了。” “父亲，我在这里，父亲……” 男孩一改刚才的拘束，开始大声呼喊自己的亲人。 没多久，一个高大的汉子就从拐角处跑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从。 看到男孩的一瞬间，他喜极而泣，上前抱住男孩狠狠亲了两口。 “童童，你跑哪儿去了，差点吓死父亲了知不知道。”汉子一阵后怕，失而复得的激动让他语气都颤抖起来。 “父亲，我不小心走丢了，差点被坏人给抓走了，是那个叔叔救了我。” 第152章 看房 汉子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季渊几人。 他抱着儿子走到季渊面前，感激地开口道：“多谢这位公子将小儿解救出来，在下柳青涵，可否去府上一叙，让我好好报答公子。” 季渊摆摆手，随口道：“答谢就不用了，我也是顺手而为，下次记得看好孩子。” “对了，那边是拐走阁下孩子的人贩子，我把他打晕了，你将他带走交给官府吧。” 顺着季渊指向的方向，他果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真是太感谢了，既然公子不愿上门做客，那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柳青涵见季渊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人气质非凡，不似普通人，况且能随手救人，还不图报酬，想来品性不错，是个可结交的人。 “在下季渊，今日只是碰巧，公子不用放在心上。”季渊只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见季渊不愿多说，柳青涵也没强求，又跟季渊寒暄了几句，就让仆从将地上的人贩子拉走，然后带着儿子告辞离开。 童童被父亲找到后很安心，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临别之际，还主动跟季渊告别。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童童趴在父亲肩上，高兴地挥手告别，顺便还看了两眼颜卿墨身边的芽芽和沈君安。 站在颜卿墨裤腿边的芽芽露出个小脑袋，好奇地看向前方越走越远的人。 这段小插曲过去，季渊和颜卿墨也没有兴致再逛下去，索性回了客栈。 为了安全，季渊只定了一间有大床的房间，乔雨跟安哥儿的房间在隔壁，里面黑灯瞎火的，想来两人应该还没回来。 跟小二要了热水，一家四口洗漱好，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芽芽跟沈君安睡在最里侧，季渊睡在最外面。 两个小家伙玩了一下午，回来后一沾上床，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没一会儿，就传来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颜卿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季渊干脆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规律的节奏一起，颜卿墨也抵挡不住睡意，沉沉地在季渊怀里睡下了。 夜色中，季渊微微一笑，在心爱之人眉间轻轻落下一吻，便闭上眼沉入梦中。 第二天早上，客栈大堂。 “咦，卿墨，你们起这么早啊，我和乔雨准备回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安哥儿和乔雨下来的时候，正巧在大堂遇见季渊一家。 “安哥儿，乔雨，你们早啊，我们要先吃个早饭，等会儿还要去办点事情，要不你们先回去吧。”颜卿墨回道。 “那行，我和乔雨就先走了。” “你们不在客栈吃完早饭再回吗？”颜卿墨见两人直接从楼上下来，也没打算吃早饭就要走了，不由关切地问道。 安哥儿嫌弃地摆摆手，“算啦，我和乔雨去外面随便买个包子吃吧，客栈里的东西贵死了。” 颜卿墨快要被安哥儿的表情逗笑了，“好吧，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安哥儿和乔雨走后，季渊就带着一家人坐在大堂吃饭，与方云鹤约定的看房时间还早，慢悠悠地吃完再去方宅时间刚好合适。 跟安哥儿吐槽的差不多，客栈的东西果然又贵又难吃，连芽芽这个不挑食的小吃货只吃了几口就不愿再吃了。 身为好丈夫和好父亲，季渊又带着一家人去了街边的小吃摊大扫荡了一番。 面条、馄饨、包子让颜卿墨和两个孩子尝了个遍，以至于吃完早饭，芽芽就窝在季渊怀里不愿走路了。 实在是吃太饱走不动了。 方宅。 方云鹤正在伺候夫郎吃早饭，恭管家来通报季渊已经到了时，唐音才加快吃饭的速度。 “音音，你慢点吃，不着急，先让渊弟等一会儿，他不会怪我们的。”害怕唐音被噎住了，他连忙开口劝慰。 唐音稍微慢了点，不过还是比刚才要快上一些，方云鹤没办法，只能更加仔细地看着点。 他内心感叹：夫郎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太犟了。 吃完早饭跟季渊汇合后，方云鹤就带着季渊一家往他朋友家去看房。 本来是没打算让唐音去的，可他嫌家里一个人太闷，非要去凑热闹，吵着要方云鹤带着他一起。 方云鹤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下来。 他朋友家离得近，几人当散步就到了目的地。 跟着小厮一起进入宅子，季渊见到了方云鹤的朋友。 “渊弟，这是我朋友卫云。” “卫兄，这是我好兄弟季渊，就是他想买你家房子，劳烦你带着好好参观一下，如果渊弟喜欢的话，咱们就定下来了。”方云鹤主动对双方互相介绍。 卫云看着大概二十多岁，一张国字脸，看着就一脸正气。 方云鹤介绍完，他就爽朗笑道：“季兄弟你好，你放心，今天绝对带你好好参观，就算没看上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就当交个朋友了。” 卫云的话让季渊充满好感，其实在进门来大堂的路上，沿途的环境就让他很满意了。 如今卫云这话一出，今天的交易大概率是百分百了。 “卫兄真不愧是爽快人，季某倒是对宅子颇为感兴趣，只要我家夫郎能看上，那这场交易就没问题。”季渊也笑道。 “哟，看来季兄是个疼夫郎的，不错，不错。”卫云连连点头。 他自己就很爱重自家妻子，所以对季渊的话很是认同。 也不愧是能跟方云鹤交上朋友的人，其实他们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疼爱妻儿，为人和善。 一番寒暄过后，卫云带着季渊一行人一处一处参观房子，如今宅子里的人和东西基本上都搬走了，所以有些地方看起来空荡荡的，但并不妨碍整个宅子的美感。 而且每到一处，卫云都会详细解说一番，让本来就有兴趣的季渊和颜卿墨两人更加满意。 院子三进三出，后院还有个大大的花园，不出意外，季渊他们在青山县住的时间可能会是几年，也可能是一辈子，所以大一点也没关系。 等整个宅子参观完，季渊心中也有了决断。 第153章 婚礼 一行人回到前院，卫云对季渊说道：“季兄弟，你觉得怎么样，对宅子还满意吗？” 季渊笑着点头，“宅子确实不错。” 说完又看向颜卿墨，“卿墨，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吗？” 颜卿墨没有过多思考，“挺喜欢的，既然你也觉得不错，那就买这个吧。” 一圈看下来，没有什么让他不适的地方，而且他很喜欢后院的花园，闲来无事就在花园里晒晒太阳，感觉十分惬意。 见颜卿墨没有什么意见，季渊很快就给了卫云答案。 “卫兄，这个宅子我要了，你直接开价吧。” 卫云很欣赏季渊的爽快劲，笑道：“好，季兄弟爽快，这个宅子本来打算卖两千五百两，既然你是方兄的好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了，给你把零头抹了，给你算两千两吧。” “这，会不会便宜太多了？”季渊不想占太大的便宜，以免让方云鹤跟对方的关系生出嫌隙。 “哎，季兄弟莫要担忧，这座宅子就算挂出去也不一定很快卖掉，而且别人肯定也是会压价的，与其以后便宜别人，不如让给你，况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这点小事就不要跟我推辞了。”卫云摆手道。 季渊被他的一通道理打败，只好应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季渊把随身带的银票给了卫云，然后跟卫云去衙门办好了手续。 从此以后，这座宅子就正式成为季渊的了，不对，应该是属于颜卿墨的，因为他在办手续的时候，房子是落在颜卿墨名下的。 当时卫云还惊了一瞬，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是对季渊宠夫郎的认知又加深了很多。 如今，季渊一家也变成了青山县有房一族，算是半个城里人了。 得亏草药村的村民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在村里掀起一阵风浪。 方云鹤早在季渊去办手续时就带着唐音回去了。 季渊办完手续，卫云跟他告辞，两人分开后，季渊带着颜卿墨跟两个孩子去客栈取了牛车，一家人迎着温和的太阳回家了。 回家后，颜卿墨感觉心中一阵放松，才离家一天，就感觉离开了很长时间，看着院子的一花一草都觉得十分亲切。 芽芽也开始在院子里撒欢，跟着白雪和墨染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沈君安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他，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都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颜卿墨很放心芽芽跟他一起玩耍。 季渊回家后，好好忙活了一通，先是给饿了一天的鸡兔羊准备食物，让它们狠狠饱餐了一顿。 然后烧热水，把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搓洗干净，中午时间来不及，颜卿墨就煮了一锅鸡蛋面，一家人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买房的事情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开春，参加完乔雨跟安哥儿的婚宴就可以开始搬家了。 城里的房子还差许多用具，趁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往里面添置一些生活所需。 由于房子太大，平日的打扫靠自家人是一个大工程，跟颜卿墨商量了一下，季渊决定后面找个时间去人牙子那里买几个仆人 平日看家护院的小厮，扫洒的丫鬟，还有做饭的婆子，他都准备买一些。 这些事情他是不可能让颜卿墨去做的，有时候他有事的话，做饭这些活可能也顾及不到，因此把人买齐，以后可以省不少事情。 三月中旬，已然入了春，群山早已换了一层绿色的衣裳披在身上。 芽芽也终于脱掉了厚厚的棉衣，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春衣，衬得他整个人白的发光，再加上圆嘟嘟的脸庞，季渊没忍住抱在怀里好好稀罕了一番。 沈君安性子沉稳，身上穿的是一套靛蓝色春衣，跟芽芽的活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和煦，偶尔伴随着微风。 颜卿墨左手牵着芽芽，右手牵着沈君安，季渊断后，几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门，要去参加乔雨和安哥儿的婚礼。 怕乔雨一个人忙不过来，季渊和颜卿墨决定早点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季渊他们到乔雨家的时候，乔雨请的婶子正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做喜宴要吃的菜。 乔雨穿着一身红衣，头上缠着红色头带，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站在院子里。 见自家师傅来了，乔雨有些激动，连忙请季渊他们到堂屋坐着歇息。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季渊看了一圈，发现乔雨安排得有条不紊，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乔雨咧着嘴巴笑道：“师傅，我都安排好了，您和师夫郎坐着歇息就是，等会儿拜堂的时候再麻烦您和师夫郎。” 乔雨父母早早就去世了，那时他太小，也没人给父母立牌位。 所以季渊作为乔雨的师傅，也是他现在唯一的长辈，等会儿拜高堂，他早就请了季渊和颜卿墨作为自己的长辈坐在高堂上接受他的安哥儿拜礼。 季渊点点头，“行了，你自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等会儿吉时到了你就去结亲，我会帮你招呼好客人。” “好。”乔雨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做，闻言没再多说，出门去忙了。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吉时已经快到了，季渊催促乔雨赶紧去接亲，这时乔雨宴请的宾客也陆陆续续上门了。 乔雨和安哥儿当初定亲时，可把村里的人给惊了一跳。 由于之前乔雨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村民们也想不通周家为何会将好好的哥儿嫁给乔雨。 张婶子怕乔雨那个无良大伯又缠上来，就没跟村民多解释，只要自家哥儿过得幸福，管别人怎么说。 村里红眼病的不少，说多了反而给自家哥儿带去麻烦。 乔雨这边的请的客人不多，就只有村长、几个族老还有他平日交好的几人，其余的都是安哥儿那边的亲戚了。 周家亲戚不少，所以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乔雨去接亲了，季渊作为乔雨的师傅，就担当起招待客人的职责，所幸安哥儿家离得很近，不到一刻钟，乔雨就成功把人接了回来。 安哥儿是被乔雨一路背回来的，一直到堂屋才被放下来。 第154章 礼金 大家都对乔雨对安哥儿的体贴挺惊讶的，安哥儿不少堂哥堂姐纷纷开始打趣两人。 安哥儿羞得满脸通红，在一身红衣的加持下，本来清秀的人，却也衬出了几分艳丽。 好在马上要开始拜堂了，这些人才放过他。 村长作为主婚人，在两边的长辈入座高堂后，就开始了今天最重要的流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最后两个字落下，乔雨和安哥儿这对新人成为了名义上真正的夫妻。 高堂上的安哥儿父母更是高兴得落下泪来。 他们放在心尖上的哥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这是作为每一个爱孩子的父母都能体会到的感受。 安哥儿作为哥儿，可以不用在新房里待着，所以他跟着乔雨在外面给长辈们敬酒。 季渊和颜卿墨这次是分席而坐的，季渊跟着村长、周叔、族老这些长辈一起。 他和两个孩子则被安排在安哥儿堂婶、堂姐、村长媳妇这些人一起。 除了村长媳妇，颜卿墨对其他人都不太熟悉，好在大家好像都有些自来熟，一时间也没感觉有多少拘谨和尴尬。 乔雨这次成亲不想被别人说三道四让安哥儿受委屈，所以喜宴办得也漂亮。 四荤四素，用料都很足，大家平日油水本来就少，一顿喜宴吃得大家头都抬不起来。 芽芽这个小吃货更是如此，要不是怕他吃多了肚子不舒服，小家伙估计还能吃上几块五花肉。 席间，安哥儿也来跟一桌人敬酒了，大家说了些漂亮话，安哥儿也一一回了。 轮到颜卿墨时，安哥儿明显要激动一些。 颜卿墨很高兴安哥儿能找到好归宿，说了好些祝福的话，把安哥儿感动得眼泪花花的。 最后还是乔雨安慰了一阵，他才没掉下泪来。 吃饱喝足，大家都陆陆续续从喜宴上离开，最后只留下安哥儿娘家人帮着把乔雨把东西收拾干净。 季渊和颜卿墨自然也留下来帮忙，等全部忙活完，他们才离开，只留下乔雨小两口安静地度过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晚间，房间里灯火摇曳。 安哥儿和乔雨洗漱完，两人正坐在床上清点今天收到的礼金。 大部分送的都是些菜油米面、鸡蛋这些，也有少部分送的银钱。 “大堂叔，五十文；二堂姐，二十文；村长五十文……” 安哥儿在一旁边清点边给乔雨念，乔雨则拿着笔在纸上记录。 礼尚往来，这些人情以后都是要还的，现在不记下来，以后就得忘记了。 “咦，这是？”安哥儿从一个精致的荷包中拿出里面的东西。 原来是五两银子和一对紫色的宝石耳钉。 哥儿生下来便会被家人用针穿上耳洞，家里条件不错的便会去买一对耳饰戴上，没钱的就只能用茶棒穿在耳上，以防止耳洞闭合。 安哥儿小时候一直是穿的茶棒，长大后发现不会闭合了，就一直没戴了。 所以很明显，这对耳钉是送给安哥儿戴的。 “嘶，这耳钉真漂亮，价钱肯定不便宜。”只一眼，安哥儿便知晓送这礼物的人是谁。 乔雨也仰头瞥了一眼，他笑道：“这肯定是师傅和师夫郎送的，也只有他们才会这么有心。” “耳钉很适合你，我都忘记给你买了，等下次去县里，我带你再去挑你一对你喜欢的。” 安哥儿摇摇头，“不用了，没必要花这些钱，我戴这一副就行了。” “就是这礼会不会太重了呀，不说耳钉，便是五两银子也是一笔重金了。” 乔雨也这样认为，可他知晓师傅的脾气，送出去的东西是万万不可能收回去的。 他无奈道：“哎，先收着吧，以后再看看能不能还上这份重礼吧，大不了以后我们好好孝敬师傅。” 这事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等礼金清点完，乔雨又把自己的所有积蓄拿出来放在安哥儿面前。 “安哥儿，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以后都交给你保管了。” 安哥儿有一瞬的怔愣，随后将目光放在木盒子面前。 打开盒子，里面有碎银子，也有铜板，安哥儿仔细数了数，大概有二十四两多。 他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乔雨，“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乔雨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揉了揉面前人毛茸茸的脑袋，将季渊带他去打猎卖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安哥儿嘴巴听得嘴巴张得老大，乔雨起了心思，用手一捏，把他的嘴巴给闭上了，结果得来安哥儿的一记眼神。 “看来我们欠季大哥和卿墨的情永远也还不清了。” 安哥儿有些惆怅，一边为有这么好的朋友而感动，一边又为受这么多恩情但还不了而忧愁。 乔雨不想让他被这件事扰乱心神，他温柔地说道：“安哥儿，你不要把这件事当成你的负担，就算要还也是我去还，你只要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好。” “而且师傅做这些事情的本意是想帮我们，并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如果他知道会给我们带来困扰，他心里也会不好受的，所以我们好好接受就是了，以后把他当成我们最敬重的人对待。” 安哥儿听完，发觉自己好像是有些本末倒置，钻牛角尖了。 他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好的，是我魔怔了，我以后不这样想了。” 乔雨摸摸他的脑袋，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宠溺。 既然乔雨让自己保管积蓄，他也没有拒绝，反正两人是夫妻了，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两人相互扶持，相互信任，一起努力把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好。 “对了，这是我娘给我的，她把你的聘银全给让我带过来了，还单独又塞给了我二两银子。” 安哥儿把银钱从嫁妆盒子里掏出来。 乔雨一脸惊讶，没想到周家人会如此厚道，不过一想到他们对安哥儿的宠溺，这番做法也无可厚非。 他没有过多其他心思，对安哥儿说道：“安哥儿，这是你自己的嫁妆，以后就属于你的私人财产，你自己找个地方收好吧。” 他希望安哥儿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保障，哪怕他永远不会背叛安哥儿，这样的保障也会让安哥儿有一份安全感。 安哥儿看出了乔雨眼中的坚定，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他只是单独收好了自己的嫁妆，放的地方乔雨依旧能够知道在哪里。 见安哥儿一脸单纯的样子，乔雨无奈又好笑，心中庆幸，还好是自己娶了回来，要是被别人拐回去，被吃剩了骨头都怕不知道。 第155章 搬家 银钱收好后，两人又喝了交杯酒，接下来就是今晚的重头戏了。 乔雨之前什么也不懂，还是季渊给他塞了本有颜色的书，晚上偷偷摸摸学了好几晚才摸清楚洞房的奥秘。 安哥儿昨晚也被娘亲拉着好好学习了一番，对接下来的事充满了羞耻感。 这一晚，两人由最初的生涩痛苦，到渐渐适应，最后共同沉沦欢愉，总算是修成了正果，完成了生命大和谐。 与乔雨和安哥儿这一晚的激情不同，季渊和颜卿墨作为老夫老妻，在今天夜里平淡又温情。 并不是季渊不想，只是白天在他眼里格外可爱的小哥儿，到了晚上，季渊总觉得有点碍眼。 颜卿墨不知道身旁人的心思，舒服地靠在季渊的怀里酝酿睡意。 季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在颜卿墨的背上，整个人慵懒惬意。 见颜卿墨一直没睡着，他突然开口，“卿墨，你想不想再办一次婚礼，之前我们的婚事都算不上愉快，办得也很简陋，着实太委屈你了。” 颜卿墨从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轻笑一声，“孩子都有了，再办个婚礼不是让人笑话吗，再说了我根本就不介意，谈何委屈，只要好好跟你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他回忆起当时的婚礼，其实也算不上委屈，反而还有些感动，即便两人都是被迫才绑在一起，但季渊当时是真的用心了的。 所以有没有盛大的婚礼，他都不在意。 季渊翻身抱紧了身边的人，在颜卿墨脖颈处狠狠吸气了几下，感受到怀里人的身子一僵，他哑然一笑。 “好了，今天不闹你，赶紧睡吧。” 季渊把头转回去，但还是把人抱在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乔雨安哥儿亲事过后，季渊就要考虑搬家的事宜了。 县里的新家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往里面添置了不少东西，方云鹤更是派人去帮他把宅子好好收拾了一番。 如今只需要直接入住就行了。 按照季渊的意思，家里除了衣服银钱、牲畜粮食这些需要搬走外，其他都可以留在这边。 县里住久了，偶尔还可以回来住一住，反正草药村的房子他是不打算卖的。 村长前段时间知道季渊要搬走，还有点愁绪，不过季渊推荐了乔雨作为村里的村医，村长心里这才稍微好受点。 村长问了村里的房子怎么处理，季渊明确说了不卖也不租，他会请乔雨偶尔来打扫维护一下，毕竟房子太久不住很容易腐朽坍塌。 村长点点头没太多意见，他还以为季渊会把房子卖掉或租出去，现在这样也好，免得他还要应付村里有些打小心思的人。 在搬家的前一天，季渊请乔雨还有安哥儿来吃了一顿午饭。 安哥儿对颜卿墨要搬走很是不舍，抱着颜卿墨狠狠哭了一顿，让几人又感伤又好笑。 “颜哥儿，我好舍不得你，呜呜呜……” “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找谁玩了。” 颜卿墨擦了擦他的眼泪，眼里也很不舍，“安哥儿，你没事就让乔雨带你来找我们玩啊，县里离村里也不远。” “而且我们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最后还是乔雨见不得安哥儿这么难过，主动说以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带安哥儿去看师傅他们，正好他也要找师傅问一些药理上的知识。 乔雨这样一说，安哥儿才平静下来。 吃完午饭后，几人在院子里坐着休息，离别之际，安哥儿跟颜卿墨有说不完的话，季渊也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乔雨。 “乔雨，等我们搬走后，麻烦你隔一个月左右来我家检查打扫一下，这是房子的备用钥匙。”季渊将手中的一大串钥匙给了乔雨，看数量，每间房季渊应该都会上锁。 乔雨顺从地接过，保证道：“师傅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维护房子。” 季渊欣慰地看着他，眼里闪过满意。 “村医的事情我跟村长说了，现在大部分普通的病症你都会看了，我那里还储存了一些药材，你直接拿去用吧，我不打算带走，之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来县里找我就是，或者让葛大爷给我带个口信，我直接回村也行。” 乔雨依旧点头应下。 “第三件事，是关于后续药材采摘和炮制的，时间到了我会回村，草药的事情你不用管，我雇了周大牛照料，有事我会让他给你说，你到时候告诉我就行。” “大概就是这几件事情，没别的了。” “好的，师傅。”乔雨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记了下来。 想到乔雨他们刚成亲，季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给乔雨，安哥儿也好奇地看着季渊的动作。 “乔雨，安哥儿，这颗药丸可以让你们在三个月之内有孩子，你们可以先等一段时间，顺其自然，如果实在不行再考虑吃这颗药。” 季渊先把药给他们俩，至于要不要吃看他们自己的意见。 听季渊说起孩子，安哥儿红了脸，乔雨倒是一脸期待，要是他和安哥儿也有芽芽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他做梦也会笑醒的。 安哥儿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药，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盯着小瓷瓶移不开眼睛。 对于孩子，他也是期待的，只是他是哥儿，可能会比较艰难，要是这药真这么好，他肯定愿意尝试。 “师傅，谢谢，你的医术我肯定放心，这颗药我先留着，就按你说的来，先顺其自然，我们先过点二人世界也好。”乔雨笑咪咪将药从季渊手中接过放好。 安哥儿嗔怪地看了乔雨一眼，转头不再理他，但嘴角的笑意很明显。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也是搬家的好日子。 一家人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前一天就打包好了，现在只是查漏补缺，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兔子和鸡前段时间该吃的吃，该卖的卖，要带走的社畜除了两头羊，就只有几只关在笼子里的鸡兔。 县里的房子也有饲养牲畜的院子，所以颜卿墨打算留几只带过去养着。 芽芽也舍不得他的两只羊，肯定也要一并带走的，这样的话，牛车一次就拉不走所有的东西。 第156章 买人 季渊干脆雇了葛大爷的牛车一起拉货。 等所有要带的东西装上牛车，季渊把每一个房间都给锁了，最后再从外面锁上院门，一家人就彻底告别住了好几年的房子了。 颜卿墨牵着两个孩子往院门望去，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一股不舍之情油然而生，鼻头也开始泛酸。 季渊没发现他的异样，招呼几人赶紧上车，牛车缓缓往前行驶，最后只留下一排车轮印。 沈君安住的时间不长，对这次搬家没有多少感觉，芽芽也还小，没心没肺地跟沈君安在牛车上玩着，一路上都是他的欢乐声。 牛车拉的东西多，路上走得很慢，用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一行人才抵达新房。 葛大爷看着眼前气派的大宅子，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他原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子，即便如此，他也非常羡慕，结果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瞧了季大夫。 等葛大爷回去将季渊的大宅子宣传出去后，果不其然掀起了一片风浪。 村民纷纷不敢置信，有些还质问葛大爷是不是在帮季渊充面子，气得葛大爷吹胡子瞪眼，并扬言爱信不信。 村里的闲言碎语跟季渊无关，此刻一家人正在各自分工，收拾带来的所有行李。 两个孩子现在还小，季渊准备一家人都住在主院，等两人长大点能独立了，再把他们分到单独的小院去住。 东西收拾完，已经快到午时了，做饭是来不及了，季渊干脆去酒楼打包了几个菜回家吃。 下午，季渊带着一家人去了牙行，准备买几个下人。 刚到牙行门口，里面的人牙子就热情地跑出来招呼季渊。 “这位公子，是想买下人吗，我们牙行可是齐全得很，无论你要哪类人，我们都有，包您满意。” 人牙子谄媚地看着两人，心想今天可能有大生意，他观察季渊和颜卿墨身着气质不凡，想来应该是不差钱的主。 “你带我进去挑一挑吧，有合适的我就买。”季渊没说具体要买哪一类，他准备自己看着挑。 “好好好，几位里边请。”人牙子客气地将四人请到牙行。 越往里走，里面的环境越压抑，季渊怕芽芽不适应，将人抱在自己怀里，沈君安也被颜卿墨紧紧牵在手中。 所有要卖的人都被关在笼子里，一个笼子里三到五人不等，一路看过去，有的站着，有的蹲着，还有人躺着。 即便每个人的姿势都不甚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上透着麻木和绝望。 仿佛已经接受命运的审判，对未来毫无期待。 不过在看到季渊几人的一瞬，有些人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人牙子这时也出声说道：“都站起来，这位公子要买一些下人，这是你们的机会，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能不能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人牙子也是人，每天看着这些麻木的人，他心里也会产生波澜，虽然他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赚钱，但能看一个人走出这地狱，他心里也欣慰一点。 这里的人很多都是被父母卖掉的，也有些是走投无路，自己自愿被卖，也有的是犯错被主家发卖的，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 “公子，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我会让满足要求的人出来让您仔细挑选。” 人牙子看向一旁的季渊说道。 季渊扫视了一圈，沉声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买你们来也只是为了干活，如果不能吃苦的，趁早放弃。” “接下来是我的要求，认为自己满足条件的就举手，我会再挑选最适合的。” “第一，会做饭并且厨艺不错的举手。”话音刚落，就有稀稀拉拉几人缓缓举起手来。” 人牙子眼力见不错，赶紧放几人站在一边等待季渊的进一步挑选。 接下来又以同样的方法，选了一堆能干洒扫的，看家护院的，车夫、芽芽以后的贴身下人、沈君安的书童等等。 看着屋子里排成几排的人，季渊拉着颜卿墨仔细观察了这些人的面容、表情、眼神等，最后筛选出了一部分人。 又在人牙子的口中打探了这些人的来历，又筛选出了一部分人。 最后堪堪留下十余人。 其中有三人是一家人，一个中年汉子和他夫郎，再加上他们的孩子，一个八九岁的小哥儿。 他们一家原本是县里一大户人家的家奴，结果主家的一位公子是个变态，居然想强迫他家小哥儿，被小哥儿父亲打伤了脑袋。 于是主家一气之下把一家人都发卖了。 季渊看中了这家汉子夫郎的厨郎身份，正好汉子也是车夫，而且颜卿墨也看中了那小哥儿，给芽芽大一点做贴身小侍正好。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样被选中，三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下跪不断给季渊和颜卿墨磕头。 颜卿墨受不了这样的礼，赶紧让三人起来。 季渊又选了三个汉子，其中两人是亲兄弟，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看起来瘦弱，但季渊看得出三人筋骨不错，练一练身手应该还行，以后看家护院没什么问题。 还选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哥儿，是用来伺候颜卿墨的。 颜卿墨死活不同意，说他不用人伺候，结果季渊说不要的话，人牙子可能要卖去青楼，颜卿墨于心不忍，才答应下来。 得逞的季渊暗中一笑，他的夫郎，本就该过上被人伺候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岂能让他拒绝。 最后还差两个洒扫的丫鬟，季渊让颜卿墨选。 挑挑选选中，颜卿墨挑中了两个被父母狠心卖掉的农村姑娘，两个姑娘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常年挨饿导致的。 看面相也是良善之人，询问了一些问题，颜卿墨果断选了她们。 最后就差沈君安的书童了，季渊正想拉着沈君安上前自己挑一个时，之前被选来伺候颜卿墨的小哥儿突然跪在地上对季渊使劲磕头。 “公子求求你不要让我和我弟弟分开，他生病的需要照顾，我走了他一个人会死的。” 人牙子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正准备上前拉人时，被季渊阻止了。 第157章 安排 季渊皱着眉头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买你还是不买你？” 为了自己的弟弟，哥儿鼓起勇气开口道：“如果您愿意把我弟弟一起买下来，我这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如果不愿意买也没关系，只求您不要买走我，我愿意和我弟弟一起死在这里。” “你弟弟是哪一个，指出来给我看看。”季渊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诉求。 哥儿见季渊没有马上拒绝，面上一喜，起身朝着弟弟所在的方向走去，“这个，我弟弟才七岁，他已经发烧两天了，再不治疗的话，怕是熬不过去了。” 说完开始哽咽，看着蜷缩在笼子里的弟弟，他心痛得厉害。 都怪自己大意，让弟弟喝了太多冷水，弟弟肠胃本来就弱，这么一刺激，一下子就病倒了。 季渊看着浑身因为发烧而不断冒汗的小男孩，心里也有点不忍心，他朝颜卿墨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他对自己点头。 “你带着你弟弟跟我一起走吧，等他好了给我家孩子做书童。”季渊最终还是心软下来，答应了哥儿的请求。 那哥儿喜极而泣，立刻跪下朝着季渊磕头。 “行了，你快起来吧，以后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人牙子见状，动作迅速地把笼子打开，那哥儿很快就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弟弟抱了出来。 季渊见人基本上都买齐了，准备跟人牙子结账。 “公子，哥儿八两银子一个，姑娘十两，汉子十五两，那两个小孩就算你五两银子一个，总共一百零六两。”人牙子笑呵呵道。 季渊斜眯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笑道：“你这价钱怕是不厚道吧，我可是打听过，就算最强壮的汉子也不会超过十二两，你这张口就十五两，还有哥儿和姑娘，怕也不是这个价吧。” 人牙子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慌张。 本来瞧着这两人面生得厉害，又是主人家自己来买下人，肯定是个不懂行的，以为来了两个冤大头，狠狠宰一笔呢，没想到居然翻车了。 不过看在他买了这么多人，就算正常价格，自己也能赚不少，最终还是放弃了。 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尴尬他根本不在乎，他舔着笑脸讨好道：“对不起公子，是我不厚道，这样吧，总共给您算八十五两，这个价真的是最后的良心价了。” “行吧。”季渊慢悠悠地回答，随后把银钱给了人牙子。 带着十人出了牙行后，见他们一个个饿得浑身无力的样子，季渊带他们先去了饭馆吃了些东西。 这些人吃着白米饭和桌上荤有素的菜，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每天不是稀粥就是比石头还硬的黑面馍馍。 可以说这顿饭是他们人生中吃到最好吃的饭菜。 趁他们吃饭期间，季渊给生病的男孩把了脉，发现只是伤寒引起的发烧，只要把烧降下来就没事了。 他空间里面有药，准备回去再给男孩开药。 男孩的哥哥听季渊说回去就给他弟弟治病，不由高兴起来。 他还怕主人把他弟弟的病忘记了，没想到主人一直放在心上。 一群人吃完饭后，又带这些人去成衣店给每个人买了两套衣服。 实在是几人这些人好久没有收拾过，浑身脏得厉害，他得让他们回去洗漱干净，穿上干净的衣服。 这些人对季渊的做法感动得热泪盈眶。 因为他们从季渊的行为中感受到了对他们的尊重，跟着这样的主人，即便再辛苦，他们也心甘情愿。 买好衣服，这些人拿着各自的衣服抱在怀中，珍重得就像是得之不易的宝贝。 把一群人带回家后，季渊先给这些人分配好了房间，宅子的下人房很多，想着暂时也不会买人了，干脆给每人都单独分配了一间房。 被褥季渊也早就置办好了，只需要拎包入住就行。 接下来，他又吩咐这些人自己去烧水洗漱。 厨房很大，里面有三口大锅，一口小锅，柴禾还是之前卫云一家没搬走留下的。 一群人正是感恩戴德的时候，闻言乌拉拉的就开始行动起来。 季渊嘱咐他们洗漱好，换上干净衣服就去会客厅，他有事情要说。 随后又离开了一会儿，等他再出现时，手里拿着两副药。 他把药交给男孩的哥哥，让他自己去厨房熬药，然后喂给他弟弟就行了，还特意强调了让他弟弟这几天在房间休息，暂时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哥儿颤抖着手接过，又想下跪，突然想起季渊说过的话，弯下去的膝盖又慢慢缩回去。 季渊吩咐好所有事情，就再次离开了。 回到会客厅时，颜卿墨正在给芽芽和沈君安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座山上住着一个老和尚，他默默地守着一个破旧的庙宇，过着清贫又宁静的生活。有一天，庙里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受伤的老虎闯了进去……” 清冷的声音将故事娓娓道来，让人沉溺其中。 两个小孩听得津津有味，季渊进来时，两人都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还是颜卿墨发现有人进来，才暂停了故事，两个小孩才注意到他。 “爹爹。”芽芽呲着一口大白牙，对着季渊傻笑。 季渊上前摸摸自家哥儿脑袋，笑得一脸温和。 “都安排好了吗？”颜卿墨柔声问道。 季渊点点头，随后坐在了颜卿墨旁边的椅子上。 因为要等买来的那些人洗漱完过来，季渊和颜卿墨就坐在会客厅等着。 芽芽和沈君安见颜卿墨不再讲故事，干脆跟白雪和墨染在大厅地玩耍。 有大人看着，颜卿墨也不怕他们出现意外，就没管两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概半个时辰后，九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生病的小男孩自然没来。 九人自觉站成两排跪在地上，等待季渊发话。 季渊和颜卿墨坐在大厅上方的主位，芽芽和沈君安在人进来时便回到颜卿墨身边站好。 季渊看着下方的众人，迟迟没有说话。 第158章 敲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沉地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战战兢兢地起身，一时猜不透季渊的心思。 季渊其实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太过和善，日后做出欺主的行为。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才能让人死心塌地，不会让人生出别的心思。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叫季渊，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我旁边这位是我夫郎颜卿墨，他的地位等同于我，日后不管他说什么，你们都要无条件服从，听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九人赶紧回答：“听明白了，老爷。”虽然回答得参差不齐，但声音坚定有力。 唯一让季渊不太满意的便是“老爷”二字，这两字一出，感觉自己无端老了好几十岁。 “以后你们叫我公子，喊我夫郎主君吧，他身边的两位是我们的孩子，你们叫少爷就行。” “是。”九人这次回答得十分整齐。 听完他们的回答，季渊手指敲着桌面，几人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季渊和颜卿墨两人的正脸。 季渊让他们抬头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在这里，不需要什么勾心斗角，你们只需要将自己的本分事情做好就行，我会保证你们吃饱穿暖，不受苛待，但我丑话也说在前头，如果某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毕竟，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们消失。”阴沉沉的话语，听得众人一激灵。 “不过，只要你们安分守己，你们的日子会过得比寻常普通人更好，同时，我在这里给出承诺，二十年后，如果你们依旧恪尽职守，我会把卖身契还给你们，让你们成为良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包括你们的子孙后代。” 如果说之前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那最后几句话才是真正让这些人死心塌地。 他们红着眼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五味杂陈，心里面发誓，一定要好好服侍主家，永不背叛。 九人纷纷跪地，给面前的几人哐哐地磕头。 季渊这次没说什么，接受了他们的行礼。 “好了，先起来吧，以后大家不用下跪了，站着回话就行，我家没有太多规矩，安安分分做事就好。” 等这些人全部起身，季渊转头往颜卿墨的方向看去。 “卿墨，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颜卿墨沉思了片刻，声音清冷道：“报一下各自的名字吧，我好登记造册，以后每月会给你们发月银。” 季渊顿了一下，有些失笑，他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果然家里还是要有个主君操持才行，他一个汉子，这些细节根本没注意到。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 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当下人，根本不清楚还有月银这回事，以为就是来当牛做马，然后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了。 只有那一家三口比较淡定。 季渊见大家都愣着没开口，以为他们不听颜卿墨的话，脸色有些不好。 “都愣着干嘛，没听见主君的话吗？” 之前在大户人家当差的那位厨郎资历老，立刻明白了季渊生气的原因。 他主动上前解释道：“公子，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被卖，可能不太敢相信还能拿月银这回事，所以愣住了，并不是不尊重主君，请公子责罚。” 他这样一说，季渊脸色才变好，声音也温和下来，“嗯，我明白了，主君说的是真的，不但有月银，每月还有一天的假期，逢年过节会给大家发礼品，如果做事认真优秀的，每月再奖励二两银子。” 季渊这话一出，大家忍不住吸了口气，心里咚咚直跳，心里都在想自己怕不是进了福窝。 “好了，快给主君报名字吧，也让我们认认人。” 厨郎和他夫君拉着孩子率先开口，“请公子赐名，我们以前是家生子，名字也是主家赐名，既然现在要服侍公子一家，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 剩余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有样学样，纷纷让季渊赐名。 季渊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他看向颜卿墨，问道：“夫郎，你怎么看？” 颜卿墨勾唇一笑，“那就重新取名吧，换个名字，犹如新生。” “行，那你来取，你取的名字好听。”季渊对取名实在不擅长，当初芽芽“季宁曦”的大名还是卿墨取的，他就取了个小名。 “那选你的姓氏取吧，反正你是一家之主。” 季渊思考了一瞬，摇摇头道：“要不汉子按我的姓氏，哥儿丫鬟按你的姓吧，让他们知道，你也是宅子的半个主人。” 颜卿墨听完没有拒绝，听从了季渊的意见。。 不过一刻钟，十人的名字就被他定下来。 中年汉子叫季骞，三个年轻汉子分别叫季帆、季风、季顺，意为一帆风顺。 生病的小男孩名季景诚，寓意磊落正直，表里如一。 中年哥儿叫颜淮，年轻哥儿叫颜席玉，那个八九岁的小哥儿叫颜若竹。 两个姑娘分别叫颜嘉月、颜嘉玉，希望她们日后落落大方，端庄美好。 他们基本上都不识字，为了让他们认识并记住自己的名字，颜卿墨特地把每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让他们下去好好认一认。 几人听到主君给他们取了这么好听又含有美好寓意的名字，不由鼻头一酸。 他们生来就是不被重视的孩子，以前的名字都是草啊，花啊，狗剩、大牛这些。 第一次被人如此看重，只觉得手上拿的不是一张薄薄的纸，而是重若千斤的尊严。 “好了，你们今天先下去休息一天，调整一下状态，明天再给你们安排事情做。” “对了淮叔，今晚也不用你做饭了，等会儿我给你拿点银钱，你带着大家出去吃吧，厨房里的东西只够明天早饭，明天上午你和骞叔去市场采买一些粮食和蔬菜肉类回来。” 颜淮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厨郎，对这些应该有数，所以季渊直接将这件事情交给他。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季渊将银钱交给了颜淮，并让大家都散了。 等大家回到偏房时，还觉得脑袋嗡嗡的，半天转不过弯来。 只听季帆愣愣地开口，“我们确定不是来干活，而是来享福的，这待遇比普通人的日子还要好。” 季风和季顺也应和。 看着大家脸上都带着笑，颜淮很欣慰，不过作为有经验的前辈，他不得不给这些孩子们提个醒。 第159章 心思 “你们要时刻记住公子和主君对我们的仁善，作为下人，最重要的是忠心，切不可做出越线的错事，别以为公子看着善良好说话，一旦你们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被重新发卖都是轻的，还有可能为此丢掉性命。” 颜若竹对自家爹爹的话很是认同，重重的点了点头。 别看他年龄小，可大宅里的阴私他也见过不少，除了父亲爹爹，他的资历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深。 其他的人也都被颜淮严肃的表情震慑住，纷纷点头应答。 季渊这边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长舒了一口气。 “卿墨，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很多后宅的事情我都不太懂，还要劳烦夫郎你操心了。”他拉起颜卿墨的手，轻轻拍了拍。 颜卿墨嫣然一笑，“好。” 一通忙碌下来，天色也渐渐晚了，今天搬新家，季渊决定带夫郎孩子去醉仙坊吃饭。 至于请客，季渊决定再过几天，把方云鹤、唐音、孙大夫一起请到家里来做客，就当办个简陋的乔迁宴了。 今天不用赶时间，出门后一家人手牵着手在街头走得很慢，仔细打量着以后要长久居住的环境。 芽芽显然很兴奋，要不是颜卿墨不敢把他的手放下，他估计得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 慢悠悠地来到醉仙坊，刘掌柜对于这位熟客依旧热情，这次季渊没选包厢，大堂里非常热闹，他和颜卿墨准备感受一下在大堂用餐的乐趣。 四个人，点了四个菜，饶是这样，饭后盘子里都还剩了许多菜。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客栈里点起烛火和灯笼，因为这条街位于青山县最繁华的地段，所以还有不少人在外面晃悠。 街道外面也是灯火朝天，没有一点夜晚的安静。 其中最热闹的莫属花楼，季渊拉着颜卿墨路过的时候，里面人声鼎沸，不断往里面走的汉子让颜卿墨蹙起了眉头。 季渊注意到身边人的不耐，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要不是回家的路刚好要经过这里，他也不想走这条路的。 不过在路过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一个不那么熟的熟人，祁县令的公子——祁程。 祁程看到颜卿墨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珠子都要黏在他身上了，不料注意到季渊冷漠的表情，他没再过多停留，跟着身边的两位友人往花楼里走了。 季渊冷冷地看着他消失在花楼门口，眼里一片晦暗。 “怎么不走了？”颜卿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拉回了思绪。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他要往哪里去。” 颜卿墨听完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嗤笑一声，“还能去哪儿，肯定是找温柔乡去了。” “好了，不管他了，平白让人晦气，我们走吧。”季渊说完，继续拉着夫郎孩子往家的方向走。 祁程几人到了花楼后，按照往常的惯例，点了几个姑娘，知道祁程喜欢小哥儿，还特意招呼老鸨把店里姿色最好的哥儿送两个进来。 老鸨对几个大客户自然有求必应，连忙笑容满面地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多了两个姿色不错的哥儿。 不知为何，平日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祁程莫名有些烦躁，脑袋里挥之不去的那道身影一直影响着他的神经。 恰巧身边的好友说了一句话，更加拨动了他脑子里的那道弦。 “哎，这哥儿姿色确实不错，不过比刚刚在街上见到的那位哥儿可差远了，我还从没见过如此清冷绝色的哥儿。” “这些跟他比起来，简直是庸脂俗粉，只可惜已经为人妻，不然高低得弄到手玩玩。” 这人本就是一纨绔子弟，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反驳，反而笑着迎合，说些下流卑鄙的话语。 祁程默默听着，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仿佛在酝酿什么不好的事情。 回到家的季渊搂着自家睡得正香的夫郎，心里不断回想着刚才祁程看卿墨的眼神。 身为汉子的他明白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他可不认为祁程那种好色的人会善罢甘休，看来自己得早做一些准备。 黑暗中，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像一匹蓄势待发的野狼。 颜卿墨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脑袋，他的眼神立马温柔起来，手上轻轻拍了拍夫郎的背以作安抚。 见夫郎安稳下来，季渊的心一片柔软，他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颜卿墨，绝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在颜卿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他也渐渐闭上眼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洗漱过后，季渊出来就看见颜淮在主院门口候着。 “公子，早饭已经做好了，您和主君、少爷是在主院用饭，还是去偏厅用呢？” 季渊道：“就去偏厅吧。” “好的，公子。” 颜淮说完就离开了。 等季渊带着一家人到偏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有精致的水晶饺、一口就能吃下的小肉包，凉拌开胃小菜，软糯可口的白粥。 一家人落座后，季渊先尝了一口肉包，又尝了一口凉拌小菜，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满意地点点头。 “淮叔，你的厨艺很不错。” “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没吃就先下去用饭吧，我们吃饭的时候不用人伺候，还有以后你们十人每顿饭菜就按照三荤三素的标准来，用量不限，吃饱就行。” 颜淮说完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开口道：“公子，这会不会不合规矩，我们只是下人，没必要吃这么好的，其他主家每顿两个馍馍，两个素菜都是顶好的伙食了。” 颜卿墨也在这时开口了，“淮叔，就按这样的标准来吧，我们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家，只要你们认真做事，忠心不二，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 “好好，多谢主君，多谢公子。”颜淮鼻子一酸，说话都有些哽咽。 真是上天开眼，让他们遇到真正的好人了，就算一辈子不脱奴籍，他也不会有怨言了。 “对了淮叔，你一会儿把人全都叫到偏厅来，我要给你们每个人分工，避免日后出现乱子。”颜卿墨又开口道。 第160章 分工 “哎，好的主君，我这就吩咐下去。” 等人走了以后，一家人继续用餐，看得出来颜淮的厨艺确实很好，两个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一桌的食物没一会儿就全部吃光。 芽芽望着桌上空空的盘子，眼里闪过疑惑，季渊好笑地摸摸他的肚子，调侃道：“肚子都撑这么大了，可不能再吃了。” 芽芽咂吧咂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又转头看向沈君安碗里的剩下的饺子，露出渴望的眼神。 沈君安当然愿意分享他的食物，只f不过被颜卿墨给拦住了。 “君安，你自己吃，他再吃就要积食了。” 沈君安为了芽芽的身体着想，这才放弃投喂。 见最后一点食物也消失了，芽芽眼里的光都灭了，不过好歹没有哭闹，之后又没心没肺地跟着沈君安去院子里玩了。 饭后大概一刻钟，颜淮就带着所有人来到偏厅。 “公子、主君、少爷安好。”所有人都微微鞠躬行礼。 “嗯，大家早上好。”季渊也问候了一句。 见到人群中生病的小男孩时，还特意关心了两句，得知他没有大碍后，也放心下来。 “卿墨，你跟他们说吧。”季渊知道接下来是夫郎的主场，就没再说话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一脸肃然地站在原地，等待主君接下来的吩咐。 颜卿墨悠悠地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昨晚都住得习惯吗，如果大家以后有什么问题，就统一找淮叔，他会来禀告我，从今天开始，我将他任命为后院管事兼厨郎，你们所有人都得受他的管理。” “有意见吗，没有的话就这样决定了。”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掷地有声的回答，“没有意见。” 只留颜淮一个人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主君会将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 “淮叔，你有问题吗？”颜卿墨问了他一句。 看着自家汉子和哥儿高兴又骄傲的样子，他坚定起来，“主君，我没问题，请您放心，我一定管理好，尽量不让您操心。” 颜卿墨闻言轻笑一声，“那就好，不过也不需要太大的压力，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的，主君。” “好了，接下来就是大家各自分工问题了。”颜卿墨继续说道。 “骞叔，你以后就负责后院的牲畜喂养以及车夫的工作。” “季帆、季风、季顺，你们主要看家护院，还有平日一些需要出力的活，你们也要帮着其他人一起做，虽然你们现在身手一般，不过公子日后会给你们辅导，让你们练一些防身和攻击的招式。” 这件事情是季渊昨晚跟他谈过的，他准备自己培养一下三个汉子，以后作为家里的打手、护卫，保护自家安全。 虽然季渊身手很好，但难免有时候外出顾及不到，所以就需要找一些帮手了。 “嘉月、嘉玉，你们负责日常院子、房间的洒扫；席玉，你本是买来作为我的贴身小侍的，但我不习惯身边跟人，平日有事我会找你，无事的话你就跟在淮叔身边学习，给他帮忙。” “好的主君。”大家听到自己的分工后没有任何意见，都立马回答。 颜卿墨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最后只剩下两个小孩了。 “景诚，若竹，你们上前来我看看。”颜卿墨对着他们招招手，声音不似刚才的严肃。 两个孩子乖巧地走上前，任由颜卿墨打量。 芽芽倚在颜卿墨的腿边，好奇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哥哥。 两个孩子有些拘谨，不过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主君家的哥儿，心里被狠狠震惊了一下。 实在是芽芽太过好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两个孩子瞬间红了脸，有点不敢跟他对视。 沈君安默不作声地上前拉住芽芽的手，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两人的眼神。 颜卿墨失笑，他对两人说道：“若竹，你以后就当我家小哥儿芽芽的小侍，在他身边看护他，跟他一起玩耍；景诚，你则当大少爷君安的书童，以后贴身伺候他。” “你们明白了吗？” 两个孩子立马点头，“明白了，主君。” “好，其他人没问题的话都下去吧，若竹和景诚留下来陪在少爷身边。” 偏厅的一众人立马散去。 君安最开始还对两人有点排斥，但架不住芽芽喜欢，他也只能接受。 芽芽对于多了两人陪他玩感觉特别开心，迫不及待地拉着三人一起往院子里跑。 若竹和景诚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颜卿墨。 颜卿墨给了他们一个温柔的眼神，“没事，去吧，多注意一下两位少爷的安全就行。” 两人心里一松，若竹握住手里软软的小手，脸上笑得特别灿烂。 院子里很快传来欢快的笑声，颜卿墨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两人很细心，一直都默默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手也时刻护着芽芽防止他摔倒。 这下他也放心下来。 新家一切事宜都走上正轨，季渊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心中始终对祁程有些戒备。 思考良久，他决定对颜卿墨提一提这件事情，毕竟让他知道了，才能提高警觉，少了上当的风险。 “卿墨， 你还记得县令公子祁程吗？”陪颜卿墨逛花园的时候，季渊突然开口问道。 颜卿墨迈出去的脚一顿，停下来转头看向他，“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季渊表情有些凝重，“那天晚上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而且他本就是好色之徒，我怕他会对你有想法，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颜卿墨微微一笑，没当回事，“你是不是魔怔了，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他应该还不至于对我这个有夫之夫有想法吧。” 季渊神色依旧没有放松，他略显严肃道：“卿墨，有些人是没有底线和道德的，我们不能用我们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们。” “反正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我会让季帆把宅子把守好，如果我确定他没有这个心思，那就不再管，但如果有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颜卿墨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可他是县令公子，如果出事了会不会查到你，民不与官斗，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官府。” 第161章 偷听 季渊将人揽在怀里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 “那好吧，万事小心为上，大不了我一直不出门，谅他也拿我没办法。” 季渊笑道：“那可不行，我们搬来县里，就是让你过上好日子，没理由还让你过得这么憋屈。” 两人在花园里卿卿我我，沈君安怕芽芽去打扰义父的好事，把要上前的芽芽给拉走了。 这件事情被季渊提上日程后，避免夜长梦多，他准备今晚就去县令府一探究竟。 今晚的行动他没有告诉颜卿墨，趁他熟睡之际，季渊悄悄起身，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殊不知等他走后，原本熟睡的颜卿墨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消失的背影，眼神很复杂，之后也久久都不能入睡。 季渊找了个偏僻的围墙，运用轻功，轻而易举翻进了县令府，由于不清楚宅子的布局，他只能一处一处地找地方。 幸好府里的下人都休息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不过在经过一个院子时，在门口发现了两个守卫，而且院子的房间还灯火通明。 季渊猜测这应该是县令住的院子了。 脑中思绪一转，他做了一个决定，准备去会会这个县令。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巧妙地避开了院外的守卫，最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亮灯的房间外。 随后又一个飞身登上了房顶，没被任何人听见一丁点声音。 他轻轻揭开一片瓦片，视线落在了房内的人身上。 这间房应该是书房，此刻里面有两个中年汉子站在书案边说话。 “大人，这是我整理的今年税收的账本，保证没人能看出端倪。”中年汉子笑得狡诈。 县令随意翻看了两下，点头笑笑，对账房说的话很满意。 “还有这本账本记录的是县里最大的几个商户今年给您的孝敬，希望您能继续护佑他们。” 账房又拿了一本账本交给县令。 看着手上的两本账本，县令拍了拍账房的肩膀。 “秉礼啊，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知道的，这些一旦被捅出去，我们都得完蛋。” “如今我们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放心，好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这些事我希望你带到棺材里去，你明白吗？” 账房点头哈腰道：“大人您放心，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漏出去。” “嗯，很好，今天就到这里了，你回去吧，有人问的话，你就说今晚陪我多喝了几杯，反正我们确实喝了点酒，也没人怀疑。” 账房走后，县令在房间里踱步走了几圈。 看了几眼桌上的账本，他走到一幅挂画面前，将画掀开，扣出了几块青砖。 随后将账本放进暗格，又把青砖给装回去，暗格被严丝合缝地挡着，让人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要不是全程被季渊看在眼里，他还真猜不到墙壁里居然藏了东西。 县令将账本藏好后就熄灯出去了，没注意到还有个不速之客留在房顶上，将他的一言一行全都收入眼底。 等人走后，季渊对于县令的贪污受贿没有一点意外，看他儿子的样子，想来也能够知道他不是什么清官。 他悄悄溜进书房，将墙壁里面的账本拿了出来，放进了空间里。 随后又将墙壁恢复如初。 做完这些，他才悄然无声地离开。 之后他又到了一处院子，不过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祁程，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打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的还有小孩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哭嚎。 季渊好奇地听了一耳朵。 “祁程是不是又和那个从楼子里赎来小贱人在一起，昨天没来我房里，今天又没来。” 女人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少夫人，您别再砸了，小小姐都被您吓到了，要是明天被少爷和夫人知道，您免不得又要受罚。”听语气应该是丫鬟。 “我不管，你快去看看那个贱哥儿是不是在少爷房里，不过是从楼子里出来的，也敢跟我抢人。” “少夫人，还是别去了吧，万一少爷……” “啪。”女人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好的少夫人。” 没过一会儿，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就走了出来。 季渊见丫鬟走了，也跟了上去。 七转八绕过后，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里。 丫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打扰少爷，而是找了在外守夜的丫鬟打听消息。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丫鬟就急匆匆地走了。 季渊依旧没惊动任何人，直接上了屋顶。 揭开瓦片，从季渊的角度刚好看到床上两条白花花的东西纠缠在一起。 季渊眉头一皱，撇开了这辣眼睛的一幕。 可眼睛干净了，耳朵又脏了，里面不断传来令人羞耻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终于在男人的一记低喘过后，房间归于了平静。 季渊再次把视线往里面探去，只见两人抱在一起温存。 良久，才重新听到说话的声音。 “公子，你刚刚在我耳边轻吟的是谁的名字啊？”哥儿媚声媚气地问道，语气还有点泛酸。 祁程低沉地笑了两声，“怎么，吃醋了 ，想知道？” “当然了，难道只许你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还不能让我认识认识这人了？” 祁程语气无所谓道：“当然可以，他是我妻子的堂哥。” “那你为何不把他抬进门，想必他还得感恩戴德地求您让他进门呢。”哥儿语气里充满了对县令公子的吹捧。 祁程眼神暗了暗，继续说道：“快了，我马上就能得到他了。” “那你到时候可别有了新人，就把我给忘记了。”哥儿爬上祁程的身上，声音说不出地勾人。 “好。”祁程说完，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大战。 房顶上的季渊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此刻他的脸色比地狱里的魔鬼还可怕。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他此刻恨不得将里面的人千刀万剐。 目光沉沉地盯着下方的场景，一个计划在他心底默默生成。 第162章 突发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香，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将香点燃，最后把香伸进了房间里。 顺带还拿出了一颗解药吃下，这样自己就不会中招。 这香基本没有多少烟雾和味道，且很难被人发现端倪，只需要闻上一点就会有效果。 香很快燃尽，季渊坐在房顶上静观药效发作。 时间慢慢过去，房间里的两人很是愉快，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声音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 本来愉悦两人开始发出痛苦的喊声。 “少爷，你……不……要……。” “……痛……” 祁程的表情非常痛苦，但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就像是着魔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尖叫声，同时还伴随有哥儿的呼救声。 祁程此刻已经开始翻白眼，最后昏迷不醒地瘫倒在哥儿身上。 “救命啊，快来人啊……”哥儿很是慌张地不断呼喊。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又急又慌。 因为体型差异大，哥儿完全推不动身上的人。 所以他只能把旁边的被子捞过来搭在两人身上。 外面守夜的丫鬟小厮听到动静后赶紧推门查看，看到这荒唐的一幕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快去叫大夫，少爷晕倒了。”哥儿见到来人激动地开口。 “丫鬟留下，小厮去喊大夫。”他得留下一个人将少爷弄下去，他可不想等会儿被所有人看到这种场面。 小厮听闻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留下丫鬟一脸难堪地帮忙。 当少爷被放到一边后，哥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赶紧穿好衣服，吩咐丫鬟去找老爷夫人过来。 丫鬟见少爷一副马上就要不行的样子，赶紧听话往外跑。 谁知丫鬟刚走，哥儿就开始在房间里面翻找东西，当他翻出来一张薄薄的纸时，脸上闪过笑意。 将纸张折起来放好，他又开始把屋里的首饰、银票往身上揣。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悄咪咪地溜出了院子，在黑夜的掩饰下，整个人消失不见。 季渊见到这一幕眉毛一挑，没想到还会看到转折的一幕。 看来这哥儿是个聪明人，还知道事情不对要跑路，要是被县令和其夫人抓到，他的结局恐怕不是残就是死了。 他没猜错的话刚刚的那张纸应该是他的卖身契。 而且从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恐怕一早就起了逃跑的心思，事先规划好了离开的路线。 季渊没管他，能不能跑出去全看他的造化，不过他的成功率应该很大，大家现在的关注点估计全在祁程身上。 他依旧蹲在房顶上，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等哥儿跑了大概有半炷香时间，小厮率先拉着府医回来了。 小厮和大夫推门进去，祁程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青白，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府医连忙上前给他把脉，没过多久，府医的脸色沉重无比。 正好这时县令和县令夫人也来了。 县令夫人看着床上昏迷的儿子，哀嚎不已。 “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啊。” 县令的脸色也很不好，对着府医问道：“我儿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无故晕倒？” 府医这时终于把完脉，他神色凝重地对县令说道：“大人，公子这是那什么太过激烈导致的，而且公子的情况很不好，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就算醒来，估计人也不中用了。” “不可能，我儿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得那种病，你快想办法救他啊。”县令夫人横眉冷对，一脸怒气地对府医大喊。 “这，夫人，我只能尽力让公子醒过来，至于其他的，恕老夫实在没办法。” 府医也很无奈，这种病确实很棘手，公子没有立马猝死，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想把他治成正常人，估计只能找个神医来。 “你胡说，我命令你给我把儿子治好，不然我饶不了你。” “夫人，你这是强人所难啊，要不这样吧，我把公子的病情稳住，你们明日再去找县里最好的大夫来看看。” 府医欲哭无泪，他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县令这时才发话了,“行了，先治疗吧。” 府医立马拿出银针给祁程扎针，没过一会儿，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了很多，只不过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府医又开了一副药让下人去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让人煎药的时候，县令夫人才终于想起事情的始作俑者。 “小翠，你来说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少爷房里伺候的人是谁？” 小翠被点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答话：“回夫人，今晚伺候少爷的是他昨日从楼里赎回来的一个哥儿，之前都没什么事情，后来突然听到屋里有呼救声，等我跟顺子进去的时候，少爷已经在那哥儿的身上昏迷了。”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被县令夫人摔在地上，屋里的人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县令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把那个贱哥儿给我带上来，以前都好好的，肯定是他从楼里带来的什么迷惑人的东西，不然程儿怎么会突然发这种病。” “我要把他狠狠教训一通，死了都是该的，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县令夫人气得咬牙切齿。 “是，夫人。”丫鬟赶紧起身去叫人。 此刻她还不知道人早就离开县令府了，只以为那哥儿害怕了，跑回自己的院子里躲起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丫鬟就急急忙忙跑进来。 “不好了夫人，那哥儿不见了，他住的院子里一点人影也没有。” “他肯定是害怕躲起来了，老爷，你快安排护卫把整个府里给翻一遍，我就不信他能藏到哪儿去。” “还有那该死的楼子，居然敢给我儿子安排这么个丧门星，我明天就带人去端了它。” 县令夫人本来性格就强势，出了任何事情首先要怪的就是别人，县令平日也由着她。 不过要端楼子的事情，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第163章 治疗 那可是县里一个大户的产业，并且还许诺将其中三成的利润分给自己。 这要是被夫人给搅黄了，那得损失多少利益。 所以这件事情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够了，你当那是你家开的，说端就端，我早就跟你说过让程儿少去碰点女人哥儿，你当时怎么不拦着，现在出事才来后悔。” 县令夫人被县令一吼，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县令见状态度也软了下来，“好了，我马上让护卫去把那哥儿搜出来，到时候任凭你处置，你先好好照顾程儿吧。” “明天派人去请济民堂的孙大夫来给程儿看看，前段时间听说他的医术了得，治疗了好几种麻烦病症。” 县里夫人立马抬头，一脸激动，“好好好，老爷，程儿可不能有事啊，他可是你唯一的嫡子。” 县令眸光微闪，面上依旧镇定地应道：“夫人放心，程儿不会有事的。” 县令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又安慰了夫人几句，就离开了。 县令夫人一颗心全系在儿子身上，县令走了她也没在意，一直在屋子里守着不走。 屋顶上的季渊见到祁程的惨状，不由咧嘴一笑。 祁程不是喜欢勾搭人吗，那就让他三条腿都再也站不起来。 还有什么比当一个废人更让人绝望的呢！ 达到心中预想的效果后，季渊满意地离开了。 回到家，他轻轻地推开卧房，见自家夫郎和小哥儿睡得安稳，就没打算上床惊扰他们。 他没脱外衣，准备在窗边的小塌上和衣而睡。 颜卿墨从季渊出门的时候就一直没睡着，季渊回来时，他本来准备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上床。 他睁开眼睛侧头一看，在月色的照耀下，只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小塌上。 抿了抿唇，他出声道：“怎么不上床睡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季渊吓了一跳，刚闭上的眼睛立马睁开，身体也跟着坐了起来。 “卿墨，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他捻了捻手指，有点紧张。 “没有，我睡不着，你回床上睡吧，外面冷，小心风寒。”颜卿墨在黑暗中挪了挪身子，尽量给季渊腾出更多的位置。 “好。”季渊将外衣脱下挂在架子上，慢慢上床搂住了颜卿墨。 “卿墨，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将脸埋在颜卿墨的颈边，声音听起来有些嗡嗡的。 “事情进展得顺利吗，有没有被发现？”颜卿墨摸了摸身边人的头，就像在顺一只大狗的毛。 想到这里，颜卿墨轻笑出声。 季渊也笑了，他道：“很顺利，以后那人没办法来恶心我们了。” “那就好。”颜卿墨打了个哈欠，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或者也可以说他对季渊有十足的信任，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保护自己的决心，所以也就从没担忧过这件事。 “困了吗，快睡吧，有我在身边呢。”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包裹着，颜卿墨很快放松下来，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很快就熟睡过去。 季渊奔波一晚也累了，搂着爱人陷入深眠。 第二日。 那哥儿一晚上都没被搜出来，县令夫人又气又急。 不过现下儿子的病情最重要，所以天刚亮，县令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去请济民堂的孙大夫。 孙大夫一般接近巳时才开始坐诊，所以小厮到药堂的时候孙大夫还没来。 小厮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在大堂焦急地等待。 “哎哟，孙大夫您终于来了，快跟我去县令府走一趟，等着您救命呢。” 孙大夫听闻是县令府要看病，也不敢拒绝，只好拿着药箱跟着小厮往县令府赶去。 中途还问了小厮生病对象和原由。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饶是孙大夫这么大年纪，老脸也有些绷不住了。 心想这县令公子玩得可真花，居然把自己给弄废了。 等两人快速地回到县令府的时候，县令夫人训斥了小厮一番。 要不是看在孙大夫要帮他儿子治病的份上，她可能也要忍不住责怪孙大夫了。 耽误这么长时间，那不是诚心要她儿子的命吗。 “孙大夫，麻烦你快救救我儿子，那府上的庸医说我儿子今天会醒来，结果到现在还没醒。” “夫人别急，我马上帮公子看。”孙大夫行礼后，径直朝着床上的祁程走去。 他先是检查了祁程的瞳孔和面色，之后又开始把脉。 越到后面他眉头皱得越紧。 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病人，但像祁程这样严重的还是头一回。 拿出药箱的银针，他快速地插在祁程头上、胸口和腹部。 没过多久，祁程就被扎得像个刺猬。 县令夫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说什么又怕耽误了孙大夫，只好憋在心里。 等孙大夫扎完，县令夫人才开口道：“孙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啊？” 孙大夫起身捋一捋胡须，面色沉沉道：“令公子大概一炷香可以醒来，不过……” “不过什么……”县令夫人面色无比焦急。 “不过夫人您要做好准备，令公子虽能醒过来，但已然失去同房的能力和生育力，且双腿往后是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不，不可能，我儿子还这么年轻，怎会……”县令夫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小翠搀扶着，她已经摔在地上了。 昨日府医虽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只认为是他医术不精，如今连孙大夫也做了同样的断决，她不得不信。 “真的没办法了吗？”县令夫人含泪，眼里浮现出最后的希冀。 孙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我的程儿啊……”县令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昏死过去。 房间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还好最后孙大夫把脉后确定只是一时激动，回房休息就行。 丫鬟这才叫人来把夫人一起扶回去休息了。 刚把夫人扶回去，祁程就醒了，他正要起身，见自己身上插满了针，吓得不敢乱动。 孙大夫连忙上前取针。 “你是大夫吗，我这是怎么了？”祁程现在十分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 “公子，你昨晚晕倒了，现在虚弱得很，你还是躺着好好休息吧。” 孙大夫不敢马上告诉他真相，决定暂时先不说，反正他的家人已经知道了。 第164章 废人 “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晕倒吗？”祁程问道。 孙大夫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在县令府他不敢放肆，只能好声好气地回答。 “公子您是在和房里人做那事的时候太过激动导致的。” 祁程毕竟是个读过书的人，一听这话，脸皮也不由有些挂不住。 他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孙大夫也没跟他多说，嘱咐了几句就在一旁写药方。 下人在夫人晕倒后就去找县令大人了，等县令进来时，孙大夫刚好将药方写好。 县令见祁程已经醒来了，面上一喜。 孙大夫这时拿着药方走过来，问道：“县令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县令看了祁程一眼，又见孙大夫一脸凝重，脸上的喜色也收了起来。 他点头，跟着孙大夫移步到门外。 “孙大夫，我儿子病情怎么样了？”县令背着手，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 孙大夫没有拐弯抹角，将刚才跟县令夫人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县令听完闭了闭眼，过了几息才幽幽地睁开眼，凌厉地看向孙大夫。 “我希望你将这件事情咽到肚子里去。” 孙大夫身体一抖，连忙应道：“大人放心，我绝对不跟外人讲。” 不过心里却想着：我师傅可不是外人，这么劲爆的消息，当然要分享给师傅了。 正好他也想问问这个病师傅能不能治。 之后，孙大夫将后续治疗的药方交给县令，结了看诊费就回去了。 离开县令府的一瞬间，他浑身都轻松了。 天知道里面的氛围有多压抑，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县令送到牢里去。 县令在方大夫离开后，在屋子外站了良久。 复杂地盯了屋里的儿子一眼，他心里下了最后的决定。 既然这个儿子废了，他就要重新培养另外两个儿子了，除了一个嫡子嫡女，他还有一个刚成年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庶子。 如果当初儿子养在外面的外室能平安生下自己的孙子，他也不必起培养庶子这个心思。 虽然祁程风流了一些，但他的能力是三个儿子之内最出色，也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 哎，果真世事无常！ 程儿日后怕是要绝后了，唯一的子嗣只有正室生的一个女儿了。 县令失落地摇摇头，进屋后，他没有立即将这个噩耗告诉祁程，等他把身体养好些再提，不然怕他受不住。 …… 由于昨晚失眠的失眠，外出的外出，季渊和颜卿墨一觉睡到太阳高高挂起。 如果不是芽芽醒来在旁边乱动，两口子怕是还能再睡。 起床吃过早饭，季渊准备今天回一趟草药村的家。 家里堆积了很多柴禾，他想带季风去拉回来，反正留在村里也没人会烧，正好再让季风去认认路，以后自己不方便回村的话，就让季风他们去办。 颜卿墨留在家看孩子，季渊吩咐季帆和季顺两人把家守好，不要让不认识的人进入。 一切交代好了，季渊才放心出发。 如今正值四月初，一路上都充满了生机勃勃。 这一路，季渊一直在教季风驾牛车，季风学习能力不错，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后半段路全都是他一个人在驾。 季渊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里除了少数妇人和孩子，其他人基本上都去地里劳作了。 所以他一路上走得很顺，基本没遇见几人跟他搭话，他正好也乐得自在。 到家后，他先跟季风把柴禾装进牛车里，随后带着季风去药材地里转了转。 