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夕》 楔子 http://.biquxs.info/

“桃夕,莲止。” “桃夕,莲止。” “桃夕,莲止。” …… 冥界轮回殿奈何桥旁,有一着素色衣裙、戴着被焚火烧过的面具的女神君,她手里执一把由神器紫菱剑幻化成的匕首,用力地在青色三生石上刻下两个名字。 桃夕,莲止。 她坐在这里刻了将近三年,连帮孟婆盛汤的小鬼差也认得出她来。 神血从手心划过匕身流在三生石上,顺着她刻下的字痕流进石身里,留下暗红的血迹,一留便是永久,除非亲手刻下的人亲自来毁。 从三年前她被魔界的绝情钉毁了肉身神躯之后就出现在轮回殿里,但她也不去轮回,来到冥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三生石,刻字。 至今从未停歇过,亦从未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她仿佛就只是个专门刻字的活人偶。 站在一旁替孟婆盛汤的那只小鬼差终于盼到了她把那短短的四个字刻完,也替她松了一大口气。 她被绝情钉伤过的身体之后本就虚弱,还在这没日没夜地流了三年的血,就算是天生的神胎也支撑不住。 然后,在她刻完放下匕首的那一瞬,冥帝亲临轮回殿。 所有在排队等喝汤的魂都惧怕得耸肩缩脖子,密密实实一个挨着一个不敢乱来。 “小孟,给桃夕神君一碗汤,然后扔给小黑带她去轮回。” 小鬼差拿着勺子的手差点就拿不稳,手上踉跄的动作被冥帝看去。 冥帝也绝非个不近鬼情的神界下君,挑眉看他,“小鬼差你有何意见否?” 小鬼差虽是孟婆的直属属下,但多年来也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冥帝,自然就被冥帝身上极重的煞气吓得两腿一抖,直通通跪在了地面上。 “启禀冥帝大人,小的不敢说!” 冥帝瞧了眼这小鬼差的怂样,无力抚额道,“说,赦无罪!” 既然冥帝都说不计较他接下来说的话,他当然就大胆说出来了,“她乃是上陵的神君,把她扔去轮回不好吧?若是她兄长陌白上神来要人怎么办?” “不怕,这是帝尊下的命令,照做就是。” 众人得令立即纷纷行动起来。 小鬼差端着碗跑到桃夕面前,哆哆嗦嗦道,“神君,您的汤。” 桃夕瞥了他一眼,竟没说什么就爽快地把汤喝了下去,自己往轮回道走去,在奈何桥上她忽然回过头来对着冥帝说,“梨鹤那边还望冥帝帮我照看着,桃夕日后定捧多点梨花酿来报答。” 话落,黑无常忽现奈何桥,众魂再次缩头缩脑。 “无常大人,我自己走便可。” 黑无常回头看冥帝的旨意,还是跟上前陪着桃夕,紫光一闪便没了两人的身影。 他们离开后,轮回殿里又降临了一位大人物。 这次,不单只是小鬼差和排队喝汤的魂都要下跪,连冥界之主也得向他下跪。 “恭迎莲止帝尊。” 大家没得到帝尊的指令都不敢抬起头来,只是这帝尊一直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冥帝偷偷抬起了眼皮子,只见一抹朱赤衣角消失在轮回道上。 002 醒来 http://.biquxs.info/

——浮生幻化,千年弹指,桃夕终究还是看不破她跟莲止的缘分,缘来如水,缘去如烟。人能求神赐姻缘,神却能求谁? 在神界西极地接连人界的地方,有一片望无边际的海,人人都向往这里,因为它是死人通向极乐世界的唯一通道,是活人穷尽一生都寻不到的神仙水源地。 这里原本是属冥界看管的,但是千年前溟滨海的莲止帝尊忽然在这里下了结界,任何外界生灵都不得入内,只留下住在海里的鱼精。 莲止帝尊少时战名在外,神力逆天,平日里连天尊都要敬畏他几分,冥帝区区一个下界的神君,固然不敢与莲止帝尊过不去。 一片海而已,帝尊他什么都不缺,神力盖天。说不定哪天看着这海不顺眼就把它还给冥帝,而冥帝这一盼则盼了上千年。 往生海海面平静得无一丝动静,呈透明色的海水看似很清澈,却无从看透海底的状况,海里是凶是静,怕是要进去了才能一探究竟。 一望无际,海的尽头似乎还是海。 海面忽然荡起浅浅的水波,逐渐散开变大,水波的抖动荡得愈发扩大,陷下去一个深深的水涡,周边的水流变得湍急,措不及然间从水涡里涌上了一具冰棺,“哗”地喷起一个巨大的水柱,水柱托着冰棺慢慢下降,有很多小鱼精在冰棺周边游荡着,似是护花使者。 透明的冰棺里躺着名五官精致的女子,清爽干净的容颜,桃色般粉润的双唇,可她身上穿着的素色白裙血迹斑驳,破洞邋遢,衣摆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桃夕倏地睁开眼,眼眸黑白分明,清澈灵动。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一片混沌,像被一团棉花塞住了一样,又闷又疼,她躺了许久后才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飞升成功了。 不知睡了多久,竟有一种大脑难以运转的感觉,桃夕滑开盖子坐起来,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胸口忽然觉得没那么闷。毕竟睡在里面那么久了,不闷死都算好。 有条顶着“大红花”的小鱼精扑腾着尾巴游过来,“上神,您这一睡可睡了一千年呀!” 一千年,居然睡了整整一千年,魔界那绝情钉的威力还真的不容小觑。 天边时不时有红光一闪而过,桃夕随着那方向一看,叹了口气,想必是哪个天神赶着去上陵。睡了一千年,加上沉睡前走的一千年,原来她离开了上陵两千年,桃夕咂咂嘴,不知陌白那家伙怎么样了呢? 那条小鱼精见桃夕不说话,又张开鱼嘴,眨巴着眼睛道:“上神,今儿恰好是陌白上神的生辰宴,这四界的来宾都急急忙忙赶着去上陵给陌白上神贺寿呢,您不赶着回去吗?” “啥?今日是陌白的生辰?难怪那么多光点往上陵的方向去!” 桃夕话音刚落,在小鱼精未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飞身离开了,小鱼精在海里一脸着急的,好像做错了什么大事一样。 002 归来 http://.biquxs.info/

旁边的一条颜色相间的小鱼精游了过来,“小红,你惨了!莲止帝尊交代的事你没办好,我听海龟爷爷说莲止帝尊他很记仇的。” 红鱼精的鱼尾巴摆得很快,像极了它慌乱的心,“怎么办怎么办?那是因为桃夕上神飞得太快了,我来不及跟桃夕上神说莲止帝尊在溟滨等着她,造孽了啊!这下子闯祸了!” “我们快回去找海龟爷爷想办法吧!” 已经回到了上陵的桃夕怎么都不会料想到,正因为自己这般着急赶回去,导致了她跟莲止以后的路走得更加坎坷。 迎面走来了一白衣男子,挺拔的身姿,温如沐风的笑颜,还有那衣袂随风飘起的绰约,陌白上神愈发丰神俊朗了,让桃夕看得眼眶有液体打滚,她竟如此想念她的兄长。 倘若这两千年没有离开他身边,她应该不会晓得长兄才是最关心她的人。 陌白上前把桃夕搂进怀里,“小桃你终于回来了,在下界吃苦头了吗?怎么这衣服破烂不堪的?” 桃夕在他胸前的衣襟处擦了擦眼泪,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血迹又是泥土的,但这些都不要紧,反正已经过去了。 “唉去去去去去,兄长你还好意思说呢?不等我回来就办生辰宴,这也太逍遥吧?是不是忘了父神交代的事了,要把本上神照顾好!” “我这不是早就料到你今日会回来嘛,还本上神本上神地叫哟?小丫头今儿渡劫成功就嘚瑟了?”陌白笑着解释,伸手揉了揉桃夕的发顶,一脸宠溺道,“快去梳洗一下,看你哭得,丑死了!待会还怎么见人?” 桃夕蹙起弯弯的柳眉,眼神似要把陌白给看透,还带有儿时的调皮模样,“陌白兄,你是不是又给我安排了什么相好对象?哎我说你啊这点小把戏从未间停过!有空就多看看书有益身心健康,别老是给我整这些无聊的约会浪费我的时间。” 陌白笑着不说话,找话题绕开桃夕的问题,“你这次算是飞升成功,今天可就双喜临门,为兄要把岛上存了几万年的好酒拿出来招待宾客!” 几万年的好酒?桃夕一听到这话,眼睛忽的就亮起来了,把所有事都抛诸脑后,哪还管他对不对象的。几万年耶?她不过活了一万七千年而已,几万年啊,那岂不是父神留下来的好酒?单是那香味都能令她醉得像条狗。 “我马上去梳妆打扮!陌白兄你一定要留几坛好酒给我啊!”桃夕提起裙子就往自己的宫殿跑去。 陌白在身后一脸惊悚地大喊,“小桃你不要跑得像只鸭子一样!快把裙子放下来!会被其他天神看到你的不雅行为的!” 可桃夕早就跑远了,哪能听到他的话呢?想必对于桃夕这样的举止来说,陌白身为兄长,责任是没有尽到的了。 果不其然,有旁人来评价了。 “那是令妹?呵,有个性!”来人的声音如明月映水,低低淡淡,沙哑与磁性恰到好处,酥松人心,光是听到了声音都能让人沉醉。 003 莲止 http://.biquxs.info/

陌白一转头,笑着看向莲止,莲止的话虽然不是赞美,但陌白脸上的笑容很幸福,似乎把桃夕教成这样是很令他满意的。 “帝尊今日赴宴怎么不束发?” 陌白跟莲止相识多年,如同亲兄弟一般,莲止慵懒的性格他是懂的,但是如果有宴席之类的活动,他都会束发前来,因为他不束发的模样真的是太……邪气了,而且那气场连天尊天后都及不上。 搞不好岛上有哪个仙婢没见过莲止帝尊真人,一时慌过头忽视了他身上那强大的神息,定会以为是魔界的哪个魔君闯到上陵来撒野了。 而且莲止的容颜本就一流,好看得无可挑剔,这样头发一散下来,轻轻一个抬眸就能把你那小心脏紧紧抓住!当真是应了那一句,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而他是神,更上为妙。 “今日你生辰,本尊要低调让你赢足面子。” 陌白顿时哑语,早知道就不问了,莲止的嘴皮子功夫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莲止瞧着陌白这副无奈的神情,笑着走开,不过心里愉快不愉快倒是不晓得,只是眸色沉了几分。 “听说你这岛有六界里最好看的梨花林,你去招待宾客吧,本尊自己逛逛你的梨花仙境。” 陌白想提醒莲止帝尊宴席就快开始,让他别逛太久,恰巧前殿的仙婢就来告诉他天尊天后都来了,得让陌白上神快点到前殿,这才让陌白上神弃了念头。 回头时,只能见到那抹朱赤色身影成一小点,逐渐消失。 但陌白却还不忘让仙婢去唤桃夕,至于莲止帝尊,陌白也管不了那么多,莲止的心思一向难摸透。 陌白上神两千年才举办一次的生辰宴,其来宾和排场比天后的寿宴还要气派,虽说天后位高权重,寿宴上有琼浆玉露,妙药神丹,但却都比不上上陵的美酒,特别是梨花酿。 上陵的酒能如此香醇甘甜胜过一切花蜜美酒,听闻是因为历代岛主传下来的酿酒秘方,还有上陵与花神殿的关系。上陵岛岛主与花神殿殿主是世交,花神殿殿主颜渊上神经常送一些好花给上陵岛岛主陌白上神,而且,只送给上陵岛。 颜渊孤傲冷癖的性子在神仙两界早已传开,人人都想巴结他,得到上乘的好花,去研究怎样才能酿得比上陵岛上还要香醇的美酒。就连天后也曾亲自登门拜访过,可颜渊的性子堪比东极处溟滨神宫的莲止帝尊,拂人面子的功力虽不如莲止帝尊,但却是个执拗的主,说一不二。 自那之后神仙两界再无神君仙君去颜渊上神的花神殿自扫颜面。 桃夕梳理好一切之后就跑去酒窖那,捧了坛酒出来,这酒是她两千年前酿的,味道可能比以前更香醇了。其实上陵的所有酒都是桃夕一个人酿的,陌白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要不就看书会友,根本没兴致去酿酒。 桃夕来到白溪边,光了脚丫把双脚放进溪里晃动,静静地喝酒,眼睛放空在远处,对面青鹤山的树好像长高了不少,原来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这种恰意的生活很是难得,小嘴轻轻哼着曲儿。 004 表白 http://.biquxs.info/

和风从山边拂来,吹过她细滑皮肤上的小绒毛,几条调皮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像只灵动的妖精,美得睁不开眼,这感觉似曾相识。 正当她闭眼恬息享受这里宁静美好的时刻,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她耳际。 “公主公主,岛主让您尽快去前殿与他一起招待宾客。”小玉捕捉到了桃夕的身影,边跑边大喊,她的声音惊动了躺在不远处树上的人。 那人拂开搭在脸上的朱色银丝勾边祥云纹袖子,睡眼惺忪地朝声源处看去,漆眸深处忽然有亮光闪过,脸色变得没方才那般放松。 “小玉,本上神两千年没见你了,你还真的是本性难移!一点长进都没有,总不能淡定点吗?女孩子家就应该端端正正,你太冒失了!”桃夕连头都没抬起来就已经能想象得到小玉一脸惊慌失措,满嘴的嫌弃啊。 远处的小玉终于奔过来了,她扎了两个小包子似的发髻在头上一晃一晃,看起来可爱极了。 “公主,我这不就是为你好嘛,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好好打扮一下,毕竟您现在是上神了,该有上神的模样,不能像以前那样那么……那么……” 桃夕睁开一只眼挑眉看她,一脸玩味,“那么什么呢?小玉,看来我以前把你们都宠坏了,居然也学着陌白的语气来说教我?” 小玉低下头嘀咕,“我可是说事实……” “得了得了,你先去前殿吧,我稍后就来。”桃夕摆摆手让小玉离开。 “公主你记得要来,还要把头发绾成凌云髻,不能这么随便披头散发哦,会失了礼仪,岛主这寿宴其实还有别的目的。”小玉这丫头的嘴真的守不住。 桃夕点点头示意她明白,行了行了,小丫头就嘴多。 “相亲?” “……呃,不是啦!给你庆祝渡劫成功!”小玉默默地擦了把汗,差点就穿帮! 桃夕揉了揉额头,脑袋还是有点沉重,随便敷衍了小玉两句就让她去前殿了,陌白的心思她怎会不懂?小玉那笨拙的伎俩她早就看破,只是习惯了而已。 况且现在的她还哪有那心思。 小玉走了不久后,桃夕又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但这次的脚步声轻缓平稳,而且迈步的力度一听就知道是个男神君。 桃夕在心里苦笑了一番,陌白他还真的是用心良苦,把人都安排到这里来了。美景美酒具备,美人也有了,可惜可惜,桃夕并无那样的心思。 “神君大可不必顾及陌白兄的颜面而前来,桃夕生性贪玩,终日无所事事,不好女学,不懂温婉,着实难以高攀神君。任凭神君俊俏的容颜挺拔的身姿,不凡的神力,绝对能找到比桃夕更好的女神君。”桃夕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去看来人,一口流利的话仿佛已经说了千万遍一样,毫无情绪起伏。 换作以往,那些前来的爱慕者肯定会被桃夕的目中无人态度给气走,可是今日这神君不但没气走,还越走越近,非常熟悉的淡淡雪莲香索饶她鼻间,一时难以想起从哪闻过这香味。 莲止帝尊淡淡的声音狐疑道:“神君你是在跟我表白?” “我是坦白。”等下!这声音…… 005 一眼万年 http://.biquxs.info/

桃夕倏地睁开眼,莲止正坐下来侧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他的发丝撩上桃夕的脸颊,溪边的风儿往这吹,吹得心痒痒,吹得迷眼睛。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发丝也很撩人吗? 时间的齿轮仿佛禁锢了那刻,一眼万年,往事汹涌扑来。 漆如黑曜石的双眸像黑洞一般深不可测,一不小心便会被他的眼睛把灵魂吸进去,眼波流转间,星光点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桃夕,长睫一颤一颤,像有根羽毛在桃夕的心尖上轻轻划过,电流光速般窜流全身,苏了一整颗心。 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神,能敌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上乘美酒,让你想起他时会不经意地笑。 可为何……竟会感觉如此陌生? 莲止还是记不住她的名字,也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会记得。 桃夕被吓得坐了起来,溪边的小草过于湿滑,她又一次成功地在莲止面前出丑了,“噗通”一声掉到溪里去。 她在溪里透过水能看到莲止以往不动声色的脸有一丝惊慌,跳到溪里把桃夕捞了上来,还听到了莲止喊了她一声,“倾倾?” 桃夕来不及多做思考就一把推开他,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寝宫,把门口关得紧紧的。 她咋就忘了以莲止和陌白的交情,今日他肯定会出现在上陵。 往生海海水能让活人长生不老,活死人肉白骨,能让神重塑身躯,涅槃重生。可为何她躺在冰棺里整整千年,却不能让洗涤她的记忆从新开始? 莲止把眼神拉回来,执起被桃夕落下的酒,尝试性抿了一小口,香甜与辛辣索绕舌尖,长眉微蹙,俊容上的神情令人抓摸不透。 过了没多久,小玉又折回来催桃夕去前殿,顺便帮她扎头发佩戴上了最华丽的珠钗发饰。 回头经过梨花林时,已无那抹熟悉的朱色身影。 要说起莲止这号人物,桃夕岂止早就认识,还曾陷进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要说她执拗那就当真执拗得很,神仙两界可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她相比的,拼命地往莲止这个坑上栽跟头,乐不知倦。 如果那年没有遇见莲止,桃夕是否早已渡劫成功?又或者,已嫁他人? 或许她会更加无所畏惧地在神界捣蛋。 以前桃夕不常关心岛外事,常日待在梨花林里酿酒,很少去八卦六界发生的事,那时总能听到小玉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在述说着莲止的事。 溟滨神宫的莲止帝尊跟岛主又打赢胜战了,护了哪块土地的安好,那块地的小神君小仙君都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然后小玉就抓着一把香瓜子,坐在一旁吧唧吧唧地形容莲止那无与伦比得令雌性生灵流口水的英姿。 当然,桃夕当时只是觉得小玉在犯花痴,因为在桃夕心里,她长兄陌白是六界里最帅的,花神殿的颜渊排第二,妖界的炎轩排第三,那个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的莲止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全都是因为陌白对她万般宠爱,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养了。至于颜渊跟炎轩……那是因为交好。 006 最初的相遇 http://.biquxs.info/

最初遇见莲止也是在这片梨树林里,不过那是两千多岁时的事了。 在那几天前桃夕贪玩去颜渊的花场偷蜂蜜,被蛰了一脸,那时的脸裹得只剩下两只弯弯的笑眼。 莲止穿着一身朱色华衣,在一片白茫茫里尤为显眼,如绸缎般的墨发高高束起,玉冠相扣。他接住正飘落在眼前的那朵梨花放在鼻尖轻嗅,微微合上眸的模样很是沉醉。 桃夕坐在不远处看着他那优雅的一举一动,挺拔的身姿丝毫不比长兄逊色,那立体的五官比长兄还要更胜一层楼!光洁饱满的额头,斜飞入鬓的浓眉,如折扇的长睫,高挺的鼻子,红润的薄唇。 哇塞! 桃夕吞了吞口水,那脖子好白,咬一口试试? 然而未等桃夕偷偷潜过去在莲止的白脖子上留下她的痕迹,莲止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桃夕顿时脑短路僵在原地。 他转身的刹那,世界忽的黯然失色。桃夕终是明白了这句话,以前她只能看小玉偷偷摸摸从下界拿回来的话本子里看到过,现在居然能派上用场了。 莲止走过来蹲在她眼前,伸出那细白的手摸过桃夕脸上的纱布,声音好听得差点让桃夕缓不过气来,“陌白家的小神君吗?怎么把脸包成这样子了?” 桃夕只能把眼睛瞪得圆溜大,眨巴眨巴着以示可怜,当然,她借此机会伸出小手摸了他的手一把,心里偷乐,就算脸红也有纱布挡着。 她此时还小,人家肯定不会说她耍流氓。 这时,有只没毛的鸟飞到他肩膀上不知说了啥,莲止的脸色暗了暗,很快掩饰了过去。 他在怀里掏了个透明的小玉瓶子给桃夕,笑着摸她的头,笑容如同三月和风,桃夕的心河两岸霎时春暖花开。 “这是玉肌膏,每日涂了一次,小脸很快就会好回来的。”然后他就起身急急忙忙地走开。 桃夕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跳了起来跑上前拉住他,在他的手上写下,“敢问是哪方神君?” “溟滨神宫,莲止。” 莲止的脸色颇有诧异,许是他胜名在外鲜有人没听过他的名号,第一次见到桃夕此等土包子不认识他而惊讶吧? 只是多年后桃夕才晓得,一切早已被安排好。 风儿特调皮,吹落了他几缕发丝,飘在耳际,撩人心弦。 桃夕又急忙写下,“我叫桃夕!” 桃夕当时很想告诉他,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夕阳无限好的夕,可惜话太长,桃夕来不及写下,那只秃毛鸟又跑来了。 莲止看着她一双水波盈盈的大眼睛,笑着安抚道,“桃夕是吧?本尊会记住你的。” 在那之后,莲止则是桃夕眼中的宝物,莲止长得最好看,声音最好听,品行最好。长兄陌白排第二,颜渊排第三。 桃夕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居然也会有小鹿撞心的感觉,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全世界冒着粉红泡泡,像喝多了梨花酒一样,整个人整颗心都软绵绵的,飘飘然的美感满盈胸口。 只不过在后来长大了些许时,突然觉悟当时莲止那样摸她的头就跟她摸兔子无二。 007 盛婉公主 http://.biquxs.info/

前殿热闹非凡,天边七色彩霞相映,场面无比盛大。 陌白上神的战名早就闻名远外,各路仙君神君自是必当前往膜拜。 正在殿门招待着来宾的陌白眼尖,一眼就能看到桃夕大远处的身影,密音她,“小桃小桃,快过来,兄长招架不住了。” 桃夕收到兄长的求救,立马捏诀揪着小玉瞬移过来,“陌白,你先进去里面吧,这里有我和小玉看着。” “今日你兄长我生辰,以和为贵,切记别干架。”陌白乖巧地摸摸桃夕的头,笑着走开了。 桃夕在原地愣了两秒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老是摸头?还有,她看上去像是粗粗鲁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神君? 耳旁忽然传来小玉的低呼,“公主公主。” 小玉又不淡定了,桃夕无奈嫌弃道,“咋了?” “盛婉公主来了。”小玉的声音有点担忧,桃夕每次跟盛婉碰面,必少不了磕碰。 桃夕翻了个白眼,“看到了,你急什么呢?难不成你家公主会怕她不成?” 远处盛婉那绯红身影张扬显眼。 “公主你可千万别跟盛婉公主打起来,妖鬼两界早已跟神界交好,所以今日岛上的来宾可不止神仙两界的,冥界和妖界的都来了,咱们这脸丢不起。” “啥?小玉你说啥?你是说本上神打不过那只碗?”场面有点过于热闹了,桃夕听不清小玉在说啥,便很大声地回问她,话落之时四面八方的眼光都往她这里投来。 小玉瞬间有种想撞死在豆腐块上的冲动,压低声音直明道意,“不是啊公主,您现在是上神了,虽然盛婉公主是天后的女儿,但且盛婉公主只是个上君,您可不能跟比你低级的神君一般见识。” 桃夕顿时明白了过来,小玉不愧是她家的人,这话哎哟!她就爱听。 “小玉你的意思就是,本上神要大度!大度对吧?”桃夕依旧扯高嗓子喊。 小玉激动地猛点头,那小脸儿上仿佛在说,桃夕公主您终于长大了! “那我待会要把她揍成哪种伤势程度才能显得本上神大度?”桃夕不慌不忙地把袖子撸高。 “啊!公主!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小玉急急忙忙地把桃夕的袖子弄下来,“公主您今天一定不能动手。” “为什么?难不成陌白真给我安排了对象?” “咦,等等,公主你看盛婉公主,她在对着你笑呢,笑得多温柔。”小玉心里偷笑,成功转移话题。 桃夕揉了揉眼睛,造孽了……盛婉今儿想搞哪出?她拍了拍小玉的手,“小玉你快把我放开,在门口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你得答应小玉今日要乖乖的。”小玉仍旧不松手。 因为她晓得桃夕的性格,有仇必报,之前盛婉仗着身份让桃夕吃瘪,桃夕每次都会背后陷盛婉一下,可现在桃夕飞升,大可不必顾忌盛婉的身份,直接当面就可以去欺负盛婉。 “小玉,你家桃夕公主在你心里就这么粗鲁吗?我现在可是上神,上神!会大度点的,你别把本上神想得那么小肚鸡肠啊!”桃夕一脸嫌弃地辩解。 008 狭路相逢 http://.biquxs.info/

换作以前的话,桃夕可能真的不会跟盛婉客气,但是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桃夕也成长了不少,与其在这跟盛婉斗气,还不如多花点力气酿酒练功,想想办法怎样提升神力好过了。 桃夕硬挤出一个笑容迎接她,可桃夕心智成熟了,人家盛婉可不一定跟桃夕同步,正眼都没给桃夕一下,那甜腻得出水的笑容快把盛婉的下巴挤掉,双眼妩媚地看着桃夕的侧后方。 “盛婉见过莲止帝尊。”声音煞是温柔好听,如莺歌,就连桃夕都不得不为她称赞一番。 莲止?擦! 桃夕忽的觉得有股寒气蹿过背部,让她不由得挺了一下背。 可人家莲止帝尊好像并不懂得怜香惜玉这词怎么写,压根儿就没看盛婉一眼,连个回复都没有。 “桃儿,陌白让我出来陪你迎宾。”莲止走了上来与桃夕并肩而立,笑容里貌似有些玩味。 桃儿……桃夕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站在一旁的小玉死死捂着嘴在笑。 盛婉许是顾忌着莲止,不悦地狠瞪了桃夕一眼就进去了。 “哎盛婉公主啊!你的帕子掉了。”桃夕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这可不是桃夕大度,而是方才盛婉朝着莲止韵味十足一挥那帕子的时候,扑鼻的香气差点让桃夕打喷嚏,味道俗得很,桃夕可不想一直闻着那味道迎宾。 盛婉唤她身边的仙婢来捡帕子,自己则气冲冲地进了前殿去。 桃夕见盛婉走了,也找个理由开溜,她可担保不了跟莲止站在一块时会“安分守己”并不把莲止当众扑倒。 “那个,呃……” “桃儿想对我说啥?”莲止侧过头看她,随意地撩了撩头发。 桃夕看着他的举动,无疑是在诱惑着她,吞了吞口水,“既然兄长让你出来了,那肯定是不放心我办事,莲止帝尊您德高望重,自个儿在这里迎宾足矣,桃夕就不给帝尊添麻烦了。” 桃儿,我才比你大一万岁。 莲止还没回复之际,另一把声音插了进来,“小桃夕,今日这头发弄得挺好看的,本王喜欢得很!” 迎宾的三个同时抬头,可眼中的意味不一。 “妖王,你……” “哟!帝尊也在这啊?帝尊这是在帮小桃夕迎宾?” 桃夕跟小玉纷纷扶额,偷偷地想潜走。 “你没眼看?” 听到莲止帝尊的回答后,桃夕差点闪到腰,幸亏小玉扶了她一把。 没走开两步就听到莲止在喊她,桃夕立马拉着小玉狂奔,后面一个一脸错愕,另一个一脸失望。 桃夕跟盛婉的关系能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有部分原因也是跟莲止有关的。 起初的时候,桃夕还不怎么觉得盛婉烦人做作的,顶多就觉得盛婉剑法差劲,神力不如她,却老是仗着自己是天后的宝贝女儿就欺凌她,不过桃夕总会在背地里暗算回去。上陵岛的人,战神陌白的妹妹,可不能任他人欺负。 要说盛婉从何时不喜桃夕,大概是两人刚满两千岁时学了剑法。 009 两公主的旧仇 http://.biquxs.info/

桃夕是战神之后,固然在天赋上胜过盛婉一筹,夫子也常常夸奖桃夕天资聪慧。可盛婉偏不信邪,非得觉得自己是神界的公主就该高其他神君一等,大清晨的拎着剑冲到桃夕的房间去。 桃夕被她吵得整个脑子像装了浆糊一样懵,盛婉一剑刺过来,她下意识地拔开放于床边的剑随手一挡,那敛不住的剑气把盛婉给翻出了门外。 当初这事还被夫子关禁闭罚抄佛经不止,陌白时候居然也给她吃了一顿藤条焖猪肉! 想起来就觉得委屈至极,当时还那么小就已经晓得盛婉对她的恶意,盛婉表面上跟她和睦相处,可背地里恨不得哪天来个超级大天雷把桃夕给劈死,不得重生的那种,一劳永逸。 两人明争暗斗了多年,到后来遇到莲止,桃夕忽然后悔了小时候怎么没有一剑把盛婉劈伤或者刺烂她的脸,才让盛婉长大后变聪明暗算了桃夕一把。 其实如果比美貌,盛婉还是略差她一筹的,可盛婉一副温婉的模样恰好比她一副调皮的模样讨喜,更重要的是,盛婉会琴棋书画,会跳舞,而桃夕只会酿酒干架。 第二次见到莲止的时候,是在舞艺比赛上。 小玉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这次的舞艺比赛是给莲止帝尊挑帝后的,神界里那么多女神君早就窥觑着那个位置很久了,偏偏就桃夕一个不会跳舞,她们有舞学这门课,桃夕每次都是逃课到颜渊的花场去偷蜜糖的,舞学自然也就不过关。 她不眠不休苦想了三天,决定低声下气去求盛婉教她跳舞。那三天里,桃夕把整个神界未嫁的女神君都数了个遍,舞艺最好的当是盛婉了,她唯有去找盛婉。 盛婉不知是前晚被人打昏了头还是隔天吃错了药丹,破天荒的好说话,桃夕任何求人的语话还没道出口,盛婉就主动地说要教她跳舞,桃夕当时只是觉得这丫的肯定是一夜间长大了成熟了,甚感欣慰。 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盛婉改不了暗算桃夕这嗜好,怪只怪桃夕生性单纯才着了盛婉的道。 盛婉在比赛前一晚送了她一盒胭脂,说跳舞的时候画上颜妆涂上胭脂会更美更动人,桃夕这傻子还因为这瓶胭脂傻乐个一晚上,提前试了下效果,殊不知一觉醒来满脸都是红疹子,痒得桃夕不禁抓伤了自己,更别说上去跳舞了。 比赛她当然没去成,独自坐在梨花林里喝闷酒,从此长了记性。 那天比赛结束之后,莲止来了上陵岛找陌白蹭饭,桃夕又是一脸纱布地大老远偷偷看他,不敢上前,那顿饭都是小玉拿到房间里给她的,还带了来了一瓶玉肌膏。 有了玉肌膏的缘故,桃夕脸上的红疹子第二天就好了,盛婉一下就猜到是什么原因,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盛婉恶狠狠地拔剑与桃夕撕破颜面。 桃夕本就不爽盛婉做作假君子的行为,定不跟盛婉客气,把盛婉揍得活活一猪头脸,事后被天后关进了天牢数日。 听小玉说,后来好像是莲止找天后下令放她出来的。 010 还惦记着他 http://.biquxs.info/

前殿歌声四起,莺歌燕舞,各路来宾在各自的座位上与旁人把酒言欢。 眼前的仙蛾舞姿如何好看都入不了她的眼,坐在位置上恍如个局外人。 桃夕含笑地看着台上的那四人,再瞅了一眼对面的盛婉,天后真的极其护短,居然把盛婉安排到最靠近莲止的位置上,两人几乎近色的衣裳煞是登对。 天后早就想把盛婉嫁到溟滨神宫,屡次三番都暗示过莲止,不过莲止从来都装作不知道。 她咂咂嘴巴,倒了杯酒与同座的炎轩碰杯。 “小桃夕,还在看他啊?”炎轩忽然凑近过来,颜如美玉,红唇如血,笑得一脸妖魅。 “谁说的!”桃夕蹙眉瞪他,还在桌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恼羞成怒? 炎轩面容上依旧保持淡定,尽管早就痛得抽筋,看来他貌似习以为常了。 “小桃夕,照本尊说啊,你跟那家伙的事过了那么久他都不知道那人是你,他救了你那次你后来也用命抵上了,所以你也无须再介怀,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此时你眼前就立着一棵好草。”炎轩挑挑眉毛戏谑她,大腿处忽的遭了桃夕一记暗算,他使劲地揉着大腿上的肉,憋屈地看着桃夕。 “炎轩你这小子好歹也是一界之主,何必死死揪着明知没结果的人不放手?”桃夕给他的酒杯斟满了酒的同时偷偷瞥了眼高台的那人,其实她跟炎轩都是一样的人,够傻。 “你跟那小子其实没啥缘分的!还是本王跟你比较有缘分一些,你看你那一千年待在本王的紫月宫里衣食无忧,吃饱就睡睡醒又吃,本王都没对谁这么好过呢,你咋就偏偏喜欢莲止而不喜欢我呢?我长得又高又帅又有地位,你来喜欢我好不好?” 炎轩都不再是小时候那只调皮的小狐狸了,现在身为一界之主,竟还会露出撒娇耍赖的模样。 桃夕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看过去炎轩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 遭了!她忘了炎轩不胜酒力,这家伙肯定是喝醉了,正好可以找理由开溜,她跟炎轩的侍从火龙扶着炎轩不动声色地挪了出去。 她只顾着开溜,没留意到莲止的眼神也正随着她出去。 火龙把炎轩带回妖界前,桃夕回房拿了具有焚火烧痕的面具给侍从。 “这东西你拿着,等炎轩醒了给他,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上神,这东西还是你自己亲自给尊上吧,如此贵重物品火龙不敢代收。”火龙扶着炎轩上七香车离开。 火龙自然是晓得那面具于桃夕于炎轩来说是什么意味,有些事还是得他们两个独自理清较为妥当的。 回身时,莲止正好提着一壶酒站在五步开外看着她,淡淡的酒香混有梨花香。现已入夜,桃夕站在无光的此地看不清莲止脸上的神情,只是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气从莲止身上散发而出。 其实她待在妖界后面的那些年都已经很少再想起莲止,曾经为了莲止下忘川寻还魂草,闯魔界救他心上人,最后落得被绝情钉伤得她的心支离破碎,被焚火烧死。 011 http://.biquxs.info/

她终是明白了,莲止于她是一朵曼珠沙华,情不得因果。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所以桃夕不再强求,她曾多么努力想要让老天感动,可他们终究还是无缘无分。 “桃夕,我之前是不是遇见过你?”莲止上前了两步与她拉近了距离,眉头微蹙。 “以前帝尊曾送过我两次玉肌膏。”桃夕退了两步,如今她神台清灵,晓得与莲止不会再发生进一步的关系,自然得保持“安全”的距离。 “不是那两次。” 桃夕愣了愣,“没有。” “小神君,你在骗我。”莲止喝了口酒。 桃夕紧张得怀疑他是不是把所有事想起来了,心里仿佛有头顽鹿到处乱撞。 只听他低沉嗓音响起,“明明是三次,我在齐云山救过你。” 她霎时倒吸了口气。 莲止或许是想起了些什么,又或许没有,而跟莲止发生的种种,任凭灌多几口往生海的海水,那些回忆仍是难以从桃夕的脑海抹去。 两千年前,齐云山大战。 莲止帝尊退隐回溟滨神宫避世,神兵由陌白上神来掌管,这个消息早已传开,外界都传闻说莲止帝尊是受了重伤才待在溟滨神宫不出来的。 可小玉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溟滨神宫里住了位长相极其貌美的女神君,一颦一笑无不勾人心弦。恰好任他莲止帝尊千万事清浊,也终究抵不过那女子眉间朱砂。 桃夕偏不信邪,她觉得莲止并不是那样俗的神,想要偷偷前往一探究竟,而且莲止真的很久没有来过上陵岛了,她只能天天看着与莲止初见那时画下的画像来解思念之苦。 陌白虽宠她,但也管得她严。知道桃夕调皮冲动的性格容易闯事,不放心桃夕独自出去,所以她直那次跟盛婉撕破颜面后也很少出过远门,更别提是位处东极的溟滨神宫。 这次的大战,魔界来势汹汹,声势浩荡,有种要把齐云山铲平的趋势,陌白必会受命出兵迎战,而此时正是桃夕逃走去找莲止的好时机。 小玉弄来了地图,齐云山跟溟滨神宫相距很近,倘若齐云山被魔界拿下了,那么,莲止帝尊的溟滨神宫也就危危可及,为了能尽快赶走魔兵,桃夕猜测莲止肯定会出现,她赌了一把,潜入了神兵营中,跟着大部队出发前进。 为了不让陌白发现到她,桃夕用一坛酒去千面神那换了块面皮回来,捏成了男子的模样,以免被陌白发现她逃出了桃花岛。 已经快接近战场,可是千面神给她的面皮居然不透气!明摆着就是欺负她年纪轻轻的就容易坑她一坛酒是吧,沾得她的脸发痒! 桃夕捏了个诀隐身跑出军营摘下脸皮,找了个湖洗脸,恰巧不巧碰上了魔界公主水云烟一个人在打水。如果功力不比她高的通常都看不出她隐了身,可偏偏这个魔界公主比她大几万岁,在魔界里可是第二把手,自然容易识破桃夕的小伎俩。 012 水云烟 http://.biquxs.info/

听说水云烟身段妖娆喜欢穿紧身劲服,脸上妆容极其夸张。桃夕睁大眼睛看清楚点确认这就是水云烟没错。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桃夕早就听闻过这个魔界公主,在魔界嚣张也就算了,竟然跑到溟滨那边去找莲止帝尊,来到神界的地盘也敢撒野!她幻化出紫菱剑,一个翻身飞到水云烟面前。 桃夕的性子易冲动,要是她停顿一下想想水云烟怎么会孤身出现在危险地带,就不会造成恶果了。不过任凭桃夕未成熟的心智来说,她固然不会料想得到,水云烟正是在此地等着她上钩。 水云烟身经百战,单凭年龄就比桃夕多长几万岁,抽出缚灵绳来缠住桃夕腰身,速度之快不能用肉眼来观察。 “桃夕是吧?追着莲止追到这来了?”水云烟挑衅地笑着看桃夕,一副高傲睥昵的姿态。 桃夕的双手被缠住,默默念诀想要脱逃这缚灵绳,可她越挣扎,缚灵绳就捆得越紧。 同样是娇生惯养位及高座的公主,桃夕一脸倔强不耐烦道,“水云烟!你放开我,有种就光明正大地跟我打!使这下三滥手段枉为你的身份!” “哦?呵呵呵呵呵……”水云烟差点就捧腹大笑,“小丫头,本座刚刚不就光明磊落地跟你打吗?只不过速度比你快罢了,就你一黄毛丫头小脑袋都还没长大就妄想跟本座抢男人?痴心妄想!这小脸蛋长得也挺标致的,要是这小脸蛋毁了,那他就不会再看你。” “呸!老妖婆!莲止是不会喜欢你的!”桃夕的性子果然让陌白担忧。 “你居然叫我老妖婆!你这个死丫头不知好歹!”水云烟抽出鞭子狠狠地往桃夕身上而去,桃夕一个侧身躲开了,要不然照水云烟那力度一鞭下来,多少玉肌膏都好不了。 “死丫头!你居然躲!”水云烟气愤地收回长鞭,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桃夕,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魔咒,随即有一虚幻大红网出现在水云烟面前,上面布满了尖利的钉子,像极了猛兽的爪牙。 桃夕看到这大网后脸色都变了,魔界的绝情钉!而且是七七四十九颗绝情钉,钉钉入骨,如同钉在元神上,轻则长眠不醒,重则魂飞魄散。 她想要逃离,可是水云烟给她下了定身咒,动弹不得,桃夕唯有紧闭双眼避免看到那钉网飞过来刺穿自己身体的血腥场面。 一阵风刮过,她只听到了水云烟一声悲痛呐喊撕心裂肺,颇有地动山摇的气势,“莲止!” 莲止?桃夕惊得倏地睁开双眸,一脸煞白无血色的莲止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嘴角还不停地溢出仙气,桃夕紧张地看着他,想伸手扶住莲止摇摇欲坠的身躯,可惜她根本动不了。 莲止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艰难地扯出笑容,“小神君,快走!” 莲止解开了她身上的定身咒,桃夕看到了陌白在不远处赶过来,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马上离开,要不然被陌白发现了她就大祸临头了。 013 溟滨神宫 http://.biquxs.info/

桃夕逃开之后没有回上陵岛,而是乔装成仙婢的模样待了溟滨神宫里,莲止被魔界的绝情钉伤得至今昏迷不醒,造成如此恶果全都是因为桃夕,所以她觉得过意不去,决定待在宫殿里想尽一切办法帮助莲止。 莲止救了她三次,第一次是救了她的脸,第二次也是救了她的脸,第三次是用命来抵她的命,她没有任何逃离的理由。 话本子里有很动听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第一眼看到莲止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眼缘,缘来如水。 她只能在晚上进来莲止的寝宫,白天多仙婢走动,她不方便进来。 有日她在荷花池扫地的时候听到了负责扫隔壁宫殿的两个仙婢说悄悄话,实际上那两个仙婢说话声音极轻,只是桃夕耳尖不小心听到了。 “魅箐又带男子回来了,两人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她这样对得起我们帝尊吗?” “或许魅箐是在讨教救帝尊的法子嘛?” “我瞧着就不是了,讨法子要讨到床上去了?还需要脱衣服?” 桃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床上脱衣服!话本子里常有的情节!魅箐不正是在趁着莲止病倒了去给自己找后路?这这这……这种女人不能要!桃夕撸高袖子往魅箐的宫殿走去。 扫把“咣”地砸在地上的声音惊到了那两个仙婢,“哎我说小桃你干嘛呢?吓到姐姐俩了。” 桃夕并未理二人,她们继续在后头囔,“小桃你的地还没扫完,上哪去啊哈?” 桃夕还未进去宫殿就已经闻到魔气,而且是很强大的魔气,她隐了身爬在墙头偷看。 长着暗红牛角和一头卷毛的男子身材魁梧,她在陌白书房里的画像见到过,这是……这是魔尊!我擦!桃夕立马撒腿跑回莲止的宫殿里。 这并不是桃夕怂临时退缩,而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魔尊的对手,十个她都不行,魔尊跟莲止、陌白、颜渊、天帝天后一样,都是真神。 她以前听陌白说过,世间本没有魔界,可是天帝天后、莲止、魔尊之间发生了一件事,之后魔尊就独创一界与神界抗衡,而莲止帝尊则迁到东极溟滨避世。 魔尊一巴掌就能把她拍成重伤,她还是保存实力比较妥当。 桃夕一脸惊慌地回到了莲止的寝宫,并布下了结界,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坛酒,倚靠在床边喝酒,嘴里碎碎念地嘀咕着。 莲止,你应该是眼瞎的吧,魅箐除了比我漂亮点之外,哪里比我好了?而且还跟魔界的人勾搭上。起码我的心坚贞不渝,只有你一个,可她却趁着你为难之际去找后路。 你真是白长了一张好看的面皮,我偏偏就那么肤浅看上你。 桃夕自个儿边喝酒边碎碎念。 “水……”轻到无息的声音飘进桃夕的耳朵,她激动地竖起耳朵靠近莲止。 片刻之后又飘了一声,“水……” 桃夕开心地跳起来去桌面找水,守了好几天,他终于有反应了。 014 炎轩 http://.biquxs.info/

可惜茶壶里根本就没水,她看了看床边的酒坛,翻了翻乾坤袋,里面也就只有酒。 坐在床头把莲止扶起来靠在她身上,拿过酒壶往他嘴里灌,可是那酒根本不入他的喉咙,全在嘴边流出来,看来莲止并无意识。 桃夕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这事有点棘手,因为她从未给无意识的神君灌过水,她又挠了挠后脑勺想起小时候唯一一次伤得无意识的那晚,陌白兄是怎样给她灌水的。 她看着莲止薄薄的嘴唇吞了吞口水,眸光温和,轻声道,“莲止,如果老天真的能够听到神内心的呼喊,我希望他能帮帮我们,莫要折腾我们之间浅薄的缘分。”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对着莲止的唇吻了上去。 明明是给莲止灌酒,可灌了几口酒之后,桃夕却好像喝醉酒一样,双颊到脖子全是红的。 而后桃夕就跑出了宫殿到湖里洗了把脸,羞得无法见人。 倘若说魅箐昨晚私通魔族中人的行为让桃夕大吃一惊,今日魅箐要把莲止扔进往生海就让桃夕更加懵圈了。 魅箐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把莲止扔进往生海沉睡个上千年,什么都能好的。 她就那样一扔,拍拍屁股回神宫睡觉,从此什么都不管,在神宫里夜夜笙歌会男子,生活逍遥舒逸。 桃夕实在是气愤得看不过去,在她的水里下了毒致她烂脸,然后就跳进往生海打捞莲止。 当初魅箐并无为莲止身躯设上保护屏障,所以莲止并不会安然无恙地飘在海里,桃夕无间歇地在海里寻找了三天三夜,甚至是冥界的阀门都翻了一遍,身体到最后终是撑不下去游上了岸边。 老天爷或许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呐喊,或许只是想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生灵,桃夕一上岸就看到莲止的身躯躺在海岸边,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双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竟能揉出泪水来。 莲止,往生海跨了四界如此之大,我都能寻到你,老天真的待我们不薄,我桃夕以后只认你了。 桃夕哭笑不得,迅速跑到他身旁,可是……当桃夕抱起他的那一瞬,他风华容颜未改,墨发却霎然全白。 绝情钉的毒已经开始在骨头里扩散,不出三日,莲止必定魂飞魄散。 倘若当初中绝情钉的是桃夕,她早已不在六界之中,莲止神力盖天才能撑到现在。 桃夕摸了摸他尚存一丝热度的脸颊,泪水吧嗒吧嗒地滴在他的脸上,桃夕慌得脑子空白呆滞,抱着莲止不知坐了多久之后才想到时间紧迫这一点,她一个势单力薄,况且她根本不晓得怎样去救莲止,唯有把莲止带回神界找救兵了,就算陌白要责罚她,也要等莲止醒过来再说。 她刚把莲止扶起来,前方忽的红光一闪后出现了个长相极其妖魅的男子,正确点来说应该是妖精,桃夕把莲止扶正,定定地看着炎轩,几百年没见过这家伙,居然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015 千年换他生 http://.biquxs.info/

他着一身大红袍,像在炼狱火场中踏血而来,一双狭长的双眸眼角上挑,莫名生出几分女相,却又不失刚阳之气,墨发无风自起,神情不怒自威。 那双魅惑的眸子沾有落井下石的笑意,可声音却是与之相貌极其不符的爽朗,“小桃夕,你这是在作甚?” 桃夕白了他一眼,“赶着回神界救他,妖王就别在这与我逞舌之快了。” 炎轩在原地“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小桃夕,这么久没见,你居然为了这家伙来抛弃我?” “轩儿你身为一界之主不好好待在妖界统治,跑来人界瞎搅和个啥?快回去吧,我可没空陪你玩。”桃夕绕过他走开,眼下情况之急火烧眉,不管她小时候跟炎轩怎么要好,现在也只能把他搁在一边。 炎轩没有答话,沉默了许久,待桃夕已走远才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倘若本王说有办法救他呢?小桃夕要不要考虑留下来陪本王?” 这话成功地让桃夕回头了,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本王有办法救他,不过,小桃夕你得留在妖界陪我一千年。” 一千年!要是在那一千年里莲止把她给忘了,那她该怎么办? 桃夕果断转身继续走,“不行。” “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是你的一千年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绝情钉的毒很快就会嗜烂他的骨头他的元神,到时候他就会灰飞烟灭。你是神,起码有十几万年甚至是无限制的寿命,区区一千年在你生命长河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炎轩故意说慢点,桃夕的步调也跟着慢了下来。 一千年时间是不重要,但是……在莲止醒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不是她,或者,在这一千年里他跟魅箐成婚了,那桃夕该怎么办?她虽没有如水云烟那般痴迷莲止到癫狂的地步,可她也不想离开他。 “他能不能回来,就看你了。” “桃夕。” “小桃夕。” 桃夕转过身往回走,闭眸深呼吸了下,再睁开时她眼底黯淡无光,“别说了,我答应你。” “小桃夕,其实你也并不是很喜欢他,在生死面前你首先抉择的不是他。” 炎轩之前也是属神界的,但是很久很久之前神界就已经派陌白把妖界拿下,可惜陌白对妖王之位不感兴趣,妖界无主了几百年,群妖散漫。 桃夕跟炎轩从小就认识,以前两人总是腻歪在一块。有次结伴出行经过妖界,万妖忽然跑过来围着他们,然后俯首下跪,两人吓得落荒而逃。 不久后炎轩就被天帝封王,被派去管理妖界。万妖之所以看到炎轩时会集体俯首下跪,那是因为他们挑了炎轩做他们的王,而这几千年来,妖界被炎轩带得越来越好,不愧是万妖挑中的王。 炎轩之所以知道救莲止的方法,那是因为妖界的紫月宫里有本秘书,上面记载着一种药草能聚魂救回任何生灵,只不过,这草长在冥界忘川河的底端。 016 还魂草 http://.biquxs.info/

忘川河内困恶灵,从天地初开之时浑然天成,数至今日已有几十万年,传闻那些生性顽固不知愧改的生灵都被冥帝封印在了忘川河里,河内冤魂恶灵数不胜数,才导致忘川河一片混沌河内凶煞无比。 那时的桃夕神力不足以对抗忘川河内的恶灵,炎轩本跟她一同前往,可被唤下来看着莲止,要是莲止伤势恶化,得有个人留下来拖缓。 炎轩渡了她几千年的修为,可仅仅去了一日冥界,桃夕就遍体鳞伤的被两只鬼者抬回来,并让炎轩转达警告了桃夕,“要不是看在你长兄和你总是送酒过来的份上,冥帝定饶不了你放跑忘川河恶灵的罪,伤好了记得多送些酒过来。” 冥帝并不是有意训斥桃夕,桃夕的性格调皮爱惹事,但心地纯善,家中只有一兄长看管,任由她胡闹,冥帝跟她父神有些交情,也算是看着桃夕长大的,只是想让她少栽点跟头,毕竟莲止帝尊难搞是五界皆知的事,想把莲止帝尊拉下十仗红尘这事连魔界的水云烟都没这样的本事,桃夕就算了吧。 直到后来莲止帝尊来找冥帝要往生海的时候,冥帝心中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桃夕此次一去伤得着实不轻,莲止早已活蹦乱跳,可她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醒来已是三个月后。 “莲止……莲止……”房内一沙哑女声断续呼唤着。 桃夕被噩梦惊醒,莲止真的跟魅箐成亲了,她有预兆未来的能力,但与事实吻合的只出现过五次,却也足以让她觉得害怕,所以才会被惊醒过来。 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双眼张望着室内的装潢,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溟滨神宫的风格,更不是上陵岛的风格,通火灯明的更不可能还是在冥界里。 “莲止。”她拉开被单忍着身上的痛轻轻地走下床。 这一开声把她自己给吓到了,“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怎么变这样了?” 不止是声音这样,喉咙那里刺辣辣的痛着,好像有几根鱼骨头咽在了那一样辛苦。 “莲止!” “莲止!” 她唤得有些着急,隐约夹着哭腔。 桃夕快走到门边的时候房门从外向内打开了,炎轩一往不改的红袍,看到桃夕后脸色颇带紧张,快步上前把她横抱放回床上。 “你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别不穿鞋就走下床,地上寒气重。”炎轩从怀里掏了盒白色药膏出来,轻柔涂在她脸上,泛着熟悉的味道。 这是玉肌膏。 “莲止呢?还魂草给他吃了吗?他怎样了?醒过来了吗?他在哪?”桃夕着急地抓着炎轩的手臂,只顾着一个劲询问莲止的情况,都管不清自己眼下的情况甚为严重。 “他很好。”炎轩简单明了就回答了桃夕一系列的问题。 “那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炎轩停下手上的工作,把桃夕的身子扳直对他,深呼吸了一口,“小桃夕,你别去找他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017 话本子终究只是话本子 http://.biquxs.info/

桃夕拍开炎轩的手,伸长脖子想要探清外面的情况,“炎轩,说什么胡话呢?我救了他,他肯定会喜欢上我的,人界的那些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小姐救了落难的公子,公子日后会娶小姐为妻,况且莲止帝尊乃是上古神尊,救命之恩的事他怎能报答得随随便便?直接来个以身相许就好了。” “话本子终究只是话本子,都是人界编出来的美话而已。实话告诉你吧,他不记得你,更不记得你救了他,他现在正跟魅箐过着幸福的日子。” 炎轩所说的一字一句皆像一颗颗利钉往她心口上刺去,痛到麻木了整颗心。而炎轩还用窥天镜把莲止此时的情景放出来给桃夕看,想让她彻底死心。 她以为自己足够努力,表现得足够快乐,悲伤就不会从缝里钻出来。 窥天镜里的莲止依旧意气风发,一头雪白的长发已恢复了它原有的色泽,坐在湖边看书,而魅箐则枕在他的腿上,手上玩弄着他的长发。 两人就像一对神仙眷侣,看得桃夕双眼通红,明明她才是那个枕在莲止腿上睡觉的人,明明她才是那个对他坚贞不渝的人。 “被绝情钉钉过的,不论是谁,都会无情无欲,传闻一颗绝情钉能绝情,两颗能绝心,三颗能绝欲,四颗能绝念,他可是被钉了七七四十九颗,差点魂飞魄散,你说他还有情还有心吗?” “你骗我!这一切肯定都是你虚造出来的画面,”桃夕一手挥掉窥天镜里的画面,难得的低声下气,“炎轩我求你了,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你跟他说清楚这事好不好?” 炎轩默不作声看了她片刻后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顺气,“桃夕你何苦为难我,你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哭,我允你便是了,唉。” 在桃夕看不到的地方里,炎轩眼神黯伤。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个月,醒过来就好,别太放心上去。”炎轩拉开她继续往她脸上涂玉肌膏。 “那我的声音怎么变这样了?”桃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布满了剑痕,“我的脸……是不是也?” 炎轩沉重地看着她,只点头不说话。 “能好吗?” “不知道,我还没找到法子,前些时间趁你还在睡的时候已经帮你打造了一副面具,想必真能派上用场。” “你竟然早就料到我有这么凄惨的下场,你咋还要我去送死?炎轩你这个大混蛋,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是你一意孤行,我都说陪你去了,你回绝我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啊!” 桃夕轻锤了他一拳,“炎轩你好样的!当上了妖王就了不得啊哈?现在反过头来欺负我了,也不想想小时候我总是去偷夫子的甜炸鱼给你吃,还被夫子关禁闭抄佛经,也不想想……” “行啦行啦,小时候的事你也好意思提?你关禁闭的时候我没有帮你去颜渊那偷花蜜给你?我还被颜渊痛打了一顿。” “噗嗤!颜渊是比较老古董一点的了,您老耽搁着点。”桃夕隔空取了桌上的镜子,一脸烦闷地看着镜中的人。 018 我跟他不熟 http://.biquxs.info/

“可不是嘛,他那样子咋会有女神君喜欢呢?”炎轩把玉肌膏递给她,他去给她找衣服。 “长得俊不怕没女神君喜欢,梨鹤可喜欢他着紧了,你去问问梨鹤为啥喜欢他呗。像我现在这样的,唉,不被吓跑就万事大吉了。”桃夕接过玉肌膏使劲往脸上涂,忽而想起了些什么,“你怎么会有玉肌膏?” “这不是我的。” “莲止的?”桃夕眼底滑过一缕亮光。 “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啊!” 而后一只飞鞋直劈炎轩脑门,“你给我滚出去!” “公主快起床吧!岛主来找你了。”小玉催促的声音硬生生把桃夕从美梦中扯了出来。 桃夕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小玉,奶声奶气,“干嘛呢?我正梦到猪肘子你就来打扰我了,小玉你最近真的很坏很坏!” 她话刚落,陌白便踏进房来了。 “小桃,快洗漱整理好,为兄去院子里等你。”陌白扫了一眼床上那个睡得一头乱发的桃夕便出去院子。 “公主,咱们快点吧,我听岛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赶着要你去办的。” “什么重要的事?不会又是给我安排了什么对象约会吧?那我不起了。” 小玉脚底滑了滑差点摔倒,“公主,其实岛主也是为了你好。这次不是这事,您尽管放心吧。” 桃夕慢慢吞吞地终于打理好一切,出门时正好看到陌白上神转过身来。 “陌白兄。”桃夕甜甜地唤了他一声。 陌白点点头招手示意她过来,“小桃觉得莲止帝尊怎么样?” 桃夕内心一颤,这我选的人当然是绝顶之好无人能及的啦,不过她肯定不能这样回答兄长。 “德高望重。” 陌白脸色呆滞了一刹,“其实……莲止跟为兄年纪相仿,小桃也不必把他说得那么成熟。” 桃夕昧着良心道,“我跟他不熟。” “这样子啊……其实莲止他长得好看先不说了,神力也是绝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识渊博什么都懂,还有。” “停停停!”桃夕蹙起眉一脸狐疑地看着陌白,“陌白兄你究竟想干嘛?你是看上了人家莲止帝尊所以才帮他说那么多好话吗?” “呸呸呸!小丫头怎么说话的,为兄无断袖之癖,只是想让你去溟滨神宫一趟,前几日我生辰宴的时候莲止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不去!” 桃夕果断的拒绝让陌白莫名吃惊。 “为啥呢?莲止他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小桃你不用害怕的。” 佛经上说无妄无念便能开心过好每一天。既然选择放弃莲止,桃夕就不想再跟莲止有过多的接触,接触少了来往也就少了,这也难以勾起她以前的回忆。时间是个好东西,或许真能帮她忘掉莲止。 她撇了撇嘴嫌弃道,“你去不就成了吗?” “天帝派我去冥界一趟。” “让小玉去也成。” “小桃你怎么懒成这样子了,那东西对莲止帝尊来说极其重要,我只放心你去。” 019 又去见他 http://.biquxs.info/

既然兄长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眼看就是赖定要她去,桃夕也不好再做无谓的推脱。忽然想想炎轩前几日在宴会上说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莲止都没有把她认出来,那真的说明他们没什么缘分,她也没有什么好介怀的。 “一坛酒来换,父神留给你的那些。” “成!”陌白给了她一个小盒子,并再做叮嘱,“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知道了。” 莲止那溟滨神宫坐落东极处,而上陵处偏西,这么一想想,桃夕着实也佩服当初自己为何能一意孤行独自跋山涉水去找莲止,最后还落得惨败的下场。 桃夕坐在云头上吃着糖粘人,下面如何翻天覆雨也与她无关。直到快行至溟滨一带才想起一件极其要紧的事,她根本就进不了溟滨神宫,委实如何将这小盒子交给莲止方是好? 其实啊,天上地下所有生灵就桃夕一个进不了溟滨神宫,这事还得从两千年前桃夕声容皆失的那次说起,倘若她当初信了炎轩的话没有执意要去溟滨神宫找莲止的话,或许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痛切心扉的事。 “炎轩,我紧张。”桃夕站在溟滨神宫不远处紧紧揪着炎轩的衣袖。 炎轩轻轻拍抚她的背,“来都来了,今日你不进去证实一番,明日又会在我耳边唠叨这唠叨那了,我听得耳朵起茧倒是无谓,只是怕你身子还未恢复过来整日费力气来重复同一件事会伤神。” 桃夕深呼吸了一口,抬手捋了捋两边的发丝将它们抚顺,“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顺眼很多?” “……” 炎轩也懒得跟她多作废话,“进去吧。” 炎轩让守宫门的两位仙婢进去给莲止传话,说是妖界炎轩来访,很快便放他们进去了。 仙婢将他们引到湖畔的菩提树下,桃夕看了眼那时不时飘落的一两片菩提叶,莫名生出一份哀伤。 炎轩真的没有骗她,莲止帝尊恢复得极快,此时正坐在湖畔垂钓,魅箐依偎在他怀里,好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搞得炎轩跟桃夕的出现像是唐突了他们。 莲止没有转过头来,只顾着湖面的情况,“二位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莲止,我想跟你单独谈谈。”桃夕走上前来,声音不卑不亢。 许是这声音着实不对莲止的口味,好看的眉忽的蹙了起来,“我与神君识得?” 我与神君识得? 没有任何言语比这句话更加凉薄更加伤她的心,莲止不紧把她忘了,还忘得很彻底。绝情钉不紧绝情,还忘忆? 见桃夕并无答话,莲止有些不耐烦,“要是二位无紧要的事就请回吧,红衣,送客。” 送他们进来的那个仙婢走上前来,桃夕直接无视她走到莲止跟前,气势些许跋扈,“魅箐你先走开,我有事跟他说。” 魅箐嗔了桃夕一眼,勾起玩味的笑意。 “从哪来的滚回哪去!”莲止微怒的语气不留情面地呵斥桃夕。 “莲止,把你从往生海里捞回来的人是我,去冥界忘川寻还魂草的人也是我,昼夜不分照顾你的人还是我,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魅箐!”桃夕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 炎轩在后面拉了拉她的手臂,轻声道,“算了吧。” 020 帝尊要跟我拉拉扯扯 http://.biquxs.info/

