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猎妖军当伙夫》 第1章 穿越后我吃空了家里的米缸 “孙子,你记住,咱老陈家祖祖辈辈骨子里所坚持就两样东西,种地和吃饱饭。这是家训,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 “儿啊,你快醒醒吧,老陈家没了你就要断根了。娘也没想到给了你这传家宝,还能害了你呀!娘虽然是你的后娘,可娘是真没想过害你呀。你快醒醒!这要是让你阿耶知道,可怎么交代呀!” “吃饱!吃好呀!努力奋斗!加油啊大孙子!” “儿啊,娘再也不嫌弃你能吃了,真的,不骗你……” …… 耳边爷爷苍老沙哑但掷地有声的嘱咐和床前妇人的哭诉,交织在一起。 让床上躺的笔直闭眼装睡的陈玄帆,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海里忍不住就来了一个,穿越者灵魂自问三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五岁以前,陈玄帆想的是,就他这资质,自己当个科学家都绰绰有余。 五岁以后,陈玄帆想的是,实在不行呢,自己当个大老板也能凑合。 十几岁了,陈玄帆想的是,再怎么垃圾,自己也该是月入过万的人。 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实际工资到手不到三千。 终于在工作了两年后彻底躺平。 干脆辞职成了自由职业者,括号——间歇性无业游民——括号完了。 白天当骑手送外卖,和小区保安吵架。 晚上当保安看大门,骂来送餐的骑手。 日子过得十分有趣且充实。 直到几天前,陈玄帆年过百岁的爷爷,一个电话把他这个孙子招回家。说是身体不行了,要把传家宝留给他。 敢不回去老头就要绝食。 到底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祖孙,不能看亲爷爷饿死。 当晚就斥巨资坐网约车,花了不到十块钱,回到了爷爷住的小区。 有幸见到了那件传家宝。 一条古铜色的链子上,挂着一口带着锅把的,戒指这么大的黑铁锅,一把银黑的配套迷你小锅铲,一把同色的迷你小炒勺,例外还有一把后刀背上有一排铜环的菜刀。 链条上点缀着几颗黄豆大小的铜制铃铛,一晃动有清脆的叮铃声响。 链子的一头,有一个耳环似的卡扣,另外一头则是连着一个小发夹。 爷爷让陈玄帆蹲下,然后将链条上的扣子,卡在了他耳朵中间的位置上。然后将链子另一头绕到他的脑后,夹在另外一侧的头发上。 这条链子就变成了,一个很别致的头饰。 做工精美讲究,戴在耳后走动间泠泠作响。 见爷爷高兴就没取下来。 陈玄帆照了照镜子,觉得还行,不算难看。准备回去拍个照片,也在朋友圈炫耀一番。 咱祖上也是阔过的。 当晚就爷俩吃掉了特意多放了一碗米,做出来的一大锅米饭,和一桌子好菜。 第二天,爷爷就在微笑中过世了。 之后几天的时间里,浑浑噩噩的将老头后事料理完,悲伤的陈玄帆连着睡了两天才缓过来点劲儿。 结果没想到,再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自家老旧的天花板。 而是低矮的茅草黄泥屋顶。 刚张开眼,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黄泥,正好落下,其中一块掉在了他眉心上。 陈玄帆无视了鼻端陌生的土腥气,淡定的闭上眼睛。 抬手,屈起食指,将额头的泥点子弹飞。 然后心中默念,一定是还没睡醒,接着睡。 可是睡不着了。 饿的睡不着哇。 这时候中年妇人来了,拍着他的胸膛连连哀叹哭嚎。 这女人的手劲儿挺大,敲的他胸口疼。 再仔细一听,这自称是他娘的女人,还是个后娘。 也有一个传家宝,刚给了他。 闭着眼睛的陈玄帆下意识的,用手在耳朵后面摸了一把。 ……串着黑铁锅、炒勺、锅铲、菜刀、铃铛的链子。 果然在。 怪不得感觉有点硌得慌。 看来他之所以穿越,和这东西脱不了关系。 妇人在陈玄帆手动的时候,就不再哭了,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破口大骂:“你个小没良心的犊子,诚心吓你娘是不是?早就醒了你连个屁都不放!害的你娘我掉眼泪,你作死呢?” 在她的叫骂声中,陈玄帆明白,指望这个娘给自己做饭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直杠杠的坐了起来,然后翻身下床。 将破烂的草鞋当拖鞋趿拉着,走出了这间矮小狭窄的茅草屋。 外面天气很好,太阳也暖和。 风不热不燥,吹在身上刚好。 由此可以得知,此时应该是春天。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太阳还没完全下山。 余晖灿烂。 陈玄帆仰头感受了下这真实的温度,再次确定。 他穿越了。 脑海中关于这里的记忆很零碎散乱,几乎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但那些仅有的画面,又如此的清晰,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原主也叫陈玄帆,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单纯的只知道吃、睡和干活。 房间里不可能有镜子,但院子里有水缸。 饿的不确定还有没有尿能照照自己,所以陈玄帆打了一桶水,凑到水桶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黢黑的脸上全是黄泥土坷垃遇水后的痕迹。 还有黑灰和不知道哪里沾上的青红颜料。 头发倒是勉强扎了一个稻草,绑了一个高马尾在脑后。 陈玄帆伸手就要洗脸,不过在手接触到水面的时候,他停住了。 “要不,先喝点?” 这水看着挺甜。 当然,也可能是他饿的心里冒火产生的错觉。 双手捧着水桶,嘴凑到桶边。 就是“吨吨吨”的一通漫灌。 眨眼间再放下,桶里水已经没了一半。 肚子里火烧一样的饥饿感也缓解了一些些。 然后就是洗脸。 脏脸脏手遇到干净的水,下一秒三者就都脏了。 陈玄帆洗完脸的水,比美术生画油画涮笔的桶都精彩。 搓洗了好几遍之后,他突然发现脸上似乎不仅是泥和不知名的涂料,还有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就用手抠了抠。 抠下来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灰黑色的东西。 “这……该不会我身上都是这样的陈年老垢吧?”陈玄帆脸色一变,拉开破烂的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很白,比一般的男子都白,也很干净。 不像是在身上养着那么多灰的样子。 放心了一些。 把脏水倒掉,又接了一桶水,专心致志的抠起了脸皮。 陈玄帆的后娘站在屋门口看着他的这一番动作,看到这终于忍不住的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脑子正常了,原来还是个傻蛋。竟然用老娘的水桶洗脸!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你?好小子,我今天非得……”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陈玄帆回头去看她。 她看到了陈玄帆洗干净又抠掉了一层灰之后的脸。 小白脸。 纯纯的小白脸。 长眉入鬓,眉峰如刀裁过。 眼睫似鸦羽,目中有朗星。 鼻梁高,翘鼻尖。 唇色粉嫩。 宽额头窄下颌。 水滴顺着流下来,让她想起了去年村里河塘挂了露珠的荷花。 忍不住走近了,在陈玄帆的脸上拧了一把。 这皮肤,比她早上偷着煮了吃的扒了壳的鸡蛋都嫩。 不由的骂道:“老娘就知道,你那个死鬼爹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生个丑孩子出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障眼法,骗了老娘那么多年!” 陈玄帆就任由她捏,显得十分的有礼貌素质高。 甚至还在她收回手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娘,还捏吗?” 不捏的话我可要去做饭吃了。 可能要吃光你家米缸的那种。 请你不要介意。 别人穿越之后都会先干什么,陈玄帆不知道。 反正他的穿越,就是先洗干净手和脸,然后掀开米缸的盖子看看里面的米有多少,刷锅淘米准备做饭。 动作一定要快,不然下一秒他可能就要饿死了。 这一顿饭,陈玄帆干掉了米缸里十分之一的米。 按照这个饭量,这一缸米应该能顶三天。 他后娘的脸上,露出了惆怅和欣慰交杂的表情。 “还行,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给老娘留出点想想该找谁去借米的空档。” 然而她还是想多了。 这缸米没能撑过第二天早上的一顿。 因为当天晚上,老陈家的传家宝,它认主成功了。 陈玄帆血脉觉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吃空了自家的米缸。 第2章 传家宝认主炎黄玄功 吃完饭,天刚好黑了。 陈玄帆又躺回到了床上,双手叠放于腹部,用最安详的姿态开始怀疑人生。 反思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儿。 是得罪了哪位神仙,还是被哪位神仙得罪了。 原本的生活虽然不算太好,但肯定比现在好。 至少能吃饱。 就刚才做的那顿饭,生个火都够费劲的。 以前做饭,用的都是天然气。 拧一下煤气灶上的开关,啪啪两声,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虽然,要花钱。 平时要用火也有打火机,最惨的小时候还能有盒火柴。 现在生火,好家伙,得先用打火石点燃茅草,然后撅着腚对着吹两口。 吹的时候还得有技巧。 气口得小,气息得长 没着起来,就接着吹。 着了,把茅草放进灶膛,然后再不紧不慢的添柴。 柴添多了,火容易灭。 柴添少了,还是他爷爷的容易灭。 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 火大了容易糊锅,火小了饭不容易熟。 还好陈玄帆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再加上身体的肌肉记忆也还在,总算没吃上一口夹生饭。 这日子要是这么过下去,那可是没劲儿透了。 衣服,得手洗。 水,得去井里挑。 想洗个澡都得自己先烧一大锅水。 种地…… 买不起农具搞不好得用手刨。 跑到古代来做一个普通人,这是什么地狱级的惩罚? 更何况,他还是个饭桶。 简直就是地狱级惩罚的自动升级。 小时候的陈玄帆,能吃到幼儿园老师给他爷爷打电话,说孩子要是过得实在苦,在家饭都吃不饱的话,学校可以帮着募捐点钱改善生活。 就因为这一点,他小时候一直幻想,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能吃,说不定有某种特殊的天赋,觉醒以后能当盖世英雄。 最后发现属实是想多了。 因为他能吃,也仅仅是能吃而已。 力气大一点,长得好一点,全都在正常且普通的人类范围之内。 一点越界的意思都没有。 毫无天赋可言,泯然众人。 能吃,这在现代还好说,吃不好还吃不差吗? 再不济米面粮油还能吃的起。 在这? 那还不得擎等着饿死! 这张脸和他之前有七分相似,倒是更俊了。 难不成,靠脸吃饭? 这有点子考验人性。 不是说能不能吃的问题,这是吃不吃的下去的问题。 现代活不下去了,还能喊一声“姐姐,饿饿,饭饭。” 在这……富婆都不好找。 要不,性别不锁那么死? 倒也…… 不行,还是得回去。 陈玄帆思量来思量去,还是觉得回去合适。 当条咸鱼也是当现代的咸鱼舒服。 躺平得躺床上而不是躺棺材板上。 也许是陈玄帆不思进取的思想惹怒了祖宗,或者是想要回去的念头太强烈,让这边的祖宗生出了挽留的念头。 总之,在他琢磨的时候,就觉得脑后的传家宝在隐隐发烫。 并逐渐有要烫死他的架势。 原本陈玄帆不想理会。 毕竟这是传家宝,摘了扔到一旁去也不合适,所以之前摸到了也没去动它。 就这么一直戴着。 现在这么不识趣的越来越烫,是怎么个意思? 炮烙之刑还是铁板烧? 陈玄帆眉头一皱,就准备坐起身把它摘下来。 作为导致他这么倒霉的嫌疑犯,这么彰显存在感是不是过分了? 就在陈玄帆眉头紧皱坐起来的时候,随着他的动作,脑后的铃铛响了两声。 “叮铃铃”清脆悦耳。 然后只就觉得眼前一花。 脑后的链子又晃动了两下,在他的眼前,显出一个放大了的星光虚影。 接着虚影旋转了,将其中一个铃铛朝向他。 陈玄帆本能的将目光,落在了这颗铃铛上。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铃铛里飘出一本书来。 上面写着《炎黄玄功》。 书页无风自动。 扉页第一章,中间一行写着:玄功妙法,传于子孙。 右下角还有一行字:先祖炎黄同着。 陈玄帆点点头,明白了。 原来这本功法是个叫炎黄同的人写的。 “……” 感受到他念头的书册,抖动了一下,想把打开的书页再合上。 但迟疑片刻,还是接着翻开了第二页。 等陈玄帆看到第二页,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本功法不是一个叫炎黄同的人写的,而是传说中的炎帝和黄帝两人一起所着。 自己刚才的理解好像有些许的愚蠢…… 没事,反正也没人会知道。 …… 书册翻开之后,第二页左侧一章的前言里,是两人的自述。 看完之后,陈玄帆总结出来两点。 炎帝——神农氏,精通种地,喜欢吃。 黄帝——有熊氏,精通干架,喜欢吃。 神农尝百草,百毒不侵。 轩辕屠万妖,战无不胜。 这两个人关系很好,一生都忙于部族生计,也就是找到足够的食物。 他们对待世间除了人以外的万物生灵的态度就是:能吃的都吃;不能吃的想办法吃;想了办法还不能吃的,就入药。 连药都入不了的,就灭掉灭掉。 留着浪费天地灵气。 陈玄帆忍不住点头,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废物会浪费空气和土地。 对此,他十分赞同。 这个态度让书册又抖动了一下,这次的抖动中有一丝的小雀跃。 第二页的右侧一章,就是功法了。 《神农吐纳呼吸法》 名字都这么的朴实无华。 内容就更朴实无华了。 一点灵光,随心入定。呼吸吐纳,引气化种。经脉周天,纳入丹田。 灵种自生,日夜浇灌。吃饱喝足,生根发芽。强身健体,超凡入圣。 一面就写了这些字。 吐纳方法呢? 修炼口诀呢? 陈玄帆盯着“呼吸吐纳”和“吃饱喝足”八个字,眨了眨眼睛。 就这? 书册接着翻开了下一页。 第三页,左侧一面,赫然写着。 《黄帝家传刀法》 字的旁边是三个人,各自的手中都握着一把短刀。 依次是:弓步,刀向下砍。弓步,刀向上撩。弓步,刀横着劈。 这应该是武功招数。 修行功法这么朴实无华吗? 不不不,兴许在修行上,返璞归真才是最厉害的。 陈玄帆忍不住以手作刀,依着书页上的姿势比划了两下。 然后点点头。 看来他的确很有天赋,也不愧是自家老祖宗传下来的。 大概是血脉传承里的天赋。 一学就会嘿。 一点都不难。 于是对接下来的学习,不由得信心百倍。 原本还担心,自己接受的教育和已经形成的认知体系,会对即将到来的修行造成困扰,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就在他兴致勃勃要继续的时候,往右侧一看。 好家伙,没有了。 没有小人了,也没有招数了。 只有一把刀。 这把刀长得有点眼熟,刀背厚,刀身宽,刀口开锋角度大,和家里常用的菜刀里的文武刀十分相似。 刀背上还有九个铜环。 分明就是传家宝上挂着的那把。 这把刀几乎占满了这一整页的一大半,另外一小半写着:帝鸿刀。 书页下面是一行小字:专劈要害。 “然后呢?”陈玄帆看完了之后,满脸期待的对着书册问道。 接着往下翻呀。 他还想看看这把刀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凡品。 难道是把神器? 书册果然感受到了他的期待,接着往下翻。 接下来依次出场的是: 神农锅。可自行挑选食材最精华处入锅中。 神农锅铲:使得食材相互融合。 神农锅勺:锅里的食材都能舀。 陈玄帆愣了愣神,稍微一想,悟出了一个真相。 这就是一套可搭配使用的厨具。 帝鸿刀,负责食材的获得。 小帅锅,负责挑选并烹饪。 小帅铲和小帅勺,负责协助小帅锅,把食物做熟了之后,盛出来。 非常完美的搭配。 招数只有三招,也很好理解。 陈玄帆看向眼前,发链上闪着光的帝鸿刀,仿佛看到它在对自己说话。 “老子都告诉你哪里是要害了,你还练个屁呀!直接劈就完事儿了,懂不?” 不是很懂。 但陈玄帆仿佛从中看到了轩辕黄帝的威武霸气,不拘一格。 书册再往后翻,就没有了。 准确的说,是刀法和功法没了。 之后全都是菜谱。 一页页的全是菜谱。 陈玄帆两个眼珠子瞪得一般大,从头看到尾,直到最后一页。 的确都是菜谱。 看得他泪流满面。 ……可能是眼睛瞪的太久,干的。 绝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要不,我还是回家去吧?”陈玄帆再次犹豫了起来。 前世的世界里也有传家宝,但是不能修炼,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限制了。 到了这边之后,传家宝就能用了。 能修炼的话,那待在这肯定比回去强。 只能做个普通人和有可能做个不普通的人,如果有机会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 陈玄帆毫不犹豫的选前者。 可是,当后者明显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情况下,还是前者更安全。 就在陈玄帆犹豫不决的时候,光影书册突然合上了。 接着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突然的朝着他的头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书册砸在脑袋上,碎成了点点星光,钻入了他的眉心。 陈玄帆被砸的懵了一瞬,几秒后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然后他本能的盘腿坐好,五心朝天。 在顺其自然的呼吸之间,入体的灵光沿着他周身的经脉,游走了一圈,最后落入丹田穴。 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种子。 身体似乎本能的记住了,入体的灵光走过的经脉运行的周天线路,陈玄帆感觉到有一丝和入体灵光性质相同的微小能量,顺着自己身体的窍穴,被纳入了周天循环之中。 这是灵力。 灵力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的精纯凝缩,最后汇入丹田形成雾气,飘在那粒种子周围,缓慢的渗透进去。 一个时辰后,陈玄帆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只觉得神农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实在人,果然没骗人。 刚才修炼的情景和《神农吐纳呼吸法》写的一模一样。 就是有一点,为什么没写明,修炼结束会!很!饿!!!! 下一秒,陈玄帆两眼发红,犹如饿狼一般冲出了房间。 周围十里之内的百姓,似乎都听到了“嗷呜”的狼嚎。 第3章 告别老娘去找岳丈 陈玄帆轻车熟路的先给自己蒸了一大锅的粟米饭。 就着锅屋陶罐子里的咸菜,吭哧吭哧的炫完了以后,肚子里有了点底。 粟米蒸出来的米饭,味道远不如大米饭香甜,但人饿极了只要是粮食,那都是好吃的。 于是,他又蒸了第二锅。 灶台上有两口锅,一大一小。 大的用来蒸米饭,小的用来炒菜。 木柴烧上之后,控制好火的大小把饭闷上,陈玄帆去切了一颗白菜。 这会儿刚开春没多久,家里也没有别的东西。 没找到油。 就找出来一块猪皮,拿着蹭了蹭锅边。当油用了,不糊锅就成了。 幸好有醋。 陈玄帆给自己炒了一个醋溜小白菜。 这颗白菜个头不小,切成条炒出来,整整一小锅。 就着醋溜白菜,陈玄帆又吃完了这一锅的米饭。 接着一看缸里还有点米,一摸肚子,不过是三分饱。 那还等什么。 又蒸了第三锅。 这次不是干米饭了,稍微加了点水,算是煮了一锅粥。 虽说浓稠了一些,不过溜溜缝嘛,却是正好。 吃干的吃多了,噎得慌。 这会儿,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家里那位后娘张采薇听到动静,从堂屋里出来,拎着根胳膊粗的棍子,就直奔灶房而来。 冲进来举起棍子正要打,仔细一看人,却是陈玄帆。 不由的泄了气,骂道:“老娘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偷到我家里来了,原来是你这个……” 陈玄帆一仰脸,她就骂不下去了。 张着嘴拧着眉毛瞪着眼,半天没说话。 张不开嘴。 就眼前这脸长得跟画似得,虽然在嘴角边上有两粒米,那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看。 她张采薇这一辈子就栽倒在男色两个字上了。 当年要不是看陈玄帆他爹长得好,也不能上赶着非要嫁给他。 还辛辛苦苦的给人把傻儿子养到这般大。 叹了口气,她看了眼陈玄帆碗里的粥,皱眉道:“怎么喝的粥?饿了得吃干的,这粥可不压饿。” 说着话,就往米缸那边去。 似乎是想再给继子蒸一锅干饭。 可等她掀开缸上沉重的木盖子,这么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得溜圆。 “陈玄帆,咱们家里遭贼了!” 他们家这米缸,能装两大木桶的水。 前天她刚把米缸装满。 现在这么一大缸米,没了。 除了遭贼了,张采薇也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 陈玄帆回头,腼腆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阿娘,我刚才太饿了,就蒸了两锅粟米饭。” “……不止吧?”张采薇放下米缸的盖子,瞥了一眼房间角落里堆着的白菜,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还吃了老娘辛辛苦苦种大的菘菜!” “嗯,吃了。”陈玄帆老实的点点头,憨厚的舔掉了嘴角的米粒,“醋溜的,好吃。阿娘种的菜,鲜甜可口。阿娘可要吃吗?我给你也炒一盘?” “……吃,怎么不吃?”张采薇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棍子往门后一扔,坐下道,“老娘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舂米,不然晚上就没得吃了。” “好嘞!”陈玄帆这会儿也吃饱了,麻溜的站起来干活。 吃了人家的米,给人家炒个菜,这过分吗? 不过分。 再说了,孝敬阿娘那是应当应分的。 阿娘虽然是后娘,但是管吃管住呀。 张采薇就着醋溜白菜吃了两碗粥,吃完了抹抹嘴道:“菜做的不错,不过你可小心点。这口铁锅可是老娘的嫁妆,值钱着呢。” “阿娘,铁锅能有多贵,还能比铜锅贵?”陈玄帆见此,顺势捧了张采薇一把。 “看来你这傻病也没全好。铁锅贵倒是贵不了铜锅多少,但一口好铁锅却比铜锅难得的多,满大唐的百姓中,能有铁锅陪嫁的女子,也没多少个。”张采薇自得的哼道。 随即起身,拉着陈玄帆去放粮食的东屋扛米袋子,拿到村头树下的磨坊去舂米。 初春时节,家家都米粮不丰,兴许不用排队。 不过早去早回,省的耽误了别的事。 陈玄帆目测了一下房间里的粮食。 屋里有一个装满了的小粮囤,还有约莫六七袋谷子。 怪不得他吃完了米缸里的米,张采薇也没多生气。 原来是不缺粮。 这些粮食足够他们母子两个人吃一两年的了。 当然,是普通饭量的两个人。 不包括已经开始修炼《炎黄玄功》的陈玄帆在内。 半个月,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家中的东屋就空了。 耗子连夜搬家。 张采薇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却感觉浑身冰凉。 只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心口发寒。 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她怕是养不起了。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的是杂粮稀粥,菜是地里挖的野菜。 “儿啊,家里没粮食了,最后一粒米刚才都被你捡起来扔锅里了。”一段似金的沉默之后,张采薇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说道。 陈玄帆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也不想这样的。 可他实在太饿了。 不,是功法太坑了。 这半个月,他充分的体会到了,什么“吃饱喝足”四个字的真谛。 也体会到了,什么叫灵种自生,需日夜浇灌。 想停一停都停不下来。 而只要修炼不停,他就得不停的吃,不然就会饿的难受。 书册已经进了他的识海,所以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陈玄帆心里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神农吐纳呼吸法》是呼吸吐纳之间,将灵气纳入体内。 同时种下的灵种,会使得他在不打坐修行的时候,还能像前世游戏中挂机获得一定等级经验一般,极其缓慢的将灵气自行吸纳入体内经脉,最后补入丹田。 这就相当是开了个外挂。 然而凡事有利就有弊。 其他人引气入体可能会需要漫长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有足够的缓冲期,让身体去逐渐的适应,以及跟上修为所需的强度。 可是这门功法的修炼速度,没给修炼者留出炼体的空间,而且它对修炼者身体的强度还有所要求。 这怎么办呢? 好办。 《神农吐纳呼吸法》兼具炼体之能。 练气的同时也在炼体。 洗精伐髓,锻骨炼皮。 最后是锤炼五脏六腑,然后开拓丹田。 然而炼体不是仅靠吸纳入体的灵气就够了的,还需要补充别的能量。 最有效的补充方式就是吃。 不停的吃。 从食物中获得所需能量。 所以传家宝上的东西,以后都是能用得上的。 还真是考虑的周到。 这也许就是功法书册上,九成内容都是菜谱的原因吧。 不愧是老祖宗,还担心子孙会吃的不好。 他们真是…… 陈玄帆哭死。 ……屁! 坑爹啊这是。 半个月,整整半个月,他就像一头猪崽一样,蹲在圈里吃了半个月。 这也导致半个月下来,陈玄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仅限于这个时代叫大唐,其余的他一无所知。 而且他吃的还都是张采薇的粮食。 即使脸皮再厚都有点扛不住了! 没办法,既然张采薇喜欢他的这张俊脸,那就只好多笑了笑咯。 没想到,堂堂穿越者,竟然要卖笑求吃饱,真是造孽呀。 不过家中的确没粮了,他得想点别的办法。 虽然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但也得走出去看看。 然而让陈玄帆没想到的是,张采薇连后路都为他想好了。 只见她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半块木牌。 “儿啊,阿娘是养不起你了,这是半块相思木的木牌。”她将木牌放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说道:“是你自幼和万家定亲的信物,你拿着去万家做上门女婿吧。再待下去,娘怕你把娘给吃了。” “娘,那不能。”陈玄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可不吃人。” 他怎么能吃人呢。 更何况张采薇待他不错,恩将仇报的事儿,不能干。 再说了,吃同类可是会得朊病毒的。 “……拿着吧。”看得出来,张采薇并不没有被安慰到。 她哽了一下,接着正色说道,“万家现如今是安阳县的首富,富贵程度在州府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原本你痴傻着,那时候上门去找就是诚心祸害人家闺女,太缺德。阿娘也担心万家翻脸,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给埋了,就一直没把信物拿出来。现在你不傻了,就拿着信物上门去吧。记得机灵着点,人家要是不愿意,也别强求,阿娘的意思,你听懂了没有?” “懂了。”陈玄帆连连点头。 明白。 阿娘这是让他拿着信物去万家。 万家人要是愿意认下这门亲事,他就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以后也有饭辙了。 万家人要是不愿意认这门亲事,那就好说好散的谈条件,要点补偿之类的,以后不怕没饭吃。 总归是不亏。 至于现在张采薇什么就不担心,陈玄帆会被万家人给做掉,一劳永逸了。那当然是因为她知道万家不会这么做。 一个傻子上门去,张嘴就要娶人家的闺女,人家爹还能不生气? 就是真把人埋了,被县衙里的老爷知道了,也有可能不会去管。 可他现在不但正常了,还顶着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身高七尺有余,腰细腿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瞧着也是赏心悦目。 就是不同意,也不会出狠手伤人命。 万老爷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的法子让他们主动退亲,没必要触犯法律。 不说什么人命关天,就是被县令知道了,有这个把柄在,他以后的日子就花钱买平安吧。 破家灭门的令尹呐,是好相与的吗? 对小民敲骨吸髓的,能榨出多少油水?有机会从富户手里拿钱,岂能放过。 再说了,万家起势还浅,在朝没有稳当的靠山,行事还不会像世家大族那般嚣张。 张采薇见陈玄帆明白她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 阿娘是养不了你了,找你岳丈去吧。 “阿娘,我拿到钱回来接你到城里去。”陈玄帆掂量着,自家这么穷,万家这赘婿八成是当不成。他也不是全没良心,进城把婚约解了,拿了钱还是肯给张采薇一份的。 “大可不必,”张采薇十分欣慰,然后拒绝道。“我儿要是得了钱财,便在城中找个活计落脚,不用惦记阿娘我。你走之后,我也要回娘家去了,等我再找一个英俊的男子嫁了,给你送喜帖去。到时别忘了来送贺礼。” “……行叭。”陈玄帆当即点头答应。 这有什么问题,需要的话,开喜车送嫁他也行的。 第4章 路遇纨绔他说包吃包住 第二天一早,张采薇和陈玄帆将家中用不着也带不走的家具,拿去和邻居换了些黍米和糜子。 地里刚冒头的菜也都摘了。 和野菜一起剁碎了,和糜子面掺在一起,熬了一锅粥,蒸了满锅盖的菜窝窝。 就着最后一点咸菜,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饭。 接着把剩下的一点菜窝窝头分了。 张采薇把家里的四百多文钱拿了出来,要跟陈玄帆一人一半。 那陈玄帆能好意思要吗? 他不好意思。 但还是要了二十文。 据说这些钱够在县城买十张饼子。 “女人没有钱傍身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都能活。”把二十文钱装怀里,陈玄帆腼腆地对张采薇笑了笑,一脸诚恳地说道。 说得张采薇还挺感动,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行,那娘就不跟你客气了。等娘给你找个又好看又有钱的新爹,一准带着你过好日子。” “阿娘你别说这话,你是我后娘,你再嫁给别人,我管他叫什么合适呢?” “……到时候再说吧。”张采薇也说不好。 陈玄帆把大门关好,上了锁。 “阿娘,要不我送你吧,你一个女人出门,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没事儿,我先去王员外家,他家有马车,能送我一程。” 两人作伴走到村口,挥手作别。 张采薇背着包袱往西走,去敲王财主的大门,坐马车。 陈玄帆背着手往东走,怀里揣着窝窝头,顺着大路去安阳县。 这会儿天不冷不热,风吹在身上带着点清凉,舒舒服服的。 闭上眼睛,耳边的清风温柔似水。 睁开眼睛,四周的美景草长莺飞。 张采薇告诉他,到县城的路不过四五十里,多半天就能走到。 一个女人多半天就能走到,那他一个大男人,走起来不是更快。 所以他也不着急。 等走了好一会儿,感觉头顶有些暖和了。 抬头一看,太阳到半空了。 估摸下时间得有九点到十点了。 再看看身后和身前的路,陈玄帆不禁挠了挠头。 四五十里,他这才心里换算了一下。 如果和后世相差不大的话,估计得有二十多公里。 走得快点,也得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哦豁,这问题大了。 那不是赶不上到万家吃午饭了? 快点走快点走。 于是陈玄帆开始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张采薇去王员外家借马车,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搭个顺风车呢? 这一路上他就盼着有个驾车的好心人,招呼他一句,“少侠,要不要捎你一程?” 可惜,一直没遇上。 再一看,在山间路上敢一个人走路的,就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几个人一伙,也就明白了。 但凡有点社会阅历的,不是艺高人胆大,谁敢在路上随便捎一个陌生人。 就是后世的环境,偏僻的路上也不是谁都敢随便停车的。 所以,陈玄帆只能靠着两条腿跑到了安阳县。 远远看到城门的时候,太阳正好在头顶正上方。 估摸时间应该不算晚,兴许大户人家吃饭就是晚一点也说不定。 陈玄帆停下脚步,找了个河沟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跑动散乱的头发和衣服,这才进城。 背着手迈着大步往里走,路过守城的士兵面前,还冲着人家点了点头。 安阳县地处是中原腹地的河北道,所以虽然是个县城,却也是十分繁华。 城门入口人群往来,车马不绝。 守城的兵卒眼神极好,察言观色更是专业。 陈玄帆在一众百姓里,显得有的格格不入,原本是应该盘查的。 不过见他这样,士卒就是一愣神。心道这难道是哪家的少爷,在学别人玩返璞归真那一套。 不敢怠慢之下,虽然觉得他有几分奇怪,却也没有伸手拦人。 陈玄帆也是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怕被盘查身份,毕竟他的身份没有问题。 这时候纸的价格昂贵,普通百姓根本拿不出所谓户籍贴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再说了,他的确是安阳县下辖王家村的人,这一点错不了。 陈玄帆担心的是兵卒跟他要进城的城门税。 见前头过去的人,有的给了有的没给,他也摸不清自己是要给的还是不要给的。 反正是不想给。 这二十个小钱,是十张大饼。 少一文都不行。 少一文就少一张饼,少一张饼就少吃一口。对于现在的陈玄帆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进了城,往最热闹的地方走,然后再往里进去,找十字大街。 也就是县城里最宽的两条大路的交接处。 张采薇告诉陈玄帆,官府的衙门和富户,都住在这附近。 按着大门找就行了。 大门前有石狮子和衙役站岗,看起来还有些旧的就是县衙。 大门前有石狮子没有人站岗,但看起来富贵的,最大的那个就是万家。 陈玄帆依照她说的,顺着人群的密度,往人最多的地方去。 然后就走到了一处繁华的街市。 这下不得了了。 各种食物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眼里钻。 顺着鼻子眼钻到了他的心缝里。 蒸饼、包子、羊汤、面条、烧鸡…… 香,真香! 肉的香味! 这半个月虽然能吃饱,但吃的都是粟米蒸饭,油都没有多少,更不用说稻米白面和荤腥了。 总共就吃过一回肉,还是鸡肉。 陈玄帆还在一座二层的酒肆下面,闻到了烤羊肉的味道。 他忍不住抬头深吸了口气,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想吃。 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这走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扁了。 可是又想想钱不够,不由得叹了口气。 刚想抬脚走人,就听二楼窗户上有人喊他。 “楼下这位小郎君,且留步!”楼上穿着锦袍的青年,探出来半个身子,冲着陈玄帆叫道,“小郎君慢走,在下这就下来!等我啊,等我!” “嗯?”陈玄帆眉头微皱,寻思自己认识这人吗? 似乎没见过。 难道是对方以前见过他? 不可能啊,张采薇说他之前傻乎乎的,最远都没出过村口。 那这人叫住他,是有什么企图? 他迟疑的这片刻,一阵脚步声响,那青年人已经跑了下来。 见到陈玄帆还在门口,脸上顿时笑出了一朵花,折扇合起插在脖颈之后,拉住他道:“小郎君哪里来呀?我方才瞧你在楼下张望,可是饿了?走走走,我请你吃这家最有名的烤羊腿。” “你为何请我吃?”陈玄帆没动地方,防备地看着这个热情的不对劲的男人。 青年看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人长得还算清秀,穿着打扮十分富贵,身后还跟着仆童。 可见是不缺钱财。 陈玄帆一时间竟想不通,对方是为何对他这般热情。 难道是骗子? “小郎君,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乃是本地富户张家的独子,张承嗣。” 张承嗣见他不跟自己走,满面笑容地劝道,“方才我从楼上往下一看,正瞧着你抬头,对我笑了一下。那一笑,真是墨染星眸似弯月,桃花灼灼入我心。是以,我想和你亲近亲近,小郎君可能给在下这个机会?” 给,当然能给。 陈玄帆点头,还以为是图谋不轨,原来只是垂涎他的美色。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即决定跟着这人上楼去,混吃混喝。 到了岳丈家,吃好吃差还不一定,眼前却有一顿烤羊腿,岂有不吃的道理。 随即跟着张承嗣上了二楼。 坐下看看满桌子的菜,点点头,说了句:“多谢张兄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 和边上伺候的小二要了一张干净的毛巾擦了手,然后拿起烙好的大饼,卷着葱丝蒜片,和撒了孜然等香料的羊肉,他一连吃了十张。 别的菜也没放过,挨个尝了半盘。 吃完了觉得有五分饱了,停了筷子喝了几口面汤。 边上的仆从看陈玄帆吃饭的架势,看得眼皮直跳。 可张承嗣却全程都在盯着他的脸看,对他吃了这么多的东西,一点奇怪的反应都没有。 甚至还觉得他吃东西,颇为的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 见陈玄帆吃的慢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郎君在家中可有婚配?” 咋地,你还想娶我呀?陈玄帆一愣,看着自己吃的差不多的一桌席,选择了实话实说。 “没有,不过我自小定了亲,就是不知道人家还肯不肯认。” “哦,原来如此。”张承嗣坐的近了一些,又问道,“若是你那定了亲的人家不肯认,小郎君可否考虑嫁给在下?” “……这大唐,男子也能结亲吗?”陈玄帆彻底愣了。 “那自然是不能了,不过只要你进了我家,绝不会亏待你的。珍馐美味,绫罗绸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张承嗣一脸骄矜,就差直说爷不差钱了。 这话到陈玄帆耳朵里,就是跟着他混,包吃包住。 刚进城就有这好事儿?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点头道:“行,那等我去完了万家,他们要是不留我,我便来找张兄。” “如此甚好,甚好!”张承嗣嬉笑颜开的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张宅在这城中好找,你一问便知。我给你一个信物,到时你拿来找我。”说着往怀中掏信物。 “不用这么麻烦。”陈玄帆摆手,看了看桌角,问道,“这桌子要是坏了,要赔吗?” “这间食肆是我家开的,慢说一张桌子,就是……”张承嗣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 陈玄帆把桌角捏断掰了下来,然后手指一捏,轻轻松松将桌角一分两半,递了一半到他的面前。 俊美的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这个,给你做信物。” “……好,好的。” 饭也吃完了,后路也有了,陈玄帆心情挺不错。把半块桌角放怀里,起身往外走的时候,还回头对张承嗣摆了摆手。 “……长得真好看。”张承嗣看着他的背影发花痴,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半个桌角,咧嘴了,“手劲儿也是真大呀!” 这要是知道我后院除了他,还有七八个美人,还不得一巴掌把我拍死? “郎君,怎么办?”仆人也担心的凑了过来。 “怎么办?”张承嗣瞪眼,“还能怎么办,回家求我爹去!” 出了酒肆的陈玄帆还不知道,自己的后路有反悔了的可能,他很顺利的找到了万家的府宅。 拍打门环。 第5章 莫欺少年……嗯? 拍打大门之后,里面没有反应。 陈玄帆又加了几成力,将大门门环拍的啪啪作响。 片刻后,门扉一侧的角门开启了一条缝。 一个苍髯皓首慈眉善目的老者,侧出身子打量了一下陈玄帆,问道:“少年郎,你有何事,要找万宅中的何人?” “老人家,我……小生……在下是王家村陈玄帆,到万宅是寻万老爷,我自幼与万家千金有婚约,有定亲信物为凭,还请老伯通传一声。”陈玄帆走上前,不伦不类的抱了个拳,说道。 磕巴了一下,但还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陈玄帆?”老者又上下瞧了他一遍,沉吟道,“既如此,我将侧门打开,小郎君先请进来用些茶水点心吧。” 满以为会吃个闭门羹,陈玄帆脚下已经准备后撤了,以防老者突然关门被尘土扑面,闻听此言愣了一下。 还有这好事儿? 上门就给吃的? 随即也没犹豫就道了谢,答应了。 老者将他身前的侧门打开,将陈玄帆让了进去。 侧门直通万宅大门边的倒座房,里头十分宽敞,收拾也很干净。 摆着待客的桌椅板凳和一张八仙桌,除了老者之外,还有两个护卫家丁打扮的壮汉和一个小童子。 老者引着陈玄帆进去坐下,吩咐童子去沏茶拿点心。 对那两个家丁道:“陈郎君是来寻家主的,你们不必在这里陪着了,去旁边歇着去吧,有事再招呼你们。” 两个家丁躬身听话的退了出去。 这让陈玄帆不禁看了一眼这看门的老头,对自己印象里看门人的身份地位,产生了疑惑。 难道这是位扫地僧一样的人物? 他没在对方身上看到修行的痕迹,但是对方动作举止之间,呼吸均匀脚步稳而轻,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或许,是练家子。 老者对他一笑,道:“我家主人这会该是在午后小憩,容老仆稍后去再禀报。陈郎君少坐片刻,老仆先去瞧瞧童儿将茶水沏好了没有。” 说完出门,往一侧的耳房而去。 陈玄帆想开口说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见到你家主人也许就是一句话就完事儿了。但一想有茶水点心吃,就又把嘴闭上了。 端正坐着等吃的。 坐着坐着他就下意识的凝神,将真气灌注于耳,想听听老者会不会和小童子说些什么。 隔壁应该是个茶水间,他听到了烧水的水壶响动。 接着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小声埋怨道:“阿翁,那人看着脸生,不是和咱府上有往来的人。而且连礼数都不懂,哪有上门就敲大门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让人家中门大开迎进来的人物。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乡野来的粗人,你怎么就将人请了进来,还要茶水点心招待?” “你这小孙孙懂些什么?阿翁怎么教你的?上门之客不可慢待。你只看他不通俗礼,难道没看见他身量长相吗?”老者虽然是训斥但语带宠溺的道,“这样相貌的人,吃咱家一顿茶水点心,亏不了。” “为何呀?”小童儿问道。 是啊,为什么呀?陈玄帆听得好奇。 这个世界靠脸吃饭这么容易的吗? 那他还努力什么,要不干脆…… “这其中的道理,阿翁也不懂。就是听说,咱们相州的刺史当年,便是因为长得好,得了老师的赏识举荐,还娶了如今的娘子,不过四十岁便坐到了刺史的位置。可见这世间长相品貌,还是有些用处的。” 老者没有告诉小童,陈玄帆自称和万家女郎有婚约之事。 想来大概是因为这等事情,事关小娘子的名节,不禀告家主得了准信不好声张。 至于把他迎进来,恐怕也有不想让他在外面乱说的意思在里面。 万家在安阳县有头有脸,丢不起人。 人家也不怕他是来行骗的。 敢上门行骗,正好关门打狗。 刚才那两个家丁,恐怕就是负责开大门的,平时也负责门房的安保工作。 啧。 陈玄帆咂了咂嘴,觉得自己要是干这门房的工作,估计都干不下去。 看来古代的门房,应该都是主人家信得过的人。记性得好,眼力也得好,至少不能随便得罪人。 片刻后,老者和小童端着茶水进来,陈玄帆赶紧起身去接。 这被人伺候,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伺候,怎么都无法安坐于上。 “门房茶水粗陋,陈郎君莫嫌弃,先用一些,我这就去找管家回禀家主。”老者将茶壶茶碗放好,让小童儿把几盘点心也放在桌上,笑着说道。 “您忙您的,我这自便就行。”陈玄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反正他说了就算是尽力了。 之前吃饭洗了手,这会儿也不脏。 捏起点心先尝了一口。 老者出了门房,往里就剩个小童儿。 小孩儿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摸样,身穿青色的圆领袍,头上用红绳子扎着两个包包,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陈玄帆看。 摸样十分乖巧。 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说过陈玄帆是乡下的粗人,不知礼数的摸样。 “你,要不要吃点?”陈玄帆问完了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就是贱的。 明明对熊孩子深恶痛绝,但对方看着很乖,就做不到自己吃让孩子看着。 这一身现代社会养成的臭毛病,也是改不了了。 “多谢陈郎君。”小童儿也有意思,道谢了一声,就麻溜的过来,精准的从其中一盘,拿走了一块红豆糕。 想必是早就提前瞄上了。 拿走点心以后又乖乖坐了回去,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垫在手底下,小口小口的吃。 秀气又斯文。 啧。 陈玄帆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掉在桌上的糕点渣滓。 ……就当没看见。 又过了一会儿,几盘点心快吃完的时候,老者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人。 请陈玄帆去进府内。 “家主在正堂前厅,陈郎君请随我来。” 说着管家在前头引路,陈玄帆拍拍手起身,跟着他往里走。 万家宅门看着不算多大,里头面积却是不小。 顺着中轴线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地方。 厅堂之内,身材高挑瘦削的万家主正在主位上坐着。 年纪不过四五十岁,留着胡子,面容清隽,看着不像个商贾倒是像个读书人。 身侧站着个面容和他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应该是万家的少爷。 真见到人,陈玄帆忍不住一挑眉。 他还以为万老爷会是个胖子。 肚子大到得腰腹十围的程度。 万家主见着陈玄帆,笑眯眯的很和善,先开口问了他的名字,又问起了他家里的情况。 “万……万老爷,我之前神智有点问题,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这次来是我后娘张采薇给了我这个,让我来的。”陈玄帆心说我就别耽误人家时间了,再说了,万家主问的那些问题,他也答不上。 有些张采薇告诉他了,有些都没说到。 干脆就摊牌得了。 他将信物拿了出来,放在手边的桌子上。 意思很明显,你要是想拿回去,就开价。 咱两就当个买卖谈。 老爷这个称呼,万家主似乎有些陌生,不过没计较,还是笑呵呵的问道:“贤侄莫急,可否将手臂伸出来,与老夫看一看。” “当然。”陈玄帆当即将袖子卷起,露出小臂。 在他的小臂内侧,有三颗红色的痣。 万家主想看的正是这个。 他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道:“你确实是我陈兄的子嗣,信物也无误。既然如此,我万家当认下这门亲事。” 来了来了,陈玄帆心说,接下来就该但是了。 不禁坐正了身体,就等着说出他憋了一路的台词。 果然,万家主接着道:“不过,我那女儿性子顽劣,如今也不在家中,私自去投军去了。她自幼就有主意,不经她的同意,我就是认下这门亲事,恐怕也会横生波折。我看就不如这样。” 我看就不如这样,咱们就把亲事退了吧。 陈玄帆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就等着对方的话出口,就要大喊出声。 “这婚事咱们就暂且不提,等小女回来再行商议。”万家主很和气的说道。 和陈玄帆想的差不多。 他就要猛地站起身来硬气的把话说了,好为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做铺垫。 就听万家主又说道:“我的意思呢,是先帮贤侄在县衙中谋个差事做着,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嗯? 在县衙中谋个差事? 陈玄帆冷静了下来。 岳丈虽然没答应认下亲事,但他准备给我安排一个公务员的工作。 这…… 很好,原来我走的不是退婚流废柴逆袭的剧本。 那当然更好了。 废柴逆袭也是很累的。 耗费精力不说还得一路开挂,开不好就挂了。 还是安安稳稳的比较妥当。 到县衙当公务员,可比到张承嗣的宅子里混吃混喝有前途,也更靠谱。 最重要是不用出卖色相。 陈玄帆当即安稳的做好,点点头,“我意下当然好了,就是不知道,万叔能给安排个什么差事?” 什么位置都行,只要不看大门。 主要送外卖的和看大门的专业上不对口。 绝对不是因为风吹热晒活太累。 “老夫在安阳县面前还有几分薄面,想来举荐贤侄入六曹中做个书办应该不难。就是不知贤侄,可读过书吗?”万家主询问道。 “……小侄家境贫寒,字嘛,认的不多。”陈玄帆心里嘀咕,我的文凭别说是拿不出来,就是拿出来你们这也不认。 而且案牍作业之类的,他也不喜欢,于是一脸希冀的看着万家主。 希望他再提出一个别的方案出来。 “哦,是老夫疏忽了。”万家主颇有歉意的点了点头,对家里穷念不起书表示了理解,然后想了想,又道,“那贤侄可是会武艺?” “武艺?”陈玄帆眨眨眼。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我要是说我会,你再让我练一练。 陈玄帆估计,他要是把真会的那三刀劈出来,保不齐就会被当做故意找事儿的给撵出去。 干脆就先发制人的站起来说道:“武艺未曾学过。小侄只会一些粗浅的招式,不过我这人生来就能吃,所以还是有点力气在身上的,这就在万叔你面前献丑了。” 说完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能腾挪开的空地上,拉开架子。 抬起右脚将双脚分开,与肩膀同宽。 手掌朝下,双臂缓慢抬起,画圆。 ……当场给万家父子两个打了一趟太极。 而且还是精简版。 不过架势拉起来,招式打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开玩笑,一点不吹牛。大学选修课练了两三年,一招一式保证都能舒展到位,这也是陈玄帆考试的时候唯一拿过满分的科目。 很久没机会打了,打完之后颇有些意犹未尽。 这也就是广播体操实在不记得了,否则非得衔接上,给这两父子看看。 快慢各一套,显一显咱的本事。 收势站好,陈玄帆对万家主抱拳,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的问道:“万叔看着如何?” 问的时候稍稍完后撤步,露出了脚下刚踩出来的一个浅坑。 那是他将灵气凝于脚尖,然后微微用力,才在地面砖石上故意留下的。 之前的太极拳是花架子,这个坑才是真本事。 “哈哈,好,很好。”万家主眼明心亮,果然没有错过这种细节。 “万叔父,对不住呀,这地面被我给踩坏了。都怪小侄我……”陈玄帆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露出了带着歉意和羞涩的表情,连连告罪。 “不碍事不碍事,无需多言,来来,快坐下,坐下。”万家主笑容可掬的对着他招手,待陈玄帆落座后,说道:“贤侄,既然你有这本事,老夫便举荐你入职掌兵法士的县尉手下做,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谢万叔父!” 好啊,那还有什么不好的。 陈玄帆丝毫没有犹豫的,马上就点头答应了,很快的。 开玩笑,封建社会的公务员哎! 不吃个脑满肠肥的都对不起我来的这一趟。 第6章 安阳县萌新狱卒上岗 “爹,就算这陈玄帆是妹妹自幼定亲的人,你也未免对他太好了些吧?” 陈玄帆被管家带下去安排房间休息,厅堂里就剩下万家父子二人。 万宏涛终于忍不住的抱怨道。 县衙里的位置,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之前他们家帮了县令一个大忙,得了一个人情的许诺,才有这么一个能送人进衙门去当差的机会。 万宏涛的一个朋友求到他面前,想要被举荐去当书吏。 事成之后愿意给两百贯钱,万家主都没答应。 现在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把举荐的机会给了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年轻人。 他想不通。 “你呀,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些?”万家主瞧了眼儿子,端起茶抿了一口,“咱家缺那两百贯吗?” 万宏涛没吱声。 他们家是不缺,可他缺呀。 “咱们是帮了县令的忙,可咱们是为了什么要帮他的,你难道忘了?”万家主看不上儿子的心性,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而且还是亲生的。 再生一个也不见得了来得及了,只好辛苦些手把手的慢慢教。 “没忘,是为了万家在安阳县待得安稳。”万宏涛记性还不错。 “这就是了。所以,这个人情得让它结结实实的落下来,不能随便就用了。”万家主有些自得的微微一笑,说道,“可是呢,也不能一点都不用,不然王县令心里不踏实。” 这些当官的,心眼都多,而且性子多疑。 一旦欠了人的人情多了,就会担心那人会以此为要挟,目的是以后让他办些很不好办的事情。 心里难免就会有些不舒服。 有些狠人甚至会想,我与其以后为难,就不如把欠了人情的那人直接干掉。 干净利索。 所以,这其中分寸,得把握好度。 “这度就在于,县令答应了给咱们一个书吏的空缺做答谢,咱家就只能要一个衙役的差事。”万家主回头看儿子,“这其中的区别你可明白?” “明白。”万宏涛点头。 县衙之中,真正有品阶的官只有三个,县令,县丞,县尉。 剩下的书吏和衙役都是没品阶的流外之人。 当然,他们之间社会地位也大不相同。 而且书吏的空缺是有数的,衙役的数量虽然也有一定的限制,却比书吏多十数倍。 其中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身份地位上书吏是吏,虽然是没有品阶但也有官府的俸禄可领。 衙役就不同了。 三班衙役皂班、捕班、壮班。 皂班衙役负责长官的随行护卫、开道、升堂站班,在公堂上执行刑罚等等,也能领朝廷的俸禄,所以又被称为“皂隶”。 捕班就差一些了。 他们负责案件侦缉、抓捕罪犯、传唤被告、证人等等,但只有捕头和手下不多的捕快有官家的俸禄,剩下的有一些则是来应役的壮丁,别说俸禄了,遇到吃生米不讲究的官,自己又没有捞钱的本事,还得往里贴钱。 所以百姓叫的官差衙役,后头还有个役字。 最后负责把守城门以及看守牢狱、守护库房这些的壮班,就更惨了。 他们中只有领头的有俸禄,剩下的都是县衙出钱养着。 拿不拿的到俸禄,能拿多少,全看官老爷们定的规矩。 王县令还算讲究,年纪轻还想往上爬,自己捞钱对手下人也还算大方,所以当差的衙役,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万宏涛明白他爹说的意思。 衙役和书吏之间的差距,就是他们家现在可以踏踏实实落下的人情。 万家主点点头:“算你还有点脑子,不过另外两点,你还没说到。” “还有两点?”万宏涛听着都觉得头疼。 “哼,你要不是我儿子,我都懒得跟你说!”万家主看他一眼,没好气的哼道。 可还是得说。 其一,是书吏的空缺不能要。 那是读过书的人才能当的差事,接触到的东西和能起的作用,不是衙役能比得了的。 能充任之人,出身都不会太差。 百姓中认字的能有几个? 县衙的书吏都是满编的。 他们万家要进去,就得挤掉一个出来。 得罪了谁,就是王县令说了算了。可这个仇,人家却会记到万家头上。 万家现在虽然已经是安阳县首屈一指的大户,真对上也不怕那些坐地户。 可是犯不着。 本就志不在此,犯不着得罪那些盘踞本地上百年的地头蛇。 其二,则是在陈玄帆身上。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那软绵绵的动作招式中,似乎有点深奥寓意。老夫虽不曾见过多少高手,但还是看得出,他的招数是有名堂在里头的。一招一式连贯成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万家主习惯性的考教儿子。 “意味着什么?”当儿子的直接摆烂。 “……意味着他有传承在身。”万家主忍住叹息说道,“而且他最后还挑了去监牢当狱卒。是你,你会这么选吗?” “不会。”万宏涛立刻摇头。 狱卒是壮班里最没油水的差事。 也可以说是衙役中待遇最差的。 别说什么能卡犯人的油水,那就是扯淡。 能被抓进县衙牢里关着的,哪有什么油水给你榨? 就是有那么一两个有油水,你敢下手吗? 说不定前脚进去,后脚就被家里捞走了。 当狱卒还想要油水,在州府或是京城还差不多。 安阳县的县衙? 趁早别做梦了。 “所以呀,陈玄帆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我的用意,选了最能让我舒心的差事。” 万家主眼中流露出了满意之色。 说道:“说自己以前痴傻,是为了藏拙。人样子长得也好,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要是没有更好的女婿人选,你妹妹又能看上他,就让他入赘万家。生下的孩子定然聪慧,想来相貌差不了,悉心教导十几年,万家三代也有了指望了。” 说着瞥了一眼儿子,显然这个是不能指望的。 万宏涛却一无所觉,他就是不明白,“爹,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你的用意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哼,你能看出来什么?那陈玄帆穿着朴素,一看就家境贫寒,他能读过书吗?何况王家村也根本没有学堂。我张口就要举荐他去做书吏,问他有没有读过书,是人都能明白我这明知故问的意思。但凡聪明一点,就该知道进退了,哪会像你这么蠢!” 万宏涛被骂的张了张嘴,想说陈玄帆也不见得听出来了。 但,到底是没敢。 …… 第二天,县衙监牢。 陈玄帆换上了一身干净崭新的狱卒公服,站在了监牢的门口。青黑色的圆领袍,针线粗糙了一些,不过布料很不错。 比他之前的衣服强多了。 工作环境也让人十分满意。 和他想的一样,清净。 当万家主问他三班衙役想去哪一班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就选择了到监牢里,当一个萌新狱卒。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 当狱卒多好。 事情少,直系领导少,顶头上司们更是根本不来。 虽然工作环境差一点,但不妨碍他安静如鸡的待着。 舒服。 就这个,不改了。 先苟着。 苟一段时间。 摸清楚了这个大唐到底在怎么回事再说别的。 这里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能修炼。 总觉得冒然出去容易被人砍死。 反正他这样也不算浪费时间。 苟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体内的功法都在因为灵种的存在,自行的吸纳天地灵气,淬炼筋骨,提升修为。 每一秒都在变强的滋味舒爽的很,除了容易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狱头姓王,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但身体强壮,面容黝黑,留着短胡子。 见到陈玄帆先是嘿嘿一笑,接着拍拍他的肩膀,第一句话就是:“小子,成亲了吗?” 这开场白很耳熟,以前好像经常听到。 “王狱吏,你有闺女要嫁给我呀?那不行,我有婚约在身了。”陈玄帆腼腆的一笑说道。 十六七岁的年纪,乖巧懂事,青涩稚嫩,一看就是好孩子。 谁能舍得责备。 果然,想当他岳父的王牢头,有些遗憾的咂了咂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哎,我就知道。好东西得趁下手。行了,当不了翁婿咱就当兄弟,你喊我王头就行。走,我带你溜达溜达。” 然后他就带着陈玄帆,参观了一下以后的工作地点。 县衙里的牢房,为了防止犯人越狱逃跑,地基都打的很深,还是难得的砖石结构,十分牢固。 窗户开的又高又小,所以监牢里面就特别的灰暗潮湿。 不过,和陈玄帆想的跳蚤虱子老鼠蚊子到处跑不同,里面还算干净。 “能不干净吗?一年到头都关不了多少人。”听陈玄帆这么说,王头哈哈一笑道,“事儿犯了,轻的就罚钱了了,重的送到州府里头去。就是有几个服刑的,也都被拉去干活了,咱不能养在这吃白饭呐。” 说是监牢,实质和看守所还差不多。 犯人没判之前关一段时间,也就是暂时关押。 判下来就各自有归处了,反正不归县衙狱卒管着。 没吃的,那些老鼠虱子也会在这待着。 监牢不算太大,现在就关着五个人。 两个陈年旧案,剩下的三个,一个小偷,两个当街行骗。 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秋收的那段时间。说到这王头给了陈玄帆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陈玄帆点点头,假装他懂了。 挺好,工作比想象的还轻松。 监牢之内,连王头和陈玄帆在内,就八个狱卒。 另外还有两个老苍头,负责打扫监牢和杂务。 “王头儿,我每天点卯后,都要干点什么?”监牢不大,陈玄帆眼看着转的差不多了,迂回婉转的问道。 主要不好意思直接问,管不管饭,什么时候吃饭。 “嗯……这样吧,你和王九一起,让他带着你。”王头招手叫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黑汉子,对陈玄帆说道,“以后你就随他点卯当值。” “好嘞。”陈玄帆点头答应,冲着王九露出和善的微笑。 这就是以后的同事了。 王九又带着陈玄帆到牢里转了一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带着他找了个地方晒太阳。 “……九兄,咱,就这么坐着晒太阳?”陈玄帆麻了呀。 不安的四处看了看。 这也太敷衍了,被领导看见那还不得挨批。 “要不咋晒?”王九看了他一眼,仿佛不明白,指着身边的草地说,“要不,你躺会儿?” “……不必了。”坐着挺好。 陈玄帆嘴角抽了抽,婉言谢绝。 刚开始有点不安,但他接受的很快。 二三月的太阳晒着,忍不住睡了一小觉。 别说没有劫狱的,就是真有也不会选在白天。所以白天的监牢,狱卒松散的还不如后世退休后逛公园的大爷。 如果不是因为太穷的话,高低得赌两把。 眼看太阳快到正中,王九叫醒了陈玄帆。 “走,吃饭去。” “啊?哪吃?” 陈玄帆一个立正就站好了,双眼冒光。 县衙里竟然有食堂! 管饭! 靠! 他们到的时候,三三两两穿着公服的衙役,已经在吃了。 王九低声了骂了句,“这帮家伙,腿脚真快!” 骂骂咧咧的赶紧拉着陈玄帆去打饭。 到了打饭的柜子前,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正在那给人盛饭。 哦豁,食堂阿姨都有。 陈玄帆算是了开眼了。 再一看饭食,有荤有素,闻着味道还挺香的,不由的眉开眼笑。 虽然都是炖菜,不见炒菜,但上面飘着油花,看着也干净,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大娘,给我多盛点,我饭量大。”这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人物,陈玄帆是一点没客气。 俊脸上的灿烂微笑,不要钱一样往外撒。 “哎哟,这么俊的少年郎,是新来的吧?”做饭的大娘被他笑的眼都眯了起来,手中的勺子挥舞,一点都没抖。 嘴上还说着:“饭量大些怕什么?能吃才能干活。来,大娘给你多挑两块肉,吃完了再来盛!” “好嘞!” 陈玄帆决定第一天上班就先收敛着点,只吃了半桶饭。 晚上回去万家住,又多吃了两顿才补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早早的到监牢应卯。 为了蹭饭,也是为了看书。 陈玄帆在监牢的一个偏僻角落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小书斋。 据说这里几年前有个牢头,是个家里有钱有势的读书人。就为了找个安静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读书,才到监牢里当的狱卒。 这书房就是他留下的。 里头的一些书也没带走,就这么一直放着。那家人现在也挺有势力,所以也没人敢动。 进去看看倒是无妨。 陈玄帆去看过一次,发现这些书不是什么经史子集的正经书,而是一些有游记见闻,传奇小说,人物传记等等。 甚至还有些和修炼有关的记载。 在这里,他得以粗窥此间大唐的一些风貌。 第7章 在监牢种上一片葱姜蒜 大唐立国至今,已经有两百余年。 天下承平日久,鲜少有战乱祸患。 现在是天宝年间,圣天子在位。 疆域辽阔,足有十道分成五百一十二州,含三千余郡城,共四万多个县镇。 人口众多,一郡之地百姓少则十万,多则百万。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边境都护府。 分别监督西境魔窟,北境草原,西北高原,东境雪原,南海海域和东海海域,负责防备妖魔和水族的入侵。 天子都城还是在关中的长安。 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两京并重。 皇帝还是姓李,前面三位高祖,太宗,高宗,和陈玄帆所知道的历史也合的上。 包括刚刚过世不久的则天女帝。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相似的地方就不多了。 皇帝在位时间对不上,疆域范围也对不上。 风土人情,衣着言谈,生活风貌,倒是更像《西游记》里的描述,和历史上的明朝更为相似。 小书斋里的书籍中,也有大唐地处南赡部洲的记载。 这让陈玄帆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大概不是在之前的时空之中,而是在一个全新的世界。 其中虽然有颇多的联系,本质上却是不同。 比如他在一本游记中,就看到了关于妖魔邪祟的存在。 万物有灵,人能够修行,其他生灵也该有自己的道路。 内心早已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所以对于这些信息,陈玄帆也是一带而过,知道就行,没有深究的意思。 要碰上,早晚都会碰上。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想想如何活下去,怎么活下去。 修行之路——很显然,这才是他安身立命所在。 总要活的比从前好,才不枉费穿越一回。 孙猴子在佛祖手上翻个跟头,还知道在他的手指头上,写个到此一游,尿上一泡尿。 当然,旅游的时候乱写乱画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关小黑洞里压在山下五百年。 但是,这种既然来了,总要恣意活一回的精神,还是可以领会的。 所以陈玄帆便将重点,放在了了解修炼之事上。 虽然书房里没有功法一类的东西,但却有一本似乎是,某个人写给普通人看的,类似科普的手札。 按照其中的描写,陈玄帆稍加理解后,总结发现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应该是分为三种,练气,炼体,和左道旁门。 练气修士修的是道,注重的吐纳灵气入丹田,强大神魂,最后超脱凡俗。 炼体修士顾名思义,就是注重肉体的修炼。 但这两种修行都对资质有所要求,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普通人与修行之事无缘。 可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不甘平庸之人。 由此,正统修行方式之外的左道旁门出现了。 