在地里，刚好遇到了周大牛，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他又去了乔雨家。 乔雨没打算种田，也不想安哥儿种地，所以就没有买田地种粮食，只是在家门口买了一块菜地种菜。 等季渊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正在地里锄地。 “师傅，您怎么来了？”乔雨抬头刚好看见季渊，一脸惊喜地问道。 安哥儿也是一惊，两人赶紧从地里出来，开了院门招呼季渊进门坐坐。 季渊跟着进去了，眼神在四周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点头。 小两口是会过日子的人，院子布置得井井有条，也打扫得很干净。 “师傅，您喝水。”乔雨将两杯水放在桌上，看着师傅身边站着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是？” “这是我从牙行买回来的人，叫季风，今天带他来搬点柴禾，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哦哦。”乔雨没多想，他知道师傅有实力，买个下人很正常。 季渊端起碗喝了口水，随口问道：“我明天准备在家里办个简单的乔迁宴，就我们认识的几个人，你和安哥儿要不要来家里坐坐，顺便认个门？” 安哥儿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乔雨。 乔雨笑呵呵地说道：“当然要去了，师傅的乔迁宴，徒弟怎么能不去呢，而且我和安哥儿也想你们了。” “那好，我明天让季风来村里接你们，你们先去忙吧，我们也要走了。”季渊笑着说完后，就跟两人告别了。 乔雨两人目送季渊离开，眼里闪过不舍，不过想到明天又可以见面了，两人相视一笑，乐呵呵地去地里忙活了。 季渊回县里后，又去了方家通知方云鹤明日来家里做客，之后又去了济民堂通知孙大夫。 第二日，一家人起得很早，淮叔做好早饭就去采购今天宴席需要的食材了。 对于今天要来客人，淮叔似乎比季渊他们还要高兴，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大展身手一番，因为他是个很喜欢下厨的人。 人越多，越能激起他的斗志，他不能让主家丢脸。 所以早早就带着骞叔去市场，他扬言要买到今天最新鲜的一批菜回来。 颜卿墨被淮叔的干劲逗乐了，大手一挥，让他今天放开拳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大约巳时三刻，方云鹤就率先带唐音来了。 没过多久，孙大夫也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老妻，这是季渊特意叮嘱过的。 之前住在村里，就没提这回事，怕老年人腿脚不方便，现在住到县里了，没道理还让孙大夫撇下家里人不管。 等大家都坐下寒暄了半个时辰，季风才带着乔雨和安哥儿姗姗来迟。 第165章 齐聚 “哟，安哥儿、乔雨你们来啦。”唐音语气惊讶道。 自从上次乔雨受伤见过，几人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见面了，如今齐聚一堂，自然高兴。 安哥儿也很惊喜，看着唐音身子笨重，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连忙上前挽住想要起身的唐音。 “快坐下，别乱动，你一动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唐音无奈一笑，“哪有那么夸张。” “对了，之前你成亲，夫君顾及我的身体，就没亲自去道贺，只托人给你们带了贺礼，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 安哥儿双眼一瞪，假装生气道：“跟我这么见外干什么，又不是不明白你们的难处。” “况且你们那贺礼也太贵重了，吓得我都不敢拿出来。”安哥儿心有戚戚地补充了一句。 当晚清点礼金的时候，由于方云鹤让人带来的贺礼放在了另外一边，晚上就没想起来，第二天发现并打开一看，把小两口都惊了一跳。 一套哥儿的黄金首饰，耳钉、手镯和簪子一应俱全。 唐音见状无所谓道：“安哥儿，你们就安心收下吧，那还是我专门去店里挑的呢，就当我不能亲自去参加的补偿了，你可不能嫌弃。” 安哥儿没再说什么，既然人家都送了，推来推去的也不好。 后来大家又主动聊起其他话题，一时间大厅里热闹得不行。 孙大夫的老妻人也特别和善，特别是看到芽芽和沈君安，眼里十分慈爱，她一生没孕育过子嗣，所以对孩子总是格外柔软。 芽芽是个会逗人开心的，嘴里甜甜地喊着奶奶，把老太太乐得不行，硬是要取下手上的祖传镯子送给芽芽。 “老太太，这可使不得，芽芽还是个孩子，收不得如此贵重的东西，何况还是您祖传的玉镯。”颜卿墨立马拒绝道。 看成色就知道玉镯价值不菲，想必老太太祖上也是显贵人家，他怎么可能收下别人如此厚重的礼。 “孩子，你就让芽芽收下吧，老婆子也没个儿女后代，这些身外之物日后没人继承，也只能带到棺材里去的，与其让它蒙尘，不如送给芽芽，让它在芽芽的手上继续见这璀璨阳光。” 孙大夫也适时插话进来，“师夫郎，你就让芽芽收下吧，我这老妻最是喜爱孩子，想必她是跟芽芽有缘分的。” 颜卿墨和季渊无奈对视一眼，只好替芽芽收下。 这段插曲过去，孙大夫神神秘秘地聊起来另一个话题。 “师傅，有一种病您会治疗吗？” 季渊听完狐疑地看向孙大夫，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孙大夫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随后将昨日去县令府看病的事情讲诉了一番。 大家听完都一脸菜色，唐音更是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哎呀，真是活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遭报应了吧。” 安哥儿也是见过祁程的，想着之前见他端方如玉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不由嘘唏了两声。 “大家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要是被县令大人知道是我传出去的话，可能会把我关到牢里去，我这么大把年纪，可受不了那个苦。” 孙大夫像是想起来县令大人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老妻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他一句，“就知道你是个管不住嘴的，你以为都像你这么个大嘴巴。” 被老妻教育一通，孙大夫也不敢顶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其他人见状有些好笑，纷纷表示不会传出去。 不过，方云鹤对于祁程发生的这件祸事还挺乐意的。 因为祁程前段时间不知抽了什么风，跑到他府上说想跟他合作“玉容”药一事。 “玉容”早就已经走上正轨，如今他想插一脚，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想空手套白狼。 方云鹤怎么可能会答应，被拒绝后，祁程面色阴沉地放下狠话甩袖离开了。 方云鹤害怕他会用些卑鄙的手段，这段时间一直防着他使坏，精神都有些紧绷。 没想到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祁程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自己弄废了，真是大快人心。 方云鹤趁今天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季渊。 季渊眉头一挑，没想到自己惩戒祁程，居然还顺带帮方云鹤解决了一个麻烦。 看来这祁程真是一个祸害呢。 孙大夫见季渊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 “师傅，您还没回答我，到底这种病您能不能治呢？” 季渊抬眼望过去，慢悠悠道：“当然能治。” “不过我不会帮祁程治疗的，那种人就该一辈子成为废人才好，免得出去祸害别人。” 方云鹤见季渊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狠厉，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孙大夫当然不会要求师傅去救祁程，那种人他也看不上眼，他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想让师傅教他医术罢了。 他对这个病挺感兴趣的，如果能够学到治疗的方法，他会很开心。 “师傅，您教教我呗，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去治疗县令公子的。” 季渊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没答应也没拒绝，不过孙大夫知道这是有戏的意思，等他下次单独来，师傅肯定会教他。 众人一直聊到临近午时，季渊开口可以摆饭了，大家才移步偏厅吃饭。 人不多，所以大家都坐在一个桌上。 淮叔今天确实下了功夫，桌上满打满算十八个菜，荤素搭配，每样菜看起来都精致可口。 等大家都下筷时，更是对这些菜赞不绝口，唐音还开玩笑说要让家里的厨子来这里偷师。 季渊慷慨道：“尽管来，或者我让淮叔亲自去你家教也行。” 这话一出，大家都乐了。 其乐融融地用完午饭，大家又回到大厅休息。 因着孙大夫老妻年纪大了，所以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就让孙大夫送她回去了。 安哥儿和乔雨本来也打算走的，可颜卿墨和唐音都舍不得他，便让安哥儿和乔雨水两人留下来过夜，明日再回。 安哥儿有些心动，不等他说话，乔雨便答应下来，安哥儿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看向乔雨的目光满是爱慕。 第166章 发动 蝉鸣阵阵，空气变得有些灼热，预示着夏季快来了。 这几日就是唐音孩子出来的日子，颜卿墨有些担心，基本上每天都会往那边跑。 唐音很高兴，终于有人来陪他了，感觉连夏日带来的燥意都减轻了很多。 季渊也时不时上门给唐音把脉，方云鹤每次都很紧张，生怕得出什么不好的结论。 还好每次都无大碍。 离季渊判断孩子出来的时间还有两天，这两天方云鹤基本上对唐音寸步不离。 本来一切都照着预期的安排在走，结果最后一天的前一晚，季渊和颜卿墨睡得正香时，突然被匆匆来叫人的季风喊醒了。 季风三个年轻汉子每晚要轮流守夜，今晚刚好轮到季风。 当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时，他还有些害怕，毕竟大晚上的还是有些瘆得慌。 但是门外的叫喊声很焦急，他还是鼓起勇气开了门，得知来人的目的，他赶紧去主院找季渊。 季渊被吵醒后，眉头皱了皱，颜卿墨也被声响给吵起来，只有芽芽还像个小猪一样呼呼大睡，一点也没被影响。 季渊让颜卿墨先别起来，他出去看看情况。 他只披了一件外衣，开门出去时，才听季风说原来是唐音发动了。 方云鹤担心得厉害，让人来请他赶紧去家里看看，季渊面色有些凝重，进屋后跟颜卿墨说了这件事情。 颜卿墨心里一跳，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神色也很慌张。 他拉住季渊的手，问道：“不是还有一天吗，怎么提前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行，我得跟着去看看。“说完就要起身穿衣服。 季渊一把拉住他劝道：“卿墨，你别着急，提前一天而已，是正常的，况且有我在，肯定没事。” “你还是在家等着吧，芽芽找不到你的话会害怕的，况且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季渊的话成功劝阻了他，“那你赶紧走，别耽误时间了。” 说完马上起来帮季渊快速地穿好衣服，急匆匆地把他给赶了出去。 季渊也不敢耽误，拿好药箱就出了门，还不忘吩咐季风把门守好。 等他快速地赶往后院时，却听见的是此起彼伏的啼哭声。 他失笑地摇摇头，看来自己这个大夫是用不上了。 虽是这样想着，脚步却没慢下来。 看到到方云鹤时，这人眼眶通红，却面带笑意地看着嬷嬷手中的两个娃娃。 见季渊来了，他整个人激动起来，“渊弟，你终于来了，音音累得睡下了，你快进去给他看看。“ 都不等季渊说话，拉着季渊的手就往房间里面走。 季渊踉跄地被方云鹤拉进屋子，直到走到唐音跟前。 季渊大致地看了一眼唐音的面色，虽然面色苍白了一点，但精气神还不错，想来是没遭多大的罪。 上前给他把了脉，发现情况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他起身拍了拍方云鹤以作安慰，“放心吧，哥夫郎没事，我等会儿给你写一个滋养身体的方子，你每天让他喝两次，保证他半个月就恢复如初，不会留下任何病根。” 当初他也给颜卿墨喝了同样的药，如今身体健康得一点腰酸背痛，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没有。 方云鹤如获至宝，他对季渊的医术毫不怀疑，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帮唐音掖了掖被角，他带着季渊走出了房间。 出来时，他又带季渊去了隔壁房间，想让他帮两个孩子也看看，季渊当然很乐意。 两个孩子，先出来的是男孩，后出来的是哥儿。 男孩明显要比弟弟大一圈，方云鹤看得心疼不已。 心里念叨着：臭小子，都不知道心疼弟弟，居然让弟弟瘦了一大圈。 季渊看着两个娃娃心里有些柔软，不由想到了芽芽小时候的样子。 他轻轻地检查了一遍孩子身体，又分别把了脉。 “放心，一切正常，健康着呢。”见方云鹤紧张得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他笑着说道。 方云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那就好，那就好，渊弟，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大晚上把你找来。” 季渊摇头，“这有何麻烦的，哥夫郎平安就好，不过我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还以为今晚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方云鹤也很庆幸，“是啊，刚刚可吓死我了，没想到我刚被嬷嬷赶出房间，就听到哭声了。” 话刚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为了不打扰孩子休息，方云鹤两人主动出去了。 让方云鹤拿来纸笔写下药方后，季渊就准备回去。 “云鹤兄，这里看起来暂时没我的事了，我就先回了，卿墨估计也在等消息，我明天再带他上门来看望哥夫郎。” “这是药方，你明天让人去找孙大夫拿药，每天中午和晚上喝一次，喝半个月就行。” 方云鹤内心歉疚，接过药方后立马答道：“好好好，渊弟你赶紧回去休息。” 他还派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送季渊回去，被季渊推辞了。 回家后已经寅时了，颜卿墨果真没睡，披了身外衣坐在小塌上发呆。 见到季渊推门进来，他立马起身迎上前拉住他的手。 “怎么样了，唐音还好吗？” 季渊拉着他的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放心吧，他好着呢， 我去的时候，孩子早就已经出来了。” “一个男孩一个哥儿，也都很健康，明天我带你去看他们。” 颜卿墨身体骤然一放松，差点往后一个踉跄，还好季渊拉着他。 “小心点，这么紧张啊。”季渊单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语气带着笑意地调侃。 颜卿墨顺势将身体靠在他怀里，下巴枕在他肩上。 “当然了，哥儿这个时期简直就是九死一生，唐音是我好朋友，我不愿看到他出事。” 季渊抱着怀里人安慰道：“没事了，我帮他看过了，身体壮得很，估计这几天一过，就能活蹦乱跳了。” 颜卿墨被他的形容逗笑了，“好吧，现在还早，你快去再睡一会儿吧。” “一起。”季渊拉着颜卿墨往床边走去。 第167章 小名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颜卿墨就说要去看唐音。 季渊知道他的急切，当然是立马同意，问了两个孩子的意见，得知他们也想去时，就带着夫郎孩子以及礼品上门了。 到方宅时，是由恭管家来接待的，方云鹤此时正在主院陪唐音，所以恭管家直接将一行人带去了主院。 屋里的唐音得知颜卿墨来了，赶紧让他进屋，并且还把方云鹤赶了出去，扬言说要和颜卿墨说一些哥儿之间的闺房话。 方云鹤失笑，只好给人腾位置，颜卿墨带着芽芽和沈君安进屋，方云鹤则带着季渊去大厅说话。 颜卿墨牵着两个孩子进屋，唐音开心地招呼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现在虽临近夏季，可唐音身上还盖着薄被，头发也用头巾缠着，整个人起身半靠在床头厚厚的垫子上面。 沈君安牵着芽芽乖巧地倚在颜卿墨腿边。 在颜卿墨的示意下，两人甜甜地叫了声干爹。 当时得知颜卿墨收养沈君安后，唐音也顺带收下了这个干儿子，让沈君安跟芽芽一起叫自己干爹。 唐音今天气色明显比昨晚好很多，神清气爽地回应了两个孩子。 颜卿墨在看到唐音的那一瞬间才真正放下心来，不过他还是好好地询问了一番。 “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一定要好好养着，万万不可太过操劳。” 看着颜卿墨跟自己母亲一般的唠叨，唐音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拉着颜卿墨的袖子讨好地笑笑，“哎呀，卿墨，你就别念叨我啦，夫君早就跟我耳提面命好多回了，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也没有。” 颜卿墨微微瞪了他一眼，眼里泛着温柔的笑意。 “说这么多是为你好，你别不当回事，不然以后老了有得你受。” 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唠叨唐音，转而提起孩子的事情。 “对了，孩子在哪儿呢，我能看看吗？” 提起孩子，唐音立马精神了，“在隔壁屋子里呢，这会儿估计刚吃饱，被嬷嬷照顾着，我这就叫嬷嬷把孩子抱过来。” 说完他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叫嬷嬷。 没一会儿，两个嬷嬷就分别抱着一个孩子一前一后进屋。 颜卿墨立即起身朝两个孩子走去，孩子身上皱巴巴的，但是皮肤很白，不是红彤彤的猴子屁股。 而且从眉眼间还能看出父母优越面容的影子。 哥哥眉眼和高挺的鼻子比较像方云鹤，嘴唇像唐音，长大后必然是一名翩翩俊俏贵公子。 弟弟那完全就是唐音的缩小版，想必日后也定然是倾国倾城，容貌艳丽的绝美小哥儿。 颜卿墨一看就喜欢上了，温柔地摸摸两人的小脸，心里像是被羽毛轻抚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让人心底发软。 芽芽见阿爹对着两个布包一直笑，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服说道：“阿爹，看，我看。” 颜卿墨看着腿边的小人儿，笑着抱起他，“芽芽也想看弟弟呀，看，喜欢吗，以后芽芽就是哥哥了，要好好爱护弟弟哦。” 芽芽好奇地盯了几眼身旁的两个娃娃，嘴里发出惊叹声，“哇。” 唐音和颜卿墨都被这声“哇”逗得笑起来，芽芽转头看了两个大人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随后又懵懵懂懂地指着两个弟弟说道：“弟弟吖。” 颜卿墨亲了他一口，“芽芽真棒，就是弟弟哦，以后你和君安哥哥一样，都是哥哥咯。” 芽芽呵呵笑起来，指着沈君安喊道：“哥哥。” 沈君安也笑着应了一声。 等芽芽看够以后，颜卿墨不想厚此薄彼，问了沈君安一句：“君安，你想看看弟弟吗，干爹抱你起来看看。” 沈君安乖巧地摇摇头，“干爹不用啦，等他们长大后我再看吧。”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对于他来说，只有芽芽才是他的弟弟，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见沈君安没有意愿，颜卿墨也没有强求。 两个孩子太小了，经过一阵逗弄，已经在襁褓里打起哈欠，颜卿墨见状让嬷嬷们把孩子带回去睡觉。 等嬷嬷们走后，颜卿墨才问起两个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大名和小名取了吗？” 说起这个唐音就一脸兴奋，拉起颜卿墨开始诉说。 “孩子的大名是夫君取的，哥哥叫方时瑾，弟弟叫方时歆，小名是我取的，不过夫君嘲笑我，说以后孩子会对小名羞于启齿，卿墨你来评评理，真的有那么差嘛？” 颜卿墨起了兴致，问道：“说来听听。” “哥哥叫肉肉，弟弟叫花花，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有他们的几个月里，我每天都想吃肉，而且特别喜欢看漂亮的花，一天不看我心里就不舒服，冬天我房间都插了腊梅。” “所以我觉得这两个小名肯定是上天注定的，就算夫君有意见我也不换名字，而且肉肉适合男孩，花花也适合我家小哥儿。”唐音说得眉飞色舞，一张脸上满是喜色。 “肉肉，花花。”颜卿墨呢喃了两句，不由笑出声来。 “嗯，确实挺可爱的，反正都是家里人叫，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唐音扬起下巴得意道：“是吧，我就觉得我取得不错，夫君居然没夸我，真是不识货。” 两人就孩子的小名又讨论了一番，后来，颜卿墨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们之后打算什么时候回圣都，方公子的母亲应该不会再给你们塞什么妾室了吧。” 说起这个唐音不复刚才的兴奋，平静地开口道： “之前给家里寄过信，方云鹤母亲倒是没再提这事，不过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赶紧回去，还隐晦地问了几句，有没有让大夫查一下是不是男孩。” 颜卿墨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那你们今年要回去吗？” 唐音摇摇头，“夫君说暂时不回去，一是肉肉和花花还小，经不起折腾，二是他也不想我这么快回去面对母亲，先在青山县过一两年安生日子再说。” 想到母亲信里透露出哥儿的孩子大部分是哥儿，明里暗里都是对自己身为哥儿的不满，心里就涌上一股烦躁。 第168章 郊游 他担心以后回圣都，花花会被自己的亲奶奶嫌弃。 一想到自家那么可爱的小哥儿要遭受这些，他就一点也不想回去。 他想着如果以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就让方云鹤分家，才不跟那老太太一起住。 自己受委屈就算了，没道理还让自家宝贝孩子跟着受委屈。 颜卿墨瞧见唐音恨恨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先别想这么多，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去，况且方公子也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想到自家夫君，唐音觉得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颜卿墨见唐音脸上有点倦色，才止住话头，赶紧让他躺下休息。 唐音也没逞强，他也确实有些累了，顺着颜卿墨扶他的力道躺下，没一会儿，眼皮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颜卿墨见人睡着后，让丫鬟好好守着人，他带着两个孩子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季渊这边正在跟方云鹤谈论“玉容”药目前在圣都的发展形势。 方云鹤这次走的是更高端的路子。 他直接依靠家里的关系，在圣都的世家勋贵后院里打开了销路。 他将药卖给那些显贵们的夫人女儿，售价提高到二十两银子一副药。 即便如此，在圣都也是供不应求，一度断了药材供应，这几天，方云鹤正在加大药材的收购，紧急往圣都送去。 “渊弟啊，以后我们的银钱真是源源不断啊，至少在最近的两三年是不愁卖了。”方云鹤依旧摇着他的折扇，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不过由于圣都那边的账务处理得要慢一些，所以给你的分红可能要晚一段时间了。” 季渊没有丝毫惊讶，从他的分红越来越多的开始，他就没再担心过。 他对方云鹤拱手道：“无碍，云鹤兄辛苦了，我基本上都没出过什么力，只是坐着拿分红，实在是有些受之有愧。” 方云鹤道：“哎，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就不要跟为兄说这些了。” 后面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话题，没一会儿，就见颜卿墨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方云鹤本来是想留他们一家吃午饭的，结果颜卿墨婉拒了。 他今天只是担心唐音，想着来看看情况，如今唐音休息了，他也不愿再叨扰。 他让方云鹤好好照顾唐音，然后跟季渊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颜卿墨渐渐适应了县里的生活，家里现在有人帮着带孩子，他也不必日日在家看孩子。 于是季渊就经常带着他去过二人世界，有时去街上逛逛，有时去城外骑马。 搬到县里后，季渊就把空间里养着的那匹马放了出来。 马儿在充满灵气的空间里养了两三年，如今的模样跟最开始大不相同，季渊也不担心会被以前的主人认出来。 马儿的身躯强健，四肢有力，一身乌黑亮丽的鬃毛，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如果是懂行的养马人，一眼便可瞧出这是一匹罕见的汗血宝马。 郊外。 颜卿墨被季渊圈在怀里，恣意地坐在马背上享受快速奔跑带来的激情。 热浪被急速划过的烈风吹散，两人发丝飘扬，而后又纠缠在一起。 颜卿墨从来都没有这样放纵过，以前困于后宅，眼中的天地只有那小小的一方院子。 后来到了草药村，也只是安稳地过着平静的生活。 如今后背靠着爱人，驰骋在天地间，他才真正意识到自由为何物。 借着这股劲，他做出了他以前认为很出格的举动。 他对着前方空旷的地界大声喊道：“季渊，我爱你。” 季渊听完一愣，过了几息，他的胸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一手搂住颜卿墨的腰，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卿墨，我终于等到你的这句话了。” 这句话让颜卿墨红透了耳朵，不过他并不后悔刚才的举动。 季渊没有把头移开，继续道：“卿墨，我也爱你。” 要不是怕把人吓到，他可能会忍不住在马上给颜卿墨来一个深吻。 两人暧昧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到达一处河边时，季渊将马停下，牵着颜卿墨走到河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河面波光粼粼，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金色的光芒。 “卿墨，饿了没，我看到河里有鱼，我去给你抓一条烤着吃。”季渊说完就开始脱鞋下水摸鱼。 颜卿墨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有反驳。 季渊是有点真功夫在身上的，没多久就抓了条肥硕的鱼抛到岸上。 离开水的鱼在岸上使劲弹跳，颜卿墨见状来了兴致，也脱下鞋袜往水里走去。 等季渊发现时，他已经在水里摸起鱼来，最后季渊只能无奈笑笑，由着他去了。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结束，岸上一共四条鱼，一条颜卿墨的功劳，其余全是季渊摸的。 之后季渊就不让颜卿墨动手了，让他自个儿自觉地去石头上坐着晾脚。 季渊走到一边麻利地开始杀鱼，之后生火，烤鱼。 随着滋滋的冒油声，几条鱼烤得外焦里嫩，季渊本来就打算在外野炊的，所以带了些调料来。 撒上调料，烤鱼的香味变得更加诱人，不断刺激着颜卿墨的味蕾。 季渊取出插在地上的木棍，将烤好的鱼递给他，还不忘提醒，“小心烫。” 颜卿墨点头，小心接过。 尝到第一口时，饶是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他也被这香味折服，没过多久，一条鱼就被他消灭干净。 看着木棒上的骨头架子，他对着季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季渊只是宠溺地看着他，之后又递了一条给他。 颜卿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两条鱼下肚，颜卿墨不出意外撑住了，难受地皱了皱眉。 季渊观察到了他的异状，心疼地揽着人靠在自己怀里，给他轻轻地揉了揉肚子。 “你呀，吃不完也不能硬撑，肚子吃坏了怎么办。”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 颜卿墨自知理亏，也不敢顶嘴。 他想到今天的行为，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不由痴痴地笑起来。 果真是被季渊宠坏了，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第169章 恩人 天气越发炎热，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时而大雨滂沱，时而艳阳高照。 今天就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也是方云鹤家两个宝贝的满月宴。 因着方云鹤两口子都特别疼爱肉肉和花花，所以这次的宴席他们决定大办。 季渊一家四口来到方宅时，门口宾客云集，但基本上都是季渊不认识的。 估计都是方云鹤生意上的伙伴以及平日结交的好友。 安哥儿和乔雨也受邀前来，季渊他们刚到门口时，两拨人碰巧遇上，于是便一起进去了。 进去后，女眷和小哥儿被安排去了后院，由唐音接待，汉子则由方云鹤在外院招待。 唐音平日对这些夫人接触得少，所以大家都不太认识，但这些夫人对唐音特别热络，隐隐带着讨好的意味。 唐音大概明白这些人是因为夫君的缘故，如今夫君的生意在青山县远近闻名，不少富商都对他羡慕又忌惮。 身为这些富商的夫人，少不得被家里的老爷耳提名面，吩咐与方家搞好关系，指不定哪天就要求到方家头上。 所以一时间，后院的氛围也不是那么尴尬。 等颜卿墨和安哥儿到的时候，唐音正被一群夫人们恭维着，脸都要笑僵了。 “哎呀，卿墨，安哥儿，你们终于来了。”唐音赶忙起身上前。 他都快要被这些夫人的问题烦到了，两人的到来像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大部分夫人见来人是两位哥儿，脸上虽保持着笑意，但眼神还是闪了闪，心里生出些鄙夷。 因为这次来的全是女眷，大户人家是不可能娶哥儿当正室的，在他们眼里，哥儿就是地位低贱的下人。 当然，要不是唐音是方云鹤唯一的正室，她们也是看不起他的。 唐音拉着两人在身边坐下，然后郑重地给这些人介绍两人。 得知两位哥儿都是家里汉子的正室，大家都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神色，但片刻后就立马恢复过来。 其中一位夫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从容，且面露和善，可以看得出来，她从来没有看不起哥儿，相反，她还对唐音和颜卿墨她们很好奇。 于是她主动搭话道：“很高兴见到两位，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方夫郎的朋友果然也跟你一样气质不俗呢。” 唐音见这位夫人是真心夸赞自己朋友，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柳夫人过奖了，我就是一位俗人，不过我的两位朋友确实很好。” 唐音没记错的话，这位柳夫人应该是夫君刚来青山县结识的第一位友人的夫人，不过他跟这位夫人接触不多，所以并不了解她的性情如何。 不过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她通情达理，不似有些眼高手低的后宅夫人那么偏见势利。 柳夫人嫣然一笑，没把前半句话当真，她转头看向倚在颜卿墨腿边的芽芽和沈君安，面上有些诧异。 “这是季夫郎的两个孩子吗，真是有福呢。” 哥儿孕育艰难，她没想到颜卿墨还能有两个孩子，而且看两人模样也怕是继承了他的美貌。 颜卿墨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跟柳夫人解释了一番，柳夫人听完更加惊讶了，暗叹颜卿墨果真是心善之人。 之后几人又聊了些其他话题。 颜卿墨在不熟的人面前一贯是冷清的样子，倒是安哥儿，除开最开始的拘谨，后面跟着唐音一起跟柳夫人搭话，倒是也能侃侃而谈，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见柳夫人跟唐音她们聊的起劲，其他夫人内心不悦，但又不甘心放弃这个讨好的机会，主动找话题攀谈。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热络起来。 之后，唐音让嬷嬷把孩子抱出来给大家瞧瞧，宴会一下子到了高潮，大家都纷纷涌上前来，想沾沾双生子的福气。 据说双生子代表福气，而且整个青山县能诞下双生子的人不过个位数，可想而知肉肉和花花多么难得了。 夫人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碰了下两个小孩的脸蛋，不过还好大家都知道分寸，没把孩子弄伤，不然唐音肯定是不愿这些人摸的。 孩子太小，给大家看了几眼后就又抱回去休息了。 这时，有夫人开始问唐音有没有诀窍或者偏方，她们不愿相信这是运气，即便是偏方她们也想试试。 唐音好笑地摇摇头，虽然是吃了季渊给的药，但有两个孩子本身就是意外，况且他也不想当众把药的事情说出来。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如果季渊想要售卖这种药，他自己应该会有决断，轮不到自己当中间人宣传。 万一画蛇添足就麻烦了。 众位夫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夸赞唐音运气好。 相比起后院的热闹，前院也不遑多让。 这次来参加宴席的，大部分人都是商人，商人少不了的便是谈论生意。 觥筹交错间，可能就是一笔合作的达成。 季渊和乔雨刚来的时候，方云鹤就把他俩介绍给这些人，同时言语间对季渊颇为看重，直言这是自己的异姓亲兄弟。 季渊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刺绣锦袍，头戴紫色发冠，整个人气宇轩昂，贵气十足。 头一回在这些富家子弟面前露面，不卑不亢，谈吐得体，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方云鹤没有提及季渊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兼好友，因着与方云鹤关系匪浅，大家都以为他是别处来的富家公子。 一时之间，众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恭维。 饶是如此，季渊并没有高傲，反而温和有礼，大家都对他的感观很好。 这时，一个人激动地走到季渊面前，惊讶道：“咦，你，你是不是之前在元宵灯会救我儿子的那位公子？” 季渊看了他一眼，笑道：“是我，没想到今日又遇上了。” 柳青涵一拍手，“可不是嘛，竟没想到你竟然是方兄的朋友，这下你可不能再拒绝我结交你了，上次匆匆一别，连个感谢你的机会都没有。” 围观的人都对现在的状况云里雾里的，方云鹤也是一样。 他诧异道：“柳兄，原来你和渊弟还有这样的缘分啊。” “那可不是。”柳青涵很高兴，他之前将这件事告知家人，还被父亲教育了一顿，说他居然连恩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他们家最重情义，推崇有恩必报，因着这事，他好一段时间心里都不得劲。 第170章 邀请 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况且他也是真心想结交季渊，这人人品好，如今又是自己好友的朋友，那这个朋友他是非交不可了。 方云鹤看得出柳青涵的意思，他主动为两人牵起线来。 “渊弟，这位是我的好友，名叫柳青涵，今年二十有七，他家是经营酒楼的，我们经常去的醉仙楼就是他家的产业。” 季渊讶异地挑眉，“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醉仙坊是柳兄家的，确实经营得很好，我的家人都很喜欢。” 柳青涵一听，立马开口，“既然季兄弟喜欢，那以后你带家人去吃饭都免单，就当我为儿子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他正愁不知道如何答谢他呢，这下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没曾想季渊摇头拒绝了，“柳兄不可，那天只是顺手而为的小事罢了，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去醉仙坊吃饭了。” 一次两次免单还好，要是经常去，这样的恩情是经不起消耗的，况且他也不差那点吃饭的钱。 柳青涵一想，这样好像确实不妥，要是闹得让季渊不愿去酒楼，反而是帮了倒忙。 “那就各退一步，醉仙坊给你打八折，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不然就真的是看不起为兄了。” 季渊不愿让他为难只好答应了。 柳青涵这才笑起来，他又跟季渊说要认他为兄弟，之后就跟着方云鹤一样喊他渊弟了。 季渊觉得有点好笑，这趟满月宴像是他的结拜宴似的，居然又给自己整个兄弟出来。 不过他并不排斥就是了，柳青涵跟方云鹤差不多，都是属于温润的翩翩公子，性格和善，处事圆滑，相处起来很舒服。 多了这样一位朋友，季渊觉得不亏。 这件事情过去后，大家又活跃起来，开始各自攀谈，以完成自己今日的目的。 方云鹤今天不想谈生意上的事，就跟柳青涵和季渊他们在一边闲聊。 乔雨一进院子后就跟在自家师傅身边，别人不问，他也不说话，安心当师傅身边的透明人。 主要是他本来身份不高，也没接触过这些富家子弟，根本不知道沟通什么。 而且他穿着朴素，在季渊的衬托下，更显得他是个透明人。 直到跟季渊聊完，柳青涵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季渊身边的乔雨。 他直接问道：“渊弟，这位也是你朋友吗？” 之前方云鹤只是简单介绍了乔雨是自己的朋友，并没有透露太多消息，所以柳青涵并不知道乔雨跟季渊的关系。 乔雨听到有人谈论自己，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家师傅。 季渊轻笑一声，“这是我小徒弟，乔雨。” 听到师傅这样介绍自己，乔雨露出了笑容，随即礼貌地对着柳青涵问了声好。 柳青涵眼睛都瞪大了，“你是做什么的，居然还有徒弟？” 方云鹤直接抢答：“渊弟他是大夫，而且医术非常好。” 柳青涵觉得十分震撼，在他印象里面，只有医术高明，年纪较大的大夫才会收徒弟吧。 这季渊不过二十出头，居然连徒弟都有了，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听他刚才的介绍，合着还不止一个徒弟。 “这这这，渊弟，你才多大，徒弟都收上了？”柳青涵不解地问道。 方云鹤见他失态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柳兄，你也太看不起我渊弟了，他的医术别说收个徒弟了，单独开家药馆的话，怕是青山县的大夫都要失业了。” 也就是其他人没认真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要是知道了，指定要说方云鹤在开玩笑。 柳青涵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想的。 不等他辩驳，方云鹤压低声音严肃道：“柳兄，你别不信，我渊弟医术极好，遇到他真的是我的福气，以后你家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找渊弟绝对没问题。” 他又拍拍柳青涵肩膀，语重心长道：“也就是看你认了渊弟当兄弟我才告诉你，一般人我可不会说，而且我家济民堂的孙大夫也拜了渊弟为师哦。” 柳青涵这下是彻底相信了，孙大夫他是认识的，医术确实不错，方云鹤还不至于拿这事开玩笑。 瞬间他看季渊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有种捡到宝的激动和兴奋感。 季渊嘴巴一撇，无奈道：“柳兄，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就是会点医术，跟普通人一样，你别听云鹤兄说得那么夸张。” 柳青涵看了方云鹤一眼，方云鹤回了他一个眼神。 柳青云接收到后，又回了他一个“了解了”的表情。 季渊扶额，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两个兄弟好像有些傻。 “渊弟啊，以后我们一家老小的健康就交到你手上了，你有空来我家给家人把个脉看看呗。”柳青涵凑上前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 其实他是想邀请季渊去他家里一聚，也让自家老父亲好好答谢季渊一番，免得成天借这件事情来教训自己。 谁懂啊，二十多岁的人还被老爷子要求当着全家人的面念检讨。 简直丢脸大发了。 季渊面无表情，柳青涵又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惹得他全身起鸡皮疙瘩。 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季渊只能应下。 乔雨在一边被逗笑了，他没想到这个富家子弟这么好相处，突然感觉他们跟平民百姓也差不多。 总体来说，今天这个宴席宾主尽欢，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达成了自己今日的目的，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回去的路上，柳青涵跟自家夫人提了季渊的事情，没想到柳夫人十分吃惊。 更巧合的是，两人一个和季渊成了兄弟，一个和颜卿墨关系处得也不错，得知这件事后，两人相视而笑。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吧。 离方家的满月宴过去三天后，柳青涵派人来给季渊送了帖子，邀请他携家人去柳家做客。 第二天，季渊应邀，带着颜卿墨和两个孩子往柳家去。 柳家也住西街，离季渊家不过一条巷，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柳家对于季渊的到来很重视，等季渊一家被带到会客厅时，发现他们一家老小都在。 这样的场景让季渊神色一凝，不自觉地看了柳青涵一眼。 柳青涵耸耸肩，无奈地对他笑笑。 第171章 病症 “渊弟，终于盼到你了，这位就是弟夫郎了吧，果然跟渊弟十分般配。”柳青涵起身来门口迎接。对季渊两人夸赞道。 “快，进屋坐。”他将季渊和颜卿墨安排好坐下，芽芽被颜卿墨抱在怀里，沈君安自觉坐在颜卿墨旁边的座位上。 屋内柳青涵的儿子童童见到季渊的时候，惊讶地喊了一声，“叔叔。” 季渊朝童童望去，对他露出笑容，“小朋友，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童童稚嫩的声音满是骄傲，“当然咯叔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时，主位上传来一声善意的笑声。 季渊这才看向主位上的中年汉子。 他对上方行了一礼，恭敬道：“想必这位便是柳伯父吧，今日季某和家人叨扰了。” 中年汉子是柳青涵的父亲，四十多岁的样子，不像商人，反而像是一位儒雅的教书先生。 见季渊行礼，他连忙出声道：“哎，小友不必如此客气，今日你本就是受我们邀请，况且该是我们向你道谢，表达你对我孙儿童童的救命之恩才对。” “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这么久才把你请回家。”说完他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柳青涵一眼。 柳青涵早就在父亲的压力下练就了金刚不坏的厚脸皮，连个脸色都没变，依旧淡定地坐在凳子上。 “柳伯父，您别怪柳兄，是我让他不必答谢，前几日我们才在朋友家再次遇见。”季渊回道。 柳老爷见状没说什么，这时柳老夫人开口了。 “这是两位小友家的孩子吧，长得粉雕玉琢，老婆子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瞧着也乖巧，不像我们家这个皮孩子。” 老夫人说完拍了拍身旁的孙子，嘴上虽挂着嫌弃，但眼神却是宠爱得紧。 颜卿墨温柔地笑着，“柳夫人过奖了，他们只是在外人面前乖了些，在家也是调皮的，况且您的孙儿那是活泼，活泼的孩子头脑也会更加聪明伶俐。” 柳老夫人听人夸她孙子，笑容满面地开口：“小友你就叫我伯母吧，显得亲切些，日后多来家里走动，也让三个孩子在一块多玩一玩。” “好的伯母。”颜卿墨也微笑着道。 童童听见奶奶让自己和那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小朋友一起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摇了摇奶奶的手臂，撒娇道：“奶奶，那我现在可以跟那两个哥哥弟弟一起出去玩吗？” 柳夫人宠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子，“小顽皮，你得问问哥哥弟弟愿不愿意和你玩，而且你还要得到他们父母的同意才行。” 童童哒哒地跑到季渊和颜卿墨面前，问道：“叔叔，你们愿意让哥哥弟弟和我一起玩吗？” 季渊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芽芽还小，他可能不太会玩。” 童童歪了歪脑袋，天真烂漫道：“没关系，我会保护弟弟。” “那就谢谢童童了。”季渊语气温柔。 颜卿墨怀里的芽芽也露出天真的笑容，童童被他的笑脸晃了神，腼腆地给他回了个矜持的微笑。 沈君安抿了抿唇，神情稍显郁闷，心里有点不满这个新来的小孩抢走了芽芽的关注。 “君安，你愿意带芽芽跟童童一起去玩吗？”颜卿墨注意到沈君安的情绪，主动问道。 沈君安立马抬起头，他看着芽芽亮晶晶的眼神和童童一脸期待的表情，点了点头。 “干爹，我愿意，我会保护好芽芽的。” 沈君安刚说完，童童也跟着附和，“我也会保护弟弟的。” 两个小朋友达成共识，柳老夫人高兴地吩咐丫鬟小厮好好照顾几位小少爷，还把身边的贴身嬷嬷也派出去跟着。 可谓十分看重几个孩子的安全。 颜卿墨本来还有些忐忑，这样一来他心下也放松了许多。 孩子走后，全剩下一屋子的大人，柳老爷是个比较健谈的人，柳老夫人也很和善，季渊和颜卿墨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估计是从柳青涵那里得知季渊是个医术极好的大夫，柳老爷问了季渊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这时柳青涵正好提出让季渊帮忙给自己家人把个脉。 父亲和母亲身体一直都有些小毛病，这几年吃了不少药也没见有什么起色。 想到那天方云鹤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决定让季渊试试。 即便没多大起色，他也不会有怨言，毕竟他也不是因为季渊的医术才跟他结交的。 季渊听完后答应了，柳老爷和柳老夫人也觉得无所谓，反正过几天就要让大夫请平安脉，就当是提前请了。 在柳青涵紧张的的心情下，季渊先后给两位把了脉，整个过程季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这不由让柳青涵更加焦灼了。 两位都把完脉后，季渊缓缓走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他终于开口道：“柳老爷，你是不是时常感觉胸闷气短，有时还会有咳嗽之症？” 柳老爷惊呼一声，“对，就是这样，总觉得呼吸不顺，时而咳嗽，但瞧了好多大夫，都说没什么大问题，开的药吃了也不见好，真是愁死个人。” “季小友可有解决之法？”柳老爷面露期待。 季渊不急不慢地点头，“有。” “这也不是什么麻烦病，原因是体内脏器积累的毒素排不出去，长此以往引发的一些症状，待我开一张药方，你按我药方上的法子服药，不到半个月就可以见效。” 柳老爷激动地拍桌，“那可真是太好了，看了好几年的大夫都没瞧出是什么毛病，没想到季小友一眼便看出，真是医术了得啊。” 季渊谦虚地笑了笑，接着又问道：“柳夫人，你应该有长久头疼的毛病对吧。” 柳夫人还没说话，柳青涵就抢先开了口，“对对对，我母亲的头疼都快七八年了，所有大夫都没办法。” 柳青涵怎么能不激动呢，季渊就把个脉，就能准确道出家人的病症，这比之前看的所有大夫都厉害。 而且看季渊淡定的样子，肯定是有解决之法的。 “柳伯母这病要稍微棘手一些，这应该是以前染病留下的旧疾，要想彻底拔除病根，需要用针灸之法，每三天一次针灸，连续一个月便可。” 第172章 书院 季渊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柳老夫人更是喜极而泣。 头疼伴随了她七八年，她疼得夜夜睡不着觉，没有人能体会那种如附骨之疽的痛苦。 如今有一个人说只需要一个月就可以结束她的痛苦，她怎能不高兴。 “渊弟，那能不能麻烦你这个月帮我母亲治疗，如果你不方便出门，我可以带着母亲去你家治。” 柳青涵怕季渊会拒绝，望向他的面色有些紧张，眼里带着恳切。 季渊摆摆手应道：“柳兄不必如此，你放心，我每三天会上门来帮伯母针灸一次。” 柳青涵顿时松了口气，对季渊很是感激了一番。 之后，季渊又应柳青涵的请求，给他夫人和他自己都把脉看了看。 柳夫人有些体寒，再次孕育的话有些艰难，季渊给他开了调理的药方，三个月内可恢复最佳状态。 引得柳夫人激动不已，她一直盼望着二宝，但迟迟不见好消息，本来都心灰意冷了，没想到被季渊找到了原因。 她看向季渊和颜卿墨的目光充满感激。 家里最健康的人是柳青涵，他身强力壮，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真要找问题的话，估计就是肝火有些旺盛，可以吃点清淡的去去火。 一通诊治下来，柳家的每个人都被季渊彻底征服，这也让季渊以后在柳家成为了真正的座上宾。 临近午时，柳老爷留季渊一家在柳家用午饭。 季渊不好推脱长辈的挽留，跟颜卿墨一起留下来。 经过一番交谈，柳老夫人对这个看起来清清冷冷，但骨子里很温柔的哥儿很是喜欢，在饭桌上不断给他夹菜。 颜卿墨盯着碗里冒尖的菜，无助地看了看季渊。 季渊笑着将他碗里的菜挑了些到自己碗里，柳老夫人见两人伉俪情深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季渊是在午饭后提出告别的，一家人回去时，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 季渊手里是两个大大的礼盒，颜卿墨手里也有两个，全是柳老爷和柳老夫人给的谢礼。 芽芽和沈君安手里拿的是童童送他们的玩具。 一家四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期间，颜卿墨问了沈君安和童童一起玩的感受。 沈君安嘴角略带笑意，说了句“挺好”。 小孩子们的友谊来得很快，可能因为一块糖果，也可能因为一个玩具。 即便沈君安再早熟，也不能摆脱他是个不满六岁孩子的事实。 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有点排斥童童，但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发现童童是个不错的伙伴，以后也愿意跟他一起玩。 他想着，就当多了一个保护芽芽的好朋友吧。 之后的日子，季渊隔几日就要去柳府一次，有时也会带上两个孩子去玩，所以两家走得越发亲近。 尤其是童童，要是芽芽和沈君安不去他家的话，那他第二天准会跑去季渊家玩。 所以三个孩子的关系也越发亲密。 很快一个月过去，柳老爷和柳老夫人的病都被季渊治好了，柳家自是感激不尽，再次邀请季渊一家上门做客。 临近八月，季渊准备给沈君安找上学的书院了。 一般书院每年有三个开学日期，分别是正月农事未起之时，八月暑退期，十一月砚冰冻时。 刚好快要八月了，沈君安也在前几天满了六岁，这个年纪上学也不算太小。 之前听柳青涵说再过段时间，也要把童童送去上学。 这个朝代的商户并没有不允许科考的规定，所以一般有钱一点的人家，都会早早把孩子送去书院、学堂上学。 季渊想着刚好可以让童童和沈君安搭个伴，于是就问了一句要送去哪个书院。 柳青涵推荐的是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是青山县的县学，分为好几个学院，每个学院都单独分开而来，互不打扰。 分别是启蒙院、童生院、秀才院，再往上就没了。 毕竟到了举人，如果还想要求学，就得往更高级别的府学读书。 不过要想进青山书院的启蒙院，还得进行入学测试。 因为青山书院是专门为科举设立的，一般能进去读书的，都是需要有一定基础和天赋在身。 如果只是为了简单启蒙识字，直接送去私塾便好，根本没必要去书院。 了解到这些后消息后，季渊全部告诉了沈君安，他想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走科举的道路。 当然不管他怎么选，季渊和颜卿墨都是支持的。 沈君安没有半分犹豫，坚定地选择了科举这条路。 他想为官，不止是为了权势，他更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还有一件事情深深埋在他心里，那就是他父母的死。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能做官的话，他想剿灭所有的匪徒，让作恶之人遭受应有的惩罚，让无辜之人不再像他父母那样受害。 沈君安做好决定，季渊就开始给他安排起来。 八月初，书院开始学前测试，不过要等到八月底才会正式入学。 这天，全家整装待发，陪沈君安一同前去书院。 到书院门口，刚巧碰到了带童童来书院的柳青涵和柳夫人。 “芽芽，君安哥，你们来啦。”童童兴奋地喊道。 沈君安给他回以微笑，芽芽回他一个露齿的大大笑脸，还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瞬间把童童乐得找不到北。 “渊弟，真巧。”柳青涵也跟季渊打招呼。 之后，两家结伴而行，一起前往启蒙院。 来启蒙院的人有些多，毕竟周围好几个村镇，有钱人家都想让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资源。 来的人会先在门口签到，等念到自家孩子名字时，才会进入里面让夫子考核。 负责考核的有三个夫子，同时分开进行，但考核并不是让孩子答卷，毕竟半大点的孩子，基本也写不了几个字。 主要是夫子问问题，考验孩子的理解能力和聪慧程度，还有平日有没有读过书，会写几个字等等。 了解到规则后，季渊觉得这趟百分百妥帖了。 按沈君安的水平，估计会碾压这里的大部分人，进书院完全没问题。 沈君安也不觉得紧张，眼里闪过激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学院和周围的竞争者。 过了好久，沈君安才终于听到夫子念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173章 哄抢 “柳睿童，进。”童童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柳青涵和柳夫人安慰了几句，他才迈着坚定的步子进去。 沈君安登记的名字在童童后一个，不等他出来，他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接着就念起了沈君安的名字。 沈君安深吸一口气，看了家人一眼，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时间缓缓流淌，沈君安进去的时间比之前的孩子都要长，童童已经出来了，可沈君安这边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颜卿墨有些担心。 季渊捏了捏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果然没过多久，沈君安就出来了，他的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 季渊一看就知道夫子应该对他很满意，所以考核的时间才比较长。 童童那边好像也还不错，柳青涵脸上也挂着笑。 考核的结果是要所有孩子考核完，才会当众通知，并且之后还会张贴出来。 如果赶时间的，可以下次在学院门口查看公告，当然要是愿意等的话，就等结果出来夫子亲自念。 季渊问了大家的意见，一致决定等结果出来。 一直等到午时，最后的结果才出来。 其中一位最年长的夫子手上拿着名单从房间里出来，他站在一处高台上朗声道：“各位家长，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大家保持安静，下面我来公布考核通过的学员名单。” 这话一出，喧闹的场景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一些家长的身体有些颤抖。 “浮云镇白轩雨、河仓镇李康……青山县柳睿童、草药村沈君安……” “以上是通过考核的全部学子名字，请念到孩子名字的家长，在八月二十、二十一这两天，带孩子来书院报到，迟到者视为放弃入学资格。” 这话一出，念到孩子名字的家长激动不已，没念到的家长有些难受，有些直接黑脸当众责骂孩子。 沈君安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童童更是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他跑过来对沈君安激动地说道：“君安哥，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啦。” 两家都得到好消息，自然也不用在书院久留，只等开学来报到就行了。 午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大家都有些饿，柳青涵提议今天给两个孩子庆祝一下，硬是把季渊一家拉到了醉仙坊吃饭。 到达醉仙坊时，刘掌柜亲自把一行人带到了给柳青涵专用的包厢，毕竟是酒楼老板，服务得上心。 柳青涵从方家满月宴回来后，就吩咐过刘掌柜以后季渊来吃饭打折的事情，并且要把他当作最尊贵的客人。 因此这次柳青涵带季渊来酒楼，刘掌柜对季渊的态度更加恭敬。 …… 自从书院的测试通过后，沈君安就天天待在颜卿墨身边认真读书，童童偶尔还会来找他和芽芽玩，但终归没有之前来的频繁。 估计也是被家里人压着在家准备读书的事。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陆陆续续一直都在下雨，时大时小的，天空就像蒙上了一层灰雾，让人压抑至极。 仿佛老天爷在酝酿一场巨大的灾难。 就在离开学还剩十几天的时候，季渊从方云鹤那里得到消息，隔壁沙河县因为近日连续的暴雨，许多村镇的房屋被冲垮，农田的庄稼也被破坏殆尽，人也死伤无数。 就连县里也被淹了不少房屋，最严重是有好几个村子直接被洪水全部淹没，上千户人家基本无一生还。 由于青山县地势较高，倒是没受到洪水的威胁，躲过了一劫，可沙河县就惨了。 如今整个沙河县如同炼狱一般，让人胆寒。 柳青涵还是从派去收购药材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因为他们回来刚巧要经过沙河县，这才被他们瞧见惨状。 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除了官府，可能就是外出走商的商人和镖局最先知道了。 柳青涵让季渊这几天悄悄多储备一些粮食，他怕到时候消息传出来引起慌乱，到时候粮食被人哄抢。 而且也会有很多吃人血馒头的奸商恶意收购粮食，到时候高价卖出去，所以现在早做准备会好很多。 季渊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很沉重，他回家告诉了颜卿墨，果然也惹得他一阵担忧和痛心。 两人商量后，决定听从柳青涵的建议，派骞叔、淮叔和季帆三兄弟分开行动，从好几个粮铺里买够了家里所有人吃半年的粮食。 同时还买了些容易长时间保存的干货和菜，比如干蘑菇、干菜、干笋，南瓜、土豆这些。 调料倒是没买太多，毕竟这种东西不饱肚子，应该不会出现短缺。 所谓家里有粮，心中不慌，一通买下来，季渊和颜卿墨心里才有些安心。 之后他又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了两个徒弟和柳青涵，让他们也做点准备。 没想到柳青涵也刚从朋友那里得知消息，正准备告诉季渊呢，这下倒是省了。 又过了几天，沙河县的事情已经传得风风火火的了，跟方云鹤猜测得如出一辙，有些粮行想发灾难财，知道隔壁县缺粮，纷纷把粮食往外拉好卖高价。 结果就导致青山县的粮食不太够，许多粮行见状，只好抬高点价格让大家少买一些。 只有几家良心商铺，一直维持着原价。 结果这件事却引起了大批民众的恐慌，他们以为粮食短缺，粮价会持续上涨，到时候大家都买不起了。 于是得到消息的全都回家拿钱买粮，好多家粮行被一抢而空，消息一层一层传出去，无论是县里、镇上、还是村里都陷入了混乱。 这场混乱持续了三天，局面才有所好转，只是这时候，整个青山县的粮价都被抬高到一个令人惊心的高度。 买到粮的惊魂未定，没买到的哭天喊娘，好不绝望。 有人会疑惑，为何县令不阻止恶意涨价，但县令本就与这些粮行背后的主人沆瀣一气，他们赚得越多，县令的好处也越多，他为何要阻止呢。 外面的混乱自然对季渊他们影响不大。 为了保护家里人，这几天他都没让颜卿墨他们出门，只是派了季帆他们三个年轻汉子轮流出去打探消息。 第174章 丹药 得知外面的乱象，颜卿墨有一瞬的庆幸，还好自家提前准备得充分，虽然家里不差钱，但也不想花这些冤枉钱。 又过了几天，县里渐渐稳定下来，而且天气开始晴朗，气温也跟着上升了。 但季渊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担忧的是另一件可能会更加可怕的事情。 一般大灾过后必有大疫，沙河县死了那么多人和牲畜，如果不及时埋掉或者烧毁，天气一热，到时候极有可能发生严重的疫病。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还没有发生，不适宜大肆宣扬，所以他暂时只告诉了颜卿墨。 两人正坐在院子里喝下午茶，季渊说完后，颜卿墨有一瞬的慌乱。 他担忧地说道：“史上几次疫病，死伤都很惨重，我记得我六岁时天星国南边曾发生过一次大的瘟疫，听我娘说当时一整个府城基本死得只剩三成的人。” 其实他还听下人说过更残忍的真相，说是当时知府为了不让瘟疫蔓延出去，直接下令将好些个村子的人活活烧死了。 他当时还小，听完后吓得发了一晚的高热，因为这件事，母亲还斥责了好几个丫鬟。 季渊拉过身边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安慰道：“别怕，就算发生了瘟疫，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安然无恙。” 他在玄天大陆的凡人界也遇见过几次大规模的瘟疫，他估摸着跟这个世界的疫症应该差不多。 不过就算他没治疗过，他也有办法让颜卿墨和孩子们不受瘟疫的侵害。 晚上，趁着芽芽睡着后，季渊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屋内烛火还未熄灭，颜卿墨坐在床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他盯着季渊手上的东西，疑惑地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拿出来干什么？” 季渊手上拿的是一个像玉石打造的盒子，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听见颜卿墨的疑问，他没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打开了盒子。 随着盖子缓缓打开，颜卿墨的目光也固定在上面，当盒子全部打开时，里面静静躺着的三颗莹白药丸。 “卿墨，这是我在原来的世界炼制的一种凡人可服用的丹药，服下可百病不入，百毒不侵，由于药材珍贵，我只炼制了三颗。” 见颜卿墨用清冷又带点疑惑的眸子看着自己，他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瘟疫，虽然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我不想让你和孩子陷入一丁点危险的境地，所以这三颗药我准备让你和两个孩子服下。” 颜卿墨低下头没说话，季渊只是静静地等着。 良久，屋子内才传来闷闷的声音。 “那你呢，你难道就不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吗？” 季渊将盒子放下，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卿墨，你得相信我，相信我的能力，只有你和孩子安全了，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听话好吗，乖乖把药吃了，不要让我担心。” 突然，他看到颜卿墨的眼睛流下两行泪水，手上也传来一阵湿热。 颜卿墨闭了闭，随后睁开眼睛，“好，我吃，我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永远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季渊笑了笑，他吻了吻颜卿墨的眼睛，说道：“好，我答应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不但这辈子不离开，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离开。” 颜卿墨破涕为笑，“你哪里还能决定下辈子，到时候孟婆汤一喝，谁也不记得谁了。” 季渊不以为意，“那就就不喝，我会带着记忆找到你，跟你再续前缘。” 颜卿墨眉眼弯弯，眼睛里倒映着季渊的影子，里面盛满了幸福。 “快把这颗药吃了。”季渊拿起盒子里的丹药递到颜卿墨的嘴边。 这次颜卿墨没有犹豫，直接吃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还没等颜卿墨尝出味道，就已经滑入喉咙，只余下嘴里淡淡的药草香味。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胃里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便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涌入四肢百骸的一阵暖意。 这种暖意让他整个人舒服得快要飘起来，眼睛也不自觉闭上。 少顷，颜卿墨才从这种感觉中恢复过来。 “这药吃完可真舒服，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颜卿墨舒展眉头说道。 季渊坦然一笑，“这药吃下后会慢慢改善身体素质，同时还会将身体以前积攒的沉疴一点点除去，所以才会让人变得轻松舒服。” 颜卿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下来，季渊再次拿起一颗丹药，准备直接喂给芽芽。 颜卿墨顿了一下，问道：“芽芽这么小，这药吃完他身体能承受药性吗？” “可以的，这药的药效很温和，不会伤身，而且还对芽芽的成长有好处，让他越来越健康。”季渊的话刚说完，药已经喂进了芽芽嘴里。 芽芽闭着眼咂吧了几下，像是在品尝味道，把一旁的颜卿墨都给逗笑了。 剩下的一颗季渊收进了起来，准备明天再拿给沈君安吃。 折腾了老半天，两人躺进被窝准备睡觉了，可能是药效的原因，颜卿墨很快就在季渊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季渊起得最早，沈君安作息也规律，早早就起床在院子里蹲马步，这是季渊要求的。 他想让沈君安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不想让他做一个只会读书的瘦弱书生。 沈君安自己也很有自觉，每日不用季渊叮嘱，没有哪天的蹲马步和练功是耽误了的。 即便下雨天，他也是在自己的屋子里练。 芽芽和颜卿墨还没起来，所以饭桌上，只有季渊和沈君安在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季渊将那颗药丸给了沈君安让他吃下，沈君安没有半点犹豫，一口就吞了下去。 季渊既欣慰又无奈。 “君安，以后可不能盲目信任别人知道吗，要是我刚才给你吃的是毒药，难道你也毫不犹豫吃掉吗？” 沈君安正色道：“义父，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用意，以后我不会单纯地相信别人，我只是比较信任义父而已。” 沈君安虽然只有六岁，但从小经历巨变，他比同龄人要早熟得多，所以季渊刚开口，他就明白义父担忧的地方。 季渊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笑骂了一句，“小鬼头，就算是义父你也不能盲目相信知道吗，人心难测，能信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沈君安这次没反驳，稳重地点了点头。 第175章 瘟疫 因为一直担忧瘟疫这件事情，所以这几天季渊一直都很注意隔壁县的消息。 不过也可能是他的担心有些多余吧，这几天一直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所以渐渐的，季渊也就暂时没关注这件事情了。 而且沈君安开学的日子到了，他要和颜卿墨带人去书院报到。 季渊他们是八月二十这天报到的，他原本是不打算带芽芽的，反正没一会儿就要回家，免得折腾。 可小家伙如今三岁了，比以前更爱撒娇，吵着闹着要跟哥哥一起去。 季渊这个老父亲被自家亲亲小哥儿几句话就哄得找不到北，屁颠屁颠地抱起小哥儿就走。 留下身后的颜卿墨一脸无奈。 到了书院后，人不是特别多，估计有的人会第二天才来报到。 报到流程很简单，去学院管事那里交了学费、各种杂费，又去领了学生服，最后再去夫子那边签到。 新生一共有四个班，分为甲乙丙丁，沈君安自然被分在最好的甲班。 不过分班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两个月都会有一次大考，如果考核不过关，就会被分到差一点的班级，自然其他班的也能被分到好班。 回去的路上，季渊问沈君安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制度让他产生很大的压力，沈君安摇头，脸上充满了自信。 “义父，你放心，这样才有动力不是吗？” 季渊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之后一家人踏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家。 报到后的第三天，就正式开学了，沈君安每天吃完早饭就被骞叔驾车送去书院，下午放学再去接他回家，午饭一般在书院吃。 本来颜卿墨怕书院的饭食不好吃，准备让人给他送饭，但是沈君安却不肯。 他说书院的饭食不错，而且他是去学习的，不是去享福的，既然别人都能坚持，他也不想做一个特殊的人。 这话一出，连颜卿墨都透露出赞赏的眼光，并表示他觉得很有道理，愿意尊重沈君安。 时间缓缓流淌，日子依旧风平浪静。 就在季渊认为瘟疫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时，外出买菜的淮叔回来时突然在季渊和颜卿墨面前提醒了两句话，让季渊不禁有些警觉。 原来是淮叔出去时，突然发现路上咳嗽的人变多了，路过药堂时，发现看病的人也多了起来。 他以为是马上要换季了，得风寒的人比较多，所以回来的时候便提醒季渊和颜卿墨注意不要着凉了。 等淮叔走了后，颜卿墨瞧见季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也有哪里不舒服吧？” 季渊依旧皱着眉头，对颜卿墨严肃说道：“卿墨，还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瘟疫的事吗，恐怕这次是真的来了。” “刚刚淮叔描述的症状，八成就是沙河县瘟疫导致的，也不知道为何沙河县一点消息也没传来。” 颜卿墨也敛眉思索，片刻后才道：“怕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不过现在该怎么办，要真是瘟疫，那青山县怕是要遭难了。” 季渊心里其实也不算太慌，反正颜卿墨和孩子肯定是不会有事的，只是碍于良心和道德，如果真发生瘟疫，他也会尽最大可能去帮助其他人。 为了以防万一，季渊吩咐家里所有人开始熏草药消毒，同时也勒令每个人，如果没有他的吩咐，不允许私自出门。 得到所有人的保证后，他跟颜卿墨说了一声，在保证自己绝不会有事之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先是去街上逛了一圈，发现确实如淮叔说的一般，一路走来，他已经发现不下十个人在咳嗽，有轻微的，也有稍显严重的。 他又去了附近的几个医馆，发现里面的人要比往常要多上半成，多数都是来看风寒之症的。 迈着沉重的脚步，他最后去了济民堂。 济民堂的状况跟其他医馆差不多，季渊进去的时候，孙大夫和童大夫正在诊脉，药童在抓药，忙得脚不沾地。 季渊等孙大夫诊完手上的这个病人后，将他叫到了一边。 “师傅，您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孙大夫开心地问道。 他想着师傅有好一阵时间没见自己了，莫不是专门来看望他的？ 颜卿墨严肃地问道：“这些病人都是咳嗽之症吗，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孙大夫都问懵了，可见季渊认真的样子，他也如实答道： “确实都是咳嗽，不过有些严重点的还会伴随腹痛和呕吐，那些人说都是这两天才开始的，我还琢磨着莫不是换季导致的。” “师傅，你要不要去把个脉试试，说不定你能找出来原因呢。” 季渊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过几息时间，他径直走到一位坐在诊台边的人，跟他解释了两句后，就开始诊脉。 诊断完后，他面无表情，只是心底已经确认了他的猜想，这种病症跟他以前见过的有八成相似。 “师傅，怎么样，看出问题没？”孙大夫捋了捋胡须问道。 季渊站起身没回答，而是问了他一句话，“还记得之前沙河县的洪灾吗？” 孙大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下意识回道：“记得啊，师傅你问这个干嘛，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孙大夫像是打开了关窍，一脸惊恐地望着季渊。 季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屋子内的患者不明所以，只有童大夫明白了什么，霍地站了起来，浑身哆嗦个不停。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没明白这几个大夫发什么疯。 过了一会儿，孙大夫才镇定下来，跟众人说先暂停看诊，接着拉着季渊往内堂走去。 “师傅啊，这是真的吗，这可怎么办哪，瘟疫是要死人的，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倒是不怕死，可那么多村镇包括县里的人得死多少人啊……” 孙大夫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晃得季渊脑袋疼。 他忍无可忍后道：“别转了，如果不想被我拍死的话。” 孙大夫讪讪地停了下来，无辜地看着他。 第176章 大哥 季渊没理会他，幽幽地开口道：“我会想办法研制瘟疫的解药，你们先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以免引起恐慌出现乱子。” 孙大夫顺从地点点头。 “先走了，我要去找方云鹤商量一些事情，明天我再来药堂。”季渊说着就开始往外走。 “好的师傅。” 出了药堂后，季渊径直往方云鹤家走。 被恭管家带到方云鹤面前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他不好仔细打量别人，以免冒犯，所以只看了那人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云鹤兄，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季渊开口道。 方云鹤见到季渊后，笑着用拳头顶了他胸口一下，抱怨道：“好你个渊弟，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看来你是有了柳兄便忘了我这个兄弟啊。” 季渊苦笑，“云鹤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实在是最近事情有些多，没时间找你，这不一有空就来了。” “好啦，开个玩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方云朔，来青山县办点事情，顺道来看看我。” “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好兄弟，季渊。” 方云鹤拉着身边的人给两人互相介绍道。 季渊看着眼前的人惊讶了一瞬，此人朗目疏眉，一身正气，仔细看跟方云鹤确实有三分相似。 “方大哥你好，我是季渊。”季渊颔首，率先打了招呼。 方云朔在看到季渊的第一眼身体一震，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如果季渊再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他的异常。 方云朔恢复后立马扬起笑容，不过跟方云鹤的温润不同，他即便是笑着，也能感觉这人深不可测，用笑面狐来形容不为过。 “季兄弟你好，小弟早早就在信中跟我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真英俊潇洒、仪表不凡啊。” “方大哥谬赞。”季渊谦卑道。 两个不熟悉的人客气一番后，谁也没再说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方云鹤见此主动搭话道：“渊弟，你找我是不是有事要说？” 他知道季渊没事一般不会一个人来家里。 果然季渊点了点头。 方云朔见状自觉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等人走后，季渊才严肃地开口，“云鹤兄，之前沙河县发生洪灾，我就怀疑可能会发生瘟疫，如今真的发生了。” “什么，瘟疫？”方云鹤吓得惊呼起来。 “确实是瘟疫，这两天县里咳嗽发病的人特别多，药堂和医馆也人满为患，我刚才去济民堂诊断了，确实是瘟疫无疑。”季渊再次肯定道。 “这，这这，怎么会发生瘟疫呢，沙河县什么消息也没有啊，就算有，也应该先有风声从隔壁县传来吧。” 方云鹤脑子里乱得很，之前洪灾过后，他的商队就绕路没再走沙河县，但总归是有其他人走的，不可能什么消息也没有啊。 这么想着，就听见季渊幽幽说道：“怕是沙河县被封了，消息根本传不出来。” 方云鹤神色一凝，又道：“那这样的话瘟疫也不应该传过来啊。” 季渊不认同道：“沙河县离青山县这么近，总有个别人往外跑，而且不止人传染，动物也会传染的。” 方云鹤听完身体一僵，不过他突然想到季渊的医术，殷切地问道： “渊弟，你可有解决的法子？” 季渊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我会尽快想办法研制出解药，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情。” 跟方云鹤说一下，其实用处也不大，无非就是让他提前做一些防护罢了。 又跟方云鹤聊了一下，季渊就回去了。 送走季渊后，方云朔站到方云鹤身边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小弟，你的这位渊弟是土生土长的青山县人吗？” 方云鹤疑惑道：“大哥，你问这个干嘛？” 方云朔眼里翻涌着一股情绪，但开口却是云淡风轻，“没什么，就是见他的气质比圣都的世家子弟还要出色，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方云鹤握着折扇摇了摇，“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也被惊到了，不过他确实是从小在乡下长大，但是我听音音说季渊是小时候走丢了才流落到村子里的，而且他以前也没有现在好看，脸上有很多黑斑，不过后来治好了。” “那你知道他走丢时是几岁吗？”方云朔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急促。 方云鹤注意到大哥的语气，笑着调侃到：“大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季渊的亲戚呢，这么关心他。” 正想再笑话两句，就见大哥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顿时吓得一哆嗦。 方云鹤在家不怕父亲，就怕这个大哥，尤其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立马讪讪地陪笑：“哎呀，大哥，开个玩笑，我立马就说。” “大概两三岁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听到这个回答，方云鹤见大哥明显吐了一口气，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他越发不解了。 “大哥，你不会是知道季渊的身世了吧？” 方云朔瞥了他一眼，语气带了些警告，“小弟，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去确认一些东西，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 看着大哥阴恻恻的眼神，方云鹤吓得一个激灵，连连保证道：“大哥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见方云朔没再说话，他又开口道：“大哥，渊弟说青山县要爆发瘟疫了，这段时间你暂时还是别出去了。” 方云朔浑身一震，声音无比沉重，“你确定吗，源头在哪儿？” 方云鹤正色道：“渊弟既然说了，那就不会错，你也知道他的医术有多好，源头应该是隔壁沙河县。” “大哥，你此次的任务怕是有些艰巨啊。” 方云朔眉头紧皱，这可不是艰巨，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怕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跟小弟又确认了一些事情，方云朔离开后回了小弟安排给自己的院子。 他召集了身边从圣都带来的人，进屋后商议了一些事情，一直到午时才出房间。 季渊回去的时候，本想将沈君安接回家，不过一想他已经服过丹药，不会出事，索性就让他继续读书。 第177章 流传 第二天，季渊一早就去了药堂，结果他发现今天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不止感染的人变多了，症状也加重了。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宜再拖下去，哪怕是引起恐慌，也需要上报给官府，由官府出面，让大家尽量少出门，这样的话传播范围就会小一些。 他跟孙大夫商量了一下，孙大夫提议他和童大夫两人出面，直接去衙门上报，毕竟县里的人基本不认识季渊，他说的话不一定有人信。 季渊留在药堂诊疗，多看一些病人，也能多给他一些研制解药的方向。 本来以为两人会顺利地办完事回来，没想到两人回来时唉声叹气，一脸愤慨与愁容。 “怎么了这是？”季渊开口道。 “师傅啊，这县令大人根本不相信啊，还说我们是刻意蛊惑人心，制造混乱，还禁止我们将瘟疫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便要治我们的罪。” 孙大夫满脸激愤，对县令的做法很不理解。 季渊拧眉，似是没想到县令会荒唐到如此程度。 当务之急，他只能加快速度研制解药，争取在更多人遭难之前成功破局。 他让孙大夫收留几个病症较为严重的患者，提出免费帮他们治疗，但前提是要帮他试药。 药并没有副作用，只是检测药的效果，方便他随时调整配方。 有人不信任他，便离开了，最后只留下来三个患者。 就这样，季渊一整天都耗在药堂里面。 这次的瘟疫跟他在原来世界里见过的差不多，只是其中一些药材这个世界里并没有。 所以季渊需要找到效用差不多的药材，所以颇费时间。 孙大夫和童大夫一直作为季渊的下手在帮忙。 一天过去，收获甚微。 离开药堂的时候，天已经摸黑了。 但季渊再次去了方云鹤家，他被带到会客厅时，不出所料，方家大哥也在。 想着方云鹤应该是将瘟疫的事情告诉他大哥了，所以这次三人都没避讳，季渊也直接表明了来意。 他将白日孙大夫他们去找县令的事情讲诉了出来。 “这个老匹夫，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都不重视，这是诚心想害死人吗？”方云鹤忍不住唾弃了一番。 这也是季渊疑惑的地方。 方云朔这时幽幽开口道：“我大概知道一点原因。” 方云鹤跟季渊闻言都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方云朔淡定地继续说道：“今年的官员考核已经过了，再过半个月左右，升迁贬谪的调令就要下来。” “估计你们这位县令是知道自己要被调走了，只需等调任下来便可动身，这时突然出现一个瘟疫的烂摊子，我想他肯定是不愿接手的。” 两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理由，不由觉得有些荒唐和发寒。 县令是想要弃全县百姓不顾，如果真的半个月内都不管，到时候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那就真任由县令不作为，让他调去其他地方继续逍遥吗？”方云鹤眉眼间都是厌恶。 季渊冷笑，“可不能便宜了他，既然他不想管，那就让他不得不管。” 方云鹤抬眼笑道：“看来渊弟是有好主意了。” 他知晓季渊一向有主意，所以对接下来的话很期待。 “他在百姓心中一向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那就把他捧到高处去，不信他还能当众当甩手掌柜。” 季渊的意思是派人把瘟疫的事情散播出去，然后再让这些人带节奏，将县令捧到最高处，把他塑造成救世主的样子，逼他不得不认真安排起来。 如果他不做的话，那被死亡笼罩的民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一个不好官做不成事小，连命都怕是要丢。 这主意一出，方云鹤眼前一亮，连方云朔看他的眼神都有一丝赞赏。 最后这件事被方云鹤揽了下来，扬言他会安排好，让季渊安心研制解药就行了。 