莲止终于转过头来看她,可是眼里是狰狞的红色,愤恨地怒意,“说什么胡话?救我的人是魅箐,我怎么会搞错。” “那你可知魅箐在你昏睡的那段日子私会魔尊,夜夜笙歌,欢宵达旦?”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别以为你一个外人在这里三言几句就能诋毁她。” 透过面具,桃夕看到了他冷讽的神色,如同一把刀利落地往她心口上捅。 “扫你寝宫前院的小绿跟小霞都知道此事,你可以唤她们前来对质!”那正是上次桃夕扫地时在偷偷议论魅箐一事的两位仙婢。 “哦?我早就把她们杀了,她们也跟你一样在这里胡言乱语。”他说得很是云淡风轻,像是捏死了一只很卑微的蚂蚁一样。 “你!”桃夕愤愤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堂堂一高位帝尊竟敢轻易杀生!莲止你果真中了这魔女的魔咒!” 这话着实让莲止听得很是不顺耳,右手轻轻一挥一股灵气把桃夕撞飞三尺之外,落地之时硬生生猛吐了一大口血。 “红衣,送客。只要有我莲止在,此妖女永生不得踏入我溟滨神宫一步!” 他们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来,莲止还在宫门口下了结界,只对桃夕下的结界。 去的路上桃夕把一切最坏的结局都想遍了,可偏偏猜不到莲止的心竟然绝情到这样的地步。她以为莲止就算是不认她,但是也会派人去查看魅箐的底细,却料不到莲止竟然……眼瞎得连真相都不去查! 或许不是他眼瞎,而是用情至深才原谅了魅箐所有一切背叛他的行为。这是桃夕花了五百年想出的理由,她真的不明白真的跨不过这个坎,只能一味地给自己催眠,因为他爱魅箐,爱一个人到深处时就会原谅她所有的不好。 然而这句话最终却用在了她自己身上,到后来莲止为了救魅箐独闯魔界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明明心里早已把他骂了千遍万遍下了决心要把他忘掉,看到他有危险的时候却依旧奋不顾身屠龙染血去救他。 因闯入魔界帮助莲止救魅箐,到头来却被水云烟抓了起来,她看到了莲止抱着魅箐头也不回地往外冲的时候,她就知道今生今世她再无可能站在他身旁做那个与他看尽万千繁华的人,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魅箐一个。 最后落得被绝情钉毁了真身碎了魂魄也是她自找的,她从没怪过任何人,可这一切却苦了炎轩陪她耗了千年时光。当初答应的是她陪炎轩,实质上这一千年却是炎轩在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起来,炎轩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他应该多笑的,却被她折腾得整日苦瓜脸茶饭不思。 这样一想,忽而觉得她欠炎轩的还真多。 茫茫然间已行至了溟滨神宫门前,宫门紧闭,桃夕站在门前来回踱步,不知如何将这烫手山芋交到莲止的手上。总不能把这东西抛进去然后走人吧?答应了兄长的事必须得做好。 桃夕在门口蹲上了半天都未见到有半个人影从里面出来,难不成莲止帝尊外出了或是神宫里的人都放假了?眼看这天色已入夜,从溟滨回上陵也需要一段时间,正巧桃夕起身迈步欲驾云启程回上陵时,宫门终于打开了。 出来的正是莲止身边的那只秃毛鸟青鹏,此时化作了人形,有模有样的俊俏小伙子,见到桃夕时脸色颇为惊讶,尊敬有礼地做了个偮,“上神怎在此地?” 桃夕捋了捋方才还稍微烦躁的情绪,见到青鹏后像见着了美酒一样立马乐开花,“本上神是托兄长之命来还东西给莲止帝尊的,请问这帝尊在里头不?” “原来如此,那上神请进吧!”青鹏让开了道给桃夕。 桃夕刚往那迈了一步后忽的想起两千年前的那个结界,顿了下来,“噢,我看这天色已晚了,也不太好意思打扰帝尊他清宁,不如就由青鹏神君代劳本上神把东西交到帝尊手上吧?” “恐怕这次要违上神所愿了,青鹏正受帝尊之令外出,上神还是自己进去找帝尊吧!”莲止交给他的任务可能真的很急,青鹏说完话就急急忙忙驾云离去了。 桃夕又一脸茫然地站在了门口,心道想还是改日等青鹏神君有空转交再前来吧,转身那瞬宫门又打开了。 身后响起那听了千万遍都不会腻的声音,“桃儿?” 桃夕抽了抽嘴角,回身过来,“那个……帝尊啊,其实我们也不是很熟,见面也才几回,您没必要唤我如此肉麻,啊!是熟络的称号,还是像其他神君一样唤我一声桃夕便可。” 莲止他听话时可能有选择性接听这个功能,忽略了桃夕说的所有话直接把她拉进来,“先进来再说话。” 桃夕方才被莲止拉进来的那瞬整个脸都白了,直至现在已经被莲止拉着往内院走去的路上还没缓过神来,一直沉浸在寻找方才她为何没有被结界弹开的原因。 直到走至莲止的寝宫前院才忽的醒过来,愣了一脸看着莲止拽着她手腕的手,莲止用上了些许力度,所以她使了法力才能挣脱开。 “帝尊这是作甚?” 莲止指了指菩提树后的那间房,“你今晚住那里。” 桃夕把陌白交给她的小盒子递给了莲止,他看了眼桃夕然后接过盒子放进衣兜里,见他这样宝贝似的放好,早知她就偷偷打开那盒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何宝物。 “这东西是陌白兄托我前来还给帝尊的,既然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也该回上陵了。”桃夕想走,但是又被他拉住了。 她一脸疑惑地望着莲止,帝尊,成日拉拉扯扯好像……不成体统吧?不过,体统在帝尊眼里是何物? “今晚留下来住这,外面有魔界埋伏,我既是你兄长的挚友就该有责任护你周全。”波澜不惊的漆眸里认真得寻不出任何一丝儿戏。 桃夕眯了眯眼睛,“我来时怎没发现?” 021 你觉得我在骗你? http://.biquxs.info/

“你觉得我在骗你?”莲止面不露色反问她,让桃夕倍感压力。 桃夕哈哈地干笑了两声,“许是小神修为不及帝尊这般高深所以才没发现到,帝尊尽心在为小神的安危着想,小神却这般愚钝,着实委屈了帝尊,还请帝尊莫要责怪小神。”说完这话后桃夕都不得不佩服一下自己的瞎掰能力,她竟然也能脸不红眼不眨地胡说八道。 而莲止却也是难得的大量,“无妨,你知道我在关心你便可,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桃夕环顾了四周一眼,再想起刚刚一路进来的场景,这里好像只有他们二人,“帝尊这宫里怎没仙婢?” “神宫里本就只有我和青鹏住。”莲止边说边领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魅箐的去向,可是脚下的门槛把她绊得把那话硬生生吞了回去,还成功地把莲止给扑倒了,而后莲止一声闷哼。她这一万年多来的心愿终于达成,她居然把莲止给扑倒了!哎哟! 当她正开心着这事时,身下传来低哑的声音,“桃儿貌似对我的胸膛很感兴趣?” 桃夕咻地脸红了,迅速地爬了起来,幸亏房里还未点灯莲止便看不到她煮熟了的虾似的脸。 “小神愚笨,还望帝尊莫怪。”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他整理衣裳“娑娑”的声响,默了片刻后他施法点亮了桌上的灯,看了看桃夕的脸,“确实愚笨。” “……”莲止说话这般直接,桃夕不知如何回话了,干脆沉默,不料更让莲止觉得她呆傻。 莲止许是有什么急事只丢下一句话便离去了,“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这房门。” 桃夕把房门锁上从乾坤袋里翻出浴桶泡了澡就早早上床睡去了,迷迷糊糊中还真的听到门外有很吵杂的声音,她想睁开眼出去瞧一瞧,可是不知是谁给她下了昏睡诀,累得很快又睡回去了。 那晚她做了个梦,梦见了魅箐,或者那并不是梦,而是魅箐留下来的怨气强行倾入她的神思中。 在她被绝情钉毁灭后,天上下起了红雨,冲刷着整个魔都,莲止发了狂似的把魔界血洗了一遍,他站在红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朱色长袍,像个血人微低着头看不清他神情如何,那脚边流淌而过的不知是血还是雨。 而后换了一个场景,他把祭吾剑狠狠插入魅箐体内,一个暗紫色的珠子从魅箐体内被逼了出来,魅箐化为烟灰逝去的同时,整个溟滨神宫的仙婢也都化为烟灰消去。 整个溟滨神宫变为空城,莲止在此间消失了一百年。 这梦里离奇古怪疑点重重,为什么神宫里的仙婢都会霎间成灰,为什么魅箐体内会有紫月血珠,而最奇怪的是桃夕真的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第二日醒来时那股血腥味又散去了,恍惚真的只是她做了一场梦而已。 她推开房门便看到莲止坐在院子里看书,一头墨发未束随意散在身后,有时候她还挺羡慕他这一头长发,如水波般顺滑,如黑绸般整齐。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外披的朱色长袍,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光,少了凡俗的富贵,多了分神味。 桃夕伸了个懒腰到一半时忽的看到莲止抬头看着她,这晨光有些刺眼,亮得她看不清莲止的眼神如何,她马上把手缩回去挺直腰板,这般不雅的模样被莲止碰见,她着实想找个地洞埋了自己。 只能厚着脸皮当方才无事发生,“哈……哈……帝尊好习性!一大早浴着阳光看书。” 莲止点了点头,“你先去行湖钓几条小鱼,我待会再给你弄早饭。” “……”啥?桃夕懵了一脸看他,以为莲止是因为报答昨晚她送还东西的事,所以就亲自下厨给她弄早饭,她心里还有点受宠若惊,虽说她从未吃过莲止煮的东西,但也是十分向往的,不过女学里有句话教导,女子要矜持。 所以她应该得推脱一下已表示她的矜持,不能随便受人家的礼。 “帝尊啊,其实昨日我把东西送回来是兄长陌白的意思,而且帝尊盛名在外,小神早就仰慕帝尊已久了,给帝尊跑腿送个东西方也是小神无比的乐意,所以帝尊不必亲自下厨煮早饭来报答小神的。” 桃夕说得一本正经,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一把,心里明明喜欢得很,表面却如此云淡风轻,桃夕啊桃夕,你变坏坏了。 可莲止压根儿不是那个意思,“我自是知道你很乐意,不过这伦理上来者是客,你来我这小住几天我也没必要让你下厨煮饭给我吃吧?” “什么?不不不,既然东西已经送达,小神就要回去了,免得兄长担心。”桃夕可不敢跟他多相处,既然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就应该清清醒醒地少来往,最好就别来往。 莲止眯起眼睛看了她片刻,慢悠悠地把经书合上,站起来把披在外面的长袍拿下来走向桃夕,“如今神宫被魔界包围了,你一出去必定被他们的箭射成刺猬。” “……你得罪了魔界?”桃夕吞了吞口水,难不成她跟莲止无缘的最悲惨下场就是要葬身此处? 莲止把搭在手臂上的长袍放到桃夕的手中,“不算吧,只不过是血洗了魔界一次而已,衣服帮我拿回房间放在床上即可,我先去行湖那边钓鱼。” “一……一……一次而已。” “嗯,还抢了一个宝物,所以离羟就经常出兵把神宫围住。”帝尊居然给她解释了。 “帝尊……你的爱好真独特,这事你怎不禀报天帝?” “个人恩怨,无须再牵扯无辜的人。” 桃夕还真想知道他这个人恩怨是啥,最有神味最无欲无求的莲止帝尊究竟会为了什么而去滥杀生灵。 “衣服放回去后就回房再睡会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长袍甩在肩上,觉得这举动颇为不雅,又把它拿了下来学莲止搭在手臂上,转身就往他的房间走去。 022 鱼钩子 http://.biquxs.info/

桃夕推开房门环顾了一周,径直往最里边的衣架子走去,其实莲止这房间的东西跟桃夕上一次两千年前来的时候都差不多,摆的依旧是同一个位置,就算是闭上眼睛她也能说出哪个东西放在哪处。 究竟是时间太短了让她忘记不了,还是记忆力太过惊人? 不过,放书卷的柜子上却多挂了一幅画,那画纸已经发黄,尽管如此,桃夕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上面那个拉着纸鸢奔跑的男子是莲止,身后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和无边际的天空,天南地北,白云和风。 大风翻飞起他的衣袂,手里拉着线奔跑,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连眼睛都是满盈笑意弯成了一轮月牙状。 她放下衣服,双脚鬼使神差似的走了过去,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莲止,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让他开心成如此地步?忽然间她竟妒忌起这无名氏。 身后毫无预兆般传来脚步声,桃夕还未从画面中缓过神,迷迷糊糊地回头,“帝尊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行湖边钓鱼吗?” 莲止走到柜子那找了个新的鱼钩,“旧的鱼钩断了,我回来找个新的再去钓。” 桃夕呆滞了片刻后才“哦哦”地回应了两声,莲止见她整个人的脸色好像不在状态,放下鱼钩走去她那边。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莲止伸手抚上她的额头,“都出汗了。” 桃夕意识到此时的行为着实对二人无益,连忙退开了两步。 “多谢帝尊关心,小神无事。” 莲止眯起眼睛看着她,沉默着不说话,害桃夕被看得一身不自在的,却又主动打破空气中漂浮着的尴尬又危险的气息。 “帝尊还有事?” “桃儿,你既然无事那便来陪我钓鱼吧,我一个人垂钓确实有些闷了。” 不由得桃夕多想片刻,莲止便搂着她的肩往外走,她用法术挣扎也无果,只能任由莲止借机揩油。 坐在行湖边,他说了句让她担忧很久的话,“你好像很怕我?” 行湖这边的风有点儿大而且还很调皮,她一张嘴莲止的发尾就吹进了她的嘴里,满嘴的雪莲淡香味。 莲止回过头来一脸笑意地帮她拿开嘴里的那几缕头发,许是桃夕的模样看起来颇愚笨,竟惹得他笑眼弯如月牙。要知道东极溟滨神宫的莲止帝尊课室出了名的疏离冷漠,他这番模样甚是令桃夕惊讶。 “小神愚笨,还望帝尊莫怪。”桃夕尴尬地用袖子帮莲止的发尾擦拭自己方才弄上去的口水。 “嗯,确实愚笨。”而且还一直都很愚笨。 桃夕把他的发尾擦得几乎翘起来,莲止也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头发拿回来,“坐过来一点,那边风大,冷。” “……”桃夕顿了顿,帝尊你还真的是爱说笑,挪那么一点点过去您老人家那里风就不大了?您老的身躯能庞大到挡住四面八方而来的风吗? 莲止见她无所动容,微蹙眉,“你怕我?” 桃夕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我怎敢! 她唯有向他那边稍微挪了一丁点位置,耳边忽然传来他低哑的声音,“桃儿真够笨手笨脚的。” 措不及然间莲止长臂一伸把她搂了过来,尔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他的垂钓。 人界有姜太公钓鱼,神界有莲止帝尊,愿者上钩,这般不紧不慢的做法何时才能让桃夕吃上一顿早饭? 她坐在那吹了一会儿冷风,忍不住哆嗦地往莲止那边靠去,苍天为证,她只是想取暖,帝尊开到口陪他垂钓,身为下神自然不敢违拒。 可她终还是坐不住,斗胆一试,“帝尊,小神觉得今日的早饭也不必非要吃鱼,咱们可以吃点其他的,比如,梨花糕。” “可我只会做鱼。”莲止的俊脸上写满了无奈。 桃夕被他这话噎住了,“呃……我会。” 其实她并未指望过莲止什么菜式都会做,毕竟莲止尊为真神,贵为帝尊,自然有很多仙婢女神君前仆后继送吃的给他,今日这个明日那个,帝尊根本不愁用膳之事。可莲止这么一说出来,就真的会令桃夕惊讶了。 他只会做鱼……眼看这神宫里无仙婢,只剩青鹏与他,倘若青鹏外出了几日,他岂不是要吃上好几天的鱼? 蒸鱼焖鱼炖鱼炸鱼煎鱼……全鱼宴。天天吃龙肉也会乏味,更何况是鱼。 “那好,今日便不钓鱼,你下厨。”莲止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似早已料到桃夕会说这样的话。 桃夕迅速地起身捋了捋坐乱了的衣裳,她早就坐不住了,赶紧离开这风大事多的地方。 “桃儿,拉我一下。”莲止还坐在草地上,向她伸手,手美得如玉,节骨分明,“腿麻了。” 帝尊你还真的是…… 桃夕只顾着一股劲把他拉上来,未料自己下盘不稳,莲止起来后就轮到她往后倒去,急急忙忙间被莲止拦腰捞了回来,桃夕立即推开他。 “别推我,我站不稳。”莲止痛囔了声。 桃夕见他单着脚站,右脚曲着没着地,确实是真腿麻了,便扶了他一把。 今儿的帝尊怎么跟从前的不一样,丝毫不顾及身份。 “以前我坐在这就能坐上一日,但是青鹏总不在宫里,我腿麻了也没人扶我起来,今日倒好!有你扶我起身,我要赏你一个宝物!”莲止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似真的很高兴。 可后来桃夕见到那宝物后恨不得当时直接把莲止推到湖里去,他那所谓的宝物居然是鱼钩子!就他自己把那玩意当宝贝而已,桃夕实在痛疾心扉啊! 不得不说莲止帝尊活了这么久是不是真的只吃过鱼,而且是吃到怕了,吃了桃夕煮的早饭之后就拉着她往山上抓兔子去,让她给他烤兔子肉。 桃夕虽不想跟他再有过多的纠葛,但是一想想莲止以往顿顿都吃鱼,确实挺可怜的,把心一横遂了他的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晓得桃夕会烤兔子这门绝活,纯当他有口福了。 023 我要的是有血有肉的人 http://.biquxs.info/

在这里住了两晚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但她没有再被魅箐的怨气伺机闯入她的神识造化梦境,想睁眼起身寻一寻这血腥味的源头,无奈又是被下了昏睡诀,这下诀的人着实真心不想让她知道,明摆着就是使足了力劲,一觉让她睡到天亮。 这次她学聪明了,因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跟莲止帝尊脱不了关系。 第四晚她早早地熄了灯上床,捏分身诀潜到行湖中,虽说她施了避水诀,但还是觉得湖里黑漆漆的阴森得很,而且还出奇的冷。 不知等了多久,等得她都昏昏欲睡了,可是当她抬头一看时,整个神宫顶上忽然密布一片暗红的魔气,从四周山边聚集其中,愈来愈红,灰色的只有头无身的魔魂从四面八方而来,碧幽的眼瞳令桃夕毛骨悚然,跟忘川河底的怨气凶魂并无二样,她见识过忘川河底那群怨魂的杀力,此时躲在行湖底下着实不敢出来了。 尔后她看到了莲止提着祭吾剑凭空而出,“咻咻咻”地砍了几十头魔魂,但是这魔魂来源于魔界的力量,源源不断。 莲止也不再多做浪费力气的杀戮,唤出紫月血珠,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个魔魂就被那颗小珠子吸了进去,珠子浑身通红发亮,照亮了整片夜空,可惜这夜空是暗红色的,还下起了红色的雨,准确点来说是血。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持续不散,充斥着桃夕的神经,大脑里竟会莫名有一丝亢奋,而后脑里一片混沌直接晕在了湖底。 当她醒来时已在房中,分身自动融回本体里,她揉了揉两边的额角缓解一下脑袋的疼痛,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 溟滨神宫的确被魔界包围着,可是莲止手上的紫月血珠乃是至邪之物,他当初在魅箐身上取了紫月血珠之后怎么没有把它亲手毁了,反而把它留在身边。 桃夕虽觉得自己在莲止心里也没什么分量,但自己好歹爱过他一场,着实不想看着他堕入魔道,套上外衫就出去找莲止谈谈此事。 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她一推开门恰好看到莲止荷花池上的亭子里喝茶,斗胆迈步上前,“帝尊,小神有事要说。” 莲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早就料到她想说什么,“坐下吧。” 然后给她斟了杯茶,“被昨晚的场景吓到了?” “没有。”桃夕如实回答,她没被吓到,只是惊讶到了而已。 莲止默不作声掏出一个小盒子,正是桃夕送回来的那个,打开盒子,紫月血珠躺在里面发着暗红的光芒。 “紫月血珠乃至邪之物,屠了人界百座城的人,抽离出贪欲、嗔怒、愚痴、嫉妒、疑惑,世间五毒混万人血在天地始开至今唯一一次紫月夜而成,被下了世间最邪最毒的咒。血珠一出,人心必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紫月血珠还有一点你们都不知道。” 她疑惑地转过头看他,竟看到了莲止眼底有阴郁的暗光,扯动了她的心弦,莫名的揪心之痛。 “血珠本魔珠,当初是魔族杀害人界,所以咒是人界下的。可是如果血珠里吸满了魔族的血,当血珠发出暗红光的时候,就可以起死回生,即使是魂魄散落在六界不同角度也能聚回在一起。”莲止把盒子合上放回自己的乾坤袋里。 “可是往生海也能起死回生啊!”不管出于何种身份,桃夕还是很担心他。 “往生海是可以起死回生,但是不能恢复被封印的记忆,我要的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木偶。” 莲止如此执拗的思想让桃夕顿觉不知所措,她望着这张心心念念了万年的脸,霎时间居然觉得陌生至极。 或许她遇见莲止本就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所以已经没有缘分来跟莲止共渡千千万万年无尽头的神仙岁月,难怪人界有句凄凉的话语,只羡鸳鸯不羡仙。 事到如今她只想问一句,“帝尊,那个人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至于让你冒这么大的危险?” 风吹起她的秀发,抚过她的脸颊,她静静地看着莲止的双眸,漆眸如墨满含深情,又柔情似水,这样一个眼神让你很轻易就觉得此刻你就是他的唯一,他的全世界,他的挚爱。 这眼神似曾熟悉,记忆里似也曾有这样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让她莫名安心,觉得这世间有再大再困难的事也不怕。 可是,她感觉到了莲止在透过她的眼神想另一个人。 “是。” 不知是谁的心“哗”地碎了一地,悲伤无处遁形。 “你房间的那张画,是她画的吗?” 桃夕尽力压住悲伤,可眼睛不会骗人,眼底悲凉浮现。莲止看着她微微蹙起眉,眼神如旧,眼波流转间不知在想什么。 好听的声音清晰响起,眼睛至始至今都没有从桃夕身上离开过,“嗯,她画功不怎样,所以只画了一张。” 桃夕的睫毛颤了颤,心居然也跟着颤。 她的画功也不好,但是她还是画了张莲止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是初见莲止时的那个场景,梨花盛开,佳人近在眼前。可惜那张画无福同那女子画的那张般挂在莲止的房里。 她忽然很羡慕那个女子,尽管已经死了,但还能让莲止放在心上日思夜想不惜一切手段去复活,在说起她的时候言语温和眼神深情,那是一个男子爱极了一个女子才会有这般的模样。 她桃夕拼死拼活了那么久图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是造化弄人,亦是天意弄人,炎轩说得对,她跟莲止真的没有缘分,早早断了为妙。 “帝尊,小神在您这打扰了数日,眼看魔魂已撤,小神也该回上陵去,不得再打扰帝尊的清宁。”桃夕的心已是千仓百孔,已经没有任何信念足以支撑她坦然地来面对莲止。 莲止的眼底有黯伤划过,看了看天色,把杯中的茶饮尽,“我送你回去。” 024 我能戒掉酒,同样也能戒掉他 http://.biquxs.info/

“啊?不必不必了,小神待会还有事要办,并非急着赶回上陵。” 莲止点了点头,“那好,一切小心。” 桃夕起身从乾坤袋里翻出了几坛酒,“帝尊,小神并无什么宝物可赠与您,从小就爱酿酒,手艺也不差,酿的酒还算是拿得出手,所以这几坛酒就算是这几天在您这照顾的报酬。” “梨花酒?”莲止眸子忽的亮了,惊讶地看着桃夕。 她点了点头,“倘若帝尊喜欢,日后可来上陵寻陌白兄拿酒。” “好。” “那小神就先行告辞了,再见,帝尊。”桃夕临别前还回头看多了他一眼,这眼神看得莲止心里莫名有些慌,却说不出缘由。 后来等桃夕的身影消失在眼线内才想起她方才的那句,“日后可来上陵寻陌白兄拿酒”,为什么不是寻她? 认真思虑了下她临走前的那一瞥,莲止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离开的方向而去。 “轩儿!你桃姐姐我看你来了,别躲着赶紧出来耍呀!”桃夕提着坛酒边走边喝在妖界紫月宫里瞎逛,不巧碰上了炎轩的……好事? “炎轩,本君真的是很喜欢你的,身为一个女儿家都抛下颜面亲自追到这来了,你怎么还这么狠心拒绝人家!”微带稚气的女音在前方响起,有点熟悉。 桃夕一溜身躲在树后面探出头偷看,那女子一身水蓝百褶裙,样子长得很精灵,她认得,这是北涯海宇华帝尊家的小公主玉碧,小时候她俩还一起偷过颜渊的花蜜,竟是熟人。 玉碧公主吗?小时候好像就一直死乞白赖地跟着炎轩,桃夕从前就看得出玉碧对炎轩的心意,只不过当时人家还小不好意思承认,每次都是红着脸跑开。 桃夕捋了捋衣裙,从树后走出来,帮玉碧小公主说话。 “炎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玉碧从北涯海追到你来这里,你忍心让一个小姑娘伤心离去?以前夫子让你抄佛经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让你善待他人吗!你这样跟滥杀生灵并无二样,今日让一个小姑娘失望,日后就会让你的妖民失望,此等统治者不要也罢。” 佛经里的善待他人或许并不能让炎轩动容,但是用妖民对他的信任来压制他着实容易,桃夕正中抓住了炎轩责任心强这一点,此次玉碧必定能留下来。 炎轩一见桃夕,脸上顿现笑意,眸光都发亮,“那玉碧你就先留在这吧,但是不能给我惹事!” 玉碧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桃夕,只是年少的她还不懂得,为什么炎轩会听桃夕的话,纯粹当他们是挚友关系。 他转过身面对桃夕,笑容依旧,“无事不登三宝殿,小桃夕这么多年没主动来找我,此次来找我有何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桃夕举了举手中那坛酒,“烤两只兔子给我呗,喝酒有点闷。” 炎轩立马吩咐了妖婢去做,还不忘把玉碧支开。 “现在无人了,可以说是何事弄得你如此伤神了吗?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啧啧啧,陌白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急疯。”炎轩把她领到院子里去,他不胜酒力就只好看着桃夕喝了。 桃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笑,“你说得对,我跟他本就无缘分,以前太执着也偏爱一意孤行,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才真的晓得你从前跟我说的那些事,我于他不过是一个路人。” “那你现在算是看透了?要放弃了?”炎轩可没少听桃夕说的这些酸掉牙的话,就之前她声容皆失莲止认不得她那会,桃夕在他耳边唠叨了足足五百年。 五百年后忽然有一天大清早的起床就看到桃夕坐在他的床边,一本正经对他说她要把莲止忘了,那会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那后来她真的没有再提起过莲止。 直到很久之后莲止出事了,她抛下妖界的安危不顾一切去魔界寻他,看着桃夕迫不及待离开的那刻,炎轩算是懂得莲止于桃夕来说便是她心口上的朱砂痣,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看到他,她的心依旧会不受控制般向他走去。 可他自己对桃夕的态度,何曾不像是桃夕对莲止那样? 这些年不管他炎轩为了桃夕做再多的事,她都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今日桃夕再次说起,炎轩就暂且一听吧,不保日后旧事重现。 桃夕哈哈地大笑了两声,笑声极具苍凉,有种要穿透九重云霄的魄力,“我桃夕是谁!上陵的公主!神界的捣蛋鬼!区区一个男人我还能放不下吗?可笑!” 炎轩看着她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有些心疼,她以前不会这样掩饰自己的情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肯定能遇到更好的。” 桃夕皱着眉摆摆手,“炎轩你说话真俗套,今日我高兴就不跟你计较了!” 虽说桃夕是个无底酒桶,但是这样不要命的灌法,明早起来必定又头痛得到处囔囔,炎轩把她拉起来顺势扔了酒坛,“走,韵苑那边的梨花前段时间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我最喜欢看梨花开了。” 她又偷偷从乾坤袋里翻了一小坛酒出来,随炎轩去看梨花。 人间有一句美好的话语,梨花开,永生永世不相离。她揪着这话深刻在脑海里近乎万年,却依旧没有如佳话所说的,他们不相离。 去韵苑途中时,炎轩发现了她又偷喝酒,蹙眉不悦盯着她,有点想要发怒的前兆。 “等我喝完这坛,我就把酒戒了。” 他一挑眉,不信,“当真?” “我能戒掉酒,同样也能戒掉他。” 炎轩沉默了一路,他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因为他知道桃夕做不到,但是他也做不到去伤害她。 “轩儿,之前跟你去药君那偷来的斩思可还在?” “这次你当真是要忘了他?” 桃夕笑了笑,不作答。 炎轩叹了口气,把斩思拿出来给她,“药物有时候不一定有效,关键还在你的心。”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一袂朱赤色衣角闪过。 025 公主昨晚喝傻了 http://.biquxs.info/

果不其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袋像被几头饕餮辗压过一样,痛得快要爆炸。 桃夕掀了被子走下床,“小玉!美娇娥小玉!” 嗓音有点痛,她倒了杯水坐回床边。 很快就听到小玉欢快又激动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砰砰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嘿嘿嘿!美娇娥小玉来啦!公主有何吩咐?” 桃夕揉了揉额角,“小玉你给我去找点药来,昨晚发生何事了?我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头很痛。” 她把茶杯递给小玉,又摊回床上,这次的酒劲可能真的难到了她。 小玉边翻药袋边回答她,“公主你昨晚喝得……啧啧啧,如一摊烂泥,半夜的时候被莲止帝尊背着回来的,嘴上还一直囔囔着什么,猪肘子与男人都是坏东西。哦,这不!你昨晚还把莲止帝尊的外袍给扯烂了,虽说这大晚上的没什么神君会在外面到处瞎逛,但是岛主说也很难排除会有像公主你这样的夜猫子,所以莲止帝尊在这里借了一宿,以免被其他神君看到他妆容不整地从上陵出去,落得话柄子。” 神界那些长舌妇大概是活腻了,没有尽头的生命长河里只能靠日常说别人的八卦来解闷,她怪不得陌白的举动,但是…… “陌白兄竟是如此抠门?连一件衣服也不借给那个莲止帝尊,有空我得去说教一下他才行,要不然定让那个莲止帝尊以为咱们上陵岛的人很小气。”桃夕接过小玉手上的药,扔进嘴里拼命灌了两口水。 接着又道:“话说回来,莲止帝尊是不是溟滨神宫那位大神?我跟他熟吗?怎么跑去跟他喝酒了呢?哦,还有,猪肘子很好吃啊,我昨晚肯定喝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话。” 小玉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知情,“公主您跟帝尊的事小玉就不太清楚了,公主老是跑出去玩,很少跟小玉说您的事,不过您倒是挺喜欢帝尊的,房间里都挂着他的画像。” 桃夕眯起眼睛打量小玉,似在思虑小玉这话的真实性,转头一看,房里果真有张画像,“谁画的?画功也不咋地,跟我的水平应该是一样烂的。” 小玉忽的惊慌往外撒腿就跑,还边跑边大喊,“岛主岛主!惨了惨了!公主昨晚喝傻了!” 莫名其妙,桃夕无语地把门关上,走近那画像把它摘下来看,“这个莲止帝尊长得还不赖,难怪小玉会以为我喜欢他。” 话上虽这么说,但是桃夕却把那画像卷起来放进柜子里。 桃夕去找陌白的时候恰好莲止也在,她认得莲止自然是方才房间里那张画的原因,按尊位来说,莲止比她等级高很多,她毕恭毕敬地喊了声,“桃夕见过莲止帝尊。” 莲止点了点头,“坐下吧。” 她眸色清澄,与前段时间见到的她完全不同,莲止在心里苦笑了一番,药君那禁药斩思果然药效奇特,桃夕心里肯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莲止帝尊,昨晚的事多有得罪了,桃夕一向嗜酒,有时候难免会喝得晕七晕八不成体统,把你外袍扯烂了这事的确是我所为,我也不好逃避责任,不过上陵并无什么锦衣珠宝可赠与莲止帝尊,倘若帝尊不介意的话,桃夕可否用几坛酒来抵数?”桃夕说的都是真心话,上陵可不及溟滨神宫富裕。 莲止哈哈地大笑了两声,笑声清脆动人难得的好听,并不似凡夫俗子那般粗狂,“无妨,你开心便好。” “帝尊果然是深明大义啊!”桃夕对他的印象瞬间好起来,立即从乾坤袋里搬了几坛酒出来。 “桃儿不必称我作帝尊如此生疏,我跟你兄长是挚友,你又是对我有恩,唤我一声莲止便可。”莲止也是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乾坤袋里放酒。 陌白合起折扇凑过去瞧瞧桃夕的乾坤袋,“小桃,你怎么藏了那么多酒?” 桃夕立马把乾坤袋袋口合上,“哎呀陌白兄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喝酒。” 她可不敢让陌白知道里面究竟放了多少酒,要不然肯定把陌白给吓坏。 陌白不再理她,转过头问莲止,“话说回来,小桃何时救过你?” 莲止笑了笑,笑意难测,“不告诉你。” “……”陌白噎住,帝尊你赢了。 “小桃你还记得有什么事没干吗?” 莲止刚递了梨花糕给她,她嘴里含着块糕点含糊道,“何事?” 说话的时候差点把糕点渣喷了出来,她意识到自己有些不雅,立马用手挡住,因为现在有外人在,她不能给别人落下笑柄。 陌白用手中折扇轻敲了下她的头,“十来日前在我生辰宴上天后对你说过啥?你不会真的昨晚喝得稀里糊涂的就喝傻了吧?” 桃夕一手挡开他的折扇,“哎哎哎我记得啊!陌白兄你别敲我脑袋!有外人在呢,给我点面子,你是说颜渊跟梨鹤那事吧?” “小桃,你当初是不是闲过头了才主动请下这份差事?这种事让其他神君去办就好了,你硬要搞事。”陌白不留情面地给了她一记白眼。 桃夕脸色有点为难,眼睛在陌白跟莲止之间扫来扫去。 “无妨,有话你说便是。”陌白知道她在顾忌莲止。 见陌白如此放心莲止这个外人来听他们兄妹俩的私事,桃夕也不好提防些什么。 “颜渊和梨鹤两千多年前被天帝贬下人界历劫,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梨鹤在冥界这事并无多少人知道啊,万一到时候天后派去的神君并没有在人界找到梨鹤,那就真的又有一摊祸事要处理了。” “桃儿说的可是颜渊花神为了一个女神君擅离职守的那次?”莲止貌似并不想做“外人”。 桃夕点了点头,喝口茶继续说,“梨鹤自小就同我一起长大,难不成我要看着她再次受苦?天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颜渊跟她本就有些矛盾,她这次能放过颜渊和梨鹤大概是看在颜渊父神的颜面上,但是倘若被她知道梨鹤待在了冥界,其中牵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咱们冒不起这个险。” 026 神界咋有这么多八卦 http://.biquxs.info/

陌白单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虑,“你说得极是,颜渊孤傲的性格怕是很容易就会跟天后扛上,最后受苦的还是梨鹤。还是小桃你深思熟虑,不过,去人界如入虎口,人界龙蛇混杂,很多冤魂恶灵魔界之人也跑到人界去,你当心点就是。” “兄长你不陪我去吗?” 桃夕话落时莲止插了话,“我陪你去。” 陌白与桃夕不约而同转头看着他,只见莲止面不露色道,“我有空。” 陌白、桃夕:“……” 陌白似想起了什么,“那就让莲止陪你去吧,我差点忘了天帝交代我去办的事。” 桃夕挑眉一脸狐疑地盯着陌白,“天帝又给你派什么任务了?” “既然莲止帝尊乐意陪你这个闯祸丫头去人界就立马答应啊!莲止的尊位比我高,神力又不凡,你捡到宝了还叽叽歪歪?难怪到现在还孤单影只的!”陌白责怪桃夕的不懂事。 桃夕发出“啧啧啧”嫌弃的声音看陌白,“我呸!我这是给时间自己提升自我价值,你就一俗人,懂什么?说得我好像个垃圾一样……我这不是在关心一下你的去向嘛!” 提升自我价值…… 陌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笑出声,“就你一毛丫头还想有价值?跟莲止比,你真的就是个垃圾了。” 桃夕看了看莲止,他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点,居然连他这么好素质的神君都来取笑她了,“好好好,莲止帝尊是我大爷,行了吧陌白战神?” 她往莲止和自己的茶杯里倒满了茶,偏不给陌白的茶杯倒,还一脸挑衅地看着陌白。 陌白涨红了一脸,高声大喊,“小玉!拿我房间的鞭子过来!家法伺候!” 桃夕一听到后立马跳了起来往院子外逃命,还不忘边跑边告诉莲止,“莲止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过两日再启程。” 桃夕走后,陌白又觉得有点羞愧,桃夕这么贪玩又调皮,何时才有神君看中她?于是便开口问他的挚友,“莲止,你觉得小桃能嫁出去吗?” “能。” “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能,她身上没什么优点啊!” 莲止沉默了片刻,嘴角擒一丝笑意,“会烤兔子就行了。” 听了这话,陌白更是一头雾水。 颜渊跟梨鹤被贬下人界轮回的事,约摸是桃夕跟炎轩结伴去颜渊的花场偷花蜜不久后。 梨鹤认识颜渊也是因为桃夕的原故,桃夕小时候就已经生性贪玩,总是偷偷地跟炎轩去花场偷东西,还不忘拉上梨鹤。 有一次他们被花场的仙婢当场抓住了,桃夕使了法子趁混乱逃走,可惜梨鹤逃得慢又被抓了回去,当她和炎轩折回去打算敲晕那群仙婢的时候,居然看到颜渊抱着梨鹤进前殿去了。 原来是梨鹤扭伤了脚,颜渊过意不去就把她留在了花神殿,两个家伙日夜相对难免会擦出火花。 小时候的他们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纯粹就觉得颜渊是个生性良善的神君,不会仗着身份地位来欺负他们,直到后来小玉从人间偷偷给她带回话本子,桃夕才顿觉不妙。 而到现在桃夕忽然想起这事,她才觉得颜渊这家伙就是一只老狐狸!城府太深了,外界都传闻说颜渊孤傲冷漠不近人情,但她却看到颜渊对梨鹤百般的讨好,老是腻得她掉鸡皮疙瘩。 啧啧啧……这家伙其实早就看上了梨鹤,从小就把梨鹤拴在身边好培养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颜渊实在是太狡诈了。 虽然他算计过他们,但是对梨鹤却是用情至深。他们被贬下人界的那次就是因为颜渊没有尽忠职守看管好花场的花,那是天帝亲自下命令让他在天后的寿宴上交上去的,天帝第一次要求他做事就搞砸了。 花场那里有很多吸多了灵气成精的小虫,他在灭虫的时候厨房突然着火了,只记得那天早上梨鹤跟他说过要亲自下厨给他炖汤,颜渊想也不想就放弃厮杀小虫精奔到厨房去,及时地把梨鹤安然无恙抱了出来,回去之际花场已被虫精吞噬了一大半。 桃夕当时不在场,是她去冥界寻梨鹤的时候才知道的。天后早就不喜颜渊,借此机会挫挫了颜渊的锐气,如果换做以往,颜渊必定天不怕地不怕不把天后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有了梨鹤,天后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会用梨鹤来威胁他,最后只能就范。 每次去冥界找梨鹤的时候她总会给桃夕讲颜渊的事,梨鹤在说起颜渊的时候,眼睛都是会笑的,满盈着幸福。桃夕并不懂得梨鹤为何能无顾虑地在冥界里等上了上千年,倘若颜渊在人界找了个喜欢的凡人女子,那梨鹤她该怎么办? 梨鹤会笑着回答,“阿渊说他不会忘了我,他只会爱我一个。” 是啊,颜渊每一世轮回到了冥界的时候都会记得有一个女子,她守在忘川的尽头等他,一等即百年。 她能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一等再等。 桃夕自是不会懂得,也晓不得爱情的力量,唯有给梨鹤带酒解解闷,每次都只会把梨鹤灌醉。 今日桃夕要去花神殿那处讨点颜渊的东西,用作去人界寻颜渊的引路器。 花神殿离天宫的白灵池极近,那边种满了菩提树,传说是神界灵气最盛的地方,她从那绕路去花神殿,顺便还可以吸吸灵气。 忽闻到一沉朗男声响起,带着丝微的笑意,“听我宫上的仙婢说,昨夜她看到了莲止帝尊抱着一貌美的女子往上陵的方向去了。” 他顿了顿,似想起了些什么,又补充道,“莲止帝尊当时貌似还衣衫不整的,依我看啊,上陵又好事将近了。” 桃夕朝声源看过去,这不就是明摆着说她吗?约摸看到一黄一蓝的身影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品茶。 哇,现在的神界咋有这么多八卦之人? 不过,蓝衣神君似不是八卦之人,“多管闲事,帝尊的心思一向摸不透,你管人家怎么着?” “我的重点是在上陵的那位,你不是一直在寻她吗?现在知道了那人是她,还不上前行动就被抢走了。” 桃夕停住了脚步,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话题? “估计她已忘了那些事,我何必去打扰她?” “且不说这些,你今日怎么有空从北崖海过来天宫?” “小妹又离宫出走了,父神让我出来寻她。” 后面的那些话桃夕都没再听下去,毕竟墙角偷听不是个好品行,她大概猜到黄衣神君是何人,但蓝衣那个就不晓得了,以前没见过。 027 你居然在秀恩爱 http://.biquxs.info/

天后突然间下令说要把颜渊跟梨鹤带回来,桃夕猜测也是因为个人原因而已,天后的寿宴还有不到半年,恰逢颜渊这一世历劫完结束就差不多了。 天后自私,众神皆知。 说起寿宴这事,陌白两千年举行一次,每次的百花宴都把天后寿宴的风光全夺去,此次陌白生辰宴上却无百花宴,天后肯定因此想起了颜渊,所以借此一说把他们接回来,好让自己接下来的寿宴上风光夺目。 桃夕可不管天后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只要把梨鹤跟颜渊带回来神界就好了,冥界阴气怨气重重,梨鹤虽是生来就是神胎,可长期受冥界的阴气煞气侵蚀也难保不会有影响。 磨磨蹭蹭了两日,桃夕终于被莲止揪着下凡去。 莲止驾着云,她则坐在后面吃糖粘人,还毫无顾忌地拉了拉莲止的衣角,“莲止,你也坐下来吧!你站在我前面我觉得有很大的压迫感,而且还看不到路。” 莲止顺了她的意,挨着她坐了下来。 桃夕见他不说话只顾着看她,脸上悄悄浮起了红晕,以为他也想吃糖粘人,就从乾坤袋里掏了块给他,“我只能给你一块了,轩儿这次弄给我的糖粘人快被我吃光了,倘若我再给多的你,我去人界之后就没有吃的。” “……”人界有吃的买啊……而且是很多很多,只要你想吃什么,就没有莲止弄不到的。 莲止笑了笑,把那块糖粘人塞回她的乾坤袋,“炎轩弄这些给你?” “是啊!他对我很好的。”桃夕喜滋滋地吃着,又问了他一遍,“真不要?这路程遥远,没点东西解解馋怎么行?你待会想要的话我就不给了。” 莲止摇了摇头,“既然你喜欢吃,我何必抢呢?” 不知为何,在听到桃夕说那句“他对我很好”的时候,莲止的心莫名的被扎了下,好像有些什么从指缝中溜走。 桃夕开心地从乾坤袋里掏了坛酒给他,“你真好,那我给你酒解馋。” 她忽然后悔没早点结识莲止,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跟莲止待在一块也不愿跟那个碎嘴的陌白待一块,莲止简直就太好说话了。 莲止忽的眯起眼睛看她,“我很好?” “是啊!我以前总是听小玉说你跟陌白兄驱逐魔界恶灵的英勇事迹,而且长兄也说你为人很好,知识渊博,什么都懂,是神界难得的一等好神君。” 莲止叹了口气,把她的酒塞进自己的乾坤袋,“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我喜欢的人,没有令她欢颜逐开。” “啧啧啧,来!喝一口酒尝尝吧!” 桃夕上神,你不是要戒酒吗? 她像一个过来人一样感叹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堕入爱河的人是怎样想的,要么欢天喜地乱撒蹦,要么哀天哭地诉忧愁,想得开一点不行吗?佛经上都有写着,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你知识渊博居然都不晓得这样的道理?而且啊,像你这样优秀的神君,被你喜欢的那个女神君遇到你才是她的福气啊,你倒是在这杞人忧天了?” 桃夕嘴上的糖粘人吃完了,又掏了梨花糕出来,分了莲止一块。 “不,是我的福气才对。” 桃夕挑眉看了他一眼,话说至此,这个莲止帝尊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迷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很诱人,五官长得也无可挑剔,究竟是什么样的女神君才能被他看上?能跟他在一起,约摸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你喜欢的那位神君应该很了不得吧?哪位尊者的公主?唔……难不成是盛婉?”桃夕惊讶地看着他,他看着并不像那种会看上肤浅没内涵的人呀。 “她很笨,但是又很聪明,还很喜欢吃。” 桃夕听着这话好像有点耳熟啊,他说的这人跟她认识?不过又笨又聪明,确定是在说同一个人吗?帝尊你的逻辑貌似有点堪忧。 莲止喝了口酒,又开始叨唠,“你一个女孩子家少点碰酒,伤身。” “嘁!连你也来陌白兄这套?我还以为跟你很投缘呢!” 桃夕觉得自己跟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松,有什么话都不怕讲,所以才把他拉下来聊天,换作小玉的话,肯定让她死死站着直到目的地,且用术法把小玉的嘴封上! “你忘了前几日喝到稀里糊涂了吗?”莲止坏笑着看她,似在拿那事嘲笑她。 越接近两界交界处风劲越猛,桃夕一张口就吃了莲止一嘴头发,急急忙忙地拿出来扔回给他。 “快把头发扎起来,弄得我一嘴都是,呸呸呸!”桃夕不留情面地嫌弃他。 莲止被她嫌弃得一脸委屈,“可我没带镜子。” 桃夕翻了翻她的乾坤袋,“呃……我也没有。” 莲止小皱着眉看她,里面写满了委屈,看得桃夕觉得他是玻璃心,说几句就不开心。 桃夕抵不过他的眼神,认输了,“好了好了,我帮你束起来。” 莲止马上转过头去,嘴角擒一丝笑意,眼里哪还有委屈啊! “给我玉冠。” 束好之后,桃夕终于可以安心地继续吃东西,转头看了他一眼,移不开眼睛了,“莲止!” 莲止疑惑地看她。 “你的脖子好白!好美!好像大鸡腿!” “……” 真想啃一口……桃夕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夸张,尴尬地笑了笑,“呃……鄙人是土包子见识不多,你切莫责怪我,都怪陌白不早点把你放出来。” “哈哈哈!”他的笑声爽朗又不失优雅。 “你脖子上挂的是啥?”桃夕凑近瞧去,指着那条红绳的吊坠,晶莹剔透的白,形状好像是朵梨花。 她眯了眯眼睛,觉得那东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倘若不是挂在这帝尊的脖子上,她还真敢上前抢来好好瞧一番。 莲止低头看了看,笑意难褪,“定情信物。” 我去! “你居然在秀恩爱!”桃夕差点炸毛。 莲止只是笑着看她,没有答话。 那一刻,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安静却美好的世界,仿佛,也有她。 028 长得越俊俏的越会骗人 http://.biquxs.info/

现实是真,梦是假;现实是假,梦是真;真真假假,现实与梦纠缠不清,谁亦能逃离假幻境? 一嗜堕嗔痴,二嗜分爱恨,三嗜永不归。嗜梦魔嗜了你的谁?冥冥之中注定了谁,会是你的归途? 冥界的入口如同一个不知险恶深浅的黑洞,洞口风声呼啸,从外面根本无从知晓黑洞有多大,穿过去需要多长时间。且他们驾云而入时竟差点从云头掉下,险些卡在时空交界缝里,幸好莲止及时拽住她。 “我忘了跟轩儿说这事,万一他来上陵找我玩,岂不是得空而归?”桃夕从云头上往下一跃时被地上的石头绊着滑到,莲止眼明手快搂住她的腰把她捞回来。 莲止把她扶正,顿了顿,“不用了,他这段时间都会很忙。” “妖界一向很平静,怎么突然有事忙了?”桃夕显然是不相信莲止的话。 “玉碧小公主去他那里住了,这事还是你促成的,你不晓得?” 桃夕挠了挠脑袋,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对喔,差点忘了玉碧跟他的事,瞧我这浆糊脑袋!嘻嘻嘻!” “无妨。”莲止把她的手拉下来,担心她再这样挠下去就真的会变浆糊脑袋了。 “可是……我们不是去人界吗?怎么来冥界了?” “先把梨鹤带出来,冥界阴气重重对她身体有害。” 莲止自把她的手拉下来后就没有再松开,说话声音还压低了很多,害得桃夕要凑近他问他说了什么。 还没问出口就被莲止猛的一用力扯进一个山洞里,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她要惊叫出声时,莲止捂住了她的嘴,薄唇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先别说话。” 他淡淡的声音如天籁,在黑暗中响起,让她莫名心安。可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后,又觉得自己的心莫名躁动。 从黑暗里透出去看那微弱光芒处,两个守界门的鬼者手持长戟飘过,待他们消失得无影踪后,桃夕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道明身份?” “那两个不是鬼者,是怨魂,你没认真看?”莲止把她拉到另一条路离开。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是怨魂,为何不上前收了它们? 莲止似乎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们身上的怨气不深,许是有什么心愿未了罢了,愿达成了便会往奈何桥那处去。” 桃夕点了点头示意她明白,这里的路已经不似方才伸手不见五指,可她并不明白自己身处冥界的哪个地方,她明明来过冥界很多次,可眼前皆是她未见过的场景。 一座一座不相依的高山,在山中腰的外面开了宽宽的山路,没有用任何东西做围栏,一条条用木建成的铁链桥在两山之间搭着,桥的两边也是没有围栏,而且桥面极窄,风从两山之间的间空中吹来,吹得那娇弱的木桥凭空轻微摇晃。 山中腰以下全被黑烟迷雾环绕,可她还是能够依稀见到下面是红焰的岩浆,似乎还能听见岩浆翻滚的声音,倘若从那桥上掉下去,那可真的连骨灰都不剩。 呃……不过既然来得了这里的人,肯定已经死了,要不然就是他们这些神仙,怕什么挫骨扬灰呢?只不过会耗点神力罢了。 冥界里没有白天,整片天空都是黑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黑暗一直延伸,上空就像没有尽头的黑洞。 桃夕只能凭借岩壁上的火烛光来看路,火烛上的火苗永不灭,而且这烛也烧不完,五步一火烛,像是给亡魂的引路灯,又似希望之光,把这片片高山照得通亮。 “我以前来冥界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一条危险的山路?”桃夕记得她一进冥界的门就是搭船渡河。 “这是最安全的,这里有很多条路,还有几个入口,其中最危险的方式是渡河,那河实质上是忘川的支流,很多怨灵恶魂会从中使诈把小船倾翻,吃掉船上人的魂来增长他们的力量。”莲止牵着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让她走在山路的最里边。 桃夕早就意识到他们这样一直牵着手并不是件说得过去的事,且不说她得益了占到真神的便宜是好事,可若是被闲杂人口瞧见了,以后神界可就多了一件膳后八卦的碎嘴之事,成了话题。 可她也没办法,曾试过几次三番用灵力挣脱,术法上不如莲止,屡试屡败。 约摸她还是得制止下这事的,不敢乱来让他人日后抓到话柄,她也难以抵过舆论的压力,心里衡量了几番,大胆开口,“莲止,把我放开,这样不成体统。”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透着固执。 莲止遂了她的意松开她,平日里他虽从不把这些条例礼教放在心上,也无须多管,平日别人对他有什么意见,直接实力辗压便可让他人闭嘴,可方才桃夕眼中的顾虑倒让他动容了。 虽把她放开,但还是护住她走在最里侧。 直到面前是那道铁链木桥,桃夕却主动揪住他的袖子,小腿肚子抖了抖,主动示弱的模样勾起他无边的回忆。 “莲止,待会可把我给抓紧了,我怕我脚滑摔下去,然后脑子来不及思考就掉进岩浆里。” 莲止的手顺势向上搂住她的腰,只觉耳边一阵劲风掠过后便已翻过所有山,到达黄泉路的入口。 桃夕忽然想起了某些事,眉头微皱,语气颇染不悦,哪还有方才那般娇羞样,“你在逗我吗?既然能直接瞬移,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用这办法?害得我心慌得很。” 看着她红着脖子数落他,小脑袋瓜也不是太笨,此时居然也能想起这事,他的唇角不禁扬起很小的弧度,眸里秋波流转,“先熟悉地形。” 她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很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像只猫一样眯起眼睛审视他。 “你见过我这般长得俊俏模样的神君骗人?”莲止学她的模样反看回她。 “……”桃夕嘴角抽了抽,呆若木鸡愣住了,帝君你……你的……节操还健在吗? 029 饿死鬼酒楼 http://.biquxs.info/

某人还一脸春风得意地等着她的回答。 传闻莲止帝尊很记仇,而且很喜欢在实力上辗压那些得罪过他的人,而且很讨厌别人跟他攀关系,所以她总不能拿着陌白跟他的关系就口无忌惮地说话。 为此,莲止帝尊必不能得罪。 桃夕很没有骨气地昧着良心陪笑道,“啊哈哈,像你这般俊俏的倒是没见过。” 显然这话很受用,她还能在莲止的脸上扑捉到一丝笑意,不紧不慢的步子往黄泉路那边走去。 桃夕赶紧跟前去,也省得碎碎念啥的,因为眼前那景象让她惊叹得噎不出任何一个字。 黄泉路,三途河,彼岸花。 路的两边长满了妖冶的曼珠沙华,艳红的花瓣轻轻摇动,很有节奏的向同一个方向摆动,一直跟着看不到尽头的路延伸,一片血红的花海像冥帝新铺的长红毯,诡异却又令人叹为惊奇。 花瓣上有点点水光,在昏暗的路上似指明灯,倒泛着光芒。许是哪个鬼者无聊给它们浇上了水,殊不知曼珠沙华吸收阴地精气不需靠水也能成活。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 以前她见过黑无常收服那些恶魂怨魂的时候,血色彼岸花自指尖妖冶盛开,沿着束魂锁延伸,似一道红色流光紧紧缠绕着魂灵,虽血腥却也是致命的诱惑。 “莲止,那些前世错过的人在去世之后会不会化成这里其中的一朵彼岸花呢?”桃夕往路的边缘走去,素白衣裙荡漾摆动。 身后一片沉默,桃夕不解地转过头,恰好对上莲止深邃的眼睛,如黑洞般深不可测。他笑了笑,可眼神里透着的却是死寂般的落寞。 “或许吧。” “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她会是哪一朵?”桃夕仔细地瞧瞧眼前那一小片,又自言自语道,“她被你喜欢上,那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女子。” 桃夕指着最娇艳的那朵花回头问他,“会是那朵吗?” 莲止抿着嘴摇了摇头,把她拉走,“赶紧去救人。” “你在逃避我的话,难道你不关心一下那个女子的下落吗?” 莲止突然止住脚步偏头看她,“我没说过她死了。” “……”桃夕咂咂嘴巴,好吧,确实没说过。 而后又想到自己这样问别人的私事似乎不太礼貌,失了上陵的风范,虽然传闻中很不近人情的莲止帝尊没有拂她面子,但桃夕还是忍不住默默地小声说了对不起。 不知莲止有没有听见,反正他就是一直没有回过头来。 “姑娘,又来渡河啦?”小船上的老翁笑得一脸慈祥,不紧不慢地划着船桨。 桃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您见过我?可我明明是第一次搭您的船。” 老翁笑着点头,眼神滑过莲止的脸,有丝惊讶,大概是知道莲止的身份。 “我虽每天载很多魂魄渡河,但千年来这的神君也就屈指可数,姑娘你千年前来过一趟,当时你有急事所以还让我划快点呢,这么灵动的小丫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印象就自然而然的深刻了。” 她微皱起眉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老翁,她真的没有印象来过这里。 “姑娘不记得了?当时你还把忘川河搅了一糊,这不,一身伤的被阎王派人送回去。”老翁不紧不慢地述说着,手上划桨的功夫却没落下。 桃夕摇了摇头,真的没啥印象,坐在一旁的莲止眸色深沉,一直沉默着,心里也不知是在想着啥。 老翁长长地叹了口气,“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冥冥中注定的事情还是强求不来的,随缘吧。” “……”桃夕对这事没啥感触,心里猜测约摸是老翁认错人了而已。 船上沉默了很久,到岸的时候老翁再次开口,“帝尊,世间所有的缘分都来之不易。” 刚走开两步的莲止顿住脚步回身看他,黑眸深沉,点了点头。 找梨鹤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去直接问冥帝,然而冥帝的冥宫在幽都中央,倘若用法术移步过去,不用一会儿就到了。 但是这里是冥界,魅魍较多,用法术瞬移的时候很容易让某些黑暗恶魂趁机吸收灵气增长自己的力量,所以唯有徒步而行,走到那大概要十来天。 “要不我们吃个饭先吧?我走累了。”桃夕挑了挑眉,许是被眼前酒楼的名字惊到了。 饿,饿,饿死鬼酒楼? 没看错吧? 是饿死鬼酒楼。 “……” 冥界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桃夕回头看了眼莲止的表情,明显是比她淡定多了。 而后听到他在说,“进去吧,这一大街上也就这家酒楼的食客多,走了一天也该寻个地方歇息。” 莲止跟她一前一后地走进去,酒楼里的装修格局与气派丝毫不比人界的差,并不因这些食客是鬼魂而怠慢了,反而是有模有样,可能这酒楼的掌柜生前是个性善之人。 二楼处聚集了很多食客,放眼望去,人潮涌涌,有女鬼在上面歌唱,舞蹈,说书。 有只男鬼的声音忽然响起,从二楼传来,“尘掌柜,安王是爱王后的吧?不然怎么会在王后坟前自尽随她而去呢?” 另一只男鬼反驳道,“如果安王爱王后,安王是不会伤害她的,没有人会忍心伤害自己爱的人,根本就不舍得让她落泪。” “哎我说你是在挑事?你肯定没有认真听尘掌柜说的故事,王后死在安王的怀里他是有多伤心,恨不得把整个安国的子民给王后陪葬!” “他那是内疚!内疚懂吗?王后那么爱他,为了他舍弃了一切,连命都可以给他,他只不过是愧疚罢了!” “你这丫的前世肯定是个太监!” 随即是翻倒桌子的声音,夹着愤怒,“你说什么!” 桃夕耳尖,听到有第三把声音温和响起,“那个白发侍卫才是最爱她的吧。” 不知是哪个女鬼回的话,“他确实爱她。” 楼上一阵吵杂声与打架声,桃夕从中间穿心处望去二楼,刚好瞄到了一抹黛蓝色身影,那女鬼蒙着深色面纱,桃夕只看到她一个侧脸,那眉眼似曾相识,像在岁月长河里见过很多遍。 030 谁是溪柏? http://.biquxs.info/

那不是女鬼,而是女神君,桃夕一看到她时就感受到出来。 “莲止,你瞧二楼那女神君,我总觉得眼熟,你认识不?” 莲止止住倒茶的举动,向后看去,正好二楼那女神君侧过头来,眼神与他们的汇集到一块去,她眉眼微微一弯似在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北崖海的大公主,尘音。”莲止回过头来继续倒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玉碧的长姐?”桃夕低呼出声。 他点了点头。 “一个女神君没犯错的,怎么会来冥界待着了?况且她的神力看上去也不弱。” 莲止没回答她的话,坐在那里眼睛找不到焦点,应该是在发呆。 他们点的菜很快便上齐了,模样跟口感都与人界无异,或许比人界的更甚,桃夕剥了只虾塞进嘴里。 那小厮又折回来,“二位神君,这是我们掌柜赠与神君的美酒,请慢用。” 桃夕毫不客气地把酒坛打开,那浓郁的香味释放出来,她忍不住倒了一杯啄了一大口,“好酒!” “莲止,你跟那大公主识得?”桃夕也给他倒了一杯。 他剥了几只虾放到桃夕的碗里,淡言,“不熟。” “……”桃夕毫不客气地把那几只虾塞进嘴里。 可她与大公主不相识,天上怎么会掉下这么大的馅饼让她捡?不认识就白白送一坛美酒给他们,酒里肯定有诈。 她二话不说赶紧掏出一根银针放进自己的酒杯。 “没毒,放心喝吧。” 莲止噗嗤地笑出了声,眉眼里满是宠溺,“倘若她有心下毒,你能用这玩意测出来?神界的毒可厉害。” 桃夕皱着眉一脸疑惑,压低声音,“我们与她并不相识,无缘无故送美酒给我们,何意?” “她识得你。” 那北崖海大公主果然是识得她的,给他俩安排了上好的房间后便提着酒来找她了。 “封儿,”尘音顿了顿改口,“上陵公主。” 桃夕点了点头,招呼她坐下。 “我听莲止帝尊说你是北崖海的大公主,可是,桃夕之前并没见过你,大公主此番厚待令桃夕着实不敢当。”虽然莲止让她不用忌讳称呼,可是那也是在他面前才敢说,毕竟尊位比她高,也是要听话,可是现在在外人面前,不得无礼。 尘音从一进门就观察着桃夕的一举一动,桃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参杂,清澄明亮。倘若不是知道眼前人就是她,尘音也怕自己会认错了。 她笑了笑,“唤我一声阿音便可,你我之间无须客套。” 阿音? 似有一束电流啜地从她脑里闪过,阿音? “阿音?”她喃喃重复。 “对,阿音。” “我怎么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就好像存了坛上万年的好酒不见了,又突然回来了的感觉?” 尘音难得的笑得没有形象,“哈哈哈你还是那么爱喝酒,要是被溪柏知道了,肯定气得半死!” “溪柏又是谁?”桃夕皱了皱眉,难不成自己的“盛名”也如莲止帝尊那般众神皆知?造孽了她可是个低调的神君。 尘音顿地僵住了笑容,不敢相信道,“你不识得溪柏?” 桃夕摇了摇头,给她倒了杯酒。 “你小时候跟炎轩跑来北崖海玩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被困在幻境里,每次都是溪柏带你出来的。”尘音一口饮尽那杯酒,眼底略染哀愁,轻微摇摇头,似在感叹着什么。 “他是北崖二皇子,我弟弟。” 桃夕努力回忆了那些事,是有这么一回事。北崖海地质奇特,有很多天然而成的温泉,桃夕跟炎轩就是冲着这个去的,玉碧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他们的。 可是尘音口中所说的溪柏神君,她真的对这个名字没任何印象,救她出幻境的倒是记得是一个穿着黛蓝色仙袍的男神君,可这位神君面若冷霜不苟言笑,他额前佩戴的银链更是冷光霍霍,每次救了她出来就走了,只字未留。 桃夕也曾试过询问他的尊号,可是连衣角都没摸到,神君又走了。久而久之,她神力上升也不再被幻境困住,那位神君没再出现。 倘若尘音今日不提,她还真的忘了。 “溪柏神君他是不是穿着黛蓝色仙袍?然后像个面瘫似的,对了,他还戴着银链护额。”桃夕把印象中的那个人描绘出来,不过对他的印象大概就这样了,并不多。 “面瘫,唔,这词挺适合他的。”尘音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桃夕,“也就只有你才敢这样说他,换作他人,早就被他灭了。” 桃夕手上一哆嗦,洒了半杯酒出来,倏地抬眸,“那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万一那个溪柏神君哪天不高兴,把她也给灭了咋办? “哈哈哈!”尘音用术法把那洒出的酒拂去,“桃夕,他不会打你的,放心吧。” 桃夕眯起眼睛看她,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无缘无故,那个溪柏神君怎么这般对她特殊? “为什么?他看着就是那种不爱说话只用实际行动办事的神君,到时候我连个解释都没有,可能就被他一剑捅死了。” “叩叩叩——” 敲门声不合时宜响起。 尘音笑了笑,貌似有些牵强,“先去开门吧,帝尊许是有什么急事。” 桃夕起身去开门,回头时房里已无尘音的身影。 “莲止,这么晚了有事?” 冥界昼夜不分,桃夕你真的确定现在是晚上? “你身上有没有带梨鹤的东西,我刚才想起了有种追踪术能在冥界里用的。” 桃夕侧过身让他先进来说话。 “梨鹤的东西,头发行不?上次我找她的时候她说要修一修头发,我顺手拿了一小拙。” 莲止的脸色很明显垮了刹那,“没事拿别人的头发干嘛?” 桃夕挠了挠脑袋,嬉皮着脸,“我见她发质不错,打算拿回去研究一下她是用什么花粉洗的头。” 她看着莲止呼地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我看你的也不错,不如你来告诉我怎样保养的吧?” 031 梦境 http://.biquxs.info/

