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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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用尽晴天》作者：礼也【完结】


    本书简介:


    新转来的那男生叫李钦臣，品学兼优，脸好话少，据说还和黎灵灵是认识多年的。


    但两人见面就呛，第一天便结下樑子。


    某天，黎灵灵从损友那听了个馊主意。得到他，抛弃他，让他吃点人间悲苦！


    但计划难度太大，看了一晚上古早小说的黎大小姐决定抄近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就在那节体育课的器材室，他把我堵在里面这样那样了一个小时….」


    一伙狐朋狗友听到这往后看了眼，突然一脸惊恐，一闹而散。


    黎灵灵不明所以，直到命运的后脖颈被捏住。


    耳后传来少年戏嚯的轻哂：「一个小时？」


    「……」


    后来这条传闻被目睹全程的吃瓜群众们闢谣：假的！只有十分钟！！


    -用尽夏日晴天，只想和你热恋。


    tips：调剂清甜文


    文案是乌玩梗，未成年期间无感情描写。


    内容标籤： 花季雨季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000 ┃ 配角：李钦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天降竹马，纯爱战神


    立意：好好学习青春热烈


    第1章


    八月初，上午刚下过一场雨，淋湿不少躁热的空气分子。天空清澈的蓝色中夹杂着一抹白云，被风渐渐吹淡。


    三（6）班班群里，班主任转发进来一条高三提前开课的信息：


    【「各位深中高三年级的教师与同学们：经上级教育部门的文件转达，我校准高三年级暑假将开展课后託管服务，大家请统一在8月15日返校。祝各位假期愉快！」@所有人】


    樊羲：【卧槽，这谁的假期还他妈能愉快得起来啊？】


    罗蕙（班主任）：【暑假怎么说也放了一个多月，而且这都高三了！樊羲，你作业要是还没写完的话，别说假期不愉快了，我让你开学第一天进校门就不愉快。还有，群里禁止说脏话！说一次罚20！】


    「……」


    两秒后，空白的群聊页面中显示了一条通知。


    群里其余46个人就这么看着那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撤回提示，直到学委带头说了一句「收到」。


    后边的人接力，才陆陆续续将上面的撤回通知给刷上去。


    黎灵灵刚下公交车，淋了点雨的头髮被空调风吹得半干，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顺势瞥了眼班群里的消息，也跟着敲上「收到」二字。


    小群里。


    刚被班任指着骂的樊羲已经刷屏五分钟了，哀嚎怒喷学校出尔反尔、突然又要补课的这一决策，并且不忘狗腿地@她。


    樊羲：【@黎。灵灵，暑假作业的答案来一份？我还差一本《百题大过关》和《小题狂做》和六张物化生地的报纸就写完了。】


    黎灵灵：【你这不就是全没做？】


    樊羲回了一个「羞涩」的土味表情包：【死鬼，不要说这么直接啦，讨厌！】


    黎灵灵礼尚往来地回他一个「呕吐」的gif，刷卡，走进了一栋办公大厦。


    在进电梯前，她把拍在相册里的报纸答案一连串发了出去：【我人在外面有点事，晚点回去了再给你们发其他的。】


    答案一出来，小群里其他人火速冒泡，接收完拍着马屁：


    【黎学霸大义！还有一周开学，我等屁民火速赶作业中！！】


    【你把人民记在心里，人民把你高高举起。】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此刻，灵姐就是我们的光！】


    一堆胡言乱语里。


    樊羲又问了句：【对了，期末考试那会儿被请家长，你爸妈没骂你吧？】


    黎灵灵：【怎么可能骂我？】


    黎灵灵：【夸我还来不及呢。】


    黎灵灵：【我又不是无缘无故打人，是那群傻逼先抢小悠钱的！】


    樊羲竖起大拇指，回几个字：对！牛逼，还得是我们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灵姐！


    在一群狐朋狗友们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吹完牛，女孩的脚步正好停在公司的财务室门口。


    黎灵灵点开钱包余额，扫了眼：28块5。


    虽然没被骂。


    但打架就是不对，被家长停掉了生活费的少女深唿吸一口气。


    她边敲门，边推开一点门缝，探进去一个有求于人的小脑袋：「财务姐姐？」


    财务张姐正在整理报表，听见这声音连头也没抬：「上回你缺考被扣零花钱的时候就找我挪过一次公款。这回又是因为打架，我不可能再帮你了。」


    「一个十七岁女高的小小零花钱，怎么能用『挪用公款』这种严重的词呢。」黎灵灵从善如流地趴到桌子上，拖长调子，「张姐，你行行好吧，你也知道我爸妈去京市看新门店了，没人在家，我吃什么啊，真没钱了。」


    张姐：「小金库呢，你不是还有竞赛一等奖的奖金吗？」


    她嘆气：「栗子咬坏了我爸的皮带，还是最贵的那条，我只能给他重买一条新的。小金库已经见底了。」


    「栗子」是黎灵灵养了将近四年的法斗犬。


    但黎父黎母不喜欢在家里养会掉毛的宠物，在她带狗进屋的第一天就约法三章。


    于是狗打烂的所有锅，主人都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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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姐见招拆招，半点不同情：「那确实活该。」


    「……」


    「好！饿！」黎灵灵点开手机里零钱余额的页面，装模作样地哀嘆，「我一代天骄黎灵灵，难道就要饿死在这个无情的八月吗？」


    张姐发话：「行了行了，这么饿的话去前台客服那找个活干吧。」


    黎灵灵立马起身，双手合十：「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今年相亲一定不会碰见奇葩男的张姐！大恩不言谢。」


    「鬼精丫头……哎，给我带上门！」


    张姐无奈地摇摇头。


    -


    找活，指的是让她找个保洁工作做。


    黎家开的是家政服务公司，在本地算榜上有名，给不少阿姨提供了工作岗位。也因此，黎灵灵「女承家业」，一直就很会整理家务活。


    伴随着她越长大，这几年混得也越野。每次惹黎母生气停了她零花钱时，她就去找财务姐姐求活干。


    谁能不说黎灵灵是个自力更生的聪明小孩呢。


    逢节假日，公司总会不够人手。


    今天也不例外，空闲的最后一位阿姨一下接了两位僱主的单，分别在城市的东边和西边，显然赶不回来了。


    黎灵灵领了西边「基础清洁」的活，正好还离自己家近。


    等下车了，她往老街区里走，不确定地又看了眼手机里的僱主地址及备註信息：【盛夏里社区，深江大道1007号。门没锁，来了直接进。】


    很眼熟的门牌号，离她奶奶家就差俩个数字。


    这会儿正是下午，被雨淋过一场的蝉鸣声在日光下又渐响起，巷子里传来零星的猫狗叫。


    绿叶瓦墙里开了十几年的老店还没倒闭，最外面挂着幼时爱吃的一根葱小零食，冷藏冰柜上摆的绿豆冰沙从三块涨到了五块一杯。


    往里面走，却越没什么人声。


    老街两边的榕树比其他地方长得茂密许多，树荫厚绿。幸亏须藤有修剪过，否则都得垂到地上。


    这一块住的都是本地老居民。


    「盛夏里」这巷子在几年前倒是住了挺多三代同堂的家，新区没建成之前是很热闹的。


    但自从两年前奶奶去世，黎灵灵一家也早早搬到了两条街外的新区小洋房里住。


    等走到那个1007号老院子的门口，黎灵灵再三看了眼客服发来的地址，重重地放下手里的家政工具箱。


    她眯了眯眸，看向院墙铁栏杆上因荒芜许久长出的爬山虎和院子外边那棵无人问津的苦楝树。


    以前有人说苦楝树开花，就代表着以立夏为始的夏天来了。


    但这都八月盛夏了，这棵树就跟没开过花似的。


    黎灵灵的目光从那棵老树，挪到了墙面的碳黑刻印上，是老人帮小孩子记录身高随手涂抹的。


    左高右矮，左高右矮，左右差不多……


    然后，右边那位的身高在某一年突然逆袭，一个劲往上蹿，再也没让左边追上过。


    大白天的，真要见鬼了。


    这家黎灵灵倒也熟悉，原主人李外婆和她家奶奶是好姐妹。住在这条巷子里起，就是平时吃晚饭都能相互端盘菜来的老友关系。


    因而黎奶奶去世后不久，形单影只的李外婆也郁郁寡欢地撒手人寰。


    李外婆的儿子一家已经不在这个城市发展，每年顶多回来祭一次祖，扫扫蛛丝网。女儿这两年更是完全没再见到过。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月份，既不是祭日也不是年末。


    所以，到底是谁回来了？


    生锈的铁门锁被取下丢在了地上，预示着里面确实有人。院子里陡然有落下重物的声音，而门在这时被穿堂风给吹开了点，发出嘎吱响声。


    人一旦往不科学的方向想一件事，脑子就仿佛塞了浆煳，有点转不动。


    黎灵灵想了想离开学还有一礼拜，又想了想自己那28.5块余额……接着，她拿起了拖把，谨慎地迈入第一步。


    兴许是李外婆回家来看看呢。


    老人家生前这么一和善的人，还能为难她一个小穷鬼？


    胡思乱想着，她靠着胆大和好奇的心进到院子里，一股清新淡苦的植物味道就顺着风扑鼻而来。


    李外婆以前是中医，诺大的院子里栽了不少果树和中药盆栽，不过这两年都荒得剩余无几。


    门窗上贴的对联都褪了色，樱桃树也被虫啃得没发春枝，这一段路有被扫过的痕迹。


    里屋倒是不脏不乱，家具都齐全，还怕沾灰地盖上了布。毕竟去年除夕夜，李外婆的儿子一家留在这吃了年夜饭。


    客厅里开着空调冷气，感受不到外面的闷热。


    沙发那的挡灰布也被掀开了，放着一件侘寂风的缎面衬衫，一个黑色的拉杆行李箱立在旁边。


    洗手间隐约传来关水声，黎灵灵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门就被拉开。


    一道高挺身影漫步而出，扯过矮柜上的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指。


    这人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裤，上身裸着，冷白紧实的薄肌上挂着几颗水珠。每一寸骨骼都透着少年人的朝气，个头足足比黎灵灵高了有二十公分。


    如同没有注意到这屋里多了一个她。又或是早看见了，懒得出声。


    毛巾被搁下，男生捡起沙发上那件衬衫穿上，不紧不慢地繫到了锁骨下的那颗扣子。低眸，漆黑狭长的眼被凌发遮了点，清薄的唇角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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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歪了下头，嗓音里裹着午觉刚醒的懒散：「看够没？黎灵灵。」


    「……」


    被叫了名字，黎灵灵才后知后觉地对上他玩世不恭的戏嚯视线，一瞬间闭拢了微张的嘴，面无表情的脸很快冷下来。


    哦，确实不是李外婆。


    是她孙子。


    -


    第2章


    看、够、没。


    说得仿佛有多好看似的！


    怎么能有人这么厚颜无耻，他这张嘴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烦人，三言两语就能激起她的怒气。


    这男生是李外婆唯一铱骅的外孙：李钦臣。


    黎灵灵和李钦臣算是髮小。


    没出生前，两人就隔着各自妈妈的肚皮认识了。


    以前黎灵灵一家和奶奶就住在前边那栋院子里，俩小孩玩得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后来到初三毕业的暑假，李钦臣被爸妈彻底给领回北方读书，这两年就没了联繫。


    两年没见，变化还挺大。


    他个子长得更拓跋高挺，这张还看得过去的脸也长得越来越欠揍，凌碎的几根额前黑髮戳着英气冷硬的眉骨。


    眼睫密，唇薄，五官优越得出类拔萃。


    黎灵灵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人，声音刻意压得极为冷淡。下巴傲慢地轻抬，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你这种身材，在我眼里也就一般吧。」


    除了腿长腰窄臀还挺翘，肩宽比例突出一点，皮肤白一点，肌肉线条好看一点……


    其他就勉勉强强啊，就是一般般。


    闻言，李钦臣演技很差地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慢悠悠地反问：「那你刚才还流口水？」


    她明明只是稍微讶异地张开了点嘴！黎灵灵无语：「你眼瞎吗？」


    「谢谢关心，两边都是5.0。」


    「……」


    多说无益，黎灵灵憋住火气，问正事：「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回来正好和你一起上学。」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几秒。


    而后，毫无顾忌地打了个懒恹恹的哈欠。


    「？」


    我他妈是长了张让你多想睡觉的脸？


    黎灵灵忽略他的不着调回復，一忍再忍：「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过奖。」李钦臣拉开冰箱门拿了罐柠七汽水，单手「啪嗒」扣开，欠身递过来。低笑，「这么久不见，我们家黎大小姐还是这么能说会道。」


    过哪门子的奖，他到底哪只耳朵听见自己夸他了？


    还「我们家」，谁跟他「我们」。


    要不是早就知道这人是什么顽劣德行，黎灵灵一定拿起手里这罐冰汽水滋他一脸。


    比起黎灵灵的欲言又止，李钦臣却没有久别重逢的生疏。他扫过她手上的清洁工具，已经瞭然她在干什么。


    「随便弄弄就行，家里不脏。」


    「……」


    俩人说话间，院子的大铁门那传来机器声。


    是打理院子树植的工人们过来了。


    李钦臣越过她出去和工人们说话，随手揉了下她脑袋。


    鼻间扫过一阵清冽甘涩的青柑橘味道，来自少年身上的。


    院子外边浓绿的树荫在风中摇曳，白驹过隙般的昼日中，任何人都对叫声嘹亮的蝉鸣声无可奈何。


    也就是这时，黎灵灵才有了点实感。


    他是真的回来了。


    -


    多云呢：【啊？】


    多云呢：【所以你就直接走了？连工具箱都没拿回来？】


    黎灵灵刚洗过澡，穿着件棉质t恤趴到床上点开手机里的未读消息，慢吞吞又带着未消的怒气打字回復。


    00：【那不然我还帮他扫屋子？想得美！我就算是饿死，从我家楼上跳下去，我也不给他干一分钟家务活儿！】


    「……」


    「不是我说，之前倒也听你聊过这个竹马朋友，我还以为就是小时候的缘分不会再见了呢。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跑回来了啊。可恶，偏偏我这学期转学了！」


    那边的闺蜜段觉云发来几条十几秒的语言，是尖细慵懒的女声。


    「其实你干嘛独独对他这么严格，你和他关系在从前算是最好的吧？玩的时间也最久，比我都久了好多年呢。」


    空荡的房间里播放着女孩的声音，黎灵灵听得轻轻皱眉。


    是啊，为什么只对李钦臣这么严格。


    亲近的奶奶病逝，有的小伙伴移居了其他城市，有的同学家里出事第二天就没再来过学校……就连高中认识了两年的好闺蜜段觉云也在今年转校了。


    越长大，会发现身边人来来往往才是常态，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只是黎灵灵总觉得：李钦臣是不同lj的。


    他是北方人，却从小养在这边的外婆家。


    时常会在假期回京市父母那里，也总会在学期开始的时候重新回来，以至于黎灵灵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直到两年前，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这种不告而别，不被允许也不被她原谅。他凭什么还可以装作从来没分别过的样子和她谈笑。


    总之，她做不到毫无嫌隙地接纳他。


    他们早就不算是最好的朋友了。


    眨了下酸涩的眼皮，黎灵灵垂眼，扯开这种不想多谈的话题：「有钱吗？先借我点，我爸妈现在还生我气呢，估计真要开学前一天才会给我打生活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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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觉云那边没有立刻回復。


    但财务张姐在这时给她转了五百块：【僱主付的工钱，这次还在平台上给了好评和打赏，看来你干得还不错。】


    黎灵灵不太确定地点了接收：【僱主是今天下午那位？】


    她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张姐：【是，你不就只接了这一个单嘛。这礼拜先靠这点钱点点外卖，凑合过吧。】


    与此同时，段觉云那边也给她转了一千块过来救急。已经有钱能用，黎灵灵也不爱借钱，当即点了个退还：【用不着了。】


    就当他为那一箱她没带走的清洁工具付了款。


    黎灵灵盯着暂时充足的余额，蓦地感觉到肚子那抽了下般的疼痛。算算日子，似乎是要到经期。


    瞥了眼生活用品的箱子里，空空如也。


    她套了件长线衫，下楼朝在沙发那躺着的栗子招招手：「走了，今天差点忘记遛你。」


    小狗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跟了出去。


    -


    离家最近的便利店就在老街和新街的街区分叉口，步行不到10分钟。夏季末伏天，晚风徐徐且太过凉爽。


    这条路她平时走过无数次，隔几米就有监控器，这个点没几个人在外面散步，显得极为安静。


    不去车流人流量大的地方时，黎灵灵也没特意套上狗绳。


    一人一狗，沿着暖橘色的路灯光下走。下一秒，她却感觉到身后传来沉而闲散的脚步声。


    反观栗子，毫无危机意识地在她身侧摇着短尾巴。


    或许是在后面能清晰察觉到她的僵硬和警惕，身后的人加快了步伐，迈着两条长腿，直至走到了她前面。


    黎灵灵看见一道青白烟雾打着旋儿地飘散在空中，是有些呛口的菸草气。


    她下意识摒弃了余光，直接抬眼看。


    黑色的潮牌运动鞋，黑色长裤和连帽卫衣，全身都是深暗色调，一道孤绝挺直的少年身板。指间还懒恹恹地捏着一支手机，随着走动的动作晃摆着。


    一眼便认出是李钦臣。


    他和她的目的地还恰好一致。


    没有特意再像白天那样和她打招唿，或许是他已经明白她下午那种绝交的态度，没必要来热脸贴冷屁股。


    那道稍前于她的身影停在了便利店门口wsen灯牌下散着蓝白色的萤光，打在男生的肩身上方。


    李钦臣侧靠着外面那堵墙，身体稍稍前倾地弓着腰。一大半张脸隐匿在暗处，一贯不太正经的表情如今辨不分明。


    手中懒懒地夹着一点猩红，烟雾从唇鼻溢出来，从手骨由浓渐淡地蔓延到腰身。


    是要抽完这截烟再进去的意思。


    他是有些过于锋利冷厉的长相，却因为不着调的顽劣性格总显得没这么让人不寒而慄。轮廓分明，挺鼻，丹凤眼，狭长偏窄的眼尾微微上挑。


    像夜里惑人心神的魅魔。


    黎灵灵趿拉着拖鞋慢慢走近，恰好他偏额看过来一眼。


    她捏紧手机，给自己打气。怂什么，他又不知道她钱包里现在的钱全是他的。


    横过去一眼，没管别的。


    自动门一打开，黎灵灵就招唿着栗子往里走。


    这个点已经11点多，收银员小姐姐没站在柜檯那，而是在忙碌地清点今天到期的面包和补货。


    黎灵灵顺手拿了三包速食辛拉面，走到生理用品那才发现货架上的卫生巾都被扫空了，只留下最顶上还有几包。


    她踮起脚够了够，手好像还是不够长，只碰到一个角。戳了好几下，那包加长版的夜用卫生巾直接顺着边缘掉了下来。


    黎灵灵手上还抱着拉面，一时腾不开手去接。下意识缩了下肩颈，低头。


    预感之中的被砸力度没有出现，反倒是肩背那贴上了一个滚烫的胸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笼罩下来，和门口刚才那股烟味相差无几。


    「好笨。」是有点无奈又好笑的语气。


    「……」


    黎灵灵忍辱负重地腹诽，他能不能继续不理她？


    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落下来，李钦臣帮她接住那包卫生巾，手掌借力撑在货架柜上。少年身影高而修长，背对着光，周身像是冗着层炽白光晕。


    这姿势，从后面看上去像是把她圈在怀里。


    夏天衣衫薄，黎灵灵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衣料摩挲的触感，没抬眼：「走开。」


    他置若罔闻，没挪动一步，只说：「还要哪包？」


    黎灵灵无动于衷：「不用你管。」


    但李钦臣也不需要她告诉他，他又不是没给她买过生理用品，把货架上剩下的那几包棉质日用也一併拿下来，看着她毛茸茸的黑色发顶，突然说了句：「你好像长大了点。」


    她冷哼：「我还长高了呢。」


    李钦臣在对比中点了下头，收回手，淡淡道：「是长高了，我回来见到你很高兴。」


    黎灵灵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往前走：「你高兴得太早了。」


    手上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李钦臣在身后跟过来，向收银员示意：「拿包软白沙。」


    付钱的时候是他付的，捂着扫码口没让黎灵灵有可乘之机。


    也就是从后面伸手过来的那一下，李钦臣的卫衣袖子往上缩，黑色布料和冷白皮形成对比。


    清瘦有力的手臂上筋脉明显，露出了几处突兀可怖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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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在他家那会儿，黎灵灵就看见了那块皮肤，现下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看着是新的伤疤，离开这里之后添的。他这欠揍性格，刚转学过去和其他同学合不来打个架也不是没可能。


    把东西都塞进袋子里，黎灵灵提起就往外走。


    快步流星走了几十秒，她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一转头，身后那只栗子特别没出息地在用脸蹭李钦臣的腿。


    「……」


    这什么吃里扒外的狗！她木着脸，气沖沖地喊狗：「栗子，回来！」


    栗子这才感觉到主人生气，怯生生地抬头看过来，刚要拔腿向她这边跑过来，但下一秒就被制裁。


    「等会儿。」


    李钦臣半蹲下把狗头摁住，有恃无恐地撸毛，抬眸看向她：「这是不是我们以前一起养的那只？」


    -


    第3章


    栗子自己都可能忘了是怎么变成他俩的狗的。


    读初二那年的寒假，李钦臣从网吧把黎灵灵拎出来。两人找了个路边的小面馆，避免她回去被黎母「家法伺候」，正在琢磨着怎么对口供。


    栗子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法斗的体型丽嘉本就不大，丑萌长相，黑兮兮的毛髮上有片被辣油汤泼上的污渍。躲在他们桌子底下寻寻觅觅，试图找点东西吃。


    面馆老闆说这狗是对面街口那家理髮店老闆的，老闆家里出了事，关店之后就把店铺转让给了一家烧烤摊。


    狗也给丢弃了。


    这狗也轴得实心眼儿，每天风餐露宿，眼巴巴在原主人家的店门口晃悠。烧烤摊的店主要做生意，怎么赶它都赶不走，平时见它来了不是打就是骂。


    「好可怜啊，我来养它吧。」


    黎灵灵夹着一筷子面条蹲在地上，看着小狗试探性地用鼻子闻了闻，而后小心翼翼地吃了两口面。


    「李钦臣，你先别训我……我下次真的不会再他们去网吧了。你快看看这只没人要的小狗。」


    桌子旁边的女孩绑着两个小辫子垂在胸前，髮丝乌黑细软。


    她是很南方的长相，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润润，白而精緻的脸颊。鼻头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五官还残留着没长开的稚气。


    和边上那只小狗一样，正苦巴巴地看着他。


    李钦臣：「你爸妈都不喜欢长毛的宠物，怎么养？」


    「可以先放在你家吗？你外婆肯定不会不同意的。」黎灵灵捏捏手指，打着商量，「我会每天来给它送饭。」


    从小到大，这种事情已经不在少数。


    见封面好看，买了后发现内容枯燥丢给他的课外书；


    在花鸟市场上买回来却总忘记浇水差点枯死的一盆多肉，之后放在他房间的窗口代养；


    答应了同学帮忙折星星，却因为睡过头，最后只能让他一起熬大夜赶工……


    总是有李钦臣会帮她的喜新厌旧收拾烂摊子，这次当然也一样。


    可是动物不同于其他可随意丢弃的东西，李钦臣费了挺大功夫给小狗打疫苗、做检查，也幸好黎灵灵对栗子很上心。


    虽然是一直养在李钦臣那。


    但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他俩一起养大的狗。


    后来他离开，李外婆又去世，这只狗只能辗转回到黎灵灵的家里。


    黎父他们依旧不喜欢家里养宠物，尤其栗子还特别多毛病，和常规温驯的法斗一点也不一样。


    为了让他们接纳它，黎灵灵几乎没让他们帮忙照顾过栗子。


    ……


    听见李钦臣的问话，黎灵灵抓着袋子的手一紧。


    她辛辛苦苦一个人养了两年多的狗，从来不假手于人地拉扯它长大。他什么意思，现在回来了就想把狗要回去？


    想都别想！


    黎灵灵警惕地盯着他，想也没想就否认：「不是。」


    李钦臣挑眉：「那你怎么叫它栗子？这是我取的名字。」


    像是为了证明此栗子就是彼栗子，栗子还往他手心里亲昵地蹭了蹭。狗的记忆很绵长，居然还记得这位曾经养它的人。


    黎灵灵忍不住上手，一把扯过小狗抱在怀里：「我管谁取的。我警告你，栗子现在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站直身，故意道：「怎么和我没关系？它小时候腹泻是谁抱它去的医院，谁给它买的项圈和铭牌？」


    「……」


    他说的倒都是事实，黎灵灵有点理亏：「你到底想怎么样？反正我不会把栗子给你的。」


    「我没说要它回来。」李钦臣循循善诱，黑眸盯着她，「但这是我们之间的共同所有物。」


    听上去怎么像离婚夫妻处置孩子？


    黎灵灵被自己突然大开的脑洞弄得有点瘆得慌，这是在争抚养权吗。


    他边说边往前走，打开手机页面：「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每天给我发发栗子，晚上遛狗可以找我一起。」


    好像，也不太难。


    黎灵灵犹豫：「就这样？」


    他神色懒淡，点头：「就这样。」


    「……行，成交。」


    李钦臣满意地抬了抬下颔：「走吧，回去了。」


    黎灵灵放下狗，这才放心转身。快走到新旧街区的交叉路口，发觉身后那道不远不近的身影还始终跟着，步伐沉稳而慢。


    两人一狗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各自速度保持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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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她转过头：「不用你送。」


    「没送你。」男生慢悠悠地扯唇，「送狗。」


    「……」


    她就不该多这一句废话。


    -


    八月十五号早上。


    每隔15分钟响一次的闹钟响了四遍，终于把人吵醒。


    黎灵灵打着哈欠点开母亲魏女士10分钟前在家庭群里发的消息：【今天开学别忘了，生活费待会儿打在你卡里。】


    魏女士：【记得吃早餐，别吃乱七八糟的零食，带齐作业，在学校别再闯祸。】


    魏女士：【阿臣是不是也回来了？他跟你一个学校，他刚转学，你在学校要照顾照顾他。晚上我和你爸爸会到家，带他回家里一起吃饭。】


    看到最后一句，黎灵灵才勐地想起自己这几天除了按时发栗子的照片打卡以外，压根没理过李钦臣。


    他说回来陪她上学这句话原来不假，居然还真的是同一所中学。


    踩着最近一班公交车的点，黎灵灵背着书包走到了站台那。


    她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短袖和长裤，领口的两颗扣子没繫上，露出雪白锁骨和颈部肌肤。


    生得温山软水，偏偏从走路姿势都看得出不拘小节和大大咧咧时的拽样。


    黎灵灵揉了揉犯困的眼皮。


    就这么晃神的一刻，才看清站台那多了一个人。


    站台后面是高大的树和灌木花丛，绿意盎然里，斑驳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来，仿佛这盛夏里的好天气都偏爱少年。


    李钦臣斜斜地靠着一侧，一手插着兜，肩宽腿长。


    一身利落干净的白t黑裤，那件宽松t恤被风吹得贴着劲瘦的腹肌肌理，现出一截窄而有力的腰身，轮廓疏落。


    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也没空着，骨节修长的指头上勾着一份打包好的豆花。


    深中是老校，黎灵灵校区的校址也不在市中心，来这个站台去深中的学生自然不多。


    尤其是现在其他年级还在放暑假，按道理应该只有她一个准高三生。


    而他单肩挂着个包杵在那，像是在专程等她。


    果不其然，见到她过来，李钦臣便把手里那份豆花递过来：「是甜的。」


    之所以强调甜，是因为知道黎灵灵只喝甜豆花。而他作为一个北方人就算在这边生活这么多年也一直坚持喝咸的。


    虽然她确实没来得及吃早饭，但她也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黎灵灵并没立刻接过，语气冷冷：「你选的哪几科？在哪个班？」


    李钦臣还没回答。


    她又不是很耐烦地摆摆手：「算了，你在哪个班也不关我事。但是你知道深中谁说了算就行。」


    有点欺负转学生的那意思，要新人拜码头。


    李钦臣扫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装不懂：「那深中是谁说了算？」


    「我。」黎灵灵手抱在胸口，从上而下地打量他，「所以你到我的学校少跟我攀关系，少麻烦我。我们就当作是陌生人，第一次见。」


    他明白过来了，嘴角噙着懒散的笑，要问到底：「你不罩着我吗？」


    「这还用说？」


    黎灵灵觉得他简直厚脸皮，怎么好意思让她罩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那碗甜豆花，上车前给了他一个「你确实该孝敬我」的眼神。


    李钦臣看着她不留情面的背影，跟着上车，坐在她单人座的后面。


    低声笑中嘆口气。


    脾气大了好多，没以前好哄了。


    -


    进校门的时候已经快要打早读铃，现在只有高三生提前上课，校园难得空旷安静。


    吃了别人的豆花，黎灵灵也没做得太绝情。她往旁边行政部指了下：「喏，去报导的地方。」


    指完也没管他的反应，她径直往教学楼下走。


    开学第一天，大家心还野着，更没点高三学生的紧迫样。脚步才踏进楼梯间，黎灵灵就听见一阵嘻嘻索索的闹笑声———


    「笑死我了，她是不是智力有问题！这么久了还没发现？」


    「喂！蒋咿，转身比个耶啊，别装死。」


    「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说你吧哈哈哈哈，你那最会装可怜的求饶嗓音给姐们儿来一手呗！」


    带头拍照的那女生是王千霞，深中的刺头，常和外校的闲杂人员混在一起，身后带着的「爪牙」也都是惯会拍马屁讨好这大姐大的。


    四个女生在楼梯角正拿着手机拍前面女孩的屁股那，白色裙子那一片血红，是大姨妈侧漏。


    被拍的蒋咿正窘迫地把上衣下摆往下拉，衣服都给拉变形了也遮不住那块脏污。


    「咔嚓」一声。


    闪光灯亮起，打断这里的奚落声。


    黎灵灵举起手机，打开录像，懊恼地嘟囔了句「刚怎么点成拍照了」。


    四个殪崋女生：「……」


    她一边拍一边往前走过来，直到镜头快要怼到她们的脸上。


    少女古灵精怪地从手机后面探出脸，笑盈盈地问这齣闹剧的始作俑者：「王千霞，我记得你们也不是我这栋教学楼的啊，在拍什么呀？我这么拍你们也可以吗？」


    王千霞这伙人是忌惮黎灵灵的。


    都知道学校里樊羲、周峥那群后排男生和她关系好，甚至对她马首是瞻喊「灵姐」的那种，也知道黎灵灵自己都把打架做检讨当家常便饭，所以这会儿碰上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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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一个个只能看着她那手机明晃晃地从自己脸上扫过，脖子都气得憋红了，也硬生生不敢吼她一句。


    王千霞梗着后颈，瞥了一眼身后的姐妹：「我们就和她开个玩笑。还有事，先走了。」


    还有五分钟正式上课的预备铃提醒恰好响起。


    黎灵灵也懒得跟这群人掰扯，往前走时毫不顾忌地白过去一眼：「我还以为你们绝经了呢，看见点姨妈血就叫个不停。」


    「……」


    那四个女生里其中一个矮点的拿着手机愤愤不平地偷偷点开，往黎灵灵撞开她们上楼梯的身影那录像。


    「开学第一天就碰上她多管闲事，真特么晦气。」王千霞咬着牙，招唿后边人，「快走啊，是不是想等着她带人回来———操，谁挡我路？」


    话说到一半，几个女生才急剎车，差点撞上去。看着前面高高瘦瘦的男生，肩平背直，眉眼极冷，是张见了就很难不记得的生面孔。


    「上届学长？还是外校的？」


    「管他哪儿的！你眼瞎啊，挡什么路！」


    「我眼不瞎，但没什么素质。」他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坦坦荡荡，偏头，朝最边上那个女生伸手，「拿来。」


    李钦臣面色如常，眼里凉薄的压迫性却强，冷着脸让人慌乱不堪。女生瑟缩地想往后退，下一秒就被拿过了手里还没关掉录像的手机。


    把视频连同备份都删得一干二净后，他半垂眼皮将手机扔回去，又懒懒散散地往前走了。


    -


    刚到教室就打上课铃，班干部管不住人。


    嘈杂中，抄作业的本子从前排飞到后排，走廊处的垃圾桶那还时不时飞出几瓶喝完了的早餐奶。


    「灵姐，昨天群里发的物理导学案带了吧？」


    「借兄弟抄抄，老罗说来了就收！」


    「你这额头怎么搞的，不是说升高三要痛改前非了吗？」黎灵灵扫过去一眼，往书包里掏着作业本。


    「这回也不是我主动挑事的啊。」樊羲脑袋一侧的伤口刚结痂，头髮半遮着，他撇撇嘴解释，「前几天在老街跟吴鹏那伙人干了架，手上没傢伙。」


    吴鹏是附近职高的，不学无术浑得很，从高一死皮赖脸追深中的女孩开始就和他们有过节，这两年两边都没少约过架。


    黎灵灵要炸：「又是那二流子！他皮紧了吧？」


    「放心，没吃亏，峥仔后面带人过来了。」樊羲笑了下，一脸骄傲，「老子差点把他牙打掉。」


    「……」


    或许是听见隔壁班班主任在训人，教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班里的小灵通徐池生喊了句：「哎，你们知道我们班上来了个转学生吗？」


    「都高三了还转到深中来？怎么想的啊。」


    「什么转学生，男的女的？」


    「哪个学校转过来的，我们校长不是不收普通学生吗？看来成绩很好咯。」


    刚从教导处跑回来的周峥灌了口水，摇头晃脑：「男的，长得挺牛逼，让我深中吴彦祖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黎灵灵这会儿已经猜到可能是她认识的那位了，不以为然：「夸张。」


    「你怎么知道夸张？」周峥随口一问，「你认识啊？」


    她有些应激，否认三连：「不认识！怎么可能认识！谁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妖魔鬼怪啊。」樊羲一抬眼，在班里突兀的寂静中看着她身后那男生差点想吹声口哨。


    挺高挺帅一哥们儿，那双球鞋还是他一直没买到的限量款，品味不错。


    周峥正好念出转学生的名字：「叫李钦臣。」


    黎灵灵演戏演到底，低眼拧着手里的乌龙茶瓶盖，自顾自问：「什么李qinchen？倾国倾城？夜晚清晨？」


    「你们南方人前后鼻音都不分？」


    「……」


    一道不属于这个班里的男声散漫地响起，在配合她的「不认识」。而在场几十个被冒犯的南方人都抬眼，朝门口那看过去。


    晨阳如瀑，少年逆着光站在那，眼眸漆黑如墨。手背上的筋脉清晰，颀长高挺的影子被拉长到走廊上。


    他像是只针对黎灵灵那句话，微微偏额看着她脸上错愕的表情。嶙峋喉结微动，捉弄的语气里配着脸上藏不住的坏：


    「那你喊自己什么？000？」


    第4章


    本来班里其他人还在因为他无差别扫射的一句「南方人前后鼻音不分」而不满。


    下一秒，听见这句对深中小霸王花这发音的调侃，大家都憋着了笑，迫于黎灵灵的淫威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黎灵灵嗓音黏煳时，确实经常把自己的名字喊成「000」。因而很多人打备註包括她自己的网名都是直接打几个数字。


    其实这是从小被李钦臣笑话她的事情，但他摆在明面上来嘲笑就不一样了。


    人活一辈子，就靠一张面子。


    你才叫000，你全家都叫000！


    黎灵灵眼里就快要蹿出一团火，气势汹汹地看着他。边上的人都觉得这大小姐要发脾气了，一个个能躲则躲，噤若寒蝉。


    一边的樊羲忍了几秒，小声逼逼：「灵灵啊，他怎么知道你叫000？」


    黎灵灵瞪眼，怒火转移：「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


    樊羲：「……我说，黎灵灵。」


    李钦臣不知死活，只觉得她鼓腮威胁让的模样极其可爱。偏头失笑，一边走进来，一边解释般地指了指自己胸口：「从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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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黎灵灵穿着校服，胸前还有写着名字班级的铭牌。


    这样倒也说得通。


    没等大家看戏发散，班主任罗蕙已经从门口进来：「……早读课怎么不知道背书啊！听不见隔壁班的声音？」


    班里其他人闻言，立刻大声背东西。


    第一天的早读都不知道是哪个科目的，背什么的都有，樊羲那伙人还在后面装模作样地背起了99乘法表。


    罗蕙再往里一看，脸色和缓了些，又招招手让大家安静：「先开10分钟的班会，新同学应该都认识了？」


    ———「认识了。」


    刚才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勇士，谁能不认识。


    「行。李钦臣同学，你坐那吧。」罗蕙给他指了一个位置，「就那个摆臭脸的女生旁边。那个以后就是你同桌了，叫000。」


    「……」


    罗老师教英语，四十岁，也是典型的前后鼻音不分代表人。


    黎灵灵瞅了眼自己旁边的空位，是她闺蜜段觉云上学期转学后就一直空下来的。


    她反对地举起手：「老班，我觉得他坐我旁边不太合适。」


    「理由呢？」


    黎灵灵：「我这人就不喜欢和男生坐，我厌男，我会……」


    「你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罗蕙警告地指了一记，「少给我弄什么性别歧视的特例，你不欺负新同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直接过去坐吧，受不了了再跟我说。」


    她使了个眼色，让李钦臣过去。


    黎灵灵反对无效，眼不见心不烦地看向窗外。


    开学第一天，罗蕙倡导高三风气的声音在耳边划过。身旁那张桌椅发出轻微的移动声音，有人坐了下来。


    深中的高考改革从黎灵灵的上届开始，不再是常规的分文理科。


    6班是偏理科，语数物化地生，但外语可以自选。因此一个班上有学英语的，也有在上外语课时就进行走班制去学德语和日语的。


    学校也因教育部下令不准再区别对待学生，拆了所谓的「尖子班」和「重点班」，全都和平行班的混在一起。


    黎灵灵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动笔，在啪嗒啪嗒声中克制情绪。


    她不知道李钦臣怎么进到这个班的，也不知道他高中到底成绩如何，对他所有都不了解的心浮气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上午两节课过得尤其快，黎灵灵昏昏沉沉地补了会儿觉，起来时发现正好是课间操的15分钟休息时间。


    窗帘不知道被谁拉上了，难怪她睡得这么香。


    后面那排一向不怎么读书的败家子男生们里传出互相喷摩丝的声音，黎灵灵打着哈欠起身，拉开了窗帘。


    走廊上的日光照进来那一刻，有些刺眼。时不时有女孩们拉着手上厕所经过这边，往她这好奇地看过来。


    黎灵灵不明所以地搓了搓眼皮，咕哝：「看什么呢她们？」


    「想看看你同桌呗。」刚把头髮立起来的周峥在玩不倒尺，说了句，「我们6班来了个大帅逼转学生，一下子传遍整个年级了。」


    「……」


    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李钦臣被班长带去领书了。


    「羲爷，你这额头别是要破相了吧？」


    lj周峥一脸担忧，啧啧道：「上回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就该打得他们到处拉屎！」


    「你放心，最近几天肯定有机会。」樊羲胸有成竹，「吴鹏那小子吃不得亏，肯定咬牙切齿地想报復回来。」


    黎灵灵无聊地转过身，玩着樊羲文具盒里的几颗小石子：「下次叫上我，他们那一堆里的那黄毛还欠我家小悠50块没还。」


    前排安静写作业的于悠听见自己被cue，侧头朝他们这一块看过来，小幅度招了下手。


    黎灵灵接收到好友视线，抬了抬下巴回应。


    「算那狗东西倒霉，抢到你灵姐的小姐妹头上！」


    樊羲边摸着烟盒，准备招唿人去厕所。一抬眼看见黎灵灵手里的东西，急道：「哎哟祖宗，你别给掉地上了，这我上次做完手术珍藏的结石！」


    「……」


    一群人被噁心到了，统一做出干呕的动作。


    黎灵灵捏石子的动作更是一顿，立刻丢开那几颗东西，转回身来苦着一张脸：「呕！我不干净了呜呜呜呜！」


    她以前旁边坐着的就是自己闺蜜段觉云，习惯了转身撒娇，但忘记了现在换了人。


    李钦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回来的，在她伸手过来的那刻就把湿巾纸贴了上去，安慰道：「没事，洗洗还能凑合过。」


    「……？」


    她伸手伸得自然而来很正常，但他搭手也搭得这么快就不正常了。


    黎灵灵收回手，抬眼看了下周围，那群男生都去抽菸了，这里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们。


    她悻悻地压低声：「少动手动脚，都说了在学校不准和我讲话！」


    李钦臣侧头看着她，视线深邃浓稠。他本就是狭长偏窄的丹凤眼，眸色冷淡起来衬得表情也冷硬，眼尾夹着毫不掩饰的锐戾。


    她莫名有些心虚，装凶：「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你说话啊！」


    男生双腿随意敞着，放松地往后靠，眉峰挑起：「你不是让我不准和你讲话吗？」


    「……」


    行，你可以。


    黎灵灵擦干净手，在上课铃打响时撕下一张草稿纸，唰唰唰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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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这节课是物理，李钦臣兴致缺缺地看着讲台。


    旁边的纸条飞了过来，他打开，看着还算熟悉的字体，上面写着：【放学别走。】


    李钦臣回她：【找我约架？】


    黎灵灵：【？我爸妈让你晚上去我家吃饭，想打架下次！】


    下面还画了一个她自认为表达了「凶神恶煞」的颜文字表情：(￢_￢)


    -


    新区的小洋房都是独栋，虽然这部分也包含在「盛夏里」社区中，但建筑和老街完全不同。


    每栋每户的面积变小了，公摊园区面积倒是变大不少。


    少了小巷子里纵横交错的旧式居民楼，也没有小贩叫卖声和烟火气息，街坊邻里的距离远了，近的是人工湖边的绿色植被和棕榈林荫道。


    黎灵灵家的三层小公馆就在路边，顺带有个比老房子小了一倍的前院。小区里不让开车进，车停在外面的大门口。


    黎母他们很喜欢李钦臣，从他进门时就嘘寒问暖。


    夫妻俩下飞机也没多久，脸上还带着风尘僕僕的疲惫。晚饭是阿姨做的，一桌盛筵酒楼菜。


    家里人吃饭没这么多规矩，在饭桌上就聊了起来。


    「阿臣是第一次来我们这边的新家吧？待会儿好好逛逛，你那里缺什么就和你叔叔说，他给你添上。」


    「椰子鸡吃得惯吗？味道是不是太淡了。」魏贞殷勤地给人舀了几勺汤，有些懊恼，「我们家这个阿姨只会做本市的菜，要我下厨就能做几道北方的吃食了。」


    黎父出声：「你这话说的，阿臣之前在这都待多久了，哪就这么快吃不惯了。」


    没等两人争论，李钦臣及时掐灭硝烟的火种：「叔叔阿姨，我都能吃的。」


    「能吃就好。明天还来吧，新街老街离得也不远，阿姨这几天都在家。」魏贞说这，突然拿着筷子往旁边敲了下，「黎灵灵！吃饭还玩手机！」


    无辜遭殃的黎灵灵疼得搓搓通红的手背，不满道：「你们聊你们的啊，管我干什么。」


    黎父煽风点火，幸灾乐祸：「是，我们现在管不住你。你阿臣哥哥回来了，可有人管你了！」


    「……」


    这话其实也有点道理。


    以前黎灵灵特混，常常被魏女士说不像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子。爱看武侠小说，喜欢恐怖惊悚片，还总爬树掏鸟窝。


    混在男生堆里，回回把巷子里那些胖墩、瘦猴小伙伴们揍得哭着回家告状。


    她脾气一点就着，说了也不听。


    差不多年纪里的小孩几乎都被她揍过，除了李钦臣。


    他比她大了近一岁半，本就是哥哥的存在。两家人关系也好，就顺带着软硬皆施地管教她。


    后来就成了大家眼里默认的习惯。


    真的只有李钦臣愿意管她，也只有他管得住她。


    -


    往事被大人们随意提起，而此一时又彼一时。黎灵灵脸上臊得慌，低头扒饭，再也没往李钦臣那个方向看过去一眼。


    「看，一说你果然就有用。」黎父拍了拍李钦臣的肩背，津津有味地继续聊童年趣事，「我还记得———」


    吃过饭，李钦臣在陪黎父坐在院子里下象棋。


    黎灵灵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回到饭桌上那会儿翻到的页面。校群里很少刚开学就这么热闹，但今天傍晚放学开始就一直有各个班里的人聊天。


    还有人匿名发出了几张照片来，配了一个「wow」的表情包。


    点开加载出的第一张，就是李钦臣的被抓拍照片。


    他那会儿正从楼下上来，手里懒洋洋地抓着几本班长带他领的新书，骨节分明的长指青筋明显。走廊上的光影拢在身侧，能看清流畅的脸部轮廓和一身锋利的线条。


    光是这高挺凌厉的身影就锋芒过盛，少年脚踝的后跟腱深陷，骨骼分明。


    好几张照片的抓拍都很煳，但不管是放大还是囫囵一看都能看出男生的外貌条件有多优越。


    【谁偷拍的啊？出来，你这破手机什么型号？在哪里拍的？拍的谁啊？被拍的人叫什么？】


    【一分钟之内，把这哥的三围体重和联繫方式都发给我谢谢！】


    【隐约看见了班牌是三（6）班，你们班不是盛产校霸吗？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张一骑绝尘的脸啊！】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帅哥共享是美德x3，谁再说深中无校草我跟谁急！】


    ……


    翻了好几页聊天记录，总算有6班的人出来说话：【李钦臣，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这一天下来已经有不少人来参观他了。】


    【就坐在我后面的后面的后面。但是看着话挺少，一天下来我没敢搭一次讪，暂时还没摸清底细。】


    【那我们群里九百多号人呢，就没有一个认识他的吗？为啥都高三了，还让我遇到这种高级货啊！】


    【又禁又欲。靠，这款我是真的爱啊兄弟们！】


    【暑假我妈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注定有一劫，原来是桃花劫！】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我要开始追了！】


    …


    …


    一个甚至不在校群里的人，才第一天进校居然就这么受欢迎。


    合理吗？


    黎灵灵觉得很抓马，有种熟人耍帅的尴尬感。


    没等她尴尬完，又有人转进来一条论坛连结：【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在讨论，原来一放照片，连学弟妹们都想提前开学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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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点进那条帖子里，匿名论坛的留言比校群里更胆大妄为，一个个都色.胆包天。


    眼看这些彩虹屁快要挤破屏幕，黎灵灵忍不住了，怒而坐起，专心致志地做着「键盘侠」。


    【一个不愿意留下名字的爆料者】（478l）：[别吹了，这人没这么神。他很挑食难伺候，不吃西兰花，不吃臭豆腐，但是在长辈面前就算不爱吃鸡肉也会装爱吃。]


    [以前有人给他表白，人姑娘后面都是哭着回去的。但他人可没多正经，在家只穿个骚包睡裤，毫无男德……哦，他最拿手的就是骗小女孩，约好了时间还迟到，就会拿糖骗人！还是那种酸不熘啾的青柠糖果！]


    [说话不算话，表里不一，除了空有一张脸以外简直又坏又渣。他罪行简直罄竹难书，谁喜欢他，我笑话谁一辈子！！]


    ———「灵灵，天快黑了，送你阿臣哥哥回去。记得要帮他在门卫那留个面部识别，下回再来就方便多了。」


    魏贞端着水果盘出来，对着沙发那下达命令。


    黎灵灵在做亏心事，吓得一个激灵。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哦，知道了。」


    李钦臣慢条斯理地跟在她后面，别有深意地旁观她脸上的慌乱。


    两人出门，走了才一小段路。


    李钦臣压低声，在她身后开口：「我刚刚刷到深中的论坛帖子，在聊我。」


    「啊？」她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若无其事，「聊你什么？」


    「具体的我也没看，就往下拉到了最新的几条回帖。」他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说，「那人还挺了解我的，说我又渣又坏。我好像知道是谁说的了。」


    黎灵灵脚步一下剎住，急急转身：「你猜的谁？」


    一颗青柠糖在这时从上而下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她的视野。她愣住，抬眼。


    「是黎灵灵。」李钦臣捏着糖果一角，在她跟前晃了下，「那个被我骗的小女孩，对吧？」


    -


    第5章


    【他什么意思！当我是九岁小孩呢？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会被一颗糖收买？】


    【被发现说他坏话又怎么样？我又没有说错，我这甚至不叫背后逼逼，叫正义女侠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这个王八蛋！我一拳两拳三拳，重拳出击！】


    给闺蜜敲完最后这几个字发送过去，黎灵灵生气地把嘴里的硬糖果咬得细碎，点开了依旧热闹非凡的论坛。


    果不其然，她发完那几段排雷的话导致帖子热度更高了，被几百条回帖追着问个不停。


    499l：【楼上什么意思啊？放瓜放一半。】


    541l：【抹黑！纯属是抹黑嫉妒！我不信我不信！】


    629l：【有知情人爆料了？报出你的名字，让我看看这段话的可信度如何。】


    ……


    707l：【说实话，你说他把表白女孩弄哭我是信的。今天下午倒数第二节 课，我朋友在厕所附近碰到他，情书都写好了正要递过去，他手一挥居然把我朋友推开了！众目睽睽之下诶，我朋友还是小有名气的小班花！】


    713l：【如你所愿，避雷了，喜欢不拒绝人的帅哥呜呜呜。】


    刷到最新这几条，黎灵灵犹如抓到李钦臣的把柄。


    她立刻截图这一条控诉，转发给了微信里的唯一一个没有拥有她的备註的人：【看吧！不是我乱说，是你自己作恶多端惹起公愤。】


    五秒不到，那边回她：【我只记得去厕所的路上碰到一个递纸的，我不需要才推开。】


    「……」


    00:【？？你礼貌吗】


    qin：【说得也对，抱歉。】


    我说什么就对了？


    不对，又不是我表白，跟我道什么歉。


    黎灵灵还没吐槽完，手机震动起来，对面显示打过来了一个视频电话。她脑袋停滞几秒，从屏幕里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髮和迷茫的脸。


    等了会儿，还没挂，应该不是误点。


    她接通。


    李钦臣的手机就立在书桌上，卧房里的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刚洗过澡，头髮湿漉漉的，衬衫领口微敞开，露出里面清晰的锁骨线。


    檯灯光下，那张轮廓利落的脸靠得很近。


    黎灵灵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点，从椅子上坐起来：「干嘛？」


    李钦臣屈指，抵着一侧额角：「今天没发栗子。」


    「……你晚上才来我家吃的饭，那会儿不是看过了吗？」


    而且，还带着它在院子里玩了很久。


    「那不一样，你该发的还是得发。」他懒懒散散地敲着桌面，胡搅蛮缠，「要不然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黎灵灵无语，朝着房门口喊了几声：「过来，他要看你。」


    栗子刚从楼梯那跑上来，一身肉在颤。被黎灵灵抱在腿上，手机镜头怼了上去。


    她一只手揉着小狗的耳侧安抚着，一只手切换手机的摄像头：「看清了吗？」


    李钦臣语气像个老大爷，发号施令：「嗯，手机拿远点……往左边移移。」


    麻烦。


    黎灵灵不耐烦地照做。


    视频页面那跳出来几条消息，是刚吃完饭的段觉云看完来回她的。


    多云呢：【我没学号了，进不去深中论坛，校群也早退了。你那个竹马到底长什么样啊？】


    多云呢：【虽然你说他这么多坏话，按照情理来讲，我应该站在你这边。但如果他长得很帅的话，我可能需要考虑考虑要不要跟着你一起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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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灵灵当即打字：【你不相信我审美，深中那群人的话能信吗？你忘记以前校群里搞个帅哥投票，樊羲那逼都能拿第一！】


    多云呢：【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不是好奇嘛。】


    黎灵灵切屏看了眼还在认真看狗的男生，点回聊天页面：【有什么好奇的，少给我见色忘义！】


    多云呢：【嗯嗯嗯。】


    ———「大晚上的，你很忙？」


    镜头那边的李钦臣冷不丁开口。


    不断有消息一来一回是会震动出声的，他那边能感觉到。黎灵灵瞥过去一眼，一副很烦的样子：「要你管啊，看完没？」


    他微点头，看着她乌黑黑的眼睛，倦慢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几分温柔缱绻：「早点睡，晚安。」


    「……」


    电话挂断，黎灵灵懵了两秒。


    随即在栗子拱她手心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她拍了下狗头：「还蹭什么，他让你早点睡。」


    但或许是睡前和李钦臣打过视频，黎灵灵没睡好。


    她梦到一些很杂乱的，真实发生过的画面。


    比如黎奶奶和李外婆两位老人总喜欢坐在榕树下回忆她幼时升小学那年，因为比李钦臣小一岁，本来应该多上一年学前班。但她想和李钦臣一起上学，死皮赖脸在教务处哭个没完。


    最后没办法，校长看在她身高还算可以，勉强让她破格直接读一年级。


    也比如10岁的换牙期，黎母为她报名了童子军夏令营。有个很讨厌的胖子一直欺负她，抢她的便当，惹哭她。她从小好强，也爱哭。哭起来就很难喊停，很少有人耐心地在旁边哄。


    而李钦臣来看她时，哄了一个钟，走时把胖子摁在地上打了一顿。


    又比如某一年的七月，李钦臣放假留在父母那没回来。李外婆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已经成熟，经过门口都能闻到果香。


    「你家的樱桃好红，都熟得掉到地上了。」


    「可以去你家摘樱桃吗？」


    「妈妈说你去京市读书了，你还会回来吗？」


    「京市没有海吧，你想看海怎么办啊？」


    那一年，她手机坏了，没零花钱修，就用着最原始的办法给他寄信，却一直没得到回覆。


    黎父后来给她买了台相机，她每天胡乱拍很多东西。


    梦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攒了足足一周的火烧云晚霞照片放进信封里。


    【李钦臣，暑假过得好快，要去上高中了。妈妈不让我再给你寄信，说会打扰你。那你今年的夏天开心吗？】


    -


    拜这个破梦所赐，黎灵灵一整天的心情都无比差。


    这姑娘最好的特点就是不会无差别发泄怒气，矛头指向十分明显。对谁都温温和和、嬉皮笑脸，唯独对李钦臣冷言冷语，冷着一张脸。


    以至于身边人只要不是傻的，就都能发现黎大小姐和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是真「八字不合」。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罗蕙让大家搬桌子摆好明天开学测试的考场。


    于悠拉着黎灵灵去上厕所，穿过一片桌椅挪动的走廊，出了教学楼才八卦问起：「你对你新同桌是怎么个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儿？」黎灵灵装傻。


    「你刚才给我们都分了零食，唯独忽略李钦臣。」于悠一脸严肃，眼神坚定道，「这不是变相孤立吗？他开学那天就和你开了个玩笑，你不要这么记仇嘛。」


    「……」


    「哪就孤立了？我给我朋友们分几包辣条、果冻而已，他又不是我朋友。难道要我分个零食从第一排分起啊。」黎灵灵掏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嘟哝，「再说了，李钦臣又不吃这些。」


    于悠没听清后边那句，进厕所时正好有道门打开。她先闭嘴，挤了进去。


    黎灵灵靠在洗手台那，无所事事地点开手机里刚才看见的信息提醒。


    qin：【我又惹你生气了？】


    qin：【你不让我在学校和你说话，那发微信应该不算说话。】


    「又」。


    这个字可真是用得巧妙，黎灵灵不爽地磨了磨后槽牙。


    qin：【黎灵灵，你不打算理我了吗？】


    怕他问个没完，黎灵灵随手诹了句：【不想理，你头像晦气。】


    李钦臣的头像是刚回深州那天晚上拍的机场上空，漆黑的航站楼外面有几点闪烁的霓虹灯光。


    挺好看的，就是太黑了点。


    qin：【什么样的头像不晦气？】


    看在他虚心请教的份上，黎灵灵想了会儿，去和樊羲他们的群聊记录里翻了翻，翻到一张周峥之前发过的土味照片。


    黎灵灵发了过去，猜他应该被她戏弄到，索性关上屏幕懒得再看他的回覆。


    她站在洗手台那的镜子面前重新绑了绑头髮，大概是厕所此刻太安静，就听见3号坑位里的女生旁若无人地发出一声骂：「卧槽？」


    隔壁4号坑位：「怎么了晓蕊？」


    3号坑位：「托人要到了6班那个插班生的微信，怎么感觉怪怪的？」


    4号坑位隔空喊话：「哪里怪了？」


    3号坑位的女生有些嫌弃地说：「这帅哥的头像是个穿花棉袄的熊猫头表情包。」


    黎灵灵：「？」


    黎灵灵：「……」


    不是，他怎么还真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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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黎灵灵慌不择乱地点开手机，确认般地看着李钦臣的新头像。


    她挑的熊猫头非主流表情包是大家默认的屌丝专用图：花红色的大棉袄，菊花一朵朵盛开，戴着绿色的头巾，熊猫脸上还流下两行蓝色眼泪。


    qin:【现在呢？】


    「……」


    现在，更晦气了。


    厕所的两道门相继打开，刚才隔空喊话的两个女生出来后正好看见杵在那的黎灵灵。或许是想到刚才在说她新同桌，这会儿表情都有些怪异。


    来她旁边洗手的那女生走之前没忍住，返回来拿着手机问她：「诶问一下，这个真是你同桌的微信号吗？」


    黎灵灵看着那上面搜索出来的页面，残忍地点头：「对，他这人喜好就这样。」


    「……」


    紧接着于悠也推开门出来了，老早听见八卦就凑过来：「他喜好什么样，到底是什么熊———」


    话音在看见那个花棉袄熊猫头的一瞬间也止住了。


    于悠迟疑：「他，他看上去明明也不像男啊。」


    黎灵灵笃定：「是啊，他就是单纯喜欢。」


    拿着手机的女生：「可是他真的觉得这个……好看吗？」


    黎灵灵：「不觉得好看也不会用来当头像了。」


    「好吧。」女生内心似乎挣扎了会儿，下定决心，「没关系，他这种奇特的审美，说不定就好我这一口呢！帅哥有点特殊癖好也正常，等我追到手，我再慢慢调.教他。」


    「？」


    黎灵灵想撬开这美女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几斤棉花。


    洗过手，黎灵灵和于悠一起往楼上走，想了半晌发出不解：「为什么李钦臣不理人，微信头像这么奇怪，追求者还蜂拥而至？」


    「因为长得确实很帅啊，有人可能就喜欢这种不好追的人吧。」于悠也在回忆那个震撼到自己的熊猫头，感觉好笑，「话说你为什么对他总是这么大敌意？」


    「又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喜欢他。」


    她说完这句话，正好踏进教室门。班里在拖地大扫除，没剩多少人在，黑板那都是湿哒哒的。


    桌椅已经被搬开，李钦臣独自坐在窗边那张桌子的桌沿，腿长得能直接踩在地上。


    少年微微勾着冷白修长的脖颈，白炽灯打在他青涩的几截棘突上，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


    他似乎在发信息，听见这道声音时正好抬头看过来。


    黎灵灵看着他手里的手机，猜想他应该在和刚才那个来加他的女生聊天。


    看他那副清心寡欲的散漫样子，和花孔雀，花枝招展，花心大萝蔔似乎一点也不沾边。


    黎灵灵没打算和他进行熊猫头头像到底如何的交流，她本意是想走过去把自己桌上的书整理好。


    但刚拖过地的地板太滑太湿，她一脚没留意滑了过去，踹飞了挡在面前的凳子。手疾眼快之下，往旁边伸手抓住一切不让自己摔倒的东西。


    黎灵灵在千钧一髮之际抓住了边上李钦臣的手臂，而他也在那电光石火之时拎住了她的后衣领。


    彼此目的一致，力道都很大。


    凳子飞出去时发出很大的噪声，「哐当」的响声引起班里各个角落的人的注意。


    于悠在讲台那收作业本，看清他们的姿势和相互之间的动作后，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开口：「灵灵！有话好好说，你别，别别打他啊！」


    黎灵灵：「……」


    李钦臣：「……」


    她后衣领被揪着，颈部也勒着，脸都都红了点。咳嗽了声，往后使了个眼色：「你还不松手？」


    「我松手你就摔了。」


    被她抓住的手反握住她，给她借力先站好。李钦臣低眼，还没来得及整理被抓皱的衣服，突然被几个男生一把从后面抱住。


    樊羲那伙人拿着篮球回来，就看见刚刚这一幕，一个个都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好你个转学生！不知道深中是谁当家了，敢欺负我们灵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黎灵灵很懵逼：「哎不是———」


    「灵灵你放心，早就知道你看他不爽了，兄弟们这就帮你搞他一顿！保管他明天服服帖帖！」


    周峥和樊羲两个臭皮匠，生怕忠心表达不够，边抱着李钦臣往外拖，边招唿两个人拦着黎灵灵：「没事的，我们有分寸，顶多帮你断他一只手！」


    「樊羲你他妈有病啊，他没欺负我！」


    黎灵灵暴躁的声音在后面于事无补地响起，但走廊上那伙男生早就没影了。


    -


    这节课变成统一的大扫除之后就等于提前放学，住校的回寝室洗头髮洗澡，走读的就相继都回家或者出门下馆子。


    刚才那群人哄哄闹闹把李钦臣带到了教学楼下，才一个个松开手。


    樊羲指着他鼻子：「你！」


    「我？」李钦臣这才得空，闲闲地扯平t恤下摆，眼皮都没抬，「要单挑还是一起上？」


    「我靠！你这语气好狂啊。」樊羲换了副面孔，手拍上他肩膀搂着出校门，「兄弟，我们逗你玩呢。」


    周峥也拥上来：「是啊，没真想打你。这不为了哄哄灵姐嘛，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对你火气很大。」


    李钦臣：「都看得出来？」


    「眼睛智力正常的都能看出来啊。」樊羲比他矮点，搂他肩膀都有些费劲，说到这又有点同情地安慰，「可能是她闺蜜上学期转学走了，又来了一个男生当她新同桌，她有点不爽老罗这个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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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个也有可能。」


    李钦臣轻皱眉：「你们很了解她？」


    「那当然了，好歹认识这么久。」周峥搭腔，「我们灵灵人不坏的，很可爱一小姑娘。我还记得高一那会儿我饭卡丢了，补办要搞好久，靠着她救济才活了半个月。」


    「还有我还有我，之前年级里优等生贫困补助金被二十班那个二世祖混子给申请领到了，还是黎灵灵帮我要回来的。」


    「她好像是只对你有点意见，可能你长得不合她眼缘？」


    樊羲拉着他往老街的饭馆那走：「你包容包容她，能忍就多忍忍，处久了就知道她多好玩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黎灵灵夸了一通，问他：「怎么样，是不是还挺诧异她人缘的？」


    李钦臣下颔绷紧，眼里多了几分晦涩的情绪：「没有。」


    他一直知道她有多讨人喜欢。


    也有点庆幸，这两年她认识了很多朋友，成了更好的人。


    樊羲他们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看得出黎灵灵是单方面针对，但也不希望转学生对黎灵灵有不好的看法。


    自认为说完这些，黎灵灵的形象都该在李钦臣眼里升华了。


    一伙人慢悠悠地拐过一条胡同，走前面的那男生喊了句：「羲爷，看到吴鹏那狗.逼了！」


    刚说完，对面那群人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两派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的男生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都穿着校服，肩宽而笔挺。


    另一边的则穿着各色的t恤和花衬衫，有的还露出花臂纹身，头髮做过烫染吹，一个个的正在吞云吐雾，脚边上还有几瓶喝空了的啤酒罐子。


    他们有过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为首的吴鹏脸上伤口还没消肿，狞笑着丢开了手上的烟：「哟，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你这孙子不会就在这特意蹲你樊爷爷吧？」


    樊羲边说，边把手上篮球递给了李钦臣，顺势把他往旁边推了推，默认他是好学生不会打架的意思。


    吴鹏这边人多势众，并不怕他，冷笑一声就往前大步走了过来：「我要不是看在黎灵灵的份上早削你了，你今天真是找死！」


    两边人都不甘示弱地扭打在一起，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李钦臣抓着篮球懒洋洋地靠在墙边观战，漆黑眼眸垂着，有几分不解地看向刚才似乎暴露出了一些不明信息的吴鹏。