既然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季渊就告辞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季渊疑惑一件事情，他总觉得方云朔老是似有若无地打量他，等自己的视线看过去时，他又立马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想不通，他干脆就不想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而且一天没见夫郎孩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颜卿墨还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等他吃饭。 季渊有些心疼，他问道：“怎么不先带孩子吃呢，饿坏了该怎么办，而且孩子也还小，得按时吃饭。” 沈君安先开口道：“义父，我不饿，干爹和我还有芽芽都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芽芽也开心地喊着：“爹爹，等你吃饭吖。” 季渊乐得笑开了花，他坐到芽芽身边，搂住自家小哥儿亲了一口，屋子里充满了稚嫩的欢笑声。 颜卿墨看着疲惫的爱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吃饭的时候主动为他夹了好多菜。 季渊在夫郎和孩子们的关怀下吃得十分满足。 晚上跟家人腻歪了一阵，第二天一早，又投入到繁忙之中。 方云鹤的动作很快，不到半天时间，县里就开始流传出瘟疫的事情，一时间，整个大街小巷都沸腾起来。 无一例外都陷入恐慌的情绪，那些已经有明显症状的人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这时，有人突然在人群中带节奏，吹捧县令大人是个好官，绝对不会不管大家，鼓励大家去县衙门口求情，让县令大人为大家做主治疗。 大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蜂拥而至地往县衙门口跑。 县令大人从昨天知道瘟疫这件事情开始就回家闭门不出了，他害怕自己被传染，准备在府里躲过去。 反正他再过半月就能离开了，他是十分不愿淌这趟浑水的。 可现实由不得他选择，没过多久，县令府大门就砰砰作响，消息传到县令耳中时，惊得他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转圈圈，现在他左右两难，出去的话可能被染上瘟疫，不出去又会引起暴乱。 他很清楚人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选择。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又传消息过来，说民众更加激动了，说县令如果再不给出交代，就要过来砸了县令府。 第178章 灾后 这下县令是坐不住了，他让下人拿来厚厚的一层棉布，随后捂住自己的口鼻，这才不情不愿地往衙门里走。 …… 季渊依旧在药堂研制解药，今天的来的患者更加严重了，已经开始吐血了，身上还长了很多脓疮。 可季渊的药依旧没有进展，不是研制不出来，而是那几味最关键的药，在这个世界依旧没找到替代品。 所以他只能不停试药。 随着他的研制，这几天感染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县令府都已经开始出现病例。 这让县令更加恐慌了，之前他虽然召集了医馆为染病的人治疗，并勒令大家不要随意出门，但现在病情越加严重，而大夫却没有任何进展，他怕自己也跟着死在这里。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下令让青山县所有的大夫都聚集到县里，一同研制解药，包括镇、村的所有大夫。 于是第二天等季渊去药堂时，发现乔雨居然也在。 原来因为乔雨是草药村的村医，所以也被县衙强制召集到县里了，想到季渊应该会在济民堂，他干脆就来找自家师傅了。 “村子里还好吗？”季渊问道。 乔雨耐心地回答：“师傅，村里挺好的，前段时间洪水，大家都守在地里，怕粮食出现意外，所以没啥人去县里，也算因祸得福，村里还没发现有得疫症的人。” 这让季渊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你来县里，安哥儿一个人怎么办？” “我让安哥儿回娘家住了，他本想一起来的，我没让。” 乔雨是绝对不会让安哥儿涉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染瘟疫，并且病情越发严重，街道上已经没人闲逛了。 村镇来的大夫被分到各个医馆，患病的纷纷跑到医馆门口求救，但各个医馆只有那么大点地方，早就人满为患，很多病患只能躺在大街上。 县衙最开始还会组织人搭帐篷、熬粥，可随着瘟疫的爆发，这些吃官家饭的也病倒了。 不知是不是山高路远仗着没人管他，县令见状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整日在县令府闭门不出。 最后还是方云鹤跟柳青涵帮忙，才叫人将剩下的帐篷搭起来，组织了些青壮年维持秩序。 城内哀鸿遍野，城外也惨状连连，由于县令将所有大夫都召集到县城，城外的人根本得不到治疗，很多染病的人不得已只能到县里来。 于是县里的人越聚越多，最后荒唐的县令干脆下令关闭了城门。 随着城门的关闭，城外哀鸿一片，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中。 形势越发危急之中，季渊这边终于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只剩最后一味药，解药就能研制出来了。 虽然现在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病情，但即便如此，大家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瘟疫全面爆发的第七天，即便有缓解病情的药吊着命，小部分年龄特别大的人终究是熬不住，逝世了。 与此同时，还有个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传到了季渊的耳朵里。 那就是县令也染病了，不止他，他的几个小妾和庶出的儿子也染上了。 季渊知道后，只说了一句活该。 不过正室一房没事，他觉得这其中定然有内幕，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瘟疫爆发第八天。 “师傅，好了，那人好转了。”乔雨风风火火地跑到季渊身边。 “师傅，那副药起作用了,我们应该研制出解药了。”乔雨激动地拉着季渊的袖子，又哭又笑地说。 孙大夫连同其他几位分到济民堂的大夫也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大家有救了。” 之后，又试了好几个病危的患者，解药确实起了效果，季渊松了口气，然后吩咐大家赶紧熬药，赶紧给病人分发下去。 连续喝了两次药，大家的病情越来越轻，很多本来就不严重的更是直接痊愈了。 这些人把季渊几位大夫当作活菩萨，全都跪下磕头表示感谢。 一时之间，城内洋溢着大难不死的欢声笑语。 城门被医治好的守卫自发打开了，城外的人犹如见到希望，一股脑地往城内跑，跑不动的就爬，反正拖着要死的身体也要进城去。 县令已经不管事了，方云鹤跟柳青涵又自发组织了一些健康的人去各个村镇散发消息，让染病的人全部到县里领药。 不到两天，青山县的瘟疫就全面得到控制。 也在这时，他才从方云鹤口中得到一个更大的消息。 沙河县的县令被钦差大人撸了脑袋，原因是知情不报，不仅隐瞒了洪灾造成的损失，还隐瞒了瘟疫。 沙河县的瘟疫远远比青山县严重得多，死了不下三成的人，加上之前洪灾造成的伤亡，沙河县只剩下不到五成的人。 而隐瞒的原因竟然跟祁县令如出一辙，都是不想影响自己的升迁，所以才将这两个消息死死摁住。 要不是钦差大人派人去查了，恐怕后果更加严重。 今天跟季渊说这个消息，是想让他将瘟疫的解药药方给自己，他会派人送去沙河县救人。 “渊弟，你放心，你研制出的解药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钦差大人一定会将你的功劳报上去，奖励肯定不少。”方云鹤笑意盈盈道。 他知道季渊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这样说也只是让他安心而已。 “云鹤兄，没事，本就是为了救人，我马上就将药方写给你，你尽快送过去吧，那些病人耽误不得。” 季渊站在济民堂的案桌边，开始提笔写药方。 之后，等方云鹤将药方收起来，季渊才问出了他心底疑惑的地方。 “云鹤兄，你是不是认识这位钦差大人啊，我记得你去年还跟我透露过这个消息。” 方云鹤神秘一笑，凑到季渊的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钦差大人就是我大哥。” 季渊的心猛地一颤，眉头不自觉拧巴了几下，不过他似乎也不是太惊讶，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怪方云鹤能提前知道钦差的到来，难怪他大哥会这个时节来青山县看他。 “渊弟，怎么感觉你一点儿也不惊讶的样子？”方云鹤本来还想吓吓他，没想到人家如此淡定。 第179章 流放 季渊平静道：“没什么好惊讶的，你大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你又能知道这么多别人不曾知道的消息，多猜一下就知道了。” 方云鹤彻底泄气了。 “你大哥想不想再查一个案子，我给他送个功劳。”季渊冷不丁地开口。 方云鹤来了兴趣，“什么功劳，来跟为兄说说。” “我手上有祁县令贪污受贿的证据，我可以交给你大哥。” 这话一出，方云鹤怔住了，随后大笑一声，“渊弟，你行啊，这都能搞到手，不愧是你，佩服。” “怎么样，查不查？”季渊嘴角微扬。 “查啊，怎么不查，我大哥本来就是来查这些贪官污吏的，正好为圣上清理门户了。”方云鹤一脸正气。 这件事情说定之后，季渊找机会将两本在县令府偷来的账本交给了方云鹤。 但方云朔此刻还在沙河县，处理祁县令的事情暂时还需要等几天。 瘟疫的危机过去后，季渊终于有时间在家陪伴夫郎孩子了。 沈君安已经停课好多天了，现在书院恢复正常，他也去上学了，芽芽虽然不舍，但三岁的他懂事了很多，没缠着要哥哥。 季渊怕他心情低落，这几天基本都在家刻意陪伴小家伙。 小家伙一会儿跟两只大狗玩，一会儿被季渊驮在肩上肆意在花园玩闹，好不快活。 三天过后，方云朔从沙河县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祁县令问责。 当时祁县令在瘟疫爆发时的表现都被方云鹤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自家大哥，再加上季渊给的账本作为铁证，祁县令获罪毫无疑问。 祁县令及家人被下狱，县令府也被抄，家产尽数充公。 一同获罪的还有颜卿舟，之前被他欺辱伤害的人见县令失势，直接将他做过的恶事告发到方云朔面前。 他犯下的罪孽包括强抢良家女，最后还将人欺辱致死，不但如此，他还敲诈勒索书院清贫的书生，就连他之前考的秀才功名也被人举报作弊。 之前碍于他跟县令家是姻亲，所以不敢对上他，如今树倒猢狲散，最不缺的便是落井下石的人。 颜卿舟和祁家的人被关在一起，只等命运的审判。 据说当天祁家家产被抄出来时，摆在大家面前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让人眼眶都睁大了。 真是应了那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充公的银两有一部分给了在瘟疫中出力的药堂。 之前瘟疫所耗费的药材祁县令根本就没打算补偿给这些药堂，这些大夫和老板本来以为要吃个哑巴亏，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最后祁县令一家和颜卿舟被判流放极苦北地，终身不得离开。 颜家姐弟这次真的应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局。 祁家被发配的那天，季渊带颜卿墨去现场观看了，只见祁家一众人和颜卿舟被关在狭小的囚车里被官兵押送着往城外走。 路边看戏的人们拿着手中的烂菜叶子和石头狠狠砸向囚车里的人，车里的人抱头蜷缩成一团，好不狼狈。 才刚走一小段路程，后面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哀嚎。 “我的舟儿啊，你可让娘怎么活啊，那苦寒之地哪是人去的地方，我的儿啊……”这人边跑边喊，快要接触到囚车时，被官兵一把拦住在原地。 颜卿墨和季渊正在一家酒楼二楼包厢的窗户边，视线往下正好可以看到整个街景。 颜卿墨的眸子看向那个闹事的人，正是他的堂婶。 颜二叔和颜二婶没什么事，但儿子女儿都被发配，家产也被官府抄了赔给了受害人家属，如今两人是彻底没了依靠。 颜卿墨只看到了颜二婶，颜二叔不知道在哪里，不过他如今并不在乎，这一家人早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如果真要他说点什么，那也只有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楼下吵吵闹闹，楼上的两人喝着茶水欣赏这一场闹剧，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没多久，街上的声音慢慢往远处飘去，一曲终了，这场戏也算结束了。 “还要再待一会儿吗？”季渊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颜卿墨摇头，“我们回去吧，我想芽芽了。” 季渊欣然一笑，点头答应，随后牵着他的手并肩出了包厢。 这件事对于季渊两人来说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湖中，没掀起多大风浪，他们一家的日子依旧平淡幸福。 甚至少了这些碍眼的人，季渊心里更加舒畅。 这天，季渊正在院子里教芽芽打拳，虽说是想教他习武，但知晓他年纪还小，也就当在陪他玩而已。 小团子倒是练得不亦乐乎，学季渊的样子，嘴里哼哼哈哈地喊着，小短手软绵绵地挥舞着拳头，别说还真有那股范儿。 坐在一旁看书的颜卿墨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不容易练完的芽芽飞快地扑到他的怀里求表扬，“阿爹，我练得好不好吖。” 小团子满脸通红，额头上泛着晶莹细密的汗水，眉眼弯弯地抬头盯着自家爹爹，没有哪个能抵住这样的可爱暴击。 颜卿墨含笑，抽出怀里的帕子温柔地给他擦拭汗水，“我家芽芽练得可好了，真棒，以后一定比爹爹还要厉害。” 小团子闻言乐得咯咯大笑。 一家人正在享受天伦之乐时，季顺来通报说方云鹤两兄弟来了。 颜卿墨带着芽芽继续待在院子里，季渊一个人去前厅接待二人。 刚到前厅，方云鹤就揶揄道：“渊弟，又来叨扰你了，没耽误你做事吧？” 季渊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笑着回道：“闲人一个，能耽误什么事，方大哥你们主动来，才是蓬荜生辉呢。” 方云朔那张正气的脸闪过笑意，他主动说起了之前瘟疫和县令的事。 “季兄弟，这次多亏了你力挽狂澜，才能这么快平息这场灾难，我已经上报给圣上，到时候上面必会给出嘉奖。” 他说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如果没有季渊，他说不定都要死在瘟疫中，毕竟感染上瘟疫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等不到解药，那只能等死了。 而且也是因为他，这次的巡查才会有这么多收获，这次回圣都，他最起码也能晋升一个小台阶。 第180章 身世 季渊谦虚道：“方大哥谬赞了，这是我身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而且我救的也包含自己的亲人朋友。” 方云朔听闻对他更加欣赏了，想到自己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他眼眸暗了暗。 深吸一口气，他道：“季兄弟，不瞒你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确认。” 季渊蹙眉，疑惑方大哥能有何事跟自己确认。 “方大哥你说吧。”他直觉这件事跟他自身有关。 方云朔摩挲着手上的茶杯，斟酌地开口，“季兄弟，我听小弟说你是很小流落到青山县的，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或者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把季渊劈得猝不及防，他抬起头，有些防备地看着方云朔。 “方大哥这话何意，莫不是你能找到我家人？” 他已经从方云朔的话里揣测出关键，怕是牵涉到了原身的身世。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这具身体的家人，原身从小容貌就不佳，而且两三岁就能走丢，多半都是被父母抛弃的。 就算不是被抛弃，那这么多年原身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也对原身的父母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真正的家人。 方云朔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须要仔细确认。 “季兄弟你不必慌张，实不相瞒，你跟我的一位朋友长得极为相像，而且你小时候的遭遇跟他弟弟如出一辙，我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小时候走丢时的物件，我想带回去跟他们确认一下，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会跟你确认一些细节，你只要如实告诉我便是。” 他见季渊面色有些不太好，又加了一句：“其实你的亲人一直在找你，这次我出来办差，他还特意嘱咐我帮他查你的消息。” 他其实已经有八成的把握季渊就是他想找的人，只是看季渊好像并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季渊心里确实有点烦躁，这件事情根本就在他的预料之外，突然告诉他这世上还有其他亲人，属实有点难以接受。 而且他还不是原身，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亲情。 如果原身还在，会接受所谓的亲人吗？ 他不知道。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方云朔见他没说话，也留下了空间给他思考。 良久，季渊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今天要是不说，估计这人也不会轻易放弃。 “方大哥，这件事确实让我有些惊讶，我当时太小了，只记得等我醒来，就已经在草药村了，以前的记忆根本就没有，想必云鹤兄也跟你说过了，我以前脸上确实有很多黑斑，估计是娘胎里带来的，后面治好了。” “至于证明身份的物件，怕是只有我当时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想来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方云朔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精神起来，他得到的消息基本上已经能确认季渊的身份了，有没有物件都没关系。 当务之急，他认为应该带季渊直接回圣都，让人当面确认就行了。 这么想着，他直接开口道：“季兄弟，我觉得你十成十就是我朋友的弟弟，你可以跟我回圣都吗，他们看到你肯定会认出你的。” 他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季渊却拒绝了。 “抱歉方大哥，我不能答应，我还有家人孩子，我不会去圣都，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想认我的话，就让他们亲自来找我吧。” 不说他本身就不想去圣都，就冲是那些人把原身弄丢了，亲自来找他，应该也不过分吧。 如果他自己巴巴地跟去圣都，别人还以为是自己上赶着去认亲呢。 更何况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些人就是原身的亲人。 方云朔表情有一瞬的凝滞，不过片刻又恢复原样。 他没有强迫季渊，而是说道：“好，季兄弟你也可以再考虑一下，我回去之前还会来问问你，如果到时候你改变心意，再同我说。” 季渊无声地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方云鹤对自家大哥说道：“大哥，你的朋友我基本都认识，没看出来有人和渊弟长得像啊，难道你后面又交了新朋友？” 方云朔眸光微动，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嗯，新认识的，你不认识。” “好吧。”方云鹤没在意。 方云鹤两人走后，季渊回了主院。 颜卿墨见他一脸沉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季渊坐在颜卿墨身边的凳子上，伸手揽住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把刚才在前厅的事情告诉了他。 颜卿墨把他放在自己背后的手拿到前面紧紧握住，眼睛有些微微睁大。 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绝不亚于对季渊的，不过见季渊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他多少也能明白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不太想认亲？”颜卿墨询问道。 季渊抿了抿唇，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到时候看他们的为人如何吧，你也知道我的来历，对这具身体的家人没有任何感情。” 说完他顿了一下。 “但如果他们人很好，并且不是故意抛弃原身的话，那便认下，原身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至少让他知道，他还有亲人一直在惦记着他。” 听完这话，颜卿墨没有意见，只是他补充了一句：“那你真的不去圣都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季渊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去，如果愿意认我的话，他们自然会来，如果不来，那我们正好乐得清闲，而且君安还要读书，芽芽也还小，根本就走不开，去圣都来回少说也得三两个月，我也不放心留你们父子三人在家。” 季渊这一通分析，让颜卿墨的理智也回笼了。 出一趟远门他们现在确实不便，还是在家等消息吧。 方云朔回去之后，派人去了一趟草药村，虽然他相信季渊的话，但多调查一番也未尝不可，而且从村民那里还能得到更多的细节。 第二天晚上，方云朔就从派出去的侍卫那里得到了季渊从流落到草药村后的所有事情。 第181章 娃娃亲 听到季渊在村里的生活以及他之后的变化，方云朔有诧异，也有疑惑。 难道一个人真的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 村民每天一点点地接受季渊的变化，所以很难看出破绽，但一个外人用旁观者视角去看，就会发现其中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不过方云朔也不知道这些不合理的原因从哪里来，只得归结于季渊娶妻后开窍了。 至此，季渊的身世基本上没有多少疑点，只等方云朔跟季渊确认最后的决定，就可以动身回圣都了。 季渊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差点被人扒了，他正带着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吃烤肉呢。 朦胧月色下，一家人吃饱喝足倚靠在椅子上仰望星空，无比惬意。 季渊转头看向身边的颜卿墨，眉眼间染上丝丝笑意。 两人已经在一起快四年了，就算几年过去，颜卿墨还是跟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一般容光焕发，岁月好似在他身上定格了，将他的样子永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颜卿墨感受到身边人灼灼的目光，抬头看去，瞬间跌入季渊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何一直盯着我？”颜卿墨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季渊露出笑意，嗓音低沉，“没事，就是夫郎太好看了，所以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颜卿墨耳朵尖红了红，平静地说道：“油嘴滑舌。” 尽管如此，说完后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季渊没有拆穿他，而是搂着他的腰，享受着夫郎在怀的美好时刻。 距离方云朔那次上门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他没有再来找季渊。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他再次找上门询问了季渊的决定，得知他确定不去圣都时，方云朔虽难掩失落，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于是第五天一早，方云朔就出发回了圣都。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常，青山县也来了一位新县令，看起来很年轻，面相也是比较正气和善的样子，想来应该是一位好官。 不过季渊对此并不是太关心，只要不来招惹他，不鱼肉百姓，那两边应该会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便是。 唐音最近经常往季渊家跑，不但如此，还把肉肉和花花也一起带着。 颜卿墨对此倒是乐见其成，他很喜欢两个孩子，每次都笑吟吟地接过两个肉团子逗弄。 肉肉和花花已经四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的，也不认生，随便哪个人抱着都笑呵呵的。 季渊还揶揄，两个娃娃从小就不设防，哪天怕是很容易就被别人给骗走了。 唐音一听，立马决定等两兄弟长大些就找个武师傅教他俩学武，就算被骗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芽芽也很喜欢肉肉和花花，尤其是花花，因为他长得特别好看，芽芽又有点颜控属性，所以总爱拿自己的各种小玩具逗这个弟弟。 当然肉肉这个弟弟他也没有冷落。 唐音见状打趣道：“卿墨，要不我们家结个娃娃亲吧，你以后把芽芽嫁到我家，我保证把他当亲哥儿疼，要是肉肉欺负芽芽，我就把他赶出家门。” 这话一出，被他抱在怀里的肉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像是知道有人在说他坏话一样。 颜卿墨无奈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我家芽芽比肉肉大两岁多呢。” 唐音立马反驳：“大两岁怎么了，卿墨，你可不能带年龄歧视啊，咱家芽芽最适合进我家门了。” 颜卿墨假装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话还是去跟季渊说吧，小心他以后不让你来我们家了。” “再说了孩子还小，什么也不懂，强行给他们加上一桩婚约，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束缚，如果长大后他们自己走到一起，那才是真正的缘分。” 唐音听完叹了口气，眼睛盯着自己儿子心道：“儿啊，阿爹给你物色的媳妇只能靠你以后自己去追了，我是无能为力了。” 这件事只当大人的一个玩笑，很快就被其他话题转移过去。 季渊还不知道自家哥儿被惦记了，等晚上颜卿墨开玩笑地提起这件事，季渊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不可思议道：“这个唐音，这么小就惦记我家芽芽，不行，以后我得让他家肉肉离我家小哥儿远一点。” 颜卿墨没好气地拍了他一掌，“你瞎说些什么呢，都是大人的玩笑话，又当不得真，你别去干预孩子们的情谊，伤了感情就不好了。” “再说了以后就算两人真的在一起了，那也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情谊，依照方家的品性，芽芽下半生想必也会幸福的，总比把芽芽交给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家好吧。” 季渊被教训一通，嘴上不敢反驳，可心里总是不得劲。 他的芽芽，怎么能嫁给那些臭男人呢，哼！ 一眨眼，两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开始变冷，沈君安已经彻底适应了书院的生活。 他跟柳睿童都在甲班上课，两人不但是同桌，连上下课、吃饭、休息都是一起的，关系处得特别好。 两人也交了好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所以在书院的日子非常充实。 这次两个月的一次大考，沈君安毫无意外地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柳睿涵第三，第二名是浮云镇的白轩雨，同时也是二人新交的好友。 沈君安虽对自己充满信心，但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激动得眼眶微红。 得知这个消息的季渊和颜卿墨将他好生夸赞了一番。 芽芽虽然并不太懂考试的含义，但见家人都在夸哥哥，他也学着季渊的样子给沈君安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哥哥，好样的。” 小大人般的语气瞬间逗笑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他也不恼，跟着众人呵呵呵地傻笑。 季渊一把抱起自家傻哥儿，忍不住用鼻子碰了碰他稚嫩的脸庞。 正在一家人欢声笑语的时候，席玉突然来主院通报，说是方家公子前来拜访。 季渊以为是方云鹤，直接抱着芽芽去了前厅。 颜卿墨和沈君安也跟在身后一起出去了。 第182章 认亲 季渊到时，就见前厅门外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是他熟悉的方云鹤两兄弟，正侧身站立，在和中间的人说话。 中间那人负手而立，一袭月白色长衫，就那样背对着季渊站着。 即便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也能窥探出此人的矜贵与不凡。 季渊在不远处瞧着，有一瞬的恍惚，似乎那人曾在哪里见过。 记忆中，好像某个人也爱穿着这样一身月白长衫，一手拿剑，一手负在身后，挺拔如松地站在峰峦处，一转身，露出淡淡笑意，然后对自己招招手。 这样想着，就见一声惊呼过后，那人回眸转身，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 在人转身的那一刻，季渊的心猛地一颤，呼吸急促地后退了两步，似是难以置信般呢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颜卿墨被季渊的行为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季渊这么失态过。 担忧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季渊被这样一打岔，瞬间恢复过来，他拉着颜卿墨的手安抚道：“没事。” 前方的三人也慢慢朝季渊走过来，尤其是中间那人的脸上表情很复杂，有震惊、喜悦和心疼。 季渊努力平复心情，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只因面前这人与他在玄天大陆的亲大哥几乎像了个八九分。 那人转身回眸的一瞬间，他以为是大哥来了，所以才显得如此惊愕。 不过仔细来看，两人面相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不过就算如此，季渊此刻脑子里还是混乱无比。 他跟原身也有八九分像，当初还以为是巧合，可如今又来了一个跟自家大哥八九分像的人，他怀疑自己到底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 爹娘和哥哥们是不是也来了？ 他抬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眼里有些酸涩，虽说他看起来很潇洒就接受了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对亲人的想念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只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罢了，如今乍一眼见到上一世的亲人模样，便忍不住想要落泪。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情绪。 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面前的人先一步开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沙哑磁性的声音，隐约带着颤抖。 连声音也跟大哥一样呢，季渊在心里这样想着。 嘴上却立马答道：“嗯，挺好的。”说完还温柔地看了一眼颜卿墨。 面前的人见此紧绷的情绪也松了下来，然后继续开口，“季渊是吧，我叫景朝昱，也是你大哥。” 季渊没想到这人如此直白，愣愣地开口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是你弟弟吗，毕竟我都没有什么证物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景朝昱轻笑，“不需要证明了，从你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你就是我的弟弟，我的直觉不会有错，而且你小时候的遭遇和面容，也能确认了。” 季渊听完很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可以确定，面前的人虽跟自己大哥长得很像，但却不是那个人，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 不，他应该高兴，大哥如此风光霁月的修真天才，不应该成为一个只有短短几十载寿命的凡人。 一旁的颜卿墨自从景朝昱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就一直在走神，等两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回神，并且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景公子，能告诉我你的姓氏是哪个字吗？” 方云鹤跟季渊一头雾水，唯独方云朔看颜卿墨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景朝昱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对颜卿墨爽朗一笑：“弟夫郎果然心细如发，连这种细节都能发现。” “实不相瞒，是景色的景。” 季渊不是原住民，不太明白这个姓氏带来的意义，但其他人是肯定知道的。 果然，这话一出，方云鹤立马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这这这……你你你……” 他原本以为是谐音字，还在心里暗叹这家的人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取和那位音调一样的名字。 结果正主居然站在自己面前！ 他赶紧回忆了一下有没有冒犯这位的地方。 颜卿墨也一脸复杂地看向面前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季渊一脸疑惑，不解道：“卿墨，这个姓有什么问题吗？” 颜卿墨最终叹了口气，道出问题所在，“景是天星国的国姓，拥有这个姓氏的，无一不是皇族和宗室子弟。”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景公子的名字，和我以前知道的太子殿下的名字一样，不，如今应该称呼您为陛下才对。” 说完，颜卿墨微微低头，用一种恭敬的姿态面对面前的人。 这话一出，季渊傻了，立在原地半天没动作。 景朝昱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弟，弟夫郎，你们不必在意我的身份，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你们的兄长，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小弟， 你愿意认我们吗，如果愿意的话，你和弟夫郎就叫我一声大哥，如果暂时不能接受的话也没关系，毕竟是我们把你弄丢了，你要怪我们也情有可原，我和娘亲愿意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季渊听到娘亲二字，立马抬头看向景朝昱，他忍不住地想，这个世界的娘亲会不会也跟前世的娘亲长得很像呢。 如果说他最想念谁，那绝对是娘亲排在第一位。 他都没跟娘亲打声招呼就走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 想到这里，眼眶又开始发酸。 一直窝在季渊怀里的芽芽似乎是感受到爹爹的情绪，伸手抱住季渊的脑袋轻轻拍了拍。 嘴里还说着“爹爹乖，芽芽在”的安慰词。 芽芽暖心的举动让季渊心里好受了不少，忍不住笑着颠了颠怀里的小人儿。 景朝昱这才认真打量季渊怀里的小团子，正巧芽芽这时也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芽芽眼睛眨巴了几下，指着景朝昱喊道：“漂亮叔叔。” 小家伙是个颜控，看到好看的人或物，就会用漂亮来形容。 芽芽这四个字一出，方云鹤第一个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第183章 伯伯 景朝昱明明是个高大俊朗的汉子，这声“漂亮”着实有些与他不搭边。 笑完方云鹤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立马惊恐地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躲到自家大哥身后。 这个举动惹得方云朔暗自翻了个白眼。 他绝不会承认这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是他亲弟弟。 景朝昱倒是觉得很有趣，他看着与季渊有三分相似的小团子，神色不自觉变得柔和。 他温柔地笑道：“你好，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芽芽看了自家爹爹一眼，随后对景朝昱奶声奶气道：“我叫芽芽，大名季宁曦哟。” “你是谁吖？” 景朝昱被他可爱的奶萌音俘虏了，看他的眼神越发喜爱，“我是你爹爹的大哥，也是你伯伯。” 景朝昱这番介绍季渊并没有反驳，所以芽芽顺从地喊了一声“伯伯”。 这句话如同天籁之音，让景朝昱心花怒放，他和自家君后成婚几年，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这也是两人的一点小遗憾。 如今见到算得上有血脉关系的芽芽，对他而言还挺新奇的。 而且他看得出来季渊对芽芽很宠爱，如果要改善关系，让他早点接受自己，不如从芽芽这里下手。 想到这里，他对着芽芽温和地笑道：“芽芽，可以让伯伯抱一下吗？” 芽芽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看到景朝昱的那张脸，手上有些蠢蠢欲动。 他见爹爹和阿爹都没反驳，于是壮起了胆子，身子和手都朝着景朝昱的方向伸。 景朝昱见状连忙接到自己怀里，软软的小身子扒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景朝昱愉悦地笑了起来。 季渊见状撇了撇嘴，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芽芽也不怕，在景朝昱的怀里笑得十分灿烂。 景朝昱见到季渊这副表情，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他余光注意到站在颜卿墨身边的沈君安，不由问道：“小弟，这位就是你们收养的孩子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沈君安有点紧张，通过刚才的对话，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义父的亲大哥。 虽然义父他们接受了自己，那他的亲人也会接受自己吗？ 沈君安有点迷茫和害怕。 季渊点点头，主动跟景朝昱介绍，“他叫沈君安，是去年被我收养的，今年六岁了。” 景朝昱仔细瞧了沈君安几眼，满意地夸赞道：“君安，不错，是个好孩子。” 这句肯定的话让沈君安松了口气，他嘴巴张了张，但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一时有些拘谨起来。 景朝昱主动开口，“君安，你跟芽芽一样，都叫我伯伯吧。” 沈君安下意识地看向季渊，见他微微点头过后，才乖巧地喊道：“伯伯好。” 景朝昱看到季渊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温柔地回道：“君安你好。” “好了，大家都不要站在外面了，进屋坐着说吧。”季渊见大家都站在外面好一阵了，招呼大家往前厅走去。 经过芽芽的这一打岔，他心中的情绪也去得差不多了，如今是需要进屋好好谈一谈了。 正准备抬脚往里走，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颜卿墨的父亲好像就是被新上任的皇帝给贬谪回祖籍，才导致家破人亡的。 想到这里，他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这样算来，景朝昱岂不是间接害死了颜卿墨的父母。 那颜卿墨因为自己跟景朝昱的关系而怪自己吗？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 众人见季渊突然停下来，有些不解，站在他身边的颜卿墨转头见季渊额头直冒冷汗，不由慌了。 他握紧季渊的手，紧张地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 季渊抖了抖唇，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 “卿墨，你，你的父母，是因为……”他看了景朝昱一眼，继续说道：“你父母的死，你会因为他连同着一起怪我吗，你会离开我吗？”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纠结这件事情。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一点忧伤，“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家的事本来就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圣上仁慈，我们怕是要被抄家砍头，哪里还能继续活着。” 他拍了拍季渊的手，扬起一抹笑，“要不要认亲，你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我都支持你，如果因为我家的事让你错过家人，我也会良心不安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 被颜卿墨这样安慰，季渊终于放下心来。 其余三个大人被两人的一席话弄得一头雾水，尤其是景朝昱，他敏锐地发现应该跟自己有关。 方云鹤受不了两人打哑谜，直接问道：“渊弟，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这又伤心又高兴的。” 季渊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撇过头。 还是颜卿墨打了圆场，“我们进去仔细说吧。” 之后，几人到前厅坐下，颜卿墨吩咐席玉上茶后，便让人把芽芽和君安带回主院玩。 至此，屋子里就只剩下五个大人了。 等大家都坐好后，颜卿墨才将刚刚的事说了出来。 方云鹤张大嘴巴，方云朔表情也有些错愕，没想到几人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景朝昱也有些意外，当时刚上位，确实处理了一批犯错的官员，要不是颜卿墨提起，他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作为帝王，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还是向颜卿墨表达了歉意。 颜卿墨本来也没觉得景朝昱的做法有错，连忙回道：“陛下，这不怪你，身为臣子，我父亲不忠，是该受罚。” 为了补偿颜卿墨，景朝昱想将圣都颜家的房子归还给他，对于充满回忆的家，颜卿墨心里有些发酸，本想拒绝，但还是被景朝昱强行塞到了他头上。 之后，这件事就在两人的互相理解之中过去了。 …… 方云鹤两兄弟不好插话，于是只默默地喝着茶水，其他三人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里只剩下瓷杯碰撞的声音。 景朝昱端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即便氛围尴尬，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着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 随着茶杯的放下，他主动开口打破了平静。 “小弟，我跟你说说当年你被弄丢的事吧。”这句话说完，他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自责。 第184章 真相 季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原来，景朝昱六岁生日那天，他求父皇和母后带自己出宫玩一天，彼时季渊才两岁半。 虽然他从出生后便带有胎毒，但父皇母后从未嫌弃，反而对他宠爱有加，因为他们一直自责是当父母的没有保护好他。 所以在景朝昱提出要出宫后，小季渊也闹着要跟哥哥一起。 在景朝昱和弟弟的强烈要求下，圣上和皇后同意了。 当天，他们乔装打扮，把景朝昱和小季渊两人都带出了宫，身边只跟了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当然还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 刚好这天又是天星国一年一度的游神节，所以街上异常热闹。 一家四口也是第一次出宫游玩，感觉十分新奇，不由自主地跟着人群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当天，他们都很开心，不知不觉就黄昏了，眼见天快黑了，圣上决定回宫。 哪曾想刚准备从热闹的人群中往回走，就突发变故，不知道前方谁喊了一声“杀人了”，人群立即变得骚动起来。 本来人就多，一恐慌起来就乱了套，大家你挤我，我挤你，没一会儿几人就被人群冲散。 小季渊被一个侍卫抱在怀里，不出意外地也被冲散开来，不但如此，强烈的冲击让侍卫中途被撞倒，怀里的小季渊一下子就被人群给冲走了。 侍卫慌了，等他顺着人群找去的时候，小季渊早已不知所踪。 万幸的是圣上、皇后和景朝昱都没事，等发现小季渊不见了之后，圣上大怒，下令在全城搜查了一个月，可是也都没有小季渊的半分踪迹。 圣上一度怀疑是朝中之人的算计，可查了好久也没发现蛛丝马迹。 虽然之后一直派人在各处寻找小季渊，但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件事也成了圣上和皇后的心病。 景朝昱是最自责的人，如果那天不是他闹着要出宫，那弟弟也不会被弄丢，这二十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当中。 听完景朝昱的讲述，在场的众人内心都很复杂。 季渊猜测，原身大概率是被人捡走卖掉了，因为他隐隐有一点记忆，小小的他被人扒掉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和衣服，然后被人关在笼子里，饿了好久好久。 中途的记忆模模糊糊，只知道他在笼子里待了好久，最后不知道又为何会晕在草药村的村口。 “小弟，都是大哥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随你，你想要任何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甚至如果你愿意，皇位我也可以交给你，你不懂如何治理也没关系，我可以在旁辅佐你，就当大哥为你赎罪了。” 景朝昱看向季渊的眼神格外忧伤，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小弟凄惨的呼喊声。 他当时就发誓，如果能找到小弟，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因为这本来就是他欠小弟的。 而且从方云朔的口中得知，小弟还如此地优秀，那他把皇位交给他就更加放心了。 其余四人一听这话，瞳孔一缩，不可置信般望着景朝昱。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居然甘愿拱手相让。 季渊只惊讶了一瞬，便回过神来摇摇头。 “不用了，归根结底，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真的要怪的话，也要怪把我抓走的人。” “再说了，做皇帝那么累，我可不想当，你休想把这个担子往我肩上挑。”他耸耸肩，故作玩笑道。 景朝昱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嘶哑，“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还不等季渊回答，他又立马重新换了一种说法，“就算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接受母后就行，母后她是无辜的，这些年她一直念着你，整日吃斋念佛，祈求你平安。” “要不是我一直跟她说我一定会找到你，当年父皇驾崩她怕是就要跟着一起去了。” 季渊听完心里不受控制地泛起丝丝钝痛，但他很奇怪，这种情绪并不是他的，就像身体里住了另一个人。 季渊大惊，难道，是原身的意识并没有消失吗？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莫不是原身和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了？ 但这样想好像也没问题，不然怎么解释自己有原身的记忆呢。 按照刚才的反应，原身应该是渴望这份亲情的吧。 景朝昱见季渊没说话，只坐在位置上发呆，心里十分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见季渊的表情发生变化。 季渊手指摩挲着椅子扶手，抿了抿唇道：“不是你们的错，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们。” “那你……”景朝昱眼含期待，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我们的血脉亲情是怎么也斩不断的不是吗，大哥。”季渊对景朝昱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这声大哥让景朝昱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一国之君终于维持不住一直以来的威严，眼眶微红地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说实话，看得季渊挺不是滋味的。 尤其这人还顶着上一世大哥的脸，他大哥何时有过这么脆弱的时候。 正想着，就见景朝昱站起身朝他走来。 他眼眶发红地微笑着，“小弟，可以给大哥一个拥抱吗？” 季渊压下心底的酸涩，爽快地起身抱住景朝昱。 景朝昱用力回抱住季渊，将他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愧疚都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几息过后，景朝昱主动放开季渊，两人默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气氛一下子变得放松下来。 “对了小弟，你喜欢什么封号，等你跟我回圣都后，我立马拟旨宣布你的身份，将你册封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王爷。” 景朝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说出的话却无比霸气。 季渊嘴角抽了抽，似乎有种自己成了暴发户的感觉。 他缓了缓神，正色道：“大哥，这件事不着急，我还要跟卿墨商量一下，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去圣都。” “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是一国之君，想必国事繁忙，等我后面有时间了再去找你。” 景朝昱眉心一蹙，声音有些低落，“小弟，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母后很想你，还是说你暂时还不能接受我们？” 第185章 想法 季渊赶紧解释，“不是的大哥，我确实想再冷静冷静，但不是不愿意接受你们，再说君安书院还没放假，等他放假，我们再考虑去圣都吧。” 这个理由让景朝昱放松下来，不过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书院的事不难，回去后我把君安安排进国子监读书，保证让他受到最好的教育。” 可季渊还是没有马上答应，景朝昱虽有无奈，但也听从他的想法，答应让他再考虑考虑。 反正他也会再待几天，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之后，方云朔跟方云鹤两兄弟回去了，景朝昱留在季家跟季渊一起住。 宅子里淮叔和嘉月这些人见到景朝昱都很惊讶，无他，只因他跟季渊两人着实长得很像，约莫有五分相似，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两人有亲缘关系。 这也是为何方云朔第一眼看到季渊就会怀疑他身世的原因。 晚上，季渊吩咐淮叔做了一大桌的好菜，用来为景朝昱接风洗尘。 借着月色，兄弟俩喝了不少酒，不过两人酒量都挺不错的，一壶酒下肚，面色都没发生多大变化。 不过从景朝昱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他还是有些微醺。 他也借着酒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些年在圣都的事情，季渊默默听着，时不时才回一句话。 也是在这时，季渊才知道景朝昱这些年的不易，母后自从季渊被弄丢后，就跟圣上之间生了嫌隙，长年礼佛不肯出门。 景朝昱作为太子，一边要关心父皇母后，一边还要学习帝王之术。 长大后，父皇身体日渐衰败，成年的几个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 在四年的多前，先帝驾崩，其他皇子谋反，好在景朝昱多年布局，费尽心力终于将乱党平息。 登基后，他又不顾朝臣的反对，坚决娶了太傅家嫡哥儿，并且日后再没有纳妃。 但两人四年都不曾生下一男半女，这两年，朝堂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后宫一直关系朝堂的站队，很多大臣都在想方设法让景朝昱继续选秀，这让景朝昱又气又无奈，杀又杀不得，只能僵持着。 季渊听完情绪波动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终于，晚饭结束后，景朝昱彻底醉了，季渊亲自把他扶到客房，给人稍稍擦拭一番才让人歇息。 正当他关门想要走时，发现有几道视线隐藏在院子里，要不是他会功夫，还真不能发现。 不过想到景朝昱的身份，他大概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他假装无事，直接朝院外走去。 院子里隐藏的暗卫见人走后，才悄悄地推门进去查看景朝昱的情况，发现只是醉了，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出门，继续躲藏在暗处。 晚上，将芽芽哄睡后，季渊和颜卿墨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促膝长谈。 “卿墨，你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季渊把玩着颜卿墨的手指，语气慵懒道。 颜卿墨任由他摆弄，清冷的眸子染上笑意，“没想到你还是个王爷，这下我算是高攀了。” 季渊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故意调戏道：“那郎君怕不怕我身份转换后就去找其他的高门贵女？” 颜卿墨似笑非笑，幽幽道：“不怕，如果你找别人，那我就跟你和离，到时你想娶哪个就娶哪个。” 季渊眼神幽怨，语气很不满的样子，“卿墨，你居然都不争取一下，太让我伤心了，你难道不应该扭着我的耳朵警告我吗，怎么能把我让给别人呢？” 颜卿墨被他充满怨念的语气逗笑了，但还是狡辩道：“明明是你要找别人，怎的还怪上我了，你可真不讲理。” 季渊不听，将他扑倒在小榻上朝他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虽样子看起来凶狠，其实力道跟婴儿似的，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反而痒得很。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在氛围逐渐开始升温时，颜卿墨立即将人推了起来。 昨晚被季渊闹狠了，今晚他可不想再试一次。 季渊眼里闪过一丝可惜，他暗叹，好好的机会就没了。 颜卿墨没有理会他的想法，坐起来理了理衣襟，最后端正地坐在小榻上。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人，见他一脸幽怨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他轻咳了一声，想用其他事情转移这人的注意力。 “夫君，你真不打算跟你大哥一起回圣都吗？” 季渊果然变了面孔，神色恢复过来。 “卿墨，我也正想问你这个问题，你是想过这种普通人的日子，还是想回圣都享受荣华富贵呢，只要你喜欢哪种，我就陪你过哪种日子。” “我本来也不想当什么王爷，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颜卿墨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良久，才听见他说话。 “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没有勾心斗角，安宁自在。” 季渊正想同意他这种想法，就见他话锋一转，“但我也不想你因为我放弃自己本该有的身份，再说了你亲人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们如果去圣都的话，两个孩子日后的前途应该会更好。”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孩子们放弃更好的生活。” 季渊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声音沉沉地说道：“卿墨，我更需要的是你过得开心，其他的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么多。” “要不这样吧，我们等君安的书院放假后去一趟圣都，然后等他开学再回来，以后我们每年回去一趟，不长住，这样两边都可以顾及到。” “等把两个孩子养大安排好，咱们就去周游全国，过神仙日子去。” 颜卿墨被他的话说通了，笑着答应下来。 景朝昱在青山县又待了三天，这几天，季渊陪他在县城的各个村镇逛了一圈，相当于陪他微服私访了。 不过他的身份并未惊动任何人，连青山县的县令都不知道县里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这几天的私访还真让景朝昱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农民的赋税，地主剥削、田地分配，都有诸多不合理的地方。 这些都是以前端坐在朝堂，从递上来的折子里发现不了的问题。 第186章 离开 景朝昱以为这几年他已经做了很多改变了，可目前看来，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在景朝昱的要求下，季渊还带他去了草药村看看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 草药村的村民见到季渊带着一个和他长相相似，衣着和气质非凡的人，都十分地好奇。 有胆大的直接张嘴问了。 得知那是季渊失散多年的亲大哥时，大家都感叹万分。 难怪季渊脸治好之后如此俊朗，原来人家的出身就跟他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见他大哥那样，绝对是个富家公子。 也不知道成婚了没有，这些大娘们看景朝昱的眼神十分热切。 不过景朝昱的脸色淡漠又疏离，这些人也不敢上前跟他攀交情。 两人很快就到了季渊在村里的老房子，刚到门口，就见大门敞开着，景朝昱转头看向季渊说道：“这莫不是遭贼了？” 季渊笑着摇头，“不是，应该是我徒弟在帮我护理房子。” 景朝昱没从方云朔口中得知季渊收徒的事情，闻言有些诧异。 他只知道季渊医术貌似不错，没曾想居然都到了年纪轻轻就收徒的地步。 季渊领着景朝昱往院子里走去，果然就见到在屋顶补瓦片的乔雨和在院子里拔杂草的安哥儿。 安哥儿听见动静立马转身，看见来人惊喜道：“季大哥，你怎么回村了？” “我就回来随便看看。”季渊回道。 屋顶上的乔雨也欢喜地喊着师傅，并且立即从屋顶爬楼梯往下走。 “你慢点，别摔了。”季渊好心提醒。 “哎，师傅我小心着呢。” 景朝昱打量了几眼院子里的两人，然后视线又在整个院子扫视一圈。 虽然是青砖瓦房，比他沿途看到的泥巴房好了几个层次。 但一想到自己住了几十年金碧辉煌的宫殿，而小弟却蜗居在乡下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心里蓦然一酸，又开始自责起来。 季渊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跟面前的两人聊了起来。 “是房子漏雨了吗，怎么开始修补瓦片了？” 季渊答道：“对啊师傅，这房子盖了好几年了，这又荒废了大半年，上次我来检查，发现有好几个地方都在漏雨了。” 季渊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乔雨不好意思地笑道：“师傅，不辛苦。” 这时，他看向季渊旁边的人问道：“师傅，这位是？” 安哥儿也走过来和乔雨并肩站着，他也注意到这个人很久了，一直没好意思问。 季渊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跟我失散多年的亲大哥。” 景朝昱也恰到好处地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安哥儿表情夸张道：“季大哥，你找到亲人啦，恭喜恭喜。” “难怪你们长得这么像，我刚刚还以为这是个巧合呢。” 乔雨也为师傅找到亲人而高兴，说了几句贺喜的话。 之后季渊帮着乔雨将瓦片换好，又在杂物间拿了一些过年没用完的香烛和纸钱，领着景朝昱往后山走去。 景朝昱没问什么，默默跟在后面。 到达目的地后，发现眼前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季渊将香烛用火折子点好，插进坟前，然后才开始边烧纸钱边跟景朝昱絮絮叨叨。 “这是收养我的爷爷，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期间，季渊从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讲到了现在的事情。 景朝昱就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手上的纸钱也烧光了，景朝昱这时从旁边剩余的香烛里拿了三根，对季渊说道：“老先生是我们的恩人，我没什么能报答的，也拜一拜吧。” 季渊没说反对的话，侧开身子给他让位置。 景朝昱手持香烛，三拜过后，将香烛郑重地插在了坟前。 季渊这时出声揶揄道：“爷爷沾了你带有龙气的三柱香，来世应该会投生到富贵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寿命悠长。” 景朝昱一点没介意，笑道：“这样正好，也算报答他对你的的救命和养育之恩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将香烛的烟雾带向远方，就像是对两人对话的回应。 祭拜完，两人并肩下山，跟在村口等候的季帆汇合，又坐马车回了青山县。 …… 景朝昱在青山县待的时间不短了，转眼也到了回圣都的时候，得知季渊心意已决，暂时不会跟他回圣都，他也只能无奈叹气。 他将象征自己身份的龙形玉佩交给了季渊，叮嘱季渊到圣都的时候提前给他写信，他告诉了一个专门的收信地址和收信人。 为了他的安全，他还给季渊留了两个暗卫，从今以后，两个暗卫就完完全全属于季渊，生杀予夺全凭他自己做主。 季渊对此倒是很乐意地接受了。 临走之际，季渊和颜卿墨拉着两个孩子到门口给景朝昱送行。 芽芽对于这个相处才几天的伯伯很喜欢，因为景朝昱不但送了他很多玩具和金银珠宝，还很乐意陪他玩耍。 以至于这几天都把沈君安冷落了。 所以这里面最舍不得景朝昱走的就是芽芽了。 他抱着景朝昱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奶声奶气地祈求道：“伯伯，可以不走嘛，我会想你的。” 景朝昱也十分不舍，他故意当着季渊的面道：“要不芽芽跟伯伯一起去圣都玩好不好，伯伯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真的咩？”芽芽兴奋得眼睛都瞪大了。 不等他接话，季渊赶紧上前把芽芽接到自己怀里，“芽芽，你可不能走，你难道不要爹爹和阿爹了吗？” 芽芽被这样一说，立马紧扒着季渊的脖子，“要爹爹和阿爹。” 季渊这才满意地笑了。 景朝昱见他一脸幼稚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好了小弟，我走了，你的消息我还没跟母后说，这次来找你也是瞒着她的，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来圣都，母后她真的很想你。” 景朝昱动之以情说道。 季渊这次答应得很爽快，“好，等君安放假，我就启程去圣都。” 景朝昱这才安心离开。 马车缓缓驶离季家大门，季渊也生出一丝不舍。 一直等到马车消失，他才牵着颜卿墨进门。 第187章 出发 景朝昱走后，季渊他们的生活又回归于平静，方云鹤跟唐音还上门来找过季渊，尤其是唐音，他对于季渊大哥的身份特别吃惊。 唐音坐在颜卿墨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表情夸张道：“天哪，卿墨，季公子居然是走丢的皇子，他被封王之后，那你不就是王君了。” 颜卿墨笑道：“现在还说不准呢，等回圣都了再看看吧。” 唐音耍赖道：“我不管，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你可不知道，圣都的那些女子对哥儿有多瞧不上眼，要是我有你这个大靠山，看她们还怎么奚落我。” 一说到这里，唐音就很气愤，他在圣都可受了不少委屈，尤其是他长得好看，那些人老说他是狐狸精转世，爱勾搭汉子，每每出门，都会遭受不少流言蜚语。 要不是方云鹤不在意那些说法，他恐怕早就被下堂了。 颜卿墨听完很心疼，拍拍手安慰了他几下。 …… 沈君安去读书后，芽芽一个人待不住，就喜欢让颜卿墨带她去找肉肉和花花玩，但几个月的小娃娃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没几天，芽芽就失去了兴趣。 他见哥哥能去读书，他也缠着季渊送他去读书。 “爹爹，我也想去读书。”芽芽拉住季渊的手左晃右晃。 季渊干脆把人抱在怀里，捏捏他的小肉手说道：“芽芽，你太小了，不能去书院读书。” 况且书院根本就不会收女子和哥儿，但他不想这样说，小家伙这么小，他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世道对女子哥儿的约束。 “为什么吖，我都这么大了。”芽芽用手比划了自己的身子。 他觉得他已经很大了，比小时候长高了好大一截。 季渊被芽芽童真的发言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对自家哥儿的父爱更加浓厚了。 不过他还是没办法答应这件事情，只能用其他方法说服他。 “芽芽，难道你舍得离开爹爹和阿爹吗，我们两个在家可孤单了，你不愿意在家陪我们吗？” 芽芽靠在季渊的胸膛上思考了一瞬，最后妥协了，“那好叭，我在家陪爹爹和阿爹。” “我家芽芽真乖。”季渊笑呵呵地夸赞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颜卿墨从屋里出来，就见父子俩有说有笑的。 季渊抬头对他解释道：“估计芽芽有些无聊，吵着要去书院读书呢，我刚把他劝住。” 颜卿墨在两人身边坐下，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不一会儿，他开口道：“要不我在家教他吧，不需要他多有学问，至少要认字、明理，长大后不至于被人蒙骗。” 见他这样决定了，季渊也表示赞同，至此，因为芽芽的一句“想读书”，他便开始了接下来的家教生涯。 上午，颜卿墨抽一个时辰教他认字、念书，手把手教他写字。 下午，季渊搬了张桌子在花园，颜卿墨在花园教芽芽画画。 芽芽觉得挺好玩的，拿着毛笔在纸上乱画，分不清画的是些什么东西。 季渊和颜卿墨也没有阻止，本就是让他玩的。 有颜卿墨拘着他，芽芽果然没有再提上学的事情。 日月如梭，很快就到了沈君安放假的日子，季渊也开始准备去圣都的事宜。 他提前给景朝昱写了信，而且为了防止不能及时回来，他还跟沈君安的夫子提前打了招呼。 夫子见状，只好将下个阶段要学习的书籍和知识点誉写在纸上交给了季渊，让他在假期也要督促沈君安学习。 比毕竟沈君安实在是他好几年都不曾遇到的好苗子，他不愿这棵在他手上的好苗子落下学业。 季渊对此很感激，连连保证会让君安好好学习。 临到出发之际，季渊和颜卿墨收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大部分是芽芽的，比如他的小玩具，他睡觉的小枕头，布老虎等，不让他带他还不乐意。 最终在季渊的宠溺纵容之下，整整收拾了一整个马车的东西。 为了去圣都，季渊准备雇佣青山县的威远镖局护送他们一行人，刚好镖局有运往圣都的货物，也就答应了季渊的要求。 这时候，方云鹤也找上门来，说他也要带唐音和两个孩子回圣都看一看父母。 本来方云鹤是不想回去的，但耐不住家里隔三岔五就来一封信，催他带孩子回家，他被扰得不厌其烦。 后来唐音听说季渊一家要回圣都，干脆提议跟他们回去一趟，这才有了今天他跑的这一趟。 季渊听了方云鹤的来意后，也挺高兴有同伴一起的，于是两人便又多雇了一批镖局的人。 除了季渊一家四口，季渊鹤决定只带席玉、季帆以及景朝昱留下的两个暗卫。 席玉跟在淮叔身边学习了半年多，现在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了，对于这次能去圣都的机会，他十分珍惜。 忙前忙后了两天，终于到了要出发的前一天。 也是在这一天，乔雨专门来县里给季渊和颜卿墨通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安哥儿有好消息了？”颜卿墨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 乔雨傻愣愣地点头，笑呵呵道：“是的，师夫郎，昨天安哥儿觉得头晕，我以为他生病，就给他把脉看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好消息，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安哥儿根本没吃师傅给的药，我们都准备明年就吃药了呢，没想到被这个消息砸得猝不及防。” “那也挺好的，说明安哥儿身体不错，你在家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颜卿墨对乔雨不放心地叮嘱道。 乔雨眼睛都快笑没了，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他知道季渊他们第二天就要离开青山县后，感觉特别不舍，不过想到师傅还会回来，心里那点情绪也缓缓消散了。 乔雨离开的时候，颜卿墨给他拿了一些补品，这些都是季渊平日买了给他吃的。 不过现在他也用不上，而且他跟安哥儿关系又好，干脆就全拿给乔雨带回去了，并嘱咐让他多炖汤给安哥儿喝。 乔雨连连点头应下，跟两人道别后，他才回去。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出发的日子，季渊总共安排了三辆马车。 他和夫郎孩子一辆，其中一个暗卫驾车，季顺和席玉一辆，另一个暗卫独自一人拉着行李一辆。 第188章 到达 季渊和方云鹤还有镖局的人约定巳时在城门外集合。 于是等大家聚齐后，居然零零散散有十多辆马车。 镖局的马车全拉的是一车车的货物，用油纸巾包裹住，季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镖局的这些镖师，各个威武雄壮，一看就是练家子。 季渊对此挺满意的。 方云鹤总共有五辆马车，主要是有两个孩子，所以东西和人带得多一些。 见大家伙都到齐了，镖局的领头人规整了一下队形，随后大喊一声“出发”，队伍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前进。 为了雇主的安全，镖局将季渊和方云鹤的马车夹在中间，这样的安排让一行人都很安心。 从青山县到圣都，中间跨越千里，靠马车慢慢地走，大概要走一个月左右。 最开始的两天，芽芽还觉得很有趣，整个人兴奋得不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他时不时拉着沈君安叽哩哇啦地说话，一大一小两个小孩，脑袋紧挨着靠在窗边，自成一幅画卷。 可过了两天后，每天都看着同样的风景，小家伙逐渐蔫了，怏怏地趴在颜卿墨腿边，无精打采的样子让颜卿墨以为他生病了，连忙找季渊给他瞧一瞧。 结果一番诊脉检查下来，发现并没有事，两人这才放心下来。 沈君安明白芽芽的想法，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身为哥哥，他认为自己应该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于是主动给芽芽讲故事，玩游戏，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芽芽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基本到了一个城镇就会停下来补给休息一下。 中途也不是没遇到想打劫的，有的见季渊一行人的阵仗直接被吓走了，有的则被镖局和季渊联手打跑了，总之有惊无险。 终于，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圣都城外。 望着眼前比青山县不知巍峨多少倍的城墙，季渊心里感慨万千，颜卿墨的内心同样复杂。 离别四年多，他再次回到了故都，可眼下已是物是人非，故人已不在，唯留眼前人。 进入圣都城内比其他都城要严格许多，一行人十几辆马车，再加上前面等候的人，足足在城外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入城。 入城后，镖局的人就和季渊还有方云鹤两家人分开了。 季渊虽给景朝昱提前写了信，但他也不知道具体到达圣都的时间，季渊本打算去住客栈的，结果理所当然地被方云鹤给截胡了。 “渊弟，你跟我回方家住吧，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要见外了，不趁着这个时间招待你们，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方云鹤语气有些调侃，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季渊算是他和唐音的恩人，让方家好好招待一次确实是应该的。 而且以后季渊成了王爷，再想请他上门，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季渊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住方家确实要安全许多，他们刚到圣都，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歹人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季渊答应下来，于是他的马车就跟在方云鹤马车后面，一起回方家了。 圣都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皇宫，外城西街住的王公贵族，东街是富人区，而北城是普通老百姓家。 南城则被称为贫民窟，穷人、乞丐、无家可归的孤儿都在那边扎堆。 方家住在东街，是一座四进的大宅子，比青山县方宅气派了很多个档次。 当一行人到大门口时，看门的小厮见到方云鹤后，激动得连门外的人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到府里通报。 方云鹤摇摇头，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无奈。 他一手抱着肉肉，一手将唐音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这才分出心神招呼季渊进门。 马车按方云鹤的吩咐往后门拉去了，方云鹤则带着季渊一家人进府。 刚进宅子，就和出门来接应儿子的方老夫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的儿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可想死母亲了。”方老夫人激动得用手帕抹起眼泪。 方云鹤只能无奈上前安慰，留唐音在后面翻了一个白眼。 还好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不然绝对会被老夫人逮住错处奚落一番。 不过即便是这样，方老夫人对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哭完后，眼神有些不善地看了唐音一眼，阴阳怪气道： “唐音啊，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说你，这么几年都不让云鹤回一趟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你撺掇着跟家里分家了呢。” 唐音也不客气地回道：“母亲您这话说得就不太对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云鹤回不回来，哪是我能说了算了，您可太抬举我了。” “你……”方老夫人还想说什么，立马被方云鹤阻拦了。 他脸色晦暗，语气也变得有些凉，“母亲，您就少说点吧，音音刚回来，你这是想干嘛，再说了，您没看到还有客人在吗，让人家看笑话多不好。” 方老夫人这才发现站在自家儿子身后的季渊几人。 她这才悻悻地闭嘴，随即疑惑道：“儿子，这几位是？” 方云鹤郑重地向方老夫人介绍，“母亲，这位是季渊，是我的恩人，帮了我很多忙，也是我的好兄弟，他旁边是他夫郎和孩子。” “他这次有事来圣都，，我特意请他上门小住两日，就是为了好好款待他，以报答他的恩情。” 他没有说季渊来圣都的真实目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随意泄露出去。 方老夫人除了在方云鹤婚事上轴了一点，平日待人接物还是很有礼的，听方云鹤这样一说，她对季渊也开始热情起来。 不过在看到季渊娶的也是一位哥儿时，脸色顿时有些复杂，她暗想：如此年轻俊朗的汉子，怎么会娶个哥儿当主夫呢。 当真跟自家儿子一样糊涂。 不过季渊毕竟是客人，她可以对唐音不满，但没有理由对季渊的家事指指点点。 她脸色温和地问候了颜卿墨几句，吩咐管家为季渊一家安排了客房，随后便让几人赶紧去休息。 芽芽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内心有点不安，安静地趴在季渊怀里，不过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对周围的一切十分好奇。 第189章 方家 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季渊几人十分疲惫，所以直接顺了方老夫人的好意，跟管家去了客房休息。 季渊一家离开后，方老夫人的脸色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过这次她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人怀里的孩子上面。 她的视线在方云鹤跟唐音的怀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鹤儿，两个孩子哪个是肉肉啊，这可是我们家的金孙，快让我抱抱孙子。” 唐音的面色一下子就黑了，果然他之前的预想成真了，他家小哥儿真的被嫌弃了。 方云鹤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尽量压低火气道：“母亲，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花花就不是你的孙子了，两人都是我的孩子，你别来偏心的那一套。” 方老夫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那怎么能一样，哥儿多低贱啊，怎么能跟我金孙比呢。” “母亲。”方云鹤大吼一声，眼里的怒气都要化为实质了。 方老夫人被吓了一跳，本来想训斥一句，结果对上自家儿子猩红的眼眸，呐呐地不敢说话。 “母亲，我最后再说一次，花花是我最喜爱的孩子，如果你下次再这样诋毁他，我不介意跟家里分家，从今以后，你别想再让我带孩子回来。” “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也是真的不明白，您明明是花花的亲祖母，为何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呵，居然用低贱形容我家小哥儿。” 说完这些话，他看也不看方老夫人，直接牵着唐音的手回了他们以前住的院子。 方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肺管子，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还是她身边的嬷嬷过来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拉着嬷嬷的手，神色落寞道：“张嬷嬷，我是不是真的错了，可大家都认为哥儿低贱，我这样说难道错了吗？” 张嬷嬷从小就在方老夫人身边服侍，知道她的秉性，人不坏，就是管不住这张嘴，可这次她也觉得方老夫人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她扶住方老夫人，劝道：“老夫人，您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那毕竟是您的亲孙儿，即便是哥儿，您也不该当着二少爷的面这样说，这多伤二少爷的心啊。” “看在母子情分一场，我看您还是去跟二少爷道个歉，免得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方老夫人想到刚才儿子看她失望的眼神，心里不由一颤，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能开口。 张嬷嬷见状心里叹了口气，只好扶着老夫人回了院子。 方云鹤拉着唐音回到院子后，见唐音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 “音音，对不起，让你和花花受委屈了，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再过几天就回青山县。” 唐音抬头看了方云鹤一眼，看得方云鹤心底直发毛。 “音音，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方云鹤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突然，扑哧一声，唐音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夫君，对不起吓到你了。” “不过你刚才在婆婆面前的表现可真棒，说的话全是我想说的，我可爱死你了。” 方云鹤见唐音没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苦笑道：“我还以为母亲看在我的面上，就算不喜欢花花，至少也能做到一个祖母该有的样子，没想到她……” “哎。” 方云鹤落寞的样子刺痛了唐音的心，他上前牵住他的手，语气诚恳道：“没关系，只要你爱我跟花花就行了，其他的我都不在意了。” 最开始他或许还会在意婆婆的态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云鹤对他的维护从未变过。 再加上颜卿墨的处事态度影响了他，他觉得有时候在意太多不相干之人的想法，也只是徒增烦恼。 只要他最在乎的人永不变心，其他都不重要了。 …… 季渊带夫郎孩子到客房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四人就在客房休息了。 也许是赶路太累，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日落黄昏，方家的下人来喊他们去偏厅用晚饭，几人才缓缓醒来。 到偏厅时，方家老幼基本都在，见季渊几人进来，方云鹤连忙起身打招呼，方云朔也客客气气的。 方家老爷子和老夫人见大儿子对季渊的态度隐约有些恭敬，有点摸不着头脑，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方云朔。 方云朔对此并没有解释什么。 方家人多，不止有两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出儿子和两个庶出女儿，所以晚饭就安排了两桌。 