“天生的。” 莲止一本正经的神情让她颇具不爽,皱着鼻子给他从乾坤袋里翻梨鹤那头发。 他倒是悠悠地倒了杯茶,瞥见桌上的两只酒杯,“尘音找过你?” 桃夕不答,翻头发。 他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桃儿。” 声音极具诱惑,轻轻淡淡,像有根羽毛在心间拨动。 桃夕默念色即是空,还是不答。 看来是气极了她,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爱恨憎厌都全写在脸上,而且十分强烈。 而现在,大概就只能宠着了。 “桃儿,少喝点酒,对头发好。”莲止直接拿过她的乾坤袋,一手便把头发抓出来,原来桃夕方才都只是在装模作样。 她半信不疑,“是吗?” 莲止没把她的酒没收,他晓得那些酒对桃夕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是拿走了,现在的桃夕肯定跟他翻脸。 他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点点头,眼里诚恳无比,像一潭无底的井水,桃夕看得有点痴迷却迅速移开了眼神。 长得这么好看还到处勾引人,真是受罪! “尘音的确是来找过我。”她继续倒方才那坛没有喝完的酒,一杯过后就被莲止制止了。 “把酒戒了吧,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会糊涂。”他把那坛酒收走。 “可是,不喝我就没法思考。”她伸手去抢回那酒,可手不及莲止的长,跺了跺脚往大床走去,“追踪梨鹤的事交给你了,我先睡一觉。” 莲止随着她过去坐在床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病了?” 他的大手碰上桃夕脸颊的时候,她的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一样。 有种异样的情绪爬上她心头,迅速把莲止的手拿开,摇头。 又着急道,“没有没有,你让我睡会,我只是今天走得有些累罢了。” 莲止给她拉上被子,“那好,你睡会。” 他走开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两眼,些许不太放心,“我就在你房里施法,有事我喊一声就来。” 桃夕含糊地应了两声便睡过去了。 “桃夕,救我,桃夕!” 谁的声音! 桃夕挥动双手拼命挣扎想要拂开层层云雾,那声音不间断地在喊着她,恍惚了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这是梨鹤的声音。 云雾散开,眼前是红焰的焚火,火势浩大,烧毁着一座布满干枯爬山虎的楼阁,周围灌木丛生,阳光被草木遮挡,几乎照不到地面上,她只能隐约看到黑烟直冲云霄,像有上千只黑乌鸦在盘旋,令这座楼阁看起来异常惊悚。 她第一时间幻化出紫菱剑,在周身设了仙罩,焚火却能穿透她的仙罩朝她扑来,一剑一挡难以支招。 这明明是梦境,可是为何如此真实?焚火烧上了她的衣服和袖子,她立马用术法剪掉那部分的布料,桃夕想起自己方才还在房中睡着,怎地就突然来到这个鬼地方? 而且眼前的情况很明显她就占了下风,只能速战速决。 她用灵力探视了下楼阁里面的情况,只有顶层存在生灵的气息,下面好几层都摸不着气,她直接闯进去想要瞬移上楼,可刚闯进门眼前就又换了一个场景,有点令人作呕。 一个裸背的女子披散着长发坐在血池里,手里摇晃着透明的琉璃杯,杯里的深红色血液随之摆动,每次想要晃出来时刚好又收回去,她一口饮尽那杯令人恶心的液体,指尖一动,放在岸边的衣裙迅速套好在她身上。 笑得无比诡异 “桃夕,别来无恙!” 水云烟踏着血向她走来,修长的手指擦了擦嘴边的血,眼睛里透着狡诈的笑意。 “这是哪?” 水云烟步步逼近,她逐步后退。 虽然在她的记忆力并没有关于跟水云烟的那段过往,但是她多多少少也会对水云烟有些了解,毕竟自家兄长每次出战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挑的事。 她把紫菱剑护在身前,玉镜般亮白的剑身冷光森森,光芒耀眼达到最高境界,霍霍剑光森寒若冰凝。 每把剑都会有灵性,人剑合一,剑身的光亮就等同于自身的灵力充沛程度。若想要让手中的剑挥出最好最锋利的剑风,不仅要把剑驾驭好,注入其中的灵力也是极为重要。 要不然莲止手上的那把祭吾剑倒是人人都能拿得动了。 水云烟轻蔑地瞧了她一眼,然后把琉璃杯轻轻放到血池边的石桌上,“丫头,神力倒是增长了不少,可你还不是本座的对手。” 强烈的白光忽的从眼前一闪,身处之地已不是血池,而是魔界牢狱大门前。 两边架着一排火炉,焚火喧嚣地在炉里烧得啪啪作响,声音有点像是在烧难燃物。玄色的大门上挂着很多骨头,有狰狞的兽牙,有变形的头颅骨,也有指骨。门缝里透出凉风,黑鸦叫声时不时响起,让桃夕不禁颤了颤。 “水云烟,你究竟想怎样!”桃夕握紧手中长剑,神情严肃,目光如炬。 有六个巡查的魔兵往这边走来,看到桃夕时立即团团围住她,六副一样冷硬的铁皮面具晃得桃夕有点出神,嘴角勾起一丝不起眼的笑容,在她出手之前,水云烟不紧不慢地唤他们退下。 “明眼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找你来是让你帮我拿点东西,我要莲止身上那颗紫月血珠。”她的语气并不像是求人说话,反而好像是桃夕欠她的一样。 “紫月血珠是你们魔界的东西,莲止身上怎会有那玩意,就算是有,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认为我会帮你?”桃夕冷嗤了声,不相融,水云烟这是脑抽了吧? 水云烟无谓地耸了耸肩,“可是如果你不帮本座,本座就会不开心,本座一不开心,你那位小姐妹就不好过了。” 桃夕冷眸一聚,“你把她怎么了?” “没怎样,也就在里面坐坐罢了。” 水云烟眼神瞥了瞥牢狱的大门,桃夕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水云烟!你要是敢伤她一毛一发,我定把你剖皮拆骨!” “死丫头!本座到现在都没有伤她一根毛发就已经很仁慈了,你别在这里挑衅本座的底线。” 032 帝尊你理智点 http://.biquxs.info/

水云烟手上的长鞭往门上一挥,玄色大门上出现了幻镜,梨鹤坐在牢狱的角落里低着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对着她们大喊,“桃夕,救我!” “桃夕!” “桃夕!” “桃夕!”不知是谁着急地喊了她一声,声音穿透九重云霄,划破时空界限。 …… “阿渊还在等我。” 桃夕感觉有一股力量从她体内被扯了出去,呼地长吁了口气,想起梨鹤的事,她立即睁开眼。 莲止放大的脸映入眼帘,桃夕心惊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这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对劲,转口道,“我怎么在这?” 莲止扶她坐起来,“我把你拉回来的,水云烟利用虚实梦境把你带走了。” “这个我知道,但是梨鹤在她手里,你怎么就这样把我带回来了?那可是魔界!难保水云烟不会对她做点什么。”桃夕的语气有些过激,翻到一边穿鞋子。 “桃夕,你冷静点,她不会有事的。”眼看桃夕要拿放在一旁的紫菱剑,莲止果断伸手拉住她。 桃夕用灵力与他抵抗,却挣脱不开,“莲止,放手!你是人人敬仰的帝尊,神力所向披靡也无所畏惧,只要轻轻打个喷嚏也能震死一个人,既然那么厉害,你怎么就不当场杀了水云烟,一劳永逸!只带我一个回来是何意!” 莲止的眸色暗了暗,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这样的举动却不知是在安慰着谁,心里有种做坏事的冲动。 “我不带你回来,你就永远沉睡在那,你要是再沉睡了,这次我也无力乏天。” 再又桃夕斟酌了下这两个字,她什么时候沉睡过? 不过,看着莲止认真严肃的模样,亦带着怒火与无奈,她也不好再乱来,把紫菱剑收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 “先休息一晚,明天去魔界。” “要不要搬救兵?”桃夕瞧见桌上还放着那坛酒,情不自禁地走过去。 “你刚刚不是很勇猛的吗?” 莲止挑挑眉,又把她拉住,桃夕只顾着那坛酒脚下不稳朝莲止那边倒去,他眼明手快把她抱进怀里。 “哎呀!你弄疼我了!”桃夕大声痛呼,她的手腕方才被他用力扯过头。 他的鼻息轻轻喷在她耳边,一下一下的,很痒,红晕悄悄爬上她脸颊。 手上的触感异常熟悉,他忍不住道,“乖点,好不好?” 封倾还在思考怎么回他的话,而他已经偏头擒住她的唇,软软的,让他的理智瞬间崩塌,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打开了阀门般汹涌而出,手臂移到她的腰间紧紧抱着,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深一步进入。 我擦? 怎,怎,怎么回事? 帝尊在干嘛!帝尊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帝尊你不是有个心上人吗!你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快来个人! 帝尊不仅亲了她!还把舌头给伸进来!要疯了!这世界乱了! 啊啊啊!我不要做小三!帝尊你理智点呀! 桃夕一直在挣脱着,可是她微弱的力量怎能跟莲止对抗,余光忽然瞥见了门边的那两个黑影,心底更慌,手上推着莲止的力却是松懈了。 她脸上的温度不断上升,鼻间满盈雪莲香,有种熟悉感乍然蹦出。心跳得很快,砰砰砰的像要从她体内跳出来般,距离这么近,莲止应该能听到她如擂鼓般响亮的心跳声。 直到门边那两具黑影飘离远去,桃夕立即把他推开。 她喘吁了几口气,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开口问的居然不是为何莲止要亲她,看来在桃夕心里,莲止并非有着重要的地位,大概也就跟被小狗舔了下无二样了吧?虽然这小狗好像有点太过美妙了。 可怜了我的帝尊。 “专食单身男女灵气的魅,属恶魂一类。”莲止如实回答,替她把飘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挽到耳后。 桃夕的脸红了红,“那你方才那是?” “自救。” “” “也是在救你。” “你是莲止帝尊!”桃夕气红了脖子。 “我也是单身的。”这是重点吗? “”她实在不想动手打人,咬牙切齿道,“你应该把他们收了!” 莲止默了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忘了。” “”桃夕无力扶额,把他们收了,难道这不是正常反应吗? “今晚他们不会再来的,但我不能保证水云烟不会再次把你抓走。”莲止把梨鹤的那一小拙头发还给她,幸亏有这头发,要不然他刚刚都不知道桃夕被抓去魔界。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袖都被烧掉了一半,手臂上还留着那排牙印,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胎记永远随着她,那是他咬下的印记。 “衣服烧成这样都不修一下?”莲止用术法把她的衣服修回原样。 她的心思却不在这,蹙起眉,“那怎么办?我要一整晚不睡吗?” “你可以选择看着我睡,或者是我看着你睡。”莲止话上虽这么君子,可双脚已往床边迈去。 桃夕耸了耸肩无奈地坐下喝酒,“那你歇会吧,我坐着就好。” 莲止点点头,刚躺下那会又听到她不悦地囔,“我的酒怎么变淡了?” “喝糊涂了。”他淡淡地回答。 桃夕立马转头瞥他,“你才糊涂!” 尔后床上便没了声音,桃夕用余光瞄了瞄,大概是已经睡着了,重新翻一坛酒出来喝。 瞧着那人的背影,心里却是想着方才的事,莲止几个意思?大概是没意思的。那她方才心动个毛线啊!莲止是在自救,顺带把她救了! 莫想多莫想多,人不动,心不动,不动则不伤。 这酒越喝越淡,她再翻了一坛,也是越喝越淡,然后,无味了!难不成真如莲止所说的喝糊涂了?这丫的还真是乌鸦嘴! 她当然是不相信这种破天荒没由理的事,更是喝了一坛又一坛,最后醉倒在桌上。 不知是谁衣裳微乱翻身下床把她抱上床,轻轻地哀叹了一声,极具无奈。 桃夕无意识地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脑袋蹭在脖子边,“阿铮。” 莲止保持抱着她的姿势愣在原地,脸色紧张,“你叫我什么?” 怀里的人从未睁过眼,手上的力紧了紧,迷迷糊糊又喊了声,“铮铮。” 他忽觉有股无形的重力压向心口,万分沉重。 033 你得以身相许 http://.biquxs.info/

他们离开酒楼前,尘音又来找她了。可两人谈话有第三者在不太方便,桃夕看了眼莲止。 莲止貌似察觉到什么,侧过头来,两人眼神恰好对上,桃夕忽的想起昨晚那事,怼了他一眼,他竟识相地主动走出去。 “大公主来找我是想继续说昨晚的事吗?”她走过去把门关上。 尘音嗔了她一眼,皱眉道,“叫我阿音。” 桃夕吐了吐舌头,“好好好,阿音找我有何事?” “你办完这事后去人界找我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人界?你不就站在这吗?” “这只是我在冥界的分身,一个幻影罢了。”她踱步到窗边。 分身? 敢情现在神力精湛的神君都喜欢玩分身的吗?桃夕走过去戳了戳尘音的手臂。 “这感觉很实在呀!你的分身术肯定很高超,有空我也得练练。” “好!” 桃夕疑惑了,“那我怎么找你?” 没信物,追踪术都用不了的。 尘音随手拿了张白纸,用茶水画了字符在上面,“到时候你念这符咒就能寻到我。” 桃夕赶紧收好这纸符,看到乾坤袋角落里还有很多酒,她想起了昨晚那奇怪的事,顺便翻了坛酒出来。 “阿音你尝尝我这酒,我喝起来怎么觉得无味?” 尘音抿了一口,辛辣呛得她差点流眼泪,眼底红着血丝问,“你真觉得无味?你喝一口试试。” 桃夕咕噜喝了一大口,比清水还淡,如实摇摇头。 尘音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昨晚你跟帝尊做了啥?” “没做啥啊,喝酒,睡觉。”桃夕耸了耸肩,她可不敢到处乱说昨晚她被啃了那事,莲止的追求者那么多,到时候一个一个来寻仇的,定把她劈死。 “一起睡?” 桃夕差点就脱口而出说是她看着莲止睡,可是想到方才是自己躺的床,或许莲止把她带上床歇息,这样诽谤他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怎么可能,这当然是自己睡自己的床啊!” 尘音的眼神有些怀疑,许是知道些什么,“桃夕,你跟帝尊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桃夕不懂,真不懂,她觉得最近遇到古怪的事太多了。譬如,水云烟莫名其妙地把她抓去,尘音莫名其妙的与她识得,又莫名其妙地有个溪柏神君,最莫名其妙的就是昨晚跟莲止那事,感觉整个人就被蒙在鼓里一样难受。 “你对他是什么意思?”尘音直入主题。 “我对他?没意思啊!”桃夕如实回答,她能对莲止有什么意思吗?她根本不敢对莲止有什么意思呀!人家都有心上人了她要是有啥意思岂不就是飞蛾扑火?这么傻的事她才不干!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的吗?怎么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们之间又吵架了?”尘音眯起眼睛,有点审视的意味。 “啊?”桃夕哈哈地大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奇葩的乐子一样,“阿音,你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很喜欢他了?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谣言,我得跟你解释一句,我不喜欢他,得了吧?哈哈哈!” 尘音的脸色惊了惊,尔后抹上一层旁人满以察觉的喜悦之色,“为什么?” “他很坏!”桃夕贼贼地笑了,“还总是欺负我,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啊!我们上陵人好胜,不会干蠢事的。” “”尘音默了片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先不管桃夕为什么突然变了,眼下他们两人常走到一块,旧情复燃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发生! 她思衡了几下,又拿了张纸画符,上面尽是桃夕看不懂的符文,“出了冥界,念上面的符文就能抵达你想去的地方,这个要收好了,莫要让他人捡到。” 桃夕听话地把纸符放好,觉得尘音是个大好人,居然帮她这么多,她又翻了几坛酒出来。 “阿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可能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可是人情归人情,礼尚往来还是应该的,我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就懂得酿酒,你若不嫌弃,多少酒我都送你。” 其实这话啊,要不是她喝到无味了,也不会这么大方地说要多少就送多少,约摸还是有点私心的。 “好好好,你以前送我的酒可都还在人界那酒馆里,等你何时有兴致了,来痛饮几杯!”尘音不慌不忙地把酒收进自己的乾坤袋。 桃夕心里一直揪着的事情还没得到答案,心痒痒。 “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溪柏的事,溪柏以前曾救过我那么多次,找个机会我要好好答谢他才行。” 一谈到溪柏,尘音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正确点来说是对她的态度不太好。 “那你得以身相许才能报得了他的恩了。”尘音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可是桃夕却听出了深深的怨气,好像她做错了很多对不起溪柏的事一样。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尘音居然如此直接说了这种话,这倒是没啥的,尴尬的是桃夕,她连溪柏是谁都还没搞清楚,而且也不熟悉溪柏神君,这样一来,以身相许这样的话就明显让气氛冷凝了几分,也让桃夕心惊胆跳。 “额” 她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毕竟那是尘音的弟弟,她也不好说什么。 尘音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起来头裂开牙齿笑了笑,那如沐春风治愈的笑容让桃夕忘了方才那话。 虽然她觉得尘音很奇怪,但自己貌似更奇怪,明明不认识这个北崖的大公主,却能毫无芥蒂地信任她。 “我说话有点直接,你额我” 她也找不到要组织的语言了。 桃夕随着她的窘况噗嗤笑出声,“没事的,我理解!溪柏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神君,所以你这个长姐才这么在乎他爱他如己,对吧?” 尘音愣住了眼神,欲言又止,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很乱。 “就像我也想我的兄长找个好的女神君一样,心切,哈哈哈!”桃夕一提起陌白的时候就双眼满盈幸亏,笑得眼睛都成月牙状了。 034 你的脸皮真厚 http://.biquxs.info/

“陌白神君很好?” 桃夕听不出对方已经变了的语气,果断小鸡啄米点头。 尘音却突然一手猛拍桌子,桌子从发力处向四周裂开,最后四脚也折断散落地,她一声不吭地夹带着怒气出去了。 桃夕在后面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发生什么事了?尘音跟陌白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她急步跟上去。 “阿音!” 尘音愈走愈快不理她。 “阿音你等等我啊!” 最后追到楼梯拐角处时直接没了身影。 “阿音你”桃夕在走廊那不知所措,心虑着是不是得罪了尘音,还有陌白跟她的过节。 “桃儿。” 莲止不知从哪突然冒了出来,吓得桃夕顿了顿。 “我们走吧。” 桃夕看着尘音离开的方向,“可是她?” “她已经走了,我们也离开吧。”莲止可没再犹豫,直接搂过她的肩把她带下楼。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大街上走着,桃夕走在前方,他跟着,桃夕不问,他也不说。 她突然停下来回头看他,眼里丝染混沌,她轻轻唤了声,“莲止。” 身后是忘川河畔,天与河成一色,她一身素色白衣尤显突兀,莲止愣出了神,好像会有那么一刻,她走在前方,他紧跟着,然后她回过头来笑着唤他一声,莲止。 心悄然开花,岁月静好。 “怎么了?”他回过神来。 “跟上!”桃夕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嗔怒了他一眼。 莲止微笑着走上去,笑容极浅,哪里又得罪这小丫头了呢? 待莲止走上来,她又开口道,“我们抓紧时间。” 莲止心头一喜,“我们?” 桃夕看了他一眼,不明他那突然兴奋的笑意是啥意思,“是啊!抓紧时间把梨鹤救出来。” “”他收回那心情,颓靡道,“好吧。” “等出了冥界,我有东西给你。” 他又眼睛一亮,“好啊!” 桃夕诧异,“你又这么开心作甚?” “你要送我东西啊!” “” 桃夕从他兴奋贼亮的眼神里想起了些事,这丫的这么开心不会是又给她弄点什么破事了吧? “昨晚我跟你说我喝酒喝不出味道了,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喝糊涂了。”又是那句。 桃夕显然是不信的,真当她是傻的吗? “难道你在怀疑我昨晚亲你的时候口水里有毒?” “”这丫的!桃夕恼羞成怒,红着脖子瞪他,“别提那茬!” “不行!你在怀疑我!”莲止扁着嘴偏头傲娇道,竟有小孩子撒娇的模样,敢情这还是小玉口中常囔囔的那个英明神武的帝君吗?是不是被调包了? 不过这样的莲止竟令她产生强烈的熟悉感,顿时没了脾气。 “得了得了,没怀疑过你。”桃夕把他掰回来,眼看两人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总不能吵起来了。 “你语气很敷衍。”莲止鼓着两颊不悦道。 要是让天上那些神君知道莲止帝尊私底下居然是这么一个人,不仅小孩子气,还爱抓别人的小辫子,到时候肯定吓坏人心,慌乱阵脚。 “我送样东西给你,你别气了好不?”她的语气像在哄小孩,马上把乾坤袋翻出来。 “我看看。”莲止把脑袋凑过去瞧瞧她乾坤袋里有啥东西,实质上是在看她还有多少坛酒。 “你把这些酒都送我吧。”莲止指了指角落里剩下的十来坛酒。 说话回来她也没有什么东西送他,本来想把小时候去北崖海泡温泉时捡到的珠子送给他,但是既然他开口说要酒,那就遂他的意了。 他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乾坤袋装满,很明显地给桃夕摆了一道,“你那事应该是水云烟做的,你睡前喝得脸都涨红了,这应该也是她所为。” “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我有想告诉你啊,但是你让我别吵你。” “”桃夕真想伸手一把捏死莲止,尘音怎么会认为她会喜欢这家伙!虽有地位也有不凡的神力,但是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讨喜,总是欺负她! “我决定要一个人,你走吧!”桃夕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被气死了。 莲止立马把她拉住,“桃儿,那边是去枉死城的方向。” “我不想跟你待一块,你总是欺负我。” 莲止噗嗤地笑了声,把她拉走,“桃儿,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你怎么当上帝尊的?好不正经啊!” “我也不晓得。”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遇上你就变得不想正经起来了,更不晓得为何会变成另一个你。 他们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桃夕瞧了瞧烈焰的太阳,大街上行走的男女老少,这应该就是人界了。 “人界的邺城。”莲止开口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桃夕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伞,替两人遮住头顶的烈日,“先歇一会,我们今晚再出发。” “也对,光天化日的,很难施法。”莲止接过那把纸伞由他来撑。 桃夕吃了一惊,瞪大着眼睛瞅他,“你知道我想作甚?” 莲止笑了笑,觉得她这模样甚是可爱,手不自然地摸上她的头,“瞒不过我。” “把爪子拿开。”桃夕用手指戳着他胸膛示意两人要保持距离,这家伙总是对她毛手毛脚的。 莲止听话地把手放下,“你还说有东西送我?” “今晚你就知道了。” “我有预感不是好东西。” “”桃夕默默地走开,这天没法聊了。 莲止又把她拉回来,嘴角挂着笑意,惹得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把视线转过来。 “相公你瞧,那男子长得多英俊,是哪家的公子呢?” “娘子,人家都有主了,你还看来作甚?” “养眼啊!” 桃夕颇无语地偷瞄了莲止一眼,不料被抓包了。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语,“桃儿偷偷看我是在想什么呢?” 桃夕的耳根瞬间红了,先不说这莲止帝尊的声音有多动听,但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莲香就够惹人了。 “我在想你的脸皮有多厚。” “你要不要摸摸?”他嬉笑着凑过去。 “”桃夕压抑住没有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尽量淡定道,“我已经领略到了。” 034 为何没胆量面对她? http://.biquxs.info/

桃夕一路上都在想,敢情这个莲止帝尊是不是在冥界的时候被调包了,之前这家伙都是斯斯文文中规中矩,现在总是傻笑,傻笑就算了,竟还毛手毛脚的。 为了避免吃亏的事发生,她得先发制人! “姑娘,来算命吗?”路边有个摆摊的老人笑着唤她,手上轻摇鹅毛扇,头发灰白参半。 两人随声源看去,木板招牌上写着,命半仙。 哟!半仙?司命神君都不敢说自己会算命,这个小人类竟如此大胆海口,桃夕玩味上身与莲止对视两眼,走近过去,“敢问半仙,怎么个看法?” 莲止随后也走了过来,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姻缘司的神君。 “半仙不敢当,一个混口饭吃的名号罢了,姑娘您想看什么?”命半仙捋了捋他的长胡须。 桃夕反问回他,“你能看出点什么?” 命半仙停下手上的功夫,仔细端详她,而后把鹅毛扇往桌上一放,自信的笑容荡漾在嘴角,“姑娘,你家中只一兄长,且身份地位特殊。” 这玩意,随便编也可以吧?桃夕不信邪地继续追问,“那你可看出我身份了?” “这个说出来也就不太好了,我可不想违天命泄露天机,会折寿的,姑娘还可以问其他的。比如,命盘。” 桃夕实在不想知道自己的命盘如何,他们做神君的,不像凡人一样一生都被安排好了,命格不能改,但是命盘可以。 “你给我算算姻缘。” 一想起陌白老是给她安排什么对象之类的,她就来得慌,那种事能着急的吗?俗话说得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过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玩心起一把。 命半仙捋着长胡须轻摇头,“佛曰,说不得,说不得。” “”桃夕顿时无语,这不就是明摆着是个骗子吗?虽然桃夕也没什么期待的,可是真正被耍了一把,竟发现自己也会有脾气! 她刚想要跟这个小人类斤斤计较的时候,命半仙又开口说道,“姑娘,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桃夕簇起眉头一脸不相信,莲止却在她耳边低语了句,“且听他说什么,你的急性子会坏事。” 固然莲止也是好心提醒,不过还是遭了桃夕的一记狠瞪! “你且说说。” “追从本心。” “”桃夕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摆了一道,这说话如此玄虚,能不能接地气点,这就是命半仙的架子? 莲止瞅见她那脸色,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把她往身后拉,“半仙方便解释一下吗?” 命半仙看了他一眼,而后不知从哪弄出来七颗红豆,往桌上一洒,端详了半会。 “姑娘心里想什么的,尽管去做,只要自己觉得是对的,那就不要害怕后悔。”他把七颗红豆收回去,然后又对莲止说了句,“公子,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学会珍惜。” 两人走远了之后,桃夕悄悄说,“我觉得刚刚那命半仙肯定是个大骗子,就你才让他给骗,笨!” “要不你回去揍他一顿?” “不好吧?司命神君就算不来找我算账,陌白也饶不了我。” “其实他说的都是对的,你以后就晓得了。” 与此同时在神界西极上陵,陌白坐在院子里端详着从桃夕柜子里翻出的那副画,眉头紧皱,恰巧小玉经过,多嘴了两句,“岛主,这画怎么在你手上?前段时间我才见公主把它收起来了。” “小玉你知道它?” 小玉本就八卦又守不住嘴巴,恨不得在陌白面前表现自己,“这是公主亲手画的,她之前跟小玉说很仰慕莲止帝尊,不过照小玉来看,小玉倒是觉得公主不只是仰慕,还很喜欢那位莲止帝尊。” 虽说小玉也很仰慕莲止帝尊,但是却跟桃夕的不同,桃夕那次偷偷跑出上陵的事可就只有小玉知道了。 陌白把那画卷起来,“难怪她不喜欢我给她安排的人,原来如此。” 应邀而来的司命神君轻摇着折扇走进来,脸上灿烂如花,“战神,我的那坛梨花酿准备好了吗?” 陌白看了眼驻在一旁的小玉,“小玉你先去忙其他事。” 小玉福身给司命神君问候,点点头退下。 “听闻你家那位跟帝尊下凡去了?”司命神君一上来就毫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酒。 陌白也不是小气之人,让他自顾喝个尽兴,“嗯,去把颜渊接上来。” “啧啧啧,孤男寡女,男未娶,女未嫁,啧啧啧!”司命神君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玩味十足。 “小桃虽顽皮,但是也不是个不懂礼数不懂规矩之人。”陌白自是知道司命神君想说什么,不就是在暗示小桃那性格很容易惹到莲止帝尊。 “呆子!”司命神君不留情面骂了他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喝过那坛酒吗?”陌白挑了他一眼。 “有毒?”司命神君马上放下酒杯。 “这倒不至于。” “那是?”陌白越淡定就越可怕,司命神君心中颤抖。 “方才有只蛤蟆掉了进去。” “我擦!” 陌白看着司命神君鸡飞狗跳的模样,忍不住嫌弃,“行了行了,好歹你也是个有地位的神君,有必要害怕成这样吗?” “那你倒也试试看?”司命神君气愤地瞪了他几眼。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可没空陪你耗。” “我来之前给桃夕算了一卦。” “凶兆?” “这倒不是,只是,这卦我竟没看懂。” 陌白横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进屋,跟司命神君说话还真的是浪费生命! “我还给你和北崖海那位算了一卦。”司命神君不急不慢喝着酒。 陌白把房门关上,里面传来微怒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想必司命神君是个不怕死的,还敢碎嘴,“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蒙蔽了自己的心,你有胆量孤身面对千军万马,为何没胆量面对她?” 里面的人是真的怒了,一记狠厉剑风而出,“滚!” 035 过分温柔 http://.biquxs.info/

“莲止,你说那些人在河里放的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么多人都乐于干这个?”桃夕好奇地凑近人群里去,看着他们把莲花状的纸灯放进河里,还放上蜡烛。 “河灯,人界把放河灯当做是一种美好的事情,寓意许愿。” 桃夕转过身看他,他手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盏河灯,跟其他人的都不同,他的是纯净的白色,圣洁得不可侵犯。 笑意盈满她的脸颊,“你也喜欢这个?” “不妨一试。”莲止当真正经地在灯底写上祝愿。 这样一来,她也来兴致了,随便抓了个人问,“姑娘,这玩意哪里有得卖?” 那姑娘煞是好心过头了,“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些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样才能显得有诚意。今晚是乞巧节,先放河灯,然后再去乞巧。” 桃夕听得一塌糊涂,但是一听到有玩的就兴奋了,“乞巧?乞巧什么呢?要怎么乞巧?” “乞巧姻缘呀!”那姑娘忽然脸红了红,压低了一点点声音,“把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送给意中的人,如果那人收下了,你们就会得到祝福。” “要是他不收怎么办?”桃夕诧异,人界居然会有这种大型相亲活动!看来神界里一大堆大龄单身女神君仍在闺中是情有可原的,竟比人界落后。 “不收,那就说明他不喜欢你,姑娘就无谓吊死在一棵树上。” “谢谢啊!”桃夕鬼鬼祟祟地走到莲止身边去,轻轻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而后孬孬的笑容挂上脸,双眸贼亮,“你是不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哟!肯定是看上谁了么?要不要我帮你牵牵姻缘?” 莲止恍惚了一下,邪魅的笑容渐渐爬上他的脸,像头笑里藏刀的恶魔,慢步逼近桃夕。 桃夕步步后退被他逼到无路可逃,背部抵上河边的大榕树干上,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害怕他,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呢?你又想干什么?”莲止反问她,竟有逼问的气势。 桃夕无谓地摊摊手,解释道,“我哪能做什么,我又不像你早就准备好了河灯,就算我想求个姻缘也没法宝啊!还不如做一次好人帮你牵牵姻缘,我可要告诉你啊,我桃夕可不是什么好人,平时坏事干多得去了,不信你问问陌白。” “我晓得。” 我可不是个好人。 她总是说这句话,每次说出来,他都会觉得心疼,为什么她能这么倔强。 “要不我们明晚再走,给你一晚去解决你的事?”桃夕善心大发,虽然梨鹤的事的确要紧,但是合作伙伴的心情更重要,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合作效益。 “也好。” “那我先走了。” 桃夕实在撑不下去了,莲止一直凑得那么近地盯着她,那眼神交汇的时候慌得她无处遁形,近在咫尺的俊脸,他那眼睫毛一根一根都能数得出来。 莲止伸手撑在一边拦住她,眯起眼睛像在看一只猎物,“你不是说要做一次好人吗?” “是啊!所以我现在就走啊,给你留点私人空间。”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一脸认真。 “嗯,我知道了。” 突然搂住她的腰,耳边刮过一阵风后,他们就坐在城楼的屋顶上,夜幕下的邺城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丁点灯光和河灯像天河上的星星,不,是比天河的星辰还要美,因为他们都是有生命力的。 “莲止。”桃夕忽然转过头去,本想说这里的夜景很美,可是,他的眼睛却更美,漆眸里秋波流转间星光点点,比月光明亮,比万盏河灯炫目,比天河星辰迷人。 “嗯?”呢喃软语,让听众的耳根都软了。 早上没帮他束发,所以夜晚看到的他特别邪魅诱人,银白清冷的月光洒在他长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粉,褶褶生辉,从侧脸看过去的五官更加立体,老天一定很宠他,什么美好的东西都给了他,神力,身份,还有容貌。 她晃了晃脑袋,尽力保住自制力,因为她晓得眼前这人是不可能的。 “以前我一个人躺在白溪边喝酒的时候,总会看到星辰满布夜空,青鹤山就在不远处,一个印子在那像海龟的壳上顶着很多闪亮的金粉,月亮也很张胆地跑出来,美得我不敢眨眼。” “唔就像,就像今晚我们在这里看到邺城的场景一样,很开心,比喝酒还要开心。” 她的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到处比划着,手舞足蹈的模样恨不得把白溪那边的夜晚原现出来一样。 “真有那么美?”莲止不信,许是他见识的场面多了,所以就不会认为有什么是最美的。 “是啊!有空你来上陵的时候我带你去瞧瞧,到时候偷偷给你烤只兔子,弄几块梨花糕。”桃夕想象着那美景,脑袋配合地左右轻晃。 他很久没吃过她做的梨花糕和烤兔子了。 莲止宠溺地看着她比划着一切,“好,那你可要养多几只肥兔子了。” 她摸了摸肚子,“说得我嘴都馋了。”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莲止把她一把抱住,回落地面上去。 他牵着桃夕的手走到糖炒栗子店铺前,“要一包还是两包?” 他记得她以前很喜欢吃这个,有时候还用这个当饭吃了,气得他炸毛。 桃夕把手抽出来,摸了摸下巴,“我能不能要五包?” 他倏然皱眉,严肃道,“不行。” “可我喜欢吃啊!”桃夕扁着嘴巴可怜兮兮看他,把对付陌白的撒娇手段用出来了。 隔壁卖面具的老板见了他们俩这副模样,也来帮桃夕说话了,“公子,既然这位姑娘喜欢,那就遂她的愿吧,今日是喜庆节日,大家都该开心点。” 桃夕感谢地朝那老板点头,然后又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看莲止。 莲止无声叹了口气,掏了纸钱付账,“给我五包吧。” “谢谢老板。”桃夕想要伸手过去把五包全揽在怀里,但是却被莲止拦住了。 036 紫烟迷林 http://.biquxs.info/

“会烫到你。”然后他就一个人拿着五包,还边走边给她剥壳。 哦,桃夕为了能减轻罪恶感,时不时还让莲止自己吃一粒。 她压低声音问,“你那纸钱不会是随便找东西变出来的吧?” “我特意去陌白那抢的。” “什么!陌白!那你抢的岂不是就是我的钱!”陌白的钱就是她搜刮回来的,现在居然被别人搜刮走了! “我可没钱还。”莲止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让桃夕咬牙切齿挤不出任何一个骂他的词,怎么说他也是神界的元老级人物,自己随便来点小刺激,都可能造成不可收场的结果。 “好!你狠!”桃夕气得鼓着两腮,与他隔开距离。 莲止无奈地任由她发小脾气,只是时不时剥个栗子给她。 人潮涌涌,然后突然就 “哎哎哎!那里有戏听耶!”桃夕兴奋地扬起脖子,欢脱地奔上前挤到人群里去。 突然就消失了的身影令莲止心里不安,把栗子收好后也挤到人群里去寻她,他不喜热闹也不喜别人碰他,却能为了她人挤人。 过了许久之后终于在最角落里找到她,那时故事已散场,他都没留心去听这部戏,直到人群散开了才察觉到。 桃夕一见到他就扑上来紧紧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哽咽,“太可怜了,王后太可怜!如果换作是我,我肯定不会那么大量为了帮情敌而牺牲自己,莲止,借我擦擦鼻涕。” 莲止抬起手轻轻拍抚她的背,“一部戏而已,都是假的,别太当真。” “我刚刚问人了,他们说这是真实故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谁和谁?” “安王和他的王后。” 不知谁的心漏跳了两下,而后恢复平静问,“如果你是那个王后,你会怎么做?” “杀了那对狗男女!”桃夕杀气重重地表露愤恨。 某人吞了吞口水,“你听了部假戏。” “怎么可能!”桃夕大囔,遭周围人的疑惑眼光。 “那个唱戏的是不是说安王不爱她?” 这个她,桃夕自然而然就知道他说的是谁,桃夕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说了安王把她逼死了?” 继续点头。 “是不是说了安王断她琵琶骨,关她进天牢,日夜在外头莺歌燕舞不管她的死活?” 桃夕迷糊地点点头,有丝不解,“你怎么这么清楚?难不成你听过野史版的?” “你听到的都是假的。” “你这么确定你知道的都是真的?”不知为何,在这个话题上,桃夕很急于跟他辩解。 “那你知道安王为什么要那样做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顾一切也要娶她吗?你知道他为什么把安国毁了吗?”莲止眸里有丝猩红。 为什么为什么莲止的话一直环绕她耳间,整个脑海。为什么为什么脑海里一片混沌,涨得发疼。 她捂着脑袋蹲下来,几幅血腥的画面晃过脑海,尖锐的刑具夹破谁的皮肉勾住了琵琶骨,铁丝插进指缝间,谁的一声痛呼响彻云霄?深宫里夜夜为谁留的一盏灯,孤单凄冷?腊寒的牢狱,谁蜷窝在角落,苦等谁的归来? “桃儿,桃儿你怎么了?”莲止把她按在怀里轻抚。 他注入了灵力帮她消除痛意,很快便压下来,“莲止,我刚刚看到一个女子在对着我哭,我吓了一跳,她长得竟跟我一模一样。” “没事的桃儿,别多想了,我在这,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安王要那样做? 因为他爱她。 他爱她。 “桃儿你说要送给我的就是这破玩意?”莲止嫌弃地拿起那张纸符,尔后扔回桌面。 桃夕宝贝似的把它再次拿起,“是啊,其实也算不上送你,只不过我不晓得上面的是什么符文,尘音说念这符文就能去到魔界,请你帮个忙而已。” “” 这还真的是物尽其用 “你不会?”莲止的角色很明显是吃了一惊,长眉夸张地向上挑。 “会就不用跟你说了。”桃夕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着我?” “哪敢。” 他见过桃夕画这些符文,可她却说并不认识,这事有点奇怪。 桃夕把东西都收拾好,顺便幻化出紫菱剑,“那我们开始吧,魔宫。” “你先抱紧我。”莲止把她拉进怀里来。 又是雪莲香缠绕鼻间,怎么闻都不会厌烦,“为什么?” “这种超自然的符文术法,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我怕你被甩出去。”莲止还是不放心,直接伸手把她的腰扣紧。 最后桃夕只能趴在他怀里轻一声,“嗯。” “集中注意力,途中有人喊你也不要管,我们要去的是魔宫地牢。” “嗯。” 莲止开始念纸符上面的符文,银光包围着他们,眼前逐渐发黑。 “紫月血珠。” “桃夕,我要紫月血珠。” 水云烟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脑海里环绕,念经似的停不下来,有几重奏一样在她脑海里咣咣咣。 桃夕厌烦地吼了句,“滚开!我不会给你的!” “桃夕,我要紫月血珠。” “莲止身上的紫月血珠。” “紫月血珠。” “血珠。” “珠” “”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逐渐碰触到光明,她看清楚了眼前的所有景象,这里并不是魔宫,约摸是魔宫第三重保护壳外的紫烟迷林。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反正都已经进来了魔界,生死也得拼一把,可最让她慌急的却是,莲止不见了。 正确点来说应该是,她跟莲止被分开了。 看来下界前去陌白书房偷的地图能派得上用场了,她还特意披了件黑色大斗篷,整个人从头顶到脚都遮住了,这斗篷是件好东西,能掩盖住她身上的神息,要不然待会碰到魔界的人就会暴露身份。 她往紫烟少的地方走去,居然走到了悬崖边,回头打算原路返回时却发现那已不是来时路,出现了几个分岔路口。 她马上翻来地图,在上面却找不到这个紫烟迷林,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那她究竟在哪里? 037 你能不能别再走了 http://.biquxs.info/

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回,还是回到悬崖边来,桃夕干脆坐在这等莲止来寻她,因为她也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灵力也探不了这地方的位置。 已经抵达魔宫地牢的莲止,与一个跟桃夕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冲破重重魔阵把梨鹤救了出来,可他却看不到水云烟脸上那一抹笑意,算计,阴险。 梨鹤哭得梨花带雨地一把上前抱住了她,“桃夕,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那地牢比冥界还要难待,幸亏你来了。” 莲止看到桃夕手背上流血,想起方才她突然冲出来替他挡剑的场面,就知道她肯定会受伤,他心里也不好受,“行了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跟桃夕还要去人界。” 梨鹤忘了一眼莲止,差点忽略了他的存在,急急忙忙放开桃夕给他拱手行礼,“多谢帝尊出手相救。” 莲止神情淡淡的,不,是基本上没有神情,“嗯,先回去吧。” 碍于莲止的身份,梨鹤听话地回去歇息,走前还跟桃夕寒暄了几句,可是桃夕的回答也是淡淡的,有些不太自然。 待梨鹤回去上陵后,莲止立马跟桃夕下人界去了。 三天了,桃夕坐在悬崖边三天了,这里鬼影都没有一只,更别提莲止。她坐在山头看着日出日落,宛如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都期待着莲止的出现,这种强烈想见到他的心绪连她自己也搞不清这是为何,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就好像她曾这样等过他很多回。 没有尽头的等待,没有希翼的绝望。 她又从乾坤袋里掏了块梨花糕解嘴馋,没人给她嘴贫,她连消耗打发时间的乐子都没有。 “这是最后一袋梨花糕了,你怎么还不来?” 虽说神仙不用吃东西也能维持体力,可是心情该如何去维持? “要不要先写份遗言?” “怎么还不来?” “天又亮了。” “天又黑了。” 不知过了多少天,桃夕终于能在这里听到除了她之外的另一种声响,“吼!嗷呜!” 她的小腿肚子抖了抖,立马捏诀显出护身屏罩,握紧紫菱剑,“不会是什么魔兽吧?” 林子里“唆唆唆”的一阵声响,尔后紫烟里出现了抹高挑的身影,按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子,一抹黛蓝色,让她觉得很熟悉。 “桃夕?”来人不确定地喊了声。 直到那人完完全全出现在眼前,额前银链冷光嚯嚯直逼她眼睛,竟才能从脑海深处里勾勒出他的模样,清冷,不苟言笑。 “你是溪柏吗?”出了声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吓哭了,或许是,或许不是,总之百感交集。 他还是那般清冷,全身上下都泛着冷光,脸色无一丝动容,“我是。” 桃夕怕他还会像小时候那样丢下她就会离开,立马扑上去抱紧他,“溪柏神君啊,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来,总之你今日不许丢下我一人离开。” “嗯。” 虽说这溪柏神君性子是寡淡了点,但是还是言而有信的,一直护着她带她离开这里。 出来之后他又转身离开,这次桃夕可没再像小时候那般胆怯,拉住了他的衣袖,他回过头来微微蹙眉看着她,很明显是在询问。 “你能不能别再走了。” 某人沉默。 “我记起了以前你每次救我出幻境的事,小时候我不懂事,也胆怯,可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了欠了别人的人情终有一日是要还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报答你?又或者,你怎样才会不再离开?” “桃儿过来,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莲止掏出玉肌膏。 桃夕那时正站在窗边不知想着啥,愣了会才转过身走向他,“嗯。” “把袖子撸起来。”他已经备好布条帮她包扎,可是后续的事 桃夕把袖子撸高,光洁的手臂上有条深深的血痕。 可是,拿着布条的手突然执住祭吾剑,不带一丝犹豫地捅进桃夕体内。 声音冰冷如玄铁,“她在哪?” 可回应他的却是凭空消散的云烟。 他应该早就要猜到桃夕掉进那里去,心性单纯的人容易被迷惑,他以为桃夕神力够高了,就不会被那些幻术拖住,还是大意了。 倘若这次桃夕再发生什么事,估计他能一剑给自己来个了断。 要不是前几天发现她手臂上的牙印还在,估计他能一直被水云烟耍下去。 他摸了摸吊在脖子上的碎玉,嘴里念念有词,凭空消失了。 两人出了魔界正往颜渊所在的长乐城走去,又是竹林一片,桃夕拉着溪柏的手慢悠悠地走着,她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只不过是像小时候溪柏领着她出来那样。 不远处突然跑过一只白兔子,桃夕兽性大发,盯着兔子跑去的方向,“溪柏,你吃烤兔子吗?” 溪柏固然也是看到那只兔子,但是竹林里无端会有只兔子出现,这还真的是奇怪了。 “不吃。” 管他呢,桃夕松开他的手撸起袖子,“我吃!” 然后就往那方向跑去了,溪柏担心她的安危,顾不得太多也往那跑去了。 两人离开后,竹林换了番景象,变成一个小山坡。 桃夕气馁地往回走,见到溪柏时耸耸肩坐在一旁的大石上,忽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大吸了口气,“兔子跑了。” 那只兔子居然跑得比神仙还快?就算是吸了灵力也不可能这样,除非是成了精很久的。 “我们先离开这。”溪柏察觉到此地不太正常,立马拉起桃夕,桃夕晕乎乎地站起来跟着他走。 溪柏带着她往方才的方向回去,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震了一惊,山坡上有家山寨,大门顶方写着,虎云寨。 这不是最神奇的,寨里冷清寂静,走出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男子,一见到他们便兴奋地狂奔过来。 “倾倾!” 溪柏立马把桃夕拉到身后,桃夕只觉得身体很疲惫,合上眼睛便贴着溪柏的背睡着了。 “你是谁?”溪柏把剑护前,隔绝那白衣男子的靠近。 038 我不是你夫君 http://.biquxs.info/

“尉迟侍卫怎么把倾倾带回来了?是她自己终于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了吗?”而后白衣男子又说,“不,那家伙都死了,倾倾肯定要回来我们虎云寨的。” “你是赫连枫?”溪柏不确信地问。 “什么!没见一个月你就把我给忘了?好好好,你贵人多事忙,我不跟你计较这些,可你好歹也解释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说倾倾死了。” 死了?溪柏回忆了下几百年前的事,封倾死后他确实来过虎云寨,可是现在明明……奇怪了,“那现在是?” “尉迟你没事吧?高启铮前几天才死的,还发了疯一样杀了长乐城所有人,离国趁机进来,我们虎云寨的人都出去帮忙抵抗离国士兵了。” 小山坡上忽有阵风刮过,吹起他一头雪丝,溪柏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那时的模样,他摸了摸额头,银链也不在了。 这下情况不妙了,他皱着眉道,“先进去说话。” “倾倾给我扶着吧。”赫连枫主动地伸手到溪柏的背后。 溪柏把她抱紧,冷言,“不必。” “哎你这家伙,用得着宝贝成这样吗?幸亏高启铮死了,要不然他知道自己的手足居然喜欢上他的女人,这事就有趣了。” 赫连枫像个话痨一样一直说这事,而溪柏正眼都没给过他,直接把桃夕抱进房里脚一踢房门就把赫连枫隔绝在外。 赫连枫急得在外头大囔,“尉迟少颜你千万别乱来!要不然倾倾醒了定不放过你!” 溪柏坐在床边守了她两天才有些动静,眼下的情况有些奇异,他要等桃夕醒过来才能商量对策。 可是 桃夕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你是谁?” 溪柏愣了愣,挤不出一个字来。 桃夕看着他一头雪丝抢眼,俊容也不差一丝清冷,打量了他几番,又言,“你是我夫君吗?” “我不是。”溪柏倒是回答得很快,可内心戏码多得很。 “那师兄为什么会放你进来?” “他打不过我。” “夫君。” “我不是。” “夫君是不是生气了?”桃夕不太相信他的话,就算他武功比师兄高强,但也不可能近得了她的身,她对他无一丝防备感。 “没有。” 桃夕坐前来抱住了他,“夫君别生气了好吗?倾倾舍不得夫君好看的容颜皱成苦瓜脸。” “封倾,我不是你夫君。” “你骗我!”桃夕委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叫高启铮?我潜意识里对这个名字很熟悉,高启铮一定是我夫君的名字。” 溪柏的心咣当了下,差点就掉出来,她能把所有人都忘了,忘了自己,忘了他,忘了莲止,忘了尉迟少颜,忘了上陵那位疼她极深的陌白,却唯独忘不了那一世的错缘。 高启铮给她留下的后遗症竟能穿透时空空间界限,给了她那么大的伤害,依旧忘不了他。 从前小桃夕执迷于莲止,封倾执迷于高启铮。现在她把对莲止的那份情抹了,也记不起跟高启铮的事,为何还会潜意识里跑进了高启铮这名字? 在她心里,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住进过任何一个人,如果要说有,也就只有那人了。 可他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倘若可以,他万分愿意她想起的人是他溪柏,而不是那人。为了能将事情发展得顺利一点,好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溪柏也不惜欺骗她,更是欺骗自己。 “我是。” 桃夕立即颜笑逐开扑上前来抱住他,“我就说嘛!你就是我的夫君,对不对?” “嗯。” “那我们是怎样认识的?”桃夕抱着他时只感觉到一种信任与舒心的感觉,却没有一种能让她完完全全放松一切的安全感,就好像,他们只是很要好的友人一般。而且她实在是对这事没任何印象,只能靠从溪柏口中得出来由,却从不思虑溪柏会不会骗她。 溪柏顿了顿,而后认真道,”我们有婚约。” “婚约?但是,我从小就是孤儿,师父也没给我提过这事啊?”桃夕看着他疑惑地皱起眉头,眸光清澄得让人不忍心欺负她。 话说起来,溪柏觉得这个桃夕并不像桃夕,封倾又不像封倾的模样,会不会就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样子?封倾是刚烈又执拗的一个女子,时不时倒是会撒撒娇。而桃夕则是个调皮固执又记仇的女子,不过也是烈得很。 可眼前的这个,温声如细水,无赖如犬皮膏药,智商更是堪忧的究竟是哪一个她? 估计溪柏还不够了解她,倘若她要赖上一个人,多不要脸多无赖也要搞到手。 咕噜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尴尬地看了看溪柏,然后迅速低下头。 “我先出去给你弄点吃的过来,别走开。” 桃夕乖巧地点点头,然后躺回床上去。 待溪柏出去后,她又坐了起来,单脚屈膝,右手撑着下巴支在膝盖上,喃喃自语,“婚约?怎么没听师父说过这事?”她越想越不明白,而后房门被打开了。 她还以为是溪柏回来,高兴地没穿鞋子就跑过去,乍一看原来是赫连枫,忽而有些惊呆。 “师兄你怎么在这?那师父,不,盟主呢?” “他带兄弟们去跟离贼斗一局,我倒是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一回事?”赫连枫见她没穿鞋子,立马把她拉回去穿鞋子。 “我没事啊!” “宫里都传你已经死了,然后尉迟少颜就带着你来了,颇有回光返照之意?” 桃夕皱起眉头,师兄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宫里?怎么回事?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会去了宫里?尉迟少颜又是谁?” 赫连枫着急地立马伸手探上她的额头,“脑子没坏。” 桃夕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才脑子坏。” “尉迟少颜方才才从你的房里出去,你这就忘了?” 桃夕一惊,“他不是高启铮?” “高启铮死了啊!都死了好几天了。”赫连枫真的着急了,师妹去了一趟皇宫就成了这副模样,他得把大夫找过了给她诊疗下才行。 039 你是谁? http://.biquxs.info/

“死了?”桃夕的脸色瞬间垮掉,像经不住狂风的娇花瞬间颓下,倒在床上。 赫连枫急急忙忙跑出去,脸色异常严峻。 晕晕乎乎间听到有几个人沉重的脚步声来回踏响,踏得她脑袋有点昏沉。 “你骗她说你是高启铮?” “嗯。” “你疯了!她居然没一刀捅死你!” “她没带刀。” “……” 后续的话桃夕听不见了,身体好像沉入了大海中寻不到着力点,耳边呼窿呼窿响,十分难受渐渐地身体发软,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桃夕居然自己好像被人抱着在怀里,腰上多出了条有力的手臂。 一睁眼才察觉这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有人抱着她睡觉,而且很是熟悉,怀里传来的温暖让她往那缩了一点点。 “醒了?”发顶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桃夕抬头一看,竟是个比谎称是高启铮的男子俊上几分。 “你是谁?” “我是高启铮,你的夫君。”莲止找了很久才寻到这个地方,眼看溪柏跟她抓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掉进迷局里,还不如说这是嗜梦魔精心安排的一切。 桃夕推了推他,然后从他怀里出来,“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高启铮,之前也有人说他就是高启铮。” “那是我让他那么做的。”莲止帮她捋好衣服,就怕她着凉了。 桃夕眯起眼睛看他,不信,被骗了一次她就长记性了,不能这么容易相信美男子说的话,“为什么?” 长得越是漂亮好看的人,就越信不过。 莲止笑了笑,回想道,“唔,大概是因为我惹你生气了,然后不敢回来。” “啊!难不成你外面真的有其他女子!我要休夫!”桃夕激动地走下床,貌似是想去拿纸墨写休书。 刚走两步就被人横抱起来,呵斥道:“我不准!” “就准你找女人,不准我休夫?”桃夕扭着身子要从他怀里出来,只许他凶她,就不许她闹矛盾? 莲止顺势把她抱回床上拉紧在怀里,亲了亲她嘴角,“我没有找女人,我只会喜欢你一个。” 桃夕眨眨眼睛不敢相信,她有福气啦!居然有个大美男夫君! “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又凑上去亲了她一口,桃夕的脸瞬间红了。 原来之前那个高启铮是假的,难怪他口中所说的婚约她并没有任何印象,原来如此。 莲止许是亲上瘾了,把她直接拉入怀里又狂烈地吻了一遍,桃夕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软绵绵的,嘴里的空气都被他吸去,然后就倒在他怀里了。 他渡了点仙气让她醒过来,宠溺地笑着看她道,“怎么就晕过去了?用鼻子呼吸。” 桃夕哼了一声,明明就是他的错,这下子又来怪她了喔,哼! “我鼻梁挺,要口鼻一起来才够呼吸。” “小谎精。”迅速啄了她一口。 桃夕的脸又嗖地红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不准再亲了!” “我只是表达对你的爱意。”某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桃夕被看得娇羞一脸,推开他跑下床,真是受不了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让人害羞的话。 莲止身形一顿,在门前抱住了她,“倾倾,回床上聊聊我们的未来。” 时隔多日,神界西极上陵岛,神侍从门外走进来,“神君,上陵陌白战神求见。” 司命神君挑了一眼神侍,然后放下手中的酒,“让他去白鹤苑等我。” 神侍领旨退下,司命神君走进后殿有阵时间才出来。 “陌白,主动来明苑殿找我少有喔?是为何事呢?” “桃夕跟帝尊的事,一坛酒。”陌白直奔主题。 他拿着那副画放回柜子上时画卷掉了,弯腰时才发现有副面具被放在角落里,面具上被烧的火痕,也只有魔界那焚火才有这样的能力。 那就说明,桃夕去过魔界。先不说桃夕性格如何调皮胆大,但是两界是什么样的对局她是清楚得很,定不会冒冒然就跑去魔界。 除非魔界之人抓了对她很重要的人,譬如陌白,譬如梨鹤,又或是炎轩。 陌白分析了这事好几天,梨鹤去了冥界,那就不可能了。而炎轩,那小子待在妖界政务繁忙,更不可能了。 之前听小玉说过桃夕很喜欢莲止,遂把小玉抓了小黑屋单独问话,可她也就只招了齐云山大战的那次。 想知道点什么,还是得来找司命神君,他才是六界看得最清明的那个。 “你想的是哪个?”司命神君这下装糊涂了。 陌白不悦,“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五坛。”司命神君漫不经心地靠在摇摇椅上,闭目养神。 看着他那享受的模样,陌白真想给他一脚踹过去,可司命神君口气越大,那就说明小桃跟帝尊之间就真的不简单,他得冷静,冷静。 “明日来我上陵取。” 司命神君手中折扇一收,“爽快!” 陌白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可以说了吗?” “纠缠不清。” “啥?”陌白真想动粗,司命神君这下玩起玄虚来了?说话高深莫测,以为自己用四字一词就把整件事概括出来? “我说,他们现在纠缠不清。前几日我给桃夕算过,但是我还未参透出那一卦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的事还是得靠缘分。” “以后的事以后再算,你且给我说说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桃夕飞升历劫是跟帝尊有关?” “嗯,桃夕历的正好是情劫,前段时间帝尊不是去收了只上古魔兽的吗?那东西的灵态太强迫得帝尊得渡劫。可说巧不巧,你家小桃夕也偏偏遇上了同时一起历情劫的帝尊,还纠缠了两世。” “那他们的劫应该是历完了吧?你看桃夕都飞升成功了,帝尊也安然无恙了,两人一开始见面也并认不得对方。” 司命神君一惊,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看着陌白,“你确定?” “桃夕跟我说了她跟莲止帝尊并不熟,帝尊也是在我那次生辰宴上才真正认识桃夕,桃夕小的时候两人并无多少交集,殊不知桃夕竟……” 040 http://.biquxs.info/

司命神君不惜感叹了句,“看来帝尊挺老奸巨猾的。” 陌白恍然大悟,“你是说帝尊一直都记着?” “你俩关系也不是很好嘛!”司命神君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 “那他怎么不跟我说?” “他怕你揍他。” “……帝尊他怕过谁?” “令妹。” 陌白不淡定了一脸,大大倒吸了口气,看来他得好好教育一下小桃,得罪了帝尊的话可能连兄长也帮不了她。 “帝尊被她拉入了十丈红尘。” 陌白又倒吸了口气。 “而且帝尊越陷越深,一去不回。” “啊?司命你说的?”陌白已是一脸从未有过的惊讶,可能比魔尊回归正途更要诧异。 也是,这莫要怪陌白露出如此不雅的神色,莲止帝尊他虽长得秀色可餐,人人拥戴,有很多女神君都前仆后继地上前献殷勤,可何时曾听闻过莲止帝尊会向别人献殷勤呢? 这倒也没别的,只不过莲止帝尊不止献殷勤,还献身的,这事就大了!何人有能耐让他做到这地步,竟是自家妹妹! 司命神君点点头,也不敢妄自菲薄,“不过我瞧他俩的姻缘也瞧不透,缘分倒是浅薄,这一路过来的应该是一个人全撑着。” 陌白又被惊到了,看来今晚他还是不能安枕睡眠,“你说帝尊为了小桃竟做到这样的地步?” “也不算是,我再算一卦看看。”司命神君掏出七颗红豆往桌上一洒,定了两人的姻缘命盘。 瞥见那不属于司命神君的法器,陌白不禁疑惑,“你何时也把算姻缘这事揽在身上了?云若神君呢?” “云若闲来无事,说要去人界转转体验一下凡尘俗世的风情,然后就把这摊子扔给我负责了。”司命神君说得轻巧,可心里清楚得很,云若口上挂着去人界瞎逛的名头,实则是承了谁的情倒也说不清,当初离开的时候也没交代过,司命神君固然也懒得多管闲事。 “他去人界体验风情?开玩笑吧?云若那人不知何是苦何是喜,能有收获吗?” 司命神君仔细参谋每颗红豆位置的暗义,连连摇头。 “怕这莲止帝尊与桃夕之间波折过多,最后不得善终。” “不行不行,那我得去人界一趟。”陌白一想到要桃夕吃苦,他心里就着急,哪怕对方是莲止帝尊,他还是觉得无比吃亏。 司命神君立马拉住欲要奔走的陌白,“你先听我说完。” “你说。”也不差这一时,陌白坐回位置上。 “结果如何我并未参透,而且这卦象就算是云若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参透,方才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过他们俩之间的波折就切切实实真的太多了。” 司命神君喝了杯酒,又言,“起初是桃夕先招惹的帝尊,后来桃夕死了也是因为他。帝尊觉得心有余悸就把她的魂带去人界,陪她渡一次劫,两人在人界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这事不归我管。回来之后就成现在这模样。” “什么模样?” “桃夕前段时间吃过斩思,你又不晓得?” 陌白无奈地点点头。 “你这兄长怎么当的!” 一听到别人说他不称职,陌白就有种想炸毛的冲动,“小桃都长大了,我得留点空间自由给她啊!” “那你知不知道她吃斩思还是你一手造成的?” “……” 两人说着说着就在院子里吵起来,差点翻脸绝交,后来是因为天后娘娘的神侍前来派请帖,他们才各回各家。 “师兄,尉迟少颜去哪了?”桃夕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山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赫连枫在一旁挖地瓜。 赫连枫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抬头看了眼桃夕,“我也不晓得,他说有急事然后就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桃夕喃喃自语。 “他是那样的,习惯就好,你以前挺喜欢他的,现在怎么好像不认识了一样。”他把刚挖到的大地瓜放进桃夕脚边的篮子。 “不知道,我记不得以前很多事,只记得在虎云寨的一些事而已。”桃夕把嘴上的草扔了,提着篮子往河边走去。 “倾倾你小心点,河边的草湿滑。”赫连枫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知道了。” 她把地瓜全都洗好了,往后一看,赫连枫还在挖,她就干脆脱了鞋子在河边晃多一会再上去。 脑海里全是在想着莲止,他们偷偷出来,莲止知道了会不会打她?又或者会生气?可是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是他先不见人影的,她才找赫连枫出来耍。 那就不管了,莲止要是生气了那就撒娇,桃夕发现了这秘密,只要她服软,莲止就什么都依她的。 想着想着,笑意不自觉地爬上她的双颊,满盈她的双眼。 忽而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她口中而出,“我的脸!” 桃夕刚把头探出去在河面上照镜子时,却看到了一个满脸剑痕的丑陋女子,她用手摸上自己的脸,竟是那般棘手。 今早出门前照铜镜的时候,脸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赫连枫闻声跑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桃夕把手伸进河里想要挥散那倒影,水中居然有一股力量紧紧抓住她往里一扯,“噗通”落水声后只看到河面漾过一阵水纹。 赫连枫在河边焦急踱步想办法,抬头之际又看到一抹身影往河里跃去。 “高启铮!” 赫连枫连忙揉了揉眼睛,河面只留下激荡的水波漾开,那确实是高启铮没错,不是说高启铮自杀了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山坡下,河岸边,一白衣身影伫立已久。 “紫月血珠,桃夕,我要紫月血珠。”一魔魅之声在桃夕耳边游荡。 面前的红烟散开,竟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桃夕望着那坐在血池里的妖娆女子,想不出这是何人,或者应该不是人,是人的话身上的皮肤不会是蛇纹,“你是谁?” 水云烟哈哈哈地大笑了两声,看她神情,这一切似乎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 041 你有喜欢的人吗? http://.biquxs.info/

“嗜梦魔果然厉害,怕是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毫无顾忌地帮我拿到紫月血珠了。” “我不会帮你的。” 桃夕打从心里就不喜欢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更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水云烟从血池里走上来,披上外袍,手里拿着半满鲜血的琉璃杯,笑得一脸阴诈。 桃夕步步后退,她实在不想跟水云烟靠近,水云烟身上发出的那种血腥的恶臭味实在是让她无比想吐。在水云烟触碰到她之前,她被人猛的从后拉去,落进熟悉的怀抱里。 “没吓着吧?”莲止轻轻拍抚她的背注入灵力帮她镇定情绪,然后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桃夕倒是没吓着,只是感觉好像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场面而已,然后这次却是她最安心的一次,许是因为他来了。她抬手抱紧莲止的腰,搞得莲止以为她真吓怕了。 “她是谁?” “一个坏人。”莲止把她的眼睛遮住,唤出祭吾剑。 水云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狂大笑,“哈哈哈!想不到你堂堂一神界的高位帝尊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你敢让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吗?” 莲止冷嗤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提着祭吾捅了水云烟两刀,水云烟立马幻出真身仓促而逃,倘若走迟一步,水云烟几万年的修为怕是就此散尽了。 祭吾剑饱饮鲜血,依旧冷光嚯嚯。 桃夕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双眼直勾勾看着莲止,微蹙着眉显得憋屈,“铮铮,她刚刚说的是什么?说不让我知道的,是不是……是不是你有别的女子了?” 莲止默不作声,双眸弯起与她对视,眼里丝盈笑意,逐渐扩散到嘴角,他伸手抬住她的下巴,夺走她的呼吸。 唇间的柔软与舌尖的香甜,让桃夕忘却了一切,本能地攀手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这一切似已做过了很多遍,一闭上眼睛就能寻到他嘴唇的位置。 唇齿之间,轻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只会喜欢你一个,记住了,小醋坛。” “你才是小醋坛!” “好好好,我们家娘子说了算。” “现在谁是你娘子了呢!” “封倾你这个爱情骗子!这几晚抱着我睡又啃又亲的,现在居然不想负责任了是吧?” “铮铮别哭,我难受。” 莲止着急发麻,“哪里疼了?” 桃夕看着他一脸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煞是可爱,把他搂紧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笑眼弯弯,“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难受了。” “调皮。” 无需多言,此刻仅有相拥才能传达他们之间的感情,夜色微凉,还好你依旧在我身旁。 溪柏被莲止送出去后就去妖界把玉碧带回北崖海,因而炎轩就自由了。突然想起上次桃夕不告而别,又服了斩思,怕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做了点梨花糕去上陵寻她。 “什么!桃夕去人界了?这事怎么不跟本王说一声就走了?”炎轩捂着小心脏以示他的伤痛,可陌白不是傻子,才不理会他这模样。 相反的,陌白的语气并无像以前那样友好,“妖王不好好待在你的妖界,来上陵找小桃作甚?” 炎轩一向心思缜密观察细致,一下子就察觉出陌白对他的不悦,“陌白兄,有话直说,阴阳怪气的不像你为人风范。” 陌白淡定地打开食盒吃了块梨花糕,“桃夕跟帝尊的事你给我老实招来,那丫头都做了些什么事!哦,听说你还插了一脚进去,妖界这些年也倒是挺闲的,有空我给天尊提提看。” “哪有做什么,不就是去历练了嘛。”炎轩心里琢磨着陌白都知道了些什么。 “面具是怎么回事?斩思呢?” 可听这语气,陌白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炎轩不敢乱下定论,再者,陌白或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他把所有事说出来对桃夕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陌白兄,既然桃夕已经吃了斩思,你就别再问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此话巧妙地回避了陌白想要问的所有事,模棱两可的答案却让陌白更加觉得桃夕干过那些事都很说不出口。 “轩儿。”陌白也是看着炎轩从小长到大,亦如以前那般唤他。 炎轩眯起眼睛抿嘴,摇摇头,“可别套近乎,我不吃这一套。” “你三千岁那年写给小桃的情诗貌似在我房里。”陌白慢悠悠地又吃了他一块梨花糕,眉梢笑意高深莫测。 炎轩忽然瞳孔一聚,面露紧张,“陌白兄,你把它怎么了?” 陌白勾起唇角挑了他一眼,“桃花扑面佳人来。” “我擦!”某王毫无礼德咒骂了句,差点跳脚,“难怪我就说小桃夕好像个无事人一样对我毫无表示,原来是你从中作梗!你知道你这行为对我的童年造下了很大的阴影吗?” “怎么?你还想早恋不成?” “我”炎轩噎了噎口水,默不作声。 “其实小桃她”陌白还没说完,炎轩就打断他的话,似乎已经晓得陌白要说什么。 “本王先回去了,至于桃夕的事,陌白兄还是亲自问她比较好。”话落,暗紫身影消失在银光中。 炎轩固然是知道陌白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是桃夕早就知道他对她的心意,装作不知而已,他又不是瞎的,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对桃夕的究竟是爱情还是亲情,或许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玉碧憋屈着小脸儿被溪柏拉回北崖海,一路上用了很多话来引诱溪柏,可他都不为之动容。 眼看快要到北崖海宫殿了,玉碧还是想要挣扎一番,倘若再不说服得了溪柏,怕是只能对亲哥哥下毒手了,“二哥。” 溪柏看了一眼玉碧,毫无神情,“别想再逃。” “二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她眨巴着大眼睛以示同情。 从溪柏的沉默中玉碧就得知自己有戏了,继续言,“二哥,我不想嫁给盛弘太子,我不喜欢他。” 溪柏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事不关己道,“然后呢?” 042 我带你去看一场盛世梨花 http://.biquxs.info/