庞杂的左道旁门中,也许有一心追求大道的法门,能让没有练气天赋,也无法修习武道之人有机会修行有成,然而其中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前期很难成长起来,人们难得一见。 所以左道旁门的修士所修炼的,都是些速成的功法,创造出了不少,剑走偏锋修炼容易,威力巨大的外门邪术。 一些不愿意按部就班修行,急于求成的正统修士,也会暗中修炼这些邪法手段,以便在应敌时候不落下风。 然而邪法之所以被称为邪法,便是因为它们的容易修炼,往往是建立在,消耗他人生命气血寿元福运等等,这些天地恩赐之物上。 要获得这些东西,必然有人会沦为被施虐的对象。 天地规则之下,从来就没有掠夺他人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事情。 因此,修行邪术的修士,就算一开始能把持住,可随着修行日久,心性也会受功法影响而大变,堕入杀戮魔道。 更遑论那些一开始就穷凶极恶的人。 所以天下人对左道旁门的观感极差。 修行之路上,修士既可以专精一种修行方式,也可以多种修行兼顾。 只是每种修行都如攀登悬崖峭壁,耗费精力时间,可是人的寿元又是相对有限的。 所以除了一些对自我资质有信心的人,多数人都是修行其中一种。 对于普通人而言,想要走上修行之路,获得修行功法,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拜师宗门帮派。 另外一条是为官府效力。 大唐猎妖军就是其中最为普通百姓所知的,由修行者组成的军队。 这两条路算是坦途正道,只是进入其中对资质和出身都有所要求。 除此之外,就是家传功法和各种奇遇了。 后者属于极度偶然性的触发事件,前者需要点投胎技能点数,都不是普通人能触摸到的。 其实还存在着第三条,那就是为有家传修行功法的世家效力。 卖身做奴,是最差的选择。 陈玄帆越是了解,就越是对自己修炼的《炎黄玄功》满意。 嘴角忍不住翘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功法,但肯定差不了。 感谢老祖宗的给力。 妥了。 陈玄帆点点头,把书一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心里放松了下来。 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修行功法在身,只要别浪,哥哥未来定然可期。 抓紧时间干饭,不能耽误修炼! 从书上看到这个世界有妖魔鬼怪开始,陈玄帆这心就一直提着。 心里升起一种紧迫感。 自动带入主角模式的下场,就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有一种自己成了唐僧的错觉。 仿佛全天下的妖魔邪祟都会来找他的麻烦。 分分钟会化身死亡小学生,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比阎王爷的鬼差到的都快。 那怎么行? 每天提心吊胆精神紧张,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还有什么趣味性可言! 即便王九一再的说,他们安阳县干净得很,几十年也没遇到过几回妖魔,也没法打消陈玄帆的忧虑。 王哥,你不懂。 之前安宁,那是因为我没来。 他只能幽幽的叹上一口气,摇摇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上的白云。 独自孤单。 所以这两天的时间,他都花在看书上了。 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自己的能力,有了清醒的认知,这才让他放松下来。 从书籍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在大唐官方不遗余力的剿灭之下,厉害的妖魔都隐藏了起来。 不是进了深山洞穴,就是去了偏远之地。 不那么厉害的妖魔邪祟,也很少在城内兴风作浪。 反倒是人作孽而生的鬼怪,修行邪法的修士,还有魔教邪教等等,更为常见。 但,都不是很能打。 来自《朱僧游记》中的原话。 这样一来,陈玄帆就放心了。 安阳县是大唐腹地,百姓生活相对还不错,就算他来了,应该也不至于立刻打破生态平衡。 加上他这几日到处溜达,和人聊天说话得来的情报,整个县城里明面上就五个人有修为在身。 还都在县衙之内。 四个巡游星,一个仵作。 “现在是六个人了。”陈-第六人-玄帆,暗爽的掂了掂脚。 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个小目标:成为一个县城中前十的精英。 当年他唯一在县里有的排名,就是中考的时候。 全县两千两百二十三名,堪称最风光的记录。 嘿嘿。 干饭干饭。 此时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县衙就是这点好,和城中富户一样,一日三顿饭。 “大娘!我来了!”陈玄帆一脸阳光灿烂的和做饭的大婶打招呼。 见到他,王大娘眼前一亮,笑着招呼道:“小帆来了?来,米饭大娘给你蒸好了,快吃吧。” 说着从旁边提过来一个小木桶,里头是满满的米饭。 两天,用了两天的时间。 陈玄帆彻底让大娘了解了他的饭量,并放弃了给他用碗。 好家伙,直接换成桶。 菜也是用桶装的。 “大娘,这桶哪来的?”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接过来。 天下间也就一些幸运的人的父母亲人,会对他们无缘无故的好。 别人的好,那都是不能随便要的。 后面大概率有坑,当心崴脚。 “哎呀,你担心啥呀?这是我跟管县衙库房的老刘头要的,你放心用,只要不啃坏,都不要你赔。”王大娘笑呵呵的道,“还有这饭菜,你放心的吃,不扣你俸禄。” “真的?” “大娘骗你有什么好处?”王大娘很大气的一摆手,“吃,放心吃,敞开吃。咱们县衙粮食多着呢。” 说完还埋怨陈玄帆:“你这孩子,之前还故意吃那么少,没饿着吧?以后不能这样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陈玄帆摸摸后脖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心里想的是,这大娘难道是有强迫症,不允许她喂养的衙役里有吃不饱的? 那就太好了。 陈玄帆抱着一桶饭三桶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吃。 吃完了回去,大娘还对他招手问:“够不够,要不要之后再添点?” 陈玄帆赶紧说不用。 现阶段够吃了。 回去之后说给王九听,王九笑的前仰后合。 “王大娘肯定是上街采买,又忘记县衙里吃饭的人,少了一大半的事儿了。”王九拍着陈玄帆的肩膀说道,“她巴不得你多吃点,不然剩下的饭菜多了被人看到,管账的文书肯定要找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玄帆还以为他全县第六人的事儿暴露了。 “县衙里怎么少了大半的人手?”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怪不得总觉得饭堂里有些冷清,看桌椅板凳不该就这么些人。 “下乡催春耕去了,二三月头等大事就是春种。哎?你连这都不知道,该不会是谁家的少爷吧?” “不是,我之前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 王九被这个答案震得张了张嘴,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陈玄帆的后辈,“小帆,你是个人物!” 这天聊的,牛掰呀。 下次别人想调侃他的时候,他也这么答。 走在前头,让他们无话可说。 这天下值,陈玄帆去铺子里买了把锄头。 第二天扛着到了监牢。 “你这是要去哪里种地呀?”王头看到,好奇的拦住他问道。 “就在咱这。”陈玄帆把锄头放下,说道,“王头,我看咱们这地荒着可惜了,要不也种点东西?” “你准备种什么?”王头挠了挠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问道。 “葱姜蒜。”陈玄帆都想好了。 昨天王九提到春耕,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种地。 爷爷说了,他们所坚持的就两件事,吃饱饭和种地。 既然前一样实现了,那第二样也不能落下。 传家宝发链开启的第一颗铃铛里,除了碎在陈玄帆脑门上的书册,就是种植着一些佐料。 其中就有姜、辣椒和胡椒花椒八角等等。 与其说是种植,不如说是保存。 陈玄帆发现,里面的东西就像是被封存了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的变化。 虽然胡椒树花椒树和辣椒这些植物,都是种在土里,看着也很鲜活,但它们并没有生长的迹象。 看来只是个相当不错的随身存储空间,而不是能种植的灵园。 让人有些遗憾。 以陈玄帆现在微薄的灵力,还无法完全将这颗铃铛的储物空间全部开启,只能看到一部分,更是无法进出其中。 不过在这一部分空间内,将东西取出和存入还是可以做到的。 倒是方便了许多。 所以他打算在外面种,收获了之后再存进去。 种粮食太累了,种这些倒是正好。 他有预感,以后也许能用得着。 “姜,你还会种香料?” “……会吧。” 葱姜蒜,不都是佐料吗?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地,给不给种。 “当然行了,那有什么不行的。种,随便种。房前屋后都可以,不过最好种在屋后面,不然被外人看到不好。” “行。” 屋后面种姜更好。 姜就是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耐阴不不耐寒不耐旱,对日照长短要求不严格。 种在屋后也省了还要搭棚子,避免强烈阳光的照射。 而且监牢的一些屋后面,都挖了排水沟,还是肥沃疏松的壤土,对根系不发达,不喜欢水多的姜来说,更合适。 这会儿天开始暖和了,正好种下去。 回头再去食堂淘换一点草木灰撒上,肯定能长得好。 陈玄帆以前家里就种过葱姜蒜,小时候没少帮忙,所以对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了。 种蒜也简单,找个头大的,一瓣瓣的种下去就行了。 葱,要麻烦一点。 陈玄帆不会育苗。 以前种都是买长得差不多的葱回来,然后再一排排的种到土里,随吃随拔。 吃的就是个新鲜。 这东西好活,种进去浇点水就能行。 所以陈玄帆现在也打算这么干。 等找好了种的地方,把土挖好再平整的细一点,就去食堂拿葱。 之前就和王大娘说好了,让她给捎带几把小葱回来。 除了屋后面的地方,陈玄帆还在几个合适的位置,开了两小片地。 没准备种多少,一米见方也就够了。 王头说了,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但是葱又适合生长在光照充足的地方,所以陈玄帆就把地开在了前院靠近墙边,不太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不紧不慢的挖地,敲碎大块的泥土,平整土地,再把蒜和姜种上,干完这些刚好该吃饭了。 吃完饭揉着肚子从食堂回来,手里拎着几捆小葱,溜溜达达的过去种上。 休息了一会儿,陈玄帆开始挖坑了。 “小帆,你这是又要种什么?”过来晒太阳的王九问道。 “种树。”陈玄帆正在兴头上,头也不抬,挖的不亦乐乎。 玩泥巴的快乐,谁懂。 “啥树?” “花椒和胡椒树。” “……花椒!”王九眼睛瞪的老大,跑过来喊道,“帆啊,你有花椒?给某一颗尝尝!这坑,某帮你挖!” “哎呀不用,我这挖的正开心呢。”陈玄帆摇头,从腰间的口袋里,抓了一把花椒给王九道,“你要吃,这些就都给你,别在这耽误我挖坑种树。” “这么多!”王九脸上乐开了花,往嘴里塞了一颗,嚼碎了麻的流口水,笑容依旧不减,一脸的陶醉。 见他这么兴奋,陈玄帆这才想到,花椒在大唐,可能不仅是贵,也不是普通百姓能随便买到的。 “唾唾!锄头给我。挖坑,挖多少?我帮你挖!”王九把花椒小心的揣怀里,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拿过陈玄帆手里的锄头就开始干活。 罢了,一看这两口唾沫一吐,就是庄稼汉种地的老手了。 咱就不和你争。 害怕被啐过唾液的手摸到,陈玄帆立刻就放弃了锄头,把玩泥巴的快乐交给了王九。 王九干活,陈玄帆就借口出去拿花椒树,到外面无人的地方,把铃铛里的花椒树和胡椒树弄出来两棵小一点的。 肩膀上扛着树苗刚回来,就听到王头的声音在嚷嚷:“快!你们给我一起,把这两个家伙押进去关起来。王九!王九快去后街找老秦头,跟他说,请黑兄弟到这来一趟!” “是!” 陈玄帆听到王九的声音答道。 然后他就和慌里慌张跑出来的王九撞了正着。 忍不住问道:“这是咋了?” “嗨!”王九一脸的怨念,“抓了两个邪教徒!” 第8章 劫狱就劫狱为何踩我的葱! 陈玄帆不明白,邪教是什么当地必备的土特产吗? 怎么什么地方都有。 同时心里也有一种,看吧,老子就知道,终于还是来了的感叹。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陈玄帆张嘴,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唱歌?”王九一巴掌拍他后背上,打断了他的高歌一曲,“赶紧把树放下,咱们去接黑爷。” “黑爷是谁呀?” “黑爷是老秦头养的一条狗。” “……”陈玄帆顿时有点不敢问,老秦头是谁了。 还好老秦头真的是个小老头,五十多岁。 他的院子里养着狗。 黑哥也确实是条狗。 一条大狗。 背高能到陈玄帆的大腿。 身体雄壮腰细腿长,皮毛光洁顺滑油亮,十分英武帅气。 想必在狗子界里,也是一只英俊的带头大哥。 怪不得被监牢的人尊称一声黑爷。 黑爷不用人牵着,老秦头跟它说了一句去监牢,它自己就溜溜达达的往监牢方向走。 陈玄帆和王九在后面跟着,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打更的老孙头,还有巡街的几个衙役。 他们一见跟在黑爷身后的王九,顿时就拍着腿骂他是属兔子的,跑的这么快。 王九呵呵笑道:“是我们头英明,让我来的早。” 言下之意,你们要骂去骂我们王头,可别骂我。 真是好下属,干的漂亮,王头知道,一定会很感动。 陈玄帆点头,表示学到了。 黑爷进了监牢,获得了大家的高规格欢迎。 有人送上了松软的面饼子、稀饭和鸡腿。 接着有个狱卒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九哥,这是要干什么?”陈玄帆惊了。 “干什么?当然是取黑狗血了。”王九一脸这很正常,你不要大惊小怪的说道,“放心吧,黑爷的血是县城里最厉害的。等会儿给你装上一小瓶防身,保管来劫狱的贼人的邪法伤不了你。” “……哈?” 这信息量有点大。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用两个呼吸的时间稍微消化了一下。 抓了邪教徒,所以晚上可能会有贼人来劫狱? 把黑爷请来是为了取黑狗血? 黑狗血是用来破邪法的法宝,这可以理解。 可是…… “你们要把黑爷杀了?”陈玄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接受不了杀狗,毕竟人命更重要。 他接受不了的是,这些人之前对待黑爷的态度。 这么恭敬的态度伺候,然后说杀就杀呀?太狠毒了吧。 还有刚才黑爷在自己面前,迈着雀跃的小步伐,一路自己跑进来监牢的身影。 这也…… “谁!谁说要杀黑爷了!”王九冲他一瞪眼,“我们只不过是要找黑爷借点血,你可别乱说话!” 瞪完了陈玄帆,又讨好的朝向大黑狗,嘿嘿笑道:“黑,黑爷,他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别介意。” “嗷呜~”大黑狗扭头瞧了一眼陈玄帆,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回过头去接着吃饭了。 这意思大概就是不怪罪。 陈玄帆张了张嘴,心道,这狗能通人性,不会是成精了吧? “成精?你说妖怪呀?”王九摇头,“不会,卢仵作看过了,黑爷没成精,还是条普通的狗子。它身上有一丝祸斗的血脉,所以生来非凡。要是能活过三十年,又能学到修行功法,吸收日月精华,说不定能成灵兽。” 大唐对动物成精的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标准。 没伤过人,或者和人亲近的,那就是灵兽。 其中实力强大惹不起的就是仙兽神兽。 为祸人间的就是妖怪。 有能力为祸人间,人族又不太能打得过的,那就是凶兽。 这种分辨方式,会追溯到祖先曾经的所作所为,并上升到族群。 简单直接粗暴的分类方式。 对猫狗猪牛这种,和人类接触比较频繁的畜类,修行有成之后的划分也是如此。 妖怪修行十分不易,生活在凡人中间的这些动物,相比起深山老林中的兽类,想要成精还要更难。 除非有大能点化。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哎,黑爷想成精,难得很呐。”王九看着吃饱了肚子,泰然自若的蹲坐于前,被人从前腿上取血的黑爷,感叹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我听人说,动物要成精,首先得开灵智。灵智不开,蒙昧无知不懂修行。可这开灵智需要的是机缘。机缘,嘿嘿,这两字某是只听没见过。就是得了机缘,巧合之下开了灵智,血脉里没有传承功法,又无人点拨,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啧,你想想,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任人宰割,那得多痛苦呀?” 王九嘬着牙花子摇头道,“依我说,还不如当个不知忧虑只知吃睡的畜生。” 万物有灵,可要走上修行之路,就没有一个容易的。 反过来想,若是妖魔鬼怪那么容易能修成,猎妖军也不会只在郡城内驻扎。 县城里也不会这么太平。 两人说话间,黑狗血也取完了。 切开的伤口并不大,鲜红的血滴在一个洗脸盆大小的陶盆里。 陶盆中放满了清水。 血滴进去,在水中散开,将一盆水染红。 黑爷的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王头让它在这趴一会儿,给弄了一盆肉汤慢慢喝。 旁边还打包了一盆的肉,一半是给黑爷加餐的,一半是给老秦头的。 作为黑爷的主人,理应有一份。 等黑爷歇息够了,王九和陈玄帆就端着盆,跟在后面给它送回去。 “汪呜!” 和来前一样,黑爷四蹄翻腾,一路小跑回到家。跑到老秦头跟前,用黑乎乎的狗头撞了他的腰,然后冲着陈玄帆两人一摆狗头。 那意思,大爷给你赚的肉到了,快点去接一下。 老秦头熟练的从屋里拿出个篮子来,把肉装好,把盆递还给陈玄帆。 陈玄帆看看手里的盆,点点头。 看出来了,这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老主顾,轻车熟路的很。 只有他这个萌新,大惊小怪的以为人家要杀狗。 殊不知,大家都懂公平交易,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要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的硬道理。 回到监牢的时候,陈玄帆刚想去把自己扛回来的花椒树胡椒树种下,就见王九比他还快一步,抱着树苗就往挖好的树坑那跑。 ……还真是属兔子的,跑的就是快。 有人愿意帮着干活,陈玄帆也不矫情,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等着下班。 “玄帆,过来帮我一下。”路过取黑狗血的耳房,就被里面的王牢头给叫住了。 “王头。”顶头上司叫,还是要给面子的。 陈玄帆走了进去,就见王牢头正在往滴了黑狗血的水盆里,加入各种东西。 他一眼就看到了盐,差点脱口而出问一句,是不是要做血豆腐。 幸好又看到了香灰和朱砂,才没没有犯这个愚蠢的错误。 其实这也不怪他。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被“饿”支配的男人,满脑子都是吃的很正常。 陈玄帆敢自信的说,如果面前是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和一个绝世美人让他选。 他肯定选大米。 吃饭,是需要手眼嘴通力合作,从口到胃再到心,才能品尝其中五味,体悟其间快乐的伟大活动。 美人,只会影响他干饭的速度。 “来,这只毛笔你拿着,我往里倒香灰和朱砂,你从左到右的搅。”王牢头将手边一个大抓笔丢给陈玄帆说道。 “好嘞。”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活简单。 往水烧开了的锅里,倒入面糊之后,也得这么搅拌。 这样煮出来的面汤才又香又绵。 “王头,我听说黑爷有祸斗的血脉,真的假的?”一边干活,陈玄帆一边问道。 祸斗是传说中的神犬,他到现在连只小妖怪都还没见过。 对神兽更是好奇。 “嘿,不知道,卢仵作这么说咱就这么听。” “那这么说咱们县很厉害呀,那有没有天狗和玄猫?” “有啊。” “真有。” “在哪?” “天狗不知道,玄猫总在饭堂的门口晒太阳。” “……”陈玄帆立刻想起了他说的那只猫。 胖的快走不动道了。 在他的印象里,猫这种生物,毛茸茸的。无论性格妩媚慵懒,可爱活泼,高傲冷漠都很灵动。可饭堂门口那一只黑猫,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四十多岁的抠脚大叔。 一开口还是个公鸭嗓。 如果那只是玄猫,陈玄帆觉得,自己至少能混个天庭六御干干。 至少颜值气质这一块,绝对能胜任。 “少年郎,别这么认真。有天狗玄猫的血脉,又不是一定能成为神兽。哪那么容易成精的?”王牢头把手边的朱砂和香灰都倒进了盆了,拍拍手道,“赶紧搅和,用点力气,我去拿葫芦。” 十几个巴掌大的小葫芦,黄色的。 打开葫芦嘴,里面冒出一股味道。 是狗血香灰朱砂混合,放置了很久之后的气味。 但意外的不难闻。 王牢头一同拿来的,还有漏斗和舀子。 然后让陈玄帆拿着葫芦,自己拿着舀子,把漏斗放在葫芦口,往里面倒和匀的复方黑狗血。 准准的每个葫芦都是装到八分满。 全装好了放在框里,他让陈玄帆抱着,跟着自己回到正堂。 正堂里,王九抱着一堆的纸钱,另外几个狱卒也相继回来,手里都没空着。 有抱着大公鸡的,有抱着一捆柳条枝的,还有拿着一团麻线的。 最晚回来的一个,带回来一沓子符纸。 “晚上大家辛苦一下,全在监牢守着。这回被被关进来的邪教弟子,嚷嚷说他们是跟着师父出来的,他们师父一定会来救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牢头把装了黑狗血的葫芦,一人给了一个,说道,“规矩大家都懂,但我还是再强调一遍,不许往前冲,懂吗?” “懂,头你就放心吧。见到贼人先撒香灰,他们用邪法,就泼黑狗血。”一个狱卒大声的说道。 “黑狗血要是有用,就扔符纸。接着柳棒破邪法,抽刀子砍人。朱砂最贵,得留到最后用。” “黑狗血要是没有用,就赶紧跑。” “头儿,我们都记得。” “……”陈玄帆默默的听着。 “对,就是这样。打不过就躲,不能硬上。”王牢头却很满意,他特意看了一眼陈玄帆,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没有修为。要是来的邪教弟子是样子货,打他们没商量。但是若是邪法高强,又有武道中人,就是咱们能应付的角色了。” 牢房里的人,他们要救走就救走,没有必要赔上兄弟们的命。 自有能对付他们的人去对付。 “你小子也是运气好,刚来就撞上这么一回。我当了十多年狱卒,一年也就遇上一两次。” 王牢头单独拍了拍了陈玄帆的肩膀,“少年人热血旺,我多嘱咐你一句,不许莽撞行事,这不是你逞强斗狠的时候。” “好的,王头。”陈玄帆听话的点头答应。 王牢头的担心纯属是多余了,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得让领导失望了。 见到坏人就要热血上涌的冲上去,和对方不死不休,甚至同归于尽的高尚节操,他暂时还没培养出来。 如果哪天成长到,动动手指就能把恶人捏死的地步,他倒是不介意当一把英雄。 热血英雄可以当,前提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赢。 在这之前,咱还是先苟着。 苟住了。 当晚,所有的狱卒都没回家,在牢房内严阵以待。 还有几个捕快也来助阵。 牢房外贴满了,去县城外道观里求来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的符纸。 天黑之后,大家由于紧张,精神尚且还好。 过了一个多时辰,就有人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了。 就像王牢头说的一样,这种加班的事儿,在他们这很少出现。 大家都不适应。 陈玄帆也闲极无聊,也没手机可玩,只好活动嘴皮子打发时间,就问起了被抓的邪教弟子。 “嗨呀,这也是赶巧了。谁能想到在街上随便抓了两个毛贼,会是邪教弟子!”王牢头一脸晦气的说道。 修行者作奸犯科,那是猎妖军该管的。 其中邪教弟子更是被严防死守。 无论身份查没查实,一旦抓到,都会第一时间由两名县尉联名传信上报。 走特殊的传信通道。 然后人由巡游星看管,猎妖军即刻来人,最迟三到五个时辰内,就能将人提走。 根本不会在县衙的牢房关着过夜。 这次是巧了。 城外往西二十里的赵家村传闻闹鬼,人心惶惶。往东十五里的李家村村正枉死。 正是春耕的关键时刻,为了不耽误农事这一头等大事,县尉大人,亲自带着人敢去查看。 因为要查村正枉死之事,所以跟去的人中就有擅长验尸的卢仵作。 他们现今还未回来。 没有县尉的手令,人就只能先关在县衙的监牢里。 四位巡游星一个跟着县令,一个跟着县丞,一个跟着县尉,只剩下一个还要巡街。 也指望不上。 只希望如果真有人劫狱,他能听到动静尽快赶过来了。 也就是说,县里主事的几乎都不在,五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只有一个在,还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全得靠监牢的狱卒自己克服困难。 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也是因为这些官员们都没想到,安阳县会有邪教中人出现。 属于居安不思危,承平日久之下放松了警惕。 “这也怨不得县尉他们。邪教的这帮人,最喜欢去的就是穷乡僻壤,再就是贪官污吏横行的地方。总之就是百姓日子过的不好,他们才有机可乘。”王牢头替大领导县尉解释了一句。 说道:“咱们安阳县的百姓,虽然不说富贵,但至少能吃得饱饭。当官的不说好,但也不算坏。所以多少年都没有听说有邪教的踪迹了。谁能想到他们这个时候冒出来,而且还一冒出来被巡街的衙役按住?” 不光邪教弟子没想到,按住他们的衙役们自己都没想到。 兄弟几个正在街面上维持治安。 眼看着有两个少年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穿着像普通百姓,却鬼鬼祟祟的在人群里乱走,也没个目的性,那当然要过去看看。 都是在城门口历练过的,眼睛一扫,就知道是不是本地人,是不是个干正经营生的。 王牢头一说,陈玄帆就明白了。 这就跟他进城的时候一样。 就算是现在,还没褪去的现代痕迹,仍然会让别人,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 不过还好,他还有张脸可以作为遮掩开脱的挡箭牌。 人在一个环境里时间长了,身上的气质会随着环境而改变。 这种变化也许自己不觉得,旁人看来却会很明显。 那两个邪教弟子,很可能是刚从一个待了很久的地方出来,也没有人提醒他们要调整状态。 以至于进入安阳县之后,画风和周围百姓完全不同。 会被注意到太正常了。 大唐的人口流动不大,这就意味着一个地方的百姓,带有明显的地域特征。 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出生之地的方圆十百里之内。 所以做坏人,没到天下无敌之前,隐藏痕迹很有必要。 相当有必要。 兼修苟道,保命第一条。 隐藏自身,首选的三个扮演职业,就是出家人、乞丐和江湖侠客。 邪教弟子出来干坏事,竟然都不做岗前培训的吗? 组织能力也是够差劲的。 装成普通的百姓?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好主意。 陈玄帆在心里腹诽不已。 接着又心生好奇的继续问道:“那差役又是怎么发现他们是邪教弟子的?” 总不会一盘问,对方就承认了。 “开始的时候没发现。” 盘问对方也是有问有答,就在衙役们觉得可疑却又问不出来什么,正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抓回来的时候。有个彪悍的胖大妇人,拉着她家夫郎找了过来。 见面就指着那两个邪教弟子,说他们刚才对她图谋不轨,现在她要自证清白。 说话间就扑过来,将其中一个邪教弟子扑到在地,薅头发撕衣裳。 “也许是为了装的逼真些,他们两的衣裳都穿烂了,一撕就破。妇人撕到裆部的时候,那弟子竟然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喊着师兄救命。他师兄当即就大喊了一声,‘圣教弟子你也敢欺负,是不是活腻了?’” “……”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小可爱。 大唐能光明正大用圣字的,就只有圣人和圣天子。 其他人用那就是造反。 圣教,傻子都知道是什么。 “把两人抓起来以后,是一问三不知。问他们为什么盯着人看,倒是回答了。说是为了验证,师父所说的面相测算之法,到底灵不灵。” 如此听来,此二人,竟有卧龙凤雏之姿。 有机会可以见识一下。 当然,看看就算了,千万不能靠近。 容易受连累。 突然,陈玄帆听到微弱的声响,一边灌注灵力于耳,一边轻声问道:“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那两个被关起来的傻货喊饿的声音吧?”王九打了个哈欠道,“都喊了一个时辰了,你才听到?” “不对,不是监牢里的声音,是门口传过来的。”陈玄帆听到了脚步声。 “门口?难道是贼人来了?”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 “去看看。”王牢头站起身说道。 通往监牢的路只有一条。 除非炸开牢房的墙壁,否则只能从这条路进去。 众人在偏房,打开门就是那条必经之路。 “哎哟!” 刚开门就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怎么回事?”来得贼人中有人问。 “脚下有坑!”有人回答。 陈玄帆看了一眼王九,这家伙听到种花椒树胡椒树太兴奋,一兴奋就多挖了几个坑,没来得及填上。 “哎呀!”又是一声。 “又怎么了?”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低沉的吼道。 “踩到葱了,脚底滑了一下。” 踩到葱的叶子是容易脚滑。 嗯?葱? 我刚种的小葱! 陈玄帆火气立刻就上来了,劫狱就劫狱,为什么踩老子的葱! 这时就听王牢头喊道:“冷静!准备扔符纸、纸钱和黑狗血!” 他话音刚落,偷偷摸摸进来的贼人也不再掩藏身形。 其中一个带着黑斗篷的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旗子,挥手间召唤来一阵阴风。 “是招鬼旗!” 第9章 神刀九式,我劈! 招鬼旗。 这东西一听名字,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旗杆约有一尺长,卷起的红黑色夹杂的彩色帛画展开,上面绣有蛇龟和一个大大的招字。 旗上四条飘带垂下,摇动之间,数股阴风打着旋儿的,出现在了不大的前院。 阴风下有灰黑色的烟雾,若隐若现的有人影子在其中,眼眸血红。 “他耶耶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鬼魂?那些秃驴牛鼻子们都是怎么超度亡魂的?光拿钱不办事!” 王牢头一边扬手拼命的往身前扔纸钱,一边破口大骂。 县衙里每年都专有一笔钱,用来布施给僧道们,超度县城内外的亡魂。 每逢岁首元日,夕元,中元,下元到岁尾的冬至、除夕,大唐境内官府都会组织盛大的花灯会,超度亡魂,击鼓驱疫。 除此之外,还有上巳、寒食、清明、端午、中秋、重阳等等节日,百姓也会自发的进行布施方外之人,请他们念诵经文,度化游魂。 只要是做法会,王牢头家里的婆娘就没少随富户一起布施僧道。 不光给钱,还给米面布匹,蒸好的馒头,腌制的小菜。 他气的不只是这些鬼被邪教中人招了来对付自己。 还有他家花出去的钱。 那帮家伙竟然拿钱不好好干活! 不然哪来的这些鬼! 王牢头把手里的纸钱扔尽了,拍拍手叉腰,气哼哼的嚷嚷道:“老子明天就去庙里把咸菜要回来,带给兄弟们下酒!” 其他狱卒多半都是头回见鬼,没有经验。全都吓得两股战战,额头鼻尖直冒汗。 这会儿见王牢头这般,倒是心安了一些。 牢头既然都不害怕,还惦记着明天去要咸菜,想必今晚是没什么危险了。 陈玄帆瞥了一眼王牢头,心说这旗子可不兴立呀。 竖大旗,倒的快。 刚要张嘴却先咽了一下口水。 大缸腌制的小咸菜,细细的切碎了,再点上几滴胡麻油,拌上一拌,吃起来就是香咸爽脆。 再配上度数不高,入口微微辛辣中还带着一点点酸的浑酒。 ……吸溜。 当然,拌咸菜的时候,要是放点葱丝,再浇些香醋,味道会更丰富。 陈玄帆想着又忍不住舔了下嘴角。 望向小院里举着旗子的黑斗篷,眼里冒出了凶光。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踩了咱的葱,但这家伙明显是领头的。 一会儿有机会就逮着他揍,给葱报仇! 陈玄帆这也是头回见鬼,心里也有点紧张。 不过也只是紧张,而不是害怕。 直觉告诉他,这些鬼伤害不了他。 鬼,也是大小之分的。 眼前的这些很显然都是些没有修为的孤魂野鬼,属于小鬼级别。 阳气重的人都不用怕他们。 是普通人最容易遇见,也最熟知的东西。 陈玄帆就在一本游记里看到过,详细的记载。 鬼,不是人死之后都能成为鬼的。 人死如灯灭,阳寿尽了,人的三魂七魄就在肉身上待不住了。 三魂者,天魂,地魂,命魂。 人死天魂散,地魂留于肉身,同归墓地。 只剩下命魂,也称生魂。 这时候会有阴差来将生魂勾走。 不过阴差勾魂是有时辰限制的,生魂却有可能会早上一时半刻离开身体。 如果阴差没能在规定时间之前,将生魂找到带走,就得先行回去。 至于为何不能延误时辰,阳间人不得而知。 这些被漏掉的生魂,还有第二次机会,就是被本地城隍驾下的小鬼发现,抓去城隍庙里,等着被接去阴间。 要是时运不济,这两者都错过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巡夜的夜游神。 夜游神巡查各处,以防有新丧之人滞留阳间,也是他的司职所在。 七天为限。 人死后七天之后,必须离开阳世。 因为七天之内,七魄会逐渐散尽。 生魂没了七魄,也就没有了七情六欲,没有了神智,失去了为人者的根基,不再受天地庇佑。 一阵风吹过,能使得生魂破碎重归天地。 但少量生魂,会在七魄散尽之前,被阳间的污浊阴煞之气所沾染。 生魂仍在七魄未散尽,便会化为鬼。 这样化作鬼的生魂,都不是死后立刻化鬼,而且七魄缺失,所以神智不全,不知修炼,只能凭借本能,追逐阴煞之气,躲避阳气。 实力低微,脑子也不好使,才会被稍加炼制,法器都算不上的招鬼旗招来。 要对付他们,办法多得是。 纸钱,柳条,童子尿。 晚饭吃过蒜,阳气又重的人,对着小鬼哈气都能把鬼撵走。 所以王牢头他们才会拼命扔纸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天魂和地魂的鬼,就算神智尚在,也会被七魄驱使。 七情六欲就像是被撒开了的哈士奇,根本不受生魂所控。 喜、怒、哀、惧、爱、恶、欲,被无限放大。 所以有些鬼会不受控制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音还十分难听。 叫的狼都嫌弃,忍不住怒骂之。 据说鬼哭狼嚎就是这么来的。 真假不得而知,但道理应该没错。 也就是说,鬼身上至少有七个bug可以卡,加上脑子不好,漏洞就更多了。 那是不是要一一分辨? 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撒钱就行了。 爱财之心,恐怕是所有欲望中,最根深蒂固的。 有不爱财的,有不爱美色的,有不贪恋权势的,其他欲望都可以舍弃,唯独钱财不可以。 人在世间行走,没钱寸步难行。 圣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更何况是没有了人性中的克制,只有人之本性中的劣根性的鬼。 没有一只鬼能逃脱纸钱的诱惑,如果他抵制住了,那一定是撒的纸钱不够多。 陈玄帆将之理解为条件反射。 反正从眼前的这些小鬼来看,这个也是经过无数次验证的经验之谈。 驾着阴风向着狱卒们卷过来的鬼,碰上迎面而来的纸钱,就像是被大坝拦住的水。 立刻就停了下来。 然后原地打转,竭尽全力的企图将撒过来的纸钱,都卷起来带走。 阴风阵阵,却除了让前院有些冷,连人的汗毛都没伤到。 “兄弟们,抄家伙!”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王牢头见大家手里的纸钱都扔的差不多了,就将腰中别着的缠着柳树条的桃木棍抽了出来,叫道,“上!” 趁着黑斗篷还没反应过来,当先一个冲上去,对着阴风上下挥舞,就是一阵爆锤。 狱卒们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一声令下,也都扬起柳条嗷嗷叫的跟了上去。 陈玄帆也不例外,兴奋的脸泛红光。 打鬼,这事儿以前可是没机会干的。 顿时,阴风大作,鬼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哭叫。 ……声音的确难听,直冲天灵盖,让人想捂住耳朵。 不对,鬼哭嚎的声音有古怪。 陈玄帆眉头微皱,身边其他狱卒沉浸在打鬼的英勇之中,似乎没有感觉到。 “退!退回屋去!”王牢头在这个时候大声喊道。“捂着耳朵撅腚往回跑!快!” 大喊之后,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抱头弯腰撒腿就往屋内跑。 其他狱卒一见,当然是有样学样。 回到屋里,王牢头就先踹了身边跑慢了一步的狱卒一脚,骂道:“聋了?叫你撅腚往回跑,没听见?还有谁没回来吗?没有就关门!都把黑狗血拿出来,倒一点在手心里,涂耳朵和脑门上,快点!” “头儿,就不用涂了吧,我们又没中邪。”被揣了一脚的狱卒,捂着腚嘀咕道。 “没中邪?”王牢头瞪起了眼睛,“就你这憨货懂个屁!被鬼气冲撞了都不知道。你当被鬼的阴风吹到是小事儿吗?也就是仗着身强力壮血气足,要是女人孩子得非得生场大病不可。还有那鬼嚎声,没听见?不涂你试试,明天看谁头疼!都别废话,照我说的做!赶紧的快点!” 他说到底是个普通人,虽然阅历丰富,知道一些手段,但并不常用。 刚才的一番动作,心里的一根弦也一直绷着。 现在借着骂下属的机会,发泄了一番之后,有些冷静了下来。 王牢头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屋里的弟兄。 数了下人数。 “嗯?”人数不对! 有人没回来! 再扫一眼,王牢头就看出来谁没回来了。 当即就急了,低吼道:“陈玄帆那小子呢?” “啊?他没回来吗?”王九正往脑门上涂黑狗血,闻言抬头一看,傻眼了。 陈玄帆还真不在。 都不用看第二遍。 那张白净的俊脸,只要在屋里,一眼肯定就能看见。 “耶耶的!这小子不会就因为几跟葱,去跟贼人拼命吧?” 王牢头脸一下子就黑了。 转身到了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 正好看到陈玄帆背对着门站着,目视前方。 被卷起阴风的鬼,围在了中间。 看阴风的数目,院中的鬼竟然又多了几只。 “头儿,怎么办?要不要出去救人?”王九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头上的黑狗血沿着脸往下淌,他也顾不得擦。 当了十几年狱卒,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被鬼这么围着,就算不会死,这么折腾下来,孩子也废了。 阴气入体,命不久矣。 “等等,让我想想。”王牢头眉头紧皱。 知道贼人有可能劫狱,应对之策他是早已想好的。 既然是晚上来,那贼人就算有修为在身,应该也高不到哪去。 不然此时城内空虚,完全可以无所畏惧的白天来将人抢走。 所以才按着以前的经历,提前做好了准备,守在监牢前院。 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若是猜错了就因公殉职,家中有抚恤,日子还能过下去。 看他若是不守在这,县令回来也饶不了他。 朝廷法度更是饶不了他。 面对邪教中人未战先躲,和面对叛军弃城而逃同罪。 三族之内都抬不起头来。 公家的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幸好这次运气好,和他想到一样,对方的确人数不多,而且为首之人还是个不入流的练气士。 否则不会带着这么废物的属下出门。 当见到对方一伙人老老实实从前院翻墙进来,手下人又状况百出的时候,王牢头心里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强者有强者的尊严。 接着对方拿出了招鬼旗,王牢头心下更是一喜。 这次不但命保住了,牢头的位置也能保住。 那旗子他见过,连法器都算不上,只能用来召唤鬼魂野鬼。 但凡有点道行的,都用不上。那些人驱使小鬼,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抬抬手就能做到。 役使大鬼恶鬼则需要法器。 会用这种招鬼旗的人,最多是一只脚踏上了修行之路,另外一只脚还在外面悬着。 而用这种手段,也说明对方用拳脚对付不了狱卒们。 不然何必费事,早一拥而上将自己等人打晕或者打死,冲进大牢去了。 因此,早有准备的王牢头当即立断,带着手下出去拦住了贼人……招来的鬼。 纸钱开路,柳条和桃木棍一拥而上。 这些都是民间所知的对付鬼的招数。 当然,靠这些手段无法将鬼打死或者驱走,所以打的鬼凶起来,他便带着人毫不恋战的退了回来。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纸钱还在,被贪念左右的小鬼,不会再听从招鬼旗的驱使,只会在原地打转,想将更多的纸钱带走。 又被柳条桃木棍打出的凶性,敌我不分,任何靠近之人,都会被它们当做敌人攻击。 如此一来,这些被贼人招来的小鬼,反而成了一道阻碍。不解决它们,贼人也别想从前院过去。 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狱卒这边,只要躲在屋内等着。时间拖延的越长,对他们越有利。 就算贼人有手段驱散小鬼,王牢头也不准出去了。 放他们进去,然后堵在后路上,关门打狗。 打的过,就立功受赏。 打不过,就再跑回来躲着。 反正有了之前的这次出手,他就不用担心会被上面追究。 劫狱的贼人带走同伙,定然是要立刻往城外跑。 到时候他们再追出去。 若是县城里有人能拦着他们,就上去助威呐喊帮帮场子。 没人能拦住,就追着他们把人送出城。 只要他们不对百姓出手,事情到此就了结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和他这个牢头无关了。 王牢头将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他就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几棵葱,要和邪教之人拼命!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 陈玄帆就干了。 于是,王牢头不得不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到底要不要冒险出去,把那小子救回来。 救,贼人被他们发现行踪并拦住,却没有立刻退走,肯定有别的依仗。 不救,这是自己手下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送死,也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说,陈玄帆下值后回的是万家。 虽然不知道他和万家的关系,但人要是这么死了,万家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身边这么多人看着,消息也瞒不住。见死不救,传出去他在安阳县怕是待不安稳了。 也罢! 王牢头一咬牙,转身对王九道:“我去救他回来,你们准备开门接应,听……”他准备出去后,抓住着陈玄帆就往回跑。 能救回来就救,救不回来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待不下去最多换个地方,命更重要。 可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看见院子里的陈玄帆将头上的幞头,扯下来扔到了一边。然后左手从脑袋后头,拽出来一口大黑锅。 同时,右手拉出来一把菜刀。 然后猛然跃起,口中叫道:“神刀九式!我劈!” 刀光雪亮。 泠泠铃铛响。 第10章 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今晚,月明星稀。 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头上的幞头被扯了扔在一旁,将耳后发髻上所戴的铃铛发链露了。 他一手抄着口黑锅,一手攥着把菜刀,对着阴风中的小鬼,和小鬼身后不远的黑斗篷,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然后黑锅护住自身,菜刀开路。 左膝高抬,右脚蹬地,一跃而起,朝着最近的一股阴风劈下。 锋利的菜刀闪着寒光,直直的从上而下砍在了鬼物的胸口处。 黑斗篷下的男子,发出了讥笑声。 他虽然看到陈玄帆的菜刀,取出来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其上没有任何法器应该有的灵气波动。 而普通的兵器是不能对鬼魂造成伤害的。 眼前的少年身上,不但法力微弱,而且没有一丝修行术法的气息。 可见是修行时日不久,而且没有传承,大概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些修行的法门。 不足为惧。 于是制止了身边蠢蠢欲动的属下,冷眼看着陈玄帆的动作。 心中暗道:“若你能将这些小鬼收拾了,还省去了老夫的一番功夫。” 县城之内,有修为的人都不在,而且短时间内赶不回来,所以天亮之前,他有的是时间。 抄着菜刀砍鬼的陈玄帆,在菜刀落下之前,心也提着。 他都想好了,这一刀斩下,鬼要是被劈死了,他就接着往下砍。 要是没把鬼劈死,就转身往后跑。 王牢头十成有八成会放自己进去。 这点陈玄帆还是有把握的。 否则刚才王牢头喊他们回去,他也不敢冒险留下来,准备试一试自己如今的实力。 他不了解贼人的实力,对大唐的具体情况都是一知半解,当然也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可陈玄帆对王牢头有所了解。 通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个在监牢狱卒里很有威望的顶头上司,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有很丰富的经历。 对妖魔邪祟和修行之人都不陌生, 应对各种突发情况都能游刃有余。 看他做的准备就知道了。 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陈玄帆确定,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苟道中人。 绝不会做毫无根据的冒险。 先前见到王牢头带着人往外冲,他就知道来的这些邪教中人,实力估计很拉跨。 结果也真是如此。 狱卒都冲出来打鬼了,贼人却没趁机过来打他们,这合理吗?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这伙晚上来劫狱的家伙,好几个竟然是雀蒙眼。 怪不得呢。 雀蒙眼就是夜盲症,陈玄帆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早些年的时候,人吃的差,营养跟不上,天黑之后很多人都看不清东西。 在爷爷的讲述中,由于生活水平差,有些女孩子甚至到二十岁生理期都还没到。 想来也合理。 大唐的普通百姓,生活水平大概相当于前世的明朝。 有些家里穷的,不到农忙的时候,都还是一日两餐。 一年中至少有两三个月的饥荒,粮食吃不饱,用树叶野菜的凑活。 别说是吃肉了,平常吃油吃盐都费劲。 这些邪教中人看着瘦巴巴的,应该也是底层劳苦大众出身。 有雀蒙眼属于正常现象。 身体瘦弱,眼睛还看不见,换算一下,那就是一群弱鸡呀。 那就好办了。 陈玄帆鼓动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腹肌用力收紧核心,准备干一把。 大不了就往回跑。 同为苟道中人,王牢头不会冒着得罪万家的风险,将自己关在门外的。 心中有底,手中刀稳。 这一菜刀劈开阴风,直接没入了黑雾包裹着的小鬼的胸口。 犹如光刀切豆腐,异常顺滑,毫无凝滞之感。 手感好的陈玄帆忍不住一挑眉,心中大定。 直觉稳了。 一刀而下,刀锋过处,黑雾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划开的刀口随之裂开。 越裂越大。 陈玄帆想到了杀鱼的时候,敞开鱼腹的画面。 接下来的一步,是将鱼肚子里不能吃的撇出去。 不过这一步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只见裂开的黑雾中,飘出了一道人影。 刚出现的时候披头散发,青面獠牙。 陈玄帆没有去管它,转手之间,手中刀上撩,劈入第二股卷起的阴风之内。与前一个一样,斩出一道长长的刀口。 随后弓步转身,横着劈向第三股阴风。 没入黑雾胸口位置,刀锋一转朝下划落。 撤步抽身,弓步突进,砍向第四股阴风。 奇怪的是,当第一道人影从阴风中的黑雾中飘出来之后,其他的阴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动作迟缓。 使得陈玄帆的动作进行的无比顺利。 每股阴风之内,都有鬼从黑雾被劈开的缝隙中钻出。 当把最后一道阴风黑雾劈开,陈玄帆再回身看去第一道飘出的人影时,就看到哪还有鬼的影子,原地站立的分明是一个年轻人。 面容清秀,目光澄澈。 年轻人朝着陈玄帆抱拳弯腰施礼,接着身影随风而起,向城中的城隍庙方向飘去。 陈玄帆楞了一下,看着年轻人消失后,阴风散去留下的一团黑雾。 黑雾也正在缓慢的消散。 顿时福至心灵的将手中黑锅抬起,倒扣而下,将黑雾装入了锅中。 当反手再将锅口朝上的时候,里面多了一颗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散发出阵阵寒意。 陈玄帆看着这颗珠子,吧唧了一下嘴。 这玩意看起来有点像奶茶里的黑珍珠。 此时院中,其他阴风也都停了,一个个脱离黑雾变成生前摸样,恢复几分神智的鬼魂,纷纷朝着陈玄帆施礼。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别客气,赶紧走吧。这回可别再耽误了时间。”陈玄帆摆摆手将他们送走。 然后拎着锅,将他们留下的黑雾都收了进来。 得到了十二三颗黑珍珠。 这东西加奶和茶叶煮一下,味道一定很不错。 自从修行了炎黄玄功之后,陈玄帆就有了对食材能不能吃,如何能好吃,有了一种奇怪的本能。 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就会验证过。 但老祖宗不靠谱的刀法,在刚才都靠谱了。 这直觉也出不了岔子。 陈玄帆对此越来越有信心了。 他将锅内的黑珍珠收到铃铛里,内心升起一股打怪升级捡装备的快乐。 于是,一手锅一手菜刀,狞笑着看向了黑斗篷。 这还有一个怪,可以刷。 “哼,小辈!休要猖狂!”黑斗篷见陈玄帆以这种方式,解决了被他召唤来的小鬼,说不慌张是假的。 之所以还不至于落荒而逃,是因为还有所依仗。 接下来的这个宝贝,才是他敢来劫狱的底气。 黑斗篷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捧在手心里,说道:“请宝贝出来!” 话音一落,他手中宅院一般的东西内,传出一声“哞”的牛叫。 一点黄光从其中飞出。 初时很小,接着慢慢变大,落在地上黄光散去,露出一头苍黑的青牛。 体长一丈有余,牛背宽有三尺,高过成年男子的腰腹。 一双长长的弯刀般的角下,有一双动来动去的小耳朵。 大眼睛长睫毛,鼻子上带着一个金环。 这大家伙卖相十分漂亮,也不见凶悍之气,反倒是有些憨厚的可爱。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心生戒备。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逃跑。 敌我双方体型差距在这摆着,大青牛冲过来,要是锋利的角朝上,一头过来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撞飞。 锋利的角朝下,那就是穿糖葫芦了。 可是这头牛看着人畜无害的摸样,又让陈玄帆想试一试,能不能想办法将它制住。 “哈哈,宝贝牛儿,将他撞开!”黑斗篷将袍袖一甩,指着陈玄帆嚣张的大叫道。 “哞~”青牛看了看陈玄帆,发出一身闷吼,头向下低耳朵闪了闪,蹄子刨动地面,就要发起冲锋。 此时陈玄帆的身后,传来王牢头的声音,说道:“陈玄帆,这是巨灵牛,轻易不伤人,你引着他去夺穿黑斗篷贼人手中的牛棚!兄弟们跟我上!将这伙儿贼人擒拿!” 嗯?陈玄帆一愣。 巨灵牛,这种灵兽他在游记中看到过。 此牛身形巨大却性情温和,对人族十分友善。 常常和人签订契约,在凡俗中行走。 传说它们的先祖之一是道祖所骑的那头板角青牛,血脉不凡,修行之法也十分奇特。 需要在红尘中打滚,看尽人间悲欢离合,方能参透玄机,修为日进。 其中便有一头巨灵牛,曾经跟随过孔圣人,是它们这一族中成就最高者。 不过巨灵牛虽然是天地异种,却没有什么战斗力。 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耕种犁田,驮人载物。唯一能给敌人带来伤害的,就只有一招野蛮冲撞。 也就是黑斗篷现在让这头巨灵牛做的这样。 而且,如果游记中那只言片语的记载没错,从体型上判断,眼前的这头巨灵牛还是只未成年的小牛犊。 危险性更是减半。 这种异兽也就是普通人平常难以见到,一旦遇上便会心生慌乱,仓促之下被其吓住。 有点黔驴的意思。 然而知道了它的底细,就好对付了。 陈玄帆但凡修为再高一点,都能将其制服。 制服不了的现在也完全不用慌。根据书中所说,巨灵牛不愿意伤人,所以只要你闪躲,它就会装作最不上。 遵守契约,但又没有完全遵守。 也是很有性格的灵兽了。 王牢头显然也知道这点。 巨灵牛冲了过来,陈玄帆没往后躲,而是从斜刺里往前跑,和它错开身朝着黑斗篷跑去。 他决定按照王牢头刚才说的做。 在看到不光是带着狱卒的王牢头,就连被巨灵牛追赶的陈玄帆,也都朝着自己过来的时候,黑斗篷知道大事不妙。 这两人竟然都知道巨灵牛的底细。 于是赶忙喊道:“宝贝牛儿!快去撞开监牢的墙壁!” 此话一出,追在陈玄帆身后的巨灵牛听了,小耳朵动了动,立刻调转方向朝着监牢冲去。 比起撞人,显然撞墙更和它的胃口。 王牢头却急了,大喊道:“陈玄帆!” “知道了!” 让我去追牛嘛,懂。 陈玄帆又转身往回跑,由被牛追变成了去追牛。 灵气凝聚在脚尖,点地起跳,几个跃起之间,就追上了巨灵牛。 然后一手,“嘭”的一声,拉住了大牛犊子的尾巴,猛地一使劲,将大牛犊疼得哞哞叫唤。 “哞!” “坏了!” 得意忘形了! 陈玄帆一咧嘴,玩的太嗨,忘了这是头灵兽,虽然脾气温和,可被打了还是回还手的。 牛犊子果然生气了,鼻子里喷着气,转头就追着他顶。 “我滴妈妈哎!” 陈玄帆掉头就跑! 巨灵牛打着响鼻在后面尥开蹄子就追,比刚才可凶猛的多了。 陈玄帆一看,跑的就更快了,这要是被顶上,直接坐炮上天。 连蹦带跳加惨叫,引着巨灵牛绕着监牢转起了圈。 另外一边的黑斗篷众人,被王牢头带着狱卒打的没有反手之力。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来搞笑的,跑来劫狱手上竟然连把刀都没有。 雀蒙眼拿着菜刀,能砍谁! 狱卒人手,腰间挎着的横刀却是官坊所出,锋利结实能砍能劈。 几个照面下来,贼人就哭爹叫娘的哀嚎声四起了。 “废物!一帮废物!” 黑斗篷急的跺脚骂道。 再一看追在陈玄帆身后,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听的宝贝牛儿,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让巨灵牛去撞监牢的墙,他原本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没有修行者在的安阳县,他这个将要入品的练气士,还不是如履平地一般,无需过多顾忌。 用招来的鬼困住狱卒,再使唤巨灵牛撞开墙壁,将里面被抓的徒弟救出来。 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何等的风光。 做下这等好大事,回去吹嘘一番,扬名总坛。 可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安阳县监牢,不仅有一个极为难缠的牢头,竟然还有一个修习武道的家伙。 眼见事有不可为,乱了手脚的黑斗篷就想跑。 临逃走之前,还要照例喊上一句:“老夫还会回来的!” 喊完将腰间的一个布袋扔出,朝着监牢前院的大门跑去。 其他贼人一看,带头的要逃也想跟上,可惜已经晚了,打倒了几人之后,狱卒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斗篷扔出的布袋落地,冒出一股黑烟出来,味道刺鼻 “不好,他想跑!”王牢头一见他如此动作,顿时就打了鸡血一样大叫道,“不能让他们跑了!” 想逃,想逃就好办了。 想逃就是没招了,这时候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陈玄帆!别管巨灵牛了,抓黑斗篷要紧!牛棚在他手上,你就是抓到了巨灵牛也没用,最后还是得放它走!” 牛棚对巨灵牛大概有制约作用。 就算抓住巨灵牛,又不能宰杀了吃,还是得放走。 陈玄帆听了,心里那个气呀。是我想抓巨灵牛吗?那不是你让我来追它,不让它撞监牢墙壁的吗? 现在又喊着叫我回去追黑斗篷,我他妈的现在又不会飞! 他妈的当领导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是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牛的体力显然比他的体力好。黑斗篷跑了,这头牛犊子要是还追着他不放怎么办? 搞不好,慢一点屁股上就是两个洞。 事关屁股的尊严,不能马虎! 回头看一眼紧追着自己不放,对落跑的黑斗篷没有一点反应的大牛犊,陈玄帆一咬牙,拼了! 放慢脚步,脚尖点地,一跃而起,落下时正好跳上追来的牛背。 双腿夹紧,右手的菜刀往脑后一杵,变小挂回到发链上。左手将黑锅交到右手,然后握住巨灵牛的一只牛角借力,将右手的黑锅朝着黑斗篷就甩了出去。 “咻~”的破空声,在黑斗篷身后响起。 他下意识的回头。 “嘭!” 大黑锅底正砸在面门上。 “嘭!” 倒地。 “哈哈!” 陈玄帆拍手大笑,然后一个不防备,被抬起后腿蹬地甩头的巨灵牛,从牛背上甩了出去。 “妈妈哎!” 第一次坐土飞机没经验,不仅飞翔中的表情管理没做好,呲牙咧嘴。 落地的姿势也不够优美,屁股先着的地,一头一脸的土,摸样十分狼狈。 但是万幸,他正好掉在黑斗篷的旁边。 赶紧眼疾手快的将牛棚拿在了手里,对着朝他奔来的牛犊子晃了晃。 “小乖乖,看看这是什么!”同时做好了一有不对就接着跑的准备。 “哞!”怒气难消的巨灵牛冲他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但它还是刹住了蹄子,没有再顶撞陈玄帆,这让他松了口气。 大口的喘着气平复了下过快的心跳,陈玄帆将掉在地上的大黑锅捡起来收回,又十分不屑的踹了被砸晕的黑斗篷一脚,骂道:“你还会回来的?你以为你是灰太狼啊?” “灰太狼是谁?是什么有名的大妖怪吗?”不明真相的王牢头,一瘸一拐的过来看黑斗篷死了没有,顺嘴问道。 “一个屡败屡战,不屈不挠,爱老婆孩子,而且每次都能说话算数的好男人。” 第11章 只是低阶法器哟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县令和县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县衙。 并立刻对被抓住的黑斗篷之外的邪教弟子进行了审讯。 没有审黑斗篷的原因,是因为他被陈玄帆的黑锅砸中了脑袋,脸肿得像猪头一样,到太阳都快落山了,还没能醒过来。 风尘仆仆的卢仵作赶到监牢给他做了诊治,结论是伤得不重,不过被重物砸到了灵台,需要一段时间回复神智。 强行唤醒,可能会出现神志不清,甚至是失魂症。 便用养神针法给他做了金针刺穴,等他自行醒来。 卢仵作年约六十余岁,面容清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留着三缕短须,鬓角两缕长髯,显得精神又有几分潇洒之气。 身上外罩了一件灰白的袍子,洗得十分干净。 虽然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但陈玄帆没在他身上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反而是有股药草和香烛混杂的香味。 有点像城中供奉了药王爷的庙里,会有的味道。 后来一问才知道,卢仵作虽然在县衙里当仵作,但却是住在药王庙中。 药王庙初一十五有义诊,日常也能去那里寻医问药。 平常无事的时候,卢仵作便在庙里当大夫。 不过他只接疑难杂症,听说为的是给县里坐堂的大夫们留口饭吃。 反正,是个讲究人。 所以,当卢仵作提出想看看陈玄帆用来,砸黑斗篷的那口大黑锅的时候,他没拒绝。 反正也不怕被人抢走。 这东西除了他,到谁手里都用不了。 传家宝发链上的几个宝贝,陈玄帆早就翻来覆去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了。 随着体内修为法力不断地凝聚,他很早就开始尝试往发链上注入灵力。 直到前几天,再次尝试的时候,当输入的灵力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小帅锅和菜刀终于有了反应。 将它们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自那以后,陈玄帆就偷偷躲着人,练习了无数次,这两者配合之下,该怎么对敌。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有时候,只有充分的准备,才能有漂亮的出场。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敢硬扛黑斗篷招来的鬼? 那几下刀砍下去容易吗! 除了有些物种进化中得天独厚的天才,大部分人还是只能靠努力才能获得成功。 只有煞笔才会轻易相信别人什么都没做,就获得了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没事就拿出来摸索练习,陈玄帆对小帅锅和大菜刀越来越熟悉,那种这两样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陈玄帆心中有种明悟,这是法器认主之后才会有的情况。 小帅锅和菜刀是发链上的一部分。 发链是他的传家宝,可以说,这是独属于他的东西。 这些信息自然而然的出现在陈玄帆的脑海之中。 让他立刻就想到了,那本碎在他脑门上的书册投影。 里面应该还记载着许多的东西,只不过没有修为的他是看不到的。 随着他修为的精进,里面的内容会被触发,然后呈现在他意识当中。就像他记忆里的一部分复苏一般。 只能感叹,不愧是自家老祖宗的手段,果然厉害。 既然选择了显露出来,将会出现的后果陈玄帆也是想过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被人发现他有这么厉害的宝贝,动了心思杀人越货怎么办? 这也是他背着人偷偷练习的原因。 可是难道要一直藏着不在人前使用? 那不是明珠暗投了,再说了,除了这个,他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陈玄帆很是纠结。 直到他在书斋中看到,只要是需要法力驱动的法器,都能够变化大小和自身重量。 而且,竟然还有不需要法力,就由小变大的器物。 其中最普通和常见的,就是几乎大一点的村子都有的——土地庙。 官府统一发放,由官坊批量烧制而出的大青砖抠成。 用以监察镇压各村风水地气,收纳福运气运,留宿孤魂野鬼,驱赶普通邪祟妖魔等等。 一般就放在村口路边。落地后受人香火,便会变成半人高的庙宇,里面的土地公的神像也会随之变大。 本村人口越多,香火越旺盛,土地庙就越大。 传说,若是一村的土地庙,能变成真庙大小,就会真的有土地神就职。 只是无人亲眼得见,未知真假。 后来,陈玄帆又在万家管家口中得知,他们家就有两架铜马车,需要用灵石催动,专门用来接送身份贵重的客人。 县城的富户家中,多少都有一两件这样的东西。 人们称之为法器或者灵器。 或是买来的或是其他手段弄来的,总之不算多么新奇。 几百两银子就能买一件。 虽然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一个一年到头,只能挣二三十两银子的普通人铤而走险了。 但对于修炼者来说,应该还不至于。 凡事都讲究一个回报率。 谁会去抢一个随手可得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小帅锅和菜刀没有被人察觉到,更了不得的地方之前,只能变大变小的它们并没有陈玄帆以为的那么惹眼。 更何况,还不确定抢了之后能不能用。 有些家族会请炼器师,炼制一些只有本家族血脉能用的法器,供族中修为低劣的族人使用。 所以认血脉的法器也很常见。 相比较而言,陈玄帆发链上自带储物空间的铃铛,在别人眼中还要更有价值一些。 得小心隐藏。 昨天晚上,从黑斗篷那捡到的牛棚,也是一件法器。 王牢头都让陈玄帆自己拿着了。 说是他的战利品,嘱咐他等有人找他来要的时候,要个四五百两银子就行了,千万别狮子大开口。 这还是因为巨灵牛比较稀有,而且很受文人墨客喜欢,才能到的高价。 可见,一般的法器并不难得。 陈玄帆当然知道传家宝的品级,应该不只是一般的法宝。 可是就连他这个主人,对小帅锅和大菜刀的用处,都还在摸索当中,所以丝毫不担心,修为和自己一样,只是练气初期的卢仵作能看出来什么。 何况宝器自晦,无缘之人不可见。 脑海里冒出的这句话,更是坚定了陈玄帆的信心。 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把大黑锅取出来,递给卢仵作去看。 一边递过去还要一边说道:“祖上传下来的,我爹走得早,我以前又脑子不好。还是无意中修出法力,才能够驱使。不过除了能变大变小,好像也没有别的用处。听说卢叔你是有修为的人,正好你给看看,这是什么品阶的法器。” 顺杆爬的叫上一声卢树,探听一下法器的品阶。 “哦?小友你说话还真是有趣。”卢仵作也少见有人这么直白的讲出,自己以前脑子不好的,所以忍不住赞了陈玄帆一句,小心的将小帅锅接到了手中。 入手只觉得颇为沉重,恐怕有大几十斤。 和锅颜色一般乌黑的木制把手,不知道是何种木材,手感细腻温润,暗金色的纹理十分玄妙。 卢仵作虽然不是炼器师,但这锅铸造所用的是玄铁,最普通的一种灵材,这他还是能看得出的。 这也符合他之前的判断。 又从陈玄帆手中接过菜刀,刀把和锅把的木材一样,菜刀的刀身所用的材料是玄灵铁,比铁锅要好一些,但同样也是常见的基础灵材。 普通的材料不可能炼制出高阶的法器,这也是修炼之人都知道的常识。 卢仵作没有在这两样法器上看出被炼化的痕迹。 见此,他十分坦荡的当着陈玄帆的面,尝试往黑锅注入修为,见黑锅毫无反应后。 便爽朗的笑道:“小友这法器品阶虽然不高,但却是成套的,这点十分难得。而且作为无法炼化的低阶法器,却在我注入法力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小友家族之中人才可使用。想来小友的出身也是不凡,是有传承来历的。” “是吗?”陈玄帆眨了眨眼睛,俊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那可好了,等我混不下去了,就想办法认祖归宗,也能有个吃饭的地方。那不知它们具体是什么等级的法器?” “哈哈,小友你真是有趣。”卢仵作不着痕迹的又将两样东西查看了一遍,才将它们递还给了陈玄帆道,“小友可知法器为何物?” “不知。”陈玄帆诚实的摇头。 知道就不在这和你这老头浪费时间了,我去饭堂等着蹭饭下班不好吗? “法器,顾名思义,就是修士用法力驱动之器物。它们被统称为法器。”卢仵作简单明了的说道,“灵器,则指的是需要注入修为或者其他力量,能够驱动的法器。” 不只是比如青砖雕刻的土地庙,需要的就是香火之力,所以它也是灵器。 除此之外,还有些法器上会雕刻阵法,镶嵌灵石。使用者甚至不需要有修为在身,达到触发条件就能被动激发。 一些护体法宝多为此类。 “低阶的法器便是在凡器之上,再之后便是玄器和高阶法器。” 高阶法器威力强大,但激发此类法器需要有高深浑厚的修为,普通低阶修士无法使用。 可以供低阶修士使用的玄器便应运而生了。 但很少有人去炼制,因为不仅对炼器师的水平有要求,而且威力上也有所减损。炼制此等玄器属于吃力不讨好,因此数量较为稀少。 其后便是法宝了。 能跟随主人成长,能自我修复和进阶的法器,便可称之为法宝。炼制极其困难,而且灵材稀有十分难寻。 在修真界也不多见。 还有一类灵宝,能够自主对敌,而且不需要消耗主人太多的法力,属于高阶灵器。 和法宝一样罕见。 “再之上便是仙器了。大唐镇国之宝九龙鼎便是天下十大仙器之一,其余几件都在几大宗门手中。具体如何就不是老朽能知道的了。” 卢仵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陈玄帆的问题回答的十分详尽,甚至说到这里时,不待陈玄帆询问。 