    樊羲扯过吴鹏衣领，一拳打过去又撂下一句：「你都是她前男友的兄弟了，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少你妈的再跟黎灵灵扯关系，你配个几把！」


    有个红色捲毛往后抄起棍子，凶神恶煞地沖了过来。


    中二期的男生们仿佛把打架当成家常便饭，个个有点劲就莽撞地往外乱使，场面在一瞬之间就变得混乱不堪。


    李钦臣立在旁边像是个事不关己的人，只是有些走神，嘴里喃喃一声：「前男友。」


    没有人为他解答疑惑，都在忙着打架。


    直到一个平头男「哐」地一声，被人勐地往后踹到了他身边。


    角落里的李钦臣在这场「恶战」里并不显眼，手里的篮球被平头男的棍子无辜打掉。


    他没去捡，终于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黎灵灵的前男友是谁？」


    平头男愣了下，老老实实回答：「我鹏哥的兄弟啊，沈帆。」


    所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前男友。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生，他们怎么谈上的，又是怎么分手的？


    李钦臣喉结滚了滚，眼尾褶线窄而锋锐，并没意识到周身的戾气已经毫不掩饰。


    他侧头「啧」了声，刚才明明还很平静的情绪里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偏偏那平头男已经发现他不是自己这边的人，找死地举起棍子，趁他不备要打下去。


    「操———」


    棍子被强势的力道反握住，平头男整个人被锤到贴着墙面。斑驳的墙灰因受力而抖落下来，随之平头男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李钦臣一动手，无疑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旁边三个男生带着傢伙就围了过去，没多久，拳肉撞击和惨叫的粗鄙辱骂声相继响起。


    「峥仔！这转学生可以啊。」


    「何止叫可以？」周峥抬膝顶了下前面这人的肚子，抽空回答一句，「看他那几下，感觉比我们还能打！」


    樊羲他们方才还想着脱身去帮忙，但转眼一看，因为人数少而落于下风的战况已经在李钦臣的加入下强行逆转。


    李钦臣周边慢慢地倒下了一大片人，少年动作凌厉，手背上的青筋突戾，凸起的筋脉蔓延至整条小臂。


    他话不多，动手时也是不声不响的，这会儿看上去反倒有种格外的野蛮张狂。


    最后他把一个花臂壮男拎起，不耐烦地砸在了带头挑事的吴鹏身上。


    这下全倒了。


    李钦臣甩了发麻的手臂，捡起那颗滚到自己脚边上的篮球。嚣张中又有几分不多的礼貌，俯身问：「可以结束了吗？」


    吴鹏捂着冒血的鼻子，一副被打怕的模样，慌忙点头。


    ……


    巷子里刚经歷一番腥风血雨，如今只剩下几只在翻了的垃圾桶那找粮的野猫。夕阳快要落下，热风吹动树叶叶片，十分惬意。


    吃完饭，只剩下樊羲和李钦臣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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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羲从兜里拿出包烟，递过去：「来一根？」


    李钦臣接过来咬在唇边，爆珠「咔嗒」被咬破，薄荷味散发在口齿间。翻盖打火机发出一声响，点燃了菸丝，猩红色的火光蹴然亮起。


    他抵着唇沉沉地吸了口，随意地倚着身后的公交台。低眸时，下颚线锋利而流畅。


    樊羲眼看着路边两个隔壁高中的女生表情害怕又惊艷，直愣愣地往他身边的李钦臣这里瞧，有点想笑。


    他转过头，抹了把额间的汗：「诶转学生，你还挺深藏不露啊！还以为只是个招小女生喜欢的小白脸呢，没想到这么牛逼。」


    李钦臣黑髮微凌，笑了声没说话。


    他指间懒懒地夹着根烟，指骨轻蜷，抖落了一圈菸灰。


    樊羲拍拍他肩膀：「看，今天的晚霞好漂亮！」


    临山靠海的城市，云朵都是大片大片集结的，随处可见浓积云。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堆积而起，厚到看不清天空的颜色。


    夏日晚霞在夕阳暮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梦幻泡影般的粉紫色。


    饶是在这里看了这么多年，樊羲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


    而李钦臣只看了一眼就低头，轻喃了句：「我见过更好的。」


    -


    【@樊曦，@周峥，@所有人，都死哪去了？】


    【你们要是敢打李钦臣你们就完了，都准备给我死！要说几遍啊？他没欺负我，我有这么容易被人欺负吗？】


    黎灵灵吃完晚饭，终于看见了樊羲他们在群里回她的信息。


    周峥：【我们哪敢打他啊，跟你开玩笑呢。】


    樊羲：【没打，放心。今天开始我们多了一个好兄弟，明天回学校再跟你细说。】


    他们说的什么玩意儿？


    黎灵灵一头雾水，又点开熊猫头头像的聊天框：【你挨打了吗？好了这次算我的错，我不知道樊羲他们会莫名其妙发神经。】


    「……」


    平时一向秒回的帐号，此刻极为安静。


    黎灵灵看着流泪的熊猫头，仿佛看到了一个被群殴的委屈少年。她的愧疚快要淹没眼睛：【李钦臣，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们暂时和好。】


    依旧没有得到回覆。


    她拉低了面子没有回答，也有点怄气了。心烦意乱地把手机丢开，在书桌前开始打开了作业。


    魏女士在11点半时端上来一杯牛奶，提醒她：「今天怎么学到这么用功，喝完赶紧睡觉。」


    手上那套理综卷子已经被全盘过一遍，根本没有不懂的地方。黎灵灵异常乖巧地点头：「知道了，谢谢妈妈。」


    房门被关上，她忍不住又点开手机看信息，才发现自己错过了李钦臣的好几条信息和未接电话。


    qin：【没挨打。】


    qin：【刚在洗澡，手机忘记充电了。】


    qin：【和好的话还算不算数？要去吃关东煮吗？】


    顾不得太多，黎灵灵直接lj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倒是很快被接通。


    李钦臣那边通话中能听到风声。他声线低哑，咳了声：「黎灵灵？」


    她一下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抿了下唇：「吃！」


    「嗯？」


    黎灵灵紧张地手指都掐在手心，说：「吃关东煮，你现在睡了吗？」


    「没有。」他笑了下，「我在你家门口。」


    她「蹭」得一下站起身，从自己的窗口那看过去，果然在路灯下看到一道颀长高瘦的黑色身影。


    黎灵灵简单收拾了下桌面，推开椅子：「那我现在下来。」


    李钦臣点头：「好，顺便带上我儿子。」


    她呆了一秒：「什么？」


    「我说栗子。」


    第7章


    黎灵灵出门前，又被他提醒了句：「外面冷，穿外套。」


    电话挂断，她看了眼上面的信息时间，离他的信息发过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李钦臣怎么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的……


    他又不知道她会打电话给他，该不会傻站着等了很久吧？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黎灵灵自己摇摇头，晃了晃脑子里的水。不可能不可能，李钦臣才不蠢。


    这个点，爸妈都睡了。


    黎灵灵蹑手蹑脚出门，比平时半夜点外卖还要小心。


    门口的感应灯在听见她的脚步时恰好亮起。


    她关上大门，往左边看过去。


    晚饭时分下过一场雨，叶片上的水珠被风一吹便往下滚，啪嗒掉在少年额前的黑色碎发，顺着滑落在他高挺的鼻骨上。


    李钦臣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羽像是被潮湿的雾气打下，覆在眼睑。他似乎在放空思绪，整个人难得一见的怔愣。


    抬手，指骨屈起擦掉鼻樑上的水珠。


    他穿了一身黑色，人影英挺凌厉，周身线条锋利凛冽。一半脸隐在树下的暗处，表情疏疏冷冷，瞳孔漆黑又漫不经意。


    一掀眼皮，正好看见她盯着自己有一会儿的视线。


    眼神对上，黎灵灵走上前去，手无所适从地揣进口袋里：「走吧。」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起什么和好不和好的话。


    就像幼时无数次吵架之后，李钦臣总会先低头来她家门口带她去吃宵夜，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慢慢地比肩而行。


    栗子乖巧地跟在身后。


    虽说樊羲和李钦臣两方都说没打架，但黎灵灵还是将信不信地在打量他脸上和身上有没有出现伤口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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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事。


    不过看到他一直插在兜里的手之后，她内心的疑虑已经越来越大。


    黎灵灵随口道：「这个点罗森应该关门了，没有关东煮。」


    家附近的这家罗森便利店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制，于是两人去了商业街那边，这里的夜市正繁华。


    地上有水洼。


    怕栗子的脚踩太脏，李钦臣索性单手抱起它走。


    黎灵灵其实不太饿，和他慢慢走着，指了下旁边的奶茶店：「我吃过晚饭了，喝点东西吧。」


    李钦臣：「喝奶茶你会睡不着。」


    「那就喝果汁。」她手搭在点单台那，指了一杯柠檬汁，「要这个。」


    他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付钱，就这么几秒钟时间，黎灵灵看清了他指骨上的破皮和淤红。


    「……」


    还说没被打，她实在不明白男人的自尊心。


    还有樊羲他们这群狗东西！


    黎灵灵越想越气，又无语又内疚。跟在他旁边走着走着，表情都快要皱成一团。


    李钦臣突然伸手敲了下她捧着的那杯柠檬汁：「很难喝？」


    「啊？没，挺好喝的。」


    黎灵灵琢磨着也不能开口问他怎么挨打的，轻轻地嘆口气。勐地又听见他问了句：「沈帆是谁？」


    「……」


    那口气又被吸上来，她侧过头，仿佛听错般：「你说什么？」


    到了干净的路面，李钦臣把栗子放在地上。他也好像没说过那句话似的俯低身，身上那件薄卫衣被扯出宽直肩膀和青涩嵴骨的线条。


    男生虎口掐着小狗的脖子，轻轻揉了揉。也没看她，只是低眼重复一句：「沈帆，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


    她只是好奇李钦臣为什么知道这个人。


    李钦臣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站直身，睥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清薄的唇角微动，似笑非笑：「还记得啊？」


    被他这种语气莫名弄恼，黎灵灵看着他心直口快地回答：「不就是我前男友嘛。」


    被她坦白承认，李钦臣反倒收敛了点神色。


    他跟着栗子的脚步顺势走到了路边的关东煮小摊车边，拿过一个煮杯，一边往里面加东西，一边泰然自若地继续问：「谈多久了？」


    「四个多月吧。」


    黎灵灵如实答，顺便看了眼他往杯子里加的食材，海带、鱿鱼卷、章鱼小丸子……都是那老几样。


    她是很念旧的人，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改变，喜欢吃的口味也没变过。


    李钦臣慢条斯理：「哪认识的？」


    黎灵灵兴致怏怏：「游戏城。」


    小摊车老闆：「要酱吗？这边扫码谢谢。」


    李钦臣拿了个辣椒酱，付过钱转头：「他和你一样大？」


    「太多了，这个脆骨丸拿一串就好了！」她挑出来放回去，又被老闆淡定地塞回来。这才慢吞吞地答，「……对，他隔壁学校的。」


    「怎么谈的？」


    黎灵灵这次支支吾吾地没说话。他皱着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就正常谈啊，约会牵手抱一抱。」


    谈恋爱不就这点事，我还能让你看我笑话吗？她不满的情绪就快要摆在脸上，但李钦臣毫无知觉。


    他变本加厉地深入：「不接吻吗？」


    「……接，接呗。」


    「怎么吻的？」


    「就那样吻啊，你没看过电视剧？抱在一起啃那种。」她编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哎你问这么多干嘛！」


    李钦臣看着她的表情，淡声说：「我好奇。」


    「……」


    黎灵灵拿过煮好的关东煮，径直往前走，不耐烦地嘟嘟囔囔：「有什么好好奇的，好奇你自己也去谈一个呗。」


    嘴里那口章鱼小丸子勐地烫到了上颚，她瞬间眼含热泪，立马把锅甩在身后的李钦臣身上。


    他发什么神经，又到底是谁给他透露的她前男友的风声。


    「黎灵灵，最后一个问题。」


    吃人嘴短，她气鼓鼓地转身：「你问！」


    「怎么分的？」李钦臣手指微蜷，眸色深邃，「他让你难过了吗？」


    对上他像是在关心的视线，黎灵灵有点不忍心撒谎了。怎么分的呢……当时，她是这么和两个小姐妹说的———


    「交往才四个月，他居然就想牵我手！这我必须得分啊！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那时候才上高一，一直情智未开的黎灵灵还是个乖宝宝。和李钦臣说实话的话，以后嘲笑她的人不会又多了一个吧？


    黎灵灵纠结了两秒，破罐子破摔：「没有，我提的分手。」


    像是清楚他会问出下一句，她嘎吱嘎吱咬着丸子，让他停下询问：「不是他让我难过，是我让他难过了。我出轨了，我的出轨对象是学习！」


    「……」


    「你知道吗？」她拍着胸口，颇为得意，「我，上学期的成绩从来没跌出过年级前十！」


    李钦臣终于望着她笑了笑，手抄进兜里朝她走过来。眉弓轻抬，赞赏语气真情实感：「嗯，我家灵灵很厉害。」


    被夸了，黎灵灵一下顺毛：「我们现在回去吗？」


    「去那玩玩？」


    他下颔点了下旁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是家游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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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页

    这是黎灵灵常来的地方，但李钦臣嫌弃里面音乐声太杂太大，很少能在里面待上多久，更别说主动想往里面走。


    他买了游戏币过来，转身看见黎灵灵停在投篮一分钟的游戏机那。


    她见他看着这里，也随意开口问：「你要玩这个吗？」


    李钦臣已经投了币：「你能投多少？」


    「我不怎么玩这个。」黎灵灵想了下，「樊羲他们常玩。」


    他已经玩起来了，看似问得毫无痕迹：「他呢？沈帆。」


    这也好奇？黎灵灵翻个白眼：「35、6吧。」


    游戏上面显示出一个47的数字，李钦臣在最后两秒收手没投了，淡声一句：「你那个前男友太菜。」


    「……」


    说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句是吧。


    看似贬低的是沈帆，但黎灵灵总觉得他在笑话她。


    李钦臣手掌心搭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她黑茸茸的发顶，语气像是真的在跟她商讨：「以后眼光提高点，行吗？」


    黎灵灵有点愣地看着他。


    ———「灵灵？」


    一道女声从后面传出来，于悠吃惊地朝他们这跑过来。看清了小姐妹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生，一下呆住，「为什么转学生也在？」


    「……」


    黎灵灵棒球服里面是条长到脚踝的睡裙，长发披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是居家的状态。


    她手上捧着杯关东煮，嘴里那满满一大口年糕还没吃完，说不出话。


    嚼吧嚼吧，她索性低头往李钦臣手上的那杯柠檬汁喝了一大口。李钦臣也很顺手地递过去，低声一句：「慢点吃。」


    「你们……」于悠看着这俩莫名其妙的默契和相处方式，脑袋里有些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们认识，以前家里是邻居。」黎灵灵终于顺了口气，也没继续瞒着。


    李钦臣没反驳，点了下头。


    黎灵灵拿过他手上喝空的柠檬汁塑料杯：「等下，我去把这个扔了。」


    她人刚走，于悠就探过头来：「李同学，你被威胁了的话就对着我眨眨眼。」


    他晃了下手里的游戏币，眼皮掀起朝门口那边的背影睨过去：「是好朋友，我和她认识十几年了。」


    「十几年？那不就是青梅竹马！那为什么之前在学校……」于悠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哦，她应该是跟你吵架了吧。」


    但想到之前在学校那几天的事情，于悠又不是很确定地说：「可是灵灵对你很恶劣很坏啊，你们真的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吗？」


    李钦臣回过头，反问她：「她怎么不对别人坏，只对我坏？还不够证明我在她那最特殊吗？」


    「……」


    刚丢完垃圾跑回来就听到这一句的黎灵灵：「？」


    他在放什么狗屁，扯什么歪理。


    第8章


    本来于悠还对他们这层关系保持怀疑，但看见黎灵灵那只不近生人的法斗都乖乖蹭李钦臣的腿之后，算是给这说法给盖板了。


    几个人都是在深夜偶然遇见，没聊几句就各自告别。


    穿堂风肆意地从巷口吹至深远的暗处，少年人穿着一身黑，步伐稳健又不紧不慢。


    他抱着肥胖的栗子，上衣被迫贴紧宽阔平直的肩背，窄瘦的腰腹线条一览无余。


    黎灵灵本来只是想在他身后躲风，蓦然抬头看见他那道清瘦腰线时顿时愣了下，莫名想起他回来那天在家里浴室刚出来的样子。


    耳尖微微泛了热，她索性走到他旁边吹风，喊住他：「李钦臣，你刚才在和小悠胡说八道什么？」


    他手背上青筋凸显得明显，一下一下抓着狗脖子安抚，偏眼：「什么？」


    「你说我不对别人坏，只对你坏啊。」她虽然觉得这是事实，但又不想承认全是自己的错，「那你说你是不是活该的？」


    虽然并没明说是在因为什么事情闹不开心，但彼此心里都有数。


    李钦臣停住脚步，耷拉眼皮下是漆黑的瞳孔，直直看着她：「是我活该。」


    「……」


    他妥协得太快，黎灵灵反倒不知道还要怎么继续责骂。低眸，正好看到栗子的爪子在不安分地挠他指骨上的伤口。


    她拍了下狗头阻止它的行为，别别扭扭地小声道：「你知道就好。」


    -


    惦记着李钦臣因为自己被打了一顿，黎灵灵难得起一大早买了两份早餐在公交站台那等他。


    00:【别买早饭，我给你带了。】


    这两天开始开学考试，早上不用按照早读时间到教室，也不用按规定穿校服，他俩慢慢悠悠地一起走到了学校校门口。


    李钦臣放慢脚步，黎灵灵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把他落在后面，不解道：「你走这么慢干嘛？」


    他一手插兜里，一手勾着自己的书包。声音带着点懒散的低哑，一副倍感荣幸的惊喜样：「我能和你一起进去？」


    「……」


    她前几天对他是有多恶劣？


    至于吗？


    黎灵灵拉了把他那件polo衬衫的下摆，往前不耐烦地说：「能能能，快点走。」


    本来他俩的长相就是在年级里挺瞩目的存在，这会儿一进校门又是以这种相近的姿势相处，没多久就被不少人盯着看，看完还得和身边人议论两句。


    黎灵灵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一开始是想着不理他，不想让他在学校沾半点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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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她觉得应该补偿一下李钦臣。


    「你也真是的，明明跟樊羲说一句和我认识就行了……就一根筋，瞎捱个什么劲！」


    她在前面低着脑袋嘟嘟囔囔，李钦臣没听清，正要凑近再听几句就被一声「臣爹」给打断。


    两个人俱是一愣，都往身后那道声源方向看过去。


    黎灵灵现在看见樊羲这暴力狂就烦，正要指着他那伙人骂一顿。


    谁知道他们几个直接对着她打了声招唿，而后就对着她身后的李钦臣勾肩搭背，一口一个「臣爹」叫得亲亲热热。


    「臣爹吃早餐没？」樊羲谄媚地拿出东西，「兄弟们敬上一份三号铺子最难买的糯米鸡！」


    「哎看考场没？臣爹待会儿坐我后边，不过你无须担心！这次考试虽然被年级组那群人布下天罗地网，但我的手机信号加强器已经准备完毕！」


    「对！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最原始的办法。」


    「臣爹，你今晚放学有什么贵干吗？要不我们———」


    「停！」黎灵灵终于听不下去，走上前，扯着李钦臣的领口把人提出来，「你们刚才叫他什么？」


    「臣爹啊。」樊羲乐呵呵地解释，「你是不知道我们昨儿放学碰到吴鹏那伙小瘪三了，我们臣爹以一挑四，逆转干坤！当得起兄弟们一声『爹』！」


    周峥：「对对对，深州一中一片天，谁见我臣爹不递烟！」


    李钦臣：「……」


    众人：「……」


    沉默两秒后，人群里发出一句：「…峥仔，咱没文化可以不用强求这个口号。」


    这一伙人在这喊实在是太他妈中二病了。


    黎灵灵有点受不了：「所以你根本不是被他们打伤的，是自己打架弄伤手的？」


    她眼里隐隐冒火，紧盯着他没有否认的表情。


    「行，你等着。」


    她背影怒气沖沖，樊羲那伙人看着有点后怕：「臣爹，不是让你忍着点她吗？怎么又惹生气了！」


    李钦臣整理着被揪乱的领口，眼睫垂下，看着这伙人给他捣乱还不自知的男生，语气颇有些不善：「是啊，怎么又惹她生气了。」


    「……」


    -


    00:【他就是个狗！说他是狗都侮辱我的栗子了！】


    00:【我从来没有见过厚颜无耻的人！！！！我待会儿放学就去鲨了他！】


    多云呢：【鲨人犯法啊。宝贝，冷静。】


    00:【那放学了我就去揍他一顿，把他揍成猪头！】


    气势汹汹地打完这一行字，同一个考场的于悠端着凳子坐过来：「快看校园表白墙，你那竹马哥哥荣登榜首！」


    黎灵灵：「你能不能注意下你的措辞。从现在开始，我和他绝交了。」


    于悠见怪不怪：「又吵架了？没事，你先看看这个嘛！」


    黎灵灵一脸不满，分了几秒目光望过去。


    表白墙上有人偷拍他在公交车站台那的照片，应该是昨天傍晚拍的，能看见紫粉色火烧云的背景。


    有些煳，还贴心地把旁边的另一个男生给马赛克了。


    图片里的李钦臣穿着深中蓝白色的校服，整个人站得闲散又颓。头颈也勾得很低，以至于额前随发遮住了眉眼，锋利精緻的面部轮廓和下颌角都陷在阴影里。


    他指间还夹着根烟，正要往嘴里送，斜斜地勾起唇角，完全一个玩世不恭的痞子样。


    投稿人应该不是深中的，原话：[千辛万苦加上了墙墙。放学路上遇到的，看校服应该是你们学校的高三部，帅到我心坎上了。求捞求捞！！]


    【这照片拍的不错！比上次的高清多了，是同一个帅哥吧？】


    【当然是高三（6）班的转学生李钦臣学长啦，让我盼望9月1号开学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嘿嘿！】


    【不好追，人家高三了应该在专心冲刺高考呢，不过抽菸的样子也太他妈有反差感了！】


    【高三的也是普通人，我还没从高二状态里出来呢。而且会抽菸的能是什么三好学生吗？】


    【是真的帅，近看更帅，但也是真的难追！】


    【好友都加不上，备註快递员被加上后又被拆穿，然后帅哥把我删了呜呜呜。】


    ……


    黎灵灵看着下面那些五花八门的评论，心想李钦臣这被人关注的生活还挺多姿多彩。


    李钦臣并不是第一次被人隔着屏幕表白，以她的了解，他估计都不知道自己被偷拍又被挂表白墙。


    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也不少同类案例，黎灵灵早已看淡。


    「什么感觉？我昨晚看见你俩的时候都忘记拍照了，你们这不分伯仲颜值也难怪能成这么多年的好朋友。」


    于悠感嘆万千。


    「我有个屁感觉。」黎灵灵粗俗开口，捏捏指关节，「我现在只想把他打一顿。」


    「可是周峥说你那竹马很会打架。」于悠一本正经，「你不一定打得过。」


    「呵。」她冷笑，又反应过来，「周峥跟你说他干什么？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于悠表情微变，端起凳子准备撤离，迅速留下一句：「你俩又不是谈恋爱，搞什么地下情！」


    「……」


    铃声响起。


    监考老师带着试捲走进来，于悠逃过一劫。


    但是托她这个叛军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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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天下来，黎灵灵已经收到了不少「问候」。


    「听说你和转学生是青梅竹马啊！那他有女朋友吗？」


    黎灵灵面无表情：「不知道。」


    「你和李钦臣关系这么好，晚上回的同一个家？」


    黎灵灵：「造的什么谣？」


    「你能不能让他通过一下我的好友验证？」


    黎灵灵：「关我屁事！」


    「李钦臣他———」


    「不熟。」黎灵灵瞪过去，「再问揍人。」


    「……」


    一直到晚上放学时，其他考场的人才陆续回到教室里。


    黎灵灵本来是想兴师问罪的。


    然而樊羲直接沖了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她肩膀：「早说你和我们臣爹是这种关系嘛！害，搞得之前我们还怕你俩处不来。」


    黎灵灵：「你误会了，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樊羲顺着问：「什么关系？」


    黎灵灵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轻蔑道：「主僕关系！」


    「……」


    樊羲脑子一抽：「啊？你们私底下玩这么大！」


    黎灵灵：「？？」


    第9章


    「哈哈哈哈羲爷，你他爹的是真不怕死啊！！」


    一片男生听到这一句，突然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对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这句潜台词都很有默契地没多解释。


    黎灵灵一头雾水，以为开了个大，结果是送了个panpan笑料。


    她不满地瞪向后门那群人。


    李钦臣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眼皮耷拉着，两条腿大剌剌地岔开，手肘抵着膝骨上的文具袋。


    他听见了那句话，也在人群里轻笑。


    旁边有男生和他说话，少年稍稍偏头，唇角弯起的弧度还没落下去。偏头那一下，那双漆黑有神的瞳仁恰好对上她恶狠狠的视线。


    他今天好受欢迎。


    黎灵灵感觉自己在学校辛苦打下来的大壁江山都在移动。


    放学铃在响，大家相继背起书包出去，教室里空下来。


    黎灵灵看见手机上魏女士发过来的消息：【你爸的朋友送了一箱波士顿大龙虾和十斤澳洲指橙，和阿臣一起回来。】


    00:【他说不吃。】


    魏女士淡定道：【别想着独吞就不带他，他没来你也别进屋。】


    00:【妈，你就说谁才是你亲生的？】


    魏女士：【这问题要让你爸听见，你今晚就真回不来了。】


    「……」


    黎灵灵头疼地磕在桌子上，怨恨满满地往旁边递去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李钦臣接收到视线，拿出50块放在她桌上：「昨天从黄毛那帮你要回来的。」


    「他抢的是小悠的，你昨晚碰见她怎么不给？」


    「我不认识她。」


    言下之意，他是因为她才把这50块拿回来的。


    黎灵灵接过钱，心情很稀奇地好了一点，就像是他表达了自己和她才是最好的朋友关系一样。


    这种想法就很奇妙，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她并不排斥李钦臣加入她现有的好友圈，可是如果他在其中把交到的朋友排在了她前面……


    黎灵灵就会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原谅百分之五十。」


    李钦臣手支着额角，看她：「什么意思？」


    黎灵灵冷哼一句：「意思是我还没完全地原谅你，但是你可以和我在学校里说话了。」


    他从善如流，笑声懒：「好，谢谢。」


    「……」


    「还有，我妈让你和我一块回家吃龙虾，你先等我片刻。」黎灵灵摸摸鼻子，站起身，正义凛然道，「我去所里办点事儿。」


    李钦臣拿起桌上的一包纸巾，十分上道地给她：「行。」


    「……」


    -


    黎灵灵太磨蹭，从厕所回来时的教学楼已经空空荡荡。


    一到走廊上，身前勐然撞过来一个女孩子，直接摔坐在着跪在地上给她行了个大礼。


    「哎哟我去———」


    她险些被吓到，差点没站稳。


    「对、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慌乱中带着一点抽泣，头髮凌乱。身上那件t恤的领口被恶意扯大，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肩带，和脖子上被指甲划出血痕的肌肤。


    是12班的蒋咿，开学的时候见过。


    黎灵灵知道她是因为她的声音在年级里很出名，私底下被讨论最多的就是说她故意「夹子音」，声音过分嗲和尖细。


    但是很多次闹她，吓她，都发现人家脱口而出的就是这个天生的嗓音。


    可即使是这样，也总有人乐此不疲地捉弄。


    比如后面追上来的王千霞那几个人。


    黎灵灵皱着眉把女生扶起来，对着那几个追过来的人问：「这次又是闹着玩？」


    王千霞看见她才让身后的人都止住脚步，有些顾忌地朝不远处6班的教室门口看过去。


    大约是在想后排樊羲那伙人还在不在。


    「你往哪儿看啊？」黎灵灵上前看出她的心思，直接使着蛮力扯过她手上那件校服。嚣张道，「我一个人也能让你们几个在这哭，要试试吗？」


    黎灵灵不同于这些只会抱团欺负弱小的乌合之众。


    魏女士知道她从小是吃不得亏的性格，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有给她报班学防身术强身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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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黎灵灵拽着王千霞的领口过来，拉着一边往下扯，嗓音蛮横：「刚才是这样扒她衣服的吗？」


    「你放开我！」


    王千霞这才开始慌了，两手并用地抵着她挣扎。


    后边的女生要上前帮忙，黎灵灵抓着她往后一推，狠狠把人摔在地上，隔开她们上前的步伐。


    几个人来扶她，王千霞尖叫地骂了几句不堪入目的脏话，有些对自己刚才使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感到不可置信：「黎灵灵，你他妈别惹我！真以为我怕你？信不信我找人搞死你！」


    「惹都惹了，你不也老惹别人吗？」黎灵灵脸上情绪很淡，笑了笑，居高临下地接她话，「搞啊，你灵姐等你。」


    她这话一说，后面那几个女生收到王千霞的暗示，赶紧搀着她先跑了。


    黎灵灵转身，看着身后从某个教室后边拖了个扫把出来的蒋咿，不由得失笑：「你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个啊？」


    蒋咿个子才一米五出头，在同龄人里算是很娇小的，被欺负她也很难还手。她脸颊还红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上次也谢谢你。」


    「你声音还真挺好听的，跟我说个话都像在撒娇。」黎灵灵打趣了声，把拿回来的校服递给她，「快点回去吧。」


    蒋咿有点着急：「她们是去喊人了吗？那你怎么办。」


    「我也回去啊，站这等干嘛？」


    黎灵灵一副「我又不傻」的样子，对着她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她想着书包和李钦臣都还在教室，脚步快了点。结果一进门，正好和李钦臣碰上。


    「你去干嘛？」她先发制人。


    李钦臣目光扫过她：「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黎灵灵若无其事：「什么声音？你饿了吧，走，我们回家。」


    她尽量表现得无事发生，可惜李钦臣这人的眼睛太锐，一下就看见她食指上被划伤的一条红痕，稍稍破了皮。


    黎灵灵的皮肤太白，倒显得那里的一抹红色血珠格外鲜艷。


    少年自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抬起摁住她肩膀，往下捏高她手腕，晃了下：「这怎么弄的？」


    这点小口子估计是刚才抢校服太用力，被王千霞指甲给划到的。


    黎灵灵自己都没注意到，刚想编点什么煳弄过去，就听见后门那边来势汹汹的声音。


    两个校外的男生，一个黑t寸头，一个白t捲毛，像是黑白双煞。身后是王千霞那几个原班人马。


    不是吧？


    来这么快，生怕她跑了啊。


    人与人真是没有半点信任可言，黎灵灵有点烦躁地吸了吸鼻子，往那边一指，转移话题：「你朋友？」


    李钦臣：「……」


    「不是说只有她一个女生吗？」捲毛男朝后面问了一句，看着他们这一块有点警惕。


    王千霞看见黎灵灵旁边的男生也有些纳闷。


    她无疑认得出是上次在楼梯间遇到的那位，索性新帐旧帐一起算：「怕什么？你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们吗？」


    几个人迅速围了过来。


    黎灵灵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意思，把李钦臣往教室里面推了推。


    李钦臣有点无奈地嘆口气，把她拉进来，位置调换。他上前把手放在黑白双煞的肩膀上，搭着这两人像是朋友般一起往走廊上推。


    他语气还算客气，随意地问：「你们几个，和她约架了是吗？」


    两个男生看上去是无所事事的街熘子，伸手不打笑脸人。


    其中一个寸头一副好商量的意思：「行了兄弟，你不想挨打就占一边。我们俩主要为我那妹子教训教训那女的，女人哭起来很吵的。」


    「哦，这样。」


    李钦臣眼里情绪未变，清瘦的手臂倏地绷紧，圈着两个人脖子撞上去。


    「砰」的一声，黑白双煞近乎「自相残杀」。各自脑袋磕得生疼，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捲毛男又被他踹远了一脚。


    边上王千霞那几个女生尖叫了一声，捂着嘴往后退。黎灵灵扒着门框，探出半张脸偷看。


    李钦臣手里还抓着那个寸头，好声好气地询问：「想打架，是不是该找和你一样高的人打？你怎么还专挑矮的欺负？」


    黎灵灵：「……」


    为什么有种被保护了，但并不算很开心的感觉。


    寸头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手脚并用。却又被他屈膝狠狠地顶了下肚子，差点跪在地上，骂声不断：「我操.你妈———啊！」


    话音没落地，肩膀那又挨了一脚。像是比较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李钦臣稍稍偏头：「既然我俩也不一样高……」


    他顿了下，眼神倨傲又有些混里混气地笑了声：「那我只好学你们，找比我矮的打了。」


    已经从教室里抬首挺胸准备走出来的黎灵灵：「……」


    你没完了是吧？


    矮，矮，矮！


    我166到底哪里算矮？！


    这两人还要起来，难兄难弟般互相搀扶着，往地上啐了口。但很快又被李钦臣结结实实地踹倒下去。


    王千霞大概是能预见他们打不过了，突然大声说了句：「别打了，你们6班的班规，打架要罚钱！」


    李钦臣往后看：「真的？」


    「……」


    黎灵灵点了下头。


    6班从来没有集资交过班费，拜樊羲这伙人和黎灵灵平时违反班规所赐，来来回回少说也在班里缴纳了上百次「闯祸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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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补充一句：「打一次架，很贵的。」


    这种「班费」倒是稀奇。


    李钦臣悠悠闲闲地回头看向对面这一伙人，颇有兴致地问：「那我岂不是想打你们多少次，就能打多少次。」


    「哈！口气这么大。」捲毛男指着他，满脸不服，「你家开银行的啊？」


    「.......」


    黎灵灵默默往后退一步，他家真开银行。


    第10章


    黎灵灵还真没想到，这种事也能让人给猜中。


    李钦臣家里开银行很多年了，据说现在经营更加蒸蒸日上。上次听爸妈聊天时好像听见他家这民营银行的最新排名在国内前十，不然也不至于扎根京市后好几年都不回来。


    刚知道他家是开银行的那会儿，她和巷子里的小伙伴没少打趣过他是「太子爷」。


    不过李钦臣倒没什么富n代大手大脚花钱的滥习。他父母看着都是话少的人，也并不算很惯着他，甚至连管教都很少管。


    黎灵灵刚想站出来装模作样地拦一拦这场「恶斗」。


    但没等她开口，后边已经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一般情况下，听见这声音的惹事学生早该鼠窜四方，但李钦臣显然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乖乖地给来者让出一条道。


    罗蕙大声喊了一句：「干嘛呢？外校的怎么进来的！」


    「老朱，赶紧过来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


    她边说，边拿起手机对着王千霞那伙人拍了个视频：「你们几个也等着啊，明儿你们班主任就会来找你们算帐的，一个都跑不了。」


    罗蕙来得风风火火。


    不到一分钟，刚才还混乱的走廊已经被她清空。


    转过身，她开始关起门来算自己班上的帐，张口就是一句：「怎么回事儿啊黎灵灵？」


    「？」


    刚才她老人家来的时候，动手的是李钦臣对吧？黎灵灵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怎么又是我？」


    「李钦臣才来我们学校多久，他能惹什么事生什么非？」


    其实开学报导时，李钦臣父母没出现。是黎灵灵母亲在微信上跟罗蕙说了句，这俩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好朋友，她这才特意安排当的同桌。


    罗蕙坐在讲台那的那张椅子上，像个恶霸似的不问缘由伸出手：「你都是惯犯了。被我抓到一次80，快点。」


    黎灵灵不情不愿地去自己书包里掏手机：「我都是老顾客了，还不给我打折。」


    「少打架，有事儿不要用拳头说话，比什么打折都有用！」


    罗蕙没好气儿，又转过头训导剩下的李钦臣：「刚才还好是那个蒋咿同学看见我还没走，来叫我帮忙，要不然你们还不知道要闯什么祸。」


    黎灵灵打开手机，熟练扫着讲台上贴着的收款二维码，摇了摇头。


    蒋咿，你这小姑娘真是好心办坏事。


    「……帮助同学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用暴力压制暴力！有事儿找老师，老师不在就报警，要相信成年人比你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罗蕙说累了，站起身：「好了，本来这次你也该一起罚钱。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就算了。」


    「别啊！」黎灵灵一脸刚正不阿的表情，「李钦臣同学在我劝告之后依旧动手，他明知故犯，他……唔唔！」


    坑队友的话还没说完，李钦臣从后边一个胳膊绕过来捂住她嘴往后拖。


    他一手拎起两个人的书包，淡声和班主任告别：「谢谢老师，我们知道了，下不为例。老师再见。」


    -


    鼻间那股小青柑的泠冽感渐渐将自己裹起来，是独属于李钦臣的味道。她后肩背隐约抵着少年人的温热胸膛，硬得很。


    彼此的衣服还在她扭动间不断摩挲，体温也相互沾染着。


    刻意忽略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黎灵灵下楼梯就一直在喊：「唔，放开！放开我，李钦臣你好过分！」


    李钦臣笑了声，顺着她的话问：「李钦臣为什么过分？」


    「……」


    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松手了。黎灵灵退开几步，不满地看着他：「有难都不同当，算什么朋友。」


    「把钱花你身上不行吗？」他懒懒散散地拎着她书包带子，走出校门，「干嘛让我上交。」


    黎灵灵跟在他身侧，没被说服：「你能在我身上花什么钱？」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突然扯开话题，指了一下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等几秒，往那看。」


    「看什么……」


    她不明所以转头朝那看过去。


    氤氲在风中的绯红晚霞似动非动，有牙白色的月亮挂在高楼大厦的右上空，几百米外的十字岔路口在下班高峰期还是这么堵，远远地就听见车主们在不耐烦地鸣笛。


    来来回回走过两年多的一条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下一秒，黎灵灵眨了一下眼。


    整条道路的橙黄色路灯突然在这时亮了起来，一路的光芒顺延这条道路一直到看不见的远处，像一条蜿蜒曲折的银河。


    「啊，好看。忘记拍视频了。」


    她极少观察这种细节，却也不得不承认刚才那景观很让人眼前一亮。


    再转过头，才发现身侧的李钦臣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她手机还在他拎着的包里，站在原地怔了会儿，没看见人。慢慢地，女孩脑袋低下来只看着石板路的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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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身后的李钦臣拎着一包从便利店买的创口贴和零食出来，手上那瓶冰镇乌龙茶戳了戳她手背。


    黎灵灵挥开他的手，不领情地提过自己的书包背好，蓦地不作声往前走。


    她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但几乎每一次都情有可原。


    只是这次李钦臣是真有点想不出来原因，大步追上去，拉住她书包背带往自己身边带过来：「又怎么……」


    他本来还是懒洋洋的姿态，但是看见黎灵灵通红的眼圈后就停滞住。起伏的气息慢慢压制着，声音也放低：「怎么了？」


    她扭头避开他，手劲却挣脱不开。


    李钦臣勾下颈，看她眼睑里盛着的湿润，牵着她袖口：「黎灵灵，和我说句话。」


    黎灵灵眼泪啪嗒落了一颗下来，情绪突然就爆发，打他手臂：「你跑哪里去了？走之前和人说一声不行吗？！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消失，什么烂习惯啊！」


    路边汽车此起彼伏的车笛声，路上行人说话的声音，红绿灯嘀嗒的倒计时声音……


    和她哭着骂他的抽泣声，一起涌进了李钦臣的耳里。


    他很怕黎灵灵哭，以前哄人的话此刻竟一句也说不出来。看着她发疯般的这个样子也不躲，反倒手抬高让她打得痛快点。


    另一只手往上移，轻轻安抚地覆在她酸涩的眼睛上。


    「我错了，怪我。」


    这句道歉拖到好晚。


    ……


    李钦臣回到这座城市的第一天，黎灵灵就一直用一种不在意也不想多说以前的态度对他，到今天才发现不行。


    她不想接受他会再一次消失不见的这个可能性。


    但莫名其妙因为一件小事破防，还在路上大哭这个行为对黎灵灵来说也实在太丢人。


    好在李钦臣没笑话她。


    两人的默契就是在第二天跟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插科打诨地翻篇。


    -


    这次周考算作正式开学的摸底考，成绩排名会在周末发在有家长在的班群里。


    周六，黎灵灵一起床就发现魏女士把她拉进了个讨论组里，看了眼头顶的群名：盛夏里高考冲刺小分队。


    群成员只有她、魏女士和李钦臣。


    「……」


    她妈还挺潮。


    魏女士转发了班群里的成绩排名，李钦臣第一，黎灵灵紧随其后。新高考3+2+1有赋分制，仔细看他俩分数其实没差多少。


    但黎灵灵化学科目严重偏科，拉低了总分。


    魏女士：【这次考试，阿臣同学一如既往在客观事实和阿姨的主观心理上都是优秀的第一名。祝贺！鼓掌jpg.】


    李钦臣发了一句：【谢谢阿姨。】


    魏女士：【虽然灵灵同学也发挥稳定……但是关于高二开始，你这个化学成绩就一直拖后腿的事情，还是希望灵灵同学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请补课老师。】


    黎灵灵打了个哈欠，抠字：【不想请。】


    魏女士：【好，那就由阿臣同学负责教你。希望期中考试考完之后，我能看见你平衡好这一门的分数差。】


    00:【反对有用吗？】


    李钦臣：【好的阿姨，我一定不负所托。】


    00:【马屁精。】


    魏女士：【灵灵同学对新的补课老师出言不逊，罚这周零钱减半。】


    00:【李钦臣你******】


    魏女士：【再发这些火星文就把你踢出群聊。】


    黎灵灵闭嘴了。


    话题最后，魏女士简单说了下周末她和黎父都不在家，让她叫阿姨来煮饭或者自己煮都行。


    魏女士：【当然了，你也可以试试请求阿臣来家里给你做几顿。】


    「……」


    刷过牙，黎灵灵刚换了套裙子，李钦臣的私聊信息就发了过来：【为什么化学分一直提不上来？】


    还真当上老师了。


    黎灵灵擦了把脸，随意回道：【不喜欢邹水芍。】


    邹水芍是他们的化学老师，50岁出头的中年女人。讲课效率不高，这么多年也没革新，一直是以照本宣科的守旧思想。


    qin：【懂了，来开门。】


    黎灵灵下楼，给栗子换了新的狗粮，直接发语音：「你不会真带着化学卷子来的吧？」


    李钦臣：「差不多，还有你的早餐。」


    但走到院子里，黎灵灵从大门空隙那依稀能看见不止他一个人在。樊羲、周峥、于悠和徐池生都在外面。


    「灵姐！你这鸡窝头是刚起来呢？这都快中午了啊。」


    「灵灵，早上好！」


    「你们来开party不提前通知我？」黎灵灵打开门，数落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杯温豆浆贴上脸。


    李钦臣：「他们来煮火锅，你先吃这个垫点。」


    他走在最后边，把一提虾饺递过去，一边抱起还在对着生人吠个不停的栗子往里面走。


    黎灵灵还有点没睡醒，眨了下惺忪的睡眼慢吞吞跟在他后面。


    几个人手里都提了菜，除了李钦臣都没来过这几次，坐在沙发上，眼睛都闲不下来地四处打量着。


    于悠和徐池生负责洗菜准备食物，两个人进了厨房就没再出来。


    轮到他们四个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


    樊羲掏出手机连wi-fi：「吃个鸡？好无聊。」


    黎灵灵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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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峥脑袋一直往厨房那看，看见他们端水差点洒一地，勐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哎还得需要我这个一米八四的大男人来搭把手，我去帮忙了。」


    「峥仔，你不带我们？」樊羲立马抱怨，「我玩这个一向很菜啊！」


    黎灵灵更新完版本，毫不留情地拆旁边人的台：「怕什么？李钦臣玩都不会玩。」


    樊羲：「……」


    得，这把纯属来送人头的。


    三个人在广场匹配了一个网友，很中二，叫【重生之我是龙傲天】。他们跳第一把就碰到专业车队，跳完g港就看见击杀公告的屏幕上不断响起被狙的人数。


    黎灵灵本来觉得李钦臣这新手抗不过几分钟。


    结果没想到这人运气特别好，什么稀有物资都能捡到，队友都被他养起来了。


    反观匹配的那路人龙傲天，没一会儿就开麦喊：「我被补了枪，谁有急救包！」


    「谁来开车接我啊？」


    「我捡到了比基尼，谁要？」


    然后，他手贱地@本队唯一的女玩家黎灵灵。


    「……」


    黎灵灵在上弹，翻个白眼真想给他一枪。


    她急着找车，倏地听见周围「砰」的一声，击杀栏上写着：【「111」击败了队友「重生之我是龙傲天」】


    樊羲绷不住大笑：「哈哈哈哈绝了！」


    龙傲天也很懵逼：「卧槽，怎么自己人也打啊？」


    「肇事者」李钦臣找到了辆车，若无其事地开麦反问了一句：「这个游戏可以杀队友？」


    「……」


    黎灵灵憋着笑点头。


    龙傲天本来想骂人，但想想全队的急救包都在他那，只好忍气吞声：「算了，那你先来救我吧。」


    李钦臣说「好」。


    下一刻开着车从龙傲天只剩丁点血的身体上轧了过去，直接把人压死了。


    樊羲笑喷，喊了声：「牛！」


    三个人难得一致地立刻关了队内的麦，龙傲天打出来的字全部被系统屏蔽成了星号键。


    或许是对面那车队也是个半吊子水平，到最后的小毒圈里居然只剩下他们这两队人马。


    黎灵灵他们埋伏在高处的山上，弹药不足。旁边唯一的物资是辆大g。对方那边听枪声大概整个队伍都还活着，不缺子.弹。


    她看了眼李钦臣，又看了眼那辆车，丢了个东西给他捡。


    李钦臣懂她什么意思，喊人上车：「樊羲。走，跟我下去逛逛。」


    「这个时候下去？」樊羲本来还以为他有什么绝招，屁颠颠跟过去，一路开枪掩护，「还得是我臣爹，虽然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但是没想到你跟开了挂———」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爆炸了。自爆的同时，他们身后还有炸.弹不断往这边丢过来。


    幸运的是，对方一队人马也都被炸死了。


    黎灵灵松口气：「我们赢了！」


    胜利来得猝不及防。


    但看着他们被炸上天的身影和死亡公告，樊羲一言难尽地看着李钦臣，眼神里饱含他拉自己去死的幽怨。


    樊羲纳闷了：「为什么不是灵灵跟着你去送死掩护，我在后面捡漏吃鸡啊？」


    刚说完，黎灵灵就拿起抱枕给了他一记后脑勺攻击：「一把游戏靠我奶飞还好意思说，为我战死是你的荣幸！」


    李钦臣往后靠着椅背，冷白的指节轻点了下屏幕，颇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低笑：「对。大小姐开心，我死得其所。」


    -


    第11章


    「我真他妈倒霉跟你们玩，我是你俩的陪祭品吧！」樊羲一眼看穿，胸有成竹道，「臣爹你说实话，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拿我献祭呢？」


    李钦臣翘着个二郎腿，模样一股子悠闲又事不关己的懒劲。


    他手腕骨搭在膝盖上，指尖自然下垂着，看过来：「那你问问她，这招有用吗？」


    「……」


    樊羲感觉自己就是个炮灰，气得不行，装死躺平：「你俩打起来也别带上我。」


    黎灵灵倒是没再说话，把枕头丢背后安静了点。顺手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找了部恐怖片投屏。


    她不傻，不是看不出来李钦臣这些天都在有意无意地哄她。但是她懒得戳穿，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毕竟。


    李钦臣放了她两年多的鸽子。


    樊羲开口打破平静：「这个《咒》是不是挺吓人的？」


    黎灵灵：「是吧，你别被吓尿了。」


    「……」


    她兴致缺缺，正好听见厨房里的人在喊帮忙。


    于悠他们几个人把一口锅拿出来放在客厅茶几上，排插拖过来插好电。边上都摆满了洗好的菜，海带丝、响铃卷、虾滑和肥牛等等。


    买的菜太多，锅又不够大，都排排地摆到了沙发上。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吃在家的自制火锅，不过之前都是在樊羲家搞。


    黎灵灵从厨房接了个魏女士打来的电话，出来后往客厅里坐好的人扫了眼：「李钦臣，我妈喊你接电话。」


    「阿姨是担心我没给你弄午饭吃？」他被黑髮半遮的浓眉微抬起，还有着开玩笑的心思。


    黎灵灵没笑出来，抿了抿唇把手机塞给他，囫囵道：「不是，他们去京市和你爸妈碰上了，正好你妈妈在这边。」


    她指了下手机对面，把这里的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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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热气腾腾，电影还在放。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往锅里面丢东西煮，喧嚣吵闹地聊着天。


    「哎那个虾滑先放，它熟得慢！」


    「谁的韭菜饺子好了？先捞起来，我要放滷蛋了。」


    「空调再低点，热到我想光膀子。栗子是不是想上桌啊？」


    黎灵灵难得沉默地坐在人群里，没吃几口。摸了摸栗子跃跃欲试的兴奋脑袋，有些担忧地往阳台那道身影看过去。


    印象中，李钦臣父母的感情一直很一般。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魏女铱骅士和黎父聊天时说起过这一对夫妻，有一次居然因为吵架把五岁的李钦臣丢在了高速公路上。


    也难怪会把小孩放给外婆这里养。


    等到李钦臣长大到能记事的年纪，他爸妈就更少回深州。即使是在过年期间会回来，也经常莫名地吵口，要街坊邻居都来劝的地步。


    后来，黎灵灵对他们的记忆也逐渐模煳。


    不知道这两年李钦臣在京市，他们一家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过刚才听李钦臣母亲的声音，倒是把对儿子的关心表现得很殷切。


    李钦臣靠着阳台接电话，侧着身，日光划过他锋利的下颚线。那张平时凡事都懒洋洋的表情里此刻十分寡凉，指骨不太耐心地轻敲着栏杆。


    下一刻。


    他似乎对一道紧盯的视线有所感应，瞥过来一眼。


    黎灵灵险些被抓包，立马低头吃了口饺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是韭菜味，又脸色突变地吐出来。


    她索性起身去洗手间漱口。


    再出来时，正好看见李钦臣已经挂断电话。只是他仍旧站在阳台那没进来，始终看着她的手机。


    他是很有分寸的人，不会没礼貌地去翻别人的相册又或是日志隐私。


    黎灵灵对他的修养有自信，对自己坦荡且无秘密的手机也很自信。只是看着他脸上出现了别有深意的笑时……


    黎灵灵瞬间自信不起来了。


    她想到了前两天在某乎上进行了一个很新手村的提问：为什么女生说自己和一个男生是「主僕关系」被一群人笑？


    很不幸的是，这个提问让李钦臣看见了。


    他挂掉电话那一刻，有一个新回答从屏幕上方跳出来。也就是这一下点进去，就顺势切换了页面。


    上面显示着她匿名提的问题和回復，也显示了诸多参考答案。


    前排高贊第一条。


    蜘蛛虾：【妹妹，你玩得挺野啊。】


    匿名用户回復蜘蛛虾：【什么意思？】


    蜘蛛虾：【主僕关系就是dominant/submissive。这是一种以某一方为主导掌控者，和另一方为顺从的服从者的关系。】


    蜘蛛虾：【简单来说，这就是性.关系里的小圈子文化。那么你和你说的那个男生谁是主人，谁是小狗呢？】


    「……」


    事情到这科普得该差不多了，黎灵灵往下多翻几条也该懂是什么意思了，甚至还有贴心的网友贴上了几个科普实践的网址，点进去足够打开她的世界观。


    偏偏黎灵灵胜负欲作祟，当晚满脸通红地返回去，回復那个蜘蛛虾：【当然我是主人！】


    ……


    李钦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回復的这几个字，本来还挺平淡的眼里立刻多了几分兴味。


    ———「哐当」一声，阳台的门被大力推开。


    黎灵灵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咽了咽喉咙。不想露出马脚般地伸出手，强装镇定：「我手机。」


    李钦臣面色无波，把手机还给她。


    看了眼后台刚才用过的app里，并没有出现某乎。黎灵灵悄悄松口气，正转过身要回去：「走吧，过去吃东西。」


    「诶。」李钦臣突然拍了下她肩膀。


    她还没侧头，就感觉他俯身倾下来，气息就在耳侧，在笑。带着点桀骜的懒痞，胸膛都因为笑声而隐隐震动着。


    男生嗓子里裹着点沉哑的笑意，在她耳边故意问：「我想知道，小狗要怎么叫？」


    「……」


    他看见了？！


    搜索xxoo的冷知识被发现，跟看小黄.片被发现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都一样丢脸！


    黎灵灵耳根一下红个透，眼睛睁大了许多，结结巴巴推开他：「你你你别跟我说话！」


    李钦臣看着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视线一寸寸挪到她咬着的下唇瓣，没打算放过她的窘迫，压低了声线继续道：「你不懂，为什么不来问我？」


    「滚、滚开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想和你说话！」黎灵灵几乎语无伦次，又不好意思往他那看，急忙地推开门往火锅那桌跑过去。


    那堆小伙伴看见黎灵灵一下奔过来都有些吃惊，又看了眼后面慢悠悠关上阳台门，踱步过来坐下的李钦臣。


    几双眼睛在两人之间徘徊，始终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于悠把熟了的肥牛沾着酱端过去，殷勤道：「李同学，给你的。」


    「我怎么没有啊？」周峥不满地叫唤。


    于悠瞪他一眼：「别吵，我欠李同学50块钱人情呢。」


    「谁放的恐怖片啊！把我小心脏都吓到了。」


    「放冰箱里的啤酒冰好没啊？拿过来开几罐呗。」


    「周峥，你把火关小点！我的白菜要煳锅底啦！」


    ……


    气泡水和锅里噗通噗通的熟食香味传开，但所有的热闹都和黎灵灵无关。她埋头苦吃，生怕抬头就对上李钦臣调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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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栗子这个不识相的，这个时候突然吠了两声：「汪汪———」


    「哎哟吓死我了！」樊羲就在小狗的边上，差点跳起来，「我还以为它要咬我呢。」


    一旁的李钦臣抓了把栗子的项圈，把狗往自己这移了下：「没事，你刚才坐到它脚了。」


    大家都是直接盘腿坐在茶几旁边，樊羲刚才也没注意到，摸摸后脑勺：「怪我没注意，栗哥别生气。」


    李钦臣笑了下：「没生气，它就随便叫了两声。」


    「你这也能听出来啊？」周峥也插了一嘴，「话说小狗的叫声确实有不同，有的时候是饿了，有的时候是要去遛，养狗的人可能最清楚这些。」


    李钦臣看了眼黎灵灵，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稍偏头：「我和栗子待的时间少，灵灵更懂小狗怎么叫的。」


    「……」


    黎灵灵听得神经发麻，把这两声和他刚才的话联繫了起来，又羞耻又恼怒地夹了一筷子汞菜直接塞他嘴里，堵住他的嘴：「吃饭别说话！」


    于悠惊唿一声：「…不烫吗？」


    刚捞出来才放在碗里不到半分钟。


    何止烫，还辣得呛口。


    李钦臣不吃辣，显然是被呛得不轻，旁边的徐池生赶紧递了瓶冰水过去。他捂嘴偏开头轻咳了两声，后来就真的再没说话了。


    一顿午饭说说笑笑吃完后，看着外面的天似乎是要下雨。夏末本来就是深州的颱风雨季，没一会儿雷鸣电闪，乌云密布。


    怕晚点回不去，大家都走得很快。


    只留下一个李钦臣。


    黎灵灵还是怕他语出惊人，提刚才那档子事，见他望过来，赶紧吩咐：「你把他们带过来的，你负责收拾桌子！」


    他没出声，还真就低头干活去了。


    不太对劲，黎灵灵凑过去好奇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咳。」


    他声音暗哑，乍一听像老了几十岁。


    是刚才被那口辣汞菜给呛到嗓子里了，喝了一瓶水也没缓过来。


    黎灵灵听到他讲话的第一声就没忍住，破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你现在说话声音特别像老街那个二傻子，喉咙卡着几块石头了吧！」


    「……」


    雷声乍响，刚才还日光照亮的屋里霎时暗了下来，门外传来倾盆大雨的哗啦声。


    不能说话的李钦臣看着都顺眼了不少，虽然他声音挺好听，平时也话不多，但每次一出口都是能让人气半晌的话。


    恨他不是哑巴帅哥。


    黎灵灵对此刻的状况很满意，也不担心他能提起刚才在阳台里发生的尴尬事件。


    她半躺在沙发上，悠闲自在地看他擦着桌子、时不时还咳几声试图调整嗓子的可怜样子。


    黎灵灵嫌弃地出声：「你这嗓子怪吓人的，要不你还是走吧。」


    「黎灵灵。」他警告地看过去。


    她听见他这奇特的嗓音就笑得不行，敷衍地摆摆手：「好好好，我不笑你了。我睡会儿午觉，你记得把锅洗干净。」


    黎灵灵说完就真闭眼了，打定主意不干家务活。


    过了会儿，厨房里的水声停了。


    李钦臣拿着纸擦干指尖沥下的水，看了眼沙发那唿吸均匀的少女。他本来只是想拿起空调毯子帮她盖一下，谁知踩到地板上一个喝光了的啤酒罐子。


    整个人没留意，他手疾眼快地撑着沙发靠背，半跪在地上。低眼，身下的黎灵灵睡得挺香，在轰鸣的雷声中也不受影响。


    两人之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就能亲到，只要有一个人动的话。


    李钦臣垂眸看她，女孩喝了点酒，一唿一吸间都是清甜的酒味。白净的脸，一部分头髮散落在地，她唇瓣颜色是浅红色，睫毛浓密得像把往上翘的刷子。


    很纯很美的长相，如同雨后的栀子花。


    李钦臣薄唇起阖，喉骨吞咽了下。但没再继续靠近，只是伸出手，轻轻戳下她右脸小酒窝的位置。


    黎灵灵睡得熟，没被他这偷偷摸摸的举动给弄醒。只是皱着眉，咂巴了下嘴，轻哼一句。


    这一幕本该天知地知，只有他知。


    但李钦臣刚要勾唇笑时，蓦地抬眼看见了栗子直勾勾的眼神。


    小狗蹲坐在地板上，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他的举动，后面那条短尾巴表示友好地晃了晃。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钦臣竖起手指抵在唇前，对着栗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


    不知道是要它保密，还是怕它吠一声把黎灵灵吵醒。


    可是下一秒，他理智回笼。


    或许是想到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狗又不会说人话。


    少年无所谓地放下了唇边的食指，往前一倒转成一个瞄准开枪的手势，对准无辜的栗子。


    自己还懒洋洋地配了个音：「砰。」


    -


    第12章


    黎灵灵在沙发上的午觉一睡睡到了下午五点钟，家里静悄悄得听不见半点声音。


    雨已经停了，窗外吹进来的风泛着凉意，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整间屋子里，有点落寞的安静。


    只是下一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中亮了几下屏幕：【晚饭帮你弄好了放在冰箱里，拿出来在微波炉里热一分半钟就能吃。】


    【我到家了。】


    【睡这么久会头痛，起来记得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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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醒？】


    【黎灵灵是猪。】


    「……」


    看到最新的这一句，黎灵灵的脸黑了下来，当即回道：【你才是猪！】


    那边的李钦臣秒回：【那些视频，有好看的吗？】


    00:【？什么视频】


    qin：【别人科普给你的那几个网址。】


    「……」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吗？


    黎灵灵愤怒地发语音，音量几乎是在吼：「你不是说不出话了吗？你闭嘴！我没看过，别问了，再问拉黑！」


    少女恼羞成怒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来，隔着屏幕都能想像到她的样子。


    估计是刚睡醒还坐在沙发上，头髮乱糟糟，鼓腮鼓成一只小河豚模样，瘪着嘴在咬牙切齿地张牙舞爪。


    光是想像都觉得格外可爱。


    这道声音像是成为了这间老房子里唯一的生机。


    冰箱前的李钦臣白皙指尖搭在一罐冰汽水上，被逗笑般轻扯动唇角，回她：【我嗓子好像更严重了，说不出话。】


    黎灵灵这才正经了点，问他要不要去买药。


    好歹是她那一筷子汞菜把人给塞哑了。黎灵灵秉着要对他负责的态度，周一早上又给他准备了早餐和凉茶。


    但效果并不显着。


    一直到学校，李钦臣算是真成了大家眼里的「哑巴帅哥」。他本来就很少主动搭理人，可一个上午了，大家居然连黎灵灵和他互怼的话也没听见一句。


    上次周考的试卷讲完，下课铃声打响。


    化学老师邹水芍拿着教案，已经站在了门口。


    班主任罗蕙表示歉意地说要拖几分钟堂，她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下周运动会都知道了啊？你们体委这边交上来的表格不够人数。」


    运动会一共开三天，高三生学业要紧，只有第一天的参与资格。


    但是学校依旧要求大家踊跃报名参赛项目。


    「还差一个女子标枪。」罗蕙指了下教室左手边的靠窗那排，「就黎灵灵吧，我看你也没报项目。」


    黎灵灵半点没有集体精神，当即要反对：「凭什么我去投标枪啊，又不是只有我没———」


    话还没说完，桌洞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发出两声震动，大概是垃圾gg打来的电话。


    全班在这时很有默契地咳嗽帮她遮掩。


    黎灵灵有点窘地伸手进去，表情未变地开了静音键。


    为了表示不是她的手机，她下一秒欲盖弥彰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李钦臣，眼神里带着点谴责：你怎么还带手机来学校了？


    李钦臣才不帮她背这个锅，在本子上唰唰写下五个字，举起来给她看：都知道是你。


    「……」


    毕竟很少有男生会用《樱桃小丸子》的bgm，更别说他这种连手机壁纸都是系统自带的男生。


    讲台上的罗蕙没好气儿地在报名单上把她名字勾上去，对刚才发生的小插曲装聋作哑，没提一句。只继续道：「还有一个男子400米接力跑，最后一棒找不到人了。」


    「老师！」黎灵灵这会儿倒是积极举手，指了下她同桌，「李钦臣说他想为班级争光，他去！」


    罗蕙推了推眼镜：「哦？」


    李钦臣嗓子还说不出话，张口就疼得蹙眉。


    咳了几句，含煳其辞。


    黎灵灵热情传话，笑眯眯瞎编：「老师，他喉咙痛，刚才咕唧半天说的是保证为班里拿第一！」


    李钦臣：「……」


    罗蕙赞赏地看过去一眼：「孺子可教啊，虽然李同学刚来这个班级没两个月，但他还是不错的，大家要向他学习。」


    两个人一起报名运动会项目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李钦臣转过头，笔撂在导学案上，一副要秋后算帐的模样朝旁边看过去。淡漠的眼皮垂下来，表示：我不想跑。


    黎灵灵一脸「不畏强权，你奈我何」的嚣张样，回视他，也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木已成舟，你必须得跑！」


    硝烟四起，和平区后排的观战选手周峥侧着头：「这俩要是打起来，我们帮谁？」


    樊羲很讲义气：「兄弟情也讲先来后到，我肯定帮灵灵！」


    徐池生：「李钦臣不会打黎灵灵，但他一个人应该能打我们仨。」


    「……」


    果不其然，他们的下句话出来前。


    黎灵灵手肘抵着桌面撑脸看他，抬手「哥俩好」地拍拍少年宽直的肩胛骨：「你放心，就算是跑最后一名，我也不会嫌你丢人的。」


    这激将法太拙劣。


    李钦臣淡嗤了句，没同意也没再反对。


    罗蕙一出教室，门外的邹水芍就进来了。


    上课铃声正好打响，前排的于悠提出想去上厕所。邹水芍不耐烦地瞥过去：「没听见打铃了啊？不准去，拖你们课的又不是我。」


    「芍姐！我也想去放水！」后排的周峥一伙人大摇大摆走上前，嘴里没个正经，「不让去就憋不住了，你也不想我丢这个脸吧。」


    「是啊是啊，美丽大方的芍姐～」


    被一群男生死缠烂打，邹水芍才松口，笑着往他们身上丢了截粉笔，又装严肃：「好了好了，五分钟快去快回。都像你们这样还上什么课！」


    她双标也不是第一次了，班里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


    黎灵灵一看是她的课，撇撇嘴都懒得再往讲台上看，转头拿出了一套数学集题。打了两声哈欠，决定趴在桌上先补会儿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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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页