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把玉碧惹着急了,像只气炸毛的猫张牙舞爪,“二哥!你能不要这么冷漠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我不喜欢盛弘太子,我不想嫁给他,难道你要看着你的妹妹往后几万年、十几万年、几十万年都过得不快乐吗?” “这是父神订下的,二哥帮不了你。” “二哥你可以放我走啊!” “然后呢?你要每天都过着逃离的生活吗?这样不是更累更辛苦吗?玉碧,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你是北崖的公主,你有义务和责任承担起守护北崖的子民。” 玉碧一把扑到溪柏怀里猛哭,“大姐呢?大姐的事父神怎么不管?” 溪柏也觉得很无奈,可这有何办法呢,他轻轻拍抚玉碧的背给她顺气,“二哥陪你去妖界,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要回来北崖准备婚礼的事。” “二哥,我真的对那个太子没心思。” “盛弘人很好,你嫁过去了我们也放心,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这就够了,他会疼你的。但是炎轩对你也并没那心思,你一直纠缠着他也不会有结果的。”溪柏的神情凝重,不知是在想着什么,突然就神情一滞整个人僵住了。 玉碧从他怀里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泪花,语气很坚硬,“二哥,既然你不帮我,那我就只好靠自己了,这定身符咒是从大姐那偷来的,十二个时辰后会自动解除,我不会跟你回北崖的,我也不会嫁给太子。” 临走前,玉碧还给他设了个仙罩,以防有什么小人来偷袭他,毕竟她家二哥也是个长得极其丰神俊朗的神君。 而溪柏只能看着玉碧从他眼皮底下逃走,下次抓到她可就不能心软了。 自从上次莫名其妙掉进河里后,桃夕也不再敢下去那条河边瞎逛了。 当莲止在山坡上寻到她的时候,她正低着头不知在弄着啥,神神秘秘的,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立马把东西藏起来。 她转头一看,莲止拿着纸鸢逆风走过来,那一头未束的长发肆意张狂,无意增强了他的气场与魅力,更是神圣不可接近。 “偷偷瞒着我在做啥呢?”莲止看向她身后,草地上有些木头碎屑。 桃夕咧开牙齿傻笑,丹眸笑得弯剩一条弧线,“你先坐下来,我有东西送你。” 送他东西?莲止想起在邺城的那晚,她把乾坤袋里所有酒都送了他,现在也没看她再提起酒,莫非真的对酒没感觉,还是? 以前她是封倾的时候,她也很爱喝酒,那么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坐下来之后,桃夕走到他身后跪坐着,从怀里掏出方才慌急藏起来的梳子,挽起他的长发。 “阿铮,我给你做了把小梳子。” 她软软的声音在他耳畔滑过,侧头亲了她一口,惹来桃夕一声嗔骂,“正经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束发吗?” “那肯定是你束发的模样太丑,被我嫌弃过!” “小妖精!”莲止笑着咒骂她,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桃夕帮他梳好头发用玉冠扣紧,却是一脸惊讶的模样盯着他的脖子,一刻都不再多想迅速往他脖子上亲上一口,而莲止貌似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做,转身让她亲个落空,桃夕重心不稳便就势倒进他的怀里。 “你应该要每天把头发束起来!”桃夕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是莲止却把她抱紧了,就这样一直躺在他怀里说话,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忽而感觉生活有些恰意。 她以前并不懂得什么是满足感,以为做好了师父每次给她安排的任务,平安回到虎云寨,生活就会很满足,却从不曾想过生命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让她能打破所有雄心与杀戮,只想好好待在他身边就足够美好。 她想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想让他的每一天也过得快快乐乐的,想他的脸上永远挂着笑意,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看到他上次坐在山上破编纸鸢的时候,一低头就被大风吹乱头发,那长及腰际的长发像水波一样顺滑,却也很调皮,总是会吹到他的脸上,桃夕就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所以这才给他做了把梳子,让他不再被头发欺负。 “然后每天被你啃脖子?”莲止挑眉笑着看她,眼里秋波流转满盈幸福,在他的眸光里,桃夕只看到她一个。 “我哪有!” “那你方才那是?”莲止已是笑着等她编谎言。 桃夕急了急了急中生智! “我那是看到有蚊子。” 莲止一脸淡定,心里早就乐开了,“哦?你要帮我吃了它?” “哼!不送小梳子给你了。”桃夕要把梳子藏回去,中途却被莲止截住了。 笑得一脸狡诈的,“倾倾,你可知在我家乡那边女子送梳子给男子是什么意思?” 桃夕懵了一脸,这还有讲究?就在她思虑之际,莲止慢慢俯身吻上她的唇,浅浅地吻着,桃夕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近得可以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那一根一根数得很清晰的长睫,还有淡淡的雪莲香差点让她沉醉。 莲止只是浅浅地吻着她,并没有像之前那几次那般深吻,桃夕微微伸出她的舌头去舔了舔莲止的唇,这一舔,就出事了! 难得桃夕主动,莲止怎能轻易放过她。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慢慢地撬开她的牙关,勾上她的舌头,辗转缠绕。桃夕被他吻得忘乎所有,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倾倾,把小刀子给我。” “怎么了?”桃夕掏出方才自己削梳子的刀给他,看着他在梳子上刻字。 不离不弃。 世间所有的美好的情话最终都敌不过这一句,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这样子就足够了。 莲止把梳子收好,将她拥紧,“等这里的梨花开了,我带你去看一场盛世梨花,永不相离。” 梨花开,永生永世不相离。 “好!我最喜欢看梨花了!”桃夕笑得一脸纯真,拉起他放纸鸢。 山坡底的赫连枫看着坡上的那两个欢奔的人影,嘴角抹上一丝诡异的笑意,眼里暗红火光若隐若现,嗜血的眼神不加掩饰。 043 轩轩有想我吗? http://.biquxs.info/

梨鹤在花神殿修养了许久,未闻外面的事,可今日刚出关就遇上了陌白上神,陌白也自是知道梨鹤跟桃夕从小就是好友,故此以为梨鹤会知道桃夕的事,揪住这机会说要请梨鹤吃饭。 可不料,梨鹤的嘴比炎轩的还要严紧,其实梨鹤也并不晓得桃夕那些事,桃夕压根儿没跟她提关于莲止帝尊的事,倘若不是陌白这么一问,梨鹤也不知道桃夕何时跟莲止帝尊搭上了,怪不得上次来救他的时候,啧啧啧。 等桃夕回来上陵,或许就不只是陌白一人来审问她了。 “这么一说,桃夕真的什么什么了?”梨鹤大吃一惊,手上剥着虾壳。 “我也想知道。”陌白无奈道,给她夹了一碗虾。 梨鹤点了点头,感谢地看着陌白,继而就关心起他的事来了。 “陌白兄你跟尘音公主的事跟桃夕提过吗?” “……”陌白脸色垮了跨,但很快便缓过来,许是知道梨鹤性格温和真心关心起他的,她也不会像对待司命神君那样态度恶劣。 “没有。” 梨鹤一惊,这事关乎到上陵和北崖的关系,陌白居然这样儿戏,“你不跟她说啊?” “我试过有想跟她说,但是现在她去人界了,还是等她回来再作打算吧。” “那溪柏神君的呢?” 陌白一顿,眸光倏然一聚,“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阿渊跟我说的,他说溪柏跟桃夕有婚约,这事是不是真的?那桃夕跟帝尊又是怎么一回事了?难不成你也没跟桃夕提过溪柏的事?” “没有。” 梨鹤剥虾的功夫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地看着陌白,“陌白兄你……那这事怎么办?” “我没打算让小桃嫁给溪柏。”陌白无视梨鹤听到这话后的错愕神情,也晓得她接下来想问什么,“更没打算让她跟莲止帝尊好上。” “你可想清楚了,你只有桃夕这么一个妹妹,你就不怕她跟你反了?”梨鹤默默地替桃夕感到不值,幸福居然要断送在亲兄长的手里。 “她吃了斩思,哪能这么容易记起会那些事。”陌白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严格教导桃夕。 “什么!斩思!”梨鹤的瞳孔瞬间放大,惊恐无比。 “是啊,怎么了?”陌白不明她为什么会这样惊讶,不过是一种抹掉记忆的丹药而已。 梨鹤又提着心尖紧张一问,“可是药君那里得来的?” “听炎轩说是从药君那得来的。”陌白如实回答。 “惨了。”梨鹤脸色一白,又言,“你们都不晓得斩思为什么被判为禁药吗?” 被她这么一问,连以往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也不皱一下眉头的陌白紧张了,“难道不是因为它能更改记忆?” 梨鹤摇摇头,“错了错了,听过嗜梦魔吗?斩思能嗜梦。” “难怪,难怪。”陌白眉头紧锁,一脸担忧。 “难怪什么?” 陌白叹了口气,“炎轩说他这药是从药君那偷来的,难怪炎轩会有这禁药。” “那现在怎么办?一嗜堕嗔痴,二嗜分爱恨,三嗜永不归,桃夕她会不会出事?”梨鹤紧张得连虾肉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莲止帝尊在她身边,应该会没事的。” “找阿渊的事,我还是亲自下去寻吧,也帮陌白兄你好看着桃夕。” “你且等等,我派个人随你去,你才刚回来没多久,还是得注意些身体。”陌白叫神侍唤来桃夕的仙婢小玉,小玉虽只是个仙婢,但是真身是体型极其庞大的火龙,神力也是上乘,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小玉跟梨鹤也是熟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欢快地谈天论地。 “轩轩!” 炎轩刚从寝殿出来就被人抱住了,玉碧调皮地从背后探出头来,嬉皮笑脸,“轩轩有想我吗?” 炎轩深呼吸了一口,拿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平静道,“没有。” 头也没转过来看她就往外走。 玉碧扁了扁嘴,急忙跟上去,步伐上很明显有些不稳,“轩轩,我受伤了。” “受伤了就回北崖去,小公主千金之躯在本王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难免会觉得难受。” 他句句话语夹带讽刺,一直没有回过头来瞧一瞧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娇小身躯。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却何必要这么辛苦,倘若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快走到路的尽头时,炎轩觉得颇为奇怪,按照玉碧的性格不管他说话有多难听也肯定会一直纠缠着他,但是霎时间没了声音,他好奇地回过头,瞬间黑了一脸向那倒下的身躯走去。 人界有句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人类虽没有他们这样神通广大的能力,也没有长眠不朽的寿命,却能有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但是,轮到他们来想要触碰一下人类口中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情,原是如此苦涩,求不得,爱别离。 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是快乐的,在余生里却不能拥有她,此间只能成为回忆。炎轩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竟会有种想要去人界寻桃夕的冲动,如果玉碧没有来这一出,估计他现在已经抛下整个妖界去了寻桃夕。 或许,横在他们之间的从来都不是责任。 炎轩找人替玉碧往身上的伤涂了药,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便坐在房间里批阅文籍,这才让他的心安静下来,时不时也听到玉碧在喊他的名字,但是都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小公主身上满是伤,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有些已经是有一段时间了的,也不知她是经历过了啥,北崖来妖界的这段路甚远,途中也会有些恶兽,炎轩以为她区区一极公主也足够有能力去应付,原来是高估了她的能力,还是派个人随她回去甚好。 玉碧醒来已是十天后,她伤及真身,休养了些天才能幻回人身,环视了一周房内并不是北崖的风格,看来炎轩还是舍不得把她送回北崖,桌上那一堆古书籍并未合上,玉碧猜测炎轩是一直坐在这里看守着她,心里顿生感动。 044 所有的泪水都注定会流 http://.biquxs.info/

或许自己努力地做过这么多之后,炎轩终于能够看到她的好,也会慢慢回应她?只是玉碧从来都不晓得,炎轩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且那人注定不会是她。 炎轩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玉碧从床上下来,他立马瞬移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语气是掩不住的怒气,“病了就躺好,到处乱走什么!你是嫌给我添的乱不够多?” 玉碧有些委屈地抬头看他,鼻梁恰好撞上了他的下巴,恍惚间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她吃痛地捂着鼻子两眼泪汪汪,“我醒来看不到你,所以就……”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炎轩把她放下来,唤妖侍把煎好的药拿进来,全程一脸严肃。 妖侍临走前还偷偷瞄了玉碧一眼,大概是觉得好奇,这个小公主总是来缠着妖王,但是妖王却对她不闻不问的,今日总算是上了点心。 玉碧咿开牙齿笑了笑,尽管脸色苍白,可还是能看出她的调皮,“没事,修养几日就好了。” 炎轩又不是傻子,紧皱的眉毛在告诉玉碧不要挑战他的极限,不说话,等待某人自招实话。 玉碧耸拉着脑袋,声音越说越低,“来的路上遇到翼羽。” 翼羽是开天盘古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蛇兽,身躯有一百多丈长,极其凶悍,非神非魔非妖非鬼,性格顽劣心情阴晴不定,随时有可能大开杀戒,玉碧能从它手下留着小命逃脱就已经算好了,换作是帝尊可能也要战个几天几夜才能把它灭了。 炎轩把碗递给她让她自己来,但是看到那双颤抖着递过来的手,他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直接拿起匙羹勺起药汤递到她嘴边,“翼羽?翼羽这家伙神出鬼没,你怎么如此运济差遇上了它?而且,你不是回北崖了?翼羽貌似是在东极那边。” 是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这般差劲。 玉碧听话地依偎在床榻上喝药汤,“我听闻东极有鲛人泪珠,极其珍贵,然后就去东极那里想找颗回来送你,它外形漂亮可观,到了晚上可以用来当夜明灯。” 她说着说着就翻乾坤袋找鲛人泪珠,没有看到炎轩逐渐淡漠的神情。 “伤好了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去,莫再贪玩到处乱去,你是北崖的小公主,要是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差池,北崖那边我给不了任何交代。”炎轩说话的时候,就如同跟自己手下交代任务一样疏离,或许他从来只把玉碧当作是一种责任,兄长对妹妹的照顾。 玉碧握着鲛人泪珠的手拿得不稳,珠子从手里滚到床榻上,幸好没滚下床,要不然这一切就白费了。 “轩轩,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好一点点也行,至少……”玉碧说着说着就没声了,拉过他的手把鲛人泪珠放他手心上,“至少你把这个收下。” 炎轩没有答她,把鲛人泪珠放在一边,喂完她喝药之后就出去了,鲛人泪珠放在床榻边尽显得孤凄悲凉,像极了谁的眼泪在注视着她,冷寂得让人心疼,映衬得她的脸更加煞白。 从小到大,她没遇过多少不顺心的事,在北崖有长姐二兄护着,出了北崖有父神的尊位身份开路,所以可谓是一路平平坦坦走过来。 直到发现自己对炎轩的心意,她小时候不懂得什么事喜欢,只觉得想要待在炎轩身边,就算不能每天跟他玩耍,只要记得对方就好。所以她总是瞒着父神跑去温泉那边等桃夕和炎轩过来泡温泉,又或者自己偷偷骑着七彩鸟去上陵找他们玩。 到后来长大了一点,在上陵的某天里,她看到了花神和一个女神君在搂搂抱抱,她认得,那是桃夕的好朋友。她索性跑去问桃夕,为什么她的好朋友会跟花神那个老古董抱抱亲亲? 桃夕当时睡在凉亭下,脸上盖着一本旧旧的册子,被她推醒后迷迷糊糊地把册子从脸上拿下来,直接让她拿回去看。也正因为如此,她懂得区分什么是亲情和爱情。 以前她以为自己对炎轩的依赖,就像是对溪柏的那种,可是明明却对炎轩的想念更甚一点,甚至她对炎轩有很多对溪柏不会有的想法。比如,像花神老古董抱着女神君亲亲那样,再比如,她现在想和他一起钻进被窝睡暖暖的觉。 只不过,这些好像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想的而已,炎轩对她的态度仍旧不闻不问。 她不来找他,他就永远不会想起有她这么一个存在。 她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就可以站在旁边一直当块木头。 玉碧把鲛人泪珠抱过来,放在被子底下,想用被窝的温度来温暖冰冷的泪珠,可不管她怎么捂,也没能把泪珠捂热,就像是她没能把炎轩的心捂热。 找到鲛人很容易,但是让鲛人落泪却不是件易事,她坐在那里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一个鲛人上岸,缠着他们说了很多求人的话,他们都不为之动容。 她甚至是自残让他们起到怜悯之心,可是他们只是好心地上前来帮她包扎,依旧没有落泪。他们或许不是薄情,而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到感动得落泪的地步。 后来她迫不得已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居然得到了鲛人泪珠。鲛人泪珠得手后就立马往妖界赶过来,不料被暗中观察的翼羽盯上,其实翼羽盯上的是她手中的鲛人泪珠,且盯上了很久,从她进入鲛人海一带,翼羽就已经在蠢蠢欲动。 她用尽浑身解数才从翼羽手中脱逃,赶到这里来的结果却是遭到炎轩的冷漠对待,其实她大可不必为了炎轩去找鲛人泪珠,亦可不来这里。 北崖有爱她疼她的兄长父神,有一切至亲的照顾,可她偏偏想要来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找他,玉碧只想待在他身边,尽管她知道炎轩从来都不喜欢她。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都注定会流。 只是不知道多年以后,炎轩在某个月色微凉的夜晚会不会想起有这么一个她? 曾经那么地为他不顾一切。 那时,他的心里会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045 永乐无忧 http://.biquxs.info/

在人界有个名字很好听的城镇,唤,长乐城。听说那是千年前一个皇帝最爱的妃子亲自起的名字,她希望他的子民都能安居乐业,永乐无忧。 可后来红颜离去,满城血雨腥风,百姓流离失所。长乐否? / “你是谁?”迷糊微软的声音在木屋里响起,在宁静的清晨时分格外清脆。 桃夕迷蒙着一双眼看向莲止,心里一阵疑惑,她什么时候跟一个男子睡在一块了?而且她还搂着那男子。惨了惨了!她的清白!人家的清白! 刚睡醒的莲止大清早就听到这不对路的话,显然是懵了,愣了一下后凑上前啄了桃夕的嘴一口,拦腰把她搂进怀里的同时宠溺道,“说什么傻话呢?困就再睡会。” 他把脸颊抵着她的脑袋,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长发。 桃夕眼里不再是迷茫,转而是平静得无一丝波澜起伏,漆眸黑白分明,极其明亮,她嘴里说出的依旧是那句话,“你是谁?” 倘若是一次,莲止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桃夕那陌生的眼神倒让他惊了。 他不安地蹙起眉,“你方才说什么?” “你是谁?” 啪咚—— 不知是何人的心猛地惊跳。 莲止脸上滑过一丝紧张错愕的神色,扶她坐起来但是却被桃夕拂开了手。 她不耐烦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我是你夫君。” “你不是。”桃夕果断肯定地否决他,眼神些许冷漠,“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 咚—— 不知是谁的心又惊跳。 没有什么话能够比这句话更能伤他的心,我讨厌你,这是桃夕从来不会、也不敢对他说的一句话。 她会悄悄躲起来哭泣,骂他没良心;她会暗中生闷气,过后气着了自己就吃饱睡觉;也会跑到他面前撒泼胡闹,让他对她上点心。但从来不会说,我讨厌你。 “那你说我是谁?”莲止失望地穿上外衫,也帮她拿来了衣裳,“有什么事先起床再说,别着凉了。” 桃夕接过衣裳,但是拒绝他的好意,“我不知道,但是我讨厌你。” 原来一个人最凉薄绝情的时候是此般模样,他们明明经历过很多事,甚至是生死离别,一路走到现在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句,我讨厌你。 她可以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他们发生的所有一切,但却会记得他的不好,记得会恨他讨厌他。是不是以前对她真的太坏了,才让她遵从本心来恨他? “倾倾,没事的,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莲止把她拉进怀里安抚,以为桃夕只是暂时受到什么刺激而已,还往她体内注入灵力平整心绪。 可是,桃夕的体内好像有一道封印似的把莲止注入的灵力都弹开,根本吸收不了,这就说明莲止并不能用灵力来安抚她。 这事反而更加严重了…… 桃夕用力地推开他,脸色上很明显地动怒了,“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我刚刚不是说了我讨厌你吗?你怎么咋地还粘上来,神经病是吧!” “哎我说你干嘛越走越近!你这不只是有神经病还耳聋的?”桃夕边骂边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她骂完气还没消,还打算开口继续骂,可是却被莲止一掌拍晕了。这并非是莲止出手狠,他也是经过几番斟酌才忍心下手,如若任由桃夕这样继续下去,估计真会搞点什么事出来,毕竟这里只是个幻境。 莲止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探上她的脉象,体内气息过于激烈,其他方面倒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方才对她施展灵力的时候却无效,按道理来说她和溪柏掉进这个幻境里的体格是个凡人,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反应,体内无端会有屏障? 倒是他自己找到破口进来的不会改变些什么,所有的一切依旧存在。 昨天他们还是好好的,今日醒来就变了个模样,加上之前溪柏给他所述的状况颇有类似,难不成真如溪柏说的,这个幻境在吞噬着桃夕的神智? 这里是一千年前的安国大陆边境,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她一掉进来这里脑海里就把自己变成了封倾。 这世间之所以会有幻境,无非是你内心所惧怕的,所割舍不下的,所愧疚的一切在作祟。 而桃夕,她在惧怕什么?什么才是她心里最深的执念? 莲止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思,想起些事来,这也的确不能怪桃夕会恨他,封倾最后的下场不得善终,桃夕沉睡前也不得善终,一切都是因他。 或许他们并不是没有缘分,而是经历的波折过多。 那次解了他绝情钉毒的人是她,后来明明想着在人界许她一生还了这份情,却不料情分这东西是不能乱碰的,一旦沾染上,已无谁欠谁之说,倘若他不愿,现在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桃夕平日里看着挺机智的脑袋怎么竟会想不到? 他手里摸着桃夕前两天送他的梳子,不离,不弃,四字不仅刻在木梳上,还刻在心里。 思绪飘于远方,桃夕,这话是你从前对我许下的,我希望你能一直记住。 他伸手探上桃夕的额头,用元神直接进她的体内探寻,还真给他瞧出了些端儿来。 桃夕体内有魔障,且是一种古老的魔障,嗜梦魔。一般魔族的人是不会这种术法,或者说,放眼在整个魔界里,可能就魔尊一个直到这种术法的存在。可是桃夕没见过魔尊,所以不可能是从魔界那里被缠上。 先不管这是什么,他现在的任务是找到根源,找到桃夕心中的执念在哪,要不然不仅桃夕回不来,他也出不去。 莲止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额头,摸出一张纸符,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只见两人眉心银光一亮,长眸磕上,周身自动设下了屏障,一只小蜥蜴从莲止的乾坤袋飞出,化成男子人形坐在一旁守着他们,却不知门外有双暗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房中的他们。 046 虎云寨 http://.biquxs.info/

他听见,不知是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夜里低沉的狼呼声,苍凉绝望。 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我一直都只把他当作是我的阿铮,不是那个人人都惧怕的无情帝王。 谁料,我的深情款款比不过她的一舞蒙纱,长剑浣花不及她玉手轻拨琵琶,一世风华竟敌不过她的二八年华。 谁曾许我十里红妆此生唯爱,后来我听闻,红颜已老后宫三千。谁曾许我一世安好永乐无忧,后来我听闻,天真永失眼底苍茫。谁曾说江山如画不及我鲜眉亮眼,后来我听闻,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一千年前的人界,安国大陆边境,虎云寨。 “师兄,嘘!”封倾立马把赫连枫拉进屋里,紧锁房门。 赫连枫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自家师妹床上的男子,煞白的脸色,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重伤,他慢慢走近才察觉到那男子是谁,惊错神色不加羞掩。 “倾倾!你知道他是谁吗?”赫连枫赶紧把封倾拉到床前,被他故意压低了的声音里还是饱含怒气。 封倾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两下,认真道,“我昨晚做完任务的时候在树林里捡到了他,看他长得挺好看的就把他带回来了。师父不是老催着我去找个压寨相公回来吗?嘻嘻,师兄你瞧他长得俊不俊?我昨晚趁机摸了他的小脸一把,溜滑得爽啊!,还有啊,他身材可好了!” 赫连枫差点被封倾的话给气死了,她居然还把人给摸过了?而且还看过了? “你从哪捡到他的就在哪把他扔回去!” 封倾立马挡在床前,皱眉怒瞪他,嘟囔不悦道,“干嘛啊!这是我捡回来的,我都不嫌弃他你还一个劲嫌弃?师兄,你是不是在妒忌他比你长得好看?” 他能答“是”吗? “倾倾,乖,你想捡谁都可以,看上谁了师兄就帮你带回来,但唯独这家伙不可以,知道吗?平时你怎样撒疯师兄都不管你,但是这次你一定要听师兄的话。”赫连枫越过封倾往大床走去。 封倾拦在床前,抽出随身携带的长鞭,绕住赫连枫的腰肢,“啪嗒”一声把他摔倒房门上去。 “师兄,他是我的人,你不能碰!” 赫连枫吃痛地爬起来,他这师妹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认定了一样东西便不会再回头。 “真要这么倔?” 封倾坚定的眼神未有一丝闪缩,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片刻,长叹了一声,神情有些沉寂。 “师兄依你便是,但你不能让他见到寨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能让他出你的院子,这段时间我会下令禁止寨里的人乱走动,你自己耽搁着点。而且!要在师父回来之前把他赶走!” 师父出去游玩,少说也起码有三个月才回来,把美男子困在这里,来个逼良为娼,到时候师父回来了也只能顺从她的心意了。 “好!”封倾蹭蹭蹭地跑上来搀扶赫连枫,这丫头,只要不伤害她在乎的东西,她会把你当作朋友。 三天三夜之后,封倾才看到床上那人动了稍微一下下,不知是何人下手如此狠毒,封倾在山顶上找了足足两天才找到解药。 看着他那张逐渐有了点气血的脸,不枉她封倾没日没夜的照料,唔……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伸了个懒腰便趴在床头,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床上的美男居然不见了! 封倾沿着地上的血迹在后院里找到他。 他只袭了一身单衣,纤瘦高挑的身姿摇摇欲坠,像朵在风雨中顽强摇曳着的嫩花。 封倾慌得立马跑过去扶住了他,可却听到一声冷冽的骂声,“滚!” 虽带着病,可那一声气势十足,估计连她那大嗓门的师父也甘拜下风。 真想骂他一句,滚你妹啊! 可封倾没有这么做,自己喜欢的人,要哄他,要忍他,要呵护他,他才会死心塌地留下来。 封倾自小就习武,劲力十足,把美男拦腰抱了起来往她的屋里走去,高启铮蹙眉瞪着她,无奈封倾直接无视他的眼神。 高启铮被轻轻地放回床上后狠狠地把封倾推开,又让她滚出去,然后他一骂完,就拼命地咳嗽起来了,许是连带着胸膛的伤口也抽动着,所以他痛得额头冒汗,好看的五官都皱到一块去,一片长发丝垂落,遮住他大半边脸。 美男的脾气有点火爆啊,封倾在心里无奈地感叹了句。 “人要学会自爱。” 也不知他有没有抬头看,封倾马上就跳上床给他运功顺气,他累得又睡了过去,她趁空档蹲在后院煲药去,临走前还不忘帮他擦干被汗湿透的墨发。 药草方面她比较熟悉,什么药混起来是什么,她一闻就知道了,这药想必苦到肺抽筋。 她在江湖上之所以有那么高的震撼力,除了她的武功,便是她调配出的千奇百怪的毒药。 封倾在后院里看着那堆药草,她从小就怕苦,所以大师兄总会从外面带些甜果子干回来给她送药,但是她已经很久没病过了,所以房间里也没有存放甜果子干。 小美男应该也会怕苦吧? 封倾趁他未醒之际,偷偷出了山庄去镇上找甜果子干回来。 今天的小镇似乎有点过于热闹,封倾乍眼一看,原来是官府在设关卡,许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买完甜果子干就立马赶回山庄去,一路上还能听到街边的小摊贩在说,当今的王好像失踪了,就连上官丞相也亲自出来寻他。 江湖与朝廷互不干涉,势不两立。 封倾对这些并无多大的兴趣,她是江湖人,不会去管朝廷上的事,自然也就当做是耳边风没放在心上。 不过她倒是听过传闻说上官丞相跟帝王的关系并不好,为何这个丞相会亲自出来寻他? 封倾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人,摘下脸上黛蓝色的面纱,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单。 今天给他煎的药早就盛好,她坐在床边瞧着他的睡颜,的确难以找出有醒过来的痕迹,但是药都快凉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047 我要跟你分房睡! http://.biquxs.info/

封倾在房里来回踱步了几圈,最后还是去把翻煎的药端来,慢慢地扶着他的背半靠在她怀里,直接整只碗对着他的嘴灌下,方式有点粗暴,只灌进去一丁点,他就咳嗽起来,把药全喷出来。 她为了不让碗里的药受到半点伤害,一个激灵地弹开,小美男顺势跌回床上,那些原本还在嘴里的药液都顺着他的下颚流出来,不仅是这样啊,被子上也都沾有了药液。 场面有点不堪入目,她一副闯祸了不认账的模样无所畏惧耸耸肩,随即便是一脸颓丧。 “唉,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啊!咋让我如此折腾?”封倾先把碗给放好,再去找湿毛巾给他擦干净药液。 好不容易折腾了十几回把整碗药都给他灌进去了,可被子上全是一大滩深色的药液,封倾又给他擦了把脸重新盖上新被子,然后才把所有弄脏的东西搬出去。 虽说她看上的人也就只能让她来摸并给他盖被子,可是这一切也实在是太累了,比练功还辛苦。 不过,封倾要亲力亲为做这些事事实上也是非常无奈的,师兄当初拉着她警告的那番话她哪敢左耳进右耳出,赫连枫虽然好说话,但实质上凶得要命。 看来赫连枫真的交代了下去,几天下来她都没发现有人靠近过她的院子,上哪去找个下人来替她干这些? 哟不!这刚一出院子就看到雨梅师妹和两个小婢女经过,封倾马上撒丫赶过去缠着她们不放,真是谢天谢地了,终于能见到一个除了她和里面躺着的那家伙外的大活人。 “见过封师姐。”封倾的脸虽被大被子挡住,但是身上的装扮便让她们很容易认出她来。 封倾在被子后面贼贼一笑,双眼发亮,“这大晚上的,雨梅师妹你没事忙吧?” 雨梅师妹一副温温婉婉的模样,乖巧点点头,“暂时没有,封师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正好,帮我把这被子拿去洗衣院洗了吧。”封倾毫不客气地把被子扔给她,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洗好了让大师兄过来叫我去取就好了,不用麻烦你过来一趟。” 雨梅师妹和两个婢女在原地面面相觑,师姐是在屋子里藏男人了? 封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睡觉,一打开门就看到小美男已经醒过来,还在床上坐起来发呆,许是他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封倾又出去一趟折回来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 “你先起来喝个粥吧,睡了几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我还真怕你会饿死。”封倾端着一大碗热粥放在桌面上,然后走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可惜,小美男好像并没这心思,而且那紧皱着的长眉很明显就在说,滚! 不过封倾倒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当做没看见一样直接掀开被子把他抱到榻子上,这点力气似乎有点惊人,吓得他差点就要动手打人。 “你要是有什么怨气的就跟我说,不用客气,我这人脸皮厚,不会因为你说了难听的话就做出什么不仁的事。” 幸亏她记得带只小碗过来,要不然让小美男直接对着一只大碗吃粥,那画面有点毁形象。 封倾好心地盛了点粥给他,但他并没有要吃的意愿,一副生人莫近我是老子我最大的样子坐在榻子上,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你是想我亲自喂你?哎哟喂小夫君你还真的是哟哟哟!”封倾当真勺了一口粥递到他嘴边,可他依旧纹丝不动,她的手就定在那里僵住了很久。 封倾这几天已经累死累活的了,现在大晚上的还要像哄小孩一样还哄人,她的手尴尬在半空中叙旧,心底已经开始有了些脾气,咂咂嘴巴,放下勺子,把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一切做得如此自然,却又好像不太自然。 “大爷,饿了就自己起来吃粥,今晚别找我,我要跟你分房睡!”封倾带着一股倔气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关门声却是很小,虽是生气,但也担心吓着了他。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封倾顶着熊猫眼进来收拾东西,不由得多看了眼。 这一眼,害得封倾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想明白了,要跟她道歉来着,事实上并非如此,可她也不在意这些,因为那碗粥被他吃光了,这下子就圆了她的愿。 “你再睡会,我再去给你熬点粥。”封倾打着哈欠走出去,出门的时候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给绊倒,回头一看小美男果然是在看着她出丑,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脚底生风跑了。 其实他并不是在看封倾,而是想看看外面的天气如何,不知怎地就刚好对上了封倾的眼神。 把小美男照顾了一个月后他才开口跟她说话,封倾上套下套才套出他的名字啊,司徒启铮,启铮,阿铮。日后她就阿铮阿铮地喊着他,他只是说过她几遍不要这样喊,后来可能是觉得没用就随她喊了。 只是,小美男都已经能自己走动将近半个月了,活动范围也就只有她的院子,封倾托着腮看他发呆的模样,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委屈他,但是想到之前师兄说的那些话,唔……这就只能委屈一下阿铮了。 他们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旁边的梨花一树一树的开,白色的花瓣片片飘落,落在他的肩头,他的头顶,他的衣摆,他却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没有焦距的。 日光照得他的脸色十分白皙,长睫在眼底投下小小的暗影,无意勾人。 封倾帮他拿下头顶上的梨花,若有所思看着他傻笑,“阿铮,不如我们去做梨花糕吃咯?” 司徒启铮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她,眼神呆呆的可爱极了,封倾看得满眼幸福感。 “你会?”他轻轻的声音很淡,让封倾觉得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若没有之前那段小插曲的话。 封倾点头如捣蒜,眼睛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如果要说有杂质,那一定是她满眼的期待。 048 你长得好看啊! http://.biquxs.info/

司徒启铮能在她眼里读出她内心的喜悦,毫不掩饰的喜悦,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但是这样的一双眼睛却是他没有见过的,干净,真诚,心上也不由得放软了几分。 “好。” 他拿下肩头的梨花,还在地上捡了些干净的梨花跟她一起去厨房。 她的院子很大,什么都齐全,但只有一张床一个寝室,这也是他能走动的这半个月才发现的。他以为封倾会去睡书房,但是每天过来的时候,他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手臂上那红红点点的包子,很明显是被蚊子叮的。 尽管她遮遮掩掩想要不被他看见,但是脸上的那几小个就遮不住了,很明显的这一个半月来她就是在院子里睡的。 司徒启铮也不是冷血薄情的人,故而让她进去寝室里睡,她就以为他想要跟她拉近关系,每天晚上都会很开心地给他讲很多故事,说是以前从话本子上看到的,有些就是在茶楼听说书人讲的。 也不知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总是会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每天变着花样陪着他。 此刻他坐在厨房门口的石凳上,从窗口望进去看着她忙前忙后,她的眉眼处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衬得她睁双眼睛更加清澈如水,看着看着又愣出了神。 封倾拿着新鲜出炉热乎乎的梨花糕跑出来,脚步快得要生风,笑眼如月,月如钩,嘴角荡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梨涡浅笑,摇曳生姿。 “来来来,阿铮你快尝尝我的手艺。”封倾见他又在发呆,就直接用手抓起一块梨花糕递到他嘴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凤眸里星光点点,褶褶生辉。 司徒启铮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封倾的眉毛慢慢地皱起来,眼中亮光逐渐暗下去,在她把手收回去之前,司徒启铮凑前咬了一小口。 她的眼睛再次亮起来,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满怀着期待迫切问道,“怎样怎样?好吃吗?好不好吃?” 他点了点头。 封倾开心得忘形张开双手就抱住他,“那当然!我怎能饿着了我的小夫君呢!” “咳咳!”司徒启铮很明显地被梨花糕噎到了,哦,可能是被某人的话噎到而已。 封倾立马紧张地放开他,拍拍他的后背顺气,“既然好吃,那你吃多点,我不会跟你抢的,只要你喜欢吃的,我都会给你弄。” “嗯。” 封倾怕他吃的时候又会噎到,索性就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吃糕点。 反倒是司徒启铮先问起她来,“你那晚为什么要救我?我跟你可不识得。”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自己此时深藏虎穴中,不过看样子她应该没认出他来,倘若他想离开这院子想必也是极其容易之事,不过势单力薄姑且三思后行先探清楚状况才好。 封倾忽的抬起头来一脸懵相,嘴角还沾有梨花糕的碎屑,“你长得好看啊!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在树林里,被野兽叼走就可惜了。” “……”司徒启铮嘴皮无奈地扯了扯,“比我好看的多得去。” “可我只遇过你!” “满嘴谎言。”他起身往寝殿那边离开了,留下封倾一个在胡思乱想。 她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我没有。” 她坐在那一直到天黑,还没想到司徒启铮生气的理由,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男人的心思不也一样难以猜测吗? 他是在生气着她贪图美色吗?还是怕她看到更好看的人就会跑掉?那她要不要写份保证书? 之后也是他过来找人,她才晓得这天色已经不早了,赶紧给他做晚饭去,要不然饿着了他就会更凶。 不过这事隔天就没事了,她还是一直爱粘着他,他依旧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 有时候想想,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一切都无所谓,他开心就好。 “阿铮,过来过来,我去河边抓了两条大肥鱼,我们今天做鱼吃!”封倾一见司徒启铮从寝殿走出来便大声招呼他,兴高采烈的小模样有点过于孩子气,拎着鱼篓跑得飞快,一大把发丝飘舞在空中。 他声音浅浅的,“嗯。” “呃……那个……”她挠了挠头,吞吐吐吐。 司徒启铮长眉微蹙,似是询问。 “嗯,你会做鱼吗?”封倾说完后还吐吐舌头耸耸肩。 “不会。”他回答得倒是爽快,只不过苦了封倾。 封倾很牵强地说了句没事,然后看着他拿着本书往亭子那边走去。 “那你先去看看书吧,我去厨房里研究一下。” 司徒启铮看着她嘀嘀咕咕地往厨房走去,他在原地顿住步伐,思虑片刻后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厨房里一片狼藉,封倾尴尬地嬉皮笑脸把司徒启铮拉出去。 “阿铮,你说这鱼怎么变黑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四目盯着那碟黑糊糊的东西,封倾拿竹筷戳了戳鱼尾。 “我也不晓得。” “这是你做的,你怎会不晓得?” 司徒启铮嘴角抽了抽,脸上貌似有恼羞成怒的戏份,“食不言寝不语。” 封倾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黑团,旁边有一双满盈期待的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夹着嘴里,整个面部都好像僵住了,呆如木鸡。 然后立马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执起旁边的水咕噜咕噜地猛灌几口,一脸嫌弃地痛诉,“呸呸呸!阿铮谋杀亲娘子啊?这东西也太难吃了吧!” 他脸色一红,坚定反驳,“不可能!” “不信你自己尝尝。”封倾把那碟黑团移到他跟前,一脸恐惧。 司徒启铮满脸不信地执起筷子夹了一小口,刚放进嘴里就全吐出来了,封倾赶紧给他装了一杯水。 “瞧吧,我说得没错吧?”封倾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很乐意看到他更多的表情,比如方才那活变脸似的。 司徒启铮擦了擦嘴,反问她,“那我们今晚饿肚子?” 封倾托着下巴看他,手指在饭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这气氛宁静又尴尬,突然手上一用力把饭桌拍得猛响,惹来司徒启铮不悦的眼神。 049 去山上抓兔子! http://.biquxs.info/

“你会打猎吗?”她的眼睛贼亮贼亮,里面装满了不怀好意的阴谋企图,毫不掩饰。 司徒启铮温言,抬眸看她,“女孩子家斯文点。” 斯文能当饭吃吗? 封倾皱了下眉,撇撇小嘴,“别打岔。” “你想干嘛?”他眯起眼睛来看她,好像要洞悉她所想的一切。 封倾调皮地挑了挑眉,笑眼精亮,“我们去山上抓兔子!” “你会烤兔子?”司徒启铮话说在前头,他可不想到时候又见到一团黑黑的东西。 她点头如捣蒜,“我经常干!放心吧,我不会让小夫君饿着的!” 他脸色愣了愣,这丫头还真的是不忘时刻调戏他。 “带上我何意?”难道怕他在她出去的时候走出院子? 封倾收拾好饭桌上的那些垃圾,往殿外走,“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然后以后看到比我漂亮的女子就会跟人家跑了。” 她也不理司徒启铮答不答应跟她一起去,反正她已经拿了两把弓箭折回来,届时司徒启铮已经准备好一切站在门口等她,封倾兴奋地跑过去把他抱住。 一把辛酸一把泪,“小夫君啊!我还真怕你不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你一个人在这里饿坏了怎么办?要是饿坏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不喜欢我我就会很伤心,我很伤心就会狂吃,狂吃就会变胖变丑,你就更加不喜欢我。刚刚我一路上在想着怎样把你给说服,哈哈哈!老天有眼,不用我苦了这一遭!” 司徒启铮嫌弃地把她从怀里揪出来,哭笑不得,“你鼻涕擦到我衣服上了。” “我根本没流鼻涕!” 待她吼完之后,司徒启铮已经走开了好几步远。 山里可不及寨子里灯火通明,顶多就有一两户屠夫家里的暗光,可此时他们的位置较偏僻,黑灯瞎火。 走着走着,封倾突然一把拉住他,把食指抵在他唇前,轻声说了句,“嘘。” 她指了指蠕动的草丛,“兔子,看我,抓活的。” 在她撸起袖子准备上前的时候,司徒启铮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温热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纱传来,莫名燥热。 他说,“我来。” 封倾立马就拒绝他,“不不不,你伤还没好。” “一只兔子而已。” 最后还是遂了他的愿,封倾给机会他去表现,但她不敢放松警惕。 届时他活捉了两只兔子回来,“刚好看到有两只。” 封倾拎过两只肥兔子,与司徒启铮在林子里一前一后走着,她正想问他喜欢吃哪种味道多一点,眼睛都已经发亮着,转过头去的时候突然被他拉到了身后,还捂住了她的嘴。 “嘘,有人。”耳边传来他轻淡的声音。 封倾随着他的眼神看去,果然有一群人往这里走,声势有点浩大。 他们手上拿着长刀和弓箭,在泛冷的月光下照得明晃晃的,前方那群人手里还拿着火炬作引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无常两兄弟带着手下出来觅食了。 唉,不对,无常他们不需要明火。 司徒启铮把她拉到一个有人高的灌木丛后去,两人从缝隙里观察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随着那群人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封倾也就看清楚了他们是谁,眉头不觉蹙起,眸光犀利。 她把手中蹦跶着的兔子塞到司徒启铮的怀里,然后把跨在肩上的弓箭从背上取下来。 笑着摸摸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兔子,压低声音道,“阿铮,你先拿着兔子回院子里等我可好?” 尽管是在黑夜里,可他依旧能洞悉这个笑容,不是平日里的干净明亮,而是带着嗜血的狠厉,且像只狐狸那般狡诈。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许,眸色深沉,而后把身上的弓箭也给了她,抱着两只兔子离开了林子。 身后是血雨腥风,是声声力竭的呐喊,是无力的求救。 他脚步没歇过地回到院子去,把两只兔子关进厨房里。 封倾一笑,必有人消。 这话不仅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传言,就连朝廷里也人心惶惶。 他跟她相处了快两个月,她每天都会笑,那笑容却是干净得让人都看得出神,清澈如水,明亮动人。 今日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的笑容,不是恐惧,不是惊慌,有的只是心疼。 为什么心疼,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晓得。 不晓得为什么没有阻止她,不晓得为什么心疼她,更不晓得为什么……为什么情绪会被她牵动。 他坐在院子里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他们今晚这么折腾的目的,去厨房里把那两只兔子抓出来,顺便在一旁寻了一坛酒,又往山那边去了。 正当他寻到封倾的时候,封倾正坐在河边用水清洗着她肩上的伤口,见到司徒启铮来了,她立马把衣服给套上,不过貌似也有点迟,人家都已经看了许久。 司徒启铮倒也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拎着两只兔子走到她面前,一脸正经,“你欠我的烤兔子什么时候做?” 那熟悉的明亮笑容再次爬上她的脸颊,起身拿过那两只兔子,“饿了?我现在就给你做。” 等她烤好了兔子肉爬上山坡,看到司徒启铮背对着她喝酒,风一吹,那股香香的梨花味扑入鼻腔,梨花酿!啊啊啊! 正当她要开口讨要这梨花酿的时候,被司徒启铮抢先一步说话。 “脱衣服。” 月黑风高合欢夜!哎哟!小夫君想要干什么? 当然这话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呼,要是说出来了肯定又被阿铮说不正经。 司徒启铮看到她没反应,“愣着干嘛?” 封倾一个激灵回了神,用手紧揪胸前的布料,“你要干嘛?” 她那举动很明显就是误会了他的意思,顺意说笑一番,“你这平板身材我倒也瞧不上。” “嘁,睁眼说瞎话!”封倾没怒,反倒挑眉问他何意。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帮你用酒精消毒。” “哦。”封倾下意识地就去剥衣服,后又想了想矜持二字,委婉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050 小娘子都被你吓跑 http://.biquxs.info/

“方才谁一直在那瞎折腾?”他的语气微愠。 封倾一下子惊住了,莫名有些不敢面对他,他不是没有发怒过,一开始的时候很凶,但那时她都没有害怕过,可是他现在这般带着讽刺的,就像是有人拿着针扎她的脚板,令她瞬间没了底气。 “那就劳烦你了。”封倾把兔子肉先递给他,然后背对着他解了衣服,心里慌慌的。 他从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了块布,沾满了梨花酿的布搭在她的身上,凉得她不禁抖了抖,而后伤口处却是温热的柔软触感。 封倾急忙地回身把他拉住,“你疯了吗!” 司徒启铮抓紧她乱来的手,把她按住,“你才疯了,伤口都发黑了,你不觉得痛吗?” “可你也不能……”帮我把毒吸出来啊,她的脸都红成熟虾似的。 可他却说……“你死了谁给我烤兔子?” “……”封倾愣住了,一口老血哽在心间,硬生生把那一堆肺腑报答感恩以身相许的话吞回去,原来还只为了不想饿死才这番做,亏她还开始觉得他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她把衣服给拉上,顺便解释道,“我不会有事的,从小就用身体试毒,我的血液是百毒不侵的,那团黑只是需要时间去消淡而已。” 他长眉微皱,“试毒?” 她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只烤兔子,“尝尝我的手艺,很棒的!” 星辰夜幕下,两人在山头相依相偎,手中的梨花酿你一口我一口,啃着兔子肉,迷糊得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不知是谁的笑声朗朗,惹得身旁的人心速加快。不知是谁的明亮笑容,换来何人温柔的眼神。 月色朦胧,梨花香飘飘入鼻,醉在心间。 封倾自然是没有骗他,身上的毒早就解了,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只不过,明明是两个病人,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爱瞎折腾贪玩,今儿又跑上山去抓兔子。 上次去的是夜里,抓得比较辛苦,夜色浓浓,很难看清楚兔子,所以他们这次挑了早上去。 封倾还带了一袋梨花糕在路上吃,一蹦一跳的画面有种新婚夫妻去春游的既视感。 “阿铮,待会我带你去万花山走走,那里山头的梨花开得可漂亮了!我每年在梨花盛开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小住上几天,美得我都不想回家。” 她嘴里吃着梨花糕,说话不至于到含糊不清的地步,不过倒也让司徒启铮听个明白。 “那地方很远?”他疑惑。 “不远啊,怎么这么问了?”封倾轻轻拍去嘴边的碎屑,拿出随身带的水囊喝了口酒。 不远,那为什么还要在那里住上几天?真是难明她的思路。 封倾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赏了他一块梨花糕,“那几天里,你会找到真实的自己。” 司徒启铮偏头挑眉来看她,咬了口梨花糕,面不改色道:“小骗子。” 封倾淘气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瞪他,无端端的又说她骗人! “那里是真的很美,能让你放下心里所有的怨念、所有的不快乐,宛如一个神仙境地一样。”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脑海里满满是那个幸福的场面。 司徒启铮沉默了片刻,“你有很多怨念?” “啊?”封倾被他这么一问,僵住了在原地,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很久,直到有不和谐的声音惊扰了他们。 远处有个提着大刀的粗汉指着他们大喊,“在那边!老大,我找到那小妮子了!” 封倾一瞧那声源处,立马拉着司徒启铮撒腿就跑。 司徒启铮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反手抱住了封倾的腰施展轻功飞速离开。 封倾现在才晓得他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之前还一直把他当做病猫子来照顾,说来真是羞愧。 眼下他们已经离那些人很远了,倒也安全,他放开封倾,问:“那些是什么人?” “仇家。”封倾净说大实话,而且还没有任何一点羞愧,仇家这玩意貌似是很危险的吧? “你仇家还挺多的。”司徒启铮往树林那边走去,但又被封倾喊回来了。 “这边才是!” 她站在原地歪脑袋看着他走过来,好想就这么把时光定住,一辈子都看着他向她走过来,俊脸染上淡淡的笑意,柔风吹起他长及腰际的墨发,仿佛这一切都能成为永远。 “刚刚那个是凰盐山那边寨子的人,上次我去他们那里偷了酒喝,然后也不知怎的那家伙就一直追着我说要杀我,这不,现在寻上来了。”她说话的时候笑盈盈,丝毫没有做错事该有的模样。 他把封倾手上装梨花糕的袋子抢了过来,“偷了人家的东西还嘚瑟?” 那司徒公子你现在不也在抢别人的东西吗? “这,那是因为他们到处说我坏话!”封倾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自己走在前头也不等他。 司徒启铮抿了抿嘴,在后面紧紧跟着她,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 许是他太过认真,不料封倾突然转过身来与他正撞了个满怀,她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我错了。” 他倒也无事,不过撞红了她的鼻子,低头看她,“错在哪?” “不该不理你。” 沉默。 “不该给你甩脸色。” 还是沉默。 封倾皱起小眉戳他胸膛,“你倒是说几句话,怎么还是像块木头一样?” 司徒启铮抓住她的手指,这丫头是不是觉得这几天跟他混熟就可以毛手毛脚了? 封倾把手抽回来,撇了撇嘴,听见他说:“做错事就要认,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做好自己就行。” “哦。” “哦什么哦。” “好的老大。” 他脸色颇嫌弃地走开,“不正经。” 封倾随手拔了棵狗尾巴草,用草戳了戳他的俊脸,惹来怒瞪,她乐呵呵地识趣弹开。 “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更不是皇室中人,要正经来干嘛?还不如活得潇洒自在一点。”她又调皮地用草指了指他,“倒是你,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小娘子都被你吓跑。” 051 你再说我就亲你! http://.biquxs.info/

而后他又听到她小声的嘀咕,“呸呸呸,我这么可爱,怎么会被吓跑!” 这话惹得他呵呵呵地浅笑了几声,虽不是很大声,但的确让封倾听得足够清晰。 她拿着狗尾巴草戳他的胸膛,“你刚才是不是在笑我?” 某人一本正经道:“没有。” 封倾显然是不信的,眯起眼睛打量他的神情,用跑调的声音追问:“没有?” “没有。” “那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敢看我?” 司徒启铮瞄了她一眼,“你长得太矮,俯视很累。” 话落他就撒腿跑了。 “好你的!”封倾把草一扔,迈腿追上去。 遍满梨树的山头,一树一树的花开,一地一地的亮白,艳阳高照在空中。 落了满地的梨花,两人干脆在树下席地而坐,遮阳又恰意。 “这里果然是个仙境。”司徒启铮背靠着梨树,阖上双眸享受这美好的生活,春风轻轻拂过,带着淡淡的梨花香,一闭上眼就能睡着,这是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如此。 封倾看他睡着了,也就不好再打扰,待到一旁去,在怀里掏了件东西出来,偷瞄了司徒启铮一眼,又低下头去。 当司徒启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挂高空了,封倾在旁边堆了火烤鱼,他大概是被那香气熏醒的。 他朦胧着眼睛一脸呆萌地看着封倾,长眉微微皱着,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看了封倾一眼后又合上眼。 封倾拿着烤鱼眨巴眼睛,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是怎么了?她走过去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一碰就醒。 “没事吧?”她担忧的眼神近在咫尺。 他的眼神恍惚了下,摇摇头,“我以为我做梦了。” “梦到什么?” “我一睡睡到了天黑。” 封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捧着肚子大笑,“这很明显不是梦!” 惹来司徒启铮一记冷眼,似在说,好笑吗?智障! 封倾立马止住了笑声,“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吃完我带你去山头坐。” 他毫不客气地接过她手上的烤鱼,“今晚这夜色不错,你挑来这里的时间是有准备的吧?” “你会看星象?”封倾一惊,显然是被他说中了,也拿着一边的烤鱼挨着他坐下来。 他嘴角擒一丝笑意,“今晚会有飞星。” 司徒启铮说得没错,今夜真会有飞星,她今日带他过来也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让他瞧瞧这仙境,还想跟他一起近距离地看百年难得一遇的飞星雨。 她在山头搭了把火堆驱蚊,赶紧把他拉过身旁坐下,随手拿起水囊喝了口酒,又不知从哪拔了根狗尾巴草瞎指天上的星星,眼里星光点点丝毫不比天上的逊色。 “阿铮,我听说人死了之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们在人间最爱的人。你相信这话吗?” 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空。 她转过去看了他一眼,又说:“如果我死了,我肯定会化成最亮的那颗星星守护着你。” “别乱说胡话!”他微怒看过来。 封倾噗嗤地笑了声,一把把他抱住,“小夫君,难道你听不出我想说的是我最爱的是你吗?” 他的心莫名咚咚加速,此刻竟不敢转过头看她的眼睛,脑子里也不知在想着啥。 “啊!飞星雨!许愿许愿!”她突然放开他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这场飞星雨持续的时间比一般的要久,他也阖上双眸许了个愿,希望她能永远快乐。 她早就睁开双眼,偷偷凑过去看他的近颜,他真的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还有令女子都羡慕的折扇般的长睫。 他睁开眼时看到封倾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很明显吓到了,轻轻把她推开。 封倾倒也不气被推开,依旧笑嘻嘻地又凑过去,“阿铮,你许了什么愿望?” 他笑着摇摇头,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猜猜。”封倾摸了摸下巴,眼珠子圆溜溜地盯着他,含着笑意。 他抬了抬下巴,似在说,猜得到算你赢。 封倾眉眼一挑,满盈笑意,“早日嫁给我?” 换来司徒启铮的一记白眼。 “早日娶我?” “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我的愿望就是早点把你娶回家!” 他的嘴角条件反射抽了抽,“哪个女子会像你这般的不正经?” 她的眼睛亮了,嘻嘻道:“那就让我做你心里最特别的一个!” 又被调戏了,还是选择沉默吧。 见他不说话,封倾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紧靠着他,“阿铮,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还没开口就又听到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梨花吗?梨花开,永不离。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带着我喜欢的人去看盛世梨花开,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是不够温柔,也不贤惠,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许我是你见过的最糟糕最没有规矩的女子,但是那又怎么样?现在你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他的眸色深沉,暗含的意味让人看不懂,低哑的声音淡淡地说了句:“不必拿自己跟别人作比较。” “那你喜欢我吗?”她回答得很快,令司徒启铮没有一丝防备,明显地愣住了。 封倾看着他定住了的神情,噗嗤地笑了出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倒是比我还紧张!瞧你这担惊受怕的模样,被别人看去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 他极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 “你现在还学会顶嘴了?”封倾眉眼一挑,满是惊讶,他以前都是一副温温和和安安静静的模样,像只小兔子一样乖,最近好像大胆了几分。 “我是实话实说。” “你再说我就亲你!” 他果然闭嘴了,封倾贼贼地笑着看他,慢慢压住心里的坏念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才不是傻子。 “阿铮,你凑过来一点。”她低下头在怀里不知掏了什么出来,神神秘秘地把手放到身后。 “怎么了?”他一脸防备,肯定还沉浸在方才那句恐吓他的话里。 052 叫我倾倾 http://.biquxs.info/

“过来,认真的。” 司徒启铮慢慢地凑过来,还是一脸防备的。 封倾迅速地把手中的东西挂在他的脖子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在后面打结,但是手好像还不够长。 他的心早就乱了,心跳得飞速,砰砰砰地想要从体内跑出来,只听到她说了一句再近一点,没来由地听了她的话再靠近点。 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只要稍微一侧头,就能亲到她的脸颊。 夜空忽然又飞速划过一颗孤零的飞星,比方才的飞星雨更亮更美。 封倾倒也没做坏事,安安分分地给他脖子上戴了条编织过的红绳,挂着晶莹剔透的梨花状吊坠。 这就轮到她不好意思了,涨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司徒启铮刚摸起那小梨花状吊坠想要瞧一瞧,封倾正常的声音着急响起:“你不能拆下来!就算做得很丑也不能嫌弃!” 他忽然觉得很想笑,不自觉就眉尾染上笑意,嘴上微微上扬,“我瞧瞧总得了吧?” 她又是扭扭捏捏一副害羞的样子把脸别过一边,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响起,好听的声线足够迷惑今夜的每个生物,“唔,的确丑。” “你说什么!”封倾一惊,哪还有方才的娇羞,大嗓门都跑出来了。 他无辜地眨眨眼睛,笑着说:“我说什么了?” “你说它丑!”不管怎样,封倾此次肯定不会就这样让他糊弄过去。 他点了点头,在说大实话这方面跟封倾能称王,“是啊!” “造孽了!你吃过我口水居然还会跟我唱反调!” 这次轮到他一惊,“什么!” 封倾掰开手指给他数起来,“上次你发呆的时候喝了我的茶,上上次你吃了我咬过的梨花糕,还有第一次跟你烤兔子的时候我拿咬过的给你吃。” “难怪我说那只兔子怎么没了一大块肉。”司徒启铮眯起眼睛来看她,里面含着危险的气息,“你算计我。” 封倾一把推开他愈靠愈近的胸膛,“我哪有!我以为你有这方面的癖好呢!” 两人在山头唇枪舌剑斗起来,最后封倾说着说着就睡倒在他怀里,或许是喝醉了。 司徒启铮本就是个话少的人,今晚却跟她说了那么多无益的话语,还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就揪着不放斗嘴,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 低头看着她一脸恬静地睡在怀里,双手把他的腰环得紧紧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一点防备,明明是个嗜血的杀人魔,心性怎么会这么不成熟不正经呢? 他叹了口气,打算把她抱起来回木屋去,但是她的手紧得松不开。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封倾,松手。” 封倾抬起头来眼睛眯开一条缝看他一眼,又倒回他怀里去。 “封倾?” 她的脑袋动了动,没有意识地说了句,“唔,叫我倾倾。” 他沉默了下,喊了声:“倾倾?” 这一声温柔得连他自己都心里泛起涟漪。 封倾又抬起脑袋,一脸呆相地看了他半刻,倒回怀里,双手却是松开了。 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她抱回木屋去歇息。 封倾倚靠在门边看他穿鞋子,“今儿风大,我们去山上放纸鸢可好?” 司徒启铮闻言抬眸看她,反问道:“放纸鸢?这里有纸鸢吗?” 她点了点头,走进屋里,“我刚看了上次玩的纸鸢还在,我先帮你束个头发,要不然待会跑起来头发就乱了。” 封倾好像永远不会问他愿不愿意,只管做就是,他也就随她了。 他坐在床上安静地让她摆弄头发,好像又做回了那只乖巧的兔子。 “我觉得你啊,应该每天都把头发束起来,脖子这么美,白可惜了不让别人饱眼福啊!”封倾还趁机摸了一把,心里贼贼偷笑。 封倾瞧着他耳根发红不说话地走出去,又在后头捂着嘴偷笑,小夫君还真的是娇羞。 “阿铮,你到底放过纸鸢没有的?”封倾在后头喘着粗气嫌弃道。 大风把他的墨发吹得老高,手上拿着纸鸢的线一脸迷茫地看着封倾,脸上丝毫没有娇羞状,反而还理直气壮了,“没有。” 封倾累得一屁股席地而坐,“敢情你活了这么多年是白活了吧?” 他满脸落寞地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封倾主动帮他揉揉小腿,刚刚两人都跑得那么疯,腿肯定很累。 他随即往后一摊,眼里放空于整片蓝空,声音淡淡的:“八岁那年我跟我的长兄去放纸鸢,他把我推到了河里去,差点把我溺死。”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里一片震惊,却又很心疼,小心翼翼地询问:“后来你怎么上来的?” “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岸边” “那你的长兄呢?” “被我杀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很安静,好像杀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又常做的事,令封倾都不禁感到一丝可怕。 可怕是一回事,但更多的是心疼。活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易,加上周边人的明争暗斗,表面上和睦客气,暗地里却早就想把你给杀个千千万万遍。 “阿铮,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父母,从我有印象以来就是师父和师兄陪在我的身边,他们说,活着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所以一路走来,我杀了很多很多人,有该死的,有贪婪的,有恶毒的,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相信每个人的死都是有它的道理,上天早就安排好这一切,不是吗?” 她回过头来笑的时候逆着光,模糊了她的笑容,可司徒启铮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笑意不同以往,苦涩,无奈。 他没有答话,他的眼睛像一汪潭水,深不可测,难以明了其中的意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封倾,而她竟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到心安。 她倒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漂亮的眸子里面掺杂的是惧怕和想要依赖。她拉着他的手放在离心脏最接近的位置,用紧了力度,他不好挣脱开。 053 她唯一的牵挂 http://.biquxs.info/