老夫人等一众女子哥儿被安排到一桌，其中就包括唐音和颜卿墨以及两个孩子。 季渊则跟方老爷等一众方家汉子一桌，方老爷是知道方云鹤跟季渊是生意伙伴，所以对季渊很是客气，季渊也表现得很得体。 晚饭过后，方老爷的庶子庶女自觉离席，只留下嫡系一脉，方老爷也觉得自己跟这些小辈们没什么话可以聊的，也主动离开了。 方老夫人见此，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不过在走之前看了方云鹤几眼，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也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直到最后，就只留下季渊一家，方家两兄弟和唐音。 见没有外人了，方云朔才跟季渊聊起了几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季公子，你今天抵达圣都，陛下是不是还不知道？” 季渊点点头，“应该还不知道，我准备明日再去找人跟大哥联系。” 方云朔一听，主动揽下这活，“要不我明日进宫时跟陛下说一声吧。” 方云朔是景朝昱登基那年开恩科考上的状元郎，如今官至五品，虽不需要早朝，但每日都要进宫上值，一直到下午的酉时才能下值。 所以今日季渊他们到方府的时候，他还在宫里做事。 季渊听到方云朔的话后，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了，反正几人都熟悉，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商量好这件事后，几人没多说什么便各自回了休息的院子。 即便下午休息了，颜卿墨也觉得很累，回房洗漱好，将芽芽哄睡后，季渊便开始给他捏肩。 颜卿墨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眼享受。 这晚，一家人睡在陌生的床上，却没有半点失眠，直到第二天太阳都升起来了才悠悠转醒。 第190章 入宫 上午很平静地过去了，唐音在府里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就带着肉肉和花花来找颜卿墨玩。 方家后院有一处很大的花园，如今天气虽变得寒凉，可中午的太阳一晒，花园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唐音干脆吩咐人在花园的空旷处铺了一层毯子，放了些玩具在上面，将两个奶娃娃丢了上去，让他们自己玩。 芽芽和沈君安也坐在一旁辅助，四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唐音和颜卿墨坐在石凳上，边聊天边用余光看着他们。 板凳还没坐热多久，就有下人来告知唐音，说让他带颜卿墨去一趟前厅。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带着孩子往前厅走去。 刚到前厅，就见屋内有一位太监打扮的人在跟季渊说话。 等了解过后，才知道原来是景朝昱吩咐人来接季渊一家进宫了，被派来接季渊他们的是贴身伺候圣上的总管大人。 方云朔此刻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等会儿也要护送季渊等人进宫。 方老爷等人还不知道前厅发生的事情，方云朔也没派人去通知，跟季渊商量好后，直接让季渊一家上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马车进宫了。 唐音不舍地看着远去的颜卿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没人陪他玩了，后面一段时间不知道得多无聊。 方云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搂着他陪伴在身侧。 马车慢悠悠地进宫了，为了不生事端，马车非常低调，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沈君安知道要去的地方是皇宫，整个人十分紧张，车里最淡定的怕只有芽芽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了。 他让季渊掀开车帘子，好奇地打量车外的建筑，每到一处不同的地方，都能听到他“哇哇”的惊叹声。 也正是他的打岔，让车内紧张的氛围散了很多。 兜兜转转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处宫门，由于马车进入不了，只能下马车步行。 季渊先下车将两个孩子抱下马车，最后才小心地将颜卿墨扶出来。 一旁的总管大人看得啧啧称奇，心想果真跟陛下是亲兄弟，不但娶的都是哥儿，还同样对其宠溺非凡。 芽芽下车后就被沈君安牵着乖巧地站在原地，脑袋转过去转过来，等颜卿墨也下车后，他才开口问道：“阿爹，这里好漂亮，我们要去哪里吖？” 听着芽芽稚嫩的小奶音，总管大人的心都化了，他是从小看着景朝昱长大的，就连季渊也是看着他长到了两岁多。 陛下一直没有子嗣，他心里也着急得不行，如今看到季渊不但找回来了，还添了个孩子，更是对芽芽喜爱得不得了。 所以芽芽刚把问题问出来，总管大人就迫不及待地回答：“小殿下，这里是皇宫，也是您父王的家，以后您也会在里面生活。” 芽芽听完犹豫了一下，“爷爷，我不是小殿下吖，我叫季宁曦，你也可以叫我芽芽。” 小家伙以为这位爷爷叫错自己的名字了，连忙纠正过来。 而且随着颜卿墨开始教他读书写字，他很喜欢向别人介绍他的大名。 总管大人今年40多岁，虽然保养得体，看起来并不老，但却满头白发。 在小孩子的眼中，头发白了就代表很老了，所以芽芽很自然地称他为爷爷。 总管大人被这声“爷爷”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但他知道这不合规矩，赶忙开口道：“小殿下不可，老奴担不起这声爷爷，您还是叫我穆总管吧。” 芽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爷爷还要叫自己小殿下，只好求助般望着季渊。 季渊轻笑一声，对穆总管道：“穆总管，孩子小，可能不太明白，你不要介意，劳烦你带路，我们继续走吧。” “哎，老奴明白了。”穆总管对季渊温和的态度很高兴，连忙在前面带路。 又经过半炷香时间的绕来绕去，总算到了一处宫殿，宫殿门匾上写着“承安殿”。 听穆总管介绍说，承安殿是季渊小时候住的宫殿，这些年陛下每日都派人在打扫，就盼着有一天季渊回来后能重新住进去，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了。 跟随穆总管入殿，季渊默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承安殿很大，装潢富丽堂皇，屋内摆放着各种精美绝伦的摆件，就连桌子、凳子、门窗的雕刻也栩栩如生，无不彰显出皇家气派。 “殿下，老奴先下去禀告陛下，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随意使唤殿内的宫人即可。”穆总管恭敬道。 “好，多谢穆总管了。”季渊冲穆总管道谢。 “殿下可折煞老奴了。”虽这样说着，可穆总管嘴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待穆总管离开后，颜卿墨才放松地坐在椅子上。 季渊坐到他旁边，轻笑道：“怎么，累了吗？” 颜卿墨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道：“不是，有点紧张罢了，毕竟第一次来皇宫，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事情。” “你说，要是你娘亲不喜欢我怎么办，我不但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哥儿，像她那么尊贵的人，肯定也希望你娶一个端庄贤淑的高门贵女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开始知道季渊身份时，他都没担心过这件事，可入了这皇宫后，却陡然生出一丝惶恐。 季渊见他一脸担忧的模样，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声，他居然没发现颜卿墨的异常。 他赶紧安慰道：“卿墨，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要其他人，大不了我们马上回青山县。” “再说连大哥身为皇帝，他都娶了哥儿当君后，娘亲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被季渊这样一说，颜卿墨骤然放下了心中的不安。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影响芽芽，此刻，芽芽正拉着沈君安在殿内东看看，西摸摸，两人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实际上被季渊和颜卿墨听了个遍。 “哥哥，这个瓶子好漂亮。” “哥哥，这个花花真美” “哥哥，这个……”芽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沈君安没有半点不耐烦，有时候还会耐心地解答芽芽的疑惑。 正当两人玩得起劲，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尖细的通报声。 “圣上驾到。” 第191章 太后 话音刚落，屋里四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外。 不到片刻，就见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景朝昱走进殿内。 他头戴冕旒，冕旒随着脚步的走动微微晃动，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更彰显了他的帝王之威。 这身打扮，显然应该是刚下完早朝，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忙赶过来了。 殿内殿外的宫人都下跪行礼，唯独季渊一家四口愣愣地站在原地。 季渊是没想过要行礼这回事，颜卿墨是愣住了，两个孩子则是怯生生地藏到大人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人。 景朝昱挥手让宫人们退下，就连他身边的穆总管都主动告退了。 “小弟，好久不见，你终于回圣都了。”他上前拍了拍季渊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愉悦。 随即又跟颜卿墨打了声招呼，最后将视线落在藏在颜卿墨身后的芽芽和沈君安。 他忍住笑意，假装伤心道：“芽芽，你不认识大伯了吗，怎么还藏起来了？” 芽芽从颜卿墨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啃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伯伯？” 景朝昱点头，冕旒顿时左右晃动，芽芽看得目不转睛。 “对呀，难道芽芽真把大伯忘记了？” 芽芽指着景朝昱的头，奶声奶气道：“不是哦，是大伯头上的珠珠遮住了，我没认出来。” 景朝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主动上前将芽芽抱起来，任由他仔细查看。 “芽芽仔细看看，是不是大伯？” 芽芽果真非常地认真看了，脸上瞬间扬起笑脸，语气雀跃道：“是大伯耶。” 刚才还有点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大伯，你头上的东西真漂亮。”芽芽纯真的话让景朝昱的心情十分愉悦。 “那大伯让匠人给芽芽也做一顶漂亮的头冠，大伯库房有很多宝石，让匠人全都给镶嵌在头冠上，让芽芽成为世上最漂亮的小哥儿。” 芽芽瞪大眼睛，虽然不太理解宝石是什么东西，但他听到了“漂亮”二字，想来应该跟大伯头上的差不多。 他喜欢大伯头上的珠珠。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答应晚了大伯会反悔。 看着急不可耐的小家伙，季渊和颜卿墨对视一眼，失笑地摇摇头。 “大哥，你别太惯着他了，要是把他的胃口养刁了，我以后买不起那么贵的东西，可就要来找你要银钱了。”季渊半开玩笑说道。 景朝昱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反而大手一挥，豪气万丈道：“小弟你放心，没钱尽管来找我，只要是你们想要的，我都尽力找来给你们。” 季渊虽然对此很感动，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是一个随意向别人索取的人。 几人在殿内坐着寒暄了一会儿，景朝昱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看了季渊几眼，斟酌地开口道：“小弟，母后那里我还没告诉他你回来的消息，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愿意告诉她，而是她要是提前知道了你的消息，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找你。” “但路途遥遥，我又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我才打算等你回来后，带你直接去见她。” “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多想。”季渊对此表示很理解。 景朝昱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母后吧，她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季渊没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一旁的颜卿墨。 颜卿墨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随即点了点头。 见颜卿墨没有抗拒的样子，他才答应了景朝昱的请求。 几人一前一后地往宫殿外走去，身后跟了几个宫人，穆总管当然也在其中。 又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阵子，终于到了目的地---“安寿宫”。 这是历任太后所住的宫殿，自从景朝昱登基后，太后就搬了进去，每日吃斋念佛，除了每日景朝昱和君后会来看看她以外，太后基本上不见其他外人。 景朝昱带季渊进安寿宫时，穆总管本想通报，被景朝昱阻拦了。 颜卿墨原本打算让季渊独自一人进去，他认为母子相认，太多外人在可能不太好，他准备带孩子在殿外等一会儿。 季渊有些不放心，景朝昱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直接开口让颜卿墨他们一起进去。 景朝昱带季渊四人进了旁边的偏殿，那是太后平日礼佛的地方。 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两人，一个身穿素衣的女人手持佛珠跪在佛前念经，一个嬷嬷站立在她身旁恭敬地候着。 “母后。”景朝昱轻轻喊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人动作一顿，手上滚动的佛珠停了片刻，须臾，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只是嘴上念叨了一句，“昱儿，你来啦。” 旁边的嬷嬷见到是陛下，立刻躬身行礼，“陛下万安。” 景朝昱让姜嬷嬷先退下，他要跟太后说些话。 姜嬷嬷告退，只是在看清后面季渊的面容时，瞳孔猛然一缩，嘴唇抖动，脸上满是激动和难以置信。 想到景朝昱和太后都在，她也不好过多耽误，便怀着复杂的心情退下了。 景朝昱见没有其他人了，又出声道：“母后，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是一个你日思夜想，最希望见到的人。” 话音刚落，太后手上的佛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转过身来，季渊见到她的肩膀慢慢耷拉下去，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 景朝昱没有再出声，空气就这样沉寂下来。 良久，几人才听到有隐隐的抽泣声传来，接着，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景朝昱连忙上前扶住她。 等人彻底站稳后，她才缓缓地转过身。 季渊见到面前人的真面目时，忽地心口一滞。 无他，因为眼前的妇人跟他上一世的娘亲长相有九分相似。 柳眉弯弯，一双杏眼，虽年过四十，但除了眼尾有几道皱纹和头上的几丝白发，皮肤依旧光滑白皙，根本不像年近半百的人。 只不过面前人多了一份病态的柔弱，不似原来娘亲的英姿飒爽。 但即便如此，望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面容，他还是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第192章 祖母 来不及说话，太后便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季渊的手臂，神色激动地问道：“你是我的福福对不对，我的福福回来了。” 福福是太后给原身季渊取的小名，当时原身出生时身体太弱，太后便去圣都最大的崇宁寺给他祈福。 寺里最德高望重的静安方丈说，小殿下人生中将有一场大劫，不宜过早取大名，只能取个小名压住命格。 于是太后给他求了一个字，那便是“福”字，从那时起，太后就一直叫原身“福福”。 季渊看着面前快要疯魔的太后，嘴里苦涩地回道：“对，我回来了，娘亲。” 太后闻言直接哇地一声扑进季渊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渊怕怀里的人哭岔气，一直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景朝昱也担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过了很久，太后的情绪才慢慢缓过来，她主动从季渊怀里离开，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季渊的脸左右打量。 “对，你就是我的儿子，跟你大哥长得真像。”她哽咽地说着，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 季渊只能默默地为她擦拭眼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 景朝昱这时开口道：“母后，您别难过了，小弟回来是一件大喜事，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季渊也道：“对啊，娘亲，您别哭了。” 太后连忙擦干眼泪，露出笑容，“对，我应该高兴，我的福福回来了，我该开心才对。” 为了转移太后的注意力，景朝昱还主动将颜卿墨介绍给太后。 “母后，您看您有小儿媳和小孙儿了，这是卿墨，是小弟的夫郎，这是芽芽，是小弟的亲生哥儿，这是君安，是小弟收养的义子。” 太后顺着景朝昱的视线望过去，果真发现了两小一大的三道身影。 季渊拉着太后走到颜卿墨的身边，颜卿墨柔声又带着些紧张地喊了一声“娘亲”。 太后忙握住颜卿墨的手，鼻头发酸道：“好，真好，福福也是有家的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芽芽和沈君安手牵着手站在颜卿墨身边，都睁大眼睛扬起脑袋看着面前慈祥的人。 太后的视线往下一看，正好对上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瞬间柔成一片。 她蹲下身子，想要摸摸两人的脑袋，又怕吓着两人。 芽芽看见这个漂亮的姨姨眼中的渴求以及伸在半空中的手，主动将小脑袋凑到她面前，然后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姨姨，你真漂亮。” 这话一出，颜卿墨和季渊同时扶额，连景朝昱也笑了起来。 太后被这声姨姨逗得很开心，她摸着芽芽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出声道：“乖乖，可不能叫姨姨，你要叫我祖母哦。” “祖母？”芽芽还没接触过这个词，闻言疑惑地看着颜卿墨。 颜卿墨立刻道：“是的，芽芽和君安都要喊祖母哦，祖母是爹爹的娘亲，你们要学会尊敬祖母知道吗？” “知道了，阿爹\/干爹。”芽芽和沈君安同时开口。 回答完颜卿墨后，两人又乖巧地喊了太后一声祖母，太后乐得直接抱住两人一直叫心肝。 清静了好几年的佛堂瞬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景朝昱看着母后脸上久违的笑容，心中感慨万千，一个人的精气神真的可以因为一件事物改变。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母后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可现在看母后脸上的红光，突然觉得母后说不定可以百年长寿。 认亲结束后，太后主动将所有人带去了安寿宫的正殿。 殿内，景朝昱解释了找到季渊的全过程，惹得太后一阵埋怨。 “昱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太后又气又急，还好季渊主动开口为景朝昱解释开脱，她这才没再生气。 后来，太后主动了解了季渊以前的生活，景朝昱也时不时在旁边补充，知道季渊以前生活得艰苦，听着听着就心痛地开始抹眼泪。 还好芽芽是个活泼的性子，主动调节氛围，将太后几下子就哄好了。 临近午时，太后将几人留下用午饭，还派人去请了君后来安寿宫一同用饭，庆祝季渊的回归。 大概半炷香时间，殿外传来通报，君后从门外款款而来。 季渊和颜卿墨同时看向门口。 来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宫装，宫装上绣着精美的凤纹图样，领口和袖口处用金丝线镶边，与腰间的金色腰带相得益彰。 头发挽在脑后，没用太多精美的头饰装点，只简单插了一根凤簪，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得体，脸上真诚的笑容让人心生好感。 “挽挽，你来啦，快过来坐。”太后慈爱地对章毓挽招手。 景朝昱见到章毓挽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嘴角的笑都压不住。 章毓挽听话地走到太后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才姿态优雅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对上景朝昱热切的眼神，他微微勾起唇角，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 太后对章毓挽挺喜欢的，与景朝昱成婚后，他每日都会去陪太后一会儿，即便太后不跟他说话，他也会坐在一旁默默地陪伴在身侧。 四年多下来，太后对这个儿媳越发满意，即使两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也不曾责怪于他。 章毓挽坐下后，太后就把季渊和颜卿墨以及孩子们介绍给他，章挽毓也很得体地跟几人打过招呼。 当他视线落在颜卿墨身上时，他愣怔了一瞬，随即莞尔一笑，“卿墨是吧，其实我们以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两人。 颜卿墨也有些惊讶，但思考了一瞬，也没想起来，只好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 章毓挽捂嘴轻笑，声音温柔道：“五年前，在孙家小姐的及笄礼上，有位小姐出言嘲讽我，还是你帮我说了几句话呢。”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维护我的样子。” 这么一说，颜卿墨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有个性格比较跋扈的小姐看不起一个小哥儿，便出言嘲讽他，刚好被后面才来的他给碰见了。 第193章 羡慕 他本来还有些害怕惹麻烦，准备当个透明人，但那人越说越过分，便忍不住出言讽刺了几句。 因为这件事，他回家还被父亲给罚跪了一晚祠堂。 “原来那个哥儿是你啊。”颜卿墨没想到章毓挽居然把他给记住了。 章毓挽笑道：“对啊，本来我还想登门感谢你的，结果回去后被娘亲给关在家里，大半年都没再出门。” 太后怀里抱着芽芽，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回忆往事。 “挽挽，那你和卿墨还真是有缘，如今你们两人也算妯娌，而你们都是性子温和的人，想必日后也能将关系处好。” 章毓挽点头道：“对啊母后，我也很喜欢卿墨呢。” 正好这时他的目光与太后怀里的芽芽对上了，芽芽边吃糕点边打量章毓挽，惹得章毓挽的心一阵柔软。 芽芽见章毓挽一直盯着他，以为是想吃他手上的糕点，于是大方地将另一只手上没吃的糕点递给章毓挽。 “你想吃吗，这个给你，我没吃过哦。” 这可爱的小模样让章毓挽喜欢得不得了，他轻声道：“芽芽，伯么不吃，你多吃点长高高。” “好叭，芽芽要长高高。”小家伙龇着一口大门牙，笑得开心灿烂。 章毓挽宠溺一笑，忍不住轻轻摸了一把芽芽白皙光滑的脸蛋。 收回手之后，他心里又羡慕又苦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拥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景朝昱发现了章毓挽脸上的落寞和他下意识放在肚子上的手，心里蓦然一疼。 这几年一直没有子嗣，他和章毓挽都面临了很多压力，他原本打算过几年就在宗族里挑选一个优秀的孩子养在身边，作为日后的储君教导。 不过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太后也看出了章毓挽脸上的落寞，她在心里叹息了一下，又拉起章毓挽的手安慰道： “挽挽啊，这种事可能也看缘分，反正只要你和昱儿幸福就好了，大不了以后从宗族里抱一个孩子养在你们名下就是。” 她也不愿儿子为了子嗣问题，去宠幸不爱的女人，当年她和先帝也幻想着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当年的朝堂比如今复杂太多了。 两人的情情爱爱不能影响了江山社稷，所以先帝只能按朝臣的意愿选秀纳妃。 虽然后面她跟先帝的感情还是很好，但中间插足了其他女人，两人的情谊终究是回不到过去最纯粹的时候了。 现在四海升平，既然有选择的余地，她当然不想儿子和儿媳也步入她和先帝的后尘。 章毓挽听到太后的话有些羞愧，“母后，都是儿臣不争气，让陛下和您这么为难。” 景朝昱听完立马急了，“挽挽，你说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呢，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你可千万不能乱想。” 章毓挽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景朝昱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心里很不好受。 这时，季渊的声音传来，“大哥，你们是在忧虑孩子的问题吗，这个事情很简单，我有办法帮你们解决。” 话音刚落，齐刷刷的几道视线就朝他射过来。 景朝昱忍不住开口道：“小弟，你有什么办法？” 章毓挽也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季渊靠在椅子上，一脸轻松道：“大哥，你知道我会医术对吧。” 景朝昱下意识地点头。 “实不相瞒，我这里有一种药，只要汉子没问题，那女子哥儿吃下后，三个月内便有好消息。” “方云朔的弟弟，方云鹤你知道吧，他夫郎就是吃了我给他的药，才有了肉肉和花花两个双生子的。” 章毓挽听完，手都有些颤抖了，“皇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季渊肯定地点了点头，连颜卿墨都出言安慰：“君后，您就放心吧，季渊的医术很好，你试试就知道了。” 章毓挽听颜卿墨也这样说，高兴得差点哭出来，“好好好，我信，我肯定信。” 太后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没想到小儿子还有这个本事，不愧是她的福福，果然是有福气在身的。 景朝昱此刻也激动不已，“小弟啊，有你真是为兄的福气。” 如果这件事真的迎刃而解，那他们以后就再无顾虑了，朝臣也没有理由以子嗣的问题向他发难，让他选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进宫。 大人们都开心地笑起来，唯有芽芽仍旧懵懂，一脸天真地舔着手指头上的糕点碎屑。 这件事解决过后，景朝昱提起了恢复季渊身份的问题。 “小弟，我准备明日在早朝时跟众位大臣公布你找回来的消息，半个月后，我会为你举办一次盛大的册封仪式，以补全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 “也要让众人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多么重要，我会让你做景国最尊贵的王爷。 ” 景朝昱眼神热切地看着季渊，将他心中的想法尽数吐出。 “大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能跟你们相认就挺好的了，当不当王爷我其实不在乎。” “而且有你这个大靠山在，谁还能欺负我不成。”季渊玩笑似地说道。 景朝昱反驳：“小弟，不一样的，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只是迟到了二十多年，如今一切归位，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决定。” 太后也极力劝道：“是啊福福，你可不能不答应，你想想，你要是当了王爷，以后芽芽也没人敢欺负他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渊不答应也不行了，见他松了口，景朝昱和太后两人都很高兴。 经过商议，册封大典定在半个月后，届时圣都五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典礼。 除此之外，太后还决定在那天办晚宴，不但邀请了官员，连同官员家里妻子儿女都能参会。 季渊和颜卿墨对视一眼，都从其中看出了无奈。 按太后和皇兄对他们的重视程度，等他们提出离开圣都回青山县时，怕是会不太容易。 一上午就在讨论中度过了，不知不觉，宫人们已经把午饭备好了。 第194章 被打 太后今天很高兴，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完整的一次团圆饭，桌上，她不停地给季渊和颜卿墨夹菜。 当然两个孙子也没有落下。 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吃的素斋，即便季渊回来了，她也没打算改变这个想法。 所以桌上的菜泾渭分明，一半素斋，一半荤腥。 她一直觉得神佛是存在的，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多年的虔诚，才能找回儿子。 为了儿子和孙子以后健康平安，她决定一直保持下去。 虽是素斋，但她今天也吃得津津有味，还比平日多用了半碗饭，把一旁伺候的姜嬷嬷高兴坏了。 饭后，季渊主动为太后把脉，这么多年的忧思，她身体多少都有一些毛病，季渊想为她调理一下身体。 果然，一通诊断下来，季渊眉头紧皱，因为太后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不过好在时间不算晚，现在开始治疗，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娘亲，我会开些药为你调理身体，你一定要按时喝药知道吗？” “好好好，娘一定听你的话。”太后今天很高兴，恨不得答应季渊说的所有话，别说喝药了，就是季渊给她喝毒酒她都愿意。 而且她也想再多活几年，小儿子刚回来，她还没看够呢。 饭后不久，景朝昱离开安寿宫去前殿处理公务了。 季渊几人留下来陪了一会儿太后，不过经历大半天的大起大落，再加上太后身体本来就虚，没一会儿就显现出明显的疲态。 章毓挽让她赶紧去午休，太后还有些不肯，结果在季渊强烈要求下，只好乖乖地跟着姜嬷嬷回房午睡了。 “皇弟，还是你对母后有办法。”章毓挽失笑。 他可从没见过母后有这么听话的时候，以前谁劝都不听，性子执拗得很，没想到真是一物降一物。 季渊也有些好笑，不过他倒觉得很亲切，因为他前世的娘亲也跟这位的脾气很像，而且最是爱听他的话，爹、大哥二哥都拿她没办法。 太后去午休了，他们这些人再呆在这里也没意思，索性都回自己的宫殿了。 景朝昱特意将身边一个比较机灵的宫人留给了季渊，那宫人名叫小顺子，今年才十五岁。 他知道陛下和太后对季渊十分重视，所以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服侍这位爷。 回去的时候主动为季渊带路，并且介绍宫内的各个宫殿和路线。 路上，芽芽对途中的花花草草很感兴趣，季渊想着日头还早，干脆带夫郎孩子在外面走一走，就先不回去了。 小顺子知晓这位爷的意图后，很有眼力见地带他们去了皇宫最大的园子---御花园。 御花园里种的全是各种奇珍异草，还有很多冬天开花的植株。 芽芽进了御花园，仿若化身成一只花蝴蝶，牵着沈君安在花园里跑来跑去。 季渊牵着颜卿墨手跟在两人后面，距离他们不远不近。 小顺子始终跟在两位小主子的身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护卫。 一家四口享受着午后温暖惬意的时刻。 可这个美好的时刻却被接下来的变故打破了。 在花园的一个转角，芽芽松开沈君安的手，欢快地往前跑去，沈君安笑着小跑地跟在后面，完全没注意到转角处突然冒出来的人。 于是，小家伙就这样直直地撞了上去，两两相碰的回弹力使得他摔了一个屁股墩。 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小屁股，他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小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撞本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被撞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看起来身份尊贵。 弯腰打了芽芽后，她立马起身恶狠狠地瞪着芽芽。 被打的小家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沈君安急忙跑到芽芽身边，看到芽芽高高肿起得脸，他直接气红了脸。 “芽芽不哭，哥哥给你吹吹，痛痛飞飞。”他边给芽芽吹气边掉眼泪。 小顺子在看到芽芽被打的那一刻直接懵了，回身过后，他脸上慌得不行：“和安公主，您怎么能打小主子呢，这可是太后的亲孙子。” 和安公主一脸厌恶，直接将小顺子一脚踢到地上，“你个狗奴才，敢撒谎骗我，母后何时有这么大的孙子了？” 季渊听到芽芽哭声时，就急忙拉着颜卿墨往声源处跑，当看到坐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哭得惨不忍睹的芽芽时，心都疼得快要滴血了。 他小心将芽芽抱在怀里，一脸怒意地吼道：“小顺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芽芽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颜卿墨也心疼地无以复加，他眼眶泛红地站在季渊身边，都不敢上手碰芽芽脸上的伤。 小顺子被吓得一哆嗦，老老实实地回答： “王，王爷，是小主子不小心撞到和安公主了，结果被安公主打了一巴掌。” “对不起王爷，是奴才没有保护好小主子，您罚我吧。” 他知道季渊现在在气头上，无论怎么狡辩都不能让他消气，还不如主动认罚，说不定还有转机。 季渊一听这话，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小顺子身上，他盯着面前的女人，怒极反笑道：“就是你打了我家芽芽？” 和安公主一脸不屑，扬起下巴露出嚣张的神态：“是我打的，有问题吗，一个小贱种也敢撞本公主，打他都是轻的。” “还有你这个贱民，敢对本公主如此不敬，我劝你赶紧自报家门，我还能让你死个全尸。” 季渊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在他面前蹦跶的人，在她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和安公主直接被扇到地上吐了一口血，仔细看还能看到血水中包裹的牙齿。 她身后的丫鬟被吓得尖叫起来，见到公主的惨样后，连忙上前去扶她。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 和安公主被颤颤巍巍地扶起来，颜卿墨看她肿得像猪头的半张脸，感觉心中无比畅快。 “啊，啊啊……” “你，你介个贱人，好大……的狗胆，敢打本宫举，我让你七不了……兜着走。”和安公主说话都困难，还不忘放下狠话。 季渊记住了她的身份，没跟她继续纠缠，眼下芽芽脸上的伤要紧，等他把芽芽安顿好，他再亲自收拾这个贱人。 于是看也不看她，抱起芽芽，叫上颜卿墨还有沈君安就大步离开了。 第195章 帮手 季渊离开后，小顺子也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独留和安公主在御花园气得跳脚。 “贱人，贱人，我一定……要虾了你们。”和安公主口齿不清地怒吼，可周围没人理她，就连她身边的宫女都吓得低头不语。 大家默默降低存在感，生怕自己被当作出气筒。 可即便这样，离她最近的小宫女也没逃脱魔爪。 和安公主一把将身边的宫女推倒，把人当作她的受气包，脚上不停地踢打辱骂。 要不是动作太大，牵动了她脸上的伤口，她估计会直接将人踢死。 脸上的伤痛越发剧烈，和安公主只好让人把她搀扶回去找太医，身后只留下蜷缩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宫女。 虽然同伴对她的遭遇很怜惜，可没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她。 季渊一行人离开御花园后，急匆匆地赶回了承安殿。 芽芽趴在季渊怀里抽抽噎噎，脸颊红肿，看起来好不可怜。 小孩子的脸本就娇嫩，平日轻轻一掐就是一个红印子，更别说这么大的外力伤害。 再加上那女人的指甲留得比较长，除了红肿外，芽芽脸上还被刮出了几道红痕，虽没出血，但伤口经过时间的发酵，看起来触目惊心。 季渊进殿后，把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颜卿墨和沈君安。 他让颜卿墨抱着芽芽，自己则借助袖子的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了平日就准备好的常用药物。 他拿出一个只有芽芽手心那么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种晶莹的白色膏状物体，专门用来治疗外伤和红肿的。 颜卿墨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芽芽揽在怀里，芽芽估计是哭累了，微微闭着眼靠在颜卿墨怀里休息。 不过鼻子还在时不时地抽噎着，看得一旁的沈君安无比心疼。 他捏紧拳头，眼里闪过恨意，恨不得立马去创死那个坏女人。 季渊用手挖出来一些膏体，小心轻柔地往芽芽受伤的脸上抹。 芽芽的伤口被碰到，睁开眼睛委屈地掉眼泪，老父亲看得眼睛都红了，他用温柔地语气安慰道：“乖宝贝不哭，爹爹给你擦药药，一会儿就不痛了好不好。” 芽芽撇了撇嘴，带着哭腔说道：“好。” 颜卿墨眼眶通红，一言不发地轻拍着怀中的小人儿，沈君安也拉着芽芽的小手无声安慰。 很快药就擦好了，刚擦完药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连痛感都遮盖住了，芽芽感觉很舒服，很快便在颜卿墨的怀里睡着了。 “卿墨，把芽芽放到床上去睡吧，这样他睡得舒服一点。”季渊道。 颜卿墨沉默地点点头，轻轻把人放到床上，给芽芽盖好被子后，他就坐在床沿边定定地盯着床上的人。 季渊走过来蹲在地上，小心地执起颜卿墨的手，语气自责道：“卿墨，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的会保护好你和芽芽，没想到还是让他受到了伤害。” 说完他就用另一只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屋内，让颜卿墨狠狠一惊。 他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还好芽芽睡得沉，没被吵醒。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握住了季渊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你这是干嘛呢，你是要戳我肺管子吗，明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谁知道会遇上那么个疯女人。” 季渊低下头，十分愧疚。 颜卿墨捧住他的脸，脸上有泪水滑过，他说：“你是一个好父亲，我相信你也不愿看到芽芽受伤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难受知道吗？” 季渊抹了把脸，一把将颜卿墨抱在怀里。 一边的沈君安见状没去打扰他们，而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他咬紧牙根，满脸的不服气，他很想去为芽芽报仇。 脑子转了转，他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那个和安公主那么嚣张，那就找个能治她的人好了。 他找来小顺子，要求小顺子带他去找皇帝伯伯。 小顺子一听大惊，连忙劝道：“小主子不可，圣上公务繁忙，奴才可不敢带您去惊扰圣上啊。” 沈君安听完有些泄气，他想找太后祖母，可祖母刚睡下，他知道祖母身体不好，又不敢去打扰她。 那该去找谁呢？ 忽然，他灵光乍现，“那你带我去找君后吧。” “这……”小顺子还是有些犹豫。 “你别犹豫了，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去跟义父说你坏话，让他罚你。”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只好做一回坏人，假意威胁小顺子。 小顺子一听果然被吓到了，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就这样出了承安殿，朝着君后平日住的宫殿---凤坤宫走去。 章毓挽在凤坤宫看画本子，门外的宫人来报，说是圣上身边的小顺子带着一位名叫沈君安的小公子来找他。 章毓挽虽然很诧异，不过他还是立即让人带沈君安进来了。 沈君安进殿后，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有些紧张，好在章毓挽很温柔，不但招手让沈君安在他身边坐下，还让人上了很多茶点。 看出沈君安的紧张后，章毓挽主动开口问道：“君安，来找伯么有什么事吗？” 沈君安一听，眼眶就开始泛红，他哽咽道：“伯么，芽芽被人打了，打人的叫做和安公主，她太嚣张了，还骂芽芽和义父。” “我气不过，想去找皇帝伯伯，可小顺子不敢带我去，所以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他用一双恳求的眸子望着章毓挽，“伯么，你能不能让皇帝伯伯教育一下那个和安公主，你都不知道芽芽的脸肿得可高了，干爹和义父伤心坏了。” 他不知道和安公主在君后这里的分量，所以故意没说季渊也抽了那个和安公主一巴掌。 章毓挽听到芽芽被人打了，还是那个一向跋扈的和安公主搞的鬼，气得狠狠拍了一下身边的桌子。 沈君安和屋里的宫人被声响吓了一跳，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章毓挽知道他把沈君安吓到了，立马说道：“君安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人去找你皇帝伯伯，一定让他好好惩罚和安，现在我先陪你回去看看芽芽怎么样了。” 第196章 问责 一想到白天乖巧可爱的芽芽被人打了，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以前念在和安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即便知道她只是表面上乖巧，背地里一直嚣张跋扈，也依旧让她享受着尊贵的公主待遇。 要不是他平日还会敲打敲打，警告一番，都不知她会变成什么可怖的模样。 没想到现在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真是越发不像话。 他立马让身边最信任的人去找圣上说明情况，随后就跟沈君安一起去承安殿看芽芽了。 到承安殿时，季渊已经发现沈君安不见了，正着急地让人找时，就见他带着章毓挽过来了。 “君安，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们了。”季渊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担忧。 沈君安有些心虚，低头扯着衣角不说话。 还是章毓挽主动开口解释：“君安说你们受欺负了，找我过来为你们撑腰呢，皇弟你可别责怪他。” 季渊想不到沈君安还会去找帮手，心里十分欣慰。 他语气变得温柔，“我没有责怪他，只是怕他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有些担忧而已。” 章毓挽表示明白，“我可以进去看看芽芽吗？” 季渊答应了，带他进了芽芽睡觉的屋子。 屋内，颜卿墨还坐在床沿守着芽芽，虽然擦了药，脸上的肿消了一些，但脸上的红印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并且脸颊中间还泛起了些乌青。 章毓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亲眼看到和听到的根本就不是一种感觉，此刻章毓挽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抓住和安，狠狠打她一百个板子。 这么小的孩子她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枉为人。 他拉住颜卿墨的手保证道：“卿墨你放心，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等会儿就让圣上把和安带到你们面前，到时任由你们处置。” 颜卿墨勉强露出一丝笑，“君后，谢谢你。” 章毓挽嗔怪道：“叫什么君后，我们年岁差不多，直接以名字相称吧。” 章毓挽比景朝昱小五岁，跟颜卿墨年岁相当，景朝昱其实有点老牛吃嫩草了。 颜卿墨本来也挺喜欢章毓挽的，听他这样一说，爽快应下后叫了一声“毓挽”。 章毓拉着颜卿墨的手笑得开心，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亲密得半点隔阂也没有。 章毓挽刚来不久，景朝昱也来了，进屋后看到芽芽的惨状，他又怒又心疼，直接吩咐穆总管将和安公主带到承安殿来。 穆总管立马行动，他心想，这下和安公主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一伙人退出芽芽休息的房间来到正殿，景朝昱对季渊诚恳地道了歉。 “小弟，大哥对不起你，才刚让你们回宫，就出了这事，你放心，等会儿我让和安亲自给你们赔礼道歉，你们想怎么处置她，大哥都听你的。” 那个便宜妹妹怎么比得上他的亲弟弟，以前是看在父皇的份上，而且她也没有招惹到自己头上，所以他才没介意让她继续享受公主的待遇。 可有些人却看不清形势，如今既然惹到他头上，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季渊道：“大哥，不怪你，是我没看好芽芽，让他撞上一个疯女人。” “不过既然你说可以随意处置她，那等会儿可不要怪我太狠了。” 刚刚那一巴掌有些太便宜她了，季渊觉得还远远不够。 景朝昱一脸不在意，“小弟，你只管出气便是。” 章毓挽叹了口气，也在一旁补充道，“对呀皇弟，和安确实有些不像话了，也该管教了，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宫人的性命，还好芽芽这次没事。” 谈话间，和安公主很快就被穆总管派人押送进来。 本来是想好好请她过来的，奈何这人不识好歹，非要作对，穆总管只好让人强行押送了。 他也不怕圣上责难，如今这和安公主自身都难保，就更别说让圣上帮她出头了。 “皇兄，你快治他们的罪，他们居然敢如此粗鲁地对我。”和安看着坐在面前的景朝昱，仿佛找到了靠山。 景朝昱瞧见和安公主那张肿得像猪头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季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和安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章毓挽则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实在是眼前人的面貌实在让人发笑，再加上他本就不喜和安，即便她受伤了，章毓挽也不会有半分怜惜。 见皇兄不说话，她的视线又落在章毓挽身上，结果正好看到一旁坐着的季渊。 她尖叫一声，指着季渊喊道：“皇兄，是他，就是他打的我，我的脸才会变成这样，你快帮我杀了他。” 许是被太医治疗过了，她说话利索了许多，不过说的话依旧不好听。 景朝昱神情严肃，目光冷然地瞪着和安公主，“你还好意思给人定罪，我问你，芽芽是不是被你打的，你连个三岁的孩子都能下如此毒手，真是枉为一国公主。” “皇兄，你不帮着我这个妹妹就算了，你居然还为一个外人指责我，不就是一个低贱的小哥儿吗，他冲撞了我，没杀了他都是仁慈。” 安和一脸不屑，她压根没看到，当她说出这句话后，面前几人眼中是多么冰冷。 景朝昱连连冷笑，“你口中的小哥儿，那是我的亲侄子，母后的亲孙子，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心狠。” “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错，如果你想少受点苦，那就主动给芽芽道歉。” 安和懵了，“什么亲侄子，还有母后什么时候有孙子了？” “大哥，你不能为了让我认错就骗我呀。” 景朝昱面无表情道：“我走丢的亲弟弟被找回来了，被你打的小哥儿，就是我弟弟的孩子，你自己认错吧，兴许我弟弟原谅你了，你可以少受点罚。” 安和眉心重重一跳，她知道景朝昱有个丢失二十多年的亲弟弟，他和母后都十分重视。 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能找回来？ 而且她好死不死的，还恰好得罪了这人。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踢到了铁板，不说皇兄如何，光是母后那里，恐怕就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第197章 耳光 “皇，皇兄，我错了，可是他也打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吧。”她指着季渊颤颤巍巍道。 景朝昱还没说话，就听季渊嗤笑一声，“扯平，你想得还真美。” 和安梗着脖子，一脸怒容，“那你想怎么样，不就打了那小孩一巴掌，难道你还能让我去死不成。” “啪”的一声，景朝昱在桌上重重一拍，和安被吓得一抖。 “和安，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吗，我看你是死不悔改，既然这样，那你这个公主也别当了，去给父皇守皇陵吧，他生前对你那么好，死后你也该为他尽孝了。” 和安傻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景朝昱，大吼道：“不可能，我是天星国最尊贵的公主，怎么能去守陵呢，我还要嫁人呢。” 章毓挽这时冷笑一声，“你还想嫁人，你看圣都谁敢娶你，嚣张跋扈，不近人情，嫁了人也是祸害别人。” 他早就对这个公主彻底失望了，这次的事情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 和安连续受挫，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吵得人头疼。 景朝昱揉揉眉心，不耐烦道：“别哭了，要真想我留余地，你自己跟你六皇兄一家道歉,等他们气消了，我就考虑从轻责罚。” 季渊是先帝的第六子，和安今年还不满十六岁，所以季渊算是和安的六皇兄。 和安看得出来景朝昱是真的会为这位六皇兄惩罚自己，所以老实了很多，即使心里有再多不愿，也不得不低头认错。 她蹑手蹑脚地跪在季渊面前，嘴巴撇了撇，好一会儿心里建设后，才开口道歉： “六，六皇兄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我不该打孩子，你们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季渊，发现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看得她心里直发寒。 等了好半天，才听季渊说道：“你不是喜欢扇耳光吗，那你就自己扇自己耳光，一直扇到我满意为止，如果做到了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你……”和安气得脸色发红，但顾忌景朝昱在场，又不敢说什么狠话。 季渊才不管她服不服，抱胸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看她笑话。 和安想让景朝昱帮她说句话，可大家都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对季渊的话毫无反应。 显然他们都是认同这种做法的。 和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觉得今天要是不答应，可能真的会发生她不能承受的后果。 她抖了抖唇，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我答应。” 季渊冷冷道：“那就开始吧。” 和安艰难地抬起手，眼睛一闭，就开始扇另一侧没受伤的脸。 “大声点，是没吃饭吗？”季渊喝道。 和安手一顿，狠下心使劲地扇了一巴掌，之后屋子里传来一声声的巴掌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痛了。 和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半点不见往日嚣张的样子。 宫人们将脑袋埋得很低，可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她们很多都听过这位公主的行为，对她又敬又怕，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和安觉得她的脸都已经开始麻木了，就连抬手的动作都有些艰难。 “可，可、以了、吗？”和安模糊不清地问道。 看着和安这副惨样，几人没升起多少同情心，尤其是季渊和颜卿墨，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卿墨，你觉得可以停了吗？”季渊转头问道。 颜卿墨见和安的脸已经肿得对称了，不由点了点头。 “行了，可以停了。” 话音刚落，和安就跌倒在地，全身都用尽了力气。 景朝昱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和安，这就是你任性妄为的代价，以后记得低调做人，刚才只是皇弟对你的小小惩罚。” “为了让你记住教训，罚你在朝阳殿禁闭三个月。” 和安想说些什么，抬起头凝视景朝昱冰冷的眼神时，瞬间勇气尽退。 景朝昱大手一挥，吩咐道：“穆总管，把和安带下去吧，吩咐宫人看住她。” “老奴遵命。” 把人带下去后，殿内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几人正在说话，宫人突然来报说房间里休息的小主子在哭闹。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渊就一个箭步朝门外冲，像一阵风似的不见了人影。 颜卿墨和沈君安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景朝昱和章毓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没想到一向沉稳的皇弟也会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景朝昱想这可能就是父爱吧，或许日后他也当了父亲，就能理解到那种心情了。 季渊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芽芽嗷嗷大哭，眼泪都打湿了枕头。 “宝贝别哭，爹爹来了。”季渊赶紧将芽芽从被子里抱起来，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芽芽总算停止了哭泣。 “芽芽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痛了？”季渊轻轻拍打着怀里的人。 颜卿墨和沈君安这时也进来了，芽芽看到亲人，又开始委屈地掉眼泪。 “脸痛痛，嘴也痛痛。”芽芽抽抽嗒嗒地说着。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哥哥阿爹和爹爹也不在。” 看着自家哥儿这委屈又带点撒娇的小模样，颜卿墨既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摸了摸芽芽的小脑瓜解释道：“我们刚才是去帮你惩罚坏人了，打你的那个大坏蛋已经被爹爹教育了，以后再也不敢打你了。” 芽芽眼泪汪汪道：“真的吗？” “是真的，哥哥亲眼看到的，她的脸比芽芽你的还严重，都痛哭了。”沈君安拉着他的小手，无比认真地安慰他。 把芽芽哄好后，季渊问道：“芽芽，还想睡觉吗？” “不想睡了。”芽芽小手抓着季渊的衣襟，轻轻摇头。 季渊道：“那爹爹带你出去，大伯和伯么也来看你了，我们出去看看。” “好。” 把芽芽抱进正殿的时候，景朝昱和章毓挽立马上前关心他。 小家伙在亲人的关心中，总算露出了笑脸，只是还不能笑得太大，不然会牵扯到伤口。 第198章 封王 又陪了一会儿芽芽，景朝昱还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就先离开了。 章毓挽多留了一会儿，之后见芽芽有些困倦了，才提出回宫。 人都走了之后，芽芽就在季渊的怀里睡着了，把他放到床上后，两人怕他起来找不到又要哭闹，所以干脆坐在房间陪他。 芽芽这一觉就睡到了太阳落山，等他起床后，看到坐在床边的爹爹阿爹，果然没再哭，反而黏糊糊地朝他们撒娇。 季渊乐得自家哥儿黏糊自己，要不是芽芽的脸受了伤，他恨不得亲他两口。 等给他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姜嬷嬷来传话。 姜嬷嬷说太后想念季渊得紧，想邀请季渊一家去安寿宫用晚膳。 季渊明白太后刚找回儿子的心情，不想让她老人家伤心，所以便答应了。 等季渊几人到安寿宫时，太后正兴致勃勃地让宫人再多做几道菜，当她看到季渊时，不由眼睛一亮。 “渊儿，你们来啦，快过来坐。”太后知道季渊的名字后，就没再用福福喊他，因为她每次喊福福，都会感觉季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估摸着，季渊现在都成家了，喊他小名确实不太合适，干脆就没喊了。 太后本来还兴高采烈地，可看到芽芽那张惨烈的小脸，忽地面色大变。 “渊儿，这是怎么回事，我孙儿脸上怎么伤成这样了？” 她急忙拉住季渊的手，神色严厉道：“是不是有人欺负芽芽了，快告诉母后，母后定饶不了她。” 季渊赶紧安抚，“娘亲莫急，快坐下等我慢慢跟你说。” 他把太后扶到椅子上坐下，才将整件事情缓缓道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个和安，真是气死我了。”太后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 “姜嬷嬷，你去挑两个宫里最严厉的教习嬷嬷给和安送去，让她好好跟嬷嬷学学规矩，我看她的礼义廉耻全都忘干净了，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姜嬷嬷也很气愤，连忙答应下来，立马就去挑人，准备连夜给和安公主送去。 晚膳的时候，芽芽坐在季渊怀里，季渊小心地给他喂饭，还时不时给颜卿墨夹菜。 太后在一旁看得欣慰不已，她眼里闪过泪花，在心里对先帝说道：当年我们没做到的事情，两个孩子都做到了。 她希望两个孩子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饭后，季渊陪太后又说了会儿话，芽芽今天受了惊吓，脸上又带着伤，怏怏地缩在季渊怀里不愿下地，季渊也由着他。 眼见天快黑透了，太后没让他们久留，趁着还看得见便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之后，就见穆总管又带人来了，原来是圣上为了安抚芽芽，给他赏赐了很多东西。 不但有各种精巧的小玩意，还有上好的布料、衣衫、金银、名贵的滋补药材等。 芽芽的视线落在了用玉做的九连环上面，就连沈君安都对此有些感兴趣。 季渊见状，大手一挥让两人拿着玩。 不知道两人捣鼓了多久，他们居然还真解出来了。 芽芽拿着零散的九连环来邀功，获得了季渊的大拇指表扬，喜得两个孩子咧嘴一笑。 宫里的生活还算舒心，宫人们知道太后和圣上都很重视季渊一家人，伺候起来一点也不敢怠慢。 之前进宫得比较匆忙，季帆和席玉还在方家待着，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以为主子们不要他们了。 当季渊派人去接他们，顺便把行李带进宫时，两人还是懵的。 他们不明白，主子们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贵人了。 尤其是见到季渊后，那些人称季渊为王爷，两人更是风中凌乱，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又过了三天，芽芽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几道浅浅的红印，再过一两天估计也能消掉。 经过这次的事情，季渊已经不敢让芽芽一个人乱跑了，到哪里都要跟着他。 芽芽也像是被吓到了，也没再主动要求季渊带他出去玩，每天都在殿内陪沈君安念书，空闲时间两人就玩景朝昱赏赐的那些小玩意。 季渊进宫的第二天，景朝昱就在朝堂上宣布了季渊回归的这件事，引得朝堂一片哗然。 尤其是圣上还要为其举办隆重的册封仪式，要知道就算先帝在时，封王也没有举办过大典，可见圣上对这个胞弟的看重。 大臣们心思各异，都盘算着要不要去巴结这位未来的亲王殿下。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礼部拟了好几个亲王封号让圣上挑选。 景朝昱直接选了“景”字，景是天星国的国姓，这个字代表着无上尊贵，他说过要让季渊做天星国最尊贵的王爷，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封王大典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文武百官身着官服，早早在宣明殿广场等候，只等吉时一到，举行封王仪式。 即将见到这位未来亲王殿下，场上的各位大臣窃窃私语，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圣上驾到。” 不一会儿，大殿门口传来通传声。 大臣们一听，全都跪下行礼，场上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朝昱身着龙袍，威严地站在宣明殿的阶梯前看着正下方。 “免礼。”随着景朝昱话音落下，众位大臣才慢慢起身。 又等了一会儿，吉时到了，广场上传来震天响的击鼓声。 而季渊也在这时，从大殿对面的广场一步一步走来。 季渊身着一身石青色蟒袍，头戴黑金色冕冠，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尊贵无比的气势。 等他从各位大臣身边路过，再一步一步迈上去往宣明殿的台阶时，大臣们才意识到刚才的失态。 他们居然盯着这位王爷足足看了那么久。 一时之间，众人惶恐地低下头，不敢再抬眼。 不过心里却在嘀咕着：果然是圣上亲弟弟，光看那张脸和气质都错不了。 季渊走到景朝昱的面前，穆总管才开始宣旨。 并且景朝昱特意批准季渊可以不用跪，站着接旨便可。 第199章 宴会 穆总管念圣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宣明殿广场，得知季渊被封为景王时，众位大臣心口又是一跳。 景字所蕴含的含义，这些人比谁都明白，圣上这是要给这个胞弟无上的尊荣啊。 大伙不得不对季渊的重视再提高一个档次。 册封大典结束后，景朝昱又带季渊移步至太庙举行祭祖仪式，仪式结束后，将他的名字记在了皇家玉碟上，当然他的夫郎和孩子也一并记上了。 就连沈君安都作为他的养子记在了玉碟上面。 不过记的名字并不是季渊，而是改为皇家姓，记为景渊。 但之后在私底下，他还是习惯自称为季渊。 白天事情很多，所以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太后举行晚宴的时间。 命妇们带着自家女儿在合适的时间进了宫，官员们下值后就直接奔赴宫宴而去。 夜幕悄悄降临，宫宴正式开始。 王公大臣们早已入席，命妇女眷们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就听见通报声。 “圣上君后驾到—” 众人赶忙起身行礼，“参见圣上，参见君后。” “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庆祝朕的皇弟回宫，算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景朝昱话刚说完，太后和季渊一家就来了，大家连忙再次行礼。 太后今日心情甚好，跟景朝昱说了差不多的话，就让大家赶紧落座了。 大家这才敢抬头认真打量季渊几人。 季渊换了一身靛蓝色的蟒袍常服，头戴紫金冠，俊俏的容颜和尊贵的气质，无不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及其家眷震惊。 颜卿墨今天也盛装打扮，他身着一身紫色宫装，款式与女子不同，他的气质本就清冷，如今一身宫服一衬，整个人又仙又贵气。 芽芽依旧可爱，沈君安则如小大人一般严肃着一张脸。 芽芽和沈君安被太后揽在身边，季渊和颜卿墨乐得清净，两人甜腻的氛围让下方的官员女眷们暗叹不已。 太后今天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跟官员还有女眷们不停介绍刚回来的儿子。 季渊还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人，方云朔。 两人遥遥相望，季渊主动抬手向他敬了一杯酒，方云朔也回敬。 宴会觥筹交错，舞蹈乐器表演层出不穷，一时间宴会的氛围十分和谐。 芽芽和沈君安毕竟是小孩，从没见过如此精彩的表演，一时间都看呆了。 太后慈祥地看着两人，嘴角就没合上过。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许是圣上和太后今天的态度都非常好，有些人酒喝多了脑袋就有些不清醒了。 只见一位大臣突然站起身，笑呵呵地对着景朝昱行了一礼。 “江御史，这是有话要对朕说？”景朝昱将手中的酒杯放下，脸上露出笑意。 他要是知道这人嘴里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人开口。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只见江御史脸颊微红，醉醺醺道：“陛下，景王殿下比您小好几岁，如今都有了孩子，而您至今都不曾有龙嗣，依臣看，您还是应该尽快选秀，为天星国开枝散叶才对。”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大臣们都用看勇士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御史。 江御史的夫人已经被丈夫的话吓傻了，她颤抖地用手扯了扯江御史的袖子，可江御史还不领情，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袖子。 景朝昱的脸色像淬了冰一样，冷得厉害，章毓挽的脸色也不太好，不过碍于自己君后的身份，强行压住了怒火，保持着端庄得体的姿态。 太后直接就用一种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江御史，不过她暂时不准备插手，她知道景朝昱会解决的。 唯有芽芽懵懵懂懂，只是疑惑那些美丽的姐姐为何不跳舞了。 景朝昱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哦，那依照江御史的说法，这秀我是非选不可了？” 江御史仿佛还不知道他惹怒了眼前这位，笑道：“当然了陛下，您是天子，这是您的责任，当初就劝您不要娶哥儿，您偏不听，如今耽误了许多年，多可惜啊。” 景朝昱握紧了拳头，继续道：“看来江御史对我的终身大事很关心啊，既然你这么上心，那不如你给我推荐一些人选。” 景朝昱的话似乎让江御史很兴奋，他手足舞蹈地说道：“陛下，您总算想通了，那臣就大胆谏言了。” “臣认为刘尚书的嫡女、户部左侍郎家女儿、翰林院掌事女儿、大理寺卿……” 江御史细数了一大批官员家的女儿，被他念到名字的官员脸色都一僵，不过心里又有些隐秘的期待。 反正左右不关他们的事，要是圣上怪罪，那也是江御史口无遮拦。 但要是圣上真的采纳他的说法，那对家里来说就是喜事一桩了。 江御史说得眉飞色舞，末了突然又加了一句话，“陛下，微臣家的女儿如今也正值妙龄，如果陛下不嫌弃，臣也愿让女儿为陛下分忧，进宫服侍陛下。” 最后这话一说，不仅景朝昱面露厌恶，连大臣们的脸色也有些五彩缤纷。 他们还真没见过有谁主动在圣上面前推荐自家女儿进宫的。 这老匹夫怕是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今天刚好借着酒劲说了出来。 江御史说完便一脸高兴了看着景朝昱，等着他采纳自己的意见。 景朝昱没看他，而是吩咐宫人端来了一盆冷水。 “你们去帮江御史在冷水里泡一泡脸，让他清醒清醒，我看他酒喝多了，脑子都喝傻了，尽说些胡言乱语。” 身边的两个侍卫得令后，端起水就朝江御史走去，然后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按在水里让人清醒。 他的夫人被吓得缩在一边，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在水里挣扎。 经过一阵冷水的刺激，江御史总算清醒了几分。 他抹了把脸，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之前做了什么蠢事。 他赶紧扑通一声跪在景朝昱面前嘭嘭磕头。 “陛下饶命，臣喝醉了，口不择言，还望陛下饶了臣这一回。”江御史的声音有些发颤。 第200章 团圆 景朝昱冷哼一声，“那你敢说你之前的话不是你的真心话？” 江御史身子一僵，不过为了小命，他还是狡辩道：“陛下，微臣真的只是喝醉了，胡乱说的，陛下千万不要当真啊，臣真的知错了。” 在场的大臣心里都对江御史这话有些鄙夷，但也觉得情有可原。 任谁为了小命，都会选择宁愿不要脸。 景朝昱可不信他这话，“这话你自己回去慢慢说吧，传朕旨意，江御史殿前失仪，罚俸一年，在家禁闭三个月。” “来人，把江御史赶出宫去。” 景朝昱此刻是半点不给江御史面子了，连看到他都觉得烦，好好的宴会都被他搅和了。 江御史灰头土脸地被带了下去，连带着他夫人都觉得脸面无光，跟着一起告退了。 没有这个捣乱的，宴会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只不过大家都谨慎了许多，之前埋头喝酒的人也不敢再喝了，只顾着夹菜吃。 芽芽见又开始跳舞弹奏了，脸上漾起笑容，一边吃着太后喂到嘴边的东西，一边拉着沈君安窃窃私语。 底下有细心的官员和女眷注意到这个细节，暗暗心惊太后对这个小哥儿的宠爱，不自觉地将芽芽的脸记了下来。 宴会结束后，大家纷纷告退离宫，等季渊他们回到承安殿的时候，芽芽早就已经趴在季渊怀里睡着了。 将小家伙安顿好后，季渊见颜卿墨揉了揉肩膀。 他赶紧让人坐在梳妆台前，主动给夫郎捏肩。 颜卿墨觉得很舒服，不由感叹了几句，“宫里真复杂啊，每个人都存着小心思，毓挽这几年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 季渊轻笑了一声，“卿墨，君后已经算非常幸福了，有大哥那么护着他，身份又尊贵，可没人敢欺负他。” 颜卿墨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觉得没那么轻松，还是青山县过得自在啊。 “夫郎，怎么了，想家了吗？”季渊见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不由问道。 颜卿墨背靠在季渊的怀里放松下来，“有点吧，还是觉得我们那个小家比较温馨，没那么多算计。” “那倒也是，马上就过年了，我们陪娘亲和大哥他们过完年就回青山县，君安也要回去读书了。”季渊道。 颜卿墨沉思了片刻，“那要是娘亲不同意呢，你们才刚刚相认，她应该不想你离开。” 季渊无所谓道：“那就把娘亲接到青山县住一段时间，她想回圣都，我们再把她送回来。” 颜卿墨觉得有些好笑，“你把娘亲拐跑，大哥不会饶了你的。” 季渊耸耸肩，一脸欠揍的表情，“那没办法，到时候就看娘亲自己的意见咯。” 两夫夫在密谋将太后拐走的时候，景朝昱正在安慰自家君后。 章毓挽回宫里的时候，就一脸闷闷不乐，景朝昱心疼死了，心里恨不得把江御史大卸八块。 他牵起章毓挽的手亲了亲，安抚道：“挽挽，你别置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要是你不满意，你就打我。” 他作势就要握住章毓挽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章毓挽赶紧收住力气。 他一脸不赞同道：“干嘛呢，我又没怪你，你打自己干什么，诚心让我心疼吗？” 景朝昱这才笑起来。 他一把抱住章毓挽亲了亲他的脸颊，像猪一样在章毓挽怀里拱来拱去的。 要是季渊知道他大哥那么威严的一个人，私下里居然是这个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嘲笑他。 “挽挽，你已经吃了皇弟给的药，肯定会如愿以偿的，与其生气，不如今晚我们多努力努力。” 说完不等章毓挽有所动作，便一把将人抱起往床榻上走去。 摇曳的床幔，破碎的声音，让夜色都弥漫了一种名为羞耻的气息。 …… 转眼就临近过年了，钦天监择良辰吉日，选定了腊月二十一这天进行“封印”，也就是将玉玺、官印及御用的毛笔等封存起来。 封印礼毕，圣都的各部、内阁、军机处等官员全部放假，回家准备过年事宜。 暂时不用处理公务让景朝昱多了很多空闲时间。 虽然他还要安排一些过年的事宜，但他总能抽出一些时间和季渊时不时地陪陪太后，让她老人家享受天伦之乐。 今年过年季渊一家算是真正地空闲下来了，不用早早去准备年货，打扫屋子。 他们只需要陪太后说说话，每天都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生活。 芽芽被太后宠着，每天在安寿宫撒欢似地玩，要不是季渊晚上去接他，他估计都不打算回来了。 为了补偿这么多年对季渊的亏欠，年前，景朝昱和太后的赏赐就流水似地往承安殿内送。 尤其是衣服首饰，一家人估计要穿戴好几年。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景朝昱忙得脚不沾地，季渊也好不了多少。 凌晨就跟着起来，先去宫殿各处拈香行礼，还要放一些鞭炮邀请各路的神佛进宫过年。 中午又要赐百官宴，在宣明殿邀请皇室家眷、文武百官赴宴。 好不容易结束这一过程，大家都累得不行。 晚上，大家才享受难得的私人时光，一家人围坐在安寿宫吃年夜饭。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太后显得十分激动，御膳房准备了一百零八道菜，长长的桌上摆满了装满食物的盘子。 芽芽的小嘴都快合不拢了，他拉着太后的手问道：“祖母，桌上的菜我都可以吃吗？” 太后慈爱地摸摸他的小脑瓜，“当然了，我孙儿想吃什么，祖母让人给你全挑到碗里。” 芽芽眼睛都亮了。 季渊刮刮他的鼻子，“小馋猫，你也不怕肚子被撑破。” 芽芽笑嘻嘻地，没管季渊，直接跑到祖母身边坐着，他知道祖母最宠他，肯定愿意给他吃很多好吃的。 景朝昱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心里也是开心的，以往几年的团圆饭气氛都很沉闷，一晚上下来，大家都说不到几句话。 也就章毓挽嫁入宫后，他才感受到了一些家的氛围。 第201章 纠结 “芽芽，你到爹爹这里来坐，别打扰祖母吃饭。”季渊见芽芽准备凑到太后身边坐，不由开口道。 芽芽犹豫了，他怕季渊会控制他的饮食，吃不到他想吃的东西。 太后立马道：“渊儿，不碍事，就让他坐我这边吧。” 季渊没答应，他哪里不知道芽芽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笑道：“今天不限制你，你想吃什么爹爹都随你。” 真不知道这小哥儿怎么这么贪吃，他寻思着自己小时候也不是个爱吃的呀。 果然，一听这话，芽芽笑眯眯地跑到季渊身边，“爹爹，你说的哦，我要吃那个甜甜的。” 这古灵精怪的模样让景朝昱和章毓挽都笑了，他们不由地想，不知道他们将来的孩子是不是也这样可爱呢。 季渊哼了一声，“小没良心的，平日不让你多吃甜的，还不是为你好，以后等你牙坏了，看你找谁哭。” 芽芽拉着季渊的手撒娇道：“爹爹别气嘛，我就今晚吃，其他时候你说的我都听。” 季渊轻轻捏了捏他的嫩脸，“好，小馋猫。” 看着眼前儿孙温馨的场面，太后的眼睛泛起了泪花，她不动声色地抹了抹眼角，笑道：“好了，开饭吧，祝贺渊儿今年的回归，以后我们一家都团团圆圆，健健康康的。” 季渊和景朝昱隔着饭桌对视一眼后都笑了。 接下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开始吃年夜饭，夜色笼罩的宫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年夜饭过后，桌上的菜被一一撤走，由于还要守岁，之后又陆续上了很多吉祥盒和果盘。 宫里的小食自然比普通人家的要丰富。 就连瓜子的口味和种类都不止一种，糖果、蜜饯、果脯等更是多样，另外还有一些保存到冬季的水果。 芽芽摸了摸小肚子，看着桌上的东西既眼馋又遗憾。 因为刚刚吃太饱了，现在肚子里根本没有空间吃其他东西了。 颜卿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对着他笑道：“今晚要守岁，要不你和哥哥去玩一会儿，等肚子消了些，就可以吃点宵夜了。” 芽芽听完立马答应，拉着沈君安去玩太后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些小玩意。 好不容易熬过子时，宫里开始燃放烟花，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爆开，宫内宫外的人都能瞧见。 颜卿墨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烟花，他依偎在爱人的身上，露出开心幸福的模样。 季渊对烟花没多少兴趣，所以他的视线一直在颜卿墨的身上，见他一脸的开心，胸腔里也散发出一种名为满足的的情绪。 芽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的东西。 他抬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上空，差点重心不稳，要不是沈君安眼疾手快地站到他身后，他就要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了。 烟花爆竹结束，大家又进了屋子。 前半夜两个孩子还兴奋得不行，刚过后半夜，两人就坚持不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孩子还小，大人也没有要求他们一定要守整夜，于是太后做主，让季渊将两孩子带去偏殿的床上睡。 天微微亮时，大家在安寿宫吃了饺子，景朝昱作为帝王，今天尤其忙碌，吃完饺子后就跟章毓挽回了寝殿沐浴更衣，换上正式的冠服后就去了前朝。 正月初一要举行开封仪式，还要接受百官呈上来的歌颂他功德的奏折。 之后还要在宣明殿广场接受百官的拜年，给百官派发红包，等前朝的事情忙碌完，又要回到安寿宫给太后拜年。 好在景朝昱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不然还要更加忙碌一番。 今年最开心的莫过于芽芽了，不但多了几个疼爱他的亲人，还能收到很多红包，吃到特别多以前没见过的吃食。 而且宫内活动和表演多，每天都不会感觉到无聊。 ……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不自觉就到了元宵节。 按照季渊和颜卿墨的计划，他们准备元宵节后回青山县了。 之前为了让大家都有个好心情，季渊就一直没说，如今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也不得不提出来了。 元宵节这天，吃完晚饭后，季渊正准备提这件事时，景朝昱却快一步说出了一个好消息。 他轻咳一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母后，皇弟，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他牵起章毓挽的手，两人对望一眼，章毓挽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在太后期待的目光下，他终于说了出来，“我和挽挽马上就要当父皇母君了。” 太后激动地站了起来，“昱儿，这是真的吗？” 景朝昱重重地点头。 “哎呀，真是祖宗保佑，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太后双手合掌，往佛堂的方向拜去。 “大哥，哥夫郎，恭喜你们了。”季渊和颜卿墨也很高兴。 景朝昱很久没有这样大笑了，他道：“小弟，这还得多亏了你啊，你的医术真是太厉害了，整个太医院都比不上你。” 季渊笑笑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既然大哥公布了好消息，那我这里也有一件事告诉大家。” 除了颜卿墨，其余几人都好奇地看着季渊，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样的消息。 季渊抿唇，有些难以启齿，但他知道拖不得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娘亲，大哥，我和卿墨准备过两日就带孩子回青山县了。” 这话一出，对面三人都大惊失色，太后更是慌张地抓住季渊的手。 她道：“渊儿，是宫里住得不舒服吗，你跟娘亲说，娘亲立马让人整改，或者你不愿住皇宫的话，你大哥不是给你赐了景王府吗，你搬去景王府也行，为何一定要离开圣都呢？” 景朝昱也皱眉道：“是啊小弟，你需要什么，直接跟大哥说便是，青山县又远又偏僻，何必再回去呢。” 季渊将太后扶着坐下才再次开口，“娘亲，大哥，皇宫很好，但我在青山县住了二十多年，早已经习惯了，我和卿墨其实更喜欢那种平静的生活。” 第202章 出宫 “你们放心，我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的，而且娘亲你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可以去我那边住上一段时间，就当出去游玩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下来。 太后泪眼婆娑地问道：“渊儿，一定要走吗？” 季渊沉重地点了点头。 景朝昱知道季渊一旦下定决定，就不太可能会改变，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 芽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太后在抹眼泪，不自觉地走到她身边安抚，“祖母不哭，芽芽在呢。” 稚嫩的童音让太后更加伤心了，她一把抱住芽芽，脸上的不舍之情看得人心底发酸。 季渊和颜卿墨沉默地坐在一边，就在颜卿墨想着要不要改变主意留下来时，太后终于平定好了心情。 她道：“渊儿，娘亲尊重你的意见，我们把你弄丢了这么多年，你不但没怪我们，还愿意接纳我和你哥哥，我们就应该知足了，都是娘亲太贪心了，不该插手你的生活的。” “娘亲，你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怪您。”季渊急切道。 太后拍了拍芽芽，笑道：“没事，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吧，等挽挽孩子出来后，要是渊儿不嫌弃，我就去青山县看看我儿生活的地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呢。” 见太后没有再伤心，反而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季渊也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他立即表态，“娘亲想来就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希望您到时候不要嫌弃我家没有皇宫这般富贵才好。” 景朝昱见太后这么快就想通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哎，既然母后都同意了，那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只能支持了，只是小弟你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大哥可不希望一连好几年都见不到你们。” 他是真的舍不得季渊，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没想到还是要分别。 感受到身边人落寞的情绪，章毓挽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景朝昱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也对，他的生命中即将迎来一个新的血脉至亲，这份喜悦暂时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自从将离开这件事说开之后，太后和景朝昱就开始风风火火地准备起来。 一切季渊用得上的东西他们都想让季渊带走，任凭季渊怎么拒绝，都被两人无情镇压了。 几次之后，季渊也不想管了，想到马上要离开，他还没带颜卿墨好好逛逛圣都，于是便趁着最后几天时间，带着夫郎孩子出宫去了。 