    边上的李钦臣看她一眼，帮她把挡光窗帘给拉上了。


    -


    距离放学后的晚饭还有最后一节课。


    好不容易等邹水芍连续两节的化学催眠课结束，黎灵灵正要从桌上趴下，于悠就来喊她一起去上厕所。


    「我真服了，为什么高三了比以前更困。」于悠捂着嘴，一脸倦容，「我昨晚还特意10点半就睡了。」


    黎灵灵也困，囫囵道：「珍惜吧，高中最后一年了。」


    从洗手台那出来，她揉了把惺忪朦胧的睡眼，9班的学委汪惜正巧跑上前来喊住她：「黎灵灵，灵灵等一下！」


    汪惜是个挺文静的女生，之前学校开设过一学期奥赛补习班，她们作为年级前四十名都被选进去过。


    两个班级离得远，平时交流不多，但两人也算点头之交。


    黎灵灵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了？」


    汪惜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她旁边的于悠，想了想，还是没扭捏地直说：「你帮我给一下你同桌，就你那个好朋友。」


    边说，她边往黎灵灵的口袋里塞了封信。


    「……」


    黎灵灵表情僵滞了几秒，万万没想到做李钦臣的传信鸽的这种事情再次出现在她的十七岁。


    等她回过神，汪惜早走了。


    于悠啧啧作嘆：「没想到你竹马这男颜祸水居然拿下了汪惜小美女啊，她真古板，这年头还写情书呢。」


    黎灵灵抿了下唇：「情书有什么少见的，我早上还收到一封呢。」


    「你收情书不是很正常嘛，我校男生追人的花招太少！」于悠摇摇头，又好奇地扒拉她口袋，「但是汪惜平时很清高的，没想到她也会动春心，不如我们看看她写的什么吧？」


    「不要了，不太好。」黎灵灵感觉这种事情很浪费她时间，语气也有些沉，「真不明白看上李钦臣什么了，肤浅。」


    于悠「哼」了声：「你不要这么瞧不起我们颜控党啊！说不定李钦臣同学就喜欢肤浅的女生。」


    「他？」


    黎灵灵这才发觉，似乎从来没和李钦臣聊过感情方面的问题。


    他们顶多在初中的时候，就帮彼此传递过不少次别人送过来的表白情书。后来统一战线，达成一致：互相都帮帮忙，别再收这种东西。


    于悠：「话说你和他不是中间分开了两年吗？说不定他都谈了好几个了。他长成那样，没谈过恋爱谁信啊。」


    黎灵灵下意识想反驳，但是又确实对这两年的空白一无所知，干脆不屑地切了声：「可是他那爱装逼的狗脾气，谁受得了？」


    两人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于悠随口答了句：「他脾气挺好的啊，人家是话少但又不是高冷。我看你们这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什么老话？」


    于悠摊手：「看对眼的是青梅竹马，看不对眼的是酸梅牛马呗。」


    黎灵灵：「……」


    伸手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情书，黎灵灵往后排窗口那对同桌的位置看过去。


    半个教室躺下了一大片，但李钦臣没睡觉。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型在日光下显得落拓松弛。侧脸轮廓疏懒而英隽，鼻骨挺，唇薄，骨节明晰的指间正百无聊赖地转着根笔。


    下一秒。


    他目光落落在旁边的桌面上，轻轻皱了下眉。


    像是嫌弃她的桌面太乱，索性放下笔帮她整理起了乱堆成山的书本。


    不得不承认，黎灵灵很早就正视过李钦臣这个人。


    有着优越的外形和家世，却很少以此为荣。浑身线条都是锋锐英气的，但总是一身松松垮垮的懒劲来中和这种过分凌厉的气场。


    那张嘴又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仿佛对他开什么冒犯的玩笑都能被化解。


    一双丹凤眼看着人时，像是有多深情似的。


    于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


    他们分开的这两年，正是少年人春心萌动的好年纪。


    他如果愿意的话，确实能把女孩子哄得死心塌地。


    这节数学课到最后几分钟，黎灵灵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脚抖了抖桌子，连带着旁边的李钦臣也受影响。


    他侧眼：「内急？不是才去过厕所吗？」


    「……」


    懒得理他。


    放学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正好说了「下课」。大家一起站起来喊了声「老师幸苦」，一窝蜂地冲出去。


    黎灵灵提起早就准备好的书包，没等他一块放学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拍在他桌上，没看他反应，直接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


    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她才不好奇。


    又不是没收过情书，扯七扯八也就那几句。先是赞美后是要联繫方式，最后一个姓名落款。


    对了，一般来说会有约会邀请吗？


    没写过，也的确好久没看过了，她记不清。


    这样想着，黎灵灵快走到校门口时，无聊地掏出口袋里早上收的那封信打算看看。


    掏出来的那一刻。


    她愣了一下，为什么感觉这封信很陌生，像是第一次见。


    早上收的那封信，好像不是粉色还带爱心贴纸的吧……那明明是个体育生，递过来的时候，信纸花纹挺白净的。


    不会吧，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让她碰上了。


    汪惜的那封信现在在她手里，那她帮忙送给李钦臣的信难道是早上自己收到的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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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页

    手机在此时震动了一下，李钦臣发过来信息。


    qin：【每次看见你都有种别样的感觉。】


    00:【？】


    qin：【上次打球，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我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皮肤这么细腻。触感如同上周下雨天，我踩到的那只蜗牛。】


    00:【？？？？？】


    qin：【你平时看起来是个很开朗的女孩，聪明美丽，像是坐在火箭上活蹦乱跳的玫瑰花。】


    「…………」


    黎灵灵反应过来了，他在转述那封情书上的文字。


    这他妈什么体育生？买进来的吧！


    这种稀巴烂的破文笔还学别人写情书，考试时的语文作文能拿及格都算你厉害。


    qin：【我是高三（18）班的曲远航，希望你能记住这个让你一生难忘的名字。】


    谢谢，一生很长，但我短时间内是忘不了了。


    黎灵灵捏紧了拳头。


    李钦臣这狗东西，看我笑话，你看我这次杀不杀你。


    她直接打断他，恶狠狠发了一个「鲨掉你」的表情包:【你在哪？】


    qin：【高三（18）班，这位曲远航同学的面前。】


    「……」


    第13章


    黎灵灵人本来还在校门这，看见他的回覆几乎是疾跑冲刺返回教学楼。


    这个时间学校里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还算没有什么阻碍。十八班就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她冲上去前，还有几个背着书包慢吞吞的人被她这架势吓到。


    本来应该义正言辞地到这个班就直接拉着李钦臣走的，但是黎灵灵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拐角的楼梯间。


    教室里应该是没人了，她悄咪咪地探出脑袋偷看。


    就看见李钦臣把人喊到了走廊一角，一手抄着兜，骨节明晰的另一只手勾着肩背上的书包。


    他脸色如常，但表情冷淡，那道睥睨打量的目光看上去就像是存心来找茬的。


    而曲远航还穿着他们体育生的训练服，两个人个头差不多高，但他常年要训练的肤色比对面这位黑了个度。


    曲远航当然也听过他，站直身：「找我什么事？」


    于是黎灵灵捏紧了手机，听见李钦臣操着那副沙哑还没痊癒的嗓子，跟老父亲似的教育人。


    他开口，说了今天最长的一段话：「情书我看见了。」


    「……」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他送的呢。


    曲远航听见是聊这个，有点羞涩傲娇地摸了摸鼻子：「怎么样，我文采还可以吧？连百度都没抄，全是自己写的！」


    黎灵灵在沉默中有种想把那封杀千刀的情书塞他嘴里的冲动。


    她觉得李钦臣应该也是。


    毕竟李钦臣回答得十分不留情面：「你文笔很差，劝你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你们体育联考没多长时间了吧？我们高考也是，不要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黎灵灵听得越来越不对劲。


    他这该死的家属感是哪来的？怎么如此熟练，仿佛做过好多次这种事情。


    曲远航是个二愣子，没听出来他那劝退的意思：「你放心，我专业成绩很好，肯定能考到好学校！」


    「那就考到了再说。」


    像是耐心耗尽，李钦臣漫不经心的瞳孔锁定在拐角的某个露出的衣角那，低哂了声：「再来找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他疯了吗？


    挑衅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生？


    像是真害怕下一秒曲远航就会给他一拳，黎灵灵连忙跳出来喊了一句：「李钦臣！」


    她出现的那一刻，两个男生之间剑拔弩张的气焰收敛许多。


    曲远航扬起笑脸：「灵灵，我加你好友了，你怎么没同意？」


    李钦臣偏头眄她，威胁道：「你敢同意一个试试。」


    「你谁啊？就算是她爹也不能限制人家交友自由吧！」曲远航本来被他贬低了一顿就火大，这会儿更是撸起了袖子。


    黎灵灵眉心一跳，赶紧上前插.到两人中间分开。


    她扯着李钦臣的手臂拉他走，跟平时劝栗子和其他小狗别打架似的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回去了。」


    曲远航还在后面不死心地喊她名字，声音传盪在走廊。


    她脸都被喊红了，感觉有点丢脸，皱着眉也没回头：「你别找我了！他说的话就是我要表达的意思！」


    「等会儿。」李钦臣停住脚，从口袋里把那封情书掏出来放在旁边的栏杆上，余光落在后面那道身影，「还给你。」


    曲远航：「……」


    -


    一直拖着身边的男生走到校外，看见门外奇怪的眼神后，黎灵灵才松开手，跟他算帐：「你干嘛跑过去跟他说这些话啊？」


    李钦臣的袖子被她拉扯得一边长一边短，外套松松垮垮。硬质的拉链扣子快到腰腹那，显得随意又不像个好学生。


    他理了下领口，才慢条斯理地睨她：「我说什么了？」


    黎灵灵瞪他：「我听见了，你说要打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种动不动就要打人的习惯？」


    公交车停在他们这个站台的前面。


    门打开，空调冷气泄出来。


    李钦臣拎起她书包背带，顺势推着她上去。刷了两个人的公交卡，在「滴」声中淡淡一句：「又不是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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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一句话，让黎灵灵有点怔愣。


    这趟公交的座位前后几乎都满了，她被领着到爱心座位后面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李钦臣像往常那样站在她旁边，隔绝了后面上车的乘客的拥挤和嘈杂。


    她抬眼看着他神色自若似乎没把刚才的话当回事的表情，突然想到初一的时候，他确实有为自己和初三的一个学长干了一架。


    那个学长可和今天这位曲远航不一样。


    他没有要求黎灵灵记住他的名字，追求方式也简单粗暴。


    每天开着辆鬼火在校门口转悠，一到周五就来递电影票，大摇大摆地跑到她班上「示爱」……


    诸如此类让人反感的追求方式简直数不胜数。


    死缠烂打了近一个礼拜，和她不是同一个班的李钦臣听说了这件事。


    周一下午，她放学没等到李钦臣来和她一块回去，反倒在教务处那看见了一脸淤青的他，才知道他去找过那位学长。


    那学长本来也是个混子，没让他讨到什么好处。


    只是那天之后，学长也真的没再来找过她了。即使是在食堂碰上了，学长也只是顶着一张白纱布裹着的猪头脸对她敬而远之。


    那时黎灵灵对李钦臣打架伤在脸上可能会被家长责骂的这件事更害怕点。


    放学路上，两个小孩都磨磨蹭蹭地没回家。


    黎灵灵在药店买了药膏，边给他擦，边试图甩锅到他身上：「看把你的脸都弄成什么样了，回去要怎么说啊。」


    少年扭头看她，清瘦的脸部轮廓上还有一道伤到的划痕。那双锋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顾左言他：「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那个人骚扰你？」


    她被他的反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小女孩被这种人死缠烂打又不知道怎么拒绝才有用的尴尬心思快摆在脸上，恼羞成怒地说了句：「要你管！」


    他唇角弧度浅勾了一下，接话也快：「嗯，管到底。」


    李钦臣说话算话，也一直是这样管她的。


    坏事不让做，可以有小出格但是不能犯大错。


    其中，似乎也包括在这个年纪和影响她学习的坏男孩谈恋爱。


    ……


    回忆到这里收住，黎灵灵低着脑袋看手机，从黑屏的反光中看见他锋利的下颔线条，轻声喊他：「李钦臣。」


    这么吵的环境，他也听到了她喊自己名字，俯低身回她：「什么？」


    黎灵灵抬眼，把口袋里另一封信递给他：「喏，这个才是别人给你的。」


    「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没接，手插兜里都没伸出来，只是语气里带着点「你能不能举一反三」的无奈。


    她不解：「难道我也要学你去威胁别人吗？」


    李钦臣抬手，屈指敲了下她额头：「你自己看着办。」


    「……我才不要像你一样。」黎灵灵揉着脑袋咕哝，慢腾腾地把信又塞回了口袋，想着明天回学校还是还给汪惜吧。


    过了会儿，她盯着手机又喊他：「李钦臣。」


    他对她的想一出来一出早已习以为常，气定神闲地「嗯」了声。


    「我给你买点西瓜霜吧。」


    他现在嗓子里的这声音，也真是太难听了点。


    第14章


    大概是因为很早就开始补课，正式开学的日期、军训、新生入校等也和高三生无关。


    日子仿佛真的变得很快，一眨眼，黑板上的倒数数字显示还剩下251天。


    蝉鸣声渐渐消弭，校园里火红色的凤凰木进入落叶期。气温降低，深中的秋季运动会也在拖延了一周的雨季后如期举行。


    塑胶跑道上还有没晒干的小水洼。


    还好在开幕式开始前，太阳升了起来，日光照耀着每一面高高举起的班级旗帜。


    每届运动会来临时，各班都会换上自己挑选定制的班服走方阵。


    6班的班服是高一就订好的时期学生装，一群蓝黑色的校服里，在排队时就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和高一高二的松弛不同。


    这边的学长学姐们手里都拿着单词小册子或古诗文。


    黎灵灵举着班牌站在最前面，本来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看书，但被诸多老师盯着，也只好拿出化学公式本瞄了几眼。


    太阳正烈，但是前面的班级还在慢慢入场，校长正念着千篇一律的开幕式致辞。


    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旁边的「异类」，带着点幸灾乐祸：「你好显眼，要不你去后面找周峥他们戴个公仔头套？」


    李钦臣瞥她一眼，十分挑剔：「会出汗。」


    「……难伺候。」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穿班服的，也被罗蕙选为了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待会儿要去主席台上致辞。


    黎灵灵听着广播里校长的励志发言稿，啧了声：「年年如此，毫无新意。」


    李钦臣瞥她：「你想要什么新意？」


    「至少不是每次都说些打鸡血的竞争语录吧。我们被教导的十几年里都在跟旁人比高比低，现在比成绩排名，今后比薪资待遇……」黎灵灵嘆口气，老气横秋地摇摇头，「总是习惯去用别人的标准，当做衡量自己的教条。」


    她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不喜欢一成不变，更不喜欢照本宣科。


    李钦臣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黎灵灵看着他空荡荡的手：「你的演讲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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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页

    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没写，哪有时间写？」


    「昨晚你———」话说到一半，她心虚地止住嘴。


    李钦臣好整以暇：「昨晚我怎么了，说啊。」


    昨晚他本来是有时间写的，但是黎灵灵拉他去公园看日落兼遛狗了。


    这两年多，遛狗这件事她从不假手于人。不过李钦臣一回来，她就很自然而然地把责任分给他一半。


    结果昨晚因为贪吃路边摊子的烤红薯，错过了最后一班车，导致打车回去已经很晚。


    黎灵灵撇嘴，咕哝：「本来就是我俩一起养的小狗，拉你一起熘怎么了？栗子现在吃这么胖，我一个人都快拉不住它了。」


    李钦臣点头，贊同她的观点：「你说得对。」


    「那你真没写稿子啊？」她想说要不拿她之前写过的演讲稿照着读一遍，反正听上去都符合主题要求。


    没等他回答，那边已经有人在喊他名字过去。


    黎灵灵耸耸肩，爱莫能助地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但其实也并不担心，小学五年级就拿过英语演讲市第一的人，临场发挥不会差到哪儿去。


    李钦臣人到了主席台，副校长发言过后就是他。


    高三年级这时也陆续进场，黎灵灵在举牌时正好经过主席台，听见了他在话筒前的第一句话———


    「老师同学们上午好，我是高三（6）班的李钦臣。刚才在台下被朋友建议别说太多废话，所以接下来我打算长话短说。」


    「……」


    黎灵灵错愕抬头。


    他口中的朋友最好不是指她。


    李钦臣站在一群老师领导之中，犹如鹤立鸡群的少年身板，清瘦修长，格外显眼。他也正低着眼往下看，一双狭长英气的眉眼犹如松针雪水，明亮而锐利。


    「好好学习这种话听得太多。高三最后一年，我聊点其他的。」


    耳边有人不屑地说了句：「这男的到底在拽什么？演个讲跟唠嗑似的。」


    黎灵灵正听着，不耐烦地瞥过去一眼：「你行你上？」


    「……」


    她模样冷，一下让那个男生悻悻闭上嘴。


    「在当今网络普及和快速发展下，我们这一代人比前人接收到了更多各种各样的碎片化信息。好坏都有，因而在这些眼花缭乱中，学会辨别和拥有自我思考成了第一要务。」


    广播里，男生磁沉清朗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因为脱稿没有准备，语速慢而清晰，多了点聊天般的随心所欲。


    但听下来的每一句，都是有逻辑条理的。


    「我能分享的观点就是：去接受世界不如想像中这么完美的事实，也相信世界兼收并蓄的本质。做高山亦作溪流，读明理而非保守，葆初心绝不退隐意气，千千万万个青少年人便是燎原星点。」


    「我没能力祝各位都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但我祝大家都做有力量、有信仰的人，不要轻易被驯化。


    「人生悦己，我与诸君共勉。谢谢！」


    话落，是台上的几位老师先赞扬地点头鼓掌。很快带动场下排山倒海般的捧场起闹，这不到一分钟的脱稿演讲反倒让不少人都认真听了进去。


    「草，脑子好的就是有两下子啊！我还以为他光是脸长得好看呢。」


    「这段话得背多久啊哈哈哈哈？还好我刚才录下来了！」


    「牛逼，拽有拽的资本啊。还是喜欢这种接地气的演讲，比光头念的那段记忆深刻多了！」


    身边人小声讨论着，都在夸他这段演讲。


    黎灵灵居然有几分与有荣焉。


    她在队伍前站好，手挡着眼前的阳光往主席台上那边看。校领导似乎还在和李钦臣说话，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个高凌厉的男生站在那，微微低颔尽显谦逊。他在一群中年人里格格不入，挺拔又灿烂，如同一棵被浇灌得生机勃勃的松柏树。


    有锋芒却不刺眼，松弛不失稳重，这才是李钦臣原本的样子。


    但黎灵灵总觉得，他是回到深州后的一天天里变好的。


    从第一天晚上他倚着墙抽菸那种颓丧的懒怠，变成现在游刃有余的状态，区别很明显。


    不过黎灵灵转念一想。


    回到深州后，他重新拥有小狗，结识了新的同学伙伴，也不再夹在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之间，确实不算孤单。


    -


    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后就正式开始了各项比赛，夹道两边还有家长们进校观赛。今天算是校园开放日，校内什么人都有。


    「还好我们只是八、九钟的太阳。」于筱抱着练习册坐在黎灵灵旁边，校服外套盖在脑袋上，丧着脸，「这10点多的太阳也太晒了。」


    这边的阶梯观众台没有遮阳板，黎灵灵也被晒得两颊通红，手上还拽着两块号码布。


    一块她自己的，另一块是李钦臣的。


    于悠本来还不精神的声音突然在某一瞬间大了点，撞她胳膊：「靠，他怎么来了啊？」


    黎灵灵拿着曲别针在戳号码布，有气无力抬眼：「谁……沈帆？！」


    没错，带着几个男生朝她走过来的就是那位沈帆。这都一年多没正儿八经见过面了，这哥们眼里清澈的愚蠢是一点也没减少。


    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件深中的校服外套，但遮不住一身大logo名牌。头髮有烫过小捲毛，微微泛栗色，还戴了个黑色镶钻的耳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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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页

    撇开185的身高不谈，那张脸倒是有股日系的帅气。


    黎灵灵看着他走上前，也看着他手里那只气球，不可置信：「这气球上面为什么有张我的照片？」


    沈帆面无表情地耍帅，递给她：「好久没见，见面礼。」


    于悠憋着笑趴在外套底下不敢出声。


    黎灵灵盯着气球上的大头贴，伸出手上的曲别针「啪」得扎爆了，也板着脸：「你找我什么事儿？」


    气球爆炸那声引得周边人都围观过来。


    沈帆半蹲下身在她面前，有些忧郁：「我爸妈让我下个月出国，我来……」


    话还没说完，黎灵灵被闪光灯闪到眼睛。打断他，指着不远处的人：「樊羲，你不准再拍我！」


    「灵儿啊，不是我故意要拍你。」樊羲勾着旁边一个男生的肩膀，笑得吊儿郎当，「我臣爹问你在哪呢，我拍给他看看你在干嘛。」


    她感到莫名：「有什么好拍的，他人呢？」


    「他刚被铅球砸了，现在应该在医务室。」有个男生喊了句。


    黎灵灵「啊」了声，从阶梯上站起来：「怎么被砸的？他不是被学生会的人借去计分了吗？」


    还蹲在那的沈帆仰头，扯了下她裤脚：「诶我——」


    手机震动，黎灵灵本来也正好点开和李钦臣的对话框。


    他就在刚才发了好几条信息：


    【有空给我带瓶水吗？】


    【刚被铅球砸了，也没多大事，就见了点血。】


    【樊羲说你朋友来了，没空管我的话就算了，没事。】


    黎灵灵手指放在键盘上，一下被他这种类似示弱的话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在思考先问他在哪，还是先问他伤口到底怎么样。


    可没等她输入第一个字，那边又蹦出两句：


    【顶多。】


    【会有一点难过。】


    第15章


    沈帆还记得第一次见黎灵灵是在高一学期的10月底。


    嘈杂的游戏城里,撞球厅那乌烟瘴气地吞云吐雾。


    她像个遗世独立的仙女，睫毛纤细密长，殷红柔软的花瓣唇。乌黑黑的瞳仁盯着娃娃机里的东西,辫子的小皮筋上还有个金属蝴蝶发卡。


    穿着条一尘不染的白色裙子,露出?膝盖下两条笔直白皙的腿。


    人瘦瘦薄薄地站在一台钓娃娃的游戏机前，面无表情时有几分美人的高傲感，手里那盒游戏币快空了也没钓到?一个。


    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实在吸引人的目光,沈帆从进来的时候就看着她了。


    这?姑娘有点?缺心?眼儿，人家钓娃娃都是找好?钓的钓。但她不是,看中一个就执拗地只要那一个。


    偏偏她喜欢的那只长耳兔子,窝在犄角旮旯里,最难抓。


    盒子里的五十?个游戏币全部丢完,也只把那只兔子移出?来了一点?点?。


    她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纠结要不要继续花钱抓。


    没等她纠结完，旁边一个花臂大叔色眯眯地凑过?来，手里那四个游戏币在掌心?掂了掂：「小妹妹,叔叔送你几个玩要不要啊？」


    黎灵灵瞥过?去一眼,拒绝：「不用,我要回家了。」


    花臂大叔死皮赖脸，拦着人：「别急着走啊,叔叔又不是坏人！」


    沈帆就是这?个时候出?场的，把女孩护在了身?后。


    后来解决完骚扰的花臂大叔，他自?己在游戏厅又花了几十?块把那个兔子抓出?来了，追上去送给了黎灵灵。


    谁听了不说?是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说?实话,沈帆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一年多没见过?的前男友,还特意跑过?来找她挺自?讨没趣的。


    准确来说?，他俩是从在一起之后就没有趣过?。


    虽说?交往了四个月零七天,但真?正聊天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主动，约饭看电影也都是他提的。


    她有时来，有时不来，有时带一群朋友一起来。


    兄弟们都说?他谈了个乖乖女好?学?生，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然没法解释哪家小情侣谈恋爱是因?为交往四个月后，男方想进一步牵个手，却被说?变态还立马分手的。


    后来被人问?起时，沈帆都不好?意思讲出?这?个分手原因?。


    弄得他跟什么洪水勐兽似的。


    他以为黎灵灵是个表面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细腻又爱害羞的小女孩，受不了进度这?么快。


    所以也懊恼那天想牵她手，被甩后都安安静静地不去打扰她。@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一年多了，遇到?了也只能远远地看她。


    这?段纯情的初恋成了沈帆心?里的白月光。在出?国之前，他想和白月光道个别……却没想到?她现在居然还有了新欢！


    沈帆耐不住性子：「灵灵！你今天要是敢去，我就赖———」


    狠话还没放出?来，黎灵灵皱着眉挥开他的手。指了下自?己的号码布，又指向?不远处：「别烦我，我要去丢标枪了。」


    「赖在……哦。」


    知道她不是抛弃自?己去见另一个男人，沈帆收了敌视感。


    旁边的于悠上道地起身?，帮黎灵灵把号码布别好?。


    沈帆在旁边刻意表现得很大度，乖巧地帮忙拿过?她的校服外套：「去吧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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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黎灵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后边的那几个男生，懒得再说?了。


    她一走，沈帆顺势坐在于悠旁边打听：「小萝蔔头?，她那野男人叫什么？」


    黎灵灵身?边这?群朋友对他的观感都很一般。人是还行吧，但好?好?一富二?代总跟些不三不四的混混玩。


    何况这?人还没啥脑子，得罪人不自?知。


    于悠已经懒得反驳自?己不叫「萝蔔头?」，往旁边挪挪位置：「首先，那不是野男人，是她认识十?几年的竹马朋友。其次，就算是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也和你没关系。」


    沈帆自?动忽略她后面那一句，自?顾自?嘀咕：「竹马？」


    「很帅哦，比你帅多了。」于悠看着他表情，在旁边幽幽地补上一刀，「不信你看。」


    她把手机递过?去。


    页面显示了一个视频，是深中官博皮下组织里有人自?发剪辑的各大年级帅哥合辑。


    本来前面的弹幕还是零星几条，看出?来是在随意讨论?这?次运动会的规模。


    【高一那边的新生不行啊，没几个帅的。】


    【高二?的都看腻了，唯一好?看的26班班草据说?还挺渣。】


    【远看我们学?校运动会办得挺好?，好?有钱啊，满天都是氢气球！！】


    直到?压轴的李钦臣出?现，突然屏幕间盖满「好?帅」两个大字。


    别人穿着平平无奇的校服，到?他身?上又是另一种味道。薄薄的面料勾勒出?男生腰腹间的精瘦线条，手臂青筋凸显，沾染了点?鲜衣怒马的少年桀骜感。


    身?型挺拔落拓，那股悠悠闲闲又胜券在握的劲儿特别招眼。


    【果然有李钦臣在，这?就不再是选择题！】


    【有臣选臣，没臣重开！卓尔不绝谁不爱！忘记他进校第一天就搅活了论?坛和校群吗？】@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不是哥们儿，为什么要我在高三这?个年纪遇见李钦臣啊，他那张脸有点?女娲会员的意思了吧？】


    【芜湖！臣妃德才兼备，有他在深中一天，尔等庸脂俗粉休想上位！】


    ……


    这?条视频当然也被转载到?了黎灵灵那。


    于悠：【你家竹马可真?是太帅了点?！一群帅哥里面还能当大帅哥，我真?不知道你对着这?张脸这?么多年，当初怎么看得上沈帆的？】


    黎灵灵看着满屏的弹幕有些傻眼，脑子乱嗡嗡的，也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乱敲上几个字：【无聊，闲的。】


    -


    丢标枪就两分钟的事儿，黎灵灵走了个过?场就被男子接力赛那边喊去做志愿者了。


    她胳膊上多了个老师帮忙绑的红色志愿者布条，也就是「送水条」。


    终点?站的草坪那有个遮阳伞搭的小棚，一张桌子上摆着运动员名册和成绩计数表格，几个学?生会的人和体育老师也在那闲侃。


    黎灵灵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拔草，被太阳晒得迷迷瞪瞪，有点?儿犯困。


    边上还跟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外校人员———沈帆，人高马大的身?影立在旁边，在帮她遮阳。


    李钦臣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和谐共处的场景。


    「青春总是伴随着大量焦虑痛苦和未来的迷茫，但它一定有好?的一部分在。就像我们不会再有第二?次感同身?受的高三了，都拼尽全力吧！为今天的不后悔，也为明年六月的不后悔，大家加油。」


    广播里正好?在播放给高三运动员的加油稿子。


    黎灵灵听完，正好?刚站起来，就发觉面前多了一道影子。她本来觉得自?己也不矮，但夹在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生之间难免感觉唿吸空间都狭窄了点?。


    上下扫了眼面前的男生，好?像也没哪受伤，黎灵灵早有预料般扯了下嘴角：「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要真?是被铅球砸出?血了，他哪有那闲功夫逗弄她。


    李钦臣是过?来检录的，余光扫过?她后边的沈帆。没理，旁若无人地低笑：「知道在骗你，就连水也不给我拿了？」


    「我忙着写加油稿呢，刚念的就是我写的。」黎灵灵说?着，踢了下脚边上的水，「要水自?己拿。」


    沈帆手插着兜，忍不住插.进两个人之间，走上前：「你就是李钦臣？」


    「……」


    有什么好?打招唿的？黎灵灵有股说?不出?来的尴尬，简单介绍了句：「这?是沈帆。」


    「嗯。」他抬起眼皮，只低颔打了个招唿，「号码布给我。」


    沈帆笑了声：「哥们儿，我上哪找你的号码———」


    「你帮灵灵抱着的外套是我的。」李钦臣抬手拿回来，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号码布，又递迴给他，「谢了。」


    说?完，就错开他们过?去了。


    沈帆：「……」


    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人？黎灵灵松了一口气，有种被家长抓包早恋但是并没有多加责骂的轻松。


    但沈帆就不爽了：「你这?个好?朋友，没什么礼貌啊！」


    黎灵灵抬手把外套拿回来挡脑袋上，懒洋洋地点?头?：「对，你待会儿记得当着他面说?。」


    「……」


    广播里在喊男子接力赛就位，罗蕙在那喊6班的人来做拉拉队。第一棒是班里体育生转文化生的老黑，第二?棒是体委，第三棒是周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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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李钦臣是冲刺棒。


    这?个位置其实很不好?，最容易背锅，更何况隔壁还有体育生参加。


    6班的女生们在前面被罗蕙带着喊口号，樊羲和一群男生来了终点?这?里。


    黎灵灵看了眼其他班的阵容，撇了眼樊羲：「你怎么不去跑？」


    「没我位置了啊。」樊羲理所当然地指了跑道一下，问?，「你是不是忘记谁给我臣爹报名的？」


    「……」


    差点?真?忘了，是她自?己。


    运动员们都在各自?的起点?处拉伸做准备，甩手又拍腿的。但最后就位的李钦臣站得不太直，甚至还有点?懒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他旁边圈的后边那一个人盯着他很久，目光水滴石穿，他终于回头?给了个眼神。


    是十?八班的曲远航。


    隔着一百米，男生记仇地给他竖起一个小尾指。


    李钦臣伸手揉了揉后颈，仰头?时的喉结嶙峋凸出?，上下滚了圈，一脸不把他当回事儿的表情。


    樊羲那几个男生在终点?解说?，指点?江山：「感觉今年拿第一的应该是15班，他们那两个体育生都上场了。」


    「也就我没去，让这?群猴子称大王咯！」


    沈帆半点?不见外地接话道：「确实，你们班这?个阵容就不太行。」


    「起点?处那个黑哥怎么回事儿？我还以为他披了件电影幕布在身?上呢。」


    黎灵灵掏了下耳朵，听不下去地侧过?头?：「都闭嘴！」


    枪声一响，起点?处的四个人冲出?起跑线。


    第一棒第二?棒的时候其实还挺有优势，都是相继第一、第二?交棒的。


    但到?一直在领先的第三棒时，周峥这?个不成器的开始得意忘形，在接棒那会儿把接力棒给摔地上了。


    刚跑过?来递给他的体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峥仔你他妈的！快点?啊！！」


    六班在观众席那的人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上的单词册子大喊：「加油加油！6班必胜！」


    「卧槽！周峥，你今天必须处死刑！」


    「哈哈哈哈哈这?是在送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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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骂我了———」跑道上的周峥也被自?己蠢崩溃，边跑边往前面的人喊，「臣爹我对不起你！！」


    短跑看速度，刚才耽误的这?几秒已经让6班垫底。李钦臣作为最后一棒压力最大，但这?种情况就算跑输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旁边第三棒的曲远航在这?时已经把棒交上来，不忘喘着气嘲笑：「哟，你还在这?呢？早知道我……」


    话落，李钦臣已经伸手接到?接力棒。


    他像离弦之箭般沖了出?去，一阵风带过?去，跑道上的尘土飞扬而起。


    曲远航嘴巴还张着，猝不及防一口灰，接上刚才自?己的话：「我慢点?……呸呸呸！怎么还有石子儿啊！」


    最后一棒每个人都快到?难以想像，跑道上相继掠过?几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六班的人都以为拿奖无望，一个个自?我嘲解「友谊第一」时，却看见了李钦臣这?匹无声无息、不被期待的黑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超过?了第二?名！


    刚才还消沉的士气立刻大振：「去你妈的友谊第一！要李钦臣第一！」


    「李钦臣沖沖沖！！加油！」


    「啊啊啊啊啊快要追上15班了，拿个并排的第一也行啊！」


    樊羲那伙人揍完周峥，也冲到?跑道边上在喊。逆风转盘的比赛最容易吸引人注意力，一群人把前面条幅那堵得严严实实。


    黎灵灵也有点?好?奇跑得怎么样，在后面踮脚试图看看能不能看见结果。


    余光中看见李钦臣和15班那男生的身?影不相上下地从可见视角那里冲过?去，再想看清楚点?又被别的班看热闹地挡没了。


    具体战况在这?完全看不见了。


    她还没跳起来时，突然听见裁判已经宣布比赛结束，全场都发出?欢唿的声音：「呜唿！牛逼！！」


    终点?这?聚集了很多人，黎灵灵推推前面那女生：「喂，哪个班赢了？」


    还没听见回答，就看见樊羲兴奋对她喊了句：「灵姐，是臣爹！不是差不多更不是同时，我们清清楚楚地看见只有他在最前面！」


    她笑了下。


    也对，李钦臣向?来不会制造中立的结果。


    裁判宣告第一名之后，人群渐渐散开。


    李钦臣从终点?站那走过?来，他脖颈勾得低，额前漆黑凌乱的头?发泛着湿。高挺的身?影逆着日光，腰背那的青涩嵴骨因?为潮热的汗显得隔着t恤也更清晰。


    「臣爹，还得是你！你这?后半截路跑得跟吃了药一样！」


    「……」


    「噗哈哈哈哈！」樊羲那几个男生往他肩上拍了几掌，恨铁不成钢，「会不会说?话你？」


    李钦臣避开张着张着双臂要来负荆请罪的周峥，看向?他身?后的黎灵灵。


    两人眼神对上。


    她抿了下唇，正要把他外套还回去。


    沈帆没注意到?他俩对视的动静，还在旁边商量般地问?：「……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衣服没拿走，黎灵灵手上的那瓶水却被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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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灌了几口水，算是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人突然晃了下，滚烫的体温和无法忽视的重量就压了过?去。


    黎灵灵差点?没站住，下意识扶着他绕过?自?己肩膀的手臂：「怎、怎么了？」


    「跑太急，脚抽筋了。」李钦臣气息沉缓，人半压着她。垂着的眼皮抬起来，看向?旁边的沈帆，「吃饭？介意我一起吗？」


    沈帆感觉再看不出?来点?东西，自?己就是傻逼了。他咬牙切齿：「……去呗，你别靠着灵灵了。来，我扶你！」


    沈帆正要伸出?手，李钦臣自?己又站直了。


    感觉到?力道收回去，黎灵灵还担心?地低头?看他脚踝：「你脚现在不抽筋了吗？」


    「嗯。」


    他低着眼突然伸手，虎口卡着黎灵灵的下巴抬起来。锋利的脸部轮廓顺着喉间笑意散开，手上劲收了点?，问?她：「在哪儿蹭得这?么脏？」


    他指腹微微粗砺，不紧不慢地刮蹭着女孩脸颊上沾到?的泥沙。


    第16章


    黎灵灵脸上那点泥沙约莫是刚才无聊拔草给溅到的,本来也没感觉哪儿?不对劲。


    但是他今天好奇怪，有种荒唐的温柔。


    边上这么多人看着，或许是觉得他俩本来就关系好?,都无?所谓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反倒庆幸好歹今天的两只小学鸡没吵架。


    本来就生嫩白皙的脸颊被搓了?几下，隐隐泛红。


    靠近她的李钦臣刚出过汗，运动后的蓬勃生机和嗓子里似有若无?的喘音让少女的耳根也莫名其妙地发热。


    黎灵灵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别扭,索性恼怒地打开他的手：「好?了?吧？不要趁机报復地捏我脸！」


    打得好?。


    沈帆在旁边暗暗道，又忍不住刷刷存在感,看了?眼时间：「走吧,也快到中午了?。」


    黎灵灵真不知道这顿饭有什么好?吃的,但总归是当?初自己像个「玩弄感情的渣女」,莫名其妙答应他确定关系，又很随意地提了?分?手。


    她怀着有点愧疚的心思，点了?点头。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当?是给他的践行宴吧。


    但是。


    她实在不懂李钦臣为?什么也要凑热闹地跟着。


    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加入,显得这种离别的场面有些许诡异。沈帆定了?间撞球俱乐部楼上的私房菜馆,他一向?是会?挑好?的贵的吃。


    半开放的包厢很安静,环境淡雅，服务员正好?上菜了?。


    沈帆坐下来,想着刚才兄弟们劝他的话。听说?黎灵灵这竹马是个学?霸，那他自然言行举止也该文明点。


    他看着李钦臣，淡淡开口：「一直没好?好?认识一下你，你是她现在的『贱内？』」


    「噗……咳咳咳！」黎灵灵一口奶昔被他这句话雷得呛在喉咙里,对他装「文化人」这一行为?非常不解,「你有什么毛病？」


    李钦臣处变不惊，递了?张餐巾纸过去。拿起开水烫了?烫餐碗,平静接腔：「贱内这个词，『贱』指的是她。」


    「……」


    黎灵灵好?不容易顺过来的气，又差点哽住：「你也有毛病？谁和你是那种关系！」


    李钦臣无?辜地转头，把她茶水加满，语气里多了?几分?作?壁上观：「是他说?的，骂我干嘛？」


    黎灵灵懒得理他，端起边上倒好?的茶水抿了?口，先解决一直虎视眈眈的那位：「沈帆，你要出国了?是吗？」


    沈帆点头：「我爸妈说?我混日子———不是，说?想送我去澳洲读个大学?，锻鍊一下自己独立的能力。」


    黎灵灵若有所思：「高三才开学?一个多月，这么早就走？」


    李钦臣接腔猜测道：「申请了?预科吧。」


    「…你还真别说?。」沈帆咽下这口气，「猜对了?。」


    「也对，你英语这么差，可?能在语言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就能学?好?了?。」黎灵灵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一点也没给面子。直言道，「祝你一路顺风。」


    饭桌上开了?几罐酒，只有沈帆这个不用回学?校的在喝。一桌菜也没怎么吃，硬生生一个人喝出股生离死别的悽惨感。


    本来还硬撑着绝不卑微。


    后来像是憋不住话匣子，男生指着桌上的那道凉拌秋葵：「灵灵，你记不记得这道菜？」


    黎灵灵安静地吃着，抬眼等他后文。


    「我们第一次约会?。我说?我不喜欢吃秋葵，但是你喜欢吃，我为?了?配合你的口味，回去让我家?阿姨做了?一个月的秋葵。」沈帆说?到这，捂脸悲伤道，「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吃。」


    「……」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嚼着秋葵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的。」


    沈帆：「可?是我想和你多吃几次饭啊！」


    李钦臣不着痕迹地添油加醋：「还没看出来吗？你和她从饮食口味上就不合适，勉强没有好?结果?。」


    沈帆白他一眼，继续道：「你分?手的时候说?你喜欢考试能超过600分?的———」


    黎灵灵打断他：「等会?儿?，我原话是说?我喜欢考试超过600分?。你天天找我瞎聊天、带我出去看电影，浪费我的学?习时间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啊？你不是说?喜欢能考600分?的？我为?此还请了?三个家?教教我！通宵达旦地学?了?一个月！」沈帆说?到这件事，不免落寞，「但我不是学?习的料，第一次月考还是只有3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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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背，理解能力还不行。」李钦臣在一旁分?析，下定义道，「还好?分?得早。」


    「……」


    黎灵灵也不知道背后还有这种事情，她安慰了?句：「往好?处想想，你之前还只考200多分?呢。」


    像是被她说?服，沈帆喝了?口酒，贊同?道：「我考200多分?你还喜欢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李钦臣靠着椅背，一脸事不关己地点评：「现在考300多分?都没挽回，她也没多喜欢你。」


    「……他说?的没错，黎灵灵，你就是没怎么喜欢过我！」沈帆觉得有道理，抱着酒瓶，悲嘆的声音更大了?。


    黎灵灵有点受不了?，转过头小?声威吓：「你干嘛老拆我台？」


    李钦臣睨她一眼，手掌压她脑袋上把这张气鼓鼓的脸给扭回去，眼皮耷拉下来：「背感情债的人没资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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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又不是背他的！


    饭吃到尾声，黎灵灵就以?上厕所的藉口要出去买单了?。都说?是饯别宴，她总不好?意思让沈帆请客。


    她才起身，李钦臣就知道她要去干什么，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就一顿饭的钱，她也没扭捏，接过来就出去了?。


    黎灵灵一出门。


    李钦臣就把边上的茶推了?过去，客客气气道：「醒醒酒。」


    「这才几罐？我没醉。」沈帆惆怅地嘆口气，看着他，「真羡慕你，和灵灵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是不谈恋爱也可?以?一辈子不分?开。」


    李钦臣上下打量他，没说?话。


    沈帆明显感觉到对面目光里的敌视和压迫感，下意识挺了?挺背：「你在看什么？」


    他坦诚开口：「在看她喜欢过你什么。」


    他这么一问，沈帆记起后来追黎灵灵的时候就是常带她去游戏城抓娃娃，两个人手都臭，每次都是花大钱抓小?玩偶的冤种。


    沈帆嘆口气：「喜欢我……有钱吧。」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李钦臣从旁边捞过烟盒，克制地抽了?根出来咬在嘴边，没点。


    「她十岁生日宴会?就在本市最贵的酒店举办了?三天，穿的高定礼裙够买一百件你身上的这种外套，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得到过？」


    黎灵灵家?里的条件从来不差劲，只是家?庭教育里没有炫富这一环，养出个难能可?贵的好?性格。


    觉得沈帆这回答太可?笑，李钦臣指骨屈着，敲了?敲桌面：「你现在告诉我，她会?因为?你有钱喜欢你？」


    沈帆愣了?下，也茫然：「那我还有什么优点啊？！」


    「是啊。」李钦臣表情疏冷，蹙眉看着面前这个男生，看似很认真地想从他身上找到点答案。低声自言自语，「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沈帆又回忆起当?初确定关系前，黎灵灵似乎是在心情低潮期。


    在听见他的告白后，她只是闲闲地看了?眼他身后的摩托车和一群狐朋狗友，然后低喃道：「你看着不像个好?学?生，跟你谈恋爱是不是算不乖？会?被人管的吧。」


    沈帆那会?儿?忐忑地都想让那帮兄弟原地解散了?，却不料她的下一句就是「那我们谈吧。」


    ……


    手里的打火机机匣开了?又关，橙红色的火光从男生的虎口蹿出来再熄灭，正好?照亮了?手臂那处狰狞突兀的疤痕。


    李钦臣身体前倾，瘦削的手腕搭在桌沿上，正视他：「她是这样说?的？」


    「对啊！」沈帆苦闷道，「我还以?为?她就喜欢坏学?生这一款呢！」


    不是。


    她好?像只是觉得她不听话，就会?有人回来管她。


    李钦臣坐姿放轻松了?点，想通了?点东西，慢悠悠地否认他的想法：「她是心情不好?，找你消遣。」


    沈帆：「……」


    反正就不能是喜欢我这个原因对吧？


    -


    黎灵灵回来前真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就被服务员告知李钦臣和沈帆都去楼下的撞球室打球去了?。


    下去时，正好?看见沈帆抱着根撞球球桿坐在地上耍赖。


    他撞球桌桌边上还放着几罐酒，显然是喝得不算少了?，不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差劲：「操啊，为?什么老子考不过你，打球还打不过你！」


    「……」


    打了?个电话给沈帆朋友，让他朋友来接他那会?儿?，黎灵灵转头，就看见沈帆扶着额角，眼尾都有点红了?，跟哭过似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聊的，突然就哥俩好?了?。


    沈帆也不提什么回不来的初恋了?，一个劲在说?小?时候被他妈关地下室的事，就差把童年阴影都给掏心窝子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钦臣才是他前女友。


    把人送上车后，黎灵灵有股说?不出来的闷气。李钦臣到底跟沈帆聊什么了?？和她的前男友有必要聊得这么亲近吗？


    「本来就吃完饭就可?以?走了?，你还要和他打什么撞球？」黎灵灵指着早就离开的计程车方向?，不满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还把他弄哭了?！他朋友过来的时候可?能都以?为?我们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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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没欺负他。」


    少年和她并肩走着，两个人距离近，时不时就碰到彼此手臂。


    黎灵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抬起脑袋不悦地看着他。


    李钦臣垂眼，指尖欠揍地戳了?下她酒窝那。唇角弧度勾得浅，轻声补充了?句：「没欺负他，羡慕他。」


    第17章


    羡慕他。


    可是沈帆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


    黎灵灵本来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但是看着李钦臣的表情又不觉得他在开玩笑，脑子里的想法灵光乍现。


    他是羡慕沈帆能出国吗？远离家里人，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待在国外,听上?去是挺不错的。


    只是,那就等于又要把她丢在这里。


    她一点也不重要，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黎灵灵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覆在眼睑处。也没特意打?开他胡作非为的手，直接扭头拦了辆的士,怒气沖沖留下一句：「那你羡慕去吧！」


    「……」


    她耍小性子总是耍得很明显,一点也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李钦臣跟上?去坐在她旁边,扭头懒悠悠地瞧着她,散漫的声音有几分轻佻：「我羡慕他也生气，难道要我打?他一顿？」


    黎灵灵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有病啊？」


    他靠着车后背上?，手腕搁在膝骨上?，指尖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敲着。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唇角抿直：「黎灵灵,你跟我横什么？」


    那种从小到大和她说正事时的压迫气场罩下来了,有些久违。但似乎还是会本能?地想起以前被管着的记忆，所以会心?虚、慌乱。


    黎灵灵捏着衣角,收敛地缩了下肩颈，索性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


    李钦臣本来就比她大一岁，早熟，情绪稳定,是家?长眼里的优秀典范。


    就连樊羲他们?总喊他「臣爹」也不是贬义的意思,而是因为他身上?那股比同?龄人成熟淡定的气场。


    他垂眼睨她：「随便和混子谈恋爱，你对自?己负责了吗？」


    黎灵灵撇撇嘴,辩驳：「他又没有多混……」


    其?实说起来沈帆和樊羲那伙人差不多，只是心?思野，不认真读书，但本质不是多坏的男生。


    李钦臣听着，气极反笑：「你还维护起来了？」


    司机像是见惯了这种哥哥教训妹妹的家?庭伦理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的两?个少年少女。


    一个鼓着腮帮，扭头看车窗外面。另一个眉头蹙着，一股子冷淡的懒劲。


    司机也是闲着，索性当着和事佬开口：「哎哟哥哥语气不要这么凶嘛，吓到你妹妹了。」


    ——「他才不是我哥哥！」


    ——「我可不是她哥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出意思一样的答案，司机「嚯」了声，笑着在目的地停车：「好好好，到了。」


    车就停在黎灵灵家?门?口。


    一开车门?，栗子就在院子里摇着尾巴来迎接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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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运动会算是自?由活动日?，晚上?拖到晚饭时间才回?来，也不用再特意跑一趟学校了。


    天?际的绯色晚霞被风吹散，一大片鱼鳞云覆在头顶。


    家?里两?个长辈不在，估计又是一起出差去了。黎灵灵还在生气，开了门?连狗狗都没理就直接上?楼。


    栗子直奔李钦臣的裤脚下蹭，本来还有些生疏的狗现在已?经被他养乖。他半蹲身，熟门?熟路地给它套上?狗绳，带了去外面的草坪上?遛。


    黎灵灵在楼上?窗口那瞥了眼，气闷地找许久没聊天?的闺蜜段觉云吐槽：【他就会凶我！！】


    【对栗子都比对我好！就知道欺负我！】


    【讨厌李钦臣的第n+1天?！这么想离开就别回?来啊，谁稀罕他回?来！】


    多云呢：【你稀罕啊。】@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00:【？】


    多云呢：【灵灵，你没发现你可稀罕他了吗？我在聊天?记录里搜一搜李钦臣，发现有你从他回?来这几个月之后，提过他92次了。】


    多云呢：【你提你那个倒霉前男友只有3次。一次是说自?己脑子一热答应谈了个恋爱，后面两?次都在说要怎么分手。】


    「……」


    黎灵灵不认帐，发语音：「难道我提李钦臣不是都在骂他吗？」


    段觉云被说服：「那倒也是。」


    段觉云的学校开学了，今天?还在照常上?课。


    两?个人没聊几句就彼此各忙各的。


    黎灵灵正犹豫要不要出门?去找狗，下一秒就看见小群里，樊羲@她：【灵姐，吃一把鸡？】


    【快点嘛！玩一把我就到家?了，周峥那群人都没空，公交上?好无聊。】


    她正好也觉得无聊，点进游戏连结才发现这把是开的国际服。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人在———李钦臣。


    一个队伍四个人。


    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另一个是樊羲随手拉的路人。


    都开着麦，樊羲认真听了几句最后一位队友说话?：「哈！这国际服还真能?匹配到外国人啊？」


    黎灵灵应了声：「你和他聊聊，正好练口语。」


    她本来就还在和李钦臣冷战中，语气也不佳。还好樊羲大大咧咧得没听出来，还真去和那位国际队友组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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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6页

    四个人分成了三路走，两?个人沉默，另一边倒是热闹。没几分钟，就听见樊羲在那用蹩脚的发音乱飙英语：「嗨，外国的friend，go to车库里边。」


    外国友人大概是没听明白，叽里咕噜地回?了他一句，自?顾自?往安全区的公路上?走。


    「诶，他说的啥玩意儿？」樊羲一脸懵逼，喊了句，「灵灵！」


    黎灵灵压根没注意他俩的情况，在捡装备时狙倒一个敌人，咕哝了声：「我没听。」


    「……车库！哎呀，car库！」樊羲给那外国人标记了个点，急的不行，「有一把akm！」


    毒圈开始进行第一轮缩小，还在那试图喊自?己队友的继续努力：「来我这路！friende on！」


    「草，f个几把！你这逼怎么连英语也听不懂啊？」


    老外继续叭叭叭地说了一串外语，彼此都在互相盲目地交流。


    「啪」的一声，樊羲被打?死了，怒骂一句：「靠！还好我到站了。灵灵臣爹，我退了，你俩继续带着这傻老外玩吧。」


    黎灵灵抬眼看了眼地图，点头说了句：「来我这里捡物资。」


    重复两?遍后，她发现这外国友人好像是真的听不懂英语，她也听不明白对面回?的是什么语言。


    差点自?我怀疑时，就听见一直没出声的李钦臣帮她说了两?句，说的不是英语。


    黎灵灵明白过来了，是德语。


    他们?这一届高考的外语可以修其?他语言，李钦臣学的就是德语。


    她听到了，但是没回?话?，也没跟他走一块。毒圈继续缩小，黎灵灵没注意到窗户那有人，突然被一枪打?倒。


    她半管血没了，得等救援。


    但是黎灵灵和这老外的身上?都没有急救包。


    这会儿跟在李钦臣旁边的德国人倒是热情开口了：「你朋友倒了，快去救她！」


    黎灵灵的位置在荒野草丛里，没有定位根本很难发现。李钦臣的车已?经开了过来，打?了几枪把房子里的人给狙倒了，问了句：「要帮忙吗？」


    黎灵灵：「……」


    这不是废话?？


    他懒着调，想听她回?答：「出个声。」


    那老外又在这时说了几句话?，黎灵灵没听懂。就听见李钦臣嗓音里透着股松散，翻译道：「他让我来救我老婆。」


    他像是也觉得好笑，话?里一股调笑别人的坏劲：「问问，我老婆在哪呢？」


    「……」


    这老外怎么会觉得她是他老婆的？她一17岁花季美少女和人.妻有个屁关系啊！


    黎灵灵忍了又忍，憋不住反驳：「你跟他说，我不是！」


    话?音落，李钦臣已?经走到她跟前了，半蹲下丢了两?个急救包和一把枪下来。他应该还在外面遛狗，话?筒里能?听见栗子叫了两?声，还有徐徐风吹。


    像是在外面转了圈，终于把她生气的原因搞明白了。李钦臣缓声道：「跟你说羡慕他，没羡慕他别的。」


    他是怎么做到边解释这事，还能?分神在游戏里杀人的？


    黎灵灵迟疑地跟过去上?了车，板着脸自?卖自?夸：「那你是羡慕他有个举世无双的前女友吗？」


    少年坐在公园长椅上?，头往后仰了仰。明显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低笑着哄她，声线里带点懒慢的哑意：「嗯，灵灵好厉害。」


    她被夸得脸颊微红，明知道他是这副不着调的德行却总是容易浮想联翩。


    李钦臣微不可闻地嘆口气，声音低到几乎：「这都让你给猜着了。」


    -


    10月23号，是黎灵灵的17周岁生日?。


    虽然平时樊羲那群人总「灵姐灵姐」地喊她，但也就是图个尊重，她本来就比同?届人都要小一岁。


    至于她为什么读书比大部分人早一年。


    这个原因恐怕在这个学校也只有李钦臣和黎灵灵自?己清楚。


    给黎大小姐过生日?这件事已?经提上?日?程，李钦臣是吃晚饭那会儿，才听到周峥他们?要去提定制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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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大男生准备个生日?惊喜都有些手忙脚乱：「老闆是熟人，说准备了两?个一样的水果蛋糕，芒果和草莓的。之前灵姐是不是说不喜欢吃芒果味的啊？」


    「于悠不是说她喜欢吃芒果吗？」


    「不喜欢芒果味，但是喜欢吃芒果，没毛病啊！」


    ……


    吵吵闹闹中，樊羲反应过来：「诶，臣爹在这呢，让他选！」


    他们?默认李钦臣肯定比其?他人清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李钦臣选了草莓口味，顺便订了今晚ktv的豪华包厢，抬起眼：「前两?年是怎么过的？」


    「高一那会儿没这么熟，不过那个时候她和沈帆在谈恋爱呢，应该是去看了电影吧。」


    「去年是刚好碰上?周日?，大家?一块玩了个庆生的剧本杀。」周峥拿出几张游乐场的门?票，晃了下，「今晚我们?一起去玩这个夜间场的。」


    下完晚自?习，班里走读生留下了一部分人给黎灵灵庆生。樊羲在点蜡烛，有人顺势把班里的灯关了。


    一群人把寿星围在中间，李钦臣倒是没在这其?中。


    他靠在教室外面的门?口放风，旁观她身边的热闹。也或许是不缺这一年，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一起过了十多年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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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黎灵灵脑袋上?还戴着个小皇冠，侧脸白净，闭眼时的睫羽漂亮浓密。几乎是等蜡烛一点好，她就直接给吹灭了。


    于悠诧异道：「灵灵，你是不是忘记许愿了啊？」


    「没有。」


    她本来想说今年没有什么愿望了，但是又顿了下，视线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和门?口那道修长身影的对上?。


    李钦臣身量高挺，懒洋洋地倚靠着门?框。走廊灯光将?他身影切割成立体的明暗面，轮廓利落分明。


    他看着漫不经心?的，但注意力也确实一直放在她这边。


    黎灵灵收回?目光，咬唇笑了下：「今年的愿望送给大家?吧，高考都要取得好成绩。」


    「哈哈哈哈你今年好官方！」


    「行！借寿星吉言，赶紧切蛋糕吧！」


    「这个蛋糕好甜啊，你别切坏那个草莓啦！」


    后半场蛋糕大战时，大家?都玩疯了，没人注意要小心?老师，教导主任就这么被他们?这栋教学楼里的吵闹给引了过来。


    但是一同?陪着值日?的还有班主任罗蕙，见到教室里面在干什么时，拦着教导主任，护短道：「人孩子过个生日?怎么了，您别去扫兴了。」


    教导主任指着自?己从门?口经过、脸上?「啪」得被甩上?的奶油，眼里要喷火：「我扫兴？罗老师，你看看你班上?学生疯的都成了什么样子！」


    「高三压力大，明天?会打?扫的。」罗蕙看着他眼镜上?沾着的一坨巧克力酱，憋着笑，「他们?还请您吃了几口呢。」


    「……」


    -


    教室关门?后，一群人就去了游乐场。第二?天?正好放月假，大家?倒不怕玩得太?晚，也无所谓今晚晚点回?家?。


    到夜场游乐园时就没这么整齐地走了，樊羲那几个男生要去坐大摆锤和海盗船，留下黎灵灵和于悠两?个小女孩在门?口那个纪念品店里逛。


    于悠买了好几个玩偶纪念品和钥匙扣，拎满了一个袋子。


    黎灵灵只挑了一组猫和老鼠的卡通饰品头绳，她从小就喜欢看这部动画片，循环往復不知道重播看了多少遍。


    两?个人再出来时，正巧看见一群人在和一个穿着尼克狐尼克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合照。


    于悠拉着她凑进人堆里：「我保证这扮演狐狸的工作人员是个帅哥！」


    「为什么？」


    「之前我刷视频刷到过他们?这个游乐场，全是附近男大学生来兼职，一个个摘下头套帅得跟小明星似的！」


    她们?挤到最前面时，黎灵灵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往前了几步，差点撞到那只狐狸。


    工作人员虽然穿着表演服，戴着手套的的手却牢牢扶住她肩膀没让她摔。


    有人在人堆中喊了一句和这个玩偶爆火的一句台词，拍着视频：「尼克狐尼克，你被捕啦！」


    狐狸扮演者很有职业精神地低头，摸了摸面前黎灵灵的脑袋，出声道：「为什么？因为偷走了你的心?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片女孩们?少女心?被狙中的欢唿起闹声里，黎灵灵听清了头顶上?方的那道男声。


    是有点主播腔调的磁性，她耳朵被揉红了。明白了于悠为什么说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都是帅哥，显然光是听嗓音就已?经很加分了。


    她兴致勃勃地和于悠一起拼了两?张合照，才从拥挤的人群里走出来。


    「难怪都说这是最帅的狐狸，太?会了！」于悠被迷得不行，一个劲在旁边说，「我晚点要把这两?张照片发动态里，记得贊我。」


    黎灵灵点头，绑的马尾被刚才揉乱了，索性摘开发圈将?长发放下来。


    她往旁边看了眼，人流少一点的项目有个射击赢娃娃的摊位，一眼看中了其?中的一只蓝色大鲨鱼。


    于悠在她走之前把手上?的袋子给她：「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提一下。」


    「那我在那等你啊！」


    她边说边挥手往后退，脚步冷不丁踩到一个人。


    那人像是故意的停在那不动，黎灵灵正要转身道歉时，一抬眼才看见李钦臣那张冷峻英气的脸。


    她今晚玩得开心?，当即咧开一张笑脸：「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钦臣勾着颈看她，淡声：「我过来找找你，他们?去鬼屋了。」


    黎灵灵不太?敢玩鬼屋项目，「哦」了声：「那我们?去玩射击？对了，我刚才还跟那个网红狐狸合照了，你也去拍一个吧！」


    男生立在原地没动，肩膀宽阔，稜角分明的五官半沉在阴影里，随意般开口：「为什么？因为偷走了你的心?吗？」


    「……」


    没来由的一句台词，黎灵灵心?跳骤然激动了一剎那。或许是因为刚才被那只狐狸这样念过一遍，她心?口一阵麻意。


    比起那只狐狸扮演者调情般的嗓音，李钦臣的声音明明更冷淡，尤其?是还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耳红颈热，这个台词果然足够让人羞耻。


    「原来你也看过这部电影的配音版。」黎灵灵揉了把脸，若无其?事地往射击摊子那边走，「算、算了，感觉你应该不会喜欢和狐狸合照。」


    李钦臣跟在她身侧，走了几步又在她耳边落下一句：「为什么？因为偷走了你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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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


    你他妈复读机吗？


    黎灵灵有点恼：「可以了，你别念了。」


    「为什么———」


    好，这回?黎灵灵算是懂了。


    李钦臣刚才肯定看见自?己在那只狐狸面前被撩到脸红的样子了，他在取笑她。


    黎灵灵忍无可忍，站住脚，打?断他：「李钦臣，你够了啊。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地方揍你！」


    「你不喜欢？」他狭长的眼尾一乜，单抬眉，「刚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第18章


    于悠从厕所回来就觉得这俩人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她没敢多出声?,默默拿了包就说了句「我去找周峥他们」试图逃离这个剑拔弩张的地方。


    黎灵灵喊住她：「你走什么？周峥他们玩的是鬼屋，你这点胆子?有什么好去的。」


    于悠咬牙小声?凑在她旁边：「可是你这里看上去比鬼屋还?可怕！」


    她指了一下边上气定神闲看着她们的李钦臣，黎灵灵白了那边一眼?：「你无视就好啦。」@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走到射击摊前,黎灵灵拿着一把枪捣鼓了几?下。枪口从几?分钟前看上的那只鲨鱼瞄向了它旁边的另一个玩偶。


    于悠咳了声?：「灵灵,你到底要打哪个啊？」


    黎灵灵冷着脸，吐出两个字：「狐狸。」


    「……」


    但她手气不行，虽然平时打吃鸡这种枪战游戏一向简单,真上手了发?现还?是不大一样?。


    几?轮气球打下来，狐狸没打到,阴差阳错把鲨鱼打着了,是宜家的啊呜同款。


    黎灵灵没要,送给了边上很给面子?一直在摇旗吶喊的于悠。


    「我来吧。」在旁边看了挺久的李钦臣接过她手上的枪,慢条斯理地垂眼?试手感，是要帮她打的意思。


    黎灵灵咬牙，冷哼：「你也不一定能中。」


    他也没特意辩驳，只是懒洋洋反问了句：「是吗？」


    但结果,李钦臣百发?百中。


    他人高高瘦瘦地站在路灯下,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昏黄的橙光划过少年锋利流畅的下颚线,将那道利落轮廓分割出明暗的影。


    偏偏生得优越，枪打得也好。


    不一会儿把那只抱着柿子?的狐狸打下来了,还?没去拿，就被边上的漂亮女孩凑近要微信，拦住他脚步。


    于悠都看得有点赞嘆：「李同学这种废话少又?特牛掰的，真是为数不多的优质男！你有这竹马还?挑剔什么？你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诶。」


    黎灵灵拉着她就往前走,很是不服地「戚」了声?：「他才不是为了我！」


    于悠被她拖着走，抱紧手上那一提东西和鲨鱼,不解地问了句：「那他为了什么？」


    黎灵灵脚步放缓，斩钉截铁：「他想装逼，所以在那孔雀开屏！」


    ———「怎么那么笨？」后面人高腿长的某人已经追上来，轻飘飘地否认她的话。手上拿着的那只狐狸先是轻轻敲了下她脑袋，稍弄乱了她的头髮?。


    黎灵灵恼怒转身?，抬眼?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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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望住她这气鼓鼓的脸两秒，居然还?笑了。外勾内扬的眼?尾压着，把狐狸塞进她怀里：「只是想让你笑笑。」


    不是为了耍帅，只是为了哄她开心?。


    但他这招，没立刻哄好黎灵灵。


    却很快让没怎么见识过「拽哥温柔」的于悠给沦陷了。


    一直到去ktv的路上，于悠还?在为李钦臣吹耳边风：「好羡慕你！我也想有个帅逼竹马啊啊啊啊！！」


    「……」


    黎灵灵现在有种后宫都让他给撬动了的感觉。


    -


    李钦臣包的k歌房是个豪华大包厢，吃完了饭桌上的东西，制服革履的侍应生又?推着车进来送上各种零食饮料。


    彼时的樊羲和徐池生已经做着活跃气氛的头号人物，在前面唱着rap串烧。时不时还?和下面互动：


    「掌声?在哪里？接下来由周峥为我们的寿星黎灵灵同学送上一首《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大家热烈欢迎！」