“阿铮,我一直都会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守护着你,只要你愿意。”说话的时候两人一直对视,封倾那没有一丝陈杂的清澈亮眸剩下的仅有真诚,除去了以往的不正经、调皮的笑意,她的眼睛竟也能漂亮到如此地步。 她虽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更不是最温婉的,而且跟正经二字丝毫搭不上边,但却是最干净最真实的一个人,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心房最软的地方。 风渐渐迷乱了眼,他眼底秋波流转,轻轻点头。 “封倾,我相信你。” 封倾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似的开心地拉着他的手跑起来,笑着回头看他,嘴边梨涡浅浅,“阿铮,叫我倾倾!叫我倾倾!” 司徒启铮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嘴角也带着笑意:“倾倾。” 封倾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夸张,眼睛都开心得眯成一条线,“倾倾教小夫君放纸鸢咯!” 绿草茵茵,梨花飘飘,和风渐渐,佳影成双。 封倾好不容易把他教会了,坐在一旁看着他放纸鸢的快乐模样,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司徒启铮笑得如此开心,或许她带他过来这里是对的。 她看得出他有很多心事和顾虑,一副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眼神静静,声音淡淡,这样一副躯壳下装下的必定是堪比胸怀天下的事。他心里承受的东西或许很多,而她能做的只有这些,陪着他快乐。 他忽的回过头来对她笑,两只洁白可爱的虎牙给此时的他更添一份纯真,仿佛就是,他能永远这样一直笑下去,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心事。 “倾倾!快看!我放的纸鸢飞得好高好高,快要看不见了。” 他有着能艳压群芳的出众容颜,有着最温和的脾气,有着最淡定从容的眼神,还有着……她的喜欢。 人间百态,千千万万,一悲,一喜,一枉然。一草,一木,一红颜。 再美好的东西,却都不敌不过你回头那瞬的笑容。 “封师姐!封师姐!封师姐快开门,出大事了!” 大清晨的她就听到有人急促地敲她的房门,封倾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瞧了眼已经睡醒坐在榻上看书的司徒启铮,赶紧把衣服穿好去开门。 封倾揉了揉眼睛,“什么事?” 只见张琪琪一脸着急,手上提着长剑,“封师姐,罗明宇带着整个凰盐山的人过来了,大师兄叫你快去看。” 凰盐山!那岂不是? 他们的师父虽是武林盟主,虎云寨也是江湖上第一门派,但是,凰盐山却也不是容易搞掂的主,这些年罗明宇拼命招兵买马,为的就是夺第一门派的尊号。 封倾立马把门关上穿好衣服,提着长剑就出去了,走出房门两步后又折回来,猛地一把抱紧坐在榻子上的司徒启铮。 “等我凯旋归来,就娶你过门!” 刚要放手之际司徒启铮主动把她拉进怀里,低哑的声音传入耳际,“我等你。” 淡淡的,轻轻的,像有根羽毛在她心尖划过,心房不由一软。 封倾长臂一勾他脖子,在唇上印了一口,眉笑颜开道,“烙下我的印记,你就不能跟别人跑了。” 待她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不舍地看着他,逆着光的她仍旧光彩照人。 “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自己拿着值钱的东西跑路就好,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告诉他人你认识我。” 他来不及回答,封倾就被张琪琪叫走了。 这场江湖个人恩怨本就无关虎云寨其他人的事,但是既然罗明宇带着所有兵马过来,那就由不得她了,而且那些人早就窥觑着虎云寨的位置,她偷了他们宗辈传下来的酒不过是给他们找了个借口,好以一战。 想不到罗明宇打的竟是这样的算盘,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端儿? 打架倒是无所谓,她从前亦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从拿起刀剑的那一刻开始,早就意料到自己在某天会人头落地,或是横尸野外,不过这天的到来是早是晚则无从知晓,而且她也从不关心这点。 师兄从前总说她没心没肺,做什么事都不畏惧。她以为这是说她心性随意不被任何事拘束,原来到了今天才参透其中的道理。 没心没肺,心中没有信仰,没有可以牵挂的人。 无大喜,亦无大悲。所以她不怕死。 她总想着某一天会死在别人的剑下,不过一路走来都是别人死在她的剑下,这也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之后她遇到了一个人,这人让她烦躁,让她不安,让她担忧,让她心疼,让她想尽一切办法要去对他好。 在跟他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是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这人足以让她在见不着他的那刻牵肠挂肚,在被死神盯上的那刻努力活下去。 她晓得,他就是她的信仰。 她的心,她的肺,她唯一的牵挂。 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却足以让她深陷其中。感情从来都是个霸道的东西,不问先后,不问时间,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喜欢就是喜欢,它毫无预兆。 最后司徒启铮翻遍整座山,最终是在山脚寻到的她。这场江湖两霸之战双方死伤严重,最后是朝廷插手终止了这事。由于朝廷力量日渐扩增,江湖上最有能力的两个帮派都被其收服,此时那些小帮派怎敢再趁机兴风作浪? 听闻失踪一段数日的王上已经回到都城,坐稳高位主持天下大局。 只不过民间又有传闻,王上回城的时候好像还带了名女子。虽说皇亲贵族落难可能会遇上哪家好心人,但王上要把江湖女子带回都城,民间百姓只是饭后闲聊碎碎嘴,可在皇亲贵族里面就不是这一番景象。 有些长舌妇还经常揪着此事在饭后吧唧吧唧上几个时辰。 “阿铮,快跑!快跑!” 宽大的床上睡着脸色苍白的女子,额头布满豆粒大的汗,嘴里不断地说着同一句话。 “阿铮!” “阿铮!不要!” 浑身无力,恍如漂浮在海面上的朽木,抓不到一丝可靠的东西。 054 别再逃了 http://.biquxs.info/

封倾呼的一下惊醒了,入眼的是陌生的布景,堂皇美丽,华丽富贵,单是她躺着的床都能睡下十来人,根本不像是虎云寨的装修风格,她撑着枕头慢慢坐起来,但是还是难以掩住胸口上的疼痛,不自禁地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依旧是一身朱赤长袍,不过这装束打扮倒是跟那些富家子弟有几分相仿。 “阿铮?” 她的眼神里很多疑惑,不过更多的则是担忧,怕他没逃走,也怕他惹上事儿。 他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把脉,模样很是认真,竟让她又看出了神。似乎只要对面坐着的人是他,她就永远静不下心来。 “阿铮?” “再睡会好不好?我待会派人把药送过来。”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询问。 封倾果断地摇头,此时竟有种小孩子撒娇样,“我想洗澡,身上好粘。” “好,我先去叫人把水送进来,你别乱走动,地板凉。” 封倾在他离开之际刚好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目光清澄,满盈期待,“阿铮,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这问题倒是一个好问题,平常淡定如他,此时脸色竟有掩不住的慌乱。 后来,他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你洗完澡我再告诉你,好吗?” 封倾也只好点点头。 “我是高启铮,安国的王。” 其实她曾想过无数遍关于他的身份,凰盐山派来的卧底,都城来的商家,大户人家的公子,被追债的流浪汉……却都没有想过,他竟是安国的王。 江湖与朝廷向来势不两立,他们现在是哪个意思? 他隐瞒身份仅仅真的只是为了养伤吗?大可摆明身份,她封倾也绝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要不得罪她的,都是朋友。 他不仅来自朝廷,而且还是主持着天下大局、江湖命运的那个人,这让她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她喜欢上的竟是一个与自己相反的人。 她生性随意,他举止有礼。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有很多约束横在他们之间。 她记得很久之前,久到她都忘了自己那时候有多大。师兄赫连枫喜欢把她带到屋檐上看风景,那时候他们总是听得到师父跟师娘吵架。 吵架的内容她记不得,但是她永远记得有一幕,师父跟师娘吵着吵着把门给甩烂。门塌下来的那一瞬,“轰”的一声巨响差点把她给吓得往屋下滚。 然后她看到了师娘哭着离开,师父在师娘离开后不久,也偷偷哭过几次,从那之后就对他们更严格了。 那时候她问过赫连枫,师父跟师娘明明很爱的对方,但是师娘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他们总是吵架?既然舍不得对方离开,为什么不去追回来? 赫连枫说,大概是因为太爱,舍不得。 明知道两人之间荆棘塞途,所以不敢再耽误对方。 封倾现在大概晓得了这个道理,眼前的情况也是这样,她需要离开,而且,她不得不离开。 “你先别过来,我想一个人待着。”封倾爬回床上躺着,正眼都不敢去看他,她怕这一看,就会舍不得。 高启铮站在原地也不敢上前一步来,举步艰难,只能应声好。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对吧?”封倾回忆起一开始时他为什么总会对她带着恶意,不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而是因为,她是个江湖传言中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江湖上的传言,民间百姓的胡话,大概早就把她恐怖的形象给无限放大再无限放大,所以高启铮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才会露出那种异常警惕的眼神,再往后的日子里,相处了很久才慢慢让他多话起来。 “嗯。” 封倾一副“果然如此”的失落模样,表面却还装作不在乎,然不知自己的眸色都很明显地暗淡了几分。 高启铮向来心思谨密,懂得察言观色,这幕怎能会错过? 最后她有气无力道:“我累了,想歇歇。” “好,我坐在这陪着你。” 他走出去之前又回过头来说了句,“封倾,虽然一开始接近你的动机不良,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高启铮索性出去命人把批阅的奏折都搬进来这里,日夜陪着她。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后来有一天晚上,她走得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封信。 其实他所惧怕的就是这个,她会突然离开,可是后来想了许久,或许她的离开正是两人最好的结局,从此各安天涯。 他做他的安王,她做她的笑面杀人魔。 只是两人都不晓得,离开了对方或许能让很多事情回归正轨,但是他们的心呢?只会越走越近。 她时常会在夜里惊醒,醒来的第一时间是喊了一声,阿铮。 而他,只要闲下来,脑子里浮现的永远都是她的笑颜,眉眼弯弯,眸光清澈。 今夜,她睡在南方某家客栈里,深夜噩梦来袭又再次惊醒。 “阿铮!”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让她震惊无比。 她已经离开高启铮将近两年,为什么还会觉得他时刻都陪在她身边? 封倾起身倒了杯茶水,走到窗边,眸色如同今夜的夜空,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直到离开他的两年后,封倾在那片梨花林里重遇了他,远处小小的一眼,便足以能让她落荒而逃。 离开他后的这两年,封倾走过很多地方,去瞧瞧他管理下的大江南北。 而她也终于晓得,江湖三千繁华,不敌他风姿绰约。 她刚走开两步就被拦住了,终究还是被高启铮察觉。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颜,一既不改的意气风发,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他的心情,“倾倾。” 封倾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今儿的风依旧很大,却吹不乱他水波般的墨发,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 “别再逃了,好吗?”他问得尽是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弱点全都展现在封倾面前,怕是一不小心这梦就会醒。 可这并不是梦,他知道这不是梦,但还是害怕她会再次突然离开。 055 我能相信你吗 http://.biquxs.info/

封倾明显是没有做好准备他会说这句,开场白不应该都是一句,好久不见?或是,别来无恙?哪有像他这样霸道的,一开口就命令她。 “你说过的,不离不弃。”他站在那里不敢迈步前来,像是害怕稍微动一步,封倾就又会逃走。 “王上,以前是封某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封倾也不敢乱动,怕自己退一步,高启铮就会紧逼过来。 “你说过的,你会永远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守护着我。”高启铮额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情。 封倾看得清他脸上的隐忍,是悲伤,还是愤怒? 若是悲伤的话,她会怜悯他吗?还是怜悯自己? 若是愤怒的话,他会打她吗?要是动手了,那她要还手吗? “王上乃是天之骄子,自然很多人乐意为你卖命,也不差封某一个。” 呵!这话仿佛是她在自嘲。 对啊!高启铮乃是天之骄子,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漂亮姑娘前仆后继服侍他。只需要一声令下,就会有很多英勇战士为他卖命夺天下。 而她呢?不过是大部分人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封倾!你睡过我亲过我,现在是要始乱终弃吗!”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整片山都能听到他的回声,就像回荡在她的心间。 山林里的生灵似在回应他,兔子跑,麋鹿逃,鸟儿飞,瞬间一片混乱。 瞧,这才是他应有的模样,独裁,霸道,不可一世。 咚——咚——咚—— 她的心跳得极快,像是在擂鼓一样激猛。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逃离,不过高启铮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样,刚迈开一步就被高启铮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怀里很温暖,似乎天大的事塌下来只要躲进他的怀里就能安心。 他低哑的声音夹着悲凉,像极了个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的小孩在低诉,“封倾,你是要始乱终弃吗?” 他抱得很紧,这次她就无路可逃。 “我……我……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抛下你。” “可你在想着怎样离开我。”高启铮直接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的,的确还真的如他所说,封倾正想着怎样离开他。 可又被某人霸道地扳正身子,“封倾,你不能对我这么冷漠。” 呵!这算冷漠? 封倾想笑出来,某人也不想想一开始时,自己那些行为更令人心寒好吗? 在高启铮威胁的眼神下,封倾还是开口赏了他一句,“我没有。” “那你就是答应跟我回去吗?”他眼神明亮,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单纯,眼睛里像盛下万顷星光,抑不住的兴奋。 要跟他回去吗?回去哪里? 去那个金丝笼。 那里比江湖还要险恶,是人心最肮脏的地方,她要去那里吗? 封倾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抱紧他,脑袋窝在他的怀里。 虽然封倾没有回他的话,但高启铮还是很高兴,不管未来如何,此时抱紧了对方,拥有了对方就已经心满意足。 雪莲香扑满她鼻间,莫名酸疼了眼睛。 那晚他们依旧像之前一样坐在山头烤兔子,他说他是算准了来的时间,梨花盛开之时,便是她来这里的时候,这恰好被他算准了。 点点星辰布满整片夜空,两个身影相依相偎。 两年前,她还是很霸道地抱着并不怎么情愿的他,如今却能心满意足地被他像宝贝一样抱紧,时光轮转,或许两年前的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些小小的举动。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就不见了他的身影,害得封倾以为自己昨天只是做了一场梦,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拉开房门却是一惊,惊喜的惊,惊吓的惊。 一朵朵白色的梨花落在地上像是被人有意地铺成长长的地毯,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她好奇地一路沿着这梨花长毯走,一路来到了山头。 高启铮蹲在山头背对着她不知在干嘛,她喊了他一声,转过头来的时候竟看到他脸上有羞涩之意! 安国的王啊!在害羞! “倾倾。” 封倾走近一看才晓得他方才那是在干什么,居然用梨花在拼字表白! 封倾,我爱你。 他拉着封倾的手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把一枚指环套进她的无名指。 “封倾,我晓得我们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但是,你在,我在,岁月便安好。我愿意……愿意年年岁岁陪你来这里,不离不弃,那你……你愿意与我……与我一同看一辈子的梨花开,共一场白首不离吗?” 他居然紧张得口吃了,封倾在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她好像看上了个可爱的家伙? 许你一辈子的盛世梨花开,护你一辈子的安好,你愿意吗? 他从来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而且更不会露出此时这般羞涩紧张的模样,谁不知安国的王杀戮决然,性情冷血,倘若要说世上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紧张,让他害怕,让他不安,这只能是封倾。 在没有她的这两年里,他再也找不回当初与她在一起时的快乐,甚至不停批奏折来麻痹自己,怕是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她的眼睛,她的笑,她嬉皮着脸说,阿铮我喜欢你。 身处皇宫阴谋算计中的他,早就习惯那些人对他的阿谀奉承,背地里却恨不得找人弄死他,可却有那么一个人,她会百般尽心对你好,在危险紧要关头把你护在身后,她在前面屠龙染血给你撑下一片纯净的天地。 今生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如此疯狂地想要去守护,与她用双脚丈量红尘,只是,怕是怕她不会答应,不答应与他在阴谋算计中相携相守一起应敌。 封倾微低头看他,眼底的暗涌翻滚深藏,红唇轻启,“阿铮。” “我在。” 四目相对,空气凝静,只剩那赤诚的心跳声,紧张得像在擂鼓。 她的手上用紧了力,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声音微微颤抖,“我能相信你吗?共一场白首不离,看一辈子的梨花开。” 056 她甘愿为了他做那祸水 http://.biquxs.info/

回应她的仅是那眼神,里面却有尽她想要的答案,那是温柔、决然、肯定、霸道、承诺、信仰。 片刻后,他只答了一个字,却能让她信仰了一辈子,“能。” 终是有那么一刻,万里家国江山抛诸身后,千骑踏过的江湖抛却身后,这叫她如何能拒绝? 如何能拒绝? 下一秒,她就扑到了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如何都止不住眼泪。 这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喜极而泣。 她见过师父在师娘坟前大哭,铁骨铮铮的汉子大哭。赫连枫说,师父是在高兴,高兴师娘终于解脱了。 她从前不懂得为什么人会大哭,会大笑,会发怒,会紧张,会害怕,现在终是晓得,因为他们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描述的人,那人主宰着这一切,而现在她的心,就被高启铮主宰着。 “阿铮,这是你答应我的,不离不弃。”这是他们之间的诺言。 “好。” 红颜祸水,她甘愿为了他做那祸水,只害他一人。 这些时日高启铮都是住在虎云寨里,封倾怕朝廷那边多事忙,三番几次催促他离开。 可他却说,“师父都还没答应将你许配给我,我得留下来再努力努力。” “谁是你师父了!不要脸!”封倾嗔笑着打他。 高启铮一掌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带进怀里,在她耳边笑道,“迟早都是,时间问题。” 刚打闹过,师父就过来找他们。 师父没料到高启铮此时会在封倾的房间里,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便缓过来,“见过安王。” 高启铮淡淡地应了声,“嗯。” 师父刚踏进来两步,便转头对封倾说道,“倾倾你先出去,师父有话跟安王说。” “哦。”封倾临走前还调皮地向高启铮眨眨眼睛,让他当心点,师父很凶的。 大概是因为师父在她心中种下的形象太过于深刻,封倾真的怕师父跟高启铮说着说着话就凶他、欺负他,所以刚走出院子,又折路去厨房那边。 一刻钟后,封倾捧着碟梨花糕和热茶进来,毫不顾忌在场两人的感受。 “来来来,说话久了渴了吧?”封倾自个儿招呼过去,摆在两人之间的那张木桌上。 瞧见封倾这个模样,她师父也懒得说点什么,毕竟封倾从来都是这样,冒冒失失,没点规矩,只是以后若真的跟了安王进宫,宫中的规矩大概会约束得厉害。 所以眼前他必须制止这种情况,猛地一拍桌面,厉声道,“没大没小!平时教你的规矩上哪去了?” 封倾撇撇嘴反驳,“我不就关心关心师父你嘛!来送点茶水什么的。” “说你还反驳?”他浓眉一挑,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封倾还是撇撇嘴,不说话,留点面子给他,免得待会趁着高启铮不在的时候肯定要教训她。 “安王,你看封倾这样,我放心得下吗?” 原来师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阻止她跟高启铮走,师父真是太多心机了,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居然还要骂她一顿受受苦来演戏。 高启铮不理她师父,谁让他骂封倾了,不理他。 他私下底偷偷拉过她的小手,低声问她,“做糕点累不累?” 封倾摇摇头,瞥眼去看师父的脸色,果然又差了几分。高启铮还真够胆量,不愧是安国的王,居然能直接无视她的师父。 若是师父拒绝把她嫁给高启铮,那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大前朝定下的律令,女家出嫁必须得到其父的允许,若父逝,那就由监管者负责。 所以啊,高启铮啊,居然在她的监管者面前这么得瑟,不怕师父不答应把封倾许配给他? 然而师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几眼,最后问了高启铮一句,“封倾跟了你,你会让她吃苦吗?” “她只会是安王高启铮唯一的后。” 师父最后瞧了他们两眼,不说话,转身出了院子。 时隔半月。 “新娘子,吉时就快到了。”门外的好命婆催促着。 封倾正在房里与赫连枫、师父谈话,不忘对着门外应声好。 “倾倾,如果他待你不好,就回来告诉师兄,师兄一定帮你杀了他。”赫连枫上前抱住了封倾,神色悲呛担忧。 封倾抬手轻拍他的背,表示自己没事,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她的师父,有歉意,有不舍,有隐忍。 “封儿,一切当心。” 师父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是以前那样严肃,但是言语上却柔和了几分,高启铮此次目的不祥,表面上朝廷与江湖联合,但是心里打的算盘难以知晓,他怕是高启铮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只苦了封倾。 “嗯。” 她淡淡应了声后就被好命婆接走了。 王上娶后,场面气派盛大非凡,全国普天同庆,一兴之下还减免了一年的粮税,百姓们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全跑到街上去瞧一番未来的王后。 高启铮用的是皇室流传下来的娶王后仪式不漏一差把她娶回来,不仅是家门,更是国门,她是安国几代王后唯一一个用如此浓重的方式被娶过门,迎亲的队伍走遍了整个都城,喜糖喜饼派了整个都城的百姓,百万子民欢乐大笑,宿醉今宵。 都城的一家酒楼热闹非凡,角落里的那桌更是谈得乐不开支。 “听说这位王后是江湖人,你们说她能守得住帝王的心吗?” “我刚刚就在人群的第一排,王后好像就是虎云寨的封倾。” “封倾?那不是个残忍的笑面杀人魔吗?” “对对对!江湖上总是传言封倾杀人的事,手段还是极其狠辣。” “唉,你们说这帝王怎么就这番眼光?” “倒也不是这番说法,安王不也一样心狠手辣吗?” “其实我方才一瞧封倾的样子,也是个国色天香之色,或许丝毫不比我们的第一美人差。” 隔壁那桌的一名男子脸色黑如锅底,神色清冷,抑制住手中的长剑,把酒一杯见底,今日是她大喜日子,不宜见血。 酒杯刚又被斟满,一个身穿黛蓝纱裙的女子便落座他对面,夺过他的酒杯。 “溪柏,怎么跑来人界了?” 溪柏神君抬眸瞧了一眼来人,“她在人界。” “这不是有我在吗?” “长姐,就是有你在我才担心。” 尘音见他又要去拿酒喝,立马把酒坛夺过来,“你这小子!你上次受的伤还没痊愈,赶紧滚回北崖去,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溪柏起身往酒楼外走去,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回北崖养伤,反而还扎在了高启铮与封倾的身边。 057 吃饱了跟贱人拼命 http://.biquxs.info/

都城后宫。 “娘娘,娘娘!”一惊慌失措的少女声在花园里响起,正站在荷花池边的封倾差点就向前栽进水里去。 封倾摆摆手让周边的人都退下去,很无奈地歪头看着无一丝形象可言的来人,“小萝,你究竟是怎样考上女官之职的?” 她嫁给高启铮已经有三个月之久,小萝亦是当初进来的时候被她一眼相中的婢女,就因为小萝一脸无害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惧意地盯着她,封倾很赏识这样胆大的女子,像她自己,通常都是些敢爱敢恨的人。 相处下来发现她真没选错,两人不仅话题多,在性格上还很搭。 不过对于小萝这种比她还没规矩的举动就煞是很疑惑,当初这丫头是怎样在宫女选拨中留下来的,虽然她自己也不太熟悉宫中的那些规矩,不过就连她都比小萝有规矩。 小萝跑到封倾面前,小鼻头上冒着薄汗,用白皙微带肉感的手抹了把鼻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双手叉腰,紧忙说道:“娘娘,那个上官小姐来了。” 封倾眉头随即一皱,脸上丝毫没有一丝善意,手上孔雀扇轻摇,不怀好意地笑道,“上官熙雅?她来干嘛?” 上官熙雅是何人,想必整个安国的百姓都知晓。 百官之首上官雄白的千金,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止优雅,长相温婉,身段婀娜,有着安国第一美人的盛名,乃是安国上上下下所有女子想要模仿的榜样,更是男子心中的圣洁莲花,听闻从小到大就有很多富家公子前仆后继踏破她家的门槛,上门提亲,不过最后肯定都是被扫地出门,毕竟上官雄白那只老狐狸怎会看得上那些俗人。 世人看不懂其中的缘由,封倾这三个月来可都把一切看得通通透透,上官雄白想让自家千金嫁入后宫,噢!就是来跟她抢位置。 哦,对了,上官熙雅的名声跟封倾有得一比,只不过封倾的名声比较惊骇世俗一点而已。 “十天后不就是娘娘跟王上成亲百日纪念日吗?我听尉迟侍卫说,王上要设宴给娘娘您庆祝,然后请她来主导歌舞。”小萝跟着她移步到凉亭里去。 她往凉亭里的榻上一坐,眸色沉了几分,手上摇鹅毛扇的动作更是加重了些许,“王上亲口指名道姓让她来?” 小萝摇了摇头,在桌上沏了壶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封倾嫌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在说,没规矩得无可救药,要不是本娘娘当初收了你,估计现在在某大街头被人围打。 “娘娘别这样看人家,人家会脸红的。”小萝还眨巴着眼睛装作娇羞样,扭了扭她的小腰肢,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封倾很不吝啬地给了她一记白眼,“你这丫头只能注定跟着本宫了。” 小萝嘻嘻的调皮样,眼里满是诚恳,“那当然,谁叫娘娘你对我好呢!” “给本宫也来一盏茶吧。”封倾没好气道。 有这表现的机会,小萝当然是很殷勤地给封倾奉上一杯茶,又解释起方才那事。 “娘娘,那是上官丞相自荐的,而且当时文武百官都在场,王上肯定是不好意思推托的。” 封倾执着茶杯在嘴边,无声笑了下,“小萝,你又瞒着本宫什么事?” 小萝兴高采烈的模样立马萎下来,每次都瞒不住娘娘的金睛火眼。 “娘娘,你听了后别不高兴。” 封倾笑笑不说话,那倒要听听你说的话能让我不高兴到哪种程度。 “百官要王上纳妃。” 封倾长眉上挑,抑不住的嘲笑,“纳妃?呵,这群狗官也够大胆的,阿铮才刚立我为后,这么快就坐不住要提纳妾的事。” 小萝点头如拌蒜,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封倾。 “还有呢?他们是用什么借口去说辞王上的?说本宫是个江湖女子?还是说为了皇室后代?” 小萝眼神一惊,惊讶还真的什么都瞒不了封倾,她点了点头,“都有。” 封倾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迫得小萝急了,立马打腹稿安慰。 “娘娘啊!你可别把这些放在心上,百官总是这样子的,他们表面上听任于王上,但是实质上都不知什么时候跟上官丞相搭到一块去,所以他们说的话千万别当真,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封倾脸上的笑容愈加变大,小萝却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后背,冷不禁打了个颤。 “小萝,他们说的话都是事实,本宫的确是他们说的那样呀。” “不是的娘娘,小萝相信娘娘是好人,小萝相信你。”小萝慌急得哭了,连手脚都不利索,差点倒在榻子前。 封倾看了她片刻,这丫头顶多就比自己小三岁,怎能这么天真,但是眼里却找不出一丁点撒谎的蛛丝马迹,“傻丫头。” 她哽咽道,“娘娘,绝对不能让上官小姐成为王上的妃子。” 如此坚定的语气倒是让封倾疑惑了,眼神询问她。 “如果上官小姐也嫁了进来,那就会瓜分了王上对娘娘的爱,到时候娘娘不会开心,娘娘不开心,小萝也不会开心的。”小萝几乎泣不成声。 封倾把她拉到榻上,摸着她的脑袋笑道,“真是傻丫头。” 其实虽然高启铮答应过她不纳妃子,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但是封倾也想过他们的身份和处境,想要高启铮一辈子只有一个妻子是不可能的,安国的未来可就断送在她手里,以后黎民百姓提起她的时候不仅会说她是个恶魔,还会骂她是个祸国妖女。 这三个月来她一直就是在等着这个时机,等着百官露尾巴的一天,终于是等不及了?这么快就让高启铮纳妃子? 好,那就让他纳妃子。 在深宫里不仅要和妃妾争宠,还必须和前殿的那群狗官斗智,她得多吃点东西补补体力和脑力。 “小萝,是御膳房拿多点鸡腿来。” 哭声戛然而止,“娘娘你要断我后路啊?” “不,吃饱了跟贱人拼命。” 058 本宫一脚把你踢飞 http://.biquxs.info/

当天下午尉迟少颜来请她的时候,她正好在练新的剑法,察觉到有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下意识地就提膝运气腾飞半空中,长剑至她手中飞出,直往门口飞去。 幸亏尉迟少颜也是常年习武的人,才避免被封倾全力飞来的长剑刺中。 他握住剑柄,往她走来,脸上永远没有除了冷漠外的神情。 其实尉迟少颜比她还迟踏进这皇宫,刚来不久就获得高启铮的全盘信任,当初封倾也瞧不出他究竟有何能耐,不过就是一头异于常人的雪丝,一张冰冷如霜的好看容颜,看着很有孤冷出尘的气质。 哦,还有永远波澜不惊的眸色,倒是跟高启铮相似。 现在她是晓得了为何高启铮留下他,还安排如此重要的职位。 因为尉迟少颜做事从来不会逾界,而且不管任何一件除了高启铮之外的人吩咐的事,做事极其有个性,以至于他进宫的第五天就被百官联书投诉。 原因居然是,看着上官丞相摔倒也不去搀扶,当然这不是重点,而是这位尉迟侍卫居然给丞相翻了个白眼。 当小萝奔回来八卦这事的时候,封倾笑得差点脸部肌肉抽筋,尉迟少颜不仅是个奇葩,更是个耿直有个性的奇葩。 封倾拿回他手中的剑,忍笑看了尉迟少颜一眼,闯进的无疑依旧是一双冷漠的眸子。 尉迟少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无人察觉,撇过头向外走,“我出去等你。” 哦,对了,他还从来不说敬语,当然这肯定是除了高启铮之外。所以害得封倾常常自我检讨,是不是她自己平时为人太过随便,不仅是他,身边那只小萝也经常这样不用敬语。 她刚走进内殿就看到小萝一脸贼贼的走过来,脸部表情十分丰富。 “娘娘刚刚对尉迟做什么了?我看到他好像脸红了。” 我擦!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封倾一脸懵逼地看着小萝那挑得十分夸张的双眉。 她赶紧把小萝拉近点压低声音,努力抑制内心的澎湃,“小萝你能看出少颜脸红?就他那张常年白得跟面粉似的脸,会脸红?呵呵,骗人吧你?” 小萝立马改为皱眉,十分不悦地看着封倾,“娘娘怎能怀疑我呢?你看我天真无邪又真诚无比的眼神,我像是小骗子吗?” 封倾脸色难以捉摸,随后摇摇头,“你只是大骗子而已。” “哼!”小萝赌气地往花园那离去。 封倾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为什么会有一种小萝才是主子的错觉? 出门时她就特意用余光瞧了瞧尉迟少颜的脸,哪来的红?惨了,小萝肯定眼睛有问题,回去摸摸银子带她去太医院走一趟才行。 虽然她和高启铮已经成婚一起住了,但是白天的时候很少会见到他本人,不是去批奏折就是处理其他事,封倾常常抱怨他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些领皇粮的人究竟还有何用处? 今儿好不容易提前点时间见到他,封倾心里早已欢腾得飞起来,毫无形象地提起裙摆跑进御书房,还边跑边喊“铮铮”。 后头的尉迟少颜想说些什么都于事无补,封倾跑的速度连他都追不上,哦,正确点来说应该是轻功。 所以她刚十分豪气地推开门的时候,室内十来双目光全落在她身上,虽然碍着高启铮的身份在那,但是有好几个元老级的重臣还是低头窃窃私语。 封倾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唇角勾勾,毕恭毕敬委身行礼,然后走到高启铮旁边。 他早就厌烦了这群所谓的忠良之士,看到尉迟少颜进来便给了他一个脸色,而后牵着封倾的手离开。 她奔来的时候喊的那几声,夹着毫不掩饰的欢愉,高启铮刚听到时还以为自己累得出现幻觉了,第二声响起,加上室内那臣官的脸色,他就知道不是幻觉,心里急得差点掀桌走人,这群人真的一点都不及封倾可爱。 他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小嘴,笑得一脸邪魅,“有没有想我?”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像有根羽毛在封倾心尖滑过,她立马跳开,嬉皮笑脸道:“没有。” 看着眼前她的模样,高启铮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或许应该早点遇到她,那么他以前就不会觉得生活无趣。 高启铮眯了眯眼睛,封倾煞觉有危险,未反应之际就已经被他再次拉进怀里,炽热的吻落下来。 早知道她就跳远一点,起码还有反抗的机会呀! “不想我,你还能想谁?” 啧啧啧,声音虽然是很温雅的,但封倾很明显就听出了里面那赤裸裸的威胁,大概就是在说,你敢想除了朕以外的人,你看朕不派尉迟灭了他九族? 封倾立马撒娇状拉着他的手臂摇晃,“哎哟,我的小心肝哟,你怎能自己吃自己的醋呢?” 话落间听见后头一花盆摔到地上的声音,两人纷纷黑了一脸回头,只见到尉迟少颜一人站在回廊出口处,而他脸上的表情比两个当事人还要黑。 封倾一脸无奈地喊了声,“小萝,出来吧,你虎腰熊背的,藏不住。” 小萝躲在尉迟身后先探了个头出来,先给高启铮行了个礼,再眨巴着眼睛道:“娘娘,人家这几晚都没偷吃鸡腿儿,咋会虎腰熊背的?” “一,你自己走。二,本宫一脚把你踢飞,二选一。”封倾装出一副很厌烦的样子。 小萝立马从尉迟身后跳出来,狗腿般挪到封倾身旁,“娘娘!娘娘!你这么美丽动人高贵大方倾国倾城足智多谋,不会做出一脚踢飞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子这种事吧?” “朕相信倾倾会的。”某王献上迷之微笑一个,小萝心头一惊,虎背一震。 王上您别随便笑啊!会出大事的!她不想被那么粗鲁的娘娘踢飞! 随之封倾的脸上亦是露出同款笑容,挽着高启铮走了,要不是尉迟过来用剑尾捅了捅她肩膀,估计小萝可能会在原地凌乱到今晚。 小萝会过来,估计是她那丫的想跟来吃大餐。 059 有何居心! http://.biquxs.info/

高启铮也知道小萝的事,贪吃!虽然他是个严肃的君主,但是既然小萝是封倾的婢女,那就随她去,毕竟封倾能在这皇宫中找到一个中意的人岂难得。 与其说是高启铮找她一起来吃饭,实质上是带她会会那个安国第一美人,“会会”这两个字当然是封倾自己心里想的,既然上官熙雅如此出众,高启铮就肯定不是第一次见。 噢,一向猜得很准的封倾这次居然还是猜对了。不过呢,,高座上他搂着封倾谈笑言欢,丝毫没有对下面的表演起一丁点兴趣。 在他们笑得正欢之际,表演就已经结束了,上官熙雅迈步于人群前,摘下面纱,行礼下跪,声如莺歌,貌赛西施,谈吐优雅,“臣女上官熙雅拜见王上,拜见王后娘娘。” 虽然封倾心里不喜这个丞相千金,但好歹人家也友好有礼貌,她总不能失了气节吧?眼看高启铮并不是喜欢给人面子的人,给了她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她捏了捏高启铮手心的肉,而后摆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不失王后高贵风范,无论是气场还是风度都远高于上官熙雅。 温言了句,“平身吧!” 站在一旁的小萝立马会意,用眼神示意下台的婢女安排上官熙雅入座,封倾不由得感叹小萝的职位之高,实质上某小婢女也只是跟了个大主而已。 整顿饭宴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越是平静就越是可疑,封倾一晚上就在暗中观察着两人,上官熙雅就不用说了,哪个女子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在后宫呼风唤雨?谄媚的眼神一直往高启铮身上飘,但她家铮铮好像屏蔽了除了封倾之外的人一样,只顾着给她夹菜倒酒,手上倒也安分,没到处摸。 有猫腻! 这不,果真被封倾猜对了剧情的开头。 小萝吃撑了去荷花池散步的时候正巧见到高启铮和上官熙雅私会,啧啧啧,这画面让作为偷听者的小萝十分牙酸。 上官熙雅一口一个铮哥哥地喊,声音娇得蹲在草丛后的小萝直打哆嗦,真想知道高启铮什么口味,竟能忍受?不,应该很享受吧。 小萝说他俩从小就玩一块去,高启铮十岁登基,五岁就认识了上官熙雅,但是他九岁那年上官雄白升做了丞相,之后高启铮就很少再跟上官熙雅来往。 封倾坐在院子的摇篮上,轻摇孔雀扇,边摇头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小萝一脸着急抓头,斗胆问道:“娘娘不去抓奸吗?” 话落时就被封倾一记孔雀扇打脑袋瓜,“小萝你最近跟谁走得近?怎么变坏了?还抓奸!这词你跟谁学的?” 小萝捂着头噘嘴,“娘娘,我在为你好啊!不能让那个上官熙雅嫁进来,要不然咱们连口好饭都不能吃得上,到时候我还怎能有力气给娘娘做跑腿?” “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就只会吃。”封倾很鄙夷的眼神赏过去。 “娘娘。”某只会吃的狗腿子谄媚地喊了声。 封倾依靠在榻上闭眸摇扇不理她。 小萝不死心地又喊了声,“高贵美丽大方的娘娘?” 哟!长大了?这形容词听得封倾的心情很是愉悦。 “得了得了,小萝你先回去休息,这事本宫自有分寸。” 小萝还是很担心地拉了拉封倾的衣角,“娘娘。” 封倾立马对着门外大喊,“少颜!送小萝回去!” 小萝好像特怕尉迟少颜,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落荒狂奔出去,门外传来她的声音,“娘娘晚安,小萝就先回去歇息了!” 尉迟少颜在小萝走了之后进来,只说了句话就跟着护送小萝回去。 “丫头说的有理,你应当注意点。” 要不是看在你这丫的是阿铮的侍卫,本宫肯定跳起来一掌把你拍进地板去,虽然她也觉得有理,但你们两个怎能这样没大没小呢? 高启铮为什么不说与上官熙雅的事,封倾也不问,因为她相信他。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以后几十个年头还怎么一起走下去? 不过他倒是没有让封倾失望,晚上抱着她睡的时候就把以前那些事都告诉了她,还有请上官熙雅来他们成婚百日宴上主导歌舞的事。 看吧,小萝就是个冲动的劲,不能按着她的话去做,要不然到时候封倾失了礼节,高启铮失了面子。 百日宴上热闹非凡,盛场似乎不弱于成婚当日,举国普天同庆,一整晚的烟花不间歇,宴上来宾不单是朝廷的官臣,有些交好的江湖人士也来了,封倾的师父脸上虽笑得欢,但心里还是存一丝担忧的。 开场即是上官熙雅的独秀,一袭红纱舞衣,勾勒出她姣好婀娜的身姿,随着身姿舞步的扭动,身上的纱衣也随之摆动,明亮的灯光下,众人眼中的惊艳,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出她那种天生而成的气质,如同一朵盛世莲花。 就连搂着她的高启铮都不由得多看了眼,封倾脸上越是笑得灿烂,心里就恨不得立马上前把这美人给灭了,她那丫的看咱家铮铮的眼神就不能好好的吗? 又媚又娇的,有何居心! 不过让封倾真正郁闷不爽的是,高启铮这家伙居然看得移不开眼睛!他是不是忘了他唯一的娘子还坐在身边,而且满大街都飘着醋酸味。 一舞作罢,却足以让上官熙雅的形象在每个人心里添上更加浓重的一笔。这支浴血凤凰舞除了安国三百年前开元之际时,第一个王后一舞倾城外,后来再也无人敢跳这舞。 王后的身份是原因之一,更为重要的则是这支舞的难度,连历届舞王冠军也驾驭不了。而上官熙雅今日此举,简直就是想要独领风骚! 不,是挑战封倾王后的地位! 舞毕,满场震惊无声一片,封倾扫了一眼,掌声自手中响起。 “上官小姐果然不负安国第一美人的盛名,连这支被被誉为舞学界最难的浴血凤凰也能诠释得如此精妙,”然后她转头看向还未回过神来的高启铮,桌下握紧他的手,笑道,“王上,当赏?” 060 登徒浪子 http://.biquxs.info/

封倾的笑声近在耳边,尽管脸上露出的笑容怎般好看,高启铮总能察觉里面暗含的杀机。 他立马回神,“王后说得极是,赏!” 封倾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虽说有男女级别这礼节,但方才那种场景,谁还能有心思多想她的无礼。 上官熙雅纤身一委谢礼,“多谢王上美意。” 不知哪个门派的使者开声调侃,“王上,上官美人舞技精湛,谢某很是欣赏,可否把美人赏赐给谢某?” 封倾额角青筋抽了抽,谢垣这丫的胆子长毛了?他不知道上官熙雅是丞相之女,敢情丞相会让自己的千金随一个江湖人士?丞相这些年对他们赶尽杀绝的事可做得不少,谢垣就一神经病! 就算丞相允了,高启铮也不允许,那可是他的小青梅,谢垣在江湖上的名声可坏了。 果不其然,高启铮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一开声就能震慑在场每一位,“这就得问问上官丞相了。” 丞相拍桌而起,怒怼谢垣,“你就一江湖上的登徒浪子,今日让你来宫中参宴已是越界之举,你居然敢肖想雅雅,没门!哼!” 上官雄白在朝廷上的势力雄厚,他一发怒,在场所有臣官都不敢出声,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谢垣笑着看了台上的封倾一眼,没有接话。 封倾自是知道他眼里说的是什么,讽刺,戏谑,还有怜悯。 大家都是有脾气的人,就不能互相体谅一下?封倾在桌下的手早已气愤得握成拳头,眼神都变得血腥暴戾,她想杀了上官雄白,立刻!马上! 出手之前就被高启铮拉过了手,耐心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舒展开。 “倾倾,今日是好日子。” 封倾看着他平静的眸子,慢慢把气消下去。 高启铮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掌心,小声道,“如果可以,我早就把他杀了,用不着现在让他碍着你的眼。” 台下的谢垣移开玩味的眼神,盯在上官熙雅身上,这女子虽然美,但是要真的把她带回去那就免了,谢垣只是想看看朝廷和江湖间所谓的协议能坚持到何时。 这本该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宴席,被这么一搅拌,场上气氛忽然就变得剑拔弩张,似乎只要再有个人说一句江湖的不是,双方就会拔剑相对。 小萝却在这样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吃得非常尽兴,恍如无旁人般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一只猪肘子,封倾一瞥过去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场景,说真的她还挺羡慕这丫头,什么都不管,有吃的就行。 眼神扫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尉迟少颜的眼神落在她这,不由得心生疑惑。少颜向来孤冷,他眸中担忧与杀意混杂的沉色很是明显,这是在担心她吗? 待到宴席散了,所有人离开了,高启铮把她带到皇宫的最高处。 那是望月楼,高得能纵览整个皇宫,脚下是通火灯明,却安静一片。 高启铮搂着她的腰靠在石栏上,伸出手指向皇宫外的地方,“倾倾,看那边。” 封倾随着看过去,那里是皇宫外的都城,灯火照得比宫内还要亮,虽隔着有很大的距离,可她能感受得到都城夜里的热闹,人潮涌涌的夜市。 “阿铮,都城是一直叫都城吗?” 高启铮思虑了片刻,“三百年前安国祖先攻下城之前,这里好像是叫盛城,只不过后来把这里作为整个安国的中央枢纽就改为了都城。” 封倾看着远方都城的烟火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两人互相靠着享受晚风,过了片刻,她清脆的声音响起,“长乐,唤长乐城可好?” “长乐?” 现已深秋,夜里难免有点冷,她拉紧斗篷缩进他怀里,不紧不慢解释道:“长乐,永远快乐,我希望你的子民都能安居乐业,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 “安居乐业,永乐无忧,好!甚好!”高启铮把怀里的她又一阵亲啃。 当然,我最希望的更是住在城里的你永乐无忧。 夜里待他沐浴更衣爬上床时,封倾又在怀里掏了件东西送他,是一条红绳脚链,往他白皙的脚腕上戴去,无疑又让他多了份魅惑人的能力。 据说送爱人一条脚链,来生便会再遇见。 阿铮,恕我贪婪,来生还想霸占着你。 今日是冬至,安国无大雪,反而出了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 都说冬至大过年,冬至假期安国全国上上下下都放了七天的假期,话虽至此,但实质上放假的大多都是吃皇粮的。 做生意的和小摊贩们还得生活,今日出游的人肯定比平日里多,他们不借着节日出门多做点生意,新年还怎么欢欢喜喜地过呢? 高启铮把宫里的人都放了假,然后带她出宫玩,但是小萝那丫头临走前说要上茅厕,他们几个就在后门等着小萝了。 踌躇间听到小萝忽然一声痛呼,“哎呀!” 她立马回头过去把小萝扶起来,同时还给小萝撞到的人道歉,“姑娘您没事吧?有没有撞伤了?本宫这小婢女平时性格比较冒失,姑娘要是被撞伤了本宫会负责的。” 被撞的女子一身黛蓝纱裙,外披的大毛氅像是貂毛,看着不像他们安国的衣着风格,更不是其他国家的,封倾乍眼一看,差点被吓着,她封腰上的图纹竟是上古第一凶兽饕餮! 女子抬起头来,一张清冷美艳的脸,竟跟尉迟少颜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行了礼,声音带着女王一样的气质,“尘音见过王后娘娘。” 尘音?封倾一听名字就条件反射般迅速问道:“你是国师?” “嗯。” 封倾跟小萝互视一惊,似在说,国师大人竟是个比上官熙雅还要美的女子!而且还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女子!赶紧抱大腿! 于是两人就笑呵呵地凑过去拉关系,高启铮实在是没眼看了,赶紧把丢人现眼的两人拉回来,当然,小萝是被少颜提着回来的。 在马车上时,封倾不满地小声在他耳边嘟囔:“干什么呢?” 061 你的姻缘就在身边 http://.biquxs.info/

“你瞧你的出息,上哪了?”高启铮把她拉到腿上坐,用自己的大氅连带着把她裹紧怀里。 “嘁,这时就不是出息这回事了。阿铮你知道吗?她可是尘音啊!我以前也就听过她的名号而已,来无影去无踪,能呼风唤雨,会很多法术,这么厉害的人你是怎样把她请回来当国师的?”封倾说得有点小激动,就好像见着了自己的偶像一样。 高启铮看着她这般欢乐的模样,不由得扬起嘴角,眼里笑意温和,“少颜来的第二天,她就自己来了。” 封倾一惊,“这么神奇?” 他似乎不太喜欢把话题都留给别人,噘着嘴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烤兔子?” 封倾被他撒娇的可爱模样逗乐了,笑着凑上去轻咬了他上唇一口,都说惹火烧身,高启铮怎能放过这般主动的她? 伸手把她的腰一揽,整个人都往他这边倾来,慢慢撬开她的牙齿,又是一场唇舌交缠追逐之战。 最后吻得封倾脑子快要缺氧才放开她,笑着伸出大拇指摩挲她的下唇。 笑声轻柔,眼里星光点点,“你吻技有进展。” 封倾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还真是一只小刺猬。”高启铮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 “睡会儿,到了叫你。” 她乖巧地点点头,又亲了亲他下巴才窝回怀里去。 “阿铮,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回去万花山抓兔子。” 高启铮应声好,把她搂紧了,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封倾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感叹道:“长乐城的夜市果然热闹非凡!” 自一月前阿铮下批文把都城改名为长乐城后,城里的百姓生活得更加乐了,连生意买卖都多了一倍。 衙门也组织了大量人力物力来修建新的商业街,相信不久后的长乐城该会更加繁荣,安国第一大国的地位也更加牢固。 封倾牵上高启铮的手,旁若无人般高兴到原形毕露,“待会我要带你去放河灯!” 走在后头的小萝霎时懂了,拉着尘音和少颜的袖子往后退两步,惹来两个面瘫的冷瞥。 她鬼祟地压低声音解释道,“咱们不能搅了王上和娘娘的好事。” 可少颜和尘音同样高冷,各自给了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就往前走去。 小萝愣在原地可怜兮兮眨巴眼睛,哇,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子的呀?非得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只顾着嘀咕,却忘了要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忽然一抬头就寻不到他们了,眼神慌乱地在人群中四处寻觅他们的身影,却是无果,封倾他们好像突然间消失匿迹般没影没踪,小萝只好自己往马车那边跟侍从待在一块。 有了高启铮的封倾哪还有心思管小萝那烦人的丫头,早就坐在戏子台下与长乐城的百姓一起看戏了。 “娘娘,这个你拿着。”尘音趁着少颜和高启铮说话的时候,忽然走到她身旁,手上还不忘塞给她一沓类似符咒的纸。 封倾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 “拿好了。”尘音再次叮嘱,又悄悄给她说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 念完之后还要封倾给她重复几遍才放心,然后又退到后面的位置去。 封倾把符咒藏好,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好像会有些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但是很快地就忘了过去,台上的戏活灵活现,把她整个人的心思都吸引过去,她看戏的时候很不安分,手里拿着高启铮方才给她买的糖炒栗子,嘴里吃着糖粘人,兴奋之时还会手舞足蹈,跟着大伙儿起身拍手叫好,相对比下来,高启铮就安静多了。 封倾见他没啥动静,就凑过去问道,“没兴趣?” 他如实回答,“不大。” 她瞧了眼四周,哪还有尉迟少颜和尘音的身影,就连小萝也不见了,正好给他们留个二人世界。 “那我们去玩别的。”封倾凑近他,迅速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高启铮似乎很满意她的主动,嘴角上扬,牵着她的手往人群外走。 “阿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去放河灯吗?”封倾笑着把他带往那边走。 瞧见高启铮一脸迷糊的样子,封倾颇觉好笑,这家伙还真的是无趣到极点,想必以前他足不出户,连民间上的传说和习俗都不知道吧? 她耐心地解释,“放河灯也是有讲究的,平常一些节日放河灯,是人们用以悼念逝去的亲人来祝福活着的人,倘若是一些特殊的节日,比如七夕节,大多数都是女子出来放的河灯,她们借此来祈求姻缘。” “那你不必放了,你的姻缘就在身边。”高启铮把她搂到怀里笑着说。 遭来封倾一记白眼,想必放眼整个安国大陆,也就封倾一人敢对他翻白眼。 封倾一手拍掉他越来越不正经的手,“别闹,咱两去写点祝福语,给长乐城的百姓祈祈福,让安国国泰民安的,你也省点心。” “还是你最好。”高启铮又凑过去,死不要脸地当众亲了她一口。 封倾倒是觉得这家伙越活越像她了,在脸皮厚度这方面都有种努力向她靠齐的趋势。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耳背了,前两天还听到某人说少颜才是最好最贴心的那个。”她作势掏掏耳朵。 “回去了给你治治耳朵。” 唔,他还真越来越不要脸了。 放完河灯之后还打算去吃浮元子,但是走到半路的时候他们就被一群奇怪的人拦住了去向,说是奇怪,倒也为真。 因为他们凭空出现,突然一闪顿现拦住他们的去路,吓得封倾丢魂失魄。 而且穿着奇怪,封倾以为尘音的穿着打扮已经算是另类但是眼前这群家伙更加另类,他们的衣服上挂满了骨头,有些看着更像是手指的指骨,惊悚万分,无意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气从脚底往背上蹿。 她下意识地就把高启铮拦在身后,好似一直都把他当作是在虎云寨时的那只兔子,逗乐着逗乐着也要保护他。 062 我就要吃浮元子 http://.biquxs.info/

高启铮只是笑了笑,似乎觉得封倾此举动煞可爱,还真的时时都把他当做软脚虾了? 封倾固执地非要把高启铮挡在身后,眼中带有杀气,傲慢问道,“劫财还是劫色?” 众人:“……” 领头的那个把刀一亮,冷光嚯嚯,“把紫月血珠交出来!” 紫月血珠?什么鬼? 封倾眼都不敢眨,这是她闯了这么多江湖以来第一次感到压力,她很明显地看到那人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的红光,要是说红眼病她信才怪,不只有红,还有火! 这人成精了呀? 她悄悄在高启铮耳边留言,“你先走,去找尘音他们,这几个人怕不是人,都成精了!” 每次有困难的时候她总是让他先走,高启铮虽心动但也不能抛下她走人。 高启铮向她腰间摸索去,“来,鞭子给我,你先撤。” 那人好像有些不耐烦,犀利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到处打量,“把紫月血珠交出来,留你们一命!” 封倾毫不犹豫地把手中一排银针飞出去,那人凭空消失后再次出现,距离更近了些,银针全落在地上。 领头人血红了一双眼,还冒着火,狰狞道,“别跟他们废话,全部一起上!” 一声令下,那些人瞬间变成一具具魔魂鬼头,幽绿的眼睛盯得他们毛骨悚然。 高启铮看着封倾,眼神传意,“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话落之际两人的身影已在空中与一群魔魂厮杀,不到片刻就被打趴地上,封倾捂着胸口吐了口黑血,同时有张纸符掉了出来。 纸符?咒语?尘音! 那群东西好像是冲着他来的,正提着刀走向他,那刀已不是冷光嚯嚯,而是染上暗红的煞气和火焰,怕是一刀下去不单只是死这么简单吧? 高启铮被打落在离她较远的地方,趴在地上挣扎不起来,晕过去了吗?方才高启铮挡在她身前,承受着大部分反弹的力量,恐怕体内的伤比她重好几倍。 封倾赶紧趁那群东西没有留意她之际把那沓纸符掏出来,默念尘音教给她的咒语,那张纸符射出一道蓝光劈向那群东西,瞬间把他们劈冒烟,成功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她被它们半露原形的恶心模样惊得一哆嗦,赶紧把一沓纸符握在手上不断念咒语,一层层紫蓝的光圈从她身上往外扩散,一层层打在那群东西身上,一个个逐渐灰飞烟灭。 直到全部消失了她才放下心来松口气,爬起来打算过去把高启铮也扶起来。 但还没走到过去,他就自己跳了起来,拍拍双袖,赶紧过来查看封倾的情况,“没事吧?摔哪了?哪里疼了?” 封倾没回答,瞧他活蹦乱跳好像有点事都没的样子,煞是惊讶,“你是不是摔傻了?咋这么有精力?” 他收起鞭子,宠溺地把她搂进怀里,“傻了你也得负责到底!” “我擦!看来你真傻了!”封倾着急地拉过他的手把脉,气息平稳。 高启铮任由她胡闹完才解释,“我没事,可能是跟我身上佩戴的平安符有关,之前我跟你说过我被兄长推下河,后来母妃去山里一个道士那给我求了个平安符,一直戴到现在。” 封倾柳眉一挑,满脸羡慕,“这么灵?” “不晓得,你想要?” 封倾愣了刹那,立马摇头,“你背我去吃浮元子,我被打得没力气了。” 倘若她说要,那他就真的会把那东西送她,但是既然能保他平安,她要来何用?她唯一的心愿不就是让他平安快乐吗? 高启铮一听到她没力气就变了脸色,“浮元子下次再吃,我先带你回去。” “不要!我就要吃浮元子!”封倾撒娇地攀上他脖子,亲了他下巴一口。 “你方才吐血了,别以为我没看到。”高启铮板着一张脸,不受她这一套。 她皱着五官以一种小怨妇的表情看他,不说话,看得他越来越心软。 高启铮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得了得了,我背你去,我这辈子啊就是注定要被你吃得死死的。” 封倾开心得像个两百多斤的孩子似的爬上他的背,又调皮地亲了亲他的左颊。 她轻轻地晃动双腿,双手亲昵得搂着他的脖子,眉开眼笑,“阿铮,我们会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会。”他语气肯定,步调平稳。 她又问,“那我们会幸福一辈子吗?” “会。” 两抹蓝色身影伫立在不远处的街头,看着他们俩逐渐远去的欢奔背影,封倾在他背上笑得睁不开眼,仿佛只要这样子就能定格永远。 “回去吧。”尘音瞧了眼身旁的尉迟少颜,也不管他会回什么就自个儿往反方向走了。 少颜拉回眼神,转身跟上尘音的步伐,“你不是不管这事吗?” 尘音毫不留情白了他一眼,“要是到时候帝尊提前回去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 她还真是有一个傻弟弟!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得来的就是一阵沉默。 “帝尊这些年到底在发什么疯?好端端地去魔界挑事,还发神经一样跑来人界学人家体验人间疾苦?得了呗,他要是在这里有点什么不测,遭殃的着急的还不就是神界那群混吃的,帝尊这人就一个词来形容,有病!” “大概是闲得慌了。”少颜的神色让人猜不透。 尘音瞧着他的脸色冷笑一声,“我看你也差不多,伤还没好倒也喜欢折腾自己,方才水云烟那一下你居然接不住,你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父神都救不了你。” “就你多嘴。”少颜瞪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加快步伐。 “这还能怪我?你先回北崖修养一段日子,他们那边我先帮你看着点。” 少颜回头,以一种狐疑的眼光死死盯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假话一样。 尘音倒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你是我弟弟,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况且玉碧也在这。” “玉碧就不用担心了,我下来前去司命那看过命格。” 063 王上,请三思啊 http://.biquxs.info/

尘音点了点头。 他忽然笑道,“我离死还远?” 尘音眉一蹙,对他怒吼了声,“滚回去!” 他果然乖乖地回北崖去了。 封倾他们回到马车上时,小萝居然在车上睡得香喷喷的,听到动静就一个激灵弹起来诉苦,一把泪一把鼻涕地说娘娘撇下她去耍。 封倾不敢把遇到的那些事到处张扬,也就找借口给糊弄过去,把她给哄睡了再找尘音说说此事。 她这一说,整晚都把高启铮给忽略掉,沉迷在跟尘音的二人世界里。 高启铮这小气鬼有仇必报,害得接下来几天她都不敢出门见人,嘴巴都被他啃肿了!脖子上也算上遭殃一片! 疯狗子! “王上,请三思啊!” “王上!” “王上,王后娘娘终究是个江湖女子,安国的未来可不能因一个女子给断了!” 百官一个个在大殿内叩首伏地,集体联书要求他纳上官熙雅为妃,高启铮揉了揉青筋凸显的额角,显然是被激怒了。 集体联书纳妃一事肯定是上官雄白带的头,他们竟还真当他这个王是废的? 高启铮拔出随身佩剑,用力一掷,利剑穿破大殿内最粗的柱子,插在殿门上,全场瞬间一片安静,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断他们也不敢小觑高启铮的实力。 “朕的后宫何时需要你们这些外人来管?”他的声音洪亮霸气十足,比雷声更有震慑力和令人心惊胆破的力量。 “谁敢再提纳妃一事,杀!无!赦!” 高启铮长袖一挥,腥红着双眸离开,离去的背影宛如炼狱修罗,死神气息扑面而来。 尉迟少颜离开的这些日子,都是尘音来陪她的,当然这也会有很多好处,比如,教她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八卦算术,奇门遁甲,驱灵咒语等等。 自那事之后,她更加不敢放松过日子,每日都勤加练习帮助尘音在皇宫内布法阵,还学会了画符。 一日她在练习的时候随手画了个不认识的符咒,咒语一出,门前那棵梨树忽然就起了熊熊大火,吓得她赶紧命人灭火。 她不是怕烧光了那树,而是怕埋在树下的酒被烧坏,那可心疼死她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她也不怕日子过得有趣无趣,有高启铮在,每天都是好日子。只不过少颜离开的这些天,她倒是发现了高启铮的脾气跑出来了,眉头常是皱在一起。 今日尘音也没来找她,大概是有事缠身,她本想着去给高启铮解解愁,却真的无意解了愁,知道了他为什么烦恼。 高启铮刚走进清心阁没多远就发现了封倾坐在院子的墙头上,他走近围墙,笑着仰头唤她,“上面坐着危险,下来,我接着你。” 封倾往下纵身一跃就跌进他的怀里,顺势双手勾上他的脖子,毫不吝啬地给他大大一个吻。 这种安心的感觉就好像,瞬间被穿上了好几层盔甲,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怕;又好像是,经历了多少个无眠的深夜,你终于能睡得一夜无梦;貌似又像,你不再怕前方路遥,因为有人会一直陪你。 她少来的主动,惹得高启铮眯起眼睛思虑她有什么阴谋。 “不开心?” 封倾看了他片刻,又亲了亲他的唇,而后埋头在他怀里。 果然是她看中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知道她的心情如何。 这样沉默的封倾倒是让高启铮心里来得慌,右手搂住她的腰肢压进怀里,左手不忘轻抚她的长发。 “心肝儿,怎么了?” 封倾抬手环抱他的腰际,糯糯道,“铮铮,要不你把上官熙雅纳进后宫吧?” 高启铮一听这话就立马变了脸色,褪下喜悦,愤怒覆盖。 “为什么?”他抑住怒火不表现在封倾面前,免得吓着她。 可他好像忘了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封倾就领略过他的脾气,以及封倾的心思缜密。 不说其他,单是说话语气她就能闻出火药味了。 “局势所需。” 她从他的怀里出来,认真坚定地盯着他的眸子。 继续解释,“上官雄白权倾朝野,他在官场上已有二十多年之久,奠定下的群众基础和实力兵力是不容小觑的,要不然以君臣之礼来说,他敢如此明目张胆让你娶他女儿?上官雄白近些年愈加猖獗是因为他的对手只有你一个,你父王母妃早些年走了,王兄也被你屠尽,他早就盼着这天的到来。” 她把一直沉默着的他拉进屋里,“你比我更加明白,安国边境动荡不安,不是土匪就是外族人,还有一些大小邻国,无一不都在盯着你手上的王权和江山。离开你的那两年我去过南疆,无意中瞧见了上官雄白跟南疆王交谈,你该不会相信他是帮你去为两国交情谈和的吧?” “那又怎样?朕会怕他?”他紧皱着的眉随即一挑,外泄君王尊威霸气。 似在说,倾倾你敢说朕一句不好的话,朕立马灭了上官雄白! 封倾忍俊不禁,“你当然不怕,但是你的子民怕。你试想若这江山易主,苦的终究还是黎民百姓。倘若上官雄白有天要动真格了,我能帮你,虎云寨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竭尽所能帮你,但是只怕江湖上一些比我更独立独行的家伙会侍机参一脚,所以,你需要上官熙雅。” “倾倾,我的江山不需要牺牲任何女人来成全,我是一个男人,我有能力保护好我手上的每一样东西,包括你,我的娘子。” 封倾执拗不过他,眼前形式还未到非娶不可的地步,还是先给他一点时间认真考虑。 “阿铮,我是认真的。”她拉过高启铮的手,诚恳道。 所以希望你考虑下。 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再娶其他人,当她能牺牲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就可以为了你而放弃一切。 “倾倾,不要再提这事了,此生我只会娶你一个,我不想再强调第二遍。” 高启铮把她拉上床抱进怀里补眠,不久后就能听到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064 本宫不要回去 http://.biquxs.info/