因为季渊小时候走丢的阴影，季渊这次出宫，太后把先帝留给他的几个暗卫全都派去保护他了，连景朝昱也派了好几个。 不过这事季渊并不知道，出宫时，他只带了景朝昱在青山县给他的两个暗卫，季帆和席玉四人。 这次出宫季渊并没打算大张旗鼓，他们一家人都穿着便服，马车也很低调，走在路上没人能认出来。 出宫的第一件事，季渊先去了方家，他想问问方云鹤还要不要跟他一起回青山县。 方家门口的小厮并不知道季渊王爷的身份，但他认识这人是二少爷的朋友，所以立即去通报了。 季渊一行人进方家的时候方云鹤跟唐音十分高兴，唐音更是老远就扑到颜卿墨的身上，“卿墨，我好想你啊。” 唐音为了跟颜卿墨说些悄悄话，把他和孩子们带去了后院，只留季渊跟方云鹤两人在前厅大眼瞪小眼。 季渊主动开门见山道：“云鹤兄，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你们还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青山县，我打算三天后就离开圣都回去了。” 方云鹤正愁这件事呢，这段时间唐音老是唉声叹气想要回去，他也想找季渊商量呢，可皇宫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 “渊弟，啊不，现在应该叫景王殿下了。” 季渊锤了他肩膀一拳，没好气道：“你故意埋汰我是吧，不想认我这个兄弟了？” 方云鹤苦笑：“哪儿能啊，只是你如今是皇家人，我身份低微，有些不敢跟你称兄道弟了。“ 季渊正色道：“云鹤兄，我是真把你当兄弟，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的，你就把我当成以前的季渊就可以了。” 方云鹤这才发自内心地笑了，“渊弟，你这个兄弟我是真没白交。” 说开后，方云鹤开始说他的想法。 “渊弟，我也准备跟你一起回去，但我们还需要雇佣一些镖局的人吗？” 季渊摇头，“不用，我大哥给我塞了很多护卫，由这些人保护我们完全足够了。” “三天后我们在圣都城门口汇合，之后一起离开。” 见季渊都安排好了，方云鹤自然是同意的，这样下来，他就只需要让人收拾行李离开便是。 离开方家后，季渊带家人将圣都城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漏下。 看到夫郎和孩子脸上的笑脸，季渊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破坏了。 “小郎君，你长得可真美啊，要不要跟本少爷回去，我保你享受荣华富贵，可比你跟着这个穷酸小子强。” 一个油头粉面的汉子醉醺醺地拦住季渊几人，用油腻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颜卿墨。 那恶心的模样差点让颜卿墨把隔夜饭吐出来。 季渊今天确实穿得低调，但也没达到穷酸的地步，这人一看就是平日自大惯了，鼻孔朝天看人。 那汉子见颜卿墨不说话，居然移步往前想抓他的手，季渊阴冷着脸，狠狠踹了这人一脚。 那汉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旁的小厮吓得连忙去扶人。 边扶还边放狠话，“你这贱民，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你居然敢伤人。” 季渊冷冷道：“我管他是谁，他想轻薄我夫郎，我还不能还手了。” 那汉子被扶起来后 ，酒也醒了不少，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愤怒地指着季渊道： “我看中你夫郎是你们的福气，你居然敢踹本公子，我爹可是户部尚书，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季渊眼神一凝，周身都泛起一层煞气，“你爹能养出你这样的畜牲，想来当官也不怎么样，你最好祈祷你爹为人正派，不然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接下来的判决吧。” 第203章 告状 那公子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敢威胁我。” 说完他神色变得阴狠，“还有，你居然敢骂我畜牲，还出言侮辱我爹，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知道我们尚书府的厉害。” “来人，给我把这个狂妄的贱民抓回去，我要亲自审问，还要那个哥儿一并抓走。” “是。”尚书公子的后面立马窜出几个护卫，将季渊几人团团围住。 季渊连眼皮都没抬，不用他出手，他身后的两个暗卫就将一群人打趴下了。 在暗卫的手中，这些人就像软脚虾，不用吹灰之力就被撂倒了。 尚书公子这才脸色大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渊冰冷地开口道：“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暗一暗二，给我把人一起带回去。” “好的公子。”两个暗卫径直朝尚书公子走去，不顾他的大喊大叫将人压在季渊面前。 季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随后又将视线移到他的小厮和侍卫身上。 “回去告诉户部尚书，他儿子犯了错，让他自己去找圣上谢罪吧。” 说完不再理会这些人，带着颜卿墨和孩子们回了皇宫。 尚书公子的那些狗腿子已经吓傻了，完全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和圣上扯到关系了呢，难不成那人是宫里来的？ 顾不得惊诧，这些人摸爬打滚地回了尚书府，将整件事情汇报给了户部尚书。 “这个混账，这怕是惹到不该惹得人了。”户部尚书得知消息后急得在书房来回踱步，小厮和侍卫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快说，那人有没有表明身份，或是有什么特征。” 几人低着头，谁都不敢说话，户部尚书气得将离得他最近的小厮一脚踢翻。 “你来说。”户部尚书指着小厮，怒道。 小厮不敢哀嚎，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奴才也不清楚他是谁，只知道他长得很俊美，身边带着一位哥儿和两个才几岁的孩子。” 户部尚书眉头一皱，随后猛然瞪大眼睛，一巴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 “这个逆子啊，那位多半是景王殿下，这混账还真是谁都敢惹。” 户部尚书气得脸色铁青，他在宫宴上是见过季渊的，小厮口中的描述，再加上牵扯到皇宫，想必也只有那位景王了。 这下子他是骑虎难下了，为了不影响他的官途，唯今之际，怕是只能舍弃这个儿子了。 户部尚书这样想着，心里虽多少有些心痛，但这个儿子着实有些不成器，舍了便舍了吧。 总比诺大的尚书府在他手上衰败要好。 这样想着，他便准备去更衣进宫面见圣上了。 季渊回宫后，先把颜卿墨和两个孩子送回承安殿，之后才把户部尚书的儿子给带到了景朝昱的面前。 “小弟， 你今天怎么有空主动来找我了？”景朝昱正在批阅奏折，见到季渊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季渊没卖关子，直入正题，“大哥，今日我和卿墨出宫时，这个自称是户部尚书儿子的人想要当街轻薄我夫郎，并且借着户部尚书的势力，言语和行为十分嚣张。” “我认为这人敢有如此行径，想必平日里没少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想请大哥好好调查一番，另外，这户部尚书也不知平日有没有包庇过这人，想来也该好好调查，一国户部尚书何其重要，为官不端，乃是大忌。” “还望大哥能够重视。”季渊的语气很是严肃。 他之所以这样说，一半是私怨，一半确实也想让景朝昱谨慎一下，他之前听过景朝昱抱怨国库有些空虚，不知道这户部尚书有没有从中捞好处呢。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清查一番。 景朝昱瞥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人，内心气愤这人居然敢当街做出这等事。 同时他也对季渊后半段的话开始深思起来。 刚登基那会儿，朝堂不稳，所以为了稳定朝堂，有些人暂时没动。 不过现在或许是个机会，有些蛀虫是该清算了，要是这户部尚书真的为官不正，动了不该动的东西，那他一定不会饶恕。 “好的小弟，这件事情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跪趴在地上的尚书公子早在被押进皇宫时就开始恐慌了，如今见到圣上，而且圣上居然跟那人是兄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两人刚把话说完，尚书公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糊涂，以后绝对不敢再犯，请陛下饶了小人的一条贱命吧。” 季渊一脸厌恶，景朝昱则对这样的求饶无动于衷。 正好这时门外穆总管来通报，说是户部尚书想要见景朝昱。 景朝昱哼笑道：“来得还挺快，让他进来吧，也好让他瞧瞧他儿子干的混账事。” “参见陛下。”户部尚书进殿后行了一个大礼。 “爹，爹你终于来了，你快跟陛下求求情，救救你儿子啊。” 户部尚书见这个窝囊废儿子，心里一阵窝火，恨不得将他一脚给踢死。 强忍下心中的怒气，他说道：“陛下，老臣特意来请罪，听说我那逆子冲撞了景王殿下，老臣不敢包庇，还请陛下秉公处理。” 景朝昱似笑非笑，“哦，尚书大人可真是大义灭亲的楷模，要是天星国的臣子都能有这等觉悟，不知会多么地海晏河清。” 尚书大人听出了景朝昱口中的讽刺，不得不硬起头皮接话，“陛下说得是，老臣日后一定会更加约束家中的人，绝不知法犯法，无端让陛下操心。” 景朝昱知道这人是个老狐狸，没想到居然眼睛都不眨地就把儿子给舍弃了，难怪是个成就大事的人。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把心放在社稷上面。 他不欲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道：“尚书大人，你儿子仗势欺人，当街调戏我弟夫郎，你作为父亲，教导无方，就罚你回家闭门思过半月，至于你儿子先关进大理寺等候发落吧。” 他只是在稳住这人，拖延时间，后面才好找人去调查。 户部尚书听完脸色一僵，不过想到这个惩罚也不算重，只能谢恩了。 第204章 回县 他走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儿子眼中的震惊和绝望。 尚书公子满眼以为他爹是来救他的，没想到他爹如此狠心，不但不为他求情，反而大义灭亲。 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是真的被放弃了，顿时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户部尚书走后，景朝昱下令把地上的人关进大理寺，之后又找了靠谱的人的去秘密调查户部尚书，包括他儿子平日干的所有恶事。 季渊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直接回了承安殿。 之后这件事的结果他还是到了青山县后，景朝昱给他写信，他才知道的。 又忙忙碌碌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季渊他们离开的日子。 太后拉着季渊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娘亲，你好好保重身体，我给你留了些滋补的药方，你得听姜嬷嬷的话，把身体养好。”季渊苦口婆心道。 太后抹了把眼睛，泪眼婆娑道：“好，都听渊儿的。” 季渊又看向景朝昱说道：“大哥，你和哥夫郎也是，我也给哥夫郎开了些调养的药，按时喝药的话到时候孩子出来时会轻松很多。” “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你们有事的话也要记得联系我。” 景朝昱和章毓挽齐齐点头。 章毓更是不舍地拉着颜卿墨的手，“卿墨，我会想你的，你们一定要常回来啊。” 颜卿墨面带笑意道：“好，毓挽你保重身体。” 两拨人依依惜别，最后眼见时间不早了，季渊才下定决心离开。 太后和景朝昱一直将人送到宫门口，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落寞地回宫。 季渊出宫的队伍算得上庞大，回圣都时不过三辆马车，回青山县就直接变成了前后侍卫骑着马，中间护送着七八辆马车。 人数加上侍卫，也变成了二十来号人。 多出来的全是景朝昱给他挑选的侍卫，以后会一直跟着季渊，听他差遣。 季渊这次离开算是保密状态，朝臣根本就不知道，马车行至圣都外城，大家都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出了城门口时，方云鹤的车队已经在城外不远处等着了。 方云鹤的队伍跟来时并没有多大差别，不过当他看到季渊一行人时，还是十分吃惊的。 光是那些精神抖擞的侍卫，就感觉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渊弟，你终于来啦，这么久都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方云鹤站在马车旁，笑着调侃道。 季渊失笑，“怎么会呢，就是在宫里多耽误了一些时间而已。” “既然人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队伍还是跟来圣都的一样，侍卫在最前面和尾端保护季渊和方云鹤两家人。 回青山县的旅途就此开始，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当再次看到青山县的城门时，一行人差点喜极而泣。 实在是旅途太过无聊和漫长，看到熟悉的家乡时，免不了会有很多情绪。 回到久违的家后，颜卿墨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开怀的笑容。 季渊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回家就这么开心吗？” 颜卿墨笑着点头，“对啊，感觉浑身都放松了。” 季渊还想说话，就被一个飞来的小炮仗抱住了大腿。 “爹爹，阿爹，今天可以吃肉丸子吗，我好想吃，都有好久好久没吃过了。” 这段时间在赶路，吃的东西自然比不上家里，小家伙可能是真的馋了，刚回家就来找吃的。 季渊松开颜卿墨，一把将芽芽抱起来。 过年还长了些肉，不过这一个多月的奔波，肉又减下去了不少。 他用头轻轻地抵了抵芽芽的额头上，宠溺道：“行，爹爹去跟淮叔说，让他给你做很多好吃的，瞧你这小脸，都瘦了。” 芽芽笑容满面，双手举起来高呼，“好耶好耶。” 颜卿墨被这一对活宝父子给逗笑了，摇摇头不再理会两人，回了房间收拾带回来的衣物。 当晚，芽芽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肉丸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回家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是沈君安读书的事情。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书院早已经开学了。 好在沈君安好学，夫子布置的课业他都兢兢业业地完成了，只要后面再努力一点，落下的知识很快就能赶上其他同学。 等沈君安顺利上学了，颜卿墨打算去草药村看看安哥儿，他们一走就是三四个月，不知道安哥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知道乔雨会将安哥儿照顾好，可没有亲眼见到，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心。 于是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季渊带着颜卿墨和芽芽回了草药村。 这次照例是让季帆驾马车，一家三口坐在车厢，芽芽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有着说不完的话。 但季渊半点不嫌吵，听得津津有味的。 很快马车就进村了，芽芽让季渊给他撩起帘子，他露出个小脑袋往外面东张西望。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回草药村了，但他还是被村民们给认出来了。 “哎，你们看那是不是季大夫家的小哥儿？” “哟，还真是，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哥儿长得越发漂亮了，真不知道怎么养的。” “你要是有人家季大夫和颜哥儿好看，生出来的娃娃也会这么好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芽芽好奇地看着那些人，觉得十分有趣。 在一阵阵的议论声中，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口。 一家三口下了马车后，里面的人也听到动静，立马开了院门。 “师傅，师夫郎，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乔雨十分地惊喜。 “大哥哥。”芽芽还记得乔雨，见到人后也立马打招呼。 “芽芽，好久不见。”乔雨上前将人抱起来，然后领着师傅几人往院子里走。 几人刚进院子，就见安哥儿站在堂屋门口，扒着门框往外看，见到来人是颜卿墨几人时，喜不自胜地就要往外走。 颜卿墨见到他肚子后，脸色微微一变，“安哥儿，你别急，小心点。” 安哥儿听闻果真放慢了脚步，待两人接近时，他拉起颜卿墨的手，一脸欢喜道：“颜哥儿，我可想你了，都想去县里找你，可乔雨每次去问，你们都还没回来。” 颜卿墨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圣都太远了，来回就要两个多月，不然早就回来了。” 第205章 关心 两人亲亲热热地拉着手进屋，乔雨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最后也领着师傅进屋了。 乔雨上了茶水后，便坐下听师傅一家在圣都的经历。 季渊在离开前并没有告诉乔雨关于景朝昱的真实身份，所以当乔雨和安哥儿知道季渊的大哥是皇帝，并且他自己也已经成为景王时，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安哥儿拉着颜卿墨的手，既紧张又兴奋，“颜哥儿，那你不是成景王妃了，天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们这个小山村居然飞出了金凤凰。” 颜卿墨被安哥儿的说法逗笑了，他道：“不管我们什么身份，我们依旧是青山县的人，你把我们当成以前的样子对待就行，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安哥儿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心一下就放松了，他就知道颜卿墨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即便身份变得高不可攀，他依然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颜哥儿。 “好啊，反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安哥儿笑嘻嘻地回道。 “对了，那你们为什么要回来呢，留在圣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这也是乔雨疑惑的地方，所以安哥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朝颜卿墨看过去。 颜卿墨慢悠悠地喝了杯水，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在青山县简单的生活，而且这边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啊，我舍不得你们。”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安哥儿。 安哥儿感动得都快哭了，“呜呜，颜哥儿，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都没朋友了。” 芽芽坐在椅子上，不解地看着安哥儿，“安哥哥，你别哭，我请你吃糖糖。” 说完他便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来一颗糖果递给安哥儿。 安哥儿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摸了摸芽芽柔软的头发，语气温柔道：“芽芽，哥哥没哭，糖果留给芽芽自己吃吧。” 芽芽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安哥儿果真没掉眼泪，便装作小大人一般严肃地点点头。 看了一眼手里没送出去的糖果，他只好含泪自己吃了。 不过这个泪是从嘴里流出来的。 圣都的事情说完，颜卿墨又关心了一下安哥儿的身体。 “安哥儿，你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颜卿墨的眼睛不自觉落在安哥儿的腹部。 安哥儿说起这个又来了精神，“就最开始有点难受，现在一点事情也没有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乔雨什么也不让我干，我觉得我都长了好多肉了。” 明明是抱怨的话，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了。 颜卿墨没有瞧他一脸幸福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他规劝道：“乔雨也是为你好，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知道吗？” 安哥儿也是知道分寸的，听话地点点头。 乔雨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夫郎，嘴角挂着大大的笑。 几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之后，周平来看安哥儿，见到季渊几人也在时，非要拉着几人回家做客。 乔雨本来是想留师傅一家在自己家吃饭的，这下周平一掺和，季渊和乔雨两家只好去了周平家。 到周家时，周家二老对季渊的到来很是高兴，指使周平杀鸡剁肉，想要张罗一桌好菜出来招待季渊一家。 颜卿墨见状立马劝道：“婶子，你们不用这样，随便做几个家常菜就行，这些你们留着自己吃。” 张婶没答应，“哎呀，颜哥儿，你不用跟婶子客气，这一年到头都没招待你们吃顿饭，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怎么都不能怠慢了你们。” 说完她招待颜卿墨几人在堂屋坐下休息，自己回灶房忙活了。 堂屋里，周平媳妇正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奶娃娃和颜卿墨几人聊天。 这是她和周平的儿子，小名牛牛，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喂养得不错，整个人白白胖胖的。 芽芽对牛牛很感兴趣，一直在旁边逗弄，房间里都是两孩子的欢笑声。 在周家用完午饭后，季渊便提出离开，乔雨水也扶着安哥儿跟着一起回家了。 季渊和颜卿墨来时给安哥儿带了很多东西，全是吃的穿的，连以后孩子需要用到的布料都送了很多。 安哥儿感动极了，刚好他每天无所事事，于是就开始做起孩子以后要穿的衣服来。 回到青山县的生活平静又安逸，大约两个多月后，季渊收到了景朝昱和太后的信。 太后信中自然是满满的思念之情以及来自娘亲对孩子的关怀。 景朝昱的信中除了问好，还有户部尚书那件事的最终结果。 原来在景朝昱派人暗中查探后，果真查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首先是他儿子，不但多次强抢娘家哥儿女子，还凌辱杀害了很多人，从他在外面的一处别院里，挖出了不下十具被他杀害的人。 户部尚书的贪污也板上钉钉，不但暗中在国库的银子做手脚，连军饷和赈灾银都下过手，简直无法无天，恶劣至极。 从户部尚书府里抄出的家产，居然可以匹敌三分之一个国库。 因着这件事，牵扯的官员不下双十数，都被景朝昱狠狠发落了。 经过几年的布局，景朝昱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年轻帝王，根本就不怕官员的掣肘。 所以即便很多官员反对，他也雷厉风行，狠狠将那些大臣震慑了一番。 既然那些官员在其位，不谋其职，那有的是替换他们的人，今年又有一次科举，正好可以换一些新鲜血液进来。 景朝昱会借此再培养一批心腹出来。 季渊知道这件事时，心中没有多大波澜，事情的结局他早有预料，所以看完信后，他也只是感叹了一下。 很快又来到了药材采收的时间，所以这几天季渊都要在草药村度过。 季渊跟颜卿墨商量了一下，等这次药材采收过后，他想问问乔雨愿不愿意接手药材的种植，反正以他现在的身家，种不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第206章 打架 如果乔雨愿意接受的话，他就转让出去，以后药材种他可以提供，但后续的事情他就不会操心了。 一来他在县里和村里来回跑不方便，二来就当补贴一下自家徒弟了，反正也算自己人，他们生活过得更好的话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季渊说完后，颜卿墨欣然同意。 等季渊到村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乔雨犹豫了。 他问道：“师傅，这样也太占你便宜了吧，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买你的地啊。” 季渊摆摆手道：“不用你买地，等你之后用药材赚到钱的话，可以给我一点用地的租金，免得你心里不安。” “再说了，难道你不想让安哥儿和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果然这样一说，乔雨就意动了，他想，反正他已经欠师傅很多了，也不在乎多欠一些了，都攒到一起，以后慢慢偿还恩情吧。 “那行，师傅我答应了，为了报答您，我这次就免费帮您采收和炮制吧。” 季渊没拒绝，他知道乔雨的性子，再不让他还一点恩情，他估计心里会一直念叨。 说开后，接下来就是一段忙碌的时间，在季渊忙着药材的事情时，颜卿墨也时不时会带着芽芽回村。 一方面是芽芽舍不得他爹爹，一方面颜卿墨待在家也无聊，正好来陪陪安哥儿。 安哥儿对此很欢喜，每次都跟颜卿墨探讨一些孩子的问题。 就这样在草药村耗掉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后，药材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可刚回到家的第二天，一向稳重听话的沈君安就出事了。 季渊一家刚吃完午饭后不久，就有书院的人来通知，说沈君安在书院和同窗打架了，夫子通知双方家长去一趟书院。 听到这个消息后，季渊蹙起了眉头，不是因为沈君安打架，而是他怕沈君安被欺负。 沈君安那么乖巧听话的一个人，肯定是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绝对是有人故意找他麻烦。 颜卿墨也在一旁微微皱眉，“不知道君安有没有受伤，你赶紧去书院看看吧。” “好，那你和芽芽待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季渊说完就让季帆驾车，之后两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到书院后，季渊被领进了夫子平日休息的隔间，一进门就发现沈君安和另一个小孩一起，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夫子板着一张脸，从神情看就能知道他在生气。 季渊进去后先跟夫子问好，随后才看向沈君安。 沈君安听见季渊的声音，身体猛然一僵，脑袋越埋越低。 他觉得自己闯祸了，他不想给季渊惹麻烦，也害怕季渊会讨厌他。 “君安，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季渊走到沈君安的面前，见他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心里心酸又好笑。 这孩子还是有些敏感，看来平日给他的安全感还不够。 思及此，季渊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语气越发温柔道：“君安，别怕，义父不会怪你，你抬头看我，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沈君安的肩膀颤抖了几下，然后才慢慢抬起头。 他的那张脸早已布满泪水，两侧的脸还有一些抓痕和巴掌印。 季渊的心底燃起一丝怒火，看向一旁的男孩十分不满。 “君安，告诉义父，你为什么要打架，如果不是你的错，义父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季渊的语气里带着些不容置疑。 一旁的男孩听到季渊的话，身子不自觉瑟缩了几下，季渊见状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想。 这次打架绝对是旁边这小子先挑起的。 夫子没说话，像是认同了季渊的话一样，沈君安是他的得意弟子，被人欺负了他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可碍于旁边那孩子的家世，他也不敢私下将这件事处理了，所以他才会找来双方的家长。 沈君安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里充满了委屈。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些六岁多孩子的模样。 哭了一会儿，他才将情绪发泄完，最后抽抽噎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原来旁边那个男孩一直都跟沈君安不对付，因为沈君安的成绩太好了，平日又是一副不苟言笑，稳重成熟的样子，除了跟要好的柳睿童和白轩雨玩，其他人他一般都不怎么搭理。 那男孩在班上的成绩一直吊车尾，但他家有钱，不但嫉妒沈君安的成绩，还看不惯沈君安一副清高的样子，所以平日看沈君安越发不顺眼。 平时最多嘲讽沈君安两句，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话，沈君安也不想搭理这个跳梁小丑。 可最近不知道那男孩从哪里知道了沈君安父母双亡，是别人家的养子，这让那男孩自以为找到了沈君安的痛处。 于是在今天大家一起吃午饭时，那男孩故意言语侮辱沈君安，骂他没爹没娘，说沈君安克亲，是个灾星。 爹娘一直是沈君安心里最深的伤痛，涉及到爹娘，他当即发了火，忍不住推了男孩一把。 没想到男孩一下子怒了，当即狠狠扇了沈君安一巴掌。 沈君安本就受了委屈，心里一肚子气，也开始还手，于是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有人喊来了夫子，两人才被拉开，这才有了接下来请家长一事。 季渊听完有些心疼沈君安，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被抱在怀里的人忍不住又开始落泪。 这时候，男孩的家长也来了，是一对夫妻，年纪看起来比季渊要大几岁，看穿着就知道家里条件很好。 两夫妻进屋后，女人看到男孩脸上的伤时，顿时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是不是你把我儿子的脸伤成这样的，你个小王八蛋不学好，这么小就喜欢打人……” 还要继续说时，就对上季渊那双冰冷的眸子。 季渊冷冷地开口道：“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撕烂你的嘴。” 女人在家就是个泼辣不讲理的，见季渊还敢威胁她，当即便不乐意了。 “好啊，你就是小王八蛋的家长吧，看你的样子，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我看你儿子打架就是跟你学的。” 第207章 威胁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儿子下跪道歉，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皱起眉头，虽然觉得夫人的话有些不妥，但看到儿子受伤，他心里也有些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反驳。 季渊直接被气笑了，“你都不问一下你儿子为何要打架，张口就让我家孩子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就算要道歉也是你儿子道歉，他不但言语侮辱我儿子，还率先动手打人。” 女人顿时不乐意了，“我儿子在家最听话了，怎么可能做这些事情，我看你就是想讹人。” 一旁的男孩见家人为他撑腰了，顿时也变得嚣张起来。 “娘亲，都是沈君安的错，是他先推我，我才动手的。” 季渊先是瞥了男孩一眼，这一眼让男孩吓得立刻躲在了女人身后。 接着他又眼眸沉沉地看着女人，一字一句道： “你儿子做的事全班同学都知道，事实如何，让在场的所有人来作证便是，是非黑白自有定数。还有，我家不缺你那三瓜两枣，还用不着讹上你家。” 女人被讽刺得面红耳赤，正要争辩时，夫子突然发话了。 “赵夫人，这件事情我是知情的，确实如沈君安家人说的那般，整件事情是由赵靖挑起，他先是言语侮辱沈君安的生父生母，还造谣沈君安是灾星。”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还望赵公子和赵夫人能好好教育孩子，毕竟书院是读书育人的地方，如果学生品德败坏，那书院也是要跟着蒙羞的。” 赵夫子这话一出，站在一旁观望的赵公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他狠狠瞪了名为赵靖的男孩一眼，对夫子拱了拱手道：“夫子，我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育赵靖，不过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吧，毕竟只是小孩之间的玩闹，闹僵了也会伤害双方的感情。” 赵靖的父亲是个笑里藏刀的人，他喜欢让夫人做前锋，他自己在后面装老好人。 本以为这次夫人出面就够了，结果夫子却站在了沈君安的一方，为了维持他一贯的体面，只能跟以前一样假装大度。 本以为他都在这样说了，季渊肯定也会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季渊完全不给他面子。 “呵，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嘴皮子上下一磨，就把你儿子的错一笔勾销，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儿子先骂人，之后又先动手打人，难道不应该向受害人道歉吗？” 赵夫人见季渊如此咄咄逼人，立马指着季渊怒骂： “我夫君都说算了那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知不知道赵家是谁，那可是青山县的首富，得罪了我们家，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赵靖的父亲沉默地站在一旁，似乎对他夫人的话很是认同。 夫子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他最讨厌用权势压人，可他也知道青山县赵家的厉害之处，他一个夫子也是惹不起的。 赵夫人以为搬出赵家后，季渊会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谁知他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顿时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季渊面无表情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说完又看向她夫君，继续问道：“你们赵家在外是不是都这样威胁人的，是不是觉得你们很厉害？” “我今天也撂下一句狠话，如果你儿子不给我儿子道歉的话，你们赵家首富的位置就等着换人吧。” 赵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顾不得形象捧腹笑起来，连她的夫君也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季渊。 “你的脑子不会是坏掉了吧，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大言不惭到如此地步，就是县令大人也要给我们赵家几分薄面，你难道还能大得过县令大人？”赵夫人语气里带着不屑。 季渊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问道：“今天这个歉你们是道还是不道，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赵靖父亲这时也不想跟季渊纠缠了，他觉得这人的脑子有些不好使，干脆摊牌道： “想让我儿子道歉是不可能的，我赵家没有为别人赔礼道歉的说法，所以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再揪着我儿子不放。” 季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行，既然你已经选择好了，那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说完看也不看三人，对夫子行了一礼，起身道：“夫子，今天君安受了惊吓，下午的课就先不上了，我直接带他回家。” 夫子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 季渊牵着沈君安的手离开时，赵靖朝沈君安做了一个鬼脸，沈君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里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你完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季渊之前的话，他说要让赵家首富的位置换人，其他人以为是玩笑话，只有沈君安知道，季渊的话是真的。 不管是季渊的身份还是能力，他都相信季渊绝对能够做到。 赵靖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任性之举，他家未来会发生多大的变故，此刻他正坐在马车里，接受自家娘亲的关怀。 沈君安被季渊领走后，赵靖也被赵家夫妇带走了。 上了马车后，赵夫人捧着赵靖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越生气，“刚刚真是便宜了那对父子，下次再惹到我儿子头上，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赵公子人前一副君子的模样，人后就露出了真面目，他恶狠狠地瞪了赵夫人一眼后，将视线落在了赵靖的身上。 赵靖吓得瑟缩了一下，在家他最怕的就是父亲了，他总是一副严厉的样子，但在人前，对自己又十分和善，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最真实的父亲。 赵公子恨铁不成钢道：“我赵子琛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儿子，欺负人还敢当着全班同窗的面，你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欺负吗？” 赵靖不但没觉得不妥，反而眼前一亮，“父亲，我明白了，下次我就按照你说的办法来。” 第208章 打压 赵子琛眉头微微皱了几下，沉声道：“这几天你先消停一会儿，你才刚被叫家长，万一被人再次发现，你在书院的名声就毁了，我还指望你将来金榜题名，让我们赵家从此迈入士籍，能够改头换面呢。” 赵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车厢里归于平静。 沈君安被季渊的大手牵着时，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内心感觉无比温暖。 回家时，自然又受到了一波亲人的关怀。 颜卿墨看到沈君安脸上的伤时，心疼极了，连忙拉住季渊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动手的另一方态度居然如此恶劣时，气愤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季渊连忙安慰，并且将他的计划说给了颜卿墨。 颜卿墨闻言愣怔了片刻，没想到季渊报复的方法如此不简单，他追问道：“你有把握吗，可别到时候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到家里人就不好了。” 季渊胸有成竹，他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卿墨，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跟季渊说完，颜卿墨才小心翼翼地给沈君安擦药，芽芽见状在一旁拉着沈君安的手，不停地给他吹气呼呼。 不但如此，嘴上还不断安慰道：“芽芽呼呼，痛痛飞飞。” 这是他在大人身边学到的话，每次谁不小心受伤，他都会这样去安慰。 沈君安被一家人的关心和爱护包裹着，心里别提多欢喜了，连脸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沈君安的伤在家里养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就继续去上学了。 季渊对于赵家的事不是说说而已，当天他就派暗卫去调查了赵家，不到半天，关于赵家的人口、产业、周围的关系网等等就全都被暗卫呈到了季渊的面前。 季渊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的情报，眼里闪过了然。 原来赵家居然是靠药堂发家的，青山县跟济民堂差不多层次的回春堂就是赵家的产业。 虽然赵家现在的生意在多个行业都有涉猎，但回春堂依旧是他们的根本，如果能将回春堂给挤下去，赵家怕是会混乱一阵。 之后再趁着混乱之际打击赵家的其他产业，赵家衰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调查之前他可能还会迟疑一下，可调查后，赵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不但强行从农户手里大肆购买田地，剥削农户让其只能作为佃农，而且还迫使一些良家女子进入赵家，被赵家的汉子肆意玩弄。 这几年被赵家人害死的良家女子已经不下双数，但都被赵家用银钱给压下去了。 得知这些事情后，季渊想要弄垮赵家的心思越发强烈。 想通之后，他决定去找方云鹤合作，打击回春堂，济民堂出面再合适不过。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季渊就去方家找了方云鹤。 对于要整治赵家这件事情，季渊没打算瞒着方云鹤，他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方云鹤，并且说了之后的计划。 方云鹤听完大受震撼。 “牛啊，赵家的人居然敢惹你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新晋景王殿下，我由衷地表示佩服。”方云鹤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季渊沉声道：“如何？要不要跟我合作，我保证这会是一件双赢的事。” 方云鹤一拍折扇，兴奋道：“要啊，送上门的香饽饽怎么不要，渊弟，你打算怎么做？” 季渊慵懒地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语气带着散漫的笑，“赵家最赚钱的难道不是回春堂吗，那我们就用济民堂抢了他们的生意。” “等他们忙着对付济民堂时，我再趁他病，要他命，将他其他产业搅合一番。” 之后两人商议了具体的细节，准备在三天后实施，这三天还要做一些准备。 很快便到了三天后。 “你们听说了吗，济民堂从今天开始免费为百姓看诊，去看病，只收药钱，不收看诊费呢，并且人家明确表示，药钱比回春堂便宜两成。” “真的吗，我这段时间老是头疼，家里没多少钱只能去小药馆看看，既然免费看诊，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大不了不买药就是。” “我也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 凡是听到消息的人全都一窝蜂地往济民堂跑。 回春堂的药童着急地对大夫道：“蒋大夫，这可怎么办，病人全都跑了。” 蒋大夫满不在意道：“都是一些小把戏罢了，用免费看病这样的噱头，最多能撑三天就不错了，不说那么多人能不能看得过来，就是药钱比我们低上两成，长久以来必定会亏本。” “我看这济民堂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自找苦吃。” 可蒋大夫不知道的是，济民堂背后是来自圣都的方云鹤，方云鹤手中的药材商比赵家不知道强了多少，收购的价格自然比回春堂要便宜一些。 也就是方云鹤不是青山县本地人，许多产业也都不在青山县，不然这青山县的首富哪里轮得到赵家来当。 蒋大夫对济民堂的做法嗤之以鼻，认为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压根连这件事都没有上报给赵家。 以至于赵家知道这件事后已经是好几天后，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济民堂早就已经抢了回春堂大半的病人。 阴差阳错间，这蒋大夫倒是无形中帮了季渊一把。 济民堂这边，季渊亲自坐镇，最开始病患们看季渊十分年轻，还有些不相信他。 直到孙大夫和方云鹤这个东家亲自认证季渊的医术高明，大家才试着让他把脉看诊。 季渊看诊又快又准，不但每次都能找到患者的病根并给出治疗方法，时间还非常快，基本上每位病患看诊不到半刻钟。 因此，虽然来的人很多，但秩序有条不紊，一个接一个地来满怀期待来，又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离开。 季渊坐镇济民堂三天时间，病患始终来往不绝，因为之前看诊的人回去一宣传，来的人反而更多了。 许多平日舍不得看病的人都会来免费把个脉，季渊知道这些人买不起药，所以会告诉他们一些缓解方法，这些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第209章 作对 就这样，济民堂的口碑越来越好，反观回春堂这几天基本都没什么生意。 察觉到不对的蒋大夫这才有些慌了，他不明白济民堂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看诊这么多人的，于是只好派药童去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济民堂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年轻大夫。 这位大夫一人便可以抵上整个药堂的人，并且看病十分厉害。 得到这个消息的蒋大夫顿时感觉大事不妙，这才将回春堂这几日的事情上报给赵家。 可就算现在上报意义也不大了，济民堂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招牌已经打出去了，只要看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济民堂。 赵靖的父亲赵子明现在是赵家的当家人，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怒不可遏。 此刻他还不知道济民堂的大夫是季渊，不然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赵子明对着蒋大夫道：“你去查了那位济民堂厉害的大夫没，找个机会去把人给我挖到回春堂来，酬劳我可以给他高于济民堂的三倍。” 蒋大夫答道：“东家，我已经查过了，那位年轻大夫叫季渊，就住在西街，好像与济民堂的东家方云鹤交好，想要把人挖过来，怕是有些难度。” 之前夫子请家长时，赵子明根本不知道季渊的姓名，如今听到这个名字也没有半点反应。 听到季渊与方云鹤交好，赵子明心中顿感烦躁。 方云鹤这人虽然与他打的交道比较少，但听人说起他的为人还不错，不知道这次突然搞出这件事是什么原因。 还有那个季渊，青山县何时不声不响出了这么厉害的一位大夫了？ 沉思片刻，赵子明说道：“既然他们想要打价格战，那必定是赚不到钱，或许还会亏本，他们估计就是搞几天，将招牌打出去后就收手，那我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既如此，那我们回春堂也效仿就是了，他们想要全身而退，那也要看我赵家答不答应。” 他看向将大夫，吩咐道：“你回去将消息散发出去，我回春堂免费看诊，并且药钱降低三成，我就不信，他们的财力还能比我赵家雄厚。” 蒋大夫却还是有些担忧，他劝道：“东家，这样一来我们回春堂怕是要亏本，本来利润就在两到三成之间，一下子降这么多，还得搭上免费的看诊费，关键是我们回春堂也没有一个能抵几个的厉害大夫啊。” 赵子明如今根本听不下去，他铁了心地要跟对方硬碰硬。 赵家这么多年，还没遇上如此挑衅的对手，多年的高傲让他失去了很多判断，直接掉进了季渊给他挖的陷阱里。 济民堂的利润在三成左右，降低两成还能有的赚，再说季渊招揽了这么多的病患，这几天下来，不但招牌打响了，还比平日赚得多。 赵子明口中的亏本对于济民堂来说根本不存在。 蒋大夫得了赵子明的吩咐，当天回去就让人宣传出去了，于是两大药堂的争夺赛正式打响。 连带着附近的村镇都惊动了，因为免费看诊这件事，大伙像是看热闹一样，不管有病没病，都会往两个药堂里跑上一趟。 赵子明本以为最多只维持几天，济民堂就会缴械投降，没想到都十天过去了，济民堂看病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并且没有任何停歇的感觉，回春堂就苦了，这十天不仅每位大夫累成了狗，还一分钱没赚到，最后一通账算下来，还亏本了不少。 因为季渊想了一个损招，他这边看完病直接开药方，然后让病患拿着药方去回春堂抓药，虽然济民堂赚不到药钱，但却可以让回春堂赔钱。 连方云鹤跟孙大夫都说他这招简直损到家了。 回春堂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按着药方给这些人抓药，结果后面抓药的人越来越多，才发现原来是被济民堂给耍了。 当他们打算反悔不抓药时，瞬间引起了大伙强烈的不满。 最后为了不砸掉药堂的招牌，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哑巴亏。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十来天，看着有些空荡荡的药柜，蒋大夫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赵子明。 “东家，还是停下来吧，药堂很多药材已经空了，而且这个月回春堂已经亏了不少银钱，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赵子明这几日越发地烦躁，不止是因为济民堂的原因，还有药材供应商的问题。 不知道为何，一直跟回春堂合作的药材商突然说以后不合作了，让赵子明自己重新找合作对象。 任凭赵子明怎么问，对方都只说找到了比他更好的合作伙伴。 这让赵子明一肚子窝火。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的慌了。 要是回春堂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那之后的结果怕是他承担不起。想到这里，他赶紧让蒋大夫借口药材供应不足，将药堂的活动给取消了。 等蒋大夫离开后，他才像失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快，他都没来得及理一理其中的思路。 等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这像是专门针对回春堂的一个局，就等着他自己一步一步往里跳。 稍微一想便知道是济民堂搞的鬼，估计药材商的事情也是他们做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狠狠地将手拍在椅子把手上。 “济民堂，方云鹤，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赵子明的眼神变得十分阴狠。 这两年没人敢在商场上跟他作对，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他以前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既然寻常手段行不通，那他就只能使用不寻常的手段了。 很快他便将管家叫了过来，两人在里面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大概过了半刻钟，管家才从书房里出来。 季渊还不知道有些人快要狗急跳墙了，此刻他正在家里接受来自孩子和夫郎的双重关怀。 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都没什么时间陪伴家人，以至于他一回家，芽芽就特别黏他。 第210章 出事 “爹爹，我可想你了，你都没时间陪我玩了。”芽芽坐在季渊的怀里，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季渊搂紧自家小哥儿稀罕了一阵才道：“是爹爹的错，爹爹再过几天就没这么忙了，到时候好好陪陪芽芽好不好？” “好吧。”芽芽善解人意道。 季渊失笑，随后又关心了一下沈君安在书院的学习情况，知道没人再去找他麻烦时，便放心下来。 晚上，颜卿墨枕在季渊的手臂上准备睡觉，黑夜中，所有感觉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季渊在他身上游走的那双不安分的手。 不知道碰到哪里，颜卿墨闷哼一声，这一举动却取悦了季渊，他的轻笑声游荡在夜色中，给单调的黑夜增添了一丝旖旎。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事后，两人收拾干净后，颜卿墨在季渊的怀里昏昏欲睡，在睡过去之前，他问道：“药堂的事情还要忙多久？” 季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快了，估计这个月内就能解决。” 颜卿墨知道季渊是个有分寸的人，闻言也没再多问，很快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第二天起床时，屋里早已没了季渊的身影，连芽芽也不在。 余光看见床头为他准备好的衣服，颜卿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季渊到济民堂时，就已经有人在药堂等着看病了。 他跟孙大夫还有童大夫还是像往常一样问诊、看病，一切都很正常。 可到了街上人流最多的时候，忽然有一家人抬着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汉放到了济民堂的门口。 接着便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我的爹啊，你死得好惨啊，这该死的济民堂，谋财害命、昧良心赚黑心钱啊。” “可怜我老爹，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在济民堂抓了一副药，喝完就上吐下泻，结果昨晚半夜就没气了。” “呜呜呜，天杀的济民堂你还我爹……” 汉子这副凄惨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他旁边的老母亲则一副呆愣的样子，不哭也不闹，汉子的妻子则泪眼婆娑，虽没大喊大叫，但默默流泪的样子更让人同情。 经过汉子一家人的这一通闹腾，在济民堂抓过药的人都开始害怕起来。 不过有些人吃完济民堂的药确实好转了，并且病情越来越轻，便也不好妄下定论，于是只站在一旁观望。 屋外的动静第一时间就惊动了季渊几人，三人立马往门外走去。 那汉子见到季渊时，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他指着季渊义愤填膺道：“是你，就是你给我爹开的药，你个庸医，你还我爹来。” 季渊看了躺在地上的木板上的老人一眼，又认真观察了汉子一番。 忽然，他沉声道：“我记得你，你是昨天来给你爹买风寒药的人，你当时说你爹的风寒有些重，我本来想让你带着你爹亲自来药堂看看，可你不肯，只让我给你抓几副治疗风寒的汤药即可。” “我给你开的药只是治疗风寒的，而且药效极为温和，就算是十分虚弱的人都能耐得住药性，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爹是因为吃了我的药出事的。” 果然，这话一出，季渊敏锐地察觉到汉子一闪而过的心虚，不过转瞬即逝，要不是季渊观察入微，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季渊很快便明白了这是一场针对他，甚至整个济民堂的陷害。 但他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反而更加镇定下来，只是看向汉子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为了陷害他，这人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害，简直不配为人子。 围观的观众听完季渊的解释，有些半信半疑，仍旧保持观望，有些则跟着汉子一起声讨季渊，说是药堂草菅人命，要把人送去见官。 季渊没理会这些人的叫嚣，直接走到老汉的面前准备查验死亡病因。 那汉子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立马挡在季渊的面前不让他查探。 季渊脸色黑沉，语气阴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爹的死因有隐情，不然为何不敢让我查看。” 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汉子暗道不好，立马恶声恶气地回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将黑的说成白的，就算要查探，也不该是你们济民堂的人来。” 群众们也觉得有道理，见大家伙都赞同，汉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 季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道：“那你说让谁来查看。” 汉子像是计谋得逞一般，立马吐出一个名字来。 “回春堂吧。” 察觉到他好像有些着急了，立马补充道：“回春堂跟你们的水平差不多，肯定能瞧出来我爹是不是因为你们的药去世的。” 本以为会看到季渊脸上出现什么慌张的表情，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季渊不但没有慌乱，反而还笑了起来，一旁的孙大夫虽有些着急，但他一向信任自己的师傅，见师傅还有闲情逸致笑，便安心下来，站在一旁观望就是。 季渊之所以笑，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了这件事跟回春堂有关。 既然回春堂要作死，那他就陪他们把这出戏唱完。 于是，他直接答应了汉子提出的要求，只不过，唱戏怎么能没有看戏的主人公呢？ “我答应你让回春堂来查探病因，但既然已经事关人命，那就不是小事了。” “孙大夫，你现在马上去县衙报官，就说济民堂门口有命案发生，让人赶紧带官差过来。” 孙大夫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从人群中挤出去往县衙的方向跑，汉子想阻止都没有机会。 那汉子直接傻眼了，一般遇到这种事情不是最害怕官府吗，怎么还有人主动报官的？ 接着汉子变得慌乱起来，看着地上的老爹和人群的指指点点，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之前再怎么硬气，说白了他也只是个平民百姓，一听要去官府，还要见县令大人，没几个人能淡定下来。 不过季渊可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既然要闹，那就干脆闹大一些，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回春堂怎么收尾。 第211章 衙门 很快官差便跟着孙大夫来到了济民堂。 那汉子见到官差后立马变得畏畏缩缩的，连头都不太敢抬起来。 官差蹙眉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对着汉子问道：“是你家出了命案？” 那汉子结结巴巴，脸都憋红了才蹦出来几个字，“是，是的，官，官差大人。” 官差蹲在地上查探了老汉的气息，发现确实已经没气了。 他立即起身道：“那行，涉事的所有人员都跟我们走一趟吧，县令大人今天正好在衙门，你们有什么冤屈直接跟县令大人陈述。” 汉子慌乱得缩在原地不动。 他暗道：这跟那人说的完全不同啊，不是说他带老爹的尸体前来闹事，之后他再叫回春堂的人来指认济民堂草菅人命，把济民堂的名声弄坏，说不定还能再讹上一笔钱吗？ 现在的发展完全没按预料中的来啊。 在汉子手足无措时，官差变得不耐烦了，“你愣在原地干什么，不是你家出人命了吗，赶紧抬着你爹走啊，有什么冤屈县令大人自会为你伸张正义。” 新来的县令是一个还算正直的好官，至少上任后，兢兢业业处理了好几起民间的案子。 获得了很多百姓的赞誉。 季渊不知道这位县令是不是做给人看的，但至少他能够抽工夫来做这些事，就说明不是一个只知享乐的庸官。 汉子被训斥后，只好横下心跟着妻子老母抬着老爹往衙门走去。 季渊、孙大夫还有童大夫自然也跟着前往。 看热闹的民众哪里能放过这个看戏的好时机，一窝蜂地跟在后面跑。 蒋大夫安插在人群中的探子很快便将这件事告知蒋大夫，蒋大夫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为今之计，汉子只要一口咬死是吃了济民堂的药，就算验尸查出来什么问题，也能怪到济民堂的药上面。 想到这里，蒋大夫安心下来。 可他忽略了有些人的意志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镇定的。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县衙，在孙大夫敲响县衙的大鼓时，县令就已经坐在堂前准备办案了。 当季渊一行人来到衙门正堂时，就看到县令穿着官服，正襟危坐在礼案上。 县令看着闹哄哄的衙门，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县衙是可以让人围观的，不过只能站在屋外，但也不妨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热闹。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道来。”县令的声音充满威严。 汉子被吓得一哆嗦，立马跪下匍匐在地，连同他身边的老母亲和妻子也被惊得跪下。 只有季渊三人镇定地站在边上。 季渊站得笔直，还有闲情逸致观察上首的县令大人。 县令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面容中规中矩，算不得英俊，但一身官服和一脸的正气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拔高了不少。 县令此刻的心神都在办案上面，根本没注意季渊的打量。 跪在地上的汉子此刻满脸汗水，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紧张，他往门外看了看，没发现熟悉的人，心里有些失望。 眼见县令大人又问了一遍，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回，回县令大人的话，小，小人是卢田村的卢贵，因为我爹得了风寒，听说济民堂的大夫看病厉害，所以去抓了一副风寒药。” “小人回去后，晚上就熬药给我爹喝了，没想到喝下不久便开始拉肚子，我们最开始以为是吃坏肚子了，没想到我爹半夜居然直接没气了，我这才明白是药出了问题。” “试问如果药没问题，总不能是我爹拉肚子拉死的吧。” 县令大人听完后将眼神转移到季渊几人身上。 他这才发现季渊身上的气势居然比他还足，不由惊了一下。 但他秉持着秉公办案的态度，并没有因此对季渊留任何情面，依旧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们哪个是开药的大夫，上前答话。” 季渊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正中间，他没有下跪，只是拱手行了一礼。 县令见到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他觉得这人未免太高傲了些，于是问道：“你有功名在身？” 季渊摇头。 “那你为何见官不跪，是在藐视官威？”县令不悦道。 跪在地上的汉子有些幸灾乐祸，就连门外的一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叹季渊的胆大包天，居然敢挑衅县令大人。 季渊没有任何惊慌的表情，只是抬眸看向县令道：“县令大人，不是我不想跪，而是我有不能跪的理由。” 虽然他想低调地呆在青山县，但并不代表每个人都能让他下跪臣服，不说现在他的身份，就算在原来的世界，他也只跪过祖宗和父母。 修真界讲究因果，除开本身亲近的人，轻易下跪会给自己和别人牵扯上不好因果，所以不是迫不得已和必要，是不会给人下跪的。 哪怕到了异世，即便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因果一说，他也一直坚持这个说法。 所幸这中间没遇到什么权势逼他屈服，而且后面又恢复了原身的身份，这下他就更不可能给一个陌生人下跪了。 县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一样，他合理怀疑这人脑子有些问题。 他冷笑道：“如果我今天非要你跪呢？” 他其实并不是想仰仗身份硬要逼人下跪，实在是这人太过轻狂，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作为一县之主，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他。 季渊面无表情道：“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免得你追悔莫及。” “哈哈哈……”县令不怒反笑，“好，好得很，有骨气，我还就想看看你要如何让我追悔莫及。” “来人，给我把他压在地上跪着，青山县还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做主。” “是。”堂内的官差立马上前想要逮住季渊，没想到被季渊灵活地躲开了。 孙大夫在一边看得着急死了，他知道师傅一向高傲，但现在县令大人面前，那是能任性的时候嘛！ 他正要开口劝季渊，就见季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随意地丢在了县令的礼案上。 金属和木桌碰撞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第212章 惊吓 县令大人直接被抛过来的东西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他以为季渊是想砸他。 正准备发火时，余光突然扫到了礼案上的牌子。 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 最关键的是，上面居然有龙纹！ 县令心里咯噔一下，内心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颤抖着手拿起令牌，翻转到正面，当看清令牌上的几个大字时，全身都开始冒冷汗。 底下的人见县令久久都不说话，尽管心里十分疑惑，但大家都不敢出声问询，只能老老实实呆立在原地。 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早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颓然。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季渊面前，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还不待季渊说话，县令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景，景，景，王，王……”县令喊了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喊出来。 急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天杀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青山县，居然隐藏了这么一尊大佛。 前几天他才收到昭告天下，册封景王的公函，今天就撞到了正主面前，还是以这种莽撞的方式。 以他刚才的冒犯，他都能被诛九族几次了。 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县令整个人都绝望了。 场内的众人早就被这个变故惊掉了下巴。 他们看到了什么？在他们眼中土皇帝般存在的县令大人，居然主动跪在了季渊面前。 孙大夫更是瞠目结舌。 饶是他知道师傅神通广大，也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这一刻，师傅在他眼中仿佛神一般的存在。 季渊叹了口气，他本是不愿暴露身份的，奈何这县令非要不依不饶，他也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看到地上哆嗦的县令，他主动将人扶了起来。 县令本来都在想遗书的内容了，不曾想手臂突然被人托了起来。 他仰头一看，扶他的人正是季渊。 “景，景王殿下，您这是不追究我的罪了？”县令的声音颤抖，眼神里有惶恐，也有期盼。 季渊道：“你也不算有罪，我当然不会追究，好了，你先继续查案吧。” “好好好。”季渊这句话对于县令来说就是天籁之音，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在场的人早就被县令的这声景王殿下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顿时议论声不绝。 跪在地上的卢贵也被吓傻眼了。 如果没听错的话，他这是招惹到了一位王爷？ 那他还折腾个屁啊！ 不说他本来就是来碰瓷陷害的，就算真是这位王爷的错，县令也不敢治他的罪啊。 他在心里把给他出主意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县令听了季渊的话后，将令牌还给季渊后，就再次坐到了公堂上。 本来还想给季渊搬一把椅子的，结果被季渊拒绝了。 看着闹哄哄的公堂，县令将桌上的惊堂木狠狠一拍，“肃静。” 堂内的人犹如被定住了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来人，将仵作喊来给这老汉验尸，看看是什么原因导致死亡的。” 很快仵作就来了，听完受害者家属供述后，仵作开始仔细查验。 老汉脸色青白，面部表情痛苦，口中还有一些残留物，仵作怀疑是窒息引起的死亡。 但到底是不是因为汤药引起的，仵作却查验不出来了。 案件到此处出现了停滞，县令小心翼翼地看了季渊一眼，心里叫苦不迭。 不会真是这位爷给人家医死了吧！ 要是这样，他也不敢给人定罪啊。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很多时候都只是说说而已，王公贵族就是有特权的。 再说这里天高皇帝远，王爷就是最大的官，他想杀个人还不是动动嘴的事。 “大人，让我看看吧。”季渊上前说道。 “还有之前这人说他要让回春堂的人给他爹验尸，想来是很信任回春堂的，所以请大人满足他的要求，将回春堂的大夫一起请来吧。” 卢贵现在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直接趴在地上装死。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什么赔偿，他通通都不要了。 能保住这条小命都是万幸了。 县令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季渊的要求。 这位爷现在就是他的祖宗，他恨不得供起来，这么个小要求完全没有难度。 在季渊去老汉身边验尸时，县令也让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了。 季渊先是看了老汉的身体外观情况，之后又把脉，连口中的秽物都抠出来查验了一番。 在场的人看得直皱眉。 有些人差点被恶心吐了。 可季渊却是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作为一名大夫，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这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查验完后，县令赶紧让人给季渊打了一盆水给他净手。 季渊洗好手，那双指节分明的手被帕子一点点擦干，整个动作优雅至极。 在场的女子和哥儿看完后，都娇羞地红了脸。 春心萌动是不分场合的，只分人而已。 季渊长得俊朗，身份还极高，要是能嫁给他，哪怕做妾也有大把的人争抢。 季渊做完这一切后，才慢慢开口道：“大人，我应该知道这老汉的死亡原因了。” 县令来了兴致，看样子这事跟这位爷无关啊。 要是这样就好办了，他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季渊没直接说出来，而是看向地上的卢贵。 “你是不是在药里加了其他药物？” “单独的风寒药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问题，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在药里加了白霜草。”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季渊缓缓解释道： ”这种草药单独吃没有任何问题，可它刚好和风寒药里的几味药相克，一起服用后会导致患者剧烈腹痛，引起腹泻和呕吐，如果处理不及时，最终的结果就是仵作说的那样，被秽物堵塞口鼻，窒息而亡。” 卢贵跪在地上，虽一言不发，但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因为季渊说的全是对的，当初那一味药的名字还是他主动问的，那人本来还不打算告诉他。 要不是他想留个心眼，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那人才将药名告诉他。 季渊说的药名跟那人说的分毫不差，就是白霜草。 可那人明明说这药加进去后，根本没人能看出来，这位王爷为何能轻易查出来？ 第213章 招供 堂内所有人都紧盯着卢贵，县令见卢贵半天没回答，使劲拍了一下惊堂木。 “卢贵，是也不是，从实招来，要是有所隐瞒，待本官查出来，定要重重处罚你。” 卢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抖得不行。 不过他还是不敢承认他偷偷加药的事实，只要他不松口，就暂时不能拿他怎么样。 “县，县令大人，小，小人不认识什么白霜草啊？” 县令见人不承认，也确实拿他没办法，总不能逼他承认吧。 而且这也没证据证明就是卢贵加的药啊。 这时，季渊又开口了，“大人，可否让我问卢贵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景王殿下请便。” 季渊站着，卢贵跪着，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季渊。 “卢贵，抬起头来回话。”季渊的声音不喜不怒，十分平淡。 但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卢贵不自觉就抬起头来。 “你只需要快速回答我的问题，其他的别问，听明白了吗？” 卢贵木纳地点头。 接下来，季渊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连速度都加快了几分。 “卢贵，你家住何处？” “卢田村” “家中几口人？” 卢贵心中疑惑，难道这些问题跟案子有关吗？ 明明就是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卢贵，回答的速度快点。”季渊严肃的声音传来。 卢贵一激灵，不敢再多想，安心回答起问题来。 “家中四口人” 季渊继续问道：“今年多大年龄？” “二十有一” “家中几亩田？” “六亩” “田里种的什么庄稼？” “稻谷” 季渊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在这些问题都十分简单，卢贵基本上都是脱口而出。 “稻谷现在什么颜色？” “绿色” “白霜草什么颜色？” “黑色。” 听到卢贵脱口而出的答案，季渊笑了。 “县令，刚才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也听到了吧，我想已经可以确认，就是卢贵将白霜草加到药里面的。” 卢贵现在还是懵的，不就回答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吗，怎么就确定是他做的了？ 突然，他神色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围观的好多群众还是一头雾水，他们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怎么听不明白季渊说的话呢。 不过也有聪明的，很快就想明白问题的根本了。 县令当然也是聪明的，季渊说完他就明白过来。 他神情变得严肃，语气里满含怒气。 “卢贵，你还不从实招来，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认识白霜草吗，怎么还能知道它的颜色？” 卢贵十分慌乱，但还是忍不住狡辩。 “大，大人，小人都是猜的，我真不认识什么白霜草啊。” 季渊嗤笑道：“那你猜得可真准。” 他转头对县令和围观的人说道：“如果让你们光听白霜草的名字，你们会猜什么颜色？” 人群立马传来回答的声音，“那当然是白色啊。” “我猜绿色” “不对，是白色，不然怎么叫白霜草。” 人群里各执己见，但争辩的都是绿色和白色，没有任何人会猜黑色。 “你看，正常人就算只听到名字，也只会猜测是白色或者绿色，怎么就你偏偏猜黑色呢，还一猜一个准。” “白霜草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它是白色，它真正的样子是黑色，只是生长时，外面会附着一层类似于白霜的粉末，所以才取名白霜草。” “但不管是新鲜状态，还是炮制后变成干药材，都是纯黑色的。” 卢贵听完季渊的解释，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县令将惊堂木重重地拍在礼案上，“卢贵，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从实招来，看在你主动招认的份上，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罚，否则，哼哼，你是知道后果的。” 卢贵眼见狡辩无望，立马趴在地上招认，“县令大人，小人也是被人挑唆的啊，是有人给我银钱，让我去济民堂买风寒药，然后将白霜草加在药里面一起熬煮让我爹喝下。” “小人知错了，我不该贪财做这种事情，求大人放过我吧。” 卢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好不凄惨。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这种为了银钱连亲爹都能害的人，简直不配为人。 县令对卢贵这种人深恶痛绝，他继续问道：“你口中给你银钱，唆使你的人是谁？” 卢贵立刻道：“是回春堂的药童，他跟我说等我爹出事后，就去济民堂闹事，把济民堂的名声败坏，到时候还能讹上一笔银钱。” 县令皱眉，这回春堂的东家是赵家，赵家在青山县盘踞多年，背后的势力挺大的。 之前他刚上任，赵家还来给他献殷勤，想让他对赵家后面多照顾一些。 好在他只是和稀泥般应付了几句，没拒绝也没答应。 因为他还有些顾忌赵家的势力，如果把这样一条地头蛇得罪，那他以后行事免不了受到一些阻拦。 回神后，他又看向季渊，心里立马做出决断。 与其得罪一位王爷，一个小小的商人算个什么。 卢贵招认后，他便立马又派人去将回春堂的药童带来。 刚把人派出去，回春堂蒋大夫就跟着官差一起来了。 蒋大夫看着地上趴跪着的卢贵还有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刚进门，就听县令问道： “你是回春堂的大夫是吧，刚才卢贵指认，是你们药堂的药童指使他将白霜草加入风寒药中，以此来诬陷济民堂，你是否知情这件事，或者说，你也是参与者？” 蒋大夫心中慌乱，暗骂了卢贵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他以为这件事很简单，并没有想太多，直接就派了药童去，哪成想济民堂居然敢闹到县衙去。 关键这卢贵也是个靠不住的，居然这么快就招了。 “回县令大人，小人不知情啊。”蒋大夫见状只好装不知道，大不了到时候把药童推上去抵罪。 可县令没听他的只言片语，小小药童，为何会做这些事，身后必定是有人指点的。 他准备等药童带来再一同审问。 第214章 媳妇 蒋大夫见县令不为所动，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大概半刻钟的时间，衙役就将回春堂的药童带来了。 药童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吓得浑身颤抖，直到看到一旁的蒋大夫，他才稍微安心些。 “药童，卢贵指认是你教唆他加药害死亲爹，之后再嫁祸给济民堂，你可认？” 药童身体都吓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县，县令大人，小人冤枉啊，一定是这人想要脱罪，故意陷害我的。” 县令可不是能随意被人糊弄的，他声音严肃道：“药童，别想着狡辩，事实就在眼前，你自己主动招认我还能从轻处罚，而且你如果将背后的人供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蒋大夫一眼。 蒋大夫自然也注意到了，心里止不住地发紧。 在药童看过来的时候，他暗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药童瑟缩了一下，心里的想法意味不明。 在县令不耐烦的再次问话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抬头坚定道：“县令大人，小人确实是被人指使的，这人便是蒋大夫，白霜草也是他吩咐我拿给卢贵的，除此之外，小人就再也没做其他事了，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一马。” 药童的头砰砰砰地磕在地上，每一声都像催命符般砸向蒋大夫。 蒋大夫气得面色铁青，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没法保持镇定，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大人，药童的话不可信啊，小人为人清白，肯定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说不定是因为我平日对药童要求颇为严格，他怀恨在心才想要陷害于我。” 药童又气又急道：“县令大人，蒋大夫在说谎，我一个药童，为什么要去陷害济民堂，这根本说不过去。” 县令大人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蒋大夫，你别把人当傻子，我劝你还是主动招认，如果你是受人指使，你还有从轻处罚的机会，如果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本县令无情了。” 蒋大夫心里千回百转，如今这个情况，他再狡辩怕也于事无补。 他在思考要不要将赵子琛供出来。 但一想到赵家的底蕴，如果把赵子琛供出来，赵家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况且赵子琛只是指使者，县令顾忌赵家，估计也不会惩罚得太重。 为了他以后的生活，他决定把这件事担下来。 “县令大人，这件事全是小人一个人干的，是小人见不得济民堂生意太好，所以才想坏了济民堂的名声。” “求大人网开一面。” 蒋大夫的头磕得砰砰砰的响，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 县令大人眉头直皱，他知道这背后肯定跟赵家有关，可这人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想定赵家的罪，根本就没办法。 他为难地看了季渊一眼。 季渊神色淡淡道：“县令大人，既然人已经伏罪了，那就按照律法定罪吧。” 他并没有想过用这件事给赵家定罪，比起让他在牢里面受几天罪，还不如让他在外面好好看着他赵家是怎么分崩离析的。 县令大人见季渊都这样说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围观的群众也哗然，没想到回春堂这么卑鄙，居然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一瞬间，回春堂的名声极速下降，能为了利益干出教唆人杀人的药堂，今后怕是没人敢去了。 这样的后果正巧是季渊想看到的，从今往后，回春堂怕是难以开下去了。 这样一来，赵家相当于断了自家的根本。 想必之后好一段时间，赵家都会焦灼不已。 最后的结果便是卢贵受人教唆，害死亲爹，县令判他三十大板，并且关押三年。 药童是从犯，念在他主动招供的份上，只打了二十大板就放他回去了。 蒋大夫算是主犯，但没亲自杀人，判了三十大板，再加关押两年。 判刑后，大家立马欢呼起来，要不是这是在公堂上，那些人说不定要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了。 公堂上，卢贵的家人哭天喊地，好不凄惨，如今家中只剩妻子老母，之后的日子不知道得多难。 季渊在几人执刑的时候就离开了，孙大夫紧跟其后。 “师傅，等等我。”孙大夫老胳膊老腿的，步子矫健得很。 季渊没停下来，但脚步明显放缓了一些。 