    周峥拿着话筒纳闷：「我怎么觉得这歌名?没这么长来的？」


    纳闷完，他又?开始了群体狂欢的鬼哭狼嚎，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其他人也很给力地远投花生米来给出反馈。


    「灵灵！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黎灵灵被cue到的时候又?烦又?被气笑，捡起瓜子?往他那丢：「不在，滚！」


    周峥的一曲唱完，下一首切换了个听前奏就挺欢快的小情歌。


    大概是喝多了，他想也没想就把话筒塞给了一直在角落的李钦臣：「臣爹来一首！给我们听听你的水平！」


    包厢里各色镭射灯光浮动，光影胡乱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着。


    李钦臣大剌剌地敞着长腿，一条稍屈起，一条搁在身?前的矮凳上。手肘压着膝盖骨，眼?皮松松地耷拉下，凛冽的眉弓染着点不入世的出尘脱俗。


    他微侧头，看着递上来的那支话筒。


    因为周峥这发?言和举动，大家都安静了一剎那。或许都觉得太唐突了，李钦臣这人在大家面前就一直是个有格调又?寡言懒慢的大帅逼。


    简而言之，这哥们儿看上去一股高贵太子?爷的腔调，能在这好脾气地听他们这群人撕心?裂肺地嚎一个多小时已经很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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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9页

    怎么可能还?来献艺唱小情歌啊。


    于筱憋着气，和旁边的黎灵灵咬耳朵：「周峥是不是有病啊？我感觉李同学可能要让他下不来台了。」


    刚说完，李钦臣就把话筒接在了手上，回过头看向沙发?中间?的位置。


    黎灵灵亦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里傲慢的一句潜台词：看什么看？又?不是我让你献唱。


    伴奏在响，快进到副歌部分。他那双直白锋锐的瞳孔还?盯着黎灵灵，清冽低沉的声?音就这么从手上的麦克风那传了出来。


    「在分秒之间?的空气对调过，你转身?之前连唿吸都沉重。我试着理解这窒息的沉默，祈求你有我万分之一的失落。」


    黎灵灵不是第一次听他唱歌，但心?口还?是往上蹿了下。避开他眼?神，往大屏幕上看了眼?那首歌的歌名?：《有种》。


    「……」


    她腹诽了句，什么破歌名?？


    李钦臣你真有种，指桑骂槐是吧。


    「以前我们也有风花雪月般，吵架的时候联繫方式也切断。你说过要一直保持新鲜感，但是当我得到越多当然也越贪。」


    「我想我会变有种，在清冷世界中，点亮自?己的灯，做没有你的梦。不需要你的心?疼早习惯了冰冷……」


    这歌听着节奏其实还?挺欢快活跃，但歌词完全是一个「弃夫」的心?态。


    黎灵灵瞥他一眼?。干净清晰的嗓音，身?上每一处线条都是凌厉朝气的。还?长了张看起来只适合被人爱，但不会爱任何人的脸。


    可是，唱起苦情歌来居然有模有样?。


    像是真被谁辜负了一般。


    不仅她这么想，在座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唱到尾声?，大家都捧场地鼓掌。樊羲吆喝一句：「臣爹牛逼！如听仙乐耳暂明！」


    黎灵灵嗤了声?：「拽什么文。」


    「可是真的好听！」于悠在旁边默默接上一句，瘪着嘴，「被小青梅故意冷落就跟失恋了一样?，李同学真是好可怜。」


    「……」


    没等黎灵灵脾气发?作?，李钦臣已经又?被拉到男生阵营里玩骰子?了。


    于悠她们选了几?首小甜歌唱，包厢里分成几?派，各玩各的。黎灵灵本来都被拉去玩真心?话大冒险了，但是耳边又?一直听见李钦臣被罚酒的声?音。


    他以前就不怎么混这种地方，也不玩酒桌游戏。


    肯定会在樊羲他们面前吃亏。


    察觉到身?侧那道动不动就往自?己这里盯过来的视线，李钦臣摇着骰子?随口喊了个数字。


    「开！」周峥掀开骰盅，哈哈大笑，「你又?输了！这次喝几?杯啊？整点白的吧！」


    好不容易找到李钦臣的弱点，樊羲得意洋洋地接了一嘴：「臣爹你是真不行啊。不会待会儿得让灵灵扶着你回去吧？」


    李钦臣勾唇，把杯子?里剩余的几?口喝完。似乎是被呛到了，还?咳嗽了几?声?。


    他松垮的校服拉链已经滑到腰腹那，露出里面的t恤。这人本来就一副不着调的桀骜松弛感，此?刻薄薄的面料又?勾勒着薄荷香的酒气，眼?睑下方微微泛红。


    黎灵灵拎着椅子?坐过去，很霸道地指着他：「你，让位。我要来玩。」


    周峥忙说：「哎，你让臣爹让什么位置？我们玩得挺好的啊！」


    「你们欺负一个不会玩的，还?算玩得好？」


    「谁说他不会？他只是玩得菜！是吧，臣爹？」


    樊羲他们可不想和黎灵灵玩，大家都一块混多久了，就那点招数都彼此?摸透的，玩好玩赖都没意思。


    李钦臣见状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开点位置让黎灵灵坐下来。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抓着骰盅晃了晃，唿吸比平时沉：「要不，你替我喝点？」


    他声?音裹着酒液的沙哑，眸光却亮。


    看在他求自?己的份上，黎灵灵脸色好了点：「行吧！你灵姐千杯不醉，勉强来帮帮你。」


    ……


    半小时后，李钦臣的肩上「啪」得倒下一个人。


    他及时捞着女孩往下滑落的手臂，起身?。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清明，甚至没有半点微醺感。@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谢谢大家来给灵灵过生日。她喝醉了，我们先走了。」


    第19章


    「灵灵喝醉了？不应该啊,她很少喝多的。」


    「哈哈哈哈头一次看她喝醉，平时真的很少见到她这个样?子，原来喝醉也会站都站不稳啊！」


    「也很晚了,我们是该准备回去了。」


    包厢里你一嘴我一嘴地笑。


    黎灵灵喝酒不算特别上脸,但还是能看出?反应。眼角连带着脸颊两侧都泛着绯色，说话间的嗓子也含煳，嘀嘀咕咕地在重复说着些什么?。


    樊羲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把人灌醉了,刚要去帮忙扶着，就被黎灵灵下意?识地扭过手腕,力道半点没含煳。


    要不是李钦臣拦得及时,这得当场出?毛病。


    「啊呀！」樊羲发出?声惨叫,立马收回手甩了甩,「我们灵姐真是喝醉了也不让自己?吃半点亏啊。」


    周峥：「算了别碰，她现在生人勿近！」


    虽然生人勿近，但扒着李钦臣的手臂扒得很紧。于悠抬头看过去，就见到黎灵灵咬牙切齿的,那只手在挣扎般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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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0页

    李钦臣搂住她肩身,不受影响地低声问她：「什么?？」


    她憋屈地吸吸鼻子：「上厕所上厕所！要憋不住了。」


    「……」


    于悠被那道求助的眼神看过来,连忙起身和另一个女?孩一起拉着她往外面走。被好友搀着时，黎灵灵还不忘指着沙发上的公仔玩偶———


    「李钦臣！我的狐狸……记得拿。」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走廊上能听见隔壁包厢的鬼哭狼嚎。似乎是一群中年男人在唱k，选的歌都是上一辈的喜好。


    洗手间外面的拐角处，少年手上拎着件外套，另一只手抱着只狐狸公仔,配上那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极为反差。


    他人很高,散漫靠着墙面。逆着头顶上的灯光，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边白皙泠冽的锁骨线。


    于悠把黎灵灵洗过的手擦干,转角就看见这一幕。


    她有时觉得李钦臣是个面冷心更冷的人，大部分印象里的他和他们总是格格不入的，就像此刻一样?。


    人在喧嚣里反倒独树一帜，半点不沾尘。


    但听见含含煳煳的嗓音渐渐离自己?近了，李钦臣眼里的淡漠敛去，已经掀起眼皮朝前面看过来：「樊羲他们还在包厢里要再唱一会儿?，我帮你们叫好车了。」


    「好，我们吃完就走。」于悠有点扶不住了，把手边的女?孩往前推过去，「你现在送灵灵回家吗？」


    「嗯，谢谢。」


    李钦臣把人接过来，外套绑在她腰间。俯低身稍弓着背嵴，低沉的语气也柔和许多：「黎灵灵。」


    黎灵灵条件反射，兴高采烈地大声喊了句：「到！」


    她试图站直，但是才站好就控制不住地往一边倒。被男生拽回来时，表情?似乎还带了点不可置信。


    李钦臣被她逗笑，拉过她的手腕半牵半箍地带着往前走，在笑她：「还说千杯不醉。」


    黎灵灵靠在他肩膀，柔软毛茸茸的头髮在乱动中扫过他下颚。不满地嘟囔了句：「我本来就千杯不醉！我现在也没醉！」


    于悠还在走廊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进包厢前，她听见男生的轻嘆声被风吹过来———「不是千杯不醉，你的极限是5瓶半。」


    ……@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在路边的小餐馆里买了碗醒酒的豆芽汤，黎灵灵的胃总算是没这么?难受。


    的士停在了小区门?口，花园到小别墅那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她自发爬上了李钦臣的肩膀。安分了没几十?秒，又拍他一下：「我的狐狸！」


    他晃了下扣住她膝窝的手，说：「拿了。」


    「哦。」女?孩有点凉的唇瓣贴在他后颈，唿出?的气息微微热，因为靠得近，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她应该是喜欢少年身上那股青柑味道，又用?力嗅了几下，在他开口之前问道：「李钦臣你不回家吗？」


    「李钦臣要先送一个小酒鬼回家。」


    「李钦臣要送哪个小酒鬼？」黎灵灵趴在他身上，占有欲很强地搂紧了点，像在呓语，「不行，你不可以送别人回家。」


    男生嗓音低淡：「为什么?？」


    「你送别人回家的话，黎灵灵怎么?办？」她一本正经，像是很有逻辑地说，「就没有人送黎灵灵回家了。」


    都不知道该说这玩意?儿?是聪明还是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利益。


    李钦臣笑了下，妥协道：「那我只送黎灵灵回家。」


    沉默了片刻，就在他以为背上的人睡着的时候，那只攀着他脖颈的手又动了下，细白的指节戳了下男生的脸。


    黎灵灵肆无忌惮地点了几下，打个酒嗝：「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相信的。」她指责道，「你这个人，总是说话不算话！」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停滞一瞬，问她：「什么?时候？」


    「高一的时候，有个猥琐大叔要给我钱，让我陪他玩。是沈帆来帮的我……你不是说过会一直当我的靠山吗？」


    话说到这里，她哽了下喉咙，慢吞吞道：「可是，你回京市了。你不理我。」


    微黄的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风吹过来有些凉。


    一条路上好安静，能听见背上女?孩均匀轻微的唿吸声。李钦臣低眸看着柏油路上呈现出?的影子，漆黑的睫羽眨了几下，声线哑：「然后呢？」


    「然后……」黎灵灵嘆口气，砸吧了下唇，「然后，李钦臣是个混蛋。」


    他没有辩驳：「嗯。」


    像是没听见这回应，小酒鬼话题一转，小小声：「你手臂上的疤是不是打架打的？像被什么?东西划伤很多次……有点难看。」


    明明是重逢的时候就看见的伤口，但她一直憋着没问。仿佛多关心几句就象徵自己?输了般，所以到喝醉了才敢脱口而出?。


    「李钦臣，你打架打赢了吗？」


    他停顿了会儿?，抿唇：「打赢了。」


    「那就好。」黎灵灵放心地点头。


    须臾，少女?又像是挽回面子般补充了句：「省得还要我去替你找回场子，我很忙的。」


    他沉默了片刻，说：「生日快乐。」


    黎父黎母都在家，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在唱k之前，黎灵灵就说会晚点回家，让他们帮她遛会儿?狗。虽然有报备过，但夫妻俩还是在客厅开个电视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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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阿姨，同?学今晚给灵灵过生日。」李钦臣背着人进屋，换鞋说道，「她喝多了点酒。」


    黎父接过他手上的狐狸公仔，一脸疑惑地捏了捏。


    看见是李钦臣送她回来，魏贞开门?时的表情?才好了点，但还是一巴掌拍在黎灵灵的屁股上：「哎哟这死丫头！还好有阿臣你在。」


    「啊！好痛。」黎灵灵半点没有喝醉酒会被父母骂的觉悟，搂着李钦臣脖子不松手也不下来，哼哼唧唧，「想?把我甩开？没门?儿?！」


    魏贞看得头疼，边让李钦臣背她回房间的床上，边拧着黎灵灵的耳朵。在后面数落，不忘吩咐：「老黎，去把煮好的凉茶端出?来！」


    李钦臣身上那件t恤被拽得七歪八扭，关门?前还看见魏贞在拿毛巾给黎灵灵擦脸。小女?孩喝醉酒很娇气，被毛巾擦得脸都红了，一直喊疼。


    她哭戚戚地喊住他，问他要去哪。


    明知道醉鬼记不住事情?，也就是随口一问。但他还是认真答了句：「我回去了，明天再来找我玩。」


    黎灵灵重重点头，这才放人走：「好。」


    「你就惯着她吧！」魏贞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


    门?关上，黎父端着凉茶上楼，把那只狐狸公仔丢床头：「你闺女?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赖着阿臣。」


    黎灵灵在厕所刷牙，哼着乱七八糟的歌。


    完全不知道两位家长?正坐在她房间开批.斗大会。


    魏贞没好气儿?：「赖着阿臣怕什么?？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你还担心你闺女?被拐跑了啊。」


    她就差明着说。


    就算是要拐，也是黎灵灵把人家拐回家来。@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阿臣我倒是放心。」黎父傲娇地冷哼了句，「这不是他爹妈烦人嘛，就怕这孩子还没调节好。」


    魏贞看了眼卫生间，宽慰地拍拍丈夫：「他比寻常孩子有主意?。」


    -


    宿醉的黎灵灵难得睡得沉，闹钟都没把她叫起来。也还好今天是放月假，她睡到自然醒。


    一夜无梦，精神奕奕。


    吃过早饭在床上赖了会儿?，她看向床头那只狐狸公仔，记忆慢慢回笼。李钦臣送给她的狐狸，他还给她唱了首挺好听的歌，他酒桌游戏玩得很菜……


    昨晚貌似头一次喝多了，李钦臣背她回来的。之后再细节一点，说了什么?，就完全没印象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怕自己?出?糗，她点开微信找到好友的聊天框：【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于悠：【发生什么?了？你们回家之后还发生什么?了吗？快点告诉我啊啊啊啊！！】


    「……」


    看她这激动的反应，应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黎灵灵瞥了眼消息栏里的漫画app更新提示，点进去，把新更的这两话津津有味看完。


    随后转发给于筱，附赠文字：【没发生什么?。好消息，断更的太太终于更新了。】


    于筱的消息继续跳出?来：【讲真的，你没考虑过发生什么?吗？你知道我昨晚怎么?过的吗？我目送你俩走后，把之前的泡面番《青梅竹马消防员》又重新看了一遍！】


    黎灵灵表情?怪异，正要回到微信页面打字，看见消息列表是一愣。


    刚才发过来的漫画连结居然没有发给于筱，而是发错给了于筱下一个的位置：李钦臣。


    救！命！！


    黎灵灵眼睛都瞪大了，这要是一般的漫画就算了，可真是闺友之间才能分享的大尺度涩涩漫画啊！


    超过两分钟，撤回不来了。


    他为什么?没有反应，还没来得及看吗？


    黎灵灵尴尬得满脸通红，丢开手机往被子里拱了几下，她死了算了！


    等等，现在才8点多钟。昨晚他送自己?回家应该很晚了，也被自己?折腾得很累。没回復，是不是代表还没醒？


    【李钦臣是黎灵灵的狗。】


    这条发出?去，依旧没有回应。


    他肯定没醒！


    只要在李钦臣起床之前，不动声色地拿到他的手机，删除聊天记录。那就是天知地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事。


    这个认知从脑子里冒出?来那一刻，黎灵灵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家门?。


    早晨的空气极为清新，走到盛夏里老街巷还能闻到肠粉油条的香气。她还穿着拖鞋，一条睡裙没来得及换，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


    李钦臣家旁边的邻居阿婆正出?院子里浇花，老人家年纪大了患了轻度的阿兹海默症，记不住人也记不住事儿?。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怀疑她不是这家的人。


    黎灵灵坦荡地从兜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院子里的锁进屋。关上门?之前还特意?咳了声，让老太太看清楚自己?可不是小偷。


    一进到里面，她脚步立刻放轻了。


    果然如她所料，李钦臣没醒。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听不见半点声音。她轻车熟路来到卧室，转动了门?把手。


    两年多没进过的房间其实没有任何?改变，浴室门?口丢下了男生昨晚换洗的衣服。不过书桌上的灯没关，可见他昨晚确实是困极了，估计是倒头就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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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是10月底，但卧室还是开着空调。


    黎灵灵屏息凝声，怕惊动他，特意?脱掉了鞋子，踮起脚往床边走。


    均匀的唿吸声清浅细微，墨灰色的丝绒被下藏着一个人。


    李钦臣睡相很好，没有踢被子的习惯。额前黑髮有些凌乱，鼻挺唇薄，阖上眼时显得有些锋利感减少，多了点居家的温和。


    跟个睡美人似的。


    黎灵灵咕哝，又往他那床上扫了一眼。


    手机被随意?丢在了靠墙的床头，偏偏这张床特别大。难度都升级了，要越过他这个人才能拿到手机。


    来都来了，黎灵灵很轻地唿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爬上他的床，甚至吸紧了小腹试图在主观上减轻重量。


    床还是在她上来的时候，稍稍陷了下去。


    她半跪着，伸手往里面探。指尖就要够到的时候，膝盖却跪不住了，「砰」得一下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李钦臣的上身。


    男生闷哼了声，英气的眉宇皱着。两只宽大的手掌搭上来，摁住了重重砸向自己?的「兇器」。


    他缓缓地掀起眼皮，眸里透着惺忪的懒意?和戾气。但或许是鼻间的香气太熟悉，那份不爽稍微减轻了些。


    完了。


    黎灵灵手骨努力撑在一侧想?起身，但肩背被摁得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彼此安静几秒。


    一个大概睡意?未消。


    另一个心虚一笑，轻声蛊惑：「你在做梦，知道吗？」


    李钦臣看着她，漆黑眼睫毛耷拢下，声线里带着刚被吵醒的沉哑：「你来我梦里，就为了占我便宜？」


    第20章


    说出「你在做梦」这个藉口的时候,黎灵灵就有点后悔了。如果他?真?信了，梦到她在他床上那也应该是噩梦吧。


    果然，他以为她在占他便宜。


    不对,她到底在李钦臣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梦里来?占他?便宜还要被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黎灵灵眼珠子轱辘转了圈，心虚喃道：「呃……我……」@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话还没说完，李钦臣放在她腰嵴线的手掌就往上移。


    她愣住,全身僵硬。


    尽管隔着一层被?子，滚烫的热度和体温还是不可避免地攀上来?。男生?捂着她的后脑勺闷在自己?胸口,像是安抚般轻轻拍了下。


    他?唿吸匀速缓慢,仿佛继续睡下了。


    黎灵灵大气不敢喘,脸蛋被?迫闷在被?子上好一会儿?没动。


    片刻后,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李钦臣有病啊？就算是梦到她来?占他?便宜，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吧！


    在她纠结要不要动的时候，身下男生?的唿吸又沉了几?分。


    不敢动，有点骑虎难下了。


    日上三竿,窗帘没拉紧,有一缕刺眼的晨光从缝隙里斜进来?,照在墙壁的老式纹理上。


    光晕里，能看见女孩头顶上炸起来?的几?根显眼茸毛。


    李钦臣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喉间上下滚动了圈。在半梦半醒间慢慢睁开眼，垂眸看向自己?身上趴着正装死的某人。


    心跳好快，分不清是谁的。


    少年冷白的耳廓和后颈肌肤一点点转红，手臂山的青筋脉络凸起。眉头也蹙紧着,有点受不了那阵胀痛感。


    他?终于屈起手指敲了下女孩的脑袋,懒洋洋的嗓音还是哑得不行。下颚线紧绷着，带了点警告：「黎灵灵,你还要压多久？」


    「你装睡？」黎灵灵本来?就憋气快憋不住，听到这句赶紧手忙脚乱地起来?，瞪着他?。


    完全忘记自己?才是私闯理亏的那个。


    头髮乱糟糟的，唇色有点红，有刻意被?咬住的浅浅齿印。被?闷久了的鼻尖、眼尾也泛绯，像是被?折腾得快要哭了般。


    一个，漂亮的，小?疯子。


    李钦臣望住她那张不自在的脸，淡漠漆黑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好整以暇的情?绪，手肘搁在后颈处看她，理直气壮道：「是啊，想看看你来?我?床上要做什么？」


    他?声线沉哑而?不自知，像是隔了层磨砂的质感。又懒又痞，直勾勾地盯着她颈脖那处薄薄的肌肤。


    黎灵灵睫毛轻颤了一下，脑子里蓦地想起他?刚刚在自己?耳侧的唿吸声，也是这样?的，沉缓、慢条斯理的。


    心口酥酥麻麻，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


    男生?身体的硬度、温度都在这会儿?清醒的状态下变得更清晰，他?身上那股凛冽干净的青柑味混合在被?子上。


    他?的私人领域，到处都是他?独有的味道。


    窗外有噪鹃鸟的叫声，清晨单车经过巷子里的车铃声，熟悉又久远的画面?，此刻的时间仿佛也变旧了。


    像是回到了10年前，她来?喊他?起床让他?陪自己?去玩。向来?爬上床就不管不顾地直接掀起少年被?子，用吃过冰的手捂上他?的脸。


    但现在，显然不可以再这样?了。


    她对这种陌生?的情?感感到无所适从，慌忙从他?床上爬下来?，一连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好几?声：「你少乱想！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还没醒，这都几?点了……你都多大了还睡懒觉！」


    边说，边往后退。


    也不打算听他?的回答，一口气跑到了门外边。


    门「砰」得又关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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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缓慢地垂下眼皮，屈起长腿。


    安静的卧室里只能听见唿吸和空调运作的声音，他?喉结弧度因滚动而?更凸出明显，有点难耐地掀开被?子，无奈地往腿间看了眼。


    这冤家。


    ……


    黎灵灵跑出院子外面?才停下来?，手捂着脸颊在门口蹲了会儿?。大口地喘着气，怎么回事儿?？


    以前明明抱在一起也没什么感觉。


    小?时候，不是还睡过同一张被?子里吗。


    难道是因为两年多没见？他?好像一下子长得好长，变成很大一只。肩膀很宽，她两只手都有点抱不全了。


    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在胸口荡漾。


    黎灵灵尽量说服自己?，他?们和以前不同了，每个人都会变的。


    男女有别，会不好意思也是情?有可原。


    不然，她何必跑过来?删除那种分享小?黄漫的聊天记录呢。


    冷静了片刻，她想起正事儿?。又慌慌张张地跑回去，拧开门把手：「李钦臣，你别看———啊！」


    尾音在撞见他?半个裸.体的时候变成一声惊叫。


    李钦臣站在浴室门口侧头看她，指尖勾着刚脱下的t恤，下身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灰色运动裤。


    近乎于成年人间的身形疏落锋利，肩膀微微往里扣，腰腹间青涩有力的薄肌线条紧绷着。


    他?唇边咬着根烟。


    没点，似乎是在想过什么瘾来?转移注意力。


    但是在看见她人再次出现时，那根没咬紧的烟毫无作用地又掉落在地上。


    「黎灵灵。」李钦臣眼眸薄又欲，有点颓然地靠着浴室门框那，声音沉，「你到底……」


    「好了好了！你要洗澡是吗？」黎灵灵打断他?，手掌张开挡在眼前，直奔他?床上，「我?不打扰你，你赶紧进去。」


    手机还在床头的那个位置，他?应该没看。


    内心窃喜又庆幸，她爬上去伸长手臂，刚把东西握在手里要跑，身后就有什么重物压了下来?。


    黎灵灵表情?一顿，结结巴巴：「李、李。」


    男生?阴测测的嗓音从耳后响起，摁着她肩胛骨：「《甜蜜陷阱》？」@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念的，是自己?看的那部?小?黄漫的名字。


    还是被?看到了！


    黎灵灵脸颊一瞬间爆红，脚趾头都蜷了起来?，羞耻得要命，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是被?他?压在床上的一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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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次没有了那层被?子。


    他?又脱了上衣。


    手上的手机被?拿回去，李钦臣斜过头看她通红的侧脸，有点不可置信地又问了句：「还是两个男的？」


    别问了，好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一埋。


    黎灵灵拱起的腰身彻底塌下，放弃挣扎地将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闷着声，欲哭无泪：「我?给你一百块，你当没看见行吗？」


    他?低声笑了下，戏嚯得不行：「大小?姐出手真?慷慨。」


    他?本来?就半压在她背上，手臂横亘着。


    这么一笑，胸口也跟着在震动，带动着影响到身下的她，有种磨人又缠人的坏劲。


    黎灵灵恼羞成怒，但是因为气短而?音量不足，更像是在求饶：「你闭嘴。」


    李钦臣听见她这声，笑得更厉害了，手指往她发热的脸颊软肉那捏了下：「你还会害臊的？」


    「……」


    空调明明开着，日光也不算烫。


    但屋里莫名的闷热躁动让黎灵灵感觉到像是一只落入网里的鸟，怎么飞也飞不出去了。


    网貌似还在收紧，她耳尖滚烫地快要唿吸不过来?，心烦意乱地趁他?不备，赶紧推开他?，迅速拉过一只枕头往边上挪了点。


    眼神乱飘着，怎么也不肯对上他?视线。


    「我?走了！」


    气急败坏地丢下这一句，随着手上那个枕头的袭击砸过来?，女孩气势汹汹的背影逃窜般出了门。


    床上，李钦臣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就为了这事儿?折磨他?一个早上。


    他?唇角的笑意收敛了点，把头埋进她刚才趴着的位置。无意识地轻嗅，嚯了句：「我?真?是服了。」


    第21章


    月假放了两天,黎灵灵因?为这件事躲了李钦臣两天，连遛狗都是开了门把栗子放出去就走。


    微信也拉黑，免得收到他的嘲笑。


    多云呢：【你这周怎么提都不提他了,又吵架了？】


    00:【单方面冷战中。别聊他,晦气！】


    段觉云在手?机对?面都看?笑了，百忙之余，抽空给她发了句语音：「为什么我听你的描述,感觉这哥们百毒不侵啊？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被一个男生气得无可奈何?。」


    黎灵灵愤怒道：「他何?止百毒不侵！我根本找不到能让他吃瘪的招。」


    向来只有她战败丢脸的份。


    段觉云：「我给你出个主意？」


    「别出馊主意！」黎灵灵有气无力地回，对?她显然没有半点信任感。


    「我说真的。」段觉云一本正经,「鲁迅说过：看?上去无坚不摧的男人其实最大?的破绽就在于是个纯情男。你试试得到他、抛弃他、让他吃吃爱情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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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想?了两秒,火速回她：「鲁迅说过这句话我吃屎。」


    「……」


    段觉云一脸好心好意：「你别管出处嘛。我最近看?的一本古早仙侠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让一个男人痛苦就要虐他身?心,骗他感情！」


    「你把那小说发我看?看?。」她迟疑了会儿，又说，「晚点发，我先去写两套卷子平復平復心情。」


    今晚刚下过雨,室内外都有些凉意。


    黎灵灵披上件外套盘坐在书桌前,将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听到院子里栗子的狂吠声,应该是李钦臣带它回来了。


    她顺势从窗户那往下看?。


    正巧，瞥见男生也站在那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李钦臣穿了件水墨风的衬衫,衣摆一半塞在裤腰里，显得更为肩宽腿长?，颇有几分性空山的矜贵阔少格调。


    白衫黑裤，松垮单薄的面料勾勒出周身?线条。


    人站在院子里,悠悠闲闲地给她发信息：【还躲？】


    是八百年没用过的手?机消息,黎灵灵盯着他的号码没动。又看?见对?面蹦出来一句：【给我一百块，我当没发生过。】


    「……」


    这个无赖,终于还是找她要钱来了。


    黎灵灵干脆利落地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火速转了一百块封口费过去：【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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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没回她，她往窗下看?，发觉站在那的人早就不见了。


    下一秒房门敲起。


    黎灵灵愣了片刻，支吾了句：「直接进?来。」


    那道修长?的人影停在门口时，她就知道是李钦臣。


    他还没把门全推开那会儿。@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快速地说道：「我已经给过你钱了，你最好别提我不爱听的！不然你还我钱。」停顿了下，她兇巴巴地补充，「要翻三倍还！！」


    这个规定是两人之间独有的游戏规则，没人打破过。


    从很多年前开始，黎灵灵对?这个规则的记忆能追溯到某次大?年夜。


    她端着一盘水饺出门撞见李钦臣父母在吵架，彼时夫妇俩唯一的儿子正发着高烧。


    李钦臣像是对?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安静地坐在石板路前的阶梯那。垂眼不闻不问，等着他们吵完。


    黎灵灵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自认为非常蛮横地撞到两个成年人中间：「叔叔阿姨，你们看?不到阿臣哥哥吗？他生病了！可不可以先送他去医院啊？」


    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脸「教训」长?辈，黎灵灵早就绷不住地边说边哭了。但还是攥紧了李钦臣的手?，小声安慰他：「没关系的，我去叫我爸爸开车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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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黎父真的开车过来，魏女士也过来调和着李钦臣父母的矛盾。


    那晚从始至终，在李钦臣打针时，给他唿唿吹气的是黎灵灵，针头?冒血时捂着他眼睛的也是黎灵灵，给他拧瓶盖喝水的还是黎灵灵。


    她在楼梯间偷听到黎父黎母聊天说起李钦臣父母并?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这段婚姻，和一地鸡毛的家庭氛围。


    一转头?，看?见李钦臣就举着吊瓶站在她身?后。


    自家父母在谈论他家里的隐私，而他又正巧撞破了她偷听的尴尬。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黎灵灵把窘迫收起，故意装凶道：「你给我20块钱，我就当刚才?没有来过这里。以后我要是还聊起今天的事情，我就赔你60块！」


    他看?着她须臾，半晌没说话。


    黎灵灵快要撑不住对?他道歉的时候，李钦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币递给她。


    当时的20块钱对?黎灵灵来说是巨款。


    现在的100块钱对?她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虽然离谱，但他们确实是都用着坑对?方钱的方式，守护了彼此不想?提起的事情。


    ……


    门外的李钦臣露面，手?里还端着碗黎父让他带上来的雪梨糖水。他像是投降般得顺势举起另一只手?扬了下，表示：ok。


    黎灵灵谨慎地盯着他几秒，见他确实没有要损她的意思?，才?稍稍松懈。指了下桌边：「糖水放这里。」


    李钦臣不是第一次进?她房间，上回送喝醉的她回家时也进?来过一次，但怎么说都没常待过。


    他有性别之分的意识后，就很少单独进?她房间了。


    粉红色的墙壁在他看?不到的这两年重新刷过一次，还有她自己?画的东西。


    黎灵灵爸妈对?她的管教较为宽松，就连这房间的壁画都是随她折腾，也没考虑过和外面的装修风格合不合衬。


    李钦臣没关门，看?向她桌面上的作业，明知故问：「在干什么？」


    「写题啊。」


    桌上是两套化学卷子，ipad的页面上还显示着网课。


    他瞥了一眼：「上课不听，做得懂吗？」


    黎灵灵坐回去：「你小看?谁？我上课不听不也能拿年级前十?。」


    李钦臣拿过她的错题集，轻描淡写地问：「为什么不听课？」


    她不想?整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情绪，敷衍道：「要你管呢。」


    「说过了。」


    黎灵灵微顿，抬眼等他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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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扯了下唇角，好脾气地俯身?回答她：「我管。」


    「……」


    「我和邹水芍有过节。」黎灵灵盯着他漆黑的眼眸，咳了声，长?话短说，「高一吵过一架之后就没再听过她课了，她也说过不管我。」


    其实，邹水芍在班上风评也确实差劲。倒也不是针对?性地区别对?待成绩高低的学生，而是格外偏爱男生。


    李钦臣没再细问，只是指着最后一道大?题：「这里一直配平不了，是因?为你记错了亲核试剂的化学式。」


    他拖过凳子，坐在了她旁边，自然而然地拿起笔把那道正确的化学式写在旁边，顺势把暂停的ipad关上了。


    「你这个网课课程的主讲老师是偏奥赛模式的讲法，不太适合我们这届高考生。」


    「不如让我教你。你基础很好，巩固一下易错和少见的难题就行。」见她发呆不出声，李钦臣的笔轻轻落在她额角，「在想?什么？」


    男生应该是刚洗过澡，额发微微潮湿，身?上清冽好闻的沐浴香铺天盖地侵袭而来。他稍挽起了袖子，青筋脉络分明的小臂搁在桌沿。


    骨节清晰的长?指攥着她那支花里胡哨的原子笔转动时，显得有点滑稽的违和感。


    一点也不拽不酷，不像是高不可攀的太子爷了。


    虽然他平时不着调的样子也见惯了，但学校里那些人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的李钦臣。


    黎灵灵没忍住笑了下，回神又对?上他直勾勾盯住不放的视线，心虚地随便扯了句：「没想?什么。」


    只是在想?，在学校当同?桌就算了，怎么回家还在当同?桌。


    李钦臣给她补课补到晚上10点才?走。


    走之前，魏女士硬是拉着他们坐在餐桌那一起吃了份鸡汤夜宵。


    黎灵灵坐在凳子上晃腿，听见黎父在厨房远远地来了句：「学到这么晚辛苦了，跟家里养了两个小孩似的。」


    「我倒是想?有两个小孩！」魏女士嗔怪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在产房门口哭个没完，说千万不让我再生了。」


    黎父嘿嘿一笑，半点没有被妻子在晚辈面前揭短的尴尬。


    黎灵灵被他们的甜蜜爱情秀了十?几年了早就秀得毫无感觉了，只是在笑着摇摇头?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的李钦臣。


    他唇边也挂着个礼貌的笑，但是眼底情绪并?不算明朗。


    边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段觉云的消息发了过来：【我想?了一下，发现我给你出的招真是绝！你俩青梅竹马，你勾引他不是分分钟手?到擒来？】


    黎灵灵脸色微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讨论起了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但还是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多云呢：【你比其他女孩子更了解他的喜好啊。只要做他喜欢的事情，他就很容易对?你心动的吧。】


    有点道理。


    他一日三餐都在她面前，一起订正的试卷和闲来无事传的纸条，傍晚甚至赶着同?一片晚霞回家。因?为共享奈飞帐号，彼此追的美剧到多少集都一清二楚。平时一个别人都没发现的微表情都能被她察觉。


    他们还养着同?一只小狗。


    没有其他女生比她离他更近，近水楼台先得……


    等等，黎灵灵及时在脑子里剎车。


    谁要变成李钦臣的心动对?象啊！


    可是，嘴里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头?问了句：「你，择偶标准是什么？」


    话出口那一刻，黎灵灵已经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明明清楚他所有的喜好习惯，却独独不了解这一点。


    他们并?没有聊过这种事情。


    李钦臣短暂的十?八年里，和她有毫无联繫的两年。


    第22章


    电视机里晚间档的新闻还在放着,魏贞去了厨房和丈夫一起收拾。


    诺大亮堂的客厅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少年?喝汤的动作停住，嶙峋的喉结滚动了圈，掀起眼皮眄过来：「什么？」


    「就是……啊我刷到一个好玩的朋友圈动态,正好有问这个的。」黎灵灵支支吾吾地找到藉口?,小?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喜欢什么样的？好像都没聊过这?个话题。」


    明?明?这?么熟悉，这?样的问题说出来竟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的吧。


    黎灵灵默默地想：她和段觉云、于悠她们聊这?些话题就不会有?这?种说不清的别扭感。


    李钦臣不动声色地抬了抬下颌：「那你呢？」


    她的理想型……貌似取决于最?近追的是哪本?漫画的男主,并不是具象人物。


    黎灵灵怕如实讲了后，又被他想起之前的小?黄漫乌龙,只好蛮横道：「你先说,我先问的。」


    眼看那边厨房里的两位长辈就要出来,她催促地敲了下他的碗。


    李钦臣起身收拾碗勺,低低地留下一句：「有?酒窝的。」


    「……」


    -


    多云呢：【这?么具体，他之前不会谈过?一个有?酒窝的女朋友吧？】


    00:【没问，应该没有?……感觉跟他聊这?些好尴尬啊。】


    多云呢：【有?什么好尴尬的？】


    黎灵灵不知道怎么解释，明?明?她这?性格和男生交往起来都能处成姐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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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6页

    和李钦臣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亦兄亦友的,但?聊起这?种事还是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段觉云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懂了,就是你7岁的时候能爬他床上去,但?你现在17岁了！总归还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你已经意识到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同时也是一个异性。」


    黎灵灵边点头边称赞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虽然前不久，她还「爬过?」李钦臣的床。


    段觉云敷着面膜，僵硬着脸问：「对啦，我发你的小?说你看没？」


    她兴致缺缺：「就翻了下,我又不爱看小?说。」


    「好看的！我已经看见那个男主被骗之后都哭了,好爽！」


    「啊？」


    「你想不想看见你那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竹马也哭？」段觉云感觉自己出的这?主意很好，诱惑道。


    黎灵灵的思绪被她拉回来。


    李钦臣哭？听上去都很激动人心了。


    他那样的人别说哭,就算是再不开心、再委屈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说喜欢有?酒窝的……」黎灵灵照了下镜子?，不确定地问，「我这?种算吗？」


    段觉云：「你这?种当然不算啊，好歹凑个整吧。」


    「……」


    黎灵灵也是有?酒窝的，但?只有?一边脸上有?。


    而且很浅，要笑得很用力才能看得见。


    这?在所学?的生物知识里，父母都没有?但?她有?的叫做隐性基因，一般都是熟悉的人才能注意到她那「形单影只」的酒窝。


    因此，段觉云想也不想就否认，又猜测道：「我感觉他应该是喜欢沈佳宜那种，脸上两个小?酒窝，笑起来甜甜的！男生不都爱这?种清纯白月光吗？看来你的竹马哥哥也是个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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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自知和「清纯白月光」这?几个字不搭边，顶多被人贊一句呛口?小?辣椒。


    百无聊赖地戳着脸上那一只酒窝。


    她嘆口?气?，得出了一个结论?：李钦臣果然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


    快要睡之前，手机屏幕亮了下。


    黎灵灵本?来还以为是段觉云没说完事儿，点开一看才发现是李钦臣的消息，就三个字：那你呢。


    她皱眉：【什么？】


    qin：【之前你问的话。】


    黎灵灵一下反应过?来，他半点吃不得亏，对自己说出择偶标准后，也要知道她的。


    像是赌气?似的，她迅速敲上几个字：【我喜欢有?梨涡的。而且，一定得是单个梨涡！】


    李钦臣：「……」


    这?个条件，和他没半点关系。


    -


    随口?一提的「报仇」计划在碰壁后，就这?样被搁置。


    高三生学?业繁重?，他们的重?心还是在各种模拟卷和试题中度过?，漫长燥热的夏天仿佛过?去很久了。


    11月下旬，深高迎来了需要开家长会的期中考试。


    黎灵灵这?次进步不少，排名直冲年?级第二。


    魏女士开心地给她零花钱翻了个倍，还特地换了身漂亮的大衣准备和她一块去学?校开家长会。


    早上去学?校前，李钦臣在门口?等她。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思忖片刻，拉了拉妈妈的衣角：「要不您这?次不去开了吧？」


    魏贞正在挑选背哪个包，闻言不解道：「怎么了？你班主任昨天还交代?所有?家长都必须到场。这?可是关键时期了，不能让你老师觉得我们家长不重?视。」


    「前两年?都有?去开啊，不会觉得您不重?视的。」


    黎灵灵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边起身：「再说了，有?什么重?要事情我会告诉你的，爸爸不是都出差半个月了吗？您一个人在公司肯定更?忙。」


    她边说，边把魏贞手上的包放回去：「求求啦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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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这?样，魏贞越起疑：「怎么不让我去，你不会在学?校做了什么坏事儿吧？」


    「哪能啊！」黎灵灵起身，不由分手抱住女人的脸亲了口?，「真没事，您可爱听话的女儿要去上学?了，晚上见！」


    突然被她这?样撒娇地来了一下，魏贞又气?又笑地擦脸：「多大的人了！这?口?水———记得带学?生卡！」


    「知道啦！」


    出了门，黎灵灵冲到男生背后，拍了下他肩膀：「走吧。」


    李钦臣往屋里看了眼，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奇怪道：「今天要开家长会，阿姨不去？」


    黎灵灵低着脑袋踩路面上的方格线，尽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她今天太忙了，没时间。」


    「是吗？没时间还给你熬粥了。」他声音漫不经心的。


    「就……就只有?熬粥的时间。」像是话里有?话，黎灵灵佯装随口?道，「哎，没关系啦，他们忙自己的。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不需要家长来开会。」


    小?姑娘实在不是擅长撒谎的人。


    何况在李钦臣面前，向来是被一眼看穿。


    他突然想起初三那一年?，也是老师必须要求家长必须到的家长会。黎灵灵把她父母都拉来了，分给了他一位「爸爸」。


    和今天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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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和他一样没有?家长代?表来学?校，那看上去孤单的就不会只有?他。


    黎灵灵完全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走着直线的步伐停住，往旁边高了不少的地方站上去。


    她单脚立在马路牙子?内侧的花圃石阶上，转身笑得俏皮：「李钦臣你看，我跟你一样高！」


    「嗯。」


    少年?散漫地跟在她身侧，放在兜里的那只手拿出来护在了女孩的腰后。


    「对啦，你知道我被选去跳舞了吗？」黎灵灵随口?一提。


    李钦臣点头：「知道。」


    月底的元旦节算是高三年?级唯一能期待的假期，但?在那之前，班主任抽籤手臭，抽到了元旦汇演要出个人表演节目。


    为了节省时间，但?又为了高三生有?参与感。@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二十?多个班级里只抽七个班，每个班只需要出一个人就行。


    黎灵灵被罗蕙点名参加，理由是：「班里没有?艺术生。你形象好，成绩也好，这?两年?又和樊羲那伙人违反校规好多次。最?后一年?了，给同学?们做个表率吧。」


    「……」


    于是黎灵灵跳舞这?件事就这?么被迫定了下来。


    下节课是自习，课间休息时间，于悠挽着她胳膊去了小?卖部买可爱多，问道：「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去练舞啊？」


    黎灵灵应了句：「是啊，说什么怕耽误高三党学?习，就只给了一周的练习时间。」


    于悠嘆口?气?：「好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们跳的是伴舞。」于悠聊到这?个，眼睛都要发光，「是给新?来的德语实习老师作伴，每天看着那大帅哥的脸，跳舞都有?劲了吧！」


    黎灵灵她们这?个节目确实是给一首德语歌作伴舞，动作也不难，但?是她还真没有?注意过?那位新?来的德语老师。


    那位德语老师年?纪大概25、6岁，据说还是中德混血，长得极有?味道。


    「你也喜欢baron？」


    于悠激动起来：「什么叫我也喜欢？谁不喜欢啊！我们学?校那个清高又漂亮的舞蹈老师都天天去献殷勤呢！」话音一转，「要不你帮我去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黎灵灵脑袋摇成拨浪鼓：「你疯了吧。他是老师，你在这?关头想谈师生恋？」


    「他现在只是来实习一个学?期。那等我下学?期毕业了，我说不定能有?机会呢。我都18岁了，想和帅哥谈恋爱有?什么错！」于悠嘆口?气?，「早知道德语老师能有?这?么帅的，我当初就不该在选科的时候学?英语。」


    说完，她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过?来：「灵灵，举手之劳，你不会不帮我吧？」


    「我想想怎么问……」黎灵灵也有?点苦恼，「那位baron的中文好像很差啊。」


    黎灵灵是个聪明?的人，聪明?体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此刻，刚练完舞的她连衣服都没换，就拉着李钦臣来了外语教研组。


    快到门口?了，她才「做贼心虚」地松开了挟持男生的手。


    李钦臣本?来当初选科时选的就是德语，算是小?语种班的科代?表，手里还抱着一叠外语作业。


    见她跟了一路，他终于出声：「你到底要干什么？」


    话刚出口?，坐在工位上的baron就朝他们看了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唿：「guten tag！」（下午好）


    教研组这?会儿只有?他一位实习老师在备课。


    外籍人士的性格一般都外放，这?位也不例外，天生的小?捲毛，绿色的瞳孔，像只开朗的哈士奇，座位那贴满了学?生们表达好感的爱心便利贴。


    他说的是德语，黎灵灵有?这?么一瞬间还真被这?无害的笑给蛊惑了，蓦地明?白了为什么于悠这?么迷他。


    李钦臣把作业交到他座位上，转身时又被黎灵灵拉住：「你帮我问他几个问题！」


    baron在改最?后几份随堂测验，也让他在旁边等等，看着黎灵灵友好地笑了笑，说：「tanzen sie sch?n。」


    黎灵灵平时和伴舞团一块练舞时和他都没接触过?，毕竟语言不通，现下也只能扯旁边人：「他说啥？」


    李钦臣看着她几秒，信手拈来一句：「他说，你拉着我衣角这?么久，是不是喜欢我？」


    「呸！」黎灵灵条件反射地松开手，应激地连连说道，「nononono！」


    「……」


    baron一脸无辜且疑惑。


    「我开玩笑。」李钦臣低眸，手掌搭在她头顶，往自己这?个方向扭过?来，「他刚才在夸你跳舞跳得好。」


    「danke！（谢谢）」黎灵灵用了平时从李钦臣那学?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单词回应道。


    baron看向李钦臣：「du warst eine gute lehrerin，ist das ihre freundin（你教得不错，这?是你的小?女朋友？）」


    李钦臣这?才勾唇，回復了句：「momentan noch nicht.（暂时还不是）」


    baron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tempo（加油。）」


    黎灵灵在旁边从未如此安静过?，看着他俩交流。男生低沉磁性的声线从自己耳边划过?，她突然觉得德语其实也挺性感的。


    李钦臣说完，又懒声转过?头问她：「你说要我帮你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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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求于人，没管他刚才的捉弄，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帮我问问你老师有?没有?女朋友。」


    李钦臣语气?突然就没了刚才的闲散，「啧」了声：「黎灵灵。」


    「我知道他是老师，下学?期就不是了啊！你先帮我问问嘛！」黎灵灵没察觉到眼前人的不悦，接着小?声地提要求，「顺便问问身高、情感史……反正就是那种问题，你懂吧？」


    他面无表情，没有?下一步动作。


    黎灵灵急了，拽着他袖口?蹙眉催道：「快点，帮我问下啊！」


    李钦臣转身，和baron又说了几句话。而后，他回答道：「身高187。」


    黎灵灵瞥了眼baron。


    心里想想他站起来好像是挺高的，这?个应该没撒谎。


    李钦臣继续说：「家境还行，性格过?得去，专一，没谈过?。」


    黎灵灵越听越满意，但?对「没谈过?」这?几个字也有?些疑惑。不是都说外国人早熟，从初中就能谈恋爱的吗？


    她拉着男生出去，确认了一遍：「这?都是他？」


    李钦臣倾身凑近，耷拉着眼皮闲闲地瞧她好几秒后，喉间溢出声不善的笑：「这?都是我。」


    第23章


    酝酿了这么久才来找他?帮忙,结果?还被他耍。黎灵灵气得推了把?眼前的人，气恼出声?：「你无不无聊！」


    「没你无聊。」李钦臣纹丝不动地立在那，抬手恶劣地掐她白嫩脸颊,「黎灵灵你安分点行不行？」


    她不满地张牙舞爪：「我怎么又不安分了？我就替小悠问问不行吗？『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懂不懂！」


    他?力道减轻了点，指腹摩挲着女孩被捏红的软肉，扬眉：「于悠？」


    「对啊。」


    「怎么不早说？」


    「我———」被他?倒打一耙,黎灵灵很气地挥开他?的手，嘲讽道,「我要?是早说的话,哪有机会?听你在这自卖自夸！」


    想起他?对自己的那几个?形容词,她后知后觉地起了鸡皮疙瘩,佯装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低喃：「还什么『专一、没谈过』……你好菜。」


    李钦臣勾着脑袋听她的话，觉得好笑：「我好菜？」


    「是咯，你不是喜欢有酒窝的吗？」黎灵灵皮笑肉不笑,摇头晃脑地嘲笑,「可惜追不到,好可怜喔。」


    「追不到」这几个?字是她盲猜的，毕竟结合一下李钦臣之前明确说出的喜好特点,实在太容易让人误解成这样。


    不过他?居然没立刻反驳，看来她确实猜得很准。


    刚打铃，走廊上这会?儿没其他?人。


    李钦臣和她平排走着，听到这句话反倒安静下来。


    他?低垂着漆黑的眼眸,似乎是在放空思绪想事情。睫羽敛下,淡淡的阴影覆在眼睑，视线久远又陈旧。


    有一瞬间,黎灵灵后悔地想是不是戳人伤疤，戳得太过分了点。


    她抿直唇线，嘴里的安慰正要?脱口而出。肩膀一侧突然加重，被他?一只青筋凸起的手臂压上来。


    人堪堪站稳的同?时，又听见旁边男生低嘆了声?，像是在附和她的话：「是啊。」


    黎灵灵：……？


    李钦臣声?线懒洋洋的，拖腔拖调，有点苦恼般地补上一句：「喜欢又追不到，我好可怜的。」


    「……」


    他?看上去可一点也不可怜！


    见她不出声?，李钦臣得寸进尺：「不像我们灵灵，哪用得着追人？站在那就够招蜂引蝶了。」


    沉默了几秒，她终于憋出一句反驳：「我哪有。」


    他?慢悠悠反问：「要?我给?你数？」


    「……你好到哪里去。」黎灵灵「戚」了声?，推开他?。看向?身后的教研组，指着那，「你现在最好回去再给?我问一遍，不然我怎么给?小悠交差！」


    「不用问了，请她吃个?饭安慰安慰吧。」


    「什么意思？」


    李钦臣手抄兜里，从容道：「意思是她失恋了，一个?每天定时视频说ich liebe dich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单身。」


    黎灵灵貌似听到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单词，犹豫地问：「i、ich什么？」


    他?悠悠闲闲地笑着看她，耐心很好地又再说了一遍：「ich liebe dich。」


    听见这个?清晰的发音，她莫名耳后根有点发热，迷迷瞪瞪地回想：「这个?是不是你之前说过，德语里表白专用的话？」


    「嗯。」李钦臣点头，声?线低冷，「是我钟意你。」@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是北方人，虽然从小在深州生活，但并不怎么说本地话。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又正好有一副好嗓子，显得温情而缱绻。


    不管是那双深邃凌锐的眼，还是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都?很会?哄骗人。


    寂静的走廊里能听见风声?，有窗帘一角轻轻捲起。一阵楼梯间的脚步声?打断俩人之间的对视，也暂时中止了女?孩汹涌的心跳声?。


    身后经过的是值日老师，正好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都?是高?三年级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她自然对他?们眼熟：「你俩磨磨蹭蹭干嘛呢，上课了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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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知道，正回去呢。」


    黎灵灵瞥他?一眼，没看出男生脸色有什么异常，他?刚才像是只是念了句普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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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眼，纤密的睫毛颤了好几下，不自觉走快了点。


    李钦臣这人怎么这么随便，这句话不能对着人就说的！


    -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是会?很难过。」得知结果?的于悠坐在餐桌前，伤春悲秋道，「喜欢一个?有对象的人，更难过。」


    坐在她对面?的周峥不屑道：「一个?洋铱骅鬼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于悠幽怨出声?：「你对我的crush放尊重点。」


    周峥没听懂，看向?斜对面?的黎灵灵：「她刚刚说了啥？」


    「crush———」想解释的念头到一半停住，黎灵灵随口道，「就心动对象的意思，反正你也没有。」


    周峥不甘示弱：「你有啊？」


    「我……」黎灵灵还真愣住，想了一下。


    从小到大身边玩得亲近的异性朋友屈指可数，更别说什么心动对象。就连当初和沈帆在一起也并不是因为「心动」二字。


    她没有过像于悠这样的时刻。


    但是……她冷不丁地想起了另一个?人。


    虽然从来不曾对一个?异性有过少女?怀春，可黎灵灵觉得她似乎有对一个?异性毫无保留过。


    那就是李钦臣。


    他?们从牙牙学语时就在一起，他?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也因为大了一岁，习惯在「兄长」的位置带领着她。


    迷茫的时候有他?商量，似乎任何时候都?能依靠。@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成长过程中相互羁绊，早就是亦师亦友亦亲人，不是普通的情爱能替代的。


    这不是crush，是gue。


    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引导者?。


    发呆中，李钦臣和樊羲已经买了果?茶回来。这家?泰国?菜的食物都?不错，顾客络绎不绝，美中不足的是店里的饮品都?不太好喝。


    黎灵灵拿过自己那杯奶茶，没喝之前就皱眉：「为什么是常温？」


    「你快到生理期了。」他?淡声?解释了句。


    她一下子偃旗息鼓：「哦。」


    因为今天是周五晚上，这个?晚餐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坐在这好一会?儿才陆续上菜。


    樊羲蓦地压低声?，一脸神秘兮兮：「臣爹，别回头！后边有个?漂亮学妹盯着你好久了，预计一分钟后要?上来。」


    周峥跟着打趣：「打球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每次阿臣一上场，就多了不少观众。吃个?饭也能被美女?相中，艷福不浅吶！」


    「漂亮学妹？」李钦臣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青柠汁，顽劣地勾唇，指了下旁边的人，「有我们家?大小姐漂亮吗？」


    「……」黎灵灵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拍开他?手：「别扯上我！」


    虽然樊羲特地交代他?别往后看，但李钦臣本来就压根没有搭理的意思。真正好奇的人是黎灵灵，下一秒就转过身去看热闹。


    右手边后面?那桌有四个?女?孩，都?穿着深中校服。但看着青涩又有活力，一眼就认定不是同?类高?三生。


    其中披着头髮的那个?眼神含羞带怯地望着李钦臣的背影，旁边几个?姐妹在笑着和她说些什么。


    应该就是她了。


    黎灵灵见她起身，快速回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于悠在桌子下面?膝盖碰了碰她，小声?道：「来了。」


    「……」


    来了就来了，跟她说干嘛！


    旁边的过道上果?然多了一道身影，桌上几个?人都?不说话。对面?三个?人明面?上各吃各的，实际都?在暗中观察。


    而黎灵灵旁边的栗子夹在她和李钦臣之间，蹭了蹭她的手臂。


    没等那学妹说话，李钦臣温声?开口道：「麻烦让一下，你挡着服务员上菜了。」


    「……」


    学妹窘迫铱骅地回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服务员将最后一份海鲜米线端了上来，李钦臣手里还在剥虾壳，他?比要?联繫方式的人还要?主动，打消对方的紧张感般问了句：「有事儿吗？」


    「额，学长好。」女?孩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我是高?一二班的向?晓琪，之前你和我一块升过旗的。」


    手里的虾剥了一小碗，李钦臣递到了旁边的黎灵灵手边上。自顾自地低眸抽纸擦油渍，点头：「嗯。」


    「……」


    一下沉默的不止是那位学妹。


    还有这一桌子的人。


    黎灵灵喝粥的动作也一顿，转头看他?。


    行，又拿她当挡箭牌。


    李钦臣表现得像是没做什么让人语塞的事情，鼓励地看向?她：「还有吗？」


    学妹的视线在他?和黎灵灵之间游移，显然觉得刚才那伙小姐妹的分析似乎出了问题，磕磕巴巴道：「我加过你两?次联繫方式……但是你都?没通过。」


    「哦，我不经常看手机。」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不道。


    黎灵灵在旁边顺势递上他?的手机，插台道：「现在正好有空，可以通过。」


    学妹神情一喜。


    李钦臣偏头，亲昵地开口道：「你想加就加，不是知道我密码吗？」


    黎灵灵：「……」


    学妹惊喜的表情停滞住。


    正巧旁边的栗子也来助攻，平时来吃饭都?是乖乖巧巧地蹲坐着，这会?儿倏地「汪汪」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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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妹吓得退后两?步，瞧见李钦臣抚摸小狗的脑袋，嘴里喃了声?「good buddy」，而后又抬眼道歉道：「抱歉，我儿子吓到你了？」


    学妹：「儿、儿子？」


    他?点头，看向?黎灵灵，话却是对着学妹说的：「是，和她一起养了挺多年的小狗。」


    「……其实我加学长也没什么事儿，学姐你放心，我很懂事儿的！」没等黎灵灵说话，她红着脸立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一桌上的人看透他?这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都?纷纷鼓起大拇指：高?，这招实在是高?。


    唯独「受害者?」黎灵灵黑着脸瞪过去，目光却无端地落在男生抓着狗狗项圈的手上。


    青筋脉络凸起的宽大手背，经脉在冷白皮上尤为清晰，骨节分明的五指掐住毛茸茸的脖子安抚，更像是奖励它刚才的解围。


    她本来想责骂的话在这一瞬间勐地忘得干干净净，看着他?一下一下捋毛的动作，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燥动和焦灼。


    就在下一秒，她的脑袋上方也落下一只手。黎灵灵抬眼，对上一双漆黑又漫不经心的眼。


    李钦臣瞳孔里倒印着她泛红的脸，语气透着几分轻佻：「差点忘了，还有位goodssie。」（乖女?孩）


    第24章


    帮李钦臣挡桃花这种事儿,黎灵灵其实鲜少做这种工具人。但很多时候，她?只要不出声故意反驳，一般就?很容易将他的追求者劝退了。


    而无意中帮到忙的奖励就?是,黎灵灵坑了他周末的两天早餐。


    于悠：【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00:【？】


    于悠：【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吗？】


    00:【关于我?的秘密？什么?啊？】


    于悠神秘兮兮地笑了下：「早晚你会知道的,但是我?现?在庆幸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


    聚餐过后的周末，是高三生按部就?班的复习阶段，快到学期末,早就?没有新?内容，无非是一遍又?一遍的温故知新?。


    黎灵灵上次月考成绩还不错,大概是因为薄弱的化?学一直有李钦臣帮她?课后补着。


    元旦晚会如期而至,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高一、高二的主场。


    深中的惯例是高三年级坐前排,依次往后排班。大家?难得一改沉闷氛围,刚坐下来就?叽叽喳喳个没完，虽然都带着单词本和小册子，但大部分?还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舞台上。


    高三部的伴舞是压轴出场，在一个小品之后。


    黎灵灵和其他?被选上的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台,她?们跳的是德国?巴伐利亚的舞蹈,一个三拍子的集体对舞。


    被改编过后的伴舞团女孩们都穿上了蓬蓬裙,黎灵灵对这支舞蹈最大的理解就?是要转好多个圈圈。从上俯拍，像是一支支华尔兹舞曲在盛开。


    而baron老师正在舞台中央大放光彩,唱着自己国?家?的歌。


    尾音高昂，掌声如潮。


    大家?相继退到之前彩排过的位置上，准备鞠躬退场。


    但黎灵灵脸色一变，感觉到身上这件无肩内衣正在往下滑,即将?快到腰那。她?顿时尴尬得不行,冷吸一口气，直接蹲在地上。


    旁边是隔壁班的伴舞女生,见状惊讶地看着她?，无声地问：你干什么?？


    「……」


    黎灵灵不知道怎么?开口，面露难色地抓紧了裙子领口。


    对方?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突发情况，但她?们都穿着单薄的抹胸舞裙，不知道怎么?帮她?。


    不仅是台上旁边的几个伴舞女生都注意到了黎灵灵的状况，台下也有疑惑声此起彼伏。


    黎灵灵怕影响收尾的集体pose，默默蹲着，顺便一点点挪到角落，@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紧接着身前突然落下一道身影，熟悉的气味扑过来，完全挡住了她?面前观众的视线。


    是李钦臣，她?只记得他?身上的味道。


    李钦臣上了台，皱眉半蹲着问她?：「怎么?了？」


    他?不是从楼梯那过来的，跟翻墙似的跳上来，长腿跨过了两台高高的立式音响。


    太瞩目，难怪底下这么?多人惊唿。


    黎灵灵莫名地松口气，依旧低着眼睫，小声又?懊恼地如实说：「内衣掉下来了。」


    他?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有想出解决办法。


    男生身上那件美式復古棒球服在下一刻披了上来，宽大地将?人完全包裹住，甚至能遮住她?的臀部那。


    「滋啦」一声，李钦臣还把外套的拉链给拉紧了，边扶着她?起来。


    黎灵灵手在外套下偷偷调整，默默站到收尾的队伍后面。刚才表演过的其他?舞团也一起上场，在等主持人说完闭幕词一起拍大合照。


    楼梯那来来往往，人流变多。


    李钦臣也就?没继续往下走?，索性站在黎灵灵的旁边。


    把内衣拉上来后，黎灵灵才慢条斯理地将?手伸进棒球服的袖子里，穿好后咳了声。


    他?侧头：「好了？」


    「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黎灵灵也有点不知所措，像是在解释般说了句，「我?不是因为那个……才往下掉的。」


    李钦臣伸手把她?脸侧因汗贴着的碎发拨开，没太听明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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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里面的内衣没有肩带，箍着的地方?是下面一点的位置。不是那个———」她?说的语无伦次，脑子里过了一句话，居然直接就?说了出来，「就?是，我?身材挺行的！」


    「……」


    最后这句话为了强调，特地声音大了点。


    旁边几个伴舞的女生有点面露惊讶地看过来，打量了两秒他?们之间?的氛围后，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将?视线收回来。


    黎灵灵对上其中一个人别有深意的目光，窘迫地挠了下脸，试图补救：「我?、我?……」


    「我?知道。」李钦臣轻描淡写的语气打断她?的藉口。


    「啊？」轮到她?在羞窘中有点不解。


    平时都穿得挺宽松，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钦臣长指自然垂在裤侧，握拳收紧了一瞬。又?悠悠闲闲地看她?，说：「我?背过你。」


    「……」


    黎灵灵表情一愣，面如死灰。


    他?声线带着懒散的哑意，低低地又?补上一句：「你不是也抱过我?吗？」


    「……」


    黎灵灵很快想到一些场景，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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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合照开始那会儿，她?就?这样变成了「哑巴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闪光灯咔嚓照了好多张，不断有老师领导上台，也陆续有表演者退场。


    无烟礼炮、喷雪器和干冰机都不遗余力地发挥庆祝气氛的最大作用，每个人的头上都不可避免地落下一脑袋礼花。


    音响声音和主持老师的闭幕式演讲都被欢唿声覆盖。


    黎灵灵站在最后面，本来也就?是个充数的小伴舞，中途还出了点岔子，倒感受不到什么?掌声、洗礼与自己有关。


    她?也正要跟着队伍退场，一直低垂着头，蓦地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黎灵灵回头看着男生，还是有点不自在：「干嘛？」


    李钦臣紧捏了这么?久的手掌终于张开，掌心?是个小型的彩带装置。食指摁了一下，轻「砰」了声，只在这一片区域的上方?落下各色各异的亮片彩纸。


    在蓝红色的镭射灯光下，如同幻境下光怪陆离扑来的蝴蝶。


    黎灵灵仰头，有点惊喜地伸手去接。裙摆转动时形成一个圆圈，带起落在地面上的彩带。


    李钦臣看着她?不知不觉地转完一个圈，后边来来往往有人就?快要挤到她?。他?才把牵着女孩的手腕，把人拉回身旁。


    他?生得一副勾人心?魄的好模样，俯低身，哄她?开心?似的问：「好看吗？」


    她?抿唇，手里还捏着一片反光的彩纸，点头：「怎么?突然弄了这个？」


    周边杂音太吵，李钦臣偏头凑近她?耳廓，说：「因为要给黎灵灵同学放一场演出圆满完成的『烟花』。」


    伴舞团有这么?多人，礼炮也分?给了这么?多人。可是她?在他?这里是最独特的，不完美的表演也有专属于她?的庆祝。


    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着，是李钦臣一以贯之了十几年的事。


    刚刚那道很轻的「砰」声，在这时，似乎又?在黎灵灵的脑子里重播了一遍。


    -


    00:【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


    多云呢：【说。】


    00:【算了，我?也不确定。】


    多云呢：【？？？你在打什么?哑谜啊】


    00:【没事，你们期末考体育吗？刚老班说体育课会计入会考的附加分?里。】


    多云呢：【我?们也要啊，现?在都要求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嘛，你怕什么?？不就?是个投篮嘛。】