便自己接着道:“这些是法器大体的分类,不过其中低阶法器又分九品,玄器、法宝、灵宝则分上中下三等。小友这两样法器,应是低阶法器中的六品法器。” 低阶法器的九品判断十分简单。 最低九品,能大小变化者八品,大小变化重量亦能随之改变,便是七品。能伤鬼物的六品。 陈玄帆手中的锅和菜刀,刚好七品。 玄铁和玄灵铁能打造出的法器,最高也不过是五品。 “低阶法器,还是个六品?”陈玄帆撇了撇嘴,将小帅锅拿在手中,来回掂动了几下,随后往脑后一挂道,“我还以为能是个法宝呢。” “呵呵,小友莫要太贪心了。六品低阶法器不低了。小友日后修为精进,再换便是。对了,我看小友似乎是练气和武道双修?”卢仵作话锋一转说道,“练气九境,引气入体。武道九品,入道炼皮,不知小友修炼多久了?” “不到半年。”什么练气九境武道九品?陈玄帆听得一头雾水,但后面问他修炼多久了,这个他却是之前就想好了。 将真正的修炼时间一个多月说成半年,应该不至于暴露什么了吧? “哦?不到半年,小友就能初入门径,前途不可限量啊!”卢仵作笑容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的道,“我看小友对修行之事似乎知之甚少,我那里正好有几本书,都是些修行界里的基础法门,就送与小友做见面礼了。” “那我就先谢谢卢叔了。”陈玄帆赶紧拱手道谢,“卢叔也别叫我小友了,直接唤我的名字,玄帆就好。” “好,玄帆。”卢仵作没有推辞。 两人说着话,陈玄帆将卢仵作送到了监牢门口。 卢仵作让他回去,自己带着挎着药箱的小徒弟上了马车。 刚回到药王庙,县衙四位巡游中的一位,便前后脚的上了门。 “卢老,如何?” “不过是低阶法器。” “低阶法器?那卢老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世可查清了?” “查清了。陈玄帆,王村人,以前是个痴儿。父亲不知所踪,由后娘养大。和万家有娃娃亲。” “哦?”卢仵作一愣,忍不住笑道,“原来他说的竟是实话。那是万家让他进的监牢做狱卒?” “是,万家走了县令的门路。卢老,你是觉得他的修行方法,来自万家?” “不是万家。万家主有手段人脉广,他家要是有修行之法,也不会窝在这小县城里了。而且小狱卒的法器是血脉认主的,显然和万家无关。” “那我们?” “低阶法器不值得冒险。少年郎资质不错,值得下一注。” “好,我这就去将话带给其他兄弟。” “等等。”叫住巡游,卢仵作去书房取了几本书,“这是老夫的礼物,你们一并送去吧。” 巡游一怔:“那他岂不是知道我们是一伙的了?” “不送,他也知道我们是一伙的。无事,送去吧。” “行,听您老的。” 卢仵作看着巡游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对于陈玄帆的身世,他心中有了猜想。 把家里一些有潜力有气运造化,但不是顶尖的子嗣,随便扔在一个山沟里,任其自由成长,以期能遇上仙缘。 几十年前,女皇当政,有不少家族这么做过。 这个陈玄帆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人的子息。 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世也有所了解,否则一个普通人,刚踏入修行之路,当然是谨小慎微,如何敢将法器显露于人前? 这是有所依仗。 还有万家家主,更是不会和一个普通人定下娃娃亲。 所以陈玄帆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更何况他修行半年便练气和武道都已稳稳入门,可见资质不错。 低阶法器还是血脉认主的,不值得下手。倒是可以与之交好,以后说不定能受其照拂。 …… 另外一边。 送礼这事儿,赶早不赶晚。 四个巡游一商量,既然卢仵作说陈玄帆知道他们是一伙的,那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陈玄帆猜到他们是在试探他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几个人是在踩点,想要干掉他? 虽然在四位巡游看来,他们这是本地修炼者,对地盘上新冒出的修士的一次,再正常不过的摸底。 毕竟一个县城内,能获得的修行资源本就是有限的。他们拿到手的都是上面挑剩下的残羹剩饭了,再来一个分一杯羹的,摸一摸对方的底细,过分吗? 当然,不排除可能存在的觊觎之心,但那不是没发生吗? 论迹不论心。 小狱卒是个少年郎,少年人血气旺盛容易多想。 所以未免横生枝节,消除误会要趁早。 都是场面上的老油条了,对付这样的年轻气盛的小郎君,他们很有经验。 “兄弟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把礼物往他跟前一放,笑脸说话,再是愣头青也不好意思博咱们的面子。” “就是这个道理!” “可他要不懂事怎么办?咱们也别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 “嗯,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这么办!” 于是,半个时辰后,刚从县衙饭堂蹭了饭回来,准备到监牢转一圈,看看巨灵牛的陈玄帆,就遇到了要给他送礼的四位巡游其中的一位。 第12章 闲着没事我煮锅奶茶喝一下 “玄帆老弟!玄帆老弟!” 陈玄帆刚进监牢的前院,就听身后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一个魁梧大汉从监牢门外进来。 都穿着县衙的公服,不过比自己身上的华丽一些。 怪不得门口的守卫没拦。 大汉长得都跟黑李逵似的,黑黝黝的脸膛络腮胡子,又高又壮,面带煞气。 就算是在冲着自己笑,陈玄帆都想把菜刀掏出来。 一有不对好先下手为强。 “你是?” “哈哈,玄帆老弟,哥哥我姓朱,现领着县衙巡游星之职。”朱巡游自诩是他们四人最面善的,所以他自告奋勇的来请陈玄帆赴宴。 “赴宴?”陈玄帆眨了眨眼,他这刚吃过呀。 不过,再吃一顿也无妨。 “正是,我们兄弟四人想请陈兄弟吃顿饭,大家都是修行中人,理当熟悉熟悉。怎么?陈兄弟是不方便?”朱巡游胡子抖了抖。 他们四个请陈玄帆,这面子可是给足了。 大家都是武道九品的修为,而且他们四个在九品巅峰,比陈玄帆高出一线。 四个人一起请他吃饭,虽然是仓促之间的约请,但态度却是摆出来了。 陈玄帆要是不愿意去,得给出个理由来。 这就是他们商量出的办法,先看陈玄帆的态度。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陈玄帆脑子里却没想这么多,一心就想着吃了。 赴宴好啊,好酒好菜好招待。 首先,眼前这位巡游不可能是想毒死他。要对他动手找没人的地方更好办。 其次,他也不怕毒。 《炎黄玄功》书册里有解毒的办法。 担心这些不如想想,待会怎么多吃两个硬菜。 昨晚打过一场之后,陈玄帆体内的灵气更加活跃了一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功法的副作用,他现在不仅容易饿,还特别馋。 就算有毒,只要好吃,他也完全不介意吞到肚子里去。 没出息到这份上,恐怕也是穿越者中独一份了。 朱巡游高兴了,拉着他的胳膊道:“哎呀,陈兄弟果然爽快,走走,我那三个兄弟已经在翠红楼点好了菜等着了。” “翠红楼哇,不知道他们家的招牌菜是?” “烧猪。他们家烧猪头猪肉猪蹄猪肥肠,一点腥臭味都没有,全是下酒的好菜。”朱巡游说起翠红楼的菜滔滔不绝,显然是十分钟爱。 “哎呀,猪大肠!”陈玄帆一拍大腿。 这玩意他可好久没吃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马车都没坐,两人直接纵身飞跃往翠红楼去。 这会儿天已经要黑了,因为缺乏照明的手段,百姓们晚上都休息的特别早,所以街面上没有多少人了,也不怕被人围观。 到了翠红楼,直接上三楼。 有三层的酒楼,怕是县城最高的建筑了。 屋里屋外点着灯笼,虽然不像后世电灯那么亮,却也能够看得清。 到了房间中,其他三位巡游果然也已经在了。 见陈玄帆进来,都是松了口气的摸样。朱巡游还没落座就嚷嚷着要小二上菜。 “招牌菜都来一遍!” 此举深的陈玄帆的心。 小二忙不迭出去催菜的空挡,其余几位巡游自我介绍。 分别姓刘,张,王。 陈玄帆一时间没记住名字,就叫他们刘巡游,张巡游,王巡游。 五个人认识之后,说了两句客套话,菜就上来了。 把陈玄帆看的一愣:“这菜上的这么快?” “嘿嘿,抢别人的,能不快吗?”张巡游嘿嘿一笑,毫不避讳的说道。 “抢的?”陈玄帆目露疑惑之色,“那这抢了别人的,吃着会不会更香?” “啊?哈哈!兄弟你也是个妙人呀!香不香的尝尝不就知道了?”朱巡游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肩膀,“放心吃,咱们大小是衙门当差的,可不会白抢人家东西!” 陈玄帆嘿嘿一笑,道:“那是,几位兄长一看就是讲究人。” 不过是把先来的客人点的菜了,端过来让给他们先吃罢了。 都用不着他们出面,酒楼的掌柜过去一说就能解决。 让菜的也不是傻子,借这个机会能和几位巡游搭上话,不亏。 席间,四个巡游轮流说话,陈玄帆就是嗯啊的回着,心思都在菜上。 没多久,四个人也都看出来了,便不再多话,陪着陈玄帆吃饭。 等他吃完了再说。 既然是请客,那当然是等让客人吃的舒服。 沉浸在美食之中的陈玄帆,不是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安静。 而是装作没发现。 猪肉肥嫩鲜香的滋味,还有肥肠的复杂口感,是别的荤菜比不了的。 这家翠红楼的菜,做的和后世陈玄帆爱吃的那家馆子,有几分的相似。 而且手艺还要更好。 更重要的是,作为食材的猪肉似乎也有些不同。 没吃过瘾之前,他是一点都不想分心理会其他。 一炷香的时间,桌上酒菜就吃的差不多了。 “唔呼。”陈玄帆也过了馋瘾,端起旁边的汤碗,喝了一口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 “兄弟,你这是吃好了?”朱巡游先搭腔,笑道,“我没骗你吧?这家的菜味道如何?” “味道好极了!”陈玄帆竖起了大拇指,“呱呱叫!” “好!陈兄弟吃的满意就好。”坐在他对面的刘巡游见此,微笑张口说道,“我们都是粗人,也就不绕弯子了。以后都是一个县衙共事,大家互相照应着来。我们今日请陈兄弟吃饭没喝酒,是因为我们几个过会儿还要巡视街面,你可别挑理。要是喜欢,一会儿我让掌柜的给你带两坛好酒回去慢慢喝。” “刘巡游,你这就太客气了。我也不是爱喝酒的人。”陈玄帆连连摆手,然后话锋一转,对着刘巡游一笑,“不过两坛也太少了,要不,四坛?” “啊?”刘巡游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行!四坛!给你拿四坛。” “哎呀,你看这事儿闹得。几位兄长这又请我吃饭又送酒,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玄帆挠了挠脸,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是给这四位递梯子。 饭也吃完了,该说正事了。 坐在左侧的王巡游接话道:“陈兄弟这就不好意思了?那接下来你不是得更不好意思?” 他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两张符纸来,递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五张辟邪符,拿着。我们的一点小心意,就当见面礼了。” 货真价实的辟邪符,符字前应该加个灵字,可不是王牢头派人去道观随便买来的样子货。 虽然是最初阶的符纸,不过这么一张扔出,也足以让昨晚的几只鬼物瞬间灰飞烟灭。 就是按照市价买,一张的价格大概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两之间。 第一次见面以前也没交情,作为见面礼来说,这点心意不算重,也不算轻了。 陈玄帆当然不知道价格,可他不瞎,可以感觉到符纸纹路中蕴含的微薄灵力。 再结合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间的物价兑换,根据价值也能估算出大致的价格。 瞥了一眼符纸,他头回见到灵符,好奇心大起。 不由搓了搓手,笑道:“几位兄长,你们这是……怎么个讲法?” 对于冒出来的同类,无非两种对待方式,扼杀和拉拢。 从卢仵作说要送他书的时候,陈玄帆就知道,他们是要拉拢自己了。 他们,当然就是县里已经有的五名修行者。 所以连吃带拿的一点没客气。 没想到吃完了还有一份礼物。 整的挺好嘿。 这什么都没干就先收了一波礼。 “嘿呀,哪有什么讲法?都说是给陈兄弟的见面礼,以后大家互相多帮衬。” 朱巡游的胳膊架在了陈玄帆的脖子上,嘿嘿笑道,“那些文人中了试,就有人送房子送地的,那是什么讲法,咱这就是怎么个讲法。没有那些弯弯绕,咱们有话直说。兄弟们为人如何,你日后就知道。要是觉得兄弟们相处着还行,等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护持一二。”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陈玄帆赶紧道:“不敢不敢。小弟不过是刚入修行门,哪就能说到护持几位兄长了。不瞒你们说,我这对修行之事都还是一知半解呢。” “这有什么?修行一道最重机缘。兄弟你这长相看着就比咱们有机缘的多。”王巡游贱不兮兮的凑过来道,“要是你舍得下去,我给你介绍个好去处,保管你……” “你躲开我的!”张巡游一巴掌把他拍开,对陈玄帆道,“兄弟,听我的,以后离老王远点,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从怀里掏出几本书,递给陈玄帆,“这是卢老让我带给你的几本有关修行的书。”然后连同桌上的符纸和书,一起塞到了他的手中,回身对几个巡游道:“哥几个,也不早了,咱们该上值了。要不,今日就到这?” “嗯,时间不早了,值守巡游要紧。”刘巡游也起身道,“陈兄弟,咱们来日方长。” 陈玄帆赶紧跟着起身谢谢他们的款待。 这饭吃的利索,一点废话没有。 吃饱了话说完就散场子,然不喜欢应酬但喜欢吃饭的陈玄帆,觉得十分得劲儿。 几人一起出了翠红楼。 朱巡游走在最后面,问陈玄帆道:“玄帆,你那头巨灵牛可还在监牢院中?” “在。朱兄是想要雇它?” “不是我,是县令有意。明早我带些牛乳去见它,先探探它的意思再说。” “牛乳?”陈玄帆听到牛乳,心中一动,搓手问道,“这牛乳,贵吗?难得不难得?” “倒是不贵。怎么,你小子想尝尝?”朱巡检闻言知意,爽快的拍着胸脯道,“明早在监牢等等着我,给你带一桶过去。” “那就先多谢朱兄了!那个,我听说牛乳配茶叶更好喝,这个……”陈玄帆抱拳拱手,笑的一脸无害,眼中有期待。 “……行,我那刚好有块茶砖,也给你小子拿来。”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就多谢朱兄了!” “……” 这饭吃的有滋味,吃饱喝足怀里揣着礼,身后跟着送酒的酒楼伙计,陈玄帆背着手一路溜溜达达的往万家走。 第二天,刚点了卯,朱巡游就来了。 把一小桶牛乳给了他,领着另外一桶去后院找巨灵牛。 没待多久就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谈妥了。 临走的时候看到陈玄帆,拍了一下脑门,又转回身来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玄帆,这几日你出门留意下,要是发现有不劲儿的地方就及时来报。没事晚上也别出门了,昨天夜里发生了怪事儿,县里怕是不太平。” “什么怪事?” “说是有人见着了饿死鬼。哎?你这抟土垒灶的,是要做什么?” “哦,闲着没事,我煮锅奶茶喝。” 第13章 阴煞之气版黑珍珠奶茶 饿死鬼? 什么饿死鬼? 这一类的传闻在县城里经常有,开头都是某某人亲眼得见了某些鬼物妖魔,故事编的特别吓人。 结果一查都是子虚乌有。 又不是偏远没人管的村子,经常有山野精怪光顾。 县城里本身这类东西就少见。 再说了,晚上有巡游和宵禁,除了官面上和作奸犯科的这两种人会晚上出来,普通百姓都不出门。 这种背景之下,那故事里说看到妖鬼的人能是谁? 这种故事打更的更夫编的最多,和贫苦书生合作说书,说不定能多赚点。 所以朱巡游也就是这么一说,只是让陈玄帆当心一点,不过也不用太放心上。 虽然说是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多半又是空穴来风。 巡游按照规矩核查,县城里一切如初,百姓们也是照常生活。 陈玄帆一听,他都这么说了,就准备先把奶茶煮好。 等喝上了,再说去关心饿死鬼的事儿。 他那旺盛的主人公精神,和主角病虽然发作了,在吃喝面前也要往后稍一稍。 朱巡游虽然也想尝尝陈玄帆口中所说的奶茶,究竟是个什么味,不过职责在身不能在此多做耽搁。 “不妨事,等兄弟做好了,给你送一葫芦过去尝尝。” 昨儿收了人家礼的陈玄帆,很大方的摆手说道。 全当回礼了。 原材料还都是人家送来的,惠而不费。 合适。 …… 奶茶这东西,陈玄帆以前也不经常喝,不过是偶尔尝尝味,没有瘾。 可是昨天一听朱巡游提到牛乳,就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特别想喝一口。 再一想,他铃铛里头还装着十几颗,之前收获的“黑珍珠”呢。 这不就巧了嘛这不是。 有珍珠有牛奶有茶叶,做珍珠奶茶也不就差啥了。 没说的,整呗。 监牢前院里,挖坑种树弄出来的泥还有。 墙上被贼人扒拉下来的砖块,也正好能用得上。 弄点水,和泥垒上一个简易的小灶。 把小帅锅请出来洗刷干净,往灶台上一放。 妥了嘛这不是。 王九听说煮牛乳喝,早早的就把柴火给他抱来了,都没用陈玄帆动嘴。 一小桶干净的水先倒进锅煮开了,然后往里放一块寸许大小的茶砖。朱巡游给的茶砖发酵的不错,香味很浓。 小火煮上一会儿,茶叶都散开了。陈玄帆把锅端起来,将茶水倒回之前的桶里。桶上蒙了一块麻布,茶叶就被过滤了下来。 这茶叶也不扔。 回头加点酱油,还能接着煮一锅茶叶蛋,可别浪费了。 接着把牛乳倒进锅里小火煮开,再假装从怀里把黑珍珠掏出来,扔进锅里煮。 光明正大,一点都没背着人。 “玄帆,你这放的什么?黑不溜的。”王九都看见了,肯定得问一句。 “独家秘制小料。”陈玄帆张口就来。 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这里就他一个修炼者,也没人能看出来不对劲儿。就算看出来也不怕,修炼之人都有点不为外人道的小秘密,不想结仇的话就别多问。 ——此一条来自卢仵作给的书中所写,初入江湖所须知道的注意事项。 鬼物解脱之后留下的煞气,凝聚而成的黑珍珠,从表面上看不出特殊所在。 这些阴煞之气之所以能附着在生魂之上,也是它们本就较为温和。 而生魂又会本能的会对阴煞之气进行梳理和精炼。 许多鬼修圈养鬼物,既是用气对敌,也是为了借助它们凝聚的阴煞之气修炼。 陈玄帆的这一小把黑珍珠,是小帅锅将阴煞之气压制而成。 黑亮通透,瞧着很是漂亮。 有一股冰凉之意散发而出。 “哎呀,真是讲究。”王九感觉到了凉意,以为又是陈玄帆从万家拿来的稀罕物。毕竟之前的花椒对他来说就算是很稀罕的东西了。 再想到陈玄帆有修为在身,果然只是感叹了一句,没有多提。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锅里的牛乳再次冒出了小气泡。 陈玄帆用勺子舀出来一点尝了尝。 入口醇香丝滑,不过就是有一点点的苦涩。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块麻将大小的红糖。 这块红糖才是从万家拿来的。 轻轻一掰,取了一半放进锅里。 王九的眼睛又瞪了起来,叫道:“石蜜!” 这一嗓子嚎的陈玄帆差点把纸也扔进锅里,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埋怨道:“大哥,你喊啥?” “我喊怎么了?我喊怎么了!”王九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红糖,“这可是石蜜呀!价比黄金的石蜜!” “有这么贵吗?”陈玄帆很诧异。 这块蔗糖是万家主,昨日让管家送到他院子里的礼物中的一份。 “贵,当然贵!”王九忍不住看着他手里的石蜜咂嘴。 “那这半块就给你九爷了。”陈玄帆大方的把手里剩下的石蜜塞进了王九手中。 他可不喜欢吃红糖,要是白砂糖兴许就舍不得了。 “喊什么九爷!以后直接喊他王九。” 王九看着手里的红糖还在发傻,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直接把他手里的纸包拿走了。 “嗯,甜!真甜!”王牢头把纸包打开,掰下来一块就塞进了嘴里,边用舌头抿碎了边点头不已。 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又放回到了王九手中。 “……啊!头!那是我的!”手掌一直摊开托举着的王九傻眼了,看着少了一半的石蜜,差点痛哭失声。 “没出息的样子。”王牢头拍了他一巴掌,“赶紧吃了,不吃我帮你吃。” “不用!”王九悲愤的吼道。 扬手,一饮而尽。 满脸的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毒药。 陈玄帆看的直乐。 王牢头看了他一眼,道:“这石蜜说价比黄金也许夸张了些,不过前朝的时候,价比白银还是有的,你小子倒也舍得。” 普通百姓想吃点甜味,还停留在只能从谷物麦芽糖发酵的饴糖和蜂蜜中获得。甘蔗榨汁做的柘(zhe)糖多来自南方,到了河东道价格早已翻了数十倍。 价比黄金说的是它数量稀少,不是它就有这么高的价值。 买到的人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买不到的人花钱也买不到。 总之,陈玄帆现在是买不起的。 “前朝?那本朝呢?” “本朝在岭南道江南道多种甘蔗,据传有匠人制两石墩榨汁,熬煮成糖。柘糖石蜜便不再如前朝般昂贵。如今又出了一种白如雪的糖霜,倒是可以价比白银。” 价比白银,一两白糖一两银子,那也没多贵呀。 下次换糖霜试试。 一次收礼就收了价值五六百两银子的东西,陈玄帆有些飘了。 不是怀里二十个铜钱压着,就要飘起来了。 “你这……你这煮的什么东西?”一见陈玄帆撇嘴,王牢头就想说教几句,可是突然又想到对方现在身份不同了,赶紧改了口。 走上修行之路,从此与普通人就有了云泥之别。 就算陈玄帆此后停滞不前,在这安阳县内娶妻生子,也是能算作一方势力的人物。 安阳县有头有脸的大户,万家,张家之外,就是四位巡游所在的家族。 如果陈玄帆留在安阳县,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奶茶。王头你要不要尝尝?”陈玄帆却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认知,除了有些飘的时候,内心里还是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很有做下属的自觉。 拿起边上的葫芦,给王牢头装了一葫芦奶茶。 “玄帆,你这葫芦哪来的?”王牢头却看着这一六寸许得葫芦,觉得十分的眼熟。 “饭堂大娘给的。” 大娘真是个热心肠。陈玄帆不过是问了一句,有没有能用来盛水的东西,她就给了七八个炮制好的葫芦。 “放心吧王头,我检查过了,没装过奇怪的东西,都是新的。”陈玄帆以为王牢头是想到了之前用来装黑狗血的小葫芦,于是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是新的。” 王牢头把葫芦接过去,反复的看了看,突然叹了口气,“他娘的,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王婶家的葫芦结得最好。每年我跟会跟她讨几个。可每次也就给我两三个。好家伙,到你这一出手就是七八个。这是把去年余下的都给了你了。” “那是,王大娘待我亲得很。等会儿我给她也送一葫芦奶茶过去。”陈玄帆嘚瑟的抖腿。 凭本事得来的宠爱,当然要得意了。 怎么? 脸好看嘴甜不算本事吗? 对此,王牢头很看不惯,但说出来又难免有些酸味,干脆就不说话,狠狠的闷了一口奶茶。 “嗯?” 热热的奶茶入口,顺喉咙而下,让他的眼睛瞬间就像是王九看到石蜜一般,瞪得老大。 这奶茶不对! 他的额头随即冒了些汗了。 “怎么了?烫到了?不能吧?”陈玄帆心说不能啊。他刚才尝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放了黑珍珠进锅里,煮出来的奶茶虽然是滚烫的,但入口只是微微有些烫嘴。 他装给王牢头的奶茶里当然没有黑珍珠,但奶茶的热度却是一样的。 要不就是奶茶有问题? 那更不可能了。 小帅锅里出来的东西,绝对吃不出问题。 只要是经过小帅锅烹制的东西,就算是普通人吃了都不会有事儿。 这一点陈玄帆无比的确定。 就算是给一颗黑珍珠到王牢头嘴里,他吃了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所以没给,不是怕人吃出问题,而是担心吃的功效太好了不好解释。 再一个就是陈玄帆自己都还没吃到嘴里,有些舍不得。 o( ̄ヘ ̄o#) 于是陈玄帆赶紧也给自己装了一葫芦,喝了一大口。 香! 甜! 顺滑! 发酵茶叶的浓郁中带着一点苦涩的香味,搭配牛乳的丝滑口感,加了糖之后微甜不腻,一口下去,热热的直暖胸口。 比之前喝过得奶茶还要好喝数倍。 黑珍珠更绝。 牙齿咬上去,就像是咬在一层有韧性的外皮上,多嚼几下之后,里面是凉凉的果冻。 本身当然没有味道,但有些冰的口感,和热热的香甜奶茶一起在嘴里,这滋味简直无法形容的美妙。 就两个字:满足! 陈玄帆再去看王牢头,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舒展的眉头。 明知故问道:“王头,怎么样,好喝吗?” “那还能不好喝?”王九在边上怏怏的道,“又是牛乳又是石蜜,就不可能不好喝。” 说着一脸垂涎的看向锅里的奶茶。 王牢头眼皮掀起一条缝,没言语,继续喝奶茶。 这时候他不能搭腔,只能看陈玄帆给不给王九。 虽然没有资质修行,但早年闯江湖,也见识过一些东西。这奶茶热乎乎的一入口,味道惊艳不说,顺着喉咙往下,便感觉到一股暖流入了肚腹之内。 接着热意散开,整个人都出了一点汗。 随着汗冒出来,他就觉得身上松快了一些。 唯恐是感觉错了,赶紧又喝了两口。 刚出锅的奶茶很热,可是喝下去之后,身上的汗却不会一次出很多。 还是微微的冒细汗。 之后就感觉到一阵的清爽舒适。 半葫芦下去,就感觉身上压着的什么东西被拿开了一般,轻快了许多。 陈玄帆的这锅奶茶,肯定不只是牛乳和茶叶,应该还放了别的东西。 能喝到这种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对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也算一种机缘了。 王牢头不开口,是因为机缘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得看个人的缘分。 然后,他就看到陈玄帆毫不吝啬的也给王九装了一葫芦。 接着又装满了几个葫芦,嘴里念叨着要给王大娘秦大爷朱巡游等人送去的时候,眼角忍不住的跳了跳。 怀疑自己刚才所谓机缘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还好王九喝完之后,用表情和夸张的言语告诉他,“头!这真是好东西呀!喝了浑身舒服!里头是不是搁灵丹妙药了?” 王牢头这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错,在心里感叹一句,玄帆这小子的确是大方,像是世家公子的做派。 然后一把按住了王九的嘴。 只长年纪不长心眼的傻货,瞎叫唤什么! 陈玄帆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大方,至少黑珍珠他就一颗也没舍得给出去。 因为当他吃完一颗之后,竟然明显感觉到了修为的一丝提升。 虽然只有一丝,但能够被察觉出来,就意味着至少抵得上几日苦修。 第14章 王兄这就走吗?不一起吃点? 练气九境:练气,养神,观想,凝罡,化虚,归元,神炼,洞虚,大乘。 武道九品:入道,内炼,锻骨,涌血,观山,望海,神门,超凡,碎空。 这是卢仵作所给的,《修行入门之基》上所写。 属于修真者自行归纳所得,也被天下修行之人所认可。 这也和陈玄帆之前猜测的一样。 经过对照之后,陈玄帆可以确定,自己目前的修为是是练气境的练气初期,也是武道九品的第九品,入道阶段。 入道,也称为外练之始。 外练从练皮开始。 陈玄帆在之前不断的,按照功法上记载的三刀劈砍,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外练中的练皮阶段。 外练包括筋骨皮,指的是打熬肉身,淬炼体魄。 随后才是内练一口后天之气,淬炼五脏六腑,达到气劲外放。 内脏肺腑呼吸之间,以后天之气接引先天之气,也就是灵气入体。 化后天为先天。 也就是说,完成了外练和内练,才真正能被称为修真者。 练气也是同样如此,只有到了凝练罡气的境界之时,才能算是修行中的修士。 否则只能算是江湖中人, 不过这都是修炼之人内部的划分。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有修为的人都是修士。 为什么吃下一颗阴煞之气的黑珍珠,就会有这样的变化,陈玄帆心里有些明悟。 他感觉到的修为精进,精进的不是法力,而是武道修为。 因为功法的原因,他即便没有在打坐修炼,引入体内的灵气也是在一直增加的。 何况他每日晚间两个时辰,晨间两个时辰的修炼,从来没有断过。 所以体内练气的修为一直在精进。 可是武道修炼却停滞不前了。 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满足口腹之欲,可是他这些时日所吃的,还是普通的凡俗食物。 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在修行的过程中,都需要无数的资源。 尤其是修为越高,想要突破就需要更多的天材地宝。 靠自己去苦修,是不现实的。 首先,寿元这一关就很难过的去。 前期修行,武道更为容易,便是因为外练,只需气血充足即可。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要吃好的,多吃。 还要辅助以补药和专门的药浴。 武道九品,每一品有三小关,每三品为一大关。任何一个关卡都会卡死无数的人。 武道二品便是大宗师,传说大宗师接引灵气入体,化后天为先天,便是能踏破虚空白日飞升的陆地神仙。 穷文富武,这句话在大唐也适用。 修习武道不仅要有天赋,还要有个人机缘和无数的资源堆砌。 有武道资质的无数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只能在九品内盘桓。 而且武之一道,在于杀伐争斗,养出强者之心。 所以武道入门比练气容易,成长却也要更残酷。 也是因为这一点,穷苦的百姓家中,很少能养出武道的苗子。 身体状况不允许。 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不足,根骨都长不好。除非天赋异禀,否则何谈修行武道的资质。 不得不说,陈玄帆那几声娘没白喊,张采薇把他养的很好。 看着是不胖,但身体强健,甚至还有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 《炎黄玄功》的绝妙之处就在于,它是练气和武道同修,而且是互相补充,互相依存的状态。 所以,当陈玄帆的练气修为提升,他的武道修为却没有跟上的时候,修炼来的法力不会继续提升修行境界,而是分散到他的肉体之中,去滋养他的身体。 以陈玄帆现在所凝练出的法力而言,这个过程无疑会十分的缓慢。 而且灵力是针对神魂修炼的力量。炼体需要的旺盛的气血。 从这一点来说,灵气滋养的作用,也就相当于一般的补品,而且数量还少。 这么做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是不这么做又是不行的。 问题就出在陈玄帆的修炼速度上。 他修行法力的速度太快了,身体若是太孱弱,就会出现肉体承受不住魂魄的存在,生魂不稳的情况。 没有修行到养神成功之前,魂魄离体那就是阳寿尽了。 这辈子白来。 所以这也是功法完善的好处。 如果《炎黄玄功》是一门残破的修炼功法,陈玄帆恐怕会莫名其妙就做了鬼。 又没有师父的指导,所以他也一直没能察觉到这个问题的存在。 只是单纯的以为像之前一样,吃饱了就行了。 直到现在。 在小帅锅里煮出来的牛奶茶成了补充气血的佳品。 而煞气珍珠入体,溢散开来流于肌理表皮,不断消耗气血锤炼皮肤。 竟然同时达到了气血旺盛炼体精进。 再有引入体内的灵力归于经脉丹田,不再融入身体。 两者相加之下,陈玄帆才会明显感觉到了修为增加了一丝。 看来以后不能只依靠普通的食物饱腹了。 幸好,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不算太晚。 而且,下面的食材出处,这不就来了吗。 送上门的饿死鬼。 …… 在县衙里一问,四位巡游都还没回来。 先将要给食堂大娘的奶茶送过去之后,陈玄帆一只手里拎着剩下的五个,装着小帅锅出品的奶茶——当然里面只有奶茶没有珍珠的葫芦,另外一只手也拿着一个葫芦,晃晃荡荡优哉游哉的往药王庙去。 他准备去找卢仵作问一问饿死鬼的事儿。 四位巡游星和卢仵作是一伙的,找不到他们,那找卢仵作也是一样。 一路走一路拿起葫芦往嘴里倒。 到了地方,奶茶和珍珠也全都吃完了。 打了个饱嗝,顺顺气。 喝奶茶愣是喝出了喝酒的风范。 进了前门一看,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 香火旺盛。 也是,哪个年月都少不了求神拜佛求医问药的。 药王庙既然两样都占了,香火又怎么可能会差的了。 何况还有卢仵作这个修行之人坐镇。 名医,什么时候都不能得罪。 所以陈玄帆把王九喝完的葫芦抢了过来,重新装了一葫芦奶茶,凑了五葫芦出来。 算了卢仵作一份。 重新灌装之前还洗刷了一遍,足见他对卢仵作的敬重之心。 绕过前殿往后走,陈玄帆进来不拜佛,到处乱看的样子,惹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如果不是他穿着狱卒的公服,长得也是平头正脸,正义的铁拳就该出现在他肩膀上了。 就是因为有前两样,所以出面招呼他的,是个小书童摸样的少年。 “这位公子,你找人吗?” “嗯,我找卢仵作。” “师父在后堂,我带你过去。” “多谢多谢!” 药王庙不大,后面却很宽敞,走过一条石板路进了个小跨院。 跨院里之前跟着卢仵作见过陈玄帆的药童,看到他过来,机灵的跑去通传了一声。 很快,卢仵作就从里屋出来,在厅堂里和陈玄帆见了面。 “卢叔,多谢你的书了。没什么能送的,我自己熬煮了一锅奶茶,这一葫芦是拿来孝敬您的。”陈玄帆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两人一见面,就先把礼物送上。 他这么客气,反倒是让卢仵作有些始料未及了,看了看他的神色,才笑着把葫芦接过去。 然后看向陈玄帆手里另外的葫芦道:“这是给巡游他们的吧?也放我这吧,再过不久他们也该过来了。为了饿死鬼的事儿奔走了一天,肯定又渴又饿,正好喝你这奶茶充饥解渴。” 陈玄帆一听,卢仵作主动的提起了饿死鬼,哪能放过机会。 赶紧问道:“朱兄早上来监牢也说了,昨日晚间,县城之中似乎是有人见着了饿死鬼,这难道是真的?不是传闻吗?” “传闻不传闻的都得查,现在还没有定论。”卢仵作将葫芦都找地方放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让陈玄帆坐下说。 “卢叔,我看着书上说,饿死鬼虽然叫鬼,却不是鬼,这话是怎么讲?”陈玄帆问道。 卢仵作给他的那些书籍,都是修炼中的一些基础介绍,对鬼物妖魔邪祟之类的都是一笔带过,没有详细的描述。 现在有机会,当然要问一问。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饿死鬼其实分为两种。”卢仵作也是此时无事,不介意多和陈玄帆多说上两句。 “哪两种?” “一种是地狱饿鬼道里爬出来的饿死鬼,这种鬼虽然是鬼,却又是有身体的,与其说是鬼,不若说是饿鬼地狱的一种生灵。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凶残恶毒嗜好杀生害命,没有神智也无法受人驱使。一心只想吃,但它们被封住了喉咙,只留下针鼻儿大小的缝隙,什么都吃不下去。” 因为想吃而吃不下去,食物到了嘴里便如火炭一般,所以被痛苦折磨的更加疯狂嗜血。 只要有饿死鬼从饿鬼道来到人间,就是一场炼狱般的灾难。 上一次现世还是百余年前。 它们会把生灵撕碎咬烂,然后拼命的吞噬,最后吞不下去再吐出来。 这个过程中,沦为猎物的生灵甚至还在哀嚎。 场面血腥至极。 陈玄帆听得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哼笑道:“卢叔,咱们县城里就是有饿死鬼,也不是这一种,对吧?” 要不然卢仵作哪还有闲心在这跟他打屁吹牛,早该收拾东西跑路了。 这就是在显摆知识渊博。 “当然不是。因为这种饿死鬼,其实应该叫饿鬼才对,因为它们一直处在饥饿之中,而不是被活活饿死的人。”卢仵作捋着胡子眯着眼睛笑道。 陈玄帆连忙道:“所以县城里就是出现饿死鬼,也是这种被活活饿死的人化作的鬼?” “正是。”卢仵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然后起身往后面书房去。 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拿了两本书。 看到这两本书,陈玄帆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这趟来对了,又有新收获。 “这些是妖魔邪祟的一些记载,你有兴趣也可以拿去看看。” 卢仵作将书放在桌上说道,“饿死鬼是鬼物中较为奇特的一种,因为别的鬼都是魂魄离体而成,可它却是人饿死后俯身在自己身上而化成。” 所以饿死鬼是有身体的。 陈玄帆一挑眉,“这不就是僵尸吗?” “僵尸?不不不,不一样的。僵尸意味将死未死,是生前一口先天之气未曾吐出,魂魄离体残魂不全。机缘巧合之下,厚土怜悯,让其再肉身再活一次。” 饿死鬼是人已经死了,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死了,还惦记着吃饱饭,所以执念太深魂魄离不开身体。 脑子里只剩下生前最深的念头:吃。 所以饿死鬼也叫饿尸鬼。 陈玄帆咂了咂嘴,心道怪不得人们常说,死也得吃饱了再死。 原来是怕变成饿尸鬼。 两人说话之间,外头脚步声想。 四个巡游竟然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了点?”卢仵作瞧了眼天色问道。 “哎,别提了,吃了饭歇息片刻,还要出城去。哟,玄帆也在?正好一起吃饭。”朱巡游当先说道,“卢叔,你那醒神的药丸给我一副,今天恐怕得累的够呛。” “我这就让药童去给你们备饭。”卢仵作一看几人的脸色,也未再多言,起身往外去。 陈玄帆好奇的问道:“怎么要出城?饿死鬼不在县城内?” “在肯定是在,不过要查他的身份,少不得出城去查。”王巡游接话道。 然后就是冲着外面的药童要茶水。 陈玄帆立刻将葫芦拿来,让他们打开喝里面的奶茶。 然后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说给小弟听听?” “这有何不能说?”朱巡游尝了一口奶茶,看陈玄帆格外的顺眼。开口说起了饿死鬼的起因。 …… 夜深人静之时,远远走过来一个喝的酣畅而晚归的书生。 不到三十岁身材微胖,嘴里哼着曲子,帽子抱在怀里,歪歪斜斜的往家走。 “嗝~” 晚上风有些凉了,吹到脸上,唤起了浓重的酒气。 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儿,神智也更加的不清醒了。 矮小的书童勉力能撑住了他,两人继续往租住的房子走去。 为了方便温书,所以住的很是偏僻,少人打扰。 平时这巷子里就没什么人经过,晚上更是安静。 就在这时,书童一抬眼,就见着离着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团黑影。 似乎是有人蹲在地上。 又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对方似乎是在啃噬着什么东西,发出窸窣嘎吱的声音。 借着昏暗的月光,勉强从轮廓上能看出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 瘦的皮包骨头。 “嘎吱,嘎吱。” 那声音让小书童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大晚上的,一个男人蹲在小巷子里啃东西…… 书生还没醉到人事不知的地步,他自然也看见那黑影了。 不过他的眼睛,因为总在晚上读书,有些不灵光了,远不如书童的好使,胆子又被酒气熏的变大了不少。于是便生出了近前去看看的好奇心,一把推开了书童。 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书童一把没拽住他,也不敢去追,就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上去扒拉人家的肩膀,嘴里还问道:“兄台,你这蹲在这吃,吃……嗯?”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书生愣在了那,发出了一个带有疑问的“嗯”声。 书童转身就想跑。 这都把喝醉的吓到心生疑问了,可不得是多恐怖的一张脸。 然后他刚一转身,就听到连学文的声音在说:“啊,原来是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方才小生孟浪了,这便告辞,告辞!” 书童回头去看,刚转过脑袋,就听见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王兄这就走吗?不一起吃点?” 第15章 人心贪婪让鬼背锅 撞见饿死鬼的是个有功名在身得书生,这件事情就合理了。 日落之后还能在县城里走动的,除了官府的人和作奸犯科的贼人,就是这帮不事生产整日读书会友的家伙了。 宵禁对他们来说有和没有一样。 有妖魔鬼怪存在的大唐,也要读书人来治理地方,参与国事,所以和历史上情况差不多,有功名的书生,地位要远高于普通百姓。 姓王的虽然是只是秀才,却是本地大族王家的旁支。 他住的房子也是王家赁来,给族人借住读书所用。 如今人被吓的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说胡话,王家主脉特意派了人来看望。 王家在王县令到任之后,便借着都姓王的由头攀附上来,两边关系很是亲密。 出了这样的事儿,自然要表示下关切。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原本只要在县城内查一查。若是没有饿死鬼的踪迹,就大可判定是王秀才喝多了酒发了癔症,便能了结的案子,现在还得往县城之外去一趟。 为的就是访查王秀才得罪过的人中,有没有近两日去世的。 “那小书童呢?”陈玄帆问道。 “当场吓晕了,再醒过来是一问三不知。”朱巡游一脸的不高兴。 那小书童不过十一二岁,晕过去再醒来,都分不清他自己昨晚是不是在做噩梦。 这一上午他们把县里,和王秀才有仇的人都找了一遍,不仅全都活的好好的,还被人奚落了两句。 话里话外说他们是小题大做,哪里就有什么饿死鬼,分明是王秀才觉得这次乡试又无望,不愿去州城赴考,才想出这样可笑的借口装病。 也就巡游这样实心眼的人才信他的鬼话。 相州的乡试在金秋八月才开考,如今才二月刚过。 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踩王秀才的脸,顺带着也踩了一脚朱巡检他们。 “奶奶的,读书人心眼多嘴也脏,一句话骂两遍人。”关键人家的话明面上说的还很客气,让你无法当场发作。 只能以后找机会再出这口气了。 “这帮书生自觉读了些书,便比旁人聪明。是想着若是王秀才真遇到了饿死鬼,为何那饿死鬼没吃了他?由此断定,王秀才在说谎。而且王秀才身上并没有沾染鬼物阴气,的确不像遇到了鬼物。”王巡游此时说道。 “那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饿死鬼初时弱小,生魂不离体,身上也没有多少阴气,也不敢吃人,只会先从鸡鸭之类下口,再吃牛羊猪狗,到了后来方才会对人下口。到了吃人的地步,就是成了气候,再想拿住就难了。”卢仵作走了进来,刚好听到,“你们上午可曾查到,有谁家养的鸡鸭不见的?” “这等事儿哪天没有?您老提点之后,我们就留了心。手下的差役到各处查问,就有两家说是家中牲畜少了。我过去一看,一点鬼气也无,想来不是贼偷上门就是家贼难防。”刘巡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就是没有任何发现才让人觉得丧气。 一番折腾下来,若是场乌龙便是白白辛苦。 虽然遇上饿死鬼难免有危险,可要是将其捉住超度了,上头肯定有赏赐下来。 总比白忙活强。 陈玄帆听这几人的意思,似乎是都觉得,饿死鬼的事儿估计不太可能是真的。 不由的也有些失望。 “咦?玄帆这奶茶有些意思呀。”朱巡游突然抖了抖眉毛,晃了晃手中的葫芦道,“喝了之后感觉很是爽快,几位兄弟也快尝尝。” 其他三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拿起葫芦拔开盖子喝了两口。 纷纷点头道:“的确是有些意思。” 卢仵作也心生好奇的尝了自己那一葫芦,咽下之后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赞赏。 “若是掺点好酒进去,怕是更好。”朱巡游边咂嘴边道。“还得是烈酒才有味。” 都知道他嗜酒,所以无人理他。 陈玄帆听着他们夸了一遍奶茶,又蹭了一顿药王庙的药膳。等朱巡游他们走的时候,便也跟着告辞回了监牢。 无所事事的翻看卢仵作送他的书,直到下值回家。 黑斗篷和他的两个徒弟以及手下,昨晚在陈玄帆和四位巡游喝酒的时候,就被猎妖军来人提走了。 所以监牢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除了后院里多了一头巨灵牛崽子。 王牢头说,得等到相州传来黑斗篷他们的通报,县令才会过来将巨灵牛牵走。 以免牵扯进来。 陈玄帆听了不由得点头,要说苟道之上,这些官儿是专业的。 回万家的途中绕了一下路,将最后一葫芦牛奶给秦大爷送去。 顺便和大黑哥亲近亲近。 之前小葫芦里没用完的秘制黑狗血,又被王牢头收了回去,说是要拿去卖给过路的行商。 一小葫芦能卖两三百文钱。 无论哪个时代,商人都是最精明的,尤其是在花钱上。 他们竟然肯出钱买,就说明东西绝对是好东西,这让陈玄帆对秦大爷和他院子里的狗,萌生了好奇和亲近之心。 当然,就是纯粹的出于对小动物的喜爱,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哎呀,不过这刚出生的小胖狗的手感,还真是一绝。 要是秦大爷非要送一只给他养,陈玄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可惜,来了两趟秦大爷似乎都没有这个打算。 从秦大爷的院子里出来,陈玄帆叉着腰在街口站了片刻。 太阳刚要落山,天色还不算太晚,这时候回去睡觉也太早了。 打坐修炼? 陈玄帆准备克制一下自己勤奋的好品德,将每晚的打坐运功先停一停。 今天刚吃完的黑珍珠,让他的武道修为暂时和练气境界持平了。 身上的自动外挂停不下来,真是快乐的同时又难免的心惊胆颤。 《炎黄玄功》有补救的办法,可他还是不准备冒险。 如果继续修炼增加法力,万一出现身体承受不住的情况怎么办? 寄托在奇遇之上? 可拉倒吧。 苟道千万条,保命最重要。 那么这多出来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呢? 勾栏听曲儿? 没钱。 就是有钱也不能去,他身上背着婚约呢。 做为一个有男德在身的好男人,除非有必须去风花雪月场所的理由,否则他一步都不会踏进去的。 见到都要绕路而行。 看书? 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尤其是现在的蜡烛的光线灰暗,不行不行。 思索片刻之后,陈玄帆抬脚往朱巡游说过的,王秀才遇到饿死鬼的小巷子走去。 看看有没有机会搞点储备粮。 脚步轻快雀跃,脑后铃铛泠泠作响。 虽然朱巡游几人都觉得,饿死鬼应该是不存在,而且很有可能是王秀才得罪了人,有人用这个办法吓唬他。 读书人作弄起人来,手段多的很,花样百出。 可陈玄帆却觉得可能性不大。 王秀才和饿死鬼是近距离接触过的,从他假装将对方认做了个女人来看,可见脑子转的很快,没醉到不认人的地步。 而且,要吓唬他的话,这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再怎么样也该在原地布置一下,烘托一下氛围。 什么都没有,仅仅凭借一张脸和一句话,就把一个醉鬼吓到高烧不退。 其中肯定有怨鬼才对。 可是陈玄帆在小巷子里来回走了两趟,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好失望而归。 不过,事情却在第二天有了转机。 天将明未明之时,有人在翠红楼所在的甜水巷巷口,看到了不明的血色脚印。 巡游星带着衙役赶过去,就碰到翠红楼掌柜报案。 称他们后厨备下的鸡鸭和一头肥猪都不见了。 翠红楼的食材,除了少量会在城中采买,其他都是从城外运来。尤其是猪肉等肉食,更是从郡城送来的活猪,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进行宰杀。 宰杀之前就会先关在酒楼的后院。 甜水巷里的就是翠红楼的后门所在。 挨着翠红楼的还有几家店铺和饭馆,他们同样也要从后门运送食材进来。 城中的菜蔬肉类都是城门开启之后才能进城。 城门开启的时间,一般都在天蒙蒙亮之前的一时半刻。 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 所以城门开后不久,巷子里就会来来往往的不断人。 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也都相互认识。 血脚印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所以未曾注意,还是其中一个小伙计发现了脚印。 当时距离城门开启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 这说明从城门进来再把猪偷走,时间是不够的,所以这些最有嫌疑的人就被排除再外了。 前一晚翠红楼内打烊之后,伙计要收拾干净前面和后厨,接着才会落锁休息。 这时候至少也月上中天了。 更深夜静之时,什么人能将一头大肥猪和十几只活鸡活鸭偷走? 如果是人做的,要将东西运走那应该要用到车,而不是留下一串的血脚印。 奇怪的是,翠红楼的伙计说他没有听到,牲畜发出的动静。 “这很显然……”朱巡游沉声正要说出他的判断。 “这很显然,是这个伙计在说谎。”跑来围观的陈玄帆从人群之外走了进来,拍了一下朱巡游的肩膀,“朱兄,你还是把他抓起来仔细问问吧。” “玄帆?”朱巡游见到他一愣,“此话怎讲?” “你看他的脸色。”陈玄帆朝着小伙计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惊慌失措已经写在了小伙计的脸上。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巡游气的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然后让人把小伙计抓回衙门审问。 小伙计赶紧跪下求饶:“大人饶命!不是小的有意隐瞒,是昨日小的偷喝了后厨的酒睡的太死,的确未曾听到动静,害怕掌柜的责罚才撒了谎。” “恐怕不止如此吧?”朱巡游冷哼了一声,“还不从实招来!欺瞒官差还妖言惑众,拉下去!” 对于借宣扬妖魔邪祟之事,造成百姓恐慌的行为,官府抓到就是一顿板子。 严重点的甚至能和造反谋逆扯上关系。 至于能不能扯上关系,其实就是个要不要扯上关系的问题,主要看当官的人良心长了多少。 小伙计当场吓的尿了裤子,连连磕头喊道:“大人饶命!不是小人偷了那鸡鸭和肥猪,是刘管事和帮厨的刘二。他们昨晚亥时前后,就偷偷将鸡鸭和肥猪都杀,再用车子拉了运走,可不关小人的事儿啊!” 刘管事只是翠红楼后厨的小管事,刘二是他的同乡。 翠红楼的猪肉是郡城来的凡灵猪,也就是体内含有一丝灵兽血脉的种猪,配种繁育出的一种花猪。 加了灵字,可灵字前面还有个凡字。 大唐有不少这种专门用来,糊弄俗世权贵的凡灵兽。 说糊弄也准确,因为和普通的猪相比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肉质更加鲜嫩,常吃对身体也有些好处。 当然价格也是一般同类牲畜肉类的十数倍。 和黑斗篷用的招魂旗这样的凡器性质差不多。 都是在凡人之间流通的东西。 对修士而言,几乎没有作用。 凡灵兽之上是半灵兽,在之上才是真正的灵兽。被圈养来食用的低阶灵兽也有,不过想要购买只能用修行资源来换取。 如果要用银子来买,那得是一两肉百两银,寻常人见都见不到,更别说买了。 特权阶级明目张胆炫耀其存在的世界,就是这么的操蛋。 就是凡灵肉在安阳县,也只有翠红楼这一家,所以四位巡游请陈玄帆吃饭才会选这里。 暗含的意思,也有咱们修行中人就该吃这一口。 翠红楼的凡灵猪肉,做的那叫一个地道。 刘管事做了翠红楼的管事,可这凡灵猪肉他等闲也吃不到。 可是他又喝大了在岳父寿宴上,被人捧的忘乎所以的把牛吹了出去,要让快要考童生的小舅子,好好吃上一回翠红楼的凡灵猪肉。 苦思冥想的没找到机会,可巧就有了王秀才撞见饿死鬼的这档子事儿。 于是,就有昨晚的那一出。 小伙计收了好处又怕担责任,就把自己给灌醉了,想着至少事发了罪过小点。 而他们嫁祸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刘管事让刘二穿上鞋,踩着鸡血走出巷子。 甚至不舍得用猪血。 节俭,太节俭了。 “……娘的。”陈玄帆忍不住唾骂了一句。 还以为这波储备粮稳了。 原来是有人监守自盗,还要让饿死鬼背锅。 人类果然是天地之间得天独厚的族群,连鬼都利用。 说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的那个家伙,说不定是实践出真知。 既然没有饿死鬼的事儿,陈玄帆也就没心情在这浪费时间了,准备回去接着看书。 他把卢仵作给他的那些书当聊斋看,刚看出来点滋味来。 走过巷口的时候,忍不住的又瞥了一眼血脚印。 这一眼瞥过去,脚下就是一顿。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他就又转身折了回来。 拦住要被衙役架走的小伙计,问道:“你方才说,是不是说血脚印是刘管事让刘二去踩的?” “是,差爷。” “没说谎?” “小人怎么敢再骗差爷们。” “这就怪了。” 那血脚印,明明是两个人的足迹。 第16章 一座城里有一个能吃的就够了! “刘管事和刘二将猪肉和鸡鸭运去了哪里?”陈玄帆又问道。 “当时城门还未开。刘管事说就是城门开了,刚开始入城的一个时辰内,守门的兵丁也查的严,所以将装了猪肉和鸡鸭的车子,先赶去了他在城内的住处。”小伙计这话已经说了第二遍,所以十分清晰详细。 朱巡游也问了猪肉和鸡鸭的去处,正要让翠红楼的掌柜派人跟着去抓人的差役去取回来。 此时见陈玄帆也追问这事儿,便笑着问道:“怎么,玄帆可是还想再尝尝灵猪肉的滋味?不妨事,这回你识破了小伙计,等灵猪肉找回来,咱们兄弟再来吃饭,让掌柜的送上一道菜便是。” “不是我想吃,是饿死鬼想吃。” “什么?什么饿死鬼?”朱巡游一愣,不是刘管事吗? 怎么又成了饿死鬼? 难道刘管事是饿死鬼? “边走边说吧。”陈玄帆立刻让朱巡游带路,两人加快速度赶去刘管事的住处。 刘管事只是一个小管事,他的家在县城的北边。 位置虽然有些偏,但却是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 陈玄帆和朱巡游到的时候,他家的门刚打开,有个身材婀娜的少妇挎着篮子从里面出来。 见到他们两个,吓得花容失色,慌忙就要退回去将院门关上。 陈玄帆眼疾手快,脚尖一点地,纵身过去,抬手将门抵住了,嘻嘻笑道:“小娘子,怎么见着官差来了就要闭门谢客,不会是家里藏了赃物吧?赶紧开门,让哥几个进去好好的搜一搜!” 跟上来的朱巡游:“……” 还没跟上来的其他官差:“……” 这他娘的是官差还是流氓? ‘好好地’这三个字让你给说的宛转悠扬,比流氓无赖还要流氓。 你要这么当官差,就不怪人家百姓当面关门! 那少妇也是惊呼一声,赶紧躲开。 “小娘子……”陈玄帆似乎是还嫌不够,正好继续再来一段。 朱巡游却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拉开:“玄帆兄弟,你就别在这磨蹭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说着推开门,拽着陈玄帆走了进去。 哎呀,可惜了。脸长得不错,人却是个流氓。 “朱兄,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陈玄帆突然的问道。 “没有,没有。”朱巡游连连否认。 “别装了,你都说出来了。” “有吗?我这个毛病早就改好了呀?” 陈玄帆:“……”娘的,你竟然承认了。 朱巡游:“……”娘的,我竟然暴露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哈哈一笑,站在院子里干笑不动地方。 “巡游?”有机灵的衙役发现了问题,走了过来。 “叫兄弟们把院子给我围起来。”朱巡游吩咐道,“尤其是后墙,看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是!” 衙役领头下去,朱巡游问陈玄帆:“玄帆,你刚才为何调戏那位娘子?” “我以为她是饿死鬼。”刚才他突然想到了,王秀才当时说的话,会不会是事实,而不是用来逃跑的借口。 “……显然她不是。” “嗯。”陈玄帆点头,是他想多了。 那女子身上没有异常,反而是后墙位置有明显未消散的阴气。 两人从院内往后墙去。 一个抬头看墙面和墙头,一个却蹲下来扒拉墙根。 看墙头的朱巡游,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发现,见陈玄帆蹲着身不知道在找什么,不由乐了:“我说玄帆,你不会以为饿死鬼会钻狗洞进来吧?” “不可能吗?”陈玄帆淡淡的道,“一个死后还将胆小刻在骨子里,偷东西都不太敢,要偷偷尾随别的小偷,抢食物吃的饿死鬼,为什么不会钻狗洞?”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他娘有道理。”朱巡游摸了摸下巴,点头说道。 饿死鬼是没有脑子的,它们做事依靠的是本能。 所以它不可能是知道了刘管事要偷猪肉和鸡鸭,故意的跟着他,戏弄他,再来一个截胡。 那就只能是它本来就像去翠红楼偷吃猪肉,却因为刻印在执念的胆小,不敢付诸行动。 这时候恰好遇到了刘管事和刘二,于是一路尾随而来。 当院墙外的差役,将试图逃跑的刘管事和刘二抓过来的时候,陈玄帆就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了。 吃了猪肉的饿死鬼,仍然不敢伤人。 妇人是刘管事的妻子,这院子里的三个人都毫发无损。 审问之后,三人竟然都不知道,他们院子里来了饿死鬼。 直到朱巡游让他们带着自己去看,放了猪肉和鸡鸭的板车。 上面只有垫在猪肉下面,避免血滴暴露行踪的柴草,三个人才如梦方醒一般,哀嚎一声,瘫软在地。 刘二是三个人里吓得最厉害的。 因为他之前起夜,听到了咀嚼的声音,还以为是妇人起床喂了牛。 还骂了一声好畜生,吃的这么响亮,不知道是想馋死谁。 可是刘管事家里连牛棚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养牛。 他骂的是在啃吃猪肉的饿死鬼! 妈妈呀! “嗝喽!” 越想越害怕,竟然嗝喽一声抽了过去。 像摊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脸上挂着鼻涕眼泪,摸样十分滑稽可笑。 陈玄帆:“……”忍住,这时候笑出来,会显得很不专业。 会影响这半天刚树立起来的,英明的神探形象。 …… 这下几乎可以坐实了,县城之内真的有一只饿死鬼。 而且,刘管事家的后墙,也真的有个狗洞。 …… 这是个胆小的饿死鬼。 可是它已经啃噬了一整头的肥猪,和十数只的鸡鸭。 这些血气会让它身上的煞气凝聚,实力大增,同时它也会更容易饥饿。 吃,吃,吃,不断的吃。 普通的血食也会无法满足它。 它最终会将魔爪伸向人。 而且过程会很快。 但实现在线索又断了。 除了知道饿死鬼认识王秀才,和它很胆小之外,在没有其他信息了。 白天很快过去了,夜幕降临。 四位巡游各自忙碌巡夜,陈玄帆也将小帅锅请了出来,背在背上,朝着城中的一个方向走去。 夜风吹拂之下,发梢耳后的铃铛,一起轻轻晃动。 他的眼神深邃,目光坚定,眉宇间正气凌然。 月色照在他如玉般的俊脸上,犹如谪仙下凡。 好一个俊男夜游图。 此时的陈玄帆想的是为县城的百姓,除去一个祸害。 绝不是什么,为了搞一份储备粮! “你看这道菜,群英荟萃,要您老八十它一点都不……嗯?” 突然的,哼着歌的陈玄帆停住了脚步。 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救声。 从前面不远的宅子里传来的。 快跑几步,脚尖点地,纵身一跳,轻松的越过了墙头。 这一片是县城里的西面,也是县城中最穷的一块地方。 院墙低矮不说,还都是土墙。 周围的人家也没有人点的起蜡烛,所以就是黑黢黢的一片。 还好陈玄帆练气入境之后,便可以运转体内灵力,滋养窍穴。 目力耳力都有所增强,否则仅靠这没有月亮的满天星辰,够呛能看清东西。 跳入院内之后,陈玄帆便将菜刀哥也握在了手中。 书上说饿死鬼的战斗力不强,可有人也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 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多了去了。 陈玄帆可不想做那条在阴沟里翻了的船! 院子里只有正房三间屋舍,和侧边两间低矮的偏房。 偏房连窗户和门都没有,显然不是住人的地方。 没有犹豫,陈玄帆直奔正房而去。 踹门而入。 “咣当”一声,本就不结实的房门,报废在了陈玄帆的这一脚之下。 “呜呜”的声音,从西侧的房间传出来。 陈玄帆提着菜刀,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一看,里面被绑着一个年纪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向小姑娘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风声。 一只乌青的手,从陈玄帆的侧面,朝着他的脖子抓了过来。 “等的就是你!”当老子那么多年的电视剧是白看的吗? 进门的时候,正面的攻击最容易被躲开,侧面的攻击才是需要多加小心的。 一低头,脑后铃铛一阵晃动,躲了过去。 同时转身将背后的小帅锅,对准向他袭击的饿死鬼,狠狠的往后一撞。 “嘭”的一声。 小帅锅最凸出的锅底,结结实实的接触到了对方的胸口。 将它撞的一个踉跄。 饿死鬼有身体,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不容易被打死,也不像魂魄鬼物一般容易消散。 但也有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动作迟缓。 至少这只饿死鬼是这样。 陈玄帆没有犹豫,立刻右腿往后跨步,然后转身,腿微微弯曲弓步,菜刀以高于鼻尖的高度平着削出。 正好从饿死鬼的喉咙上划过。 喉咙,是饿死鬼的弱点所在。 但是可惜,这一刀只是将喉咙划破,却没能将它的喉咙切开。 所以饿死鬼口中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嗷”叫,再次朝着陈玄帆扑了过来。 这次陈玄帆直接选择了把小帅锅顶在头上,再次往下蹲了一点。 手肘弯起将菜刀收回,刀尖朝上,然后狠狠砍下。 砍在饿死鬼的腹部。 “撕拉” 饿死鬼的指甲在小帅锅上摩擦。 “噗!” 菜刀砍入饿死鬼的腹部。 锋利的犹如神兵利器,毫无阻碍的切开了一条口子。 陈玄帆立刻屏住呼吸,后跳而起,将小帅锅收回挡在面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味道的来源就是饿死鬼的肚子。 腐烂的肉菜和骨头,还有它本身腐臭的内脏。 腥臭的味道,加上饭菜沤肥的气体,一下子扩散出来,就像是催泪弹一般。 气体从腐坏的肚皮里冒出来,甚至发出了“啵”的轻响。 “呕!”被绑着的小女孩儿,嘴巴被堵着,却还是不可遏制的发出了,被熏吐了的动静。 对此,已经逃出门外的陈玄帆,只能给与抱歉的耸肩。 但现在进去救人是不行的。 圣人也做不到。 还是等味道冲淡一点再进去吧。 他能做的就是把窗户和门都打开,然后站在院子里,等着朱巡游他们其中的一个过来。 从正房其中采光最好的一间,摆着一书桌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读书人的家。 不过是个胆小又穷困的读书人。 小时候靠父母养,成亲了靠妻子养。 一心想读圣贤书,结果把妻子活活熬死了。 就算成了饿死鬼,都胆小的不敢去伤人。 可他活着的时候,可是正儿八经吃过人的。 吃的还是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他的结发之妻。 还好是没孩子。 “哼,没出息的恶心男人,就连变成了饿死鬼,都还是只敢欺负弱小的小垃圾。” 听到外头有动静,仔细一听,像是整齐的脚步声。 知道是县衙的人来了,陈玄帆赶紧进屋,用小帅锅在饿死鬼的身上,狠狠的砸了一下,骂道。 在女孩儿看不到的地方,将一块散发这古怪味道的东西,收入了铃铛空间之中。 做完这些,他又重重的踹了饿死鬼一脚。 骂道:“在一座城里,有一个能吃的就够了!” 虎口夺食的小垃圾,也不看看你大爷我答不答应。 然后走到小女孩身边,用菜刀给她砍断了绳子。 第17章 陈玄帆,你相好的他爹拿着信物找上门了 春日里的早晨,监牢里就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令人沉醉的味道。 来找陈玄帆的朱巡游,刚一进大门,就差点被熏的吐出来。 “呕!” 抬眼就看到陈玄帆口鼻上蒙着一块厚厚的麻布,正在之前煮奶茶的简易灶台前忙活着。 灶台上的黑锅冒着油烟,里面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显然是在用油炸着什么东西。 不由捂着鼻子问道:“我说玄帆兄弟,你这煮屎呢吗?怎么这么臭!” “什么话!”陈玄帆当即就不乐意了,“话怎么说的这么粗俗难听?我给你个机会,收回去重说!” “……玄帆兄弟,你这,煮粑粑玩呢?” 娘的,粑粑比屎也没好到哪去。 “……是煎。”没好气的瞪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一眼,陈玄帆冷漠的问道:“找我有事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放完了赶紧走,别在这膈应人。 “嘿嘿,也没别的,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兄弟你。”朱巡游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笑了笑,笑中有几分的谄媚。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饿死鬼是西城穷书生张宝彦的?”陈玄帆道。 “正是。”朱巡游赶紧点头,想要凑近一点,又有些畏惧陈玄帆锅里食材发出的味道。 “简单。”陈玄帆十分平淡的说道,“就是找王大娘问了问,最近哪个读书人家里经常去买菜的人,没去买菜。” 语气和神情都尽力压抑着猜出一个答案,并被验证是正确的之后的得意,装的看起来特别的胸有成竹,淡定从容。 实际上,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和朱巡游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和王秀才认识,且有仇的书生本身之上不同,陈玄帆把重点放在了,饿死鬼会因为什么而变成饿死鬼上。 因为穷。 因为没吃的。 因为找不到吃的。 因为没人给他做吃的。 人会饿死,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原因。 结合饿死鬼见到王秀才,还能像活人一样说话,就可以知道他当时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体都还没有开始僵硬,喉咙还能发出声音。 而不是像昨晚,和陈玄帆搏杀连怒吼都发不出来。 还有饿死鬼晚上能在城里走动,这些都说明他本身就生活在县城之内。 对于老百姓来说,有个词叫青黄不接。 就是指的庄稼还没熟,粮食就吃光了。 北方的冬小麦,大约是在五月中下旬收获。 秋粮则是在九月份。 所以青黄不接说的就是三四月份这个时间。 半数的百姓家里,都是粮食拌着野菜度日。 虽然不是所有饿死的人都会变成饿死鬼,但饿死的人多了的确是个麻烦,不仅有安全隐患还会影响政绩,而且安阳县还算富庶,官府对百姓,尤其是县城内的百姓,都会在这段时日多些照顾。 有专门的地方可以按照户籍领取城中大户捐赠的粮食。 当然,肯定要还的。 但至少能保命。 这也是大户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在人死之后有可能化作妖魔邪祟的世界,普通人在作恶的时候就会多一层的顾虑。 从饿死鬼称呼王秀才一声王兄,可以得知他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个读书人。 而且是一个穷书生。 说的缺德一点,如果家里有钱有势,被人故意活活饿死之后,至少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缺口粮。 从宅门出来就是boss下山,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在县城里作威作福,直到被更厉害的人收拾掉。