孙大夫好不容易追上季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傅，你骗得徒儿好苦啊。” “你回来这么久了，居然不告诉我你是一个王爷，你是不是嫌弃徒儿身份低微，不配当你的徒儿了？” 季渊斜眯了孙大夫一眼，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一副药治一治你的毛病。” 孙大夫撇撇嘴，最终还是不敢顶撞自家师傅。 季渊语气淡淡道：“难道我身份变了，我就不是你师傅了，王爷不王爷的，有那么重要吗，在青山县，我只是那个普通人季渊而已，你明白了吗？” 孙大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终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临近午时了，季渊准备直接回家，孙大夫早在半路上就和他分开了。 刚到家，就被芽芽一把抱住了大腿。 季渊笑呵呵地将他抱起来，小家伙如今三岁多，抱起来不轻，不过在季渊手上，根本没多大感觉。 “爹爹，你可回来了，刚才墨染和白雪打架了，白雪的头都被墨染抓伤了。” 季渊刚回来，芽芽便开始告状了。 季渊诧异道：“它们怎么会打架呢，平日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芽芽一脸天真道：“阿爹说白雪和染墨在抢媳妇，爹爹，什么是媳妇呀？” 小家伙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让季渊心底发软。 他笑道：“媳妇就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当然，白雪和染墨的媳妇就是陪它们共度一生的狗狗。” 芽芽立刻回道：“爹爹，那芽芽以后的媳妇可以是君安哥哥吗，我喜欢他这个哥哥，想让他陪我一辈子。” 小家伙笑呵呵的，天真无邪的问题却让季渊一噎。 他努力跟怀里的人解释：“芽芽，君安是哥哥，你是弟弟，他以后会有其他人当他的媳妇。” 芽芽嘟起小嘴，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会有其他的媳妇，要是哥哥不能当我的媳妇，那我可以当他的媳妇啊。” 季渊这下更窘迫了，他就不该跟芽芽解释什么是媳妇这个问题。 这下好了，这家伙钻牛角尖里去了。 第215章 铺子 “好了好了，芽芽，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你不是说白雪受伤了吗，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季渊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他怕自己会心塞。 芽芽一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爹爹，我们快走吧，白雪肯定好疼，阿爹想给他上药，它都跑开了。” 芽芽搂着季渊的脖子，季渊忍不住用脸碰了碰他奶嘟嘟的小脸蛋。 “好，爹爹现在就去。” 两人到主院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颜卿墨坐在院子上的石凳上一脸无奈，白雪趴在一边，蔫哒哒没什么精神气。 染墨围着白雪转圈圈，似乎在讨好白雪，可白雪完全不领情，理都不理它。 颜卿墨见到季渊时，脸上终于染上丝丝笑意，“你回来啦。” 季渊嘴角挂着浅笑，抱着芽芽坐在颜卿墨旁边的凳子上。 “卿墨，有没有想我啊？” 颜卿墨瞪了他一眼，可那双眼睛明明温柔得很，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想了，芽芽和阿爹都想爹爹了。”芽芽笑呵呵道。 自家小哥儿的话让季渊笑开了眼，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值钱。 颜卿墨没说话，只是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两人。 “卿墨，刚才芽芽说白雪和染墨打架了是怎么回事？” 一听季渊这话，颜卿墨就笑了，“上午唐音来过一趟，他家也养了一条狗，就顺便带了过来，说是跟白雪和染墨认识认识。” “或许是那只狗长得太漂亮了，白雪和染墨两只狗争风吃醋，居然直接打起来了。” 想到这里，颜卿墨就觉得好笑，没想到狗也会有兄弟阋墙的时候。 季渊目光落在了白雪和染墨身上，染墨此刻还在锲而不舍地跟白雪献殷勤，可白雪依旧无动于衷。 季渊把芽芽怀里放下来，走上前检查了一下白雪的伤势，发现只是脸颊处有两道抓痕，问题不大。 最后也只给它涂了点外伤的药膏。 在家吃完午饭，跟家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季渊去了方家。 赵家现在已经元气大伤，如今正是狙击他们最好的时候。 季渊准备去找方云鹤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在方家待了半下午，期间，季渊还让方云鹤去找了柳青涵。 柳青涵的生意跟赵家有重叠，既然要搞赵家，何不联合起身边的人一起将赵家的生意给吞并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赵家这边失去了回春堂这门生意，本就焦头烂额，结果手下来报，说是好几个铺子生意都出了问题。 赵子琛直接暴怒，“妈的，到底是谁要搞我赵家。” 他让人去查，最后也只查到是方家和柳家在联合吞并赵家的生意。 可他赵家一向跟这两家毫无恩怨，为何会突然朝赵家发难？ 难道方家和柳家想要坐上这青山县的首富之位？ 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之前回春堂出事，他才知道济民堂背后居然有位王爷撑腰，当时就让他吓得大惊失色。 如今方家对赵家出手，这位王爷肯定也是知情的，他一介平民，如何与皇室抗衡。 赵子琛瘫软在椅子上，脑子里只游荡着一个念头：赵家完了。 赵子琛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书院的狂妄才导致了今日赵家的灾祸。 如同赵子琛想的那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赵家就已经分崩离析，名下大部分赚钱的铺子都被方云鹤跟柳青涵给吞并了。 赵家如今只剩些不太赚钱的小铺子，一跃从首富跌落到最普通的商人行列。 之间的落差可谓天上地下，一向要强的赵子琛悔不当初。 因为他亲自去济民堂见了那位被人们称之为神医的人。 没想到竟然就是和他在书院起冲突的人，并且他还是那位隐藏在青山县的王爷。 这下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是季渊在报复赵家。 他还记得季渊当初说的话。 季渊说他会让赵家从青山县首富的位置拉下来。 如今，季渊真的做到了，赵家不但从首富的位置跌落，还一度掉下了深渊。 不过赵子琛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胆子，皇家的人，岂是他一个小小商人能撼动的。 反正他现在还年轻，谁说赵家不会有恢复辉煌的那一天呢。 季渊也从赵家捞了两个比较好的铺子，他准备送给颜卿墨，当时成亲时都没拿出什么像样的彩礼，这两个铺子就当做补偿了。 颜卿墨拿到铺子的房契时，他还有些懵，尤其是铺子上还写的他的名字。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让我去经商吗？” 季渊笑道：“不是，以前成亲都没给你像样的彩礼，这算给你的补偿，你要是喜欢经商，这两个铺子随便你弄，要是不喜欢，就维持原样，以后你当甩手掌柜拿钱就是。” 颜卿墨没想到季渊是因为这个原因，既感动，又觉得好笑。 都算老夫老妻了，他早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况且季渊从成婚以来，家里所有的钱财，房契地契都是他在保管，更别说还有太后和圣上赏赐的各种东西，全都放在了颜卿墨的名下。 可以说，只要季渊有的，全都给了颜卿墨。 颜卿墨想了想，回道：“好吧，不过我不打算经商，这两个铺子你看着安排吧，不过账本这些可以拿给我看。” 颜卿墨还在圣都的时候，学的基本都是如何管家管账，看两个铺子的账本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读书、写字、作画这些。 听到颜卿墨的要求，季渊爽快地答应了。 夏季，蝉鸣声声，天气愈发炎热。 季渊闲来无事，从开始在济民堂看诊之后，他就一直在，不过上午只看一个时辰，下午看一个时辰，主打一个随性。 济民堂打出名声后，再加上季渊王爷的名头，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是冲着季渊的医术，有的是想亲眼目睹一番王爷的风采。 他们大部分一辈子没出过青山县，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有县令，如今青山县来了一个王爷，这些人岂不疯狂。 不过碍于季渊的身份，这些人也不敢造次，都规规矩矩地排队看诊，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第216章 好事 不过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同，季渊没有高高在上，反而态度和善，大家也都渐渐放松下来，有时候还能跟他说几句玩笑话。 随着人们的口口相传，就连青山县周围的县城都知道青山县有位大夫，不但看病厉害，还是一位王爷。 最后甚至传到了府城，一时间，来找季渊看病的人和拜访的官员富商络绎不绝。 最后季渊不胜其烦，干脆闭门谢客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这期间，乔雨送来了好消息。 他跟安哥儿得了个白白嫩嫩的小哥儿。 小哥儿是在黄昏时来到这个世界的，乔雨和安哥儿给他取名乔夕洛，小名夕夕。 有岁月静好，恬静温柔的意思。 颜卿墨高兴得不得了，从知道消息后就开始给安哥儿准备东西。 补品、衣物、布料、长命锁等装了满满两大包裹的东西。 看着小山似的包裹，季渊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恰好今天沈君安书院也放假一天，所以一家四口坐着马车就去草药村看望安哥儿了。 马车过了村口，路上就开始稀稀拉拉遇到村民了。 芽芽和沈君安的脑袋凑在一起往车窗外看，正好被疑惑的村民们看到。 “哎呀，这是季大夫又回村了？” “什么季大夫，没听人说吗，人家现在是王爷了。” “没想到我们这山沟沟，居然隐藏了这么大一个人物。” “还好我以前没欺负过他，不然现在怕是要遭。” “……” 对于村民的议论季渊和颜卿墨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两人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起伏。 马车进了村口没多久就到了乔雨家。 季渊敲门时，还能听到里面好几个人的说话声。 嘎吱一声，院门开了，来开门的正是乔雨。 “师傅，师夫郎你们来啦。”乔雨一脸惊喜。 “乔雨哥哥。”芽芽和沈君安甜甜地喊道。 乔雨分别摸了摸两人的头，笑着将四人迎到了屋内。 屋里除了张婶，还有周平的媳妇和孩子。 “哎哟，季大夫和颜哥儿来啦。”张婶一脸惊讶，随后又换上了笑脸。 季渊和颜卿墨笑着跟张婶两人打了声招呼，乔雨去给季渊倒了茶水后，季渊顺便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乔雨。 乔雨看着手中的两个大大的包裹，一时间眼睛都酸涩了。 上天真的是眷顾他的。 当初从田坎上摔下去，估计就是父母看他太可怜，给他送的一场机缘吧，所以他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师傅和师夫郎。 强忍下眼中的泪意，乔雨笑了起来。 “师夫郎，我带你去看安哥儿吧，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颜卿墨一听，立马在乔雨的带领下往安哥儿的卧房走。 当然芽芽也跟着去了，沈君安现在已经知礼懂事，所以就跟季渊待在堂屋等待。 颜卿墨牵着芽芽，到卧房后，安哥儿正坐在床头逗弄夕夕。 他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头十分不错。 见到颜卿墨的那一刻，安哥儿眼睛都亮了。 “颜哥儿，你专门来看我的吗？” 颜卿墨笑得很温柔，“对啊，来看看你，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安哥儿摇头，“我挺好的。” 随后笑道：“对了，来看看我家夕夕。” 安哥儿将手中的襁褓往颜哥儿的方向移了移。 颜卿墨轻轻接过，小哥儿白白嫩嫩的，嘴巴无意识地嘟着，看得他心都化成了一团水。 芽芽轻轻扒拉了一下颜卿墨的手臂，“阿爹，我也想看。” 颜卿墨笑道：“芽芽也想看弟弟吗？” 小家伙乖巧地点头。 “那你不要碰弟弟哦，弟弟太小了，容易受伤。”颜卿墨叮嘱道。 “好的阿爹，我会乖乖的。” 安哥儿坐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幅温馨的画面。 颜卿墨将襁褓往下移了一些，小家伙踮着脚尖，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侧只用一双眼睛看。 “哇，弟弟好小。” 芽芽抬起头看向颜卿墨，用手比划道：“阿爹，弟弟的脸只比我的双手加在一起大一点点唉。” “对啊，你小时候也只有这么大一点，现在是不是也长这么大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过夕夕后，安哥儿将孩子放在了床的内侧，两人便开始聊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得知安哥儿过程十分顺利，颜卿墨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挺好的，免得遭罪。 “颜哥儿，乔雨说肯定是季大哥之前给的调养药的作用，不然肯定会很艰难，我觉得也是这个原因。” “当初季大哥肯定也给你喝过吧，芽芽当时好像也挺顺利的。” 颜卿墨若有所思，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唐音也是这样的情况，那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安哥儿感叹道：“季大哥真是一个神医。” 想到这里，安个人忽然笑出声来，“颜哥儿，你知道村里给季大哥取的绰号叫什么吗？” 颜卿墨没想到季渊居然还在村里留下了绰号，心里不免觉得惊奇。 “叫什么？” “叫妙手王爷，哈哈哈，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但他们现在都这样叫。” 颜卿墨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名字确实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又聊了大半天，颜卿墨才主动停止话头，“安哥儿，你现在好好休息，记得不要太操劳，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安哥儿知道颜卿墨要走了，心里很是不舍，不过他也没强留，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不不同于往常。 颜卿墨在安哥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牵着芽芽出了房间。 门口，乔雨跟季渊一家告别。 “师傅，师夫郎，真的不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吗？”乔雨不舍道。 “不用了，你好好照顾安哥儿，等满月我们再来看你们。”季渊道。 “好的，那师傅你们路上慢点。”乔雨挥手告别。 回家的马车上，芽芽缠着颜卿墨叽叽喳喳地问各种问题。 “阿爹，我小时候也跟夕夕一样白吗？” “阿爹，夕夕什么时候长大呀，我想跟他一起玩。” “阿爹，……” 每一个问题颜卿墨都耐心地回答了，并且没有任何敷衍。 在一家人温馨的时刻，遥远的圣都皇城。 一封信件正摆在景朝昱的案台上等待他拆封。 第217章 信件 景朝昱拿起案桌上的信件，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起来。 不知道信里是不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景朝昱居然大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穆总管见圣上这么开心，不由地问道：“陛下，是不是景王殿下那边传来什么好消息了？” 穆总管知道，只有景王殿下那边的信件才会直接被暗卫放在陛下的案桌上。 景朝昱摇头，“不算什么好消息，就是小弟那边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时没忍住罢了。” “原来如此，不知道景王殿下过得如何了？”穆总管感慨。 季渊没待多久就走了，对于季渊一家，尤其是两个小殿下，穆总管都喜欢得紧。 如今再次听到季渊的消息，不免多关心几句。 景朝昱笑道：“穆总管，小弟的生活可是多姿多彩呢，现在他都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神医了。” 景朝昱这些消息并不是季渊写信传来的，季渊一家走后，景朝昱又派了两个暗卫出去，不过这两人并没有被季渊知晓。 景朝昱的目的并不是监视季渊，而是对于这个刚找回来的弟弟，他总是有些不放心，害怕他在外面受到欺负，又不肯告诉自己。 所以他便派人潜伏在青山县，一旦有季渊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让暗卫及时出手。 不过他也会让暗卫偶尔给他传递一些关于季渊的消息，能知道小弟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穆总管惊叹道：“看来景王殿下的本事很厉害，都能被人称为神医了。” 景朝昱对这季渊的本事深有其感，想到章毓挽和孩子，他的脸上就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心想：不知道小弟今年会不会回来。 如果不回来的话，再见面的时候，自己的孩子怕是都可以喊季渊小叔了。 季渊这边，由于颜卿墨提前跟淮叔打过招呼要回来吃午饭，所以一家四口刚到家，淮叔的饭菜就已经做好了。 看着饭桌上的饭菜，芽芽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喊到：“爹爹，阿爹，哥哥，快过来坐下吃饭，芽芽肚子都要饿瘪啦。” 听到小哥儿急吼吼的叫喊声，三人都乐笑了季渊笑完赶紧道：“好好好，我们立刻坐下吃饭，都是我们的错，把咱们家芽芽都饿坏了。” 芽芽在季渊的帮助下成功坐上椅子，他使劲摇了摇头，头上的两个总角甩来甩去的，可爱极了。 “不是你们的错，是芽芽肚子太不争气啦。” 听到小哥儿用大人般的口吻说话，这次就在连屋子里摆碗筷的淮叔都笑了。 “小少爷可真懂事。” 季渊坐在芽芽的旁边，用筷子给芽芽挑了一个四喜丸子，还贴心地给他夹成了小块小块的。 “芽芽快吃，吃完肚肚就争气了。” 芽芽欢喜地点头，自己用勺子吃得斯文又认真。 一家人温馨地用完午餐，两兄弟就去院子里找白雪和染墨玩了。 自从上次两只狗打完架，白雪愣是半个月没理会染墨。 好不容易在芽芽的调节下，白雪才终于不计前嫌，两只狗又恢复成以前的好哥们状态。 连颜卿墨都感叹，这两只狗怕不是成精了，居然跟人的情绪一样丰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到了安哥儿家夕夕的满月宴。 这次是唐音夫夫俩跟季渊一家结伴而行去参加。 乔雨家的小哥儿经过一个月的成长，又变好看了很多，皮肤也越发白净了。 小脸基本是按照乔雨和安哥儿的优点长的，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唐音牵姻缘线的动机又开始隐隐发作了，他对夕夕很喜欢，想着既然芽芽当初没争取成功，要不然再争取一下夕夕？ “安哥儿，要不你以后让夕夕当我的儿媳妇吧，或者我把我家肉肉送给你当上门女婿也行。” 安哥儿噗呲一声笑起来，“音音，你家肉肉条件那么好，你还怕他娶不到媳妇啊，何必这么着急。” 颜卿墨也在一旁揶揄道：“我看你就别瞎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唐音撅撅嘴，心里对肉肉同情得不行。 看吧，儿子，你没人要了！ 阿爹给你争取了两次都没成功，以后打光棍可别埋怨阿爹哦。 阿爹着实已经尽力了。 这场满日宴乔雨只请了相熟的几户人家，并没有大操大办。 所以整个宴席的氛围轻松愉悦，大家有说有笑，颜卿墨和唐音更是待到了下午才和家人离开。 回县城的路上，唐音一直唉声叹气，方云鹤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问道：“音音，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唐音哀怨道：“我好喜欢芽芽和夕夕，如果肉肉以后争气一点，将他们其中一个娶回来做我儿媳妇就好了，要是他不成器娶个搅家精，那我不得气死哦。” 方云鹤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哈哈哈，音音，你是不是给肉肉牵姻缘线了，看你这样子，估计被弟夫郎和安哥儿都拒绝过吧。” 唐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那也是你儿子，况且他们也不算拒绝，只是说随缘罢了。” 方云鹤收住笑声，安抚道：“音音，这种事情确实要随缘啊，我看你就是爱操心。 唐音撇撇嘴道：“我只是太喜欢芽芽和夕夕了嘛。” 方云鹤搂住他，语气变得温柔起来，“音音，别想太多，只要孩子们健康成长，就是我们做父母最满足的事情了。” 唐音若有所思，最后慢慢地点头表示赞同。 满月宴过后，大家又各自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季渊依旧在济民堂看诊，如今季渊的名气越来越大，来找他看病的人多了很多乡绅富豪，就连府城都有人专门过来找他。 但因着季渊的身份，哪怕人再多，这些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看诊。 沈君安去书院了，芽芽一个人无聊得紧，颜卿墨就经常带他去唐音家找花花和肉肉玩。 时间缓缓而过，有一天，季渊收到了两封来自圣都的信件。 “是大哥送来的信吗？”颜卿墨看着季渊手中的信封问道。 “对。”季渊拉住颜卿墨的手坐在院子里，准备两人一起看信。 第218章 侄子 季渊拆开的第一封信是景朝昱写的，他仔仔细细地将信看完，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样，大哥信里说了什么？”颜卿墨好奇地问道。 季渊将信递给颜卿墨，随后笑道：“大哥说天星国的太子降生了，我们有小侄子了。” 颜卿墨拿着信大概扫视了一眼，也跟着高兴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大哥跟毓挽总算可以卸下心里最大的压力了。” 季渊也表示赞同。 这样一来，大哥面对朝臣和宗亲也更有底气了。 “对了，大哥问我们今年要不要回去，他说娘亲很想我们，正好也回去看看小侄子。”季渊说道。 颜卿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今年过年还是回去一趟吧，毕竟是我们的小侄子，理应回去看望一下，不然说不过去。” 说不定还可以将太后接到青山县来住一段时间。 这次回了圣都，之后他们也就不用回去得这么频繁了。 季渊觉得挺有道理，况且他一切都听颜卿墨的，自然不会反驳。 做好决定后，他准备等会儿按颜卿墨的想法给景朝昱回一封信。 看完景朝昱的信，季渊又拿起另一封，他看了眼署名，发现是太后写的。 信中一如既往地表达了对季渊夫夫以及两个孩子的关怀，同时还殷切希望他们今年能回圣都，一来庆祝他大哥喜得麟儿，二来太后也着实想念他们。 看完这封信，夫夫俩更加坚定了回去的想法。 芽芽这时候从院子里跑了过来，他一把扑倒在季渊的怀里，笑嘻嘻地问道：“爹爹，你和阿爹在说什么呀？” 季渊将小哥儿抱起来放在腿上坐着，语气温柔地说道：“我们在看伯伯和祖母寄来的信，你又有一个弟弟了，等我们过年回圣都，带你去看弟弟好不好？” 芽芽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开心，他拍打着双手，高兴地喊到：“好耶，我又有弟弟了。” “爹爹，弟弟会跟花花肉肉和夕夕一样好看吗？” 季渊想到景朝昱和章毓挽的外貌，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了，弟弟肯定是好看的。” 芽芽听完更加高兴了。 他立马从季渊的腿上蹦下来，“爹爹，我去收拾一些我的玩具，等我们去看弟弟的时候，我就当做礼物送给他。” 说完还不季渊说话，小家伙就蹦蹦跳跳地往卧房跑去。 季渊看着远去的活泼小哥儿无奈地摇头，面上却带着笑意。 芽芽玩具收拾得很快，可距离去圣都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小家伙数着日子，每天都要来问问季渊：爹爹，还剩几天去看弟弟呀？ 终于在他左盼右盼的时光下，沈君安放假了，这也意味着季渊一家要出发了。 不过今年方云鹤一家不打算回去，所以队伍里全是季家人。 芽芽又大了一岁，今年在路上比去年还要活泼，沈君安不知是不是读书的缘故，如今愈发沉稳懂事。 在芽芽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好哥哥模样。 芽芽拉着他叽叽喳喳问着各种天马行空的问题，不管沈君安知不知道答案，他都会耐心地回答。 经历了一个月左右的路程，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圣都城。 这次马车直接朝皇宫内驶去，一路畅通无阻。 进宫后，季渊一家先去了太后的宫里。 寿安宫。 “哎哟，我的两个心肝，快过来让祖母抱抱。”一年没见，太后看见芽芽和沈君安激动得不行。 “祖母，芽芽可想你了。”小家伙是个马屁精，平日里好话一串串地来。 见到太后，他虽有些陌生了，但一路上季渊都在叮嘱他见到祖母嘴要甜一点，所以一看见太后，他就跑到太后身边甜甜地叫人了。 沈君安就要稳重得多，甜甜地喊了一声祖母后，就在太后身边乖巧地坐着。 芽芽则被太后抱在怀里好一顿稀罕。 在季渊到达安寿宫没多久，景朝昱和章毓挽就得了消息，两人抱着孩子，直接往安寿宫走。 “圣上驾到，君后驾到。” 外面传来穆总管的通报声。 “哈哈，小弟，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景朝昱进屋看见季渊后大笑道。 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期待季渊的归来。 “大哥。”季渊起身给了景朝昱一个拥抱。 “挽挽，快把多多抱来给渊儿看看，这孩子还没见过他的小叔呢。”太后笑得一脸慈爱。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孙儿很是喜爱。 “好的母后。”章毓挽脸上也挂着笑。 他让嬷嬷将孩子抱给季渊和颜卿墨瞧瞧。 两人起身看了看，孩子白嫩嫩的，可能是在娘胎里养得好，整个人胖嘟嘟的很是可爱。 颜卿墨问道：“孩子是叫多多吗？” 章毓挽笑着摇头，“多多是母后给他取的小名，她说小弟你的小名是福福，那小家伙就叫多多，连起来就是福气多多的意思。” “大名是礼部和钦天监的人呈上来的字，我和陛下选的，叫做景承诩。” 孩子一生下来，景朝昱第二天就在朝堂宣布了消息，并直接将儿子立为皇太子，同时昭告天下。 大臣无一人反对。 如今整个天星国都知道了他们国家后继有人了。 芽芽这时候插话道：“爹爹，那就是弟弟吗，我也想看弟弟。” 芽芽念了几个月的弟弟，如今总算要得偿所愿了。 景朝昱上前将芽芽抱起来，笑道：“走，伯伯带你去看弟弟。” “哇，弟弟跟夕夕一样好看耶。”芽芽发出惊叹声。 他朝季渊看去，“爹爹，我给弟弟带的玩具你放哪里了，我要送给弟弟。” 季渊无奈道：“好好好，爹爹等会儿就去给你拿，弟弟现在还小，玩不了，芽芽不着急啊。” “好吧。”小家伙的语气还有点失望。 屋里的人都被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 午饭自然是一大家在安寿宫用饭，太后期盼已久的小儿子终于回来了，还高兴得多吃了半碗饭。 经过半上午的相处，芽芽对皇宫又熟悉起来，吃完午饭就要拉着沈君安出去玩。 碍于上次在御花园被疯女人打的经历，季渊本不想让他出去，但太后说小孩子不能太拘着了，而是派了一大堆的护卫和丫鬟跟在两人身边。 那排场比景朝昱平日还要大。 第219章 故人 好在这次没再遇到不长眼的人，芽芽跟沈君安在皇宫里疯玩了一下午才回来。 一年没见，景朝昱专门腾出了下午的时间与季渊叙旧。 章毓挽也拉着颜卿墨亲亲热热地说着体己话。 季渊拿出他和颜卿墨早已准备好的给侄子的见面礼说道：“大哥，这是我给小侄子准备的见面礼，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希望你和哥夫郎不要嫌弃。” 颜卿墨准备的是一些自己做的小衣裳，料子和绣工虽比不上宫里的，但用料柔软，且一针一线都是颜卿墨亲手缝制的。 因为经常给芽芽做衣服，所以颜卿墨做的衣服贴身又充满童趣，比起宫里御绣坊千篇一律的样式，他做的小衣裳更让章毓挽喜欢。 “卿墨，你的手真巧，这些小动物被你绣得栩栩如生。”章毓挽手里拿着一件可爱的老虎衣裳在眼前比划。 就连太后看了都连连称赞。 颜卿墨笑道：“你喜欢就好，我都怕拿不出手。” 章毓挽立刻道：“怎么会呢，这简直送到我心坎上了。” 他作为君后，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比起别人送的那些贵重的金银器物，他更喜欢颜卿墨这种真心实意的礼物。 颜卿墨的礼物送完后，季渊又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景朝昱。 “大哥，这是我这个小叔送给侄儿的见面礼。” 景朝昱接过，在太后和章毓挽好奇的目光下，他缓缓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颗纯白色的药丸，景朝昱一脸疑惑地看着季渊问道：“小弟，这是？” 季渊立刻解释道：“大哥，这是我专门针对刚出生的孩子研制的一种药丸，在一岁之前服用，以后孩子的身体会变得比普通人强一些，芽芽刚出生时我就给他吃过，现在他基本上没生过多少病，身体强壮得很。” 这些药丸他也给方云鹤的两个孩子以及乔雨家的小哥儿吃过，孩子的身体确实没出过什么毛病。 景朝昱这下如获至宝，立马将盒子收起来。 他对季渊的医术没什么怀疑的地方，况且他相信季渊是绝对不会坑害他这个大哥的。 “大哥，这颗药丸你在多多一岁前就给他服下，直接用清水化开喂进去就可以了，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季渊继续补充道。 景朝昱点头应下，“好的小弟，大哥明白了。”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朝突然出了点事，景朝昱急匆匆地走了。 章毓挽想着季渊一家赶路很累了，也没再继续打扰他们，带着熟睡的多多就回凤坤宫。 太后虽舍不得季渊，但想到小儿子之后还要待好一段时间，再加上他们舟车劳顿，就赶紧让人回承安殿休息了。 芽芽从安寿宫回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回承安殿后，他便拉着季渊分享他在下午经历的趣事。 “爹爹，我今天下午遇到了一个小哥哥，他给我吃了一块桂花糕，可甜可甜了。” 小家伙咂吧了几下嘴巴，似乎还在回味桂花糕的香甜。 季渊有些无奈，他道：“芽芽，在外面不可以吃陌生人的东西知道吗，万一哪天被坏人抓走，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芽芽似乎有些被吓到了，他紧紧抓住季渊的袖子，脑袋使劲地摇着。 “芽芽听话，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芽芽不要离开爹爹和阿爹。” 季渊看着自家小哥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有些心疼，但有些教育是必须的，他不能让芽芽以后出现任何意外。 他将芽芽抱起来安抚道：“乖芽芽，爹爹不会让坏人抓走你的，不难过啊。” 芽芽亲昵地将脑袋放在季渊的脖颈处，生怕刚才季渊说的那一幕成真。 这时，沈君安忽然开口：“义父，芽芽今天很乖的，他本来是没想吃那个小孩的东西，可当我喊芽芽的时候，那个小孩忽然有些激动，之后他拉着芽芽问他的大名，结果芽芽给他说了之后他更加激动了。” “那小孩说他认识芽芽，他当年去青山县的时候在一片桃花林里迷路了，遇到了干爹和义父，那时候芽芽才几个月大呢。” 沈君安说完，季渊和颜卿墨才猛地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颜卿墨轻笑道：“当时芽芽的名字还是我告诉他的，没想到他跟我们家还真有缘，都到圣都了还能遇上。 季渊也觉得有些诧异，他问道：“君安，那小孩是不是姓柏，好像是叫什么阳。” 沈君安立刻回道：“他说他叫柏慕阳。” “对，就是这个名字。”季渊和颜卿墨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芽芽这时候抬起头来问道：“爹爹，那个小哥哥说认识我，可我怎么不记得他呀？” 季渊轻轻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语气温柔道：“那是因为芽芽那时候太小了，连话都还不会说呢，根本就记不住人。”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爹爹，那个小哥哥说等他明天进宫还想找我玩，我可以和他一起玩吗？” 季渊沉思了一会儿，既然那小孩能经常进宫，多半都是在宗学上学的官员家子弟。 宫里的宗学是皇室子弟念书的地方，但有些官员家孩子也会被选中作为伴读在宫里念书。 景朝昱之前虽没有皇子，但皇室这么大一个宗族后代也不少，所以在宗学念书的宗室子弟不在少数。 他从那孩子的姓氏上能推断出这孩子应该是哪个官员的孩子。 虽然私心里他并不想让芽芽跟这些小汉子接触太多，但小孩的世界很简单，他不想剥夺芽芽交朋友的权力。 斟酌过后，他同意了，“芽芽，你可以跟那小孩一起玩，但我会派人一直跟着你，而且你要一直跟在君安哥哥身边，不能单独跟他去玩知道吗？” “君安，你到时候多看着芽芽一点，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喊人，我会派人在身边保护你们。” 季渊也是被上次和安公主吓怕了，他宁愿多做一些防护，也不能让芽芽受到伤害。 芽芽立马欢呼起来，“好耶，那我和哥哥明天还要去学堂那边，那个小哥哥说在那里等我们。” 季渊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合着人家早就约好了地方，回来不过是通知他罢了。 不过说到学堂，他想着要不去跟景朝昱说一声，把沈君安也安排进去读一段时间算了，就是芽芽可能会变得有些无聊。 要不，把芽芽也送进去试试？ 第220章 宗学 这个念头一出，季渊第二天就去找了景朝昱说了这件事情。 对于要送沈君安去宗学他没有任何意见，但知道季渊还想把芽芽也送进去时，景朝昱有片刻的犹豫。 当然他并不是对芽芽哥儿的身份有什么偏颇，只是他知道宗学里的那些老学究最是注重礼教，自古以来，还没有送哥儿去学堂读书的事情。 他怕那些老学究对芽芽有偏见，从而打击到他幼小的心灵。 季渊也沉思下来，之前确实是他想当然了，居然没考虑到这点。 要是芽芽在宗学里受到排挤和言语侮辱，那倒是适得其反了，虽然芽芽现在的身份也算尊贵，但有些小孩把不住嘴，难免说些不好听的话。 想到这点，季渊打消了送芽芽去宗学的念头，最后打算只让沈君安去读书。 芽芽知道沈君安又要去读书，心里闷闷不乐的。 季渊看在眼里，只好换着法地逗他开心，还亲自带他去宗学认识新朋友，正好也带沈君安去宗学报到。 来到宗学时，还没开始上课，但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 这也是他和柏慕阳的第二次见面。 好几年不见，柏慕阳现在已经是九岁的大孩子了，比之前在青山县见到的样子要成熟稳重不少。 跟以前颜卿墨猜测的那样，长大后他果然长成了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见到季渊时，柏慕阳有些激动，但想到季渊如今的身份，他连忙行礼道：“参见景王殿下。” 季渊牵着芽芽轻笑一声，“慕阳，几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谦逊有礼。” “不过在叔叔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谨，就当我是寻常长辈就行。” 他和柏慕阳也算有缘，对于这个一看就很不错的孩子，他多了几分包容。 柏慕阳也笑了，待看到季渊身边牵着的芽芽时，眼里更是闪过欣喜。 “宁曦弟弟，我们又见面了。”柏慕阳比较喜欢喊芽芽大名，因为这个名字是他记在心里好几年的名字，他觉得喊起来很亲切。 况且他昨天见沈君安喊的是芽芽两字，这让他感觉宁曦这个名字更加特别。 芽芽对于这个刚认识的小哥哥很好奇，所以也乖巧地打了招呼。 “大哥哥你好，爹爹说带我来找你们玩，你下课会出来跟我玩吗？” 柏慕阳点头如捣蒜，“宁曦弟弟，当然会，我下课就出来。” 芽芽回道：“好，那我和爹爹在外面等你和哥哥。” 沈君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对于抢走芽芽关注力的这人，他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但又觉得有些不妥。 芽芽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能去阻止，作为哥哥，他只要在一旁守护芽芽，不让他受到伤害就行了。 很快上课的钟声就敲响，沈君安跟季渊和芽芽告别，朝着讲课的房间走去。 季渊带着芽芽在窗边不远处看里面的情况，只见沈君安被老师带上讲台介绍了一番，在一众学子的惊呼和窃窃私语下，沈君安依旧淡定从容。 他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挺直腰板走下讲台，朝着老师安排的座位而去。 季渊在窗外欣慰地连连点头。 沈君安上课期间，季渊陪芽芽坐在一边的偏房等待，看着正在玩太后搜罗的小玩意的小哥儿，季渊忽然出声问了一个问题。 “芽芽，你喜欢念书吗，就像哥哥坐在讲堂下面，听夫子讲课那样的念书？” 芽芽抬起头，脸上冷不丁地浮起一丝苦恼。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摇头，“爹爹，我觉得哥哥好可怜，要学好多芽芽都听不懂的东西，芽芽长到哥哥这么大也要学这些东西吗？” 刚才他和季渊在窗外听了一会儿上课的内容，那些听不懂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差点把头都听晕了。 小哥儿表示上课一点也不好玩。 季渊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感情他担心了半天，害怕小家伙因为不能一起进宗学而难过，搞半天小家伙居然一点也不喜欢念书。 哎，这样也能看出来芽芽确实也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子。 算了，以后他能识字明理就行，至于学问就不强求了，只要小家伙这辈子开心快乐地生活就好。 想通了这点，他回道：“芽芽，爹爹可以不强迫你学习学问，但以后你要跟爹爹和阿爹读书识字知道吗，不然以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芽芽听话般地点头，只是他还补充了一句：“爹爹，芽芽会数钱了哦，我之前帮阿爹数了很多很多的钱，芽芽的手都酸了。” 季渊抓起他的小手捏了捏，笑道：“这么厉害啊，我家小哥儿可真棒。” 受到奖励的小家伙哈哈大笑，屋内的氛围温馨又自在。 陪芽芽在宗学玩了一上午，期间每次下课，沈君安和柏慕阳都会出来找芽芽玩一会儿。 跟柏慕阳玩得比较好的学子们见他对一个哥儿如此殷勤，都对芽芽很好奇。 得知这是如今独得圣心的景王殿下膝下唯一的子嗣时，心里震惊的同时又有些忌惮。 但都是些半大知事的孩子，早已经明白身份之间的鸿沟，所以对待芽芽不免带上了些尊敬和讨好。 再加上芽芽本就活泼的性格和漂亮可爱的外表，倒是俘获了不少学子的好感。 总的来说，之后一段时间，芽芽在宗学混得还算不错，基本每天都要往那边跑一次。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沈君安也成功融入了这些宗族和权贵子弟当中。 小家伙交朋友的本事不少，之后更是邀请了柏慕阳和他的朋友们来承安殿做客。 当他牵着沈君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承安殿时，季渊和沈君安都还是懵的。 不过两个大人倒没什么不满的，反而热情招待了芽芽新交的朋友们。 平静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新年到来了，宫里再次热闹起来。 这次过年跟去年唯一的不同便是多了景承诩这个皇太子。 年过得很快，季渊决定还是过完正月十五再走，不过这次是提前告诉了大家，并且还做了一个决定。 安寿宫。 “娘亲，我们过完十五就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们去青山县看看？”季渊问道。 第221章 安定 太后一听，面露犹豫，私心里她其实很想跟季渊一起走，但想到景朝昱和章毓挽两人的孩子还小，她觉得这时候她离开好像有些不妥。 看出了太后的犹豫，景朝昱主动说道：“母后，你想去就去吧，我跟挽挽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不用担心我们。” 太后顿时眉眼一松，她高兴道：“好好好，那渊儿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也出去散散心，看看这天星国的大好山河。” 太后一辈子没离开过圣都，如今有机会出去，还是跟喜欢的小儿子一起，别提有多高兴了。 正月十五这天，一家八口人在安寿宫吃了一顿团圆饭，因为第二天太后跟季渊一家就要走了，所以饭桌上围绕着淡淡的离愁。 好在还有芽芽这个小可爱调节气氛，总体来说大家还是高兴居多。 离开的这天，队伍比去年季渊离开时还要大几分，连护卫都多了一半。 不过大家都是按照普通人打扮的，并没有大张旗鼓。 景朝昱揽着章毓挽的肩膀，站在城楼上目送太后与季渊一家离开。 经历一个月的风尘仆仆，一行人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县城。 姜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太后扶下马车，太后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虽然她脸上有些许疲惫，但还是露出轻松自在的笑容。 “祖母，我们的家到啦，芽芽牵你进去好不好呀？”芽芽从马车上下来，蹦蹦跳跳地往太后这边跑。 太后笑得一脸慈爱，“好好好，祖母让乖孙牵着进去。” 一老一小手牵着手，跟着季渊和颜卿墨一前一后往宅子里走去。 宅子里的下人见到主家回来了，各个显得惊讶又激动，淮叔更是立马张罗大家赶紧烧水给季渊他们洗漱，然后又亲自去准备晚上要吃的食材。 季渊给太后安排了一个又大环境又好的院子，而且离主院也很近，太后对此很满意。 大家舟车劳顿了这么久，用完晚饭大家早早就洗漱休息了。 芽芽现在已经四岁多了，颜卿墨和季渊早就在主卧用屏风给他隔了一个空间，安置了一个小床让他自己单独睡。 小家伙最开始还不开心，被季渊哄了好几天才终于适应下来。 本来颜卿墨见小哥儿撒娇的样子还想妥协，被季渊以一己之力镇压下来。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夜间美好生活被小家伙给破坏了。 晚间，季渊将头埋在颜卿墨的脖颈间，闻着他发间淡淡的馨香，心里开始悸动起来。 “别闹，好累，想睡觉。”颜卿墨挣扎了两下，声音有些绵软，眼睛半眯着，看起来确实很困顿的样子。 季渊轻笑出声，“好，今天不闹你，明天你可得补偿我。” 身边的人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装死，季渊也没在意，搂住香软的夫郎满足地睡了。 方云鹤跟唐音是第二天上门的，前一天他们就听说季渊一家回来了，只不过没有马上去叨扰。 季渊让人把两人迎到主院，刚巧太后也在，听到季渊喊太后娘亲时，方云鹤跟唐音直接傻在了当场。 他们完全没料到季渊居然会将太后带来青山县，而他们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了天星国最尊贵的女人。 唐音收敛起平日咋呼的性子，在太后面前乖巧得像一只顺毛的猫，甚至连话都不太敢说。 方云鹤要稍微好一点，不过他紧攥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太后知道两人是季渊的好友，对他们的态度十分温和，两人紧张的情绪也因此慢慢变得放松起来。 就这样，太后在青山县安定了下来。 平日就在家陪陪芽芽，季渊还带她去了草药村，当她看到草药村的环境如此简陋，而季渊却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季渊和颜卿墨安慰了好久才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渊儿，你受苦了。”太后拉着季渊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 季渊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娘亲，不苦，这应该是上天专门的安排吧，不然我怎么会遇上卿墨这么好的夫郎呢。” 说完他深情款款地看着颜卿墨，直到把颜卿墨的脸都看红了。 太后瞧着夫夫俩恩爱的样子，也欣慰地笑起来。 一家人相携，在夕阳的余晖下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太后在青山县一住就是两年，这两年，她真切的体会到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幸福。 这两年季渊一家没回圣都，景朝昱几乎每过几个月就要来一封信问太后和季渊什么时候回去。 最开始太后还有些愧疚，可随着信越来越多，她也渐渐地无所谓起来。 反正皇宫里多的是人伺候景朝昱他们，也不差她这一个老婆子，于是便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事情的转变是在第三年，这次收到景朝昱的信，太后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净是些唠叨的话语，便也没多在意。 可听完姜嬷嬷给她念的内容，太后也有些坐不住了。 主院。 “渊儿啊，你大哥说挽挽又有孩子了，让我们今年过年回去呢，说不定还正好能赶上孩子的出生呢。”太后一脸的激动。 季渊也为景朝昱高兴，他根本没再给过两人好孕丸，看来这次是他们自己的缘分了， “好的娘亲，我们也两年多没回去了，今年过年我们就回圣都。” 当芽芽知道他又要当哥哥了，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小团子如今变成大团子了，这次都不用跟季渊说，直接跑到卧房将他的收藏给整理出来，说是要送给弟弟当见面礼。 之所以是弟弟而不是妹妹，是因为哥儿只能生汉子和哥儿。 太后也在千盼万盼中，等到了回皇宫的日子。 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差，等他们回宫时，孩子已经出生两天了。 这次依旧是个小汉子，景朝昱还有点惋惜，他可是盼望着能来个像芽芽这么可爱的小哥儿，结果却是个臭小子。 不过他只是嘴上嫌弃，实际上喜欢得不得了，整天把孩子抱在怀里不撒手。 景承诩刚满三岁，对于这个他没见过的小叔表现得很是好奇。 但他是作为皇太子教养的，举止行为十分得体，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团子，说话做事却像个小大人。 芽芽倒是很喜欢这个堂弟，将他带来的珍藏给两个堂弟平分了，美其名曰他要做个公平的好哥哥。 这一举动将大人们逗得哈哈大笑。 第222章 果果 这次过完年，太后就没再跟季渊他们回去了。 季渊也说这次过后，之后可能也不会每年都回圣都，所以今年在圣都待的时间要比往年长一些。 等季渊他们再次回青山县时，已经是春暖花开，一片盎然的模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颜卿墨这次回到家后就开始昏昏沉沉，呕吐不止。 季渊吓坏了，连忙给他把脉。 结果这一把，就让他震惊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爹爹，阿爹到底是怎么了？”一旁的芽芽焦急地问道。 看阿爹这样子，他十分害怕颜卿墨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颜卿墨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声音也有些无力，“夫君，我这是怎么了？” 季渊愣了好久才回神，随即便是一阵后怕，他想到颜卿墨舟车劳顿了一个多月，要是这个期间出了什么事，他可真是要追悔莫及了。 他坐在床沿边，嘴角勾起笑意，对颜卿墨和芽芽说道：“卿墨，我们又有孩子了，芽芽，你又要有弟弟了。” “什么？”颜卿墨和芽芽异口同声，都露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尤其是颜卿墨，他和季渊之前谈过这个话题，两人都说有芽芽就满足了，所以他们不会吃好孕丸，一切遵循自然，有就要，没有也不遗憾。 本以为这么几年都没动静，他们注定只有芽芽这一个孩子，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不过颜卿墨和季渊还是很高兴的，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芽芽了，他确实很喜欢弟弟，可那些弟弟都是别人家的，他又不能天天去找别人。 现在他就要有亲弟弟了，别提了多兴奋了。 可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个烦恼。 他一拍脑袋，苦恼道：“哎呀，阿爹，我把我的珍藏都送给伯伯家的两个弟弟了，等我弟弟出来，我没东西送了怎么办。” 颜卿墨被自家小哥儿逗笑了，苍白的脸都多了几分血色。 “没事，弟弟知道哥哥喜欢他就可以了，你们是亲兄弟，不需要用外物来巩固感情，再说弟弟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来，你如果真要送的话，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 芽芽双手一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季渊握住颜卿墨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道：“卿墨，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一点调养的药，你喝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颜卿墨听话地点点头。 季渊又看向一旁的小哥儿，叮嘱道：“芽芽，你在这里看着阿爹休息，爹爹先出去一会儿。” 芽芽立即严肃道：“爹爹放心，我一定将阿爹照顾好。” 季渊看着如今褪去婴儿肥，身体也抽条了不少的大团子，心里十分欣慰。 季渊离开后，芽芽搬了一张板凳坐在颜卿墨的床边守着他，颜卿墨最开始还有精力跟芽芽说话，后面可能太累了，便直接睡了过去。 芽芽贴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之后便坐在凳子上托腮神游。 …… 季家要迎来新生命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季渊所有交好的人耳中，大家纷纷登门祝贺。 在季渊的调理下，颜卿墨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以前纤瘦的身体也变得丰盈了些许，越发让季渊爱不释手。 尤其是晚间的时候，他还总爱上下其手，一度让颜卿墨又羞又气。 远在圣都的太后和景朝昱收到季渊的信件，知晓这件事后，更是派人送来了好几个马车的赏赐，东西多得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时间随着颜卿墨养身体的日子一点一滴过去。 颜卿墨被季渊照顾得非常好，就连吃饭，季渊都恨不得直接喂在他嘴里。 每次在饭桌上，沈君安和芽芽看到这一幕都要埋头偷偷地笑。 对于这个弟弟，沈君安也是十分期待的，完全没有任何嫉妒和不安的想法，因为这几年季渊和颜卿墨两人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 在他心中，早就把季渊一家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孩子是在冬季一个普通的夜晚出生的，是个小汉子。 唐音问他的感受时，颜卿墨自己回忆说，他感觉在睡梦中腹部突然一痛，等他再醒来时，孩子就已经出现在他的枕头边了。 听完他的讲述，大家都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没让他受到一丁点痛苦。 颜卿墨也是这样认为的，看着襁褓中白嫩的小脸，他的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 …… “卿墨，把孩子给我吧，你现在还需要多休息。”季渊小心地接过孩子，示意他赶紧躺下休息。 芽芽也在一旁应和，“对，阿爹你快躺下，弟弟我会看着的。” 自从有了季宁晗，芽芽也不去找花花肉肉了，每天都待在家里照顾弟弟。 没错，季渊给小儿子取名为季宁晗，晗字有破晓之意，代表着希望，他希望小儿子以后朝气蓬勃，乐观向上。 小名就叫果果，刚好跟芽芽的小名相呼应，别人一听就知道是亲兄弟。 颜卿墨现在还不能出门，而且季渊现在连床也不让他下，他每天都快要躺得发霉了。 听见一大一小的关心，颜卿墨却摇摇头，“我不想躺着了，还是坐着休息吧。” 季渊看他确实没什么大碍，只好答应。 又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颜卿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他抱着果果坐在院子里玩耍，身上充满了温柔的气息。 “阿爹，我接哥哥读书回来啦。”芽芽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过来，却在接近人时立马减缓了脚步。 他身后跟着一个半大的文质彬彬的少年，那是已经快要满十一岁的沈君安。 望着朝他走来走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又瞥了一眼怀里刚满月的小儿子，颜卿墨的心中盛满了幸福。 他现在已经想不起在青山县受磋磨的那半年时光，回忆里全是那个小心翼翼将自己接回家，并把他一直当珍宝对待的人。 笑着笑着，他眼中滴下一颗泪珠，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芽芽被吓了一跳，急忙关切道：“阿爹，你怎么了，是不是弟弟闹你了？” 爹爹跟他说过，阿爹这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他胡思乱想，不然容易情绪不好，伤心又伤身。 颜卿墨招手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身边，解释道：“没事，就是有你们在身边，阿爹感觉太幸福了，一时没控制住。” 芽芽跟以前一样将脑袋靠在颜卿墨身上撒娇，“阿爹，有你和爹爹也是我们的幸福，我很庆幸能成为你们的孩子。” 第223章 看榜 沈君安虽然没像芽芽那样撒娇，但也一脸儒慕地坐在颜卿墨身边。 季渊回到院子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的场景，他快速地朝着四人走去，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听见他的脚步声，除了颜卿墨怀里的果果，三人同时侧头看向他。 季渊被这三双眼睛盯着，心里全是满足。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孩子，季渊去药堂的时间就缩短了，基本只上午出诊，下午便在家帮颜卿墨照顾孩子。 颜卿墨现在二十八的年纪，养育两个孩子，要是和他一样的同龄人，脸上怕是早就生出了皱纹。 可在他身上，时间好似定格了一样，他看起来还是二十岁那般年轻，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两个孩子的阿爹。 被唐音调笑时，他脸上噙着柔和的笑，脑海里想的却是季渊这些年为他付出的点点滴滴。 他想，任谁被这样一个汉子宠着，脸上也生不出多少皱纹吧。 …… 时光荏苒。 “哥哥，果果，你们快点，再晚一点就就要揭榜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一处宅子门口响起。 那是一个身着火红色锦衣的小哥儿，模样大概十五岁左右，他身量高挑，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此刻无比灵动，许是年纪还小，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 此刻他正站在大门口插着腰，一脸焦急地对宅子里姗姗来迟的两人进行催促。 “二哥，你别急嘛，我们去慢点也没什么，反正到时候人多，等他们先看了我们再看也不迟，正好免去了人挤人的烦恼。” 说话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汉子，他的性子跟眼前灵动跳脱的小哥儿刚好相反，说话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样子跟个小大人似的。 小哥儿眉毛一竖，反驳道：“哼，那能一样吗，到时候惊喜都没了，我看就是你耽误了时间，才找个理由这般说。” 小汉子叹了口气，深感无奈，站在他身边的人闻言一阵轻笑。 轻柔和煦的笑声让人如沐春风，光听声音就能窥探此人该是多么风神俊朗。 “芽芽不气，不关小弟的事，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刚才耽误了时间。” 说话的人正是十八岁的沈君安，此时的他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配饰。 但配上他欣长的身姿和俊逸的面容，这块石头反而还会被人认作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石。 其实那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因为长相怪异，被芽芽捡回来做成了一个挂坠送给了沈君安。 从此之后，这石头便没离过沈君安的身。 每次被好友嘲笑，他都充耳不闻，我行我素，渐渐的，大家也都不再说了。 “好吧，哥哥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我们现在就走吧。”十五岁的芽芽自认为是讲道理的人，便不再纠着这点事继续说了。 季宁晗嘟了嘟嘴，嘟囔道：“二哥可真是厚此薄彼。” 芽芽没听清这话，拉着两人就往放榜的地方走去。 没一会儿，乡试放榜的地方就到了，官差正在一旁等待，只等吉时一到就张贴榜单。 周围围着一圈密密麻麻的人，三人暂时没往人堆里挤，而是在离得不远的空地等待。 等待的时候，芽芽说道：“哥哥，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我猜你考得肯定很好。” 沈君安在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而且还是青山县的案首。 但他当时年纪太小，为了培养他的心性，经过沈君安的同意后，书院夫子和季渊一致决定将他压一压，三年后再参加乡试考取举人。 考中秀才后，沈君安要去府城读书，所以一家人三年前便搬到了府城来住，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方云鹤、乔雨以及柳青涵三家人。 方云鹤是拗不过唐音，不管是两家大人还是孩子，关系都十分要好，一听要分开，唐音和孩子都不干了，吵着要一起搬到府城去。 方云鹤早在府城也开起了一家济民堂，所以便打算将青山县的药堂全部交给了孙大夫，并承诺给他分红。 孙大夫因为在季渊那里学了很多医术，如今医术十分精湛，手下还培养了几个不错的徒弟，虽然年纪越发大了，但精神头很不错。 方云鹤这样一提，孙大夫本来就对济民堂感情很深，很快就答应下来。 乔雨则在好几年前就搬到了青山县，起因还是因为季渊。 季渊想着乔雨在草药村太埋没了，几年过去，乔雨的医术越发精进，而且他跟安哥儿后面又有了一个儿子。 孩子以后肯定是要读书的，所以他便跟方云鹤提了一下，把乔雨安排进了济民堂，安哥儿自然也带着孩子住到了县里。 三年前大家都准备走的时候，乔雨和安哥儿本来特别伤感，结果方云鹤说府城那边的济民堂需要人去镇场子，问乔雨愿不愿意过去。 乔雨和安哥儿商量后，加上两个孩子跟其他几家的孩子关系都很亲近，也很舍不得，最后，一家人一致决定前往府城生活。 柳家则是因为柳睿童也要去府城读书才搬的。 柳睿童跟沈君安是同窗，且同时考上秀才，所以后面自然是一起读书，如今又一起参加乡试。 芽芽问完沈君安这句话，旁边就传来几声打招呼的声音。 “君安哥，宁曦哥哥，果果。” 三人转头一看，四个半大少年并排朝三人走来。 芽芽惊喜道：“花花肉肉，夕夕阳阳，你们怎么来了？” 这里面花花的性子跟芽芽差不多，古灵精怪的，活泼得紧。 他快步跑上前拉住芽芽的肩膀摇晃道：“宁曦哥哥，我们来看君安哥跟睿童哥考得怎么样啊，我们来了好半天了都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咦，怎么没看到睿童哥呢？”花花左顾右盼，寻了一圈也没看到熟悉的人。 见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花花只好放弃寻找。 太阳越升越高，眼见官差就要贴榜了，柳睿童才姗姗来迟。 “哎呀，看来我来得还真及时。”柳睿童穿着一身青衣，腰间挂着玉佩，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睿童哥，你来得也太晚了，我刚才找了你好半天。”花花轻哼一声，那张好看的脸即使抱怨起来，也显出了几分娇憨。 柳睿童连忙走过去温柔地道歉，“花花，是我不好，你不要生睿童哥的气好不好。” 花花嘟起的嘴忍不住咧开，露出大大的笑来。 一旁的人都像是见惯了似的，一点没把两人的互动放在心上。 第224章 解元 很快，官差就将榜单张贴好，围观的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没一会儿，有人哭，有人笑的声音就从人群里传来，那场面好不热闹。 芽芽一行人还站在外围没往里面挤，果果和阳阳两个小豆丁对视一眼，哧溜一下就钻进人堆里。 他们俩身子小，又灵活，几下就从缝隙里挤进了最中央。 两人直接从榜单第一个名字往后看，果然，都不用他们费力，就在第一第三的位置找到了沈君安和柳睿童的名字。 两人再次从人群中轻松地钻了出来，果果还好，面上虽然有些激动，但他一向沉稳，没有大喊大叫。 阳阳却是个憋不住话的，只见他一出来就开始大喊，“君安哥，你考了第一名，睿童哥，你是第三名耶。” 欻，阳阳的话像是捅了马蜂窝，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解元在这里”，围观的群众立即全部转头看向他们这一行人。 在一旁等待榜下捉婿的富商家小厮们立刻蜂拥而出，朝着几人奔来。 沈君安见状不妙，立马喊了一句“快跑”，一行人立刻拉着离自己最近的伙伴往前面跑去。 沈君安拉着芽芽跑在最前面，柳睿童拉着花花其次，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拐了好几个巷子，大家才把后面追击的人甩掉。 一行人累得靠在巷子里的围墙上呼呼喘气，等冷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沈君安此刻还牵着芽芽的手，刚才太紧急，他也没想太多，拉着芽芽的手就往前跑。 此刻他才感觉现在两人的姿态有多么不合适，反应过来后便立即放开了芽芽的手。 松手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手指也不自觉捻了捻，仿佛在怀念刚才的那一抹温度。 芽芽几乎是在沈君安松手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于是只好自动忽略，说服自己是因为太累了。 这时，沈君安发话了。 “好了，既然知道了结果，那大家都赶紧回家吧，太晚了，等会儿家人该着急了。” 沈君安是他们当中的大哥哥，所以说话很有分量，听他这样一说，大家连声应下。 因为几家人都住在一个街区，所以沈君安跟柳睿童领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少年往同一个方向走。 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大哥带着小弟游街呢。 沈君安和柳睿童都考上了举人，并且成绩还很优异，等会儿肯定会有官差亲自上门报喜，所以花花他们也没跟着去两人家里，而是各自回了自己家。 刚到家，芽芽就迫不及待冲进家门，“爹爹阿爹，哥哥是第一名，哥哥是解元。” 清脆的喊声在整个宅子里回荡，所有人都知道了家里的大少爷考中了举人，并且还是第一名。 奔到主院的时候，颜卿墨正坐在院子里与季渊下棋。 许是年纪上来了，下棋成了他最近两年的乐趣，只要没事，季渊就会陪他对弈。 三十多岁的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皱纹，倒是岁月给他浑身增添了一抹光辉，居然比年轻时的样子更让人着迷。 季渊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眼角多了一丝细纹，倒是让他整个人更有魅力了。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莺莺燕燕打他的主意，他们认为汉子就没有不偷腥的，结果季渊刚好就是那个意外。 在季渊的无情镇压下，那些人之后再也没敢打他的主意。 芽芽进了院子后，看到这一幕脚步就放慢了，这些年爹爹和阿爹的恩爱他是有目共睹的，每每看到两人相亲相爱，他都感觉一股油然的幸福。 季渊见芽芽进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棋子，“芽芽回来啦，有没有累到啊，都说了爹爹派人去看就是，你非要自己去，看把你累得一身汗的。” 季渊嘴上抱怨，可还是拿出手帕给自家哥儿轻轻地擦额头上的汗水。 即便现在芽芽长大了，可季渊对他的宠爱没有减少半分，不过就算这样，芽芽也没被他宠坏，虽是活泼了几分，可仍然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哥儿。 芽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眯着眼睛，乐呵呵地享受来自老父亲的关怀。 颜卿墨也放下了棋子，笑意盈盈地看着父子俩。 季渊给他擦完额头上的汗水，沈君安和果果就来到了主院。 “义父，干爹，我们回来了。”沈君安站在三人的正对面，脸上带着温润的笑。 季渊招招手，示意他和果果坐下聊。 这时，一旁的芽芽又激动地开口了，“爹爹阿爹，哥哥考了第一名哦。” 颜卿墨没忍住笑出声，“我们早就知道了，你刚才那么大嗓门在宅子里喊，不听见都难。” 季渊转头在沈君安的肩头拍了拍，“君安，好样的，你让我们很骄傲。” 一家人正高兴时，院外传来通报声。 “老爷，主君，门外有官差来报喜了，说大少爷中了解元，您看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季渊道：“我们马上出去，你去库房准备一些喜钱给官差。” 一家人出门接喜报时，一条街的人全都知道了季家出了个解元，心里羡慕得不行。 更是有人看中了沈君安这个香饽饽，准备之后去季家提亲，到时候家里不但多了个做官的女婿，还能攀上景王这棵大树，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可他们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距离报喜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几天，络绎不绝的媒婆上门帮沈君安说亲，有府城的各种官员家小姐，还有各路富商，就连知府都参和进来。 季渊在询问了沈君安的意见后，将这些人统统打发了，并且闭门谢客了一段时间。 主院。 季渊和颜卿墨正在屋里讨论沈君安的终身大事，正巧来找阿爹的芽芽在门口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君安已经十八岁了，确实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你说等他明年会试和殿试过后，我们要不要给他张罗一下？” 说话的人正是颜卿墨。 季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们先别操心这么多了，说不定君安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到时候给我们一个惊喜也不一定。” 颜卿墨也笑道：“也对，君安一直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我们不能乱点鸳鸯谱坏了他的终身大事。” …… 后面的话芽芽没再继续听，他直接悄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他的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爹爹说的那句话。 沈君安说不定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哥哥也会喜欢别人吗，为什么一想到他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自己的心就有些难受呢？ 芽芽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原因。 第225章 离别 沈君安考中举人后，因为要参加第二年的会试跟殿试，所以举家又要搬去圣都。 不过这次方家跟柳家是不会搬去圣都的，当然，乔雨一家肯定也是不会走的。 柳睿童因为也要去圣都参加会试，柳青涵拜托季渊一家帮忙照顾一下自家儿子，家里人也就不用跟着一起去圣都了。 论季家跟柳家的关系，季渊当然是爽快答应下来。 离开府城的那天，几家人全部都来相送，家里的小辈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让人心酸又好笑。 花花更是抱着芽芽不撒手，夕夕也泪眼婆娑地拉着芽芽的袖子。 “呜呜呜，宁曦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走啊，我好舍不得你。”花花哽咽道。 夕夕也可怜巴巴地望着芽芽，嘴里念着不舍的话，“宁曦哥哥，夕夕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快点回来看我们啊。” 三个小哥儿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彼此的感情很深，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了。 肉肉、果果还有乔雨的小儿子乔阳昇三个小汉子感情也很好，不过三人毕竟不同于小哥儿的感情那么外放，三人只是站在一起互相看着，神情上有些闷闷不乐。 几家的大人也没打扰这些孩子，等他们感情梳理好了，季渊才出来打最后的圆场。 “好了，孩子们，我们后面还会回来的，你们在府城要好好听家里人的话，等我们回来，叔叔给你们带圣都的特产。” “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出发了，大家好好保重。” 季渊的话说完后，芽芽和果果恋恋不舍地跟大家挥手告别，最后一步一回头地上了马车。 马车向城外驶去，芽芽掀开帘子，回望后面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伙伴们。 直到最后看不到人影，他才没忍住扑到颜卿墨的怀里嚎啕大哭。 颜卿墨心疼地拍打他的后背，眼眶有些泛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哥儿自从长大后，就再没这样哭了，这一下子让两个爹爹都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后面马车上的沈君安跟柳睿童还有果果也听见了前面传来的哭声，心里都有些担心芽芽的状态。 好在哭声没一会儿就停了。 季渊心疼得不行，看着小哥儿红红的眼眶和鼻子，季渊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在几个笑话过后，小哥儿破涕为笑，脸上的悲伤才终于散去了一些。 这次出发得早，一家人边赶路边在沿途的县城游玩，以至于到圣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因为这次要在圣都常住，所以季渊并没有直接进宫，而是回了一直不曾住过的景王府。 景王府虽空置了这么多年，但景朝昱专门派了一批人在进行维护和打扫，所以季渊的马车刚到王府大门，府里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 芽芽对这个王府十分陌生，他对圣都的印象一直是在皇宫的生活，还不知道他家还有这么大一座宅子呢。 进入王府后，他就拉着沈君安和果果东看西看，王府的占地比青山县和府城的宅子至少大两倍，尤其是后院，居然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湖，这可把芽芽乐坏了。 因为沈君安之前带他去坐过船，所以他便有了一个新的乐趣，那便是划船，要不是之前的家没有湖，他估计早就开始折腾了。 如今可算是如了他的愿。 他马不停蹄地找到季渊，求季渊帮他寻一条船来，他要在湖里划船。 宠哥儿如命的季渊怎会不答应，立即找人让工匠给他做。 景王回圣都这件事不出一日就被官员世家知晓了，景朝昱更是在第二日便派穆总管来请季渊一家进宫。 家里还没待热乎的季渊一家人只好立即跟着穆总管进宫去。 上一次回宫还是三年前，刚到安寿宫，太后就抱着季渊就泣不成声，那阵仗，看得一旁的颜卿墨胆战心惊，生怕太后一个意外给哭厥过去。 好在芽芽和果果动作快，连哄带骗地将太后安抚好。 景朝昱进来的时候，太后还拉着芽芽和果果的手哽咽，跟在他身后的是章毓挽和已经十一岁的景承诩以及八岁的景承昊。 两兄弟被教养得很好，一进门先是给太后行礼问好，之后更是对季渊这个几年才能见一次的小叔表现得十分尊敬。 不过虽然他们跟季渊相处得很少，但两人对他却十分亲近，完全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 他们跟季渊家的三个孩子关系也很好，没一会儿，几人就打成一片，尤其是景承昊跟果果两人，片刻功夫不到，两人就成了铁哥们。 这主要还是因为景承昊比较自然熟，即便果果沉稳，但他毕竟是小孩子，骨子里也有贪玩的天性，被大他一岁的堂哥哄一哄，两人的关系自然好得不行。 章毓挽这么多年来，身上的气质沉淀下来，母仪天下的气度比年轻时更胜。 不过毕竟要操劳很多事情，再怎么保养，眼尾也还是生出了一丝纹路。 他进屋后就亲昵的挽住颜卿墨的手，打趣道：“卿墨真是一点没变，不像我，都老了。” 颜卿墨笑着拍拍他的手，回道：“毓挽，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哪里老了，还是这么风华正茂。” …… 这是安寿宫三年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不过太后年岁渐长，即便有季渊的药调养着，也不能改变因为年龄带来的身体衰弱。 所以一行人陪太后用完午饭，太后就忍不住去休息了。 季渊一家在宫里陪了太后几日，便回了景王府。 回家后的芽芽像是脱缰的野马，拉着沈君安和果果在圣都疯玩，只是沈君安明年还要科考，所以被季渊安排进了圣都最富盛名的圣德书院读书。 疯玩的人变成了芽芽和果果两兄弟。 柏慕阳正好也在圣德书院，两人第一天就见上面了，柏慕阳激动了好久，因为两人小时候一起在宗学上学的情谊，即便两人好几年没见，关系依旧不错。 得知芽芽也回圣都了，下学后便跟沈君安一起去了王府拜访。 没想到，刚到到王府，见到芽芽的第一眼，柏慕阳就呆住了。 第226章 郡主 因为芽芽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衣服和首饰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藕粉色的华衣，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纱衣，腰间挂着一串葫芦样玉佩，走起路来叮叮当当，跟他活泼的性子很是相配。 他扎着高马尾，头发上还垂着几串宝石坠子，看起来漂亮又张扬。 柏慕阳来拜见的时候，他正站在颜卿墨的身后给他捶肩，季渊则坐在一旁喝茶。 听到院外动静的芽芽转头往外看，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柏慕阳直接看呆了，他身边的沈君安见到这一幕眼神有些晦暗，随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柏慕阳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冒犯，立马收回了视线。 两人走到季渊和颜卿墨面前行了礼。 “季伯父，颜伯么好，晚辈听闻你们回圣都了，便让君安带我来拜见一下两位长辈。”柏慕阳起身后说道。 季渊对于柏慕阳印象不错，闻言有些欣慰，“慕阳，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懂事，几年没见了还惦记得我们。” 颜卿墨也和善地让他坐下休息。 芽芽对于柏慕阳还是有很多印象的，毕竟以前每次回圣都，他和沈君安还有柏慕阳三人都会在一起玩一段时间。 虽然好几年不见了，但小时候的情谊还是在的。 他熟稔地跟柏慕阳打了声招呼，柏慕阳虽面上表现得温和淡定，但心跳早就快得不正常。 他按捺住心底的异常，为了不让自己失态，他在季家并没有待多久就回家了。 柏慕阳走后，芽芽还在沈君安的面前嘀咕了一句，“怎么感觉慕阳哥今天奇奇怪怪的，有时候说话都不利索了。” “哥哥，他在你面前也是这样的吗，他不会是在我们不在的三年里出了什么变故吧。” 沈君安面色复杂地瞥了芽芽一眼，抿唇道：“芽芽，他可能是跟我们太久没见了，所以有些紧张。” 芽芽思索着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那慕阳哥胆子可真小，见我们他都紧张，听说他也要参加科考，要是见到皇帝伯伯，那他不得吓坏了,呵呵呵……” 见小哥儿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沈君安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忧愁，不过一想到他才十五岁，有些事情并不急，心里便放松下来。 只不过在这之后，沈君安似乎变了。 变得对芽芽更好，只要有芽芽在的地方，他的眼神都会不经意地放在芽芽身上。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季渊和颜卿墨并不知道他们的小哥儿被他们亲手养大的好大儿觊觎了。 不知道当他们知情的那一天，是高兴还是气愤呢。 来到圣都的日子逐渐步入正轨，就连果果也被季渊送去读书了，芽芽现在是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没人陪他玩了。 季渊和颜卿墨倒是在家，不过芽芽不忍心去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只好自己去找乐子。 宫里的太后得知他的乖孙没有玩伴，立马要在宫里举办一次宴会，并邀请了大臣家所有适龄的女子和哥儿，目的就只是为芽芽找几个志同道合的玩伴。 这消息一出，所有收到邀请的大臣家女子哥儿都欢喜得不行。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受到了自家父亲和主母的敲打，让他们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位郡主殿下。 是的，芽芽早在三年前就被景朝昱封为郡主，封号为“星乐”，而果果则被封为景王府的世子殿下。 “星”字代表了芽芽跟天星国一样尊贵，“乐”是景朝昱给芽芽的祝福，希望他能一辈子快乐无忧。 这封号一出，哥儿的地位无形之中被拔高了一大截。 景朝昱将朝堂巩固之后，陆陆续续颁布了很多保护哥儿女子的条例，虽然哥儿的地位依旧比女子要低上一些，但比最开始要好上不少。 尤其是芽芽封号一事，让这些人更加看出了景朝昱对这个哥儿侄子的重视。 有些大臣为了讨好陛下，竟然主动让家中的儿子娶哥儿当正妻。 这个风气后来传的越来越广，之后更是被平民们争相效仿，一时间，一直被作为低贱之人的小哥儿居然成了香饽饽。 章毓挽见哥儿的地位被提升，他自己也是哥儿，自然感到十分高兴。 他令人调查了那些娶哥儿的大臣家是否会苛待哥儿，如果待人好的，他会下旨褒奖，如果是磋磨哥儿的，他则下令斥责。 一时间，那些为了好名声跟风娶哥儿回去做样子的人家也不敢虐待哥儿了，只能好好地将人供养起来。 芽芽倒是很期待这次宴会，来到圣都这么多次，他还没见过这些世家女子哥儿是什么样的呢。 他希望能找到一两个跟他合得来的朋友，这样他在圣都也不至于被闷坏。 不过很快他就要失望了。 宴会是在御花园举行的，现在是秋天，虽然这个季节很多花都不会开，但御花园那可是全国奇花异草最多的地方，这个季节还能开的花不在少数。 所以宴会开始后，这些贵女们最开始还围着奇花异草惊叹，看到芽芽的时候，立马就围在芽芽身边说些奉承的话。 芽芽最开始还挺高兴的，以为这些人是真心喜欢他，结果后面越听越觉得不对，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在刻意讨好他。 尤其是看到她们脸上虚伪的笑时，他的好心情跌入谷底，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草草应付完这场宴会后，他正准备离开，忽然被一声清朗的喊声叫住了。 “星乐郡主请留步。” 芽芽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来人，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对这个人还有些印象，刚才大家都围着他说话的时候，只有这人默默缩在角落里，身影看起来很是孤独。 来人是一个小哥儿，他比芽芽要矮上一点，年纪看起来跟芽芽差不多大，身量瘦削，面容清秀，不过那双眸子十分好看。 芽芽觉得他这双眸子跟阿爹很像，一样的清冷，不过他阿爹现在的眼睛里多了很多温柔，只有在生气或者面无表情时，才会有那种清冷感了。 小哥儿似乎有些紧张，他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手心里躺着一只葫芦玉坠。 第227章 状元 芽芽这才将腰间挂着的葫芦玉坠数了数，发现真的少了一只。 “星乐郡主，我刚才看到你的玉坠被旁边的树枝挂住了，你转身的时候这只玉坠就掉了下来，所以我才捡起来想还给你。” 小哥儿说完就低垂着眸子，一点想要邀功的意思都没有。 芽芽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刚才被那些人影响的心情也不由地好了很多。 “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芽芽接过玉坠，笑着问面前的人。 那小哥儿有些惊讶，他原本是打算把东西还回去就默默离开的，没想到芽芽居然会主动问他名字。 但他仍旧低垂着眉眼，语气带着恭敬道：“回郡主，小人叫宋月，是礼部侍郎家庶哥儿。” 芽芽觉得这人跟刚才那些恭维他的人不一样，不由对宋月起了很多好感。 他笑道：“宋月是吧，你愿意跟我一起玩吗？” 宋月惊讶地抬起头，他用力地掐着手心，不明白这位尊贵的郡主为什么想跟他这么无趣的人一起玩。 芽芽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他也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见此只能作罢。 他回道：“好吧，如果你为难的话，那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宋月见此立马摇头，他急切地说道：“郡主，不为难的，我只是有些惶恐而已，大家都不太喜欢我，所以我怕郡主也会觉得我是一个无趣的人。” 芽芽这才恍然大悟，他笑道：“怎么会呢，我觉得你比刚下那些人真诚多了，我们可以试着相处看看，我认为我们应该能合得来。” 见芽芽这样一说，宋月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芽芽这才发现宋月笑起来居然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配上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极致的反差感在他脸上显现得淋漓尽致，让他清秀的脸变得十分生动。 用芽芽一贯喜欢的描述词来形容就是：漂亮极了。 他伸手戳了戳宋月脸上的酒窝，把宋月羞得红了脸。 两个小哥儿的友谊就是这么神奇，经过刚才那一个插曲，两人之前好像没了那层隔膜，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芽芽将宋月带去了安寿宫，跟太后介绍他新认识的朋友。 宋月见到太后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芽芽只说带他去见个人，没说见的是太后啊。 他从小到大连院子都很少出，一下子见到这么尊贵的人，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在哪里放了。 太后看出了他的紧张，对他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两人在安寿宫玩了一整天，直到快到傍晚了，太后才安排马车送两人回家。 芽芽跟宋月两人经过一天的相处，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芽芽也从宋月的讲诉中，知道了宋月在家并不受待见，主母的苛刻，嫡姐嫡妹的欺负，宋月在家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难怪他今天缩在角落里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原来是被欺负惯了。 知道这些事的芽芽很是气愤，就连宋月回家也是芽芽亲自送回去的。 而且他还进宋府溜达了一圈，他要让府里的人知道宋月是他罩着的，谁敢欺负他就是跟他过不去。 因为交了新朋友，芽芽总算不无聊了，隔三岔五就要去找宋月玩，宋月在家里的地位明显提高了不少。 芽芽还带他认识了家里人，颜卿墨也很喜欢这个小哥儿，宋月更是对颜卿墨这个温柔的伯么十分儒慕。 与此同时，因为柏慕阳经常往景王府跑，宋月也认识了这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 时间转眼就到了会试这天。 这天，季渊一家全都去送了沈君安和柳睿童两人上考场。 