    立定投篮一分?钟，对黎灵灵来说难度不大也不小。她?以前和樊羲他?们也没少在篮球场一块玩过，但步入高三过后，就?很少再去球场运动了。


    打完这几个字，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刚下完一节物理课，班上的人倒下一大片在桌上补觉的。安静得死气沉沉，下一秒在走?廊处传来那群男生回来的声音。


    体委搭在门框那喊了句：「老师说待会儿体育课不改自习，让我?们去篮球场。」


    这话一说，趴下的人醒了一大片，显然很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户外活动。


    前面的于悠在往后喊人，后排坐着的黎灵灵还发呆般地看着窗外转红变枯的榕树叶子，有些感伤时间?走?得太快。


    眼前的景色突然被一件蓝白色的校服外套挡住。


    她?缓缓抬头，对上一双狭长微扬的丹凤眼。都是松松垮垮的校服，可是这个人穿起来总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格外的懒倦又?桀骜。


    李钦臣站在走?廊上的窗口那，日光划过他?锋利的下颚线。低眸看过来，伸手：「帮我?拿下水。」


    他?刚从哪跑回来的，额发微湿。


    黎灵灵把桌上那瓶水递过去，不解：「你干嘛不进来？」


    李钦臣灌了两口水，喉结微动：「刚听樊羲他?们说了教你打球的事儿，下来和我?打半场。」


    「……」


    他?说这话时，似乎总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黎灵灵没来由地有些心?虚，她?一直不是爱运动的人。从前李钦臣想叫她?去打篮球或学骑马这类要流大汗的运动，她?都是能躲则躲。


    但是后来上了高中，运动项目也确实不多，这才闲得没事儿和樊羲那伙人去打过几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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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得知她?从别人那学会了打篮球，他?感觉不太舒服吗？


    正好上课铃打响，体委和体育老师一起拎着两筐篮球到球场。一部分?会打的就?自己玩自己的，不会打球的则排队在老师那边练立定投篮。


    黎灵灵跟着他?到篮球馆另一侧的球场上，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也不算很会打，樊羲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每次都和他?们打得很开心?。」李钦臣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那颗球，似笑非笑，「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从来没陪我?打过球？」


    「……」


    别说陪他?打了，市里组织篮球赛的时候，她?连坐观众席那观赛的次数都不超过3次。


    每次她?去社区球场那，待不到几分?钟就?嫌无聊，不是喊晒就?是喊饿。


    也因此从来不了解李钦臣喜欢的篮球球员，更不清楚他?的实力，对他?这类户外运动毫无兴趣。


    黎灵灵撇撇嘴，试图辩驳：「人都是会变的。」


    「是吗？」他?倾身，球抵在她?胸口，「那给我?看看你变了多少。」


    深中的篮球馆很大，但好歹是几个班都在上体育课，边上自然也有围观的人。比如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于悠。


    黎灵灵在原地拍了几下篮球，看出他?想抢球的动作。她?发觉肌肉是有记忆的，以前打这么?多场还是有点用，几乎是下意识就?敏捷地转了个身躲开他?。


    本来是想顺势投篮，但错眼间?看见隔壁一个球朝着边上的于悠砸过来。


    她?本能地把球往篮筐那随手一抛，赶紧过去拉开了于悠。


    两个人一起被迫摔在地上，黎灵灵当?了小姐妹的肉垫。与此同时，两颗球相继落地后，周边传来「哇」的惊唿声。


    「谢谢灵灵，吓死我?了！」于悠迷迷煳煳地要拉着她?起身，但比她?更快的是李钦臣的手。


    旁边那边砸球过来的人正好来捡球，找于悠道歉。


    黎灵灵像是完全没有介意刚刚摔在了地上，反手激动地拉住李钦臣：「我?刚刚是不是投进了？」


    李钦臣正在上上下下地检查她?膝盖和手骨，闻言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脚腕扭痛，差点疼得一激灵。快倒下去前拽紧男生的袖子，语气兴奋：「等我?死了，帮我?把刚才那球刻在墓碑上！」


    「……」


    李钦臣扶着她?肩，额角一抽：「你闭嘴。」


    临时崴了下脚，黎灵灵失去了在球场上驰骋的资格。但她?对自己刚才那个出乎意料的远投进篮十分?骄傲，遇人就?要科普一次。


    李钦臣手里拿着冰水过来时，她?正坐在那拉着樊羲讲自己的「传奇」，绘声绘色，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脚腕勐地被扯了下，黎灵灵吃痛看着他?，恼了：「你轻点啊。」


    「我?看看扭伤的程度。」李钦臣在矮她?一截的阶梯上，索性半跪着，手掌心?托着她?脚腕轻轻地转动。


    樊羲本来想说句话，结果刚张口就?能被于悠拉走?。


    黎灵灵也有点奇怪地朝他?们看过去，但下一刻的注意力又?回到男生将?冰水贴上了来的瞬间?。


    转冬的城市，已经受不了这么?凉的温度。


    她?被冻得冷嘶了声：「李钦臣，你故意报復是不是？」


    他?不疾不徐地反问：「我?报復什么?？」


    「报復我?以前没陪你去打过球呗。」黎灵灵在这会儿头脑清醒得很，说的头头是道，「都跟你说了，人会变的。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也不喜欢。」@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这样么?？」


    「嗯！你说不定也背着我?在京市养出了什么?新?的爱好呢？」


    李钦臣低着眼：「我?没有。」


    「……」


    那你那两年挺无聊的。


    黎灵灵心?说，但没缺心?眼地说出口。


    说李钦臣无聊倒不是夸大其词，他?这人在外人眼里就?是看着挺好。


    一副「风华正茂凌云志，气临九霄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好像连性格上也没什么?缺点。


    但本质上他?确实很懒。


    不喜欢打理社交，也极少和人交心?。


    否则不至于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最好的朋友还是她?一个女孩。


    黎灵灵懒得打击他?，视线落在自己脚踝上。和他?手背的肤色对比之下，她?感觉自己还是挺白的。


    男生手指倒是修长，骨节明晰，衬得她?骨架更加细瘦玲珑。


    看着他?这姿势几秒，黎灵灵还没开口。


    旁边的周峥抱着颗篮球跑过来，看清他?们的距离后，声音特嘹亮地喊了句：「哈哈哈哈臣爹、灵灵，你俩干什么?呢！求婚啊？」


    一时之间?，球馆里短暂地出现?了一阵回音。正好是他?那句话最后三个字的尾音———「求婚啊～」，「婚啊～」。


    旁边正在练投篮的那支队伍都纷纷回头，朝他?们八卦地看了过来，甚至包括在做投篮指导的体育老师。


    黎灵灵：「……」


    周峥你死了。


    李钦臣肩膀抖了下，喉间?压着低哑的笑。也不看后面那群人，只是慢悠悠抬眼盯着面前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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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黎灵灵再开得起玩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害羞起来，耳尖一点点转红。试图把脚收回来，又?望见他?眼眸里的戏嚯。


    那天元旦晚会后乱七八糟的情绪气泡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板着脸，故意凶道：「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李钦臣握紧她?要撤开的脚踝，体温沾染着女孩被冰水弄冷的肌肤。语顿，轻声补了句，「就?想看看你答不答应。」


    第25章


    他们在观众席这,交流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得清晰。


    黎灵灵如遭电击般火速踹了他一脚，那一脚踹在了男生膝盖上。人避之不及地往后挪，抱着?膝盖瞪大眼：「你在胡说?什么？」


    「反应这么大？」李钦臣像是没察觉到?刚才?那句话有多暧昧,自?顾自?地起身,往后瞥了一眼。


    那群人本来对他也有点忌惮，看清他手上的冰水后也大概了解是什么事情。都心照不宣地咳了声，回过头去各干各的。


    而黎灵灵对着?下面的周峥做了一个割喉的威胁手势,咬牙切齿：「你死定了。」


    周峥心?虚挠着?后脑勺，边躲开,边留下一句：「不是,以前这么说?也没什么啊。」


    他说?完,徒留黎灵灵感到?尴尬。


    确实之前都没什么的,李钦臣那张嘴什么暧昧的话都说?过。只是他话骚是真的，人懒洋洋也是真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开玩笑。


    她有时也会附和，但极少感到?害羞。@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只是,黎灵灵突然不想再听见他对着?自?己开这种玩笑。她低着?眸不看人,轻轻转了转崴到?的脚,小声说?：「不是特别痛了。」


    「那不要了？」李钦臣晃了下手上?那瓶冰水。


    她点头。


    他伸出食指，戳了下女孩微红脸颊上?的酒窝位置：「不开心?了？」


    黎灵灵下意识先否认：「没有。」


    说?完又勾着?脑袋无措地捏手指,该怎么说?呢，如果特意把这件事儿当成一个问题提出来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较真儿？


    万一李钦臣再也不这样放松地和她讲话了怎么办。


    黎灵灵有点苦恼了。


    从小到?大，李钦臣教她这么多有的没的。


    教她如何拒绝不喜欢的追求者，教她和朋友之间吵架了如何和好,教她搞不懂的数学题……


    可?是,唯独没教过要怎么处理他。


    她想事情时的表情从来藏得不太好，尤其是在李钦臣面前。


    李钦臣看着?她脸上?露出的愁闷,手里那瓶水的冰块在渐渐融化，液化的雾气沾湿长指，露出指尖的一点月牙白。


    他手肘抵着?膝骨，侧过头：「灵灵。」


    黎灵灵的天马行空冷不丁被打断，迟疑地转头。看见他难得正经的神情，似乎是有话要说?：「什么？」


    「我———」


    刚出声的一个字被打断，樊羲大声朝他们这喊了句：「臣爹，赶紧过来，有人砸场子！」


    「……」


    两个坐在观众席的一起往下看，才?发觉篮球馆已经在不知不觉地变得吵闹起来，年级里同样上?体育课的其他班级也有人过来。


    ———「抢框！」


    带头的是十七班刺头儿：庞珲。


    都是高三年级的，好几?个班一起训练，篮球框本来就不够用?，两边带着?一伙人站在那针锋相对。


    李钦臣下了场。


    庞珲手里捏着?颗篮球看向他：「三球总分定输赢，输了让框。」


    他没意见，坦然道：「五个一起，还是你和我一对一？」


    「都行，要不打团吧？省得说?我欺负人。」庞珲挺有自?信地朝后面挥挥手，一帮男生迅速回应般地挤了过来。


    室内篮球馆的顶部是高耸透明玻璃，高大榕树的枝桠盖在上?方一角，在夏季会形成一片浓郁的绿色。


    只可?惜现在是冬天，仅剩下午后阳光晕黄地落下来，地板上?同时还反射着?明亮的灯光。


    高三太久没有打过一场篮球赛，也太久没有这样的酣畅淋漓。这会儿一喊宣战，边上?几?个班的人都自?觉过来坐在观众席那准备看热闹。


    场地很快变得人满为患。


    场上?的人在分配，场下的人在起闹。


    黎灵灵被于悠扶着?占领了一个前排的好位置，结果刚坐下，椅背就被后面勐地踹了几?脚。


    「哪个是李钦臣？哪个是李钦臣？」场上?人也多，后排传来其他班上?女生激动兴奋的声音，「我之前总听你们说?6班班草，好像还从来没近距离看过他！」


    于悠难得转头，好心?情地接腔：「同学，你想知道哪个是李钦臣？」


    那女生点头：「是你们班的吗？」


    「是啊，你们等等，待会儿就能?近距离看到?他了。」于悠一脸神秘地说?完，突然拍了下旁边在发呆的黎灵灵。


    黎灵灵后知后觉地抬头，也不解：「为什么待会儿就能?近距离看到?他？」


    话音刚落，就听见后面一片人的轻唿声。


    面前落下来一道阴影，她低眸瞧见男生深陷青涩的跟腱处，一件带着?淡淡柑橘尾调的校服外套顺势放在自?己腿上?。


    「脚还疼吗？」李钦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半蹲在她面前。@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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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神思一滞，本来就走神的脑子都没动，嘴巴顺着?就回答了句：「嗯。」


    他皱眉，大概是没想到?扭那一下会这么严重。伸手轻轻捏了下女孩脚踝，力道缓，声线也缓沉地开口：「我打完就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这语气其实更像是在和家里生病的小朋友商量。


    后面有人在偷偷拍照，手机「咔嚓」声很大。只是黎灵灵无暇去管，抿抿唇「哦」了声：「那你先去打吧。」


    他走后，于悠才?得意地给?了后面那女生一个「我就知道他会过来」的眼神。


    「……」


    口哨吹响，运球声和球鞋在地板上?运动发出「嘎吱」的摩擦声一起席捲而来。


    黎灵灵手里抱着?男生的那件校服，看着?球场上?的喧譁轻声喃了句：「我好像都没认真看过他打球。」


    「也不奇怪，你对你不感兴趣的事儿一直都是这样的。」于悠不动声色，撑着?脑袋看她，「那你今天为什么愿意看了？」


    「因为懒得动」这个不走心?的理由最终还是没用?上?。


    黎灵灵捏紧校服，专心?致志地捋了几?秒，咬咬唇直言道：「因为想看。」


    视线跟随着?少年在球场穿梭的身影，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人堆里也格外出众。


    短利的黑髮在奔跑中变得凌乱，袖子松弛捲起，露出青筋冗虬的手臂。


    只比三个球总分数的缘故，两边都没有按常规赛来打，统一放在防守的这一战略上?。


    李钦臣在突破对面一道严防死守的防线后，起跳进了一个三分球。


    如同挑衅般，他大大咧咧地举高手臂，伸出了三根长指朝对面没拦住他的前锋晃了下。


    显得过分轻松，且游刃有余。


    「呜唿！臣爹牛逼！！」


    首发就是三分球，樊羲这边士气大涨。一个个互相肩碰肩，背撞背，不约而同地发出吊儿郎当的笑声。


    也不怪他们这样，开学那会儿庞珲听过李钦臣这号人物，没少找他约球，但一直被拒。


    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他总算找到?了机会。


    周峥怪叫了一句：「还老说?要打一场，原来你们也就这个水平。」


    对面脸都青了，撂下狠话：「这才?开始呢。」


    台上?打得火热，台下聊得也激烈。


    「又是学霸又是球霸哈哈哈哈！这哥们就算不说?那张顶级的长相也是真帅啊。」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他也没认真打啊。就整个人有点不太专心?，动不动就往观众席那看。」


    「他看谁？生怕他女朋友看不到?他吧哈哈哈！」


    ……


    打破这场拉锯赛的是一颗不长眼的球，直愣愣扑向了看台席。


    而且，直奔黎灵灵而来。


    她反应极快地躲了下，但还是在一阵惊吓的尖叫声中被压到?了脚趾。好在是碰到?椅脚的篮球弹跳回来，伤害值已经减轻很多。


    黎灵灵气急，将那颗球砸回来。


    场上?樊羲先骂了句：「操！你们是幼儿园的新手菜鸟？这年头还有打球打到?观众席上?的！」


    「抱歉啊，我手抖了下。」庞珲没什么诚意地走上?前，突然一把搂住了李钦臣的肩膀。


    台下人看过来，只能?看见他们岁月静好的「兄弟情」一幕。


    但实则，台上?暗潮汹涌。


    「李钦臣。泡妞讲道德，打球守规则听过没有？你要打就好好打，怎么总盯着?你那个妞。万一输了，不会要赖帐说?自?己没专心?吧？」庞珲顶了顶腮帮，不爽地磨牙，「老子难道还不够格让你使全?力？」


    李钦臣唇角微勾：「所以你故意砸她？」


    庞珲松开手，阴测测开口：「是。你拿出你的实力来打，少他妈装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李钦臣眼里温度骤冷，没了往常散漫的那样子。往后倒退着?走，死盯着?他指了一记：「行。」


    小插曲过后，计分牌重新开启。


    刚才?不紧不慢的对峙肉眼可?见地有了改变，刚才?都能?看出来李钦臣是没太动真格的状态，但这会儿完全?变了个人。


    他压根守都懒得守了，一直在主?动掌握进攻权。扣球之后，迅速厉声招唿一句「回防」。


    暴力冲击的劲儿太足，每个人都在奔走中出了半身汗。


    这场临时起意的小比赛持续了十三分钟，之所以能?拖这么久是因为最后一个球迟迟没有哪方能?投下。


    庞珲那边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投就一定会被拦。


    而李钦臣这边却是因为他不想投，樊羲他们都看出他在玩人，拿到?球就默契地丢给?他。


    那颗球则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命中庞晖。


    打球被砸在场上?是常见的事情，但一次又一次，是傻子也明白在针对。


    「砸别人女朋友，活该吧他哈哈哈。」


    「他是存心?砸的？有病吧，打球打坏脑子了？」


    「庞晖这人的德行不就是那样，像个球痴，一天到?晚找人对打。」


    「人家李钦臣给?队友发挥的机会，被他觉得没尽力，尽力了可?不就压着?他打嘛！」


    ……


    黎灵灵当然也看出来了台上?那伙男生的报復行为。她起身那一刻，是想提醒他们好歹这是体育课训练，别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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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李钦臣余光里似乎一直有她，最终以一个暴扣结束了比赛。


    人群中喝彩声嘹亮，他丢开篮球头也没回地直接下了场。


    身后庞晖还在骂骂咧咧，打算冲过来干架，但立刻被樊羲那伙人围住。


    樊羲跟二流子似的架势，上?前拍拍他的脸：「怎么着?？输了球就恼羞成怒了？大家都可?看着?呢。」


    「……」


    -


    人潮涌动中，有一群送水的拉拉队和继续回台上?练习投篮的队伍向台上?涌过去，一下围得水泄不通。


    黎灵灵踮起脚也找不到?男生在哪，估摸着?是刚出完风头在被仰慕者送水吧。


    这也是李钦臣的日常常态。


    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却都莫名其妙地在意起来，甚至还会无底线地脑补。她对这种情绪感到?陌生，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气闷。


    很气，很闷。


    有人在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同学，我有个朋友想让我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女生手上?拿着?一瓶水，犹豫着?问出口，「你和李钦臣同学只是关系好的青梅竹马，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对吧？」


    「……」


    吃瓜直接找上?正主?，你也太冒昧了。


    黎灵灵看着?她「求知若渴」的表情，也看到?了周围一群人注意过来的视线，似乎都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她心?里的气恼和烦闷急需得到?一个突破口，蹙紧眉，煞有介事地问：「你们还不知道吗？」


    女生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黎灵灵一本正经：「就在上?节体育课的器材室，他把我堵在里面亲了一个小时！」


    「噗———」


    边上?的于悠刚喝的一口水毫无徵兆地喷了出来。


    黎灵灵面色如常，这些天没少被人误会地把她喊成他女朋友，占这点口头上?的便宜怎么了……


    她这样想着?，理直气壮地站直了点。


    一伙人听到?这本就有些讶异，又往后看了眼，突然一脸惊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一闹而散。


    「走了走了，继续练投篮去了。」


    「是啊，再磨蹭都要放学了……」


    樊羲那伙男生的声音也在这会儿都传到?了她的身边。这群人都在勐咳嗽，试图咳走这份死寂的沉默。


    黎灵灵表情僵住，凉意慢慢从后嵴那冒出来。


    命运的后脖颈被一只温凉的手掌捏住，耳后传来少年熟悉戏嚯的轻哂：「亲了你一个小时？」


    第26章


    因为这一句对?李钦臣人格上的诬陷,他对?她的说法表示十足好奇。冷笑了声之后，就把人拽去了事发地点———器材室。


    男生刚运动完，身上野生蓬勃的荷尔蒙气息浓烈。汗浸湿了漆深的瞳仁,弓起的背嵴骨抵着门：「聊聊。」


    语气是一贯的懒,看不出抓到她现场造谣生非之后的喜怒情绪，只是那双锐利锋凌的眼眸格外?黑。


    盯着她，眼里透着股大尾巴狼的坏劲。


    黎灵灵本就有点理亏。她脑子一热想到段觉云给她推荐的那本古早小?说,才突发奇想地说出?这么?一句。


    结果说完之后，看到那些人不可置信的表情,居然感觉不气也不闷了。


    虽然看上去做法是错的,但感觉上挺对?。


    黎灵灵能屈能伸,闭上眼,朝他伸手认罚：「好了，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抹黑你。反正我挺爽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她一副无赖样,着实让人有些束手无策。


    李钦臣忍着喉间的笑意,走?近两步扯过她手腕,俯身看她颤抖的睫毛。


    器材室关上门后只剩下夕阳从铁栏栅窗口渗透进来，女?孩表情一脸视死如归,日光落在她细小?绒毛的额间。


    他忍俊不禁地重复她这几个字：「『挺爽的』？」


    「……」


    感受到男生唿吸声的加重和靠近，黎灵灵睁开眼，蓦地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吓得?无端咳嗽了声：「李钦臣……你、你有这么?生气吗？」


    「嗯。」他故意板着脸,微微偏头,「怎么?亲的？」


    「什么?？」


    李钦臣抬眉：「你跟他们说我在这亲了你一个小?时，是怎么?亲的？」


    「我……」她话还没说完,感觉脚尖被对?方?的鞋抵近。


    黎灵灵往后退，退到身后就是堵墙，退无可退。浏览过的古早「霸道校草爱上我」等小?说片段都从记忆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他把人狠狠地抵在墙上，攥紧了女?生细弱的手腕，唇瓣压了上去，辗转摩挲……]


    [她涨红了脸，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嘤。]


    「……」


    黎灵灵甩了下脑袋，试图甩走?这种雷人的剧情。


    李钦臣「啧」了声，饶有趣味地睨她：「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会是上次误发给我的那种漫画吧？」


    虽然不是漫画，但也相差无几。她看出?他的揶揄表情，气急败坏地把手收回来：「烦死了，讨厌你！」


    「才亲完你，又讨厌我了？」


    「……」


    黎灵灵气急，勐地推开他往门口跑，往后吼了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假的！」


    她跑倒不要紧，只是本来就被他桎梏着。刚才一抬头，直接磕上李钦臣下唇瓣，脑袋上别着的发卡划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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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受痛地往后一退，渐渐抿直唇看她背影。


    又气又笑。


    -


    【你们听说了吗？黎灵灵说她和李钦臣在体育课的器材室亲了一个小?时是假的！】


    【早就知道了，不过我们明明只看见他们在里面待了不到10分钟。】


    【啊！他们在器材室亲了10分钟？】


    【what？你们都是亲眼目睹的吗？】


    【他俩亲的时候是不是很激烈啊？在学校这样搞，真会玩！】


    【李钦臣嘴皮子都被咬破了吧，看他出?来的时候嘴巴好像肿了点，原来黎灵灵喜欢亲那哈哈哈哈。】


    【就是说大家看见了李钦臣和黎灵灵认识十多年，很早就背着父母在一起，并且在交往后亲了十分钟？】


    【什么?？他俩打算一毕业就结婚，双方?父母已?经?统一商量过彩礼和嫁妆了？】


    ……


    黎灵灵本人看着论坛某个无聊帖子的讨论盛况后，保持了整整五分钟的沉默。


    沉默的第六分钟。


    她「啪」得?一声把手机盖上，捏着嘎吱作响的指骨：「我一定要杀了李钦臣。」


    旁边的于悠幽幽开口：「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人家只是问问李钦臣的女?朋友是不是你，可没问你和他亲了几分钟啊。」


    「……」


    「所以我想问一下。」于悠凑近，小?声道，「你到底对?你的竹马哥哥有什么?企图？」


    黎灵灵「蹭」得?站起来，义正言辞：「你少污衊人！」


    于悠意味深长地笑笑：「那我知道咯。」


    「……」


    你知道什么?就知道了？


    黎灵灵刚想和她理论理论，旁边的窗口玻璃被敲了一下。


    体育课之后是全年级固定的一月一次大扫除时间，教?学楼乱闹闹。樊羲从那探出?个脑袋：「灵灵，走?啊！」


    「去哪？」


    「刚打球打开心了，去吃烧烤！」周峥也扑上来，给边上的于悠招唿了一声。


    樊羲又补了句：「对?了，阿臣在店里等着了，让你帮忙拿下他手机。」


    听到他的名?字，黎灵灵脸上莫名?其妙地热起来，不情不愿地地「应」了声。


    她从旁边桌洞里拿起手机时，正好感受到其中的震动，是有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李钦臣的微信、企鹅这些社交软体在之前从来不打开信息通知，他回消息向来是什么?时候点开看见了，就什么?时候回。


    但是这次回深州，他这些不好的习惯似乎都变了。


    她知道他的手机密码，看见那几条不停震动的消息时，眼神?一滞。他的朋友们现在都在她的身边。


    会是谁在锲而?不舍地联繫他？


    黎灵灵没有偷看别人的隐私的癖好，但是神?不知鬼不觉中，她发觉手里的手机已?经?被自己解锁了。


    页面中的消息跳出?来。


    备註是：朱静。


    像个女?孩的名?字。


    往前翻都是朱静的自言自语：【前段时间去过你家里找你，阿姨说你回南方?姥姥家了。】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我爸妈为我安排了好多辅导老师。】


    【高三?就剩200天不到了，以你的成绩肯定能考上京大吧，我也会努力在这里和你相见。】


    在这些话里，李钦臣只回了一句：【不用再联繫，过好自己的生活。】


    朱静：【你说不用再联繫是什么?意思？】


    【我打扰到你了吗？我不是故意要烦扰你，只是你对?我来说确实是特殊的存在。】


    【你也知道的，你对?我很重要。】


    【李钦臣？回我一下可以吗？】


    ———「灵灵，快点走?啊，你磨蹭什么?呢？」


    前面的樊羲大声喊了句。


    黎灵灵惊了一下，关上手机屏幕塞包里，往前跟上去。


    他们找的是家临街烧烤店，在网络平台上的评价还不错，不少外?地人来深州打卡都必吃这一条街。


    烧烤摊一般都是天黑最?热闹，这个晚霞可见的时间倒还算清净，露天的桌椅摆在外?面。


    李钦臣坐着的那张圆桌上已?经?放了一打青啤和饮料，见人来了，他将斜撂在桌下边的长腿收回来，慢悠悠地烫着碗筷。


    黎灵灵被于悠推到他旁边坐着。


    像是没把刚才在篮球馆的乌龙事件当回事儿，李钦臣把碗筷递过去，偏头问她：「我手机拿了吗？」


    「拿了。」她回神?，慌不择路般扯了好几下牛角包的拉链。


    但越着急，越拉不开。


    李钦臣拿过她的包慢慢拉开链条，拿出?自己的手机，不解地出?声：「你在急什么?？」


    「没什么?。」黎灵灵安静了两秒，「刚才有人给你发信息，我解锁玩游戏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


    她欲盖弥彰地补了句谎话：「不过我没点进去看，很快就退回主屏幕了。」


    李钦臣轻描淡写：「看也没事儿，我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黎灵灵心跳漏了一拍，侧眼瞥他。


    却?分明看见了他在回信息时的僵硬神?情。@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只是李钦臣这人，早已?习惯凡事都以处变不惊的心态对?待。只外?露情绪了一瞬，就冷淡地打完字将手机放在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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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暮色斜落，桌上的各种肉串又上了两盒，啤酒泡沫和滋啦滋啦油炸的鱿鱼香味越来越浓。


    不远处的道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牌相继亮起。


    樊羲和于悠他们几个人喝开了，拿筷子敲着碗在唱班歌《晴天》，完全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唱完一首又一首后，徐池生感慨地喊道：「月底就要期末考了，明年夏天我们就毕业了！」


    「夏天好啊，怎么?今年冬天这么?冷。」


    「再冷，这座城市也不会下雪！———哎，我其实挺不想毕业的，怕上大学就遇不到像你们一样的一群好朋友了。」


    「铮仔，别把哥哥我弄哭了啊！」樊羲打了个酒嗝，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上大学也能常聚的，你们都打算去哪读啊？」


    于悠轻声道：「我应该会去京师大吧，以我现在的成绩还挺稳定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许是因为有心事，黎灵灵喝得?少，神?智也清晰，也一反平常地沉默。


    李钦臣倒是一贯话少，笑着听他们闲侃。骨节分明的长指扣着那罐快喝空的酒，轻轻地撞着膝盖外?侧。


    黎灵灵余光瞥着他亮了一下的屏幕，突然想起那位朱静的话。


    他们会在京大见面吗？


    她对?这名?字完全陌生，可回想起朱静给他发来的亲昵消息，似乎也并不是关系差的样子。


    或许，他给过这个女?孩期待，才会成为她口中「特别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那个「酒窝」？


    黎灵灵的思绪仿佛乱成了一团毛线球，怎么?解也解不开，甚至没注意到旁边的李钦臣在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没喝多少啊。」男生指尖的温度有点凉，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呆呆的？」


    他眼尾一点醺红，靠过来时额前的黑髮往下敛，微微遮住点锋利眉眼。配上那把裹着酒意的沙哑嗓子，显得?很温柔。


    黎灵灵抿抿唇：「你喝醉了吗？」@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李钦臣笑了声，胸腔微震：「你觉得?呢？」


    黎灵灵没回答，只是执拗地盯着他这张英隽凛冽的脸。只感觉视线处的每一寸，熟悉又陌生。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多了解李钦臣。不知道朱静，也不知道他的「酒窝女?孩」，还不知道他到底和人约去考什么?大学。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深交。


    就如同在两年前，她寄出?的没有回音的十七封信和九张晚霞照片。


    李钦臣泛凉的手指蹭了下她眼角，有点疑惑：「为什么?不开心？」


    不是问她开不开心，而?是突如其来的一句笃定。他把她摸得?太透彻，一眼就能看穿她心情。


    黎灵灵从他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大概是有点喝多了的。


    还没来得?及调整嗓音时，就听见旁边传来的推攘声———


    「……你们有病啊！都说几遍不喝了？我不是一个人，我在等我男朋友！」


    顺着吵闹声看过去，是露天桌台最?后一桌。两个醉酒的光膀大汉聚在一个穿着职业西装的女?人面前。


    女?人纤细的手腕被为首的光头抓着不放，旁边另一个男人起闹地拿着几杯酒：「陪哥俩个喝一杯怎么?了？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还能把你怎么?样吗？」


    吵嚷之间，挣扎的女?人被拖着往他们的那一桌走?。


    这会儿天已?经?暗了，刚下班来烧烤摊喝酒的也不少。边上人都看着，但是上前帮忙的却?没有人。


    看得?出?光头的穿着打扮像是社会上的混混，大家更?习惯独善其身。


    樊羲离那桌最?近，吆喝一声就冲过去了：「喂，大叔！没听见人家说了不想喝吗？」


    那两个男人一看是群穿着校服的学生，轻蔑地笑笑：「小?孩毛长齐了吗？别多管闲事，这女?的是在跟我们装矜持！」


    「装你妈！」黎灵灵手里还拿着灌酒，强硬地拉着那个女?人的另一条手臂扯到自己这边，「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听不懂人话吗？」


    两个人凶神?恶煞地上前，李钦臣把人拉自己身后，他们个高挺拔的几个少年便挡在前面，半点不退地硬刚。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句「老闆快报警」。


    光头男立刻怒不可遏地踢了脚凳子。


    「我看谁敢！」他说完，又用着一双猥琐的眼扫过眼前这群学生的校服，「深中的啊。看多了电视剧在这里行侠仗义呢，你们敢不敢报出?你们的名?字？」


    「报又怎么?了？你爹叫黎灵灵！」


    「李钦臣。」


    「樊羲。」


    「于———」


    报名?接龙在一声喝止下停住，那道声音居然是他们的班主任，罗蕙。


    罗蕙坐在路边的车里开了车门，半个身子探出?来，边喊边踩着双小?高跟直奔他们这一块：「你们在干什么?？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们班学生？」


    「哟，老师啊？」光头显然也不怕碰到人民教?师，喝高了趁醉耍赖，「你们学校这群学生也真好笑，我和我朋友喝一杯，他们倒是来这瞎捣乱！」


    躲在黎灵灵身后的女?人终于敢出?声：「我不认识他们。」


    罗蕙也懒得?跟他们扯皮，往后喊了句：「老董，出?来干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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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后的丈夫找了个地方?停车，刚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吩咐。咳了声，从外?套口袋里不慌不忙地拿出?工作证：「警察，刚刚踢凳子喝酒闹事儿的都跟我走?一趟。」


    「……」


    两个男人一听，脖子一缩，彻底偃旗息鼓了。


    ……


    因为有罗蕙在，倒也没让黎灵灵他们这群学生的家长来保释。简单做了个笔录，几个人在警察局门口站着，准备挨训。


    樊羲：「老班她老公?居然是警察啊，在她班上三?年了，从来没听她说过，这姐们儿保密局出?身吧。」


    「我们刚刚喝啤酒还试图打架了，会不会被罚钱？」


    「不能吧！」周峥嘆口气，「我们不是刚做好事儿来着嘛。」


    黎灵灵这会儿吹了下风，神?思清醒了一大半，看了眼旁边背着斜挎帆布包的李钦臣。


    有点纳闷，他怎么?在那种混乱的场合还能记得?给她拎包的。


    没多久，罗蕙出?来了。闻着他们一身酒气，倒也还真没批评：「……我也不说下次不要再『见义勇为』这种话了。老师知道也许有的人不会制止，但你们一群少年人一定会。」


    「只是下次要量力而?行，凡遇祸事先报警！」


    一群刚刚还在做小?英雄的人，此刻都乖乖低头听训。


    「好了这么?晚了都别在外?面晃悠，赶紧回家。」罗蕙转身前，又指着酒气最?浓的樊羲，「你啊你，再让我逮着一次喝酒，下周回学校就给我写3千字检讨！」


    樊羲吸吸鼻子，耍帅地敬了个礼：「收到，madam！」


    「……」


    几个人往公?交站那边走?，樊羲他们几个人的手机落在刚才那个烧烤摊了，又跑回去取。


    安静的夜灯下，只剩下黎灵灵和李钦臣两个人在缓缓往前行。


    刚才经?过了这么?一场意外?事件，黎灵灵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去，又挪到李钦臣身上，欲言又止：「你刚刚……我还以为……」


    李钦臣低笑了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你那时候不是救过一个女?生吗？」她咬咬牙，问出?口，「也是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吗？」


    李钦臣在京市待了两年，就算他不联繫她，她也依然从父母的聊天中得?知过他的一些消息。


    比如他曾经?为了救一个女?生，自己受伤进了医院。


    黎灵灵其实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毕竟偷听父母聊天也只能偷听到一些关键词———「很多男人」、「救了一个女?孩」、「在医院待了很久」。


    她自行拼凑成了一个故事。


    李钦臣没想过她会问，因为他认识的黎灵灵并不会去深挖他不主动提起的事情。


    小?姑娘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她也有「好奇和关心」胜过于「骄傲」的时候。


    「不是这种情况。」李钦臣回答道。


    他视线放在黎灵灵头顶的粉红色蝴蝶发卡上，眼神?黯下来，想起了刚去京市的第一年。


    拿到手机的那天，黎灵灵撒泼的消息铺天盖地。最?后一句是：【再不理我，我就来京市找你了，反正我有很多零花钱买机票！】


    也凑巧，他就在下一刻看见了「她」。


    那个女?孩戴着和她相似的蝴蝶发卡，正被一群人拉进黑色的面包车里。那条巷子好黑，犯罪活动太猖獗。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生活也改变了许多，他花了漫长时间才走?出?来。


    如果说清原委，她可能就不会再戴这枚发卡了。


    冬日的夜晚温度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寒冷，但这条路上只有他俩的身影，显得?有些荒凉寂寥。


    黎灵灵手揣进兜里，看着眼前唿出?的白气。她知道自己只要问出?口，李钦臣就不会对?她说谎。


    可是她没想过李钦臣索性只说了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蓦地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答非所问地来了句：「我们灵灵戴发卡很漂亮的。」


    「你发什么?疯？」黎灵灵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最?讨厌聊正经?事时，他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李钦臣手背被打红，也没生气，只是略答了句：「那个女?生叫朱静，没有被骚扰。所以不是同一种情况。」


    但到底是哪种情况，他显然是不愿意说了。


    后面有跑过来的脚步声，是樊羲他们追上来了。周峥刚跑过来喊了一句他们的名?字，就见到黎灵灵突然停在了那，扬手抢过李钦臣帮忙背着的帆布包，气沖沖地快步走?远。


    周峥和他并排，咕哝：「灵灵又跟你吵架？谁惯的她动不动就对?人臭脸———」


    李钦臣笑了声打断他，理所当然地指了下自己：「我啊。」


    \"……\"


    慢慢收回笑，他又正色道：「不是她总臭脸，是我总惹她不开心。」


    -


    他们几个人不紧不慢地走?，权当醒酒。吹着夜风，聊着闲天。而?黎灵灵脱离了小?伙伴的部队，默默生气的背影在前面领先了几十米处。


    等她人到了公?交站台的长椅上，那群人的脚步还悠悠闲闲地落后很远。


    百无聊赖地扣扣手指，黎灵灵復盘刚才得?到的信息。李钦臣帮过的那个女?生叫朱静，那不就是他手机里刚给他发过消息的女?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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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救美，确实很容易让人动心。


    他刚才是回过朱静消息了吧？好想知道他回了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侵犯他隐私了。


    黎灵灵这样想着，手摸进了帆布包里，果然摸到了李钦臣丢在里面的手机。在后面的人跟上之前，她点开快速地瞥了一眼。


    这一眼就让她愣住。


    李钦臣回的是：【说过很多次了，我有喜欢的女?孩，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第27章


    黎灵灵一生气连车都不跟他同乘一辆,打车直接回去了。


    也因此?，李钦臣从栗子背上的口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天气冷了，栗子穿上了黎灵灵买的秋冬小毛衣。明明是?只?公狗,硬生生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模样。


    在遛它时,还被好几只?小母狗围着嗅个不停。


    公园里黑黢黢一片，李钦臣坐在长椅上发消息：【经过路口，之前?那个卖咖喱鱼蛋的奶奶做完手术回来了,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她爱闹脾气，他就总能想?到?办法来哄,她也是?在很多时候就顺坡而下。这么多年来,早就成了彼此?的默契和?习惯。


    但这一次,黎灵灵没立刻回。


    她趴在书?桌前?,柔软糯白的脸颊枕在手臂上，鼻尖突然有些?委屈地发酸。眼角也红红的，蓄着将落未落的眼泪。


    论坛里那张讨论她和?李钦臣在器材室里亲亲的帖子越堆越高，匪夷所思的猜测都纷纷冒了出来。


    大家却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在高三这个紧绷的阶段开个玩笑。


    群聊中樊羲和?周峥他们又在同情李钦臣,揶揄般问他「把你家的大小姐哄好没啊」。


    楼下的黎父在和?妻子魏女士告状,「你女儿刚刚又给阿臣甩脸子了，狗都不去遛,全丢给他一个人。」


    ……


    所有人都把他们联繫在一起。


    可没有人真的认为，黎灵灵和?李钦臣这两个人会和?过界的感情搭边。


    包括李钦臣也是?这样觉得的吧，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拿她做挡箭牌。


    大大方方的是?友情，扭扭捏捏的是?她自?己。


    她有私心有秘密。


    她好像,喜欢李钦臣。


    黎灵灵把脸埋进臂弯,闭上了乌濛濛的眼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变了质的感情。


    但总之,是?她背叛了这段友谊。


    正?视到?这一点后，她想?起了李钦臣回到?京市的第一年。


    那年暑假，黎灵灵真的有因为太想?念而跑去另一座城市找他。只?是?怎么也找不到?，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只?好又灰熘熘地在一天内回了家。


    她已经尝过一次险些?失去好友的滋味。


    这段单方面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感情，如果稍有差池，她一定?会再次失去最好的朋友。


    酝酿了片刻悲怆的情绪，黎灵灵摸到?手机，慢吞吞地打字回道：【不用带了，今晚吃得很饱。】


    李钦臣手里已经提着一份打包好的鱼蛋往回走，看见她的回覆时有些?诧异，烧烤摊上吃那点儿东西就够她吃饱？


    他蹙眉，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黎灵灵那会儿眼角还湿着，但不想?被他疑心，将视频通话点成了语音：「餵？」


    那边迟疑了两秒：「你哭过？」


    「……」


    没想?到?一出声就在他耳边露出了破绽，黎灵灵吸了口气，索性?点头：「嗯。」


    「怎么了？」


    「你———」她看着窗外，不远处路灯将一人一狗的身影渲染拉长。一鼓作气将窗帘拉上，吼道，「你能不能换掉你微信的熊猫头头像，丑死?我了！」


    「…….」


    李钦臣看着手里被挂断的通话，头一次对她这无厘头的行?为感到?不能理解。不是?她发给他的头像吗？


    怎么还被丑哭了。


    -


    距离月底的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比以往安静不少，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锐减，学习气氛也比以往更紧张。


    6班的学风不差，特殊时期，就连樊羲那伙人都极少再出现?在每周集会的通报名单上了。


    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备考的时候，李钦臣觉得黎灵灵有点不对劲。


    她，似乎在故意?疏远自?己。


    尽管每天早上都还是?有一起搭公交上学，可是?她不再在听电台时听见好玩的将另一只?耳机塞过来。


    下课总是?找前?后桌聊天，就算是?讨论问题也极少转过来找他，对他的主动反倒退避。


    李钦臣觉得自?己被「冷暴力?」了。


    而且黎灵灵版本的冷暴力?和?普通模式不一样，也不是?刚开学那会儿摆在明面上的针锋相对。


    只?要她自?己不承认不说明白，就能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别人察觉不到?，他却能深切体会到?分毫的改变。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是?化学课。


    老师还没来，刚在课间时间眯了5分钟的黎灵灵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少年清晰俊朗的眉眼在自?己面前?放大，她吓得连连后退。


    后脑勺差点磕着墙的时候，李钦臣温热的手掌一把握住她，往前?凑近：「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你说呢？谁一睁眼差点被亲上还能保持镇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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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黎灵灵瞪大眼：「你干嘛？」


    他另一只?手撑着额角，慢悠悠地看她表情，提议道：「待会儿去吃那家鳗鱼饭？我约到?位置了。」


    「不去。」


    「你不是?一直很想?吃吗？昨天还在和?于?悠说。」


    她吃惊：「你偷听我们讲话？」


    「嗯。」他承认得坦荡，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嘲，「没办法，谁叫你现?在都不和?我说了。」


    「……」


    黎灵灵听出他语气里的那几分失落，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哪有不跟你讲话？现?在是?关键时期了，我最近心思都在学业上！」


    李钦臣偏头：「只?是?这样？」


    她不动声色地从他那只?宽大手掌下逃出生天，点点头：「当然了，学业为重，我甚至好久都没看过新更的漫画了。」


    他若有所思：「行?。」


    教室安静下来，抬头看果然是?任课老师邹水芍进来了。她大概是?带着情绪就来上班了，暴躁地骂完学习委员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带错了教案。


    「算了，这节课讲上次模拟考的卷子吧。」邹水芍打开投影仪，将试卷原题放上去。


    为了赶进度，她讲课速度很快。底下人笔记还没记完的时候，黑板上的字已经被擦掉了一轮。


    过了会儿，李钦臣举起手：「老师，你刚才那题没讲完，请问能讲细点吗？」


    前?面其实已经有好几个人发出「怨声载道」的声音，邹水芍已经很不满。


    她抬眼一看，发现?这次提出抗议的是?名列前?茅的李钦臣。语气虽然好了点，但仍旧生硬：「临时想?不出例子，把这类题型死?记硬背就好了。」


    说到?这，邹水芍阴阳怪气地瞥了眼他同桌：「这种题对你也不难吧？男生思维逻辑强，总是?更适合学理科的。」


    黎灵灵在底下控制不住地吐槽。


    明明她自?己也是?个女人，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她有时觉得邹水芍很像早年间八点档狗血婆媳剧里的「恶婆婆」，对男生以看儿子的心态，对女生却像看儿媳般严加苛刻，不给好脸色。


    李钦臣往后靠着桌沿，淡声道：「如果只?有几个人明白的话，那您的任务也没完成啊。」


    教室里静下来，旁边的黎灵灵也有些?讶异地看他。


    其实他们这类尖子生靠老师输出的知识只?占3、40%左右，其他都是?靠做题或自?己悟出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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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邹水芍平时如何讲课、水课都与他们这部分人无关。她甚至会以「为什么人家能听得懂，你们听不懂」的话来反问一些?成绩中等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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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学期以来，第一次有所谓的优等生对她的教科方式产生质疑。


    「你不是?要以学业为重吗？」李钦臣漫不经心地咬着字眼，低眸朝旁边看过来，「给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诚意?。」


    「……」


    谁让你在这学期都结束了才说的啊。


    黎灵灵支吾着没出声，才发现?外面走廊上有校领导们经过，在巡视。


    讲台上的邹水芍面上挂不住，倒打一耙地逼问：「到?底还要怎么讲才能讲明白？个别同学不明白可以下课问其他同学，还剩下多少天了？不要耽误大家的进度。」


    ———「大家的进度不是?被老师耽误的吗？」


    黎灵灵捏紧手掌，嗓音在威压下不减气势。


    「上节课，您接电话浪费了细讲两道大题的时间……次次拖堂也不是?因为在多讲内容，而是?因为您分不清轻重缓急。」


    她和?邹水芍已经不对盘两年多。


    这次一出声，班上其他声音也冒出来了：「是?啊，这么多人都说你讲课有问题就不能改改吗？」


    「天天嫌我们笨，有没有可能就是?你讲得差？」


    「作业每次交上去都不改，那让我们写干什么？谁不知道自?己对答案啊。」


    「就是?，有那功夫针对不喜欢的学生，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咱们班化学平均分一直是?重点班的倒数第一！」


    「这剩115天就要高考了，要不我都不想?说这些?，但是?看在我们都在拼命冲刺的份上，您好歹也好好教一下吧。」


    ……


    民怨沸腾起来，像是?一锅盖不住的粥，带头的李钦臣和?黎灵灵引起了一场积怨已久的「革命」。


    被群而攻之的邹水芍勐拍了好几下课桌也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外面的校长咳了声，敲门：「邹老师，您出来一下。先让周老师进去代一下课吧。」


    后排人以樊羲为首的在这时来落井下石地喊了句：「校长英明！」


    「哈哈哈哈———」


    全班大笑。


    周老师是?9班的化学老师，高三年级的课程进度都差不多，这张卷子在她自?己班上也讲过一次。


    于?是?这堂课上得驾轻就熟，氛围欢快。


    黎灵灵也没想?过还有在化学课上被老师互动的一天，回答完一道问题之后，刚坐下，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


    李钦臣写在本子上的字体大而飘逸：「黎同学好厉害。」


    她破愁为笑，明媚的唇角上扬，不太明显的酒窝也凹陷着。本来是?想?像以前?那样回他一句「那当然」的，但硬生生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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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别再和?他像之前?那样插科打诨地亲密无间，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破功。


    黎灵灵想?到?这，矜持地点了下头，将他的本子推了回去。


    李钦臣看着她白净的侧脸，出了片刻的神。有一瞬间很想?拉着她问个究竟，却又在她刻意?的躲闪中仿佛明白她在别扭什么。


    从小到?大，黎灵灵希望他怎么陪伴在她身边，他就能那样陪在她身边。


    在她自?己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之前?。


    她希望他是?最好的朋友，那他就会选择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这节课一下，学委就抱着一本数学练习册过来找李钦臣问问题。黎灵灵在收拾东西，余光看见他俩一前?一后地说话。


    窗外的夕阳光落下一缕在他们的桌角，男生冷白皮的手臂上青筋突戾，指节修长分明，捏着那只?笔反覆摩挲时有股说不出来的色.气。


    他侧着头在听学委说话，懒散又漫不经心的眼神落在练习册上，锋利的脸部轮廓因为唇边一个浅淡的笑给散开。


    黎灵灵盯着他，倏地明白了于?悠总说的那句「审美是?主观的，但李钦臣的帅是?客观」的意?思。


    没有争议的一张脸，英气又冷冽。


    只?是?她和?他认识太久了，久到?能时常忽略他这张惑人的皮囊。包括现?在，被李钦臣回望的时候还在发呆。


    「灵灵———」左侧前?方的学委也喊了她一句。


    黎灵灵佯装镇定?地将自?己的视线若无其事移开了点，随口说了句：「我待会儿要陪悠悠去书?店，你自?己先回家吧。」


    李钦臣的笔尖微顿，笑了下，不答反问：「学委刚才问你呢。」


    「啊？」她这才看向学委，「问我什么？」


    学委叫熊霏，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平时在班上是?挺刚正?不阿的班级委员形象，这时却表现?出小女孩的扭捏：「我是?想?说，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丽嘉黎灵灵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和?……我换吗？」


    「你别误会啊。」学委咬咬唇，「我们班数学成绩最好的就是?你俩，我刚好这科一直提不上来分，下学期不是?要换位置了吗？我想?找个数学成绩好的，能互相帮扶一下。」


    本来她是?觉得自?己这科差，但化学成绩不错。正?好和?李钦臣换一下，就能和?黎灵灵坐在一起。


    但刚才李钦臣的原话是?，他答应过要给黎灵灵补化学，不想?换。


    她只?好曲线救国，问问黎灵灵能不能换：「我同桌化学也挺好的，能帮到?你。」@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哦」了声，缓慢地拉上书?包拉链，有些?松动。


    还没开口时，边上的李钦臣突然低声问了句：「是?真的要和?于?悠去书?店吧？」


    她眨了下眼。


    「没事，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什么了。」李钦臣拎起单肩包起身，眼里那点落寞的情绪没收敛好，扯出一个笑，「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黎灵灵看着他背影，蓦地有些?自?责。


    是?她怕自?己暴露心里那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才有意?与他保持距离。只?是?她忘了，这也无形之中让李钦臣感知到?了不寻常和?被冷落。


    「灵灵。」


    学委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又问了一遍能不能换位置的问题。


    「我……你找其他人吧，问问数学课代表那边？」她终于?下定?决心，友好地给出建议，又补了句，「我不想?换。」


    -


    第28章


    不想换同桌,也不想让李钦臣成为别人的同桌。


    黎灵灵一直是个挺大方的人，但似乎遇上李钦臣的问题就会变得小心眼又爱钻牛角尖。


    这种占有欲从小到大没变过。


    以前，她不允许李钦臣有除了她之外的更亲密的朋友。现在,她介意李钦臣将?目光放在其?他异性身上。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她嘆口?气，但转念一想。刚才是李钦臣先不愿意换位置的，黎灵灵心情有点微妙。


    保持着这么一丁点难以言喻的窃喜,她背着书包的脚步都轻快许多。直到走到公交站那，突然看见了那道落拓挺拔的身影。


    她有意在下楼时放慢了步伐,但没想到李钦臣这个点还在那。


    少?年穿着松垮的校服外套,拉链从胸口?那滑落好几公分,露出里面那件polo衫的印花字母,一副颓懒的姿态。


    人坐在立牌前的长椅上，冷白的手腕搭在膝骨自然地下垂着，长腿懒洋洋地一收一放。


    他耳朵里塞着两只白色耳机，在身边人大多用着蓝牙耳机的时代,李钦臣还戴着用了快三年的有线耳机。


    黎灵灵记得这耳机质量还挺好,是她初三那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像是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男生悠闲地转过头来。


    「李钦臣。」她撒谎心虚，下意识先喊了他一声。脑子里在飞转,试图找找该怎么圆谎的藉口?。


    「嗯。」他应了声，抬起眼皮睨她，「刚才看见于?悠上她爸妈的车回去了，你们不去书店了？」


    黎灵灵正愁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点头：「哦,对。」


    李钦臣一副没起疑也不多追究的样子，起身：「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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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趟公交车上已经没多少?人了,两人坐在后面那一排。


    李钦臣的耳机没摘，像是习惯了最近黎灵灵已经不会主动转头和他讲话，他微微勾着脑袋，黑眸被额前碎发半遮着。


    座位上沉默半晌，玻璃窗上渗下几颗豆大的雨珠。


    天穹灰暗，黎灵灵从玻璃上看见了少?年侧脸的倒影。五官线条立挺，弧度锋利，整个人安静得有股锋锐清冷感。


    「下雨了。」她低声喃了句。


    声音很小，低到就快听不清，但是李钦臣还是在下一秒就转头看她：「什么？」


    黎灵灵也有点诧异：「你耳机里没放歌吗？」


    「没有。」他直白道，「我?怕听不见你讲话。」


    「……」


    他越说?得坦然，黎灵灵心里内疚更深。想到这些天对他的单方面冷落，抿了抿唇，欲盖弥彰地说?：「没有故意不理你……」


    李钦臣漫不经心地应一声：「哦。」


    「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这些天有点心烦。」她小声说?。


    他闻言，靠着椅背看过来：「是我?让你心烦了吗？」


    少?年人眼眸漆黑，像是悬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瞳仁里。永远的坦荡明亮，看不见半点心虚旖旎。


    黎灵灵移开目光，轻声：「不算是。」


    是她自己没处理好心态的问?题。


    「月底我?要回京市了。」他突然开口?。


    她扭过脑袋，应激般提高音量：「你又?要走？」


    「考完试就放寒假。」李钦臣被她这焦急的反应逗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女孩的脸，「不想让我?回家过年吗？」


    黎灵灵愣了愣，后知后觉自己确实反应过度。但是也没心情找掩饰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甚至没挣扎。


    李钦臣松开手，温热的指腹揩了揩她被自己捏红的脸：「有事儿给我?发消息，手机不关机。」


    她默了半晌，轻轻撇开了头。


    以前不也是这样说?的吗？可是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


    只是黎灵灵仍旧违心地说?：「是该回去过年的。」


    -


    临近期末的这段时间，天气更冷了。


    上次在化学课上这么一闹，邹水芍似乎是被「教育」了，前几次还有老师专门?拎着凳子坐后排。


    表面是听她讲课，实则是监督反馈。效果确实有，至少?大家化学平均分都提上来了。


    班史里替黎灵灵、李钦臣这两个带头的功臣记下了一笔，戏称「水芍之乱」。


    期末后是寒假，除夕大年夜也接踵而至。


    高三时间紧迫，假期也只有十二天。为了让女儿放松身心，魏贞今年都没让黎灵灵陪她一起去置办年货。


    傍晚贴完对联，黎父从厨房里端出个电饭锅来：「灵灵，去把?这锅拿给前面那家。」


    一般父母口?中说?的「前面那家」只有李钦臣的外婆家，电饭锅里是一锅新煮好的米饭，还热腾腾地冒着雾气。


    黎灵灵顺手接过，不解道：「可是李钦臣不是都回京市了吗？」


    黎父笑笑：「他舅舅一家今晚回来了，在国外待太久了吧，家里开锅都忘记下米了。」


    他们这边的拜年规矩是大年初二回外婆家。


    黎灵灵犹豫了会儿，问?道：「那李钦臣是不是过两天就要回来了？」


    「按道理说?要回来了，他舅舅也在家。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放假好些天了也没见你说?起他。」魏贞在一旁揶揄开口?，「又?吵架了？前几天都不和你爸爸一块送他去机场。」


    「……」


    黎灵灵摇头，闭上嘴在玄关换鞋。


    她是存心不去找李钦臣聊天问?他在京市近况的，或许是联想到两年前那种被他丢下的记忆。


    主动就是服输，代表自己想他。


    魏贞没注意这么多，把?电视机打开，又?多说?了句：「大年夜的，你去人家舅舅家里嘴要甜一点啊。」


    「知道了。」


    今年黎灵灵家里还多了两个亲人一起吃年夜饭，是刚离婚回到深州的黎灵灵表姐和她9岁的儿子。


    除夕夜的氛围和往年差不多，春晚节目一年比一年难看，毫无?新意的贺岁档电影也没有让人产生想看的欲望。


    别墅区里面都没几个人放爆竹，年味似乎越来越淡。


    坐在茶几前吃饭后水果那会儿，魏贞在安慰黎表姐问?清来由，黎父在院子里和黎伯父那边打电话告知情况。


    黎灵灵洗完碗筷，刚要上楼拿手机时，就在楼梯角那看见自己断断续续搭了好几个月的乐高积木被拆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徐白浪！你要死啊？！」黎灵灵简直要炸，暴躁大叫，「你知道我?拼这个拼了多久吗？」


    小孩被吓得手一缩，最后一块积木掉地上。没等她继续责骂时，小男生一瘪嘴，哭天喊地地嚎了起来。


    黎灵灵撸起袖子作势要教训他：「你还敢哭？」


    「呜呜呜妈妈，小姨要打我?……」徐白浪从小鬼精，立刻往客厅那跑过去寻求保护伞。


    他扒在自己妈妈的腿后边，一边装哭一边卖惨：「妈妈，我?玩了一下小姨的积木，她生气了就要打我?！」


    黎灵灵砸过来一个积木残骸，指着他：「恶人先告状是吧？过来，我?们俩的事，你们都别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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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长辈一头雾水地朝她看过来。


    表姐猜也知道是自己家这混小子捣了乱，哭笑不得：「哎哟灵灵，你这么大个人了，又?只有浪浪一个侄子，给他玩玩玩具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不吃这套：「你还就我?一个表妹呢，好意思让你儿子欺负我?？」


    表姐拿她没辙，也没纵容自己儿子，把?人拽出来：「听见没？去给小姨道歉，问?她要怎么处置你。」


    「我?不去。」徐白浪眼见自己妈妈靠不住了，又?耍赖地拉着魏贞衣角，「姨外婆，你看看你女儿！对客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魏贞要被这小鬼逗笑，佯装严肃：「你把?小姨的积木给拆了，还好意思说?她没礼貌？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是不是男子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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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白浪彻底没辙了，找不到外援。心虚地嘟嘟囔囔，抹了下脸上的鳄鱼眼泪。


    黎灵灵叉着腰站在那，理直气壮地警告：「我?数三声，你现在把?乱丢的积木捡起来乖乖去拼好，我?就不揍你。」


    「一。」


    「二。」


    徐白浪能屈能伸，迅速跑回楼梯角，一边捡一边拍马屁：「小姨别生气了，美?少?女要少?皱眉头，爱护小朋友。」


    「噗———」


    几个长辈都被他这张嘴哄得不行。


    黎父也夸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机灵聪明，能说?会道的，以后不知道要长成?个什么样。」


    黎灵灵上楼，懒得听这些强词夺理的话。


    为什么大人总是觉得小孩捣蛋、调皮、死缠烂打是聪明？明明真?正的聪明是专注力强，自律且思维缜密，是早熟的稳重和少?年感并存。


    她在孩童时期只认同一个人很聪明，那就是年少?气盛的李钦臣。


    -


    而李钦臣此?时正在千里之外的京市。


    夜幕低垂，庄园里却灯火通明。后山园林的鱼池有几只人工养殖的可食用鳄鱼，在水里尾巴波动的声音很大，时不时传来几声「扑通」声。


    一个和李钦臣同龄的男生正在餵鱼。


    只不过他和工人餵鱼的方式不同，他桶里用的是活鱼。


    活饵餵鳄鱼无?疑会让它们更激动，在水里不断争抢。撕咬，血腥味在水中渐渐浓郁。


    齐宓丢完最后一条鲈鱼，在旁边的洗手池里洗干净手，这才转过头：「没想到你今年会回来。」


    李钦臣手插兜，站在不远处不冷不淡地回：「你没想过这是谁家？」


    「李家，我?清楚得很。」齐宓讽刺一笑，「但你要不要看看那边楼上的几个人。」


    二楼露台那，有三个成?年人正看着他们的方向?。


    两男一女，一段在大众面前见不得光的三人行亲密关系，但偶尔也会在孩子们的面前扯上「廉耻」那一张假面皮。


    虽然相隔距离远看不出彼此?的神情，但不用猜也知道一定都屏息凝神，紧张又?害怕这里会闹出什么事情。


    「你猜他们在看什么？」齐宓语气里带着轻蔑，看向?他，「可能是怕你又?发疯犯病吧。」


    李钦臣一言不发，突然踢了一脚他踩着的那块木板。


    齐宓身后就是鳄鱼池子，他大惊失色，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急忙抓住边上的护栏锁链。


    少?年这时才露出个顽劣冷淡的笑，长睫阴翳覆着眼睑，阴森的嗓音里伴随着戾气：「当心栽下去。」


    齐宓后背吓出冷汗，只看见李钦臣越过他往身后亭子那的石桌边走过去，拎起那个被他从佣人阿姨手里拦截下来的礼盒。@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谁送你的？你那个小青梅吗？」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脚上落下的灰尘。为了占那点口?舌上的上风，再次挑衅：「一直没见过这女生，有机会带回来看看？你爸妈和我?爸都可以，那说?不定我?们三个———」


    话音没落下，李钦臣已经掐着他脖子把?人摁在后面的护栏上，毫无?温度的眼眸里一片漆黑：「你别找死。」


    口?袋里的手机在响，是李父打来的电话。


    他们就在那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无?疑要出面中断这场闹剧。李钦臣一松手，齐宓大口?大口?喘着气咳嗽，青紫的脸色逐渐转为通红。


    ……


    李钦臣往回走，到客厅时正好看见李父从电梯里出来。


    父子俩对上视线，没有人主动要交流的意思。李钦臣径直按开另一座电梯，长腿迈进去。


    印象里，他父亲是个可悲的男人，用尽手段娶了喜欢的女人也得不到对方的真?心，所以李母也从来不喜欢李钦臣的存在。


    夫妻企业家的家庭关系必须稳定，股市才能稳定，否则牵一髮动全?身。


    两个人维繫着名存实亡的婚姻许多年，也把?冷暴力和对彼此?的报復都投诸在唯一的儿子身上。


    外婆体弱，大限将?至，无?力抚养外孙时，李父就把?李钦臣接了回去放在身边。


    本意是想通过儿子回家缓和这段婚姻。


    李父为了这段婚姻总是做尽努力，甚至能同意另一个男人的加入。可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会让孩子看见这一段不伦的关系。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那起事故，这一家人的关系恐怕还是和之前那样，虚伪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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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现在，他们对李钦臣是有愧疚的。


    -


    回了自己房间，李钦臣才发觉手上礼盒上的红丝绒蝴蝶结被扯乱了。


    这是京市独有的一家甜点店包装盒。


    上面贴着的订单备註上写着订餐人留下的话：【哥哥，新年快乐。顺便说?一句，我?和你的事情已经被你弟弟发现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鸳鸯本是同池鸟，大难临头我?先飞！】


    「……」


    黎灵灵才不会这么好心地白给他送甜点，即使是送了，也一定要变着法儿捉弄他。


    不难想像到店员和配送员看见这一行话的表情。


    李钦臣神情有些古怪地盯着上面那行字。


    须臾，他手支着额角，长指按了按太阳穴。唇角扬起的弧度慢慢变大，突兀的笑声出现在房间里。


    他笑得极为开怀，胸腔都在震鸣。


    是回京市快一周以来，难得笑的一次，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散漫大男生。


    但细看，这场景也确实惊悚了点。


    李钦臣笑够了，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结果不到五秒就被挂断。


    黎灵灵火速回道：【干嘛？】


    qin：【想看看和我?偷.情的妹妹。】


    第29章


    什么偷.情的妹妹？这什么虎狼之词。


    但下一刻,黎灵灵红着耳朵慢慢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收到了那个恶作剧的小蛋糕。


    00:【你等两分钟，我回楼上再给你打电话。】


    她本来是?在大厅这里听邻居亲戚们闲聊,多?多?少少会将话题扯到她这个高三生的身上来,正巴不得找机会脱身。


    结果一上楼，又被于悠发过来的一个连结测试的小程序给吸引了目光。


    这是?个用星座和名字来查适配度的软体。


    本来黎灵灵嫌这种东西幼稚，她平日是?连锦鲤都懒得转发的人。但是?纠结几秒后,还?是?点开了。


    「反正也闲着……坏的我就不信。」


    她喃喃自语，输入了两个星座和名字。结果———付费5元或者分享到朋友圈一次,可查看答案。


    「……」


    黎灵灵图图省钱当然选了后者,随手按了个转发后,页面上显示着「适配度为10%：你和他?不太般配」的答案。


    「垃圾测试！」她\"戚\"了声?。


    下一秒,刚才约好的电话又按时打了过来。


    李钦臣在京市那套房子里的卧房是?盛夏里这套老院子的三倍大，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依旧能称得上一句豪宅，装潢富丽，极尽奢华,冷寂而诡谲。