封倾伸手抚上他的眉眼,替他舒平微皱的眉。 “阿铮,如若有一天真要你在我和江山之间做个抉择,我希望你想到的是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而不是儿女情长。” 回应的无疑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不过那诺言只熬过了一季。 三个月后少颜刚回来不久,高启铮就派他去丞相府下聘娶上官熙雅,成亲之时刚好在初夏。 少颜不在的这几个月,都是封倾陪着他进出,朝廷上的那些事大多也是她给的意见,所以现在的局势她也晓得,已经到了那个非娶不可的地步,就算她心里真的不想让他娶别的女子,但也要考虑到安国的未来,不能因为丁点儿女情长给毁了。 她虽是王后,按道理来说纳妃子当天她也要在场,但是上官雄白又不知从哪搬来一套江湖子女之说,说不让她染指他女儿的婚礼。 所以大婚当日她本打算回虎云寨找师兄和师父说说此事,让他们帮个忙,但是忽然又想到,如若上官雄白在婚宴上搞事,少颜能护高启铮,但他也终究是一个人面对。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她不想高启铮一个人陷入困境。 前殿里所有人都开怀大笑的,看着上官雄白醉醺醺的样子,封倾晓得今晚不会有事发生,也就把她刚进宫时埋在树下的酒挖了出来,小萝被少颜带去蹭吃的,她一个人穿过长生殿去望月楼的时候恰巧碰上尘音。 “阿音来得正是时候呀!你瞧本宫刚挖出来的酒,多大坛!赏你一个约酒的机会。”封倾嘴上虽摆着身份,但手搭背的动作则看不出有任何架子。 尘音眸里星光零碎,瞧了她一眼就跟着她上望月楼。 其实这不是巧合,正是她家那傻弟弟央求她来的,还不是怕封倾想不开。 她瞧着封倾倒是很想得开! 今夜无风无月无繁星,对比起热闹狂欢的长生殿,望月楼上的确静得让人可怕,可封倾偏爱这宁静。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让王上纳妃呢?”尘音倚在栏杆上笑着看她,是那种带着苦涩的笑,貌似看穿了封倾心底的情绪。 “嘁,你瞧本宫哪里舍不得了?”封倾白了她一眼,这下倒把王后架子搬出来。 尘音柳眉上挑,故作一惊,“哦?那下官就先回去了,娘娘自便。” 封倾立马把她拉住,噘着嘴哼了声,“阿音你和少颜肯定关系匪浅!你们这两个家伙总是这样!本宫很没面子哇。” 尘音笑笑不回她这话,反倒问她,“明明不舍得,为什么却还是这样做?” 封倾灌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看了尘音片刻,黑夜把她眸子常日里的星光都盖住,只剩一片沉寂。 “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就敢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放弃任何东西。” 尘音愣了下,笑声随即响起,似在嘲笑她。 她夺过封倾手中的酒坛,爽快地喝了几口,“感情是自私的,你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他不一定会为你这么做。如若有天他想要的是你的命呢?你给吗?” 你给吗?封倾。 封倾看着她不断灌酒看出了神,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倘若有天他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她的眼睛慢慢回焦,微带沙哑的声音道,“我给。” 这话成功把尘音又愣住了,平静如水的眸子更像是一汪死水,静静地看着封倾,两人都没有说话。 曾经也有人这样问她,倘若有天他想要的是你的命?你给吗? 尘音当时答的也是这个答案。 可后来,她敢给,他就敢取。 封倾忽然开口打破了她的回忆,“阿音,你有没有也像我一样很爱很爱一个人?爱到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想抢来送给他?” 其实她问这话也笃定了答案,因为尘音身上有着一股神秘的味道,就好像,经历了很多事,而后一片风平浪静。 片刻之后才得到尘音的回复,“有。” “那后来呢?” 又是沉默了片刻,她瞧见尘音小动作地皱了皱鼻子,好像哭了。 “没有后来了。” “为什么?” “封倾,我们都太过强势却又过于慈悲,这样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好。” 尘音的声音有些哽咽,放下酒坛下了楼塔,只留下她一个在楼上细细斟酌最后的那句话。 我们都太过强势却又过于慈悲,这样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好。 她只不过是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怎么就强势了? 待到封倾下楼的时候,尉迟少颜不知在那里等了多久,只见他一头雪丝镀上一层银光月华,面若冷霜,神情疏离,看起来颇有几分仙味,只可远敬。 “喝酒了?” 封倾看出他脸上那很明显的嫌弃,眉头紧皱。 她傲娇地撇过头不吭声,算是承认了吧。 “王上在紫颜殿等你。” 封倾颇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你只是来传话的?” 少颜愣了下,点头。 “哦,那你可以回去了。”封倾没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少颜看着她不稳的步伐,又蹙眉,站在原地等她,“你走错了方向。” 封倾回头白了他一眼,“本宫有说要回去?” 她走开了几步路还未听到少颜的回答,以为他回去了,好奇地回头张望,不料他还站在方才那个位置。 “又干嘛?”她没好气道。 “等你气消了跟我回去。” 他还真的是一个耿直的人,这么直接明了让封倾顿时哑语。 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孬孬地看着他,“要是本宫一直不消气呢?你一直等?” 少颜沉默看了她片刻,大步迈向她,在她未反应之际就把她点了穴扛在肩上,“那就只好得罪了。” 他的声音淡漠得听不出有任何一丝感情起伏,冷得无温度。 “你放本宫下来!本宫不要回去!”被点穴的封倾只好任人宰割。 少颜没有理她,回到紫颜殿一把把她摔进高启铮的怀里,然后一声不吭走了。 这气场堪比炼狱修罗,肯定是被高启铮宠坏的。 065 听说你在生气? http://.biquxs.info/

“听说你在生气?”微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封倾双手环上他精壮的腰,脑袋埋在他怀里咂咂嘴巴,“没有。” “你在生气。”他的语气很肯定,但已经没有了火药味,反而带有点耐心,轻轻揉着她腰间的肉。 封倾被他揉得有些痒,反手拍开他的手,“今夜新婚,你不去雅妃那里反倒跑来我这干嘛?”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生气了?还有,喝酒了?”他低头擒住她双唇,舌头撬开贝齿闯进去,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吻得她腿软发晕才放过她。 然后一直眯起眼睛打量她,眼睛似在说,果然是喝酒了。 “我没有。”她放在他腰上的手指在相互画圈。 高启铮的眼睛又眯起来,看得她心底没气。 “你在说谎的时候手指喜欢画圈,少颜还说了,女人说没有就是有,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我呸!少颜他一光棍谈过恋爱吗?他了解女人的心思吗?他就在那瞎吹骗你!” 看着封倾委屈的模样,高启铮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柔声细哄,“骗不骗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生气了,谁欺负你了?朕给你灭了去!” 封倾抬起头,眼睛圆溜溜看着他,认真道:“真没有。”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他才放下心,又开口问,“那怎么喝酒了?” 封倾咧开牙齿傻笑,踮起脚尖啄了他一口,“因为想你了。” 高启铮被她常有的傻模样逗乐了,低下头来额头贴额头,鼻尖对着她鼻尖,笑道:“想我就直接去找我,以后别一个人躲起来喝酒了。” “嗯。” 他顺势头一偏,凑前又擒住她的唇,慢慢吮吸。 这晚他必然没有去上官熙雅那边,明日一早就得收拾残局了。 高启铮自己惹出来的事她就不想管了,让他自己处理去,毕竟关于上官熙雅的事她也不想插手,情敌之间哪有多余的好意来互赠。 不料这事正好给上官熙雅日后欺负她落了个话题,还让她惨败得几乎一败涂地。 把上官熙雅纳进来不到半年,封倾发觉内心的不安与日俱增,经常就眼皮跳。 这些也没啥的,但就是,高启铮的脾气好像越来越暴躁,似乎是消磨光了对她的耐心。 有时候跟少颜一起讲解战况和局势的时候,他会让她出去,貌似在故意不让她知道,直到现在就不给她过去了。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吃一半就走人了,夜里更是很少来她这边,两人时不时就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 “娘娘,我就说了呗!当初就不应该让那个雅妃嫁进来,你瞧,王上已经五天没来过紫颜殿了。”小萝嘴里塞着萝卜糕,坐在石凳上含糊不清道。 封倾在院子里刚练完剑,边擦汗边解释,“他可能在忙,边境战况紧危,政局不稳,国事多。” 小萝噘着嘴皱起鼻子,满是不爽,“娘娘,我可听说了,王上昨晚才去了雅妃那!” 听了她这话,封倾眉心突然一跳,那种不安的心绪又爬上来。 “宜凤宫离长生殿比较近。” 小萝脸上的不爽就更加明显了,把手上剩下的萝卜糕一下子全塞进嘴里,拍拍双手上的碎屑,起身接过封倾的长剑。 “走!娘娘,小萝带你去明湖边散散心。” 小萝的用心良苦她哪不知,也就不拂她的意,换了套衣服前往明湖,还带上垂钓的工具。 起初心情还是挺好的,偌大的花池只有她们两个在钓鱼,封倾提膝运气施展轻功到湖中心摘了朵白莲送给小萝。 一上岸的时候就瞧见上官熙雅一群人过来了。 奴婢奴才总共十个,一群人声势浩荡,比她这个正牌还要大派头。 小萝低声嘀咕,“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上官熙雅倒是懂得礼数,毕恭毕敬地前来给她行礼,“雅妃参见王后姐姐。” 封倾虽不喜她,但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意思下她面子。 扯了个笑容,“妹妹请起。” 上官熙雅回身走前来,温婉的脸上颇带惊讶,“王后姐姐这是在垂钓吗?” 封倾跟小萝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给她翻了个白眼,没眼看?你瞎的? “有兴趣?”封倾眉毛一挑,气场全开。 上官熙雅羞羞点头,“姐姐,可以吗?” 呵。 正好小萝方才坐着的位置空了,让她过去那坐着钓就好。 “妹妹过去那坐吧。”封倾指了指那位置,上官熙雅果真过去坐下来,让下人帮她勾鱼饵,有模有样地把线甩出去。 一路下来封倾钓了好几条鱼,上官熙雅那边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妞就一脸委屈地转过头来喊了声,“王后姐姐,您瞧妹妹的鱼竿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方法有误吗?王后姐姐能不能过来帮妹妹一下?” 听着她这一连串娇声娇气的话,封倾盖在衣服下的皮肤煞间鸡皮疙瘩全起。 封倾谄谄走过去,心里却恨不得一脚把上官熙雅踹离明湖。 她走过去把线收回来,乍眼一看这鱼钩上的鱼饵都没了,以为自己是姜太公这么厉害能让鱼自己上钩? “妹妹这鱼钩没了鱼饵而已,自然也就不会有鱼往钩上来,放个新的上去便好。” 上官熙雅凑近去看,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封倾替她放了个新的鱼饵,抬头一看,立马皱眉变了脸色。 上官熙雅脖子上那明晃晃的玉不正是她送给高启铮的那块? “妹妹这玉从哪得来的?”她抑制住胸腔内的熊熊烈火,故作轻淡问道。 上官熙雅低头一看,笑了笑,有点娇羞。 “哦?王后姐姐说的是这块呀?这是王上送给熙雅的,姐姐您瞧瞧,漂亮吗?”她把玉拿起端摹。 封倾在心里冷笑了声,这是本宫的东西,怎能不漂亮? 她一手抓住那块玉用力扯断了绳子,上官熙雅摸着脖子惊讶地看着她,然后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封倾冷笑地看着她在湖里挣扎。 066 她去! http://.biquxs.info/

“王上救命呀!王上!” 高启铮? 封倾转身一看,只见一抹朱赤疾影飞快往湖里去,她心里突然“咣当”一声巨响,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脑里顿时短路。 小萝只看到眼前有“大祸临头”四个大字,急忙拉了拉正在神游中的封倾的衣角。 上官熙雅刚被高启铮救上来就开始为她“说好话”了。 “王上不要责怪王后姐姐,是熙雅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她湿哒哒着身子煞是我见犹怜,奴婢立马拿了披风给她盖上。 封倾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话落同时一巴掌被落在脸上,封倾被打偏了头。 “该闭嘴的是你!”高启铮猩红着双眼看她,紧皱的长眉写满了不悦。 她被打得耳边“嗡嗡”声更大,脑袋一下子转不回来,只木楞地盯着高启铮。 他把上官熙雅护在了身后。 再次开声,“王后为何如此狠毒把雅妃推进湖里?” 缓了一会,封倾终于反应过来,“我没有。” “朕亲眼看见了。”他的语气很肯定,貌似做好了丝毫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她的脸上仍在火辣辣的,却硬生生扯出了一个笑容。 “王上,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王后刁蛮任性不知悔改,紫颜殿所有人禁足一个月。” 他抱着上官熙雅擦肩而过,封倾只感觉到冷风轻拂过,吹得她的脸生疼。 她还没问他,为什么她送的玉会在上官熙雅脖子上!为什么不相信她! 倘若她真想动手,上官熙雅会只是落水这么简单吗?枉他是一国之君! 她回去就坐在门前的梨花树下,手里摸着那块玉,小玉唤她进去敷敷脸上的红肿也没回应,就那样一直低着头坐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就发热了,小萝急哭着跑出去央求守门的士兵。 守门的士兵跟小萝相识,倒也不敢放她出去,便亲自前去找尉迟少颜禀报此事,高启铮当晚就来了。 那时她已服了药躺在床上,却仍旧昏迷不醒,满头大汗。 高启铮把一干人等全遣退下,走过去试图把她手上紧拽着的玉拿下来,却发现无果。 她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在梦里也能把这东西拽紧。 这东西虽是假的,但也不能留在她手里。 他摸了摸她的敏感点,手上就立即松了力,高启铮趁机把玉取出来。 然后去拿热毛巾亲自帮她擦汗,凑近的时候发现她一直低语着同一句话。 小萝!他打了我…… 小萝!他打了我…… 小萝!他打了我…… 小萝…… 高启铮把她抱进怀里,眉眼柔和染上歉意,帮她卸下脸上涂抹的胭脂,再拿过汤药细心地替她敷脸上的红肿。 “封倾,我若不打你,你跟我都得死。”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目光空洞,声音低低哑哑,如同哭诉。 第二天一早醒来,守在她床边的却是小萝。 她眉心一惊,手上是空的,慌然问道:“小萝,本宫手里的玉去哪了?” 小萝迷糊着揉了揉双眼,“昨晚王上来过,应该是王上拿走了。” 高启铮拿走了?他凭什么拿走! 他既然不要那东西,为什么还要拿走! 心里狂斗争了片刻之后她终于冷静下来,摸索着衣服走下床。 大概是拿去讨好上官熙雅吧。 她迷糊中又想了想,其实这一切应该都是上官熙雅安排好的,要不然为何在被她扯断绳子的时候脸上不是害怕的神情,而是用惊讶来掩饰得意。 怪就只怪她没能力让高启铮相信她。 此事后不后悔也得发生了,她就乖乖留在紫颜殿没踏出去过一步,免得守门的士兵难做。 倒是有一晚尉迟少颜摸着月色进来了,是偷潜进来。 那时她正在院子里画符咒,自那事之后就从不敢有一丝怠慢。 她闻衣袂翻飞风声抬头,淡言,“本宫这紫颜殿难得有一个人进来,少颜你居然不给本宫带只烧鸡烤肉什么的!太不厚道了!” 只见他一脸严肃,找不出一丝能开玩笑的颜色道,“边境传来战讯,王上决定亲征战场。” “什么!”手上的笔几乎随声同时落地。 封倾不敢相信他所说的,又问了遍,“你说的是真的?” “据探子回报,几个邻国联军正以古赵国的落旬城为中心往我国南部溪城进军,估计不到一个月就会在最南端的盛阳城汇集,王上觉得要借此机会宣扬国威,同时也挫挫丞相的锐气。” 她眉间紧皱,又问:“亲征战场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少颜默了,轻点头。 “这怎么可能?” 深秋的晚风吹起他的三千雪丝,在无月的夜里极为张扬,却是像极了她的性格,不羁但内敛。 他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下,封倾不能从他的神情上猜出他的话是否真实。 可他又点头。 封倾愣在了原地,神情有些木讷。 “你先进去吧,安国不比你家乡,深秋的夜里会冷。”尉迟少颜见她的发型都被吹乱,身体还有些摇摇欲坠,便不忍道。 她慢慢缓过神来,问:“什么时候走?” “五天后。” “明晚再来一趟,把阿音也带来。”她没有给少颜一丝考虑的机会就提起长剑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五天,她只有五天时间了,或许更少。 眼下正是政局紧张之时,先不说外患如何,但是内患就已经是个大麻烦。 倘若高启铮真的前去亲征战场,那么,皇宫谁来守着?上官雄白必定借此机会造反,保得住边境,却保不住安国最核心的地方又有何用呢? 况且这场战役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你死我活,既然敌军敢主动来挑起战争,那就必然做到了有十足的把握。 她还想高启铮平平安安地活着,能把他的江山治理得条条有理,带领安国的百姓走向鼎盛繁华时代。 安国不能没有他,所以这场战争,她去! 打架她倒是在行,但是领兵打仗却从未试过,花了四天时间来恶补兵家资料,闲着的小萝就殷勤地常给她那吃的。 067 安国的子民需要你 http://.biquxs.info/

临出发的前一日,她还在被禁足,所以只能苦了守门的两位士兵。 她一路无阻来到长生殿时,高启铮刚从早朝回来,可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除了少颜,还有那个他新宠的妃子,上官熙雅。 看到封倾的那瞬先是欢喜,转瞬扭眉一副严肃的冷漠脸。 怒声说给身后的尉迟少颜听,“把守门的两个人拖下去砍了。” 少颜却迟迟不动,看了封倾一眼,不吭一声退下了。 “王后姐姐不正被禁足吗?怎么跑来王上这呀?”上官熙雅一副惊讶的表情,又不失大家闺秀的礼节,这样的演技拿捏实在是让封倾嫉妒。 封倾没理她,压根儿不把她当回事,眼睛直直地看着高启铮,微犀利的眼神看得出她用了力度。 “王上,臣妾有一事要说,能让闲杂人等先退下吗?” 她从未这样在他面前称呼自己,但现在很明显的是她并不讨喜,所以在礼节上尽量按他们皇室里的说了算,不让他觉得厌烦。 可他还是觉得很厌烦,微蹙眉,以往温和苏雅的声音变得冷漠锐利,“王后还在禁足吧?看来是朕平日里太过纵容紫颜殿的人,主子跑出来了都不知道,当诛!” 他看了站了一旁的奴才一眼,示意他们送封倾回去,可她纹丝不动。 “明日出征,臣妾自请替王上前去。”她拱手做辑,皇室的礼节尽数到位。 高启铮漆眸一沉,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朕不允。” 然后他吩咐全部人先退下,只剩他和封倾二人。 待所有人离开后,高启铮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夹着怒气,紧得让她差点缓不过气来。 何必呢? “封倾,朕不会允你替朕出征的,朕是个男人!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土地,你赶紧断了心中所有的念头。” 封倾皱着眉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说些话。” 高启铮果真放开她,但手上还搂着她的腰把她带进殿里,一进去就关上门把她压在门上,霸道又炽热的吻落下来,先是不温柔地吮吸吻得她的唇火辣辣的微疼,灵活的舌慢慢撬开贝齿在里面攻城略地,渐渐地放慢了节奏,手上还温柔地摸着上次被他打肿了的脸。 时隔多日红肿早就散去,可尽管他如何温柔地抚摸,都抚不去那件事在时光上划开的一道伤痕。 高启铮不敢到处乱啃,她待会还得出去见人,片刻之后放开她,额头贴着她光洁的额头,声音丝丝沙哑,轻语:“倾倾,我好想你。” “那你怎么不来见我?”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甚至带着委屈的质问,空气中都飘着怨气。 他的脸往下一偏,再次吮住她的唇,在她嘴边喃呢,“倾倾,你要乖。” 乖乖的,我才能保得住你,我们才能渡过难关。 封倾的心突然一软,脸上特写的委屈,她究竟要乖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看得顺眼?是对他和上官熙雅的事不闻不问,还是不要干涉与他相关的所有事? 她做不到。 封倾轻推开他,眼神飘离他身上,“我跟你说的话是认真的,我替你去边境。” 高启铮立马不悦,“朕不允!” “我没问你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高启铮真的是被她气炸了,这小野猫还真野,估计世间也就她一个敢这样对着他说话。 “封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自顾自在桌上拿了块糕点,给他倒了杯茶。 “这话是用来问你才对,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离开皇宫,前有猛虎敌军,后有白眼狼上官雄白,你还傻了吧唧要去亲征战场,高启铮,你是想让我年纪轻轻就守寡吧?不对,你是想弄死我吧?上官雄白怎么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千金,不会舍得让她守寡的,所以他应该会在你走的时间里罗织罪名将我们斩尽杀绝。” 高启铮轻呵一笑,“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 “别扯开话题。”封倾无情地给他翻了个大白眼,紧张局势下不受他这套。 高启铮眯起眼看她,道:“封倾你还真是恃宠而骄!” 封倾扯了扯嘴角想骂他,本宫现在是弃妃! 但她懒得再跟他斗嘴了,正事都没办妥。 “白国、古赵国、丫笛国、离国虽是小国,但联军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若只是单一个国前来挑衅,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这是四国联军!白国擅枪术,古赵擅巫术,丫笛擅长刀,离国擅弩。” 高启铮把她拉到腿上坐,抱在怀里给她取暖,“我们安国的剑术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安国剑术虽精湛,但寡不敌众这词听过吧?” 只听他傲娇一句,差点气得封倾伸手掐向他的脖子,“那又怎样?” 封倾无力扶额,“我替你去!论武功,凭我历练江湖多年定能以一敌百,兵法布阵、行军打仗的本事我也学到了很多。阿铮,这个时候你不该感情用事。” “倾倾,打仗不是像江湖争斗那样谁武功高就行了,战场有数不尽的未知危险,我怎能舍得让你去冒险?” 封倾看着他默了片刻,在高启铮以为她要放弃了时,她的眸子忽然变得犀利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你能解释我送你的玉为什么在上官熙雅脖子上吗?” 他突地愣住,被问得无语,那玉是假的事并不能告诉封倾,所以他只能一直沉默。 封倾一脸明白相勾起唇角,这样的笑容看得他心间有种被堵塞住缓不过气的疼感。 “话我就已经跟你说了,不管你允不允,边境我是必去的,主将副将随你给哪个职位我,阿音就留下来帮你,少颜我必须带去,别用女子不能出仕为官这说法来打发我,我认定的路就是一路到黑也会走下去,做事亦一样。倘若你亲征,回来时看到的画面必定是上官雄白坐在你早朝坐的位置上,然后派人围杀你,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与生死有关的都别赌气,安国的子民需要你。” 068 约摸有人想我死 http://.biquxs.info/

她从他怀里出来,起身走到门口时又转回来,逆着光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声音喑哑了几分。 “高启铮,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都能转送给别人,看来下一样送的可能就是我这王后的位置了。” 出征的时间推迟了一天,他最终还是答应让封倾替他去,虽有很多官臣反对,但是封倾分析得有道理。 他本想亲征赢了归来就把上官臣党一同剿灭,但是皇宫里就没人坐镇,上官雄白必会趁机谋乱,封倾跟他都赌不起,这一次又只能委屈了她。 离开的那天封倾没有见到他,娇小的身子已穿上厚重的盔甲,挺直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红缨枪,大风吹得头盔上的璎珞肆意张扬,微蹙眉,不施粉黛的脸上英气十足。 等了许久,她终是耐不住,转头对少颜说了声,“走吧。” 只不知,站在望月楼上的高启铮一直望着她直至行军队伍离开皇宫。 阿音站在他身后,亦是一直望着她那傻弟弟的背影,暗声叹气。 “这里风大,王上回去吧。”阿音好心提醒他一句,看着他的背影愈加觉得他跟封倾极像。 “国师,你说朕能保住朕的江山吗?” “天机不可泄露。”因为她也不知。 高启铮默了片刻,收回视线,“回去吧。” 日以继夜地赶路,整整十天才来到溪城,刚歇下脚就有小兵前来爆料,说在军队中抓到一个假兵,把人带上来一看居然是小萝那不怕死的,封倾无力扶额赶紧把人给遣退下。 封倾看了眼少颜那比她还黑的脸色,嘴角不禁抽了抽,小萝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小萝摘下头盔,立马狗腿地跑到封倾身边,努力睁大着眼睛,“娘娘!娘娘!您瞧这路途遥远的也不容易,小萝不来也来了,您总得需要个人照顾您吧?” 封倾发誓,这绝对是丫头用敬语最多的一句话。 “你是怎么来的?”封倾才不受她这套,这里是战场,绝不能当儿戏。 小萝没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把一个小兵打晕了,然后就潜进来跟着队伍走了。” 封倾眉头一皱,转头看了看少颜的脸色。 “回去!”他绷着一张脸,嘴里吐出两个字,很明显在压抑着怒火。 小萝委屈地眨巴着眼睛,“路途遥远。” “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萝转头对着封倾撒娇,软软喊了声,“娘娘!” “回去吧!你娘娘我在这里也只是个副将而已,所有事还得听尉迟主将的吩咐。”封倾摆摆手,示意她也没能力管这事。 小萝立马扑向少颜抱紧他撒娇,“尉迟大人!” 封倾嘴角又抽了抽,抽得更夸张了,想笑之余却又担忧小萝,怕少颜会提着她后衣领把她扔出去。 但破天荒的是!少颜没有把她推开,只是扭着眉很不悦地吐出同样的话,“回去!” 封倾悄悄地打量他们两人,暗道,厉害了我的小萝! 只是下一秒,怕是更能让封倾惊讶。 小萝摇晃着少颜的手臂,乖乖地喊了他一声,“长兄!” 我擦?封倾霎的转过头差点扭到脖子,目瞪口呆看着他俩,难怪少颜那么纵容小萝这丫头。 “你们?”封倾哆嗦着嘴巴问道。 少颜知道她想问啥,点了点头。 小萝撅长嘴巴,气恼地坐到一边去,“我好歹也是名门将相出身,我的剑术可不比兄长你的差!” 小萝的话再次成功引起了封倾的注意。 怪不得连小萝这等脑瓜没长齐的傻丫头都能进宫,原来是有大后台。 剑法上能堪称名门的除了皇室高家之外,还有一个百年名族尉迟家,倘若不是今日小萝这话,封倾还真的把四大家族给忘了。 不过,尉迟家早在二十年前就灭门了,小萝是假的吧? “就算你剑法了得,战场亦不是你一个毛丫头能来的地方。” 看少颜的脸,估计被气红了,常年不动声色的脸居然有表情。 哭声立马从小萝嘴里发出,可脸上并无一滴泪。 封倾实在看不过去了,嫌弃开声,“小萝,别装了,少颜跟我都不是脑残,待在这里真的对你没好处。” 小萝又是狗腿地奔过来,“娘娘,人家对你这么好,关键时刻你居然要抛弃人家。” 封倾看了少颜一眼,心里五味杂陈,其实也不一定非得送小萝回去,何况如她所说的,路途遥远,而且宫里没有跟她要好的人,封倾若不在宫里,定会有人欺负她。 “你可以留下,但必须不能离开本宫跟少颜的视线内。” 见少颜没意见,小萝开心得差点就抱起封倾的手臂摇晃,被封倾躲了过去。 “少颜,联军队伍约摸还有两天就能抵达溪城,你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了。”封倾跟他站在城楼上,眼睛眺望远方。 初冬的风刺骨又狂妄,把他的雪丝吹得老高,暖阳下的他莫名生出份亲近的感觉。 “怕吗?”俊冷的声音飘进耳朵。 封倾笑了笑,拉紧大氅,“怕也得上。” “你可以选择逃。” 封倾偏头看他,隐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同了。 “少颜,逃得来的是我,逃不开的却是安国的子民和他的江山。” “你会后悔的。”少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下了城楼。 封倾在城楼上看着他的背影,三千雪丝挽于脑后,又是一股冷冽的气息包裹全身。 她无声叹口气,外面的风吹得她有点冷,提过长枪下楼往营帐喝热茶去。 这茶不喝还好,一喝就出事了,有人在茶里下毒。 毒对她的身体并未起任何作用,只是中毒症状的紫黑会出现在脸上,少颜又恰好挑了这时候进来找她谈对策。 他没礼节这方面跟小萝简直如出一辙,招呼不打就进来,封倾显然没时机躲开,直接撞了个正脸。 “怎么回事?”他少有表情的脸皱起眉,还带着关心。 封倾也知瞒不住他,如实回答,“约摸有人想我死。”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吐了句,“随我出来。” 069 你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http://.biquxs.info/

他们出去的时候行军已是全部集合好,看着尉迟少颜走在前头冷傲的背影,封倾竟觉得这背影渐渐熟悉起来,就好像穿透了时间在很远的地方慢慢勾勒起这么一个背影,让她觉得畏惧却又想靠近。 她脸上的紫黑毒素已经慢慢淡去,少颜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发话。 “大家背井离乡来到前线不过都是为了安国的未来、溪城的安危,战线是统一的!目的是一致的!接下来只管击退敌军便可,没必要在敌军未来临就起了内讧让他们得了便宜!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警告下毒的那人,倘若下次下手也没能弄死我的话。”她的脸上忽然展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竟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觉得有莫名寒气窜上后背。 她眼含凌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接着道,“你们也该听说过我封倾的战绩吧?” 有股寒气突的闯进脑门,全场人冷汗涔涔,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日子就真的没人再使什么小动作,可能是她的恐吓有成效,不过封倾倒是觉得团结意识起的作用大很多。 寒冬以至,他们已待在溪城将近一个月,敌军隔两三天就会进攻一次,防守倒不是什么问题,但一直紧闭城门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城里的百姓还得做生意谋生。 封倾裹着大氅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她怕冷,很怕,即使营帐里生了火,即使她穿了两层的厚甲也觉得有寒风往她毛孔里钻。 “小萝呢?”封倾终于忍不住问少颜。 小萝这家伙说去给她弄点热水弄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她难免会担心。 少颜只穿着一件盔甲,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冷意,可能是身份特殊的原因。 “你去榻上裹着被子,她应该快回来了。” 封倾刚把被子往身上裹,小萝那慌急的叫声从大老远传来,“娘娘!娘娘!” 营帐里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沉默,一转头就看到小萝已经闯了进来,她头发蓬乱,身上的盔甲也往一边倾,拼命喘大气,鬼鬼祟祟地把帘子拉紧。 “什么事这么慌急?”封倾蹙眉问道,裹着被子走下床榻。 小萝赶紧把少颜拉过来三人围成堆,小声道,“我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封倾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示意这丫头别吊胃口,赶紧说! “方才我本来是去给娘娘烧热水的,然后走到了半路我遇到了赵都尉,然后。” “别然后了,直入主题!” 小萝憋屈地瞧了少颜一眼,似在说,娘娘最近好像有脾气了。 “我们要饿死了!” 封倾目瞪口呆一愣,“啥?” “赵都尉跟我说,我们的军粮快没了,顶多只能撑三天,他半个月前向中央请求的军粮到现在都没有抵达溪城。” 封倾与少颜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大概是晓得什么情况了。 “你的妆容是怎么回事?”少颜貌似觉得有些地方不妥。 小萝扒拉了下她的盔甲,晒晒笑道,“我跟赵都尉谈话的时候被偷袭滚下了小山坡。” 这事果真不妥,行军里有叛徒! “你看到是谁偷袭你们没?” 小萝摇了摇头,“那人全身裹着黑袍,不过我觉得他的身材有些魁梧。” “魁梧?你形容下。”封倾似想到了某些事。 “就,就不像是我们安国的人,更像是外族人,我突然间也很难想起是什么了,没进宫之前我还见过,噢!对了!他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他甩一头的细辫子。”小萝苦恼地挠着后脑勺,她那头发就更加乱了。 “行,你先去整理下,我跟少颜有话讲。” 封倾刚转身打算跟少颜说话的时候,余光里竟还有小萝的身影,疑惑问道:“不走?” “我怕,万一那家伙回来杀我咋办?” 怂! 少颜无力扶额,“他不敢。” 见封倾点头了她才放心出去。 “你当初就不应该让小萝进宫来。” “难道我乐意?”少颜也很无辜,而且就算他用绳子绑着小萝,她也会找到办法逃走。 “她的性格太纯真了,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赶紧把她带出宫。” 难得的笑容露在他脸上,虽是浅浅的,但封倾眼尖,其实少颜也应该常笑的。 “你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这话不假,不管是封倾还是桃夕,他妹妹都一直把她当偶像。 封倾看着少颜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莫名好笑,不禁噗嗤一声破功。 “我没什么好的地方,你可要看紧点她,别让她跟着我学坏了。” 他一本正经点头,深思熟虑道,“我也觉得。” 本只是句玩笑,想不到少颜这呆子居然当真,封倾一下子找不到话来,气无从消。 “你你你!你真的是个呆子!呆子!”封倾忍不住批判他,真的是气着她了。 他又是一脸深思熟虑地点头。 …… 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我的傻少颜! 瞧着尉迟少颜那张认真的脸,越看越来气,她吆喝了声,“过来!我们得讨论下战况了。” 少颜当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暴躁,走过去就是了。 “你知道小萝说的那人是谁?” 她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南疆的蘅烨,我在南疆跟他交过手。” “他这次来是个人恩怨?” 封倾摸着下巴考虑了一番,“应该不是,我觉得蘅烨是上官雄白派来的,我上次去南疆皇宫偷东西的时候见过他们两个私下底谈话,说什么离心蛊的事。” 离心蛊!遭了! “看来上官雄白按捺不住了,之前我就觉得上官雄白跟南疆之间有些什么交易,看来没错。我猜这批军粮十成有九成就是被上官雄白扣押了,既然蘅烨都来了安国,那就说明上官雄白在皇宫里也做了些手脚,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主动出击赶紧回宫。” 她惊得又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嘴里一直碎碎念。 “小萝说了顶多只能撑三天,今日商量对策,整军待发,明日天亮出军。” 封倾扭眉,“你先去把赵都尉找来,我画些符咒先。” 070 毛丫头也能干掉你! http://.biquxs.info/

少颜点了点头,出去前提醒了句,“少点用那玩意,会遭反噬。” 就因为少颜今日的这句话,封倾后来才觉得一切都是她的自作自受,用了这些非人为的东西来对付人类,以至于遭天罚。 所以她后来跟高启铮才会愈走愈远,甚至是不得善终。 溪城城门大开,上万名骑兵踏蹄声响破云霄,骑兵队伍前冲锋的一大一小两抹身影尤为突兀,她握紧手中长枪,眉宇间带着倔强与杀气,战场上的沙尘与寒风混集,挟晨光打在每个人的盔甲上,刺入黄沙飞天的战场。 她英勇善战,比任何一个士兵都要拼,一个个敌军都成了她枪下亡魂,杀出一条血路。 “少颜,我去抓蘅烨,这里交给你了!” 他的盔甲上也沾满血,常年白皙的俊脸也不幸免,腾出空挡回她,“小心点。” 封倾点点头,笑道,“你也是。” 脚上一用力夹紧马肚子,呼啸而去。 封倾是在护城河边找到的蘅烨,看他应该是要打算往溪城里去。 “蘅烨!是不是上官雄白派你来的!”封倾手中长枪一挥,拦住了蘅烨的去路。 蘅烨立马拉紧马绳停下,傲气地抬高下巴用鼻孔对着封倾,“是又怎样?” 封倾自认清高傲气,固然就看不惯比她还要拽的人,一声冷笑甚阴森,“没怎样,上次的伤好了?” “哼!封倾你别嘚瑟!老子迟早把你杀了!”一提起上次被封倾打得断肋骨的事就来气,他在南疆可是一等高手,竟打不过安国的一个小女子。 见蘅烨用剑挥开她的长枪,封倾立马用枪头直指他的胸膛,“蘅烨!上次是你好运被南疆王救走,可别忘了我说过的,下次见到你我就会亲手杀了你!” “一毛丫头也敢对老子大声吆喝!”蘅烨长剑挡回封倾的长枪,脚上运气,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执剑直逼封倾门面。 她一个激灵赶紧往后翻身稳步落地,两人忘乎所以一直在过招。封倾一直占于上风,蘅烨被她逼得步步后退,迫不得己从口袋里翻出蛊毒往她身上泼去,封倾侧身撤开避过了一场致命的杀害。 蘅烨却趁机逃走,封倾追上去的同时也有一抹娇小的身影过来帮她拦住蘅烨。 “小萝,当心点,他身上有蛊毒。” 小萝与她对视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把蘅烨给围住。 “难怪我觉得你的背影那么眼熟,原来是你这杀千刀的!”小萝的气愤程度绝不比封倾弱。 蘅烨你还真的是多仇家,封倾可不认为他们两人欠下的是情债。 “又来一个毛丫头!” 这人的口气还真大,啧啧啧。 “毛丫头也能干掉你!”小萝不甘示弱,这嗓门呀…… “小萝,别跟他废话,上!”封倾一声吆喝,提枪全力刺向蘅烨。 封倾一人本就足以灭掉蘅烨,加上一个小萝更加容易把蘅烨抓住了,她们才刚把蘅烨杀掉,忽然来了一支暗箭直冲封倾胸口,猝不及防间被小萝推开。 当她的脑子回转过来时,小萝已是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箭身上沾满发黑的剧毒,封倾赶紧扔下长枪坐在地上抱紧小萝。 “小萝你别死,小萝!” “小萝!” “小萝!” 呐喊声穿透战场上的厮杀声,刺破尘埃挟黄沙纷飞的晨光,回荡在整个安国边境。 回应她的却只有呼啸的寒风,尖锐的兵刃交碰发出的铿锵声,还有小萝长久的沉默。 这一箭竟能让小萝瞬间致命,连一句遗言的时间都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封倾抱着小萝的尸体低声痛哭,跟小萝相识的日子虽不长,但她早已把小萝当做是她的妹妹,生活的开心果,她还没带小萝去万花山走走,也还没烤过兔子给小萝,还没跟高启铮说他们家族的事,小萝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封倾!他们的援军来了!”少颜在不远处大喊她,面露一丝紧张骑马过来。 淡定如他居然也会紧张,怕是这次的援军数量不少。 “小萝死了。”封倾把小萝的尸体捞到马背上。 少颜看了眼,拍拍马屁股,马就一溜烟往城里的方向奔去。 “人死不能复生。”他淡言。 “对不起。” “这是她的选择,你不需要自责。” 封倾哭得就更加厉害,“可她,她怎么就这样死了!少颜,小萝怎么就死了,她这么一个好孩子,老天怎么就让她死了!” “倘若我当初不是这么一意孤行坚决要来打仗,小萝也不会偷偷跟着来,或许现在她就躲在宫里的某个厨房偷吃鸡腿。” “然后以后我能给她一个好身份,给她介绍一户好人家,她一辈子都会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她死了!” 少颜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背,她听到了少颜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盖住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 “每个人的死都必有她的原因,今日她没死,或许在某天的厨房偷吃鸡腿时会噎死。” “……”这绝对是少颜说过的最长最接地气的一句话。 “可是如果你要这样继续下去,死的人就会更多。” 封倾点点头,还是眼前状况比较重要,回想起方才他来时吼的那一句,抹了把眼泪,问道:“敌方援军有多少?” 少颜把她放开,穿着盔甲的袖子不方便,便用手背替她抹干净眼泪,而她却也没有拒绝。 现在的她,只有少颜跟她并肩作战。 “约摸至少三倍。” “这么多?” 少颜坚定地点头。 封倾立马捡起地上被她丢弃的长枪,翻身上马,长枪直指天际,大喝一声,“全军撤回城内!快!” 少颜也跟着她赶紧上马,全军进了城里就把城门关紧。 “弓箭手准备!”封倾站在城楼最高处,拿着几张纸符,默念咒语,“放!” 城墙前竖起一堵火墙,利箭飞出去的同时带着永不灭息的魔火,敌军很快就消灭了不少,他们识相地退军。 封倾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赶紧出兵追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跟敌方的将军交战时不慎被划伤手臂,但最后还是将他置于死地。 071 敌军已投降 http://.biquxs.info/

耳边是安军带着胜利的呼喝声飞马回城,只有她一个融不入这喧嚣的欢闹中。 通锦十二年,溪城之战,安国胜。 敌军已投降,明早再出发回宫,她亲手把小萝的尸体埋下,夜里休息时少颜来了。 他褪下了一身银光嚯嚯的盔甲,换回黛蓝长袍,裹着黑色大氅,雪白的长发未束披在肩后,在这黄沙漫飞的边境仍旧一尘不染,宛如谪仙。 一恍惚之间,封倾竟觉得脑海里的那抹身影渐渐清晰,却又忽然变得模糊。 “我过来帮你上药。” 她收回一直停在他身上的目光,点点头。 他往火堆里加了两把柴,再往床榻边走去。 封倾把被子裹紧,刚张口就觉得喉咙像卡了根骨头般刺痛,“少颜。” 声音沙哑,鼻音还超重。 少颜坐在床榻边把手往她额头上一探,滚烫得要命。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扭眉,又着急道,“把伤口给我瞧瞧。” 封倾哪还有力气跟他争执,从被子里伸出手臂。 平日里他都会把匕首带在身上,拿出直接把她的袖子割开,还好,没被感染。 “少颜,好冷。”封倾往他那靠了靠,却又不敢往他身上靠。 一直都对他保持着一种敬畏。 他认真地替她消毒上药包扎,做好一切的时候封倾已经倒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封倾,醒醒。” 推了推她,封倾含糊睁开眼,糯糯道,“你别走开,我冷。” 她烧得双颊微红,声音轻柔,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她被困在幻境时的情景。 明明傲气又调皮,什么事都倔强得不肯低头,却又能褪下一身防备拉着你撒娇。 或许这并不只在他面前如此,他知道,她在那个人面前也会这样子。 少颜的雪丝似乎又白上了一层,垂在黑色的大氅上更是明显。 他一整晚都在烧水帮封倾冷热交替降温,好不容易热感退下了,天约摸也快亮,把她裹进被子里,出了营帐。 刚一出来被一个值岗的士兵看到,也懒得解释点什么,清冷的脸色染上疲倦,往自己营帐走去。 夜以继日赶回长乐城,一路上她都是坐马车的,手臂受伤了,骑马的危险性会很大。 少颜亦会时不时坐进来驱寒,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大多数都是封倾在说,他在听。 封倾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少颜冷漠孤傲难以接近,约摸只是这家伙不懂得找话题,噢!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容易把天聊死。 好比如封倾在问他家世的时候,打算八卦一下四大家族的风光历史,谁料这家伙来了一句,年纪大,忘了。 擦? 封倾只好收起嬉皮的笑脸,明明心里气得要打鼓却要装作若无其事道,哦。 还有一次她在客栈吃东西挑银针验有没有人下毒,虽说这是惯性而且她不怕下毒,很明显就是为了少颜的人生安全着想呀! 这家伙来了一句,早死早超生。 擦? 少颜你确定你不是在搞事?那你怎么还不去死?早点超生下辈子投胎做个哑巴。 封倾恨不得把银针往他喉咙里插,他还真的是口不择言,呸!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虽然少颜不太会说话,但是两人的感情却莫名地好起来,大概是因为小萝的死,又或者只是因为在寒冷的冬夜里只有他一个人陪伴。 孤独的人总会眷念上温暖。 回到皇宫大门前就看到阿音在城里来回踱步,样子看上去颇焦虑,一看到班师回朝的行军就赶紧往少颜那走去。 说话的同时还不安心地看了封倾一眼,让她顿觉慌乱不安。 “怎么了?”封倾见两人的神情都不对,紧张出声。 阿音把她拉近点,扭眉说道,“娘娘,王上中了离心蛊。” “什么!”封倾拉着大氅边缘手紧了紧。 她不信,再问,“阿音你说的是真的?这里是皇宫,没有南疆人,王上怎么会中离心蛊?”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今日我去长生殿找王上谈论关于宜凤宫风水的时候,他突然吐了口血,然后连续又吐了几口之后昏过去了。” “离心蛊中毒可是有征兆可发现的。” 阿音颇内疚道,“这几天王上的脸色确实有点白,但是我以为只是天气冷了的原因,就没留意此事。” 封倾内心五味杂陈,这事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不应该离开这里,不该去溪城,那样子的话小萝就不会死,高启铮也不会中蛊毒。 阿音把她带去见高启铮,路上她问少颜,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少颜难得的对得上路,人终有一死,也会遇上病缠身的一天,一切皆有气数,不是你一个人能掌控,你莫要自责。 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还是很内疚。 去到的时候只有高启铮在殿内,是阿音把所有人都撤走了给他静心,包括上官熙雅。 她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少颜和阿音也走了。 没见他一个多月,棱角似乎更加硬朗了,脸色却是憔悴了很多,相对起之前在万花山把他养得白白嫩嫩的时候真的消瘦憔悴了几分。 可能只是因为离心蛊的原因,他整张脸都是煞白的,躺在那里均匀呼吸,封倾却有种错觉,觉得他已经离开了。 “阿铮,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就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呢?”封倾把他抱起来靠在怀里,叨叨絮絮说了很多事,战场上的,小萝的,以前万花山上的,还有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无一都不是在诉说着对他的思念,以及对江湖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 是啊,她真的觉得她进宫来就是一件错事,她害死了无辜的人,还逼得他跟官臣的关系紧张,现在害得他中了离心蛊。 少颜在门外守了很久,很久,差不多第二天快天亮时才见封倾走出来。进去时的脸色本就不红润,现在出来时更是无血色,不像是冷坏的,反而像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他快步走过去搀扶她,但是好意被拂。 “少颜,你叫阿音进去帮他看看情况,蛊毒应该已经完全消退了。”声音颇有些有气无力。 072 免死金牌 http://.biquxs.info/

见她走路一步一踉跄的,少颜没听她的话,先把她送回紫颜殿去,途中无意听见了上官熙雅跟一个外族人的谈话。 说的且是南疆才有的语种,上官熙雅竟能说得如此流畅,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尘音早就在紫颜殿等着,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一见少颜抱着封倾回来,赶紧帮忙把她抬到床榻上。 替她把了脉,微怒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身体怎么此般虚弱?” 她很少见尘音发怒,似乎不管是有天大的事情塌下来尘音都不会惧怕,她就是属于那种天生的王者,此刻竟为了她发怒。 封倾艰难地扯出笑容,她今生杀戮过多,手上性命不计其数,何德何能遇上了他们这般好的人? 尘音扭眉,“傻笑什么!你这傻丫头!” “阿音,让我好好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阿铮那边还得拜托你多帮我看着点,还有上官熙雅的事,我怀疑此事是她做的,还有帮我查一下上官一族的身份,他们有可能是潜伏在安国多年的南疆细作。” 封倾窝进被子里,好想就此长眠。 少颜难得的会抢别人的话来答,“等你好了再说。” 尘音转身的同时在她身上施了法,拉着少颜出去。 “她究竟做了什么!我刚才一摸她的脉搏,就有种接近亡魂的气息扑面而来,跟她之前那种血液里都朝气蓬勃的气息完完全全不同。” 少颜冷着一张脸,“不晓得。” 尘音无语地叹了口气,她还真的是热脸贴冷屁股,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这傻弟弟。 “我先回北崖两天安排一下玉碧的事,你在这里先看着点,别给我搞事,跟她保持点距离,这里不是神界!”她命令道。 少颜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反问她,“她伤得多重?” 尘音真想给他一个大白眼,这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暂时死不了。” “把上古佛给你的菩提子送我。” 尘音激动惊呼,“休想!” 某人给她甩脸色。 “溪柏,我们插手的事已经够多了,再扰乱他们的命格是会被天尊发现的。” “你怕过?” 他还当真不想把尘音之前做的那些事捅出来,直接去天宫跟天尊对骂的,六界里大概只有她一个。 敢把饕餮当宠物养的,也只有她一个。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给你的,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那你方才用神力替她修复又是怎样?” “不是一个性质!” “你用了神力!” “不可理喻!” 少颜傲娇地往殿里走去,“你先去给帝尊查看下情况再回北崖。” “知道了。” 你真烦,吃里扒外的家伙。 尘音没好气地离开,也是撞见了上官熙雅与南疆人的对话,其实她早就知道一切,只不过如佛曰,不可说。 高启铮修养了三天才醒过来,那时封倾比他早一日醒来,明明受了很重的伤但却短时间内痊愈,尘音回来时一看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又是她那傻弟弟干的好事。 只好再三警告他别再插手,要不然不得好果的是他自己。 而高启铮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关心战事,反而询问上官熙雅的状况,担心她受到惊吓。 瞧着他为别的女人担忧的紧张模样,在场的封倾脸色不禁垮掉,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她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想必到了现在她都快忘记当初为什么进宫,为什么去战场,为什么救他。 脑子里剩下的只有,争宠。 一入侯门深似海,可皇家呢?又是什么? 她从来都不是爱挣爱计较的女子,今日却能因为他脸上明显的一丝神情而愤怒,而妒忌,甚至是担惊受怕。 是啊,她怕失去他,一直以来何尝不在担惊受怕着。 溪城之战,安国胜,尉迟少颜加官晋爵,除了高启铮,他的官职比任何人还大。 封倾听到这赏赐之后,差点被药汁呛到,“少颜不就一直只听阿铮的话吗?” 尘音贪嘴地吃了她一块梨花糕,眯眯眼,“那不同,现在是有了特权。” “也是,少颜以后可以更肆无忌惮了。” “你更能肆无忌惮,他封给你的是一块免死金牌。” 封倾扯了扯嘴巴苦笑,免死金牌,这不就预兆着什么吗?终有一天,他会把她赐死。 “阿音,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尘音知道她在逃避着些什么,也不好戳破。手中茶杯转了个方向,点头,“上官一族本就是南疆人,那日你听到上官熙雅跟一个男子谈话,那是上官雄白从未露面的私生子。” “看来上官雄白真的是蓄谋已久了,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他的心血。”封倾眼里充满杀气,浓烈得让尘音为之一颤。 “接下来?” 一抹利光在封倾眼里闪过,随之一笑,“当然是让他们主动露出狐狸尾巴。” 封倾让尘音去拦截上官私生子出国,可尘音离开的当晚就出事了。 少颜带着一群禁军闯进紫颜殿把她包围住,高启铮跟上官熙雅缓步走在末头。 他看了封倾一眼,毫不留情道,“把南疆细作拿下!” 一声令下,两个禁军上前把她反手钳住,封倾只冷笑了声,运气一使力就甩开了他们,随即一把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这样的速度除了他,还能有谁? “高启铮,你觉得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轻功快?” 月华印在她的漆眸里,反显一道冷光倒映在她眼里,无比凛冽,却又无比凄冷。 他长眉一挑,吐出两个字,“试试?” 话落之时他手中的剑被劈断,少颜朝他门面拍了一掌,趁他防守之际带走了封倾。 这当然是少颜的轻功快! 可高启铮也不逊色,紧追在后头。 “封倾!你是朕的女人!你再逃我就杀了尉迟少颜!” “少颜,别再逾界了。”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裹紧了大氅还是觉得冷,却不敢往他怀里躲,因为她晓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们都逾界了。 “如若我不管你,你的生活从来不会这般一帆风顺。” 073 你不欠谁 http://.biquxs.info/

“可你有想过这是我就是想要的呢?” 她的话尤在耳边,人却离他几尺远。 “少颜,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在高启铮追上来之前,封倾往他腰间上塞了块东西,看到他眼底的落寞。 她知道这是代表着什么,她拒绝了一切,拒绝了少颜,拒绝了他的情感,拒绝了自由,拒绝了退缩。 昂首挺立在琉璃镶满的望月楼顶,冷风吹起她一头墨发,翻飞的衣角,无处不尽显她骨子里那股冷傲的性格。 “高启铮!还记得那日我在这里跟你说的话吗?” 见高启铮答不上来,她自言自语道,“永乐无忧。” 我希望永乐无忧,原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在他开口之前,封倾又抢话,“除了你相信我是清白的话,其他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她自己飞身下去主动被禁军围着押往大牢,回头望时,正好看到高启铮眼里的不忍,而漆夜里早已没有少颜的身影。 高启铮来天牢里看她的时候是五更天,这是接近黎明的时候,却也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封倾断然不会认为他是来替她取暖的,或许来看完她就刚好可以去上早朝。 封倾怕冷,动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入睡了,不久后就听到脚步声,两个人,瞬间清醒过来,裹紧大氅窝在石床的角落。 “倾倾。”他隔着牢栏轻喊了声。 开锁的声音,封倾迷迷糊糊转过头去捕捉到少颜离去的身影,然后眼前就一片黑影,她被高启铮捞了进怀里,温暖扑面而来。 见她没反应,他又喊了声,“倾倾。” 他脸上没有几个时辰前的针锋相对与杀气,可封倾直来直往的性格哪能掩饰得了她的脾气,扭头不理他。 他抱着封倾塞进大氅里,想尽可能地温暖她。 可是,如果是心冷了,任凭一件大氅就能回温吗?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没忘,许给你的承诺也没忘,只是,你要乖点。”高启铮顺手摸摸她的头发,似在安慰。 怀里的人儿动了动,隔着衣服传来声音。 “你知不知道上官熙雅才是南疆细作?上官一族全是南疆人!上官雄白还有个私生子在南疆!你也知不知道你中的离心蛊是上官熙雅下的?你究竟知不知道啊高启铮!”最后那时她激动得锤了高启铮两下,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别哭了别哭了倾倾,我都知道我都知道。”高启铮用袖子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最后轻轻地替她一下一下吻遍所有泪水。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都注定会流。 “我也不想哭,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啊!” 说着说着就越哭越凶了,这大概是封倾十年来第一次哭。 往日杀人都不眨眼,哪还有哭的娇气? 封倾紧紧拽着他的衣袖擦眼泪,边哽咽边断续道,“高启铮我告诉你,小萝死了,她被南疆人的暗箭杀死了,你一定要替小萝报仇,你不能跟南疆人交好,一定不能!” 高启铮点点头,把她搂进怀里拍抚她的背顺气,“好。” “溪城的百姓一直都想见你,等日后有空了我们一起去那里走走。” “好。” 今日她说的这句话,却不料,根本没有日后。 “上官臣党跟南疆交好,你一定要把他们铲除,我受再多委屈也没关系。” “好。” 可后来,委屈是何物? “阿铮,我们还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倾倾,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一辈子,有多远? 也不知道高启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再次醒来也是因为脚步声的吵杂,听声音起码有七八个人。 “把细作带上来!” 他的声音亦如昨晚的冷冽,恍如清晨之时所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 眼下这种情形,他没令人用冷水泼醒她倒是已经仁至义尽,上官雄白,上官熙雅,少颜,还有几个朝中大臣,人都齐了,看来有好戏发生。 上官雄白他们用铁链把她锁在墙上,用铁索夹破她的皮肉,铁索上有四个小勾,往她肩膀上一扣,封住她的穴道,铁钩牢牢勾穿她的琵琶骨,一声痛呼响彻云霄,痛得她眼睛发红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她不敢乱动,明明已被人断了武功,还恶狠狠地咬牙切齿放狠话。 “上官雄白!只要我封倾一日没死,本宫就饶不了你们上官一族!” 上官雄白上前来拉了拉那条铁索,铁索勾住她的肉扯动,疼得她头皮发麻想发疯,上官雄白你这丫的杀千刀!我封倾绝饶不了你! 眼前是高启铮严肃冷漠的嘴脸,上官熙雅捂嘴偷笑的模样,上官雄白奸诈的眸里满盈杀意。 “那老臣今日就让你这细作死在这里。” 高启铮发话打断他们,“她好歹也是朕的王后,丞相下手未免过重?” “王上,她是南疆的细作!” “是不是细作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后来对她严刑拷问的事已不记得,她疼得昏了过去,脑海里浮闪过很多画面。 飞星雨那夜她送梨花玉给高启铮,万花山上高启铮向她求婚,小萝倒在她眼前,少颜披着一头墨发在一个她没见过的地方拉着她,阿音捏着一堆纸符在与一个着血色纱裙的女子斗法…… 醒来的时候,是少颜来给她上药,那药很冰,敷在皮肤上让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她躺在牢狱里的石床上,任由少颜替她上药,眼睛无神地看着少颜,怎么竟还能活着? 似听到她心声,少颜开口,“我用了你给的那块东西,封倾,你不欠谁,不必这样活着。” 她还是没说话。 每天来给她上药,每天逐渐好起来,可她也依旧每日都不说话。 直到有一日他告诉封倾,高启铮与上官熙雅出巡南疆,她终于开口说了句。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我。” 他答应过的,不会与南疆人有来往。 今日却能挽着别人的手欢欢喜喜地出巡南疆,而她在这阴冷的天牢里熬苦。 074 不敢有任何妄念 http://.biquxs.info/

吱吱吱—— 嘎吱——嘎吱—— 从地洞窜出来的老鼠又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摇着大屁股,从木栏窜出去,三两下。 紧接着的是靴子踏地而来的脚步声,在空寂冷清的地下牢狱里显得尤为清晰,更能衬出人内心的惧意,大肥鼠很灵敏地逃回它的地洞里去。 “娘娘,吃饭了。”少颜每日坚持来给她送饭,也不管她吃不吃。 以前封倾总觉得尉迟少颜一头银丝胜雪,面若冷霜不近人情,今日才察觉最不近人情的却是他的主子。 高启铮跟上官熙雅出巡南疆,南疆一带悍匪猖獗,多以蛊毒异族为主。从三年前进宫起,尉迟少颜就待在他身边陪同外出,除了那次,还有这次。上次是意外,而这次呢?高启铮可能是怕她在出巡之际伺机逃狱吧?要不然怎么会把尉迟少颜此等大内侍卫留在宫中。 倒是她如今还有能力逃吗?一切都被他废了,她有心想离开,也无力走出去。 封倾把饭盒里的菜全拿出来,往老鼠洞里扔了只鸡腿。 沙哑的女音在冷清的牢狱里响起,“他回来了吗?” “还没。” 明明以前两人有很多话讲,可这一个月来,她跟尉迟少颜之间的话就只剩这句。然而她不想找话题,尉迟少颜也将就她的意思,两人逐渐没了话题,现在来来去去问的都是高启铮的情况。 尽管现在她的情况很不堪,但封倾还是不想高启铮出事。 高启铮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南疆那群人也都不弱,且都是暗地里使阴招。之前她有个师妹就是被南疆那群疯子下了蛊毒,走出房间没五步就当场死亡了。 尉迟少颜离开后,封倾又坐回床上,盖上棉被继续睡觉,胖墩墩的老鼠跑出来啃食盒上的鸡肉。 数日后,深夜,尉迟少颜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她,封倾掀开眼帘看了眼脚下飞快闪过的小黑影。 “封倾,你可愿随我离开?”他的黛蓝色大氅上夹着霜雪,说话的时候嘴里冒着气,隔着牢狱的铁栏说出违背他职责的话,声音有点喘。 封倾不悦被吵醒,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声音依旧清脆,“不愿。” 她说不愿,尉迟少颜便在那里一直站着不说话,许久后她又问了那句,“他回来了吗?” “回了。” “他怎么不来看我?”封倾的声音很平淡,但他依旧听出了她的埋怨。 尉迟少颜没有回答,转移了话题,“走还是不走?” “不走。”封倾毫不迟疑道。 尉迟少颜又沉默。 两人沉默了很久之后,被子里头传来声音,闷闷的,“为什么要我走?” “你师兄在杨林坡等你,今晚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少颜,阿铮才是你主子。”她说得很是语重心长。 “我知道。”尽管如此,他也一定要护她周全。 “那你为何……为何要……”封倾咳了两声,大概是沾上了寒气,她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尉迟少颜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开口打断她要说的话,“你是个好人,皇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封倾冷笑了几声,悲切凄凉。 “我是封倾!从八岁就开始杀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笑面杀手!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好人!皇宫不适合我待,那难道江湖就适合我了吗?少颜,江湖的繁华三千,都不及他身姿的绰约。”她说得有些激动,又咳了几声。 “走,还是不走?”尉迟少颜不耐其烦又问道。 封倾很固执,“不走。” “封倾!”尉迟少颜已经微冷的眉眼更加犀利。 “阿铮是个好皇帝,你要好好帮他。” 尉迟少颜一直站在那,直到天亮了才离开,可能是站久了,封倾看到他走路的背影竟跟苍凉二字染上。 他离开不久后,高启铮来了。 恰巧封倾正拿着禾秆往老鼠洞里逗大肥鼠,与往日尉迟少颜来时见到的情景截然相反。 “王后好雅致,蹲牢狱也有心思跟耗子作乐。” 侍卫开了牢狱的锁,他走了进来,直到那双银纹金丝勾线的黑靴出现在她面前,一往不变的朱赤衣袍,披着一件玄色大氅,夹着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王上的兴致也不错,来跟一个阶下之囚耍嘴皮子。”封倾把手上的禾秆扔了,走到石床边坐下,脸上表情很俏皮,在旁人听来,王后心思重,只有他才懂得她话里的酸味儿。 高启铮对着这样的她有点力不从心,额角青筋跳了跳,摆摆手让侍从退下。 封倾瞥了眼那些毕恭毕敬的侍从,莫名觉得可笑,眨眼间又把笑意抹去,他们可笑,难道自己就不可笑了吗? “王上屈尊前来所为何事?”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吊儿郎当地往后墙一靠。 高启铮看到那些侍从的身影消失了,才挨着封倾坐下来,摊开她的双臂,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他的怀里很暖,把她身上的寒气都驱走。 眼前此般状况,封倾是如何都抗拒不了他怀里的温暖。 “这次又有何事要本宫帮忙?”封倾低低地叹了口气,这一年来,高启铮每逢主动对她好,都不会有好事发生,所以她不敢贪求高启铮的宠,更不敢有任何妄念。 二月的长乐城,依旧满天飞雪,冷得吓人。她是南方人,本就怕冷,牢狱里不像寝宫那般温暖,没有禁闭的窗户,没有炉火取暖。 而这一次,他又想怎么样?真想让她去死吗? 听到封倾的这话,高启铮的身体明显僵了僵,有些意外封倾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可封倾的性格本就如此。 她并不适合在宫里生存,可他却偏偏要把她也拉进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不知何时有些东西悄然声息地变了。 “此次朕与熙雅出巡南疆,不料遭了暗算,熙雅她替朕挡了一劫,朕……”他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垂着眼睛看她身后不远处跑动着的大肥鼠。 他说的是熙雅,而不是雅妃,看来他们两人在这次南疆之旅过得甚是愉快。 075 你对得起我吗? http://.biquxs.info/

封倾合眸偎在他怀里,声音些许疲惫,“然后呢?” “她中了离心蛊。” “王上似乎来错地方了,应该去太医院才是啊?”声音逐渐上挑,抑不住的讽刺。 “太医说无药可救,除非是以血换血,倾倾,朕记得你说过你从小就用自己的身体试毒,血液早已百毒不侵,上次既然能救回朕,这次你也应该可以救熙雅的。” 封倾突然抬起头来猛地推开他,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衣服,神色极其冷漠,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高启铮!我封倾不是圣人!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去救我的情敌?然后我继续待在这个破牢狱里跟耗子作乐,你们却在外面卿卿我我风流快活!” 高启铮拉住了她的手,眼底哑光失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水,像是有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过期的墨水,墨色旧旧不褪去,两人对视了很久。 他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帝王的膝头岂能如此儿戏说跪就跪,封倾急忙把他拉起来,可力气根本不足以拉动他。 “倾倾,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可是如果救不回熙雅,朕的江山就不保了。” 江山不保了,朕如何许你一个盛世?许你一世无忧? 封倾红着眼睛看他,看着他们相拉住的手,忽然觉得眼睛好疼。 她很想问他一句,究竟是江山重要,还是她重要?究竟是上官熙雅重要,还是她重要?可这些,她觉得不用问出口都能猜得到答案。 “上官熙雅的命真的有那么重要?贵为九五至尊,不跪天,不跪地,如今你竟为了她向我下跪!” 高启铮只对她跪过两次,第一次是向她求婚,当时他紧张而又小心翼翼地说出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倾倾,你愿意与我一同看一辈子的梨花开,共一场白首不离吗? 陪她看一辈子的盛世梨花开,此生携手到白头。 他是个无趣的人,心里脑里想的全是家国大事,前程利益,明知道两人的身份不容再多做纠葛。可是那一刻他可以为了她放下江山,放下家国,放下一切,只想与她一场共白首,这叫人如何能拒绝? 终是有那么一刻帝国江山都抛诸身后,让她如何能拒绝? 如何能拒绝? 而第二次正在眼前,殊不知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高启铮,你对得起我吗?”谁悲凉的声音划过耳间,绝望透顶,令人揪心地疼。 封倾气得不想看到他,甩了甩衣袖,走出牢狱,抬头望了眼雪花纷飞的天,突然想明白了少颜的那句,今晚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而她,拒绝了。 她不是不知道上官一家想逼死自己,但她留下来就是想看看高启铮要怎么处置她,要跟着他们一起将她送死?还是救她? 果然还是失望了。 她住回了自己的寝宫,阿音看到她的时候兴奋得不顾形象跑前来抱住了她,阿音懂的事多,心思也像尉迟少颜那般藏得深,面不露色,却是第一次这样完全袒露自己的担忧。 抱着她在院子里待了很久,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院子里一阵无声,只感受到阿音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封倾知道,阿音在哭。 在同情她,在可怜她,在替她不值得。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 经过在牢狱里那一闹之后,高启铮没再来找过她,尉迟少颜倒是每天都陪她和阿音聊天。 尉迟少颜话少,阿音心事多也很少说话,与其说是他们聊天,倒不如说是封倾在自言自语罢了,而她恰好也只需要找一个听众而已。 以前小萝在的时候,她还可以有个人陪着聊聊天,现在小萝走了,她忽然又变回那个只会一个人相处,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封倾。 今日尉迟少颜来的时候,封倾正好在描眉,从镜子里看他,依旧冷面如霜。 “你看本宫的妆容,好看不?”封倾放下眉笔,提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娘娘怎么都好看。”阿音笑着走进来。 她嗔了阿音一眼,转头对尉迟少颜道,“走吧,带本宫去宜凤宫。” 宜凤宫正是上官熙雅的宫殿。 “想清楚了吗?” “嗯,少颜,你要好好帮他。” 走到宜凤宫,一群太医跪在寝宫门前,一口一个“王上饶命”,听得封倾脑袋涨疼。 她绕过一群太医走了进去,尉迟少颜却止步,众太医在门前面面相觑,闭口不言。 高启铮正坐在床边握着上官熙雅的手,一只节骨分明,一只柔美细腻。 封倾看到了那两人紧握的手,心里莫名一阵扎疼,尽管早就料到是这番,亲眼看到时竟还不能免疫。 上官熙雅正躺在床上睡得安稳,他把她的手放平,盖好被子,一切做得如此熟练自然,曾经,他也这样对她做过,只是现在却对着其他女人。 封倾神思恍惚,边走近床边解释,“身为安国的王后,看到安国的子民有难,若不出手相救,都对不起王上您赐给本宫的这个身份。” 她看了眼高启铮疲惫的俊颜,双眼下有些许乌青,下巴冒出了胡渣子,黯然神伤。 又言,“王上先回去歇会吧,这里交给本宫就好了。” 她从不会在高启铮面前称自己作本宫,也很少摆身份,这些月,似乎都变了。 高启铮起身想拉起她的手,可封倾躲开了。 “我在这看着她醒过来才行。” 封倾笑了笑,笑容并不是杀人时的惊悚可怕,而是无奈却又冷漠,却有丝微横眉冷对的戏份,“怎地?怕我杀了她不成?不过,本宫今后不能再习武这事王上忘了吗?不应该啊,这事还是您一手促成的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启铮眼里忽涨怒气,腥红得像藏了只浴火凤凰在里面,一把抓住了封倾的肩膀。 “放开!你弄疼我了!”封倾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却引发了旧痪,琵琶骨那处忽然钻心地疼,她立马伸手捂住肩膀。 076 长乐否? http://.biquxs.info/