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 两者结合之下,能将自己活活饿死,陈玄帆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饿死鬼的人没办法再照顾他了。 虽然离谱,但想想又很合理。 县衙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就算是童生,也会在春秋两季,派人给送些粮食米面上门,以彰显县令的仁德。 王大娘作为县衙食堂菜蔬肉蛋食材的实际采购人,和县城南北两个菜场的菜贩都十分熟悉。 更何况住在县城之内,家里养着一个读书人日子过的很穷的人家并不多。 大多数百姓还是在有余力的情况之下,才会让儿子读书的。 几乎没花多少时间,陈玄帆就锁定了张宝彦。 年近三十,只会读书写字,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出。肩不能扛手不能抬,还因为妻子让他洒扫庭院就大发雷霆,说他的手是用来拿笔墨的,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 这样的人就是家里有粮食,恐怕也会把自己饿死。 更巧合的是,张宝彦小的时候,就住在了刘管事的隔壁。 “那个狗洞我都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却像是立刻就知道该怎么进出,可见生前便对此十分熟悉。”说不定小时候经常在墙角的狗洞玩耍。 陈玄帆忍不住转了转手里用来夹锅中之物的木棍,到底有些难掩得意。 那木棍上散发的味道,浓郁至极,朱巡游愣是被逼退了半步。 但让仍不忘捧场的感叹了一句:“哎呀,原来如此。” 接着说道:“那玄帆老弟,你忙着,我就先回去了。书令那边还等着我回去讲明细节,好将此事上报。这次你独杀饿死鬼,上面一定有奖赏发下,安心在家等着便是。” 说完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哎?这就走啊?”陈玄帆赶紧想把人喊住,说道,“我这油炸秘制臭豆腐就要出锅了,你不留下吃两口再走?” “不了不了,改日,改日哥哥请你吃翠红楼的席面。”朱巡游一听走的更快了。 他此时对王秀才那晚,被饿死鬼叫住一起吃的心情,有几分的感同身受。 “嘁,不识货。”陈玄帆见他几步之下人影就没了,不由的嘟囔了两句。 然后转头一眼就看到了靠墙边,往门口小心翼翼挪动的王九。 便大声且热情的招呼道:“哎?九爷!来呀,吃臭豆腐不?” “嗖”的一声,王九就像是一只被狗撵的猫一般,窜了出去。 连句话都没敢回。 “……至于吗?”陈玄帆皱眉。“都是一帮不识货的凡夫俗子。” 他用小木棍将臭豆腐夹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嗯,还别说,虽然闻着味道十分销魂,但吃起来口感还是很不错的。 外皮被油炸的酥脆,里面还有些微微的凉,有点软糯的口感。 再咬上一口葱,来上一小口蒜。 霸道的很。 唇齿留香。 陈玄帆忍不住的边吃边点头:“嗯,香!” 他这边正吃着,在后头躲着补觉的王牢头,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用粗噶的大嗓门吼道:“谁他娘的把茅房炸了吗?怎么这么臭哇!臭的老子做梦都梦见掉粪堆里去了!” “……”你娘! 陈玄帆看看锅里还剩下大半的臭豆腐,只觉实在有些下不去嘴了。 可这些不是普通的臭豆腐,是他昨晚刚搞到的储备粮。 只得了三寸见方的一小块。 切成半寸长一指宽的小块,用上好的胡麻油细细的炸的。忙活了一早上,准备鲜嫩的小葱,辣椒面和切好的蒜片,才吃了没几口,难道就不吃了? 那也太浪费了。 不行,浪费是可耻的。 不就是几句话吗? 就是一阵过耳风,吃,接着吃。 陈玄帆做了几个呼吸的心理建设,再次用木棍向油炸臭豆腐发起了攻击。 “玄帆,你这吃……吃啥呢?”王牢头捏着鼻子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粑粑味的豆腐。”陈玄帆一脸认真的道,“王头儿你要不要尝一尝?”说完当着王牢头的面,将一块黑乎乎的臭豆腐放进了嘴里。 缓慢而夸张的咀嚼了起来,咽下去之后,吧唧了一下嘴。 “……呕!”王牢头连忙摆手,捂住口鼻快步跑出了监牢。 “哼哼。”陈玄帆得意的又吃了一块。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谁被怕谁呀。 经过昨晚饿死鬼腹部空间沤肥的生化洗礼,咱不带怕的。 独自搞定了一锅的油煎臭豆腐,感受着身体充满力量的感觉,陈玄帆无比的满足。 晚上他又可以开始打坐修炼了。 …… 饿死鬼就这么被迅速的发现并解决了,县城里的百姓们却后知后觉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纷纷说着城内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鬼物了,这段时间又是邪教弟子又是饿死鬼的,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鬼神,才令大家不得安生了? 事情解决了,人们的心反而不安了起来。 药王庙里的香火因此再旺盛了几分。 还有的人煞有介事的说起,谁家的那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像是被鬼物吓到了。 又说哪家的孩子去游泳,差点被河里的水鬼找了替身。 隔壁巷子的那家新媳妇,是从外乡来的。整日里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哪来那么多钱?听说是不安分养小鬼,给她偷来的。 …… 以为又能有新食材供应商的陈玄帆,听了几耳朵就没兴趣接着往下听了。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连故事的主角都是杜撰的。 县城里根本没有这号人。 要说八卦信息来源,那还是得是王大娘。 不仅新鲜而且都是干活。 就比如说,饿死鬼张宝彦是个窝里横,在外头屁都不敢放,在家就跟媳妇大吼大叫。他老子娘以前做小生意有点钱,可是儿子没教好,县城里都能打听着,就是考上了童生也没人愿意和他家结亲。 他媳妇是从城外偏远的村子里买来的。 两口子没孩子,是媳妇担心他把孩子卖了买书,一直不肯怀。 那晚被陈玄帆除掉之前,屋子里的小姑娘是从比人地窖里偷来准备吃掉的。 被他偷的是他家的邻居。 表面上是一个老娘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日子。老太太给人洗衣服,儿媳妇做针线活,儿子身体有残疾是个瘸子,一直在家里躺着。 看起来很是可怜。 背地里干的却是拍花子,偷孩子的勾当。 媳妇和老虔婆将拐来的孩子带回家,藏在地窖里。凑够了两三个,儿子就赶车送出卖了。 当儿子的根本就是状瘸,就为了不在人前露面,出门时候方面。 消失几天也没人知道。 他们家偶尔就有孩子哭闹的声音,只是周围都是穷苦人家,为了生计奔忙不休,也没人去多在意。 这次事发,县令让衙役们将整个西城掀了个底朝天,把里头藏污纳垢的蛇虫鼠蚁清理了一遍。 算是做了件好事儿。 虽然没去穷根,但至少三五年内能该干净一些。 王大娘还告诉陈玄帆,他那抓住邪教之人的奖赏也要下来了,好不好这一次就有娶媳妇的钱了。 “大娘,你这话说的,我娶媳妇还要花钱?”陈玄帆将手背在身后,很不要脸的笑道。 “你呀,要想娶个正经人家的闺女,哪能不花钱?没点家底难道让人家跟你喝西北风?”王大娘语重心长的道,“脸长得再好,还能去卖笑不成?” 陈玄帆故意和她玩笑:“大娘,那就没有喝西北风就能养活的媳妇吗?” 王大娘笑骂道:“净胡说,喝西北风能活的那是媳妇吗?那是女鬼!” 吃了午饭,听了一肚子小道消息,又和大娘说笑了一阵,陈玄帆回到监牢接着当值。 刚想找个好地方午睡,王牢头就找了过来。 神神秘秘的说道:“玄帆,猎妖军来了消息,黑斗篷那伙人的身份确定了。” 陈玄帆一愣:“什么身份?不就是邪教中人吗?” “是邪教,准确的说,是一个叫黑教的邪教。教派不大人数也不多,不过前朝就有了,很有些底蕴。”王牢头笑道,“说起来黑斗篷这一伙人还要感谢呐。” “谢我什么,谢我抓了他们,给了他们改邪归正的机会?”陈玄帆挑眉。 别闹了,邪教之人哪有这样的觉悟。 “谢你的救命之恩。”王牢头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看出来了,黑斗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就像是刚从山里出来的土贼。实际上他们还真就是刚从山里出来,被调往总坛的,你猜猜,让他们去是要做什么?让他们当祭品。” “……”我都还没猜呢! “总坛的五长老要突破至武道三品,可他大限将至,便用邪法摆阵,要用特殊命格的人做祭品。黑斗篷被我们抓住的那两个徒弟,就是被挑中的人选。” “……” 所以如果黑斗篷把事情及时上报了,当时黑教来人劫狱,说不定就把人给救走了。 大唐官府重视春耕,唯恐邪魔之徒趁此作乱,不仅国运镇压之力前所未有的强大,猎妖军中的杀神们也是尽数出动。 只要有风吹草动,便是霹雳手段。 但为了不节外生枝,对底层的教众反而不会太过注意。 黑教的上层为了不引起注意,故意没有派出高手护送。 而是哄骗黑斗篷带着他的徒弟自行赶路去总坛。 可是他们没想到,天时地利却遇上了卧龙凤雏,直接把师徒三人就像是识破了命运的安排一般,将自己顺顺利利的送进了安阳县的监牢。 等黑教知道消息,他们人都已经到了猎妖军。 总坛的那位五长老没等到突破,直接就气火攻心吐血死了。 师徒三人一直在山里,不仅没做过坏事儿,还一出手就干掉了一个四品巅峰的邪教长老。 现在在猎妖军里好吃好喝的养着。 谁知道了不说一句,傻人有傻福。 王牢头很是感叹。 陈玄帆也很感叹,他这身边的人怎么都跟广播小喇叭似得。 这一天天的,听的他都撑得慌。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溜溜达达回万宅。 抬腿刚从侧门进来,就被等在门边上的万宏涛一把抱住了腰。 埋怨道:“陈玄帆!你小子可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大哥,你等我做什么?”陈玄帆收回要去拿菜刀的手,心道,大舅子也就是你,要不我这一刀就劈下去了。 “做什么?”万宏涛叉着腰,脸上带着兴奋之色喊道,“你在外面的想好的他爹,拿着信物找上门来了,我在这等着把你带过去呢。” “……哈?” 第18章 听说醉春楼新来了一个头牌 “见过万叔父。” “玄帆贤侄,快来,看看这是谁。” 陈玄帆直到被万宏涛半拖半拽的进了正堂,也没能想起来,他所说的自己那位相好的能是谁。 别说是在这,就是在前世,能冠上他相好之称号的大活人,也就只有初二那年前桌那位彪悍的小姑娘。 后来就再没有人能慧眼识英雄了。 他漂亮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似乎永远失去了吸引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万家主在厅堂里面坐着,而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和万老爷差不多的年纪,生了一张笑面,皮肤白嫩,一副短须,穿着一团富贵。 中等身材,十分的胖。 两只戴着满金戒指的手在肚子上放着,似乎谁都挨不着谁。 好家伙,这才符合陈玄帆对这个时代,有钱人的刻板印象。 “玄帆贤侄!老夫终于见到你了!”见着陈玄帆,那人激动的站了起来,猛地握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位老人家,您是?” “我儿张承嗣,玄帆侄儿可还记得?你还给了他一块桌角,当做定情信物。”张承嗣的老父亲,眼含希冀的看着陈玄帆。 如家中田地许久未下雨的老农,在看期盼中的甘霖。 “……不是定情信物。”在对方殷切的目光之下,陈玄帆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如此苍白无力。 而且极其像个想要始乱终弃的渣男,在竭力的撇清关系。 可是天地良心,那不过是一个衣食无着的男人,给他自己留的一条蹭吃蹭住的后路。 这难道就是心思不存,欺骗良家男子要付出的代价吗? 在这一刻,陈玄帆想转身酒跑。 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承嗣的爹是来抓他回去,给张承嗣当老婆的。 不行! 绝对不行! 就算我愿意付出代价,但绝不是这种代价! “当时,是张公子他……” “不用说了,不用说了玄帆贤侄,老夫都明白。”张承嗣的老父亲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陈玄帆傻眼了。 你懂什么呀大爷? 你别吓我呀大爷! 只听张老爷子一脸诚恳的说道,“老夫的儿子虽然是混账了些,但他绝对不是个坏人。你既然是个修行之人,那便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只要你愿意,这门亲事我张家应了!”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都不成问题。” “当然,你要有什么要求也也尽管提,老夫定当全部满足,将你风风光光的迎进张家的大门。” “……”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陈玄帆擦了擦额角被吓出来的汗,无奈的笑道,“有事儿您就直接说便是,就不用这样捉弄我了。” 嚯,他差点就信了。 尤其是边上坐着的万家主,眉头紧皱的看向自己,脸上都是不悦之色,很好的给张家主做了佐证。 可惜,万宏涛憋笑憋的快要变形的脸,暴露了一切。 “不是捉弄。”张家主拉着陈玄帆坐下,拍打着他的手道,“老夫是很有诚意的,真的。” “……张叔父,您要是再这么表演下去,那么接下来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陈玄帆冷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家主说道。 “这……哎!”张家主听他这么说,就是眉头一皱,无措的拍了拍肚皮,“可是老夫这次,真是来提亲的呀!” “……”陈玄帆心道还没完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刚踏出去一步,手臂就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玄帆贤侄呀!你可不能走哇!” 张家主一个千斤坠上来,陈玄帆好悬没给他拉的跌坐在地上。 “哎?哎?张家主,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 武道刚入品没到锻骨的境界,这两三百斤的大肉球,陈玄帆是一点招都没有。 只能道:“张老爷,我再坐回去,咱接着把话说完。只是提亲这事儿就别提了,我和万家主的女儿是有婚约的。你这么做太让我为难了。” “行。” 陈玄帆被他拉扯着又坐了回去。 然后问道:“张老爷,我听着,你说吧。” “……好。”张家主掏出块手帕,攥在手里说道,“我这次来真的是来提亲的。” “……”陈玄帆被他折腾得没劲儿了。 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还得麻烦贤侄你,先去把新郎找回来。”张家主眼看着陈玄帆脸色不对,接着说道,“我那可怜的承嗣,他不见了!” 说着话,眼角就有热泪洒下。 这下,陈玄帆知道他掏手帕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此等说哭就哭的本事,怕是天赋技能吧? 您老人家说不定是张飞的后人得了刘备的真传,家学渊源。 “所以,是张承嗣失踪了。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去找他?”陈玄帆理了下头绪,发现不难得出答案。 “嗯,是。”张家主点点头。 “担心我不肯帮忙,就拿半块桌角当定情信物要挟我?”陈玄帆舔着后槽牙,又问道。 “不是要挟!绝不是要挟!”张家主连连否认道,“老夫是真心诚意的,方才所说句句为真。只要玄帆贤侄你将我儿找回来,咱们即刻完婚。” “……”请,往事不要再提。 “玄帆贤侄,你别理这只老狐狸,他惯用这番做派。这是想和我万家抢人。”万家主这时候却站了出来,站在陈玄帆的角度替他分析道,“等你到了他张家,不过是空担了一个儿媳的名分,又没有自己的子嗣。那张承嗣还可以纳妾生子,到时候他张家因你而兴旺,最后还是落在自家血脉身上。你看看,是不是一番好算计?” “……我再说一遍,我和张承嗣是清白的。”妈的,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陈玄帆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两个老家伙一起在这饶他,都要把他绕晕了。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偏偏在这煞有介事的来说。 就是存心的。 张家主是担心陈玄帆不尽心尽力的给他找儿子,所以在这做戏。 做戏给万家主看。 万家主就是要看张家主的笑话,顺便也敲打一下他这个小辈。 属于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陈玄帆算是看出来了。 张家和万家估计是有点小过节,或者正锋相对谁也不让。 张大爷这是在示弱来了。 怕万大爷从中阻挠。 这么大年纪了,人又胖,为了儿子在这唱念做打的,弄出一头的汗,也是不容易呀。 得了。 “张叔父,不着急难过,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陈玄帆这话无疑就是说,他愿意帮忙了。 “好,好好。我说。”张家主等得就是他的这句话,忙不迭的擦了干净眼泪道,“是这样,我儿他前日出门就没再回来。” 张家主口中所说,张承嗣虽然贪玩,但极少夜不归宿。 可这回儿子前日中午出门后,就没再回过家。 差人出去找,可是常去的地方都去了,都没找到踪影。 城里又有饿死鬼的传闻,这可把他吓坏了。 还好立刻就有了消息,饿死鬼还不敢伤人。 昨天晚上饿死鬼伏诛之后他松了一大口气。 可儿子还是没找到,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于是他就去找了药王庙的卢仵作。 这些大户对县城里,谁是有真本事的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卢仵作让我来找玄帆贤侄你。说你是神捕一般的人物,能抽丝剥茧,看破迷局,查出真相。”张家主在卢仵作那听到陈玄帆的名字,就觉得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又知道他是住在万家,就把之前儿子哭丧着脸回来,给了他一块木头桌角的事儿想起来了。 当时他就派人去查了陈玄帆的底细。 自家的独子在酒肆偶遇了一位能徒手掰断桌角的男子,自然要有所防备,万一对方是冲自家而来呢?身为县里的大户,这点警觉之心还是有的。 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报,陈玄帆进了万家,后来又成了县衙的狱卒。 而且此后也没再找过张承嗣。 没想到儿子随便在大街上招惹的人,竟然就是个修士。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命数。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他找到儿子。 “有没有可能,张兄是出去游玩了?”陈玄帆试探的问道。 “不可能。”张家主当即摇头,“老夫的这个儿子,身上不带够了钱,绝对不会出远门。他这次身上带的银钱,只有区区几十两,也就够他花用一天的。所以老夫才这样着急!他定是被困住了,否则早就该回家要钱才是。” “……几十两,不少了。” “嗯?不多不多。” “……”陈玄帆仇富之心险些发作。 “贤侄?” “我会尽力去将张兄找回来。” “多谢贤侄!若是能将我儿找回来,必有重谢!” 陈玄帆当即就箱开口问问重谢有多重。 不过为了保住自己清纯无害少年郎的形象,还是又给咽了回去。 “不知贤侄何时去寻我儿?”张家主语带催促。 “换身衣服就去。”陈玄帆说道。 既然答应了,就速战速决。 片刻之后,陈玄帆换了一身绯红色的锦袍出来。 头发也重新梳理过。 手中一把别致的折扇,显得十分风流倜傥。 “贤侄,你这是?” “人靠衣服马靠鞍,要去醉春楼,就得这身打扮才行。” 张家主看了万家主一眼,问道:“你是说,我儿子在醉春楼?不会。我怕人去查了,他是去过不过当晚便离开了。老鸨子不敢骗我。” “不知道。”陈玄帆脚步不停,“但张少爷失踪,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那。” 所以得去看看。 绝不是趁机会逛青楼。 其实他应该白天去。 白天青楼不开门,花娘都在里头睡觉。 谁有问题更容易知道。 可是现在天已经暗了,陈玄帆觉得张家主一定不愿意等到明天的。 他前面走着,张家主使了个颜色,一个仆从赶紧跟了上去。 陈玄帆没有在意,他在想着张承嗣能在哪。 县城里认识张大公子的人一定有很多。 而且张承嗣喜欢热闹,喜欢美人,喜欢出风头。 常去的地方人都很多。 如果大庭广众的把他绑走,肯定会被人看见。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难道不会挣扎吗? 除非他在很正常的情况下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 比如在喝醉了。 能把他灌醉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女子。 美丽的女子。 或者是女子勾着他去了偏僻的地方,然后将人拿住了。 可是这些纨绔公子招惹女人多了,也怕被人 张老爷说他派人查了没查到,陈玄帆想着,他查的肯定是那些和张承嗣认识的女子。 青楼楚馆胭脂巷里的美娇娘。 那,不认识的呢? “不可能。我们公子十分小心,从不轻易去青楼之外的地方,尤其是和陌生的女子。”听到陈玄帆的问题,跟上来的仆从一脸得意的道,“公子说了,有一种骗术叫作仙人跳,专骗有钱风流的公子,他可不会上当。”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除非带上牛大他们这些府中的壮丁。” 而且这县城里就没有他们公子不认识的美人。 但凡长得有些姿色的风尘女子,都和他们家公子相熟。 说这话的小厮十分肯定。 那就是新到县城中的美人。 这个美人是良家女子的可能性很低。 一个美貌的女子出现在城中,如果不是孤身一人,张承嗣不会轻易的上钩。如果是孤身一人的良家女子,那他就会成为城中热议的对象。 张家主那么谨慎,应该也会注意到。 再者两个不相干的人,总得有能见上面的机会和地方。 青楼,还是最佳选项。 前天张承嗣就失踪了。 卢仵作会点卜算之术,他让张家主来找自己,就说明张承嗣还没死。 那他一个大活人被藏在哪里了? 县城里地方就这么大,张家都找不到,陈玄帆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除非他练出神识,能像雷达一样扫描整个县城。 以他那看电视剧得来的知识面,和极其一般的逻辑推理能力,再加上一点点的好奇心,能想到的就是花楼。 一般的花楼背后的金主势力都很大,普通的衙门差役都不会随便上门去查。 相对应的,她们也有一定的信誉,毕竟是酒色财气的销金窟,做的是和气生财的长久买卖。 细水长流比抢劫划算,不会轻易得罪主顾。 所以张家应该也不过是问了问老鸨。 没有进去搜查。 更重要的是,陈玄帆听王牢头说,醉春楼最近半个月刚来了一个头牌。 长得十分貌美。 第19章 大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是的。 花街柳巷,青楼楚馆。章台街上,颜色青青。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外,挂着嫣红色的气死风灯。 被晚风一吹,灯笼摇晃。 还别说,很有点鬼片的既视感。 里面冒出一股脂粉的香味,还有阵阵的酒气,间或有一两声男子猥琐的调笑声,和女人小声的嗔怒咒骂。 更是将氛围烘托出了几分意思。 木石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是真的不行。 往门口这么一站,里面楼上楼下的声音就能听得见一点。 这让耳力好的人十分的尴尬。 陈玄帆忍不住挠了挠脸。 要说对古代风月场所没有几分期待,那是骗人的。 能让诗人流连忘返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个场景。 所以当他前脚踏醉春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小激动的,心跳还有点小加速。 可是当这一脚踏进来之后,不由的就有些失望了。 失望,极度的失望。 楼里虽然点着油灯和蜡烛,但光线还是有些昏暗。 灯油里似乎掺了松香和一些别的香料,所以有一股略微有些古怪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 陈玄帆觉得这样做,可能是为了掩盖其他一些更为奇怪的味道。 脂粉味和汗味,还有胳肢窝和头油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比臭豆腐都要销魂。 陈玄帆立刻捂住了鼻子,他日益敏锐的嗅觉,甚至闻得到前头那位仁兄头上和脚的恶臭。 “哕!” 这工作环境也太恶劣了吧? 里面的风尘女子,倒是打扮过的摸样,穿着和姿态都与平常女子不同。 有一部分站在楼上,剩下的就站在进门的位置两边。 就算是昏黄的灯光之下,陈玄帆也能看清她们脸上的黑眼圈,眼中的红血丝和并不服帖的脂粉。 长期日夜颠倒遭受打骂的生活,即便是强颜欢笑掩饰不住神情中的麻木空洞。 看得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中式恐怖元素效果拉满。 上了点年纪的老鸨,穿的红红绿绿花枝招展,涂脂抹粉满脸堆笑的在招呼进来的宾客。 一把将一个瘦弱的花娘推给先陈玄帆一步,进来的那位仁兄之后,就冲着他走了过来。 我得走,此地不宜久留。 陈玄帆转身就想走。 “哎?这位郎君,怎么进来就要走哇?”老鸨子哪能上门的客人就这么溜走,伸手就挡在了陈玄帆的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是我这里的姑娘入不了您的眼,还是看不上我这醉春楼?郎君头回到咱这来吧?好姑娘哪能在下面站着,您想见呀,得上楼。” 这态度和话,多一半是冲着陈玄帆身上这套衣服说的。 绯红色瑞草暗纹的锦袍,内里的素白色里衣都是上等松江棉布所裁。 腰间系着烟青色的金钩腰封,轻挂着如意堆绣香袋,丝绦编织鱼戏莲的玉佩,下坠双扣玉环和长长的流苏穗子。 行走之间玉环相碰,有清脆的泠泠之声。 锦袍之下雪色绸裤裤脚束于脚上银色缎面短靴之内,短靴鞋面上绣着羽毛鲜艳的灵鸟。 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走。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 再一看脸和手,就知道出身不差,没干过重活。 耳后没有污垢,牙齿雪白,头发干净,准是有人伺候。 这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都进了门了,却看了看,捂着鼻子转头就走。 一文钱都没掏,传出去她桃红妈妈的名号和这醉春楼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再一看陈玄帆身后面跟着的,是张家的仆人,桃红妈妈的脸上笑容更是堆不下了。 有张家的仆人跟着,那就不能是骗吃骗喝骗花娘的小白脸子了。 热情的挽住了陈玄帆的胳膊,笑着恭维着:“郎君一看就是扬州长安那样的大地方来的,见过大世面。恐怕是曲中名妓花魁娘子的风采都能得见,自然瞧不上桃花妈妈我这的庸脂俗粉。不过呀咱们醉春楼里,也是有头牌的,那也是长得如花似玉,才情不俗。郎君可有心见见?” 说着见陈玄帆面露犹豫却没有直接拒绝,就知趣的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朝身后挥了挥手里的团扇。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花娘过来,接替了老鸨子的位置招呼客人,把站门口迎客的花娘,往没有相好的嫖客怀里推。 花娘到了客人怀里,客人就会扔一吊钱给边上的龟公。 楼上的姑娘就要矜持一些,身价也是不同。 看不上门口迎客的花娘们,要往楼上走的,也得先给迎客的花娘一些铜钱。 醉春楼是安阳县最大的青楼,就冲着进门就得给钱的规矩,也是独一份了。 老鸨子却没向陈玄帆伸手要钱,可见是不一样的客人有不一样的待客之道。 客客气气亲亲热热的将人请上了二楼,最里面一间宽敞,布置的也像样的房间,把陈玄帆按着坐在了桌子边上,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笑问道:“郎君可吃过晚饭了?要不要点一份席面?要是不吃席,要喝什么茶?” “你这最好的席面给我来上一桌。”这房间里倒是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陈玄帆眉头舒展了一些,放下捂着鼻子的手不客气的说道。 他身上是没钱,可身后的张家仆从身上肯定带着钱。 这也算工作餐了。 而且还是加班。 客气个屁呀。 “好嘞,我这就让人去备着。”桃花妈妈朝着跟进来的龟公挤了挤眼,那龟公就点头哈腰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端着两盘点心。 桃花妈妈给陈玄帆倒了杯水,试探的问道:“郎君打哪来呀?” “你就别多问了,不能说。我就是来看看新鲜,你这要是有美人,就请出来见见,喝杯酒说会儿话。要是没有,我吃完东西就走人。”陈玄帆笑了笑,堵住了桃花妈妈继续追问的嘴。 这老鸨子见的人多不好糊弄,说的多了肯定露馅儿。 而且他又不准备真在这住下。 就这环境,他那并不存在的生理和心理上的洁癖就都要犯了。 顺手就把手里的折扇放在了桌上。 桃花妈妈瞥了一眼这样式特别的折扇,尤其是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扇坠,眼睛就是一亮,笑道:“哎哟,郎君你心急什么呀?姑娘们也得梳妆打扮不是?我这就去给你请,你在这安心的喝着茶等着便是。” 说着起身,开门出去了。 陈玄帆嘴角一扯,这把万宏涛最珍视的宝贝扇子,果然很值钱的样子。 这次过了许久,老鸨子才从外面推门进来。 身后跟着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 素白色的窄袖里衣,外罩藕粉色的半臂上襦,胸口微微敞开一点,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点点锁骨。下着嫩柳色的百迭裙,行走之间露出小巧玲珑的绣花鞋头,颤颤巍巍海棠红的绒球。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绿兮衣兮,绿衣黄裳。 没有额外富贵的装饰,就连荷包丝绦也是雅致精巧的摸样。 云鬓高高挽起,额角鬓边垂下几缕秀发。 头上斜插着几朵绢花和一支装点了珍珠的银簪,额头点了一颗小小的红痣。 柳眉杏眼,琼鼻粉唇,玉面桃腮。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身材瘦削,纤纤弱质,眉间温柔缱绻,眼中带着几分的羞怯。 如今不过是三月里,手上却握着一把烟罗小扇。 将半张玉容遮挡。 肤如凝脂,身有暗香。 烛光之下,犹如下凡的仙子。 果然是很标致的美人,尤其是举手投足间有若有如无的娇怯。 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人并不说话,便让人有想要疼惜她的冲动。 陈玄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看着这女子愣愣的出神。 “郎君,如何呀?”老鸨子一见,笑容中多了自得,“这是我这里的头牌花娇娇,比你见过的官妓如何?” 陈玄帆当即摇头,“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老鸨子听他这么说,眼睛都笑没了,自夸道:“我的娇娇可不光是长得好,还弹了一首的好琵琶,更是一朵解语花。自来到我这还不曾接过客,郎君您是头一位了。既然有缘相见,你们就坐下聊聊,我去催催酒菜。” 说着将张家那位仆人也拽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那位娇娇和傻站着的陈玄帆。 他盯着娇娇也不说话。 “公子,奴家能坐下来吗?”娇娇轻笑了一声,柔柔的问道。 “啊!能能,当然能,小姐姐你坐,别客气,随便坐。”此时的陈玄帆非常激动。 女鬼呀! 活的女鬼!! 不是之前见过的那种奇形怪状,形象可怖的鬼。 而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美人。 像活人一样,栩栩如生。 就是不知道摸一把,是不是能有真实的肌肤触感。 陈玄帆盯着对方细弱的脖子和手腕直看,一边看一边咽口水。 这要是一菜刀下去…… 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盲盒。 “公子,你怎么这副表情看着奴家。看的奴家心里怕怕的。”娇娇羞怯的躲避着陈玄帆的眼神,用罗扇遮住了鼻尖。 一双水光润泽的眼睛,却偷偷的看了过来。 眼波流转,妩媚非常。 陈玄帆只觉得脑子一阵恍惚。 差点把口水流出来。 “……害怕?”他迷迷糊糊的重复了一句,很困惑得歪了歪头,“你为什么会害怕?” 大姐,你是鬼呀。 鬼怎么会害怕。 该害怕的是我才对。 活生生的女鬼就坐在我的面前,你看我像不像许仙……好像不对。 你看我像不像书生宁采臣。 这回对了。 宁采臣,聂小倩,女鬼,还缺一个燕赤霞。 燕赤霞是捉鬼的。 对,燕赤霞,捉鬼。 不对,张承嗣才是宁采臣。我他娘的就是燕赤霞! 嗯?陈玄帆突然心里一个激灵。 坏了,着了道了。 他在桌下猛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肉,让自己清醒一些。 然后鼓动体内灵力运转,想要使得灵台恢复清明,却发现收效甚微。 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鬼物最善迷人神魂五感,法力低微的小鬼便能使出让人失去方向的鬼打墙。 鬼物若以法力弱小来分,从低到高便是:残魂、小鬼、大鬼、恶鬼、厉鬼、鬼将、鬼王。 鬼王之前的所有等级,是按照鬼物的实力划分。 鬼王之后还有鬼君和鬼帝。 和凡间人世一样,只有拥有鬼蜮统领万鬼者,可称孤道寡。它们虽然还是鬼王境,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却都高于鬼王境, 眼前的女鬼至少是个大鬼。 “是呀,奴家会害怕呢。”女鬼娇娇笑着靠近了一些,吐气如兰,“我这样娇弱的女子,自然比不了郎君这般的英武男子。陈郎君都找上门来了,人家一个小小的鬼女,又怎么能不害怕呢?” “……”他娘的!陈玄帆在心中破口大骂。 聊得好好的,就不能给人一点拖延时间的机会吗? 不讲武德,竟然玩自爆! 听到对方叫自己陈郎君,他简直欲哭无泪。 这局是纯属自投罗网了。 不过这女鬼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呢? 刚到安阳县都还不到一个月,就艳名远播了? 不能够。 陈玄帆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目前为止,能和女鬼沾上边的,也就只有黑斗篷牵扯到的黑教。 这个女鬼很可能是受黑教中人役使。 人要死后变成鬼物留在红尘,是不被天地规则所允许的。 世间最多的鬼物,就是因为运气背,魂飞魄散后留下残魂,飘落到阴煞之地游荡。然后就是成为之前给陈玄帆贡献黑珍珠的小鬼。 能成小鬼的已经是千中无一。 大鬼便是万中无一。 不过这指的是无人为干涉的情况之下。 如果有修士将新丧之人生魂和地魂强行拘役炼化,就可以早就大鬼甚至厉鬼。 “怎么了,陈郎君你怎么不说话?就没有什么想问奴家的吗?比如,我这么知道,你是谁的?”娇娇欣赏着他变颜变色的俊脸,红唇弯起,轻声说道。 “你和之前闯监牢的黑斗篷等人是一伙的?”陈玄帆强制镇定,顺着她的话问道。 “是呀,难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特意来抓奴家的吗?”女鬼娇娇杏眼眨了眨,狐疑的问道。 好家伙,这是整岔了,陈玄帆咬牙。 “嗯?” “不是,我是来这找我家相公的。”陈玄帆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道。 用诚恳的眼神告诉娇娇,他说的都是真的。 “啊!”女鬼被吓了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迟疑了一瞬问道,“你相公是?” “张承嗣。”陈玄帆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胡说八道,“他失踪了,张家主便让我来找他。是不是你将他藏起来了?要不你还是把他还给我吧。” “凭什么?”娇娇柳眉一皱,脸色冷了下来。 这话无意是在承认,的确是她藏起了张承嗣。 陈玄帆眨了眨眼,邪魅一笑:“你虽然是女鬼,可你长得还没我好看呢。” “那又怎么样!”娇娇冷笑了一声,“你一个男人,你又不能给他传宗接代。” “……”大姐,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是的。 第20章 陈玄帆:和女鬼的一次灵魂上的碰撞 女鬼娇娇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陈玄帆心跳加快,担心对方会立刻向自己下毒手。 可是并没有。 “陈郎君,跟奴家走吧。”她深深的看了陈玄帆一眼,然后朝着他一挥袖子,起身往外走去。 陈玄帆只觉一阵凉风吹过眉心和喉咙,不由自主的跟上,即便他的心里并不想。 却连开口呼救都做不到了。 发不出一丝声音。 ……艹! 刚才为什么不呼救! 鬼迷心窍,陈玄帆如大梦方醒,为时已晚。 明知道这么被女鬼摆布,对他十分不利,但又没有挣脱的办法,只能先听天由命。 “呀,娇娇这是要带陈郎君回房去?”老鸨子却恰到好处的出现了,一脸关切的道,“我这酒菜席面可都备好了,这……” “桃花妈妈,那酒菜你就自己想用了吧,陈郎君怕是无心用那些了。”娇娇靠在陈玄帆的肩膀上,抱着他的一只胳膊,羞羞答答的说道。 “哎哟,好,那妈妈我就厚脸皮受下了,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儿。”眼里只有钱的老鸨子,本就是来贪下那一桌上等酒席的。 有了娇娇这话,陈玄帆又没说不行,那这账他就付定了。 席面兴许都没去定,这钱挣得舒服。 陈玄帆斜眼歪鼻的想给老鸨子一个鄙视的表情,无奈根本做不到。 娘的,他现在知道张承嗣是怎么被藏起来的了。 只要有钱赚,娇娇摆布这个老鸨子就跟玩一样。 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陈郎君,奴家牵着你走,当心台阶。”娇娇牵着陈玄帆的手,继续带着他往楼上去。 外面看着是二层的醉春楼,在最上面竟然还有一层。 不过这一层要小的多,只有两个房间。 推开了其中一间的门,娇娇将陈玄帆带了进去,把门重新关好。 “坐。”她一挥手。 陈玄帆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听话,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 “你既然是来找张郎的,奴家便让你先见见他,也帮我劝他一劝。”娇娇说着,掀开了里间的帘子,里面坐着一个丫鬟。 看不清楚脸。 “张郎,随奴家过来。”娇娇却对着那丫鬟吹了一口气,说道。 接着那白衣女子便和陈玄帆一样,被她牵着,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一起身,陈玄帆就看出不对来了。 这丫鬟也太高了些。 再一看脸,好家伙,女装大佬张承嗣。 “妈妈有时会到奴家房中来,只好委屈张郎穿成这样了。”娇娇只是大鬼,鬼迷眼这类的把戏,做不到毫无破绽。 只好用些其他手段遮掩。 穿了丫鬟衣裳的张承嗣,被她藏在里间屋内。进了房间中了鬼迷眼的桃花妈妈,也会只当她是个小丫鬟。 ……这有个前提,是这间屋子里,本来就该有个小丫鬟。 陈玄帆眯起了眼睛,刚升起来的一点侥幸之心,被彻底打散。 大鬼不但能吞噬人的精气,还能吞噬人的血气皮肉。 如果不想办法,下场恐怕会是一具枯骨。 拿去炖汤狗都嫌没味。 “娇娇姑娘,咱们有话好说,你想要怎么样,说出来我们好商量。”被娇娇拿蜡烛烤了一下喉咙,陈玄帆又能说话了。 他见张承嗣两只眼睛还在转,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可见是认出了他, 神智还在。 虽然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脸色是苍白中掺着青灰,但应该只是被吸食了精气。 从前天到现在三天了,就是被人绑架,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况是被一只鬼圈养。 这样看的话,娇娇明显不想要张承嗣的命。 她另有所图。 再加上刚才,娇娇说让他劝一劝张承嗣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陈玄帆存着拖延时间的念头,想等到鸡叫天明想办法逃跑,就故意挑起了话头。 娇娇杏眼微眯,轻启朱唇道:“奴家想嫁给张郎为妻。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正妻。” “……”这话,陈玄帆听着有点耳熟。 不瞒你说姑娘,张家主许给我的,比你要求的都还多一样十里红妆。 按下心底升起的微妙胜负欲,陈玄帆干咳了一声,“娇娇姑娘,我能问一下,你为何相中了张承嗣?” “一是安阳县里只有张郎还未成亲。二是我与张郎在醉春楼下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奴家非他不嫁。” 娇娇慢条斯理的说着,“这三呢,是张郎家资丰厚,可为奴家捡骨重新安葬,打造牌位修造庙宇,日夜供奉,助我修行有成。” 前面两条都是虚的,只有这第三条才是她的目的所在。 陈玄帆眯了眯眼睛。 他记得曾在书中看到,鬼物修行可以靠功法,像修士一般引阴煞之气凝聚自身,最终成为鬼将鬼王,受阴曹册封。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路,便是走赦封之路。 依靠人间的香火修行,走阴魂成神之路。 得阳间百姓供奉,官府赦封。 前者凶险异常,而后者若是有凡间贵人帮忙,倒是能够容易一些。 只是阴魂成神,除非自身有极大的功德,否则是要消耗供奉他们之人的功德的。 ……张家若是愿意接女鬼入门成为正妻,再给她塑金身造庙宇,就是拿老张家全家人的福运换张承嗣活命。 可助阴魂成神就是个无底洞。 张家不过是县城内的富户,能有多少福运往里头填? 招惹一个阴煞的女鬼在家,都是轻则倒霉连连,重则血光之灾。更何况是供奉。 这哪是嫁人,这是嫁祸。 而且是嫁祸全族。 要命哟。 怪不得张承嗣不肯答应,他也许不知道供奉女鬼是个什么下场,可他一定听过招惹鬼物到家里会如何倒霉的传闻。 娇娇冲着陈玄帆一笑,“奴家知道自己不能生养,万不敢拦着张郎纳妾。等我到了他张家,不过是空担了一个正妻的名分,又没有自己的子嗣。张郎可以纳妾生子,待我修行有成,定然会庇佑张家。到时候他张家因我而兴旺,最后还是落在自家血脉身上。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娘的,这话我听着也十分耳熟,仿佛不久之前才听过。 陈玄帆面色古怪的看着娇娇,心说我听过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没听过女鬼忽悠人。 今天有幸得见,真是厉害了我的女鬼。 这话就是在哄贪心的煞笔。 什么叫修行有成? 走阴魂成神之路,没有回头路可言。要么身死道消,要么成就阴神之位。 张家就没人能活到你成阴神。 你当然会让张承嗣纳妾生子,他生的子孙越多供奉你的让你就越多。 割韭菜的就怕韭菜长势不旺。 陈玄帆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眉头微皱的认真思索:“娇娇姑娘,竟然有这等好事?阴神庇佑将是何等的光景。那这就是他张家高攀你了呀。” “正是这样!”娇娇喜道,“你果然比黑教的傻子聪明,怪不得能抓到他们了。” 她又回头对张承嗣道:“张郎,你听见了没?陈郎君所说的可有道理?” 开口张郎闭口张郎,听得陈玄帆看张承嗣的脸,都忍不住把他想想成一只大蟑螂。 为了憋住笑,他只好低头。 由此错过了张承嗣望向他的复杂眼神。 “既然陈郎君认同娇娇所说,那可否请郎君帮忙玉成此事?”娇娇问道。 “嗯?怎么玉成?”陈玄帆顿感不妙。 “简单的很,奴家附身与你,再将张郎救出去。之后张郎便会害上相思之症,此症当然只有奴家能解。奴家会指点张家主捡骨之处,造庙宇之所。再行下三书六礼,将奴家的牌位迎娶入门。” 娇娇做出娇憨情态,说的轻描淡写,看向陈玄帆的眼神,却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让人毛骨悚然。 “……不妥。”陈玄帆正色道,“姑娘此举十分不妥。” “哪里不妥?”女鬼的神色变得可怖起来。 脸色变得青黑,手掌干枯长出黑色的长指甲。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陈玄帆吸成人干。 “张家主不会相信的!” 陈玄帆眼皮的一抖,却还是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说道,“我与承嗣两情相悦,还有定情信物为证。他跑出来喝花酒,就是因为他爹不同意我两在一起。这不过短短几天,怎么就能爱你爱到相思成疾?是你,你会信吗?不相信的话,怎么会去给一个陌生的女子捡骨?而且说不定还会拿骨头威胁你。” 娇娇冷冷的一笑:“那我就吸干了他的儿子。” “……不止于此呀!娇娇姑娘,你是有大追求的,要当阴神的,这么做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再换一家便是。”娇娇接的自然。 陈玄帆听得心颤。 这女鬼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娇娇姑娘,你别着急呀。咱们再想想办法,总有办法能解决的,是不是?”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道,“那个我有个提议,姑娘你是黑教中人,不如再找几个同教之人帮忙,将张家拿捏住,你看如何?” “不如何。”娇娇瞥了一眼陈玄帆,“你不必来套我的话。黑教死的长老正是我的主人,我是他养魂幡里的一只鬼女。若是他晋升成功,会将我在内的所有大鬼都炼成阴魂珠,喂给幡内的恶鬼,助它成鬼将。” 女鬼说到这,对着陈玄帆一笑:“呵,所以那傻子被你们抓了,我倒要谢谢你,放我自由。” 完了,不装了。 奴家的自称都不要了。 她留在安阳县,恐怕也是在躲黑教的人。 猎妖军一般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大鬼出动。 除非她伤人害命。 而供奉阴魂的后果只会在几年中慢慢的呈现,被察觉的几率就小得多了。 到时候张家之外的大户,说不定会示弱不见,等着捡便宜。 毕竟,女鬼无法拥有宅子土地和佃户。 呸,肮脏! “陈公子,你好像很愤怒?” “我说我在为你这样一位,漂亮聪慧的女鬼,却要靠这些龌龊手段才能求活,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感觉悲哀,你相信吗?”陈玄帆的话语和眼神都充满了真挚。 “不相信。”娇娇果断的摇头。“男人嘴里的话,都不能相信。你知道这世间为何女鬼多,而男鬼少吗?” “为什么?” “因为女人死了,都不愿意再活过来,情愿一直做鬼。而男人却巴不得死了之后就立刻投胎,嚷嚷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要命了,一个唐朝的女鬼竟然在和我讨论一个社会性的哲学问题。 而我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妙语连珠的骚话。 这要是能向网友求助就好了。 “……其实要是可以的话,死了之后我想当女人。”陈玄帆决定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承嗣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柔情、怅然和向往。 “……” “……” 女鬼和张承嗣都出现了短暂的表情空白。 “……你们真的有定情信物?”女鬼娇娇见此,不得不从完全不相陈玄帆的鬼话,到了忍不住要相信了。 “当然。”陈玄帆淡淡的一笑,“虽然有些可笑,不过是一块桌角而已,可我却一直随身带着,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娇娇皱眉,看向他的胸口。 对他口中的那块桌角,产生了一丝好奇。 她一挥衣袖,一股阴气向陈玄帆的胸口吹去,吹开了他的衣襟,里面果然有半块桌角。 女鬼见并无异常,便朝着陈玄帆的胸口伸出去了手。 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衣襟的时候,陈玄帆突然往前扑去。 让她的手结结实实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啊!” 第21章 你刚才用锅接的,是女鬼骨灰吗? “啊!” 娇娇葱白一般的手指,在触碰到陈玄帆胸口衣襟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白光从衣服里面透了出来。 顿时,白生生的指尖就变作了一团灰黑色雾气 黑雾不断的往上蔓延。 眨眼间,半只手臂变作了鬼气。 鬼体为神魂凝聚煞气修炼而成。鬼体被伤,就是神魂被伤。 相当于用利刃直接砍在神经上。 变故突然,女鬼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哀嚎。 辟邪符! 是辟邪符! “你骗我!”娇娇脸色铁青,险些维持不住姣好的假象。 “骗你又怎么样?”陈玄帆没皮没脸的朝她吐舌头,“略略略!有本事你咬我呀!” “我杀了你!” 女鬼露出狰狞面目,玉手变鬼爪,带着凄厉的风声和阴寒,朝着陈玄帆的脖颈抓来。 “杀我?咱们谁杀谁还不一定呢!神刀十八式!砍!” 陈玄帆急退两步,同时一手伸出,在脑后一捋,刀爷在手,一跃而起,出刀! 早已熟烂于心的《黄帝家传刀法》第一式! 刀影闪过,他双手握刀如猛虎出匣,将法力注入刀身,带起冷冽的寒光迎面向女鬼头顶劈下。 劈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想杀我? 先杀你! 快刀劈下,寒光凛然! 一番动作,陈玄帆已在心里预演了数十次,此时刀随意动,又快又急。 女鬼以为用阴气困住了他的身体,他便没有了反抗之力。 事实上,以陈玄帆刚入境的微弱法力,的确挣脱不开。 可是别忘了他的丹田内有一颗可以自动引灵力入体修行的灵种。 就在他和女鬼进行鬼话连篇的交流之时,拖延下的这些时间里,他不断的尝试将新引入体内的灵力,注入胸口贴身放着的辟邪符。 陈玄帆此时的修为之下,灵力无法透体而出。 不过这一点他早有防备。 所以将辟邪符贴肉放着。 自从见到鬼的那天起,他就设想过无数次可能会撞鬼,被鬼擒住的场景。 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而是穿越者身份之下,越发根深蒂固的主角病作祟。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引导女鬼主动碰触被法力激发的辟邪符,借着辟邪符的威力挣脱束缚,然后暴起出刀! 顺滑流畅! 知道了女鬼的来历身份,陈玄帆就知道她不可能放过自己。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加上对话之中,确定了对方不会有帮手,那就放手施为便是! 这一刀来的猝不及防,又快又急,女鬼没有料到陈玄帆能挣脱她的控制,又是被他激起怒火之下,主动迎上来的。 刀光太凶,她不敢硬接之下想要躲避,就要先将攻势止住。 可于是迟了。 虽然躲过了天灵盖,却被这一刀结结实实劈在了肩头。 古怪的冒出来一道黑红色的雾气,就像是被刀子砍出了鲜血一般。 一刀之下,像是砍中了被泼了水又冻住的棉花团,冰凉却紧实。 锋利的刀刃下去半尺长,就被阻拦住了。 没能将她的肩膀砍下。 有森森寒意顺着刀传到陈玄帆手上,让他险些握不住刀柄。 幸好是双手握刀。 女鬼的反击极快,也足够狠,不去管被砍的身体,而是凝出一条黑烟缭绕的阴煞手臂,向着他的头顶抓来。 陈玄帆赶紧抽刀回击。 鬼当然没有血液,这是女鬼身上的血煞。 大鬼将阴气修炼出血煞,当血煞满身之时便化身为恶鬼,可吞噬鬼物活人。 恶鬼和厉鬼也是为祸人间最凶戾的鬼物,是被正派修士诛杀的对象。 这女鬼修出了有鬼煞之称的血煞,肯定是杀了不少人。 妈的! 冤孽缠身还想做阴神,就得用活人的福运去洗。 鬼话果然不能信! 真被她俯身的话,自己就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可恶! 骗子! 陈玄帆十分愤怒,一刀将鬼手劈碎,然后不管不顾的挥舞着快刀,再次冲着女鬼就是一阵连连砍。 “啊!” 女鬼也被彻底激起了凶性,不似人声的嚎叫之下,撕破了伪装,露出青黑的面孔,一头青丝散乱,身穿染血囚服,周身黑雾缭绕。 房中猛地起了一阵阴风,阴气浓郁了数倍。 阴风吹到脸上,凉的像是冰块刮脸。 又痛又冷。 糟糕! 陈玄帆已经是武道入门的练皮阶段,尚且觉得阴冷刺骨,这房间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张大公子张承嗣。 下意识的往张承嗣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家伙,脸色紫红。 之前小鬼的阴风吹,王牢头他们又是擦黑狗血又是晒太阳,还是倒霉又头疼了好几天。 女鬼现在是要拼命了,将凝成鬼体的阴风都散在了房间中。 时间长了,张承嗣怕是活下来人也废了。 不行!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关键是救一个废人回去,再跟张家主狮子大开口似乎有些不妥。 陈玄帆心思电转,一咬牙,将剩下的四张辟邪符都拿了出来。 穷则战术穿刺,富则火力覆盖。 咱小陈也阔气一回。 他在女鬼的瞪视之下,腼腆的一笑:“娇娇姑娘,我请你看烟花呀!” “去!” 法力汇聚指尖,将辟邪符直接点燃扔出。 完全激活的辟邪符,化作四个火球,向着女鬼飞去。 所过之处,阴风遇火而如冰雪遇骄阳,消散无踪。 “嘭!”“嘭!”“嘭!”“嘭!” 四张辟邪符在女鬼身周炸开,炸出点点星光。 将屋内阴风一驱而散。 女鬼身处其中无处躲藏,勉强凝聚的阴气也被炸开,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然而还没完。 就在符纸火光炸开的瞬间,一道刀光,随性而至。 直直劈下。 趁你病,要你命! 此时不砍更待何时? 大鸟一般凌空而下,菜刀正正落在放下手臂的女鬼头顶。 一如既往的坚硬和冰冷。 可这一次,陈玄帆用了十足的力道。 法力透过刀刃,没入女鬼天灵盖。 利刃劈开鬼体天灵,切开神魂窍穴。 “嘶嘶”如蝉鸣之声起。 鬼体逐渐消散。 “卑鄙!无耻!” “姑娘,过誉了!”陈玄帆目光坚定。 窗外,银白的月色正好照在他脸上,手中的菜刀上。 人,玉面冷俊。 刀上,仿佛有一股冷冽冰凉的辉光,在刀刃见流淌。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体会战后的安静。 ……鉴于唯一的观众已经陷入半昏迷,所以这不是在装逼。 而是在感悟和平复心绪。 刚才砍出的那一刀,陈玄帆毫无保留的用处了所有的实力。 五百两的辟邪符都扔了,这一刀之下如果不能顺利了结女鬼,那他就亏到姥姥家了。 更重要的事,没有了后手和砝码,他很不安。 既然立志要做苟道中人,怎么能让自己这样的陷入危险之中? 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这一刀之下,他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劈中要害。 不仅汇聚了他全身的法力,他这么许久以来,修炼刀法的感悟。 还有隐藏在肌肤之下的阴煞之气。 菜刀劈落,中! 那一刹,他的精气神也随之沸腾。 皮下一阵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澎湃的喷涌而出。 是肉身之力! 白天吃下的油炸臭豆腐,终于显示出了它的好处。 使得陈玄帆的周身气血,再次得到了提升。 练皮小成。 外练筋骨皮,先练肉身血气,由皮到骨,蓬勃的血气汇于经脉,练出真气。 真气能透体而出,便是真正的武者了。 而现在陈玄帆的修为,放在江湖之中,大概能算是三流的高手。 是世俗的普通人拿着棍棒也伤不了他的地步。 当然,锋利的刀剑还是能够将他砍伤,不过不会像看世俗之间那样,一刀下去血肉模糊。 应该是更像是钝刀砍牛皮的效果。 可是,哪个傻蛋会站着不动让人砍? 反正陈玄帆是不会的。 站着不动,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实力提升带来的喜悦。 外面有人上楼梯的脚步声,将他惊醒。 “呀!”他这才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虽然女鬼被陈玄帆劈死了,可她的阴气并未全散。就当提线木偶的张承嗣,以为他终于想起自己了的时候,就见陈玄帆往前走了两步,手中突然多了一口锅。 在刚才女鬼灰飞魄散的地方,像捞鱼一般的,舀了好几次。 “嗯?”陈玄帆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帅锅,忍不住皱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想起来太晚了。 这还有时间限制,收获要趁早? 陈玄帆很是不解。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不甘心的跳起来,绕着屋子转了一圈。 再落地的时候,锅里多了一层白白的粉末。 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上到了楼上,陈玄帆没有多想,就想把小帅锅和白色粉末都收起来。可是一转头,就看到张承嗣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啧。”为了不暴露铃铛空间的存在,他只好从桌上拿起茶壶,把水倒在地上,然后将白色粉末倒了进去。 然后将小帅锅变小,重新挂在了脑后。 铃铛叮铃响动,门口也想起了敲门声。 “啪啪!” “娇娇啊,陈郎君,你们还好吗?”桃花妈妈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陈郎君!我家老爷让我来接你回去。” 是张家的仆人。 陈玄帆听得一挑眉,难道是我花钱太凶,张家主知道了? 应该是还不知道他儿子也在这,不然不会只字不提。 不过,来的正好。 他转头看了一眼张承嗣,笑道:“张兄,还得委屈你一会儿,等衙门来人验看过,他们会帮你解开束缚的。” 这都是证据,得保护好现场。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现在就把张承嗣带回去,张家人怀疑是陈玄帆和万家在背后捣鬼,绑架了他们家的独子,再来施救勒索好处,怎么办? 驱使女鬼的罪名,咣当一下子扣下来,可一点都不好玩。 不是陈玄帆要多想,是张家主未必没这么想过。 而且事情就是这么巧,他陈玄帆一到醉春楼,就遇到了女鬼娇娇。 当然,如果张家主真的这么想,就算是县衙来查验过,也不太可能打消他的想法。 但是至少事情发生在醉春楼,女鬼已经在醉春楼里当了半个月的头牌,那醉春楼背后的东家就被牵扯了进来。 再查出女鬼的身份,张家主就是再怀疑,也是只能心里想想了。 该给的钱,该报销的费用,一份都不能少。 感谢费,那也是要的。 何况陈玄帆忙活到现在,肯定会睡眠不好。 睡眠不好就影响明天当值。 误工费,也得给。 还有,消灭了一个大鬼,朝廷也是有赏赐的。 所以,县衙必须来人。 陈玄帆和张承嗣说完,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走过去给外面不停敲门催促的两人开门。 看了一眼就他们两个,没跟着龟公丫鬟,就把人放了进来。 “哎呀陈郎君,你在……哎哟!”桃花妈妈满脸堆笑的刚喊了一声陈郎君,就看见了屋里坐着的张承嗣了。 没等她看出来,陈玄帆手里的小帅锅就到了她的脑袋上。 直接把人打晕了。 张家仆人看到张承嗣也是一愣,接着见陈玄帆干脆利落的用锅把桃花妈妈砸晕了,更是呆住了。 “别在这傻站着了,去县衙报案,让巡游星来这救你们少爷。”陈玄帆照着他肩膀拍了一巴掌,说道,“他被鬼物用阴气定住了,让巡游星带定阴盘、香灰和朱砂来,快去!” “是!” 家仆不敢不应,撒腿就往外跑。 陈玄帆将门重新关好,坐到张承嗣对面安心等着。 一炷香后,脚步声响,县衙来人了。 带队的正好是老熟人朱巡游。 陈玄帆一看是他就笑道:“朱老哥,这可巧了,咱两个也够有缘的。上次我劈饿死鬼来的是你,这次我劈了一个大鬼,来的也是你。正好,快给张少爷把阴气去了。到时候张家主的谢礼,也有你一份。” “哎哟我说陈老弟,你是真牛哇。傍晚我才听卢仵作说,张公子失踪了他让张家主去找你。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你就把人给找着了?”朱巡游一脸的佩服。“你该不会是和那位夜游神有亲吧?他偷偷告诉你消息了?” 陈玄帆哈哈一笑,娘的,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在夸我。 “赶紧救人吧。” 朱巡游随身带着用药材泡的酒,用酒化了香灰和朱砂给张承嗣喂下去一碗。 这朱砂当然是朝廷精炼过的,不是采来直接就能吃,会死人的。 过了片刻,张承嗣打了个寒颤,张嘴吐出一口气。 然后直愣愣的看向陈玄帆,脸上带着迟疑和不确定,似乎有话想说。 朱巡游见此也看向陈玄帆。 “嗯?”陈玄帆不解,“张公子为何要这么看着我?道谢的话就不必急着说了,回去养好身体再讲不迟。” “……不是。”张承嗣缓慢的摇头,声音嘶哑的否定。 “那是?” “……你刚才用……用黑锅接的……是骨灰吗?”张承嗣吐字艰难但仍然坚持着问了出来。 “……”你都这副鬼样子,还有心关注这个? 第22章 这是我兄弟阿黄 “他娘的张承嗣,你真是个人才。” 陈玄帆一边揉着桌案上的面,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张承嗣。 好家伙呀,张少爷被女鬼吸得都虚了,小脸清灰泛白。 都那么惨了,好不容易开口说句话,张嘴就问他,你那锅里是女鬼的骨灰吗? 咋的呀,你还想要回去合葬吗? 可气的还有他爹老张。 老张,张家家主,看到儿子活着回来,再一听是被女鬼抓住了,那是老泪纵横。 拉着陈玄帆的手,一直喊着要好好的报答他。 要是陈玄帆愿意,他就让他唯一的独子以身相许。 等他百年之后,张家的一切都有陈玄帆的一半。 ……挺大岁数的人了,跟我这扯犊子呢? 谁稀罕你家独子? 想赖账就直说! 直说我也不会答应的。 别整那些虚的。 折现,听到没有折现!抓紧时间付款,紧支持现金支付哦亲! 两父子一对活宝。 这还没完。 结果今天早上陈玄帆一看,他用小帅锅接的白色粉末是一种类似面粉的谷物。 有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味。 还蕴含着一丝的药力。 绝对是好东西。 可是陈玄帆看着这一碗谷粉,就想起张承嗣那句骨灰来了。 心里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当然了,这不能耽误吃。 好东西就是得吃到肚子里,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具体怎么吃,陈玄帆在面条和饺子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饺子。 别问,问就是饺子更好吃。 尤其是猪肉大葱馅儿的。 猪肉,由翠红楼倾情赞助。 为了感谢陈玄帆帮他们抓住了内鬼,掌柜的让人送来了十斤灵猪肉。 此处故意省略一个凡字,仅仅是为了提高这顿饺子的格调。 而不是出于陈某人的虚荣心。 想包饺子,得和面,得调馅儿。 一大早陈玄帆就开始忙活了。 先把桌子搬出来擦干净,然后请出菜刀爷,切肉切葱。 然后就是“咄咄咄咄!” 剁馅儿。 这馅儿呢,得剁碎,但也不能剁得那么碎,不然吃着没有肉味,不香。 加一点点姜去腥,撒点胡椒粉花椒粉,然后搅合均匀。 调好的肉馅放到一边,接着和面。 担心会出现面多了放水,水多了放面的局面无法收拾,陈玄帆特意到县衙的后厨,多要了一碗麦粉备用。 和面,揉面,揉成条之后切成小剂子。 然后擀成厚薄均匀的饺子皮。 这个过程中,尤其是擀饺子皮的时候,为了不让面沾案板,得不断的撒面粉。 这时候,从后厨借来的麦粉就派上用场了。 保管那些有特殊药力的谷粉,一点都不少。 陈玄帆包饺子的手艺那是在爷爷的调教下,从小练出来的,绝对有模有样。 包饺子的时候,边上得放上一碗水。 这是因为饺子皮有时候不沾,得在手指头上沾点水,擦在饺子皮的边上,然后一捏,就能捏在了一起了。 手上沾了面粉,拿着饺子皮,用筷子夹一筷子肉馅儿放进去。 不能多也不能少,大概占个三分之二的位置。 然后捏好,放在一边等着下锅。 一个个小元宝一样的饺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人。 看着就很有食欲。 旁边灶台上,小帅锅里加上水,烧开。 往里下饺子。 等饺子熟的时间也不能闲着,得拍点蒜,再弄点好醋。 吃饺子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吃饺子不蘸醋,味道不太足。 这都得讲究到位了。 香醋,和麦面的来处一样,都是县衙的后厨。 他陈玄帆现在也是县衙的人了,县衙是他工作的地方。要像爱护自己的家一样爱着工作的地方。 所以在自己家的后厨里要点面粉和香醋,有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饺子在滚开的水里浮起来的时候,味道也飘了出来。 香嗷! 这可太香了。 加点凉水再煮上片刻,就能捞出来了。 现吃饺子在喝汤,原汤化原食儿。 “玄帆呐,忙着呢?这是煮啥了呀,这么香?喷香喷香的。对吧王九?” “是呀,这可太香了。我看你在这忙活小半天了,原来是做好吃的呢?你看看,早知道我就来帮忙了。” 陈玄帆这边刚把勺子拿出来往外盛饺子,王牢头和王九两个货,一人端着一个碗就出来了。 呲着大牙咧着嘴,假模假样的说着话。 陈玄帆瞥了他们一眼,看我忙半天就是不来帮忙。不帮忙就算了,还往外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嘿嘿,玄帆,这回哥哥不白吃你的。你看看这是什么。”王牢头把手里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放。“梨花白,县城里最好的酒。” “嘿嘿,我这就差点了。”王九把手里的荷叶包放在桌上,“我老娘腌的胡瓜,脆的很,做配菜正好。” 陈玄帆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他们,笑着点点头:“行啊,我说怎么没见着你们,原来回去拿这些去了。既然碗筷都自备了,那就别客气了,来吧,一人两个,不能多给。” 总共就包了二十六七个饺子。 都吃了也就是尝尝味。 “谢了,玄帆。”王牢头眉开眼笑。 上次的奶茶喝完,这几天都感觉腰腿上的陈年旧伤好了不少,尤其是晚上膝盖冷的发疼的感觉也轻了。 要不上臭豆腐味道太过于霸道,他也有心蹭一块尝尝。 这次见陈玄帆又做东西,味道还这么香,哪还忍得住。回去就把家里最好的酒抱了来,厚着脸皮也要往上凑。 人到中年,脸皮算什么? 这实实在在的好处机缘,放过去了才是傻子。 王九这家伙是傻人有傻福,难得的机灵一回,竟然跟着自己学。 果然,见王牢头得了两个就满足了,王九也没贪心的想多要。 “蘸着这个吃,更香。”陈玄帆给他们弄了点醋和蒜泥说道。 说着话,先夹了个饺子,蘸着醋和蒜泥,送进张开的大嘴里。 “唔!” 有点烫,但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牙齿一咬,这饺子皮有点点韧性,不过很好咬开。 里面的猪肉的汤汁流到嘴里,油脂的香味带着一点的葱味,又鲜又香。 再嚼两口,又觉出一点甜味。 好吃! 太好吃了! 感觉整个嘴都被塞满了,无比的满足。 把王九带来的腌胡瓜打开,夹了一筷子在嘴里。 爽脆,酸酸的。 口感非常熟悉。 胡瓜,原来就是黄瓜呀。 陈玄帆一口一个饺子吃的欢快,王牢头和王九却是在细嚼慢咽。 愣是把两个饺子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这时候一阵哼哼唧唧的狗叫声,从桌子底下传来。 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肉球,就扑到了陈玄帆的脚上,对他的裤脚展开了厮杀。 “嚯!把你给忘了!”陈玄帆一低头看到小东西笑道,“你也想吃?行,也给一个。” 他把腿抬起来,那小东西也机灵,就抱着腿不撒手,被他用脚送到了手边。 然后一抄手放在了桌子的另外一个角落,从碗里夹出来一个最小的饺子,放到了它的面前。 “哎?这小玩意儿哪来的?”王九看见了这个肉墩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王牢头也看见了,就笑道:“这是只狗吧?长得可够丑的。” “王头,怎么说我兄弟呢?”陈玄帆也笑着玩笑道,“这是秦大爷那唯一愿意跟我走的狗,我给它起了名,叫蛋黄。” 蛋黄还是只狗崽。 的确长得不好看。 大脑门,朝天鼻。 眼睛上的两道褶子,像是寿眉似得,把眼睛盖住了一半。 这狗要是大眼睛,就难看不到哪里去。 