    也就是?这时,黎灵灵才有种他?确实是?个富二代的感觉。


    黎灵灵打开了檯灯,撑着脸在书桌前看镜头，懒洋洋的腔调：「新年好啊,李钦臣。」


    「新年好。」


    他?背后是?廊灯的光，打下一层淡淡的浅黄色光影在高挺的鼻樑处。明晰骨节的长指点了点屏幕，突然道：「这样不行。」


    女孩不明所以，瞪大眼：「什么不行？」


    李钦臣悠然自得地看她,勾唇笑了下：「隔着屏幕没?偷.情的感觉。」


    「……」


    虽然说?是?黎灵灵自己想的恶作剧,但远隔千里写在纸上和拿到明面上来讲还?是?有区别的。


    她耳朵莫名其妙发热，咳了两声?,嘟囔：「李钦臣你真是?个变态，还?以为能让你尴尬，结果你还?兴奋了是?吧？」


    「我这样的。」李钦臣话语顿了顿，掀起眼皮看向?手机，目光颓然，「就算是?『变态』了吗？」


    黎灵灵点头：「嗯，很变态！」


    少年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笑得懒而邪佞：「那你给我示范示范怎么偷情的，我会更兴奋。」


    「……」她差点被吓得噎住，两秒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扯开话，「你到干什么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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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感觉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她联想到他?现在在家里，不由得多?问一句，「没?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吗？」


    「吃了。」李钦臣喝了口水，镜头一转，对?着桌面上吃了一半的蛋糕，「所以没?吃完你的蛋糕。」


    他?像是?后知后觉自己的状态不对?。


    镜头再对?准自己时，懒怠的模样又换了回来。


    如果是?以前，黎灵灵大概是?不会察觉到。只是?她此刻分分秒秒都注意着手机对?面的人，居然也细心地发现了他?这种细微的改变。


    她不禁在想，之前是?不是?也常错过李钦臣这种情绪。他?那么爱装没?事人，估计在她面前装过很多?次。


    黎灵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听他?的家庭氛围，只好讷讷道：「没?吃完就算了———」


    李钦臣打断她：「太甜了。」


    「怎么会？我特地说?了不要加糖霜的。」


    「我没?说?蛋糕。」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身上的裙子。


    黎灵灵的新年衣服是?一条红色小礼裙，学生样式的衬衫领子，衬出乌黑的发和雪白的颈，头上发卡换成了一个精緻闪钻的蝴蝶结髮卡。


    「甜美」二字，十七岁的少女当之无愧。


    猝不及防夸人，偏偏他?还?一脸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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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睫毛没?忍着颤动?几下，手掌捂住了发烫的脸颊，故意装模作样：「你是?在说?我甜吗？天?吶，李钦臣你不会我吧！」


    李钦臣看了会儿她的表情，极为愉悦地笑：「才发现？你好笨。」


    男生眉骨微抬，眼尾略微垂下。直勾勾地肆无忌惮望住她，那道锋锐又霸道的视线里有一点说?不出来的顽劣孩子气?。


    她心口砰砰作响，恼羞成怒挂了电话：「你滚啊。」


    视频通话一下挂断，变成了聊天?页面。房间里活波的人烟气?一下变得空寂，或许是?只开了一侧廊灯的缘故。


    李钦臣弯着的唇角渐渐抿得平直，落寞的眼睫覆在眼睑。一条信息亮了出来，是?一个新年红包。


    00:【回来记得还?我一个实体?的。】


    他?厚着脸皮点了接收，回她一句：【书包最?里面的那层。】


    发完这句话，对?面没?回復，估计是?在翻天?覆地找书包去了。李钦臣顺势点进她的头像，看见她刚才转发分享的测试连结。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输入了两个星座和名字。


    页面显示着和黎灵灵那句差不多?的话：【适配度为10%：你和她不太般配。】最?底下跳出一个gg，再测试一次需要付款5元。


    李钦臣付钱再试了一次，这次跳出来的消息变成了5%。


    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结果压根只是?看随机机率，充钱次数够多?，尝试机会也多?。


    就这么无聊地尝试了十几次后，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


    黎灵灵放假后就把书包里的书全拿出来放在了书桌上，至于书包，自然就丢在卧房里的沙发上。


    上面堆满了这些?天?积累的外套、围巾等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好不容易从里面翻出书包，迫不及待往最?里层探进一只手，果然摸到长方形的角。


    本埠民俗给的红包都不会太大，但是?算李钦臣识相，拿出来的时候就挺厚实的，是?她刚才发过去的好几倍。


    黎灵灵压不住翘着的嘴角，点了点数之后翻到红包背后。上面写着一行钢笔字：祝黎灵灵同学新年快乐。


    她拍了个照片，表示收到。


    刷新列表消息的时候又突然看见置顶的头像变了。


    李钦臣的那只土味花棉袄熊猫头终于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抓拍———她的手正摸着栗子的脑袋。


    黎灵灵咬着指甲，想点开他?头像看清楚，却不小心点进了李钦臣的朋友圈。他?最?新的动?态是?在一分钟前，还?是?那条测试。@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也不知道他?测试的是?谁。


    只是?上面显示的字和她之前的完全不同：【天?生一对?，天?赐良缘。】


    第30章


    寒假只有11天,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紧张的高三最后一个?学期。


    哪怕深中的学风再轻松，父母的管教?再自由，黎灵灵依旧感?受到了冲刺期的压力。


    能放松唿吸的时间缓慢而延滞,长廊里不再有漫游的身影。一切变得?紧张、浑浊,下课后的课间休息十分钟里没有了去小卖部的选项，不是补觉就是上厕所。


    也因?为这种大环境上的紧迫，黎灵灵将不该有的情感迷茫都搁置一边,纵容自己以好朋友的身份享受李钦臣对她独有的关心和亲密。


    偶尔，也唾弃自己只敢假装无事发生?的胆小和虚伪。


    「灵灵,你化学答案呢？借我对?一下。」


    「好,对?完了,灵姐！你高抬贵手,把字放大点！！」


    黎灵灵坐在讲台前拍桌，指着下面：「小点声，隔壁也在上自习……哎！李钦臣，你往我课桌里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说着,就往那砸了截粉笔。


    李钦臣脑袋一偏,躲开了她的攻击。


    粉笔顺着旁边靠走廊的窗户口?飞了出去,正好砸中一个?人。就是这会儿被班主任罗蕙领着过来的转学生?：蒙凝。


    粉笔很轻地砸到?蒙凝抱着书的手臂上，她朝窗口?这看进去。


    恰好瞧见男生?无奈地举起手,亮出了两指间的一颗棒棒糖，对?着讲台那吊儿郎当地抬高眉骨：「老大，我哪敢塞乱七八糟的东西？」


    班里一伙人跟着打趣，调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啊灵姐,臣爹哪敢对?你放肆啊！」


    「别说阿臣了,整个?深中谁敢惹我们灵灵！」周峥戏瘾大发，拍拍胸脯,「我『斧头帮老周』第一个?不答应！」


    「为啥叫『斧头帮』？我感?觉『青龙帮』更?霸气一点。」


    「哈哈哈哈李同学真的好像妻管严。」于悠说完这话就被当成下一个?目标，捏起试卷挡脸，「灵灵我错了！啊你别砸我！」


    走在前面的罗蕙显然早就习惯这个?班的氛围，甚至面带笑意地摇摇头。而蒙凝下意识抬头朝讲台上那个?女生?看过去。


    她有着和自己相反的长髮，深栗色的马尾扎得?高而嚣张。鼻樑秀丽，殷红的唇瓣像艷丽的花瓣。


    五官明艷逼人，却因?为生?得?一双笑眼，显得?整张脸极为纯洁娇憨。


    班里热闹哄哄地订正上次月考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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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罗蕙进门就开始数落：「隔老远就听见班上在吵，黎灵灵坐在这还管不住你们啊？」


    被点名的黎灵灵耸耸肩，狐假虎威地对?着下面人用嘴形幸灾乐祸：「就是就是。」


    「你也别想甩锅！」罗蕙轻拍了一下她脑袋，示意她往边上坐过去一点，站在讲台中间，「好了说两件正事，安静下来。」


    罗蕙将手上一沓纸交给前排几个?人发下去：「第一件事儿：教?研组刚开完会，这个?是让大家填一下信息和报考志愿的。周五收上来，大家仔细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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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羲在后面喊了声：「好了快说第二件事，介绍一下您旁边的这位漂亮小姐姐呗！」


    「樊羲你老实点！」罗蕙兇巴巴地指了他一记，瞥到?旁边无所适从的蒙凝后才缓和语气，「这是转学生?，叫蒙凝。」


    黎灵灵好奇地嘀咕了句：「这时候还转学啊？」


    「高考报名和录取要按考生?户籍所在地所属的招生?省份进行。蒙凝的户籍地在深州，所以只能回来参加高考。」


    罗蕙解释完，指了一下最后排的空位：「来，你先坐那，下周考完试再给你腾个?前面的位置。」


    新来一个?转学生?对?6班没产生?什么大影响。


    毕竟这个?时期，惹事生?非的坏孩子都少?了，更?别提对?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能有多诧异。


    只是黎灵灵并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种直觉：这个?蒙凝，好像很喜欢朝她和李钦臣的这一方?向看。


    食堂里。


    刚排完队打饭，黎灵灵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总是看你吗？」于悠跟过来坐在她对?面，接上刚才瞎聊的话题，「那转学生?图什么，她难道是那个?啊？」


    黎灵灵不解道：「哪个?？」


    「那个?啊！」于悠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就，可能喜欢你吧。」


    「……」


    黎灵灵翻个?白眼，往嘴里塞了口?生?菜，囫囵道：「怎么可能是喜欢我，她应该是看李钦臣吧。」


    于悠故作一口?翻译腔：「oh我的上帝，黎灵灵同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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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李钦臣又确实长得?很不错，但你也不能见着个?女生?就觉得?她会喜欢你家那位吧？」


    黎灵灵已经懒得?反驳她的说辞，索性道：「我是对?『李钦臣』有滤镜，可是我的第六感?很准啊。蒙凝要不是喜欢他，那为什么我这几天一回头找后排的樊羲他们，就能对?上她盯着我这边的眼神？」


    「不是说你想太多，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啊。」


    于悠一条条地给她捋自己的判断。


    「第一，不说现在是关键时期，高三小情侣约会的时间都少?了，谁还有空搞暗恋啊。第二，李钦臣是很有魅力?，可你看我们学校的人虽然都叫嚣着要拿下他这位大帅逼，但真敢追到?面前来的有几个?？你知?道为什么她们只是口?嗨吗？」


    黎灵灵百无聊赖地戳了戳餐盘：「为什么？」


    「因?为你啊。」于悠指着她，「你俩明着是『青梅竹马』，但在很多人心里，你和他早就是暗地里亲得?难捨难分的小情侣了。」


    「噗———」黎灵灵差点喷出来。


    于悠波澜不惊地咬了一大口?鸡腿，又问：「为什么不怀疑蒙凝是喜欢你？你没发现她其实有点更?关注你吗？」


    在这个?班新交的朋友全是和黎灵灵玩得?好的同学，就连于悠本人也觉得?这个?转学生?对?自己的友好有些过于殷勤。


    「你这周末不是还让我们去你家里玩吗？早读那会儿，我就听见蒙凝问樊羲能不能带上她一起。」


    于悠正振振有词地分析着，蓦地被她拽了下胳膊。


    黎灵灵皱着眉，让她往楼下看。


    食堂东边这堵墙离德语班所在的教?学楼不远，而二楼的落地窗这看过去，正是李钦臣和蒙凝两个?人。


    ……


    灌木丛旁边，女生?的声音温柔含着友善的笑意：「好巧啊，李钦臣同学，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李钦臣看着不远处，拿出手机，不冷不淡地点了下头：「有事儿？」


    蒙凝向前走近两步：「我看了一下你的课表。我高考选的是日语，日语和德语都在这栋教?学楼上课，下次能一起来吗？」


    「你看我课表做什么？」他声线懒散，夹着几分倦意，「这班上难道就我一个?人选的德语？」


    「我确实没注意到?其他人。」蒙凝迟疑了几秒，看见他手机里的页面，话题不着痕迹地转开，「很少?看见男生?会拍下这些东西。这么有分享欲，你是在谈恋爱吗？」


    李钦臣手机里拍的是正在灌木丛中打架的两只小野猫。


    蒙凝语气里能听出在开玩笑，但他停止了拍摄，终于正眼看向她：「你在试探什么？这些天在班里社交够忙的。」


    她脸色有些僵硬：「我忙什么。」


    李钦臣单手插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我见过你这样的人。刚进入一个?新环境就急着抱团，生?怕落单，急切需要别人注意，所以无时无刻想要取代其中最受欢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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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男生?的嗓音低慢，冷傲，能够穿透人心。


    和平时在班里、甚至在黎灵灵面前的闲散模样没有半分相似，让蒙凝惊诧之?余感?到?一种后背发凉的陌生?。


    他在暗讽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别人看不出来她模仿、试图挤入黎灵灵的社交圈子，但李钦臣不给半点颜面地直接挑明。


    蒙凝唇色发白，佯装不在意地笑着问：「那你见过的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


    李钦臣轻描淡写地看着她惶然的表情，这才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差点儿。」


    蒙凝瞪大眼，直面他眼里的不屑和讥讽。


    -


    楼下两个?人相继前后离开，楼上的两个?人也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黎灵灵收回有些低落的目光，小声道：「他们聊了好久，李钦臣和其他女生?从来不会有这么多话讲。」


    于悠也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挠挠脑袋：「不应该啊，李同学对?你情深似海的。」


    黎灵灵懒得?搭理她这胡言乱语，兜里的手机亮了一剎。李钦臣给她发了一段视频，是刚才他拍的小猫打架。


    她回消息的时候本来想问刚才他和蒙凝到?底聊了什么。但犹豫片刻，还是只像平常那样发了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过去。


    不能多问，多说多错，会暴露自己。


    不过黎灵灵没想到?的是：


    自己好奇的问题，当事人之?一在晚饭时主动来给她答覆。


    下午最后一节课因?为数学老师告病假，被调成了模拟小考。数学课代表急着回家给妈妈过生?日，把收卷子的任务交给了黎灵灵。


    黎灵灵抱着试卷出门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错愕回头，看见一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


    是蒙凝。


    「你掉了一份试卷。」蒙凝把手上捡到?的那张卷子放在她手上，慢步在她旁边跟着，「我转来班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你说话呢。」


    黎灵灵抿了抿唇，「嗯」了声。


    「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蒙凝如同察觉不到?她的兴致不高，自顾自地说，「李钦臣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他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吗？」


    黎灵灵有些不自在地停住脚步：「你问他干嘛？」


    「他们都说你和他最熟悉。当然啦，我不是说你们有关系哦。」她多此一举地解释道，「我可不是性缘脑。」


    「性缘脑？」


    「就是提到?异性就往男女之?情上幻想啊，我知?道你和李钦臣同学之?间只是好朋友嘛。」


    她笑得?单纯，嘴角咧的弧度很大。


    黎灵灵却在这时发现蒙凝脸上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来李钦臣说过，他喜欢有酒窝的。


    「你说如果我———」蒙凝的话说到?一半，被突然出现的李钦臣打断。


    她立刻收住嘴，一副怀春少?女差点被发现的害羞表情，轻声和他们告别：「我该回家了，明天见。」


    黎灵灵神思有些恍惚，礼貌地接了一句「路上小心」。


    唯有她身后站着的李钦臣一脸冷峻，像是对?蒙凝的靠近极为不耐烦一般。


    他手里还拿着黎灵灵的书包，俯下身，看着女孩的脸：「不要再瞪她了，眼睛不疼吗？」


    黎灵灵吓一跳，回神，立刻反驳：「我没有瞪她。」


    「是吗？」李钦臣考究的视线落在她神情上，「她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人家问的可全是你！


    突如其来的怒火中烧，黎灵灵抱着手里那沓卷子，脚步飞快地走到?教?研组门口?，卷子「啪」得?放在桌上。


    一回头，李钦臣就在门口?安静地等她。


    黎灵灵想起刚才蒙凝的话，突然有些心酸。那句想对?李钦臣说的「你不要喜欢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男狐狸精。」她走出来，骂了一句。


    李钦臣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有些好笑地拽着她衣领拉近：「我怎么就男狐狸精了，是勾引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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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仿佛心事被戳穿，霍然推开他：「走开！」


    放学已经有十几分钟了，教?学楼空空荡荡，阒寂的走廊更?是因?为她这句勐然拔高的声音产生?迴响。


    李钦臣被她推得?倒退了两步，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是不是太兇了，反应过度了点吧……


    黎灵灵有点手足无措，胡乱解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是你总说这种话……你不要再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举动了，男女有别懂不懂？我们不是小时候了，你这样会让我……」


    话音到?最后煳里煳涂的收住，她已然有了委屈的鼻音。本来就不是能藏秘密的人，却硬生?生?为此憋屈了这么久。


    她喉间矫情地哽了下，接上那句完整的话：「会让我、让我误会。」


    话音落，眼泪也掉下来。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黎灵灵甚至不敢抬眼看他表情。


    李钦臣望着她眼角那颗眼泪，伸手要去擦，可是又在快碰到?的那一瞬间收回了指尖。


    他轻轻攥拳，有些挫败地笑了下，说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话：「一个?酒窝不也是酒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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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页

    第31章


    放学后的校园只有寥寥人?声,走廊岔口的风声很大。但料峭春寒不生?冷，深州短暂的冬季已?经过去了。


    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黎灵灵脑子里都是混沌的。


    理?智知道?说出口就是?错误,却又想不到有什么藉口可以遮掩了。


    刚才那段话明显是让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怕他听进去,又怕他不在意。


    模煳中似乎还听见?李钦臣答了一句什么，但是?黎灵灵抽噎中没听清，正要抬起?眼看他时,外套口袋里被他的手伸进来扫荡了一波。


    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找到，又伸了出去,拉过她手腕往前带着走。


    这么多年的信任习惯使然,她虽然还没全睁开眼睛,浓黑的眼睫毛都是?湿哒哒的,但仍旧迷迷煳煳又慢吞吞地?跟着他走。


    一直走出紫藤花长廊的尽头，暮后夕阳暖烘烘地?落在彼此肩头。李钦臣那只温热的手掌张开，摁在她脑袋上，把人?慢慢地?转向阳光这个方向。


    橙红色余晖有些刺眼,黎灵灵勉强揉揉眼皮,皱着一张脸问他：「你在干什么？」


    少年坦然道?：「身上没带纸,把你眼泪晒干。」


    「……」


    她又气又委屈，拽过他外套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


    李钦臣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了声,伸手搓了下她的脸：「不哭了？」


    黎灵灵脸颊被他捏搓着，语无伦次地?开口：「你刚才……我说……」


    「不是?会?说出来吗？」


    「说什么？」


    「对你说些奇怪的话，那些很亲密的举动。」李钦臣说着自己的「罪行」，却完全是?置身事外的姿态,「不是?会?说出来吗？」


    他声音低沉,克制中有几分侵犯领域的冒进：「不喜欢就要说，觉得奇怪也要说。」


    黎灵灵有点懵,吸吸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要我靠你近点，还是?不要？」他极有耐心，冷隽面容在夕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温和，「你想我是?什么样，我就会?是?什么样。」


    有一瞬间，黎灵灵想问明白点。


    可是?她确实在这件事上是?个胆小鬼，李钦臣对她太重要，重要到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得寸进尺的欲望而?疏离。


    女孩重复着他的话：「我想让你是?什么样，你就会?是?什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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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点头：「嗯。」


    「我想……」她顿了下，艰难开口，「就这样吧，我刚刚是?、是?开玩笑。」


    这个理?由听起?来就很荒谬。


    他眉骨轻扬：「你开玩笑把自己气哭？」


    黎灵灵本?能地?否认：「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泪腺发达不行吗？」


    李钦臣对上她乌漉漉的眼睛，微不可闻地?嘆口气。


    「行。」手从她脸颊上移开，指尖轻触了下少女的睫毛，他低声，「我下周要回京市了。」


    「泪腺发达」的黎灵灵又没憋住哭意，通红的眼珠像兔子，抓住他的关键词：「『回京市』吗？」


    「班主?任不是?说过吗？要回户籍地?高考，我也不例外。」


    蒙凝转学过来那天，罗蕙就已?经找过他说这件事，李父那边也早就和他提过已?经办好了交接手续。


    下周要举行百日誓师大会?，他不能再拖延。


    这次不是?回去过几天春节。


    而?是?像两?年前那样，要回去读书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眼睫抖了下，她总想着来日方长，她可以借朋友的名义在李钦臣身边待很久，还有机会?。


    可是?来日并不方长，很多人?只会?乍然离场。


    她点了点头，像是?被这件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有些呆滞地?看他：「李钦臣，你调研纸上填的第?一志愿是?哪？」


    是?京大吗？


    黎灵灵想起?了给他发消息的那个朱静。


    「我还没填。」李钦臣垂眸，漫不经意道?，「不过过两?天也该交了。」


    她踌躇地?张了张口，没说话。


    -


    第?二天课间操时间，黎灵灵把他的调研纸偷走了。


    偷走的下一秒，樊羲那伙人?就从后门进来，李钦臣紧随其后。她心虚地?还没来得及看，先把纸急急地?塞进了口袋里。


    「灵灵，我们今晚去西涌吧！」于悠从人?群里挤过来，拉着她的手。


    黎灵灵慌乱接话：「去西涌干嘛？那不是?在郊区吗？离我们这很远，而?且明天是?周五，要上课的。」


    周峥一脸痛心疾首：「灵姐，大傢伙的约定你是?忘得一干二净啊！」


    「终究是?错付了！」樊羲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那年我们16岁，你说高考前一定要一起?去看一次海边的日出。」


    「……」


    这个约定实际上是?黎灵灵在高二学期末，看见?学长学姐们毕业那天有感而?发。


    而?西涌离深中远，就算是?路况正常不堵车，也至少要开近两?个小时的车。他们是?打定主?意今晚过去住一晚上民宿，明早才起?得来看日出。


    那时候没想过好友段觉云会?转校，但是?却回来了一个李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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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偏过头，正好和不远处的李钦臣四目相对。她口袋里还藏着他的东西，有点没来由的窘迫，磕巴了声：「去啊，我没说不去。」


    说完这话的下一节课课间时间，蒙凝就来找她了。


    那会?儿黎灵灵正从厕所回来，被她拦在走廊上。于悠递给好友一个警告提醒的眼神?，默默先回了教室。


    或许是?美术生?的缘故，蒙凝在联考取得不错的成绩之后就一直很清闲。她热络地?凑近：「灵灵，我听樊羲说你们今晚要去海边，我可以一起?去吗？」


    黎灵灵为难地?开口：「可是?这是?我们这堆朋友之间之前就约好的。」


    「李钦臣不是?也是?后来的吗？」蒙凝笑得意味不明，「你不会?因为我昨天问了李钦臣，所以想防着我吧？」


    她表现得十分坦荡，又拉拉黎灵灵的手：「你不是?这样的人?，对吧？」


    ———「不喜欢就要说，觉得奇怪也要说」。


    黎灵灵看着她无辜的表情，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李钦臣昨天说的这句话。


    「我不喜欢你这样。」黎灵灵淡声道?。


    蒙凝愕然：「什么？」


    「你明明也不算多喜欢我，为什么要装成很想和我们玩的样子？」


    黎灵灵收回手，直白地?指了她头髮上的蝴蝶发卡。


    「你是?短髮，绑起?来戴和我一样的发卡其实没你之前的样子好看。也没必要试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想建立好友圈，我和樊羲他们已?经是?好几年的朋友了。」


    蒙凝镇定的脸色有一丝破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灵灵懒得搭理?她，自顾自道?：「要么你可能不是?讨厌我，是?欣赏我？」


    「少往你脸上贴金！」


    「不喜欢何?必模仿？你想要大家的真心，可以做你自己，而?不是?成为第?二个黎灵灵。」黎灵灵看着她冷下来的脸，反倒笑了下，「你刚才吼我的样子，倒是?挺像你自己的。」


    「……」


    蒙凝攥紧了手掌心，她在之前那所学校因为性格孤僻没几个朋友，一直很羡慕那些朋友成群的人?。


    因此，她来到深中第?一天瞄准的目标就是?黎灵灵。


    但没想过，会?被这样揭穿。


    话说到这，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地?死缠不放。


    只是?进教室之前，黎灵灵又说了句：「如果你喜欢李钦臣，那也没必要从我下手，我又不能改变什么。」


    蒙凝冷嗤了声：「是?吗？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黎灵灵顿了下，并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说道?：「喜不喜欢那都是?我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李钦臣。


    高考在即，她比谁都不希望这个秘密被曝光。


    ……


    一整天下来，黎灵灵还没有碰过搁在口袋里的那张纸。


    她斟酌许久，想着如果李钦臣不主?动提要和她考同一所大学，那她偷偷看是?不是?也没有意义。


    这个摇摆不定的想法，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得出个结论。


    但西涌之行还是?照旧。


    他们之间只有樊羲满十八周岁又早就拿了驾照，五个人?便租了辆六座的车开过去。


    两?间房的民宿在网上已?经定好，几个人?和家里人?报备了声，约好早早睡觉。


    3月初的深州温度早已?攀升上来，日出也比其他城市来得早。


    睡前，黎灵灵看了眼天气预报，网上显示着次日的日出会?出现在早上5点44分。


    民宿位置距离海边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清晨5点，李钦臣就把人?都喊起?来了。


    车窗打开，清新咸潮的晨雾灌进来。依山傍海的地?区空气总是?显得格外新鲜，过了崎岖路段，就是?浴场边的停车场。


    这个点来看日出的人?不少，樊羲在找车位泊车，于悠和周峥去了附近小店买海鸥吃的鱼虾和小面包。


    黎灵灵穿了一件宽大的拉链式卫衣外套，整个人?很怕冷地?缩成一团，手也在袖子里。


    这倒方便了李钦臣拽着她往前走。


    下沙滩的那段路是?大石块为梯，黎灵灵穿了双不防滑的帆布鞋，怕摔，急忙喊他一句：「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李钦臣松开她袖子，掌心朝上：「手伸出来。」


    她把手从长袖里伸出来，被他手掌裹住，能清晰感受男生?的体温。甚至因为靠太近，闻到了对方身上那阵清洌微苦的青柑橘气味。


    黎灵灵被他牵着走，嘟囔了声：「为什么我总能闻到你是?香的……」


    说完这句才觉得过于暧昧，她抿了抿唇瓣。


    李钦臣回头看她，眉目舒展：「只有你说过我身上是?香的，据说和人?类主?要组织相容性基因有关。」


    「……」基因适配这一说法显然更亲昵，黎灵灵听得耳尖泛红，「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到达观赏日出的最佳位置，李钦臣松开了她的手，问：「带手机了吗？」


    黎灵灵伸进口袋里，「喀嚓」的纸张揉捏声突兀地?冒出来。她表情一怔，糟糕，忘记那张有他填写了志愿的纸还在兜里了。


    李钦臣自然也不解地?朝她看过来，瞥到她脸上不自在的表情：「你藏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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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黎灵灵实在不擅长在他面前撒太多谎，眼睑低垂，索性直说，「我想看看你第?一志愿要填哪个大学。」


    他并不意外地?笑笑：「看了吗？」


    「还没有。」


    黎灵灵喉间有些泛酸，为什么都说到这了，他还是?不问问她想考哪里呢。


    李钦臣的未来里，好像没打算包含她。


    像是?赌气般，她撇过头不看他：「我现在不好奇了。」


    「我早就习惯过生?活里没有你了，所以就算这次你又要走，我也无所谓。」女孩声音决绝又倔强，故作冷漠，「你要考哪个大学，和谁有约定，我也不想知道?。」


    李钦臣俯身走近，看着她通红的眼尾：「是?吗？」


    「嗯。」


    不自觉带了点鼻音。


    黎灵灵搓搓手心，想装作那是?被清晨凉意给冻出来的，而?不是?因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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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催她：「你现在看一眼。」


    「我不想看，不就是?京大吗？」她语气有几分恼羞成怒的不爽，「我早就知道?那个朱静和你约好了要在京大见?面，你放心好了，我填的是?安清大学！」


    之前黎灵灵就和父母商量过报考志愿的事情，她想学数媒设计，这个专业在国内有两?所大学排名都不错。


    一是?京大，二是?安清大。


    分数保底、综合排名、就业前景等各方面考量之后，黎父黎母分析过后，觉得两?所大学不相上下。


    不过两?位长辈都投了安清大学一票，因为离家更近。


    但选择权还是?交回给黎灵灵手上。


    她迟迟没填那一栏，想等李钦臣来问她，也想知道?他们到底要不要以同一所大学为目标。


    毕竟权衡利弊之后，两?所大学都可以供她选择。


    李钦臣如果想考京大，她……或许也可以一起?报考京大。


    「你看了吗？」李钦臣轻车熟路地?探进她口袋，轻轻掰开她攥紧的手指，将那张纸拿出来摊开。


    黎灵灵睁大眼，看见?他那一栏上写着：安清大学。


    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她眨眨眼：「但、但是?你家在京市啊，你要回京市高考的话，京大不是?首选吗？」


    他压低眉梢看她：「你才是?首选。」


    「黎灵灵，我不打没准备的仗。很多事情，我有必定成功的把握才会?去做。」


    少年的身影落拓挺拔，就一动不动地?立在她身侧。侧着脸的缘故，漂亮的下颌线条格外骨感清瘦，低哑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可是?对你，我的把握永远不够大。」


    她耳边风声很大，仰头无措地?看他。


    李钦臣语调轻慢，足够蛊惑勾人?的眼睛望进她的眼里：「但我还是?想问，我能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你的未来，能不能让我参与？」


    黎灵灵指尖有些发抖。


    他们总说十七岁的夏天不会?再有，她此时感觉这样的时刻也仅此一次。


    海风里夹杂着鱼腥味道?，远处有霞光拨开云层渐渐升起?。


    「我都没填，我也没确定报哪所学校，说不定我报京大呢。」她强装镇定地?说。


    他笑了下，从容不迫道?：「那我会?改掉，跟着你报京大。」


    黎灵灵沉默下来，低着脑袋慢慢出声：「可是?为什么。」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没说完也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下去，但李钦臣懂她的意思，一副懒洋洋的腔调：「因为你是?我带大的，你就是?我的。」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黎灵灵忐忑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幽怨。


    很想白他一眼。


    但须臾，她只是?拽了下少年的袖子，抬眼喊他名字：「李钦臣，安清市的豆腐花是?咸的。」


    「但我还是?会?报那。」


    第32章


    约定好?考同一所?大学,是目前来说迫在眉睫的?事。


    但黎灵灵仍旧觉得不太真实。


    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模煳界限的?关系，像挚友，像亲人?,这会?儿却是明摆着要往伴侣这一方向发展。


    她不确定地多问了句：「李钦臣,你是因为要回京市了才这样哄我的吗？」


    李钦臣垂下漆黑的?眼眸睨她，静到能听?清彼此?唿吸一起一落的?动静。他忽而弯唇：「为什么不是你哄我。」


    黎灵灵愣了下：「我哄你什么？你以前都没说过啊。」


    他看着她眼睑上方?的?睫毛，神情微敛：「我没有藏过。」


    「……」


    -「是不是喜欢黎灵灵？」


    -「臣爹你别太爱了！你就惯着她吧！」


    -「李钦臣你不会?暗恋我吧？」


    ……


    不管是面对别人?的?打趣,还是她得寸进尺的?审问。


    李钦臣从来都是不疾不徐地承认———「是」、「有喜欢的?女孩」、「你才知道吗」。


    2012年传播着「世界末日」谣言的?那晚，黎灵灵哭着说『李钦臣,你要是害怕一个人?的?话,我们可以埋在一起』。


    父母吵架的?某个冬日,她握着他被针戳到青紫的?手背在医院走廊那挂盐水。


    京市遭遇意外的?漫长住院期间,她寄过来的?十七封信和九张晚霞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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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回头一看，他们从小陪伴到大，经歷过的?这些岁岁年年，他也习惯了听?着她的?碎碎念念。


    早就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变质的?感情。


    但能确定的?是,他见过这么多人?,却只想陪在黎灵灵身?边。


    他一向对什么事情什么问题都游刃有余,回答又直接。而他们互相之间太熟悉，熟悉到能把真话混在玩笑话里。


    只不过开?玩笑的?,从来不是李钦臣。


    他盯着她一会?儿，缓慢开?口：「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相信。」


    黎灵灵愣在原地没说出来一句话，他刚刚说的?是「喜欢」。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感受到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声。


    又觉得有些滑稽。


    这几个月来,她对突然发现的?怦然心动太过于小心翼翼，以至于从来没想过要挑明这段感情。


    难道真的?没有察觉过吗？头像是她,模稜两可的?心动对象是她，在外人?眼里最亲密的?异性也只有她。


    只是黎灵灵不敢在这件事上自作多情。


    「原来只有我是胆小鬼。」她低喃。


    李钦臣听?清了，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我也很胆小，所?以你要不要哄我？」


    整个高中三年，他并没有陪她多久。如今又要在高三的?最后阶段离开?，他也会?害怕，怕她受不了他反反覆覆的?离开?。


    「我要怎么哄你……」黎灵灵嘟囔着，慢慢地朝他做了一个小时候才会?做的?手势，「拉钩吗？一起拿到安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说好?了。」


    两只手勾紧，盖上了一个幼稚的?章。


    周边慢慢聚集了来等?日出的?其他游客，有人?在看时间，抱怨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这都快6点了还没有看见日出。


    不远处的?岩石边传来樊羲那伙人?朝这跑过来的?声音，突兀地打破这里的?氛围。


    黎灵灵吓得一惊，正要把手缩回来，却蓦地反被扣住。


    男生的?手掌宽大许多，骨节修长清瘦，温热的?体?温伴随着紧攥的?力度一点点蔓延过来，侵袭她的?感官。


    「以前不是不知道吗？今天?是你自己要问的?。」他突然蛮横地把人?拽近，极为克制又无赖地低声道，「黎灵灵，甩不掉我了，碰上我算你倒霉。」


    被不同的?追求者表白过很多次，黎灵灵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话。


    不是，这人?什么毛病？


    她睁大了眼睛，不满地掐他手心：「你才倒霉！」


    李钦臣笑得轻佻：「我不倒霉，我运气很好?。」


    樊羲他们赶过来时，恰好?遇上那轮火红的?朝阳从云层里升起。橙绯色的?日出倒影浸在海面上，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这一幕山海景象，是难以言喻的?磅礴壮观。


    远处渔船上亮起的?灯光全然被压下去，无人?机的?拍照声和惊唿声此?起彼伏。


    「你们看，有人?来这里拍婚纱照了，新娘好?漂亮啊！」


    顺着于悠的?话，几个人?往那看过去。


    樊羲：「大早上拍什么婚纱照啊，怪冷的?。」


    周峥：「活该这人?能娶到老婆。」


    黎灵灵：「真浪漫。」


    李钦臣偏头看她，尾调微扬：「你喜欢？」


    她的?手还被他牵着，伸进了他宽大的?长袖口。两个人?挨得近，外套又厚实，一时之间其他几个人?都没注意到。


    但这么一出声，最前面的?于悠回过头来对上了黎灵灵的?视线，那道别有深意的?目光从两人?紧靠的?手臂那扫过。


    黎灵灵看着于悠脸上打趣又不声张的?表情，突然想起之前她调侃他们的?话———「他时刻都在为你着迷啊。」


    手指被捏了捏，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攀上嵴背。黎灵灵抬眸，倏然撞进李钦臣那双紧盯不放的?眼里。


    少年人?身?量颀长拓跋，五官英锐。漆长的?睫羽垂下来，半遮住那双丹凤眼里纯碎又直白的?偏爱。


    或许是刚才摊了牌，他一点也不掩饰眼中那份放肆的?粘连欲。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喜欢。」她耳根发热，回握住他的?指尖，又小声重复了遍，「我喜欢。」


    李钦臣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遵循本心地抓紧她手腕，有些失控地把人?扯到身?前来。


    他比她高了二十公分，从背后把人?抱进怀里这个姿势显得轻而易举。倾低身?，亲昵的?唿吸就在女孩耳畔。


    黎灵灵满脑子都是腰间这条紧锢着的?手臂，不自觉缩了缩脖颈，却也更贴近身?后的?人?。


    还没开?口，一向耳背的?樊羲突然问了句：「灵灵，你说你喜欢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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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鬼使神差保持了沉默的?周峥和于悠及时把他要扭过来的?头又拧回去，很有默契地说：「你听?错了，别管这么多。」


    「别回头羲爷！我给你拍个背影照。」


    樊羲丝毫不怀疑：「行啊！我来餵个海鸥呗，小面包给我一个！」


    -


    誓师大会?举办当天?，是李钦臣转回京市附中的?日子。


    黎父已经说好?会?来接他去机场，黎灵灵没跟着去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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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会?结束后的?两节自习课被班主任用?来做随堂测验，她没空，也没理由因为这件事请假。


    放学铃打响，黎灵灵帮着于悠一块收了全班的?试卷送到教研组。


    「那我先走了啊，我妈说在门口等?了。」于悠看了看手机，拍拍她肩膀，「你锁好?门早点回家！」


    黎灵灵点头，往教室那个方?向走。


    高三生的?四栋教学楼都远离校门和操场，也因此?，这条走廊在放学十几分钟后总是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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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李钦臣的?空桌子还没被搬走，她不紧不慢地将书包收拾好?，背在肩上，临走前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桌面。


    没有人?在这里等?她一起回家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塑造她的?习惯，也打破她的?习惯。


    今晚的?作业到晚上11点半才写完，从浴室洗过澡出来，黎灵灵还没有困意。


    她知道自己有件事一直没做。


    但到这个点，也没有了其他事能继续拖延。


    关了机的?手机就那样撂在书桌旁，从下午李钦臣离开?深州后就再没有打开?过。


    或许是因为即使得到了他的?保证，但黎灵灵还是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次分别。李钦臣那时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然而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像是人?间蒸发。


    门外楼梯口传来魏女士催促她早睡的?声音，她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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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钻进被子里，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地灯。她将手机开?机，紧张地闭上了眼，感受到信息刷新时的?震动声。


    qin：【登机了。】


    【刚落地，现在回家里。】


    【去学校报导过了，明天?正式返校。】


    【没看消息吗？】


    【5点半了，下课不要在教室拖拉太久，早点回家。】


    【你把手机丢哪儿了？手机真可怜，被你忘记。】


    【黎灵灵，睡觉前告诉我。】


    一连串看下来，黎灵灵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打字，才敲了几下键盘，那边便?打过来一个电话。


    声音太响，魏女士正在整理隔壁客房里的?被单。黎灵灵怕惊动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接通：「喂，你怎么知道我这会?儿在线了？」


    李钦臣声音沙沙的?，格外沉：「隔一会?儿就点开?对话框，正好?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微囧，随便?找了个藉口：「我今天?太忙了，手机忘记充电。」


    「嗯。」他并没问责，也没生气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黎灵灵在黑暗里天?马行空地找话，「为什么你的?网名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李钦臣跟讲故事似的?，张口就来：「很多年前认识个南方?小女孩，她前后鼻音不分，常把我的?『钦』念成『倾』。」


    「……」黎灵灵幽幽道，「你真记仇，用?得着提醒我十几年嘛。」


    他笑，嗓音在夜色里特?别挠人?耳朵。片刻后，又喊她：「灵灵，我这次不会?不见。」


    她呆滞了两秒，有些猝不及防。


    李钦臣聪明，也太了解她。他什么都清楚，所?以明白她的?担忧。


    口说无凭证，他就从这天?过后，每天?都来报备行程。从前是黎灵灵隔三差五给他留言，如今是他时不时就发些毫无营养的?日常。


    像异地恋。


    黎灵灵想到这几个字时，心口发烫，他们可都没有承认过这段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在繁重课业里过得很快。冲刺期越来越短，每个人?都忙碌急促地像被推着抽动转的?陀螺。


    周三的?下午第二节 课，罗蕙安排班里同学去医院分批做高考前的?体?检。黎灵灵刚抽完血，就听?见楼梯间有道女声在哭。


    正要好?奇地推开?那堵门时，于悠及时拦住她：「是14班的?冯庾珠，别去看她了。」


    黎灵灵知道这个女生，整个高三年级大概都对她不陌生。因为她谈了个「高调」的?男朋友，曾被教导主任抓到好?几次也没劝成分手。


    「她为什么哭？」


    「她男朋友走的?单招，今天?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学校在我们祖国的?最西?边。」于悠对这些八卦倒是清楚，「庾珠的?成绩顶多报考本省大学，总不可能为了她男朋友去读大专，估计是因为分手哭吧。」


    黎灵灵茫然：「不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就会?分手吗？」


    「十有八九啊，毕竟彼此?的?生活圈和周围环境都不一样了。」


    黎灵灵低下脑袋，心想这就像她和李钦臣。两年前分别再重逢明明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现在却觉得有些吃力。


    她偶尔会?在空闲时百无聊赖地将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从下翻到上，在身?边时聊的?话题和如今各说各的?文字大相迳庭。


    再熟悉也会?变得无话可说。


    又或许，就连他口中的?喜欢只是一时亲近的?依赖。


    黎灵灵的?胡乱怀疑，导致她的?胡思乱想加剧。分不清这是因为高考在即的?焦虑，还是和喜欢的?男生异地带来的?焦虑。


    总之，最大的?影响就是对李钦臣的?「查岗」越来越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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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够？」


    视频对面的?李钦臣在宿舍的?阳台那，微黄的?灯光划过他清晰的?锁骨线条。


    黎灵灵板着脸，故意找茬儿地点头：「不够详细，你昨天?下午5点半到晚上7点这个时间段干什么了？」


    他失笑：「我想想，好?像是去医务室了。」


    「怎么了？」


    「发烧吊了瓶盐水，睡着了。」


    黎灵灵表情显露出愧疚，讷讷道：「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他从善如流：「好?。」


    安静了会?儿，黎灵灵踌躇开?口：「我这样，你会?烦吗？」


    「不会?。」李钦臣伸手碰了下屏幕，指尖搭在她发顶，低声安抚道，「别怕，不管是高考，还是我。」


    「我没怕。」她嘴硬地反驳过后，又很小声地问了句，「李钦臣，你有想我吗？」


    他靠着墙，手腕搭在膝骨上，轻嘆了一声。


    黎灵灵得寸进尺地逼问：「想不想？」


    这句话问出来，门口传来黎父的?敲门声，来喊她下楼喝汤。她看见门把手动了下，慌不择路地将视频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但黎父没拧开?，更没进来。


    李钦臣在那头笑：「你怕叔叔看见我？」


    他俩在房间视频也不是没被家长撞见过，不过前几次都是正儿八经地讨论学习，这次确实让黎灵灵有些心虚。


    她有些恼：「我不跟你说了，先下去了。」


    刚才的?问题就这样被打断，就在黎灵灵以为得不到答案，要挂断的?时候，才听?见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李钦臣补上了回答：「想，朝思暮想。」


    第33章


    「脸怎么这么红啊。」


    明亮的客厅餐桌上,黎父疑惑的声音将她神游在楼上的脑子给拽了回来。


    黎灵灵急忙低头喝了口汤，扯开话：「汤熏得太热了?，汤烫。」@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烫就慢慢吹着喝。你妈说她都要睡了?,你还没睡,这把你喊下来的。」黎父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有消息在响。


    像是看他没回，对方又?打来一通电话。


    黎灵灵眼尖，瞥见上面微信的头像显然是个年轻女人?的自拍照。正要再看清备註时,黎父的手掌慌忙盖上来。


    她抬眼：「谁啊，大晚上的还给您打电话？」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黎父不自然地清咳了?声,接通电话往院子里?走。又?留下一句,「待会儿?碗放在厨房,喝完赶紧上楼刷牙睡觉啊。」


    黎灵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反常行为。


    喝完汤，她又?听见了?院子里?有车开出去的声音。


    不正常。


    黎灵灵细数这一周时间里?，她爹从来没这么勤快地跑出去过，更别?说是因为工作。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创业需要跑业务的时候了?。


    回到房间。


    她没急着睡下,找许久没聊天的段觉云叙了?会儿?旧。


    高三冲刺期压力大,段觉云倒也没睡，刚刷了?一套卷子,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敷面膜：「……按你这么说，你爸确实不正常。」


    「我妈前天说他最近电话很多我还没注意?过。」黎灵灵把话题扯回来，「可是仔细想想，是反常啊。」


    「他这个点还出门？」


    「对。」


    段觉云继续分析：「是不是最近消息很多,电话不断？」


    黎灵灵点头。


    段觉云：「但是他很怕被你和你妈妈看见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


    黎灵灵：「他是老防着,我刚才看见了?，头像是个年轻的女人?。」


    「这还没明白？」段觉云嘆口?气?,「男人?都一样，我家那两?位离婚前，我爸也是你爸这个状态。」


    黎灵灵愣住：「你是说……」


    段觉云一副过来人?的身份，淡声安慰道：「想开点，我当年也没想过我爸会是那种人?。」


    -


    太荒缪了?，黎灵灵想不开。


    可是那些疑点又?无法?解释，她继续观察了?两?天，发现她爸居然变本加厉，晚饭时候比她回家还晚。


    周四晚上，黎灵灵以听墙角的方式听到黎父周五傍晚的安排，他要和那个女人?在侨城的一家西餐厅见面。


    太过分了?。


    她握紧拳头：黎才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因为心事重重，黎灵灵的心情也肉眼可见得不好。而且她完全忽略了?两?天没回的消息，也无心每天和李钦臣打视频。


    远在京市的李钦臣在沉默的等待中意?识到了?不对劲。


    回京市上课后，他就申请了?在校住宿。几乎每天那点在宿舍的日常都被室友们了?如指掌。


    因此不仅是他觉得不对劲，关系比较近的室友廖旭也憋不住好奇地问：「兄弟，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和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李钦臣没出声，皱眉看他一眼。


    廖旭被他一记锐戾眼锋给吓退几步，非常无语。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我还能?偷听你和你女朋友聊天吗？你平时都去阳台的，门还关这么死，我连你女朋友长啥样都没见过，这不就是好奇你怎么很久没去阳台了?嘛！」


    少年眼里?的不满收敛了?点，手机撂在桌上，兴味阑珊地回答：「最近没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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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旭一下就抓住了?关键词。


    是她没接，不是他没打。


    「啧啧，异地，女生突然不理?人?了?。」廖旭一副感情大师的样子，「不是腻了?累了?，就是身边有别?的人?了?。阿臣吶，你这是在经歷感情危机了?。」


    李钦臣轻扯唇角：「不可能?。」


    廖旭：「怎么不可能?？女生是很容易多愁善感的，而且看你家这位时不时就要报备行踪，应该挺离不开人?的吧。再不济，也肯定是表达欲旺盛的话痨吧？她这么多话都跟谁说了?？」


    「……」


    廖旭拍拍他肩膀，长吁道：「看开点。」


    李钦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良久后，捏着手机打字：【你每天不跟我说的话，都跟谁说了?？】


    但最后，这行字还是没发出去。


    -


    黎灵灵是在去「抓姦」的路上回李钦臣信息的。


    他问她在哪，她如实说了?地名。


    李钦臣那会儿?正在深高校门口?，闻言就让司机朝侨城那条路开，在广场过去一点的距离看见了?人?。


    黎灵灵还背着书包，穿了?件薄春季节的藤紫色卫衣。握着手机的手被宽大袖子遮住，从背影就能?看着心情貌似不太好。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很快被接通。


    「我不是说了?这几天有点忙吗？」黎灵灵本来就烦心，语气?并?不好。


    李钦臣下车，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指间捏着另一只?耳机，一下一下轻敲着，语气?淡然：「忙什么？」


    他那边风也很大，嗓音低得有些含煳。


    黎灵灵听到他这种温和的态度就有点忍不住委屈了?，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皱皱鼻樑：「反正就是有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李钦臣握紧手机，指骨因为用力而有点泛白。


    手放进兜里?摸到烟盒，但没拿出来。他垂眼看着几米远的女孩身影，声音很轻：「我不是自己人?吗？为什么不跟我说。」


    终于听出他的不高兴，黎灵灵立在原地不动了?，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是这件事不知道要怎么说。」


    「回头说。」


    「干嘛让我回———啊啊啊啊！」她一边问，一边下意?识转身，话音在看见人?的那刻变成?喜出望外的尖叫。


    五月初的天气?，还没立夏。深州傍晚的凉风习习吹佛着，路上车水马龙，时不时有鸣笛声和车灯扫过。


    李钦臣和她相差了?一个三米左右的斑马线，他穿着帽衫黑裤，鹤立在红绿灯指示牌下，修长凌厉的身影在那片路灯转换下的光影里?极其?显眼。


    男生深远宁静的目光穿过行色匆匆的路人?，望住她。手机收线，他指了?下脑袋旁边指示灯的红色。


    面上表情淡，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黎灵灵快跑过来的脚步及时剎住，停在原地。光是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脸上已经笑出了?个浅浅酒窝。


    绿灯一转，对面的李钦臣大步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拉，俯身抱住的时候手掌和她贴紧，十指相扣着。


    心里?的石头像是这一刻才落地。


    近得能?听见心跳急促又?激烈的砰砰声，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唿吸也变重。


    他们已经站在靠着停放单车的那一小块角落，完全不会挡路，但周边仍然有路人?或多或少带着点好奇心看过来。


    都往李钦臣那身上瞥，也有的是被黎灵灵身上的校服吸引了?注意?力。


    黎灵灵的睫毛在乱眨，下巴磕在他胸口?，仰起脸：「你怎么回来了?？刚下飞机吗？」


    「太想你了?，扛不住你不理?人?。」他直白开口?。


    她耳尖一红。


    又?听见李钦臣兴师问罪地低嘲：「但是你好像不是很想我。」


    黎灵灵急忙辩驳：「我哪有！」


    他低眸笑了?下：「跟我说说怎么了?？」


    感觉到后脑勺被他温热的掌心扣着，被温柔地摸了?摸。攒了?近一周的心事再也藏不住。


    她嘴一撇，垮着脸：「呜呜呜李钦臣，我就快要没有爸爸了?……」


    李钦臣表情一顿。闻言，稍稍直起身担忧地问：「叔叔出什么事儿?了?？」


    「他要是出事就好了?，可他偏偏出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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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没被他继续抱着了?，边骂边往他身上扒拉：「男人?怎么这么坏！说好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怎么可以变心，他对得起我妈吗？」


    天色暗得快，晚霞落幕。


    黎灵灵把要去餐厅现场揍小三的这件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竟顾着吐槽。


    李钦臣耐心地听完，拉住她手，捏了?捏她指尖：「你先别?急，这事还没确定，和阿姨说过吗？」


    「还没有，打算待会儿?回去说。」她脚步慢下来，侧过脸，「太烦了?。没吃晚饭，好饿。」


    李钦臣倾身捞了?下她的腰，若有所思地低声道：「难怪瘦了?。」


    他们在一家已经下班关门的邮局门口?，边上人?来人?往。他又?这么不避讳地一直挨着她，找到机会就牵牵抱抱。


    黎灵灵有点害羞地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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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不开，腰身反倒还被他揽得更紧了?点。


    他看出她的退避，压着眸光睨她，声线懒慢地开口?说：「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啊。」


    黎灵灵：「没有，我想的！」


    只?是他们互明心意?后就分隔两?地，一直靠着手机联繫。黎灵灵有点不知道怎么缓解那份友谊变情人?的陌生感。


    尽管，她明确知道她是喜欢李钦臣的。


    她像只?懵懂笨拙的小动物，突然踮起脚来，抬手费劲地环抱住他脖颈，毛茸茸的头髮扫过他下颔线。


    李钦臣也没看懂她想干什么，本能?地弯腰配合她身高。然后黎灵灵手脚并?用如同考拉抱树般攀上来了?，双腿卡着他腰。@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你在干什么？」他站得稳，有点无奈地托住人?。


    女孩下巴磕在他肩胛上，懒怠地说出一个无理?的请求：「我走不动了?，站得也很累。看在我很轻的份上，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


    这个要求真的很离谱，明明旁边就有个小公园，长椅和石凳都是空的，可她偏偏选择了?挂在他身上。


    李钦臣懒洋洋地笑出声，就真站在一棵树下的阴影处，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背。


    「我发现一件事。」黎灵灵安静了?几秒，小声地问，「你怎么偷我的小皮筋戴！」


    刚才牵手的时候就发现了?，而且还是上面有小蝴蝶装饰的那根。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发圈，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怎么看他。


    李钦臣被揭穿也坦然，「嗯」了?声：「我何?止只?想戴小皮筋。」


    第34章


    车停在侨城某栋公寓大厦的楼下。


    年?轻女人下车,一双盈盈笑眼转过来告别：「那老闆，我就先回去?了，进度快完成的时候您再来看。」


    黎才嗣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车门关上,司机转了下方向盘重新将车开进大道上：「黎总真是有心，这么多年?和夫人感情依旧，情比金坚。」


    黎才嗣乐呵呵地?开口：「小张你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吧？」


    「下个月就满13年?了,前几天?我老婆还在跟我吵架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司机嘆口气,「看到您这段时间?忙着准备周年?纪念日?的惊喜,我都有点羡慕了。」


    「羡慕什?么？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惹太太不开心就花心思哄哄。」黎才嗣很有经验地?说,「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吃亏又不丢人，再者说，她又哪会让你吃什?么亏。」


    司机很受教：「黎总您说得对，待会儿下班了,我就去?商场买个她喜欢的包赔罪去?。」


    黎才嗣看了眼时间?：「直接送我回家就下班,今天?辛苦你。」


    「应该的。」


    车速慢下来,停在前面的一个红绿灯岔路口。


    司机往窗外看过去?，笑说：「哎哟这路上的年?轻小情侣真黏煳,还穿着校服呢，今天?也不是周末啊。」


    路边的霓虹灯光流动，树影翩跹。


    「年?轻的时候最有精力了，我和我老婆就是在高中认识的。」黎才嗣心情不错地?朝那看过去?,侃侃而?谈。


    「那时候———你把车倒回去?。」


    画风突变。


    司机愣了下,急忙打了转向灯绕到另一边停下。


    车停在路边，黎才嗣示意他在这等,自己大?步往那树影下依偎在一块的两个人走过去?。


    等看清确实是自己女儿的书包、衣服，还有那个往男生身上抱着的熟悉背影。


    他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黎灵灵！你赶紧给我下来，成何体统，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这样像什?么样子?？」


    黎灵灵肩背僵硬住，跳下来，没转身，喃喃道：「李钦臣，你快告诉我后?面不是我爸。」


    李钦臣握着她腰的手还没放开，轻咳了声：「黎叔，晚上好?。」


    「……」


    黎父皮笑肉不笑：「你黎叔不好?，要被气死了！给我解释解释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李钦臣还没说话，黎灵灵转过身先发制人：「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黎才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今天?晚上还和那个小三吃的饭是不是？」


    黎父不可置信，语塞住。


    黎灵灵那张嘴持续发挥：「我告诉你，你就准备好?净身出户吧！等到了法庭上，我一定无条件站我妈那……唔！」


    李钦臣手疾眼快捂住她嘴，怕她理智丧失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黎灵灵吼个没完，并?开始无差别攻击：「唔呜呜李钦臣你这个狗东西，你帮哪边的啊？不准捂我嘴！你忘了上二年?级的时候，你被一群女孩子?围观是谁救你出教室门的吗？忘恩负义是吧！」


    李钦臣就快被她翻旧帐的这类记忆逗笑，强忍着才压下嘴角。


    她越说越气不过，一口朝着他掌骨咬下去?。


    「冷静点。」李钦臣轻蹙眉，不忘安抚她，「先听黎叔说。」


    黎父一个板栗敲在她头上：「你刚才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张芬她妹妹吃顿饭被你说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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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芬是公司会计。


    黎灵灵到这实在是忍不了了，捂着头：「你明知她是张姐的妹妹还……等等，张姐的妹妹不是都在备孕二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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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人家生几胎？她干婚礼策划的，我给你妈准备的二十周年?纪念日?礼物就是一场婚礼。被你说成什?么了？」


    他气不过，又要来敲她脑袋。


    黎灵灵理亏地?往李钦臣身后?躲，碎碎叨：「谁让你搞这么神?秘，瞒成这样，很难让人不瞎想吧，我妈妈都说你这几天?不对劲了……还有，你们婚礼不邀请我？」


    「你这都到高考前的关键时刻了，狗都是我和你妈帮忙遛的，周年?纪念日?还能让你参与?？」说到这，黎父冷呵一声，「还要我净身出户？」


    黎灵灵龇了下牙，一脸无辜：「嘿嘿。」


    「别嬉皮笑脸的！」黎父手背在身后?，回归正题，「阿臣，跟我上车。我和你聊聊。」


    李钦臣点头，走之前又把黎灵灵的书包取下来拿手上。把自己的手机给她，指了下旁边那家店：「先去?那点餐吃饭。」


    黎灵灵担心地?看着他，煞有其事?地?提建议：「这个约谈摆明了是鸿门宴，他要是打你，你就跑来我这。」


    李钦臣对上女孩明亮有神?的眼睛，忍笑，手插进兜里：「他要是打我，我就让他打到气消。」


    她瞪眼：「那不行！」


    黎父转过身看见他俩藕断丝连的眼神?，气得肝疼，又担忧着回去?怎么和自家老婆说女儿被拐跑了。


    但想想，他老婆倒是对李钦臣挺满意的。


    有事?没事?就拿想让他当黎家的儿子?开玩笑，这下还真要成真了。


    -


    旁边那家店张妈台式锅烧人气正旺，黎灵灵点了两人份的沙茶肥牛锅，旁边还放着一份加糖的芋圆刨冰。


    但是都一口没动。


    她看了眼旁边没半点动静的手机，撑着脸嘆口气：「不会真打他了吧。」


    「没有。」脑袋左上方懒洋洋地?落下这么一句。


    她刚转头，李钦臣踱步过来，手掌搭下来将她脸转到正前方。坐下来喝了口她的刨冰，下一刻便拧眉。


    太甜了。


    黎灵灵揉了下脸，看着他发呆：「你们聊什?么了？」


    李钦臣不紧不慢地?动筷子?，面不改色地?回：「丈人和女婿之间?的对话，别打听。」


    「……」


    她差点被噎着。


    他不慌不忙地?给她递水，抬手捏了下女孩脸颊：「没有下一次了。」


    黎灵灵茫然：「什?么？」


    李钦臣嘆口气，膝盖顶到桌沿，挫败地?开口：「有事?和我说，不要冷落我。」


    虽然看上去?是风平浪静的一次谈话。就算是回家后?，他们倒是也没有就她和李钦臣的问题再多谈。


    毕竟夫妻俩的概念里没有「早恋」这个词。


    但仔细想想李钦臣都满18岁了，也不算早恋。


    没满18的是她。


    不过黎灵灵还是因为和李钦臣这次见面付出了代价。为了不影响高考，她的手机暂时被没收了。


    时间?像上了发条，加速地?往后?移，快得让人抓不住。不断的模考、周考、大?小考，如同在玩循环往復的人海战术，每个高三生都像紧绷的弦。


    深中的电风扇落了灰，空调外机却轰轰地?响着。走在校园的羊肠小道上时不时被几颗空调水溅到，肌肤都被冰得凉丝丝。


    夏季的蝉鸣声再次奏响，作为高考的号角。


    阴雨天?转眼即逝，迎来晴朗的暑假，球场上盖篮的主角已经更换，路口的末班车又送走一批十八岁的少?年?少?女们。


    曾经觉得毕业很远，如今却转眼到了需要勇气告别的时候。


    于是，青春定格在这个六月。


    黎灵灵的分是在酒吧查到的，那会儿她正和樊羲那伙人体验毕业能做的快乐事?，在接到通知后?就开始不断刷新查询的页面。


    直到出现「安清大?学」四个大?字。


    手机一直在响，好?多人给她打电话。老师、好?友、父母亲戚都在问情况。来一个，她挂一个，就怕占了重要人的线。


    觥筹交错的酒杯，昏暗迷离的灯光。


    气氛纸和亮片铺天?盖地?砸下来，池子?里群魔乱舞。


    黎灵灵翘着二郎腿靠在卡座的沙发上，吃着果盘里最后?几颗葡萄，慢慢地?嚼，对旁边那群人的躁动起闹视而?不见。


    然后?，李钦臣的电话打了过来。怕她着急，怕她后?面还有事?儿，先说了一句：「安清大?。」


    三个字，让她放下了心。


    他们近一个季节没见，只为了这两张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


    京市。


    半山的别墅区在白日?里极为静悄悄，能清晰听见前院的工人推着除草机在喷泉旁边修理草坪的机器声。楼下的雾化壁炉还开着，火苗映照在墙柜里的古董花瓶上。


    李钦臣在卧房收拾行李。


    动静不大?，但房门并?没刻意关上。


    李母站在门前安静地?看着他，突然出声：「我听阿姨说，早上来了快递员，是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他拉上其中一个行李箱的手一顿，冷淡地?应了声。


    「是哪里啊？」没有听到少?年?的回答，她自顾自道，「你是今年?的状元，想报哪所学校都容易的。但之前京大?招生办的老师跟我说过，你报考的意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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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耐心耗尽：「您不用跟我说这么多虚与?委蛇的废话，不是已经查过我了吗？安清大?承诺我的学费全免，生活费更不用您操心。」


    李母对上他的眼神?，被那种陌生漠然的情绪激到狠狠一怔。


    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儿子?面前开始处于下风了，他又是什?么时候不再喊她「妈妈」了呢？


    从?前对他不闻不问不关心。


    如今变成了面对他就羞愧难当。


    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不甘心的妻子?有了外遇。丈夫看似大?方原谅，以收养干儿子?的名义接纳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却也趁机追求刺激，造成了现在这段不伦的三角恋。


    倒霉又可怜的李钦臣在亲妈没出轨前，当成夫妻俩缓和关系的工具人。在初三毕业那年?转回京市后?，又发现他们夫妻俩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不轨情史。


    十五岁的年?纪，和李钦臣相差无几的富家子?弟在爸妈跟前撒娇要钱。


    而?他，从?来没有享受到家庭的关爱。


    甚至还因他们的错误还遭遇过一次绑架，伤害从?身体渗透到精神?。


    他们作为普通人，没能控制自己低级的欲望。作为父母，更无疑是失职的。


    李钦臣的父母，是上市公司的民营企业家。在新闻政府各大?媒体公关的报导里是家庭和美?、乐善好?施的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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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婚姻关系淫.乱，对孩子?的教育失责也失败，内部腐烂到不敢让外人看见一点真实。


    在这种荒诞家庭里出生。


    李钦臣知道自己再如何善于伪装，本?质当然也是腐烂的。


    黎灵灵眼里的他，和在这个家里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不到他光鲜亮丽的皮囊在阴湿的器皿里成长。他并?不总是像外人看见的那样温和懒散，其实内里跟这个家一样藏着畸形、怪诞、阴暗的一面。


    而?她，是这种阴暗角落里透出来的一点光亮。


    从?年?少?时，就一直照在了李钦臣的身上。


    ……


    李母下楼不久。


    李钦臣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叫好?司机来接他去?机场。


    在等待途中，齐宓不顾楼下阿姨的阻拦，冲上来质问：「你为什?么没报京市的学校！」


    手机屏幕亮了下，是黎灵灵发来的照片。女孩拿着同样颜色的录取通知书，抱着法斗犬在他外婆家的院子?里拍了一张自拍照。@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李钦臣唇角微勾，点开看了几秒。心情不错地?抬起眼皮，这才有空搭理杵在自己房门口的男生。