他着急地靠过来查看,瞬间没了脾气,长眉微皱,眉宇间满盈担忧,“倾倾,哪里疼了?让我看看。” 这才来担心她,似乎跟剧情接不上了吧? 封倾直接后退躲开,眼神有些闪躲,“王上请回吧,倘若您在场,本宫不能集中精力救人。” 见她如此执拗,他也不好再怎么样,上官熙雅的毒再拖下去就真的无力乏天了。 高启铮把她抱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摸着她的左臂,“嗯,朕就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就立马派人来通知朕。” 封倾识趣点点头,等他出去后把门锁上。 走到床前割破两人的食指,掏出银丝绑在出血处,血顺着银丝流向对面。 数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下来,门被打开,封倾的步调有些不稳地走了出来,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所以看不出她脸色不好,经过尉迟少颜的时候,有气无力轻声地说了句,“去替我备份纸墨。” 尽力稳住步调,让人看不出端儿,面无表情往自己的宫殿而去。 此刻她无疑是非常羡慕上官熙雅的,上官熙雅很幸运,一出生就有个当朝廷命官的爹,还有个当储君的竹马,一舞倾城便夺走高启铮的心,一直都有人不顾一切为你卖命。 以前上官熙雅没出现时,她觉得一辈子跟高启铮在一起便是幸福。 只是到了后来,原来活着竟也成了奢望。 许是上官熙雅身上换了她的血还没适应过来,身体需要适应期,高启铮依旧每天陪在那里,封倾也不妄求什么,闭门作画。 尉迟少颜跟阿音还是每天都会来,不过,封倾倒不想他们来,今日痛得连床都下不了,端儿暴露了出来。 “娘娘,我去把王上叫过来!”阿音用眼神示意尉迟少颜把她看好,然后急忙往外走。 封倾的脸色已到泛白没有血色的地步,用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而且,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涂脂粉。 离心蛊果然是蛊中之王,痛得她的心像要剥离了身体一样,蛊毒在血液里流淌到身体每一个角落,毫无挣扎抵抗的力气。 本可以一刀利落解决,但是为了最后给他做点事,熬了五天的抽心之苦,都没得到高启铮一丁点的怜惜,或许是天注定吧。 有时候她都在想,上辈子究竟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才让此生的她总是孤独一人。 她躺在床上轻轻地唤了声,“少颜。” 说话的时候,声带连着喉咙接连着肺部都会抽着疼,连呼吸的时候也疼,她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别说话,忍着,他很快就来。”尉迟少颜皱着眉走过来。 “你先听我说,桌上的那幅画我已经卷好了,还有封信,你记得拿给他看看。” 尉迟少颜又匆匆走去把画和信放好,“他很快就来了,封倾你要撑住。” 她竟然在尉迟少颜眼里看出了不安与焦虑,眼色都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封倾也没有力气跟他费口舌解释些什么,这家伙居然在可怜她,烦人,她生平最怕别人怜悯她,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 “少颜,师兄那边还得你帮我多照料一下,我师父,不,盟主他年事已高,要是朝廷跟江湖必有一战,你尽量帮我劝一下阿铮让他手下留情,就算不念在我的情分,也念在赫连枫当初帮他的份上。” “阿铮他,他其实心里挺寂寞的,你得多陪他聊。” 封倾忽然想起了上官熙雅,又言:“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日后也有人陪他聊的。” 动情之处扯动了心口,措不及防间她又吐了一大口血,吐出的都是黑血,染脏了桃色棉被。 尉迟少颜上前把她扶坐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血,“你在王上心里是最美的,不能毁了形象。” 封倾刚想反驳,不料又猛吐了一口血,然后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夹着淡淡的雪莲香。 她知道是何人,想必她在高启铮心里也是占有一些份量的,要不然怎令他舍得放下上官熙雅的安危不管而来看她。 “封倾!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了呢?”高启铮把她抱紧在怀里,怕她会被人抢走一样,声音有些沙哑。不是疲惫,是悲痛。 “阿铮。”封倾在他怀里喘不过气来,“我喘不过气了。” 高启铮应声把她松了些许,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与他平视。 他额角青筋若现,语气有些霸道,“封倾,你要是死了我就屠尽虎云寨所有人,屠尽长乐城的百姓!” 封倾扯了扯嘴角,终于能够给他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阿铮,做个好皇帝。” “阿铮,我……” “能不能……呕……”她又吐了满口血,连鼻孔里也冒出血,她的声音虚到无息,还是算了吧。 最后叮嘱了一句,“其实我……挺恨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声音渐渐地没了,眼睛却舍不得合上,仍旧看着他。 可高启铮知道,她已经离去了。 阿音跟少颜站在一旁,每人心思各异。 封倾本想跟他说,能不能委屈你一下,下辈子换你褪去一身骄傲喜欢我到疯狂? 可是忽然想了想,还是罢了,下辈子,下辈子不一定还会有缘再见,就算遇到,也不会再爱他了。 少颜告诉他,她的血早就在之前救他的时候全被换走了,拿来救上官熙雅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血液,离心蛊自会嗜她血骨心肺,无药可医。 他的面容心思难测,守在了床前三天三夜滴水不进。 同年三月初,长乐城十几万人口一夜被屠,血流成河,无一生还。 同夜,安王高启铮亲手屠尽宜凤宫与丞相府上上下下两百多条人命,丧失人性。 而后高启铮在封倾坟前自尽,尉迟少颜与阿音不知所踪。 通锦十三年,安国覆灭。 封倾,世道无常,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有你的盛世,无忧的子民,与你共一场白首不离。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 当初是谁承诺的永乐无忧,如今,百姓流离失所,长乐否? 077 不再心痛? http://.biquxs.info/

佛曰:人生在世如同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那是不是只要她修成一颗佛心,就能摒弃红尘,不再心痛? “收!” 莲止一声吆喝,纸符却从他手中碎裂化为一堆残渣。 望向桃夕,她仍旧没有醒过来的征兆。 遭了,桃夕还被困在里面。 门外的嗜梦魔蠢蠢欲动,可被莲止的神息强力压住进不来,但若是桃夕再不醒过来,他也难以保证抵挡得住上古魔物的侵袭。 它瞧见莲止拿出那颗黑紫的珠子,嘴里念念有词飚着一堆咒语,珠子慢慢转为血透色,里面有不计其数的血丝漂浮,像游离的鬼魂。 啪的打入了桃夕体内,她在他怀里发抖了片刻,而后一束束红光从她的体内穿过毛孔射出来,这场面像是在重塑神识。 过了很久很久…… 周身的场景慢慢消失,嗜梦魔被红光射成碎片成烟灰消散无影无踪,再次醒来时身处的还是那座万花山,记忆里的万花山,万朵梨花盛开,胜似仙境。 一如那日,她推开房门,外头铺了一路的梨花,延伸至远方像条无尽的长河,岁月长河。 桃夕一步一步走上山,莲止依然坐在山头捡着花瓣,抬头漆眸深邃,笑意浅浅,如沐春风,欲化冬雪。 “阿铮,是你吗?”她不确定地喊了声,轻轻的,又怕这是梦,稍微一用力梦就会碎,梦醒来后又是一片狼藉。 莲止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帅气十足,眸子亮似有万顷星辰,道:“你还真以为一觉睡醒就天下太平了?” 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封倾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梦醒了,人也该散了。 如果这是场梦,她真的愿意长眠不醒,梦里只需要有他。 眼前的是东极溟滨的莲止帝尊,他神力非凡,战功显赫,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可能会是高启铮呢? 高启铮比起莲止帝尊来说,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至少是在她能够触碰到的地方,而莲止帝尊,从来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记起了所有事,所有所有,不管是年少时的,还是在人界里发生的,一幕一幕都刻在脑海里。 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呀,桃夕吸了吸鼻子,心里万分委屈地咒骂着炎轩给的斩思会不会过期?明明吃下去了,这么快就想起来,还把封住的记忆都记起来。 回去得好好教育他一顿。 既然记起所有事,她就记得自己曾扬言说要忘了他,也记得莲止说过他有心上人。 可为什么一想起在人界发生的事,那股对他的爱念就会像打开了阀门般汹涌而来,止都止不住。 在她发呆之际,莲止已经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把脉,桃夕条件反射般缩回她的手,一脸错愕看着莲止。 “帝尊,请自重。” 是的,她也需要自重。 忘记一个人不难,先从保持距离开始,到慢慢地不再联系,或许需要千年,万年,总会把他忘了。 只是帝尊弄这样的场面出来究竟是何意? 莲止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把手尴尬地收回去,淡淡笑道,“差点忘了你是神,在人界发生的那些事……” 话未说完,顿时被桃夕打断。 “请帝尊放心,既然大家都是为了渡劫,逢场作戏罢了,桃夕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以后绝不会纠缠着帝尊。”她眉目倔强,眸光坚定。 把关系撇得如此快,莲止的脸色黑如锅底,声音凉意透彻,“你明白就好。” 听上去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小萝用通讯器给她留言说跟梨鹤已经寻到颜渊,让她跟帝尊不需要再去找。 噢,那就各奔东西呗! 虽然要分开了心里很不舍,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你的终不会是你的。 看着走在前头的莲止,桃夕念念不舍地看多了他的背影几眼,似乎只要是他,怎样都好看,连个背影都会发光。 前方的人似乎背上长了眼睛,走开几步就忽然转过身来,桃夕落荒收回眼神。 她正了正脸色,道:“梨鹤已经寻到颜渊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桃夕就此告辞。” 莲止也没说什么,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很久才回过神来,青鹏忽现。 “帝尊,天后发来寿宴请帖。” 莲止想都不想,抬眸看了青鹏一眼,“回话,溟滨神宫莲止赴宴。” 青鹏脸上滑过一丝错愕,很快就缓过来,毕恭毕敬回道,“是!” 然后就也消失了。 除了陌白的邀约,帝尊何曾赴过其他人的约?更别提是宴会那种吵杂的地方了,帝尊喜静,哪能容忍自己去欢闹折腾。 青鹏望着莲止帝尊消失的方向,一肚子疑惑。 桃夕回上陵前去了趟妖界,本想好好教训炎轩一顿,没料到又在花园里撞见了玉碧公主和炎轩。 那时候的小萝正是玉碧,现在看到她,也难免不会勾起那些揪心的回忆。可人总要往前看,而且上次见到玉碧的时候她没过大的反应,看来玉碧也是被封住了那段记忆。 桃夕知道玉碧对炎轩的心意,还打算撮合他们,笑嘻嘻地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玉碧公主,真巧呀!”嘴巴笑得那一个甜。 可看在玉碧眼里,桃夕却是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玉碧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桃夕话里有话。 她顺着回答:“不巧呀,本公主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桃夕姐姐是又来看梨花的吗?” 桃夕在心里暗自发笑,这丫头还真的是……嚣张得甚是讨喜,她就是知道玉碧跟小萝不同之处在于,玉碧嚣张多了,小萝那丫头顶多就是任性。 得到了玉碧的提示,桃夕这神助攻肯定要顺水推舟呀! 桃夕坏坏地调侃道,“轩儿,同居了?” 炎轩被桃夕的话惊得差点把茶杯中的茶泼到自己身上,一哆嗦地赶紧放下茶杯。 “没见你一段时间,你好像变了种族。” 078 他对你不好 http://.biquxs.info/

桃夕扭眉问,“什么意思?” “白眼狼!” 他的爱慕者在眼前,桃夕也不好意思当着玉碧的面打他,只能气愤地跺跺脚,开始口不择言。 “炎轩你才白眼狼!人家小姑娘从北崖大老远地追到你这来,你居然还像块石头一样不开窍!你好歹也回应一下不是吗?” 此番话一出,两个当事人忽然沉默,桃夕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踩到雷区了,可她今天就非得踩! “你今天就得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桃夕揪着他的衣服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对他死缠烂打。 玉碧可能是心疼炎轩被她揪着骂,赶紧起来劝说,“桃夕姐姐,你别管我们的事了,玉碧自己会解决的。” “不行!你既然叫我一声姐,我就有责任帮你!” 玉碧立马收声,因为她拗不过桃夕,以前就听溪柏兄长说桃夕公主很倔又很霸道,今天总算领略到皮毛。 炎轩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他的修养是极好的,即使是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对桃夕发火开骂。 “桃夕,那你自己的事呢?处理好了吗?” 但他却又是魔高一丈,问得桃夕瞬间泄了气,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垂眸,又抬眸,“你知道我都想起来了?” 炎轩点了点头,“斩思里的嗜梦魔被帝尊杀了,用来装给你的那颗斩思的冰盒碎裂了,我就晓得。” 这话不对劲,她立马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意思?你一直都知道我跟他发生的事,对不对!从头到尾,你一直都在耍我!看着我好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你诉苦,然后像个疯子一样喝得烂醉如泥跟你说我有多爱他,很好玩是吧?” 桃夕脸上的神情令他惧怕,那种痛苦、仇恨、不舍、爱交织在一起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一把利刃,要割断他们友谊的纽带。 玉碧听得一脸迷糊,凑了一脚进来,“桃夕姐姐你喜欢的是谁?” 桃夕转过头看她的时候,眼泪不禁冲破妨碍涌了出来,也不掩饰,声音嘶哑道,“莲止帝尊。” 炎轩把她拉过来,用眼神示意玉碧不要再火上添油了。 “桃夕,我是在为你好。” “为我好?呵。”她冷笑了一声,拂开炎轩拉住她衣袖的手,“为我好就应该帮我忘了他!” 桃夕看着他慢慢地转哭为笑,不吭一声转身离开。 炎轩的话响在身后,“桃夕,我比你自己更要了解你,你不可能不再爱他。” 是啊,她也知道,但又能怎样? 回到上陵的时候,小玉居然破天荒地蹲在山脚等她,见鬼了!小玉这只见利忘义吃里扒外的家伙转性子了? 一见到桃夕,小玉立马狂奔到她身边把她拉进旁边的小树林,行为鬼祟,举止反常。 “公主你可算回来了!发生大事了!” 瞧她那一惊一乍的模样,小小事就能吓成这样。 不等桃夕开口,她又说,“公主你哭过?眼睛怎么红了?” 眼神倒是很尖,“没事,许久不见你一下子感动到了而已。” 小玉还信以为真地抱住她狂亲了一脸口水。 第三下就被桃夕嫌弃推开,“刚才有什么事要说,还搞得这么神秘。” “呀!差点忘了!北崖的溪柏神君来提亲了!他长得可俊了!”她激动得感觉要飞起来。 溪柏? 桃夕往山上走去,却被小玉拉住,“怎么回事?” “岛主吩咐了,公主你暂时不要回去,因为溪柏神君这几天都蹲守在那里。” 桃夕一惊,“不回去我还能住哪?我刚跟炎轩吵完架,总不能回去拉下脸皮求他吧?” “幸亏岛主提前跟帝尊说了,你会过去他那里住几天。”小玉一脸喜悦,好像真的遇上了什么好事一样。 “额呵呵!”桃夕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 去莲止那里,呵呵。 她们谈话之际,溪柏神君正巧此时下山来,撞了个正面。 三人尴尬地站在原地,小玉密音她,“公主公主!这就是溪柏神君!” 她当然知道,溪柏神君墨发如瀑,眉清目秀清冷俊容,佩一银链蓝石护额,褶褶生辉。 手执长剑,黛蓝仙袍衣角无风自起,孤冷出尘的气质扑面而来。 不等小玉反应过来,她家公主就已经主动向溪柏神君走过去了,吓得她赶紧睁大眼睛盯着两人,不想错过任何可疑八卦的机会。 “溪柏,这是何意?” 溪柏不再是以前的溪柏,桃夕也不再是以前的桃夕。忆起了人界发生的一切,她晓得了溪柏对她的心,就如她对莲止那般,爱在心口却难开。 他们却是一模一样的性格脾气,惜字如金,“提亲。” “为什么?你知道的,我对你无那种意思。” “他对你不好。” 桃夕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然后呢?” “不要再重复犯错。”他也垂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如炬,盯得她心觉不自然。 我知道,而且我也正在努力中。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会害了溪柏,她知道自己就算不跟莲止在一起,也不会喜欢上溪柏,所以不要给他希望。 抬眸时环了眼周围,小玉那吃里扒外的又临阵退缩。 “溪柏,我早就不再是当年困在幻境里出不来的小神君,也不是在战场上因为一个人死了就伤心欲绝的封倾,我是桃夕,我可以过得好好的。” 溪柏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僵下去,直至夜幕快降临,他走了。 意气风发的背影染上萧凉,与那日在天牢里他离开的背影极相似。 都说好事连连,衰事亦是同样说法,刚一回殿里应付完陌白的审讯,小玉就告诉她又一大事。 颜渊在人界带了名蛇妖回来,把梨鹤逼得一气之下入了轮回道。 怎么说都是看着他们两个一直秀恩爱长大的,梨鹤对颜渊那份心比谁都要厉害,有时候连桃夕都觉得自愧不如,颜渊也是如此。 现在突然间跑来了只什么蛇妖的就把颜渊的心给勾走,桃夕不觉得有蹊跷才怪。 079 不会再有烦恼 http://.biquxs.info/

她命小玉去酒窖挖多几坛酒出来,想验证一下之前喝酒无味是不是莲止在搞的鬼。 小玉折回来的时候同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这还当真是“好消息”,莲止帝尊登门造访。 当然,人家只是去找陌白叙旧而已,哪有她的事。 而且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天后只管颜渊回来就得,但是梨鹤呢?岂不就是白白牺牲了? 天后就是个势利眼的存在,拯救梨鹤的重任只能由她来承担。 桃夕把小玉携回来的酒放进乾坤袋里,还翻了压箱底的一些法器,偷偷溜去冥界。 小玉坐在白溪边暗自叹气,自从飞升成上神后,她家公主怎么就如此喜欢多管闲事了?明明自己还是单着的,倒着急起身边的人来着。 桃夕此次本就图着躲开莲止出去,什么厉害的隐身隐息的神器都用上了,果然有效,不仅莲止帝尊没发现,她家兄长也没留意到。 出了上陵也不敢把神器收起来,怕途中再遇着些什么对立的神君,或遇到水云烟。 上次来冥界是与莲止同行,此次却是孤身一人,冥界混杂各路不明身份的东西,她把本命武器紫菱剑执在手上。 不过,出乎意料的一路顺畅。 又来到三途河,她终于想起那位划船的老翁。千年前她来冥界偷还魂草,跟这位老翁说了很多话,也是他交给她寻还魂草的技巧。 时过境迁,千年后的她神力神阶大增,却再也无那时那般无所畏惧不顾一切的冲劲。 “小神君,又来渡河啦?这次又是所为何事呢?”船上只有她一位乘客,老翁笑眯眯一脸慈祥。 恍惚间桃夕出了种错觉,第一次见这位老翁应该是在更遥远的以前。 她回神点点头,坐在船边观察河面下的动静,单手托着下巴,河风微拂起她两鬓垂下来的发丝,侧影消瘦。 “找个朋友,她前段时间入了轮回道。” 老翁不紧不慢地划着船桨,“天上一天,人界一年,小神君在神界好好待着等你的朋友归来,何必跑来冥界此番阴气重的地方?” 桃夕愁眉不展,“我怕她一去不回,反复轮回不再想回神界。” “又是情爱所困?” 她抬眸看着老翁,眼里碎光零星,“老翁长者,您在冥界划船渡客有多久了?” “世分六界时便在。” “每日渡千千万万缕魂过河,究竟是要怎样才能在纷扰凡尘中做到与世无争?” 老翁想了想,笑笑道。“佛曰:人生在世如同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这次渡河用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的都要长,上岸前她问了句。 “老翁长者,是不是只要我修成一颗佛心,就不会再有烦恼?” 老翁笑笑不答,慢慢地划着船桨驶离河岸。 又是一路的彼岸花开,一大片血红让她想起了被水云烟抓走的那晚,血池,紫月血珠。 莲止为了他的心上人去抢了魔界的紫月血珠,此事当真时刻警醒着她,要早早断念。 经过轮回殿的时候恰好遇到黑无常,黑无常在冥界里的身份也不低,可以打探下梨鹤的下落。 桃夕收起紫菱剑,在后头唤住他,“黑无常大人,请留步!” 黑无常手臂上缠着束魂锁,挺拔的身姿转过来,一张白皙清俊却煞气重的脸上眉毛一挑,似在说,麻烦精又有什么事? “神君有事?”黑无常的素质极其好,神情迅速平复回来。 “黑无常大人知道花神殿梨鹤神君的下落吗?”桃夕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副画像递给他看,因为梨鹤的名声并不大。 幸亏这画像不是她手作,要不然黑无常看了之后肯定更加懵。 他看了画像以后,神色尤为凝重,额间有乌云盖顶的趋势。 “前几日入轮回去了。” 这些事她当然晓得,她问的是下落!眼看黑无常是无心告诉她的,又或者是不想惹是生非。 他看着桃夕的脸沉默了片刻,这片刻还真长,桃夕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的眼神盯出洞来。 又补充道,“你可以去秦广殿问下情况。” 他算是已经透露了很多消息,去秦广殿,就代表生死簿在秦广殿,只要她把梨鹤这一世在人界的寿尽期提前就得了。 临走前,黑无常说了句不搭边的话,三生石,忘川河,奈何桥。 瞧着黑无常逐渐飘渺的身影,桃夕才读懂那句话,他是让她去三生石那瞧瞧梨鹤的姻缘。 若她跟颜渊无缘,那桃夕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这事让桃夕想起了那次为了还魂草来冥界的时候,她曾用紫菱剑在三生石上刻下过她跟莲止的名字,只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渗血刻的名字还在吗? 回想之际就已经来到忘川河边,看着旁边排着无尽头的为了喝孟婆汤的队伍,猜想梨鹤轮回前会不会也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 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上定三生。 而此时却是,奈何桥上叹奈何,三生石旁憾三生。 忘川河表面亦是一番平静,她穿过魂群来到三生石旁,原来颓靡失落的心情却在见到三生石上的名字之后全部扫空。 在她刻的那行血字下面复制了一行,桃夕,莲止。 是用比紫菱剑更盛灵力的神器刻下的,每一笔每一划像刻在了她心上那般深邃,沾满干涸了的血,可见刻字之人的用力之深。 咯咚一声,她的心停止了跳动,愣在三生石前,魂群低呜声、忘川河面的风声、孟婆与鬼差的交谈声像瞬间消失了般安静,只剩下眼中看到的那行字,心里百感交集。 最强烈的感觉莫过于,喜极而泣。 那天在轮回殿里,应该是所有魂魄都看到有个女神君眼神无距站在三生石旁许久,在她激动清脆的笑声里,它们都看到了她的脸上有两行泪水如河水冲破崩缺的河堤,汹涌而下,宛如瀑布,随后她慢慢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脑袋。 080 我喜欢你 http://.biquxs.info/

再次看到她的脸时一如来时般黯然神伤。 除了莲止手上的那把祭吾剑,再无神器能刻出如此深不可测的字,几乎能把整块三生石给穿透。 可是,他这样做又是何意?他不是从来都没把心放过在她身上吗? 桃夕心里虽是猜测莲止也是对她有意的,但也只是猜测,毕竟他从未提过关于这方面的任何一个字。 去秦广殿改写梨鹤在人界的寿尽期,为了不传到冥帝那边去,她私下底还给了秦广王很多美酒,幸亏小玉聪明多拿了几坛酒给她带走,要不然这走后门的关系还真的攀不上了。 崔判官把生死簿合上,看了眼桃夕,感叹道,“你们神界的人都还真把咱们秦广殿抬高位了,一个个的都要来改死期。” 桃夕一愣,“除了我,还有其他神君也来改过?” 崔判官显然是见惯生死的,且是胆识过人什么都敢说,“不然呢?先是溟滨那位莲止帝尊和北崖那位溪柏神君,再是你刚刚要改的那丫头,然后轮到你。依下官所见,你们这些神君还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来冥界瞎闹,秦广殿每日接收的魂上万缕,倒不如你们这般清闲。” 崔判官嘴上虽是在埋怨他们,但是也不敢怠慢他们这些神界来的,毕竟神界的来头比冥界大。 “帝尊改的是谁?” 崔判官扭眉,“他自己。” “那溪柏神君呢?” 崔判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很是不置信,“你。” 桃夕不知道莲止帝尊为什么要把自己在人界的寿尽期延迟,也不知道为什么溪柏要提前她的,感觉就是这两个人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她。 每次来冥界一趟都会收获不少的消息呀,她听崔判官碎嘴了几句便离开回上陵。 回上陵的途中又在山脚偶遇到溪柏,与其说是偶遇,还不如说是溪柏特意在此等她从冥界回来。 她走向溪柏,下意识就问,“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你的道行还不够。” 这家伙永远一副清冷的神情,不苟言笑,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皱了皱鼻子吐槽,“冰山脸!” 他亦是没反应,旁边的梨树不时飘下一两朵梨花。 桃夕想起他是少颜的时候拥有三千雪丝,冬日下雪时,梨花盛开时,他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儿般,风骨神采与众不同,飘然若仙。 “天后的寿宴,你去吗?”他的话打断了桃夕的回想。 “嗯,有吃的肯定去!” 溪柏似不信她后面的那句话,眯眯眼睛审视她,“何时变得贪吃了?” 桃夕的双眸染上笑意,亮如辰星,如实回答,“桃夕一直都是。” 还贪酒。 回来的路上她小试了几口酒,爽得她大快人心,莲止就是在坑她!说什么喝糊涂了,眼看就是他想骗走她的酒! 溪柏点了点头,忽然把她拉进怀里,桃夕懵了一脑子僵在他怀里,他的力气有点大,想推开他也无果。 “桃夕,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下我。” 她放在腿两侧的手有些紧张地揪着衣摆,溪柏放开她之际,双手主动地抱住他,抬起脑袋看他。 “溪柏,我喜欢你,但只是如玉碧公主对你的那种喜欢,兄妹之谊。” 在很久很久之前,桃夕就已经想抱抱他了,但是却不是溪柏抱她时的那种心思。 桃夕见他只是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时间恍惚过得很慢很慢。 又问他,“你懂了吗?” 溪柏还是没有回答她,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手上轻抚着她的长发。 在他离开了之后,桃夕一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站了两个人,紧张的心思无处遁形,莫名有种被人抓到把柄的错觉。 她看到莲止帝君黑着一张脸朝另一个方向离开,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恐怖,里面藏了只浴血的凤凰,血腥得让她不禁打颤。 然而陌白的脸色也不比莲止帝尊的好看,沉着一张脸喝她过来,桃夕屁颠屁颠地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回去。 “你跟他怎么回事?” 桃夕当然知道陌白口中的“他”所指的是谁。 “什么怎么回事?” 陌白扭眉,越发觉得桃夕不听话,蹭鼻子上脸。 “你少点跟溪柏来往。” 桃夕不以为然,问道:“为什么?” 然而陌白也不知中了什么蛊,也学溪柏那一套,“没有为什么。” 看着陌白伟岸的背影,桃夕无奈地耸耸肩,溪柏对她这么好,她断然不能听陌白这家伙的话,也不知两人之间是有些什么渊源还是有仇。 而且她现在越来越怀疑陌白跟莲止帝尊之间有些不好的勾当,总是一起反驳她跟溪柏一块玩耍。 天后寿宴当日,排场并不比陌白那日的差。当然,像天后这样爱攀比的人怎能容忍他人的风头强过她,所以这些全都在意料之内。 足足八十一只七彩凤凰在南天宫飞舞,天后乘着天上地下唯一一辆用银玉雕刻而成的马车,飞疾穿梭过半个神界来到南天宫,金丝靴裹足,头顶华丽凤冠,单是衣服上的用工来看就能知晓天后花了多久时间去准备这么一件华衣。 走在天后身后的必然是她的太子盛弘和公主盛婉,盛婉走进来的时候,目光环顾了整个宫殿一周,最后一直落在莲止那座。 桃夕嘴里塞着糕点,还不忘打开乾坤袋给后面的小玉多偷几根鸡腿,只顾着吃的她也没留意到身旁忽然多了个神君,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差点被噎住。 哆嗦着嘴巴问道:“溪柏你的位置好像不在这吧?” “嗯。” 耿直的溪柏让桃夕无言以对,专心地吃她的糕点。 可是宴会一直下来,溪柏都不怎么吃东西,她剥了颗葡萄放进他碗里,在剥第二颗的时候看过去,哪还有那颗葡萄的踪影。 桃夕以为他喜欢吃葡萄,就一直给他剥葡萄,多日后的桃夕肯定很后悔世间有葡萄这玩意。 一直在跟溪柏说话逗他笑都无果,反而自己笑得更厉害,自然不会看到对面那座的莲止帝尊脸色如锅底,阴沉的一双凤眸紧锁在她身上,杯中的酒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081 我何时骗过你? http://.biquxs.info/

桃夕把自己的酒杯斟满,爽朗地一杯见底,看着殿堂中央华衣飞舞的盛婉轻盈跳出一曲又一曲舞,宛如一只美丽的精灵,而自己呢?整天不学无术,哪懂什么讨人欢喜的法子。 她不禁感叹了句,“其实盛婉也挺好的,溪柏你要不考虑下跟她提亲?” “不要,她不如你好看。” 桃夕啧啧地损他:“你还真肤浅,漂亮的女神君多的去了。” 回答她的固然还是一阵沉默。 宴会到了后半部分的时候,她发现坐在对面的莲止不见了,只有青鹏坐在那,桃夕偷偷拿了坛酒也起身出去,溪柏倒也没多问她去哪,只是坐回玉碧那边去。 她出了南天宫也不知要去哪寻莲止,下意识地就提着酒坛往树林的幽静小道走去,只是因为前几日听小玉说,天宫上的樱花树都开了,可漂亮了! 不过,在桃夕眼里,这世间大概就只有梨花入得她的眼。 大晚上的来看樱花应该也只有她一个吧?黑漆漆的只有剪影一片,有什么好看的呢? 她调皮地摘下几朵樱花往酒坛里放,驱动灵力把樱花与酒混杂一起,试探性尝了口,竟好喝得差点激动跳起来,伸手想多摘几朵的时候眼前忽闪一抹黑影。 桃夕僵住手上的动作,脑袋左顾右盼,还打算继续摘樱花,忽觉身后的气压迅速骤冷。 她警惕地回头立马就被人一臂横过来压在树干上,手上的酒坛“嘭”地一声砸在地上,香浓的酒从裂缝里流出来,像极了某人无处遁形的心思。 眼前一片黑影,唇上突然被咬一疼,夹着酒气的舌头滑进她嘴里。桃夕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明目张胆非礼她的人竟然是莲止,惊得突然间脑袋都被糊住了,忘记了所有要思考、反抗的本能。 莲止吻得她的嘴有点疼,好像把她当做仇人似的不停大力吮吸又重咬的,急促的呼吸让她有些莫名的难受,抬手推了推他,晕乎乎神色迷离含糊了句,“疼。” 也不知莲止是不是听见了,反正她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他突然停下来与她鼻尖相对,压着她肩膀的手抬上来捧起她的脸,桃夕睁开眼睛,他漆眸如一潭古井般深不可测紧紧盯着她,如此近的距离看得桃夕莫名心虚,下意识舔了舔下唇,他喝的酒味道应该不错。 可后一秒她就后悔自己方才伸舌头舔嘴巴了。 措不及防间,莲止的脑袋一偏含住她的舌头,再次吻上去,这次却是温柔地细细吻着她,如同品尝着最爱的美食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吮吸,被他夺走呼吸的桃夕渐渐被吻得缺氧,双颊不禁微热,让桃夕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了棉花糖上般双脚无力,要不是莲止的身子压着她,她早就滑下去了,垂在腿两侧的手也是紧张得不知道该放在哪。 他似能看穿她的心思一样,把她的手逐只拿起勾上他的脖子,搂紧她的腰逐步加深这吻。 晚风中带着樱花的香味轻轻拂过,吹起他高束在脑后的墨发,撩得桃夕的指尖微痒,都说指腹上有根血管直接着心脏,要不然她怎么也连通着心也痒起来,那种丝微的感觉随着心跳律动,不由自由便用舌尖轻触了他的一下,忽的被缠住,紧张得无处可逃。 最后给桃夕渡了些仙气才让她缓住呼吸,放开了她却依旧还是压着她的肩膀抵在树干上。 桃夕还在踌躇着该要怎么开口,他就劈头盖脸质问她:“你跟溪柏怎么回事?” 啊?桃夕一愣,对上他捉摸不透的眼神,“不是你想的那样。” 莲止嚣张地哼了声,“要是如我想的那样,溪柏早就不在了。” 桃夕被他的手臂压在树干上有些不舒服,扭了扭身子,“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竟有些淘气道:“不放!你要是再跑了怎么办?” “额,我……”桃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撒娇的莲止总是让她无力招架。 “支支吾吾,是不是真的在想着又怎样逃跑?”莲止凑近前来,似又有“惩罚”她的意味。 桃夕慌得立马解释,“没有!” “没有?”他上扬的语气显然不信她。 “我保证!”桃夕还很真诚地竖起三只手指。 谁料他又是傲娇哼了声,“就算是发毒誓我也不信!” 天啊!她是不是遇上了假帝尊?还是他被高启铮上身了?不对呀,他就是高启铮呀,难道他还在演那戏码? “帝尊,我何时骗过你?” “那本尊就得好好数数了。” 桃夕见他真较起劲一本正经地思考,试探道,“帝尊,你数归数,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不放!” 桃夕还真要哭了,估计她今晚回去泡澡的时候就会被小玉指着说,大红背! “帝尊。” “叫我莲止!” “莲止帝尊。” “莲止!” 桃夕拗不过他,“莲止。” 他又不按常理出牌,低头啄了她一口,“嗯?” 声音苏哑,桃夕听得差点腿软,无形中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猛跳的小心脏。 “你怎样才会放开我?”话落时她就被莲止放开了,且被拉着小手。 莲止往她无名指上套了一指环,她拿前一看,这不是高启铮套求婚当日的那只吗? 她还没问出口,莲止就已经解释起来,“很久很久之前我去上古佛那里修心,可是不久就被他轰出来,临走前送了我这么一个指环,当时他只跟我说好好保管着这东西,因为它会关乎到我的命,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件厉害的法器,但是直到后来遇到你我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你就是我的命,桃夕。”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桃夕不知该怎样回答,紧张得眼珠子四处瞄,幸亏是在夜里,莲止应该看不清她微红的脸色。 “别再逃了,好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在万花山上重遇,他亦是想此时这般小心翼翼地问出同样的话,用不适合他身份的卑微语气哀求她。 082 年纪大了 http://.biquxs.info/

她再次支吾起来,“我……” 莲止低头又吻了她一下,眼里有碎点光亮,羞得她微低下头,又被他捧起亲了一口,“你送我的脚链一直都在,我已经知道了它的含义,来生再相遇,上辈子你就已经许诺了今生,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再逃吗?” 桃夕看着他的眼睛,斗胆问出,“可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吗?” 他笑得一脸孬气,伸手松了松脖子处的衣领,这丫的绝对是故意把领口松那么大的,桃夕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精致的锁骨,拼命压住内心狂热的冲动才没有上前把他扑倒,因为势力实在悬殊。 不过如果他配合点的话,这事应该能成吧? 他拿出一块玉来,调戏道,“心肝儿,你说的是这个吗?难道你忘了这是谁送给我的吗?” 要是说方才桃夕的脸色是刚放进去煮的虾,那么现在就是熟透了的虾,红得像要喷火,羞得找不到洞儿钻。 支吾了半晌之后她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那句话,“三生石上的字,是你刻下的吗?” 莲止笑着把她搂进怀里,笑声朗朗,“嗯。” “莲止,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抛下我?” 她真的怕,怕他会再次不要她,那种感觉就像被人掏心,难受得要窒息。 莲止吻了吻她的发顶,“梨花开,永不离。” 桃夕开心地在他怀里突然抬起头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他一口,笑眼弯弯,“莲止,我爱你。” 这话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了。 陌白对于跟莲止和桃夕这件事没作表态,但是没有像警告她和溪柏的关系那样明确说出来,看来他应该是不反对的。 不过桃夕吃里扒外的性格简直就是跟小玉的一个德行。 今日莲止又来上陵做客,最近频繁得有些可怕,陌白心疼的只是他的酒,每次莲止一来,桃夕就高兴,一高兴就会跑去酒窖开酒喝,而且还是个无底洞! 夜里莲止要离开的时候,陌白狠心地把桃夕推出去。 一本正经道,“小桃,要不你搬去帝尊那里住吧?” 莲止立即双眼发亮,求之不得呀!小舅子给的特权! 桃夕很不悦对于陌白这种卖亲求荣的行为,虽然她也很想跟莲止腻歪在一起。 “为什么?” 陌白眉一蹙,嫌弃道,“年纪大了,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秀恩爱。” 我?擦? 桃夕嘴角抽抽,嬉皮笑脸,“那你就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回来!我瞧这神界里呀,就北崖那位大公主跟兄长你比较般配,能文能武多才多艺,又长得超级好看!” 一听到北崖大公主这称号,陌白的脸色就不对劲了,敷衍她几句就把她赶去莲止那。 去溟滨的路上她一直在唠唠叨叨说不停,莲止也只是靠在云头安静地听她说,时不时搭上两句。 “莲止,我总觉得陌白好像对尘音的名字特别敏感。”她扑过去依偎在他怀里。 莲止笑了笑,没有回话。 当然敏感,陌白跟尘音风花雪月的时候桃夕还是个丁点大的毛孩,怎会知道他们做过的事是怎般惊天地泣鬼神。 桃夕调皮地挠了挠他的脖子,实质上她只想揩油,莲止的脖子又美又白,早就想摸了,还想啃呢! “你肯定是知道的,快告诉我!快点!” 她又挠了两下,虽然莲止不怕痒,但也禁不起她这般撩拨。 莲止立刻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用力一拉,她就惯性往他身上凑,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向她的唇。 桃夕心里一惊,呀!这可是在空中呀!被过路的神君发现了咋办? 还真看到了南天宫的太子盛弘飘过,笑得一脸灿烂,就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她立即咬了他下唇一下,“唔唔唔,有……有外人。” 莲止才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爱看就看,不爱看就滚。 可他却停下来了,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眼神盯着桃夕,她只觉得背后很凉,不安的感觉爬上脑海。 “你咬我。” 桃夕被噎,“我……我是为你好!” 他讨好地吧唧了她的脸一口,糯糯道,“你必须补偿我!” 桃夕在心里狂飙泪,帝尊!你不要再撒娇,我的小心脏啊! “我!我……” 他立即又不爽,“你不愿意?” 那眼神啊可吓人了,似在说,你要是拒绝本尊就立马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以后都不要见到你! 桃夕的脑子在强大的压力下无比紧张地高速运转,不不不!不能又被他套进去! 手勾住他脖子往下一拉,抬头凑上去以吻封缄。 果然,莲止就没再揪着这个话题穷追不舍了。 在溟滨神宫待的第三天,天宫又派来请帖,当时桃夕正瘫在行湖边的草地上哼曲儿陪莲止垂钓,青鹏突然凭空出现,没有一点点防备! 惊了她差点又滑进湖里去,抓紧手边的草压压惊,这小动作固然也落在莲止的眼里,他笑着把她带进怀里,青鹏显然是看惯大场面的人,好平静的神情。 “什么事?” “太子盛弘与北崖小公主玉碧的婚宴请帖。” 桃夕再是一惊,这可是惊吓的惊了,差点跳起来揪着青鹏,“谁跟谁的?” 青鹏再重复了遍给她听。 “我没听错吧?莲止,来!捏我一下!”桃夕惊得呆若木鸡。 莲止当然不舍得捏她,头一低轻咬了她的唇一下,她的脸瞬间红成猴屁股,娇嗔了他一眼,“干什么?有人在呢!” 莲止一脸疑惑,眼神往别处瞄了下,“谁在?” 她头一转,哪还有青鹏的身影呀!这家伙逃跑的速度还真能跟小玉一比。 桃夕拽了拽他衣袖,“别闹,说点正事。” 他点点头,“你说。”把鱼竿一甩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垂钓中。 “盛弘跟玉碧成亲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成亲这种事你情我愿的,难不成天后还会逼婚不成?” 桃夕坐起来往他那边挪去,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清风挟暖阳拂来,吹过她脸上细细的小绒毛,莫名心安。 083 马上给我滚蛋 http://.biquxs.info/

“逼你就没这能耐,但是逼玉碧倒是挺有可能的。”她嘴角留着一丝笑意,嘴巴弧度微向下,看上去应该是在苦笑。 莲止知道她话里有话,无非就是在埋怨他之前在宴会上跟盛婉走得进了些,笑了笑,“她图什么?” 图什么?北崖的势力?不可能吧?神界都已经一统四界了。 桃夕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她挠了挠脑袋,又说:“可是玉碧喜欢的是炎轩啊!她怎么可能答应嫁给盛弘?且不说她对盛弘有意无意,有意倒是好,两人成婚了就是一桩好事,不过她这就是在耍炎轩,但若是无意,那岂不就是毁了三个人?” “你想得倒是透彻,真心和温柔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若妖界那小子要装,凭你的能耐可以看得出真心与否?” “他叫炎轩,不是妖界那小子。”桃夕无奈地瞪着他解释。 莲止笑了笑,又有一条鱼上钩,他收进鱼篓里,然后起身也把桃夕拉起来,“还有些日子,我可以陪你去北崖一趟。” 桃夕被他搂着走,心思都没放在好好走路这事上,差点就在桥边摔跟头,幸好莲止臂长把她给捞回来了。 她正了正身子,严肃道:“我觉得问题不在玉碧身上,而是炎轩。” 莲止说的话没错,真心和温柔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就像她对莲止的,那种死心塌地非他不要的强烈心思,不管心被伤过多少次,辗转过了几世,依旧如此强烈。 炎轩之于玉碧也是如此,若是一个女子不是爱极了一个男子,她不会不顾名声老是去凑近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听过很多伤心的话依然能在他面前笑得像个无邪的孩子,其实她就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知道,她喜欢他,或是更甚于喜欢。 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可是炎轩的态度呢?桃夕看不懂,她不知道炎轩的心思,一如她以前从未看懂过莲止的心思一样。 是谁说女人心如海底针,男人的还不也一样难以捉摸吗? 夜里莲止泡完澡回到房里的时候,桃夕正单手撑着脑袋躺在床榻边不知想着啥,神情有些傻愣呆滞。他点着香炉里的熏香,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桃夕一见他过来就立马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莲止顺势替她捋捋头发。 “想什么呢?” 桃夕把他的手拉下来把玩他的手指,他的手很漂亮,节骨分明指如葱根,不过掌心起了层薄茧,大概是以前经常握剑的原因。 “莲止,我问你一个问题呀,你要认真回答我,不能说谎。” “嗯。” “你们男子如果是不喜欢一个女的,是不是会对她很冷漠,就是不管她怎样献殷勤做得哪般好都不会为之动容,甚至是一丁点的怜悯都不肯施舍给她?” 她突然抬起头,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他的脸,很期待他的回答,这不只是在帮玉碧解决问题,更多的是她自己想要为之前莲止对她所做的所有冷漠要个解释。 莲止想了很久,桃夕不悦地坐起身子伸手捏他的脸,“想借口骗我一下很难吗?” 他笑着把她搂过来一起躺在床榻上,虽说莲止帝尊一向都是个比较节俭的人,但是这床一点都不节俭,足够桃夕在上面翻滚几圈。 “我只是在想着两种情况,这些事还得看性格。” “那你呢?” 迎上桃夕的目光,莲止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我貌似对每个人都很冷漠吧?除了你。” 他还真的是睁大眼睛说瞎话,桃夕立马坐起来俯视他,掰开手指给他数数他的罪状。 “魔界的魅箐,人界的上官熙雅,天宫的盛婉,还有!前几天看到你跟妖界的一只蛇妖走得近!”桃夕眯起眼睛打量他,处处威胁,“你敢说没有?” 莲止笑着把她拉回来重新偎在他怀里,“桃儿你这是恃宠而骄。” “那你承认不承认?承认不承认?”桃夕调皮地伸手去挠他腰际,近日知道了莲止怕痒,她就越发胆大起来。 莲止被她弄得左躲右闪,禁不住警告她一声,“再不住手你就要后悔了!” “你就吓唬我呗!”桃夕加大攻势,一嬉笑间手上的衣服触感好像没了,身子还被人压住。 只见莲止像猛虎一样没一点预兆就低下头往她脖子上啃,桃夕惊慌道:“莲止!你这是在家暴!你不能如此凶残地对你可爱的小娘子,咱两还没去司缘局办婚书你就这样暴露你野兽的性格,老娘要休夫!” 莲止抬起头来笑得一脸邪魅,桃夕愣直了眼,脑门上立即闪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桃儿,本尊方才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不能轻易放火,惹火烧身这事好玩不?嗯?” 他根本就不给桃夕任何思考的时间,低下头来又一阵轻咬撩拨,桃夕只觉得胸上一凉,然后又一热,卧槽!莲止你这个衣冠禽兽!你的嘴啃哪了!你的手放哪了!兄长救我呀!小玉!你家公主被虐待了! 莲止最后当然是把她的火点燃了就收手,桃夕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脸色绯红地看着莲止起身去浴澡房,声音软糯糯,依旧在不停地叫骂他,“我还真的是上贼船了,以前怎就没发现他表里不一?” 第二日见到莲止穿戴整齐坐在亭子里看书,桃夕站在门口咒骂一声,“呸!这个斯文败类!” 莲止见她站在门边傻愣着,笑道开声,“傻乎乎的,快过来吃些早饭。” 桃夕虽气他,但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向他迈步去。 谁料他来了一句气死人的,“吃多点,该长肉的地方还是得多长些肉。” 我!去! “莲止你马上给我滚蛋!” 正在远处的行湖边扫落叶的青鹏听到声音都不禁抖了抖,脑门滑过一滴汗,终于有个人治治帝尊了。 在这里悠闲了几日,桃夕终于把正事给提上来,把装好的梨花糕拼命往乾坤袋里塞,还趁莲止没留意时在他的兜里多拿了几个。 084 我只要你一个 http://.biquxs.info/

但实质上没能逃开莲止的法眼,“反正同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桃夕不吃亏地赶紧往嘴里塞了块,“暴君!” 莲止把她搂进怀里,亲昵道:“乖。” 走出溟滨神宫没多远,桃夕一本正经道,“莲止,我觉得啊,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妥当。” 他显然是不愿的,在这点上面似乎有点粘人,立马不悦,“不行!” “可是你去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呀,先不说同性相斥这点,但是以我对炎轩的了解,他肯定不乐意看到你,而且妖界这地方的气息也是颇为污浊,你去了定会受不了。”她还有一大堆理由没说出来,就被莲止截断了,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这段话,桃夕恨不得把他踹下云头,不过倒是舍不得下脚。 “气息污浊的话本尊就更要去了,本尊如此浑厚的灵气和清新的神息必定能给妖界带来焕然一新的一面,况且本尊长得俊美,妖尊虽低我一个层次,但也必定会很讨好本尊来讨要秘诀的。”他说这话说得很是顺溜,一定都不怕闪到舌头。 桃夕嘴角抽抽,为啥她以前从未听闻过莲止帝尊还有死不要脸的这个优点? “帝尊你去一趟妖界还真的是妖界的一股清流。” “那还用说?” 呵,她摊上的是神界的第一大傻子吧? 之前来的时候玉碧还在紫月宫里待着,现在突然间没见到她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了。虽然成婚一说摆在眼前,但是桃夕可以点都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原因。 看着桃夕跟莲止一同前来,炎轩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他咂咂嘴巴看了桃夕一眼,没好气道,“咋样?这么快就来秀恩爱了?” 桃夕下意识就转看莲止,眼睛似在说,都说了你啦别来呀,你看,这家伙更加不开心了。 莲止只是笑笑落座。 “上次咱两不愉快的收场就让它过了吧,朋友之间哪有隔夜仇。”桃夕讪讪地嬉笑,努力讨好炎轩。 “找我作甚?还牵家带口的。” 啧啧啧,这酸味儿。 桃夕立马从乾坤袋里掏出梨花糕给他尝尝,炎轩跟莲止一个德行,吃软不吃硬,所以她也只能好脾气地去哄哄他。 “玉碧的事你听闻了吗?” 他果然好说话了很多,咬了一口糕点,“什么事?” “她跟盛弘的婚宴喜帖你没收到?”桃夕一惊,以炎轩的身份地位,天宫那边肯定很注重,毕竟是一界之主。 谁料他又咬了一口糕点,无比淡定道,“哦,收到了,然后呢?” 然后呢?桃夕猛地拍了他的手臂一掌,“我还想问你然后呢?” 莲止在一旁静静地吃梨花糕,看上去对他们的话题很不感兴趣,但是对于炎轩也在不停地吃桃夕亲手做的梨花糕却是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能有啥然后?我又不是那个要成亲的,到时候穿件好看点的衣服,给份子钱就好啦!”炎轩嘟囔了句,又吃糕。 光是吃糕有点斋,桃夕还翻了坛酒出来,“轩儿,你真的对玉碧没有一丁点感觉吗?玉碧对你的心思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你还真的狠得心来。” “桃夕,不是每一份感情都有福气能够得到回报的。”他看了眼莲止,也不避讳,“从前你对帝尊付出过的所有努力,吃过的苦,换来今日的修成正果,这是你的福气,你可想想以前你说要放弃的时候都说过些什么,道理大家都明白,过于执着有时候并非一件好事,玉碧不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对她来说真的是好事,我也无福受得起她的心。” 莲止挑了他一眼,两人对视时各有所思,男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解释。 桃夕神色凝重,苦思冥想了片刻,又不死心地问了句,“你真的对玉碧没感觉?” 炎轩无奈地点点头。 “可惜了,可惜了。”桃夕摇着头离开,忘了带上同来的莲止。 桃夕一走开,莲止立马把梨花糕一收,不给炎轩占便宜。 炎轩哭笑不得看着他,“她的人都是你了,帝尊何苦跟我争这糕点?” 莲止深思一会,把剩下的糕点都送给他,很赞同地道:“也是,你多吃点。” 这颇似施舍来的糕点吃得还很高兴,待莲止起身准备走时,炎轩叫住他,“帝尊,桃夕的心思一向单纯且直,她在你这事上真的吃了很多苦,你莫要伤了她。” 莲止给了他一个眼色,傲娇地离开去寻桃夕。 这一趟当然是得空而归,因为炎轩把桃夕给说服了,所以她也没再死缠烂打下去。之所以能够把她这么倔的人给说服了,无非就是炎轩的那些话刚好戳中她的心窝。 不是每一份感情都有福气能够得到回报的,这话是很久之前她第一次在炎轩面前说要忘记莲止的时候,当时的年纪也不算成熟,且见过的世面不大,咋就能够说出这么老成的话语,如今想起来桃夕都开始有点佩服自己了,佩服她能在没有希望的感情下坚持了这么久。 回去的时候她一直主动抱着莲止,心里觉得喜滋滋的,从前她以为遇见了莲止便是花光了她此生所有的运气,现在明白了,她的运气便是他。 “莲止,回去给你做烤兔子。” “好咧!”莲止赏了她一吻。 回到溟滨神宫,桃夕果然信守承诺带他上山抓兔子,拎着两只兔子准备下山时,莲止忽然提议,“要不在这烤?还能欣赏一下夜景。” 桃夕双手环抱于胸前,“以前怎没发现你还有懂得欣赏夜景的情怀?” 莲止把她搂进怀里,清哑的嗓音从她头顶正上方响起,“一个人孤零零有什么好欣赏的?还不如多看点书早点休息睡觉。现在不同,我不能让你觉得我是个没情趣的男人。” 桃夕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肢,脑袋枕在他怀里,笑得很甜蜜,“那你得多研究研究情趣是何物了。” “哟?难道是我想多了吗?我怎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眼角里带着笑意,温柔无比。 这家伙不作死一会儿会身痒? “你没听错,的确是你想多了。” “桃儿。” “嗯?” “你还真没情趣。” 桃夕猛地一把推开他,“那你找狐媚子去!” 莲止伸手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我只要你一个。” 085 看什么看 http://.biquxs.info/

南天宫太子与北崖玉碧公主大婚当日,南天宫再次迎来四界贵宾,从司缘局到南天宫门搭建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红毯阶梯,一层不落,天后最宝贝的七彩凤凰再次被唤出来。 小玉为了能蹭多点吃的,早早就缠着桃夕前往南天宫,莲止固然也跟着一同早去,不过他倒是与桃夕二人分开,去了找天尊。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刻,小玉就急冲冲地闯进玄极殿来找他,见小玉脸色不太对劲,莲止先告别了天尊再让她说话。 她没跟桃夕同来,看来是桃夕出了事,“桃儿呢?” 小玉上顺下顺终于能好好呼吸了,额冒大汗喘着粗气道,“公主她跟颜渊打起来了!” “什么!花神?”莲止这一惊着实有点大,虽然他知道桃夕性格毛躁又冲动,但是实力悬殊的她都不会选择主动挑衅,而她跟颜渊的神力简直就相差太甚了。 去的途中小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概括了一句给他听,桃夕打蛇妖,颜渊护蛇妖。 也就一句话,莲止都能把所有事自个儿想出来了,约摸就是桃夕看到了颜渊亲自把蛇妖带来婚宴,摆明着就是在证实蛇妖的身份,然后桃夕为梨鹤打抱不平,冲动的性子惹事。 他在远处的时候看到颜渊手中的神器正使出一记刃风,来不及出招帮桃夕抵挡,神器发出的刃风已经把桃夕从半空中拍到地面上,她的脑袋动了下,侧身猛吐了一口血。 “桃儿!” “公主!” 莲止跟小玉几乎同时出声,蛇妖在看到莲止的时候也是惊讶地喊了声帝尊,带着无比的激动和喜悦。 他来到的时候先用束灵锁把颜渊和蛇妖定住,招一道巨雷劈向他们,然后赶紧把桃夕给抱进怀里,脸色已经宛如暴风雨前的黑夜,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颜渊和他旁边那只蛇妖给劈个灰飞烟灭。 谁不知道莲止帝尊极其护短,颜渊此次真的做得很不对了,简直就是在找死。 “花神,本尊的女人你也敢伤,活腻了是吧?” 颜渊反而一脸冷漠与不屑,由于束灵锁的原因身子不能动弹,冷笑了声,“帝尊还真不爱讲理。” “你知道就好。”他单手搂着桃夕,眸盈怒火盯着颜渊和蛇妖,然后幻化出祭吾剑,剑身紫色闪电环绕,发出渗人可怕的“呲呲”声,天边也响起隆隆雷声。 桃夕看到了熊熊烈火像要跳出他的眸子,也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轻轻地拉了拉他胸前的衣服,软软道,“别伤害他,梨鹤会伤心的。” 莲止低下头心疼地看着她,眸光温和,哪还有方才的暴戾,“可他伤了你。” 桃夕皱了皱眉,撒娇,“梨鹤的唠叨比受伤更麻烦。” 他看着她眸中的柔光,还是把祭吾剑收了回去,解开束灵锁,被雷劈过后的颜渊依旧风流自成一派,而蛇妖则是如桃夕般软弱无力了,颜渊也把她搂进怀里。 桃夕趴在莲止的怀里,望去颜渊时恰好迎上了蛇妖的眼神,两人在空中对接的眼神就能擦出仇恨的火花。 她主动打架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这只蛇妖就是当年在人界时的上官熙雅,夺爱之仇,穿骨之痛,灭国之恨,她若不报,真枉了那些人在饭后碎嘴之时把她称作了神仙二界有仇必报的女神君,且是加倍奉还。 莲止随着她的眼神也对过去,随即撇开,手上抱紧了桃夕。 桃夕不想再看到这蛇妖,下次若再见必亲手手刃她。 “颜渊,你要梨鹤怎么办?她无父神母神,无兄长姐妹,你就是她生命里的全部,你知道你这样做简直就跟要了她的命没有任何区别吗!”桃夕虽被伤得无力,但还是用尽力气吼出来。 “她两千岁时遇见了你,到现在整整有一万一千年,你叫她如何做是好!”她用力过猛有些累,埋头在莲止怀里抽泣,莲止轻轻拍抚她的背替她顺气。 颜渊的性子也是比较冷淡,但比不过溪柏,至少他还会解释一下,“她不过是我不小心看漏眼了的花种子,才让她吸了花神殿的灵气成仙。” “你!你你你!你真的是!无药可救!”桃夕气得说不出话来,差点气昏过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了颜渊一会,终于对莲止说,“我们走!” 莲止立马把她横抱起来,顺便叫上站在远处不出战的小玉回去。 幸亏迎亲的队伍还未开始,要不然方才莲止引来的那一道雷,足够把每一个参宴的来宾都吓着。 玉碧成亲她当然没能去成,而且还被莲止和陌白天天过来轮流喂药,到了第七天,桃夕终于受不了了。 她把被子掀开,捋捋衣服下床走出去,此时小玉正在院子里嗑瓜子。 这没良心的家伙! 小玉一听到动静就立马转身回头,高兴却又紧张地问:“公主你怎么跑下床了?快快快回去躺着,病了就要好好休息。” 桃夕无情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公主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弱了?我都躺了六天了!躺得我的屁股都要平了!” 小玉的嘴角抽了抽,眼睛下意识瞧了下桃夕的屁股,被抓包。 “看什么看,你这流氓小玉!” 小玉红着一张脸,挠挠后脑勺,“小玉这不是在关心着公主你嘛!当时你都伤得昏迷不醒了,妙妙神医说公主你伤到了元神,所以岛主和帝尊才紧张得不给你乱动。” 桃夕一脸不置信,狐疑地盯着小玉片刻,却找不出这丫头任何一丝撒谎的痕迹,“看来妙妙又出问题了。” 因为之前妙妙给她诊治的时候就出过一次错误,她正打算去司医局找妙妙的时候,莲止的身影就踏进院子来了。 瞧见桃夕的身影,他慌急走上前来,“桃儿,病了怎么还到处乱走?” 桃夕还没接上话就被他横抱起来往屋里走去,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陌白和妙妙刚好也走进院子来。 086 天后人其实挺好的 http://.biquxs.info/

桃夕坐在床上,一脸无辜地看着莲止,“我没事。” “没事也得躺着,躺着总没错。”他一脸婆妈啰嗦的样子,很令桃夕感动,试问这世间何人能有幸见过莲止帝尊碎碎念的尊样?且又能有何人能有幸让莲止帝尊碎碎念呢? 桃夕顺着他的意躺回去,小手在被子里伸出来勾住他的手指,调皮地挠他掌心。 莲止刚想俯身亲亲她的时候,陌白和妙妙进来了。 妙妙就诊时把两个大男人都赶了出去,给桃夕查了一遍后,脸色上很明显松了口气。 “桃夕你总算活过来了。”妙妙微微上挑的眸子里透着喜悦,不紧不慢收拾医物。 桃夕这就蒙了,“什么叫总算活过来了?我第二天就感觉全身很有劲,好像没被伤过一样轻松,就不明白妙妙你为啥让我睡这么多天?” “啊?”妙妙大吃一惊,拿着医物的手停在半空中。 桃夕点点头回应她的惊讶,妙妙赶紧又给她做了次全身检查。 妙妙之后的脸色显然没方才那般喜悦,递了杯水给她,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桃夕一句,“你跟陌白真的是亲兄妹吗?” 桃夕一愣,“此话怎讲?我跟他当然是亲兄妹啊!” 妙妙从惊悚中抖出了几个字,“你体内有魔性。” “什么!”手中的茶杯自桃夕手中跌落,门外侯着的两人闻声着急。 莲止关心了句,“桃儿,没事吧?” 桃夕回过神来,回了句没事。 她用术法把茶杯碎片清理干净,“我体内怎么会有魔性?我没跟魔界的人打过交道,就算有也不可能会被洗髓啊?” 妙妙显然也是不清楚的,“你先给我一些血回去研究研究,有结果再来寻你。” 桃夕割破手心给她装了一小瓶血,妙妙用神丹给她伤口神速愈合上,不忘叮嘱,“此事未有个水落石出之前,咱们不能透露任何一丁点风声。” “嗯。” 妙妙走了之后,莲止陪她去了趟天宫,前几日玉碧大婚没幸在场,也总得寻个时间拜访一下。 破天荒地没见到失魂落魄的玉碧,反而是春光满面地在太子的碧晨殿后花园捕蝶。 莲止在花园石门边拉住她,“我去天尊那,好好呆在这别乱走,忙完回来陪你。” 临走前还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离开。 桃夕被他那炽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微热,帝尊越来越不讲理了,公众场合下就拉着她亲热,要是被多嘴的神君瞧去了,免不得又被迫上一遭风波。 其实在他们两踏进碧晨殿的时候,就有仙俾来通知玉碧,所以方才帝尊和桃夕的那一幕,她着实看在了眼里,不过见到帝尊倒是让她心里觉得不痛快。 桃夕不晓得她在纳闷什么,只当是她刚新婚不久有很多方面没适应过来才出现的忧虑。 “玉碧,你大婚当日我没来访,桃夕就此先跟你道个歉,日后凡是你的事我都必定在场。” 玉碧把捕蝶的工具交给仙俾,“桃夕姐姐,玉碧才没那么小气。” “我知道,但还是得跟你说一声,要不然我心里过不去。”桃夕之所以对玉碧这么好,大概是因为在人界时玉碧对她的处处爱护和疼惜。 玉碧也只是笑了笑,倒不是什么不讲理的神君,拉着桃夕的手往院子里的亭子走去。 “桃夕姐姐,你那天的事我听太子说了。” 桃夕柳眉不经意轻轻挑了下,“太子居然是这么八卦的人?” “不是,他知道我跟你要好,然后就替你解释了一番,我这几日本想着去上陵看你来着,但是莲止帝尊说你受重伤昏迷不醒,醒来时再通知我,不料今日帝尊就亲自把你带过来了。” 桃夕一脸恍然大悟,又迫切问出心里一直想问的话,“你怎么跟太子成婚了?” 玉碧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我跟太子本就有婚约,成婚是迟早的事。” 桃夕更是一惊,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不过她好像是这个秘密的最后一个发现者。 “轩儿他知道吗?” 玉碧点了点头。 桃夕又一惊,这就惊吓的惊了,不禁关心了句,“他,呃……你们……难道就这样了?” 玉碧倒是无畏地耸耸肩,“不然还能怎样?他又不喜欢我,我一直强求着他也无用,感情里不过求一个你情我愿,这几日里我就是想明白了,与其痛苦着三个人,倒不如让我一个人痛苦罢了,而且太子他对我很好,嫁给他我也不吃亏,以后还是安安分分做个南天宫的太子妃吧。” 桃夕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因为那种感觉她自己也太熟悉了,不管旁人说什么话,关键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怎么想的。 若是玉碧真看开了,好好跟太子过日子,这也是好的。 玉碧见她不说话,就反问起她来,“桃夕姐姐是怎样把帝尊追到手的?我觉得帝尊应该比炎轩难搞多了。” 这绝对必须是的啊! “那当然,我追了他快一万年了,途中的心酸不是能用只言片语就可以说清楚的。”桃夕就像寻到了可以吐苦水的对象,开始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往事。 最后,玉碧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她,道:“还好帝尊最后还是爱上你了,看吧!桃夕姐姐,老天爷还是对你很好的。” “我倒是觉得,你比我幸福多了。” 玉碧极其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太子妃的位置送你吧。” “别别别!就算盛弘不追着我打,天后也绝不会放过我。” 玉碧喝了口茶,感叹道,“天后人其实挺好的。” “啧啧啧,刚嫁进去没几天就帮着夫家人说话了,你也是个吃里扒外没良心的。” “说起没良心,桃夕姐姐你才是最狠的,溪柏的心都被你伤得到处都是孔,你那天受伤了倒不是大事,但就恰好被溪柏看到了,事后他跟花神干了一架,昨天才醒过来的。”玉碧的语气里有些埋怨,毕竟就算跟桃夕再怎么要好,溪柏才是她最亲的人。 087 背道而驰 http://.biquxs.info/