可是眼睛盖住了之后,颜值就很不稳定了。 蛋黄这只狗崽,不仅眼睛被盖住了一多半,它还腿短肚子大,只有屁股没有腰。 一半的狗崽子在出生后的幼年期,都是这样圆滚滚的摸样,逐渐就会张开了。 可这只不一样,它的腿比其他的小狗崽还要短。 通体奶黄色,四只爪尖儿和尾巴尖尖上是白的。 这时候的人养犬,要么是为了好看,要么是为了看家或者打猎。 前者要颜值,后者要势力。 这么丑了吧唧又看不出一点奔跑上的优势的狗崽子,几乎没有存活的价值。 秦大爷能一直养着,也真的算是爱狗之人了。 陈玄帆一说秦大爷,王牢头就想起了来了,“这是秦大爷那只小黄狗崽?怎么还这么点大?我记得黑爷不知从哪里把它叼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 这都快连个月了,一点都没长。 也是稀奇。 “是它呀?”王九也凑了过来,“我记得秦大爷说过,他那有只小狗能吃能拉能睡,逮着什么吃什么,难道就是这只?” “……应该是。” 小玩意的确特别能吃。 今天早上送到陈玄帆手上开始到现在,秦大爷说喂饱了的蛋黄,陪着他在食堂又吃了一顿。 也能睡。 刚到地方,就在陈玄帆的脚边睡着了。 能拉,暂时还没看到。 但是看它吭哧吭哧吃饺子的样子,陈玄帆扔了块酸黄瓜过去。 蛋黄闻了闻,吭哧一口就给吃了。 嗯,逮着什么吃什么也是真的。 一只狗崽竟然吃出猪崽的架势,看来一定血脉非凡。 “哈哈,能吃这点倒是和玄帆有些像。”王牢头笑着打趣道。 王九连连点头:“嗯嗯,这就叫物似主人形。” 陈玄帆:“……”要不你两把刚才吃的饺子给我吐出来吧,这碗筷还没放下呢就骂厨子。 不地道。 不过他越看蛋黄越喜欢。 这小玩意吃东西的气势,他喜欢。 有一种吃了这一顿就没有下一顿的急迫感,也充满了对厨子手艺的肯定。 蛋黄吃完了饺子,哼哼唧唧又过来讨食。 陈玄帆摸了摸它鼓起来的肚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多喂。 这刚到手边可别给撑死了。 于是把狗抱起来放在地上,推了它两下让它自己玩去。 反正也不担心丢。 狗兄弟很听它哥的话,扭着屁股甩着尾巴跑走了。 “玄帆兄弟。” 就再陈玄帆准备再从锅里,把后面下的几个饺子捞出来吃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朱巡游的声音。 “玄帆兄弟。县令……哎哟嘿!这什么玩意?”朱巡游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陈玄帆一抬头,就看到他的狗兄弟,正努力的抬起狗头,看刚才是谁提了它一脚。 “汪呜!” 态度非常凶狠。 看起来没有受伤。 “我兄弟阿黄,你别伤到它。”陈玄帆说道。 朱巡游一愣:“你兄弟?这长得……挺好,辟邪。” 传说吃鬼的判官就长相凶恶。 所以大唐的人,见到长得难看的人,也夸赞他能辟邪。 陈玄帆懒得跟他计较,问道:“朱兄怎么有空过来?” “哦,是县令让我问你,巨灵牛的牛棚,你愿不愿意转给他,一百八十两银子。” “那二十两你私吞了吧?” “怎么可能呢?你把哥哥我当什么人了?” “怎么不可能,县令会这么小气,都不凑个整数?” “……我听见了,你说县令小气。” “我说的是你私吞了二十两。” “……好吧。”朱巡游从怀里掏出来一百八十两的银票,又拿出来二十两的一张,“喏,给你。牛棚呢?” “在这。”陈玄帆把牛棚给到他手里,却只抽走了其中一百两的那张银票。“剩下的算我请你喝酒了。” “嘿嘿,就知道玄帆兄弟你是个敞亮人。”朱巡游哈哈一笑,将银票和牛棚一起收进了怀中。 剩下的钱当然是要还给县令的。 这自然算是朱巡游的面子。 “吃饺子吗?”陈玄帆问道,“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这饺子,”朱巡游看着饺子,冒出来一句,“那大鬼的骨灰包的?” “……”娘的。 第23章 不畏浮云遮吾眼,只缘身在此山巅 不愧是大鬼的骨灰包的饺子,就是不同凡响。 吃完了之后,不过是小睡了片刻起来,陈玄帆就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尤其是练皮小成之后,练气境也进入了中阶。 脑海之中似乎响起了“啵”的一声,接着便感觉周身有轻盈之感。 丹田灵种引天地灵力入体内的速度,好像也快了一丝。 尤其是腾空跃起的时候,落下的一刻,将法力凝聚于脚尖,竟然在最高处了有了顷刻间的滞空感。 虽然只有数秒,却也让陈玄帆十分兴奋。 感觉距离可以像鸟儿一样飞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如果说修炼中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御剑飞行绝对是其中之一。 ……御锅飞行也行啊。 还可以坐下休息,十分的有安全感。 兴奋之下,陈玄帆不由就抄起刀爷在监牢的前院,操练了起来。 手握菜刀,睥睨天下,虚空劈砍,闪转腾挪,纵身跳跃。 耳边是呼呼风声,风吹过他鬓边的发髻和脑后的铃铛,刀砍出的破空之声,咻咻作响。 聆听着这些美妙的声音,感受着体内奔涌如潮水,鼓荡不停的血气,这一刻的陈玄帆仿佛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世界。 找到了一点当年打游戏拼命攒金币的快乐。 是兄弟就来砍我! 一刀999+ 一刀,两刀,三刀! 他是越砍越是来劲儿。 “哈!” “嘿!” “啊打!” “吼!” “汪呜~”什么人养什么狗,蛋黄见主人发疯,也跟着凑热闹,对着空气一阵的蹦跶撕咬。 就像是能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这可把王九吓坏了。 他就是去牢房里转了一圈出来,这人怎么就疯了? “玄帆?陈玄帆!你怎么了?” 喊了几声,见陈玄帆都是充耳不闻,王九赶紧跑去喊王牢头。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王牢头出来,看到陈玄帆的这副样子,也是直皱眉。 “不知道啊王头儿,我刚出来就见到他这幅样子了。”王九说着,突然想到了朱巡游的话,瞪眼道,“该不会,该不会是饺子有问题?” “饺子能有什么……问题?”王牢头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他也想到了朱巡游的话。 大鬼的骨灰…… “不会吧?”王牢头不确定的问道。 “王头儿,你看那狗。”王九指了指陈玄帆的狗兄弟。 “汪呜~”蛋黄在卖力的奋力撕咬,看起来十分的亢奋。 “……娘的。”王牢头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这不对劲儿。 这监牢里就他王九陈玄帆和这只狗吃了秘制饺子,现在四个活物疯了两。 “去药王庙,请卢仵作来!快去!” “是!” …… 一炷香的时间,陈玄帆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满脸血红,一头一脸的汗。 他的那条狗倒是已经累瘫了,找了角落肚皮朝上的直吐舌头。 卢仵作急匆匆的赶来,看了一眼神情好似陷入疯魔的陈玄帆,又看了看地上的丑小狗,然后给王牢头和王九分别把了脉。 就让人把朱巡游也叫了过来,给他也看了看。 查看一番之后,问清楚他们吃的东西,眉头微皱的问朱巡游道:“你是说,玄帆从女鬼那里得到了一些,像骨灰一般的白色粉末?” “啊,对!”朱巡游点头,“张承嗣公子都看见了。” “那不是骨灰。”卢仵作眉头舒展了一些,“那是香火灵麦,应该是随着女鬼魂飞魄散化作了粉。” 朱巡游问:“灵麦,麦饭的麦?” “嗯。”卢仵作点头。 神农尝百草,分五谷于天下。 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五谷为养。 五谷者,稻、黍、稗、麦、菽。 对应天、地、悬、水、风。 民间以灵米供神,麦饭供鬼。 “那女鬼想来是要走阴魂成神之道,且还有不少人供奉过她,才凝出这些香麦。”卢仵作沉思道, 凡人以诚心供奉鬼物,是要损阴德的。 供奉三碗麦,结出一粒香麦。 “古往今来,凡阴魂成神者大多是生前有大功德,又非寿终正寝,有为天请命之心,天地有所感,赦封其做一任阴神。除此之外,凡人要将鬼物送上神坛,谈何容易?凡间也只有君主承受得起这么大的因果。” 卢仵作不无感慨的道,“走阴神之路,香火洗涤神魂,香麦化粉塑其三尺神台,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卢老,那这东西吃了,该不会什么坏处吧?”王九可不关心鬼怎么成为神,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因为吃了这香麦变成鬼。 卢仵作笑道:“放心好了,吃了怎么会有坏处?这是灵麦所化的麦粉。你见过哪个东西名字里带个灵字,人吃还能有坏处的?” 不仅没坏处,还有好处。 “香麦,本身便是一味可入药的天地灵物,能有幸吃到几粒是你们造化。不说延年益寿,至少能强身健体,三五年内百病不生。” 卢仵作的话打消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窦。 王九更是吧嗒着嘴笑道:“哈,那可好了。年年到了冬天都得喝两幅汤药防风寒,这回可以省下了。” 朱巡游却看着院子里,还在不断上蹿下跳的陈玄帆,蹙眉道:“卢老,那玄帆这是?” “他呀?”卢仵作瞥了陈玄帆一眼,哼了一声。“他这是吃的太多了,撑得。” 弄出那般好吃食,有朱巡游的有王牢头的,就连憨货王九和那条小丑狗都有份,偏偏不记得给他这个老人家送两个尝尝,也是该着。 虽说不稀罕这香麦的功效吧,可这香麦本身可是好东西。 他也没吃过几次。 “不用管他,累了自然就会停下。”卢仵作摆手道,“你们都该去做什么做什么去,老夫在这看着他。” “行,那辛苦您老了。我得回去打坐休息,晚上还要当值。”朱巡游当即说道。 王牢头和王九却无事可做,一人找了个凳子在屋檐下坐下,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卢仵作瞥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陈玄帆才“嗷嗷嗷”的大叫了一声,连连劈出势大力沉的三刀,停了下来。 三月天里,浑身衣衫湿透,头顶冒起了青烟。 “痛快!”他忍不住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大声嘶吼道。 “好!皮下出暗劲,筋骨初成,好的很!”卢仵作站起身,捋着胡须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不过匆匆几天便有这样的进步,果然是可造之材。 当下说道:“你随老夫来吧,我药王庙中恰好还有一副舒筋活络的好药材,正好给你做一次药浴。”说着便当先走了出去。 药浴? 这是好东西呀。 陈玄帆当即就跟了上去。 被吓醒的王牢头和王九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茫然。 …… 药王庙,殿后小院。 “哗啦”一声。 烧的滚烫的水被倒入了木桶之中。 木桶之下是一个用石板垒砌的灶台。 此时隔着一块青石板下,灶台中的火正烧的旺盛。 木桶里躺着的陈玄帆,丝毫不绝的烫,反而是有一种暖暖的热流,顺着身上的毛孔进入体内的舒适感。 从脚底到肩膀,简直无一处不舒坦。 比蒸桑拿还要爽快。 炮制后的药材,在热水中散发出淡淡的似臭似香的味道,随着热气蒸腾之下,弥漫在鼻端,让人越发的昏昏欲睡。 陈玄帆忍不住就想比起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别睡,别浪费了我这好药材。”卢仵作提醒陈玄帆道,“你既然有武道传承,就该有功法才是。将内功心法运转周身,尝试运功调息吸纳药效。” 内功心法,武道有内练外练,武道功法通常也由内功功法和功法招式组成。 练出真气之前,外练之时配合功法上的招式,当然是事半功倍。但若是没有功法招式,仅靠锤炼肉身,其实也可以完成外练入门。 只是过程十分痛苦,而且时间也会很长。 三五年才有所成都是正常现象。 练气士修行,一年半载的练气入体,三五年的灵气归入丹田,资质实在差的十数年都无法引气入体的都有。 相对而言,走武道之路还容易些,只要肯下苦功操练自己。 而且由于武道最后和练气也是殊途同归,倒像是绕了一条原路。 所以也有上品练气九镜,中品武道九品的说法。 不过这其实存在一定的前提,那就是以得道长生为前提,当然是可以这么论。 但说战力争斗,可有些站不住脚了。 更何况这容易毕竟是相对的。 功法就相当于前路把一条路了走出来,并留下的一本行路指南。 若是再有师傅知道,便连路上的坑就都能避开了。 而没有这些之下去走武道之路,就相当于自己要光着脚在野地里踩出一条路来。 路上不仅有大坑,还有毒蛇蝎子扎人很疼还带毒的藤蔓等等。 就拿武道来说,没有传承功法的人,靠着一些粗浅的笨办法打熬筋骨,就算是练出气劲,一条路便也走到头了。 理论上,只要资质足够,重复练习一些动作,就有可能练皮入门。 因为武道便是将身上本就有的气血之力练成气劲,然后将气劲贯穿全身,不断壮大,最后透体而出,能与天地灵气互相接引。 练皮便是练出气感,感受气血之力在皮下凝聚,逐步向气劲转化。 也即是说,如果一个种地的男子,他资质奇高,只是每日重复耕种的动作,也是可能练出气感的。 这时候只要再找块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捶打,不断捶打日日不坠,就有一定的可能练出气劲。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消耗的气血无法估量,而且十分耗费时间。 寿元,往往才是修行者所要面对的最大困难。 练出了一丝气劲,可是没有功法就没办法将气劲不断壮大,而此时人却已经过了中年,不仅气血衰败,之前打熬身体不得法留下的暗伤爆发,很快就会气劲消散,身体也会快速的衰老。 比普通人还要命短。 就算是在后世,普通人锻炼不得法的话,和一些坏习惯带来的身体损伤,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可是陈玄帆的《炎黄玄功》里,就没有内功功法。 不过,有打坐练气的心法。 只是内功心法是将进入体内的气血之气,汇聚而成气劲,而后修炼初真气。 练气却是引天地灵气入体,似乎有些不同? 哎呀不管了,相信老祖宗就对了。 陈玄帆盘腿而坐,收敛心神打坐修炼起了《神农吐纳呼吸法》。 接着就感觉随着灵气入体的同时。一股淡淡的微弱如丝的气,随着他的呼吸吐纳,顺着皮肤缓缓的渗入皮肉之下。 融于骨肉。 竟然真的有用? 陈玄帆心中一喜,接着便沉浸在了修行中。 不知时间流逝。 等再睁开眼睛,木桶中的水已经干了一半,灶台的火也熄了。 外面更是天光已经暗了下来。 “醒了?”卢仵作的声音从他的侧面传来,“感觉怎么样?” “很好,舒服的很。”陈玄帆笑道,“您老这是在我身上下了血本了呀。” “哈哈,一副药材而已,算不得什么血本。”卢仵作笑道,“醒了就起来吧,你的衣服在身后。从桶里出来,咱们说会儿话。” 陈玄帆回头,看到了搭在身后椅子上的衣服。 片刻后,白布抱着头的坐到了卢仵作的身旁。 “你这头上的白布是?”卢仵作不解。 “哦,我这头发还湿着呢,担心受了风。”陈玄帆理所当然的道。 开玩笑呢,这年头的风寒,可是会死人的。 不得不小心。 “……以你武道九品高阶的修为,就算是得了风寒也不会有事儿的。”卢仵作脸色古怪的说道。 “那何必呢?得病了也难受。”陈玄帆挑眉。咱不是那种仗着身体好就胡作的人。 “……随你吧。”卢仵作不想在这点小事上浪费时间,便接着道,“你的资质的确不错,不过老夫这里还有几句话想要说给你听,就是不知道你远不远听。” “听啊,你老人家说便是,我这洗耳恭听。”陈玄帆乖巧的说道。 他爷爷常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老人说的对就正着听。 说的要不对就反着听,这套他熟得很。 “这几句话也不是白说的。”卢仵作又道。 “那当然,我从来不白听别人的话。”陈玄帆点头,信息收费这很正常。 更何况他刚才就已经收下了一点好处,这时候说不听了,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先听,再付费。 主动权还是在我。 那就不妨听听看。 “老夫这些年,虽然修行不高,却还算有些心得。”卢仵作淡然一笑,捋须道,“修行一道,无论是练气还是武道,归根究底都是在一个勇字之上。” 武之一道,在于杀伐争斗,养出强者之心。 练气士又何尝不是如此? 勇于争,勇于向前,勇于成为强者。 修行之事,总是底层修士最多,越往上的人数越少。 “山峦至高,风雨雷雪不知比山脚之下的强多少倍,摧顶天大木犹如卷起枯草。”卢仵作看着陈玄帆,“你看老夫,明明知道这般道理,却无法做到,便能明白,这样的道理,知道了也并不会改变什么。” 反而会心生畏惧,畏惧前途艰险而停滞不前。 毕竟,能成为修士在世俗界就已经是人上人的存在。 就像他在这安阳县,便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那你为何还要说给我听?”陈玄帆斜眼,觉得这老头不怀好意。 吓唬人玩呢? 哎嘿,那就别怪我装个大的了。 “卢老可听过一句诗吗?”陈玄帆也是淡淡一笑,身上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咦?”卢仵作面露惊异。 “不畏浮云遮吾眼,只缘身在此山巅。”陈玄帆于是再接再厉。 “哈哈,好!够狂!够霸道!”卢仵作哈哈大笑,欣慰抚须,“那老夫就祝你得偿所愿了。” “嗯,一定。” “……” “……” “卢老,可还有什么要说的?”陈玄帆再次问道,“要是有事要我去做尽管说,能做的肯定义不容辞。” 做不到的你也别为难我。 掂量着给的好处提要求,对大家都好。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么想别人的好意不叫冷血,叫知情识趣。 “有倒是有,待你出了安阳县,若是有机会,帮老夫看一个人过的可好便可。”卢仵作含笑坦然的说道。 “行,我答应了。”陈玄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就又问了一句,“没别的了?” “没了。” “真没了?” “……那要不,老夫再加一个?” “不必了,我这都饿的要命了,先回县衙吃饭了,告辞!” 第24章 送陈狱卒一个远达前程! 随着陈玄帆的实力提升,他的生活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具体的表现就是,他的饭量又增加了。 许多。 整天带着他的狗兄弟,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找饭吃的路上。 监牢的一人一狗,在县衙里都有了一些名气。 然后没过几天,上面的封赏就下来了。 抓邪教徒、诛杀饿死鬼和女鬼的赏银一同下发。 总共给了两百多两银子,两张辟邪符,一小瓷瓶的丹药。 陈玄帆把银票和辟邪符揣怀里,重点放在了丹药上。 小瓷瓶有他巴掌那么大,里头的丸药倒出来,一颗有鹌鹑蛋大小。 黑红色,有些光泽,很像是手搓的中药丸子。 凑近了闻一闻,也有股中药材本身的味道。 简单的说就是有点难闻,但又不是那么难闻。 甚至想要舔一口。 事实上陈玄帆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先舔了一口。 嗯,入口微微有点苦,还有点甜。 “这药丸要怎么吃?”陈玄帆虚心的像来送赏赐的猎妖军军士问道。 穿着红底黑纹胸口有金线绣猎字的猎妖军军士,年纪不大,只有十八九岁的摸样,看到陈玄帆伸舌头舔药丸的愚蠢摸样,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除了严肃之外的神色。 可见是受过特殊的训练。 但他还是被陈玄帆的问题,问的一愣。 “什么怎么吃?” “我是说,”陈玄帆想了想,找到另外一个问法,“这个药丸这么大,该不会要用水吞服吧?” “……放嘴里嚼着吃。” “哦,原来是这样。” “噗!”县尉在边上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赏赐送下来,他陪在边上的次数不少了,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 陈玄帆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问题吗? 吃药之前谨遵医嘱,难道还有错了? 懒得理不是很熟,没见过几面的,也没请他吃过饭的县尉,陈玄帆直接把手里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嚼了两下。 嗯,越嚼越香。 微苦中带点甜,还带着点涩的口感,提神醒脑。 吃的时候一张嘴,嘴巴里面还会有些凉,像是药丸里有薄荷。 县尉和猎妖军的军士走了,朱巡游却留了下来。 “这是猎妖军日常修炼用的补气丹。”朱巡游看的有些眼馋,“这么一颗在黑市上能卖五十多两银子。” “这么便宜?”陈玄帆有些惊讶。 传说中的丹药,就值五十两? “丹药?这个算也不算。”朱巡游道,“修行界将炼药师所炼出的能补充法力和真气,提升修为的,才称为丹药。而世俗界,则将炼药师所炼的所有,能用于修炼的药丸,都称为丹药。” 补气丹只是一种能给武道修行之人,补充气血的药丸。 所用的也多是世俗中的药材,并没有蕴含灵力的灵植。 吃完以后,补充的气血也有限。 所以只是作为低阶修士,日常练功所需的寻常药丸。 瓷瓶里共有十颗。 按照朱巡游所知,猎妖军的军卒十日可分一颗,陈玄帆这里已经是三个多月的量了。 算得上大方。 十颗,一颗五十多两,那就是五百多两。 四个巡游给自己的五张辟邪符是这个价,猎妖军给的补气丸药也是这个价。 啧,难道这里流行见面礼按照五百两的标准给吗? “朱兄,你要不要来一颗尝尝?”陈玄帆不是小气的人,倒出一颗在手里,要给朱巡游。 朱巡游却是一摆手,“不必了,哥哥我想吃,自有门路能买到。我留下是有事儿和你说。” “说吧。”陈玄帆见他不想假客气,也就点点头没为难他,直接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药丸挺懂事,长得不大不小,放进嘴里一咬刚刚好。 “王县令将于明日中午宴请我等四位巡游,卢仵作作陪,让把你也叫上。”朱巡游说道。“这一来是为了……” “哪吃?”陈玄帆就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为了什么吃饭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哪里吃,吃什么。 于是打断了朱巡游的话,希望他可以直接说重点。 “翠红楼。”朱巡游心领神会,并做了延伸,“凡灵猪全席。还有县令家中送来的一尾鲤鱼。” “那鲤鱼有讲究?”陈玄帆眼睛一亮。 “比凡灵猪稀罕。”朱巡游道,“县令出身太原王家支脉,家中特意送来的东西,差不了。” “ok!去!” “嗷克是什么意思?” “就是嗷行的意思。番邦外族粗疏之语,没听过很正常。”陈玄帆这话明显带着点个人感情色彩。 …… 在陈玄帆的盼望之中,第二天的中午,终于来了。 他早早就等在了药王庙的门口,和卢仵作一同去赴宴。 “你不必特意来等老夫,去翠红楼的路,老夫还是认识的。”卢仵作见状笑道。 “不行。”陈玄帆一晃脑袋,“我不仅得等你老,等会儿我还得挨着你坐呢。” “哦?这是为何呀?”卢仵作问道,难道是为了照顾老夫? “你老这身份作陪,我坐你旁边,那大鲤鱼摆的位置,除了主人就肯定离咱们最近了。” “……” 就这吃心眼,都放在修炼上,还不得原地飞升啊? 过了片刻,卢仵作见陈玄帆怀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还有呼噜声,眉毛忍不住就抖了抖。 “你怀里,该不会是你那只狗兄弟吧?” “要不说你老英明呢,正是我兄弟阿黄。”陈玄帆得意的挺起胸膛。 胸襟里露出一个丑丑的狗头。 冲着卢仵作凶狠的:“嗷呜!” 卢仵作眉毛乱跳,赶紧撇开脸,“这么个丑小狗,亏得你走哪都带着!” “哎嘿嘿,这不是兄弟情深吗?它这么小,我不带着,万一被猫叼走了可怎么办。”陈玄帆把阿黄塞回怀里。 好像真有人要抢他的一样。 卢仵作想骂一句,猫都嫌弃你兄弟丑,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 到了宴会上,陈玄帆果然挨着卢仵作。 朱巡游他们先到了,县令后到。 卢仵作给县令抱拳,他也跟着抱拳。 县令请卢仵作入座,他也跟着入座。 县令请卢仵作尝菜,他就跟着伸筷。 还不忘给狗兄弟要了个小碟子,放在脚底下。 于是,县令他们在桌上推杯换盏,陈玄帆和小狗子一个在桌上,一个在桌下,吧嗒吧嗒吃的欢快。 当然,吧嗒吧嗒的是小狗子发出的声音。 陈玄帆的餐桌礼仪还是很不错的。 但卢仵作的眉毛仍然跳动个不止,反倒是县令很和善,还笑着问陈玄帆,“陈狱卒在县衙,可有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尽管告诉于我。陈狱卒护持本县安宁有功,虽然上面给了封赏,县衙应该有所表示。” 陈玄帆看向卢仵作,这能说吗? 卢仵作微微摇头,能别说就别说了。 陈玄帆点点头,可是他有一个点,还是很想说。 于是,委婉的说道:“明府,我,在下觉得县衙一切都好,只是有一点,还有改进的余地。” 明府,是大唐对县令的尊称。 刚学的。 这顿饭没白吃,还学个知识点。 虽然没有人出卷考这题,让陈玄帆有点遗憾。 “是吗?哪一点?”王县令仍是平和的问道。 “饭堂的饭菜太少了,不够吃。还有,若是多些肉,就更好了。”陈玄帆嘿嘿一笑,说道。 “……”王县令似乎被这个过于朴实的要求镇住了,愣了一下,才笑道,“好,本官回去便让饭堂每日多准备些饭食,多准备些肉,定然让你吃饱!” “多谢明府!”陈玄帆这声谢说的真心诚意。 这顿饭,是真没白来。 这鲤鱼,也真是好吃。 翠红楼的全猪席,比上次朱巡游他们请的可多了不少菜。 味道也是没的说。 临走的时候,陈玄帆还舔了下嘴角,感叹道:“要是天天有这么好的饭吃,那可就太好了。” 王县令对这个长相俊秀淳朴少年郎颇有好感,又因为他是修炼者不免高看他一眼,闻言便笑道:“日日都吃,怕是本官也请你不起。不过若是有人请本官,本官倒是不介意带上玄帆你。” “那就太好了,多谢县令!”陈玄帆赶紧道谢。 县令,百里侯。 比后世的县长可牛气。 吃拿卡要都能明着来,那还不得顿顿山珍海味,天天有人请吃请喝? 赚大了这回。 卢仵作和王县令先走,朱巡游他们跟上,陈玄帆留在了最后。 把脚底下的狗崽子抱起来,掏出块布来给它擦了擦嘴,然后把县令要是来吃饭,他们就能来蹭饭的好消息告诉了它。 轻拍狗头道:“这下饭堂里敞开了吃,还能到翠红楼加餐,日子美如仙呀有没有。你跟着我,算是享福了。” 阿黄汪呜汪呜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不管它听没听懂,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它可是帮了陈玄帆大忙了。 刚开始他还能在翠红楼等到王县令,后来就等不到了。 可是只要揣着阿黄从翠红楼前过,它的狗鼻子动两下,冲着里头汪呜汪呜一叫,那县令肯定在里头。 叫几声就是在几楼。 上去之后,包厢门口挨个走过,一找一个准。 当然,如果没叫,就是王县令没来。 换地方了。 带着阿黄回去,在街市上随便找条狗问问,很快就也能找到王县令。 好家伙,背靠陈玄帆——手中的窝头,号令群狗,谁敢不从。 两个月之后,王县令实在受不了了。 把手下的佐官和身边的书办,都叫到了县衙签押房。 就陈玄帆的事儿,商量出个对策来。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王县令直白的说道,“本官带着他吃那么几顿饭倒是无妨,可县衙饭堂之内,两个月竟吃掉了数十贯!长此以往,不可想啊!” 县丞瞥了一眼王县令,两月来似乎越发稀少的头发,忍不住的叹息。 看看陈狱卒都把明府逼成什么样了。 赶紧再加把劲,把这狗东西逼死才好。 县尉却道:“明府,在下也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了。”陈玄帆不止蹭县令的饭局,连他的都没放过。 还带着一条狗崽子一起来。 不过他发现去喝花酒陈玄帆不跟,这才比王县令好过点。 王县令也知道这一点,可他也看不上县内的花楼。 “你有办法?”王县令问道。 陈玄帆是个小修士,和卢仵作朱巡游等人又亲近,要对付他重了不行,轻了不管用。 而且他除了爱蹭饭吃得多,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儿。 到了酒席宴上除了吃什么都不干,不听不说不传话。 当然,当着他的面也不能说别的,可王县令是和谁吃的饭,这点也没传出去过。 所以,在如何解决这件事上,王县令很犯难。 杀了埋了,不至于。 敲打一番,没有用。 “名府,在下以为,将其打发走是上上之选。”县尉提议说道。 “这点本官还能不知?”王县令没好气的道,“问题在于怎么打发他走。” 陈玄帆有修为在身,加上卢仵作他们似乎有意护着他。 王县令之前提过,想让他去安阳县下辖的村镇上做外派巡游,不过漏出个口风,便被朱巡游劝住了。 陈玄帆和大户张家与万家也颇有渊源。 棘手呀棘手。 “明府,既然不能忘抵处打发,那便往高处送神就是了。”县尉这时候又道。 “哦?送往何处啊?”王县令一听,顿时来了性质。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他之前当然想到过。 只是这往高处送,可比往低处打发麻烦。 往上面送就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了。 但县尉此时说这话,明显是有成算了呀。 “明府,两月前猎妖军的军卒来给陈玄帆送赏赐,曾经提起,今年猎妖军要在河北道招募新卒。往年新卒入伍都是中元节之前,如今已是五月底了,想来猎妖军的文书也该到了吧?” “好!”王县令一拍桌案,起身笑道,“好啊,好得很。就让我们齐心协力,送陈狱卒一条远大前程!” 第25章 大唐猎妖军招募新卒 陈狱卒还不知道,王县令要偕县衙所有人送他一个锦绣前程。 还在发愁怎么多找几个好蹭饭的地方。 他深知薅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一直薅的道理。 把羊薅秃了不仅不礼貌,还容易把羊薅急眼了。 所以,也没想着只盯着王县令一个人吃。 可是在县城里他说得上话的就那么点人。 万家主是长辈,陈玄帆凭着一个不知道有用没用的定亲信物住在他家,不仅早上吃一顿晚上回去再吃一顿,而且工作也是人家给介绍的。 贴身的衣服鞋袜还是万家人给做的。 张家那边他是不敢去的,就怕去了被按住,要他跟张承嗣成亲。 以张家主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和很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陈玄帆不敢冒险。 除非实在找不到饭辙,否则他绝对不会去张家。 就连他们家应该给的报酬都可以暂时不要。 剩下的就是县衙里这些人了。 王牢头和王九这两个家伙是指望不上的,他们不蹭自己的就不错了。 四个巡游他倒是能蹭,可是他们也不是顿顿都能吃翠红楼的。 陈玄帆现在的状况是,如果只吃世俗的饭菜,嘴就得一刻不停的吃才能不感觉饿。 县衙的饭堂里敞开吃,也不过是打个底罢了。 所以蹭普通的饭食,对他来说只能是聊胜于无。 可是大家都要修炼,对修行有好处的食材,对朱巡游他们来说也是难得之物,这让陈玄帆有些不好意思死乞白赖的去跟他们抢。 卢仵作是万年老宅,没事儿的时候就在药王庙里待着。 他修行走的主要是练气九品,平常都是粗茶淡饭。 也就是初一十五的时候有一顿药膳。 这时候陈玄帆和四位巡游,才会不约而同的出现,捧场。 于是就只剩下上次答应了,只要有人宴请,愿意带着陈玄帆一起的王县令了。 王县令不是修行中人,走的是牧民一方,教化百姓,立言立功的文臣之路。 要的是得享百年红尘富贵,寿终正寝回归地府。 所以那些凡灵的食材对他来说,不过是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而已。 常食才能延年益寿。 既然如此,陈玄帆替他觉得,少吃几顿差不大。 而且王县令出身世族,又是安阳县里最大的官儿,总有人请他吃酒。 这才是为什么他主要盯着王县令的原因。 陈玄帆自认为,还是很有蹭饭原则的。 那就是只吃饭,别的什么都不干。 从来都不传小道消息,守口如瓶。 可以说是很有饭德了。 其实,陈玄帆也没想着就一直这么下去,他没事就在县城转悠,想再找几只妖魔鬼怪出来。 省点伙食费,搞点储备粮。 可是县城里一片安静祥和。 想来也是,若是日日都有鬼怪,那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因此这天,又跑来卢仵作这里蹭药膳的时候,听说了王县令想要打发他离开安阳县的消息,不由的有些委屈。 怎么能这样? 不就是蹭了几顿饭吗? 何况他那也是免费帮王县令当了一把保镖的。 县中前六厉害的人负责安保工作,这怎么也得是顶级了吧? 放在后世,我这样的人才,年薪不得过千万? 这王县令一点格局都没有! 怪不得三十好几了,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缺少的就是做大事的胸襟气度! 陈玄帆摸了摸怀里阿黄的狗头,叹了口气。 王县令这是嫌弃他吃的多了还是嫌弃阿黄丑? 可他吃的也不多呀! 每次王县令在外面吃饭,他都只吃席面上的一多半饭菜,剩下的都好心给他们留着。 再说了,谁不知道这帮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外面吃饭从来都是只喝酒不吃菜的。 他多懂事儿啊,那些酒他是一口没动。 “你……你把你那狗给我放下行不行?我看着它头疼。”卢仵作开口刚想说什么,可他一张嘴,陈玄帆和怀里的狗崽子一起抬头,他看到那只狗崽子的狗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脑仁疼。 一只狗长成这样就算了,近来还有地包天的趋势。 下牙呲出来,就像是在嘲讽谁。 不是看陈玄帆如珠似宝的带着,卢仵作都有心让他把狗扔出去。 看着实在心烦。 “哎,怎么又嫌弃我兄弟呢?”陈玄帆不由的替阿黄感觉冤得慌。 又是它想长成这个样子的。 再说了,人把自己的审美强加给小狗,那对小狗公平吗? “你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把它给我放下,不然你就抱着他出去蹲着吃。” “……”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陈玄帆麻利的就把阿黄从腿上抱下来,放在了脚边。 然后趁着卢仵作不注意,从桌上拿了个小碟子放到阿黄嘴边。 阿黄看到碟子就安静了。 别看小狗长得丑,聪明着呢。 知道有的吃就不闹 还好养活。 给什么吃什么。 卢仵作也懒得管他。 恰好这时候朱巡游他们也到了,卢仵作就招呼小童儿将做好的药膳端上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朱巡游就对陈玄帆道:“玄帆,你怎么把王县令逼急了?他想把你打发去镇子上做外派巡游,让兄弟们给挡回去了。不过我看他似乎没死心,后面你得小心点。” “也不必多小心,早做打算便是了。”王巡游笑道,“此处不好,就换别处。天下之下,男儿大丈夫尽可去得。”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家万事好出门事事难,外头真那么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客死他乡了。每年死在路上的行商有多少?”张巡游眉头微皱,“早做打算是对的,不过还是要寻个固定的去处才好。” 刘巡游也是点头。 “几位兄长,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陈玄帆听得挑眉,这四个人怎么好像都料定了,他不能继续在安阳乡待下去了? 他把王县令得罪的这么狠吗? “哎,老夫方才就是要与他说这事儿,被他的那条狗崽子一打岔,就给错过去了。”卢仵作恍然想起了刚才要说什么,不由的瞪了一眼陈玄帆道,“你就别想着能在安阳县待下去了。这段时间你所行的事儿,让王县令丢了面子。不将你打发走,他面子不好看。” 为官之人,最重官威。 概因官威体面在,这官当的才有滋味。 陈玄帆所做的事情,的确算不上多么恶劣,但委实胡闹,有损县令的威严。 在外人看来,一个少年郎仗着有些修为,就不将一县之主官放在眼里。 若是事情到此为止,也不失为一段县令大度能容少年人的佳话。 可若是再继续下去,就有些不妥当了。 两个月的时间,不短不长的刚刚好。 而且陈玄帆这么干,严重干扰了王县令和县中大户勾……的日常。 “这……”陈玄帆有些愣神了,他想的是,“如果王县令真的不愿意让我跟,他为什么不直说?” 不说不让跟,那不就是默许吗? “有些话,上位者当然不好直说了。”卢仵作瞥了他一眼,“何况是他在宴席之上,当着我们的面先答应你的。” 食言而肥,不信守承诺,也是为官大忌。 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应诺,又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违诺之下这么做。 “那,那他不会找人私下跟我说吗?”陈玄帆就纳闷了,这王县令是傻子吗? 他不能直说,可以让人私下来找自己商谈。 咱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才能这么厚着脸皮,将蹭饭进行到底。 甚至将王县令躲着他的行为,当做了一种逗趣的玩笑。 “谁说他没找?”朱巡游嘿嘿一笑,“他找了呀,只是我们都没答应,说是劝了,劝不住。” “……什么?”陈玄帆以为他听错了。 王巡游吭哧了几声,道:“玄帆你别生气,兄弟们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陈玄帆气笑了,“呵,将我置于这种境地,是为我好?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他就说自己蹭饭的事儿不妥当,这群人怎么也不说拦着点自己。 原来是有这样的算计。 这帮家伙直到刚才都还在演自己! 陈玄帆把碗放下,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卢仵作。 直接告诉他,这里面的事儿,少不了这老家伙的手笔。 “送你去猎妖军,不好吗?”卢仵作不慌不忙的道,“你也知道,这安阳县你是待不久的。” 水浅难以养大鱼。 庙小容不下真仙。 虎要入山林才能成百兽之王,困在平阳不如犬。 蛟要入大海才能够走蛟化龙,困在浅滩鱼虾戏。 安阳县没有能让陈玄帆更进一步的机缘了,他必须要跳出去。 “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所炼功法为何,可你所修的功法,定然对身体气血消耗极大。所以你才会需要不断进食,用食补之法来补足气血。”卢仵作一针见血的说道,“可是随着你的修为日有进益,所需补足的血气只会越来越多。世俗茶饭怕是作用越来越小。这安阳县内,凡灵之物都是难得,难道等到了那时,再做准备吗?” 恐怕为时已晚了。 陈玄帆张了张嘴,想说老家伙说的不对。 可是转而一想,从某种角度来说,老家伙说的又是对的。 娘的,这么说了,这些家伙竟然还真的就是为了我好了? 谁信呐。 陈玄帆狐疑的看向卢仵作,嘟囔道:“我才知今日遇到了圣人。” 一心为了旁人好的,可不就是圣人吗? 如此无私奉献。 “哈哈,老夫可不是什么圣人,只是觉得少年郎可塑之才,留在安阳县可惜了。”卢仵作哈哈一笑道,“再者说,你若是不出这安阳县,怎么帮老夫去看故人?” “……就这么简单?”陈玄帆还是不信。 不过心中的不舒服,却还是少了一些。 虽然相识日短,但总觉得相处的十分相投。 所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可那股劲儿过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从安阳县离开,的确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猎妖军,也的确是个好去处。 “玄帆兄弟,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只顾埋头苦吃的朱巡游,此时笑呵呵地说道。“猎妖军,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兄弟你父亲是外来之人,在本地连户籍都没有。还是我们兄弟帮你补齐的。” 王巡游点头道:“是呀,为了不让县令和他的书办觉察出问题,那可是下了功夫的。” “万家和张家也帮了忙,有他们做了你的担保,你这才够资格进猎妖军。”刘巡游补充道。 然后就还缺地方主官的举荐。 猎妖军招人从来是宁缺毋滥,所以十分严格。 当然,待遇也是和此相等的。 若是被举荐的人在猎妖军中,出了岔子,那么所有和他相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陈玄帆在猎妖军中立了大功,他们也会有封赏。 甚至他做了高官,这些人也会随着受到朝廷的优待。 “……这么说来,如果我在猎妖军中屡立战功,飞黄腾达,岂不是带着你们一起发达?”陈玄帆怎么有一种,是在努力给这些家伙养老的感觉。 “说来好像,便是如此。”卢仵作捋须笑道,“若你有一飞冲天的得道之日,我们做些和你一起飞升的鸡犬,也无不可。” 他话一出口,四个巡游就笑做了一团。 显然当这是句玩笑话。 陈玄帆这个气呀,心道,我就是能得道我也不走,看着你们都入了土,我再飞升。 气死你们这些不厚道的王八蛋。 老子就是立了功也不要功劳不升官,看你们怎么办! “好了,猎妖军派来选拔之人恐怕快到了,玄帆这几日就消停一些等着。”卢仵作止住了笑说道,“张家还欠着你一笔好处吧?在家等着吧,不日张家家主会给你送去的。有什么要准备的,也及早的准备。有要我们办的,也尽管开口。此事的确是我们推了你一把,就当做是补偿了。” 陈玄帆想都没想,张嘴就是:“我要一把仙器。” “……” “……” “……” “……” “好吧,我要一头凡灵猪,一整只。”临走前先吃顿饱的再说,说着陈玄帆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这些钱,我要买地。” “你要买地做什么?”卢仵作不解。 “种葱姜蒜胡椒花椒八角桂皮香叶……”陈玄帆开始一样样的数。 在安阳县置办一些产业,是他原本就有的打算。 只不过还没有完全想好,要找谁来合作。 毕竟他一个人不可能去守着地。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那就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 世俗界的银钱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在成为高阶修士之前,陈玄帆还是会需要金银之物。 只要还在低阶修士的行列,修行界和世俗界的联系就还十分紧密。 所需的修行资源也可以用金银买到。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好,你自去找万家和张家商量,老夫在此帮你看着,定然不会少了你的一份。”卢仵作看的明白,看陈玄帆的眼神透着赞赏。 似乎是在肯定陈玄帆的冷静自若。 在听到要去猎妖军了,还能这样有自己的节奏。 而在陈玄帆这,却只是将猎妖军当做了一只部队而已。 参军入伍的确让人激动,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 上辈子没机会体验当兵的感觉,穿个越还把自己穿成军卒了。 啧,上哪说理去。 几日后,大唐猎妖军果然来人招募新人。 第26章 狱卒变军卒 “你们安阳县,还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相州猎妖军来送招募文书,顺带接新卒入伍的老卒,到了安阳县的第二天,县尉就将陈玄帆和六个小孩儿送到跟前,说这就是他们安阳县选出的新卒的时候,不由的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还真是早有准备。 可就算是早有准备,这也结果出的也有些太快了。 不过是一个县城而已,难道还能事先很早就知道了消息不成? 要知道,每次猎妖军招新卒,各个县城府州都会有一番争斗。 有的人是为了进入猎妖军,而有的人是为了不进去。 猎妖军的待遇好是相对而言,有些世家权贵子弟,并不想普通以兵卒的身份进入猎妖军。 因为猎妖军中的普通兵卒,不仅投胎率高的,而且晋升缓慢。 可大唐在猎妖军征兵上是有强制征兵制度的。 只要年纪在十到三十五岁之间,触碰到武道或练气的门径,就要参加猎妖军的征兵。 世家子弟看不上眼,小家族和普通百姓却会对名额产生争抢。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从猎妖军的角度来说,也不想弄进来一帮难调理的大少爷公子哥。 弄进来了,训练好了说不定托门路走了。 训练不好,还要得罪人,也是得不偿失。 而这么闹一闹,反倒是来的人一定是愿意的,而且资质也不会太差。 所以一般情况下,上峰都会告诉来接人的老卒,到了地方找地方住下,等县衙的人帮人给你领过来,你在将人领回来就行。 除非他们闹的过分,有想扼杀好苗子的意图,你才需要出手。 有些好苗子没通过选拔,如果看上眼了也能带回来,军中可以另外安排。 这次来安阳县的老卒也是这么想的,他都想好了,没事的话可以到下面镇子里逛逛,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好苗子。 带回去能训出个人样来,自己也算当了一回伯乐。 没想到刚到地方,澡都没来及多泡一次,人就到面前了。 在别的县还在勾心斗角,角逐名额的时候,安阳县狱卒陈玄帆,以全票通过的结果被保送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在这浪费功夫了,打道回府。 当即决定,第二天就赶回相州。 从安阳县这么祥和的局面来看,也不存在什么有好苗子被埋没的情况。 老卒身边跟着的两个年轻军卒中,有一个就是之前来给陈玄帆送赏赐的,这次再见不由觉得十分亲切。 陈玄帆当即挥手跟人打了个招呼:“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然后很自来熟的给人家塞了两个大包子到怀里。 看的县尉脸皮直抽抽。 老卒倒是嘿嘿一笑,伸手就从军卒怀里拿出来一个,咬了一口,点点头,“嗯,不错,香!” 陈玄帆一看有人识货,眉开眼笑的道:“军爷,你老识货呀,这我自己包的,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包了不少,就是没有办法多装点。不然咱们可以带点路上吃。” 说着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遗憾,眼巴巴的看着老卒。 “怎么没办法装?有办法。”老卒一挥手,“周奇,把猎妖军军卒的戎衣和储物袋给他。” 储物袋?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玄帆就是眼睛一亮。 他终于要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高科技了。 结果拿到手才发现想多了,里面的空间比起铃铛小多了。 也就只有两米左右的长宽高,装不了太多的东西。 想来也是,这种成制式出现的储物袋,也不会什么高级货。 不过装点随身的东西是足够了。 剩下重要的还是放在铃铛里面。 陈玄帆离开安阳县的这天,不少人都来送了。 竟然还有些百姓自发而来,这让他有些感动。 只不过是劈了两个鬼物,就有这样的声望,这要是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人愿意给他立庙塑像。 百姓还是很淳朴的。 张家家主和张承嗣也来了。 张承嗣走到陈玄帆面前,眼睛还红了,弄得陈玄帆十分的不自在。 “玄帆,一路保重。”张大少爷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陈玄帆。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子的铜钱和十张辟邪符,还有几张银票和半块玉佩。 陈玄帆下意识就像把盒子还回去,他现在看到这种半块出现的东西,就反射性的有些牙疼。 “这是张家的信物。我家在相州也有些铺面,拿着这半块玉佩,能随意支取千两以下的钱财。”看出了陈玄帆的迟疑,张承嗣淡淡的说道。 千两以下? 陈玄帆一挑眉,张家好像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还有这个。”张承嗣又从怀中拿出了那半块桌角,“上次掉落在醉春楼,我家仆人捡了回来。不知是否能留给我?你走之后,我也将出门去寻找仙缘,他日不知何时再见,便算是留个念想。” 没有修行的人,将能够踏上修行之路的契机叫做仙缘。 张承嗣这是想尝试成为修士了。 “当然可以。”陈玄帆虽然觉得给个大男人留信物,有些别扭。但对方刚送了礼物,自己和张家又有合作,拒绝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而且张承嗣这人,其实挺有意思。 这两个月明里暗里没少给他塞钱塞吃的。 还会买些稀奇古怪的食材来送给他。 甚至给他狗兄弟阿黄,都做了一身小衣服。 搞得陈玄帆都怀疑他是不是爱上自己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张承嗣和醉春楼新来的花魁,前几天还打得火热。 四个巡游和卢仵作他们也来了。 还有万宏涛和大户王家的管家。 不过他们可不单单是来送陈玄帆的。 还要送那六个孩子。 那六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十岁。 分别叫王丰,万灵韵,朱光,张延寿,刘立轩,王瑞。 六个少年的姓氏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陈玄帆这次路上免不了要当一下带头大哥。 照顾一下这些喊他叔叔的小东西。 户籍年龄不过十七岁,就有了十三岁的大侄子,上哪说理去? 他就说这些家伙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担心自家孩子受欺负,想让他能给照应一二。 这不就是让老子当保姆兼保镖吗? 所以这些家伙合起来算计了王县令和他陈玄帆。 这样才合理。 父母为了孩子,计之甚远。 陈玄帆得知真相的时候十分生气,于是又敲了他们一笔。 看在自己在其中也能捞到好处的份上,才大方的不计较了。 当保姆保镖当然也行,只要钱财给够。 在合作上,这几家都做出了相当的让步,也给陈玄帆塞了不少的好处。 承诺只要他们在,香料生意的收益就一份也不会少。 如此一来,这些小东西也算是落在陈玄帆手上的人质。 幸好这些孩子生活能够自理,不然这买卖还是亏的。 “行了,大家回吧。”陈玄帆冲着众人一抱拳。“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转身,带着六个孩子出了城门。 城门之外,老卒和两个军卒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身边挺着四匹马和一辆马车。 陈玄帆很自觉地带着孩子上马车。 “哎哎?”老卒身后的另外一个军卒杨风一把拉住了他,“上哪去?上马!” “上不了。”陈玄帆摇头,“不会。” “……你不会骑马?”杨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哈哈大笑道,“你竟然不会骑马?” “我不会骑马咋了?”陈玄帆很生气,“我半年前还是个傻子,我不会骑马不是很正常吗?” 我会骑电瓶车,你给我弄一辆来,我用我的车技亮瞎你的狗眼! “……” “……” 在场的大人和小孩儿,都被这理直气壮的话镇住了。 只有陈玄帆怀里睡的正香的阿黄,哼唧了两声,毫无反应的接着睡。 …… 大唐十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 猎妖九军: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穷奇、饕餮、梼杌、犼、混沌。 何为猎妖? 诛杀一些作恶之妖。 何为妖? 人之外皆为妖也。 猎妖军,镇压一切妖异事。 前四军是大唐明面上的威慑力量。 青龙军镇守京城,拱卫皇城,统辖其余八军。 白虎军落边镇,主杀伐攻取。 朱雀军主刺探破坏,情报探听。 玄武军负责守卫镇压地方,各个府州治所均有玄武军驻守。 穷奇、饕餮、梼杌和犼都是九卫中的杀伐机器,一旦出动就是血腥镇压。 驻地虽然在州城之中,但多数时间都在各地游猎。 民间传闻犼镇僵尸,梼杌镇蛊虫,饕餮镇妖魔,穷奇镇人祸。然而实际上是逮着啥镇啥。 并不挑食。 军旗上的凶兽只是和军队本身,所修行的功法有关。 混沌人数最少,只听命于青龙首领,与其余八卫只针对妖魔鬼怪不同,混沌眼中只有命令没有善恶。 山门宗派,江湖势力,最怕的也是混沌。 陈玄帆要去的是相州饕餮军。 军营里是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五什为一伙,两伙为一队。 设什长、伙长、队正。 三队为一营,三营为一军。 一营之长为校尉,一军之长都尉。 都尉之上为将军。 一州之内的猎妖军,要有最低不能低于一军,最多不能超过三军的兵卒。 现在相州的饕餮军,有老卒两营。 也就是说新招募是一营三百人。 这一路之上,陈玄帆从周奇的口中,能打听的口风也就这么多了。 他们这一路上走的并不快,偶尔路过村镇还会停下来休息片刻。 “这是因为我们没再安阳县耽搁,就算这样不紧不慢的赶路回去,也得是第一个到的。”老卒哈哈笑道。 其他人现在估计还在等着呢。 安阳县来了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他看过了,年纪最大的陈玄帆,武道已经到了练皮接近大成,就差一点契机,就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而且这小子是杀过鬼物的,有点底子。 这样的实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新卒,完全不成问题。 另外的几个孩子也是悉心培养过的,资质不算太差。 到了军中要是能吃苦,熬两三年活下来,也是老卒了。 将这七个人带回去,也算没白跑一趟。 陈玄帆在车里坐的烦闷,就出来坐在了车辕上,手里抓着一个包子,边啃边感慨。 这家伙有意思,他这狱卒好好的,就要变成军卒了。 怀里的阿黄伸出狗头,嗷呜一声,对他手里的包子垂涎三尺。 他看着这个小家伙,忍不住拍了一下狗头道:“阿黄,你以后也是军犬了。” “可别这么说!”周奇听了赶紧道,“我们猎妖军中的军犬,可是很凶狠的。” 嗯? 丑小狗立刻给了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你意思是我不够凶吗? 周奇:“……” 第27章 山神庙里夜惊魂 距离归营的期限还早,老卒带着陈玄帆他们绕了一点远路。 说是绕远其实也不远,只是归途中,离着原本的路线十几里外有一个蛇鸣镇,镇子里盛产菖蒲酒和雄黄酒,能够辟邪驱疫。 老卒听在猎妖军中的同袍提起过,就心心念念的想着去买一些带上。 回去也好孝敬校尉,剩下的和同袍共饮。 “此时正值五月,端午时节,在阴阳消长时刻,宜调理身体,正适合饮用菖蒲酒、蟾蜍酒、夜合酒和雄黄酒等辟邪驱疫。”老卒振振有词。 陈玄帆撇嘴,这端午都过去十几日了。 再说了,他如今可在队伍里,像这种偏离原有路线跑去买酒,横生枝节之举,十分的不明智。 会出岔子的。 “能出什么岔子?”老卒不以为然。 “会撞到妖魔邪祟,万一它们太过厉害,我们打不过可怎么办?”陈玄帆一见他这样,颇为担忧的皱眉提醒道。 我在你的队伍里,你竟然还这么放松警惕? 难道不知道穿越者,都是自带吸妖魔鬼怪光环的自走招惹是非大杀器吗? 诶呀! 这么大意行事是不可取的,何况车上还带着六个小孩儿。 “小孩儿?”老卒听了,哈哈大笑的拍了拍陈玄帆的后背道,“十岁以上便为小男子了,再者,进了猎妖军哪还有什么小孩儿了?” 在猪肉大葱包子的攻略之下,老卒和陈玄帆的关系,相处还算融洽。 可见无论何时何地,食物,都是人与人之间拉近关系的上好利器。 老卒是这一支十一人的队伍的头儿,他决定去买酒,陈玄帆说了也没用。 何况,地处中原腹地的河东道,和长安到洛阳这等关中地域一样,是大唐境内最安宁祥和的地方。 大唐十道,最安全的就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四道。 当然,这个安全仅仅是指,近年来没有破天大的妖魔邪祟,在这些地方兴起腥风血雨,屠戮百姓。 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而言,恐怕只有能伤害到自身和他们的利益的,才能算是危险。 至于那些只对普通百姓有害,伤及的人命也不过是呈报上的数字罢了。 恐怕最多是感慨一番,又少了一些缴纳赋税的丁口。 不过,总是会有人出生的,不必太担心。 当然,一旦出现可能会造成百姓恐慌,不能安居乐业的情况,朝廷的赋税不能及时的收上来,权贵们的利益受到损害,这也是不可以的。 于是就有了猎妖军。 有了猎妖军的震慑,百姓才能得以在这妖魔现世的大唐安稳度日。 所谓的草民,所求的也不过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这也是为什么,陈玄帆只不过是杀了两个微不足道的鬼物,就有不认识的乡民愿意来送他的缘故。 鬼物再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 邪教之徒,更是要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不安稳的恶徒。 能勉强度日的人,嫌恶畏惧他们犹如嫌恶畏惧恶鬼。 所以你看,这封建社会的世道太平,不意味着没有路霸劫匪。 安宁祥和,也不代表着就没有妖魔邪祟存在。 安阳县里,不过待了几个月,就遇到好几次,这让陈玄帆更加坚定了,他穿越者的主角定律是绝对存在的。 是以在去买酒的这一路上,陈玄帆都十分的警觉。 把怀里的狗兄弟也叫醒了,让它伸着狗头和自己一起放哨。 见此,车里的六个小孩儿也都紧张了起来,不敢再打瞌睡。 然而,直到买完了酒回程,都一点异常都未发生。 “哈哈,我看你就是过于的小心了。”冷眼旁观的杨风,对陈玄帆的动作嗤笑不已。 这家伙倒是不见得有恶意,路上还把储物袋里的肉干分给陈玄帆等人吃。 他就是单纯嘴臭。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心道,你这就是在扯旗子了。 扯旗子,可是很危险的。 这会儿天已经到了半下午,太阳往西偏了。 他们绕了十几里的远路,再绕回到原本的路上,就错过了要投宿的驿站。 又走了十几里,天色就彻底的暗了下来。 正好路过一个村子边上,有个破败的荒庙。 这在这个鬼神真实存在的地方,是最常见的建筑。 这时候天上还飘起了小雨,老卒就一拉缰绳说道:“也罢,今日就在这庙中歇息吧。等明日雨停了再赶路。” 原本就无需赶时间,这又下来雨。 有修为在身倒是不怕淋雨得病,只是这马都是普通的马,没必要受这个罪。 再说了,晚上赶路看不到地面,也容易伤了马蹄。 陈玄帆看到这荒庙,就是一咧嘴。 好家伙嘿。 夜宿荒庙,不是遇仙就是遇鬼。 就他这破运气,前者就不指望了,后者倒是能冲一下业绩。 ……也行,其实。 遇到鬼物就是加餐,只要不是太难打。 陈玄帆想着就吧嗒了一下嘴,这两个多月没吃到小帅锅进到的货了,甚是想念。 “哦豁!这是供奉的哪路神仙?” 推开破旧的庙门,面容凶恶的神像上,油彩颜色早已掉光了,衬托的原本就有些怪异的五官更显得丑恶狰狞,青面獠牙,犹如恶鬼一般。 大唐百姓拜神,秉承着很朴素的认知。 那就是能驱除恶鬼的神仙,就该长得比恶鬼还可怕才对。 所以一些河边山脚的庙里,供奉的神像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法相。 也就陈玄帆见了大惊小怪,其他人的反应都是十分淡然。 一群人对着神像躬身随便拜了拜,就各自找地方歇息。 “玄帆叔,这是山神。”还是朱巡游的儿子朱光,为免陈玄帆尴尬,答了他一句。 才十一岁的朱光,肩宽背厚,长得十分敦实。说话的时候满脸堆笑,小眼睛都快挤没了,看着很是喜人。 “好孩子,懂得真多。”陈玄帆眉开眼笑,拍着小胖子的肩膀道,“等会儿叔奖励你一块猪头肉吃。” 卢仵作他们答应的一头凡灵猪,他是一点都没糟践。 不仅把肉剁馅儿包了包子,猪头也让翠红楼做成了猪头肉。 五脏六腑和肠子都没放过,被他做成了卤菜。 卤菜的时候香味飘的监牢里的人,哈喇子流的老长。 把王牢头和王九馋的,一边吃一边热泪盈眶。 尤其是陈玄帆将一些鸡肉藕片鸡蛋往里放进去,告诉他们出来一样好吃的时候,这两货都快疯了。 最后那一锅卤汤和方子,也给了他们。 两人先是连连推辞,之后又是感激涕零。 这可是能传家的,以后子孙守着方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饿不死。 连说要给陈玄帆分红,陈玄帆没好意思要,就让他们攒着,等自己回来吃上一顿,也就算是分红了。 王九那家伙愣了一下,说那这买卖可得做大点,不然备下的菜别到时候还不够你塞牙缝的。 气的陈玄帆当场想把方子要回来。 怎么回事? 这就嫌弃老子能吃了? 说到卤菜,做卤菜包的材料还都是从卢仵作那里淘换的。 至于方子,当然是《炎黄玄功》书册上的菜谱里记载着。 誊抄出来到卢仵作那抓药,他说着可能是药王爷孙思邈留下的那一道药方。 陈玄帆想了想,书册上还有一道做葫芦头的方子,干脆就将卢仵作那里有的药材都要了一份。 省的以后自己做没有药材可用。 不仅是药材,还是调料。 在大唐的世俗界,想要找什么东西,又不知道是什么,去道士的炼丹房和有名医坐镇的药方,多半都能找的到。 也就这两种人,有钱又有闲工夫去研究这些。 朱光是尝过猪头肉的滋味的,这时候一听,就是嘻嘻一笑:“谢谢玄帆叔!” “乖啦,去生火,咱们烤包子吃。” “玄帆叔叔~”其他五个孩子也凑了过来,“我们和朱光一起生火吧?” 几个精灵鬼哪是在问生火,这是在问,包子和肉有没有他们的份。 “干活吧,少不了你们的。”陈玄帆很有个当叔叔的样,摆手说道。 然后把怀里的狗兄弟放供桌上,自己走过去把庙门给关了。 庙门再残破,关上也有个心理安慰。 老卒看到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杨风就直接多了,开口说道:“玄帆,你小子不会觉得会有鬼从外面进来吧?” “谁说的准呢?”陈玄帆拍了拍手上的土,“斜风细雨山神庙,貌美的女鬼看上了庙中借宿的书生,由此有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美妙邂逅,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那是书生写的书上这么写。咱们猎妖军的军功簿上,只有某年某学某日,某杀鬼几只。”杨风嘎嘎一笑。 陈玄帆懒得理他。 周奇和车夫将马匹都安置在庙中另外一侧,给马擦干净身体,喂了点草料。 几个小孩儿的火生好了,陈玄帆把包子干粮拿出来烤。 储物袋里装着清水,倒是不愁没水喝。 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就准备睡觉。 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晚上要不要值夜?”陈玄帆问道。 “不用,我看过了,此地没有危险,都安心睡吧。”老卒一摆手。这一路上陈玄帆一再的小心,他都有些不耐烦了。 啧,陈玄帆撇了撇嘴。 想了想没再多说,担心惹怒了老卒。 便将辟邪符取了出来,一张盖在胸口,一张抓在手里。 再把吃饱了就要睡的阿黄弄醒,让它值夜班。 几个小孩儿见陈玄帆这么做,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照着做了。 老卒皱了皱眉,却没有阻止。 一直赶路也是很累的,没多久就陆续慢慢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正睡的迷迷糊糊,陈玄帆就感觉有东西在舔自己的耳朵。 “嗯?”半眯着睁开眼,黑暗中显得格外丑的小狗脸,让他立刻就精神了。 接着就感觉不对劲儿。 怎么有一股阴森之感,从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手中的辟邪符抓紧了,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丑恶鬼物,正趴在熟睡的老卒脸前,歪着头看着他。 长长的鲜艳红舌,舌尖往他的嘴里挤。 “卧槽!”画面太美,陈玄帆的汗毛都炸了。 第28章 我立志要当伙夫长! 相州六郡:魏郡、阳平、广平、汲郡、顿丘、清河。 有户十七万八千,县二十有六,下辖乡一百五十一。 安阳县只是这二十六个县中的一个。 陈玄帆等七人也只是这次猎妖军招募新卒中的一路。 而且每个县城,因所辖户口多寡,能分到五到十个名额。 六个郡城却分别有二十个名额。 所以最终的结果出来也是最慢。 每次招募新卒,都会给出相对宽松的时限。 例如这次,便是从五月中旬老卒各自出发,赶往各县城郡府。 限令六月十五日前回来。 而去往安阳县的这一波,却是到了就往回走。 总共用了不到五天。 回来的这天,才五月二十四。 离着限令回来的期限,还有十多天呐。 跟着老卒到了相州城外十里处,猎妖军驻地的时候,果然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回来了。 亮出腰牌进了军营。 营房之内看守营寨的什长见到老卒都是一愣:“老刘,你这是根本还没出发,还是有事儿半路就返回了?” “放你娘的臭屁!老子是那种违背军纪的人吗?”臭着一张脸的老卒破口大骂道,“没看车辕上坐着的那小子是个生面孔吗?你这家伙一对招子要是用不着,老子替你抠出来扔了!” “你这狗东西,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什长被骂的一愣,这怎么出去一趟,火气变得这么大? 后面马车上的陈玄帆忍着笑,他怀里的阿黄却伸出狗脑袋“嗷呜”一声。 也不知道是听到有人叫狗了所以打个招呼,还是听到说吃东西了,赶紧露个面。 “……娘的,你少管!看你的大门吧!”老卒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骂了一句,带着人赶紧往里走。 不去管一脸莫名其妙愤愤不平的什长。 老刘是猎妖军的老卒了,这一趟却差点阴沟里翻船。 还让陈玄帆这些新卒看了笑话,脸面当然无光。 老卒也没想到,明明就查验过没有邪祟,还是信誓旦旦的说了没有危险,结果晚上就被色鬼找上了门。 还睡得太死差点被祸害了。 就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都是老行伍了,却因为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放松了警惕。 这要是真被得逞了,他干脆抹脖子算了! 那只色鬼也是奇哉怪也,一般的鬼物就算是不得已在庙宇中安身,也会选择神像边上的鬼卒或者柱子附身。 谁会附在神像上? 就算是长久无人祭拜的神像,也会有以前的香火供奉留存。鬼物附着其上,就和睡在烧红的铁板上差不多。 而且打雷下雨还有被雷劈的危险。 可这是色鬼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它就栖身在神像之中,还借着神像身上的香火残余,掩藏住了自身的阴气。 反正在它跳出来之前,老卒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庙中有阴气。 被陈玄帆的一声大喊惊醒之后,看着眼前的丑陋面孔,还有伸到自己嘴边的舌头,就算是见过更加险恶场面的老刘,也有一瞬的汗毛倒数。 随即就是愤怒。 恼羞成怒! 抽出腰间的利刃,对着色鬼就是一阵乱劈风。 携刻着辟邪驱鬼符文,用香灰朱砂保养的刀,闪着寒光就将见事有不对想要逃跑的色鬼笼罩了起来。 周奇和杨风也赶了过来,各自站在他的身侧,钢刀出鞘。 几刀之下,便将色鬼砍的惨叫连连,神魂破碎。 最后阴气溢出,魂飞魄散。 虽然最后是干脆利落的杀了色鬼,可该丢的脸也已经丢了。 出了这事儿,老刘也没心思在路上做停留了,一口气带着他们赶回来相州猎妖军驻地。 不光是他,就连周奇和杨风也有些蔫吧。 他们竟然还没有一个未入伍的陈玄帆机警。 若是传出去,猎妖军的脸面都不好看。 “兄弟,刘头儿,你们怎么还板着脸呢?”下了马车,陈玄帆搂着周奇的肩膀宽慰道,“都说了我也没察觉,是我的狗兄弟阿黄叫醒我的。这事儿过去了,咱们都不提了,行不行?咱们说点实在的,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请教。” “什么事儿?”老刘没好气的问道。 “这我们先到了,其他人都还没到。住倒是好解决,这天暖和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能住,可是这吃怎么办,咱猎妖军管饭吗?”陈玄帆忧心忡忡的问道。 来的这么早,该不会没饭吃吧? 还有这伙食费,是不是得另算? 这要是另算的话,他身上带的钱可不一定够吃哪天。 “我说你小子,真就惦记着吃啊?你们县尉说你饿急眼了,连女鬼的骨灰都吃。放心吧,猎妖军里饿不着你,想吃多少肯定管饱。”老刘想起来,色鬼被砍死后,陈玄帆还拎着一口锅上来,将色鬼当时站在地方,用锅来捞鱼似得捞了好几遍,就又好笑又好气。 也不知道他捞到什么东西没有。 当时太生气了也没注意。 “那是污蔑!我没吃女鬼的骨灰!”陈玄帆大声的叫屈。 结果引得好几个从他们面前走过的猎妖军老卒侧目,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和神情,这又来了一个狠人。 猎妖军里从来不缺狠人,但饿极了连人家骨灰都吃的,可还真不多见。 “……”陈玄帆张了张嘴。 算了,还是别说了,越描越黑。 …… 相州饕餮军,一军三营。 甲、乙、丙。 一营三队。 还是甲、乙、丙。 简单粗暴,好记。 老刘向负责招兵的校尉禀报以后,陈玄帆他们七个就被周奇带着,先在甲营甲队老卒这边找了个地方先住下了。 带着招兵文书出去的,都是甲营甲队的人,空出的房间不少,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住下之后就是陈玄帆最关心的问题了。 吃什么,在哪吃。 猎妖军有炊事房,伙食着实让陈玄帆惊了一下。 凡灵肉,这里的荤菜一半是世俗的肉食,另外一半都是凡灵肉。 而且还敞开了吃,管够。 这把陈玄帆高兴坏了,抱着狗兄弟一阵的怒搓狗头,一心想着开饭了,就放开了吃。 这才有些相信,路上老卒说吃他的肉包子,是觉得他手艺不错,做的确实香。 