    他淡声嘲道：「你不是一直想留在这个家吗？成全你了。」


    齐宓不满道：「你凭什?么走？」


    「你一心想挤进来的家庭到底有什?么好?，只是图他们的钱？」李钦臣讽笑，打破齐宓的幻想，「那要让你失望了。」


    不管是家族基金会，还是券商资管……李钦臣爷爷在生前就有遗嘱信託，指定过受益人只能是他唯一的孙子?。


    老人家或许早知道自己儿子?儿媳是什?么德行，就连私募基金公司也只让最信得过的人去?打理。


    玩归玩，李家的产业不可能落在旁人肩上。


    一个家庭，三个成年?人。


    齐宓和李钦臣都是可怜年?少?的两个旁观者。


    一起在这个家里共存的人要离开，只留下他继续待着。在他眼里，是抛弃「同伴」的行为。


    齐宓当然不服气：「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脱离这个畸形的家！对了，你那个小青梅知道你的家里是这种样子?吗？如果她知道，她会怎么看你？」


    「她知道你甚至还因为这些事?情进过精神?病院吗？你装得这么像个正常人，她会不会觉得你也很噁心———」


    挖苦讽刺的话音在对方凌厉的眼峰下渐渐收住。


    李钦臣站起来，向前走近一步。


    齐宓肩背稍稍塌陷，贴着门框，闭上了嘴，眼珠子?心虚胆怯地?转了转。本?能地?往后?退缩，又害怕在这闹出事?端会被楼下的李母听见。


    毕竟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外人。


    李钦臣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嗤了声：「承担不起后?果，就不要总拿她激怒我。」


    -


    整个暑假，李钦臣都在打工。


    他有着这么高的分数，又有着京市的状元头衔，能在机构冲刺班当私教学长、能参与?夏校项目出卷子?。


    前途明亮的人，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


    而?黎灵灵正和爸妈、好?友们在毕业旅行，满世界週游。


    她时不时给他寄来明信片，有在挪威碰上国内海洋学的同胞一起保护搁浅鲸鱼的照片，也有在敦煌考察国风动漫建模的视频。


    李钦臣偶尔看着她那些明信片，想起那两年?里，她给他寄过一次一周的晚霞照片。


    晚霞一天?只有八分钟。


    她曾经为了他，每一天?都在等待这八分钟。


    黎灵灵视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国内刚过凌晨。


    李钦臣坐在电脑桌前，骨节分明的手不知道在倒腾什?么，另一只手肘抵在桌沿边的膝骨上，在想事?。


    或许是和他报考的计算机专业有关，屏幕上倒影出来的一串代码俨然不是个高中毕业生能掌握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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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了件水墨染色的衬衣，和去?年?回深州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件有点像。


    印花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泠冽锁骨。冷白皮，深邃英挺的眉眼，还是那副少?年?样，有种休闲懒散的帅。


    黎灵灵咬着颗糖，盯着他看了会儿：「你大?半夜忙什?么呢？」


    「学点东西。」他偏了偏额，脸转向一边立起来的手机。看着她问，「你到哪儿了？」


    「斐济！」她那边就快到日?出时间?，懒洋洋地?趴在酒店家庭套房的阳台那，跟他汇报日?程，「倒时差睡不着，后?天?飞奥克兰啦。」


    李钦臣有点困了，但还是撑着脸靠近手机，观察她：「好?像晒黑了点。」


    黎灵灵有点慌：「真的吗？一定是前天?忘记擦防晒那次给晒的。」


    「有什?么关系，黑点健康。」两秒后?，他很有求生欲地?补了句，「你是煤球我也认了。」


    「你口味真重，你才煤球！」她愤怒，看到对面的男生幸灾乐祸地?笑更是被气道，「亏我还为你纹了个身。」


    「嗯？」懒洋洋的表情变正经了点，李钦臣扬眉，「纹什?么了？看看。」


    黎灵灵手机立在那，开始拉开外套拉链。


    李钦臣正襟危坐：「你回房间?脱。」


    「你想什?么呢？」她害羞过后?，有些好?笑，「是在胳膊上，我才要脱衣服的。」


    他期待减少?了点，面不改色：「管我想什?么，我的脑子?我做主。」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当流氓的潜质。」黎灵灵撇嘴，把手臂上的纹身给他看。


    是绯色颜料的一个「l」字母，旁边还有个卡通版的迷你「栗子?」图案。


    「好?看吧！」黎灵灵炫耀道，「是那个捲毛eric帮我画的栗子?。」


    李钦臣不解：「又是eric？」


    「对啊，我在希腊的时候不是还碰过一个棕发的eric吗？我这样说是为了区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外国人这么喜欢叫eric。」她补充一句，「不过我爸妈最近很喜欢heavy，heavy大?学期间?做过纽西兰的地?陪兼职，还会中文，可以帮我们安排好?旅游计划。」


    李钦臣置身事?外地?听着：「你爸妈在选女婿吗？」


    黎灵灵仗着相隔万里，虎口拔牙般挑衅道：「差不多吧，这段时间?也认识了不少?外籍帅哥。比我小的也有几个，可以考虑做小男友的那种。」


    他笑了声，转过身去?继续敲键盘了。


    「喂，你不是已经赚够了一年?的生活费吗？」她不开玩笑了，嘟囔，「干嘛还这么拼！」


    李钦臣视频还开着，人靠在转椅上，蓦地?给她转了一笔外币。漫不经心开口：「因为养老婆费钱，毕竟我女朋友还要在外面养小男友。」


    黎灵灵就这么实时看见信用卡的储蓄帐户通知，数了下余额。没接他的腔，只顾着惊讶：「你在炫耀你打工能力很强吗？」


    「我是让你看清点。」他慢悠悠地?答，「你外面那些小男友，比不上我一分。」


    -


    第35章


    黎灵灵回到深州那天刚立秋,但城市柏油路一如既往明亮滚烫。


    黎父黎母忙着给熟络的邻居们送在免税店买的欧洲特?产，一转眼发现家里「跑腿的」不见了。


    黎父看了眼没关上的院门，心里惆怅道：「肯定?是去找阿臣了,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再也不是只有她爸爸了。」


    「得了吧。」黎母好笑地?说,「从小到大还没发现你闺女这德行啊？从来就不是只有你一个。」


    就连邻居也调侃：「我?说老黎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灵灵也是有本事的，早早就预定?了老李家的宝贝儿子当童养夫。」


    「这小孩哪里是老李在宝贝？来老黎家吃的饭都比在自己家里吃的饭香吧……不过面上看着李家好歹家业摆在那,又只有阿臣这一个儿子，你们灵灵不会吃亏的。」


    「不图他老李家的东西。至于我?家灵灵会不会吃亏,这我?就更不操心了。」黎母一脸骄傲,「阿臣那孩子从小就只疼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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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灵灵小时候被欺负,被你们两口?子骂哭了，都是来找他。」


    「诶，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会儿胡婶家的孙女?每次来这拜年?就喜欢追着阿臣？灵灵打小就护食，那时候都不让其他小姑娘碰他呢！」


    「一碰就哭,边哭边跑,还要大声?喊『绝交』,阿臣就追在她后面哄哈哈哈哈。」


    客厅里笑声?不断，黑歷史?白歷史?混着回忆。要是黎灵灵在场听着,估计都想原地?修条地?道钻进去。


    「老李家那两口?子都是拿鼻孔看人?，也不知道怎么能生出个这么谦逊出色的儿子。」另一个邻居也乐呵呵开玩笑，「灵灵和他是约好了一起去安清上大学吧。」


    两个孩子毕业后，调皮明媚的小女?孩和少?时稳重的男孩长成了并?肩而行的两个大孩子,在一起了也大大方方地?牵着手。


    于是以前那些谈婚论嫁的玩笑话又被提到明面上来。


    黎母也笑：「我?家灵灵喜欢就行,阿臣又是在我?们这群大人?眼皮下长大的，我?不担心,更不反对。」


    黎父听着自己妻子和邻居们一唱一和，心更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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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里」社区的篮球场就在公园里，临近傍晚时极其热闹。有带着宠物坐在海湾草坪边的，有放风筝的，还有摆摊子做生意?的，露营凳随处可见。


    夕阳暮色顺着公园里的棕榈树和榕树枝叶缝隙里倾斜而下，三角梅盛大怒放，蝉声?减弱，代替的是经久不衰的噪鹃鸟叫。


    黎灵灵到球场那边时，看见已经有不少?同龄人?坐在观众席那。这边有两个场地?，社区里经常组织篮球赛，今天也不例外。


    她抱着一杯桑葚汁正寻寻觅觅的时候，有个女?孩对上她的视线。


    女?生指了下旁边的篮球场，热情开口?：「你也是来看李钦臣吗？他下午一般在那个场打，快去挑个好位置吧。」


    「……啊。」黎灵灵愣了下，点?点?头，「好，谢谢。」


    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果茶，心里在骂。


    李钦臣肯定?每天打篮球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然不至于来个女?生就觉得是来看他的，说他男狐狸精一点?也没说错！


    往那走的同时，就听见了栗子的叫声?。


    法斗犬的旁边有一张陌生面孔转过来，突然兴高采烈地?喊她：「灵灵！在这。」


    她有点?不解地?挪着脚步走近，看见了李钦臣的外套，顺势拿起来坐在那张椅子上。


    栗子这个暑假一直在李钦臣这里养着，这会儿一见到她就扑到腿上又舔又蹭。


    黎灵灵拿着李钦臣那件棒球服捂住了狗嘴，看向旁边的男生：「你是……大胖？」


    「是啊，没认出来？」男生是小时候盛夏里那条老街一块玩的小孩，暑期回来看奶奶的。他羞涩地?摸摸鼻子，「我?现在不胖了，你和李钦臣还是没变啊。」


    是不胖了，「大胖」变成了「大壮」。


    黎灵灵有点?惊讶地?打量他：「你真的变了好多。」


    大胖被调侃，也有点?不好意?思：「李钦臣买水去了，我?去催催他回来啊。」@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她点?头，百无聊赖地?撸着狗。


    腿上那件男生的棒球服口?袋里蓦地?掉出了一张纹身?店的宣传名片，上面「元素tatoo」几个字格外显眼。


    正出神地?看着，就听见耳边背景音变得更嘈杂。


    一声?旁人?的惊唿下，黎灵灵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摸了摸。


    黎灵灵回头，看见了李钦臣那张脸。薄唇挺鼻，冷白皮，五官深隽，逆着夕阳如同自带滤镜，眉眼轮廓都透着股不费力的帅劲。


    一下让人?理解了观众席上那些女?孩聊起他名字时的害羞和欣喜。


    高三下学期、高考后、毕业旅行的暑期……按道理说这样断续的分别在他们之间已经很常见。


    只是黎灵灵现在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


    以至于每次阔别重逢，她总是有种耳热心跳的紧张和期待感。


    彼此?凝视了好片刻，她扬了下手里的名片，尽量装作心情平静地?模样开口?：「你去纹身?了？」


    他坐在她旁边，看到她就不自觉地?笑起来：「嗯。」


    「其实……」她心虚地?说，「我?那个纹身?是一次性?的，是当地?有那个海娜手绘师给?我?画的，而且『l』是黎的意?思。」


    「…..」


    李钦臣把她腿上的栗子抱下来，慢悠悠道：「也不意?外，你那么怕痛的人?。」


    「你猜到了还去纹！」她上下扫视他，好奇，「你纹在哪了？」


    他就穿着一身?黑红色的打球服，裸露的地?儿还挺多。黎灵灵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愣是没找到，开始很有求知慾地?掀他球衣。


    李钦臣顺势往后靠着椅背，盯着她停在半空中的手。挑衅般扬眉，就一句话：「继续找啊。」


    她摸到他腰腹间紧实绷着的肌肉，感受到男生的体温，有点?尴尬地?缩起手：「我?不找了，你没纹吧？」


    「真纹了。」他故意?装成有点?为难的样子，「但是纹的地?儿挺隐蔽的，要不要摸摸？」


    黎灵灵不知道想到哪去了，硬生生把自己想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指责他：「你变态吧！」


    李钦臣本来还打算说点?过分的，这一下把他给?骂得闭嘴了。


    几秒后，她又弱弱出声?：「你纹在那种地?方，是找的女?纹身?师吗？」


    他说：「男的。」


    「你真变态！」


    「……」


    他确实是气笑了，翘着二郎腿。头一偏，很不满又拽地?问：「那我?要是回答女?的呢？」


    黎灵灵一副要秋后算帐的表情，极为震惊地?指着他：「你居然花钱让别的女?人?摸你！」


    「……」


    -


    安清大的军训时间比大部分学校都要早。


    八月中旬，大一新生就入学了。


    黎灵灵当初报考专业的时候一心想做数媒，因?为对三维设计和模型造作感兴趣。


    但那时高考分数太高，报这类艺术专业有点?不太划算。问了老师之后就顺势报了这所学校里的王牌专业之一：工科系的工业设计。


    军训前两天，完全是给?新同学互相认识的。


    黎灵灵分到的是间四人?宿舍。


    挺有趣的是有一对长得不太像的双胞胎。短髮的叫苏蜜，长发的是苏玉橙。另一个比她们年?纪都大，是復读生考上来的，叫韩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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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天南地?北的四个人?初初见面都感觉聊得挺好。


    黎灵灵在这种男多女?少?的理工科院校里压根不用做什么都很出名，宿舍门就快被踏烂。有同级的、也有学姐学长们……这边塞个联繫方式，那边也想认识一下美女?。


    她就算是精力再好也有点?对这种无效社交感到疲乏，本就不是有耐心的性?格，直来直往也不会藏心思。


    渐渐在外人?面前变得有些酷，这倒阻隔了不少?献殷勤的陌生人?。


    李钦臣那边也一样，他顶着京市状元的头衔，又生得这么好。穿搭也在计算机里一系列只会穿格子条纹t恤的码农品味里一骑绝尘。


    和黎灵灵不同的是，他性?格看上去更好更随和。


    这点?也并?不让人?意?外。


    虽然在深中，一向是黎灵灵的朋友看起来更多。但他才是会兼容的人?，也因?此?当初在深中能很快融入她的好友群体里。


    在交朋友这一能力上，只要李钦臣愿意?，他无疑更有号召力。


    计算机系和工科系不管是宿舍楼还是教学楼都离得远，就快隔着半个校区。


    这几天他们也没功夫见面，一直到军训的最后一天，计算机系的队伍被带到了工科系这一块草坪上一块训练。


    休息时间，大家都坐在树荫下的草坪那。


    李钦臣找到人?的时候，黎灵灵面前正蹲着一个缠了她好几天的二世祖学长。


    应该是学生会选来帮教官带训的，个子挺高，穿了件满身?巴黎世家logo的t恤，腕骨上那块表在碎末阳光下时不时反射出光亮。


    那学长大概也是黔驴技穷了，索性?直接问道：「约了你快一周，怎么半点?都不给?我?面子，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黎灵灵拿着瓶冰水敷在脸上，兴致缺缺：「难道是我?？」


    「……不是，是你主科的教授。」


    她很惊讶：「学长你在自己老爸手下还能挂科，到底放了多少?水还没让你过啊？你的智力水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也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学长被贬得快要一无是处，试图挣扎。他说了个高考分数，精确到小数点?。


    黎灵灵表情乏味，淡定?道：「要比高考分数的话，我?是本专业最高。」


    连「应该」、「也许」这种词都没有，完完全全的自信自知。


    她身?上那件迷彩服出过汗，紧贴着细腻白皙的皮肤，精緻的锁骨凹陷处也是汗，远处看来反倒有种亮晶晶的迷离感。


    睫毛长而浓密，五官出众，身?材更是窈窕到每一寸都是精细的。


    是真漂亮，不然学长这么一顺风顺水的富二代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这么久。


    边上几个舍友听他们对话都给?听笑了。


    苏蜜突然在这时推推她：「灵灵，计算机系那个很有名的大帅逼在盯着你看呢。」


    黎灵灵和学长一起转头。


    李钦臣盘着腿坐在不远处，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看见舍友向她告状的举动也一点?都不避讳，视线直勾勾的。


    学长对她注意?力放在其他男生身?上有些不悦，身?型挡了下，一脸不屑地?科普：「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有名吗？」


    室友们接话：「为什么？」


    吸引回目光，学长沾沾自喜地?说明：「听说开学那天，咱们学校被华煜贊助了一栋图书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韩筱是京市人?，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是我?们市的华煜银行吗？」


    「是啊。」学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那位据说就是华煜的太子爷。」


    这事黎灵灵也知道，李家父母来这捐楼是他们的作风，做慈善能提高企业公信力和美化形象，捐哪不是捐，还能在李钦臣面前表现出他们的爱。


    但他们估计没想过大张旗鼓来彰显出自己儿子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当天来当天就走了。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啊。」黎灵灵支着额，转过头说，「可是学长你看上去更有钱。」


    学长一点?也没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咳了声?，挺直腰板：「我?还行吧。不过我?刚刚说的也就是传言而已，没什么真凭实据。」


    一干人?听到这里，不约而同地?「切」了声?，都觉得这种没什么证据的传闻很没意?思。


    学长又补一句：「其实就算是真太子爷，这种钟鸣鼎食家里出来的也都是绣花枕头。」


    黎灵灵手指戳着脸颊，蹙眉：「可是那个男生有名，也不是学长你说的这个原因?啊。」


    「对，只是因?为他够帅。」韩筱在一旁悠悠开口?，「上次在食堂远远见过一次，我?还以为明星来拍戏的呢。」


    几个小女?生立刻贊同地?点?头，打趣黎灵灵：「我?们灵灵比女?明星还好看，难怪他现在还在盯着你！」


    黎灵灵若有所思地?再次看过去，皱皱鼻樑。


    学长一板一眼道：「也还好吧，就白了点?，高了点?。没想到黎灵灵你也这么肤浅，我?还以为你不一样呢。」


    他这一句话得罪一群人?，一群女?生翻白眼。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黎灵灵压根不管他怎么想的，朝着不远处的李钦臣勾了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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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偏了偏头，扯唇笑了下，紧接着悠哉悠哉地?起身?走了过来。


    几个女?生差点?惊讶地?捂着嘴叫出来。


    一直到他慢慢踱步快走到了她们这一块人?的面前。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说「长得漂亮是真管用，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对着帅哥这么玩啊」。


    黎灵灵趁机抹黑：「看吧，他也是个肤浅的人?。」


    李钦臣瞥这一眼就大概知道她在玩什么了，懒得搭理。半蹲下，伸手把她挡着眼睛的那瓶冰水挪开：「晚上一块吃饭。」


    熟络到让人?没反应过来。


    她还没回答，学长从地?上站起来：「不行！我?这还约着呢。懂不懂先来后到？」


    黎灵灵低着眼皮想笑。


    论先来后到，谁能和他比啊。


    李钦臣这才把视线放在面前的学长身?上，正眼看了这人?一眼。也站直了，比学长高了3、4公分，眉头轻蹙了下。


    本就凌厉的五官在面无表情时显得极有攻击性?，眼里侵占的意?味唿之欲出。


    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几个室友哪见过这阵仗，纷纷在下面低声?吶喊：「打一架！打一架！！」


    学长听见了，轻蔑开口?：「我?练过格斗的，欺负普通人?没意?思。」


    黎灵灵抱着膝盖，无辜仰头：「好巧啊，他也练过。」


    学长：「……」


    黎灵灵继续告状：「李同学，他刚才还说你是那什么……钟鸣鼎食家里出来的绣花枕头，这你能忍？」


    -


    第36章


    本来旁边就不缺起闹的,黎灵灵这?火上浇油的本事更是有增无减。


    就连教官都被?这看戏的风给吹来了。


    人教官也只是想在军训结束前给大家放松一下，本来打算拉个圈唱个小曲儿什么的，谁知?道?一来就听见这么刺激的事儿。


    「还是你们小孩子会玩。」教官一脸倚老卖老的样子,加入这?场活动,「行?，两位来一场吧。就当摔个跤，摔完原地解散去吃晚饭。」


    一伙人一听都来劲了,迅速在这?块草坪上自发地?围过来。


    学长骑虎难下。


    李钦臣懒洋洋地?瞥向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黎灵灵一脸坦然地?鼓鼓腮：「加油哦学长。」


    李钦臣不善地?瞥她一眼，但眼里漫着层浅淡的笑意?。两人之间太有默契,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喊的。


    学长果然听得心花怒放,推攘着李钦臣就往外?面的场地?走,大剌剌招手?：「行?呗,我?勉为其难和李同学切磋切磋。」


    他低声说了句话。


    学长头脑这?会儿还飘飘然呢，自然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说，让你看看钟鸣鼎食家里出来的能有多牛逼。」一旁的黎灵灵耳朵尖，面不改色地?接过话茬。


    不过学长沉浸在旁边一群学弟妹们的加油声里,也没听见她胡编的这?一句话。


    倒是边上的韩筱戏嚯开口?,推推她肩膀,小声问：「你和计算机系这?系草认识吧？」


    「你都看出来了？」


    「你们这?眉来眼去?、里应外?合的样子，很难让人看不出来。」


    黎灵灵无奈摇头：「这?学长还真?没眼力见儿。」


    两人说话间,互相给了一个彼此?都懂的那种嫌弃又?埋汰人的眼神。还没再往那热闹的中心看过去?时，突然被?学长一声惨叫给吸引了注意?力。


    人群中间，李钦臣站着，也有点不解地?低眸看着自己脚边的人。


    教官都没忍住鼓了鼓掌,拍了拍他肩：「精彩精彩,这?位同学把过肩摔练得不错啊，有几苦功夫了吧？」


    李钦臣不知?道?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了声：「高中那两年练得勤点。」


    教官：「我?就说嘛，寻常人可没这?力度。」


    周遭的人更?不可置信：「不是，这?学长刚才表现得牛逼哄哄的，刚才撑过10秒钟了吗？」


    「4秒把他撂倒的，我?刚数过。」


    「哈哈哈哈哈哈他演的吧，『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


    「救命，丢人丢大发了！」


    ……


    黎灵灵毫无意?外?这?个结果，往里面挤进去?，提高音量大声说：「学长刚刚说输了就请大家喝汽水，学长大气?！」


    学长：？


    她这?话一出，本来就倒在地?上的学长更?不好意?思?起来反驳，打落牙齿和血吞，旁边的一圈人还都起闹地?跟着喊「谢谢学长」。


    黎灵灵上前拽过李钦臣的衣角，俏皮地?歪着脑袋，和躺在地?上的学长说：「那学长，既然切磋结束了，我?就把人先带走啦。」


    「……」


    他俩人一走，教官也喊着解散。


    身后的人群里时不时还传来让学长请客起闹的声音，自然也有讨论黎灵灵和李钦臣这?俩「风云人物」到底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的。


    暮色霞光笼罩在校园里，绿色柏杨树葱茏一片。绯色云彩下，处处能听见新生成群结队的欢声笑语。


    军训这?些天，黎灵灵晒黑了不少，本就在暑期各种海岛的旅行?中还没养回来的肤色变得更?暗。


    拽着男生衣角的手?被?拉了下来，李钦臣反手?和她十指相扣住，不解：「怎么不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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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意?思?说。」她煞有介事地?扬起两人交握的手?，「我?快要比你还黑了，这?这?么多天涂的防晒一点用都没有！我?在免税店还花了很多钱买这?些呢！」


    像是为了安慰她，李钦臣轻拍她脑袋：「我?也擦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军训开始前，黎灵灵就把自己那些瓶瓶罐罐分了他一半，并且强烈要求他涂脸上，大概是害怕像高一军训时被?晒到脱皮的悲剧重演。


    想到这?，她回忆起他俩的高一高二都不在一起读，难免好奇：「你们附中高一军训的时候严格吗？」


    李钦臣愣了下，几分隐晦情绪从眼里闪过，但还是如实道?：「不知?道?，我?没参加军训。」


    「啊，为什么？」@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请病假了。」他话音放低。


    黎灵灵没往别的地?方想，抱怨道?：「你真?幸运！我?当时军训第二天就想弄个病歷单请病假了，但魏女士死活不同意?。不过安清大的军训倒是比深高的轻松多了……」


    她以为他那张所谓病歷单和其他人躲军训的理由一样。


    李钦臣垂眸，笑了下。


    安静地?听着她的碎碎念没再多说话。


    两人去?吃了一顿日料，返校时特?意?走了公园那条路消食。


    天色暗下来，橙红路灯纷纷亮起，在转角那突然听见有老人下棋和大爷大妈们聊天的声音。


    黎灵灵拉着他往里面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你听没听过安清市公园里着名的相亲角？」


    李钦臣看着她的脚步，戏嚯开口?：「我?女朋友在拉着她男朋友去?相亲？」


    「不是，就是去?看看嘛！听说就算家庭条件很好、市里几套房、top学歷在这?些本地?人眼里都不够看的呢。」


    她一副兴致勃勃想被?人挑刺的模样闯入这?里，这?会儿这?种相亲角的大爷大妈们都打算收工了，手?上的相亲要求传单也都捲起。


    他俩算是这?里唯一的年轻面孔，又?都换了日常穿的衣服，看上去?倒是分不清是新生还是毕业生。


    很快还是有人涌过来。


    眼尖的一位阿姨先拉住了李钦臣：「哎哟小伙子，是刚毕业吗？有没有女朋友啊。」


    边说话，边看向旁边的黎灵灵。


    黎灵灵赶紧摆手?：「这?是我?哥，没女朋友呢。」


    阿姨放下心来，继续询问：「你看着外?形很可以的，我?女儿肯定满意?。不过她比你可能要大几岁，大几岁的会疼人嘛……家里是哪的？本科生的话会吃亏点……」


    在询问间，又?有其他几位热情的大爷也加入，都对李钦臣很满意?。


    当然黎灵灵也不可倖免地?被?拉到另一个家长圈里去?接受「调查」。


    她本来就想玩，这?会儿更?是配合地?有问有答，甚至还很沉浸地?互动：「啊叔叔？您儿子才一米六几啊，那我?和他在一块是不是不能穿高跟鞋了？」


    「你懂什么啊小丫头。」老头听不得说自己儿子不好，吹鬍子瞪眼，「浓缩的才是精华！我?儿子还是博士呢！」


    黎灵灵一本正经地?反问：「浓缩的博士？」


    「……」


    李钦臣很快摆脱了身边的那几位家长，远远看着她那乐不思?蜀逗大爷大妈玩的样子，没忍住勾唇笑。


    其中有个大妈貌似很喜欢黎灵灵，拿出自己的家庭照拉票：「来来来小姑娘，我?跟你说哇，这?是我?儿子，去?年刚大学毕业，身高外?貌都和你好配的。」


    「你还不用怕婆媳关系不好，家里人都好相处的。我?和他爸恩恩爱爱，家庭完整，性格健全……我?儿子也生得很正气?。」


    路灯下的身影被?拉长，夏夜里的飞蛾扑哧着翅膀。


    李钦臣单手?插着兜，听着听着，唇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抿得平直。他垂下漆黑的睫羽，没再往女孩的方向盯着看。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齐宓那个可怜虫说的一些废话———


    「……你那个小青梅知?道?你的家里是这?种样子吗？如果她知?道?，她会怎么看你？」


    「她知?道?你甚至还因为这?些事情进过精神病院吗？你装得这?么像个正常人，她会不会觉得你也很噁心。」


    或许她本来就应该有挑选的自由。


    挑选一个在正常的家庭里成长的男生，作为伴侣的自由。


    ……


    能说会道?的黎灵灵在这?类人群里很受欢迎，聊了一通之后才后知?后觉旁边的李钦臣不见了。


    她找了个藉口?从这?群人里出来，往外?走时，正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不过刚出公园就看见了长椅边的男生。


    李钦臣颓颓懒懒地?弓着背坐在那，手?肘抵着膝，在抽菸。他其实并没有菸瘾，在她面前抽菸的次数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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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抽得很兇很急，青白的烟雾几乎笼住了眉眼五官。


    黎灵灵停下脚步看向他，感觉有点陌生。


    只停滞了几秒，李钦臣似乎就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侧头朝她那看过去?。下一刻就摁灭了菸蒂，让她过来。


    黎灵灵没坐到他旁边，顺势蹲在他岔开的腿间，仰着脸直白地?问：「你不高兴了吗？我?刚才就是觉得好玩才和那些大爷大妈们瞎扯了会儿，没有加他们儿子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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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没有不高兴。」


    李钦臣轻笑，大概是很满意?她对自己情绪的在意?程度。


    染着淡淡薄荷菸草味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有一瞬间，他倾身下来。黎灵灵紧张地?闭上眼睛，但只是整个人被?包裹地?搂紧。


    她手?虚虚地?搭在男生腰身上，睁开眼，对刚才自己的「多此?一举」感到不快。脸埋在他胸口?，闷闷道?：「李钦臣，你好像很喜欢抱我?。」


    他不否认，下巴抵在她肩颈处，「嗯」了声。


    但你怎么不亲我?，谈恋爱哪有不亲的！


    她腹诽道?。


    黎灵灵脚还踮着，露出一截漂亮纤细的腰身，少女腰臀比有种青涩曼妙的性感。


    路边难免有人经过，往他们这?里投来打量的眼神。


    李钦臣不露声色地?将自己敞开的外?套拉拢，手?掌将她裸露的肌肤罩住。掀起轻薄眼皮，向不远处一个同龄男生投去?威胁警告的眼神。


    直至对方尴尬收回视线，离开原地?。


    黎灵灵对身后的目光毫不知?情，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吧？」


    「是。」


    「哦，难怪你都不会谈恋爱。」她存心要让他不痛快，若无其事地panpan?吐槽，「我?前男友就挺会谈的，沈帆你还记得吧？他……」


    这?话效果显着，李钦臣立刻掐紧了她腰身，唇覆在她耳尖那：「别提晦气?的人。」


    黎灵灵被?他刻薄的用词逗笑，埋在他胸口?笑得直抖。


    第37章


    军训结束后,黎灵灵的新生生活丰富又忙碌，期间也?和之前深中的伙伴朋友们在群里聊过几次。


    于悠如她自己所?愿留在深州，据说还和去了邻省的周峥谈起了异地恋。


    樊羲则去了江城。


    在安清读大学并且还保持联繫的只有段觉云,不过她校区在市郊。一直说着约时间见一面,却总是搁置再搁置。


    黎灵灵也?忙。


    机缘巧合下进了个美术社团，时不时就得聚餐。


    她学的专业主修科目有工程图学和热流体这?两门难学的大头，每逢考试就得去图书馆苦熬。


    专业成绩过硬的缘故,还被教授带去组队参加了数模大赛，并且不负所?托拿了个?金奖回?来。


    高中?时候听过最多一句谎言,出自各科老师说的：等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但事实证明,上大学后也?一样很累。安清大学是c9之一,五湖四海的状元积聚在这?里,不缺人才学霸，更不缺努力到脱颖而出的黑马。


    玩乐归玩乐。


    真到考试周了，学习氛围照样强到可怕。


    李钦臣也?没闲着，为?了奖学金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决赛,拿冠军后还被借去编写下一届的中?考数学教材。


    有摄影系的学生偷拍过他一次,直接被拱上了同城热门。


    彼时的照片配图本来只是发在论坛里,标题平平无奇：一位卷到中?学生领域的男大。


    男生短髮漆黑凌烈，额发微乱,宽肩套着件松散的棕色卫衣。钢笔懒洋洋地支着额角，皱眉冷眼地看着桌面上的卷子。


    李钦臣那?张脸属于在考试周起早贪黑的状态下也?还是很能看的类型。甭管是在什么时候，那?股从容不迫的悠闲劲儿就没人学得出来。


    本来只是在安清大学声名远扬。


    谁也?没想到这?次将名字打出来之后，居然炸了中?学生的锅。


    【上次那?几道变态的伪内切圆原来都?是出自这?位学长?之手,李钦臣是吧？记住你了。】


    【竞赛题里的出卷人也?有他呢/微笑jpg.原来美貌也?不是万能的,长?成这?样我都?恨你！】


    【不是，哥们儿你小说男主啊？你女朋友不会是校花吧？】


    【他女朋友不是工科系的那?位大美女吗？据说上周刚跟着她们系教授组队拿下了数模大赛的省第一,这?下知?道是谁在吃这?么好的了吧。】


    【这?兄弟家境好像不太好，这?学期能加分申请奖学金的比赛全参加了一遍，合理推测他女朋友是富婆！！】


    【旁敲侧击问过好几次，他和他女朋友好像很早就认识了。至于多早，吃瓜群众还没打听到。】


    【家人们避雷！他亲嘴咬舌头，超痛！】


    ……


    前面那?些戏嚯不谈，但最后那?条「亲嘴咬舌头」的评论被截图下来。


    室友苏蜜、苏玉橙两姐妹发在了寝室群里，一人一句调侃地问：【@000，是不是真的啊？】


    黎灵灵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图书馆出来，一只手抱着笔电，另一只手抬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懒腰伸完了，她才点开手机从那?张帖子里的评论区扫了一遍。


    然后，一本正?经?地回?復室友的滑稽问题：【真的。他连数学题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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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蜜、苏玉橙：【啧啧啧。】


    韩筱：【怀疑是你本人混入了评论区吧，不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奸笑jpg.】


    「……」


    她实则一点儿也?不清楚，谁敢信她和李钦臣都?谈了大半年居然还没接过吻啊。


    黎灵灵无奈地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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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走，边发了个?若无其?事的表情包。


    其?实她本来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顶多是觉得李钦臣除了特爱抱她之外还挺纯情的。


    和之前时刻想亲自己的沈帆一对比，简直要温和太多。


    但是按闺蜜段觉云的说法，喜欢才会想亲近。


    黎灵灵看着手机上的那?行字，有理由相?信李钦臣……可能是还没有习惯他们之间十几年的纯友谊相?处模式。


    -


    10月21号，靠近北方的安清市气温已经?凉快下来。


    而大学刚过完秋末的考试周。


    两个?人也?终于腾出空来谈恋爱，李钦臣先打了通电话问黎灵灵去看电影。


    她上周抢图书馆位置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含煳不清地刷着牙：「看森莫电影？最近那?部血战钢锯岭好像重映了，哦还有珍珠港……拯救大兵瑞恩？」


    「……」


    李钦臣沉默了几秒，百无聊赖地抵了下腮：「都?行，看你想看什么。」


    电话挂断后，边上几个?听墙角的室友才恨铁不成钢开口：「你和你对象说要去看战争片？」


    黎灵灵茫然：「怎么了？」


    韩筱上下扫她一眼：「你不会还打算穿这?身出去吧？」


    黎灵灵点头：「对啊。」


    她头髮也?就简单梳了下垂在肩侧，熬了一周的黑眼圈也?没化妆遮一遮，身上套了件肥大宽松的美式卫衣。


    边上两姐妹也?不可置信：「你考试周连饭都?不想和他一块吃，我们还以为?你很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呢。」


    「在意啊。」黎灵灵抿了下唇，实话实说，「但我俩从娘胎里就认识，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了。」


    几个?人异口同声：「我靠，青梅竹马！」


    黎灵灵一副看她们少见多怪的表情：「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和他很熟了嘛。」


    「这?谁能知?道你俩是这?种熟。」韩筱把脑袋埋回?被子里，又说一句，「但是，多年朋友归朋友，你俩现在是约会的恋人了啊！」


    黎灵灵若有所?思，还真听进去了。


    她把《拯救大兵瑞恩》的电影票火速换成了一部新上映的爱情片，人坐在了梳妆檯前。


    下宿舍楼时，已经?是约好时间的近一个?小时后。


    黎灵灵火急火燎地在楼梯那?就边背着包边往外跑，跑出宿舍大门还没几米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急急剎住车，错愕地朝那?看过去。


    李钦臣身边站着一位女老师，估计是在和他讲课题的事。


    少年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身型凌厉高大。他微微低头漫不经?心地听着，下颚线条锋利又分明。拿着手机的手背在身后，眼神随意地落在不远处。


    下一秒，看到了黎灵灵。


    她轻扬手，无声地打了招唿。随后，看见他和面前的女老师说话的口型：我女朋友下来了。


    女老师点头，让开了点位置，朝身后的黎灵灵看过去时笑了笑。


    黎灵灵弯弯唇回?以一个?笑，小跑到他跟前，微喘气：「我不是说电影院门口见吗？」


    李钦臣把她挎包接过来顺手背着，调侃开口：「我本来猜你是睡回?笼觉才起晚了。」


    她撇嘴：「才不是。」


    他突然停下来，俯身观察她的脸。指头蜷起，轻轻碰了下女孩翩跹漆长?的睫毛：「那?是因为?这?个?？」


    黎灵灵换了个?直男也?能看出来的橘色调眼影，妆容很精緻。


    但她又怕被他笑太把这?次约会当回?事，别?扭地「嗯」了声：「我不是故意迟到的，画眼线的时候手抖了几下……」


    「很漂亮。」李钦臣夸完，悠悠闲闲地补充了句，「以后别?人说我傍富婆就能解释几句了。」


    黎灵灵愣了下，想起校友论坛里那?些无稽之谈。有些好笑：「本来就不是啊。」


    他点头：「确实，我明明是被色.诱的。」


    尽管经?常被夸漂亮，但这?人每次夸的话都?特容易让她耳尖泛热。黎灵灵眨了下眼睫，无辜道：「我可没诱惑你。」


    李钦臣佯装反思了两秒，果断承认道：「那?就是怪我定力不行。」


    她抿唇笑起来。


    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把嘴角抿直了。


    定力不行，也?只是牵牵她的手而已啊。


    因为?在宿舍耽搁了太久，他俩在电影开播两分钟后才进去，好在影院也?没几个?人。


    黎灵灵平时不怎么看爱情片，这?会儿也?就是随手挑了部上映了几个?月但吐槽满满的爱情片。


    看之前，她并不知?道这?部电影的剧情能炸裂到是因为?被吐槽才屡次三番冲上热搜。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她额头蹙紧得已经?能夹死蚊子。


    一女二男的主角，a和b睡完，a和c睡。她以为?快完了的时候，b竟然又和c睡一块去了！


    「…………」


    现在国内小众文艺爱情片已经?成这?样了吗？怎么过审的？


    黎灵灵往嘴里连塞了好几颗爆米花压惊，偷偷地往旁边瞥了眼。


    李钦臣左手支着额，视线冷淡，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屏幕，犹如高中?时代?要写观后感般那?样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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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页

    右手还捏着她指尖放在膝上玩，力道一下轻一下重，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黎灵灵心思乱了，对这?毁三观的电影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她思忖了片刻，自己在李钦臣心里这?方面形象本来就不怎么样。以前在某乎提问，表现得对那?种知?识求知?若渴。看小黄漫也?被他无意中?发现过……


    不能继续毁坏自己形象了。


    也?不能再带坏李钦臣。


    他还只是个?连接吻都?没和女朋友尝试过的单纯男大学生！


    黎灵灵还没起身的时候，厅里的最前排又传出了异响。这?号厅除了他俩就还剩三个?人，似乎是几个?朋友一块来的，其?中?有对情侣。


    她和李钦臣本就是电影开始后才猫着身进来坐在后排，估计前面这?几位也?不知?道他俩的存在。


    这?会儿居然就直接在电影的吻戏前，也?倘若无人地亲起来了。


    口水交缠的声音啧啧作响，让人难以忽视。


    这?三人之间，黎灵灵明明记得情侣是坐在一起的。但这?会儿是中?间的人睡着了，两边的人隔着那?位亲了起来。


    仿佛是这?部荒诞电影的现实版在眼前上演。


    黎灵灵看得目瞪口呆，尴尬地想转头时，眼睛突然被旁边人的手掌盖住。黑暗中?，她睫毛无措地眨了几下。


    李钦臣大概也?早就受不了这?影厅里诡异的气氛，唇贴上她耳后，气声开口：「出去吗？」


    电影院温度低，他鼻息却是热的。


    她脖颈上的肌肤都?被染上体温，下意识往后躲了下。点点头，手下一刻就被牵上拉着出去。


    本来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动静，但不知?道李钦臣是不是故意的，临出门那?一脚踏得格外重。


    一下让身后那?道接吻声戛然而止了。


    出了影院，黎灵灵才舒出口气，尴尬地解释：「我挑这?电影之前不知?道这?么难看……」


    身边的李钦臣低声问她：「什么感觉？」


    「电影吗？就……有点噁心。」


    少女短暂不到二十年的人生经?歷里没在现实里见过这?种乱七八糟的感情观，当然不能理解也?不接受。


    他垂眸摸摸她脑袋，晦涩的眼里有几分自嘲的情绪：「是挺噁心。」


    电影看不成了，黎灵灵只好带着他去看展。


    今天是周末的缘故，市中?心有两个?画展。其?中?有一个?是宫崎骏的旧展，都?算是俩人动漫的启蒙。


    看完展，吃了顿晚饭，


    热闹的周末哪里都?不缺人，逛着逛着也?到了门禁的点。


    但李钦臣感觉到身边人有意拖慢速度，不解转头：「你应该知?道还有十分钟，寝室就会关门吧？」


    「哦。」黎灵灵喝着奶昔，浑不在意地说，「关就关呗，我们可以住酒店。」


    「谁说要住酒店的？」李钦臣牵着她步子迈快了点，是偏要赶回?去的意思。


    黎灵灵本来就打定主意不想回?去，耍性子扯住他：「你慢点，又不是不能住酒店！」


    他有些无奈：「你一个?人不敢在酒店睡觉。」


    黎灵灵中?学时参加五科联赛住的酒店出现过小偷，自此留下了阴影，他们彼此都?清楚她这?个?毛病。


    「可是……这?里有两个?人。」她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他。


    「……」


    李钦臣算是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了，微微压着下颌睨她：「你要和我睡一间？」


    「不可以吗？」黎灵灵敲了下手机屏幕，得意洋洋，「现在11点了，宿舍楼已经?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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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喉结滚了圈，还在想其?他应对办法：「我认识个?学生家长?比你大几岁，就住这?不远———」


    「我不去！」黎灵灵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被他扫兴。脸也?拉下来，「反正?明天的课在下午，我可以去同学那?玩。」


    「什么同学？」


    「美术社团的社友在附近夜店订了台通宵，卡颜局，约我很久了。」她阴阳怪气地对着他笑了下，低头打车，「你困的话，就自己找地方睡去吧。」


    黎灵灵生气了。


    在他们交往这?么久后，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李钦臣半晌没动，在她上车后才跟上去一块到酒吧门口。这?不是他们常来的场所?，读大学之前虽然说不上有多循规蹈矩，但也?确实称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


    黎灵灵没胡说，这?边的确有认识的同学。


    攒局的那?位叫徐徕，恰好也?是计算机系的，见到她来了无疑很吃惊：「哇，你还真来了？还带男朋友来的！」


    边上有同系的笑着搭腔：「你和李钦臣一来，颜值上限摆在这?，我们这?局更难喊人了！」


    都?知?道这?俩是一对，看着这?俩半天不互动也?猜到他们在吵架。


    黎灵灵很快被几个?女生招唿着过去玩乐器，dj也?是个?脸熟的人，见着漂亮面孔就更殷勤。


    李钦臣则被拖去卡座那?喝酒，远远地注视着那?边在被教着玩碟盘的女孩，面无表情地闷了一口调过的伏特加。


    彼此放养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


    在黎灵灵准备喝第五杯的时候，李钦臣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拦下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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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那?伙人心照不宣地开着善意的玩笑：「这?都?快一个?晚上了，终于忍不住来管你老婆了啊！」


    黎灵灵还在生闷气，人被半拽着到吧檯一角，推他：「你松开我！」


    「在生什么气？」李钦臣不喜欢她冷落自己，低眼轻声问，「就因为?我不跟你一起去酒店开房？」


    她反握住他腕骨，质问：「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答得毫不迟疑：「你生日?。」


    事实上玩到深夜，此刻还有四分钟就能倒数0点。


    「你觉得我忘了？还是觉得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黎灵灵撇了下嘴：「可是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生日?礼物。」


    「开房不行。」他极有原则。


    她脸一下爆红，不知?所?措地辩驳道：「我没有执着要开房！我就是想亲……」


    最后几个?字被吵闹的蹦迪音乐声覆盖，李钦臣没听清，看着她口型俯低身：「什么？」


    黎灵灵想起那?个?帖子的热评，红着耳后根，慢吞吞嘟哝：「我是你女朋友，都?不知?道和你接吻的时候……你咬人舌头痛不痛。」


    他一怔，表情有点不对劲。


    背景音乐越来越躁动，李钦臣一言不发。


    黎灵灵知?道他听见了，鼓起勇气拽着他：「李钦臣，我不小了。」


    李钦臣低喃了声：「17岁。」


    她手环住他腰身，小声：「那?就吻我吻到18岁。」


    「这?算给我的礼物。」他笑。


    男生手掌温热，托着她后脑勺的指节慢慢地挪到了她脖颈上，像是在掐住她似的。修长?分明的手指收紧，拇指指腹抵着她下颚抬高了点。


    湿冷的吻便?落下，带着甜腻的酒香气渡进来。


    黎灵灵攥紧了他腰身衣料，和他唿吸轻喘声无限贴近。初处尝鲜，也?不知?道闭眼，睫毛紧张羞赧地扫过李钦臣高挺的鼻樑。


    他在吻自己。


    和在电影爱情片里看的那?样，可此时的感受是真实的。


    零点钟声在酒吧里敲响，黎灵灵十八岁的第一天如约而至。


    气氛纸漫天飞舞，舞池里的身躯贴近扭动。


    包里的手机不断在响，信息铺天盖地。一群朋友们送出了准点的祝福，爸妈给她发来了一笔成年转帐的奖励。


    而她在灯红酒绿处和喜欢的人接吻。


    李钦臣的唇薄又软，胸膛和掌心都?很烫，喉结在吞咽，低喘声很好听……每一处细节都?无比清晰在黎灵灵的脑子里跳跃着。


    她快憋不住气，求救般推他。


    唇舌渐分，男生护着她背嵴的另一只手往自己身前靠紧。看着她眼尾闷出的绯红色和水雾，低嚯：「会咬人舌头的好像不是我。」


    -


    第38章


    黎灵灵第一次亲人本?来就紧张,刚才想试着回吻他的时候不小心就磕着好几下，说咬他舌头倒也没说错。


    怪他，谁家初吻一上来就是舌吻的！


    她酒意正高,脸也憋得有些红,闻言伸手去碰他唇：「我咬疼你了吗？」


    李钦臣拉下她手，在喧闹中?靠近她耳朵，气声低笑：「下次咬轻点。」


    下次是什么时?候？


    还能亲吗？


    黎灵灵脑子这会儿?晕乎乎的,大概是刚才接吻忘记换气，导致的有些缺氧。


    也因此,在李钦臣把她带出酒吧时?都没问要去哪。半夜的城市总是比白日里安静不少,路边霓虹灯牌飞闪而?过,司机似乎开了很远的车才停下。


    李钦臣牵着她下车。


    黎灵灵还没看清停在什么建筑的大门?口就被他捂住眼睛,听见他要求自己闭眼的要求。@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你是准备了我的生日礼物吗？」她顺从闭眼，语气里有几?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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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并没否认，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在过台阶的时?候才轻描淡写,「本?来该是白天带你来看的,但?你太急了。」


    黎灵灵鼓了下腮,不满道：「可是你刚刚明明也很喜欢，亲得不是挺……熟练的吗？」


    最后几?个字放得极低,但?李钦臣还是听出她的疑心，好笑道：「你在怀疑什么？」


    「没怀疑。」


    「可是你说我熟练，难道你试过不熟练的？」


    「我———」她哽住，发现被他绕进去了,「你强词夺理,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至少你比我熟，你都没咬到我舌头！」


    「是要这样咬吗？」他突然低头,咬上她下唇瓣。


    力道并不重?，黎灵灵感觉只是被他又亲了一下而?已。只是气息压迫得太突然，她毫无准备，无端羞赧起来。


    这招果然对她有用。


    她怔了一秒，没再故意找茬，别扭地嘟囔了声：「犯规。」


    在黑暗里只听见他懒散的笑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感觉突然温度低了许多。


    安清市虽然靠北方，但?也不至于才10月底就冷成这样。


    「李钦臣，这里开冷气了吗？」她下意识挨近了他一点，感觉说话时?都有雾气。


    李钦臣没回答，把她身上那件皮夹外套拉住拉链，看着她乖乖闭住的眼睛：「可以睁开了。」


    眼睫上也像是染了层雾，黎灵灵缓缓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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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是一间宽敞的玻璃花房，一片奼紫嫣红的圣诞玫瑰和?不知名的月季水仙摆在脚边上，这些花大概因为?喜冷才绽放。@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们正站在其中?一顶白色薄膜大棚的门?口，里面倒又是暖和?的了。十几?盆殷红色的腊梅正怒放着，土壤和?花粉的香气交杂。


    有刻意调配过花房的温度，也能看出是蓄谋已久。


    这间花房里一共九十九种花，不管是不是这个季节该开的花，这一个晚上算是全开了。


    黎灵灵诧异得不行，把一大堆问题抛出来：「这是哪？怎么做到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花？」


    说这话时?，她眼前正好是嫩黄绯紫的一大捧圣诞玫瑰。脚边上的冷气正唿唿吹着，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的花棚里。


    「你上个月提过想看好几?种花，但?遗憾这几?种花的花季都不在同一时?间，这间花房是我借用的小?植物园。」


    李钦臣裹住她低温的手指纳入掌心，不疾不徐道：「我没办法让全市提前开花，但?是能让你的身边开满玫瑰。」


    而?且，这是在秋冬季开放的各类玫瑰。


    给黎灵灵挑礼物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物质上她什么也不缺，只能从她一时?兴起的想法里下手。


    黎灵灵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收回目光，拿着手机拍完照片后，转过头：「我随口说的话，你也当真啊？」


    李钦臣偏头看她，眸光暗沉：「所?以今晚说要和?我一起住酒店也是随口说的？」


    她笑起来，摇头：「现在才过凌晨，你还是要陪我住酒店。」


    他早有对策：「那我会开个套房。」


    「……」


    黎灵灵把手收回来，幽怨地瞪他：「你在防什么呢？」


    「他们家的人工湖里养了两只可食用鳄鱼。」李钦臣突然答非所?问地开口。


    黎灵灵愣了下，反应过来「他们」是指他父母。大概只有她清楚，他这样谦和?懂礼的人，却极少喊一声自己的爸妈。


    「餵鱼的工人跟我说，对刚运过来的鳄鱼不能一下餵太饱。第一天得饿它们，餵虫子，再餵小?鱼，然后是鸡肉、牛羊鹿……一天天逐量增加肉食，才能让它们在新池子里安心生活下来。」


    深州附近市县都有养可食用鳄鱼的习惯，鳄鱼肉可食也可药用，有补气血、滋心养肺的功效，养上两只倒也不奇怪。


    但?她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说起这个：「我家里没人吃鳄鱼，这个技巧对我来说没用。」


    他声线蓦地哑了不少，有些让人陌生：「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在突破了我定的那道防线后，还要考验我的忍耐力。」


    她似懂非懂，脸红耳热。


    所?以他是想说，他现在是在吃虫子的阶段？


    李钦臣扣住她手腕，冷不防将她圈进怀里：「你允许我亲你就是开了个头，还要我和?你一起睡？你怎么知道我能控制……」


    后面的话完全听不到了。


    因为?他的唇已经落在她颈脖处，留下点点红痕。


    这下才是彻底的陌生。黎灵灵没见过这样的李钦臣，更没和?他有过超越这种距离的亲热。


    前段时?间，觉得他没习惯他们纯友谊模式的这破想法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甚至有些后悔开了这个头，本?能地仰头，拽着他的腕骨，嘤.咛声里试图喊他名字。


    肉眼可见生疏青涩的慌张，雪白的锁骨因提气显得更凹陷突出。


    男生的吻又挪回了唇瓣处，但?湿滑的舌被她再次马虎地磕咬到。


    李钦臣抱住她腰，顿了下。吻渐渐变得暴烈又深入，如?有肌肤饥渴症地贴着她，在没退出的时?候引导她换气。


    他亲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哑声问：「咽下去了？」


    黎灵灵欲哭无泪地点头，腿软得靠住他。庆幸这里只有他们俩，只感觉室内冷气都不如?刚才凉了，手心烫，脸也烫。


    李钦臣笑，舔了舔她下唇瓣的水涎：「下次教你咬别的地方。」


    「……」


    她这回是真不想有下次了。


    -


    第39章


    早上9点,407寝剩下的三个人还都躺着。


    一片静悄悄中，1号床的刘宏达掀开床帘，清清嗓子?：「兄弟们,今儿个没人上早课？」


    男寝室不成文的?规矩,同系不同班的由每日上早课或者去图书馆的?带早饭。但是刚过考试周，宿舍里这?几个都还在补觉。


    4号床的詹以瑞：「臣爹呢？」


    3号床的?陆宁长吁短嘆：「哎，这?哥们儿昨晚是夜不归宿了？」


    「真不公平,都是大一新生，凭什么他能自带家属入校？」刘宏达嘆口气,「我?也想?有个一块长到大的?青梅啊,我?这?四年不会都要单着吧！」


    话刚说完,门被?推开。


    李钦臣显然在门口就听见他们在聊天,也没特意?放轻脚步：「刚和女朋友在外面吃过早饭，给你?们也带了。」


    「呜唿！还得靠你?啊！」


    几个飢肠辘辘的?男生听到这?句，立马起床洗漱。


    詹以?瑞边套t恤边揶揄地?问：「臣爹昨晚是没回吧？」


    「陪我?女朋友去酒吧玩了。」他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今天是她生日,凌晨的?时候给她过了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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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过生日？你?还怪上心的?。」


    上床下桌的?布局,李钦臣将早餐分在桌子?上：「对了,陪我?女朋友去公园散了会儿步，粥可能有点凉了。」


    刘宏达大大咧咧道：「没事儿,今儿天也不冷！」


    陆宁觉得很不对劲地?看?过去，还没张嘴说话。


    又听见李钦臣开口：「我?女朋友……」


    「停！」陆宁打断道，「臣儿啊，你?今天话特别多。」


    本来李钦臣有对象这?事儿早在军训最后一天就在年级里传开了,他们宿舍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几个来送秋波的?美女。


    大家都知道他俩是一对,不过这?俩人也从来没黏煳地?大秀恩爱。


    但今天有异常，迟钝如三个室友都觉得李钦臣今天提到女朋友的?次数过于频繁了。


    詹以?瑞咬着小笼包也贊同道：「今天进门不到三分钟,你?提了四次女朋友！」


    几只单身狗有些不爽，齐齐朝他看?过去。


    陆宁犹豫又纳闷地?开口：「你?嘴巴怎么有点肿？」


    像是有些欣慰这?群大糙汉终于注意?到这?。


    李钦臣指腹抵了抵唇，尽量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开口：「没事儿，我?女朋友有点爱咬人。」


    「……」


    默默计数的?詹以?瑞：「第五次。」


    -


    下午有节计算机辅助设计公开大课。


    是黎灵灵专业的?选修，李钦臣那个专业的?必修。


    这?门课程的?进度他在自己班里早就上过，但还是在午休后陪着黎灵灵过来了。


    不过他最近受系里师哥相邀，一同参加了国内高校计算机大赛中的?移动应用创新赛。


    简而言之就是试水做小游戏。


    为这?倒腾了一个中午，这?会儿才有空补个觉。


    黎灵灵这?个专业里总有几门和计算机系息息相关的?课程。遗憾的?是她对这?位教授的?授课方式不太感兴趣，因此考试前都会去找李钦臣抱佛脚开小灶。


    这?个点的?大课堂正散发着众人在午后的?乏累气息，坐在后面的?一些学生都昏昏欲睡。


    边上也是个睡着的?人。


    她百无聊赖地?玩着李钦臣的?手指，加重力道捏了好几下也没把人捏醒。小声骂了句：「懒猪。」


    李钦臣眼皮未睁开，突然开口：「听得见。」


    「……」


    黎灵灵警惕地?盯着他。


    少?年半枕着手臂，侧脸稜角分明?，眼睑下方还有着熬夜的?痕迹，说完这?句话似乎就又陷进睡眠里。


    她手欠地?戳戳他唇角，下一刻指尖被?攥住。


    教授是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下课时，把睡了大半节课的?李钦臣给喊去了讲台那。


    大概是在问他那个比赛项目的?事。


    黎灵灵慢吞吞地?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一个人。是她班上班长，季曜。


    不过他俩之间除了交作业、交材料费等就没有过多交流。


    季曜看?着讲台，蓦地?凑近问：「刚才那个李钦臣是你?男朋友？」


    黎灵灵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迟疑片刻，季曜说：「我?以?前是京附中的?，初中高中都和他读过一个学校。」


    黎灵灵：「那你?应该认识他吧？」


    不是她自卖自夸，但李钦臣这?人实在有在哪都突出瞩目的?特性。在深高是、在这?也是，估计在京市的?高中读书时也不会泯然众人。


    「他是我?隔壁班的?。」季曜想?了想?，小声问了句，「你?知道他情绪上有病吧？」


    黎灵灵正拉好包的?拉链，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一句：「你?他妈才有病。」


    「……」


    季曜一看?她这?反应，立刻瞭然地?解释：「我?不是胡说的?！他真的?有病，之前还请过很长一段时间病假，我?这?是好心提醒你?……」


    黎灵灵直接站起来，往讲台那喊了句：「李钦臣！」


    讲台那的?李钦臣侧头往阶梯上的?她看?了一眼，和教授言简意?赅地?交代完，转身往回走。


    而季曜早在她喊人的?下一秒就立马背过身，若无其事地?出了教室门。边走边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你?别不听好人言啊！我?又不是说他坏话，这?不是秘密，附中的?人都知道。我?不想?看?你?遭受隐瞒而已。】@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关了屏，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即使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


    她并非没有好奇心，但李钦臣不主动提，她就不会刨根问底也成了多年来的?习惯。


    或许是因为了解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也知道他不愿意?聊起京市。


    爱在大部分时候都很自私。为了和爱人更亲密，有人甚至盼着爱人遭遇巨大不幸，让自己趁虚而入成为其救星。


    可是，黎灵灵不想?揭他伤疤。


    更不想?成为一个以?爱为名的?自私鬼。


    李钦臣牵着她下楼梯，出了教学楼才问：「手机怎么一直响？」


    「哦……」她低头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见不断发消息的?是另一个，「我?好朋友来了，之前跟你?说过的?，段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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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段觉云和李钦臣互相之间都没少?听过黎灵灵讲起彼此，但这?么久了也确实是一直没见过。


    李钦臣对她这?个闺蜜的?印象很单一：是陪伴过黎灵灵高中两年的?好朋友，和于悠一样。


    但段觉云对他的?印象却丰富：有时是狗东西，有时是讨厌鬼，有时是惹人生气的?大直男。


    这?都得取决于黎灵灵怎么描述对方的?。


    因此，段觉云这?次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上了深高上一届的?学长：于骅。


    这?位学长在深高时就对黎灵灵照顾有加，还多次为她补课。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她有意?，但那时在高三阶段，倒也没有把话说明?。


    -


    校园咖啡厅里这?会儿还没多少?人，他们找了张靠窗位置的?四人桌，黎灵灵拉着段觉云去前面排队点饮品喝。@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往后回头一看?，桌面交错对坐的?两个大男生形成这?间咖啡厅的?一道风景线。一个谦和地?正襟危坐着。


    另一个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半点没有身为学弟就该尊敬点人的?意?思?。


    「你?有没有搞错啊！」黎灵灵视线收回，拽着好姐妹的?手，「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段觉云心虚道：「人学长说之前第一志愿是安清大，但没被?录取到。所以?一直想?过来逛逛学校，我?不就凑巧和他说了句来找你?玩嘛。」


    黎灵灵：「可是李钦臣在。」


    段觉云有理?有据：「你?昨晚还说他是变态，我?以?为你?俩的?情侣关系很一般。」


    黎灵灵无语。


    她说他是变态，是因为……昨天他磨她太久了好吗？


    「好了，先不说学长对你?还有没有意?思?。人之前好歹还把你?那稀巴烂的?化学成绩给救起来了吧，来你?校参观一下怎么了？」


    段觉云说到这?，没好气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象呢，他哪比于骅好了？你?这?死丫头不是见色起意?吧。」


    「我?哪里见色起意?了！」黎灵灵辩驳，「李钦臣对我?很好的?，很小的?时候就对我?好。」


    「小时候能怎么好？送你?钱了？」


    她想?了想?：「他小时候把他爸车上那小金人掰给了我?，也算送钱了吧。」


    「……」


    刚到午饭时间，店里人正多。两人排了半天，这?队伍压根没动一下。空着手回到位置上，才发现他们已经在桌上扫码点完喝的?和甜品了。


    黎灵灵乖乖坐回去，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份布丁。


    一份草莓味，一份酸梅味。


    她僵着的?脸笑了下：「云姐，你?要哪份？」


    段觉云选择远离这?份硝烟战场，低头喝东西：「我?不爱吃布丁。」


    「酸梅味是我?点的?。记得以?前帮你?补课的?时候，你?经常点这?个味道的?布丁。」于骅笑着，帮她将那份布丁推近了点，「李同学应该是不清楚你?的?口味，才多点了一份。」


    李钦臣面不改色地?把那份酸梅味布丁挪到自己面前：「她口腔溃疡，吃酸的?会刺激伤口。」


    黎灵灵惊奇地?捂了下左腮：「你?怎么知道？」


    「昨晚———」他有意?停顿了下，淡声回答，「感受到的?。」


    「……」


    虽然没有直接说是接吻的?时候感受到的?，但效果没差。这?几句交谈之后，于骅脸色讪讪，剑拔弩张的?气势也不见了。


    桌上的?甜品蛋糕都被?一一尽数吃完，段觉云悄悄给她发来一条信息：【你?看?他俩，处得多好啊。】


    黎灵灵表示贊同，他俩确实聊得不错。


    她点头那会儿，正听见李钦臣说「想?家里的?小孩了」。


    于骅多嘴地?问：「什么小孩？」


    李钦臣云淡风轻地?答：「我?们的?小狗。」


    回答完，还拿出手机里的?栗子?照片大方分享给他看?。


    吃完，知道他俩下午还有课，段觉云和于骅就先走了，表示可以?自己逛校园。


    黎灵灵热情地?把学校公众号推过去，顺便告知了他们对外开放的?东图书馆在几点关门。


    回宿舍的?路上，她手机响了响，是于骅发来的?消息：【这?次见面太仓促了。下回你?来京市玩，也可以?来找我?。】


    黎灵灵礼貌回復了个「好的?」，一边吐槽道：「你?和于学长第一次见，怎么还一见如故似的?，话这?么多。」


    李钦臣走在她旁边，一言难尽地?瞥她一眼：「一见如故？」


    「对啊，你?甚至把我?们给栗子?洗澡的?视频都给他看?。」黎灵灵不满道，「栗子?这?么大了，它也有隐私的?！」


    「……」


    李钦臣安静地?望着她片刻，轻嘆口气。突然拿过她手机：「聊个没完了？」


    是于骅没完没了的?消息，这?人像是看?不懂婉拒。在得到黎灵灵一句「好的?」之后，居然还热心地?介绍起了他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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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钦臣打字回覆：【好的?学长，我?会和李钦臣一块来的?。】


    消息停在这?，果然没再发来了。


    「招些什么烂桃花。」李钦臣捏捏她脸，「不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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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耸肩：「他是暗恋我?。但他没追过我?，就是暗恋得太明?显了而已。」


    李钦臣：「青春期男生的?暗恋是对女孩最大的?意?淫。」


    她眯眼：「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少?年思?忖两秒，放弃抵抗：「我?做禽兽很久了。」


    黎灵灵咬咬唇：「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


    「偷偷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我?比你?更擅长。」李钦臣说完，手搭在她肩膀上揽过人，「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你?在乱比较什么？」她咕哝，「当然是喜欢你?。」


    他把她手机塞回她口袋，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笑：「喜欢我?给我?备註全名？」


    「……」


    就连于骅都有个「学长」的?后缀，偏偏给他的?备註这?么干脆。宿舍楼就在不远处，李钦臣边说边把人往一旁冷清的?长廊那边带过去。


    黎灵灵很冤枉。


    他的?备註在她这?变过很多次，只是最后还是觉得名字最顺眼。


    她被?他唿吸的?气息弄得后颈发痒，还没说话。李钦臣的?长指插.进她发间，压着她稍稍靠近，然后低头，唇落了下来。


    从轻啄到舔舐，他尝到那份草莓布丁的?余香，绵长紧密的?亲吻渐渐带了些侵略感。


    黎灵灵伸手摸到他喉结，听见他带着醋意?的?声音：「把你?锁起来就好了。」


    她指尖感受到他喉骨的?震动，威胁地?掐上去：「给你?两秒钟考虑，刚才这?句话到底是想?上演恐怖故事还是不可描述情节？」


    李钦臣说：「不知道。」


    她好脾气地?问：「那请问，你?把我?锁起来想?做什么？」


    「想?脱你?衣服，捆你?的?手，把你?……」他慢慢止住话，察觉到自己虎口上的?齿印越来越深，清薄唇角不掩笑意?。


    黎灵灵红着脸咬他，恼怒地?瞪人，大有「你?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就咬死你?」的?架势。