桃夕也听出她的语气,心里有些内疚,但木已成舟,她还能怎样?难道要她现在去帮溪柏报仇吗?陌白铁定拿鞭子打她。 “溪柏他没事了吧?溪柏的神力在神界里起码也算是上乘的,怎么会受重伤呢?”桃夕心里极其疑惑,溪柏本人虽不常露面且鲜为人知,但是她能感受得出溪柏的神力跟颜渊也不相上下。 玉碧解释道,“真正伤他的是帝尊,溪柏把花神和他带来的女子揍了一顿,然后就被帝尊教训了。” “帝尊这么做是为了?”桃夕脑瓜里闪过很多想法,但溪柏是在保护她,帝尊没理由会揍他的,桃夕否掉了很多理由,只剩下一个念头,莲止在护着那蛇妖! 我的天!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认识! 之前在丛林里看到莲止跟蛇妖在谈话,她还以为是眼花了,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早就认识了。 “帝尊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晓得溪柏他神力大跌,大姐昨日给我来信说的。”玉碧翻出乾坤袋,左找右找才寻到那封信,递给桃夕。 尘音的笔迹很大气,跟她本人的性格很像。 “溪柏之前就受过一次重伤?” 玉碧的眉间轻轻蹙起,“嗯,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大姐跟我说是他之前受伤的时候没有好好待着疗伤,反而削了神力跑去人界走了一遭。” 我!的!天! 敢情老天爷你还能来点更刺激的事? 这不是明摆着指他们在人界的那一次吗?难怪溪柏当时的发色是雪白的,而且整张脸都没有一丝血色。 溪柏为了她还真的做了很多事,且不比她为莲止做得疯狂。 玉碧见桃夕没啥反应,接着说,“后来是大姐强硬把他拉回北崖的源天洞关了几百年疗伤才把神力都寻回来的,溪柏他命本来就不好,却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 “以前小的时候,溪柏只会疼我一个,他也很爱笑,但是后来渐渐就变得沉默寡言,只跟大姐谈心。有一次大姐喝醉酒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溪柏他原来是有了喜欢的女神君,但是又求不得,爱无能。求不得这话我固然是知道什么意思,约摸就是那个女神君不喜欢他,而爱无能,却不知晓了。” 恐怕时候玉碧晓得了爱无能这话里的意思,必定后悔了这些年来都不听溪柏的话整日跑出去耍。 这些话说得桃夕的心一颤一颤的,世间的痴男怨女如此多,却不是个个都有运气能够梦想成真,且也不是每一对有情人最后都能终成眷属,所以她和莲止之间且当好好珍惜彼此。 但是溪柏的这份情,她当真收不了,在人界的时候就没有爱上溪柏,所以兜兜转转,事情还是不会脱离宿命的轨迹,她不会爱上溪柏,也不会和溪柏在一起。若是日后溪柏有需要到她的地方,她全力奉陪便是。 桃夕拍了拍玉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玉碧,溪柏他是个好神君,也是个好兄长,你身为妹妹应该多点关心他。” 玉碧现在虽然已经嫁人,但是她经历的事情少,见过的世面也少,心智还不够成熟,总是没心没肺。这点或许是好事,但也许不是好事。 后面是怎样回到上陵她自己也不清楚,一路上整个脑子都是混沌一片,莲止给她说了什么话也记得不太清楚。 只是隐约记得莲止把她送回上陵后跟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她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等他回来的时候又看到瘦得竹竿似的人儿。 不料这场离别,正是变成了一场真正的离别,他们在爱的轨道上背道而驰。 莲止不在她身边两日,她就越发思念起他来,可又想到他有事隐瞒着自己,心里又觉得很纳闷。 一想起溪柏的事,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尘音在冥界说让她去人界寻尘音一趟,是关于溪柏的,那时话说到一半就被莲止打断了,尘音也没往下续。 可尘音之前给她的那张纸符早就不见了,她又记不住上面的图案,人界那么大,说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正当她撑着右边脸发呆的时候,小玉不怀好意地吼了她一声,“公主!想什么事这么出神呢!” 桃夕真被她吓到,要不是她有正事烦着,估计会抽起鞭子上前教训小玉一顿。 “小八婆!” 小玉也不气恼,小手扒拉着腰间的大铃铛玩,“溪柏神君又来提亲了,岛主正赶着他走。” “什么!” 桃夕像是脚底生风一样,小玉一抬眸就看不见桃夕的身影了。 “公主不是有帝尊了吗?怎么还跑去关心那个溪柏神君呀?”她慢吞吞地也跟着去。 桃夕去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是拔剑相对着,她立马赶过去护在溪柏身前,心里咒骂他,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这丫的被打伤的是脑子吧? 陌白显然是对桃夕的举动很不满,浓眉已经皱到一块去,“小桃,一边去!” 好歹溪柏有恩于她,且不说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仇,但陌白丝毫不顾及她这层面的身份,着实让桃夕心里有点气愤。 “他要提亲的人是我,陌白你好歹也过问一下我的意见吧?” “你喜欢的是帝尊,这样的话我还用问你吗?帝尊不过才离开两日,小桃你就开始移情别恋为外人说话了?” 话说这样的陌白真的很不像她记忆中的陌白,这个他很蛮不讲理。 溪柏刚一听到那句“你喜欢的是帝尊”,脸色都不禁沉了几分,握着剑的手像要把剑柄握碎。 桃夕把他怼出来的剑移过一边去,“此事我有分寸。” 怕他又开始蛮不讲理,转身就拉着溪柏逃了。 逃只是个借口,她真正要做的是要去人界一趟,寻了尘音之后,数了下这日子,梨鹤的寿尽期也快到了,回来时也顺道去冥界逛一趟,给某个不省心的人儿灌鸡汤。 桃夕跟他道明了带他走的意思之后,他一直就没有说过话,而且还坐在云头那背对着她,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在作祟,反而像是这家伙在生她的气。 088 感情很霸道 http://.biquxs.info/

心里斟酌几番,伸手扒拉一下他的衣角,开口问:“溪柏,伤好点了吗?” 他还真的惜字如金只回了一个嗯,果然是生气了。 桃夕继续拉着他的衣角追问,“那天你为什么要跟颜渊打起来?你跟他有仇?” 换来的只是一阵沉默,桃夕又不死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回答我。” 他转过身来,这时桃夕才看清了他的脸真如玉碧说的,苍白微略发青,眼里浮着淡淡的红血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病娇柔弱。 桃夕非常心疼地把他拉过来,抢在他前头说,“莲止他伤了你哪里?” 桃夕拉得有点用力,差点把他拉向她怀里,溪柏正了正身子,淡言,“无妨。” 这话把桃夕激怒了,平时呆也就算了,受伤也不说出来,还真想让她内疚死吗? “什么叫无妨?神力都被削了一大半你还跟我说无妨!溪柏你是存心想要耍我吗?” 他抬眸看她,眼里似有委屈之意,“你是在嫌弃我吗?” 这家伙还真的是! “我为什么要嫌弃你?而且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失了神力是很危险的!明知道陌白不喜你,你还跑过来找死了是吧?且不说你之前有多厉害,就你现在这样子连我都能弄死你,你咋不让人省点心!” 他面无表情地转回身去,空中传来他不爽的声音,“你果然在嫌弃我。” 桃夕斟酌了下他的话语,也怪不得他这样说,方才自己的语气好像真有点令人误会。 她又把他扒拉过来,解释道,“溪柏,我是在担心你。” 溪柏看着她的眼神瞬间不同了,出现了光芒。 溪柏从来都如她一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放软了声音哄他,“溪柏,你给我说说他伤了你哪里好吗?你这样不说话真的让我很着急,而且玉碧她也很着急。” 溪柏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吐出那两个字,“无妨。” 桃夕快要被他气晕了,转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他为什么要伤你?” “能不谈他吗?” 瞧他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桃夕只好留下次再问,“你怎么又来提亲?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忘了?” “他对你不好。” 瞧,咱们不也把话题兜回来了吗?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溪柏是个比莲止还要无趣的神君,总是要把天往死里聊。 “溪柏,我是我,他是他,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我对他的心怎样又是我的事,两者并无关联。” “我提亲也只是我的事。” 这……没毛病,就算有毛病,依她的能耐也斗不过溪柏,桃夕只好收声默默地跟着他走。 尘音在长乐城里开了家酒馆,名唤谱尘音。 酒馆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这场面让桃夕想起了饿死鬼酒楼也是这番热闹的场面。 其实并不是尘音有多厉害的经商本领,而且来者喝酒是不用花钱的,只需要给她讲一个故事便可。 只是不知这酒是否真的酒,谱尘音的经费又是在哪。 溪柏的出现倒让尘音有些意外,好好端详了他的脸一番,把他拖进房里给他疗伤,桃夕则在楼下替她看酒馆,直到夜里才见她下来,只她一人。 没见溪柏的出现,桃夕大概也猜到其中的原因。 深夜,酒馆里只剩寥寥几个酒客,尘音碰了两大坛酒过来。 “咱两没正式坐一起喝过酒,你可别拂我好意。” 桃夕看着她无光的眸子,倒了声好,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大事要从她嘴里说话,桃夕也就顺着她去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还真的让她……瞠目结舌。 “在两万年前,我们父神跟你的父神关系很要好,还定下了两门亲事,我和陌白,还有你和溪柏的。” 难怪陌白一听到尘音的名字就很反常,原来两人有过一段。 桃夕抿了口酒压压惊,继续听她说。 “那时溪柏还未出世,他们就约定好说下一个孩子要是一男一女,也要成一桩亲事。但是后来溪柏出世的时候,眼里黑云压盖整个北崖,司命开天眼探了溪柏的命格,天煞孤星倒不至于,只是他被黑暗力量瞧中,与神无缘,三万岁便会羽化。你父神并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没了夫君,所以后来北崖跟上陵的关系愈加恶化,也没再提过这个婚约。” “那,溪柏他知道吗?” 尘音望了眼楼上,眼含担忧。 “嗯。” 桃夕听得眼眶微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想你难过,倘若不是你两千年前出了事,他也不会插手你的人生,更不会让你结识他。” 尘音放下酒坛拉过她的手,恰好摸上莲止送她的指环,哑声说道:“桃夕,溪柏他很喜欢你,但又不能得到你。今日我跟你说的这番话不为别的,只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别再折磨他了?” “我……”桃夕顿时哑口无言,找不到什么语句来回答她。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他们,明明她先遇到的是溪柏,最后爱上的却是帝尊。 她垂下眼睑看着桌面,声音里很是内疚,“我没有折磨他,我只是在用我的方法来守护他。”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自私,你爱他,他爱她,她爱他,互相折磨进入一个死循环。明明大家都不想折磨对方,可感情这玩意就是不允许,它就是任性,让你们爱到哭红了鼻子也依旧不放手。 尘音放开她的手继续喝酒,也没再这个沉重的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眼神还落在桃夕的指环上,“你跟帝尊还好吗?” 桃夕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我也不知道。” 尘音把眼神收回来,拿起酒坛轻碰桃夕的,示意她振作点,“别多想了,等帝尊回来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桃夕没有动,“可偏偏为什么是她?阿音,我宁愿那个人是魅箐又或者是水云烟,盛婉也行,可偏偏为什么是她?” “爱与恨,一切皆有气数,帝尊护着洛依或许有他的道理。”尘音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089 随性淡然 http://.biquxs.info/

“去他的鬼道理!那女的伤害过我,铁链上的大勾扣住我的肩膀,里面的四个小勾直接穿过我的琵琶骨,那种刺肉穿骨的滋味,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私下底她对我动过私刑,用铁丝插进我的指头。” 尘音似一惊,眼里忽闪而过一抹光亮,“你都记起来了?” 桃夕点了点头,“我这人很简单,爱就爱,恨就恨,所以我无法原谅她伤害过我。” “我觉得你该跟帝尊说。”尘音一语戳中重点。 桃夕也同意,“是该有很多事跟他说明白了。” 她总觉得帝尊还有很多事瞒着她,一天不说个清楚,她心里就觉得不安,就好比如担心他随时都会离开。 “待我过些日子回北崖请求父神把你跟溪柏的婚约解了,到时候帝尊也不会对溪柏有敌意。”尘音突然又说回这个话题。 帝尊对溪柏有敌意? “帝尊他知道这事?” 尘音点头。 那帝尊为什么还要勾引她呀?不对,是她自己黏上去先的,这个说得通。 “溪柏还要修养一段日子,暂且让他留在我这。至于你那位朋友,我可以帮你一下。” 尘音拿出空白的纸又画了一堆繁杂的符文,“你兄长那有样法器叫捆灵索,是专门捉妖的,我给你的纸符是消魂散魄术,咒语通用,你还记得不?” 桃夕点了点头,把纸符给收好,临走前问了她一句一直最想问的,“阿音跟陌白兄是曾经深爱过吗?” 她记得尘音之前说过,她也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嗯。” “那你还爱他吗?” 尘音低下眼帘笑了笑,她这番摸样在晕黄的夜灯下衬得越发魅惑,桃夕终于知道为什么尘音被称作神界四美之首,她不紧耐看,神秘,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这魅力就像缠在心脏上的血管,你只需望她一眼,便会怦然心动。 “他之于我,就像一坛上乘的美酒,时间越久,我对他情感就越浓郁。” 忽然间,她觉得陌白的福气很好。 桃夕追问下去,“那你要做我嫂子吗?” 尘音又笑了笑,与方才的那个笑容截然相反,这个笑容就好比在嘴里含了很多甘草,苦涩至极。 “只怕陌白他不允。” 桃夕一怒,气冲冲道,“陌白怎么会不允!陌白不给的话我就离开出走威胁他!” 尘音抬眸望向她,举起小酒坛,“来,干了!” 喝过这坛酒之后,桃夕彻底醉在饭桌上,也不知尘音给她的酒究竟是什么酒,竟能把千杯难倒的她也灌醉。 醒来之后已经日上三竿,她没寻到溪柏的身影,也没寻到尘音的身影,留下一封信给柜台的店小二就回去了。 阿音,等我把梨鹤的事都忙完了,我就跟陌白提提你的事。陌白他总是一个人,也该成家立室的,但那个嫁进上陵来的人,我只许是你。 由于时间比她预算的要早了两日,桃夕也就先回上陵拿捆灵索消灭洛依,再去冥界接梨鹤。 或许她应该早点回来,又或者等梨鹤再一起回来,断不然就不会听到陌白与莲止的谈话,然后她还可以装作莲止很爱她,一直霸占着他。 桃夕还没踏进陌白的院子,就听见他问了句,“你跟小桃说了吗?” 说什么? 桃夕心里很好奇,八卦的小心思爬满心口,扒在转角的墙外。 然后她听见了日日念念的那声音响起,“说不出口。” 什么说不出口?桃夕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夫君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好比如,有外遇。 陌白回了句,“也是,总不能告诉小桃,你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帮我毁了她跟北崖的婚约,就连一开始的相遇也是你安排好的。” 什……什……什么!莲止不爱她?陌白跟莲止合起来耍她? 桃夕突然就忘了她来这的目的,悲怆的背影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原来帝尊从来没有爱过她,连喜欢都没有。 这一万年来就像个傻子一样一步一步往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跳,陷阱里有刀,有尖钉,有数不清的利器,她用力往下跳,就被刺得遍体鳞伤。 在爱情的糖衣炮弹里人人都是个傻子,她分不清真假,分不清爱恨,分不清他究竟是谁。 没有人知道她回来了又出去了,莲止知道桃夕去了上古佛那修心已是半个月后,小玉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床上有一封信,里面装着帝尊送她的指环。 指环套指,拴住爱人之心。 可他,不爱她呀。 桃夕还是把它留下来还给莲止,让他日后送给他所爱之人。 细细想起来,这一万年来都是她主动去招惹莲止的,封倾的时候是,桃夕的时候也是,所以她对莲止也并无多强烈的责怪之心。 他不爱她,所以他可以忍受伤害过她的人待在一起,这样就解释得通他为何会为了洛依而削了溪柏一大半神力。 他不爱她,所以他很多事情都不会想过要给她一个解释。 他不爱她,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她究竟是喜欢看梨花开,还是仅仅喜欢背后的那句话。 可,三生石上,又是何意?估计也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她去冥界时也没能挽留住梨鹤,尽管她说了能让颜渊回来的方法,真如她所料的,梨鹤反复轮回,不再想回到神界。 然后她又去了忘川河边,那里立着一块青石,名唤三生。 她幻化出紫菱剑,一刀一划用了三天终于把那两行字划去,三生石上的那块地方立即恢复平滑。 三生石旁叹三生,这三生让她过得真累。 其实她也有想过如梨鹤一样反复轮回不再回到神界,可转眼间梨鹤告诉她,若她们两个都去了,就没人帮她们。 原来梨鹤是要她帮忙在冥界打点一切呀!梨鹤真的是物尽其用,且又怕事。 桃夕在西佛宫待了三个月,日日随着上古佛早起修读佛经,然后抄抄经书,空余时间还会去菩提园扫扫落叶,渐渐地竟也习惯了这种随性淡然的生活。 090 她无所畏惧 http://.biquxs.info/

以前她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乏味无趣,现在才晓得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人人都能求得。 可是,这几日忽然夜夜噩梦来袭,害得她白日里头也没精神抄经书,菩提园里的落叶也堆积如一地长毯。 以前噩梦侵入神识里的时候她都不会觉得害怕,因为梦里会有很多破绽,她知道那就是梦,那是她的梦,她想干嘛就干嘛。 但这几晚的梦境竟是她无法掌握的,她梦到了莲止手执祭吾剑狠厉往她心口上插去,她倒在一片白茫茫的梨花海中,素白的衣裙融入其中,那鲜红的血迹刺目惊心;梦到了溪柏,她变成了魔把溪柏打得魂飞魄散,发色是嗜血的红,溪柏则是一头雪丝;梦到了梨鹤,梨鹤最终还是没和颜渊重归于好,被判不得超生;还梦到了北崖血洗上陵,陌白死于尘音剑下…… 这些梦都如此真实,真实到她醒来的时候亦能觉得心口被祭吾剑插了一口般疼痛,莫名烦躁。 本打算抄几页经书静静心,却是越抄越不得心宁,于是便拿起紫菱剑去菩提园舞舞剑。 桃夕正舞完一段去拿水囊喝水的时候,上古佛打开旧红木门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人。 那人心急如焚有点蠢蠢欲动想越过上古佛走前来,却还是罢了。 上古佛双手负背,轻唤她,“桃夕,来一下。” 桃夕快速喝了两口放下水囊,转过身的刹那,心忽的被揪起来。 他怎么找来了? 桃夕很快就缓过神来,快步走向上古佛,礼貌地叫了声,“佛尊。” 上古佛点点头,伸手轻点她眉间,一股纯净的灵力注入全身,片刻后放下手,问道,“这几天很辛苦吧?” 原来上古佛是在帮她梳理混乱的神识,灵台忽然就清醒很多。 她点了点头,“多谢上古佛。” 桃夕如此乖巧的模样倒是莲止从未见过的,他站在上古佛身后面露一丝讶异。 “解铃还须系铃人,桃夕,人我就给你带来了,你们后辈的事还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插手,就不打扰你们了。”上古佛来时不骄不躁,走的时候却是直接金光一闪瞬移离开,还真的是……不打扰。 上古佛一走,桃夕那乖巧的模样不复存在,也跟着转身往菩提园外走,莲止急忙就拉住她。 莲止把她拉进怀里不让她逃,一个时间没见,她抱起来就像是瘦了很多,腰上都没多少肉了,“上古佛方才的话是何意?桃儿你怎么了?” 桃夕没法挣脱开他,她一直在西佛宫等他来,等一个解释,等他来告诉她,她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爱她,也像她爱他这般,很爱很爱。 可是,第三天,他没来,第七天,十五天,一个月,两个月。 两个月了,她终于能接受他没来的事实,终于能接受那些话,接受他不爱她。 现在比两个月多了一个月零八天,他来了,可是她心里的那份热情像是早已被浇熄,竟会觉得他说什么也不再重要。 “帝尊你先放开我,这里是佛家圣地,别玷污了佛灵。”她声音里听不出波澜起伏,如同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莲止果真放开了她,伸手轻轻摸上她的脸,“对不起,我来迟了。” 桃夕转头躲开他的手,抬起眼帘,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却有些犀利,里面没有一丝畏惧,更不掺杂任何一丝感情。 “我永远也不要你对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沉重,桃夕受不起帝尊的这份愧疚之意。” 莲止突然一顿,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说不出来。 他想起了以前桃夕赌气的时候说话就会这般语气疏离,准备要离开他时亦是这般语气。 “桃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别任性好吗?”他又想拉住桃夕的小手,却又被躲开。 桃夕冷笑了一声,笑得有些瘆人,“帝尊你也就别演了,一直屈尊陪在我身边不累吗?桃夕看着都替你觉得心酸,每天都要陪着一个傻子,编织好听的谎话,还要时不时陪着装疯卖傻一下,免得被这傻子发现破绽,要不然花了一万多年布下的局就会破,你说我说的对吗,莲止帝尊?” 莲止脸上的神情很丰富,惊讶,慌张,愧疚……全混在一起,甚至在那么一刹那间,桃夕看到了他眼中的灰茫寂静,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很无辜,很身不由己。 他无辜吗?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莫名被卷入他们的游戏中。 见桃夕准备要走,莲止急忙抓住她,“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你能先听我说完吗?” 桃夕定住他拉着她的姿势,不说话算是默许,倘若分开,至少也得让她知道得明明白白。 他走到她正对面低下头与她平视。 西佛宫与人界交接,此时已染上秋意,朱赤身影像是在其中的一抹愁意,时不时飘下一两片枯黄的落叶,无风,他发丝高束,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 “桃儿,还是那句话,虽然一开始接近你动机不纯,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桃夕撇了他一眼,不敢再相信他的话是否真实,“你能解释你最初的动机如何不纯?” 他哑哑出声,“你父神羽化前找过我,他说你命带煞气,并不是反对你跟溪柏的婚事,而是若你们在一起了煞气相撞必会吞掉另一个成就自己,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挚友的独子,他哪一个都不想失去,所以唯有找我找办法。” 桃夕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没有出声,眼眶渐渐红起来,似有液体在里面打滚,倔气让它们没有瞬间冲破防线涌出来。 “你骗我的事你能解释,那洛依的事呢?你为了洛依伤害溪柏的事呢?” “你就这么护着北崖那人?” 他的语气突然很凶,但桃夕突然间不再害怕他,大概事预料到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有什么能够比他欺骗她,他不爱她的这事更加残忍? 没有,所以她无所畏惧。 091 关键都在于他们 http://.biquxs.info/

“是啊!洛依对你来说很重要,难道溪柏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吗?” 他瞧见泪珠从她眼角滑出,他很喜欢她的眼睛,灵动,会笑,此时因为他而落泪。 他捧起她的脸用袖子轻轻擦拭泪水,放缓语气道,“她对我有恩。” 一句话便解释了所有,所有任由洛依伤害她的事,所有让她悲伤的事,所有让她等到绝望的事。 她的泪哭得更是凶猛,像瀑布而下,止也止不住,哽咽一口把他推开,“可她伤害过我!莲止!她伤害过我!她叫人用铁丝插入我的指头!你还因为她勾断了我的琵琶骨!” 她边嘶吼边做着用铁丝插入指头的动作,指着指甲盖下方的位置,神情满是愤怒,却又因她哭着而变得惊悚起来。 莲止上前两步想要把她带进怀里,但是桃夕又退了几步。 “你冷静点,先听我说。” 桃夕打断他的话,“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一想起那夜有多痛,心里就有多恨她,尽管那只是历劫,可确确实实是我经历过的事。”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了几下让喉咙尽量舒服点,“其实从你伤了溪柏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溪柏打伤她是为了我,而你却打了溪柏,你的剑比你诚实多了,从一开始你就选择了去守护她,我原谅不了她,所以我也原谅不了你。” “难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样把我判死刑了吗?”莲止竟觉得自己悲伤得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把全部实情告诉她,两全其美的事何不发生在他身上? 他拥有很多,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莲止,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话落无声,转身刹那菩提落叶纷扬,她离去的背影倔强,而又萧瑟。 “莲止帝尊,这里且有我,你回去先处理完你的事再回来找她吧。”上古佛尊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眼睛也落在桃夕离去的背影上。 莲止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临走前上古佛尊问了他一句,爱究竟是何物? 他回,它能让我心甘情愿停留在这纷繁尘世里。 上古佛尊懂了。 当天晚上吃饭,按照条列来说,西佛宫是不能在饭桌上说话的,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 但是上古佛尊却破天荒地打破了条例。 他夹了根萝卜干放进桃夕的碗里,“桃夕,在我这吃了三个月的萝卜干,尝出是什么味儿没有?” 桃夕实话实说,“苦的,不好吃。” 上古佛尊没怒,笑眯眯地问,“那你可知我吃的都是甜的?” “不知。” “那你可知人界里的一句话,很多事情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桃夕点了点头,不就是说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有苦有甜,这些都只是他们自己的感受,在别人眼里的美好或许是他们经历很大的努力才能换取过来,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西佛宫里的食物就是这样,它的味道是根据每个人的心情来改变的。”上古佛尊一语道破了她吃的萝卜干为何是苦的,全都因为她心情低落,心态不好。 桃夕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如果她能够乐观对待跟莲止的事情,或许还能有个明媚的转机,上古佛尊真正想说的才是这句话。 的确是这样,所有事情关键都在于他们。 092 避难又是什么意思? http://.biquxs.info/

世间只得他一人知道她爱看梨花开的原因,不过是喜欢那一句。 梨花开,永不离。 自那日莲止对她说过她体内也有煞气之后,她更加日渐不安,似有什么大事即将来临的征兆,且不是好征兆。 怕莲止还会来,且按照上古佛对莲止的喜爱程度来说,被出卖的那个必定是她,所以还是收拾东西打声招呼便离开了西佛宫。 她来到妖界紫月宫的时候,炎轩正坐在韵苑最里的那棵梨树下,手里握着颗珠子,低头想事出神,以至于桃夕在他身旁坐下来才发现。 “这是鲛人泪珠?”桃夕惊讶地瞧着他手上那颗海蓝色的大珠子,她仿佛能在里面看到了整片海,美丽,炫幻,深不可测。 炎轩点了点头,却把珠子收回去,不用他开口桃夕也知道这玩意是谁送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要我帮忙?”炎轩站起来后伸手也想把她拉起来,但是桃夕把他拉回下来坐。 “坐着说。” 他坐下来,再次询问,“跟莲止有关的?” 桃夕一惊,眉毛也不自觉上挑了下,“很明显?” “你哪次来不是因为他?”炎轩摆出一副“本王很了解你”的表情。 桃夕丝微不悦地皱眉,委屈爬上小脸,“我是来避难的!” 不等炎轩错愕,桃夕继续给他解释,“最近我总觉得心神不宁,这种感觉比渡大劫时还要强烈。” “只是你把悲伤放大了罢了。” “不不不。”桃夕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妙妙检出我体内有魔性,莲止前几日跟我提了,我父神羽化前告诉他我体内有煞气的事。” 她知道炎轩会惊讶出声,所以快一步用手把他的嘴堵住,“别声张。” 炎轩把她的手拿开,“我像是会出卖熟人的妖精?呸!我是神君。” “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预兆到什么了?” 他记得桃夕以前也曾跟他说过一些事,关于预兆,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命格不能改写,她也不是常常会如此,所以渐渐也就忽略了这方面。 她望着炎轩的眼睛,恐惧与不安道:“战争。” “咣”的似有一道雷在炎轩脑里劈过,他眼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恐惧,惊愕看着桃夕,“你看到了什么场面?” 桃夕思虑了下,有些为难地组织下语言,“我不知道,我只看到莲止和陌白领着神兵驻扎在神仙二界的各入口,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事得跟天尊说!”或许是他当久了这领导人许久,责任意识让他本能就想起了要保护所有人,还包括向上级反映的这点。 桃夕连忙拉住炎轩,“不可,若这是真的,司命神君应该也能从星象里算出战争来临这事,我们这样贸贸然跑去跟天尊说,且不说会发生与否,但是我能预兆未来这点就够掀起一股风波,你觉得天界会放过我?” 炎轩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觉得她分析得有道理,又问:“避难又是什么意思?” 093 不矜持 http://.biquxs.info/

桃夕无谓道,“来喝酒宿醉呗!还能有啥意思?” 炎轩很明显就是不相信,桃夕表面上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的芥蒂就越多,每次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要不是他追问到底,她都不会说出来。 “桃夕,你真的没事?” 桃夕潇洒地摆摆手,“没!” 炎轩继续追问,“真没?” 今天的炎轩咋这么啰嗦? 桃夕不悦地猛拍他上臂,“别废话,赶紧儿去抬几坛酒过来!” 炎轩还真拿她没办法,她要是不想说,那还真的没人逼得了她,按照惯例,桃夕过一阵子也会自己说出来,所以他倒也不着急,只不过对她则是无可奈何,“你啊你!” “怎样?”桃夕昂起脑袋看他。 炎轩少有的拂她好意,“别喝了,咱们聊聊天不喝酒,像小时候那样。” 小时候,呵! 以前小的时候不懂事,却也单纯天真,总盼望着要长大,因为长大了就可以做小时候不能做的事,比如,可以与喜欢的神君亲亲,可以离开上陵岛到其他地方游玩,不必只坐在云头上也能看到漂亮的风景。 只是到现在长大了之后才懂得,小时候的天真难能可贵,小时候的时光快乐无比,因为他们可以仗着童言无忌而乱说话,也不担心被打。被欺负了跑回家哭几声就有人替自己去报复。看上了哪个俊俏的男神君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还能理所当然地摸摸小手,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觉得小孩子的心思多。 如今,她不能哭,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丢脸不只是她的事,而是整个上陵岛的声誉。 她也不能随便摸别的男神君的手,因为会被叫作不矜持。 瞧,小时候多好啊! 桃夕想起那段回忆便笑了笑,在伤感回忆着过去时很快进入状态,而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根无辜的小草,一下一下戳自己的鞋背。 “轩儿,我心里难受。以前我总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努力了便会有结果,就像以前夫子让我们背佛经,我熬几夜不睡觉去努力背书,考试时就不会考不过,事情很简单,只要付出了就会有回报。但是这段日子静心思考过之后才懂得,有些事情的结果其实早就被写好,所以努力与否都是没关系的,因为我们注定只是个配角,当不成万丈光芒的主角。” 桃夕三番五次倒在莲止这个坑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伤心受累,炎轩他心里也是极难受。 “来,我抱抱你。”炎轩张开双手,桃夕便扑倒他怀里放肆大哭,胸前的衣襟很快便湿了一大片。 “轩儿,若是重来一遍,我小时候一定要好好修舞学,好好背佛经,两千年前我不会再为了他下忘川寻还魂草,所有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炎轩长叹了一声,“桃夕,就算你当时没救他,他也不会死。” 他可是最年轻的帝尊,也有可能是永不羽化除了上古佛尊外的唯一一个神。 人人都羡慕长生不死,只是,那些真正长生了的神佛真的过得快乐吗? 桃夕懵了,抬起头满脸泪痕看他,“你什么意思?” 然后顺势低下头往他胸膛上的衣襟蹭了蹭,抹干净脸上的泪痕。 炎轩也没说她什么,反问道,“听过白叶莲没有?” 她摇头,然后炎轩给她普及了一大堆知识。 “我听上古佛尊说,莲止是虚无境外的白叶莲所化而成,虚无境外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一个地方,而是一种境界,神识的最高境界,从没有神在那里诞生过。” 炎轩不知从哪掏出一包香瓜子,边剥瓜子边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解,模样竟跟小玉有几分相似。 总的来说就是莲止的本命是白叶莲,且是世间罕见的一朵,白叶莲能净化所有污浊,又能保命,所以当时绝情钉的毒只需要一段日子便会被他自己消化完。他不会灰飞烟灭,亦不会受很重的伤害,所以桃夕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的。 这偏偏又踩中桃夕的雷点,很明显就是又被骗了,炎轩既然知道,那他当时怎么还坑了她一千年的时间。 韵苑里有一幅你追我赶的画面。 但是那晚她在榻上歇下的时候,想了想那一千年,就算她没待在妖界也改不变不了后来的事。 不管她身处何方,只要知道莲止有危险的消息,她还是会为莲止闯魔界救魅箐,还是会死,后续的一切事情也依旧会发生。 果然如她所料的,所有的事都指着同一个坏的征兆。 她在妖界平安无事地待了几天,发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到了第五天早晨,在韵宛凉亭小睡的时候,耳尖听到了在院子外面打扫的妖侍在聊悄悄话。 妖侍甲:“你听说了神界那事了吗?” 妖侍乙疑惑回问:“什么事?” 妖侍甲:“莲止帝尊和陌白战神又被天尊派去打仗了。” 妖侍乙:“难道他们两个一起被派去打仗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帝尊和战神以前就经常一起对抗魔界那群魔鬼。” 妖侍甲激动地解释:“不是!这次事出有因,不是魔界挑起的战争,而是天尊为防万一主动派遣他们两个去驻守神仙二界的各个入口。” 妖侍乙抬头望了一下天,淡淡道,“哦。” 妖侍甲:“哦什么哦!他们这是为了等桃夕上神主动落网!” 这下子妖侍乙就不淡定了,“你疯了吧?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桃夕上神可是战神的妹妹,之前桃夕上神还跟莲止帝尊传过一段,他们两位大神怎么会是在堵桃夕上神呢?开玩笑也有个度,小心被尊上听见了,你就不得超生。” 他们所说的尊上正是炎轩。 妖侍甲貌似还真的很胆大,“这不是乱说,是我昨天扫尊上寝殿外的那块地儿时不小心听到的。” 妖侍乙颤颤道:“这也能被你听到?” 妖侍甲点了点头,“你忘了我是狐族的吗?我们狐族什么都不擅长,最能使的就是耳尖。” 094 日出热,月升寒 http://.biquxs.info/

妖侍乙好奇上前追问,“那你现在能听到尊上在说啥吗?” 妖侍甲没回他,自个儿喃喃道:“也不知道尊上能护桃夕上神多久,看着尊上这番硬撑的模样就觉得莫名的揪心。桃夕上神明摆着对他无意,唉……” 后续的对话她并没再听下去,转而走进屋里继续睡。 人界的百姓喜欢用睡觉来逃避现实,以前她总觉得那样子很窝囊,因为事情就摆在那里,如果你一直不去解决它,不管你睡一天,两天,还是一年,十年,它依旧还是会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而桃夕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喜欢同睡觉来逃避现实,因为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还不如养足精力醒来后再战斗。 只是这好景不长,美梦进行到高潮就已破碎。 当日下午,天尊带着他最得力的手下雷神亲自前来妖界抓捕她。 天尊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严肃,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天边灰霾一片,雷声滚滚,颇有催城灭世的趋势。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她究竟是何物? 魔尊离羟与水云烟亲自出战,仅仅只是为了藏在桃夕身上的紫月血珠。 紫月血珠何时会在她体内,这就不是她知道的事,倒是知道眼前的雷神从来就掌控不住电锤下手的力度,只重不轻,所以她多多少少还是畏惧的。 以前她觉得雷神拿着个锤子很威风,现在倒是觉得他很可怕。 “桃夕,念在你父神的份上,我暂且将你关进两极炼狱。” 坐在高座上的天尊右手一挥便是银光一闪,她来不及像人界画本子里被冤枉的姑娘那样大喊一声,老娘不是魔!老娘天生就是神胎,你没理由关我! 就这样被天尊关进了两极炼狱。 再睁眼时她已经身处两极炼狱的一个山洞里,洞口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刺骨寒意往她的袖口里钻,生生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在死寂般冷清的山洞里回荡五重奏,如同西佛宫每日早上的撞钟仪式般庄重。 她赶紧翻了自己的乾坤袋看看有没有带什么保暖的衣服,好事连连,衰事也一样,上陵四季如春,她哪会有保暖的衣服! 所谓两极炼狱,便是冰火世界,白日烈阳高照,温度炽热得难以忍受,夜里月亮一出来便会变成冰天雪地的情景,也是极难忍受。 日出热,月升寒。 这里到处都是山,放眼望去像是个绝望又无尽的世界。 的确也是如此,这是个绝望的地方,来这里的通常都是触犯了天条的罪神或猛兽,有些收不了这里无尽的无聊日子而选择自尽,有些却会积怨成魔,冲没冲出结界她就没听说过了,只知道这里是个绝望的地方。 在她彷徨着天尊这样做的目的之际,洞口外传来脚步声,且不是人的脚步声,她不知自己的听觉何时变得如此敏锐。 桃夕赶紧从石头上跳下来,想起能待在这里的绝都不是善类,立马幻化出紫菱剑,眼神犀利紧盯着洞口,若是那只猛兽不进来,那就放过它,若是进来了,别怪她下手狠,她只想保命。 猛兽“嗒嗒嗒”的走路声像是踏在她胸口上一样沉重,它终于露面在洞口,是一只白狼,干净纯洁的白,没有一丝杂色,跟山洞外的冰雪世界似乎要融为一体。 它站在洞口不动,静静地与她对视,待它再往前迈一步时,桃夕才发现它的身形几乎有半个洞口那么大。 桃夕从它那双湛蓝的眼眸里隐约感受到了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是谁,她认识的神君里面貌似没有狼族的,更不可能有白狼族的,要知道白狼可是狼族之王,她哪能有那样的荣幸攀上王族。 她就这样放任它进来走到她面前,桃夕握着紫菱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虽然这只大白狼没有对她动手,也没有露出要打了她的意思,但她还是感觉到很害怕,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张嘴吞了! 可它貌似对桃夕没有恶意,还用脑袋蹭她的脸,那简直就是桃夕整张脸埋在了它的毛上! 哇!好软好暖。 它的脑袋一移开,暖意就会消失,桃夕的身子继续哆嗦。 它这次不仅是蹭脸,简直就是把桃夕整个人都蹭了!它见她呆呆的没啥表情,以为她是不懂自己的意思,然后便用大尾巴把她卷起来,被卷起来的桃夕吓得连紫菱剑都握不住而掉到地上,扭着身子胡乱挣扎。 只见它找个了离洞口远的角落趴下来,把她放在它的旁边。 桃夕一下来就立马把紫菱剑捡回来,然后跳远开拿剑指着它,“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吃了我?我告诉你,我不好吃的,住在溟滨神宫的那个莲止帝尊才好吃,他又白又嫩,吃了他之后还能增长神力!” 听到这话后,大白狼好像有点不悦,不管她的动作就阖上眸子歇息。 许久过后掀起一只眼的眼皮瞧瞧桃夕的动静,不料这傻孩子竟然还保持着握剑怼它的姿势站在那里……哆嗦着睡着了…… 大白狼无声地叹了口气,爪子一伸把她带到怀里来。 这夜特漫长,对谁来说都是如此。 桃夕又在梦里见到了莲止,这次却分不清是梦还是预兆,大白狼只看到现实中的她在不停地留着眼泪,它伸出舌头去舔干她的眼泪,苦苦瑟瑟抵达心底,如同含了干枯的树叶,整颗心也是干枯的。 她醒来的时候早就没了大白狼的身影,月亮一升起它便又回来,趴在昨天睡觉的地方歇息,而自己醒来时就会睡在它睡过的地方。 反复了好几天,而梦也如此重复了好几天,这事刺激得她能感受到体内紫月血珠的生息,它的一呼一吸,而且还能感受到两极炼狱里魔性的存在,具体方位,所以也就知道了大白狼并不是魔兽。 太可怕了,可又没人来给她诉说,大白狼也不知听不听得懂她说话。不过想它应该也是通灵性的,要不然不会半夜把她抱进怀里给她取暖。 095 你不懂! http://.biquxs.info/

今夜她坐在洞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大白狼回来,打算自己窝在角落里睡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劲风从洞口刮进来,冻得她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洞内弥漫着一股红烟,不妙的念头在脑门闪现。 魔尊! 桃夕哪能逃得及,且不说她窝在洞最里处,凡是速度就不够魔尊快。 魔尊离羟长得很邪魅戾气,却一头暗红毛发,额前长着两只角,眉心一红焰印记,长眸里充满煞气,在看到桃夕的那瞬似乎更甚了。 “小神君,你可让本座好找了,你家兄长没教过你不能拿走别人的东西吗?”他说话却不如他的长相那般直接,反而委婉讽刺。 桃夕还想张口反驳,未来得及就已经被定住身影,魔尊双手手心各一烈红火焰像桃夕打来。 她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只不过这火焰破天荒地被她吸进去了,魔尊的表情与她一样,惊讶! 魔尊的表情瞬间转化为惊喜!他还真的是让桃夕觉得惊悚…… “天生的魔体!甚好!甚好!”他笑得张狂,笑声在山洞里有几重回音,像逃不开的魔咒。 桃夕下意识就骂了句,“你才魔体!你全家都是魔体!” 混蛋!老娘是天生的神胎!跟你这种凡夫俗子是两个世界的! 他倒也不生气,停下笑声如盯猎物一样看着桃夕,“小神君,紫月血珠选了你做承载体,以后你就只能是魔了!哈哈哈!” 桃夕心头一惊?魔?她以后只能是魔?那……殊途,他们还有可能吗?她怎么办?她跟莲止该怎么办?这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魔尊道行太高,一眼就能识破桃夕的所有心思。 “你且摸摸你的额头,已经开始长两只小犄角,连耳朵也越来越尖,不过多日你便会完全成魔蜕变成另一个模样。” 桃夕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和耳朵,真如魔尊所说的,她已经慢慢在魔化,难怪这两天的听力都变得异常敏锐。 见桃夕已经开始心慌,魔尊不紧不慢地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加大攻势,“莲止他是一个怎样高傲的人,你觉得他还会喜欢这样的你吗?哦?不对,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 “你给我住嘴!”桃夕也不管他是谁,肆无忌惮就对他吼。 魔尊笑了笑,也不怒于她的无理,似在算计着什么。 离羟见过的世面太过,经历的事,打过的仗比桃夕逃学的次数要多上几十倍,桃夕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本座来之前还看到他陪在一条小蛇妖身旁呢,这可要多得本座把那小蛇妖给伤了,要不然你怎会看清楚他对你的感情,明知道你被困在这里也不来救你,瞧!他不爱你!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觉得过瘾,“其实骗你的可不止他一个,你兄长早就知道小蛇妖跟他的事,北崖那位也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你给我住嘴!别以为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离间!没用的,我是不会上当的!” 桃夕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体内煞气大增,本命神器自动幻化出来立在她身后,紫色的剑气变成紫黑色,环绕着剑身,发出刺耳的“轰轰”声。 魔尊很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你以为那个妖王能对你多好?你成魔的这事也是他给盛昱告的状,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保你在妖界不被发现,能有多难?” 盛昱就是天尊的名字,也只有魔尊才敢这样直称天尊的本名。 突然一记剑风向魔尊扫来,他手上使出一个红火把剑风化灭了。 桃夕没管紫菱剑为啥会失控,只想反驳魔尊的话,“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轩儿他这是顾全大局!” 说是反驳,实质上不过是为了不被魔尊的话引入他的陷阱。 魔尊看着桃夕额前的犄角露得愈加快速,眉心的烈火印记也已经若隐若现,他不禁勾唇看着她的变化,手中化出一个火球移向桃夕头顶,她体内有一束紫电与火球相呼应,迅速窜流在体内的每一条血管。 “他们都骗了你,你要恨他们,回去报复他们!” “报复他们!” “报复他们!” 耳边传来魔咒一般的声音,桃夕的意识渐渐失控,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她的,血管内似有火流穿过,每到一处便燃起熊熊大火,然后徐汇聚成一团大火在她的胸腔处叫嚣着,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莲止在神界东极入界口的营帐里安顿着洛依,陌白在西极交界处与尘音打了起来,溪柏在上陵疯狂寻找她的身影,炎轩在天宫某个角落与玉碧私会。 梨鹤在人界里受到欺凌,她这一世的夫君是个将军,娶了很多小妾,趁将军出征打仗之际都合起来欺负梨鹤,她常常夜里躲进被窝抽泣。 再次醒来的时候洞里早已没有魔尊的身影,她睁开眼睛时,眼里全是紫黑色的煞气,幽怨又深沉,五条红色的魔痕自琵琶骨处顺着脖子往白皙的脸上攀爬,绽放出一朵朵致命的妖花。 紫菱剑突然轰轰鸣响晃动剑身,桃夕倏地握紧它向洞口劈出一记剑风,紫黑色的剑风带着雷鸣电闪般的气势轰轰劈中刚露面在洞口的人。 溪柏倒在地上吐了口黑血,错愕地看着桃夕,眼里划过一丝惊慌,转瞬正回脸色,“你怎么了?” 桃夕扭扭脖子松了松筋骨,勾唇魅笑似冷笑,眉间烈火印记像是燃烧了起来般鲜艳,长发无风自起,转念间咻地就站在了他面前。 她俯下头看着他,笑得有些渗人,“复仇。” 话落时,溪柏只感觉到身下的土地在震动,山也在移动,倒塌声连绵不断。 溪柏顾不得太多,把她拉着往外逃,避免了两人被山滚下来的碎石砸伤。 不过桃夕倒是推开他,无谓又有点孤傲,“跑什么!我就是要让这里毁了!” 溪柏看着眼前这个令他觉得无比陌生的桃夕,不禁低呼一声:“桃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096 不再需要他 http://.biquxs.info/

“我要出去!” 毁灭性的笑声从她口中发出,然后便是一座座巨山塌陷的声音,两极炼狱顷刻土崩瓦解,夕阳红的天际逐渐被黑紫色的煞气侵蚀。 在他们正上方的空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痕,两极炼狱里的所有生灵都往那个裂缝而去,密密麻麻地把裂缝挤成一团黑雾,如同一个时空黑洞。 她顾不得太多,若要出去就只能趁这个时候了。 桃夕回头看了溪柏一眼,想起他们的过。她做事很简单,性格也很简单,爱恨分明,若没有得罪过她或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绝对不会做白眼狼。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想把溪柏拖下脏水,干脆断了关系最妙。 “溪柏,我们从来都不是在同一个轨迹上行走,以前我不喜欢你,日后更不会喜欢你,你明白吗?没相识之前你对我是存在什么看法的,希望你日后也是那样的看法,我们之间,互不相干。” 她揪着溪柏的衣领把他提着也往大裂缝飞去,煞气冲天的紫菱剑在前方为她开路,一碰到紫菱剑的生灵都瞬间被点燃成了烟灰消散而去。 出口被一众神兵围堵,为了能出去,她也只好大开杀戒。 最后她把昏迷过去的溪柏仍在北崖某个显眼的地方就离开了,不料她这一逃竟成了神仙界通缉榜上的榜首。 溪柏醒来时衣服上全是血,下意识检查了下,他身上无一伤处。然而受得最重的伤,确实在他心口上,桃夕说的话,他忘不了。 他们从今以后,互不相干。 他继续待在北涯帮父神打理一切,偶尔下去人界帮助小人类积点德。 而她,不再需要他。 “陌白,有她的消息了吗?”莲止帝尊手握祭吾剑,掀起营帐的帘子挟战场上的尘埃而来,而他的长发却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白色战袍上抑是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陌白神君正擦拭着他的长剑,抬眸看了一眼莲止帝尊,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此时,有神兵前来禀报消息。 “见过莲止帝尊,陌白神君。” 两人皆点头算是回复了。 “启禀二位神君,天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寻到桃夕上神的下落。” 莲止倏地转头看向神兵,眸中带着今日来都不曾有过的光翼,急切问道:“她在哪?” “冥界,冥帝向天宫发来求救,说是冥界被魔界入侵,一个额前长着两个犄角的女魔头破了忘川河底的封印,被封在河里的恶灵猛兽全被放跑,她还毁了困灵塔,把十八层地狱砸出了一个大黑洞!” 听着神兵的一番陈述,莲止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如锅底这词来形容。 “陌白,这里交给你了。” 陌白点了点头,叮嘱道:“小桃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实在不行就直接来硬的吧!” 莲止没听他的话,因为他自己早有打算。 桃夕孤身一人把整个冥界弄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的,放跑了许多恶魂,已经是放下弥天大罪,要是他再不前往阻止,只怕她最后的下场不是真正沦入魔道便是被天尊拆去神骨,扔进忘川河底做封印,年年岁岁看守着忘川河的恶魂。 他找到桃夕时,她正坐在人界的一家酒馆的外围喝酒,穿着一件大黑袍遮住了她的犄角,眉间烈火印记却是鲜艳如血,像已燃烧。 “桃儿。”他站在身后轻唤了她一声。 可任谁都不会想自己丑陋的面目被自己喜欢的人瞧见,只见桃夕背一僵,化作紫黑烟雾消散离开。 酒馆里瞧见了此番景象的人立马惊慌失措地逃离,混乱一片。 他也顾不得太多,追到桃夕才是要紧的。 追着她而去的途中,他才发现这方向是去魔界的,他立马上前拦住桃夕,祭吾剑直指她的胸口前,只要他的手再往前半步,祭吾剑便会穿透她的心。 “你不是桃夕,你究竟是谁?” 她冷笑了一声,脸上慢慢褪变成另一张模样,是与桃夕不同的妖魅。 “想不到帝尊神力高深也会被本座的障眼法所骗,实在有趣至极。”水云烟嬉笑着她的大嘴,笑起来颇有血盆大口的即时感。 莲止对着她并没太多的耐心,烦躁扭起眉,“水云烟,你莫要以为本尊不打女人,桃夕究竟在何处?” 水云烟哈哈两声逃离,空中传来她魔魅的声音。 “六界大乱,有果便有因。” 莲止斟酌几下她的话,掉头往陌白驻扎的军营回去。 桃夕肯定是为了回去报复洛依,所以才会在冥界搞那么大的动静引所有人过去,她才好在这里下手。 果不其然,桃夕已经在交界口杀出了一条血路,陌白在极力增强结界不给桃夕进来,可她的力量好像源源不断般,紫菱剑剑头指天,一道紫黑色雷电引向紫菱剑,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一剑一剑劈向结界,每一下都能给结界敲开一条裂缝。 陌白大老远的就已经见到莲止的身影,赶紧唤他过来帮忙。 “小桃现在可是六亲不认了,咱们得下狠手!” 陌白的狠手还是有点手下留情,毕竟那是自家的妹妹,伤着了她自己还会痛心呢! 可桃夕就并不这么认为了,陌白跟莲止竟然为了一个洛依来联手对付她,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加狰狞,嘴里竟露出短短的一截獠牙,眸色在紫黑之间闪转,让在场看到她变化的神兵都不禁心颤。 结界前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桃夕立在半空中,紫菱剑悬于她跟前,天空上的乌云滚滚而来全都聚集在此处,雷鸣声响切云霄。 “我根本不欠你们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半空中传来桃夕狂怒的声音,如同魔咒一样拍打在每个人的心口上,不禁又颤了颤。 下一瞬更让他们觉得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紫菱剑端的雷电还没放出,就听见“扑哧”一声,他们看到了祭吾剑穿过桃夕的胸膛飞立在结界前,紫菱剑倒在地上。 紫黑色的光芒从桃夕被穿透的胸膛射出来,她额前的犄角,嘴里的獠牙,眸里的煞气慢慢褪去,身子从半空中毫无预兆地往下坠。 097 又是一年万花盛放 http://.biquxs.info/

从头到尾一直为说过话的莲止迅速把她搂进怀里,带离现场。 “桃儿,我不会负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桃夕偎在他怀里笑了笑,无力地说了句:“原来我真有预兆未来的能力,我最后是被祭吾一箭穿心而亡的。” “帝尊,真要这么做吗?”青鹏虽然知晓桃夕对莲止的重要性,可还是放不下心问多了句。 莲止不悦地回了句:“你最近有点聒噪。” 然后就抱着桃夕离开了溟滨神宫。 帝尊可是拿着他的本命神物白叶莲去给桃夕洗髓呀,这白叶莲就相当于帝尊的另一条命,一直护着帝尊不受伤害,他能不多唠叨两句吗? 不过倒是想了想,桃夕眼下这种情况,也就只有白叶莲才能真正救活她。 青鹏把宫门缓缓关上,帝尊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看来溟滨神宫又得有一段时间只他一人了。 桃夕这一又沉睡,所有事情都如走马观灯般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莲止遇见洛依,正巧是桃夕被绝情钉毁了那一年。 桃夕的真身被毁,是洛依用内丹帮她重塑的身躯,所以后来在人界里也才会有三人纠缠不清的后续。 至于莲止为什么会这么护着洛依,大概是因为不能让洛依受到伤害,要不然桃夕的真身也会连同着一起被毁。 在人界的时候,他为了能够跟桃夕多相处一些时间,竟跑去冥界篡改了寿尽期。为了剿灭上官贼党,他不得不假装委屈了桃夕,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两人最后还是没能在人界里长相厮守。 后来他只能用紫月血珠来让她起死回生,主要是因为她体内的煞气与紫月血珠能够相融,煞气不够深重,白叶莲没法为她洗髓。 但是这样一来却是害了她,他以为只要足够对她好,甚至是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紫月血珠的魔性就不会发作,魔尊离羟火上浇油毁了他努力付出的一切,桃夕成了魔。 她被天尊打进两极炼狱,那里的夜很冷,为了保护她,他夜里化了真身去给她取暖,白日里的高温会让他现人形,却不得不离开。 其实她成了魔也并没有丧失心智,至少她没有伤害当时就近在咫尺的溪柏,莲止多多少少都对溪柏这一存在感到排斥。桃夕在被魔性吞噬心智的时候,还能保持着清醒把溪柏带出来,却没法冷静地面对莲止。 或许他真的伤害到了她,所以当伤痛仇恨蒙蔽了心智的时候,她手中的紫菱剑才会毫不犹豫地指向他。 莲止把她带去人界后,从此没了他俩的消息。 小玉在白溪边无聊地嗑着香瓜子,边用小本本记下最近几百年发生的事。 魔界的紫月血珠被祭吾剑所毁,魔族撤兵退回魔界不再挑事端。 溪柏神君被桃夕伤了之后就回了北崖的源天洞修炼,几百年来一直没出过山洞,传说他已经被上古佛收下做徒弟,一直修心洗涤身上的煞气。 溪柏神君回了源天洞后,北崖大公主尘音终于来上陵找岛主,小玉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岛主跟尘音订下婚约,待桃夕回来便成婚。 天妃玉碧跟太子的感情与日俱增,天天在南天宫秀恩爱,一股酸臭味弥漫整个南天宫,惹得小玉不敢去南天宫瞎逛,前几日天后给各神君发了喜讯,天妃已经怀了太子的龙胎。 自桃夕公主被莲止帝尊带走后,妖王炎轩就没再来过神界,他留在妖界一心指引众妖修仙成佛,莫要堕入魔道。 颜渊花神被天后派去帮助冥帝重修冥界,还到处打听梨鹤的消息,但是梨鹤至今却还下落不明。 小玉倒摊在草地上,长叹了一口气,“公主呀!你何时才回来呢?小玉想吃你做的烤兔子了。” 在人界的万花山上,桃夕睡在一间木屋里,只不过这木屋比以前的更要宽广许多,外围还中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植物。 她睁开双眸,眸光清澄,似有碎点星光在里头闪耀。 脑里亦是一片清醒,她穿上鞋子欢快地开门往山头上奔去。 梨花瓣铺遍的山头,白茫茫中有一抹鲜艳的朱赤色,微风吹起他水波般的墨发,阳光无声给他镀上一层柔光。 桃夕在不远处大喊了他一声,抑不住笑意的声音回荡整个山间:“莲止!” 他转过头来,脸上璀璨的笑容让世界瞬间哑然失色,只为此刻的他。 桃夕向他跑过来,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刚好莲止已经站起来,她猛地扑到他怀里。 “你居然瞒着我偷偷烤兔子!” 莲止低头亲了亲她,宠溺道:“以后换我来给你烤。” “我不仅要烤兔子,还要你做的梨花糕,酿梨花酒……” 还没说完就被莲止擒住了唇,在她唇边呢喃:“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 万花山上的梨花瞬间全部盛放,千姿百态,香风拂过,花香流连十里,好一番罕见的美景。 “桃儿,我欠你的一场盛世梨花开。” 桃夕主动把他拉下吻住他。 “永生永世,不再相离。” 番外 http://.biquxs.info/

小玉已经不记得桃夕公主离开上陵岛有多久,也不记得梨鹤在人界轮回了多少界,她现在在冷清的上陵岛里,只能靠每日跑去南天宫找桃夕公主的好友玉碧天妃玩耍。 话说眼下,玉碧天妃跟太子生了小天孙,到现在约摸已有一千三百岁,可仍旧是个豆芽儿模样,小小个的。 她今日刚到南天宫宫门,小天孙盛启就迈着他那圆滚滚的小短腿飞跑过来,抱紧小玉的大腿。 因为小个子的原因,小天孙只能仰高脖子来看小玉,奶声奶气地撒娇,“小玉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盛启去山上抓兔子来烤呀?” 小玉弯下腰把他抱起来,掂了掂重量,这小子貌似又重了! “兔子是世间最可爱最单纯的生物,盛启不能抓兔子来吃哦!”小玉刮了刮他的鼻子好心教导。 小天孙不悦,短小的双臂环住小玉的脖子,“小玉姐姐,我可整天听娘亲说,你们上陵岛的那位公主可是最爱吃烤兔子,难道兔子就只能给你们上陵吃吗?那我也搬去上陵跟小玉姐姐住。” “桃夕公主喜欢吃烤兔子,那是因为她喜欢的人喜欢吃她烤的兔子,爱屋及乌,你一个小孩子不懂这事。” 小天孙撅起嘴巴,眼睛却突然一亮,“陌白哥哥!我可以搬去上陵住吗?” 小玉的嘴角抽了抽,转身过去。 小天孙还真的是……平时私底下跟她聊就称呼陌白作伯伯,见到面居然这么狗腿,这方面的性格简直不像玉碧和太子的作风。 陌白也是难的好说话,却在做着占小孩子便宜的事,“成啊!让你父神定时给我交你的住宿费就行,住多久都随你。” 小玉的嘴角再次抽了抽,把小天孙带走,“岛主,你这么坏,大公主知道吗?” 陌白笑笑不说话,必须得知道的,只不过尘音貌似比他还要坏吧? 他默声片刻后,回头想起自己来南天宫的目的可不是像小玉那样来玩,转而向天尊阁快步走去。 尘音正在人界自营的酒馆二楼窗边嗑瓜子,无意瞄到街上的两抹熟悉身影,立马快步走下楼出门,刚出门就迎上那两人。 撞上桃夕笑盈盈的眼神,尘音也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哟!你们俩几百年没来过我店里光顾了,今天怎地这么有空?” “路过。”莲止在一旁沉沉地补刀,丝毫不顾及眼前这位美娇蛾是他媳妇儿的嫂子,而他也理应随桃夕喊她一声嫂子。 尘音白了他一眼,“嘁!两只小白眼狼。” 她随即就转身回酒馆里,桃夕立马瞪了莲止一眼让他不要乱说话,然后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莲止跟在后面很无奈地瞧着她的怂样。 尘音带他们到二楼外围的位置上坐下,店小二很快就捧着两坛酒上来,再唤人去炒几个小菜。 “说吧,有什么大事吗?”尘音开了一坛酒,直接推到她面前。 谁料桃夕居然摇头示意她不喝,要知道她以前可是看到酒就立马双眼发光。 不过转眼看看莲止帝尊的存在,尘音大概也猜到原因,要是陌白知道自家妹妹这么怂,他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她莫名就有些期待了。 “我好像感觉到了梨鹤的气息就在这附近。” 坐在一边的莲止也适时点点头。 尘音白了她一眼,“你傻呀?这都过了一千多年,她的气息你也能感觉到?早就被轮回轴冲淡了多少神息。” “不是!我真的感觉得到!她就在附近!”桃夕很激动,要不是莲止搂着她的腰,她估计已经跳起来抓着尘音大喊。 尘音似不信,但又看看桃夕的神情不像是假的,遂在外围下了屏障,掏出一张空白的纸符来。 “有没有媒介?”尘音抬眸看他们。 桃夕立马激动地接话,“有!我的血!” 尘音还没问话,桃夕就又紧接着说:“小的时候梨鹤受过一次很重的伤,那时候她还没认识颜渊,所以也就只有我和陌白能够帮她,陌白把她带去药君那里,很快又回来把我也带去,药君抽了我一点点血离开了一会,之后回来就不是抽一点点那么简单了,直接把我和梨鹤体内的血换了一半。” “所以我和梨鹤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血浓于血,以往她受了重伤或者出意外,我都是第一个能感觉到的,只不过以前有颜渊替她挡着一切,我就没有表现的机会。” 尘音打断她的煽情,“快把指头割破,速战速决。” 桃夕听话地把食指指头割破一个小口,鲜血很快地渗出来,尘音立马抓住她的指头在纸符上画上咒语,以免待会伤口自动愈合。 只是尘音不知道,桃夕已经没了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莲止把她的手拿过来,用术法把她的伤口合上,两人相视一笑。 “在东边!”尘音急促的声音打破两人甜蜜的气氛,“确实很近!约摸这点距离来说,应该是在北冥王府里。” 桃夕才不会关心北冥王是谁,她只知道梨鹤在哪里就行了。 “那我们过去吧!”桃夕拉着莲止的手起身,但又被尘音制止了。 “你们这是在破坏六界秩序啊?小心遭天谴!” 桃夕笑着耸耸肩,有些无赖,“什么样的天谴我没试过?” 是啊!什么样的天谴桃夕没试过?死过几遍,成过魔,被祭吾盯上过,做过很多错事,但最后还是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 尘音知道桃夕的性格,也知道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抬眸看向莲止,密音他。 “你不会想桃夕再犯些什么错吧?现在她都不会神界认可了,以后再出些什么事业不是我们能够预料到的。” 可回答她的并不是莲止,而是桃夕,桃夕笑盈盈地看着她,她此时只能想到四个字,不怀好意。 “嫂子你说什么悄悄话呢?不像你的作风。”桃夕知道她接下来想问的是什么,于是也一同给她说明白,“他的本命神物在我身上,你觉得我能听不到你们说话?” 尘音的嘴角抽了抽,十分无奈,“那你全都听见了,现在还是要去吗?” “去啊!去瞧一眼也好!然后回去告诉颜渊那混球,他当年究竟是干了些什么好事。”桃夕气冲冲地拉着莲止走人。 尘音讪讪地赶两人离开,自己一人独享店小二炒好的小菜。 桃夕果然如约没有去打扰梨鹤今世的生活,她跟莲止坐在屋顶上看了梨鹤一个下午便离开了,但是莲止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遂带着她去冥界找颜渊。 他以前跟颜渊不熟,就算是碰上面也不会多说两句话的那种关系,大概两人的性格有些许相似,都是傲气满满。 在告知颜渊关于梨鹤的下落之后,颜渊不顾手下的所有工作,急忙跑去了人界。 在小玉三百年后的小记本上,颜渊已经把梨鹤带回了神界,而桃夕和莲止依旧留在人界到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