而不是冲里面的猪肉。 原来人家没端着说,是真的在肯定他的厨艺。 当吃到伙房所做的饭菜之后,陈玄帆再次点了点头。 老刘的确是在肯定他的厨艺。 这都做的啥呀? 糟践东西! 肉是好肉,菜也新鲜,油水也够,上面还飘着油花呢。 盐,酱油,醋一类的调料也放了,可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就跟用刷锅水炖出来的一样没滋没味的? 说难吃吧,也不是特别的难吃。 可说好吃,又有那么一点难吃。 真是让人拿捏不住你的一种水准。 虽然陈玄帆吃的速度没有明显的变慢,但他皱起的眉头和脸上的表情,还是说明了一切。 刚好就被伙房的给看见了。 呦呵,新兵还敢嫌弃咱的手艺? 那你自己做去吧! 大爷们不伺候了! 于是,刚吃了一顿中午饭,到了晚饭的时候,陈玄帆带着六个孩子再来,就被人告知,没做他们的饭。 然后给了一筐菜,里面有菜有肉。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做去。 “行。”陈玄帆琢磨着也行,自己做还能好吃一点,“就是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一筐菜,恐怕不够。” “……” 于是又给了一筐。 稻米,自己去后面扛。 陈玄帆一挥手,让六个孩子把菜抬着回去,自己去扛米。 老刘听说了跑过来,告诉他营房边上有个小厨房,上一个校尉自带厨子,后来校尉高升了,厨房就一直没人用。 他去跟自家校尉说一声,让陈玄帆他们先用着。 但是有个条件。 “做的菜给我留出来一份,我给校尉送去尝尝。” “行啊。” 陈玄帆当即答应。 不过是从菜里盛出来一份,又不用单独做,费不了多少功夫。 再说了,这给校尉拉上关系,以后说不定能用得着。 当晚,陈玄帆决定给自己做顿面条。 主食吃面条,再炒几个菜。 送行的饺子,接风的面。 应景。 于是,转身又去伙房,扛出来两袋子面粉。 揉面,擀面条。 几个小孩儿把菜洗了,其中最大的刘立轩和王瑞负责把菜切好。 陈玄帆只负责炒,省了不少事儿。 菜炒的差不多了,烧水。 水开了,面条下锅。 面条出锅盛到碗里,撒上切碎的葱花、辣椒、姜末、蒜末,然后炸锅胡椒花椒的热油往上一浇。 “哗啦”一声,香味冲脑。 这顿饭吃的,六个孩子加一条丑狗,呼噜呼噜的吃出猪拱槽的动静。 估计校尉那也差不了。 面条都被他们吃完了,最后吃的陈玄帆,只好又给自己擀了一碗面。 顺便把色鬼身上刮下来的香麦用了。 陈玄帆觉得那只色鬼很可能,在神像塑造之前就俯身其上了。 或者说,那神像供奉的根本不是山神,而是色鬼。 有人瞒天过海了。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庙都破败了,追究估计也是无从下手,就所幸没提。 老卒他们似乎不知道阴魂成神这回事儿。 看来自己在监牢书房和卢仵作那看到的书籍,并不是多普及的东西。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陈玄帆不仅将自己喂得饱饱的,还将六个小崽子和狗兄弟喂得胖了一圈。 不禁自得有养猪的天赋。 同时,他还确定了一下,以后在猎妖军的未来发展方向。 腿特长,干饭王。 一顿能吃一粮仓。 杀猪宰羊,厨子先尝。 我立志要当伙夫长! 第29章 两个倒霉蛋 “猎妖军既然有一个军字,就是个讲规矩的地方。” “律条之中,军法最严。” “军武之中,上官最喜欢的是遵守规则的兵卒。” “但猎妖军之中同样也讲究实力为尊,所有一切都得凭实力说话。” 而且猎妖军也不同于其他世俗军队。 在这里,最强者可以获得尊重,获得特权。 只要足够的强,对于你来说,只有两条军规是不可以触犯的。 “一、临战而逃。二、畏敌不前。” “触犯者死,虽远必诛。” “当然,这是在战时。非战之时,只有一条:不许扰乱军心军纪。” 有点像上学那会儿,最差的学生和最好的学生,能从老师那获得的相同待遇一样。 可以睡觉,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不能说话,不可以打扰到身边的同学。 你不学,别人还要学呢。 六月十五,入伍新卒全部集结完毕。 六月十六,按照年龄分成两个队,十五岁以下一个队,十五岁以上一个队。 六月十七,休整后开始训练。 实际上招到的人,比三百人要多,共三百六十二人。所以训练过程中,也许会有淘汰,也许没有。 全部达标军中会有安排。 不达标,即便人数不够也不会留下。 耀目的阳光之下。 一身绿色戎衣的陈玄帆站在人群里,眯着眼睛看着上面高台上训话的老卒,觉得这画面十分的眼熟。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他所不熟悉的了。 进入猎妖军的第一站,从互殴开始。 军营之中最宽阔的地方,已经用白色的粉末,圈出了两排共六个圆圈。 “排队!”校尉放出了身上的气势,以修为压制全场。他身边的老卒喝道,“在左边第一个圆圈之前排成两队,两两战斗。赢者留下重新排队,败者去下一个圈排队。” 到了第二个圈,还是两两排队,两两战斗。 赢的人留下和赢的人打,输的人去继续去下一个圈,和输的人打。 …… 刚入猎妖军,从互殴开始。 真是别开生面的训练方式。 陈玄帆也是服了。 还好不用掏兵器。 ……他还从来没和人动兵器打过架呢。 ……拖把不能算。 如果这么冷不丁的就要上兵器,他一是担心收不住手砍伤人。二是担心对方砍死自己。 赤手空拳就容易多了。 陈玄帆排在了第二十五个,正准备上场,却被边上的老卒拉住了。 “你!把脑袋后面的铃铛摘掉!” “啊?” “放到储物袋里,对战的时候不许用法器。” “是!” 好家伙,陈玄帆还以为猎妖军里不准在头上戴东西。 赶紧将传家宝放进储物袋。 站到圈里,和对面的高大雄壮的像头狗熊的哥们面对面。 “嗨咯!你好兄弟,我陈玄帆,咱们友好切磋,点到为止。”陈玄帆没什么好胜心,他的目标又不是兵王。 他想当个伙夫而已,应该不用那么强。 反正只要不断的吃吃吃,总能变强的。 可是对面的哥们似乎不那么想,他在陈玄帆说完以后点了下头,“嗷”了一嗓子,就微微躬身朝着陈玄帆一拳打来。 拳头带着破空的风声。 这家伙快要进入练骨阶段了。 被这一拳打中,我至少得躺好几天。陈玄帆心里一凉,赶紧跳起侧身躲开,同时抬脚就踹。 踹的是对方的膝盖内侧。 划手为刀,砍下的方向是对方的后颈。 专劈要害的刀法练得多了,陈玄帆的身体协调能力进步了不知多少,眼力和对战直觉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大个子下盘稳,臂膀有力,可腿侧和后颈,正是他的破绽所在。 可惜,他看得出来,大个子也知道。 所以在他攻过来的时候,跨步一分腿,顺势扭身侧头,陈玄帆的攻击就落空了。 随后一拳冲天,朝着未落地的他的面门打来。 陈玄帆赶忙后仰头,手刀翻转砍在他的手腕上,借力再次腾空。 脚尖趁此机会,朝着对方胸口踢了过去。 被大高个子的左拳挡住。 一个回合,未分胜负。 观战的校尉看的一挑眉,有点意思。 除了几个特别优秀的,招募来的新卒都只是练出气劲,有的甚至还无法调动。 由于招募新卒的条件限制,新卒都是良家子,履历身份清白,和江湖争斗没有牵扯。 所以彼此之间不仅实力差不多,与人厮杀的实战机会也少。没有战斗经验全靠本能,除非天赋极高,否则动起手来看头就不多了。 菜鸡互啄,没有那么多往往一照面就会出胜负。 而在校尉的眼里,陈玄帆和大个子就是在凭借本能对打,能打成这样,而且能自如的运用气劲,显然战斗天赋不错。 此时场中两人暂时分开,随后眼神一对上,高个子又打了过来。 陈玄帆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化掌为刀,脚尖点地,飞身而上。 大个子身大力不亏,正面硬抗不行,只有从上往下打,说不定能赢。 不用小帅锅和菜刀爷,陈玄帆动起手来颇为吃力。 他毕竟没有太多打架的经验,不过幸好对方似乎也没有。 踢踹,下劈。 对方的拳头再次打来,这次陈玄帆下意识的将灵力凝聚于脚尖,一脚踢出去。 “嘭!”的一声。 他被震的倒飞了出去,对方也是连连后退。 两人都出了白圈。 “……” “……” 出白圈就算输。 两个倒霉蛋愕然互相看了几眼,大大的叹了口气,准备去下一个圈。 “你们俩,留下,去旁边等着吧。”校尉一摆手,叫住他们说道。 一整天的选拔下来,按照实力分出了甲、乙、丙三个队。 这当然是暂时的,三个月的训练以后,还要再次分队伍。 到时候就不是单人挑选了,而是以三人为单位。 因为猎妖军中饕餮军的对战技,是三人一组成阵。 三个月。 所有人要在三个月的训练中,不仅要修习《饕餮乱劈风刀法》和《饕餮食气功》,还要找到自己的另外两个小伙伴。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 三百六十二人,似乎注定了有两个倒霉蛋,没能找到一起习练组合技的伙伴。 第30章 得尝所愿管百人队伙食 三个月后,重新比武决定甲、乙、丙的军卒人选的前两天。 两个倒霉蛋被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叫到了校尉面前。 “陈玄帆!你说说,你是怎么回事?为甚三个月了,你都没找到袍泽一起练习合战技?” 负责新卒训练的丙字营校尉辛朔,看了看他们两个,气不打一出来。 尤其是看陈玄帆的眼神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张嘴就准备先骂他 “回校尉,我也不知为何,大家都嫌弃我,不想与我一组。”陈玄帆低眉顺眼的装乖巧。 “你他娘的放屁!老子又不瞎!”辛朔指着他骂道,“你小子干了什么,掂量老子不知道吗?一开始你小子就放话出去,谁想和你一队,谁就得吃饭吃的过你。” “校尉,我就想选两个厉害的,这也有错?”陈玄帆仍然觉得自己很无辜。 “这没错,这当然没错。咱们饕餮军都是能吃的更能打,一点错没有。”校尉没好气的骂道,“可是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实力不算最强,吃却是最能吃的一个。你那是一般的能吃吗?要不是履历清白,我都怀疑你小子是头猪精!” “也可能是牛精。”队正刘一勇在边上煽风点火,“牛都有四个胃,能装。” “……” “你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校尉指着刘一勇更加生气了,“老子让你管他,你管了吗?” “校尉,属下怎么没管?属下管了。”刘一勇也委屈,“校尉你也知道,属下给他找了好几个同伴,但是都被他给气走了。” 合击战技就是三人互相配合,出击消灭对手。 可是陈玄帆他不配合。 训练的时候还还好的,只要上对实战操练,他就不受控制了。 七月半,相州饕餮军出去,破了一个未成形的鬼蜮,抓回来不少的鬼物给新卒做实战操练。 战场就在离此不远的小树林。 每一次操练之前,无论是队正还是什长都会再三强调,三人合击磨炼对战。 可是到了陈玄帆这,就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进入小树林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根本拽不住。 一手黑锅,一手菜刀,风风火火的就冲上去了。 抡起黑锅抄起菜刀就像是战神附体,勇得一塌糊涂。 同伴还在后面没跟上,他一个人就把鬼物都给灭了。 回来以后你还不能骂他,因为他打赢了。 在猎妖军就这规矩,只要打赢了同伴也没有因此受伤,那就是对的。 接连两次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一起? 那不是显得自己特别废物无能吗? 能进猎妖军的,都算是一脚踩在修行之路上了,在世俗之中,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 有的是想建功立业,有的是奔着修行资源来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没人想在这里虚度光阴。 尤其是甲子队更是如此。 也许过上一段时间,受过磨难被磨平了棱角,会有人存着跟随强者,能走的更远的想法。 但目前为止,这些新卒都怀着一颗想要成为强者的心。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德高,这话说的是没错,可少年人意气风发,更想自己去做鸾凤,别人做随鸟。 自己是贤良,他人是伴人。 谁愿意跟在别人身后当衬托? 再有,合击术是接下来的三队选拔的重点。 所有人都得以三人合击的方式出战,然后按照排名分到甲、乙、丙三队之中。 虽然同在丙字营,待遇上都是一样。 可出任务的时候,永远是甲字队为先。 猎妖军中日常的修行资源的确丰富,可任务的奖赏却更加丰厚。 也是军卒们提高修为的主要途径。 只要有上进心的人,都不会希望躲在营中不出去。 甲字队也是公认的最强。 否则何必要比赛? 对于现在其他两队的兵卒来说,目标是成为最强的人,到最强的队中去。 而对目前就在甲字队里的新卒来说,留下来是必须的,输了就是被赶走。 丢脸不说,还伤自尊。 胜负欲这种东西,在这些兵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陈玄帆却是个例外。 他志不在此。 而且不止一次的和刘一勇说起过他的远大志向。 甚至连校尉辛朔都有所谓耳闻。所以他对刘一勇带陈玄帆到此的目的,心里也有数了。 “你说说,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辛朔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玄帆问道。 “回校尉,我想当伙夫!长!”陈玄帆立刻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早就想好了,而且坚定不移。 猎妖军的伙食供应是真不错,各种食材新鲜不说,而且量大质优。 刚来的时候陈玄帆就发现了,伙房的那些人,竟然能够随吃随拿。 一边做着饭一边吃着,什么菜都是他们先吃先尝。 还那句话,杀鸡宰羊,厨子先尝。 还有一句,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陈玄帆以前是不太明白,现在他明白了。 还有比伙夫更适合他的岗位吗? 虽然做军卒也是能够敞开了吃,绝对能够吃饱。 可是那能一样吗? 掌勺的更能掌握主动权! 猎妖军可不会要求伙房每天必须营养均衡,连做的菜谱都有规定。 而是伙房的伙夫长说做什么才做什么。 如果陈玄帆做了伙夫长,那还不是他想吃什么就能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伙房的那些人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明明可以做的好吃的东西,却做得那么难吃,简直就是在犯罪! 人在能吃饱以后,就想着怎么吃好,这是一个必然的规律。 陈玄帆也不准备跳出这个规律。 他也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渴求军功兑换修行资源。 只要还在呼吸,他的实力就在不断的增长。 而在这期间,他所要做的就是吃,吃,吃。 吃的更好,吃到的食材蕴含的气血之力越多越强越好。 当伙夫长,不行的话就先当一个伙夫也行。 “伙夫长?哼,一营的军士才有一个伙房。有伙房才有伙夫长。可你们队正现在把你带到本校尉面前来,显然是不想让你出他的甲字队。本校尉也懒得管你了,你的伙夫长就别想了,就留在甲字队当个伙夫吧。”辛朔没好气的摆手道。 然后一指边上的大高个,“你,跟他一块去当伙夫。” 猎妖军毕竟不同于其他军队,校尉在本营中有极大的权力。 他张嘴说甲字队里能有几个伙夫,那没有伙夫存在的甲字队,就能马上有几个伙夫。 实际上,猎妖军在驻地的时候,营中有伙房。出去执行任务不过十天半个月,每个军卒的随身储物袋里都能带够充足的干粮和水。 所以完全用不着伙夫。 这不过是队正刘一勇,向他求情要把陈玄帆和大高个留在自己队里,加上出现又执着的想要当伙夫,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由头。 “对了,刘一勇,你队上有三个孩子,年纪虽小资质却不错,也安排到陈玄帆手下当伙夫。”辛朔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个藏好苗子的手段,于是说道,“也省的没长成就折在任务里了。” “是,校尉。” 陈玄帆这下高兴了,得偿所愿呀。 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背着手哼着曲儿,和身边面容如丧考妣的大高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咋啦呢兄弟?”他看人家难过,想着以后都是一个锅台边的同事了,哥俩好的靠了过去,垫着脚尖拍了拍大高个的肩膀,“怎么不高兴呢?不想当伙夫呀?” “不想。”大狗熊一样的男子,委屈吧啦的闷声道。 他和陈玄帆不一样。 没人和陈玄帆一块练习合击技,是他故意的。 到了大狗熊这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是身强力壮但脑子有些不灵光。想和人一起,结果却不断被人嫌弃到人不可忍的踢出来。 二十三个合击阵,他三个月下来就记住了八个半。 而且名字和变化的招数都还对不上号。 对战的时候,比陈玄帆这样单独行动的还可怕,不仅打乱自己的合击阵,还会误伤袍泽,气的其他两个人只能将他赶走。 “哎哟,多大点事儿呀!走,兄弟请你吃顿饺子,吃饱了心情就好了。再说了,你跟我混,错不了。”陈玄帆憋着笑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说话间还冲他挤了挤眼睛。 他们两作为甲字队有名的倒霉蛋和饭桶,关系在这三个月里处的相当不错。 大狗熊的名字叫熊正正,和陈玄帆一样来自村里。性格有些憨直,不过并不傻。之前陈玄帆就请他吃过几回,小帅锅渠道出品的食材,所以这一挤眼,熊正正就知道,要请他吃的是什么饺子了。 当即就道:“那行,馅儿我来剁。” 第31章 谁都不能打扰我炒糖色——一个厨子的倔强 熊正正的饺子馅儿,剁的是又快又好。 剥蒜剥葱干净利索,的确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之前有一次实战操练,不小心落单的熊正正差点被一个狡猾的大鬼劈死,一个人嗨的陈玄帆顺手救了他,从那时候开始,这家伙就拿陈玄帆当大哥对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近的这一个月,他都在陈玄帆屁股后面,两人凑到了一起。 也最终成了剩下的两个倒霉蛋。 所以陈玄帆觉得,熊正正会被落下,自己可能也有责任,就暗示想留下他的队正刘一勇,让他想办法把熊正正也留下。 结果证明,这个决定无比的正确。 看看,这有人打下手的感觉就是爽。 大厨就该有个这样的配菜助手。 等剁好了馅儿,陈玄帆把馅儿料该放的佐料放好,熊正正就拿到一边接着搅合均匀。然后开始捣蒜做蒜泥,点上香油和醋,等会沾饺子吃。 陈玄帆的饺子皮擀的也好。 为了笼络这个帮手,他把最后一点香麦粉也贡献了出来。 七月半之后,甲子营出去游猎,抓回来的鬼物里头,陈玄帆连着砍了几十只,只有那一只看着是个小头目,偷袭攻击熊正正的狡猾大鬼,又给他贡献了一点库存,不过数量十分稀少。 剩下的鬼物都不成气候。 而且都是沾了人血的,被陈玄帆砍了以后无法超度,直接魂飞魄散,留下的东西连能做奶茶的黑珍珠都没有,就是几块麻将大小的果冻。 让他煮粥的时候放进去吃了。 这次的香麦似乎不太对,颜色灰中带黑,有点像是香灰。 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别人,也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除了颜色其他和香麦十分相似,所以陈玄帆还是决定用来包饺子吃。 饺子下了锅,辛朔说的那三个小孩儿也被刘一勇领了过来。 刘一勇意有所指的道:“陈玄帆,他们三个也归你管了,可得看好,可别让狼给叼走了。” 三个小崽子都是哭丧着脸来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见状,陈玄帆就笑了:“呦呵!原来是你们三个。咱们叔侄这是真有缘分,还能在这碰上。怎么了?见着玄帆叔叔不高兴?” “……高兴……呜呜~玄帆叔叔!”朱光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腰,“玄帆叔叔,我不想当伙夫,我要当猎妖军的军卒!我爹要知道我成了伙夫,会打死我的!” 被寄予厚望的小男子,心中充满了负罪的愧疚感 其他两个小家伙见他哭,也跟着要咧嘴。 陈玄帆一看这样,赶紧道:“哭!我看谁在哭!谁哭就没饺子吃了。” 来的三个小孩儿,分别是十岁的王丰,十一岁的朱光和张延寿。 上次陈玄帆做饺子,也没漏了他们。都知道那是好东西。 好吃还能补充气血。 所以这次一说有饺子吃,虽然嘴还好咧着脸拉拉着,但却没人哭了。 刘一勇一听有饺子吃,也不动了。 准备蹭两个再回去吃伙房。 三个大男人,三个小男子,都是武道的大肚汉,一大锅饺子很快就吃完了。 陈玄帆这段时间伙食不错,所以用不着大补,就把半碗香麦掺了半袋子面粉,多包了不少。 还分出来一半给闻着味找过来的熟人。 就等于稀释了。 吃下去的效果没有之前,给王九和王牢头他们的那么强。 这些人都是武道入品的修为,每日还处在高强度的训练中,气血之力本就一直处于不断增加的状态,自然也没有人能那么敏锐的察觉到,一顿饺子补的那点气血。 而且凡灵猪肉本就也有补充气血的功效。 所以只是单纯觉得十分好吃,过瘾。纷纷夸赞陈玄帆厨艺了得。 有人见饺子皮似乎颜色有些暗,但也没有多问。 这就是在一群粗人之间的好处。 吃完了饺子,其他人接着去训练。陈玄帆他们五个不用回去练习,就随便找了个晒太阳。 秋天的太阳,晒起来比春天的还要舒服。 三个小孩儿毕竟年纪小,刚才还在为了被踢出战斗队伍而伤心,这会儿吃饱了闲下来,负罪感也消散了一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被陈玄帆叫醒,让他们跟着熊正正开始搭灶台。 而他自己则是去找钱粮官领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别的军卒比武对战打的如火如荼,他们这边悠哉悠哉。 偶尔陈玄帆还带着四个人去看看比赛。 他甚至有闲工夫炒了一锅葵花瓜子,一人一把,边看边吃。 肩膀上趴着狗,身边带着跟班,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五天后,丙字营三队军卒,编练完毕。 甲、乙、丙三队名额,尘埃落定。 开始和甲字营乙字营一般,恢复日常操练。 知道熊正正还会腌制咸菜,陈玄帆就又找钱粮官要空坛子。 空坛子没有,给了他几坛酱油和醋,告诉他用完了刷干净就有空坛子了。 ……要不人家是钱粮官呢,当官的尤其是管钱的,都他娘是个人才。 钱粮官额外给了陈玄帆一车萝卜,半扇凡灵猪肉。 说是送粮食来的商人给的搭头,就算他给丙字营甲字队成队的贺礼了。 秋收在即,甲字营和乙字营全部出动,镇守游猎地方。 丙字营留守。 看起来钱粮官手头宽裕。 陈玄帆当然是欣然接受。 喊上手下一大三小四个人,连车带菜都拉了回去。 为什么不用储物袋? 为了多要一辆车呗。 还有,这不是显得咱们干活多吗? 不拉着车,路过队正校尉他们,怎么知道咱们伙夫的辛苦? “玄帆叔,咱们晚上吃啥?”朱光擦了擦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问道。 陈玄帆踢了他一脚,“装什么装?这又没外人!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像沙僧了?” 一天到晚的就是‘玄帆叔,咱们早上吃啥?’、‘玄帆叔,咱们中午吃啥?’、‘玄帆叔,咱们晚上吃啥?’ 朱光嘿嘿的笑,小眼睛眯着也不躲,“玄帆叔,沙僧是谁呀?” “猪八戒他师弟。” “猪八戒又是谁呀?” “你!” “我?我不是沙僧吗?” “……滚去操练!” “好嘞!” 朱光他们三个虽然是到了陈玄帆手下,和他还有熊正正一起烧火做饭,但他们的三个本来就是一组的,合击技的操练自然不能停下。 就是陈玄帆和熊正正自己,也没有一日放松过修炼。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修行之事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陈玄帆虽然修行的是苟道,但却不是废物之道。 他还没有想彻底放弃自己的想法。 当伙夫长的目的是为了吃的更好,为了活的更好,这点他可没忘。 在实力为尊的世界里,当一个废物可是很危险的。 说不定就会被人踩一脚。 这几天,想踩陈玄帆一脚的人,都在蠢蠢欲动了。 甲字队里原来的人,都知道他和熊正正的实力,知道他们不好惹,所以大多都在观望。 从其他队里过来的,尤其是有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十分的讨厌。 这不,陈玄帆把猪肉炖的差不多了,这边锅刚烧热了,放进冰糖正准备炒个糖色(shǎi)做红烧肉。 外面就响起了朱光的嚎叫:“玄帆叔!有人要找你打架!” “那你们先打,我这炒着菜呢,不能离开人!”陈玄帆皱眉道,“糖色炒不好,红烧肉可不好吃!” “嗷!”朱光一听嗷了一声,大叫道,“玄帆叔,你放心炒!他们想找你,得先过我和王丰延这一关!” “还有我!”熊正正闷声道。 谁都不能阻止俺们吃上炒糖色的红烧肉! 第32章 顶着黑锅,抡着勺哥,撂倒三个 外面“嘭!”、“嘭!”、“乓!”、“乓”的动静响了起来。 这是动上手了呀。 里头“刺啦”一声,这是陈玄帆另外起了一口锅,烧热倒油。 把煮好切成块又放凉了的五花肉拿过来,不紧不慢的放进锅里煎到六面焦黄。 这五花肉是清洗干净后,冷水放入锅中,再放了生姜和葱片,加了料酒去腥增香煮熟的。 闻着就香。 在这么用油一煎,那味道,香极了。 然后往炒好搪色的锅里倒水,把煎过的五花肉放进去,放入生姜、葱白、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盖上盖子煮开了之后,再改成小火炖煮。 把火控制好慢慢的炖着。 这得炖的透透的才好吃。 这会儿陈玄帆才有时间出去看看,外面打的怎么样了。 他擦了擦手,从灶房出来,往外头去。 一看,外面都没什么人了。 他说呢,怎么炖上肉就听不到声音了,原来都打完了。 “怎么回事儿?谁赢了?” “我们赢了玄帆叔叔,你这炖的什么,好香啊!”张延寿连连吞了几口口水,忍不住问道。 “红烧肉,香吧?闻着香,吃着更香。”陈玄帆笑道,然后问,“打赢了你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呢?”张延寿不解。 其他两个孩子和熊正正也把看向灶房的眼睛,转了过来看他,仿佛在聆听领导的高妙指示。 高妙倒是谈不上,但指示还是有的。 鉴于目前灶房里,几个人中傻乎乎的一个,三个小男子,只有陈玄帆自己是个正常且优秀的少年,所以他觉得有义务提醒他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利益。 比如说。 “你看,他们上门来挑衅,被打败了,难道不应该付出点代价吗?”陈玄帆说道。 然后在四个人都点头之后,他又指了指边上蒸着的米饭道,“你们看,这淘米的事情,是朱光你们三个人的活。那他们被你们打败了,那帮你们干点活,是不是应该的?” “嗯,应该。”朱光点头,然后懊恼的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洗米淘米其实不算累,但是要蒸一百多个人要吃的米饭,还是一百多个饭桶吃的,干起来还是要费点时间的。 然后陈玄帆又看向了熊正正。 “正正,你的任务是洗菜切菜,那你打败的人,也能替你干啊,对不对?” “嗯,太对了。”淳朴的熊正正也点头了。 被他打败了,帮他干活,的确没毛病。 “所以,你们看,接下来要是再有人来挑战,就先让朱光他们打。打败了,淘米蒸饭的人就有了。要是你们打输了,就让正正叔上,他那也缺洗菜切菜的人。这样也省的那些家伙,以为惹到我们什么都不用付出,肆无忌惮的来找麻烦,你们觉得怎么样?”陈玄帆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其他人当然是觉得好。 有人替自己干活了,那当然好了。 就是炒菜的事情,别人好像干不了,那要是陈玄帆将人打败了,该让他们干什么呢? “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咱们队里的人,不用合击阵多半过不了朱光你们这关。用了,能打过熊正正的也不多。而那些人,应该不会闲到来找咱们灶房的麻烦。”陈玄帆胸有成竹的说道。 安排的很好,这样朱光三人和熊正正,就把一多半的麻烦全给挡下了。 以陈玄帆的估计,会无聊到来灶房找存在感的人,应该不是太多,而且实力都不怎么样。 开玩笑,强者怎么会来找厨子打架? 打赢了不算多光彩,打输了就更丢人了。 可是他想错了。 首先,他和熊正正之前在甲字队里,实力有目共睹,根本没人当他们是弱鸡菜鸟。 朱光他们三个的合击组合技,也是能拍在中上水平的。 否则也进不了校尉的眼。 刚来的这一伙人,也许是存心来找乐子的,可是后来再来的人,就真的有称量他们火灶房实力的意思在里面了。 甚至有人在其中,找到了点挑战强者的乐趣。 当天晚上的晚饭火烧肉,吃的甲字队满嘴流油。 不少人都比平时吃的多了不少。 蒸的米饭都差点不够吃了。 因为不少人都用红烧肉的汤,拌饭吃。 那叫一个香啊! 太下饭了! 弄得不少人晚上做梦都还在想着红烧肉的味道。 另外的几道炒菜,也是吃的一点都不剩。 刘一勇这家伙的威望,竟然因此升高了不少。 因为他的英明决定,让甲字队多了一个灶房。 这个灶房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尤其是打探过营中伙房晚上做的菜色,比对过他们平时的发挥之后,就更加觉得自己队里的灶房实在好了。 所有人,都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滋味。 别人没有的咱有,就是幸福! 吃饱了,吃好吃的吃饱了的幸福! 简直太幸福了! 刘一勇为了拍校尉的马屁,专门给校尉送了一份去。 虽然校尉没说什么,但没说下次不要送了。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哎呀,这甲字队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吃完了肉就不免聊起了灶房。 聊到灶房,就免不了聊到灶房里的人。 聊到灶房里的人,就有人提到了今天去灶房找麻烦的三位。 然后那三位就被找了出来。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一问,是五人中的三个小男子打的,那个长相比金少爷还俊的少年,和高大的熊正正都没出手。 本来不在甲字队的人就起了好奇心,问起两人的实力。 可能是出于吹捧同队人的实力,顺便就抬高一下自己的心思,原本甲字队的那些人,就不约而同的夸起了陈玄帆和熊正正。 说他们是单独杀死过大鬼的猛人。 后来进来的那些兵卒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好胜心。 于是,第二天,陈玄帆就见到,淘米蒸饭的地方换了人。 不由的一乐。 好家伙,竟然真的有人来。 结果一转头,发现洗菜切菜的人也变了。 好家伙,还来了不止一波。 然后这样的日子,就过了好几天。 几天之后,日常操练结束后的火灶房,逐渐就多了看热闹的人。 先看一回打斗,有打的精彩的,还给鼓掌叫好。 然后对里面洗菜淘米的家伙指指点点。 搞得陈玄帆都想收门票了。 但是一想,收了门票还得分开那些来找麻烦的,干脆就算了。 改为卖瓜子。 五文钱一把。 凳子也卖。 五文钱一场。 价倒是不高,所以生意还可以。 也就是图一乐。 又过了几天,因为一直没有人能够打通关,高手开始出现了。 陈玄帆的饭不说做的多么神奇的好吃,但烹饪手法和大唐普遍的粗糙的做法相比,的确有让人惊艳的效果。 大锅饭要想做的香,也是有技巧的。 安阳县县衙饭堂里,饭菜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做饭的厨子是王县令从自己家里带来的庖厨,在本地收的弟子。 在做菜上很有点世家贵族的影子。 相州饕餮军这里就不一样了,是真正的大锅饭,而且伙房的人仅仅是能把饭做熟而已。 不偷工减料已经很良心了。 所以老刘所在的甲字营以前世家出身的校尉,才会自己带厨子开小厨房。 而就是由于陈玄帆的菜做的好吃,所以甲字营的军卒们就成了吃饭最积极的一队人。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这句陈玄帆的话,也传了出去。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大家难免就会聊起他。 聊起灶房。 然后就聊起了挑战的事儿。 比武,一直没比过熊正正。到目前为止,都没人见过陈玄帆出手。 这下子,原本甲字队的人,和不太想凑热闹的人,都动了心思。 一个高手,没有出手的高手。 挑战他,打败他。 这样的念头,在大家的心头不断的蹦跶。 于是,高手出现了。 金少爷是相州城一个小世家的公子,这次是被他读书读傻了的爹坑了,才被送进饕餮军的。 他资质不错,本来都找好了门路进苍山派修行,结果他爹怕他以后太厉害,抢了兄长的位置,把他的名字写在了招募令上。 上了招募令不来,视为逃兵,所以他不得不来。 他的实力很强,身边的两人是他母族的亲戚,三人合击在甲字队里能排进前十。 朱光三人和熊正正都不是对手。 最后陈玄帆只能拎着铁锅和勺哥上了。 勺哥就是他传家宝上的勺子。 似乎是觉得进入练骨阶段的陈玄帆,终于有了颠勺的实力。所以就有了勺哥。 顶着黑锅,抡着勺哥,撂倒了金少爷三人。 接下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被陈玄帆打败的人,他会让他们干什么。 第33章 你再输了,本大爷替你去掏粪! “少爷,咱们真要听他的话清扫茅坑吗?这也太臭了!” 站在甲字队的厕所边上,劳荣华一脸苦相的问金少爷。 劳富贵也是苦哈哈的抱怨道:“是啊少爷,陈玄帆那个伙夫也太缺德了,他竟然让咱们来清扫茅厕。” 这可是一百多个壮汉糟蹋过的茅厕! 虽然名为随从,三人却是从小长到大的玩伴,所以说话并不像一般的主仆,反而很是亲近随意。 听了两个人的抱怨,金少爷也没生气,他捏着鼻子眉头紧皱,对于眼前散发着复杂臭味的茅房,有着生理性的厌恶,内心里充满了挣扎和纠结。 到底要不要按照陈玄帆说的去做。 可是他的确输了。 不过输的很不甘心! 陈玄帆一个人打他们三个,虽然借助了法器,可他们三个人手里的长刀,同样是低阶法器,品阶可能还在对方的黑锅和炒勺之上。 所以金少爷的不甘心,并不是因为对方使用了法器,而是他的法器很古怪。 那口锅的防御力高的惊人,三把刀砍上去秋毫无伤不说,躲在黑锅下面的陈玄帆甚至没有任何感觉,顶着三把长刀顺势而起,手里的炒勺勺底朝上,对着他们三个人就敲。 而且勺勺都敲在膝盖下侧,腰眼,肋骨下方这些破绽之处。 这个人的眼力,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吗? 金少爷不相信。 一个小县城来的乡下小子,哪有这样的能耐? 还有他的修为,明显是到了炼骨阶段。 刚入饕餮军的时候,不过还是炼皮小成。如何能进步如此之快?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功法? 可是有如此厉害的功法,怎么会到猎妖军来做普通军卒? 金少爷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陈玄帆的修为为何能比自己还强。 明明初选入甲字队的时候,大家还是修为相仿。 这样的疑问当然不能直接问,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接着挑战陈玄帆,直到发现他身上的不同。 可是如果不愿赌服输,接受陈玄帆的惩罚,下一次,陈玄帆就有了拒绝迎战的理由。 这当然不行! “拼了!”金少爷把心一横,牙一咬低声喝到。 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香囊,又撕了一块布,把香料都倒进去装回储物袋,然后把香囊撕成三条,两条扔给劳荣华和劳富贵,剩下的自己系在鼻子下面。 多少能遮点臭味。 距离他们们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在忙着挖坑。 他们是被熊正正打败的,被陈玄帆借来挖大土坑。 比起掏粪来说,这个活计轻松多了,大家都纷纷感叹,还好没打过熊正正,要不然像金少爷一样落在陈伙夫手里,那也太惨了。 …… “玄帆叔,你让他们又挖坑又掏粪的,到底要做什么?”朱光好奇的问道。 “堆肥呀。”陈玄帆呵呵笑道,“咱们营房边上这么大块空地,空着多可惜呀,种点葱姜蒜小菜,比如黄瓜白菜萝卜之类的,多好。” “可这些钱粮官那都有。” “那不一样,自己种的吃着更香。” 陈玄帆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折腾金少爷他们,免得一直有人来找他打架。 果然,当金少爷三人带着一身粪臭味回到营房的时候,让不少人都歇了挑战陈玄帆的心思。 主要是赢了没彩头,输了下场太惨。 尤其是午饭时分,躲在营房之内,用香料煮水洗了澡洗了头,味道还是有残余,连他自己都有些崩溃了。 “少爷,快点洗吧,等会儿开饭了。”匆匆洗了洗换了身衣服的劳富贵,在边上满不在乎的说道。 反正他现在已经闻不到臭味了,别人能闻到,那是别人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如果不是金少爷逼着,他都打算带着一身味去吃饭了。 看谁敢还跟他抢! “……你去吃吧,我不吃了。”金少爷躺在木桶里,摆了摆手。 他的储物袋是在家带来的,里面不仅有澡桶,还有成堆的换洗衣物。 “可是少爷,中午有萝卜炖牛肉,你真不去?”劳富贵过来劝道,“凡灵肉中牛肉最贵,十天才能吃上一顿,不去可惜了。陈伙夫讨厌归讨厌,厨艺可没的说。比相州有名的酒楼做的味道都不差。再说下午可还有操练,不吃饭扛不住的。” “……你们出去,本少爷要换衣服。”金少爷被说服了。 等到了饭堂,他就有些后悔了。 那些家伙见到他们三个过来,就飞快的看一眼然后赶紧转过头去,仿佛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脸上憋不住的笑容。 可你们笑出声了,当本少爷聋了吗? 笑你大爷! 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陈玄帆,你给本少爷等着! 于是,金少爷却越战越勇,第二天他又去挑战了陈玄帆。 不少人都感叹,不愧是甲字队中的强者,勇气可嘉呀! 强者之心就是要无所畏惧。 这不禁又激起了大家的斗志。 虽然金少爷又去掏粪了…… 可是第三天,他又来了。 然后,他又输了。 连输三次,而且每次都是输的又快又惨,金少爷的心态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而且他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第四天,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将挑战进行到底的时候,有人开始作死了。 “金少爷,我看你们也别去挑战陈伙夫了,直接去掏粪吧,还能省点功夫。赶紧把活干完,也好赶紧洗澡哇~哈哈哈哈,兄弟们说是不是啊?”甲字队操练场上,离着金少爷不远的地方,一个瘦高的少年大声的喊道。 瘦高少年个子很高,有点水蛇腰。肿眼泡大鼻子,公鸭嗓子极为难听。 “就是,跟小娘子似得天天洗澡,还用澡桶泡香料,也不知道撒没撒花瓣儿!”瘦高少年身边的两个同伴都是矮矮胖胖的,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其中就一个接话嬉笑道。 另外一个也跟着喊道:“哎哟金少爷这细皮嫩肉的,就是撒花瓣儿那也是应该的。小娘子都没咱们金少爷身上香,就是掏了几天粪,那身上的味,也比咱们这些臭汉子好闻呐!哈哈哈哈!” “你们这两个货放的什么屁!怎么能把金少爷比小娘子呢?普通的小娘子,哪有金少爷好看呐?这甲字营,不,这饕餮军里头,除了陈伙夫,就咱们金少爷最好看了。我以后的婆娘要是能有金少爷一半好看,那就是我老史家烧高香了!”瘦高的少年越说越兴奋。 都是十七八岁正慕少艾的年纪,又是在全都是男子的饕餮军里,张嘴把金少爷当小娘子调戏,有一种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刺激感。 三个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金少爷也没惯着他们。 冷冷的瞥了一眼过去,朗声道:“史大俊,廖山,廖海。操练之后本少爷在擂台等着你们。” “好哇!正有此意!”史大俊高声应道。 他要的就是这句! 之前入甲字队的比武之中,他们三个就是被金少爷打败的,这次故意激怒金少爷,要和他再比一次。 这几次见陈玄帆轻松将金少爷打败,让他们越发肯定自己会败,是因为大意所致。 这次一定不回再输! 于是,第四天的金少爷没去找陈玄帆,而是与甲字队里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史大俊等人约战。 猎妖军中禁止死斗,并不禁止私斗。 甚至设有专门的擂台。 所以他们挑战陈玄帆,无论是队正刘一勇还是校尉都没人来管。 金少爷和史大俊这一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 双方旗鼓相当,打的十分精彩。 史大俊等人的确不弱,但最后还是金少爷三人胜出。 这让不少人这才意识到,这几天他们笑话的金少爷三人,到底是如何的水平。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自己的实力和金少爷等人相比,会是怎样的结果。 “哼,本少爷是输给了陈伙夫,却绝不是任人作践的废物!史大俊,你怎么说?”金少爷如一棵修竹般立在擂台之上,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捂着腰眼的史大俊,只觉得通体舒畅。 原来干翻别人,如此爽快。 桶别人的腰眼,快乐加倍。 “本大爷输了。”史大俊疼的一头汗,但还是很硬气的道,“下回你再输给陈伙夫,本大爷替你去掏粪,决不食言!” 金少爷:“……”娘的! 如果不是擂台之上分了输赢就不能再动手,本少爷非得再同踹你腰子一脚! 第34章 饿了,去灶房找陈伙夫 “……”懒得理这个憨货,金少爷跳下了擂台。 刚要带着劳富贵和劳荣华走,就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好狗不……霍山?”他刚想开口骂人,见到眼前是谁,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皱眉道。 霍山,这一批招募入营的人中最强的一个。 河东道霍家,在前汉之时富贵已极。 即便是如今也是晋州平阳郡的一霸。 霍山这一支早年从晋州平阳郡搬来了河北道相州阳平郡,对外说是为家中请了风水大师算了族运,要分出一脉到阳平郡互为表里。 是否可信不得而知,但表面上两脉如今还是同气连枝。 相州霍氏比不得晋州霍氏霸道,却也比金少爷所在的家族强上不少。 而且对方无论是资质和还是实力,也都在他之上。 对于强者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口出狂言只能招来祸患。 “金若雪,明天和我打一场。”霍山淡淡的说道。 “……不打。”金少爷俊脸一黑,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的名字。这破名字也是他那可恶的爹给起的,就盼着他是个女孩儿。 连队正那里都卖他一个面子叫他金少爷,霍山这个混账东西却就这么喊了出来。边上听到他名字的兵卒已经在窃笑了,他甩袖子要走,却被黑塔一般的霍山再次拦住。 大黑脸沉着:“不打,也得打。金……” “住嘴!我和你打!明日!”金少爷听他又要喊出自己的名字,立刻叫停。 后方史大俊可恶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原来我们金少爷的闺名叫金若雪呀……哎哟!” 史大俊又挨了一顿,这次他的两个兄弟都躲得远远的。 暴怒的金少爷,实在有些吓人。 …… 第五天,金少爷他们和甲字队里公认实力最强的霍山三人,在擂台之上比了一场。 所有的甲子队,包括其他两队的人都来观战了。 最后虽然是以金少爷三人落败为结局,却能算的是惜败。 霍山、卫鸿、曹胜这三个人,在甲字营里和其他人动手,都是碾压级的。 世家子弟的出身,让他们拥有比普通百姓出身的军卒,更高的起点。 能在他们手上有来有往,已经算是不错了。 经过两次比武,足以证明金少爷等人的实力并不差,这下甲字队里的人,不禁对将他们轻松击败的陈玄帆,更加心生好奇了。 终于又有强者突破了熊正正的封锁,走到陈玄帆的面前。 然后被他顶着大黑锅,挥舞着马勺纷纷敲落。 他那个长柄马勺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哪里躲不开打哪里。可你对他的攻击,要么被躲开,要么被大黑锅抗下来。 而且他的修为似乎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一些。 甚至每一天都还在变强。 霍山单独和陈玄帆动了一次手,没占到便宜。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没有人相信陈玄帆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因为就是最顶尖的武道功法,在修出真气之前,也不可能让人的修为有这样的精进。 饕餮军中的军卒,现在修炼的功法是《饕餮乱劈风刀法》和《饕餮食气功》,但实际上所练的只有前者。后者只是让大家去熟悉,并尝试跟随调整吐纳之法,待修出真气后才能开始真正的修炼。 甲字队中的强者也有到了炼骨段的,但他们仍然打不过陈玄帆。 虽然修行界本就不是以境界为强弱划分实力的,否则两方对战,只要报出修为比拼境界就好,何必还要动手? 但是,修为越低,彼此之间的差距就越不明显。 陈玄帆的确有凭借着法器的嫌疑,可他的实力也是真实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天的晚上,在吃饭的金少爷和史大俊,被霍山叫了过去。 “你们也发现了,对吧?”霍山问道。 “发现什么?”金少爷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说大少,你这就没意思了。”史大俊瞅了他一眼,对霍山点头:“霍兄,你也觉得陈伙夫有古怪?” “嗯,他在炼体之上,似乎有些窍门。”霍山道。 “那又如何?他又不会告诉我们。”金少爷不满的瞪了史大俊一眼,这家伙对霍山就恭恭敬敬,对自己就言语轻佻,还是打的轻了。 “他是不会说,可我们能想办法找出来呀。”史大俊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一个人,最擅长跟踪偷听,我把他找来,霍兄和他说说?” “好。” 灶房的人平时不和军卒住在一起,而是就住在灶房边上单独的房子里。 朱光他们三个一间房,熊正正和陈玄帆各自一间。 所以要找个人去跟着他。 史大俊找来的人叫王两。 王两,魍魉,便如影子一般,如影随形让人无法察觉。 这不是什么功法,而是这人本身存在感就极低。 他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就不再吭声,以至于后来大家都忘了他还在这没走。 所有人都开始观察陈玄帆。 王两跟了一天之后,霍山他们再次坐到了一起。 “说说你们的发现。” “能吃。”金大少先道,“陈伙夫不是一般的能吃,他的饭量是我的两倍。而且只要我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在吃,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对。”史大俊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 “不止。”这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吓了大家一跳。 回头一看,正是王两。 王两习以为常的木着脸,说道:“陈伙夫早上和下午都会练刀。晚上还会打坐两个时辰,然后再吃一顿饭,这一顿饭吃的比平时还多。之后他才会睡觉。” “什么?打坐?”金大少皱眉。 武道外练而已,打坐? 为什么要打坐? 史大俊也是挠头,这怎么还没有真气,就打上坐了? 而且是两个时辰。 “晚上试试。”霍山却直接说道。 于是第九天的晚上,除了陈玄帆之外,甲字队里多了十二个打坐的人。 枯燥的打坐不仅十分无趣,而且让人心里很是烦躁。 两个时辰后,霍山他们十二人不约而同的走出了营房。 “无趣。” “烦。” “胸口闷。” “我给你揉揉?” “滚!” “营房之内,禁止喧哗。” “现在怎么办?” “饿了,去灶房。” “……” “……” “好主意!” 这天,陈伙夫偷吃夜宵,被抓个正着。 第35章 体验到了养猪的快乐,但饲料没了 “……” “……” “几位,干嘛来了?”陈玄帆挡在装了满满一锅炒饭的大黑锅之前,看着面前的十二个人。 “饿了。”浓眉大眼的霍山,一点当正人君子的样儿都没有,瞥了一眼陈玄帆身后的锅,手往边上一伸。 身后的金少爷还不明所以呢,王两就递了一副碗筷到了霍山伸出来的手里。 不由的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然后,王两看了看他,也给他递了一副。 这下金少爷不吱声了。 其他人也是各自找好碗筷,学着自觉的霍山的样子,从陈玄帆的锅里盛饭。 娘的,这是硬抢! 脸呢? 陈玄帆气的想把锅踹了。 ……到底没舍得。 毕竟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鸡蛋。 这时候鸡蛋可是好东西,钱粮官手上都不多。 没有大型养鸡场,新鲜鸡蛋运输容易坏还不好储存,所以军粮里面就没这东西。 只有钱粮官去相州的时候,会采买一些。 这次陈玄帆是刚好遇到,分润了一点。 娘的,这些家伙是闻着味来的吗? 可他也是在偷偷加餐,真要摆在明面上,那也是过不去的。 既然大家都是贼,那当然是不能叫破了。 陈玄帆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在他们盛第二碗饭之前,把剩下的全吃了。 由于炒饭的分量,是按照陈玄帆一个人刚好吃完的标准做的。 加紧了十二个人,最后的结果就是谁都没吃饱。 从霍山等人擦嘴上油的时候,眼神中的些许遗憾可以看出,他们应该还会再来。 …… 第二天,陈玄帆又在灶房遇见了他们。 不由的唏嘘了一声。 还好这次的饭做得足够多。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别想吃白食了。 洗菜切菜蒸饭。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必要藏了。 陈玄帆把朱光他们三个和熊正正也叫了起来一起吃。 人多,吃着更香。 吃了三天,霍山等人再聚到一起,都互相点了点头。 他们就发现,陈玄帆的确特别的能吃。 非常的能吃。 不仅是他,整个灶房的人,饭量似乎都在不断的变大。 包括陈玄帆的那条长得能够辟邪的小狗,吃起东西来也是气势不凡! 难道这就是症结所在? 气血之力旺盛,所以格外的强吗? 霍山等人打坐修行,不像陈玄帆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们是在营房之内进行的。 没有特意背着别人,其他人自然能够轻易的发现。 同样没有人相信,他们是在练气入体。 而是以为他们在修行《饕餮食气功》。 练气士会在练气之余修行武道,因为他们肉身脆弱,修行武道是为自保。 武道中人却极少会去修行练气,因为单纯依靠吐纳之法引气入体十分缓慢,而且少量的灵气转化为法力,对实力提升几乎没有作用。 法力能做到的事情,比如驱使法器,激发辟邪符等等,血气之力和真气同样可以做到。 至于法力凝聚神魂之中,沟通天地灵气,能移山倒海,真气透体而出同样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与其将宝贵的修行光阴浪费在练气上,不如早日将气血之力化为真气,待到真气大圆满,殊途同归。 何况,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那一步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将最后一步当做目标。 对力量的追求,拥有强悍的实力,才是大多数人的渴求。 因此,更容易触摸到天地广阔之境的练气士,数量稀少,也许有资质要求太高的原因,同时也有入境过于缓慢的因果。 武道之路,人人如龙。 只要牙咬努力,便能在世俗界立足。 进入猎妖军的新卒,无疑都怀揣着对力量的渴望。 这十二个人在甲字队中实力都算强,出于慕强之心,更多的人开始跟着有样学样。 于是,过了没两天,几乎是所有人都开始学着陈玄帆的样子,在晚上打坐修行《饕餮食气功》。 即便身无真气,只是按照功法上的感受血脉流动,经脉窍穴的位置,和呼吸吐纳的快慢。 年轻人勇于尝试,因为他们年轻,不在乎去浪费两个时辰的时间,去做前辈眼中的无用功。 他们也学着陈玄帆的样子,早起在操练之前,就拿着武器胡乱的劈砍。 砍树桩扎成稻草人,用手中的横刀劈砍。 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但这样的修炼的确让他们的饭量越来越大。 废话。 消耗大自然吃的多。 这让陈玄帆很是郁闷。 因为他晚上打坐修行之后,习惯性的会加餐一顿。 以前,只有朱光和熊正正他们偶尔会跟着蹭。 现在,到了加餐的点,全甲字队的这些家伙,准时准点的到灶房守着。 好家伙,吃的比白天吃的还多。 就这样在甲字营的乙字队和丙字队,都是一日三餐的时候。 甲字队擅自给自己在一日三餐之外加了一顿夜宵。 并且纷纷觉得,晚上这顿吃的更香。 结果就造成了,他们灶房的粮食消耗,是其他两队的数倍。 而且随着这些家伙们饭量的不断增加,消耗的速度还在加快。 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陈玄帆就去钱粮官那里领了三回粮食。 菜蔬更是隔两天就得跑一趟。 等到第四回去的时候,磨了半天都只领回来一半的粮食。 回去的路上,陈玄帆就忍不住挠头了。 这下,好像玩脱了。 “明年的军粮还没到,你怎么又来了?”胖乎乎的钱粮官,这次一见他过去领粮食,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听得陈玄帆都是一愣,啥明年的粮食? 我领的是现在吃的粮食。 “啥现在吃的粮食?”钱粮官比他还懵,“剩下三个月的粮食,你之前不是都领走了吗?” 陈玄帆:“啊?” 钱粮官:“啊?” “……”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意识到,好像有人闯祸了。 而且很可能就是他们两。 “你之前拿走的粮食,该不会是,吃完了吧?”钱粮官小心翼翼的的轻声问道。 甚至问完了之后想要把耳朵堵上,不想听陈玄帆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但他还是知道了答案。 因为陈玄帆边“嗯”边猛点头。 “吃了。” “都吃完了?” “都吃完了。” “怎么吃完的?” “就,就这么吃完了呀。” “……” “怎么办?”钱粮官苦着脸,“我以为你把粮食拿走,是嫌到时候来取麻烦,先拿回去存着,随吃随取。结果你告诉我,都吃完了,怎么就都吃完了呢!怎么就能都吃完了呢?” 他倒是不怀疑是陈玄帆在里面动了手脚。 那些粮食都是军粮,想卖也得有门路才行。 相州里头的粮商都是有数的,谁敢接? 再说了,新卒从进军营到现在,小半年了一次都没出去过。 更不准有人来探亲。 那些粮食还能长翅膀飞走? 除非用传说中的传送阵,可那东西只有相州城的刺史府里有。 非平叛之类的大事不可启动。 “……”陈玄帆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来要粮食,钱粮官就给。他来要,钱粮官就给。 给的那么痛快,他当然就想不到这军队的口粮都是分配好的。 还以为猎妖军就是这么好的待遇呢。 那还不敞开了吃? 说实话,这短时间陈玄帆着实享受到了喂猪的乐趣。 可喂着喂着,原本以为无限量供应的饲料没了。 这下子完蛋了。 又不能把猪崽儿提前宰了出栏! 那都是猎妖军军卒!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断了粮,可是会要命的。 说不定要出乱子。 看着钱粮官,陈玄帆挠了挠脸,他也没有办法变出粮食来。 要是粮食多了,他倒是有办法变没。 “……粮仓里还有点底儿,你去先拿了吧。本官去和校尉禀报一声,看能不能从甲字营和乙字营借一点过来。”钱粮官不敢饿着兵卒。 军营中吃不饱饭是要出事儿的,何况猎妖军里总有那么几个大爷。 惹不起。 粮食不够了最多挨罚。 出了乱子可能得丢官,还可能会丢命。 陈玄帆有心宽慰几句,又一想,自己也在这里面装着呢,就把嘴闭上去运粮食了。 他回到营房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传令兵过来,然后没一会儿,刘一勇喜滋滋的从营房里出来。 顿感不妙,叫道:“队正……” “啊?”刘一勇一看他,就是一摆手,“有事儿回来再说,校尉找咱呢。” “不是,那个……”陈玄帆心说你要这么去,回不回的来可两说。 可刘一勇却不想听,着急走,摆手道:“回来再说。” 然后小跑着就走了。 作为队正的刘一勇,是从甲字营调来的老卒,他在半途也加入了夜宵的行列。 并暗自为自己手下的兵卒如此勤奋而骄傲。 所以他被校尉叫过去骂的时候,路上还在觉得是去接受夸奖。 结果反差之下,竟然在校尉痛骂他的时候走神了。 犯了大忌。 校尉一看,哦嚯!你小子还能走神?这是本校尉声音不够大,骂的不够难听啊! 于是提高了声音,再次破口大骂。 “刘一勇!你带的那是兵卒吗?你带的那是一群猪精!你他娘都是怎么带的他们!一个半月吃完了四个月的粮食,你告诉我,剩下的两个多月,你们准备怎么过?” “……校尉,我手下的兵卒不是猪精。”刘一勇擦了一下被喷一脸的唾沫,丧着脸提醒可能是气糊涂了的校尉,“他们出身清白,还有的出身世家。有的姓霍,有的姓金,还有的……” “闭嘴!”辛朔压了压怒火,的确不能随便骂,这些世家都要面子的很,他瞪着刘一勇问道,“一百零七个人,加上一条狗,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吃掉那么多粮的!” “就,就那么吃掉了。”刘一勇丧眉耷拉眼,这咋说呢,用嘴吃的呗。可是要这么说,校尉估计会更生气。 “……”辛朔已经十分生气了。 第36章 出发!抓鱼妖赚饭钱! “老子不去借粮,丢不起这个人!”辛朔对着刘一勇大吼道。 按照常理来说,钱粮官那里的军粮,是能吃到来年一月中旬,新的军粮运到的。 今日不过才十月二十六! 要知道猎妖军本就都是大肚汉,饕餮军因为功法的缘故格外的能吃,所以军卒口粮的计算上,都只会按多了算,不会按少了计。 整个猎妖军说是大唐的一根定海神针都不算错,根本就不会存在克扣之事! 在这样的基础之上,相州历来富庶,每次都会多给不会少给。 毕竟,地方安宁还要靠他们看顾。 有些官员的子侄甚至也在军营中。 补气丹这样的东西都不曾短缺过,何况是更易得的粮食! 也就是说,丙字营新卒招募进营中之后,分到的粮食吃到明年一月,不是会不够,而是会绰绰有余才对! 历年来都是如此,怎么就今年出了幺蛾子! 由不得辛朔不愤怒,不发火。 这事儿不大不小,算不上是惹出了大祸,但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相州城近在咫尺,哪里会有缺粮的危险? 解决此事的办法有很多,但是哪一种都少不了要丢脸。 而且丢的是他辛朔的脸! 一群新卒,六月中入营,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寸功未立,就知道傻吃憨长,这让他怎么跟都尉交代? 甲字营和乙字营又怎么看他们? 这不是军卒能吃的问题,这是上官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判断,以至于事到临头才来想办法补救。 你早干什么去了? 这叫什么? 这叫玩忽职守! 解决此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禀报给都尉,然后去甲字营和乙字营借粮。 别问为什么不从丙字营的其他两队抽调粮食。 因为钱粮官已经抽调过了! 陈玄帆后来带走的平时一半的口粮,就是另外两个队的! 如果被那两个队的队正知道,恐怕又是一场官司。 想到这辛朔又道:“我跟你说刘一勇,借的粮食之后你得想办法给我还回去,本校尉可不替你补这个窟窿!” “那,那校尉,俺可没钱呀。”刘一勇不想火上浇油,所以憋了一下,可惜没憋住。 他家就是城中小门小户,哪有钱赔粮食。 有,也不想赔。 俺们凭本事吃的粮,干什么要赔? 猎妖军只有赏钱没有俸禄,按照规制吃穿用度全由朝廷发放。 当然,补气丹这一类的丹药和修炼功法,足以抵得上俸禄了。 只不过让刘一勇把补气丹拿出来赔,他就更不愿意了。 不用问,手下的那些人更不愿意。 都是霸道惯了的家伙。 若是知道没粮食了,第一件事想到的绝对不会是去买和借,而是抢。 刘一勇偷眼看辛朔。 辛朔瞪着他,“看老子干什么?你没钱,老子能有吗?老子什么出身你不知道?” 十三岁入相州饕餮军甲字营,待了十年才做到校尉之职,哪有钱给你小子补窟窿。 饕餮军的校尉会没钱? 简直就是糊弄鬼呢。 校尉的位置上坐几年,光是赏赐就有多少?积攒下的家业堪比一个郡城内的小家族。 当然,辛朔如今年龄还不到三十五岁,已经是武道六品的修为,肯定不甘心止步于此,恐怕到手的赏赐都换成了修炼资源。 又不曾娶妻生子,也没有家人牵挂,还真有可能是孑然一身。 所以刘一勇吧嗒了下嘴,什么都没说。 骂也骂了,训也训了,可事情还是得解决。 总不能让甲字队的一百多个人饿死。 饿死是不可能饿死的,饿急眼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校尉你别上火,等我们接了任务拿了赏银,面子里子一定都给你挣回来。”眼看着辛朔黑着脸,刘一勇只好捡好听的说。 不是只有上峰能给手下的人画饼的,看看人家刘一勇,这手下给上峰画起饼来也是又大又圆。 要是不通俗物的还真有可能被他糊弄住。 可惜辛朔也是饕餮军里的老人了,和刘一勇更是认识了十几年,不由的骂道:“你少跟老子来这套,指望你们出任务,还……嗯?你刚才说什么?接了任务?”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看向刘一勇问道,“面子里子都有了?” “对呀,”刘一勇点头,“校尉,接了任务才有立功受赏,那不就面子里子都有了吗?” “说的对呀。”辛朔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对,你小子说的对!走,跟我去见都尉。” “啊?”刘一勇就是一愣。见都尉? 我一个小小的队正,去见都尉干什么? 借点粮食而已,校尉你去禀报一声不就行了吗? 难道是让我跟着去打借条? 但是看着刚才还在发怒的辛朔,这会儿似乎不那么生气了,刘一勇就不敢张嘴问了。 担心一张嘴又把校尉惹毛了,被一顿的臭骂。 让见都尉那就跟着去见呗,都尉又不吃人。 再说了,前面有辛朔这个校尉在前面挡着,吃人也轮不到吃他这一个,修为在八品不上不下的小队正。 …… “啧。”陈玄帆皱着眉蹲在甲字队的灶房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刘一勇回来。 他担心这个人还不错的队正会被自己坑死。 不过是多吃了点粮,应该不至于要杀人吧? 在王家村里,自己吃的那么多,张采薇也没舍得打他。 可这是在军中,万般律条军法最严,那不是开玩笑的。 万一真要军法处置的话,刘一勇这个队正可够冤枉的。 虽然他也跟着吃了不假,可他也不知道这粮食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他了,就自己不也是刚才知道的吗? “我是不是得去帮他说两句话呀?”陈玄帆对身边和他一样蹲着的狗兄弟问道。 阿黄扭头看了他一眼,越发地包天的牙齿,透出肉眼可见的嘲讽。 你,一个人,竟然在问我这么一条小狗崽? 陈玄帆:“……” 怒搓狗头。 “陈伙夫,找我们来何事?”这时候,霍山迈着大长腿,跨步而来,身后跟着金少爷和史大俊。 最近这三人走的很近。 身上墨绿色的戎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半,显见的是刚操练完,就被陈玄帆让熊正正给叫来了。 金少爷眉头微皱,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有话你们说便是,何苦叫上本少爷?” 农历十月底的天气,相州已经到了快雪落的时节,寒风凛冽。 身上汗湿的衣服,不抓紧时间换了,粘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钱。”陈玄帆对这位连洁癖都要间歇性发作的金少爷,直接选择了无视,仰头问霍山道。 “要钱作甚?”霍山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另外两人也都望了过来。 军营之中还有能花钱的地方? 还是说有离开营房的办法? 新卒入伍半年之内不得回家,他们也是静极思动。 总待在一个地方不是操练便是比武,着实枯燥无味。 “买粮食。”陈玄帆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将事情的经过和这三位说了一遍。 说起来会出这种事,眼前这三个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三个人听完面面相觑,互相都是一脸‘我们这么能吃吗?’的表情。 史大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本大爷这几日觉得自己,似乎是胖了些。” “……” “无事,猎妖军不会缺粮。”霍山摆手道。让陈玄帆不用忧虑。 不过是一些粮食,校尉会解决的。 安心等着队正回来便是。 校尉的确是把事情解决了,只是解决的办法,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两天后,刚成营不到两个月的丙字营甲字队,就收拾行囊出发了。 打破了新卒入营半年不得出的条令,成为了最快接到任务的猎妖军之一。 一百零七人外加一条狗,顶着寒风冒着飘落的小雪花,赶往相州城北六十余里的淇县。 抓鱼妖。 “娘的,接任务赚饭钱,在咱们相州饕餮军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了。”望着甲字队这些家伙兴高采烈的雀跃背影,校尉辛朔背着手,笑骂道。 第37章 钓鱼佬从不空军的大法宝 “咱们甲字营有同袍是从淇县来的吗?” 陈玄帆在队伍的最后面,把手放在阿黄的肚皮底下暖着,有一句每一句的和车前压阵的霍山闲聊。 不聊点什么,他就要睡着了。 陈玄帆带着朱光他们三个舒舒服服的躺在车上。 这是甲字营目前唯一的一辆车,之前从钱粮官那拉来的,没还。 拉车的是甲字营目前唯一的一匹马,熊正正坐在车辕上赶车走。 也就灶房的这五个人,不用用脚板儿赶路,其他军卒都是徒步行军。 刘一勇这个队正都不例外。 “不知道。”霍山瓮声瓮气的回答。 以他进入炼骨阶段的修为,六十多里的路,跑起来自然算不上累。 不过是不想搭理某个,此时一脸‘我有车坐你没有’的得意劲儿的伙夫。 “啧。”陈玄帆咂了咂嘴,觉得霍山这人看着像乔峰,性格却一点都不豪爽大气。 他不就是屁股下面有车,怀里有狗吗,这就羡慕嫉妒上了? 哎呀,小气了,小气。 “这坐车哪就那么舒服呢?瞧瞧这小雪花飘的,这小寒风吹的,一直躺着不动,那是会冷的。” 陈玄帆说这话的时候,朱光和他的小伙伴纷纷用毯子蒙住了头。 这么说话,容易被揍。 “你冷个屁!”曹胜是个暴脾气,听着陈玄帆咧着嘴呲着牙说出来的话,不由的笑骂道,“你还有个狗暖手?我看你炼皮大成,是都练到脸皮上去了!” 炼皮大成,寒暑不侵。 甲字队里这一百零六个人里,最差的也都到了炼皮小成以上,所以都是一身戎衣,连夹袄都没穿。 这一路跑下来,头上冒着汗气白烟。 没人怕冷,也没人觉得累。 就是陈玄帆这做派,让人看着碍眼。 陈玄帆自己倒是很美。 别人下雨我有伞,别人跑步我坐着。 对比才能出幸福感。 辎重都在储物袋里,轻装行军之下,六十里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淇县的地界。 没有往县城的方向去,而是转道去了县城十几里之外的山里。 顺着一条冰封了一半的河流往前,直到一个水潭边上扎营。 此地两岸山崇峻岭、悬崖壁立、涧深谷险。 河流在此处拐了一个弯,转出一个大水塘出来。 山上有泉眼,水自山上而来,落入水潭,之后也汇入大水塘之中。 所以即便是到了冬季,水草枯竭,河流和水塘之间出现了几处断流,数亩地大的水塘里仍然还有一半的水。 而且还一直有活水注入其中。 在河流边上的石滩上休息了片刻,刘一勇派人去勘察了地形,找到一处扎营的地方。 然后带着全队再次出发,到达宿营地。 在水潭边上,十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大片地势较高的裸露的缓坡,也较为平整。 而且离树深林密的地方不远不近,如果有猛兽出没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就先在此处安营。记住,任何人不能擅自行动,不得随便靠近水潭和水塘,更不能随意进入山中树林,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 “了。” 回应他的是稀稀拉拉的声音,只有心怀愧疚的陈玄帆,嗓门最大最给面子。 离开营地之前,刚发下来的帐篷,会搭建的都不太熟练。 上午太阳刚升起来到的地方,忙活到吃午饭了,才搭建好了一半。 而且搭建出来的样子,也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直到刘一勇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拍拍屁股起来帮忙,事情才出现了转机。 陈玄帆不用担心这个,霍山答应帮他把帐篷搭好,所以他只需要负责把饭做好。 “玄帆叔,我们中午吃什么?”朱光摸了摸胖乎乎的肚皮问道。 走了一路了,孩子饿了。 “吃鱼呀!”陈玄帆道。 这都到河塘边上了,不吃鱼怎么行。 再说了,他们可是来抓鱼妖的。 