颜卿墨仔细叮嘱着两人，芽芽也在一旁为两人加油打气。 柳睿童看起来还有些紧张，可沈君安脸上还挂着笑，完全不像是要奔赴考场的人。 考场门口响起了锣鼓声，示意着要开始进考场了，沈君安给一家人招招手，毅然地踏进了考场。 三场考试，一共九天，考完的当天，沈君安和柳睿童出来的时候，季渊一家早已等在考场门口迎接两人。 两人的状态比其他人要好上不少，这也得益于季渊让他们平日习武锻炼身体的缘故。 回家后，两人先是用了丰盛的饭菜，接着便回房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休息了几天后，沈君安早就缓了过来，可家里为了不让他和柳睿童有任何心理负担，一点也没问关于考试的问题。 这次放榜季渊没再让芽芽和沈君安几人亲自去，而是从王府里派了人去看榜。 等看榜的人来回消息时，饶是知道沈君安不会考砸，也没料到他的成绩会这么好。 沈君安这次依旧考了第一名，而柳睿童也不错，是第四名。 前厅。 “哥哥，你又是第一名，你可太厉害了。”芽芽高兴得手舞足蹈。 就连季渊也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这次会试是面对全国的人，沈君安能在全国这么多举子中脱颖而出，那真的算是极其优秀了。 如果他能在殿试上也拿第一名，那就是名副其实的三元及第，要知道上一个三元及第的考生还是在十年前。 沈君安会试第一很快就在圣都流传开来，官员们羡慕得不行，沈君安只是季渊的养子这事不是秘密，大家对景王能收养到这么出息的孩子感到十分羡慕。 看看自家不学无术的亲儿子，再对比一下别人家优秀的养子，这些人恨不得将两人的身份对调一下。 会试过去不久，殿试也随之而来，这次殿试的题目是关于民生的，沈君安从小就生活在青山县，见过了很多民生问题，所以答起题来得心应手。 果然，最终的状元之位也成了沈君安的囊中之物。 跨马游街的那天，沈君安身着大红色的状元袍，身下骑着高头大马行驶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榜眼和探花郎。 沈君安是三人里容貌最出众的，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探花郎呢。 季渊早就定好了茶楼最好的位置，从二楼窗台上很容易就能看到沈君安骑马走过的场景。 街上此刻热闹极了，不少女子和哥儿将手中的花、香囊、手帕等物件扔给沈君安，沈君安都侧头躲过了，徒惹一群女子哥儿伤心。 芽芽见到这一幕，眼睛都要笑没了。 第228章 心事 正好这时候沈君安从下面抬起头往茶楼上看，两人的视线刚好就那么对上，芽芽笑着将手中的花朝着沈君安扔了下去。 大家本以为状元郎这次还会像之前那样躲过去，没想到沈君安直接一把抓到了手上，并且还别在了衣襟上面。 这一举动引得在场所有倾心他的人一阵心碎。 队伍继续前行，芽芽站在窗前，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目光回到座位上和季渊他们喝茶。 沈君安作为新科状元，直接被安排到了翰林院，授予翰林院修撰的一职，从此之后，他过上了家里唯一一个需要早起上值的人。 …… 季渊自从来了圣都，唯一的工作就是陪伴颜卿墨，夫夫俩整天腻歪在一起，惹得芽芽都快看不下去了。 “爹爹，你就不能独立一点吗，怎么整天黏着阿爹呢，我想和阿爹说点悄悄话都没机会。”芽芽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季渊也不恼，笑呵呵地问道：“哟，芽芽有什么悄悄话是我这个爹爹不能知道的吗？” 芽芽傲娇道：“这是我们小哥儿之间的秘密，爹爹你一个汉子就不要掺和了。” 颜卿墨这次也主动帮芽芽说话，将季渊赶了出去。 季渊被夫郎和孩子合体嫌弃了，只好委屈地离开，可看他脸上宠溺的表情，哪里有半点委屈的样子。 屋里只剩下芽芽和颜卿墨两人。 季渊一走，芽芽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他坐在颜卿墨的身边，头靠在颜卿墨的怀里，整个人都是一副依恋又沮丧的样子。 颜卿墨察觉到了芽芽的情绪，他用手顺着芽芽的头发，轻柔地问道：“芽芽怎么了，是前几天十七岁生日过得不开心吗？” 前几天芽芽刚满十七岁，全家给他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生辰宴，就连太后和景朝昱一家四口都来了景王府给芽芽庆生。 芽芽摇摇头，闷在颜卿墨的怀里不说话。 就在颜卿墨担心他的状态时，芽芽略带沉闷的声音才传来，“阿爹，你和爹爹是不是要给哥哥张罗婚事了？” 颜卿墨不明白芽芽为何会这样问，沈君安已经是弱冠的年纪，圣都像他那么大的汉子早已成亲，有些孩子都几岁了。 季渊和颜卿墨见沈君安一点没把成亲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在芽芽生辰宴后特意找了沈君安商量他的婚事问题。 结果沈君安只来了一句他已有心仪之人，想等对方满十八岁再做打算。 两人本来还想问一问对方是谁，可沈君安说害怕传出去坏了对方的名声，两人也只能作罢。 见他心里已有成算，两人也就随他去了。 颜卿墨回道：“芽芽，你哥哥年纪到了，确实该准备成亲事宜了，不过你哥哥说他已经有心仪的人，等对方满十八岁后才会考虑婚事。” 说完他笑道：“等你以后有嫂嫂了，你就不用担心家里没人陪你一起玩了，想来你哥哥看中的人，品性一定不错，我猜你们应该合得来。” 颜卿墨没有看到，他每说一句话，芽芽的脸色就会苍白几分。 芽芽努力保持镇定，他问道：“阿爹，要是我不喜欢嫂嫂呢？” 颜卿墨抚摸芽芽的手一顿，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他道：“要是你真的跟嫂嫂合不来，阿爹也不会强求你们一起相处，反正你嫂子以后也是跟你哥哥过日子，想来也碍不着你什么。” 芽芽把脑袋埋在颜卿墨的怀里，很久都没再有动静。 良久，颜卿墨忽然笑道：“芽芽，你不会是舍不得你哥哥成亲吧，你放心，君安对你那么好，就算他成亲了你也还是他最宠爱的弟弟。” 芽芽似乎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久他才从颜卿墨的怀里出来，只是眼睛有些红红的。 颜卿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爱怜地摸了摸芽芽的脸，温柔道： “这是怎么了，哥哥还没成亲就受不了了，要是真到了他成亲那天，你得哭得多伤心啊。” 他以为芽芽只是跟沈君安关系太好了，所以才会这样，殊不知芽芽心里有更深的情谊。 芽芽抽了抽鼻子，脑袋又靠在颜卿墨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等季渊进屋的时候，芽芽的情绪已经调节好了，完全看不出之前伤心的样子。 “芽芽，你今天这么黏阿爹啊，都好久没见你对阿爹这么撒娇了。”季渊坐在两人的对面，看着深情的父子俩笑道。 芽芽什么也没说，给季渊做了个鬼脸就跑出了门。 季渊摇头失笑，“这孩子，都快十八岁了，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不同于季渊的好心情，颜卿墨倒是有些担忧，他将芽芽刚才的异常给季渊说了，季渊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准备找个机会跟沈君安单独谈谈，或许沈君安能知道原因。 不过还没等他找人问话，他的好大儿和小哥儿就给他带来了一个重击。 芽芽从主院出来后，就直接走到了后花园去散心，没想到却遇到了坐在亭子里看书的沈君安。 今天是沈君安的休沐日，他在家也不奇怪，芽芽本来想避开人离开，却被眼尖的沈君安发现并叫住了。 “芽芽，过来跟哥哥一起坐坐。”沈君安朝芽芽招招手，满脸都是温柔。 芽芽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朝亭子走去。 经过刚才跟颜卿墨的聊天，加上他发觉了自己心里隐秘的念头，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好好面对沈君安了。 所以坐下后，他便一直低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指。 沈君安以为芽芽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才不开心，准备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不料却被芽芽偏头躲了过去。 沈君安的手僵在原地，有一瞬间的怔愣。 芽芽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点过激了，看着沈君安那张一副很受伤的脸，他的嘴巴嗫嚅了几下，却没说出什么解释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赌气般地吐一句话，“你已经有心仪的人了，不能再对我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要是被未来嫂子知道，她会不高兴的。” 第229章 心仪 沈君安似乎没料到芽芽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问道：“芽芽，你从哪里知道我有心仪的人了？” 芽芽抿唇，好半晌才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沈君安继续追问：“那你知道我心仪的人是谁吗？” 芽芽似乎被这样的追问气到了，他委屈又气恼道：“你连阿爹他们都没告诉，我怎会知晓。” 可陷在自己情绪里的芽芽并没有发现沈君安眼神里的狡黠. 沈君安又故意道：“那芽芽想知道吗，哥哥可以告诉你。” 芽芽心情本来就不好，沈君安还一个劲地往他的肺管子戳，于是站起身吼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眼见芽芽就要跑掉了，沈君安连忙伸手拉住他，芽芽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我不喜欢你了，你再也不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了。”芽芽眼见走不了，声音都开始哽咽起来。 沈君安这下彻底慌了，“芽芽，你别哭，是哥哥不好，你打我出气好不好。” 说完他就抓起芽芽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亭子里响起，芽芽一下子就愣住了。 在沈君安想要故技重施时，他立刻收紧手上的力道，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你这是干嘛呀，是想让我难受死吗，你说你喜欢谁，我听还不行吗？” 芽芽的脸上挂满泪珠，沈君安心疼得无以复加。 此刻他也顾不上君子之仪，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到芽芽，只想一股脑地将他内心最隐秘的想法告诉面前的人。 “芽芽，我喜欢的人是你，并且是想娶你做夫郎的那种喜欢。” 此话一出，芽芽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像个呆呆的木头人，只会转动脖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君安看他这副表情，苦笑道：“芽芽，从我被义父收养回季家，我就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本来最开始只想当你哥哥，但随着时间流逝，我渐渐发现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 “我忍受不了一直甜甜叫我哥哥的小哥儿未来有一天会嫁给另一个汉子，而我却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祝福他、保护他。” 说完他双手握住芽芽的肩膀，神色变得有些疯魔，“与其把你交给一个陌生汉子，那不如由我亲自来守护你。” 芽芽没被他这副样子吓到，反而呐呐地开口询问，“那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呢？” 沈君安情绪稳定下来，他放开了芽芽的肩膀，将人拉到凳子上坐下。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芽芽此刻已经缓了过来，只是他仍旧不解地望着沈君安，期待他给出答案。 沈君安见芽芽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反而一脸期待，不由温柔一笑。 “我怕你年纪小，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本来打算等你十八岁再告诉你的。” “如果你能接受，我就亲自去跟义父干爹请罪求娶你，如果你不能接受甚至厌恶我，我就自请离府，以后只当你的哥哥默默守护你就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沉重，从语气里都能听出他的决绝与悲伤。 芽芽没想到沈君安早就考虑周全，心里狠狠骂了两声刚才朝沈君安发脾气的自己。 他心疼地握住沈君安的手，声音软了下来，“哥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我怎么可能厌恶你呢。” “况且，况且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呢？”芽芽说完就低下了头。 沈君安心念一动，不怀好意地问道：“哦，芽芽能告诉我是哪种喜欢吗，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还是……” 沈君安朝芽芽逼近，凑到他耳朵旁轻声说了一句话。 芽芽一听，连忙用力推开沈君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样他还觉得不够，还狠狠瞪了沈君安几眼。 可在沈君安看来，此刻的芽芽就跟小奶猫一样毫无威慑力，他甚至还愉悦地笑出声来。 这模样，跟季渊调戏颜卿墨的时候不说一模一样，七八分像还是有的，只能说不愧是季渊教养出来的义子。 玩笑过后，两人开始说正事。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互诉衷肠，彼此之间都有意，按照芽芽的意思，他想现在就去季渊和颜卿墨面前坦白两人的事。 沈君安却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怕自己被责罚，而是担心芽芽会受到打击，毕竟义父一向喜欢芽芽，如果他不同意这件事强行将两人分开，芽芽该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他试探性地问道：“芽芽，要不我先去探探义父和干爹的口风，你等我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芽芽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还不等沈君安有所行动，他自己就暴露了。 翌日一早，芽芽就兴致勃勃地去了主院。 季渊一早就有事进宫了，所以院子里只有颜卿墨一人。 “阿爹，你教我绣荷包好不好？”芽芽一进屋就撒娇般地挽着颜卿墨的手。 颜卿墨刚巧在给季渊做里衣，听见一向讨厌绣活的小哥儿居然主动提出要学绣东西，他只觉得古怪。 “芽芽，你不是最讨厌做这些东西吗，平日你可是连根针都不愿拿的？” 难道这小哥儿如今转性了不成，颜卿墨只能这样想着。 芽芽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呵呵地笑着，“阿爹，人总要成长嘛，再说我以后嫁人，总不能让夫君的里衣都让别人做吧。” 听见嫁人，颜卿墨眉头一皱，“芽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而且你爹爹说以后要给你招赘，你自己也是同意的，怎么现在想要嫁人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心头一跳，“芽芽，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你赶紧告诉阿爹，阿爹虽然不会反对你嫁人，但你也不能轻易被哄骗了去。” 芽芽已经十七岁了，要说这个年纪早就能出嫁了。 可他和季渊都不舍得芽芽这么年轻就要过上伺候别人的生活，所以一致决定至少得等他满十八岁才能招赘或者嫁人。 如今瞧着芽芽这模样，一看就是春心萌动，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品性的人。 虽然芽芽从小跟着季渊学武，手脚功夫都不差，至少人身安全能得到保障，但感情被骗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见阿爹急切又担忧的样子，芽芽面色有些讪讪，他发觉自己好像闯祸了，昨天才跟沈君安约定好，不会今天就暴露了吧？ 早知道就不一时兴起给沈君安绣什么荷包了，真是自讨苦吃！ 第230章 露馅 “阿，阿爹，你就别乱猜了，我就是一时兴起而已。” “真的？”颜卿墨对此表示深深的怀疑。 芽芽有些心虚，但嘴上却连连保证，“真的不能再真了。” 颜卿墨知道就算这事是真的，芽芽也不一定会告诉他，只好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里，等季渊回来再暗中好好调查一下。 “好了，那我不问你了，你坐下我来教你绣荷包吧。” …… 一个时辰过后。 颜卿墨看着手上歪七扭八的荷包开始怀疑人生。 荷包的针脚粗糙，到处都是线头，而且上面的刺绣图样简直丑得不堪入目。 他对着芽芽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芽芽，要不你以后每天都来我这里学学，阿爹觉得你学几个月应该会有很大的进步。” 最终他也没忍心伤了小哥儿的自尊心。 芽芽愁眉苦脸的放下针线，连他都忍不住嫌弃自己绣出来的那团东西。 “算了吧阿爹，我确实不是这块料，还是不要糟蹋这些布料针线，浪费你的精力了。” 离开主院后，芽芽还是没忍住将那团只能称之为东西的荷包带了出来，不过他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随意地塞进了衣襟里面。 晚上，颜卿墨将芽芽今天的异常跟季渊说了。 季渊听完比颜卿墨还要焦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辛辛苦苦娇养了十多年的小哥儿喜欢上别人家的臭小子了。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晴天霹雳！ 虽然知道他的小哥儿早晚会有成亲的那天，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芽芽现在就喜欢上了别人家啊。 况且这还不是他主动给芽芽招赘，那就意味着芽芽是要嫁去别人家做媳妇的，那他怎么愿意答应哦。 季渊焦急地在卧室里转圈圈，颜卿墨本来还有些忧愁，看见季渊的模样都差点被逗笑了。 他赶紧上前拉着季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平复心情，“你先别太着急，咱们先暗中派人查查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一个乌龙呢。” 季渊眉头依旧没有松懈下来，“那要是真的怎么办？” 颜卿墨抿唇，半晌才开始接话， “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先去考察一下对方的人品家世，如若都过关，咱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坏了孩子的姻缘，缘分是天注定的，说不定这人就是芽芽是良人也未可知。” “况且我们还能护着芽芽几十年，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了，君安和果果也能保护好他。” 季渊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对芽芽的不舍和疼惜，他揽住颜卿墨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似乎这样就能寻求一些安慰。 烛火摇曳，两人的背影相互依偎，明明两人还算壮年，此刻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萧瑟和苍老。 第二天一早，季渊就派暗卫时刻注意着芽芽，接下来的几天，芽芽的一举一动都在季渊两口子的掌控之中。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芽芽虽然每天都会出门，但暗卫几乎没发现他和陌生汉子接触过。 只不过有一处地方比较反常，那就是他这几天进宫频繁，并且老是拎着食盒往翰林院跑。 但据暗卫来报，芽芽只是给沈君安送吃的，除此之外没跟其他人有什么接触。 虽是这样，季渊还是有很大怀疑，莫不是芽芽喜欢的人就藏在这翰林院？ 傍晚，沈君安刚下值，季渊就将人叫到了书房问话。 书房内，沈君安站得笔直，季渊一脸严肃，光看这架势，还以为是沈君安犯了什么大错在被季渊责骂。 季渊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一脸严肃地开口，“君安，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发现芽芽这段时间的异状，或者说你知不知道芽芽心仪的人是谁？” 沈君安心里骇然，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季渊，“义父，你怎会如此问？” “是芽芽对你说了什么吗？” 季渊眼神死死地盯着沈君安，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我和你干爹发现芽芽最近很不对劲，你如果知道什么内幕，现在就告诉我，你是他的哥哥，可不能任由他被人骗了。” 沈君安敛眉，没有立马回话，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他掀起衣袍直挺挺地跪在了季渊面前。 季渊被惊得后退了一步，不明白沈君安为什么搞这一出。 难道他真的帮芽芽瞒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想到这里，他第一次咬牙切齿地喊了这个一直以来听话乖巧的义子的全名。 “沈君安，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君安紧绷着脸，眼里满是决绝和不忍，在季渊说出这句话后，他毫不犹豫地给面前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眼前这一幕让季渊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他在想这得多严重的事才会让沈君安做出如此行为啊！ 沈君安磕完头，脊背挺得笔直，说出来的话却让季渊差点厥过去。 “义父，孩儿不孝，芽芽这段时间确实是有点状况，但却是因为我的缘故。” 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委婉一点才能让季渊更容易接受。 “你快说是什么缘故。”季渊赶紧催促。 沈君安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义父，我心仪芽芽，想娶他做我夫郎，上次在后花园，我没忍住将这事给芽芽说了，这段时间芽芽频繁出现在翰林院，也是来找我的。” 季渊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被吓的还是被气的，他直接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一退，正好将桌上的茶水撞翻在地。 书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守在院子外的下人有些慌乱，害怕王爷和大少爷出什么意外，但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想了半天，只好去请颜卿墨来主持大局。 颜卿墨听完下人的禀报，急忙慌乱地往书房的方向走。 到书房门口，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就是沈君安跪在地上的背影，以及季渊颓丧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脚边是满地的茶水残渣和碎瓷片。 颜卿墨从没见过季渊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赶紧走到季渊面前，拉起他的手，声音颤抖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231章 答应 季渊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么震撼的消息，如今冷静下来，自然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他将颜卿墨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将刚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听完全过程的颜卿墨虽然也很震惊，但并没有太过失态。 他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芽芽知晓我们要给君安张罗婚事会那么伤心。” 没想到谜团居然就这样解开了。 沈君安还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听到颜卿墨的话，他立马抬头对两人解释，“义父，干爹，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千万不要责怪芽芽。” 季渊只是冷哼一声，以前他很喜欢这个义子，但如今成了觊觎他家小哥儿的人，就跟老丈人看女婿一样，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 颜卿墨倒是没有季渊那么难受，沈君安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见他一直跪在地上，心里还是不忍心的。 他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语气还算温柔，“君安，我希望你回去仔细想想你对芽芽的情谊，我不希望你将亲情和爱情混淆，到时候让自己和芽芽两个人都后悔。” 他害怕两人误把亲情当爱情，万一在一起后才发现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到时候两人都痛苦。 沈君安听完没有任何犹豫地再次下跪，他此刻的决心如同他挺直的背影一般坚定。 “干爹，我想得很清楚，我对芽芽的感情早就不是一时半会了，我在此对天发誓，此生唯有芽芽一人，若我日后辜负了他，便叫我天打雷劈……”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人影就闯进了书房，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大喊，“哥哥，不准乱说。” 原来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芽芽。 他本来是想去主院找颜卿墨的，没想到下人说书房可能出事了，他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到沈君安在发毒誓，惊得他立马进屋阻止。 屋子里的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人惊了一瞬，见是芽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芽芽见目前的状况哪里还能不知道是他和沈君安的事情败露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学着沈君安的样子也跪在了季渊两人的面前。 “爹爹阿爹，你要罚的话连我和哥哥一起罚吧，因为我也心悦他，而且我并不是一时兴起，从我们搬到圣都来之后我就对他产生了不同于亲人的感情。” 说完他朝两人磕了一个头，起身后脸上挂满了歉意，“很抱歉让你们操心了，但此生我除了君安哥哥谁也不嫁，希望爹爹和阿爹能成全我们。” 此刻沈君安不再是他亲人层面的哥哥，而是他心仪的君安哥哥。 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定，他还主动握住了沈君安的手。 季渊本来还有些伤感，结果被小哥儿的这一动作气得不行，但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他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只好泄愤似的狠狠地瞪了沈君安几眼。 接着便将头转到另一边赌气去了。 颜卿墨好气又好笑，一碰到自家小哥儿的事情，这人就变得格外幼稚。 地上的两人坚定又情深，颜卿墨也不想做恶人，其实转念一想他还挺高兴的。 沈君安是他看着长大的，品性能力他最是了解不过，每一项都是顶顶好的，可以说圣都能比得上沈君安的寥寥无几。 就算有，但人家就一定愿意娶芽芽吗？ 退一步来说，即便娶了，他能保证此生只有芽芽一人，永不纳妾吗？ 他不敢赌这个答案。 以前他觉得汉子纳妾是理所当然的，但尝到了季渊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甜头，他又怎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承受与别人共侍一夫的痛苦。 思来想去，他竟觉得沈君安是最好的选择。 季渊虽然在赌气，但心里也是百转千回，颜卿墨能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 冷静下来后，他和颜卿墨相互对视了片刻，都从对方的眼中得出了结论。 季渊轻咳一声，有些别扭道：“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我也不愿做棒打鸳鸯的坏人，但你们俩给我听好了，芽芽必须等到十八岁过后再成亲，且这期间你们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我的要求不过分吧？”这话他是对着沈君安说的。 沈君安哪里有不同意的，况且他本就是一个知事守礼的人。 “义父放心，我绝不越雷池半步。” 见季渊没生气，芽芽立马拉着沈君安站起来，然后他自己则跑到颜卿墨和季渊身边撒娇。 “爹爹阿爹你们真好，芽芽好爱你们。”被小哥儿一哄，季渊刚才还绷着一张脸，此刻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 颜卿墨也满脸的宠溺之色。 芽芽见有戏，越发得寸进尺，“爹爹阿爹，你看能不能先让我和君安哥哥定亲呀，你们不知道，翰林院那些官员都抢着要给哥哥介绍亲事呢。” 提起这个他就不开心，他去翰林院的时候，那些官员都来巴结他，不但想让自家的女儿嫁给沈君安，还想让他回家在爹爹面前说他们的好话。 这次季渊倒没有立马反对，不过这毕竟是大事，他还得进宫跟太后和景朝昱商量一下。 最好是让景朝昱直接赐婚，沈君安虽是他收养的，和芽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终归两人也是名义上的兄弟。 如果被世人知晓，虽然季渊是王爷，但也免不了传出些闲言碎语，对芽芽的名声不好。 要是陛下赐婚就不一样了，就算有意见，这些人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这件事我会看着安排，你们只需要记得刚才答应我的事就好。” 季渊故意露出阴恻恻的眼神说道：“要是被我发现你俩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我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芽芽一点没被吓到，还冲着季渊露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季渊觉得没劲，挥挥手将两人赶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和颜卿墨两人，他一把将颜卿墨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头埋在颜卿墨的脖颈处，像个孩子般咿咿呀呀地寻求安慰。 他没想到芽芽会这么快找到人生的另一半，一想到他很快就会把亲手带大的孩子交到别人手中，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行了夫君，别难过了，就算两人以后成亲，大概率也还是在家住，这跟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多少差别。” 颜卿墨比季渊看得开一些，倒不是他对芽芽的爱比季渊少，相反，他的爱只多不少。 比起难受，他更多的还是庆幸，芽芽不但找到了一生所爱，而且还能留在家生活，这是多少女子哥儿求而不得的生活。 既然知道他家芽芽能幸福快乐一生，那还有什么值得他难受的呢？ 第232章 大婚 季渊本来也不是真的难过，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被夫郎这样一安慰，心情也好了很多。 给两个孩子定亲的事情季渊没有立马去办，他还想再等一段时间，看看两人是不是真的不会后悔。 三个月后，眼看两个孩子的感情越发好了，在芽芽的催促下，季渊最终还是拗不过自家哥儿，去跟太后和景朝昱提了赐婚的事情。 太后和景朝昱知晓后惊诧不已，完全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居然会走到一起。 但惊讶过后，都对此事没有什么反对之色。 因为他们都很疼爱芽芽，而且也知道沈君安的品性，是个可托付的良人。 当赐婚的圣旨下来后，不知内情的人全都一片震惊，不明白圣上这道旨意是什么意思。 但在圣上这么多年的雷厉风行之下，朝臣们都不太敢质疑圣上的决定，况且人家景王都不介意，他们操这么多心干嘛呢。 但因为此事，有人愁得觉都睡不着了，那人便是柏慕阳。 他本来心仪芽芽很久了，但听说景王放话要等芽芽十八岁过后才准备议亲的事，所以他也没轻举妄动，准备等芽芽年纪一到就去景王府提亲。 没想到眼见时间就快到了，却给他带来的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心爱的哥儿，居然不声不响被赐婚了，要嫁的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爱意还没有宣之于口，就湮灭在摇篮之中，赐婚一事过后，他萎靡不振了好长一段时间。 柏慕阳是和沈君安同一届的探花郎，所以被授予翰林院编修，平日上值免不了要和沈君安打交道。 柏慕阳最近的状态早就被沈君安发现了，就连他心悦芽芽这事沈君安也早就隐秘地发现了。 但不管两人是多好的兄弟，对于芽芽他都是不可能拱手相让的，况且他和芽芽情投意合，那他就更不可能放手了。 两人虽是情敌，但沈君安依旧像往常一样对柏慕阳打招呼。 柏慕阳如今对沈君安的感情很复杂，但沈君安归根结底也没什么错，要怪就怪自己太不果断了，如果他早早就去景王府求娶，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强装镇定，面色如常地跟沈君安打了招呼，本想客套一下就离开，可他还是不甘心地问了沈君安一句话。 “君安，你能告诉我你跟宁曦之间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吗？” 沈君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平静地说道：“慕阳，我和芽芽两情相悦，赐婚一事，是义父亲自去找圣上下的旨意。” 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柏慕阳打消对芽芽的念头，他能看出来，柏慕阳对芽芽还没有死心。 与其让他一直痛苦下去，不如快刀斩乱麻。 果然，听到沈君安这话，柏慕阳后退了两步，嘴里呢喃着：“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之后便苦涩地笑了几声，头也不回地朝沈君安的反方向离去。 沈君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朝柏慕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面色平静地离开了。 他本以为两人的情谊到此结束了，结果没过几天，柏慕阳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就连跟他的关系都恢复如初，两人又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这让低沉了好几天的沈君安有些高兴，脸上也重新恢复了笑容。 …… 景元二十年。 景王养子沈君安和嫡哥儿季宁曦举行大婚，这一年，芽芽十八岁，沈君安二十一岁。 婚礼当天，整个圣都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每家每户都能感受到喜悦的气氛。 因为景王为了给自家哥儿积福，也为了庆祝婚礼的喜庆，喜糖和喜果在圣都城不要钱似的洒。 吃到喜糖的孩子，哪怕过了十几年，都还能忆起当年景王府嫁哥儿的盛况。 为了顺利举行婚事，但又不想让两个孩子以后住得离自己太远，季渊干脆将景王府隔壁的宅子花重金买了下来当作两人的新房。 到时候芽芽从景王府出嫁，然后由沈君安将人接到隔壁的宅子拜天地。 芽芽出嫁这么大的事，他的那些小伙伴当然也不能缺席。 方云鹤、乔雨等接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夫郎孩子赶到了圣都。 终于在婚礼的前几天赶到了，一群从小长大的小伙伴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就连唐音和安哥儿也抱着颜卿墨不撒手。 方云鹤等汉子们倒是没那么伤感，只是晚上一起吃饭，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季渊一向酒量都很好，当晚也还是喝得脑袋昏沉，一下子睡了过去，可想三个汉子喝了多少。 婚礼当天，花花和夕夕还有宋月比芽芽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几个小伙伴凑在一起欢乐得不行。 芽芽在这种氛围中，完全没有一点即将出嫁的伤感。 不过到了拜别父母的这个阶段，他还是没能忍住，抱着爹爹阿爹痛哭起来。 季渊和颜卿墨满脸泪水，即便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他们也还是极度舍不得这个宠了十八年的哥儿。 在沈君安和果果的安慰下，才好不容易将三人的情绪安抚好。 季渊一脸严肃地对沈君安说道：“君安，我今天好好地把芽芽交给你，日后你若伤他丁点皮毛，我都绝不放过你。” 沈君安态度诚恳地应下，“义父干爹放心，我此生必护芽芽周全，若伤他半分，君安随义父处置。” 听见他的保证，季渊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他拍了拍沈君安的肩膀，欣慰道：“好孩子，我相信你，以后就跟着芽芽叫爹爹吧，爹爹希望你们永远平安幸福。” 这下，就连沈君安都红了眼眶。 他和芽芽拜别季渊夫夫俩后，在众人的起哄中，沈君安将芽芽打横抱起，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 出了景王府，为了喜庆，沈君安要带着芽芽，身后跟着礼队在圣都城走一圈。 芽芽是哥儿，所以可以不用带红盖头，他也没有坐喜轿，而是和沈君安共乘一匹马，绕着圣都城逛了一圈，接受了很多臣民的祝福。 季渊和颜卿墨在两个孩子出门后就往隔壁宅子走去，接下来的仪式都将在这座宅子里举行。 太后、帝后二人，两位皇子早就在宅子里等着两位新人过来拜堂。 院外也是宾客满堂，十分热闹。 快要到吉时，新人终于进门，宅子里瞬间掀起一阵高潮。 第233章 捡人 高堂上是太后，季渊夫夫和帝后二人分别坐在太后的两侧。 这场婚礼可谓是全圣都十几年来最隆重的一次了，来参加喜事的无一不是身份贵重的人。 两位新人牵着红绸，并排在高堂下站着，等待司礼接下来的仪式。 沈君安身着大红喜袍，满面春风的样子比当初高中状元还要高兴。 芽芽今天也是盛装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华丽又尊贵。 身上的喜服是太后让宫里最出色的绣娘们整整绣了半年才做好的，头上的头冠是景朝昱命人用番邦进献的红宝石打造的，看起来流光溢彩，华丽至极。 这场婚礼，芽芽一跃成为了圣都所有女子哥儿羡慕的对象。 家世好，相貌好，嫁的人还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养兄，出嫁后还离家这么近。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积了无上功德！ 随着司礼高昂的唱礼声响起，两位新人开始拜堂。 …… “礼成，送入洞房。”司礼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芽芽就被人送进了新房。 望着身着喜服的芽芽渐渐离去的背影，柏慕阳不动声色地掩饰住了眼底的悲伤，可想着他之前拜堂时的喜悦，柏慕阳也释然了。 爱不是拥有，而是成全，只要他心悦的人过得幸福，他也就没什么好纠结了。 也许他们有缘，但无分，跟他有缘分的那人，或许正在某个地方等他呢。 花花他们几个小哥儿去新房陪芽芽了，沈君安就留在外面招待宾客，柳睿童和柏慕阳兄弟几个主动为沈君安挡酒。 碍于景王的身份，大家也不敢为难这位又是景王女婿又是景王儿子的新郎，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敬了杯酒就结束了。 因此宴席结束之时，沈君安都还是清醒状态。 而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君安回新房时，芽芽的头上已经盖好红盖头，喜嬷嬷站在一边拿着一杆秤，看到沈君安来后，立马喜笑颜开地将秤递给他。 沈君安笑着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红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如桃花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沈君安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直到喜嬷嬷端了杯酒放在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姑爷，您该跟郡主喝交杯酒了，可别误了洞房吉时才对。” 在喜嬷嬷的催促下，两人喝下了交杯酒。 做完洞房前的仪式之后，喜嬷嬷和丫鬟们都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沈君安和芽芽两人。 芽芽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好意思，可沈君安倒是一下子放开了。 他坐在床沿抚摸芽芽的侧脸，眼神温柔缱绻，“芽芽，你今天真美。” 芽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下巴立马被人抓住给抬了起来。 哥儿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在唇上抹了一点口脂。 沈君安望着眼前的那抹嫣红，喉咙有些发紧，随后不受控制地低头吻了上去。 没过多久，一件件衣服就被人从床上扔到了地上，两人的衣服凌乱地相互交叠在一起，就跟衣服主人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往后余生，两人永不分离。 成亲后的第二日，新婚夫夫俩就搬回了景王府，隔壁宅子里就留下了一些洒扫的下人，这是完全没打算在那边生活了。 芽芽搬回来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季渊了，早上还一脸愁苦的样子，看到芽芽回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如焕发新生一样，精神头十足。 颜卿墨自然也是高兴的，吩咐淮叔做了好大一桌菜，淮叔伺候了季家十多年了，对主家每个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所以中午的饭菜全是一家人喜欢的。 芽芽看着屋里一大家子欢声笑语的样子，心想原来成亲也没什么嘛，还是跟以前一样幸福呢。 他这一开心，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吃撑了，沈君安见状任劳任怨地给芽芽揉肚子。 季渊和颜卿墨见到这一幕很欣慰，在场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果果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家里就只有他成了孤家寡人，他觉得好孤单。 要不他也给自己找个媳妇吧。 结果某天读书放学回家的路上，他还真捡了个小哥儿回来，并且在家里宣布他要这个小哥儿做他的媳妇。 看着面前陌生的小哥儿，一家人面面相觑。 小哥儿怯生生地扯着自己的衣角躲在果果身后，头低得差点埋在地上。 眼前的小哥儿看起来只有六七岁，浑身瘦骨嶙峋，面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饭导致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唯有那双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好看。 颜卿墨的眉头微微皱起，想着自家儿子不会是去拐了别人家的孩子回来吧。 结果这一幕刚好被抬起头的小哥儿看到，小哥儿吓得赶紧跪下道歉： “贵，贵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跟着回来的，我现在就走，您别打我杀我。” 小哥儿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他害怕极了，他曾无意间听见一个婶子说那些贵人皱个眉头都可能会死人，他刚才注意到贵人看到自己后就皱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能要被打死呢？ 果果见状想把人扶起来，可越扶小哥儿越害怕，最后眼睛一闭，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一顿兵荒马乱后，小哥儿被安置在了一处院子，季渊给他把脉看了看，原来是被饿的，加上惊吓过度，所以才晕了过去。 颜卿墨吩咐人将小哥儿擦洗干净，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变干净的小哥儿一下子就惊艳了众人。 虽然头发有些枯黄，脸颊也有些微微凹陷，可那张脸蛋还是很漂亮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更加突出了他长长的睫毛。 果果偷偷进来瞧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惊叹，“哇，阿爹，我捡回来的媳妇真好看。” 颜卿墨揪着果果的耳朵，脸色看起来严厉，实则手上并没用多大的力气。 他将人带到院子里开始问话，季渊、芽芽和沈君安也围在果果身边看热闹。 第234章 调查 “果果，你快说那孩子是你从哪里弄来的，你这么不明不白地把人带回来，要是他的家人发现孩子不见了，那得多着急啊。” 这话说得一点没夸张，要是果果不见了，颜卿墨估计得急疯。 果果嘟起嘴巴，有点不开心阿爹对他发火，不过他还是好好地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阿爹，那小孩我是在一个乞丐堆里发现的，当时我觉得他眼睛很好看，又看他可怜，我想着我正好差一个媳妇，就把人带回来了。” 芽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果，你才多大，就想着媳妇的事了，这么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个童养媳，真是有你的。” 果果撅着一张嘴，神色有些不服气，“哼，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就我是一个人，我都没让你们给我找，我自己找还不行吗？” 颜卿墨无奈地摸了摸果果的头道：“你还小，以后的时候以后再说，等那小哥儿醒了我们再问清楚一点，万一是被人拐卖的，我们尽量帮他找到家人，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了，也只能暂时养在府里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意见，只有果果一脸惆怅。 要是人真被送走了，那他估计在长大之前都找不到媳妇了。 而且，他是真的有些喜欢那个小哥儿的，小哥儿的那双眼睛，他觉得可怜兮兮的同时又盛满了星光，让他忍不住生起了想要保护他的心。 晚上，颜卿墨让人给小哥儿喂了些粥和药，但一直不见人醒。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人才悠悠转醒， 颜卿墨到的时候，那小哥儿还有些惊恐，好在一顿安抚后，小哥儿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之后，在颜卿墨的问询中，小哥儿才将他的来历说清楚。 原来小哥儿名叫徐秋，已经九岁了，是圣都城郊外一农户家的孩子。 虽然爹爹和家里早就分家，可惜爹娘早逝，小叔为了霸占他家的房子和田地，也不想养他一个赔钱货，见他长得不错，便跟爷奶商量之后把他卖给了圣都一处花楼。 好在徐秋挺聪明，在老鸨那里卖乖取得了信任。 终于在某一天寻了机会逃出来了，可惜老鸨一直在派人找他，而他一个孩子，身无分文，又长得好看，最后为了安全，只好扮丑窝在乞丐堆里乞讨。 颜卿墨听完唏嘘不已，他爱怜地拍拍徐秋的背，对他的遭遇很是同情。 徐秋感受到背上的触感，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不由痛哭起来。 颜卿墨没忍住，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无声安慰。 这副感动的画面让季渊也心生动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派了暗卫去查徐秋身份的真伪。 很快暗卫就调查清楚了，徐秋所说确实不假，甚至那花楼现在还在找这小哥儿。 而徐秋那无良的小叔和爷奶正拿着卖徐秋的钱在村里生活得风生水起。 季渊听完对徐秋有些同情，他跟颜卿墨说了这件事，想听听他的想法。 “夫君，既然徐秋的身份调查清楚了，我们还是遵循他自己的意见吧。” “如果他愿意待在府上，那我们养着他也无妨，若他想回村里，我们就帮他把房子和家产抢回来。” 也不知道徐秋会怎么选择，如果他真的选择回村的话，那他这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村里受欺负。 或许到时候还得在村里帮他打点一下。 季渊认为颜卿墨考虑得很周到，商量好后，两人就去找徐秋说了这件事。 徐秋低垂着头想了好半天，良久他才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开口： “两位贵人，我，我可以留下来吗，我可以帮你们干活，我不想回村了，那些人都不喜欢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继续垂下头，手里紧紧攥着衣角。 期待的话久久都没有听到，在他越来越失望的时候，脑袋突然被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 “你当然可以留下来，既然是果果带你回来的，那我们也应该为你负责，不过你亲人那边你是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还是想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呢？” 徐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贵人，我想让他们将我爹娘的房子和田地还回来，那都是我爹娘辛苦挣下的，我不想白白便宜他们。” 颜卿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没问题，我到时候让人亲自带你去收回来。” 徐秋终于露出来进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这让颜卿墨有一个新奇的发现，因为徐秋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漂亮的酒窝。 他难得幼稚了一回，用手轻轻戳了戳小哥儿脸上的酒窝，这让徐秋更加不好意思了。 季渊见夫郎居然对一个小哥儿起了玩心，心情也不由愉悦起来。 屋内的温馨快乐很快被一阵咋咋呼呼的的喊声给暂停了，原来是芽芽找过来了。 “爹爹阿爹，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芽芽嘴上抱怨着，可进屋就抱着季渊的手臂撒娇。 季渊笑得眼角的褶子的起来了，可却故意露出不赞同的神色，“都成婚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芽芽呲着一口大白牙，朝季渊笑得无比灿烂。 坐在一旁的徐秋眼里满是羡慕，最终又化作伤感。 曾几何时，他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贝，可这一切如今都只能保留在回忆里了。 芽芽虽然看起来毛躁，可也是个细心的人，一下子就察觉到徐秋的情绪，他主动问道： “爹爹阿爹，这位弟弟是不是可以留在府里了，这下我又多了一个小伙伴了。” 他表现得很开心，没有半点对徐秋的为难和嫌弃之色。 这让紧绷的徐秋放松了很多，他很怕这位府里娇养的哥儿会讨厌他。 颜卿墨轻笑了一声，“你啊，整天就知道玩，之前还没和花花他们玩够啊。” 说起这个，芽芽立马就蔫了，“花花他们回府城了，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呢。” 徐秋坐在一边，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 他静静地看着他们闲聊，聊的都是些轻松的内容，没有生活的愁苦，也没有吵闹与争执，简单而又惬意。 他想，这种家庭氛围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吧。 第235章 完 不知不觉，徐秋就这样在景王府住了下来，颜卿墨对这个孩子很是喜欢，不但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还给他安排了两个下人。 俨然是没打算把徐秋当成下人，而是当成府里的小主子养了。 只是在果果的强烈要求下，最终将院子安排在了果果院子的隔壁。 之后，季渊又安排人带着徐秋回村里将他的家产夺了回来。 从村里回来时，徐秋大哭了一场，之后整个人犹如新生一般，变得开朗了许多。 徐秋很乖巧，每天都会去给颜卿墨和季渊请安，他话不多，但会用行动表示。 他会给颜卿墨捏肩，会在颜卿墨作画时研墨，会在颜卿墨身边认真读书习字，也会努力地学习刺绣。 但他不会厚此薄彼，家里的每个人他都真诚对待。 他会甜甜地喊芽芽哥哥，会陪他玩耍，但在沈君安和季渊面前，他却会保持距离，尊敬但不刻意亲近，分寸感十足。 对于果果，他的情感则更加复杂。 他是被果果带回来的，是给他新生的人，所以对于果果他很感激，也对他生出了一些雏鸟情结。 他知道果果带他回来的目的，九岁的他已经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不能这样做，他的身份配不上这样金尊玉贵的人。 所以他会刻意躲避果果，他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后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而不是自己这个从泥巴地里出生的平民。 所以在颜卿墨提出要认他为干哥儿时，他没多少犹豫就同意了。 他想，这样的话果果就会断了让自己做他媳妇的念想了。 可当大家兴高采烈地准备认亲仪式时，却遭到了果果的强烈反对。 那天，徐秋第一次见到这位平日沉稳的世子殿下生气伤心的样子。 后来，他见到果果被他两个爹爹带进了书房，他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思绪开始飘散。 他想他这次大概率是要被送出府了，他没有太大的悲伤，更多的是释然。 也对，他生来卑贱，能得贵人相助要回家产就该谢天谢地了。 是他太贪心了，妄想得到更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当他想着离开王府的时候要怎么跟大家告别的时候，书房的门开了，三人并肩走了出来。 当看到书房外的徐秋时，季渊三人同时一愣，片刻后，颜卿墨笑着朝徐秋招了招手。 徐秋忐忑地朝三人走去，没想到刚走到颜卿墨面前，手就被果果握住了。 “徐秋，你不准成为我阿爹的干哥儿。” 徐秋的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还没等他难过多久，又听果果继续说道： “以后我要娶你当夫郎，所以你先等一等，到时候我让你喊他们阿爹和爹爹。” 徐秋惊诧不已，他摇头语无伦次地说道：“这，这怎么可以呢，我，我身份这么低微，配不上你的。” 果果才不在乎徐秋的话呢，他霸道十足的样子快要把身边的两个大人逗笑了，“我说配的上就配得上，反正你就等着我娶你吧。” 才十岁的小汉子，此刻说话的样子却像个大人，将单纯的徐秋唬得一愣一愣的。 徐秋完全拿不定主意，他只好将目光放在颜卿墨和季渊两个大人身上。 颜卿墨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秋，我们跟果果谈了，认干亲的事情就暂时作罢，等你们再大一些，到时候果果依旧想娶你，而你也喜欢他的话，我们就为你们定亲。” 想到刚才在书房果果说的那一番话，他认为或许果果没有他想的那么稚嫩，既然儿子想要试试，那他也只好尊重儿子的想法。 况且徐秋跟他们也生活了一段时间，性子乖巧听话，又能跟家里的每个人好好相处，成为儿媳妇也不是不可以。 自家女婿都能从小养大，再养大一个儿媳妇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颜卿墨没忍住笑了。 季渊扶住颜卿墨的腰，问道：“卿墨，你这么高兴啊？” 他对于小儿子想养童养媳这事最开始是不太赞同的，因为他觉得果果太小，做的决定很不成熟，万一以后又不喜欢人家了，那不是祸害别人吗？ 他不希望儿子因为年少的不成熟成为一个负心汉。 但刚才书房的一番交谈让他改变了对果果的看法，所以他最终选择尊重儿子的想法，但前提当然是在徐秋同意的情况下。 颜卿墨笑道：“你没觉得我们家很奇怪吗，女婿是自家养大的，现在儿媳妇可能也要我们亲自养大了。” 这话一出，季渊顿时反应过来，不由哭笑不得。 “这样也好，早早就开始培养感情，你看芽芽和君安现在的感情不就挺好的。” 果果有些傲娇地挺起胸膛，手里还牵着徐秋没放。 小小的徐秋满脸羞红，当初在乞丐堆的四目相望，没想到竟会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从今往后，他的人生将在亲人和爱人的爱意滋养下，开出一朵无比绚烂的花朵。 …… 虽然认干亲仪式没办成，但为了欢迎徐秋加入这个大家庭，颜卿墨还是在家里举办了一个欢迎晚宴。 一家五口，不，现在加上徐秋，变成了一家六口，大家围在桌前，为徐秋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他们每个人都给徐秋准备了礼物，看着一旁垒得高高的礼品盒子，徐秋时隔三年，再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晚饭过后，大家移步院外欣赏月亮。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就跟这一大家子人一样，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季渊在月光下牵着颜卿墨的手，两人相互依偎，视线却一直放在前面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身上。 良久，颜卿墨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呢喃：“卿墨，遇见你是我的三生有幸，我们来世也要做夫妻。” 颜卿墨眉眼弯弯，在月亮的见证下，他重重地点头应允。 ---- 正文完。 第236章 番外:季渊夫夫的旅行 沈君安如今成熟稳重，芽芽也成亲了，果果还在读书。 季渊认为孩子们可以暂时不用他们操心了。 他准备实现年轻时给夫郎的承诺，带颜卿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跟他去看看天星国的大好山河。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在他们出发的前两天，景王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季渊，要当爷爷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呀。 季渊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想着再怎么着也得过一两年吧，现在才几个月啊。 看来芽芽应该是遗传了颜卿墨的体质。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下出去游玩怕是泡汤，家里多了这么个金疙瘩，他和颜卿墨在外面也玩得提心吊胆的。 所以两人直接取消了去游玩的计划，专心在家里照顾芽芽。 自从得知了这件事，家里人全都把芽芽当成易碎物，一丁点事情也不让他干，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 终于在大家千盼万盼中，景王府的第一个孙子辈出生了。 白白嫩嫩的小汉子一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开心。 不过在取名上家里人出现了一些分歧。 因为沈君安想让孩子跟芽芽姓，但芽芽不同意，理由是沈君安并不是入赘，并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两番争执下，季渊看不下去，直接拍板将姓定了下来，就姓沈。 他知道沈君安对亲生父母是有念想的，如今沈家就只有他一人，有个姓沈的孩子传宗接代也算是对他亲生父母的一点慰藉了。 沈君安没想到季渊能想得这么长远，当即一股暖流涌入心头。 最终，奶娃娃被冠上沈姓，沈君安给他取名沈念恩。 他希望孩子以后能成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同时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季渊一家人对他的恩情。 因为芽芽要休养，家里空闲的人只有季渊和颜卿墨两人，所以照顾孙子的重担就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不过这一照顾，就让季渊悔恨不已。 实在是孙儿太粘颜卿墨了，而芽芽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脾性，根本不知道怎么带儿子，加上颜卿墨也很喜欢这个孙儿，每天照顾得乐此不疲。 因此严重压缩了两人的二人世界，季渊对此却毫无办法。 孙儿是亲生的，夫郎是自愿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任劳任怨地帮着一起带孩子。 这一带，就带到了孩子三岁。 孩子三岁的生辰一过，季渊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又要开始筹备出游的事情了。 耽误了三年，现在总算是能腾出时间。 出游的前半个月，季渊就开始给孙儿做思想工作。 这天，爷孙三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念恩坐在颜卿墨的怀里，一副懒洋洋惬意的模样，而颜卿墨脸上则挂着慈爱的笑。 这本来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却让季渊牙酸不已。 这个臭小子，每天都要来粘着他的夫郎，好几次他偷偷将孙子送回芽芽那边，都被这孩子再次找回来。 而且这孩子还爱在颜卿墨面前告他的状，为此他可吃了不少暗亏。 爷孙俩每天都要上演一场斗智斗勇的争斗，比外面戏班子唱的戏还精彩。 小念恩见爷爷一直盯着自己，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笑眯眯道：“爷爷，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看呀” 小念恩大概是遗传了芽芽的古灵精怪，不但聪明，一张小嘴更是堪比说书先生。 嘴是真的甜，但怼人时也厉害得紧。 季渊一噎，没好气道：“没见过你这么自夸的。” 想到今天的目的，他轻咳了一声，装成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 “念恩，爷爷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跟你小爷爷要出门一段时间，这期间你在家要好好听你阿爹的话知道吗？” 小念恩平日其实挺乖巧的，跟他商量这件事，也是怕他接受不了颜卿墨要离开这么长时间。 果然，听到颜卿墨要离开，小念恩立马就急了。 “爷爷，小爷爷也要离开吗，不能带我一起去吗，我舍不得你们。” 季渊撇撇嘴，心想哪里是舍不得我们，是舍不得你小爷爷一个人吧，他这个爷爷只是顺带的罢了。 “念恩，不是爷爷不想带你，路途遥远，你还这么小，跟我们一起出门不合适，再说了你就舍得你爹爹和阿爹？” 说起爹爹和阿爹，小念恩难得沉默下来，他虽然很喜欢颜卿墨，但父母他也是很爱的。 毕竟才三岁的小孩，这样的抉择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最后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颜卿墨。 孙儿这副模样看的颜卿墨心一软，差点就把“我们不走了”这句话说出口。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因为他知道季渊期待这次出游已经很久了，他不想在季渊的脸上看到一次次的失望。 孙儿虽然重要，但他知道，季渊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陪伴他一生的爱人。 况且只是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所以他也跟着季渊劝了几句。 好在小念恩没钻牛角尖，最后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下来。 临别的前一天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桌上，季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叮嘱，就怕等他走后家里出现乱子。 “爹爹，你和阿爹就放心去游玩吧，我会把家里照顾好的，再说有事的话我肯定会去找皇伯伯的，您就放一百个心。” 沈君安宽慰完，芽芽和果果也争相表态，保证一定在家乖乖的。 一向腼腆的徐秋也一脸正色，“爹爹阿爹，我也会好好照看家里的。” 徐秋和果果去年就正式定亲了，一是果果怕徐秋被别人抢走了，说是要把未婚夫郎的身份定下来。 二是徐秋一直无名无分地住在景王府，对他的名声总归不太好，两相抉择下来，季渊夫夫俩爽快地应下了。 在家人的宽心下，季渊终于牵起颜卿墨的手，踏上了两人那梦寐以求的旅程。 两人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个随身暗卫和三辆马车。 马车走得很慢，一路上，两人看山看水看月亮，走到哪儿玩到哪儿。 他们先是北上，沿途，他们体验到了大漠的荒芜，也感受到了雪山的孤寂与严寒。 他们还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两人共骑一匹马，在翠绿的草原上策马奔腾。 颜卿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总算明白了季渊为什么会心心念念带他出来，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小小的庭院根本放不下季渊对他的爱。 北边的旅程结束，两人又开始南下。 南边给颜卿墨的感觉又不一样，这里是温暖的，湿润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明媚，温婉又却又不失大气。 季渊带他看了很多风景，也听说了很多凄美的故事。 最后见颜卿墨很喜欢南方的环境，季渊便选了一个南方小镇，两人暂时安定了下来。 夫夫俩每天过着煮茶、下棋、听书，散心的悠闲日子。 在两人出游的第三年，圣都来了一封信。 当两人还以为只是跟平日一样的问候时，信中的内容却让两人同时一愣。 无他，只因他们又又又有孙子了！ 季渊和颜卿墨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笑起来。 “看来，又得回去带孙子咯。” “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几年，我也想孩子们了。” “那行，我们明天就回去。” …… 窗边，夫夫俩絮絮叨叨的声音绵延不绝。 就跟季渊和颜卿墨的故事一样，会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第237章 番外:柏慕阳＊宋月 柏慕阳第一次见到宋月，是在他去景王府找沈君安的时候。 那天，芽芽带着一个眼生的哥儿，朝他介绍说是他新认识的好朋友。 当时柏慕阳只觉得这个哥儿十分清秀，还有些胆小，因为那哥儿好像都不敢抬头看他。 并且他无意间还瞥见哥儿的耳朵红得厉害，为了避嫌，他很快就将视线移开了。 他以为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可之后很多次碰到芽芽，他都能在芽芽身边看到宋月的身影。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打算跟其他哥儿有什么交集，因为他心里面已经有心悦的人了。 他打算等人满十八岁就去提亲。 可没想到现实的打击会来得这么快，他心爱的哥儿居然被赐婚了，而且还是和他的好兄弟。 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他浑浑噩噩了好一阵，家里人都特别担心，但他不敢将心事说出来。 一段再也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最终埋葬在了他的心中。 他想，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爱上别的人了。 可上天终究是可怜他的。 再一次见到宋月是在芽芽的婚礼上。 那时他喝得有些醉了，去后院如厕回来的时候，恰好和宋月撞见。 宋月应该是从芽芽的新房出来的，两人礼貌问礼后，便保持着距离沉默地往外院走。 没想到变故就这样发生了，柏慕阳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扶在一处假山上吐得昏天暗地。 宋月有些无措，他想上前关心一下，又怕被别人看见他们孤男寡哥儿待在一起坏了双方的名声。 可眼见柏慕阳好像越来越难受，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往下倒的时候，他的冲动还是战胜了理智，飞快上前扶住了柏慕阳。 等柏慕阳缓过来后，才发现自己靠在宋月的身上。 而宋月额头上布满汗珠，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柏慕阳压的。 柏慕阳大惊，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他立马从宋月身边离开，只是由于头还有些晕，退开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宋月着急地想伸手扶他，见他没摔，便将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柏公子，你没事吧，要不我去前院找人来扶你？” 柏慕阳立马摆摆手，“不用了宋公子，我现在好多了，刚才是我冒犯了，抱歉。” 他没想到宋月居然会拼着名声受损的代价来帮他，他心里是很感激的。 至于怀疑宋月是故意的，想借此嫁给他这种事，他则完全没想过。 芽芽既然能跟宋月处成朋友，那他的人品绝对是过关的。 最终柏慕阳脚步虚浮地往前院走，而宋月跟在他后面不远处时刻注意着他，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没出任何幺蛾子。 婚礼过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因为柏慕阳为了避嫌，再也没去景王府找过沈君安，两人要见面也是约在外面，所以他与宋月自然是没机会再碰面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而柏慕阳也渐渐放下了对芽芽的那份爱慕，只是终究还是忘不掉，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眼见跟柏慕阳同龄的人都成亲有了孩子，就连比柏慕阳小一岁，成亲才一年多的沈君安都有了儿子，而柏慕阳却至今未娶，他的母亲终于是坐不住了。 柏母找人送来了很多圣都贵女的画像摆在柏穆阳的面前，让他一个个地挑。 柏父是正二品的吏部尚书，而柏穆阳也在翰林院任职，可谓家世贵重，前途无量。 能被他选中的贵女，家里都是要抢着嫁的，所以柏母让他随便选，选中的人，这门亲事绝对是板上钉钉。 柏慕阳意兴阑珊，连画像都不想拿起来看一眼，可见母亲眼里的哀求，他终是不忍，随意拿起画像看了起来。 画像虽多，可柏慕阳连半刻钟都没到就看完了，在柏母期待的目光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柏母绷不住了，掩面开始哭泣，“慕阳啊，母亲就你一个儿子，你一天不成亲，母亲就一天睡不着觉啊，你都快二十四了，这亲事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柏母拿帕子将眼泪擦了擦，可眼眶还是红得吓人， “慕阳，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怎么传你啊，他们说你身体有疾，才久久不愿成亲的，你告诉母亲，你不愿成亲到底是为何啊？” 柏慕阳神色莫名，良久，他的脑子里忽然滑过一道人影，还不等他过多思考，便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母亲，要不你再找找哥儿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懵了，可回神过后，他才苦笑，看来芽芽对他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罢了，既然都说出口了，那就这样吧，反正都是必须要成亲，或许哥儿里面选个合眼缘的，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也未尝不可。 柏母听到这句话瞬间喜笑颜开，原来是自己之前找错了方向，看来儿子喜欢哥儿。 怀揣着希望，柏母一脸喜气地离开了，她的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三天就将一叠厚厚的画卷放在了柏慕阳的面前。 “慕阳，快来，这是我托人筛选出的秉性和家世都不错的哥儿，我觉得这次你肯定会有心仪的。” 柏母认为这次绝对万无一失，毕竟圣都最优秀的哥儿都在这里面了，要是儿子再挑不出来，她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想娶个天仙了。 柏慕阳这次没有刻意抵触，而是真的认真挑选起来，他的脸上古井无波，只是看着一张张被淘汰的画像，柏母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终于，在画像接近尾声的时候，柏慕阳的视线在他手中的那张画像上停留了很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画像，“母亲，就这个吧。” 柏母拿起画像看了一眼，发现是个清秀的哥儿，除了眼睛好看一点，五官只能算作普通。 她不相信儿子居然喜欢这样清汤寡水的类型，不死心问道：“儿子，你真喜欢这个，我看里面家世和长相比这哥儿好的有很多，你要不再选选。” 除了长相，画像上的哥儿家世不算特别好，而且还是庶哥儿，要不是他跟星乐郡主走得近，估计连画像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柏慕阳一脸淡然，“母亲，其他我都不喜欢，如果您不满意，那我还是再等等吧。” 一说要再等等，柏母立马脸色大变，“不行，不能等了，就这个，母亲立马去给你提亲，你可不能反悔。” 说完也不看柏慕阳的反应，风风火火出了房门去忙活提亲的事了。 柏慕阳摇头失笑，接着又将视线放在桌上的画像上，脸上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来。 微风从屋外吹进门，桌上的画像时不时被微风卷起一个角，纸张角落“宋月”两个大字时隐时现。 柏父对这桩婚事也没什么意见，比起儿媳的人选，他更怕儿子做个孤家寡人，所以哪怕儿媳只是个平民，他也会答应亲事。 所以这桩婚事十分顺利，柏家为了让儿子尽快成亲，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宋月知道亲事的时候，他整个人懵的，他没想到柏家居然会选他，他只是一个庶哥儿，这怎么可能呢。 他用了好几天才将这件事消化，只是夜里辗转反侧时，他总会想起那个风神俊朗的人。 他想，他这算不算是得偿所愿呢。 成亲那天异常地顺利，宋月坐在新房的喜床上，心里夹杂着喜悦、忐忑与不安。 终于，屋子被人推开了，喜帕被挑开的时候，宋月再次见到了那个许久未曾见过的人。 他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就像两人初见时一般，那人也是这副模样，不过当时的他低下了头，不敢跟这人对视。 宋月的心怦怦直跳，但这次他不再胆怯，而是鼓起勇气和这人对视。 喜嬷嬷将仪式做完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正当他想开口说话的时候，柏慕阳先开口了。 “宋月，很抱歉这门亲事来得这么唐突，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们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我也会给你应有的体面。” 宋月在心里呢喃了一句：只是相敬如宾吗？ 虽然有些失望，但宋月还是扬起笑脸，“好，我也会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夫郎，让你以后没有后顾之忧。” 柏慕阳心里有些愧疚，也有因为宋月的真诚而产生的感动。 这一晚，柏慕阳对宋月异常温柔。 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既然成亲了，他也没打算让夫郎独守空房。 婚后的生活果然如柏慕阳最开始说的那样，两人相敬如宾。 但宋月是个十分合格的夫郎，他会给柏慕阳亲手做里衣，他会将柏慕阳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整理好。 他也会在柏慕阳偶然抱怨翰林院的饭菜不好吃时，每日不辞辛苦只为给他送饭。 宋月在点点滴滴侵入柏慕阳的生活，只是当事人还未察觉。 直到有一天，在翰林院忙到天黑透了才回来的柏慕阳，在家门口发现了提着灯笼在等他归家的宋月时，他封闭的心好像裂了一道口子。 而宋月正是这个时候真正进入了他的心。 “夫君，你回来啦，吃饭了吗，我给你煮了甜汤，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听着宋月关心的话语，柏慕阳笑得很开心，他走上前，在宋月的震惊中，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夫郎，我们一起回家。” 宋月扬起笑脸，眼里的泪水在月光的照映下，泛起丝丝星光。 “好，夫君，我们一起回家。 第238章 番外:柳睿童＊花花 花花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团宠，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爱他。 就连跟他同时出生的双生子哥哥都是个弟控。 在这样被无限宠溺的环境下，花花很幸运地没有长歪，而是长成了一个活泼开朗，但又古灵精怪的小哥儿。 花花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季家了，因为那里有他最喜欢的芽芽哥哥。 但他每次叫芽芽哥哥时，芽芽都会义正言辞地让他叫宁曦哥哥，久而久之，比芽芽小的这几个小伙伴都叫他宁曦哥哥了。 可以说花花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季家长大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认识了另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柳睿童和沈君安在一个书院读书，两人关系特别好，所以下学后柳睿童经常往季家跑。 某一天，他忽然在季家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团子。 小团子才三四岁，长得粉雕玉琢，比他印象中三四岁的芽芽弟弟还要好看一些。 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团子。 后来他知道小团子有一个可爱的小名，叫花花，也有一个好听的大名，叫做方时歆。 当花花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的时候，他觉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他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花花。 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几乎隔三岔五就要往季家跑，好在他每次去季家，几乎都能看到花花。 渐渐的，大家越来越熟悉了。 而花花这个小团子也慢慢长成了半大团子。 柳睿童不知道怎的，花花越大，他越喜欢逗弄他，每次都把花花逗得吱哇乱叫，但每次只要他好好哄几句，花花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跟他玩。 他觉得花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哥儿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小伙伴们都快要长大了，而柳睿童也到了去圣都参加会试的时候了。 这次分别，也不知道再见花花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十九岁了，早就知道他对花花抱着怎样的想法。 花花现在还未满十三岁，但他等得起，这五年的的时间，刚好让自己完成事业，等到花花到了能嫁人的年纪，他就立马将人娶回来。 去圣都的前一天，他单独找了花花，并把内心的爱慕全都告诉了他。 因为他不敢赌，万一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花花被别的汉子拐跑了怎么办。 他记得他把这件事告诉花花的时候，一向活泼的小哥儿脸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 柳睿童站在一边，期待和害怕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内心忐忑不已。 “花花，你……”见小哥儿很久都没说话，柳睿童终是忍不住主动问了出来。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花打断了，“睿童哥哥，我等你，你，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找我啊。” 花花脸还是红红的，他扬起脑袋，一双水润的眼睛让柳睿童心跳开始加速。 “花花，你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的。” 柳睿童忍不住将人揽在怀里抱了一下，不过小哥儿现在的身高才到他的胸口，看起来像是抱着一个小孩，一点暧昧的氛围都没有。 两人很快就松开了，临别的时候，花花将一个随身携带了很久的香包送给了柳睿童。 “睿童哥哥，这是阿爹给我做的香包，有提神醒脑的功效，祝你金榜题名，万事顺遂。”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希望你早点回来娶我。 柳睿童郑重地接过，当着花花的面就将香包挂在了腰间。 “谢谢花花，我一定好好保管，你等我。” 花花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柳睿童走的那一天，花花眼睛都哭肿了，一半是因为他要和最喜欢的宁曦哥哥分开了，一半才是因为他的睿童哥哥。 但好在两人没分开太久，第二年柳睿童殿试考取了二甲第三名，但要想授予官职，还要参加一次朝考，所以后面又耽误了一点时间。 好在最后顺利通过了考试，本来他可以留在翰林院作为庶吉士，但通过书信往来，柳睿童得知花花一家并没有回圣都定居的打算。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柳睿童放弃了留在圣都做官的机会，转而调到了梓仓府下面的一个县当县令。 梓仓府也就是方家和柳家现在住的府城，按照规定，官员是不能调任到原籍地的，但柳睿童有沈君安和季渊这层关系，这件事也就再简单不过了。 柳睿童官职所在的县离府城不过半天的路程，所以柳睿童和花花想要见面非常地简单。 在经过好几次私下见面后，两人的猫腻终于被两家人给发现了。 柳家和方家是故交，所以柳家父母知道儿子对花花的心思后，立即带着柳睿童亲自上门把两个孩子的事情说通了。 虽然方云鹤对两人的年龄差距有些不满意，但柳睿童是他看着长大的，除了年龄，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最后跟唐音商量过后，就将这门亲事认下了。 不过最后的要求就是要在花花满十八岁后再成亲，也就是说柳睿童还需要再等将近四年。 但柳睿童和柳家都没有任何意见，因此，两人的亲事就这样被定下。 景元二十三年，柳睿童和花花正式成婚。 