    李钦臣垂眸，很配合地?问：「我?还能说吗？」


    第40章


    谈恋爱以来,黎灵灵算是对李钦臣作为自己男朋友后的脸皮有了更?深的了解。


    之前两人是朋友时，他就常用那种懒散自得的轻佻口吻。现在有了实质性的名份，自然更?变本?加厉。


    不管是决定交往,还是想接吻,总是先让她点头?同意这个开始，之后的发展就完全不受她控制。


    当天下完晚课，被断断续续亲了有十七分钟的黎灵灵捂着微微肿起的红唇,在回宿舍的途中愤愤不平地下了定论：李钦臣一定对她有皮肤饥渴症！


    好在?继续探索和女朋友亲昵的这一条路上，还有许多正事阻碍了李钦臣肆无忌惮的兽行?。


    快到学期末时,他和系里学长们研究的游戏即将?发行?首测版本?。


    黎灵灵是被他请去帮忙时才发觉这居然不是一个练手的小?游戏,而是一款已经拉到了投资贊助的正式手游。


    李钦臣凭藉技术入股了核心团队,和其他四位学长是这款游戏的主要策划人。


    等看完这款游戏的基本?架构,黎灵灵才不禁觉得?这人学计算机实在?大材小?用，就该去辅修一门金融才对得?起他这一心要赚钱的脑子。


    这是一款充满国风设计的端游，名叫：「风山之巅」。


    背景是武侠江湖，副本?还在?不断更?新。主线首测版本?的第一章 是「少年郎江湖事」, 第二章是取自贯休的诗：一剑霜寒十四州……以此类推一共有十八个章节。


    元素包括一蓑烟雨二两薄酒三匹骏马,主要人物?有侠客、少年杀手、朝廷万户侯等,其中的动作设计都有请动捕演员来指导。


    他们的目标显然也不是眼前微不足道的大学生应用创新大赛了，而是朝完成一款3a游戏的宏大构建这个方向努力。


    黎灵灵被拉来参与制作的是人机互动和ui设计,多少是看中涉及了她专业相关。


    周四考完试，她就往他们一群人租的小?工作室那跑，自觉地打开电脑开始做考试前接下的任务。


    等弄完，才抱着新版设计跑去找李钦臣。


    这工作室里一共十个人,同为李钦臣这一届的另外几个男生都在?外面打下手,包括他室友，陆宁。


    而他正在?那间老破小?办公室里和三个学长开会?。穿着花衬衫是老大靳遥,坐他对面的胖子学长叫王问泽，最爱调侃黎灵灵的叫朴业。


    在?黎灵灵象徵性地敲门后，朴业转过?头?，那张嘴果不其然地又开起了不正经的玩笑?：


    「不是吧弟妹，我们这才在?你男人办公室里待了多久啊，你就急着来宣誓主权了。」


    黎灵灵撇嘴，扬扬电脑：「学长，我可是来办正事的。」


    「办吧，正好我们开完会?了，不耽误你俩约会?。」


    其他两个人也看热闹地笑?，说着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李钦臣。笑?笑?后，互相招唿往外走。


    李钦臣手支着额，慢悠悠地看她，勾勾手示意她过?来：「饿了吗？」


    「认真点。」黎灵灵没回?答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把电脑递过?去，「这一部分都弄好了，刚才发了备份在?你邮箱。我可不会?敲你们那些代码，你晚点自己导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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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粗略看了眼，点头?：「谢了。」


    「谢是该谢，但你不会?以为我是免费的吧？」


    「你要什么酬劳，提提看。」


    「臣老闆这么大口?气？」


    「能给的当然给。」李钦臣伸手捏了捏她莹白耳垂，语气云淡风轻，「如果他们不想给，我就私下自己给。」


    她眼眸都亮了点：「你到底攒了多少？」


    「不知道黎小?姐要多少。」他嗓音暗哑，暧昧地暗示，「倾尽所?有还不够的话，只能卖.身了。」


    「你……别?这么……」黎灵灵耳根泛红，还是说出来。伸手打开他的手，俯身半趴在?他办公桌上扯回?正题，「这款游戏上市之后，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你分红有多少？」


    李钦臣顿了顿，指着桌边上一张传单：「能提这辆车。」


    是辆奔驰，恶魔之眼cls63。


    「我感觉我们大学生还是不要助长奢靡之风，不用这么早就买这么贵的车。」她笑?眯眯地说，「我也不图你们发工资。不如分分你的分红，你7我3，怎么样？」


    他没立即说话。


    坐着的缘故，正好抬眼看着她小?狐狸般狡黠的微表情。


    「我要太多了？拜託，你们这策划团队的成员在?一年内应该还是以大学生为主吧。」黎灵灵抿唇，据理力争，\"我专业成绩和实操都是系里第一，又和你们主创之一谈着恋爱呢，可靠得?很。哪里还能找性价比这么高的？」


    李钦臣本?来看见她这副理直气壮要钱的模样就想笑?，听见她说出那句「和你们主创之一谈着恋爱」就更?绷不住。


    他咳了声，眼眸里盛着笑?意：「和我谈恋爱也能成为你的有利条件？」


    「怎么不能？要换别?人，你们开会?还能放心我这么突然跑过?来？不怕机密被窃取吗？」


    「你说得?对。」男生粗粝的指腹不规矩地剐着她脸颊，耐心地打着商量，「这样吧，你9我1。」


    黎灵灵受宠若惊，但谨慎道：「我没逼你上交工资的意思啊！我的钱是我的钱，我可不会?交给你的。」


    「听我说完，我的钱可以是你的钱，你再负责给我交个房租就行?。」李钦臣笑?着，将?一枚钥匙轻轻塞进她手心。


    是他上个月租的公寓钥匙。


    他现在?经常往工作室跑，住宿舍不方便。有了就近的公寓，黎灵灵也能住。


    当然他不会?说，后面的原因才是重点。李钦臣想和她住一起，想和她同居，想和她有在?一个家的感觉，很久之前就在?筹划了。


    黎灵灵捏着掌心钥匙佯装考虑了会?，还没开口?，整个人突然被他抱起来。人坐在?了他腿上，恼怒地打了下他小?臂：「我都没答应呢，你强买强卖！」


    「嗯。」他煞有介事地应，握住她五指，「我觉得?你不会?拒绝。」


    「……」


    好处太多，她确实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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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唿吸靠近，黎灵灵在?闭上眼前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勐地推开他：「哦对了，这部分我改了下，你刚才有看吗？」


    李钦臣人还没亲到就被推开，懵了一秒，幽怨地看她。


    她心虚笑?笑?，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咳咳，就是这里……为什么所?有端游的女性角色都穿这么暴露？明明男性角色也可以展现肌肉、腿环什么的啊。」


    「男玩家居多，而且目前市面上比较火的游戏都把社?交放在?主体部分做研发。」


    「你们也不能免俗？」


    「不能。但是你想要的肌肉、腿环元素可以自己加进去。」他顿了下，一本?正经地反问，「所?以腿环是什么？」


    「……」黎灵灵表情僵住，傻笑?了两句，「嘿嘿。」


    -


    这款游戏取得?的成效还不错，因为番外新增的战地模式副本?，他们甚至在?tga大选里获得?了最佳创意奖。


    当时李钦臣上去拿奖时的获奖感言便有一句：涉及战争题材的游戏应该是让玩家反省时代，而不是展现炫耀战胜果实的特种兵。


    其中由玩家扮演npc这个概念策划是由黎灵灵提出的。


    他俩因为这一意外之喜，无疑在?安清大里同系校友里都火了一把。


    放寒假前，靳遥他们那几个学长带着工作室的其他人来聚餐。大选里的旗开得?胜，让所?有为这款游戏付出的人都异常兴奋，桌上青啤已经庆祝地喝完一打。


    中途李钦臣被学姐拉去移车，只剩下黎灵灵面对这一群醉鬼。


    几个学长和同届的已经喝上头?了，还剩下爱打趣她的朴业和他室友陆宁算清醒的，下一秒就把话题朝她引了过?来。


    朴业指了下李钦臣离开的方向，别?有深意：「学妹，不跟着去啊？你师婉学姐可不是好惹的啊。」


    师婉是李钦臣的直系大四师姐，在?开学初就公开对他示爱过?。


    黎灵灵撑着脑袋，摇摇头?：「学长你这就狭隘了。我们家李钦臣这么乖，师婉学姐品行?又这么正，我有什么好跟的。」


    「你家李钦臣乖？」陆宁大着舌头?，「哪个乖仔身上带纹身的？」


    朴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他还有纹身？我上回?让他陪我一起去烫个头?发他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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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我就宿舍里隐约见过?这么一次，都没看清纹的是什么！他那地方本?来就藏得?隐蔽，后来也没机会?看了。」陆宁灌了半瓶酒，说，「不信你问黎灵灵。」


    黎灵灵眨了下眼：「我……没看过?。」


    陆宁显然更?吃惊：「你还没看过?？」


    朴业突然笑?得?很狡诈：「到底是纹在?哪了？连我们灵灵都没看过?。」


    「……」


    黎灵灵是真没看过?，一学期过?去了，她本?来都忘了这茬，还以为暑假那会?儿李钦臣是随便一说的。


    没想到这会?儿，连目击的人证都有了。


    陆宁咳了声，意味深长地看她：「你俩不是谈挺久了吗？感情基础也深厚，居然还挺纯爱的。」


    「……」


    黎灵灵装作没听懂，捂了下发烫的脸颊。


    身后脚步声传过?来，是李钦臣回?来了，两个男人都识相地没再聊这件事。


    或许是知道黎灵灵能喝，师婉兴致也高，一直在?和她拼酒。李钦臣劝了好几次，被黎灵灵一句「女人之间battle，男的少插手」给劝退。


    后半场大家都醉得?不轻，醒着的两个校友挨个把人送回?学校。


    李钦臣没回?去，把黎灵灵带回?了自己租的那间公寓里。


    他那公寓是一梯三户的户型，租在?这的不是青年上班族就是安清大的学生。进电梯那会?儿，正好和对门邻居碰上。


    黎灵灵趴他身上，大大咧咧跟他们打招唿：「你们好啊！」


    邻居是对刚工作的情侣，比他俩大不了几岁。女人看着黎灵灵喝醉的样子，被逗笑?。


    李钦臣抱着她往边上退开点位置，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喝得?有点多。」


    女人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们那有醒酒茶，你要吗？」


    黎灵灵抢过?话，大声回?復：「谢谢姐姐，不过?他刚刚买啦。我男朋友不太会?喝酒，他……嗝！他是买给他自己的。」


    这下把旁边的男人也没忍住笑?了。


    李钦臣也有点无奈地摸了摸她脑袋，纳闷低喃：「喝成傻子了。」


    好在?15楼很快抵达。


    出电梯那会?儿，黎灵灵挣脱开他的手，表情严肃：「李钦臣，你邀请我来这住，就得?说公主请进！」


    「……」


    他按着她手输入指纹，门开后把人推进去：「公主赶紧进。」


    「你说错了！」


    她还没闹完，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丢在?床上。


    黎灵灵不算喝断片，但脑子里确实有七、八分的迷迷瞪瞪。恍惚中感觉被餵下一杯热汤，有人在?温柔地帮她擦脸漱口?。


    下一刻，酒液濡湿的贴身毛衣被掀了起来，肌肤裸在?凉空气里。


    她还算有点意识，脸颊蹭到他挺拔的鼻樑骨那。搂着他脖子，肩颈往内蜷了蜷：「李钦臣，你在?干嘛？」


    李钦臣手里还拿着一件他自己的棉质t恤，另一只手从毛衣下摆探进去，锢着她细腻腰肢，边亲她边回?话：「湿了，换一件。」


    他唇薄凉，很好亲。黎灵灵心念一动，迷煳顺从地贴上他的脸。唿吸交缠着，慢慢抬起手配合他换衣服。


    大概是最近被室友们看的那部宫廷剧洗脑，她又突发奇想地提要求：「你要说帮公主更?衣。」


    「……公主。」李钦臣手撑在?她颈侧，压住她踢来踢去的腿。吻着她眼皮，低声警告，「再乱动，臣就以下犯上了。」


    「……」


    黎灵灵不动了，乖乖等他换完衣服，才像是思考很久地一把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李钦臣一只手还护在?她背后，空出手把那件湿毛衣丢在?沙发那。好整以暇地睨她：「公主又想干什么了？」


    「我检查一下。」她唇瓣被舔得?湿润通红，眼眸里也含着水般，手却不规矩地扒他衣服。@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比起她刚才的捣乱举动，李钦臣显得?无比配合，甚至帮她一起解自己运动裤前面的绳子。


    他手环住她腰身：「检查什么？」


    她低头?亲了亲他下巴，半咬半舔地说：「好像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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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那个纹身在?他小?腹左下角一点的位置，几乎要没入在?暗处。下面还有行?德语：ling，bis der tod uns scheet。


    黎灵灵被揉捏得?快要瘫软成水，气息不稳地问出口?：「什、什么意思？」


    李钦臣唿吸渐重，握住她的手，咬着她耳尖用英语翻译了这句话：「till death do us part.」


    他嗓音缱绻低哑，格外撩人心魄。


    纹在?这个位置，以后真的只有她能看得?见。


    第41章


    黎灵灵睡相併不?好,喝完酒就更闹腾。但这姑娘这么多年从不?亏待自己，只爱闹腾别人，然后心安理得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的第一眼,她从墨灰色被套里探出头想了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枕头被?褥里是清冽好闻的青柑味道。


    和李钦臣身上的一样，有种被?他抱在怀里一整夜的感觉。


    等看清身上穿的是件男款t恤后，黎灵灵愣住一秒。


    是李钦臣帮她换的衣服,擦的脸。还牵着她的手做了些不?干不?净的事?儿，尽管是她好奇心作祟先?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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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着她睡觉前,她又?闹着要喝水、逼着他「给公主?唱摇篮曲」,貌似还咬破了他肩膀和下巴……


    深夜的记忆断断续续回笼,黎灵灵有点羞恼地把自己脑袋埋回被?子里。


    哎,同情?李钦臣一秒。


    从小到?大那么些年了，他怎么一直在伺候自己。


    主?卧里的浴室中传来「嗡嗡」电动声。


    门没关，黎灵灵等自己的那股羞赧劲儿过了，下床踱步过去,倚靠在门框那看他。


    李钦臣只穿了条家居运动裤,人高腿长地俯低身在洗手台前洗漱刮鬍子。


    他大早上刚冲过凉,漆黑额发上时不?时渗下几颗水珠。一向?有健身习惯的缘故，裸着的上身从宽直背嵴到?窄臀的线条精瘦又?分明,侧腹的鲨鱼肌看上去紧实有力。


    而且，肩颈那果然有好几个破皮的牙印痕迹。


    是黎大小姐的专属标记。


    男生那双深邃惑人的桃花眼从镜子里看见她，对视上。内勾外扬的眼尾稍抬，转过身轻笑：「怎么不?穿鞋？」


    房间里有暖气,但安清市的冬季温度也不?可小觑。黎灵灵脑袋还有点宿醉后的晕乎,下意识往他那走?过去。


    他脱开自己脚上的拖鞋，留给她。


    她摇摇头没穿,借着他手臂的力气坐在了洗手台一侧，迷煳开口：「你刮个鬍子刮这么久？」


    李钦臣语气平淡地回一句：「想刮仔细点，你说?昨晚扎疼了。」


    「……」


    黎灵灵宕机的脑子因?为他这句话又?开始运作。想起来他昨晚埋到?她腰那，扎到?了她哪处之后，表情?骤变：「你———」


    「我？」他显然看她脸上神色都能猜到?她大脑里在想什么，嚯笑，「记起来了？」


    她气得手掌捂住他嘴，装凶：「你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说?这些！」


    李钦臣没脸没皮地亲了下女孩手心，懒洋洋地问：「晚上能说?？可你昨晚边听边咬我。」


    又?指了下自己右肩那，炫耀他昨晚得来的勋章，没个正经地说?，「看看，都把你老?公给咬烂了。」


    黎灵灵一口白牙齐整健康，醉意重，下嘴也没个轻重。


    偏偏面前的李钦臣又?是最?会纵容她的人，尤其?是谈恋爱以来，纵容到?有些病态的程度。


    昨晚被?咬出血时，他都刻意没收紧肌肉，更没捨得推开她。


    看着那几处被?咬破的皮肤，黎灵灵心里悔意涌起。手上轻抚着，嘴上却没留情?：「你活该。」


    「嗯，没良心的。」李钦臣顺着她话，咬了下她耳尖，耳鬓厮磨的姿势，「给你买了机票，现在吃完早饭待会儿送你去机场。」


    已经放了寒假，一个学期没见到?宝贝女儿的魏贞和黎父早就对她望眼欲穿，一周前就在催她买票。


    但反观李钦臣，他应该只会留在安清。


    年前还能和师兄教授们一块忙项目的事?，但除夕夜前后，大家肯定都要回去的。


    黎灵灵不?知道该不?该问他过年去哪，纠结了一路也没问出口，一直到?出门时，门外站着个不?速之客。


    那是张完全陌生的男生面孔。


    个子只比自己高一点，五官柔和到?有种阴郁感。


    李钦臣还在房间拿东西，只有黎灵灵一个人站在门框那不?确定地问：「你是？」


    「我是李钦臣他兄弟，咱妈让我过来喊他回家。」齐宓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咱妈？黎灵灵满头雾水：「可是，阿臣是独啊……」


    「你就是他那个一块长大的小青梅？」齐宓打量着她，故意吊胃口，「他没和你说?过吗？」


    身后传来卧房的关门声。


    脚步渐近，带着风雨欲来的隐晦暴虐。


    黎灵灵还没来得及回头，突然看见面前的齐宓表情?里露出几分报復的快感，朝她说?出一句：「他爸妈和我爸在一起好多年了，可能中途也有其?他人参与进来过吧———」


    尾音落下，李钦臣的手臂从她身侧越过，掐着男生衣领将?人带进了屋里。「哐当」一声，门被?关紧了。


    黎灵灵甚至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关在了外面，一脸懵地盯着门。


    门外传来指纹解锁的提示和女孩的拍门喊叫声，李钦臣没应，不?紧不?慢地在里面落下了反锁。


    「徐医生让你去找她复诊，你妈让我来接你。」齐宓存心惹怒他，笑着挑衅，「你不?敢说?吧？我帮你告诉她有什么不?好，以后还会常见面的。」


    李钦臣下颚线绷紧，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摔落在地的男生，如看死物。


    齐宓尝过被?喜欢的女孩另眼相看、被?朋友在背后讨论指点的滋味。也不?禁冷笑：「她能有多喜欢你？我很想知道她会不?会顺带着觉得你和他们一样噁心！」


    …


    …


    门外，黎灵灵拍门拍得手都麻了。


    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


    他爸妈和他爸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像里的那种「在一起」吗？她本来是不?愿意想到?那种事?情?上面去，但李钦臣这个反应很难让她不?相信。


    门在几分钟后毫无徵兆地打开，李钦臣拿着她的包出来。


    黎灵灵手还举着，要往里面探头看：「那个人呢？你打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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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回答，只是牵过她手腕往电梯口走?：「车到?了。」


    机场离公寓不?远。


    高速路上没堵车，很快就抵达了航站楼的大门口。


    明明知道她现在满脑全是疑问，但李钦臣并不?打算说?话。两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黎灵灵眼眶微微红，揉着自己刚才拍门拍得泛麻的手掌心，背过包要往机场里面走?：「那我回去了。」


    李钦臣突然扯过她，勾下颈。熟悉的热息落下来，柔软的唇黏住她。他吮着她唇瓣，还要深入，似乎急需什么来安慰自己。


    黎灵灵觉得不?舒服，抗拒地推他，并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推开了。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角落，仿佛陷入了尴尬难堪的对峙里。


    「很喜欢我的时候才能亲我。」她有点委屈，抬起眼看他，「你现在，好像是在发泄。」


    李钦臣怔了一秒，牵过她的手，慢慢把人带进了怀里。温热的手掌抚着女孩的后脑勺，压着她贴近自己的胸口。


    「对不?起。」闷窒的一句道歉落在她耳廓。


    黎灵灵回手抱住他腰身，缓声问：「那个人没事?吧？」


    因?为那人被?拽进屋里后就没再出现过，她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他到?底把对方怎么样了。


    那男生怎么样都不?要紧。


    但真要是弄出了事?的话，李钦臣就完了。


    「没事?。」李钦臣拍拍她的后背，亲了亲她发顶，「进去值机。」


    ……


    黎灵灵没再多问，或许是知道他不?愿意讲，她看得出他情?绪不?佳，也不?想吵架。


    进机场后正好接到?了魏贞打来的电话，问了她落地的时间。


    李钦臣给她买的是头等舱，她刚要往贵宾候机室里走?时，碰巧看见了自己班长。


    是之前说?自己是李钦臣京市那边的同学：季曜。


    「那个———」黎灵灵喊住他，纠结再三，「你之前跟我说?李钦臣有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曜身边还有个女生，估计是他女朋友。和身边人解释几句后，他走?过来：「你愿意信我了？」


    黎灵灵并不?愿意相信，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提醒了她。


    每个人都会有阴暗和失控的一面，


    但李钦臣呈现在她面前的永远是沉稳自若。


    可他从高三那年突然回深州、到?高中毕业后只跟自己说?了一句「不?会再回那个家」……明明这些都不?是他在这个年纪里可以轻轻松松面对的事?情?。


    她率先?开口问：「你知道朱静吗？」


    黎灵灵印象里还清楚地记得这个名字，是个女生。虽然她不?认为李钦臣和这人有什么私情?，但多少是有点关系的。


    「朱静是我班上的同学。」季曜沉思了会儿，「我长话短说?吧。她高一那会儿和李钦臣一块被?绑架了。可能也不?是绑架吧，就是被?人贩子给带走?了，差不?多一星期后才救回来。」


    这事?在学校被?校长和多位领导再三警告不?让讨论，但还是在私底下谈论得沸沸扬扬。


    因?为都觉得李钦臣因?为一个不?认识的校友自投罗网，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黎灵灵不?解：「自投罗网是什么意思？」


    「就朱静后来跟我们说?，李钦臣是特意去救她的。」季曜挠挠头，「我虽然不?和他一个班，但这哥们转学过来的时候都知道他，挺冷淡的。和男生都很少扎堆玩，更别说?和女生……」


    她试图回忆去年提到?朱静时，李钦臣只莫名其?妙地说?过一句「灵灵戴发卡很漂亮的」。


    如果他不?是奋不?顾身去救人，那会不?会是……认错人？


    黎灵灵把这些碎片串起来，难以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季曜：「国庆前后吧，当时学校给我们放了个长假。」


    是了，她记得自己就是高一那会儿去过京市找他。


    只是小女孩第一次单独飞这么远到?一座陌生的城市，14岁，难免胆怯。给李钦臣发过一条信息后手机还没电了，又?灰熘熘地返回机场买票回深州。


    「当时的情?况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你知道李钦臣家里是真开银行的吗？」


    黎灵灵皱眉，没说?话。


    「你别乱猜啊，我就是听说?了另一件事?。」季曜又?给出一个说?法?，「高三谢师宴那天，朱静喝多了。她自己跟人说?她当时是被?那群绑匪威胁，假装被?人贩子拐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绑架李钦臣勒索钱财。」


    季曜还记得当时学校在这件事?不?久后，还发过一次传单贴士。


    说?最?近边境那的人贩子猖獗，如果被?拐卖到?不?知名的小地方，一定要注意记住路边上电线桿，变压器或者配电箱上的数字。


    报警念出那串代?表位置的数字，警察就能找过来。


    「朱静说?，李钦臣就是这样把他们从东北那边一个边陲村里给救出来的。」


    黎灵灵不?是不?清楚有钱人家的孩子容易被?亡命徒盯上，尤其?李钦臣的家底还和她这种小富而安的家里不?一样。


    因?此他在平时极少露富，外人也几乎都不?知道他父母就是华煜银行的董事?长和创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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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5页

    季曜看着她错愕沉重的表情?，估计她真的对这些事?都没听过，不?由得同情?地嘆口气：「你，还好吧？」


    「你为什么要说?他有病？」


    「不?是我说?的。这件事?之后朱静休学了一个学期。李钦臣倒是很快回学校继续上课，跟没事?儿人一样。但是有人看见他私下抽菸，往自己手上戳过。」


    季曜说?到?这也挺唏嘘：「本来被?绑架那几天也过得很难吧，都不?知道经歷了什么，心理承受不?了……」


    黎灵灵蓦地想起了李钦臣手臂上从未刻意遮掩的伤疤。


    原来不?是打架，是自.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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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深州后，李钦臣并没有再联繫黎灵灵。在当天问了她一句「到?没」，收到?她一句「嗯」之后就没再发过消息。


    他仿佛就这样消失了好几天。


    黎灵灵私下找靳遥学长问过他近况，但对方说?李钦臣已经回京市了。


    魏贞就看着自己女儿放寒假后就一直关在自己房间，闷闷不?乐了这么多天，问她什么事?儿又?从来不?说?。


    她和丈夫商量之后，上楼准备找女儿谈心：「灵灵，妈妈和你聊聊天。」


    黎灵灵才睡过午觉，从床上坐起来，懵懵的：「是聊栗子的事?儿吗？」


    去上大学之后，这条狗就一直是归黎父负责了。


    「不?是。」魏贞捋了捋她乱蓬蓬的头髮，「我们聊聊别的，之前你和阿臣在一起，我和你爸从来没反对过。但是也担心过会有这么一天，年轻男孩的心不?好捉摸吧？」@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听着听着觉得哪里不?对劲，聪明地打断：「妈妈，我和李钦臣好着呢，没分手。」


    连吵架都不?算，毕竟这甚至都不?是他们之间的矛盾。


    魏贞愣了下，咬牙切齿：「你爸这个人的嘴，是真不?能信！」


    黎灵灵被?逗笑：「但是，我确实想问问您别的事?情?。」


    「你说?。」


    黎灵灵咬唇：「为什么在我印象里，李叔叔和孙阿姨他们一直不?喜欢李钦臣？」


    「是你孙阿姨不?喜欢他。」


    本来这是大人之间茶余饭后会聊的事?儿，魏贞从来不?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但黎灵灵这么大了，又?和李钦臣是情?侣关系，她倒也不?再避讳。


    「你爸和你孙阿姨相熟，说?她之前是有个初恋的，但后来因?为李叔叔从中作梗给拆散了。在两人结，孙阿姨才知道这事?儿，之后他们家里就没太平过。」


    李钦臣的存在，本来就是李父用来缓解夫妻关系才花心思生下来的。但是李母并没有因?为一个孩子对他转变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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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才知道有这样一段渊源，想起那个自称是李钦臣兄弟的男生。有些难以启齿：「那……孙阿姨那个初恋后来找过她吗？」


    「各自有家庭，孩子都有了。我也不?知道找过没有。」魏贞想了想，还是全盘托出，「后来听别人说?啊，他们这段婚姻渐渐变成了开放婚姻。」


    「开放？」


    「就是在国外新闻里比较常见的那种。」她觉得这种事?儿实在脏了自己女儿的耳朵，摸摸她脸，「好了，就说?到?这。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黎灵灵情?绪低落：「妈妈，李钦臣也知道他爸妈这样吗？」


    「知道。」


    「我想去京市，今天就想去。」她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魏贞看着她须臾，亲了亲她额发：「好，我让你爸开车送你去机场。」


    第42章


    从不同人的叙述里得知这些事,又慢慢串在一起，仿佛一张让人?唿吸不过来?的网。


    黎灵灵心里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


    她作为旁观者都倍感窒息，更别说那都是李钦臣亲身经歷过的这几年。他把她保护得太好,从来?不跟她说这些事情。


    再度独自在京市国际机场落地,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14岁因为失去了?最好朋友的联繫，头一次鼓起勇气和怒气跑来?了?北方，却还是因为畏惧没有迈出机场多远。


    18岁从机舱下来?,黎灵灵看着航展牌上显示的二字，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这些年,他?们之间变的只有更亲密而已。


    黎灵灵一直知道李钦臣现在一家在住的地址。


    他?父母据说是搬到?京州没多久后?就?拿下了?当地的楼王别墅,位置依山傍水,犹如坐落在超一线城市里的世外庄园。


    知道归知道,但真到?小区大门外时?，她还是有些震惊这里的保安系统。光是自己数过的，已经有三条安保队伍从身边走过了?。


    刚从cbd商圈那条路过来?，这边算是豪宅集聚地。


    书院、山庄、公馆都错落有致,lj绿化带更是她来?到?京市以?来?发现覆盖率最高的地。


    司机把她放在最外面的人?工湖边,说：「咱普通车不让进?这里边儿了?,您要是联繫不上亲戚朋友呢，就?去那边找安保巡逻队的人?问问。」


    黎灵灵点头道谢。


    她往里面多走了?几步,从包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告诉李钦臣她来?找他?了?，否则她也不一定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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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6页

    ———「你还真来?了?。」


    左侧方一道低讽的男声传过来?。


    齐宓的左手手臂上挂着条白色绷带，脸色不佳：「我刚才听见孙姨接到?了?你父母的电话。」


    魏贞虽然同意黎灵灵过来?，但怕她吃闭门羹,还是以?成年人?的平辈身份先去和李钦臣父母沟通了?一番。


    似乎是不太理?解黎灵灵真的毫无芥蒂。


    齐宓走近,用一种上下打量她的目光扫视着，刻薄直白地说道：「李钦臣有病,他?父母也病态，你到?底明不明白？」


    黎灵灵看着他?，皱眉：「你也住在这？」


    齐宓笑了?：「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爸妈和我爸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夫妻才能如此毫无下限，出轨的人?尚且都知道别把小三带到?孩子面前，但李钦臣的父母居然连掩饰表面都懒得做。


    为了?满足自己荒唐的私慾，让两个这样的孩子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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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灵灵突然理?解了?李钦臣对这个家的噁心?感，也突然对眼前的人?多了?几分同情。哂了?句：「你好可怜。」


    他?收了?笑容，皱眉：「什?么？」


    「不是吗？费尽心?思贬低李钦臣，可是你远远比不上他?。」黎灵灵唇角微扬，「他?有人?爱，也懂得爱人?，他?在努力逃离父母家庭的阴影。你却只能像个跳樑小丑一样，试图把他?拉回泥泞里。」


    齐宓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心?里那点隐秘的不齿、羞耻和怨懑都被?她三言两语给戳破了?。


    黎灵灵不紧不慢地给出最后?一击：「你在这么畸形的家里也很辛苦吧，但是很抱歉，李钦臣才不会陪你在原地自怨自艾。」


    「他?不是不联繫你。」身后?的齐宓喊住她。


    看她停住脚步，他?才慢慢说出来?：「那年暑假李钦臣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爸妈要把他?留在京市。」


    在把李钦臣接回来?之前，这对夫妻已经和齐父搅合在一起。


    他?们让齐父以?朋友的名义住进?家里，想让李钦臣接受这样的家庭组合，才把他?骗回京市。


    担心?他?对深州念念不忘，还拿走了?他?的手机和身份证件强行?让他?适应新生活。


    「你寄的信是被?我藏起来?了?。」齐宓顿了?下，语气里满是羡慕和难堪，「他?拿回自己的手机那天，我把他?带去了?他?们在的房间里……他?接受不了?，跑出去了?。我们都没想过他?会被?绑架……」


    说到?这，他?抬眼看向她，自嘲道：「你知道吗？他?爸妈让我住进?来?，可能也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他?们生意做这么大，也知道难免惹来?亡命徒。家里养个假少爷，说不定还能替自己儿子挡挡灾。


    只是没想过，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李钦臣。


    「他?发病的时?候很吓人?，躁郁症。」齐宓艰难地开口?，「他?们请人?看着他?，经常给他?打镇定剂。他?后?来?喜欢去练拳，满身戾气，我有时?候觉得他?不正常地能在下一秒就?杀人?。」


    这种可怕的形容，根本不是她认识的李钦臣。


    黎灵灵攥紧了?手，咬唇：「你和他?们一样，都卑劣。」


    -


    因为魏贞提前打过招唿，李母也早就?交代过门卫。


    黎灵灵在访客登记过之后?就?顺利进?了?别墅内部的园林里。顺着门牌号往里走，李家的保姆已经在大门口?等她，将她请进?内厅。


    接待客人?的茶几上摆着精緻的水果拼盘和一杯热茶。


    「孙阿姨，我。」她进?到?屋里，看着眼前妆容精緻的女人?反倒难言，「我来?找李钦臣。」


    孙婳让她先坐：「你妈妈跟我说过你会来?，我也知道你和阿臣在谈恋爱，想和你聊聊他?。」


    黎灵灵坐在她对面：「是聊他?生病的事吗？」


    「嗯，当年发生那场意外，我和他?爸爸都很后?悔没有照顾好他?。」孙婳面露愁色，「绑匪要钱，我们就?给钱想消灾，但他?还是受了?好几天的苦，回来?那天满身都是血……」


    说是「苦」，都算是往小了?说。


    任何一个人?受了?那种折磨到?快死的苦，都会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何况他?那时?才15岁。


    「阿臣从小不太爱表达自己，我和他?爸对他?关心?也不足。一直到?学校老师说他?在经歷那件事之后?疑似有自残行?为，我们才把他?接回来?。」


    去医院检查心?理?精神?方面，医生诊断出是中度焦虑抑郁、重度躁郁症。


    这个病不单单只是情绪上出问题，他?很长一段时?间躯体化严重，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输营养液维持体徵。


    「你见过小齐吧？阿臣知道他?碰了?你寄给他?的信，掐着小齐的脖子……那天真是吓坏我了?，没想到?那次出事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孙婳说到?这，眼神?闪烁了?下。又嘆气：「生场病，精神?崩溃失常，变成了?个怪物似的。」


    怪物。


    这个词实在太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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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页

    从始至终，黎灵灵都冷眼旁观她洗白的叙述。但听到?这里，还是无法接受她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


    黎灵灵径直问出口?：「李钦臣只是因为被?绑架才这样吗？难道不是还因为无法接受你们滥.情.滥.交吗？」


    「……」


    孙婳好歹是她长辈，本来?也知道这是家丑，就?在刚才的叙述里有所遮掩。


    但此刻听见她这么直白地点明说出口?。女人?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一阵红一阵白：「你妈妈告诉你的？」


    黎灵灵面无表情：「街坊都知道的事情还怕人?说？你们也并不引以?为耻吧。」


    ———「你在嚷嚷什?么！这就?是老黎家的家教？」二楼扶栏旁的李父斥声道。


    「我爸妈比你们会教！婚都结了?还纠结你们那点情情爱爱的破事，干嘛要闲的没事生孩子？小时?候就?对李钦臣不管不问也就?算了?，他?那年才15岁！好歹为人?父母，就?没有一丁点廉耻心?吗？！」


    黎灵灵本来?就?没想过来?这一趟能善始善终，索性声嘶力竭地撕破脸。


    来?这这么久也没看见李钦臣，她看向高悬的楼阁上方：「李钦臣在楼上是不是？」@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李父眼神?不自然地撇开，看向自己身后?侧的房间。


    黎灵灵已经直接往上跑。楼梯宽而长，是个斜弯的布局，空旷挑高的楼房里能听见她脚步踏在地毯上的沉闷声音。


    孙婳追过来?，在楼道上轻声问出口?：「你又锁他?了?？」


    李父习惯了?高高在上，即使不说话时?也有股不怒自威感，冷声：「他?刚才敢顶撞我，那疯病是真好了?吗？」


    黎灵灵扭了?好几下门把手打不开，气得踹了?几脚门：「开门！不正常的是你们，你们这群神?经病凭什?么锁他?！」


    李父未有动作，蓦地听见房门内的把手那传来?「哐当」的重物砸锤声。


    门把手在十几秒后?被?砸落在地。


    李钦臣拉开门，站在门框那面色冷淡地看向他?们，手里拿着健身房里顺来?的纯铁哑铃。


    黎灵灵冲过去抱住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喉间全是哽咽。


    她一天下来?明明也没干什?么疲惫的事情，但就?是说不出来?的委屈。怪自己、也怪他?们所有人?，情绪爆发到?极点，干脆抱着他?哭。


    隔着身高只到?他?胸口?那的女孩，父子俩对上视线。


    李父对自己儿子这道恶兽般凉薄的目光，难得有些后?嵴生寒的怯意。


    李钦臣一手揽住黎灵灵的肩往房间里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丢开哑铃，关上了?门锁被?砸坏的房门。


    ……


    两个人?坐在床沿下的地毯上。


    黎灵灵一直在哭，哭得快停不下来?。


    李钦臣起初只是安静地给她擦眼泪，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开口?。后?来?实在没招了?，俯身亲她眼角、泪珠、鼻尖到?唇瓣。


    好一会儿，她差点没喘过气才停住哭嚎。


    静了?片刻，李钦臣偏头看她红肿的眼：「都知道了?？」


    她仍旧说不出来?话，没半点刚才舌战群儒、滔滔不绝的样子。时?不时?还抽咽，泪水无声地把脸颊流湿。


    「抱歉没认真解释过那两年不和你联繫的事情。」他?略显粗砺的指腹摩挲过她眼尾的泪，低声，「生病住院的时?候过得太浑沌了?。」


    「其实偷偷打过一次电话给你。不该挑大早上，你在睡觉，迷迷瞪瞪地问我是谁。」


    「我说是李钦臣。」他?说到?这蓦地笑了?笑，有点无奈，「你说『最讨厌的就?是李钦臣。』」


    她那时?只是个小女孩，讨厌他?作为朋友的言而无信和丢弃，更讨厌他?的悄无声息。


    黎灵灵听他?云淡风轻地提起这些往事，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酸又心?疼。


    「黎灵灵，我病好了?才回来?找你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才敢回到?她身边。他?给她的，一定是个很好的李钦臣，也敢给她保证：


    「我不会再变坏。」


    第43章


    离开李家之后,黎灵灵就一直是闷闷不乐的状态。


    期间?魏贞打过电话问她多久回家，但她似乎是早就决定要在京市待一段时间?，带着李钦臣回了自己提前订好的酒店。


    「你有点粘人。」在李钦臣第二次进洗手间?的时候,他有点哭笑不?得地低眼看着门边上的女孩,俯身说，「栗子最喜欢守在这种地方。」


    黎灵灵仰头看他，眼睛还有点肿,嘟囔了句：「你骂我是狗。」


    「夸你。」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本能地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皮。


    黎灵灵本来就见?不?得他这么若无其事的温柔,吸吸鼻子?,不?知道又联想到了什么东西。


    眼眶一酸,又要掉眼泪。


    李钦臣真是有点怕了她,轻笑了声：「不?准哭。」


    她撇嘴，喉间?有哽腔：「我高三?那会儿还对你那么坏……」


    他从来不?对黎灵灵撒谎，所以?那些?事情宁愿闭口不?提也不?会说些?假话来骗她。而她想起以?前对他的埋冤、忽视和打骂，也是真的很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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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我还不?好？不?是都?答应和我一起考安清大?了吗,」李钦臣故意逗她,「难道还答应过别人？那个沈帆？」


    黎灵灵瞪他：「手都?没跟他牵过！就你还记得他！」


    他低笑,感觉和她在一块就总忍不?住在笑。从床上捡起外套，牵住她手腕往外走：「带你去?玩会儿吧,你都?好多年?没来过京市了。」


    说好多年?也不?算，暑假去?玩还在这边转机过。但毕竟也确实没出?过机场多远，更别说认真地逛逛整个市。


    黎灵灵不?情不?愿地被他拉了出?去?，跟在他身后走。她本来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多陪陪他,但他似乎是真的像他说得那样：


    他是恢復成了一个好的李钦臣,才回来见?她的。


    刚放寒假，北方冷空气骤降。比安清还要冷上许多,好在黎灵灵来之前就被妈妈多套了一件毛衣。


    临近傍晚，还没到下班高峰期时间?，路上并不?堵。


    黎灵灵跟着他坐上了一辆不?知道驶向?哪里的的士，看着窗外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可是你告诉我的话，我就能更早地陪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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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脸对着他，但是牵住的手一直没分开过。


    李钦臣盯着她半晌，回忆到那两年?，佯装轻松地笑了下：「算了，那个时候不?太好看。」


    「……」


    黎灵灵幽怨地回头，觉得他总是不?正?经。


    李钦臣抬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她明明没笑，但他也能精准戳中她那浅浅的酒窝。


    下车前，他才说了一句：「我的痛苦不?是你造成的，你不?必经歷我的阴霾期。」


    黎灵灵怔了几秒。


    直到高山钟鼓敲响梵音，将她游离的神思拽回现?实里。


    青山佛塔下，林木葱茏，极为寂静。她这才看着身处周遭的环境，不?解：「你怎么带我来寺庙？」


    李钦臣牵住她往前走，说：「这个寺很灵。」


    「多灵？比黎灵灵还灵？」她讲了个冷笑话。@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正?儿八经地接腔：「那没有。」


    黎灵灵终于被逗乐，表情缓和了点，跟上了他刻意放慢的脚步。


    李钦臣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她一天下来想这么多不?该想的事，太浮躁也太烦躁了。


    难静心，才想着带她来听听梵音。


    他们到庙里的时候正?好是大?师在带领弟子?诵最后几段经。黎殪崋灵灵听完，听见?李钦臣在耳边说了句「我以?前很喜欢来这听」。


    他本意是，在生病的恢復期间?经常来这里做「音疗」。低郁时，吹吹这山上的风，闻闻禅意的香火气息。


    但黎灵灵显然想歪了，她脸上表情变得纠结。


    想到李钦臣在15岁见?证过父母的糜.乱私生活，又经歷过恶劣的意外，所以?才经常来清心寡欲的寺庙里静心养性。


    心理疾病虽然治好了，但生理上呢？


    她又想起了之前李钦臣那室友说的话，明明都?谈恋爱一个学期了，接吻是她主动的、看那处的纹身也是她主动的……


    该不?会他受父母的影响，压根就没想过要再?进一步了吧！


    佛堂清净地，普度众生时。


    正?常人带女朋友约会，谁选个寺庙啊。黎灵灵默念了一百遍「神明对不?起」，但是依然控制不?住地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抬眼瞥了眼李钦臣专注看着佛经的英隽侧脸，她跃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似乎是接受事实，她咕哝了一句：「就算你对那种事并不?向?往，也没关系。我俩可以?是灵魂伴侣。」


    李钦臣看得入神，但仍旧注意力在她身上，转过头问一句：「什么事儿？」


    「啊？」她被吓得差点呛口水，佯装无事发生地转身，「什么？这里还有财神庙！我去?拜拜。」


    「……」


    本来就不?擅长在他面前掩饰情绪，李钦臣又偏偏要在她拜完财神抽到签后，还契而不?舍地追问。


    黎灵灵把他扯到一棵菩提树下，正?想随便?说几句有的没的矇混过关。


    「你才刚抽到吉签。」李钦臣看穿她想耍赖的伎俩，点到为止地提醒，「最好谨言慎行。」


    「……」


    黎灵灵是个现?实的财迷，纠结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手里握着籤条，索性往另一边香客不?多的石梯那走下去?。


    李钦臣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等到了缓步台那才站住脚，「啧」了声：「黎灵灵。」


    「好了好了，我想想还不?行吗？」黎灵灵理直气壮，「而且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一直问个不?停。」


    「到底是什么？」他耗着耐心。


    她抓狂：「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么清楚啊？就随口的一句废话而已！」


    「我已经习惯了去?了解你。而且你故意藏秘密的话，接下来一路你都?不?会看我眼睛说话。」他走近，微微勾下颈，掌心覆在她眼皮上方，「就像你现?在这样。」@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黎灵灵睫毛眨了好几下，咬唇：「我就是觉得以?你那些?经歷而言，可能不?太热衷那种事情了。」


    男生神色变得微妙，往后瞥了眼菩萨低眉的庞大?金身，喉结微动：「怎么在这乱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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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页

    黎灵灵摸摸鼻子?，心虚道：「我也觉得不?太好，不?聊这个了。」


    「我是正?常男人，经常会对你有欲.望。」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无耻得坦荡荡。


    「你不?用逞强。」她这会儿不?信，很善解人意地想拉着他先往下走，「骗我可以?，骗神明不?……」


    李钦臣打断她的话，把人拉近，望进她眼睛里：「我的神明在这，我从不?骗她。」


    黎灵灵对上他深邃视线，委屈地小声控诉：「可是你都?好久没有亲亲抱抱我了，你在酒店还嫌我黏你。」


    「……」


    第44章


    黎灵灵的撒娇十?分失败,因为李钦臣压根没接她的腔，甚至微微推远她，轻皱眉：「你把我那个不太乖的女朋友还给我。」


    「……」她无语了几秒后,皮笑肉不笑,「你今天没有?女朋友了。」@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李钦臣点了下头，懒洋洋地牵住她手往山下走。是这个味，这才是黎灵灵。


    回去时,两人去了一家海鲜饭馆吃晚饭。


    黎灵灵边吃边吐槽：「这里的海鲜果?然比不上?深州的新鲜好吃。」


    李钦臣舀过半勺炒蟹肉塞她嘴里，问：「明?天回去？」


    她不疾不徐地嚼完,看着他：「你也回去？」


    「我舅舅他们说月底回来过年,顺便去扫墓祭祖。」


    「那今年我们可以一起守岁啦！」黎灵灵笑眯眯地抿了口粥。眼尾一扫,扫到从他身后走过来的男生,喜悦的表情收敛了点。


    巧了，是那位在京市读大学的于骅学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龄男生，看上?去像是刚在附近的大学城里打完球。


    李钦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和?于骅对?上?了一眼。后者脸色怔了下,随即和?同伴们打了声招唿,往他们这走来。


    「李、李钦臣！」黎灵灵这次学乖了,咳了声，「你去前台那说打包一份盐焗虾和?盐水花甲,我想?带回酒店慢慢吃。」


    李钦臣睨她一眼，看出她心?思也懒得拆穿，慢悠悠地起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于骅就?泰然自若地坐到他位置上?：「好巧啊灵灵,在这见到你。」


    黎灵灵笑着点头,不太自然地说了句：「我来京市见他家长。」


    「你们……都到这一步了？」于骅没将?惊讶掩饰好，甚至有?些不解,「没必要吧，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你一小女孩经验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黎灵灵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后知后觉到自己好为人师的说教嘴脸有?些讨人嫌弃，于骅不动声色地扯开话：「你、你男朋友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见到我就?走。」


    「没有?吧，他对?你挺和?气的啊。」


    「我就?是担心?他心?眼小，又爱装大气。」于骅说着说着，语气委婉了些，「他上?次知道我和?你高三那会儿关系不错后，好像就?对?我一直有?点嫌隙。害，他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啊！」


    一股茶味，扑面而来。@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直女如黎灵灵这样的迟钝，都突然感觉到不适。


    她本?来只是觉得这学长不爱打直球，但听到这里还是没忍住笑：「学长，我男朋友也喜欢像你刚才这样说话。」


    「……」


    「但是他这样就?很可爱。因为喜欢他，他什么?样子都可爱。」黎灵灵低眼，慢条斯理地剥着皮皮虾，「我小的时候很顽皮，很爱打架，打输了又要哭，一哭就?是好几个钟，没眼泪就?在那干嚎。我爸妈都烦死?我了，但是只有?李钦臣会哄我。」


    于骅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他走过来和?她聊天，可不是为了来听这些的。


    但女孩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我比他还有?耐心?，没有?人比他更爱我，我爸妈都常开玩笑说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同样的，他身边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他。你说，我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去考虑其他人？」


    说完最后一句，她把那只剥好的皮皮虾放进他面前的碗里。


    于骅诧异看她，眼里起了点意料之外的波澜。


    黎灵灵笑笑：「那是我男朋友的碗，你别误会了。」


    「……」


    -


    回酒店洗漱过后，黎灵灵就?把次日回深州的机票给买好了，也和?家里人报备好信息。


    全国?各地的大学都陆陆续续放了寒假，几个狐朋狗友已经在群聊里你一嘴我一嘴地约了饭，在商定时间。


    【段觉云】：我这次一定要赶回来，都多久没见你们了啊！


    【周峥】：就?后天呗，我老婆要明?天才放假。


    【于悠】：嘿嘿，是的。


    【樊羲】：滚！别在我们纯洁友谊的群聊里秀恩爱！@000，灵啊，你赶紧来管管他们。这俩人居然背着我们在一起了，简直是背叛组织！


    【段觉云】：她不也———


    【于悠】：他还不知道！


    【樊羲】：我不知道什么?？


    【周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灵灵】：就?还是老地方见？后天晚上?约着吃烧烤！对?啦，李钦臣也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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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樊羲】：啊！臣爹怎么?不说话？他离开这么?久，一点也不想?兄弟们！


    【黎灵灵】：他刚去洗澡了。


    「……」


    群里安静了一瞬，刚才一直没出声的那几个人倒是在这时钻出来。


    【段觉云】：你现在知道了吗？@樊羲


    【于悠】：羲爷你还好吧？@樊羲


    【周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樊羲


    黎灵灵笑着关了手机，丢在一边。起身把带来的包收拾了一下，挂在了旁边李钦臣的行李箱上?。


    刚转身，就?听见浴室门拉开的声音。


    李钦臣擦着湿发出来，穿了身休闲的白t长裤。身型线条落拓优越，身后又笼着未散的雾气，显得好不真实。


    他走近，帮她把行李箱提开，闲聊地提起：「刚才在笑什么?？」


    「嗯……和?樊羲他们聊了会儿天。」黎灵灵也刚洗过澡，能闻到他身上?和?自己用过的沐浴露是一样的香味。


    这家酒店套房用的是潘海利根的白玫瑰系列，留香味道清淡宜人。靠得近时，每个感官都能感受到这种味道的存在，有?些暧昧地不分彼此。


    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两张大床，脱口而出一句：「睡觉吗？」


    李钦臣看了眼时间：「现在？」


    才9点钟。黎灵灵捋了下自己身上?的吊带裙，慌不择路地诹出一句：「那……我们坐床上?去聊聊天？」


    他看着女孩耳后根红到锁骨那的肤色，不动声色地勾唇：「好啊。」


    「你想?聊什———」黎灵灵刚往床上?坐过去，就?看着另一侧被他躺过来。话音戛然而止，警惕地往边沿挪了挪。


    李钦臣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黯然：「这么?防着我？那天你在我公寓，都是抱着我睡的。」


    「……」


    「我胳膊被你当成枕头压了一晚上?，你还嫌太硬。」他声音低了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黎灵灵在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时，已经朝他挪回去，嘟囔了声：「我这不是以为你要去你的床上?睡嘛。」


    「那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吗？你今天在庙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


    他侧身毫无徵兆地压了下来，修长指节缠上?她肩上?的吊带，不经意地解开了绑着的蝴蝶结：「怎么?办？不会绑了。」


    「那你干嘛要解？」她捂着露了大半春光的胸口，眨巴几下眼睛。@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离开我家的时候，你和?齐宓在楼下聊了两分钟。」他倏地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有?点秋后算帐的意思，「聊什么?了？」


    黎灵灵像在砧板上?的鱼，在他身下不知所措地陈述：「我只是说，你并不讨厌他。」


    李钦臣：「嗯？」


    她不多解释了，只是觉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因为你和?他都清楚，你们不过是这三个成年人之间的祭品。透过他的眼睛，你偶尔也能看见自己。


    有?些掩饰太平的吻落在女孩的圆润肩头，黎灵灵小声说了句很孩子气的话：「讨厌他的人是我，我讨厌你那个家里的所有?人。」


    李钦臣笑：「还好我从那个家搬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亲得越来越过分，她全身上?下被探索得完完全全，毫无隐私可言。


    床头一侧的灯还亮着，男生精瘦的薄肌上?挂了汗，绷紧的下颚线沉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


    「帮我戴。」


    她又气又羞，仔细听能听出声线都在抖：「我不会。」


    「我也没用过……我们一起看看怎么?弄。」李钦臣此刻沉哑的声音落在她耳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性感。


    黎灵灵突然觉得这禁.果?也不是这么?好吃了，怎么?没人说过还得自己动手。她唯一一次起身，是把床头那个太亮的灯给关掉。


    可是浴室的没关，书桌和?茶几那的灯都没关。还是很亮，亮到能看清他眼里的欲.念。


    李钦臣又在这会儿那么?坏，偏偏不让她关，趁她呜咽时还要堵住她的嘴巴，自己又不停下：「吃进去了吗。」


    「乖宝宝。」


    「你好漂亮，漂亮得让我想?把你弄坏。」


    「知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他的话好多，黎灵灵欲哭无泪，终于攒足力气挠他起伏的后背：「干/你！你闭嘴啊！！」


    李钦臣在笑：「不舒服吗？」


    舒服得快烂掉了。可是她还是想?咬他唇，想?让他闭嘴。


    「我刚才听见了你和?那个学长说的话。」


    她意识迷朦，往细白颈部流的汗都在他唇间变得滚烫，抽抽噎噎地问：「我、我说了什么?？」


    李钦臣声音很哑，亲亲她紧张的眼皮：「你说你很喜欢我。」


    他的动作和?温柔的语调完全相反，黎灵灵抓紧他肩背，咬着唇瓣：「你听错了吧……」


    「没听错。」


    男生在此刻尤其厚颜无耻，急风骤雨之后又故意放缓节奏地吊着她胃口，等人哭戚戚地命令他继续。


    他才不紧不慢地笑，在她耳边提要求：「那你再说一遍。」


    黎灵灵眼尾通红，憋屈地说：「我很喜欢你。」


    「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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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我，我很喜欢你，很喜欢李钦臣……」


    他亲她的脸、唇到鼻尖，厮磨之下说出一句：「我也很喜欢听你喊我名字的声音。」


    …


    …


    第45章 完结章


    【樊羲】：算了,我想了很?久。夜跑两公里?后，决定原谅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叛徒！


    【樊羲】：但是请客得你们两对来！我和阿云两个单身狗总得有点特权吧。


    【樊羲】：有人反对吗？@所有人


    【段觉云】：羲爷，别当小丑了,这群里现在没人有空理你。


    【樊羲】：为什么不理我？冷暴力我是吧！大半夜的,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在做./爱。」


    耳后传来一声低哑的戏嚯，潮热的体温挨着她裸露在外的肩颈。


    黎灵灵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心虚地瑟缩下。耳根通红又手忙脚乱地关?了屏幕,转过身瞪他。


    李钦臣手臂撑在她枕侧，好整以暇看她,很?无辜地反问：「我说?错了？」


    「你———」她一开口才发觉声音喊哑了,下意?识清咳了好几声。


    他把水端到她唇边,从善如流：「喉咙不痛了再骂我。」


    「你很?过分！」黎灵灵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开始碎碎念控诉。


    但折腾太久后的声线变得细哑，听不出半分骂人的恼怒气势。


    浴室、床边、沙发上都是一滩狼藉。


    她身上的吻.痕红印也很?明显，谈恋爱以来没?有哪次简单的亲密会被弄成这样。


    李钦臣每次都是如此。


    要?么克制得如同?清风霁月的正人君子?。要?么撕开开始的口子?，就彻底不管不顾、为所欲为。


    黎灵灵甚至有些庆幸这是冬天,穿多一点,裹严实了也不会被别人觉得奇怪。


    「你有种憋太久了……一次性报復我的感觉。」她边说?,边咬他锁骨，「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你怎么这样想,我捨得弄死你吗？」他又寡廉鲜耻地装正经，倒打一耙。


    温热的唇却从她乌黑髮顶往下亲，被子?下的彼此也黏得紧，严丝合缝地能深刻感受到他的反应。


    黎灵灵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快哭了：「你怎么又…….你这样不行的,我真的很?累了…….」


    李钦臣抱着她不再动，高挺的鼻樑骨又蹭了蹭女?孩滚烫的脸颊,似乎比她还烦地低喃了声：「有点难控制。」


    「…….」


    她眨巴了下眼?睛，微微往下挪，睫毛轻轻刷过他嶙峋凸起的喉骨：「那你会难受吗？」


    「你呢？」李钦臣搂着她的力道渐渐收紧了点，温热手掌往她身上探索，「没?经验。是有点太过了，我帮你揉揉。」


    「有些痛。」黎灵灵抓着他那只手往自己腰上移，补充了一句，「是这里?，你弄好用力。」


    他把人捞上来点，温热掌心愧疚地贴上去，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声笑?：「很?困…..但是好像有点兴奋，睡不着。」


    李钦臣弯唇，心头一痒，绕着女?孩柔软的髮丝在指尖玩。


    他的感觉其实更五味杂陈点。


    大概是青春期的情感启蒙来得比黎灵灵早，很?早就有男女?之间的意?识。


    「做过好多次梦。」他顿了下，「还是第一次最清晰，记了太多年。」


    黎灵灵表情怪异地睨他：「梦见我嘛？」


    李钦臣面色如常，看着她笑?：「嗯，需要?早上去洗澡换床单的那种梦。」


    她都不敢问那是在什么时候梦见的，怕今后回忆起从前?总不自觉想起来些荒诞，但又好奇：「那你第一次梦见我什么感受？」


    「懵了。」


    「…….」


    她「扑哧」一声，没?忍住笑?。


    李钦臣有点无可奈何?，但他当时确实懵了。


    也就小男生?一个，看着湿濡的床单好半天。费劲又带着隐隐期待地回忆起梦里?的细节，感觉每一个动作都清楚得如同?在平行时空里?发生?过。


    真实感受过后，梦里?的满足感更强烈了。


    他本来是好好地在说?给黎灵灵听，话头突然一转：「我们?下次在书桌那试试。」


    黎灵灵：「……」


    过会儿，她哼了声：「难怪我爸总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原来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李钦臣点头，这他认。


    她后来是真想睡觉了。平时挺能熬夜的人，今晚却尤其困又累，眼?皮一个劲往下掉。


    感受到意?识模煳时，整个人被男生?抱在怀里?，安心地埋在他胸口蜷了蜷。


    她近乎呢喃：「我想在这个城市留给你一点开心的记忆。」


    李钦臣吻她颤了几下的漆黑睫羽。@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他都知道。


    ……


    回深州一周后是农历腊月的24号。


    俗话说?，「二十四，扫房子?。」南方?这边家家户户都在今天进行扫尘。


    李钦臣和?黎灵灵被黎父黎母赶去了包揽阁楼储物间的卫生?工作。


    阁楼这间房子?空间其实不小，但家里?不管是客房、书房设计都很?齐全，楼道那也有杂物间，索性就将?它改造成了「黎灵灵的垃圾房」。


    从幼稚园里?学拼音字母的课本，一到高三复习的试卷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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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旧时的衣服有捐进旧衣回收箱，但写满字的练习册都还好好地按年度保存着。


    越往前?翻，书页纸张的颜色越陈旧泛黄。


    说?是垃圾，但也不尽然，边上还有两箱纸盒里?各放着一本厚实的相册。


    「怎么有开学的军训照片？」黎灵灵指着最上面那张，「原来他们?那天说?回家也没?回啊，居然还来学校偷拍我。」


    还拍到了同?样穿着军训服的李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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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是在江城……这里?还有时间，应该是三年级放国庆节的时候吧。」


    照片上是两个小朋友并排站在广场上的标志建筑面前?。


    一个笑?嫣如画，举着手摇国旗。


    另一个面上酷酷的，却偷偷竖起两根比「耶」的手指放在女?生?头上。


    黎父黎母常带她出去旅游，那时李钦臣一个人跟外婆住。


    老人家腿脚不便，总託付邻居夫妇一块把人带去。


    他和?黎灵灵玩得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努力。自然而然地，没?有人比他们?更亲近。


    「这个是13岁那年在东京，我爸妈突然吵架，我哭了一个下午。」黎灵灵指着那张照片，气愤，「你还抢了半根冰激凌。」


    李钦臣盘腿坐地上，回想了几秒，懒洋洋地反问：「你那天是不是吃了4根？」


    黎灵灵：「…….」


    算了，不和?记性好的人争吵。


    一张张照片翻下来，像是把以前?的记忆又重新捋了一遍。


    虽然这是黎灵灵的个人记录，但边边角角里?总是有李钦臣的存在。


    他童年里?不被珍视的每个瞬间，都因为黎灵灵得到了很?完整的记录。


    「觉得我很?幸运。」


    黎灵灵不明所以地抬眼?：「幸运什么？」@无限好文，尽在 5 2 shu ku.vip


    「谁跟你在一起，你都会过得很?好。但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过得很?好。」


    李钦臣很?幸运，是和?她共度的这一生?。


    -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第一天，两个人因为收到了「大胖」的结婚请柬一块飞回了深州的盛夏里?社区。


    大胖本来就比他们?大三岁，算是一毕业就领了证。


    回来一趟，趁这个机会还见到了不少以前?巷子?里?的玩伴们?。


    有的搬家许久，有的十多年未见，变化都很?大。看见他俩手牵手，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从「略微吃惊」转变到「也不奇怪」。


    仿佛他们?就该是天生?一对。


    当晚趁着喜气，还给栗子?过了「十年大寿」。


    两人不知道它的具体生?日，但是带去做体检时，兽医给查了下。


    黎灵灵很?有仪式感地买了一个蛋糕，给栗子?戴上皇冠，手上拿着相机点开录制：「李钦臣…..它的生?日皇冠又歪啦！」


    这场景也够滑稽的，但偏偏茶几旁边的男生?和?狗都很?配合。


    李钦臣甚至还无奈地哼起了黎灵灵自制的宠物生?日歌———歌词全改掉，调还是那个调。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happy birthday to栗子?！」


    黎灵灵大笑?，吹灭蜡烛的同?时，将?镜头反过来摆放在不远处。


    「咔嚓」一声，拍下一张「全家福。」


    吃过晚饭，他们?去逛了逛以前?读过的学校、买正宗糖水的旧巷子?、被翻新成商业街失败后又变回来的老街。


    总有些地方?十几年如一日，没?有改变过。


    日落时分，兜兜转转回到了「盛夏里?」社区。李钦臣家的老院子?门?口。


    两人心血来潮，在已经画过好几道身高对比线的墙上画下他们?现在的身高线。


    丢开炭石，黎灵灵拍了拍手：「这个身高差应该不会变啦。」


    李钦臣严谨开口：「会，老了之后的骨头会萎缩。」


    她有点兴奋：「那你会变得比我还矮吗？」


    看了眼?他们?之间的差距，他直白道：「如果我以后需要?坐轮椅的话。」


    「……」黎灵灵撇撇嘴，说?，「反正……这条街应该不会再被拆迁了。那等我们?老了，就回来继续画身高线吧。」


    「好。」


    夏季的天色黑得晚，院子?屋顶上能看见远处的海岸线，海湾上高架桥的桥面车灯嶙嶙。


    日落未歇，城市进入暮色里?。


    宽敞的老房子?露台那安置了一张投影的白色幕布，两张藤椅慢悠悠地晃着。


    黎灵灵手里?抱着半个西瓜，用的勺子?很?大，时不时往旁边人的嘴里?递上一口。


    吹着晚风，看着剧。


    过两天他们?都要?回安清继续忙彼此的实习工作和?学业上的专业考试，此刻却难得闲暇下来。


    正在看的日剧恰好也叫《西瓜》。


    主角正在说?台词：「时间就是这样：夜里?想着心事，第二天的闹铃就响了；下几次雨，夏天也结束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年已经快要?过去了。"


    但是夏天总会给人们?留下一些深刻的东西。


    毕业季、晴天、校服、梅雨、遗憾、圆满……带着这些遗留的东西中往前?走，他们?才长成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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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而终，至死靡它。永远热烈的，热恋的。」


    黎灵灵缓声点评，嘴里?满口甜腻清爽的西瓜汁味道。


    边上的男生?点了点头。


    「你在贊同?什么？」她偏着脑袋，眼?眸灿若繁星，唇角弯弯地澄清，「我只是在描述今年的夏天诶。」


    李钦臣回眸看她，声线温柔且虔诚：「嗯，我说?我爱你。」


    「反弹！」


    .


    .


    .


    【ending】


    感谢观阅。礼也｜202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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