刚好把用鱼做的菜都联系联系,等抓到了鱼妖,挑一个最合适的方法,把它给吃了。 想到吃鱼妖,陈玄帆就忍不住搓手。 妖怪,他还没吃过呢,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按照大唐的修真者喜欢给各种东西,根据实力定品阶的尿性,妖怪也分高低贵贱。 妖怪在身份上有妖兽,妖精,大妖,妖王,妖圣。 实力是从九品到一品。 八品以下的就是妖兽,除了体型大一点,一般都是皮糙肉厚抗揍,有些种族天赋,但不同修行之法,没有灵智,只凭本能行事。 八品以上的妖怪就是妖精了,能通人事,学人话,甚至修炼出几分像人的摸样。 五品以上则都称为大妖。他们能修炼成人,迹世俗界普通人也看不出破绽。和人一样学文识字能懂精妙修行功法。 三品妖王,二品妖圣。 之后是否还有力量更强大的妖族,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陈玄帆现在的身份,还接触不到。 在大唐境内,能见到的妖,都不能称之为妖族,而只能称之为妖。 如今妖族势弱,这些在大唐地界里冒出来的妖怪,大多都是本土的生灵机缘巧合之下而化成妖。 只要不作恶,一般不会有人管。 愿意当灵兽,还能被聘请走,管吃管喝待遇相当不错。 相州饕餮军里就有一只十分帅气英武的军犬,是一头五品大妖,只是平常跟随在都尉身边修炼,并不常来营中,陈玄帆未能一见。 如果可以,倒是能给狗兄弟找个师父带一带。 总跟着自己胡吃海喝也不是个事儿。 不愿意当灵兽的妖怪,一路苟到凶兽的地步,或者本身血脉强横和人族还有香火情,也能逍遥自在的活着,没人会主动找麻烦。 但是种族对人类有前科的,有血债的,有威胁性的,还是要灭杀在摇篮之中的。 水塘里面这个鱼怪,就是这一类。 属于没人想收编,长相丑恶不招人待见不说,还嗜血好杀。 关键是弱。 太弱。 弱才是原罪。 其实修行界,再多的规则,只有一条是最真的,那就是实力为尊。 成长前景巨大,就算是嗜血好杀的凶兽幼崽,也有人敢冒死收编。 签订契约。 就算它们脑后有反骨,实力强了会噬主,也有的是不怕死的好汉。 想想也是,有一头凶兽在侧,多么的风光。 至于会死,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如果我能行呢? 总是觉得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一个,是老天爷眷顾之人,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书胆型人格,主人翁精神,在每个人身上都有。 它是催生强者的必要条件,也是让大多数扑街死的很惨的罪魁祸首。 陈玄帆有同样的毛病,只是他这个病犯起来,症状正好相反。 总结起来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表现出来就是谨慎的过了头。 ……飘了浪起来的时候除外。 于是,在刘一勇告诉他,水塘里的鱼怪实力是刚摸到九品的边,整体是只不入流,只要不进入水塘,它就伤害不到你的前提之下。 陈伙夫仍然选择了,不靠近水塘。 在水塘边上往地势低的地方,挖一条水沟。 然后在水沟边上等游过来的傻鱼。 熊正正带着几个搭好帐篷的兵卒去水沟,陈玄帆则开始做饵料。 “玄帆叔,这是啥?好香!”朱光看着陈玄帆手中淡黄色的饵料,不断的抽着鼻子,叫着好香。 “哼哼,能不香吗?这可是用羊油炒的。”陈玄帆得意的哼道。 钓鱼佬从不空军的大法宝,冲! 第38章 都是我喂出来的,造孽呀! 明知道是来抓鱼妖的,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苟道尊者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抓鱼妖,在陈玄帆这里换算一下,那不就是抓鱼吗? 再加上来之前,校尉和刘一勇都说了,这次抓的鱼妖实力不强,只是本就是水中生灵,在水塘之中难抓。 低阶修士在水中闭气时间不能太久,如果被拖入水中时间长了会有危险。 这无疑是在告诉甲字队的军卒,只要不靠近水中,不被拖下水,就是安全的。 换句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鱼妖不能上岸,水塘离着县城又有一定的距离,只要百姓不忘跟前凑,就不会有人伤亡。 所以这本身就是个可以给猎妖军,也可以不给的任务。 甲字营看不上,乙字营不想来。 正好被辛朔接了给丙字营的甲字队。 这是让他们接任务赚粮食,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好不容易招过来,又养了好几个月,费了不少粮食和补气丹了。 就这么死了,也怪可惜的。 而且警告他们,晚上不要靠近山林。 山林之中也藏着一处危险,不过同样不去招惹就不会有事儿。 否则早就被猎妖军铲除了。 所以刘一勇反复的强调,不许随意离开扎营地,尤其是到了晚上。 就是尿尿拉粑粑,也得结伴而行,而且只能在营地边上画好的固定位置。 别人越不让干什么就非得要干什么,这种作死的事情,是不会死的的爽文男主干的。 某个姓陈的伙夫可不会干。 他准备好好活着,能不死就一直活。 活到想死为止。 既然是让咱来抓鱼的,那咱就好好抓鱼。 不能靠近水塘深处,那就连边上也尽量的不要靠近。 那就把它钓上来呗。 鱼妖也是鱼嘛,饵料合适它肯定上钩。 只是鱼妖个头估计很大,得找一根合适的钓竿,还得有合适的鱼线,合适的鱼钩。 这给陈伙夫难住了。 所以把鱼妖先放放,咱挖水沟,把水引出来,先把普通的鱼引出来。 先吃一顿鱼肉再说。 光靠挖水沟能引过来的傻鱼还是不多的。 得上别的手段。 比如撒点打窝用的饵料。 提前准备好了放在储物袋里的饵料,此时被拿了出来。 没什么太过于奢侈的地方。 不过是找钱粮官要的麦粒,加水泡了一两个时辰,然后上火煮熟了。煮到部分麦粒都开了花,再把炒好的羊油麸皮倒入其中,搅拌均匀起锅倒出来,冷上一会儿装起来备用罢了。 要说奢侈,恐怕就是那点羊油了。 这时候的羊油可是绝对的奢侈品。 不,任何的油脂都不便宜,在大唐吃油对百姓来说还是有些奢侈的。 张采薇有粮食,不还是用猪皮擦锅吗? 民脂民膏这个词,本身就说明了油脂在古代的价值。 要不说猎妖军的待遇是真不错,从来没缺过油水。 羊油这种好东西,钱粮官那也能拿的到。 而且给的也挺痛快。 估计只要不是跟他要粮食,他都会给的很痛快。 陈玄帆也没客气,一次性炒了几十斤的饵料。 壮汉干活,用的还是低阶法器品阶的锄头铁锨,没多长时间,一条开口宽一米半,整体宽半米的喇叭形水沟就挖好了。 长度差不多有四米左右。 沟的终点是个坑。 越来越多的军卒加入到了挖坑的行列。 浅坑被越挖越大。 陈玄帆就教他们:“别在一个坑里搅合,接着往后挖呀。挖一段水沟,挖一坑。然后再接着挖水沟,再挖坑。坑挖的大点,但是别太深了,不好捞鱼。” 这也省的被骗进来的傻鱼,在他们来不及捞出来的时候,比如晚上的时候,逃跑。 军卒们把这当成了游戏,一群憋坏了的大男人,开始挖坑挖泥巴。 水流过来也没事儿,反正他们也不怕冷。 陈玄帆开始往里丢饵料。 从开口的地方丢,捏碎了沿着水沟跑道一点点的丢到水坑里。 水坑里多给点。 河塘里有一半已经结冰了,尤其是边上的冰更厚。 现在拿锄头都给敲开可。 陈玄帆撒完了饵料,在开口的位置洗了洗手。 刚洗完就见水里有东西一阵的扑腾,飞溅的水花,兜头撒了他一脸。 “娘嘞!什么玩意?” 看动静应该不是鱼妖,他随手一抓,一个胖头鱼张着嘴,就被他捏在了手里。 得有两斤重。 这么大? 野生的河塘里随手一抓就这么大个头的鱼?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这不劳而获的感觉,他喜欢。 “汪呜!” 蛋黄见水里还有动静,蹦跶着就要往上啃。 “你给我回来!”陈玄帆另外一只手赶紧把狗兄弟捞回来。 还没有鞋底大的狗崽子,跳进去不知道是抓鱼还是被鱼抓。 见着吃的就不要命,这都随谁了! 听到动静跑过来的瘦小军卒,一看陈玄帆手里的鱼,就叫道:“陈伙夫,你这鱼刚抓的?” “昂,”陈玄帆点头,可不,刚跳我手上的,然后看看他,“怎么,你也想抓?” “昂!” “把他们都叫来,一起抓。” 陈玄帆从腰里抓出一把鱼饵,往打碎冰面的河塘边上一撒。 好一招天女散花。 然后稀里哗啦,一阵鱼跃水声。 “娘嘞!”那军卒看傻眼了。 “都别挖了,来抓鱼!”陈玄帆朝着后面挖泥巴上瘾的家伙们大声的喊道。 甲字队一百多个人,被灶房揍过的得有一半。 剩下的一半里,大多数人又是那一半的手下败将。 霍山金少爷这些刺头,和陈玄帆走的很近,而且隐隐有几分朋友的架势。 所以,陈伙夫在甲字队里说话,好使。 尤其是在涉及到吃饭的事情上,百分百好使。 一听他招呼抓鱼,哗啦啦全来了。 有机灵的还准备了桶和盆。 有的直接亮出了刀子,现抓现杀,一点都不耽误。 陈玄帆一看,连连点头,反正一会也得??,干脆就在河边一块干了吧。 于是又加了一句:“会杀鱼的把鱼给杀了。记得里面的黑色部分洗掉,鳞片也刮了,鱼头洗的干净点,不然腥气不好吃。” “好嘞。” 他们忙活着,陈玄帆就不掺和了。 杀鱼这事儿,他不爱干。 太腥气。 于是,他准备干点别的。 除了饵料,还要了一百多斤的粗盐。 井盐和精盐不易得,粗盐还是相对便宜的。 “你要那么多盐干什么?”连刘一勇都觉得奇怪了。 陈玄帆特意跑到他那,问他储物袋还有没有空着的地方,要放点东西。 结果就是粗盐。 现在让他拿出来要用。 “能干什么?当然是腌咸鱼了。”陈玄帆理所当然的答道。 “腌咸鱼干什么?”刘一勇还是不明白。 “吃,卖,换粮食。”陈玄帆道。“猎妖军里的盐是朝廷给的,不能卖给百姓,对不对?” “对呀。”刘一勇点头,“盐商可不好惹。” “那卖咸鱼呢?我卖咸鱼没人管了吧?还是我们抓鱼妖的时候,缴获的咸鱼。”陈玄帆有几分的得意。 “缴获的是鲜鱼。”刘一勇提醒他。 “队正呀,你说我们抓鱼妖,鱼妖反抗不?” “反抗啊!当然会反抗。” “是啊,它没有灵智,但知道有人抓它也得挣扎。它个头可不小吧?” “嗯,很不小,据说得有快两丈长了。” “还是呀,它挣扎是不是得弄死不少鱼?” “……”刘一勇有些明白了。 “对嘛,这些鱼死了不吃,是不是很可惜?我们吃不完就腌上。回去的时候顺道卖给百姓,合理不?” “……有个地方,不合理。”刘一勇想了想,说道。 “不可能!哪?”陈玄帆急了,他这小脑袋瓜想到的点子,还有不合理的? “咱们,真的吃不完吗?”那这一水糖的鱼,恐怕都得死两遍。 “……”娘的,好像有点道理。 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杀鱼洗鱼,大声讨论着,这么大的鱼,他一顿得吃几个的甲字队军卒。 张口就是五条十条。 一顿。 粗盐,很有可能用不上了。 陈玄帆很惆怅。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呀。 这都是我喂出来的。 有什么办法? 算了。 挖的水沟和水坑都没用上,抓的鱼就足够的多了。 中午时间也不够,没整太多的花样。 直接就先喝点鱼汤,暖暖胃。 就算是不怕冷,也不意味着在寒冷的水里吹着寒风,就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粗姜蒜胡椒花椒放的足足的,炖出来的鱼汤又香又鲜美,还微微的有点辣。 再放上点醋,那味道,绝了。 就是少了点香菜。 芫荽,这时候叫芫荽。就是可惜了,没有大棚技术,大冬天吃不着芫荽。 陈玄帆还给自己熬了一锅放了点酸菜的鱼汤,味道也相当不错。 放了点铃铛里的小辣椒。 和现代的辣椒长得不太一样,但辣味是一样的。 野外的鱼腥味竟然很少,这一顿鱼汤喝的他很满意。 晚上的时候吃的面条。 此后,为了第二天的鱼,陈玄帆睡觉前,撒了不少鱼饵进水沟。 没想到这么干了五六天,收获了一个大惊喜。 第39章 快醒醒!有大鱼吃了! 河鱼有土腥味? 那能叫腥吗?那叫鲜美! 尤其是当把鱼清洗干净,再放进油锅里一煎,然后无论是煮汤还是烧菜,味道都没的说。 就算是陈玄帆都没吃出什么土腥味,兴许和这里的水质有关也说不定。 最受大家欢迎的还得是红烧鱼和酸菜鱼。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鱼刺多,大口吃起来不方便。 还有就是太容易消化了,吃完了没多久感觉就饿了。 于是前一天晚上吃晚饭,第二天就醒的特别的早。 饿醒的。 甲字队以前吃鱼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对于突然吃上这么鲜美的河鱼,军卒们都表现的十分兴奋。 对抓鱼也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不需要人招呼,自觉的就去河塘边上的水沟里摸鱼。 由于前一晚,陈玄帆撒的饵料,第二天一早收获颇丰。 就是有几条鱼,让起了个大早的军卒们有些犯难了。 “怎么了?抓着鱼为什么不去杀了?在这发什么呆呀?”见他们抓着鱼一脸的为难,正在刷牙的陈玄帆,嘴里吐着泡泡走了过来。 “陈伙夫,这鱼,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有毒吗?” “没毒。” “没毒为什么不能吃?”陈玄帆纳闷了,别说是没毒,就是有毒,好吃的话也得想办法吃呀。 “陈伙夫,这是鲤鱼。”军卒小声的说道,“鲤鱼。” “我知道,鲤鱼,怎么了?”陈玄帆不耐烦了。鲤鱼怎么了?大唐的鲤鱼不能吃吗? “陛下姓李。”军卒的声音更小了。 也就是见陈玄帆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他都懒得解释。 “陛下姓李,这鲤……”卧槽,陈玄帆愣了一下,好像这里面是有点关系的。 可是这鱼个头不小,如果不吃的确有些可惜了。 红烧鲤鱼这道菜,也是道名菜。 而且这条肥美的鲤鱼似乎是被石头刮破了肚子,眼看活不了了。 这要是不吃……亏得慌。 “……实不相瞒啊几位,我之前是个傻子。”陈玄帆想了想,突然说道。 军卒一愣,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所以我认识什么是鲤鱼。”陈玄帆像是充满求知欲的问道,“你们认识吗?怎么认识的?有画像吗?能确定吗?” “……”军卒们被问懵了。 谁身上有鲤鱼的画像?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一问,他们也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那也就是说这条鱼可能是其他的鱼,对吧?” “……对。” “还有,皇帝下过旨意不能吃鲤鱼吗?大唐律法规定了不能吃?” “这倒没有。”军卒摇头。 “哦。”陈玄帆哦了一声,他就知道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律法规定,只是民间自行避讳罢了。于是咂了咂嘴,“这红烧鲤鱼可是道大菜呀。那个香啊,那……” “陈伙夫,我们都觉得这就是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鱼。” “嗯,那咱,吃?” “吃!” “好嘞。” 早上吃的鱼片粥。 找用刀用的最好的军卒出来,将洗刷干净的草鱼片成鱼片,腌制上一小会儿。然后煮出一锅锅滚烫的米粥。米粥里放了提鲜味的蘑菇。 烧开了之后,各人取碗筷,自己加鱼片到碗里,然后去盛粥。 滚烫的米粥把鱼片烫熟,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把熟油、精盐、麻油、姜丝、葱花撒上,再捏一点胡椒粉,一碗暖心暖胃,又鲜又香的鱼片粥,吃的甲字队的军卒,差点把舌头吞进去。 一个个抱着比脸大一圈的碗,连干七八碗的有的是。 当然,在用大黑锅吃粥的陈玄帆面前,他们都是弟弟。 这家伙一口气喝了三锅。 肚子却还都是平的,让人很是怀疑他的肚腹里,装着的不是肠胃内脏,而是一个储物袋。 中午的红烧鱼,陈玄帆亲自掌勺。 他也不是热爱做饭,主要是做饭这事儿能给人一种成就感,而且有利于修炼。 自从勺哥出现,陈玄帆开始端起小帅锅颠勺起,在炒菜的时候,他的胳膊和腿就因为不断重复的动作,力量在不断的提升,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炼骨阶段。 并且在之前的一个半月内,很快就进入小成。 现在他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到了炼骨的期,再有三四个月就能炼骨大成。 之后便是将气劲练入经脉,正式进入八品内练。 拓宽窍穴,入丹田之中凝聚真气,炼五脏六腑。 所以,虽然陈玄帆从来没有跟着甲字队的军卒,做日常的操练,但他的武道修为却没有被落下,甚至还比他们进步的更快。 就是有着这样的好处,他才会坚持给军卒们做饭。 否则就算是做饭有瘾,也没有这么无私奉献的。 连夜宵都管。 而对于修炼用处不大的,比如洗菜切菜,淘米蒸米,那当然是能抓苦力就抓苦力咯。 就连杀鱼刮鱼鳞也不例外。 在河塘边上的守了一天,不是在抓鱼就是在吃鱼,也没人问问该怎么抓鱼妖。 仿佛没人关心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没人关心。 甲字队的这些军卒,没有一个是傻子。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因为把粮食吃完了,被从军营里放出来接任务,是为了赚饭钱的。 而现在这不是有饭吃吗? 有饭吃,那就不着急把任务完成了回去领赏赐。 这山清水……这小雪淋着,小寒风吹着,荒山野地的多自由畅快,谁想回到待烦了的军营了去? 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提,一心就是抓鱼吃肉,少吃粮食。 粮食吃完之前,把任务完成不就行了嘛。 还有人打起了山里小动物的主意,想着进去猎点野味尝鲜,被刘一勇给按住了,一再告诫不许乱闯。 浓眉大眼的霍山都暗中问了问,陈玄帆手里的鱼饵还有多少。 当听说库存充足的时候,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龙行虎步的走了。 河塘里的鱼是不少,可能是因为没人来捕捞过,所以警惕性也很差,抓起来容易骗起来也容易。 两天下来,陈玄帆靠着自己捣鼓的饵料,和半吊子的骗鱼方法,勾引出来鱼不仅够吃的还有的剩。 也不知道哪个人才,先想到了用护心镜做烤鱼来当零嘴。 猎妖军的戎衣中没有盔甲,只有一块盘子大小的护心镜。 铜的,上面有些辟邪的符咒。对残魂和小鬼有震慑作用。 这个功能现在还没机会用过,但用来烤鱼竟然很是合适。 煎过的鱼放上去慢慢的烤,滋味足的很。 烤的焦香,再放点糖和醋,就是糖醋烤鱼。 水塘边上的石滩上,一天到晚都飘着香味。 眼看着自己腌咸鱼的计划真的要落空了,陈玄帆有些急眼了。 他就不信了,难道就抓不到足够的鱼,让这些家伙吃饱了还能剩下吗? 不行,看来得给饵料里加点料了。 现在的这个不够猛! “玄帆兄,怎么有股酒味?”熊正正见陈玄帆在忙活,就想帮帮忙,结果刚走过来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料酒,炒菜用的。”陈玄帆不可能承认他用的就是正常的酒。 大唐军卒在行军中不能饮酒,猎妖军也是如此。 而且钱粮官之外的人,除非得到特许否则不能带酒。 料酒和药酒也是酒,可他这么说,熊正正就以为是一种佐料,没有再追问下去。 …… 晚上,陈玄帆特意等到天都黑了,才鬼鬼祟祟的出来,掏出加了酒的饵料撒进水沟和浅坑里。 去早了担心那些憋坏的军卒,拦住他追问酒的事儿。 不是谁都像熊正正这么好忽悠的。 这次,陈玄帆将库存饵料的一半多都撒了进去。 撒完了洗干净手,瞥了一眼水塘:“嘿呀,我这回下了这么大的本,还不得引来一大波肥鱼啊?” …… 夜深人静,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了河沟的喇叭口。 然后笨拙的挥动尾巴往岸灌水,然后张开大嘴,去接返回来的水流。 喝完了砸吧了两下大嘴,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反复了十几次。 终于,它像是确定了没有危险,缓缓地往岸上移动。一道黑影逐渐浮出水面,沿着水沟滑入第一个浅坑中。 动静很轻。 而此时,陈玄帆的帐篷里,一只丑小狗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它的一双炯炯有神的大……小眼睛。 “汪呜!” 接着一个跳跃而起,重重砸在了陈玄帆的胸口。 快醒醒!有大鱼吃了! 第40章 悲惨的鱼妖 “嗯?”陈玄帆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在拱他,伸手一摸,一手的毛。 睁眼就对上一张熟悉的丑丑的小狗脸。 基于之前的经验,他“腾”的就坐了起来,扬手握住菜刀,一脸戒备的扫视一番帐篷之内。 没有异样。 ……只有一股脚臭味。 “娘的,熊正正这小子睡觉前没洗脚。” 他抬脚就想往对面踹,却突然顿住了。 好像有水声? 侧耳静听,的确有微小的水声。 营地离着水潭和水塘都有一定的距离,按说听到水声不奇怪。 可现在是冬天。 水潭结冰较少,有水声还情有可原。 可这声音明显是从水塘的方向传来的。 水面冻住的水塘,不可能有鱼跳出水面溅起水花的声音,那就只能是陈玄帆让挖的水沟里进了鱼。 之前的晚上都没听到过动静,今天听到了,难道是鱼特别多? 想到这陈玄帆坐不住了,爬起来就往帐篷外走去。 他也不往水塘去,就看一眼水沟,不能有危险。 外面天色黑暗,没有月亮。 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挂在天上。 还好陈玄帆现在眼力好,能够看得清楚。 他清楚的看到一个奇怪的黑影,在水沟里扑腾。 下意识的将灵力汇于眼中。 ……一条接近两丈的鱼妖? 这条鱼妖将他们挖出来的水沟,拓宽了不止一点,搅合的全是泥水。 随着它的头尾晃动,飞溅的泥点子,甩的到处都是。 这鱼妖大半夜的不在水塘里待着,跑出来跳舞来了? 还是玩泥巴? 喜欢玩泥巴的鱼,泥鳅? 不像。 这体型不像。 大嘴,鱼头长得有点像蛇头。 圆筒形的身材,后部侧扁。 身体颜色整个看着应该是灰黑色的,背上和头顶颜色比较暗。在它扑腾的时候,陈玄帆看清了它的腹部,是淡白色的。身体两边各有不规则黑色斑块。仔细一看,头上也有黑色斑纹。 鱼头长,嘴大,嘴巴开合之间能看到细小的牙,眼睛比较小。 “这尼玛是一条黑鱼呀!”陈玄帆看了半天才分辨出,这鱼妖是条什么鱼。 主要是体型上变大了太多,而且头也更加像是蛇的样子,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可是等想到黑鱼之后,就越看越像了。 黑鱼是一种较为凶恶的食肉性鱼类,而且很是贪食。 看起来这条鱼妖也是这样,否则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陈玄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这条鱼哪是跳舞,它是喝醉了! 那还等什么! 上去弄死它! 黑鱼汤可是很滋补的。 陈玄帆反手把小帅锅抄到手里,狞笑着奔向了鱼妖。 一条喝醉了的鱼妖,又是在陆地之上,就算是体型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大,也就是一盘菜。 甲字队到水塘边上好几天了,这条鱼一直没露过面。 在水里这种自己的主场都不敢耀武扬威,可见实力很差。 陈玄帆估计着自己的修为,觉得问题不大。 就算事有不对,一嗓子也能把人都喊起来。 放心大胆的往前冲! 几个跳跃之下,就来到了黑鱼边上。 鱼妖一看就是没碰到过酒的野妖怪,饵料里面就掺了不到一斤酒,还是低度白酒,就让它兴奋成这样。 没出息的样子。 陈玄帆心里腹诽着,然后……放轻了动作,靠近之后,举起大铁锅,对着鱼妖的脑袋就是一下狠的。 “咣当!” 脑袋没事儿,锅也没事儿。 陈玄帆飞了。 “娘嘞!”一个侧踢旋转稳住身形,陈玄帆落地忍不住甩了甩被震到发疼的手。 这哪是脑袋,这比石头还硬! “再来!”活动了两下手,陈玄帆双手握紧了小帅锅的锅把,两眼放光的重新又冲了上去。 就在刚才的震荡之中,他感觉到了皮下气劲和骨头互震的轰鸣声。 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 炼骨,就是让全身的骨头去适应气劲的震荡。 在震荡之中,让骨头变得坚韧。 钢筋铁骨,外练方成。 小帅锅的打造似乎有些奥秘在其中,能将砸在其上的力道卸掉大半。 之前陈玄帆顶着他和霍山等人对战,他们重达五六十斤的镔铁棍砸在上面。看着棍重力沉,敲小帅锅上却没有多大的声响。反震之力到了陈玄帆身上,也在他腕力承受范围之内。 最多只是微微一麻,一下就过去了。 所以他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还能用这种方法修炼。 这一下,抵得上十几天的苦修。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接着砸啊! “咣!”人飞出去。 “再来!”人扑上来。 “咣!”人又飞出去了。 …… 来来回回数十次,陈玄帆仍然乐此不疲。 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只要有好处赚的事儿,从来不嫌枯燥无味。 可鱼妖有点顶不住了。 陈玄帆缺德就缺德在,他每次都逮着一个地方打。 敲的鱼妖眼冒金星,脑袋发晕,接下来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要么鱼妖酒醒了,和陈玄帆好好的打一场。 要么它被陈玄帆给玩死。 两种,陈玄帆都不想要。 他想让大黑鱼继续给他当靶子。 由于不确定鱼死了之后,这脑袋还能不能这么硬,所以他准备来点花活。 从储物袋里把剩下的半坛子酒拿出来,打开盖子慢慢的靠近鱼妖,然后趁着鱼妖伸嘴过来咬他的时候,扬手把酒坛子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酒坛子带着酒被鱼妖吞下肚。 等鱼妖再张嘴,就是一股的酒气。 随后,舞姿变得更加曼妙了。 “哈,这下好了,等我玩够了,你也入味了,正好开饭。”陈玄帆握紧了小帅锅,嘿嘿一笑,跳起,砸! 这次不光砸脑袋了,他把黑鱼妖全身上下都砸了一个遍。 最后发现,还是脑袋效果最好。 于是,黝黑的夜里,河边。 一个年轻男子一边嘴里发出怪异的声响,一边像只大马猴一样跳起落下、砸,然后蹦飞出去,再飞回来。 跳起、落下、砸。 “嘿嘿!我砸!” “咣!” “嘿嘿!” 多少沾点变态了属于是。 …… 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有饿醒的甲字队军卒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大声叫上人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这……娘哟,这人谁呀?”刘一勇先看了看鱼妖,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出气多进气少了,没有多在意。这样的妖怪他也杀过不少。 只是看到陈玄帆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一身的泥点子,都快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队正,我,陈伙夫。”陈玄帆一呲牙,“这鱼妖在水沟里跳了一晚上舞,扬了我一身泥点子。” “这就是鱼妖?”霍山走了过来,踢了大黑鱼一脚,见不动,不由的皱眉,“死了?” “没有,我留了一口气。”陈玄帆摇头笑道,“这鱼死了再吃就不新鲜了,得现杀现吃。”说着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将手上的菜刀一摆,一跃而起,朝着鱼妖的脑门插了进去。 “噗”的一刀,直接插到满。 只见鱼妖尾巴猛地一卷,朝着霍山就拍了下来。 “混账!”霍山皱眉吼了一声,手中镔铁棍扬起,迎了上去。 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黑鱼,还是在骂陈玄帆。 反正陈玄帆当没听见。 等到来了人才杀鱼,就是担心有这绝杀一击。 修行界,垂死挣扎的时候出现的往往都是底牌,大杀器。 就是一个不入品的鱼妖,不得不小心。 霍山去对付鱼妖的死亡之舞,他的两个小伙伴也赶紧跟了上去。陈玄帆这时候早已拔出菜刀反身往外一跃,跳出了鱼妖泥点子的攻击范围。 当然,没忘记跳出来之前,用黑锅往大黑鱼的脑袋上扣一下。 他落脚在干净的地方,大声朝着围观的军卒喊道:“哎我说,你们也别愣着了,上啊!赶紧把鱼妖整死,咱们好开饭!” 不出手就这么看着,怎么分军功? 他一喊,军卒们互相看了看,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 泥坑战场上,泥点子飞舞的更加绚烂了。 刘一勇背着手道:“他们不是不知道出手才有军功,是觉得鱼妖是你一个人打败的,没你发话,不好意思抢。” “人家霍山就好意思。”陈玄帆道。 刘一勇白了他一眼,霍山是被你坑了,别以为我没看见。 “嘿嘿,这不是巧了嘛。”陈玄帆一笑,然后踹了身边还傻站着的熊正正一脚,冲他道:“看什么看,快上啊!”再晚了连泥点子都混不到了。 然后他看向金少爷。 “别看我,本少爷不去。”金少爷双标的洁癖再次发作了。 之前辣手杀鱼,可一点都没嫌腥。 “真不去?”陈玄帆贱嗖嗖的看着他,“去打鱼妖弄一身泥,我过去蹭你一身泥,自己选。” 小朋友这么不合群,是不对的,不利于团结。 “……我选鱼妖。”金少爷想了想,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混战泥人群。 “……哎?娘的,这是不是哪不对呀。”陈玄帆挠了挠脸。 不过眼前这飞舞的泥点子,还真有点观赏性。 泥点子落在人身上,就像是泥点变成了人。 传说女娲抟土造人,那天甩出来的泥点子,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 听到陈玄帆感慨的刘一勇:“……” 第41章 毛三苟四不见了 悲惨的鱼妖,变成了好喝的黑鱼汤。 祸害完了鱼妖,彻底变成泥人的军卒们在水潭边上,匆匆洗完了澡回来,捧着碗就是一顿大吃大喝。 可能是活的有些年头了,鱼妖的肉有点柴,但是炖出来的汤却更加的鲜美异常。 而且这鱼汤里还有点淡淡的酒味,喝着就更香了。 霍山闻了闻手里的鱼汤,瞥了陈玄帆一眼。 他早就发现了,这鱼妖是被人灌了酒。 当时,身边就只有陈玄帆一个人在,那酒哪来的都不用猜。 “你吃的什么,分我一点。”霍山把碗往陈玄帆面前一放,大大方方的说道。 一点都没有从别人嘴里索要食物的不好意思。 陈玄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凭什么?” “你带酒了,不给,我就告发你。”霍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死无对证了。”陈玄帆斜着眼睛看他,好哇你小子,人高马大的年轻人,还来学小孩子拿打小报告威胁人的把戏。 幼儿园之后我都不玩这一套了。 你小子高大威武的形象在我这崩塌了你知道吗? “我是人证。”高山又把碗往前递了一点,“而且你还坑了我,补偿。” “……鱼肉,我这碗里也是鱼肉,没什么特别的。”陈玄帆还是不想给。 “鱼肉,我也要。”霍山坚持。 “锅里有。”陈玄帆企图逃跑。 “就要你碗里的。”霍山认真的看着他,瞳仁黝黑,眼含深情。 “……娘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我呢?”陈玄帆见他不依不饶,没好气的骂道。到底是用筷子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点,到霍山的碗里。 “多谢。”霍山冷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嗯?”陈玄帆有了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面前多出来十几个碗,一抬头,十几张脸对着他“嘿嘿一笑。” 他抱着碗转身就要跑,却被霍山挡住了去路。 “陈伙夫,吃独食,是不对的。” “霍山,你大爷的!” “我大爷的那份也给我就行。” “……” 不只是十几个碗,外面早就围满了人。 丙字营甲字队这些家伙,都是属狗的。知道陈玄帆这有好东西,闻着味就来了。 霍山只是一个打前站的。 幸好鱼妖贡献的东西足够多,满满的一大黑锅。 可能是察觉到了陈玄帆的力量变大了,小帅锅现在又大了一圈。 一锅的鱼脑儿,陈玄帆分出去了一半。 他也没有完全吃独食的打算。 鱼脑这东西就是吃个新鲜,剩了也就没法吃了。 短时间内身体能容纳的气血也是有上限的,超过了之后再吃也是浪费。 猎妖军出任务都是以队为编制。 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兄弟了,以后少不了一起出生入死,遇到厉害的妖魔邪祟,说不定还要靠这些人。 何况他们实力太拉跨了,陈玄帆这个饲养员面上也没有光彩。 只有实力越强,以后打怪爆出来的东西,品质才会越好。 这就算是提前投资了。 陈玄帆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甲字队的军卒们可不知道,他们就知道从陈伙夫嘴里,抢下来的东西格外的香。 太香了。 鱼脑花喝到嘴里,不仅有顺滑的口感,而且像是吃了满口油脂却还不腻。 不用嚼直接咽下去,滑溜溜的。 有点咸味,有点腥,但越吃越觉得好吃。 虽然一人只分到了两口,但大家都觉得无比满足了。 “有点像鱼冻。” “比鱼冻好吃。” “伙夫哥眼就是毒。” “对,看中的都是好的。” “以后咱们跟着他,肯定吃不了亏。” “嗯嗯。” 鱼妖是陈伙夫打死的,大家也就是帮了一把手。有鱼汤喝,他还分了军功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还有这好东西,再多要就不礼貌了。 这也是陈玄帆的实力摆在那,让军卒们明白和认可了,他有分配的权力。 就连霍山都是用类似耍赖的委婉态度索要分润,而不是强硬的去要求重新分配。 这就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们默认了陈玄帆的实力够强,然后像是兄弟之间一般,向最强的“兄长”撒娇耍赖蹭一点好处。 “兄长”要是表现出大方给与的态度,这就算是默认了他们以后的追随。 当然,也可以说是跟着继续混好处。 于是,在陈玄帆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甲字队的大家互相之间,就确认了以后的身份角色。 按照实力强弱。 还算相对公平。 而且由于最小的不过十几岁,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五,这种身份上的差距在平常的时候,表现的并不明显。 所以陈玄帆并没有感觉到,这顿饭之后,队伍里有什么变化。 就是史大俊路过的时候,问了他一句:“陈伙夫,吃晚饭,你准备干什么呀?” “晒太阳。”早上先洗了个冷水澡的陈玄帆,虽然身上不觉得冷,可心里却渴望阳光。 所以他准备吃饱了就去晒太阳。 然后吃完了早饭,大家伙竟然不约而同的找了个适合晒太阳的地方躺下。 晒太阳了。 这让陈玄帆感觉有些奇怪。 晒着太阳,霍山他们先过来了,没一会儿,刘一勇也凑了过来,坐在了他边上。 谁也不提鱼妖打死了,该回营了的事儿。 本来大家都存着在这多待两天的心思,结果鱼妖就这么莫名的自己上门送死来了。 以死打破了甲字队军卒们快乐的度假生活。 回到枯燥乏味风景一成不变的军营,想一想就没意思的很。 可那也得回去呀。 总不能一直在外。 刘一勇想了想,对陈玄帆道:“今天大战鱼妖,大家都累了。修整一天,明天一早回营。” “嗯?哦,”陈玄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是队正,你来定。 刘一勇见他没反对,也是松了口气。 他也不想回营房。 可是甲字队里的陈伙夫是个谨慎人,总觉得会出事儿。所以他还以为,鱼妖一死,陈玄帆就会嚷嚷着赶紧回去,外面不安全。 到时候反倒显得他这个队正当得不老成了。 结果没想到陈玄帆似乎也不急着回去。 陈玄帆当然不急着回去了,他还惦记着等会儿抓点鱼,把他的粗盐用上呢。 现在鱼塘里也没有鱼妖了,那还不是想抓多少就抓多少? 桀桀,腌咸鱼,老子说要腌,就得腌上才行! 不然心里不得劲儿! 于是中午的时候,刚晒完了太阳的军卒们,为了抓鱼又下了一回水。 这太阳算是白晒了。 一下午陈玄帆都在忙着腌咸鱼,让人给他抓鱼杀鱼,意外的发现,今天的军卒们格外的好用。 这难道就是吃人嘴短? 啧,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冬天的白天短,忙碌了一会儿吃了点晚饭,天就彻底的黑了。 第二天就回去了,今天晚上大家都有点亢奋。 弄出来几个火堆,围着闹了好一会儿才散。 陈玄帆回到帐篷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不好了,毛三苟四不见了!” 第42章 将军山里找了一天坟 “不好了,毛三苟四不见了!” 喧哗之声在甲字队的扎营地中响起。 被声音吵醒的军卒纷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询问。 “怎么回事?” “谁不见了?” “怎不见的?” “……” 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一片,刘一勇见此赶紧呵斥道:“噤声!列阵!列阵操练!众字令!” 众字令就是以合击技三人为众。 列阵操练的口令,就是要军卒以日常操练的阵型集合。 陈玄帆怀里揣着狗兄弟,和熊正正有以及朱光三个孩子,也以灶房五人为列,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霍山!你们一众清点人数!”刘一勇高喊道,“刚才是谁叫喊有人不见的,出列站到我身边来!” “喏!” 雷山带着身边三人越众而出,查看队伍人数,片刻后回来,对刘一勇抱拳道:“队正,丙字营甲字队,少了三个军卒。” “三个?”刘一勇皱眉。 “两个,队正。”这时候刘一勇的手边有人说话,“我这在。” “……你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刘一勇慌忙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身边原来站着个人。 “队正方才让霍山去清点同袍人数,让我站到你身边来。”王两习以为常的平静而详细的解释道。 “我……”刘一勇刚想说我什么时候让你站过来了,突然反应过来,“之前是你喊的军中有兵卒不见了?” “是我。不见的两个军卒正是我同众的毛正奇和苟高寒。” 霍山皱眉:“……我怎么听你喊的是毛三苟四?” “毛正奇和苟高寒是他们两的大名,拗口难记,后来他们又总是凑在一起,所以就成了毛三苟四。”王两说道。 陈玄帆听得好笑,想也是呀,谁会给自家的孩子起名叫毛三苟四,这一听就是后来起的外号。 “他们两个是如何不见的?你又是何时发现他们不见的?”刘一勇问道。 “晚上喝的水太多了,不久之前,他们一起出去撒尿的时候,就在山脚边上被鬼抓走了。”王两说道。 “被鬼抓走了?”刘一勇眉头紧皱,“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两道:“我们一起出的帐篷,我离得不远,亲眼得见。” “……” “……队正,你是不是在想,为何鬼没抓我?”王两主动说道,“我躲在了树后,等群鬼走了才跑回来报信。” “……群鬼?”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扯,若是换个人这么说,刘一勇会怀疑这人身上有鬼。 可是当这家伙是王两之后,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倒是群鬼两个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是一只鬼物?”刘一勇问道。 “回队正,是几只大鬼带着十几只小鬼和一群残魂。”王两点头。如果只是几只小鬼和一群残魂,他们三个打不过也跑得了。 可惜那几只大鬼的存在,让三人没有还手之力。 王两只能选择躲起来,等鬼物走远了回来报信。 俗称摇人。 既然鬼物是把人迷晕了抓走,没有立刻杀了他们。 速度快一点,兴许还有救。 “哦?”刘一勇听了点头,又问道,“那几只大鬼是不是穿着前朝盔甲?” “是。” “这就对了。” 这就对什么? 后排的陈玄帆伸着脖子听着,听到这刘一勇却不往下说了,反而让军卒们都席地而坐休息,等天亮之后再进山找人。 “队正,毛三苟四他们?”王两小声的追问。 刘一勇皱眉道:“天黑之下不能进将军山,太危险了。” 甲字队的军卒都是新卒,和鬼物战斗的经验,仅仅来自于之前的数次实操演练。贸然进入山中,非常危险。 他也担心失踪两人的安危,但却不能因此就明知有危险,还下进山的命令。 “来之前校尉说起过将军山,让我约束军士,夜间不要单独进入山中。”刘一勇对军卒们说道。“因为这山中不仅有一座不知何人布置的迷阵,还有一座北朝的将军墓。” 南北朝时期,中原大地连年混战,杂号将军多如牛毛。 这座将军山里埋得是哪位将军,已经无可考证了。 很久之前,淇县报上去的文书里,就提到过这山中时常有鼓乐之声传出。只是周围人迹罕至,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几十年来淇县人口大增,陆续又有入山打猎的猎户和砍柴的樵夫失踪,县里派人上山寻找未果,将军山的消息才再次被送到了相州猎妖军都尉的案头。 由于没人见过妖鬼邪祟的真身,虽然失踪之人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些诡异,但没人知道他们是自己在山中迷路,还是被妖魔所害。淇县县令又已经将将军山十几里内的村子,迁走去了别处。 除了偶尔有不知情的百姓误入其中,再没有过伤人之事。 相州猎妖军只是派人来探查过之后,就没了下文。 这种事情其实常有。 大唐疆域辽阔人口众多,猎妖军镇守一方,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有些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就会先放任不管。 等腾出手来再处理。 黑鱼妖和将军坟,都属于这等范畴之内。 相州饕餮军兵卒一直不足,负责清理这一类任务的丙字营,之前更是只有一队,所以只能将军山和鱼妖一直留到了现在。 能派人来探查还是因为这里到底是出了人命,实际上,许多地方上报的信息,都是百姓疑神疑鬼之下的捕风捉影。 有些偏远的县城,连镇守的巡游都只有一个,更有甚者是一个都没有。便会将所有可能和妖魔邪祟扯上关系的事情,一股脑的报上去,让猎妖军来处理。 这让猎妖军在一段时间内,总是疲于奔命。 后来才有了将消息先上报郡城,再由郡城和刺史府派出巡查使,确认之后再交到猎妖军。 猎妖军中的朱雀卫会派人来根据妖魔实力,给出任务等级。 “迷阵只会在夜间开启,所以将军山在相州猎妖军任务库里,危险等级是丙。”刘一勇说道。 比丁字级的鱼妖高一等。 “队正,那是不是任务危险程度最高的就是甲字级了?” “不,甲字之上还有天地玄黄四级。猎妖军中以一军之力,最高只能接到黄字级的任务。再之上便需要将军率领军队征讨。” 距离天亮还有段距离,刘一勇就和军卒们说起了,猎妖军接任务的一些常识。 这些会在出任务之前,告知给军士的东西,丙字营的甲字队却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缺课了。 现在正好补上。 “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接下将军山的任务。”刘一勇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霍山等人。 意思不言而喻。 霍山心领神会的一挑眉道:“既然他们抓走了我们两个同袍,当然不能放任不管。陈伙夫,你怎么看?” “……你们定,我就是一个伙夫而已,只负责做饭。”偷偷蹭到前排来听八卦的陈玄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事儿闹得,你问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 用眼看呗。 不过将军山里有将军坟,那岂不是小帅锅进货的机会又来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错了措手。 刘一勇是猎妖军的老卒了,他说这任务能接,那在陈玄帆看来,就是将军山里应该没有大危险。 到时候甲字队冲进去,就是嘎嘎乱杀一通,把人救出来,自己再掏出小帅锅进个货,然后看看还有没有能带走的战利品。 打扫完战场,得胜回营。 完美。 陈玄帆想得是挺好,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天蒙蒙亮之后,甲字队一百多号人进了将军山,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别说将军坟了,大一点的墓穴的影子都没看到。 小坟包倒是看到了不少。 第43章 好像,不太妙啊 将军山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有好几个小山头。 几座山,或者说几座山丘之间,杂草荒芜,树木稀疏。 一道身影立在最高的山丘怪石之上,手上的菜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土堆,就像一个个的小鼓包,错落的铺在山坡上。 零星的几块残破墓碑,表明了这些小鼓包的身份。 半空中飞过的乌鸦和秃鹫,嗓音极为难听的干嚎上几声。 和躲在暗处的杂毛狐狸,以及一些鼠字辈小兽,一同觊觎着谷底,被黄土虚虚掩上的尸首。 这是一片乱葬岗。 山坡上的坟堆里,埋着的那些人,至少会有一块,至少曾经有一块墓碑。 而山谷里的这些,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可能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来的这里。 反正,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新坟,没有人举告,自然也没有去查问来处。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被亲人埋葬在这里。 “队正,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陈玄帆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的头皮发麻。 他以前去过的墓地,别管条件好坏,那也是规规整整的,有山水有绿植。无论是庄严肃穆还是荒凉冷清,都没眼前的这地方这么阴森可怖。 冬天的山脉里还有雾气,影影绰绰之下,更吓人了。 “哎,我看呐,这将军山以前就是附近百姓入土为安的地方,而且山里埋的将军,恐怕不是自己选的墓地。”刘一勇皱着眉,四周围看了看说道。 看坟土被冲刷的模样,乱葬岗的山谷里,最早的一批坟包,不仅是最久远,数量也是最多的。一次死这么多人,还进行了掩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战斗之后。 一般是朝廷平叛之后。 胜利的朝廷大军会将战败死去的叛军就地挖坑掩埋。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出现瘟疫。 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平叛之战,有一位将军在此战死。 后来牵强附会之后就变成了,传说在这片山谷的某个山丘里,有一座古时候的将军坟墓。 “这些山坡上后来的一些坟包,应该就是百姓听了这个传说,才将亲人埋在于此。”刘一勇指着山上看起来比较新的坟包说道,“将亲人埋葬在贵人身边,期望风水宝地能给家里带来好运道,这种事儿在乡野之间常有。” 既然将军能将死后长眠之地选在此处,那此地的风水应该不坏。 能和将军作伴,沾沾光也是好的。 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没有钱财选择其他埋骨之处的穷苦百姓,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山丘下面的确埋着一位将军。 然而事实却是,这位叛军的杂号将军,并不是选在此处埋骨,是平叛的朝廷军队,帮他选在了此处。 只不过年岁日久,真相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数百年后,一队大军身首异处的煞地,竟然成了人们口中的“福地”。 自欺欺人的福地。 但凡粗通一些堪舆之术,都能看出端倪。 普通人都能感觉到阴森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福地? 尤其是这山谷里头,坟包挨着坟包,坟包压着坟包,都叠了罗汉了。 陈玄帆握着大菜刀,嘴里嘀嘀咕咕道:“这住房条件也太差了,明明能独门独院,非得挤在一起住楼房,这上上下下连个楼板都没有,多憋屈呀。隔音效果也不行啊。” 晚上串门倒是方便。 不过死都死了,这邻里之间应该也不会吵到对方。 关键是没有装修问题,大家都清净。 这怎么都不可能是风水宝地,凶地还差不多。 虽然不懂风水,但陈玄帆对人心倒是略懂一二。 只凭这里百年来,从来没有富户的坟茔出现,也没有世家富户过来将地方占了,圈地为祖坟就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什么立阴宅的好地方。 前世,陈玄帆的爷爷就说过,阳间人要想要阳宅风水好的,就跟着和尚走。 他们占的都是洞天福地。 道士不一定,因为道士没钱,说不定找个穷山沟就猫下了。 好阴宅得看有钱人,得是那种几辈子都有钱的,不容易被人骗。 好东西有的是人抢。 这就是一个普通老头的智慧。 大唐的百姓们可也一点都不傻,他们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只是实在没有办法罢了。 所以,平常这里才会人迹罕至,到了晚上,更是离着几里地就绕着走。 不仅是官府的命令,更是因为百姓们知道,这里不能来。 阳光,是这世间最易得也是最强大的天地正气。 所以天地清福正气也常被叫做阳气。 和阳气充沛的白天不同,太阳落山以后,被阳气所克制的阴气邪煞,就会自然变得活跃起来。 淇县的百姓们也习惯了,日落而息,关门闭户的生活。 不光是淇县的百姓,大唐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是如此。 这也意味着到了晚上,妖魔邪祟会更加凶恶。 加上迷阵在白天阳光之下不起作用,刘一勇出于谨慎的考虑,才会让大家耐着性子等到天亮。 ……可是在荒山野岭里搜寻了大半天,除了看坟头就没看到别的。 让人很是泄气。 “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有的军卒实在无聊,已经开始数自己脚下踩过多少坟头了。 还有两个家伙,趁着刘一勇没看见的是,故意去惊吓追逐见到人来,就躲藏起来的秃毛狐狸。 一边追一边嘲笑人家丑。 躲在谷底的野狐狸跑的远了,还从坟堆里冒出秃了半个的头,对着刚才他们站着的地方,“唧唧”的叫了数声。 从它高举的爪子和呲牙咧嘴中,不难看出,言辞颇为激烈。 堪称辱骂的程度。 能逼得一只还未诞生灵智的杂毛狐狸骂街,可见这些家伙做的有多过分。 史大俊顺便抓了两只兔子扔给陈玄帆,提议中午的时候吃兔肉。 “想吃就多抓点,这些够塞牙缝的吗?”陈玄帆把兔子装进袋子,不客气的说道。 因为刘一勇说一般的鬼物抓到活人不会立刻杀死,所以大家到时没显得过于急切。 只是陈玄帆有些疑惑,为什么鬼物抓到人,都不会马上就将其置于死地? “其中有诸多因素,不过猎妖军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是说鬼物都爱听活人讲阳间之事。要活人将知道的事儿都说给他们听,直到实在讲不出新鲜的了,才会将活人杀死。” 被鬼物杀死的人,虽然也能变成鬼物,可多半都是残魂或者小鬼,没有神智可言,只能受大鬼的驱使。 所以只有让他们先活着,才能演戏给自己看。 “原来是这样。”陈玄帆听得连连点头。 鬼生寂寞,所以爱上刷剧,合理,很合理。 “那他们都爱看什么戏码?”陈玄帆若有所思的问道。 “戏码?”刘一勇没太明白,这两字是何意。 “……嗯,我是问,它们更喜欢听阳间的哪些事儿?”陈玄帆换了个问法。 刘一勇点点头,大概明白了陈玄帆所说戏码的意思,道:“这倒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听人说,它们似乎对情情爱爱之事更为偏爱。” 话音刚落,身边有个突兀的声音说道: “原来如此,在下知道毛三苟四为何被鬼物们抓走了。” “……为何?”陈玄帆和刘一勇都是一脸,果然是你的表情看向说话的王两。 “当时我三人出来撒尿,他二人平时斗嘴惯了,毛三撞了苟四一下,苟四就学着小娘子的样子,掐着嗓子骂他是流氓。毛三就装起了流氓,调戏的拍了他的屁股。接着两人就闹了起来。”王两皱眉说道。 就是嫌弃他们闹腾的厉害,担心被殃及,他才会躲到一旁。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陈玄帆听了,挠了下巴说道。 好家伙,原来是演戏演的太精彩,招惹来了不寻常的戏迷。 这下好了,被绑走催更去了。 而且更不出来会死哦。 不过王两的话,倒是让他抓住了,刚才一闪而过的灵感。 “什么办法呢?”刘一勇问道。 “引蛇出洞。”陈玄帆道,“做出好戏,请鬼来看。” 听到他们交谈的霍山,从旁边走了过来,道:“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怎么演呢?咱们这么多人在山里来回找了半天,肯定已经惊扰到了鬼物。若是我们中的人来做戏,它们恐怕不会轻易相信。” “它们相不相信,就得看你们做的真不真了。”陈玄帆却笑道,“再说了,试一试又没有坏处。” 霍山和刘一勇都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一直找不到将军坟墓所在,拖得时间久了,毛三苟四说不定就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至于做戏的人选,他们都看向了陈玄帆。 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你应该也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去做。 陈玄帆嘿嘿一笑:“放心交给我,保证十分精彩。不过做戏这事儿,我一个人可来不了,得请霍山兄,把金少爷和史大俊叫来,咱们几个人一起才行。” “好,我去叫他们。”霍山爽快的答应,转身离去。 陈玄帆又看向刘一勇,问道:“队正,可有什么能留下踪迹,不被鬼物发现,你们却能跟踪上去的办法?” 将军山可是鬼物们的主场,到了里面事态的走向,很可能不按照他这个导演的安排发展。 所以得做好准备。 万一他们也被鬼物抓了,至少得留下一天线索,能让刘一勇他们跟上去救人。 “有。”刘一勇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张符纸递给陈玄帆,“猎妖军的追踪符,你贴在身上我便能用罗盘追踪到你的行踪。” “还有这好东西?”陈玄帆把符纸接过来,看了看,就揣进了怀里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改一改计划。我们这几个演戏的做一回饵,你们在山外等着别进来。免得到时候再有军卒被鬼物抓走了,而且这样那些妖鬼也更容易相信我们。” 别忘了山中夜色之下可是有迷阵的。 甲字队的人都进去了,万一再少几个,乐子就大了。 倒不如他们几个做戏的直接被抓走,等天亮了,刘一勇再拿着罗盘从容不迫的直捣黄龙。 霍山回来,几个人碰面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行。 于是事情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到了具体的做戏内容上。 陈玄帆刚把大概剧情交代一下,金少爷就直接炸了。 剑眉倒立,面红耳赤的一甩袖子:“本少爷不愿!” 霍山也是一脸的凝重。只有史大俊的脸上带着坏笑,嘿嘿的笑出了声。 “嗯?不愿意可不行啊,我们刚才不都说好了吗?而且你都答应了。”陈玄帆一本正经的说道,“除了你,别人演都没有说服力,那些鬼物再蠢美丑还是能分辨的出的。” “……哼,行,本少爷可以演,不过陈伙夫,你的身份得改一改。” “怎么改?”陈玄帆眨了眨眼,好像,不太妙啊。 第44章 雪啊,本大爷的心肝肝 夜幕四合,月朗星稀。 山林之中,寂静一片。突然,“扑棱棱”惊鸟别枝头,枯枝摇晃。 林间一阵脚步声响。 几个人从山脚之下而来。 当先一人,虎背蜂腰,剑眉朗目,昂首阔步而行,大步流星。 身后紧跟着一个穿着月白色锦绣华服的少爷,头戴金冠,眉目如画,一脸的焦急之色。 一边提着衣袍下摆追前面那人,一边喊道:“山,山兄,且等等我!”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头上戴着帽子,鬓边插着一朵碗口大的粉色绒球。 也是边追边道:“宝贝心肝肉哟,你倒是慢一点呀,哥哥我都跟不上了!霍大哥,你慢着点,可别累坏了我的心肝!” 史大俊扯着嗓子喊的肉麻,无论是被喊的金少爷,还是被金少爷追的霍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山里的寒风不足以让他们感觉到冷,史大俊却能用一句话轻易的做到到让人心中发寒! 金少爷忍着回过头去把史大俊掐死的想法,咬牙切齿却还要憋出一句:“山兄,小心些,这山中有妖鬼!” “金少爷,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跟着我了。”霍山脸也不回的闷头往前,嘴里毫无感情的念着台词,“我的袍泽在山中被抓走,队正怕有危险,明日一早就要回营。他不管,我霍山不能不管。不找到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 “好,那我陪你一起找!”金少爷脚尖点地,突然跃起,追上了霍山说道,“我与你一起找。” “会有危险!” “我不怕!” “可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险!” “那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而不管吗?”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台词,金少爷还顺势挽住了霍山的胳膊,但谁都不敢看谁的脸。 心里想的都是,若是这骗不出来鬼,说什么都得把某个姓陈的伙夫打一顿出气! 而陈玄帆此时在后面,要咬着后槽牙,才能不让自己笑出来。 史大俊也是憋笑的辛苦,但他不敢笑,不仅因为他打不过前面这两位,还因为他一笑泄了气,就追不上了。 眼看着几人到了半山腰了。 这时候该轮到他出场了。 “你们,你们把手给我撒开!”史大俊一个恶狗扑食过去,将金少爷和霍山分开,气哼哼的骂道,“霍山!你明知道金少爷是女扮男装进的猎妖军,他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还和他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朋友妻不可欺,你难道不懂吗?” “史大俊!你给我闭嘴!”霍山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不要胡说,我和金少爷是清白的!” “山兄,你别理他。他不是我,我的,我的未婚夫!”把未婚夫三个字说出来,金大少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脸憋得通红,“不过是我父母一意孤心,我无意与他。山兄,若是这山中真有妖鬼,我与你一同殉情于此,也好过回去被这混账纠缠不清!” “不,小金,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荣华富贵,子孙满堂。”霍山一脸深情,“要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山兄!” “小金!” 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却都在痛骂某个伙夫。 狗东西陈伙夫,这他娘的都是什么屁话! 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这时候也该陈玄帆出场了。 他要做的就是棒打鸳鸯。 “霍山!”一出场便是凄厉怨怼的惨叫,接着扑过来狠狠的给了霍山一巴掌。 “好哇!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和金少爷好上了!你不是说不喜欢男子吗?怎么弃我如敝履,却看上了这个他,还要和他殉情?我杀了你!” 状若疯狂,双掌如风,将霍山逼得还手。 两人打斗在了一起。 “你们不要打了!”金少爷叫道,“陈伙夫,你放弃吧,山兄是不会喜欢你的!我们才是两情相悦,你何必自取其辱呢!” “你!你太过分了!”陈玄帆好似被激怒了,转身朝着金少爷扑了过来,抬手就打。 金少爷赶紧还手抵抗,史大俊一看,立刻上前拦阻,霍山这时也敢过来救他。 四个人站在一处,仿佛将他们是来救人的事儿,忘在了脑后。 一番撕扯之下,打的难解难分。 打斗之中,互相之前却在使着眼色。 “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被识破了?” “你们演的也太假了!” “是你戏写的不好,这都是些什么呀,这不是糊弄鬼呢吗?” “对呀,本来就是在糊弄鬼。” “……” 就在几个人想着是不是要加戏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寒风。 寒风中带着一丝的腥臭,和透骨的阴气。 来了! 白天他们在周围转了许久,用探查罗盘寻了许久,都没查到一丝的阴气所在。 现在这股阴气出现,肯定是将军坟中的鬼物来了。 四个人都是精神一震,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打斗,暗中却加了小心。 随着阴风而来的,是一阵丝竹唢呐之声。欢快的乐曲之中却带着凄惨悲凉的感觉。 好像是迎亲碰上了送葬的。 十分的邪异。 乐曲声越来越近,一队穿着大红衣袍,扛着轿子的送嫁队伍迎面而来。 随后一队披麻戴孝扛着棺材,打着招魂幡的送葬队伍,和它们并排而行。 最诡异的是,两队人都是面色惨白,肢体僵硬,唯有脸颊和嘴唇涂得眼红。 仔细一看,就是一群灵堂上供的纸人。 花轿后面跟着的人,脸都烂完了。 招魂幡招来的也是真的残魂。 娘的! 陈玄帆的头皮都在发麻,小时候看过的鬼片片段,同时跃上心头。 恐惧加倍。 姥姥的!老子最烦恐怖片了! 古往今来红白事,一喜一丧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两种气氛碰撞在一起,又是在深山老林,不远处就是乱葬岗和坟堆。 恐怖氛围渲染十分到位。 尤其是浓郁的阴邪煞气,体验感一级棒。 陈玄帆忍着掏出铁锅菜刀,嘎嘎乱杀一通的冲动,像是刚发现异常一般,大叫了一声:“不好!” “谁!” “快跑!” “桀桀!” “呜啊!” 鬼哭声大气,十几只大鬼现身,合力涌起一阵黑雾将他们四个人笼罩在了一起,然后像是网一般收紧,将四个人两两捆在了一起。 四个人装作挣扎的模样,却一副实在无法挣脱的无奈样子。 陈玄帆和金少爷被捆在一张网里,霍山和史大俊在一处。 穿红的纸人将花轿抬过来,穿白的纸人也将棺材抬了过来。 四个人,两个进花轿,两个进棺材。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被抬着往花轿里塞的金少爷,忍不住眉头紧皱的问陈玄帆。 却发现陈玄帆泪流满面,冲着棺材的方向伸手:“山兄!山兄!不!山兄!你们放了我的山兄!” 霍山一脸的黑线,史大俊却来了精神,翻盖乌龟一般伸着头,扯着嗓子大叫:“雪啊!雪!本大爷的心肝肝!别怕!等着本大爷来救你!” 鬼物都嫌他吵闹,直接将棺材板盖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 但史大俊精神仍然亢奋,他甚至作死调戏起了,背对着他的霍山。 嘿嘿贱笑道:“霍兄,嘿嘿!霍兄哎~你可知用屁股对着本大爷,是有危……”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霍山带着杀气的眼神之下。 第45章 好姐妹就要玩争大小的游戏 “咱们这是在哪?看清来路了吗?” 陈玄帆和金少爷刚被穿着破烂甲胄的大鬼们,推进山洞之内,霍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和史大俊被关在棺材里,眼前只有一片黑。 除了感觉到一路的摇晃,和最后的下坠之感,其他的一无所知。 所以就寄希望于,坐花轿里的陈玄帆和金少爷,能看清楚路线。 然而陈玄帆和金少爷的摇头,告诉他,兄弟你想多了。 “轿子颠的厉害,我们进去没多久就晕过去了。”金少爷眉头紧皱,“只感觉到最后一程似乎是在往下坠落。” “雪啊,这还用你说,本大爷也感觉的到,哎哟!”史大俊一脸犯贱的说话,被逮住机会的金少爷狠狠踹了一脚。 “没事儿,本大爷不疼,打是亲骂是爱嘛,我懂。” “……” 你懂个溜溜球啊你懂! 陈玄帆看着这货都有些无奈了。 演了一场戏是戳到了这家伙的神经,让他天赋技能觉醒了吗? 这贱嗖嗖的入戏劲儿,还真当金少爷是大姑娘调戏了。 上瘾了? 不过一想,这样也好,自己人入戏,也省的被鬼看出破绽。 金大少现在可是女扮男装的角色设定。 虽然鬼物的智商都不高,但它们性情极端喜怒无常,还是小心点好。 “看来这将军坟是在地下。”四人中最沉稳的霍山,总结着目前能得到的信息。 “不止,这里应该是在一个残破的结界之内。”金少爷的手臂搭在石壁之上,敲击了数下说道,“你们用气血之力感受一番,便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陈玄帆等人闻言,便都催动气血之力,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掌放在石壁之上。 感受到了一股阴森的凉意,似乎要从石壁上蔓延过来。 “这里的阴气格外浓郁,却一丝阳气都没有。”霍山说道,“阳气被彻底隔绝在外了。” 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鬼蜮。 “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鬼蜮?”史大俊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鬼蜮之内,至少会有一位鬼将实力的鬼物诞生。 而他们现在的实力,面对一位鬼将的下场,就是被轻轻捏死。 在一些阴气极重的地方,会在特定的机缘之下,凝聚出一个被阴气阻隔无法跟外界沟通的小世界。 鬼蜮形成之时,都会诞生实力最强的鬼物,或者邪异之物,这就是鬼蜮的核心。 而且一旦进入鬼蜮,除非将核心摧毁,或者被主人自愿送出去,否则就只能被困在里面,直到被阴气消磨致死。 甚至他们计划的让刘一勇来救人,也成了痴心妄想。 追踪符在鬼蜮之内是无效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离开鬼蜮。”陈玄帆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 “一巴掌将鬼蜮拍碎喽。” “……”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想将白眼换成鞋底,踩他脸上。 “别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好不好?谁说这里就一定是鬼蜮了?”陈玄帆拍拍手上的土道,“就算是鬼蜮,这应该也只是个残破的鬼蜮。” “你如何知道?”金少爷瞥他一眼,明显不信。 “我就是知道。”陈玄帆心说,我丹田里的小种子还在快活的旋转,正有灵力顺着我的头顶进入经脉之中。 完整的鬼蜮里,是不可能有灵气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破除鬼蜮的一般是武道中人出手,低阶的练气士进入其中,比武道之人死得更快。 “你们也不想想,如果这里有鬼蜮,将军山怎么会是丙级任务?”就是朱雀军再马虎,也不至于连鬼蜮的存在也无法察觉。 当然,如果鬼物们足够谨慎,从来不将人引过来,那倒是有可能的。 可是朱雀军传的消息里,明确提到了将军墓。 这里如果就是将军墓,将军墓就是鬼蜮,这种可能就不成立。 所以,答案就是这里虽然是类似鬼蜮的存在,但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你这么一说,倒也说得通。”听了陈玄帆的话,霍山最先冷静了下来。 “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整出点动静来。”陈玄帆拍手道,“在不知道追踪符还有没有用的情况之下,将动静闹大,也能指路。” “嗯。”三人都是点头。 “既然我们被关在这里,毛三苟四应该也在这,分开找找他们。”陈玄帆又道。 接着几人去各自一个方向去找人。 洞内没有光线,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洞内不大,很快就找了一圈。 没有。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又一队头盔之下只剩骷髅的兵卒,出现在洞外,将陈玄帆四人从洞内带了出去。 这些小鬼虽然实力不高,但却能依靠阴气拥有躯体,更加难以对付。 很快,四人被带到了一座更大的墓室之内。 这间墓室很大,犹如一座宫殿。 高椅之上,坐着一个脸上长着黑毛的男人。 ……男尸。 将军坟的主人竟然是一只僵尸? “不是僵尸,是一只恶鬼附身在一具长了黑毛的僵尸身上。”金少爷充满厌恶说道。 他会厌恶一点也不奇怪,无论是矮胖丑陋的恶鬼,还是面目狰狞的黑毛僵尸,都实在是太臭了。 陈玄帆下意识的闭住了呼吸。 见到四人被送上来,那恶鬼从黑毛僵尸身上飘了出来,桀桀笑道:“老黑,你瞧,这次送上来两个美人,你我正好一人一个。” “呵呵,老鬼,一人一个,你不也得附在我身上才能享用吗?呵呵,都是我的。” “你个蠢货,会不会说话?该说都是我们两个的才对。你要哪一个?