婚后，花花搬去了柳睿童任职的县里，柳家夫妻在县里给夫夫俩置办了很多房产铺子，并且全都记在了花花的名下。 由于柳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和小女儿，所以柳家夫妻也没搬到县里跟着小两口一起住。 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孩子要操劳，而且丈夫又对他宠爱有加，方家夫夫和肉肉又时不时来看两人，花花的小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那张本就看着稚气的脸，即使岁月过了好几年，也仍旧如初。 三年后，两人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一个跟花花一样漂亮的小哥儿。 柳睿童喜欢得不得了，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冷落花花，反而把两人一起宠上了天。 因为柳睿童不想花花再受一次生养之苦，也或许是花花体质的原因，两人一生都只有一个哥儿孩子。 但柳睿童却十分满足。 很多年后。 柳睿童的头发上生出了白发，可花花的头发还是黑亮亮的。 这让花花生出了一丝惶恐。 “夫君，你比我大好几岁，万一以后你先我一步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花花让柳睿童养得娇气，即使年过半百的人了，泪眼汪汪的样子还是让柳睿童心软得一塌糊涂。 “花花不哭，我一定争取比你多活一天，等我先把你的后事安排好，我就立马去找你，你千万要晚一点喝孟婆汤知道吗，记得等我一起，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夫。” “好的夫君，我一定等你。” 柳睿童确实说到做到，他真的比花花多活了一天。 花花走的那一天，他像是早有所感一样，浑身都透着哀伤。 不过想到两人马上就能再见了，心情又变得轻松了很多。 花花走的那一刻，脸上都是安详的笑，因为他知道，他的睿童哥哥很快就会来找他。 第239章 番外:玄天大陆1 季渊死了。 和颜卿墨相拥死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两人是寿终正寝的，一生幸福美满地活到了九十多岁。 颜卿墨是在他怀里咽气的，临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安详的笑意。 季渊当时其实早就有预感了，颜卿墨这一走，他的身上的精气神像是全部被抽干，不到一刻钟也跟着去了。 等他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团白色的光雾中，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他不断地朝前面走去，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头。 这是哪里？ 难道他这是重新投胎了？ 但他还没见到颜卿墨，万一两人没有投胎到同一个世界怎么办？ 又或者他被人关起来了？ 季渊焦急地在光雾中转来转去，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有人吗？” “快放我出去。” 他在光雾里大喊大叫，完全没有以前冷静自持的模样。 “季渊，季渊……”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神的低吟，神圣而又虚无。 “谁在叫我，出来。”季渊站在原地，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季渊，最后一次轮回结束，你缺失的魂魄将全部归位，去吧，去完成你尚未完成的使命，完成使命，使命……” 飘渺的声音逐渐远去，季渊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季渊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等他再次醒来，入目是用名贵木材制成的床顶。 不知是不是脑子还没转过来，他怎么觉得这床顶那么熟悉呢。 他的头还有些昏沉，木讷地转动脑袋向床外看，结果刚看清一个人影，便听见一声碗碟摔碎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阵嚎叫。 “老爷，夫人，三少爷醒了，三少爷醒了……” 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撑起身子坐起来，忽然，脑袋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钝痛。 这种痛感不亚于有人拿棍子在他脑浆里翻搅，季渊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好在痛意持续的时间很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消失殆尽了。 等季渊缓过来时，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他毫不在意，只因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记忆。 这些记忆中，每个主人公除了有些细微处的不同，和季渊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按照季渊的猜想以及在那团白雾中听见的声音结合来看，这些记忆很可能是他的前世，前前世…… 但令他奇怪的是，除了和颜卿墨的那一世他成婚了，且幸福美满了一生，其他的每一世几乎都孤独凄凉，不得善终，有好几世还是英年早逝，且死法凄惨。 想到脑子里的那些记忆，季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不等他多想，屋外一下子就进来了好几个人。 季渊抬头一看，泪水立马就盛满了眼眶。 “爹，娘。”泪水滑过季渊的脸庞，三人已经开始抱头痛哭。 “儿啊，你吓死娘亲了，娘亲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季母抱着季渊大哭，季父则揽着妻儿，一脸伤感。 良久，三人才稳定情绪各自分开。 季父季母坐在床沿上，季渊这才看到屋子里的季家大哥二哥。 季大哥神色严肃，一脸冷峻，季二哥眼眶微红，脸上满是对小弟的担忧。 “大哥二哥。”季渊灿然一笑，他脸上此刻还有些苍白，汗津津的头发搭在额头，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俊美。 “哎，小弟，你可真是担心死我们了。”季二哥要比季大哥开朗很多，听见季渊喊他，立马咧着一张笑脸朝床边走去。 他心疼地摸了摸季渊的额头，语气很温柔，“小弟，醒了就好，二哥给你找了很多补品，以后一定把你身体补得结结实实的，再也不让你遭罪了。” 季大哥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床边，眼里也闪过心疼，“小弟，你好好养身体，大哥也给你找了很多好东西，等你好起来就给你。” 季大哥话不多，但他是个行动派，只要外出，必定会搜罗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季渊研究。 望着与景朝昱那张如出一辙的脸，季渊觉得无比亲切，他对着季大哥重重地点头，“好的，大哥。” 看到大家刚才焦急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爹娘，我这是怎么了，我感觉我就睡了一觉，怎么你们都这么紧张？” “哎哟小弟，你这何止是睡了一觉啊，你都快睡了半年了。”季二哥心有余悸道。 季渊惊诧不已，“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屋里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季渊顿时沉默了。 他最开始醒来，还以为天星国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一场梦，后来脑海里又出现了更多的记忆，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已经睡了半年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吗，毕竟当时的我晚上睡觉还是正常的。” 季父叹了口气，“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你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比较沉，结果一天一夜过去了你都还没醒，我们连忙去找了药师，可轩辕城有名的药师都看过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睡下去，同时给你喂一些滋养身体的药吊着你的命。” 季父说到这里，季母又开始掉眼泪了。 季父揽住季母的肩膀继续道：“后来我们又重金悬赏了很多药师、丹师，就连毒师这些都找来了，结果依旧没什么用。”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跑到府里，说他能看你的病，起初我以为他是个疯子，没理他，后来还是你大哥说死马当活马医，就让那老头进门了。” 季渊听的津津有味的，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如果有盘瓜子，或许他还会边嗑边听。 “那老头进屋后就在你身上又摸又碰，嘴里还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我当时认定他就是骗子，正要将人赶走，那老头便开口说你是魂魄离体，当你回魂的那天，便是你的新生，还说半年内你就会醒来。” “那老头说完就自行离去了，临走时说你跟他有缘，日后还会再见，我们将信将疑，一边继续找人治疗你，一边等待你在半年内醒来。” 说完季父大笑，“看来那老头说得没错，渊儿你果真在半年内醒来了。” 季渊最开始还有些懒散，可最后几句话让他心头大震，因为这老头全都说对了，他的经历可不就是魂魄离体嘛！ 还有在白雾里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 完成未完成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使命？ 又为什么会选择他？ 还有这个神秘的老头，白雾里的声音和这个使命跟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季渊只觉得眼前有很大一片迷雾，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最重要的是他的卿墨，他们还会有再见的机会吗？ 第240章 番外:玄天大陆2 一想到以后他的生命中再也没有颜卿墨的身影，他的心就像窒息一般的难受。 “渊儿，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季母观察入微，立马就发现了季渊的不对。 季父和季家两兄弟也一脸紧张地望着床上的人。 季渊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对季母微微一笑，“娘，我没事，可能是刚醒来还不适应，等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情绪失控主要是因为颜卿墨，但他还不想放弃，既然那个老头都能知道他昏睡的原因是魂魄离体，说不定也能帮他找到卿墨。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那渊儿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赶紧躺下多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些吃食来，这么久只靠汤药撑着，想来身体也虚得厉害。” 季母边说边扶着季渊躺下，并且认真地掖好被角。 屋里人都走了之后，季渊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周围的空气开始涌动起来，接着一股股肉眼看不见的气体争先恐后地朝着季渊的身体里钻。 只是当惯了修真废材的季渊，并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此刻，他只觉得浑身变得特别舒服。 就像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忽然喝到了足够的甘霖一样。 就连他刚才还觉得虚弱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有力起来。 如果是一名真正的修真者，恐怕立马就能发现，这些进入身体的气体不过是修炼所需要的灵气罢了。 玄天大陆的修炼体系是以灵根为主，灵根属性多样，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最为常见，也有极少数是风、雷、冰、暗等属性。 其中单灵根修炼速度最快，杂灵根次之，灵根越多，修炼速度越慢。 但显然进入季渊身体的灵气属性明显不止一种。 等季渊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后，他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涌入他身体里的灵气不减反增。 刚开始还只是屋内的灵气，过了几息，连房间外的灵气都争相往季渊房间里跑。 季父他们是修真者，刚走出季渊院子不远，就发现了空气中灵气的异常。 见出事的是季渊院子的方向，四人面色大变，立马往回走去。 等他们到屋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渊面色痛苦地坐在床上，周围的灵气疯狂地往他身体涌入。 “渊儿。”季母大惊，正要上前碰季渊，被季父一把拦住了。 “夫人冷静，渊儿现在情况特殊，不能乱碰。”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小弟不是不能修炼吗，灵气怎么会往他身体里钻？”季二哥一脸焦急。 季大哥也面色凝重地看着季渊。 季父的修为是屋内最高的，他上前小心地将神识探入季渊的身体各处游走了一番。 这一看差点把季父给吓傻了。 只见原本没有灵根和丹田的季渊现在居然凭空出现了这两样东西，并且灵气正在一股股朝着他的丹田处聚集。 这是要引气入体的征兆啊！ 不过由于灵气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很多逸散的灵气正在他的经脉各处乱窜。 如果不尽快引气入体，季渊怕是要爆体而亡。 查探出症结所在，季父都来不及考虑出现这件诡异事情的原因，连忙出声道：“渊儿，你马上就要引气入体了，现在按照为父的话一步步做。” 季渊克制住身体上的痛苦，跟着季父所说，先盘膝坐在床上，接着放松身体。 耳边传来季父引气入体的法诀，季渊闭眼照做。 随着他的引导，经脉中乱窜的灵气终于安静下来，并且慢慢地开始在各个经脉和五脏六腑中循环。 与此同时，被灵气冲刷和滋润过的经脉也变得比之前更宽更粗壮。 随着季渊不断进行灵气循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小腹丹田处出现一阵温热。 灵气像是终于找到目的地，慢慢地朝着丹田涌入，直至汇聚成流。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丹田里原本还汇聚成一团的灵气忽然一分为五，随后各自聚集成大小均匀的一团。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属性颜色。 五个灵气团分别是金、绿、白、红、黄等五行属性的颜色，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将身体流淌的灵气全部收入丹田后，周遭的灵气不再涌动，最终归于平静。 而季渊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坐在屋内的季父四人。 不过还不等他打招呼，就差点被身上传来的臭味给熏吐了，低头一看，白色的里衣居然变成了黑红色，摸起来还黏糊糊的，腥臭无比。 “呕。”实在没忍住，季渊干呕了一声。 季二哥捏着鼻子笑道：“哈哈哈，小弟，原来你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季母瞪了他一眼，转身对着季渊温柔地说道：“渊儿别怕，你这是引起入体成功后体内排出的杂质，娘亲已经吩咐人准备了热水，你快好好去洗一洗。” 季渊屏住呼吸闷闷地应了一声。 大家都走后，小厮很快就将热水送进来，季渊连忙跑到浴桶里开始洗刷自己。 水换了四五遍，他才觉得身上洗干净了。 等他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屋内早已被熏香熏了一遍，连床单被子都重新换好了。 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查探一下自己的身体。 通过内视，他看到了丹田处的均匀分布的五个灵气团，并且还看到了丹田中央的五个灵根。 灵根粗细和长度完全相同，这让季渊有些诧异。 五系杂灵根是玄天大陆最次的灵根，但杂灵根粗细和长度是不一样的，而自己的五灵根居然完全一样。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便是传说中的混沌五灵根。 据说这种灵根是五行全属性，可以同时吸收五种灵气修炼，五种灵根相辅相成，没有短板。 虽然因为要同时发展五种灵根，修炼速度比单灵根慢一点，消耗的资源也更多，但混沌五灵根的天赋更强，同阶中无敌手，且可以越级挑战。 第241章 番外:玄天大陆3 不过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他还得找季父测试一下才能真正确定。 但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就忍不住激动起来，能够修炼一直是他的念想，以前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但看到家里的人都是修真者，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况且最重要的是他之后有足够的仰仗去寻找颜卿墨了，就算颜卿墨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也会努力修炼，总有一天两人会有再次重逢的机会。 天已经快要黑了，屋外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三少爷，老爷让你收拾好之后去一趟正堂。” 季渊推开门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正堂的方向走去。 他到正堂的时候，爹娘和他两个哥哥都在。 “爹，娘，大哥二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季渊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下。 季父脸上还挂着笑，但没一会儿就变得凝重起来，“渊儿，你知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怎么突然就能修炼了呢？” 季渊摇摇头，“爹，我也不知道，你们走了过后，我就觉得身体变得很舒服，但没过多久，身体的经脉各处就一阵剧痛袭来，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了。” 屋内一阵沉默，良久，季大哥才说了一句话，“之前那个老头不是说小弟醒来后就会得到新生，说不定就是指的这件事。” 大家这才想起来那老头说的话，这下越发觉得那老头神秘了。 “好了，反正这对渊儿来说是一件好事，大家也不用忧愁了。” 季父将视线转向季渊，“渊儿，接下来你就好好修炼，我会跟家族里的长老们报备你的事情，以后藏书阁里的修炼功法你可以随意借取，而且每个月还可以去韩长老那里领取你的修炼资源。” 说完他抛给季渊一个东西，季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渊儿，这个储物戒里是我给你整理的一些修炼资源，你滴血认主后就能随意取用里面的东西，差不多可以满足你修炼到筑基期。” 季父的这一行动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季母和季家大哥二哥都拿出了很多东西送给季渊，无一例外都是一些天材地宝和灵石。 季渊看着手里躺着的四个储物戒指，要说不感动是假的。 修炼资源对于每个人都很重要，他们能毫不保留地将手里这么珍贵的东西给自己，足以见得他们对季渊的在乎。 “对了小弟，你是什么灵根啊？”他们给季渊的修炼资源无论哪种灵根都能使用，但季二哥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季渊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季父虽然之前用神识觉察到了灵根，但当时着急，也没多仔细看，只知道是多灵根，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一头雾水。 如今看到他这么难为情的样子，想来资质应该不是太好。 他正想安慰几句，就听季渊说话了，“是五行灵根，但灵根粗细大小一模一样，我怀疑可能是混沌五灵根，爹，要不你用测灵石给我测试一下吧。” 轰。 这话一出，屋内的几人全都激动地站起来。 季父二话不说，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块测灵石走到季渊面前。 “渊儿，你把手放在上面，慢慢朝测灵石注入灵力。” 季渊照做，没一会儿，测灵石就开始发出光芒。 最开始是金色，然后绿色，最后一共显现出五种颜色，并且五种颜色的高度和粗细分毫不差。 “好好好，我儿好样的，果真是混沌五灵根。”季父笑逐颜开，就连季大哥他们也为季渊感到高兴。 季父拍了拍季渊的肩膀，郑重道：“渊儿，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好好修炼即可，以你的天赋，家族肯定会倾尽全力去培养你。” “说不定以你的天赋，很快就能超过你大哥二哥了。”季父揶揄道。 季母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霄儿和昭儿你们也要努力修炼，哪天被你弟弟赶上了就丢脸了。” 季霄是大哥，季昭是二哥，两人都是单灵根，也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如今多了一个季渊，日后到他们手上的资源必定会变少。 但两人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满和嫉妒，季昭还一脸痞笑道：“追上就追上呗，以后我正好抱大腿，小弟，以后发达了别忘了你二哥哟。” 季渊笑着点头，季父没好气地斜了季昭一眼，随后语气严肃地对着屋内的众人叮嘱： “渊儿是混沌灵根这事我会给长老们说，但这件事在渊儿还没有成长起来前，暂时先对外保密，我怕其他家族有不轨之人对渊儿下手。” “对外就说渊儿是得了某种机缘，无意间成了五行杂灵根，日后也可以修炼了。” 季家虽然是轩辕城第一修真家族，但其他几个家族一直对季家虎视眈眈。 本来季家出了两个单灵根就已经够招眼了，如今再来一个混沌灵根，怕是某些人要眼红做出什么狗急跳墙之事。 季父的话让屋内的众人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对这个提议全都表示赞成。 商量完所有的事情后，也该到饭点了，在大家都准备离开正堂往偏厅去的时候，季渊忽然开口了。 “爹，我想去找一找那个神秘老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季父跨出房门的脚步一顿，转头朝季渊看去，“渊儿，你找那老头干嘛？” 那老头着实有些邪门，他其实并不想让季渊跟他接触太多。 “爹，没什么，我就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 季父想了想，还是说道：“他当时出府后我们就没管他了，他也没说要去哪里，只留下了那句你和他有缘还会再见，其他信息我们一概不知。” 季渊神色有些落寞，思来想去，最后又让季父给他送来一幅老头的画像，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他得知道老头的外貌。 季父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季渊要不在藏书阁，要么修炼，每天还会出门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神秘老头。 而同一时间，季家所有弟子和轩辕城的几大修真家族都知道季家三公子从一个修炼废材变成了炼气期的修真者。 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五行杂灵根实在太次了，在这些人眼中，这种资质跟废材差不多。 所以季渊的生活还算平静，没什么人来影响他。 只是一天找不到神秘老头，他的心就越发焦躁，尤其是想到颜卿墨，他连打坐修炼都静不下心来。 终于，这天在又一次心神不宁之后，他决定出门透透气。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个算命的小摊子旁。 摊子的主人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此刻正闭眼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哪里有半点算命先生的样子。 在季渊看来，这人更像是骗子。 正要抬脚离开，就被那算命老头叫住了，“小友，我观你我今日有缘，不如由老道给你算一卦，不收九十九金币，只收九十九银币，绝对童叟无欺。” 季渊转身朝老头看了一眼，见他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散的样子，还开口就要九十九银币，愈发肯定这人是骗子。 这次他不再犹豫，直接大步往前走。 结果刚走两步，就听见老头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几乎老头的话音刚落，季渊就已经站在了老头的面前，他焦急地问道： “你说真的，你真的知道我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你快告诉我，不论你要多少金币银币我都可以给你。” 他要找人这件事除了自己，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老头一开口便点明他内心所想，说明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认真打量这老头，本来他怀疑这老头就是季父说的神秘老头，但两人的面相完全不符合。 难道是他想错了，或者是这人伪装过？ 他甩了甩脑袋，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问出颜卿墨的下落，其他的暂时不重要。 老头依旧悠闲地躺在摇椅上，跟季渊的急切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用手中的蒲扇拍了拍桌面，“九十九银币，一个也不能少。” 季渊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九十九银币放在桌面上，“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老头起身将银币装进口袋，然后继续躺在摇椅上，语气不急不缓地说了几个字，“一直往东走，你会遇见你要找的人。” 说完就闭眼不再言语，一副睡着的模样。 季渊眉头紧皱，他还以为会是一个确切的地名，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你总要告诉我要走多远吧。” 东边那么大，他得找到何年何月，万一卿墨还在某个地方吃苦受罪，他去晚了怎么办？ 奈何那老道一点也不松口，再问就是一句“天机不可泄漏”，反正打定主意不再多说。 季渊又气又急，还想再纠缠一会儿，那老头居然连摊子也不要了，直接跑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把轩辕城翻过来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半个人影，最后只好失落地回家了。 回家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去东边找人的事宜。 东边是出城的方向，一路往东走，后面就是凡俗界了，几乎没有任何修真门派，就连修炼者都鲜少踏入这个地界。 季渊以前行医最多的地方就是东边的凡俗界，所以对路线比较熟悉。 第242章 番外:玄天大陆4 他没跟季父他们说要去寻人，只说想再去凡俗界看看，季父他们也没怀疑什么，反正季渊以前经常去这个地方，所以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只是经过这次季渊昏睡半年的事情，季父对季渊的安全更加看重了。 以前只有季渊的贴身小厮麦冬跟着他，虽然麦冬的修为只有炼气中期，但在凡俗界也够用了。 这次季父却派了他身边的一个护卫给季渊，护卫的修为是金丹后期，在轩辕城来说也算是佼佼者了。 季渊想到就算在凡俗界也免不了出现一些意外，有个高手在身边比较保险，也就欣然接受了。 出行的工具是独角马，这种马跑起来的速度是普通马匹的十倍，所以基本上修真世家普通出行一般都选择这种马。 出发的那一刻，季渊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 一路向东出发，季渊一路基本都没在车厢里待着，而是跟着小厮麦冬坐在车厢外的车辕上，眼睛也随时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和路上的行人。 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跟颜卿墨错过了。 麦冬对自家少爷的行为很是不解，但他一个下人也不敢质疑少爷的决定，只好默默驾车。 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们已经正式进入凡俗界的范围了，可是经过这么多的城镇，季渊依旧没有任何颜卿墨的消息。 他虽然有些焦虑，但心里却依然怀揣着希望。 继续往东，一天，十天……一个月……两个月…… 季渊脸上的期待也快变成了绝望。 因为再往东走，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这片森林即使在修真界中也是赫赫有名。 它处于凡俗界的边缘，很久很久以前，它原本也只是一处很普通的森林，但不知为何，忽然有一天开始变得雾气环绕，时不时还能从里面听出嘶吼声。 很多修真者慕名而来，以为是有什么宝物现世，纷纷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结果进去的人无一生还，其中不乏一些大能者。 也就是这样，迷雾森林从此被列为禁区，进入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活着走出来的能力。 “少爷，前面是迷雾森林，不能再往前走了。”护卫一脸凝重地劝道。 麦冬也很着急，生怕自家少爷脑子发热，想要去探险，也跟着护卫劝说。 季渊的表情像是要碎掉一样，前面绵延不绝的森林就像一条阻隔在他和颜卿墨中间的银河。 痛苦，无助和茫然交杂在他的心里，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不禁想，那道士会不会是骗他的，他的卿墨根本没在东边。 还是说这是真的，只要他一直往东走，哪怕穿过迷雾森林，就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 在他愣神的片刻，麦冬欣喜的声音传来，“少爷，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去那边的村庄住一晚，明日我们就回轩辕城吧。” 此刻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他们现在距离迷雾森林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而离他们不远处恰巧有一个小村庄。 季渊顺着麦冬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几处稀稀拉拉的房子，房子上空还冒着炊烟。 这个发现让季渊的心头重重一跳。 难道，难道他的卿墨就在这个村子里吗？ 不等麦冬再说话，季渊已经朝着村子快步走去，护卫也立马紧跟上前。 “哎，少爷你们等等我……”麦冬牵着马车跟在他身后大喊。 这个村庄看起来很穷，大部分都是茅草房，只有少部分是泥巴房，而且人数也不多，大概只有三十几户人家。 一路走过，麦冬很不理解这些人为何要住在离迷雾森林这么近的地方，难道就不怕里面跑出个什么怪物把村子里的人都吃了？ 几人刚进入村口，就有人看见他们，接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号村民。 看见三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在他们眼中华丽至极的马车，村民的眼睛都泛着亮光。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好，不知三位来我们这个小村庄有何贵干？”为首的老者与那些兴奋的村民不一样，他的眼里满是戒备。 季渊先是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收回目光，他朝老者拱手道：“在下只是恰巧经过，见天色有些晚，所以想来村里借宿一晚，不知村里有没有空余的房间借我们，您放心，我会给报酬的。” 老者见季渊举止有礼，也不像是坏人，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戒备。 他身后的那一群人一听借宿，还有报酬，全都争相抢夺客源。 “来我家，我家可以腾出房间。” “我家，我家……” “……” 这时，人群里忽然窜出来一个泼辣的妇人，她掐着腰大喊：“呸，就你们那破烂房子，自己住都磕碜，还想接待贵客，都给老娘滚一边去。” 说完她走到季渊的面前，脸上尽是谄媚，“公子，住我家吧，我家是新修的房子，房间多还新，保管你住得舒服。” 季渊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眼色，见这些人脸上虽有怒意，但好似并不敢惹这位凶悍的妇人。 老者虽不喜这妇人的泼辣，但也跟着帮腔，“公子，确实如此，其他村民家估计每家只能腾一间屋子，怕是不够你们三人住。” 妇人听完喜笑颜开，“村长说得对，公子你跟我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季渊见这位村长都同意了，也只好跟着妇人走了。 反正这些都是凡人，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伤不了他什么。 他只想在村里好好找颜卿墨，找到人就立马带人离开。 季渊走后，这些村民才敢开始抱怨。 “呸，神气什么，这个李翠芳还不是靠着压榨大儿子才能修新房子。 “哎，就是可怜小墨了，从小就受苦，要不是为了照顾他爷爷，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爷爷今年没了，听说前段时间小墨逃了，结果被他家那口子抓回来毒打了一顿。” “造孽哟，这两口子迟早要遭报应……” …… 远去的季渊并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他才刚修炼至炼气三层，灵识感应范围只有数十米，而那些村民早已离他百米之外了。 护卫倒是听到了，但这些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自然是置身事外。 几人随着妇人来到一处泥巴房，房子虽然是新修的，但远没有妇人说得那么好。 院子不大，除开堂屋和柴房灶屋这些，也就只有五间房，而且看起来空间还很小。 “当家的，玉儿，秋秋，快出来迎接贵客。”妇人在院子里大喊。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钻出来三个人，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十几岁少年，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姑娘，长相普通，看起来还有些尖酸刻薄。 三人给季渊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尤其是那个女子，看他的样子十分露骨，直接让季渊产生了生理不适。 妇人跟三人说了季渊一行人的目的，三人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麦冬将马车拴在院子里，那肥头大耳的少年看着独角马，眼睛都差点转不开了。 为了防止这人去误碰导致受伤，麦冬还专门警告了一番，“小子，不想受伤的话就别来招惹这马，这马可不是好相与的。” 胖子少年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翻了个白眼没当回事。 季渊在院子中央扫视了一圈，那妇人见状立马给人安排房间。 “公子，我们家现在还有两间多余的房间，只能麻烦你们其中两人睡一间了。” 妇人讪讪地笑着，就怕这位公子哥发脾气。 季渊倒是没什么意见。 最后的安排就是麦冬和侍卫一间房，季渊单独一间。 天色已经不早了，麦冬从马车里拿了些食材给妇人，让她给自家公子做些好吃的，妇人接过那些一看就很昂贵的米肉，笑得牙不见眼。 季渊在妇人去做饭的时候就出门了，只带了侍卫，麦冬留下，他要去村子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颜卿墨。 在季渊刚走不久，院子外就进来一个人，把正在喂马的麦冬吓了一跳。 他起身看了一眼，发现那人额前留了很长的刘海，直接把左眼全盖住了，只留下另一半侧脸。 那人见到院子里的陌生人瑟缩了一下，扛着柴禾很快就进了柴房。 麦冬被他的侧脸惊艳了一瞬，虽然脸上有些淤青，但能看出是个很俊俏的少年。 可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呢，麦冬不是很明白。 还没等他回神，就听妇人泼辣的声音响起，“你个贱种，回来了就知道躲懒，还不快滚进灶房做饭。” 柴房里很快有了动静，少年弯着腰从柴房里出来，然后径直进了灶房。 接着又是几句咒骂传来，随后妇人出了灶房。 麦冬有些同情这个少年，但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只能继续喂自己的马。 不知过了多久，灶房里开始传来香味，麦冬的鼻子动了动，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看了一眼院子大门，麦冬埋怨道：“少爷，你怎么还不回来，都出去这么久了。” 刚抱怨完，院子外就传来动静，与此同时，灶房里的少年也刚好端着菜出来。 麦冬看着院门口的少爷，还没等他高兴地叫出口，院子中央就传来“哐当”一声。 麦冬回头一看，原来是少年把装菜的碗给摔在了地上，奇怪的是，这少年眼神直视前方，没被遮盖的右眼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而门口季渊的注意力被声音吸引，刚抬眼，就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人此刻正站在他的前方。 即便头发遮盖了少年的大半张脸，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豁出生命也要寻找的人。 第243章 番外:玄天大陆5 还不等麦冬反应过来，他家少爷已经飞快地跑到了那少年的面前了。 “卿墨，你是我的卿墨对不对？”季渊站在少年的面前，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过，看向少年的眼神更是盛满了心疼。 少年重重地点头，带着哭腔说道：“季渊，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季渊这下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将少年揽在怀里紧紧抱着，生怕这人是他的幻觉。 感受到怀里的实体，他那颗漂浮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 “卿墨，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 稳定好情绪，他才将怀里的人放开，准备好好看看自家夫郎。 因为刚才两人对视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颜卿墨脸上的淤青了，还有用刘海遮住的那半张脸，都不敢示人了，也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想到自家夫郎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受了这么苦，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两人才刚分开，那泼辣妇人就从屋子里出来，紧接着，她家那口子以及她的儿女都被院子外的动静吸引了出来。 当妇人看到地上被摔碎的菜碗以及满地泛着油水的肉菜时，顿时气得怒目圆瞪，指着少年开始咒骂： “你个贱种哦，这么好的菜就被你糟蹋了，你怎么不去死啊,老娘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她挽起袖子就要去拿棍子打人，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想来以前没少做这事。 颜卿墨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可看到身前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时，他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妇人自顾自地动作，完全没看到她身后季渊那双想要杀人的眼神。 他没管妇人的动作，而是转身看向颜卿墨，眼神也立刻从凶狠变得无比温柔。 “卿墨，你脸上的伤是不是这家人打的，他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他扫视了一圈，将这一家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门口眼神狠厉地盯着颜卿墨，而那姐弟俩先是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肉菜，随后开始幸灾乐祸起来，嘴里还不断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颜卿墨还没有回答，妇人就已经拿着棍子过来想要打人了。 “公子，你快离这个贱种远一点，我来好好教训一下，让他以后多长点记性。” 风风火火跑过来的妇人并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要倒大霉了，还一个劲地在季渊的雷点蹦跶。 季渊面色平淡无波，语气也淡淡的，“哦，你以前也经常这样教训他？” 清楚自家少爷脾性的麦冬已经开始为妇人默哀了，虽然他很疑惑少爷和这个少年之间的关系，但少爷越是平静就表示他越生气。 这个妇人要惨了！ 提起这个，妇人脸上全是骄傲，“当然咯，这人啊还是得多教训，不然他都不清楚自己的地位。” 话锋一转，她脸上又露出厌恶之色来，“但是他太不听话了，打都打不服，今天我就当着贵人的面把他打服为止。” “好，很好，那我也瞧瞧人是怎么被打服的。”季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的。 妇人还以为季渊是在赞同她的话，高兴地举起棍子就往颜卿墨的身上招呼。 结果棍子还没打在颜卿墨的身上，就在半空被季渊给拦截了，在妇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一把夺过棍子，直直朝妇人的身上砸去。 不但如此，他还将灵力附在了棍子上，保证每一棍下去都让人痛彻心扉。 “啊，公子你打错人啦……救命啊……” 几棍子下去，妇人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不过季渊用灵力吊着她的命，他怎么会让这人这么容易死了呢。 他双眼赤红，咬牙切齿道：“是不是这样打服的，嗯？” “我捧在手心里的人你也敢动，真是不知死活。” 妇人的儿女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满脸横肉的男人想上前帮忙，结果直接被麦冬用灵力束缚在原地。 男人面露惊恐，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家婆娘居然招惹了一群修士回家。 他脸上的横肉开始抽搐，身体也止不住地发抖，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求饶的话语。 可这些话全都被季渊给忽视了，他缓缓地走到颜卿墨的面前，拉起夫郎的手就往屋子里走。 并给门外的护卫和麦冬留了一句话，“把这几人捆起来看好，我还有账找他们算。” “好的，少爷。” 季渊进屋后关上门，但并没有在屋子里待，而是拉着颜卿墨闪身进了灵田空间。 两人直接被送到了小竹屋里。 没有外人后，季渊总算能好好看一看颜卿墨身上的伤了，“卿墨，快让我看看你脸上和身上的伤。” 颜卿墨一直低着头，尤其是季渊想撩起他左脸的刘海时，他却捂着脸受惊般地往后退，仿佛十分害怕季渊看到他的脸。 “卿墨，别怕，不管你伤得多严重，我都能帮你治好的，你别怕我好吗？”季渊捂着胸口，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两人两世的第一次相见，都是他的卿墨在受苦，这一刻，他为他的卿墨感到不公。 为什么这些苦难不加注在自己身上呢？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连带着颜卿墨的身影都在他面前变得模糊起来。 他使劲眨眼睛，想要让颜卿墨的身影变得清晰，可越眨，眼泪掉得越多。 忽然，一双略带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哽咽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夫君，别哭，我不是怕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用这张脸面对你。” 季渊的眼泪慢慢止住，并将那双粗糙的手握在手心，像是握着什么珍宝一样。 “卿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生生世世最爱的人，皮囊不重要，哪怕你现在是个干瘪的小老头，我也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夫郎。” 本来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颜卿墨被季渊这句“干瘪的小老头”给弄得破涕为笑。 笑过之后，他靠在季渊的肩膀上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鼓起勇气抬头。 在季渊期待的目光中，他颤抖着手，缓慢地将左脸的刘海提了上去，露出了左脸本来的面目。 看到的第一眼，季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身侧的手却在发抖。 因为颜卿墨的左脸，有一道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侧脸的伤疤，看伤疤的大小程度，就能知道当时的伤口绝对是深可见骨。 除此之外，他的左眼一直到额头部分，还有一大团灰色的胎记。 这么一张狰狞又诡异的左脸，出现在一个俊俏的人身上，想来该是多大的打击。 季渊用手轻轻抚摸这张侧脸，明明手已经开始颤抖，也没忘记安慰自家夫郎，“卿墨，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别怕。” 季渊觉得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他的夫郎啊，到底受了什么伤才会留下这么大一条伤疤。 他的心从没像今天这样疼过。 要是知道是外面那一家人干的，他会让这些人连灵魂都在这个世上留不下。 第244章 番外:玄天大陆6 被触碰到伤疤，颜卿墨沾着泪水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他将手放下，手里的刘海也顺势垂下，再次遮盖住了那张丑陋的侧脸。 “夫君，我相信你，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能再次回到你身边，我就非常知足了。” 季渊没忍住，再次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搂住，良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回应，“好，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过了一会儿，季渊才慢慢平复好心情，他拉着颜卿墨在竹屋坐下，迫切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卿墨，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来到玄天大陆的，难道你也跟我之前一样，魂魄直接到了这具身体里吗？” 眼前的这具身体看起来才十七八岁，容貌跟前世的颜卿墨几乎一样，或许是常年的操劳，个子虽然高挑，但身体却很消瘦。 脸还是跟以前一样白，但在季渊看来，更像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几乎没有多少血色。 就连以前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如今上面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和老茧。 谁知颜卿墨听完却摇了摇头，他低垂着头，过了好半天才开口。 “其实，这就是我原本的身体。” 在季渊震惊的目光中，他微微笑道：“夫君，其实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呢。” 他的话没有停止，仍旧继续说着，“我其实不是这家人的亲生孩子，我是被我爷爷在迷雾森林边缘捡回来的，当时我还是个婴儿。” “我爷爷的儿子儿媳，也就是外面那对夫妻虽然没有孩子，但因为我脸上的胎记，对我很是嫌恶，所以我算是我爷爷养大的。” “但爷爷毕竟老了，很多时候力不从心，所以那对夫妻从小就把我当仆人使唤，虽然很苦，但也磕磕绊绊长大了，其实有时候受不了的时候，我也想过离开，但那样爷爷就没人照顾了，我的命是爷爷给的，我不能忘恩负义。” 季渊听得心里发紧，连带放在颜卿墨腰上的手也渐渐收紧了一些。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季渊的语气里有杀意。 颜卿墨毫不怀疑，如果他说是外面的人干的，他绝对会出去大开杀戒。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身边人，回道：“这伤也算间接跟外面那对夫妻有关，去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没有进项，也没多少余钱，他们儿子又嚷嚷着要吃肉，那对夫妻便将主意打到我头上。” “他们把爷爷关起来威胁我，让我进山打猎，还说如果没打到猎物，就让爷爷活活饿死，我只能妥协进山，原本我只想在外围打几只野鸡什么的，没想到会遇见大虫。” “脸上的伤就是那时候和大虫搏斗的时候伤的，虽然大虫被我杀死了，但我当时也差点去了半条命，还是村里的老猎户发现了我，将我带了出去。” “而那只大虫，自然是被外面那对夫妻拿去卖了个好价钱，就连现在住的新泥巴房也是拿着那些钱修建的，可笑的是，这对夫妻连给我和爷爷留一间屋子也不肯，整个寒冬腊月，我和爷爷都只能在柴房睡。” 说完，颜卿墨的声音带着哽咽，“爷爷也是在那时候身体开始衰败，刚把冬天挺过去就去世了。” 季渊将人紧紧抱住安慰，“卿墨别哭，那群人交给我处理，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颜卿墨吸了吸鼻子，将眼泪胡乱擦了擦，似乎是想把心里的委屈倾诉干净。 “爷爷去世后，我伤心过度，直接发烧在柴房里昏睡了三天，那对夫妻根本不管我，我以为我会死掉，可我却神奇地活了过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季渊的眼睛说道：“醒来后我才发现我居然有了前世的记忆，我记起了我叫颜卿墨，我很爱很爱季渊，我们两人约定来世还要再续前缘。” 季渊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居然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且看样子两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觉醒了前世的记忆，这还真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他爱怜地摸了摸颜卿墨的头，手心里干枯毛躁的头发让他的眉心微蹙。 他暗暗打定主意，回家后一定要重新把他的夫郎养成以前的娇贵模样。 “卿墨，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轩辕城的季家人，你怎么不赶紧逃离这里来找我呢，这样的话就不用多受几个月的苦了。” 颜卿墨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哎，我自然是有这个打算的，可当时身体太虚，没办法长时间走动，等我恢复了一些我就开始筹备了。” “我是在半夜逃的，可运气不好，刚出门就被起夜的刘胖子发现了，他大喊大叫，直接把那对夫妻俩喊了出来，我还没跑几里地，就被刘胖子的爹抓住了，他们把我毒打了一顿，并且白天晚上都把我看得更紧了，每天晚上更是把我关进柴房锁了起来。” 他望着季渊的眼神亮晶晶的，“我以为还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去找你，没想到你却主动来找我了。”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前面十九年受到的苦都是值得的。” 颜卿墨越洒脱，季渊就越心痛，他将人死死地箍在怀里，摇头道：“不，不值得，我的卿墨值得世上所有的美好，可唯独所有的苦难都不该是你来受。” 可颜卿墨却笑了，“夫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苦都受得。” 为了让季渊不再陷入自责，他故作担忧道：“对了夫君，玄天大陆可没有哥儿，我如今是男子的身份，你家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吗？” 他一直生活在凡俗界，这边可从来没有两个男子成亲的例子，至于在修真界，两个男子能不能结为道侣，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季渊果然被这话转移了注意力，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 “卿墨，你放心，在修真界中，也有男子相互结为道侣一起修炼，再说了，我家人肯定不会干预我的决定，你生生世世都是摆脱不了我的。” 但想到修炼，季渊的心有些发沉。 因为颜卿墨出生在凡俗界，基本上没有灵根的可能，也就是说他没有修炼天赋，只能跟他之前一样当个普通人，寿命最多不过百年。 但凡事也不是那么绝对，凡人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现有修炼天赋的人，说不定颜卿墨就是那个幸运儿呢。 第245章 番外:玄天大陆7 暂时忽略掉这个烦心的问题，季渊转而提到了外面那对夫妻的事情。 “卿墨，你打算怎么处置外面那对夫妻？”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外面那对夫妻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颜卿墨的眼里全是恨意，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人，爷爷就不会死得那么凄惨，自己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他咬紧牙关，没一会儿便吐出几个字来，“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季渊松了口气，他还怕卿墨因为他爷爷而心软呢。 他牵起颜卿墨的手，回了一个“好”字，随后便带人出了空间。 打开堂屋的大门，院中几道视线齐齐射向两人。 那夫妻一家四口全都被麦冬用绳子捆了起来，嘴里还用不知名的破布给塞住了，几人眼里全是惊恐，身体也害怕得颤抖起来。 季渊暂时没空管他们，因为在出空间的时候，颜卿墨的肚子响了，他这才发现晚饭还没吃。 所有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填饱自家夫郎的肚子。 麦冬看到自家少爷总算出来了，还没等他开始高兴，就见少爷和那少年手牵着手，姿态十分亲密。 他嘴巴动了半天，也没问出他想问的话，最后还是季渊主动介绍了颜卿墨的身份。 “麦冬，冷风，这位是我的道侣，你们叫他颜公子吧，日后他就是你们的另一位主子，你们对他要像对我一样恭敬，懂吗？” “遵命，少爷。”冷风自然是无条件服从季渊的命令。 麦冬虽然有疑惑，但对自家少爷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于是他也立马回道：“好的少爷。” 接下来的时间，季渊吩咐麦冬重新拿了很多食材出来，哐哐一番操作下，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就做了出来。 之前颜卿墨做的饭菜季渊也没丢，这些都是他夫郎做的，他热了热，吃得十分满足。 颜卿墨坐在他的身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记忆里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禁落下泪来。 好在有刘海遮挡眼睛，他又很快整理好情绪，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晚饭过后，季渊带着颜卿墨在院子里消食，而那一家四口都被麦冬关进了柴房，晚饭自然是没他们的份，饿肚子的滋味，季渊当然也得让这些人尝一尝。 这一晚，是颜卿墨这么长时间睡得最好的一次，因为不用挨饿受冻，身边还有他最爱的人陪伴。 第二天一早，颜卿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熟悉的气息了，他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脸上全是惊慌失措。 因为他害怕昨晚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季渊也根本没来找他。 等他在灶房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心才落下来。 季渊听到动静，一回头就发现颜卿墨只穿着一身里衣，光着脚就跑出来了，他连忙上前将人打横抱起往卧房走，嘴里句句是埋怨，可也句句是关怀。 “怎么连鞋都不穿，要是踩到东西伤到了怎么办？” “你啊，总是不让我省心……” 颜卿墨听着这些唠叨的话语，没有半分不耐烦，反而很是享受这种念叨。 等两人再次出来，颜卿墨已经穿戴整齐了，不过这次穿的不再是之前破破烂烂的衣服，而是一身精致的锦袍。 这身衣袍不是普通的布料，是季渊娘亲送给他的防身法衣，可以随身材大小自由变化，且法衣上刻有法阵，可阻挡来自金丹之下的所有攻击。 颜卿墨倒是没有多少不适应，毕竟上一世也是锦衣玉食惯了，如今换了身衣服，再加上前世的气质，除了脸上的伤疤和胎记，倒是跟上一世的颜卿墨别无二致。 不过这次季渊帮他把刘海束上去了，高高的马尾用紫金冠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季渊的大哥二哥喜欢给他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而空间戒指里刚好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面具。 他翻找了一下，正好找到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金色面具，面具恰巧只能遮盖左半边脸，季渊认为这个跟颜卿墨十分相配，于是就给他戴上了。 于是当颜卿墨戴着面具，穿着法衣出来时，院子外的麦冬差点惊得跳脚。 那是因为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半张脸的颜卿墨实在太美了，关键这种美还十分神秘，让人忍不住想揭开他的面具一睹真容。 而且他脸上的淤青早就在季渊昨晚的治疗下消失殆尽，没被面具掩盖的半张脸十分白皙。 虽然没有前世那么光滑，但也掩饰不了其中的美貌。 脸长时间被刘海遮盖，这一下子束上去，颜卿墨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看着季渊鼓励的眼神和麦冬眼里的惊艳，他也没有最开始的扭捏了。 顺利地吃完早饭，季渊准备惩治完那一家人就立刻离开回轩辕城。 从颜卿墨的口中，他了解到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好在村里其他人都还算善良，没有欺负过颜卿墨，最多也就冷眼旁观而已，否则他肯定是要跟全村人算账的。 既然这样，那事情就简单了，颜卿墨想让这几人痛苦地活着，那他就满足自家夫郎的愿望。 他先是当着夫妻俩的面，让护卫冷风用神识把两人的儿女给弄成了傻子，因为冷风是金丹期，神识要强大许多，以季渊目前炼气期的修为还不足以做到。 接着又亲自动手，将夫妻俩的手脚打断，并且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就算以后好了，也是两个废人。 做完这些，他将四人丢在院子里，在临走之际，还让冷风摧毁了这座刚修好没多久的房子。 因为有术法的掩饰，这么大的动静在村里没有掀起半点波澜，而那夫妻俩只能奄奄一息、目眦欲裂地看着房子倒塌，最后经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 几人走的时候村里人还有些惋惜，这么个大财神跟他们怕是再也无缘了，只有村长心里在庆幸。 当大家想去妇人家看看他们发了多大的横财时，映入他们眼帘的只有一地的断壁残垣以及两个倒在血泊里的人。 哦，对了，还有缩在院子一角，一脸傻笑的两个儿女。 村民们十分惊恐，同时也一脸后怕和庆幸，还好不是他们家接待了这一群煞神。 庆幸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昨天说这一家子有报应，结果现世报就真来了。 只是大家都对小墨很同情，因为他们并没有在废墟找到小墨，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家子伤的伤，傻的傻，最后还是村长找来村医给人医了一下。 虽然最后人救回来了，可也是废人了。 秉着人道主义，之后每家每户多少会给一家子几口饭吃。 但家家户户都不好过，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管了。 凛冬已至，最后一家四口全被冻死在猪圈里，那也是季渊唯一没有摧毁的地方。 仿佛他预料好了一样，还贴心地为一家人准备了一个坟墓。 第246章 番外:玄天大陆8 回去的时候独角马全程按照最快的速度行进，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到达了轩辕城。 季家大门口。 当颜卿墨下马车后，望着眼前高大的宅子，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退缩。 季渊上前牵着他的手，“卿墨，别怕，一切有我。” 这句话瞬间让颜卿墨心安，他紧紧握住那只宽阔的大手，眼里全是坚定。 季渊没有立刻带人去见父母，而是将他带回了自己的院子，路过的下人对三少爷带回来的神秘男人很是好奇，尤其是两人的姿态还如此亲密。 不过他们自然没有那个胆子去询问。 等回了院子，季渊才从下人口中得知季大哥闭关了，而季二哥也出去历练了，如今府里只剩下季父季母。 两人在院子里休息得差不多后，季渊才带着颜卿墨前去见季父季母。 半路上，颜卿墨的手中全是汗水，季渊看出他的紧张，特意将脚步放得很慢，同时还慢慢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颜卿墨听着听着，居然真的平静下来，等他再回神，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很雅致的院子。 院子里种着很多他从未见过的花草，院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看起来底蕴非凡。 远远望去，一处亭台下似乎有两人正端坐在那里。 季渊牵着人往那边走去，亭台下的人应声看过来，眼里充满了惊喜。 “爹娘，儿子回来了。”季渊站在季父季母面前，笑着给两人行了一礼。 他身边的颜卿墨看着季母跟天星国太后几乎一样的容颜，心里的紧张忽然就消失了。 季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渊儿回来就好。” 接着他看向一旁戴面具的陌生男子，疑惑道：“渊儿，这位是？” 季母也好奇地打量着颜卿墨。 季渊牵起颜卿墨的手，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十分郑重地介绍：“爹，娘，这位是颜卿墨，也是我的道侣，我和他两情相悦，这辈子也唯他一人。” 两人深情款款地对视了一番，接着，颜卿墨松开季渊的手，学着季渊刚才的样子，给季父季母行了一礼， “两位长辈好，我叫颜卿墨，堂而皇之就登门，请两位长辈见谅。” 颜卿墨如此有礼，季母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不过这个消息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季父皱起眉头，他倒不是反对季渊找了个男人当道侣，而是怀疑颜卿墨会不会图谋不轨。 毕竟季渊才刚出去这么点时间，两人就已经到了定下终身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透着一丝诡异。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渊儿，你才出去这么点时日，怎么就能确定你们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呢，会不会是你们一时激动做下的决定啊？” 他的本意是想让季渊多考虑考虑，日久见人心，说不定颜卿墨什么时候就现出原形了。 季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有些慌张的颜卿墨坐到了石凳上。 “爹娘，你们先坐下，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坚定了。” 季父季母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双双坐下，静静地听着季渊的讲述。 季渊其实也没打算隐瞒他在天星国的事情，正好这次带颜卿墨回来了，索性把事情全部都说清楚。 他不希望爹娘对颜卿墨产生任何怀疑，他的卿墨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 但脑海里那道神秘声音说的话，他不知为何选择了隐瞒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随着季渊的讲述，季父季母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的儿子早就在异世娶妻生子，美满地度过了一生。 听完后，季母对颜卿墨十分疼惜，对这个他儿子上一辈子的媳妇更是直接认了下来。 虽然颜卿墨变成了男子，但在季母的眼中，这个儿媳跟他儿子哪哪都很相配。 只是想到季渊提起的两个孙儿和曾孙，季母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她有三个儿子，结果三个儿子都没成亲，让她想抱孙子的愿望一直实现不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孙子了，结果还在异世，恐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季父了解真相过后，也对颜卿墨没了意见，并且还交代季渊要好好对待人家。 得到了两位长辈的认可，颜卿墨也很高兴，看向季渊的眼神都充满了光。 相谈甚欢之际，季渊向季父提出了一个请求。 “爹，你帮卿墨看看他是否有灵根吧，我的修为太低，手上又没有测灵石，之前也没办法帮他看。” 季父一听这话，才想颜卿墨是从凡俗界来的，那么基本上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可能。 但季渊祈求和期待的眼神，让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不过结果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季父深深看了季渊一眼。 季渊心情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季父从储物戒里拿出测灵石，示意颜卿墨将手放上去，接着众人都屏蔽呼吸，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测灵石半天没有动静，季渊的心重重地往下沉，就连颜卿墨的心都空落落的。 在他想将手放下的时候，测灵石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白光，但没几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季渊眉头紧皱，思考了一会儿，他才对季父说道：“爹，要不你用神识帮卿墨看看吧。” 他害怕是颜卿墨身体出了问题。 季父答应了，转而对颜卿墨说道：“你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不要产生任何抗拒的念头知道吗？” 颜卿墨紧张地点点头，“好的伯父。” 接着，季父将神识慢慢地深入颜卿墨的体内查看。 可他刚才刚深入一点，神识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出去，季父被反噬，瞬间吐了一口血出来。 “父亲。” “夫君。” 两声惊惧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有颜卿墨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咳咳，我没事。”季父擦了擦嘴上残留的血迹，对着几人安抚道。 “父亲，这是怎么了，你为何会受伤？”季渊扶着季父面露担忧。 第247章 番外:玄天大陆9 季父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深深地看了颜卿墨一眼，然后对着季渊说道：“渊儿，你的这位伴侣恐怕不是普通人，他的体内有一道很强劲的封印，似乎是将他的天赋给封印住了。” 季渊瞳孔一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封印？” 他的卿墨不是凡人吗，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封印？ 对了，他记得卿墨是被他爷爷捡回来的，难不成卿墨的亲生父母大有来头？ 这样一想好像也能解释得通，但为何要将他的天赋给封印起来呢？ “父亲，连你也解不了卿墨身上的封印吗？” 季父无奈地摇头，“这股封印太强，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没办法，恐怕至少也得大乘期以上看能不能解开。” 季渊心下一沉，轩辕城只是玄天大陆一座偏僻的小城，最高境界也才元婴，而季父就是元婴期。 要找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恐怕得去更大的城池。 但就算找到了，那种大能恐怕也不是他能请得动的，而且还不能保证这人不会起异心。 可要是不解开封印，颜卿墨就无法修炼，他们就没办法长相厮守了。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出来。 对了。 那天那个道士说不定有办法，或者能算出如何解决这件事。 从季父那边回到季渊的院子时，颜卿墨还有些恍惚，他还没从他体内有封印的事实中缓过来，这让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些好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季渊表现得十分忙碌，他一边帮颜卿墨调理身体，治疗脸上的伤疤，一边要出去找那位道士，一边还要抽空修炼。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可季渊却没有半点关于道士的消息。 但令他比较欣慰的一点便是颜卿墨脸上的伤疤已经完全好了，就连身体里的暗伤也被季渊调理好了。 但他脸上的胎记季渊却没办法去掉，这让他很是挫败。 颜卿墨却是看开了，反而转过来安慰季渊。 时间又过了两个月，就在季渊已经放弃寻找老道士的时候，没成想却被人主动寻上门来。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季渊和颜卿墨正在院子里赏月，没成想一阵妖风袭来，紧接着两人面前的树上忽然传来一声老头的笑声。 “哈哈哈，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老头拿着葫芦，悠闲地靠在树枝上喝酒。 季渊将颜卿护在身后，神情严肃地看向树上的人。 “你是谁？” 老头从树上一个闪身就到了季渊的面前，“你找了我这么久，居然认不出我是谁？” 季渊狐疑地打量了老头一眼，发现这人的声音很熟悉，可外貌却又变了。 “你是那个老道士，或者说，你就是在我昏睡时来我家的老头？” 老头自顾自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没答应也没反驳，反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我可以答应帮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季渊心神一动，但却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道：“你先告诉我什么事。” 老头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要拜我为师，并且带着你的道侣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季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他犹豫了一下，但在接触到颜卿墨的眼神时又坚定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让我知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吧，万一你不怀好意怎么办？” 老头喝了一口酒，悠悠一笑，“小子，你还是太天真了，我要真想带你走，即便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悄无声息把你弄走，所有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知道吗？” 季渊被梗住了，眼前的老头高深莫测，他确实没办法反抗。 “那行，我答应你，但你可别言而无信。” “好说好说。”老头将葫芦收起来，转而朝颜卿墨走去。 颜卿墨有些害怕，但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季渊站在颜卿墨身边，眼神随时注意着老头的举动。 老头没理会两人的紧张，站在颜卿墨面前吩咐道：“把你面具揭开让我瞧瞧。” 虽然不明白老头的意图，但颜卿墨还是将面具轻轻揭开了。 那张脸如今光滑白皙，如果不是左眼至额头上的灰色胎记，这绝对可以算是绝世容颜。 老头的关注点全在那团胎记上，左看右看，又朝胎记上注入了一点灵力，过了好半晌才收回手。 见老头收手后，颜卿墨却没有半点变化，季渊忍不住质疑道：“老头，看出问题了吗，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这般无礼的话老头并没在意，反而一脸深沉地看着季渊，“小子，你这个道侣的体质有些特殊，他体内的封印正是用来压制他体质的，想来施展封印的人应该是想让他一辈子当个普通人。” 颜卿墨对修炼之事完全不懂，闻言也只是好奇地看着老头，可季渊想的就比较多了。 一般特殊体质一旦出世，必会遭到一些大家族和宗门的抢夺，而颜卿墨却被下了封印。 季渊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些，他问道：“卿墨的体质难道有什么问题？” “不然为何要封印他，让他当普通人呢？” 老头冷笑，“问题可大了，你这道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玄阴圣体。” 季渊心头猛地一颤，他只听说过玄阴之体，这种体质的人修炼速度是寻常修士的几十倍。 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和其双修能增加修为，修炼速度也会提升，所以特别容易成为别人的炉鼎。 一旦这种体质被人发现，都逃脱不了被抓回去成为炉鼎的悲惨命运。 颜卿墨听得懵懵懂懂的，季渊却呆愣在原地。 老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玄阴之体吧，玄阴圣体更是厉害千百倍，修炼速度不用说，起码是普通修士的数百倍，就算他不修炼，身体也会随时自发吸收灵气增长修为，完全就是天道的宠儿。” “但因为和其双修能增长不少修为，且还不是单纯的采补，玄阴圣体越强，那和他双修的人得到的好处越多，一旦这种体质面世，就连大乘期以上的修士都会趋之若鹜。” 老头每多说一个字，季渊的脸就白上几分。 第248章 番外完 “所以，你们确定要解开封印吗，一旦解开，你们就必须快速成长起来，否则被人发现后，你们将再无宁日。” 季渊此刻十分纠结，原来颜卿墨身上的封印居然是保护他的屏障，一旦这层保护膜破碎，那颜卿墨就会面临被人抓回去的可能。 但要是不解开封印，那颜卿墨的寿命就会有限，他们俩迟早会阴阳相隔。 颜卿墨即便不了解修炼之事，也大概听懂了老头话里的意思，看着季渊脸上的纠结，他自己主动做出了决定。 “前辈，我想修炼，既然我的天赋高，修炼速度快，那我就努力修炼，不给那些人抓我的机会。” 接着他看向季渊，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夫君，我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区区百年寿命怎么能够呢，我想和你修炼成仙，我们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季渊咬唇不语，半晌，他求助似地看向老头，“前辈，解开封印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暂时掩盖住卿墨的体质，在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不能让卿墨暴露在危险中。” 老头拿着葫芦灌了一口酒，随意地擦了几下嘴巴，“有倒是有，不过比我修为高的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幻术。” 院子里又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 良久，颜卿墨悄悄握住季渊的手，朝他露出了一个恳求的眼神。 季渊没忍住揉上他的头发，随后他放下颜卿墨的手，对着老头恭敬地拱手行礼，“前辈，麻烦您帮卿墨解开封印吧，再帮忙施法掩盖一下他的体质。” 老头呵呵一笑，“好说好说，你们也别太担心，以后你成了我徒儿，我也不会让人轻易欺负你们的。” 他朝颜卿墨走去，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用食指点在颜卿墨的胎记上，随后一道道金光从胎记处隐入他的身体。 颜卿墨下意识闭上眼睛，慢慢的，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在一点点破碎，紧接着全身的毛孔缓缓舒展开来，开始贪婪地吸收着外面的空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吸收的这些全是空气中蕴含的灵气。 没过多久，老头就放下手指，接着双手复杂地在身前结了一个印往颜卿墨的身上打去。 那道印在颜卿墨的身体里隐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老头做完这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了，封印解除，我在他身体里下了一道禁制，一般人是发现不了他的特殊体质的。” 季渊朝颜卿墨看去，发现他闭着眼睛站在原地，一脸舒适的样子，而且他脸上的胎记也消失了，这不禁让季渊大受震撼。 “前辈，卿墨脸上的胎记怎么没了？” 老头老神在在地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记，而是封印的阵眼罢了，如今封印解除，阵眼自然也消失了。” 见季渊有些蠢蠢欲动，想上前唤醒颜卿墨，老头立马出声阻止，“你别去打扰他，他现在怕是正在引气入体。” “卿墨什么也不懂，让他一个人可以吗？”想当初他引气入体的时候痛不欲生的样子，季渊有些担心。 老头呵呵一声，嘲笑道：“你以为玄阴圣体简单咯，人家只要有灵气就能修炼，完全没有瓶颈可言，就一个引气入体还不是简简单单，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心以后被道侣超越，被人家压着打都不敢还手。” 季渊不屑道：“我家卿墨才不会打我。” 老头没理他，继续喝自己的酒。 大约半炷香时间，颜卿墨就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身体里澎湃的力量，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修士。 还不等他跟季渊分享喜悦，老头就出声了： “好了，我的承诺完成了，该拜师了，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跟家里人告别，后天一早就跟我走，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季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惆怅，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失了。 他本想拉着颜卿墨一起拜师的，结果被老头阻止了，“就你一个人拜吧，你的道侣我教不了，等跟我回去后会有更适合他的师傅。” 季渊闻言也没强迫，规规矩矩下跪拜师后，老头神神秘秘掏出一本书册塞给季渊，“好徒儿，这是为师送你的拜师礼物。” 待看清书册上的几个大字的时候，季渊脸色一僵，随后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新鲜出炉的师父。 老头呵呵一笑，“徒儿，为师这是为你好，这部功法对你们两人都有好处，又能快乐，又能修炼，何乐而不为呢？” 在颜卿墨探究的目光中，季渊面不改色地将功法收回储物戒，只是在颜卿墨看不见的地方，他朝师父比了一个大拇指。 做完这些事情后，老头就离开了季家，并说会在后天早上来季家接他们。 第二天一早，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季渊带着颜卿墨去跟季父季母说要离开的事情。 当得知了昨晚的事情后，季父大惊，他果然没想错，那个老头果真不是普通的修士。 想到儿子要跟着这样的大能离开，虽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但心里还是有一万个舍不得。 “渊儿，你知道你师父要带你们去哪里吗？”季母问道。 “逍遥宗，师父只说了这一个名字，但宗门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哎。”季父季母也没听过这个宗门名字，但能开宗立派，想来也不简单。 儿子能得到大能的亲睐，想来也是他的机缘，做父母的也只能支持祝福了。 这一天，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度过了最后一天，季父季母更是给两人塞了很多吃穿用度的东西，灵石更是不少。 季渊要去其他宗门的事情季父只告诉了家族长老，长老们自然没有意见。 他们这偏僻的城镇，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宗门弟子，能拜入大宗门，对家族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很快就到了离开的日子，老头早早就在季渊的院子里等着了，季霄和季昭闭关的闭关，历炼的历炼，所以来送别的也只有季父季母。 “渊儿，你和卿墨要好好的，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季母抹着眼泪，满脸不舍。 “渊儿，要是在外面待不下去了，你可以随时回来。”因为季渊以前不能修炼，即便现在他有灵根了，季父对他的期望也只不过是平安顺遂罢了。 季渊眼眶微红地看着父母，在师父的一声声催促中，也不得不狠下心跟两人挥手告别。 在几人惊诧的目光中，老头一甩袖，一艘覆盖整个院子的飞舟就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徒儿，走了。”又一个甩袖，三人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飞舟上。 “爹娘，再见。” “伯父伯母再见。” 季渊和颜卿墨站在飞舟上，恋恋不舍地跟院中的两道人影告别。 飞舟缓缓升到高空，向着某个方向急速前进。 而季渊和颜卿墨两人，将在新的地方携手并进，开展精彩绝伦的修仙之旅。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