让你先挑。” “这个。”黑毛僵干枯青黑的手指头,指了一下陈玄帆。 “哈?”陈玄帆还在纳闷,哪里来的两个美人,女扮男装设定的只有一个金少爷。 结果黑毛僵一指头,直接把他看傻眼了。 “哼哼,你们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竟然想演戏骗我们!”恶鬼呲着绿色的嘴唇里蜡黄的牙齿,哼哼笑道,“大王我一眼就看穿了你们的把戏。不就是想骗我们出去把你们抓进来吗?不过看在你们两个女子长得标志的份上,上当也无妨。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完桀桀怪笑一通。 金少爷忍不住怒瞪陈玄帆,说了那么多羞耻的台词都是白费。 早知道就不说了! 陈玄帆给了他一个稍安仵作的眼神,然后突然掐着嗓子喊道:“大王,我们也并非全在演戏。阿雪和我一直就互相不服,无论是容貌气质,我哪样不如她?我不管,就算嫁给大王,我也要做正室,让他做妾!” “凭什么?”金少爷眉毛一立,“该是我做大,你做小!” “我大,你小!” “你小!” 第46章 铜锣一响,好戏开场 “够了!”恶鬼对着他们吼叫道,“都说了我和老黑一人一个,你们还争什么大小?” “不行!我一定要比他强!”陈玄帆不依不饶的跺脚道,“我要嫁给你们中最强的一个,让他嫁给另一个!” “我不!我才要嫁最强的!” “闭嘴!”恶鬼的小眼珠子转动,嘿嘿笑道,“你们不要在这里耍小把戏了。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我和老黑打一场,好分出强弱?狡诈的女人,果然美丽的女人都爱皮男人,不过我喜欢。老黑,你说对不对呀?” “呵呵,对。”黑毛僵尸说话的声音难听至极,“而且女人,肉嫩,好吃。” “男人的肉也好吃,尤其是年轻的男人。”恶鬼又看向了霍山和史大俊。 “大王,竟这就要吃了我们?”陈玄帆做出害怕的摸样,挤出了两滴眼泪,以袖掩面哭道,“可怜我自幼痴迷戏曲,才学会两场戏,还没演过就要死了,呜呜,我真是太可怜了。” “戏?什么戏?”恶鬼的小眼睛转回到了他的身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很是恐怖。 “呀!”陈玄帆偷偷从袖子边上看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娇滴滴的退了半步,才颤颤巍巍的道,“是一出戏曲,大王肯定没听过,叫做《梁山伯与祝英台》,讲的是祝英台男扮女装,入学读书,和书生梁山伯相爱,却被父母拆散,梁山伯吐血而亡,祝英台路过他的坟前,殉情而死,双双化蝶的故事。” “快!快演来我看!”那恶鬼搓着手,两眼放光的叫道。 黑僵尸却不太感兴趣,但也没有阻拦。 因为不光是恶鬼,墓室中的群鬼,也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演倒是能演,只是我,要换一身衣服才行。”陈玄帆说着抖了抖袖子,“这演戏,要跳要唱,得打扮上才好看。” “哦?那便快些打扮!” “我一个人唱不了,得让金少爷他们和我一起,衣服也都在他那。” “那就去换!”恶鬼嘎嘎笑道,“别和大王们耍花样,你们跑不了。不过之前山间那场戏也看得出,你是个会做戏的。若是演的好,大王便许你们多活这片刻!” 霍山等人都是心中一凉,这鬼物竟然如此狡诈多疑。 这里有一个恶鬼一个黑毛僵,周围还有十数只大鬼,上百只小鬼,对付他们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却还是如此小心。 麻烦了。 “大王!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便直言了。若我演得好,真能让我们多活片刻吗?”陈玄帆脸上显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面露迟疑的问道。 “当然,本王说话算数。” “那大王能不能将我储物袋里的麦粉,和金少爷储物袋里的衣服,一同给我。我想做些布置,让这出戏更加精彩。”他唯恐恶鬼不答应,又补充道,“大王应该查验过了,那就是一般的麦粉,金少爷的衣服也都是些世俗中多见的丝绸锦缎,都不是修行界的东西。” “你要来何用?” “这一出戏里,第一幕便是学堂里要选人扮成仙女,在仙女庙前天女散花祈福。这是祝英台女装出现,让梁山伯看傻了眼。那面粉和衣服,都是要用来做天女散花之用的。” “面粉要如何用?” “不过是个障眼法,到时候大王一看便知。” 恶鬼想了想,道:“敢骗本王,第一个将你生吞活剥。” “不敢!” 恶鬼招手,一个小鬼便将陈玄帆和金少爷的储物袋扔了过来。 接到手中一看,陈玄帆面上就是一喜:“多谢大王!” 还过来的储物袋里,除了和修行有关的东西,其他的竟然都还在。 这让他更有把握了。 “都别愣着了,按我说的去做。”脸上还挂着泪珠的陈玄帆,抹了一把鼻涕,将霍山等人都拉到了一边,然后焦急的推了一把金少爷,不耐烦的催促道,“雪儿,快把你储物袋里的男装都拿出来,别让大王们等急了。” 霍山等三人虽然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都选择了闭上嘴不说话以免暴露,无论陈玄帆让人他们干什么,都手脚麻利的一一照办。 让人无比省心。 信任和默契就在这其中逐渐的建立起来。 陈玄帆护心镜掏了出来,随便找了根木棍,交给史大俊。 “敲!狠狠的敲!” 铜锣一响,好戏,将要开场了。 第47章 娘的!哈哈,给老子炸炸炸! 霍山史大俊和金少爷三个人,被陈玄帆指使的团团转,将衣服袖子裤子打结在一起,里面兜上面粉,挂横幅一般的,想办法挂在了“观众们”的头顶上方。 他霍霍了金少爷储物袋里所有的衣服,一件都没给他剩下。 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把整个墓室的顶部挂的满满当当。 如果眼中怒火能杀人的话,金少爷现在看他的眼神,足够将他烧成灰,再烧成钻。 “哎呀,别这么小气,能活下来,玄帆哥哥双倍还你,决不食言!”陈玄帆十分大方的许诺道。 许诺这事儿,那还不是张口就来嘛。 至于兑现的问题,那得等以后再说。 现在,先把这一关过了。 墓室里有一块地势,恰好高出来半尺。被陈玄帆选做了舞台。 舞台两边用木架子高高的架起了陶盆,里面放上的火炭点燃。 鬼物怕火,但这等凡火还足以伤害到它们,只是会让一些残魂和神志不清的小鬼觉得不舒服,下意识躲开了一些。 陈玄帆在恶鬼看过来的时候,目光躲闪,心虚的解释说:“大王,我这么做是为了舞台效果。” 恶鬼奸诈的朝着他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嘲讽和戏谑,却并没有开言阻止。 似乎是感觉这么做的陈玄帆,一副垂死挣扎的可笑模样,看着很是有趣。 神情中像是在期待着,当发现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后,这些人的反应会是多么的绝望。 桀桀! 演戏的人都还没开始,看戏的却早已进入了状态。 …… 等一切都布置完毕,史大俊用木根敲响了护心镜。 “咣咣!” “咣咣!” 数声之后,陈玄帆闪亮登场。 他捏着嗓子,迈着小碎步,从几件华丽的斗篷拉起的帷幕后面走了出来。 身穿月白色长袍,摇着折扇背对着一众鬼物,站到了台前。 霍山低沉的嗓音在斗篷后响起,像模像样的念到:“祝英台女扮男装到书院读书。却被梁山伯看见耳有环痕。” 史大俊高声喊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陈玄帆夹着嗓子胡唱:“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荒腔走板,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唱的什么调。 台下的鬼物却都瞪着眼睛,聚精会神看的津津有味。 史大俊又喊了一声:“那今日庙会,你便再扮一次观音!” “咣咣!” 铜锣响,舞台突然有人举着一大块白布,从舞台的一边跳了上来。 有人往几个火盆里扔了一把白面。 “噗!”的一声,火焰瞬间升高数尺。 群鬼不由的一阵的慌乱,恶鬼和黑毛僵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戒备。 “有何不可?”却见台上的陈玄帆没有任何的异常,而是嗓音突然拔高喊道,声音又尖又细,将鬼物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同时手一抖,将白布扔了出去。 再出现在人前,已经用白纱盖住了高高扎起的发顶,白纱垂落在肩膀之上,露出一张精心打扮过的俊脸。 不但额头上点了颗红点,眉毛描画的细长,嘴唇也涂成了嫣红色。 一手半托着白瓷瓶,一手捏着“ok”的手势。 宝相庄严,倒真有几分观音的意思。 “大王,怎么了这是?”见群鬼露出凶残的一面,陈玄帆神色有些慌乱,明知故问。 恶鬼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他,哈哈大笑的坐了回去。 “有意思,继续!” 说话之间,它浑身煞气弥漫而出,将群鬼压制了回去。 鬼物之间就是如此,实力为尊。 强者无需多言解释,散发威严发号施令,弱者只有听从的份。 “……是。” 见群鬼安静下来,陈玄帆低头,勾了勾嘴角,朝身后看了一眼。 史大俊和霍山交换了一个眼神,霍山便从斗篷后出来,指着陈玄帆道:“你说你扮过观音,那可会跳庙会祈福的天女散花?” “咣咣!”又是一阵铜锣响。 “那当然是会了。”陈玄帆嫣然一笑,“不过天女散花祈福,是为了斩妖除魔。你来扮妖魔?” “好!”霍山点头答应,然后摸出一个丑恶的面具,戴在了头上。手中木棍一转,朝着陈玄帆扑了过去, 陈玄帆闪身让过,一跃而起,抽身回踢。 头上又有白面落下,落在火盆上,燃起数尺高的火焰。 这次群鬼虽然还是难免有些骚动,但却没有离开座位。 “咣咣!”又是两声铜锣声。 “好妖魔!找打!”陈玄帆一个绚烂的跟头翻过去,手中多了一条长长的彩绸,脚踢在头顶兜着面粉的衣服上。 麦粉洒出来,被他用彩绸一抖,吹散到火盆里。 “噗噗”的火焰而起。 两人对打之间,头顶的衣服不断的碰到,里的白面也在不停的往下落。 陶盆里的火焰,便时不时的就烧起来。 反复数次之后,一群鬼物都有些习惯了,不再对突然升起的火焰有反应。 时机到了! 陈玄帆手一扬,将装做玉净瓶的瓷瓶,直接扔了出去,大喊一声:“梁山伯!” 他的喊声未落,又是“咣咣”的铜锣声。 就在鬼物们的眼睛,都忍不住追着被扔出去的瓶子看去的时候,舞台上的三个人突然跃起,抬脚将一圈的火盆都朝着头顶的衣裳踢去。 被踹的陶盆瞬间裂开,里面的火炭飞溅而出。 落在绸缎锦绣的衣裳,顿时将衣服烫出了一个个的破洞,里面装着满满的麦粉,纷纷而下。 洋洋洒洒如雪飘。 陈玄帆手拎着菜刀,同时将头顶的衣裳组成的横幅一一砍断。 洞穴之内霎时间起了一层的白雾。 这时候,早已趁着刚才第一次撒麦粉的机会,躲到一边的金少爷,突然起身将斗篷旋转起来,扬起一阵风声。 风一起,墓室之内本就燃着油灯,火盆里飞扬出去的火炭,尤其是陈玄帆扔出去的瓷瓶里,装着的是香油。 几处相加,一下子火焰四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跑!” 陈玄帆扬手将两个酒坛子朝着高座之上的恶鬼和黑毛僵扔去。 酒坛脱手,他便双手握住小帅锅拼命灌注法力,然后将变成大铁锅的小帅锅,当做龟壳一般背在身后,撒腿就往外蹦。 跑字出口,再不回头! 随着他的喊声,其他三人早已如离弦之箭,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大的“噗”“噗”之声,紧接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在几人耳边炸开。 “轰隆!” 一股热浪从屁股后面猛地扑来,正玩命往外跑的陈玄帆,只觉得被重重的大摆锤轰在了身上。 感受了一把,被打出去的炮弹是什么滋味! 虽然如此,他的心情却是愉快到了极点。 一边大跳着往外蹦跶,一边狂笑大吼: “娘的!哈哈,给老子炸炸炸!” 第48章 斩妖除魔最快乐的环节来了 “轰隆!” “轰隆!” “轰隆!” 不绝于耳的爆炸声,在身后不断的传来。 墓室里鬼哭之声,凄厉的嚎叫,尖锐的嘶吼,震得人头疼。 热浪喷到陈玄帆的大黑锅上,虽然力度被卸去了不少,却烫的他忍不住嚎出了声。 “老子的后鞧啊!” 这得亏是炼皮有成,不然准成了烤脆皮了。 就算是有大黑锅保着,陈玄帆还是从自己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焦香味。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皮被烫了,反正这会儿灼热之下也感觉不到疼。倒是头发是烧焦了不少,一抹一手的黑。 碰上有鬼物阻拦,他也是一刻不停,挥刀砍过就一溜烟接着跑。 慌不择路的也不知道蹦跶出去多远,就听到身后的爆炸声音小了一些,陈玄帆这才在这一条甬道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喘了几口粗气,找个地方坐下,准备等一会儿再回去。 跑在他前面的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等爆炸结束之后,再回去找找。 四个人虽然选的是同一个出口,跑出起来却发现有数条岔路。陈玄帆想也没想,就随便找了条路往外跑。至于其他三个选的哪条,就不得而知了。 几个人在恶鬼的眼皮底下,也不可能商量到这种细节。 不过实力强的大鬼,应该都在爆炸的墓室之内,他们就算落单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过了片刻,身后似乎没有动静再传来了。 陈玄帆却还是在原地没动,准备再等一会儿。 粉尘爆炸,可是很容易有二次爆炸的。 可是一想,其他三个家伙好像不知道这茬,万一他们先找回去了,然后被炸死在墓室里,那可就可笑了。 于是,陈玄帆只好爬起来,一手拎着铁锅,一手握着菜刀,再往回走。 不用担心走错路,只要感受着温度,往热的方向走就一定没错。 走了没多久,迎面卷起一道阴风,一个被炸的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小鬼,冲着陈玄帆这边逃了过来。 手起,刀落。 毫不客气的送它一个魂飞魄散小套餐。 大黑锅顺便一舀,呵,啥也没有。 接着往前走。 这一路之上,陈玄帆就没出过第二刀,遇到的都是残破不全的鬼影,一刀带走。 可惜,黑锅里也是一干二净。 等快到近前了,陈玄帆就看到前面一股的黑烟。 哦豁! 这么一会儿,烟尘都还没散。 这爆炸效果也太好了点! 陈玄帆作为始作俑者,也不得不赞叹。 这炸的,实在是漂亮。 不枉费他之前装傻卖乖的牺牲。 陈玄帆十分自得。 能有这样的效果,可少不了他的努力。 就说那漫天洒出来的麦粉,可是他从钱粮官那拿来之后,又反复研磨过的,又细又软,而且晒的焦干。 上等的好白面。 还有火盆和香油,还有最后扔出去的两个酒坛子。 那两个酒坛子里,只有一个里面装的是助燃的酒。 另外一个里面装的,是木炭硫磺和芒硝。 原本是想着做炸药,可惜陈玄帆没学过,试了几次都是大呲花,就是不炸。 只要威力足够的大,对付低阶修士,火药还是有些用处的。 而且妖魔邪祟之物,都惧怕阳光和火这种至阳之物。 只不过一般热度的火,无法伤害到它们罢了。 一场熊熊大火足以将一只恶鬼实力的鬼物烧死。 就和水火相克一样,抛开剂量谈相生相克,就是耍流氓。 同样的,一场爆炸,也能将炸死对手,就算炸不死,也能吓他一跳。 苟道尊长想给自己留一手,将炸药包当做保命的杀手锏。 可惜失败了。 没想到东方不亮西方亮,现在不就用上了嘛。 封闭的墓室之内,不来一场粉尘爆炸,那也太可惜了。 瞧瞧这炸得,多热闹。 连绵的爆炸声,应该能把恶鬼炸死。 就是不知道刀枪不入的黑毛僵,会不会躲过一劫。 陈玄帆没有贸然行动,他躲在洞口边上,开始受洞待鬼。 有跑出来的,一刀一个。 也待霍山他们,如果他们过来,就给拦住了,省的他们进去被炸死。 被炸得半死不活的鬼物出来,就没有能挨住他一刀的。 没一会儿,陈玄帆就进入了无敌好快乐的状态。 “我劈!” “二十九路神刀!劈!” “砍脑壳!” “小鬼剔牙!” “扎心了老铁!” 砍得正欢实呢,就听到耳后有风声。 他心中一紧,往边上跳开,戒备的回头一看。 就看到金少爷正将踹向他的脚收回去。 “我……娘的!你想偷袭我?”陈玄帆瞪眼。 “没有。”金少爷摇头,“我看有个人没穿裤子,在这跳来跳去的,觉得奇怪才想着踢一脚看看是谁。” “狗屁,你就是想偷袭我。”陈玄帆哼道,“我……嗯?” 伸手一摸,手感不对。 他一转身,将后背露了出来。 “噗!” “噗!” 上来砍杀小鬼的霍山和史大俊都憋不住的笑出了声。 陈玄帆的下摆和裤子,都成了流苏。 若隐若现的露出,熏黑的后鞧。 “……” “……” “噗!” “大哥不说二哥,你们身上衣裳不也烂的够呛吗?”陈玄帆一脸的黑线。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你们还笑我呢? “别笑了,给我来件衣服挡挡。” 他的储物袋里只有锅碗瓢盆,吃的喝的,唯独没有衣裳。 谁会像某个少爷一样,储物袋里都是衣裳香囊玉佩之类的穿戴之物。 陈玄帆看向某个少爷,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行,行吧,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对方那些衣裳都葬身火海了。 一件没剩。 “只有这个。”最后还是霍山扔给陈玄帆一件里衣。 他接过来围在了腰上,点点头,“行,先这样。” “要不要进去?”见没有鬼物再出来,霍山问道。 “再等等。”陈玄帆摇头道,“里面还有动静,这会儿离着天亮也还有一会儿。等快天亮了,我们再进去摸尸。” 这样就算是里面恶鬼和黑毛僵都没死,打不过往外跑,拖延一会儿,刘一勇也能带着人到了。 刚才的爆炸虽然没能将墓室完全炸塌,但陈玄帆可以感觉到,墓中的灵气比之前浓郁。 这说明本就残缺的鬼蜮,又被破坏了不少。 墓外的猎妖军肯定能听见动静。 爆炸是陈玄帆弄出来的,既然他这么说,其他三人也都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陈玄帆估摸着差不多了。 拍拍手,叫道:“走,进去摸尸。”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跃跃欲试。 霍山等人也有些兴奋。 斩妖除魔最快乐的环节要来了! 第49章 补一刀,貌似也不够保险了 “我在前,你们三个在后,先清理残魂。” 陈玄帆将小帅锅当做盾牌,挡在身前说道。 “好。”霍山点头。 和金少爷和史大俊,分位而战,摆出三人合击阵,缓缓而行。 此时,墓室里已经尘埃落定。 灰黑的粉尘落了满地。 被炸得纷乱的还在阴气乱窜,若是普通人进来,怕是会大病一场。 四个人都小心地戒备着,一路往恶鬼和黑毛僵所在的椅子而去。 然后在距离高大石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到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黑毛僵。 它的胳膊少了一只,头不知道是被炸掉还是被烧掉了一半。 边上不远是碎了的酒坛子。 陈玄帆咋舌不已,这是够倒霉的,很可能是直接碰上了陈氏出品的大呲花。 撞了个正着。 直接就开花了。 “死了?”史大俊探头看了一眼,面露喜色道,“咱们大获全胜了?” “看来的确如此。”霍山也是眼含笑意。 能一次杀死一个恶鬼,一个少见的黑毛僵尸,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回去之后上峰少不了赏赐。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放松的叹息。 “陈伙夫,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金少爷却看到陈玄帆将大黑锅的锅底,放在了黑毛僵的身上,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我看看这大家伙身上,有没有能吃的地方。”陈玄帆拿着菜刀,一边对着身高丈余的黑僵比划,一边随口回道。 “……” “……” “哕!”看着那具长满黑毛,散发着恶臭的僵尸,金少爷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就在这时,陈玄帆手中菜刀猛地扎进了黑毛僵的腹部。 “噗!” 捅穿牛皮一般的手感,接下来却是一声震荡神魂的凄惨哀嚎。 “吼!” “混账!”恶鬼从黑毛僵的身体里飘了出来,怨毒地瞪视着陈玄帆。 “呵,你还敢瞪我?”陈玄帆一乐,飞身而上,翻手又是一刀。 “恶鬼!”霍山等人被惊了一跳,反应过来,也赶紧围了过去。 被就被炸的鬼体残破阴气外泄,又被陈玄帆在要害扎了一刀的恶鬼,很快就不敌四人的围攻,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嘶吼后,彻底消散了。 “它竟然没被炸死?”见陈玄帆黑锅朝下,对着恶鬼消失的地方一阵打捞,史大俊这才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他们还以为恶鬼会被黑毛僵先被炸死。 毕竟阴气凝聚的鬼体,在烈火之中,不如僵尸这种有躯体的妖鬼能扛。 “看来,有时候活的长短,不仅得靠实力,还得靠脑子。”霍山看向陈玄帆问道,“玄帆,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嗯?我没发现它。”陈玄帆见黑锅里出现了不少灰色的粉末,不由得面露喜色道,“我就是遵循苟道手册,即使敌人死了也得再补一刀确认,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他愣了一下。 好像这个世界,即便是死透了,也能诈尸呀。 看来这补一刀,好像也不是很保险了。 不仅是尸体,还有魂魄,都是后患。 嗯,还是得有一些拘魂散魂之术,火葬扬灰之法才行。 霍山和史大俊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只有惦记着向陈玄帆索赔的金少爷,对陈玄帆的战利品很感兴趣。 “陈玄帆,你装的这是什么?”他问道。 “恶鬼的骨灰。”陈玄帆胡说八道地一呲牙,“回头拌在饭里,大补。” “……”金少爷明知道他在胡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哕!” “哈哈!”陈玄帆发出了恶作剧得逞的贱笑。 然后蹦回到黑毛僵尸身边,菜刀刀口向下,冲着黑毛僵的胸膛下劈。 “嘭!”的一声切进去,向下一划。 开膛破肚。 一股恶臭喷涌而出。 “哕!”好奇靠过来看新奇的金少爷,再次遭遇了不测。 “哎呀?你怎么又吐了?这样不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这里就我们三个男人,出去以后说不清的。”陈玄帆捏着鼻子,还不忘嘲笑金少爷。 霍山和史大俊就聪明多了,两人一直都没靠近。 甚至在陈玄帆掏出刀子的是,还后退了几步。 小帅锅在黑毛僵上一捞,一块味道熟悉的黑色豆腐状物体出现。 “尸精血?”霍山看到之后,惊讶地一挑眉。 “嗯,你认识?” “不认识,家中典籍上看到过。”霍山摇头,“据说死后尸体不化,得天地灵气或是地脉阴煞,能将气血炼化为尸精。百千年或可成血丹。” 血丹,或者说血丹田。 扛过九道雷劫,也可飞升。 不过从来没有尸修飞升的记载,而且尸精血难以提炼,很少有修士见过。 霍山看了眼陈玄帆手里的锅和菜刀,不由感叹了一句:“你祖上一定是个好厨子。” “嗯?” “传说庖厨之中的佼佼者,和顶级医者一般,能从万物之中取其精华,入菜入药。如此看来,陈伙夫应该也是出身不凡。”霍山目光炯炯的看着陈玄帆。 仿佛是在猜测他是哪个世家的传人,还是隐士家族的后辈。 “谁知道呢,我之前脑子不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是能帮我查到我的出身,让我能回去继承家业,到时候我给你一半。”陈玄帆将“秘制臭豆腐”装入了储物袋,嘻嘻一笑,大方的说道。 口头支票这玩意,那还不是随便开。 “啪”我就甩出去一张。 你去查呗,我堂堂炎黄子孙,拿的是自家祖宗给的传家宝。 有本事你查到正确答案,小爷就服你了。 给你洗手作羹汤都可以。 “行了几位,别愣着了,打扫战场吧。我听到脚步声了,应该是队正来了。”陈玄帆手一摊,那意思,队正看到的缴获,可就都得交公。 这是猎妖军的规矩。 话音一落,三道身影就分不同方向跃起。 快速的翻找起来。 第50章 哎嘿,又闯一祸 “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古怪呢?” 陈玄帆扛着黑锅,拎着菜刀在墓室里转悠了一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战利品就是用小帅锅进来的货,不仅能提升修为还能改善生活。其他的东西不说可有可无吧,只能说是用处不大。 而且就算搜到了他也不认识,无法分辨出其中的价值。 还不如就让霍山金少爷史大俊四个人去搜刮,反正谁找到了他按规矩都能分一份。 等队正带着大部队过来,再搜捡一次,保管没有漏网之鱼。 所以在四人被收刮走的东西,在黑毛僵身上找到以后,其他三个人继续去犄角旮旯翻找的时候,陈玄帆就扛着黑锅在墓室里转悠。 时不时的把大黑锅举起来,有枣没枣打三竿子。 边打“枣”边观察这间墓室,不由的有了不少新发现。 比如,这间墓室的墙壁上,似乎雕刻着壁画。 对丧葬业,尤其是大唐丧葬业,陈玄帆没有什么研究。 陪葬品和墓室规格,更是一窍不通。 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刚才死的恶鬼和黑毛僵,配不上这样的墓室。 那两个家伙,一个看似奸诈却实则蠢笨。一个贪婪无脑,想来活着的时候,也不可能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他们真能在山体腹地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墓室吗? 而且这个墓,还不止这一个墓室。 一个叛军的将军,还是被平叛而死。 他怎么会有坟墓? 这不符合逻辑。 瓦罐总在井边坡,将军难免阵上亡。 马革裹尸真细事,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有功成名就的王侯将相,才有财力物力人力给自己建造坟墓,挖掘墓室。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能在皇陵里面有个陪葬的位置,就算是很高的待遇了。 这种在史书上无名无姓的草头将军,有个坟包再立块碑的,都算难得了。 而且从墓室的规格来看,这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能有的。 墓室和外面的甬道,看起来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了。 这样的工程量,耗费的人力物力,用来争夺地盘不好吗? 除非这个将军有其他的图谋,比如说命不久矣,要靠这种办法续命。 可是如果是这样,这墓穴之中该有其他的布置。 不说机关重重,镇墓兽,诅咒符之类的也该有一些。 阻拦盗墓贼和误闯入其中的野兽,以防被破坏了死后的安宁。 在大唐,盗墓甚至是一种职业,官方都有干这个的。 尤其是修行界,专有一些人热衷于挖坟掘墓,美其名曰寻找机缘。 民间传说中的撞仙缘,有一半题材来自古墓,另外一半来自洞府。 私闯民宅和挖坟掘墓,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尤其是这把青色的石椅,上面不仅有花草鸟兽葡萄石榴,还有修长的蛇一样的生物盘旋其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武人用的东西。 鸠占鹊巢? 陈玄帆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 那这里是不是还有隐藏起来,没有被发现的好东西? 前世电视剧看多了,思维不由的就跟着走。 再说了,他是穿越者,根据守则定律,这底下肯定还得有意外收获才对。 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陈玄帆折腾开了。 “咚咚!” 抬手先敲了敲这两米多高的石椅,又一脚踩在椅子上,跳上去,用脚跺了两下。 没有发现异常。 又跳回地面上,狠狠跺了两脚地面。 “砰砰”两声,听着也不像是空心的。 “难道是我想错了?”陈玄帆不由的皱眉。 “陈伙夫?陈伙夫?”史大俊看他这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是不是阴气入体了?童子尿要不要?辟邪的,本大爷还能挤出来一点。” “去去去,我自己有,用不着你。”陈玄帆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 别来打扰本道尊寻宝,这刚找到点头绪。 “难道是这石座暗藏玄机?”见陈玄帆一直围着石椅转,霍山也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陈玄帆皱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霍山听完也打量了一番被熏的乱七八糟的墓室,微微沉思道:“我方才也查看过墓中的壁画,的确年代久远,所刻画之事已然看不清,不过从衣着和雕刻技法来看,不像是近几百年所留。” “既然如此,那就分头找找。”金少爷一挥袖子,挑眉笑道,“若是底下有珍玩财宝,仙家丹药,修行妙物,正好用来抵本少爷的衣裳。” “……先找到再说。”陈玄帆心道,找到了好东西我直接装铃铛空间里去。 除非都是女人的衣裳。 那就先装你储物袋里收着,说不定下回炸坟还能用得上。 这就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咱做事情就是这么的光明磊落,大方得体。 于是,四个人再次分头寻找。 这次除了搜刮战利品,还要找线索。 约定好一旦发现异常,就大喊通知其他人。 陈玄帆就站在原地没动,他就是觉得这石头座椅有问题。 想了想,一咬牙,将大黑锅举了起来,双腿分开,扎了个马步,浑身气血涌动,面色潮红,朝着椅子狠狠的一砸。 “嘭!” 黑锅砸在椅背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到了陈玄帆的手臂之上。 疼得他“啊呀”了一声,整个人站立不稳,向后踉跄着退了数步。 再去看,就见石椅的椅背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再来!” 陈玄帆咬牙低喝。 手中的小帅锅要是有灵,大概会骂上一声混账,老子是口锅,不是个锤子! 然而陈玄帆的劲头上来,他自己都拦不住。 “嘭嘭嘭!”打铁似得来回好几下。 头上微微出汗,感觉很是爽快。 酣畅淋漓! 也许是之前的爆炸,还有更之前的夜中疯狂砸鱼妖,激起了陈玄帆骨子里的凶顽脾性。 让他对砸东西,有了一种偏执的热爱。 砸完了还不算,然后掏出菜刀,《黄帝家传刀法》第一式,下砍! “噗!” 一刀砍在椅子的正中间。 “咔嚓!” 这把可怜的普通青石材质的石椅,就这么毁在了这家伙手里。 碎裂开来。 看着碎成几块的石座,陈玄帆只觉得心里一阵舒畅。 就算没有宝贝,没有玄机,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爽了。 收起小帅锅,抬脚将最大的几块青石踢下去,陈玄帆大大的呼出一口气。 “呼!哈!嗯?” 运动之后势必伸个懒腰拉伸一下,可是他胳膊刚举起来,就觉得脚下不稳。 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似乎是在缓缓上升。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从脚下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陈玄帆就像是踩在升降舞台上,再被慢慢的推高。 而且推高的速度越来越快。 片刻之后,一股难闻的腐臭味,从他的脚下弥漫开来。 “艹!” “快跑!” 陈玄帆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边跑边反手就将储物袋里所有的辟邪符,催动之后朝身后扔去。 就在他跳下高台的一瞬,三尺见方的高台猛地被推开。 露出一个两尺有余的井口。 黑灰色加在这腥臭的阴煞之气,立刻从井口冒出,犹如黑云一般。 同时,一只僵硬的黑色手臂,也从井口探了出来,接着是头和半截身体。 是一头黑毛僵。 与之前被炸死的那只十分相似。 “轰!” “吼!” 辟邪符和黑毛僵尸撞上,爆开。 这只黑毛僵被挡住,第二只却已经从井口爬出来了。 “怎么了?” “跑!快跑!” 霍山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玄帆拽着往外跑。 娘的,这回又闯祸了! 第51章 咱们今天就吃它们了! “后面那是什么?”霍山往后瞥了一眼,黑黢黢的看不太清楚,大声的问道。 “黑毛僵尸!”陈玄帆大叫。 “我知道!我是问我们为什么要跑?”霍山皱眉,并在陈玄帆的不断催促下频频回头,跃跃欲试的要和追上的僵尸打一场。 “别废话!赶紧跑!”陈玄帆大叫道,“后面不止一个,是一窝!一窝!” “什么?这么多?”金少爷扫了一眼,发现果然不止一只被吓了一跳,“它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陈玄帆没好气的吼道。 也是很无语。 他怎么知道这些玩意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这开开心心的砸着石座,刚把那大椅子砸碎了,这玩意就跟被压在井盖下的王八一样,把井盖顶开就跑出来了。 而且井里面还不止一个! 那嘎吱嘎吱的井盖被顶开的声音之下,传来的是“擦擦”细碎的爪子挠井壁的声音。 听得陈玄帆头皮发麻。 尤其是那股能将人熏晕的腥臭味,是只是吸入一口就头晕目眩的程度。 幸好他练气入门,灵气在一瞬间保持了灵台清明。 否则一头栽下去,就算完了! 不跑? 不跑就要被腌入味了! 这种程度的危险,已经不是他们这种菜鸟能对付的了。 脚下抹油溜之大吉最保险。 万一判断错误也就是丢人而已。 比丢命强! “别问那么多了,身上有辟邪符吗?有的往后扔,没有的就往跑,赶紧的,别被这些家伙追上!”陈玄帆往身后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猛地推了霍山和金少爷一把,大叫道。 这两家伙就是讨厌,看看人家史大俊,一句话不说闷头就往外跑。 这才是保命的态度! 后面这一串的黑僵尸,就要追上来了! 还好这些家伙光是躯体就接近一丈,也就是有快三米高了。 甬道高度不过两米左右,所以它们是弯腰前进,追赶的速度很是缓慢。 “我身上还有一些。”霍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回答道。 “好,你侧身,我跑过去,你往后扔!”陈玄帆指挥道。 随后他突然加速,从霍山的身边冲了过去。 霍山同时侧身,回头,扬手将辟邪符扔出。 两人配合完美。 “轰轰”的爆燃声和黑毛僵尸的吼叫,在甬道之中回荡,震得人耳朵疼。 “漂亮!”陈玄帆用大喊的方式抵消着震荡带来的耳鸣,“还有没有?都拿出来!保命要紧!” “我来!”金少爷手中捏着一沓辟邪符,贴着墙壁侧身,让陈玄帆和霍山过去,手指如剑,将符纸掷出。 “轰轰轰!” “还有吗?”陈玄帆再次大喊。 “没有了!”史大俊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哭丧着脸道,“陈伙夫,兄弟我是个穷鬼!只有童子尿!你要不要?” “……滚!”陈玄帆骂道。 这家伙是专业推销童子尿的吗? 还是童子之身有什么好炫耀的? 显摆你守男德,洁身自好了呗! 懒得和他闲磕牙,几个人一路狂奔。 这回儿谁也不敢乱跑,保持一个跟一个的速度,一直往前。 史大俊跑在最前面,他选那条路后面的人就跟上。 也别管最后能不能跑出去了,先把后面的这些冒着黑烟的僵尸甩掉再说。 霍山和陈玄帆轮流在后面,带着机会就砍到一个黑毛僵,用来阻碍后面的追兵。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招并不好用。 因为被他们砍伤的僵尸,很快就会被追上来的黑毛僵撕碎了抓在手里,边吃边追。 “娘的,这些家伙比我可生性多了!”陈玄帆头回看别人吃饭看的反胃想吐。 见此两人不再冒险,一心往外跑。 “前面有亮光!”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史大俊突然喊道。 “有出口!”金少爷也跟着大叫。 “出去!快出去!”陈玄帆的心算是落地了。 有一种逃出生天的解脱感。 不管怎么说,这黑毛僵尸很可能是他砸碎了椅子,才能脱逃出来的。 如果这几个家伙死在里头,他算是坑人坑己,坑到家了。 “快!”陈玄帆在后面死命的催。 史大俊也是一咬牙,脚尖点地,直冲了出去。 然后就和甬道口伸头的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 “啊!” 两声惨叫。 “怎么了?”陈玄帆心中一惊,“外面有鬼物?” “不是!”金少爷喊道,“我看着像是队正他们。” “队正?”陈玄帆惊喜的大叫,然后一个跳起,就蹦了出去,扯着嗓子嚎叫道:“队正啊!队正啊!你来接我了!你对我真好!” “……嘶~”刚带着人找到这个出口,就被史大俊撞倒,又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的刘一勇,眼皮突然就开始狂跳了。 这种呼喊声中充满的感情,让他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队正!”陈玄帆一出来,一眼看见刘一勇就扑了过去,“队正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刘一勇问道。 “下面有黑毛僵尸!”陈玄帆叫道。 刘一勇不解:“嗯?黑毛僵尸?这东西虽然皮糙肉厚,可实力并不强,你们怎么吓成这样?” 陈玄帆抓着他的胳膊:“一窝,一大窝。” 刘一勇:“……” 陈玄帆以为他没听懂:“一大窝黑毛僵尸。” “……”刘一勇抹了一把脸,“这将军坟怎么会有这么多僵尸?” “不知道。”陈玄帆焦急的道,“队正,我们赶紧撤,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撤?往哪撤?”刘一勇皱眉,“这里离着最近的村子不过十几里,任由这些僵尸跑出去,那些百姓怎么办?” “百姓……”陈玄帆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想了想道,“那让百姓跟我们一起跑?” “吼!”就在这时,甬道之内,嘶吼声大作。 腥臭味已经蔓延了出来。 “不行,来不及了!”刘一勇摆手,严肃的喝令道,“丙字营甲字队!众字阵列队,准备迎敌!” 话音刚落,一股阴煞黑气冒出,随后一头黑毛僵尸从洞中扑了出来。 “霍山!” “在!” “进!” “金少爷!” “在!” “其余人按照顺序,结阵依次上前,将出来的黑毛僵尸杀死堵住洞口,不能放它们出来!”刘一勇大喝道,“都别慌!黑毛僵尸不难对付,我们在这里守上片刻,相州的援兵就该到了。” 说着他将中指咬破,点在手中的一张符纸上。 符纸迎风自燃。 一扬手,符纸“咻”的一声,化作一只火鸦,飞向了相州方向。 “这是队正的血鸦传讯符,一旦符纸点燃,相州校尉片刻之间就能接到信息赶来!”刘一勇安抚军卒道,“只要撑过一时半刻,便是大功一件!” 相州营距离这里不到百里的路程,校尉接到传信立刻大人快马赶来,最多半个时辰。 甚至还会更快。 陈玄帆看了一眼相州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不断往外冒黑僵尸的甬道口。 一咬牙,提着黑锅拎着菜刀,恶狠狠的喊道:“兄弟们!砍死的僵尸往我这丢!我从它们身上给你们取点食材,做道风味小吃!咱们今天就吃它们了!” “……” “哕!” 金少爷条件反射的就要吐。 第52章 惊起呕声一片 本来这甬道之内传出来的味道,就是腐肉的臭气加上一股难闻的腥味,混杂在一起,挑战着人的承受能力。 甲字队的这些兵卒,又都是绝对的萌新。 根本就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黑毛僵尸那干枯丑陋的模样,烂了一半的脸和眼珠子里都长出来的长毛,被冷风一吹,格外的诡异邪性。 给人的神经带来极度的冲击。 面对这种自带精神层面攻击的对手,军卒们本能的就紧张了起来。 陈玄帆又来了那么一句,直接就把场子给炒热了。 尤其是金少爷的好配合,更是直接走入了失控的边缘。 恶心呕吐就和笑声一样,这玩意,它传染! 一时之间,“呕呕”之声不绝于耳。 “陈玄帆!”刘一勇忍得面红脖子粗,这一声低吼里,至少省略着数十句怒骂。 他恨不得给陈玄帆一脚。 这家伙到底是哪头的! 是黑僵派来的卧底吧? 能不能靠点谱! 陈玄帆很委屈,他真打算帮忙的。 黑毛僵是僵尸中的奇葩种。 不,应该说所有的僵尸,都是奇葩。 地魂随躯体入土,重归大地。 传说中,女娲造人用的就是息壤。所以人死之后,也会化在土中,重新变作息壤。 息壤是大地的根本,而且它是有限的。 所以人死之后,肉身一定要入土。 这样的一生才算圆满,否则便要背负罪孽。 地魂之所以会随躯体一同埋入地下,就是为了守护肉身的安宁,和命魂之间也有一丝的联系。 如果肉体不能不入土为安,地魂就不会消散,那命魂便不能进入轮回。 只能在枉死城中,日日遭受煎熬,承担罪责。 直到躯体重归大地。 而僵尸,却是大地上的异数。 它们是在大地上重生的生灵,是机缘桥之下,命魂消散之后,躯体得以保存了下来。 没有化作尘土。 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获得了生命。 僵尸是可以修行的。 甚至到了高阶的飞僵之时,可以转阴为阳。阴气生一丝阳气,诞育子嗣。 当然,和任何有高深修为的生灵一样,它们想要繁衍子嗣是十分困难的。 人,的欲望总是那么难以满足。 欲壑难填这词儿,真是人用来说自己的最贴近本性的一个。 尤其是对于活着的执念。 有些人为了活着,用尽了各种手段。 其中一种,便是将肉身不腐的保存着,然后让魂魄归于地府。 然后再用一些别的手段,使得肉身化作僵尸。 认为这也是一种复活。 但是这种将希望寄托在天意上的行为,成功的可能性十分的低。 而且人族是要给格外喜欢,自己动手的生灵。 因此就诞生了炼尸术。 养尸术。 黑毛僵,便是人族自己臆造出来的一种僵尸。 它们的躯体因为某些术法的原因,变得不像是人。 这是因为它们在生前,就是被特殊培养出来的战士。 而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用各种的宝贵药材,来蕴养这些人的躯体。 等他们死去之后,又要用多种秘法,将它们炼成现在的模样。 能听从命令,却没有灵智。 生魂已经离体,连地魂也都散了,但它们却还是能够遵从主人的指令。 所以,它们是最受欢迎的陪葬品之一。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炼制过程,所以它们身上的尸精血,也是上等货。 比饿死鬼的不知道好多少。 之前陈玄帆在掏那只和恶鬼狼狈为奸的黑僵尸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现在眼前有这么多,怎么能放过? 刘一勇的白眼算什么! 上! “霍山!”陈玄帆的大黑锅一摆,冲着霍山喊道。 “接着!”霍山没有二话,直接将脚边被他放倒的黑僵尸,踹向了陈玄帆。 金少爷随之做了同样的动作。 史大俊也是一样。 第53章 这时候老子要是有一群豌豆射手该多好 “正正!”陈玄帆朝着地上的僵尸比划了一下,又朝身后喊了一声。 和朱光等人一起,排队等着上去杀黑毛僵尸的熊正正,听到叫他赶紧小跑着上前。 “啥事呀?伙长。” 陈玄帆自封伙长,目前只有熊正正一个人这么喊他。 “那边暂时用不着你,先给我帮忙。”陈玄帆指着被陆续扔过来的黑毛僵尸道,“补刀,砍脑袋,然后面朝上放平。” 甲字队一共一百零七人,有三十四个众字阵,加上朱光他们就是三十五个小队。 此时在场的有三十个,剩下的十几个人应该是被刘一勇留在山脚之下了。 甬道狭窄,钻出来的黑毛僵尸只能一个个的从里面出来。 然后便被严阵以待的军卒们,按照顺序上前引开对战。 在这片刻之间,从甬道里爬出来的七八个黑毛僵,被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小队接手,然后便被霍山等人干掉了三个。 用的是辟邪符。 虽然霍山和金少爷身上的辟邪符,在之前的甬道里都用掉了,但他们的同伴身上显然还有存货。 为了保存实力拖延到足够的时间,于在最开始就用了出来。 有这些实力强身家厚的家伙顶在前面,在他们累趴下之前,如果甬道之内不再出现更厉害的妖魔,那战局就是平稳的。 短时间内轮不到熊正正出手。 不如就先干点别的活。 “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万一遇到妖魔鬼怪,一口就能吹死它。”分派好工作,陈玄帆刚要转身,就见熊正正胸口冒了一颗狗头出来,赶紧一把将自己的狗兄弟,从他的怀里抱出来。 “伙长,多亏我把阿黄带上,不然还找不到你们呢。”熊正正掏出自己的大砍刀,照着地上的黑毛僵尸就是一刀,手起刀落,脑袋搬家。 活干的干净利索。 这都是这段时间杀猪宰羊练出来的手艺。 然后把尸体按照陈玄帆要求的摆好,接着对着第二个下手,边干活边说道:“你们刚走不久,队正就带着我们拿着罗盘上山了。刚开始沿着追踪罗盘指的方向走,可是上山没多久,罗盘突然就不动了。” 上山之前,陈玄帆他们和刘一勇就约定好了。 无论骗鬼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在他们上山之后不久,刘一勇就带人跟上去。 如果成功了,就跟着追踪符,摸到老巢再下手。 如果没成功,就汇合在一起,在山中寻找线索。 就算有危险,或是迷失了方向,那么多军卒在一处,也可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天亮。 所以,陈玄帆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刘一勇就带着甲字队的人上了山。 起先一切顺利,等陈玄帆他们被带进地底之后,追踪罗盘失去了作用。 谨慎起见,刘一勇就带着人沿着山路缓慢往前摸索,寻找陈玄帆他们可能留下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上到一个山头上的众人,就感觉脚下一阵的晃动,接着趴在地上能听到地底传来的轰隆声。 刘一勇断定,这很可能是陈玄帆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方向。 于是,便沿着声音的强弱,向着发出来的地方找了过去。 可是走了没一会儿,响动就停了。 再次陷入了僵局。 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是座小山的半山腰。阿黄这时候突然叫了起来,从熊正正怀里跑出来,往草丛里面钻。 熊正正过去抓它,然后发现了一个洞口。 原本是想从洞口进去的,可是走到一半,发现里面被巨石堵死了,无奈又退了出来。 陈玄帆听到这,不由的一挑眉,他就说砸椅子之前明明听到了脚步声,怎么一直没人进去。 原来是被挡住了。 “那你们最后又是怎么找到这的?”陈玄帆菜刀刀刃朝下,对着黑毛僵的胸膛“噗”的一砍,顺势开膛破肚,然后将小帅锅一晃,一块秘制臭豆腐到手。 “队正说之前那个是个盗洞。只要是被盗过的墓穴,就肯定不止一个出口,让我把阿黄放下,跟着它走,找过来的。”熊正正手起刀落,一扬手,又是一颗狰狞的头颅被扔到了一边。“然后刚到这,还没来得及进去,你们就出来了。” “哦。”陈玄帆点点头。 菜刀再次落下。 心里却有些奇怪。 熊正正说的是盗洞,可他们跑出来的明明是一条墓道。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一个墓室的墓道没有封死? 古怪。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现在还是进货要紧。 洞口前,呼和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随着黑毛僵越来越多,加入战斗的兵卒增加,动静越来越大。 “砰!”一具黑毛僵被扔了过来。 熊正正走过去,手起刀落,“咔嚓”切下脑袋扔掉。 放平。 陈玄帆拎着刀过去,开膛破肚,小帅锅收货。 一套工序如行云流水,配合默契。 每次下刀多多少少都能有所收获,这种百分百的爆率,带给了开盲盒的玩家陈伙夫,非常好的体验感。 就在他沉迷于此的时候,天光渐渐亮了起来。 天要亮了! 妖鬼之物都会惧怕阳光,那么天亮之后,战斗应该就会告一段落。 几乎所有的甲字队军卒,都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没有辟邪符的加持,黑毛僵并不好对付。 距离陈玄帆他们跑出来,不过顿饭的功夫,所有军卒都以众字阵型和黑毛僵战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有刘一勇看顾,手上捏着辟邪符,在军卒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出手顶住,这会儿就该出现伤亡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挂了彩。 就算是没受伤的,也已经疲惫不堪。 气氛早已不是刚开始的时候那般轻松。 战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地方。 无论多小的战斗,都有可能会死人。 终于,一道阳光从山顶照了下来。 被照到的黑毛僵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烟。 “都小心点!打起精神!黑毛僵惧怕太阳,可它们却不会立刻灰飞烟灭!”刘一勇的脸色却很是凝重,大声的提醒所有的军卒。 “哈~啊!”然而离得近的军卒,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的欢呼。 然而欢呼刚出口,就变成了惊呼。 “吼!”那头黑毛僵发狂一般,迟缓的动作顿时加快,猝不及防之下,坚硬干枯的手掌带着风声朝着军卒的头顶落下。 “让开!”刘一勇大喝一声,一张辟邪符随着飞来。 “轰!” 随后他一刀将黑毛僵的头砍了下来。 然而和这个军卒一样,心神松懈之下,危险临头的却不止这一个。 他救不过来。 “陈玄帆!”刘一勇大吼,“快救人!” “来了!”用不着他喊,同样想着天亮能轻松一些的陈玄帆,在刘一勇出言提醒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拎着大黑锅冲了过来。 “哐哐哐!” 救人要紧来不及出刀反击,他将黑锅顶在头顶,气血鼓荡如离弦之箭般,一连硬扛了数只黑毛僵扑咬。 “娘的!”被锤的很是憋屈。 陈玄帆不由得咬牙,这时候老子要是有一群豌豆射手该多好! 第54章 大意了 “哐!” 陈玄帆再次顶住了一头獠牙在外的黑毛僵尸的撕咬,手中的菜刀刀刃雪亮,向着对方的胸膛,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 锋利的菜刀插入胸口,剁肉一般往下劈砍。 切开了整个胸腹之间。 却顾不得收货了,抬脚蹬在僵尸腿上,借力抽刀,猛地翻身,将手中的大黑锅往身后挥舞。 “嘭!”刚好挡住另外一头黑毛僵尸的枯干,却坚硬如铁,力大无穷的手臂。 这帮家伙没有武器,它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想要杀死它们,甲字队的军卒不得不花费极大的力气。 只要脑袋没有被切开,丹田气海没有被攻破,就能一直战斗! 除了攻击要害,其他地方受到的攻击,对它们来说都可以不在乎。 没有痛觉,没有灵智,虽然动作缓慢却很难被杀死。 而且,对于血食的渴望,驱使着它们身边任何的活物痛下杀手。 尤其是当有军卒受伤之后,血气的刺激和太阳的照射,使得这些妖魔变得十分疯狂。 杀戮,只有杀戮! 黑毛之下的眼球血红,獠牙呲出唇外,可怖又凶残! 军卒的攻击不一定能把它怎么样,可是它的攻击,落在军卒身上,躲不开的下场就是一个骨断筋折。 哪怕是擦到一点点,但凡是破了皮,也会因为僵尸身上的阴气,导致疼痛难忍。 “娘的!”陈玄帆一边打一边暗骂。 他就说刚才军卒们怎么叫的那么惨。 不小心被黑毛僵的长指甲,在眉心处划了一道,正火辣辣的疼着呢! 估计是破相了。 可是他现在就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得忙着救人,还要找机会抽冷子,宰上几头黑毛僵,给军卒们分担压力。 这会儿,天色彻底的亮了,阳光照射下来,凡是从甬道里跑出来的僵尸,几乎都会立刻冒出黑烟。 可是这不仅没让它们退缩,反而是变得更加狂暴了。 就连迟缓的动作,都变快了不少! 这让军卒们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原本三个军卒结成众字阵,对付一头黑毛僵,即便是实力最差的一队,也能在招架周旋之余,趁其不备将其杀死。 或是等待同袍空出手来补刀。 可是面对太阳刺激之下的黑僵,小半数的军卒都开始受伤了。 只能勉力维持。 即便是实力强如霍山等人,也逐渐有些吃力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天亮了也并没有使得甬道里往外跑的僵尸变少。 它们还在一个接一个的从里面跑出来。 谁也不知道墓里还有多少黑毛僵,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比黑毛僵尸更可怕的东西,会趁着他们不注意就杀出来。 说不好到时候就是一个全军覆没。 陈玄帆现在就扮演了,空出手补刀,以及救火队员的角色。 “陈伙夫!” 终于又有支撑不住的军卒,忍不住喊道。 喊声落下,菜刀和大黑锅就到! 精神紧绷注意力格外集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陈玄帆一刻都不敢松懈,连眼都不敢眨一眨。 只要一个他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会死人! 都是猎妖军的军卒,从入营被灌输的信念,就是面对妖魔邪祟有死无退。 又是自尊心强盛的年纪,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支撑不住的地步,没有会向同级别的陈玄帆呼救。 即便他们认同了他有些特殊的地位也是一样。 所以,绝对不能慢! 陈玄帆承认自己很自私,他很想逃跑。 可是他不能逃。 逃去哪里?一旦逃跑就是逃兵,以后都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没有监控,底层统治力量不强的大唐,的确有皇权不下乡的情况,可他难道要当一辈子阴沟里的老鼠吗? 想要获得自在就只能靠杀人放火抢劫掳掠。 问题是这玩意他根本干不了! 前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在群里高喊群主好人,蹭点两三个人就能演的电影看看。 让他犯罪,他也不是那块料! 老子这么一个正经人! 这不是为难我吗? 还有,如果他跑了,这些人死在这,以后午夜梦回睡不着觉怎么办? 有些时候为了良心上的安宁,该冒险就得冒险! 哪怕一起死在这,至少死了不亏心,不用在煎熬中活着。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在面前。 老子会内疚的! 内疚就会睡不好吃不香,会降低生活质量! 老子要问心无愧的活着! 何况这些人可都是他喂了好几个月的军卒!就算是喂猫猫狗狗,喂几个月,那也有感情了。 老子是穿越者,是注定能力挽狂澜的传奇,打不死的小强! 老子喂养的军卒,还能让小小的一窝黑僵拿捏了? 放屁! 胡闹! 可笑! 谁敢在老子面前死,也看看老子答不答应! 老子就当一回能听到信徒召唤的神! 这样的压力,是陈玄帆从未体验过的。 这样意气风发的感觉,也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执拗劲儿一上来,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信念坚定。 他的心里和身体都紧绷到了一定的程度,如上满的弓弦一般。 浑身气血之力鼓荡,脖颈和手臂上青筋暴起,丹田之内的灵力种子急速的转动,不断的将法力凝聚到他的神魂之中,让他处于灵台清明的状态之下。 识海放空,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救人!杀敌! 剩下的什么都不需要去管。 在这种意志的支配下,陈玄帆几乎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菜刀之上甚至隐隐带上了气血之力的红光! 血气凝煞! 是血气凝煞! 在杀戮中顿悟的人,有机会将用体内的血气灌注于兵刃,挥舞之间凝聚煞气于刀锋! 血煞对妖鬼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陈玄帆却并不知道什么血气凝煞,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砍起黑僵越来越顺手了。 “娘嘞!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猛?”刘一勇咋舌不已。 累到快要虚脱的霍山等人,见陈玄帆如此,也备受振奋,咬牙压榨着身上最后的血气,再战! “陈伙夫!” 谩骂声,痛苦的呼叫声,兵器撞击声,军卒和黑僵尸互相的吼叫声中,陈玄帆敏锐的捕捉着叫他陈伙夫的声音。 声音响了,从他这里到对方之间,只要是黑毛僵就都是他的敌人。 就得砍死! 砍死! 刘一勇手上还有辟邪符,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扔出去,他和陈玄帆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了军心,稳定了局势。 僵持之下,之前跑下山去将剩下的军卒也叫上来的熊正正,也带着人赶了回来,加入了战斗当中。 甲字队一百零六个人,除了陈玄帆的好兄弟,和失踪的毛三苟四,全部都和黑僵交上了手。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了。 军卒几乎是各个都带伤。 所有人都在牙咬坚持。 所有人也都坚持不住了。 战场之上的战斗,每一次的交锋,每一个呼吸之间,都在消耗着大量的体力和气血。 甲字队的军卒都只不过是外练皮,最多到炼骨的修为,远远达不到气血入窍穴经脉化为气劲,能用气劲调动和补充气血的程度。 他们肉体的力量是有限的,能被调动的也十分有限,很快疲劳就显露了出来。 出招的反映都变得越来越慢,力气也开始出现前力尽,后力不足的情况。 而且越演越烈。 “啊!娘的!我和你拼了!” “吼!” “砍腿!腿!” “上!下!” 甚至在呼叫配合的嘶吼,也只用一个字替代。 刘一勇察觉到军卒中这明显不安的躁动,心中更是焦急,不断的大喊道:“注意!不要乱!沉住气!援兵就要到了!” 同时在心里呼喊着校尉,希望他能快一点到来。 整个甲字队都在崩溃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要出现重大伤残。 一旦有人身受重伤,就是意味着一队众字阵的消失。 其他会压力越来越大。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刘一勇心里很清楚,这一场战斗,是丙字营甲字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无论如何必须挺过去。 否则这一支军卒就废了! 心气,气势,这些东西对军卒来说,是比实力更重要的存在。 勇者无敌,强者之心。 修行路上,有人走的快有人走得慢,但只要一口气在,只要不倒下总在向前! 可是一口气若是散了,再想找回来,几乎就不可能的。 尤其是猎妖军中,这些兵卒都有各自的骄傲。 第一次就败了,士气就散了。 甲字队,恐怕是要沦为笑柄。 不能退! 不能输! 更何况,黑毛僵尸嗜血好杀,对血食的渴望是如此的可怕。如果他们退了,这些妖鬼跑了出去,要抓就得一个个的找。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祸害。 而且只要漏掉一个,就是大麻烦。 养尸人养出来的黑僵尸,实力介于白毛僵尸和绿毛僵尸之间。和依靠日月精华地煞之气修行的天生地养的僵尸不同,它是人族养出来的,为了某些目的养出来的邪物。 和其他的一些邪物一样,它们非常危险。 为了更快的提升它们的实力,在秘法的催发之下,黑毛僵尸可以靠吞噬血肉不断的成长。 若是天地万物比一比,给同类制造灾祸的本事,那人族就算再谦虚也一定能名列前茅,甚至拔得头筹。 一边努力的安抚着兵卒的情绪,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还要随时出手击杀黑毛僵尸,刘一勇的气力也很快就要出现无以为继的结果。 这让他的心头生出了一丝惶恐。 可他又很清楚,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所以只能继续坚持! 只要坚持下去,很快援兵就要到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甬道之内往外跑出来的黑毛僵尸,上一头和下一头之间,似乎间隔的有些长了。 之前都是前一头出来,数十息之后,就会又有一头出来。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近百息。 刘一勇心头,顿时有些不安。 已经全部都出来了? 不可能。 这些黑毛僵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驱敢,才从甬道里跑出来。之后才是因为对血肉的饥渴而战斗。 “吼!”甬道之内,黑雾中夹杂着血腥气喷涌而出,随后一声怒吼之下,一头比黑毛僵还要高大的僵尸,从里面艰难的爬了出来。 它身上的黑毛在阳光之下,闪过一阵紫红色的光。 是一头正向红毛僵转化的黑毛僵尸! 刚从甬道中爬出来,它就迫不及待的扑向了前面最近的士卒。 而此时,陈玄帆正背对着它,将菜刀砍进一头黑毛僵尸的腹下。 一道血痕在他的额前往外渗着血丝,眼睛眯起,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像是沉浸在又杀了一头僵尸的胜利中,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觉。 “陈玄帆!”眼看僵尸黑长的指甲,朝着陈玄帆的背心落下,刘一勇急的大吼。 “没事,我……我靠!”陈玄帆听到他的吼声,踢腿跃起后空翻,手中黑锅兜头向下,砸! 动作一气呵成,妙到巅峰。 嘴里还想说一句,老子感觉到身后有僵尸了,不用担心。 结果锅砸下去了,才发现不对。 这家伙怎么被泡发了吗? 还是抢奶抢的多。 咋大了一圈? 黑锅和僵尸的爪子正好对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本就悬在空中的陈玄帆,直接撞飞了出去。 陈玄帆只觉得一股震荡之力,落到了胸口,“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大意了! 第55章 储备粮,还是得越多越好 眼看着陈玄帆飞了出去,刘一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瞬,不远之处的山脚,一道身影急速而来,一闪而过跃起到半空之中,将坠落的陈玄帆接住。 让他免于被摔死的下场。 “校尉?校尉哎!” 陈玄帆捂着胸口,当看到接住自己的人是辛朔之后,顿时放松了下来,激动的开始胡言乱语,“校尉!辛校尉你终于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这样,我以身相许吧,好不好?” “本校尉这辈子只接受貌美女子的以身相许。”辛朔瞥了他一眼,甩手就把人丢在了地上,抽出腰间横刀,“等你下辈子投个女胎再肖想本校尉不迟!” 说完人已经跃入了战场,随手一刀,将一头黑僵劈成两半。 几步之间,就到了将陈玄帆击飞的大黑毛僵近前,挥刀将其挡住。 “……啧,性别何必卡的那么死呢?”陈玄帆撇撇嘴,嘀咕道。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回头间就见到老刘那张熟悉的脸,在一排甲叶响动之间快速的靠近。 是甲字营的援兵来了。 不由的彻底放下心来,往后一躺,呈大字状在地上摊开,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家伙,这回他是真拼命了。一松懈下来,浑身酸疼不说,骨头都在发麻。 甲字营的人来了,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就陆续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到了陈玄帆的周围,或坐或躺的捂着伤口吸气。 实力最强的霍山都是一副脱力的模样,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被卫鸿曹胜两人扶着,靠在了一棵树底下休息。 刘一勇从储物袋里拿出伤药来,给伤的比较重的几个士卒敷上。 “汪呜!汪呜~”之前被陈玄帆丢出去躲起来的狗兄弟跑了出来,围着他的脑袋跑圈,时不时的舔他一口。 弄得陈玄帆不胜其烦,只好坐了起来,盘腿把狗兄弟抱在怀里一阵搓弄。 劫后余生的感觉,除了累就是肺有点疼。 刚才战斗的时候精神过于紧绷没有注意,这会儿闲下来,陈玄帆就觉得自己呼吸之间,胸口处有闷闷的凝滞感。 不由的皱着眉,用手在胸口按了一下。 这一按不得了,感觉堵的更厉害了。 “咳咳!” 他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干咳了一声。 “噗!” 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的太重了,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 “伙长!”刚从战斗中退出来的熊正正,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住陈玄帆问道,“伙长,你没事吧?” “队正!” “没事儿,别叫唤。”陈玄帆推了他一把,将狗兄弟塞到了他怀里,“老子这是突破了,别让人打扰我。” 说着闭目盘腿,五心朝天,运功鼓动体内气血。 饕餮食气功! 功法运转,感受到点点的气血之力,汇入经脉之中,丝丝缕缕顺着经脉到丹田气海之内。 丹田之内的灵种漂浮在上,进入其中的气血之力沉于下,形成气海。 气血之力入气海,化作气劲真元。 真元鼓荡,真气流转,拓宽和滋养经脉。 与此同时,在刚才的打斗中,因为冲击震荡而受伤的肺腑,也在真气产生之下,首先受到了润泽和疗养。 真气在功法运行之下,逐渐滋养和修补着陈玄帆体内的伤。 这可比打针吃药效果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真气不只是是治愈伤势,还会提升他的体质。 从现在开始,陈玄帆正式进入了武道第八品——内练阶段。 此后,每一次的受伤,只要不伤及到自身本源,而且有旺盛的气血之力补充之下,就能不断的吞噬气血产生真气修补肉身,一遍遍的提高身体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炼体的开始。 所谓炼体,五脏六腑最难淬炼。 因此才会有一种怪异的修行之法,叫做七伤之术。 将真气练入自身五脏六腑,以受伤为代价,爆发出威力巨大的杀招。 伤敌先伤己。 当然,这么做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伤势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复,或者是伤势过重损伤本源,将会留下暗伤,影响到根基和以后的修行。 不是亡命徒或者极端自信的人,很少有人会修炼这种功法。 至少自称苟道尊者的陈伙夫,就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修炼。 即便他现在的突破是因为战斗也是一样。 谁他娘爱用谁用,老子又不是受虐狂! 修炼的目的是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总这么拼命谁受得了? 又不是打游戏!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对精神状态的伤害很大的好不好? 他刚才都还没到真的生死存亡之际,就已经凄惨到这副狗德行了。 还故意的寻求刺激修炼? 有病吧。 “嗯?” 运功几个周天,感觉体内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陈玄帆就收功准备起身了。 这还是在战场上,既然恢复力气了,那就赶紧爬起来。 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眼前有许多的黑僵尸在等着他去进货呢,岂能白白的浪费了。 然后他就发现,运转的功法是停了,身体内的气血转化为真气,却只是慢了下来,而没有彻底停止。 仔细一探查,才发现,丹田内缓缓旋转的灵种似乎大了一些,而且竟然在引灵气入体之时,将经脉中的血气,不断的裹挟入气海。 在陈玄帆的感觉之中,就像是灵气形成一个个的气泡,将血气团成一个点,包裹着带入丹田。 然后在围绕灵种旋转之时,舒展开来化作丝丝缕缕。 血气便从中被扔进气海。 灵种漂浮在气海之上,旋转之中,似乎也在吸纳走一部分的真元。 ……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东西是在偷吃。 但是人家给干活了,吃一点,好像也很合理。 开一个挂,积累双倍的经验值。 这岂不是意味着,躺平的快乐要加倍了? 那这也太爽了! 陈玄帆心里这个美呀。 想着如此一来,以后就更要一苟到底了。 找个犄角旮旯的一猫,只要不死早晚成为无敌的传奇。 想的挺好,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气血之力这东西,是不会凭空出现的。 于是,在陈玄帆睁开眼的一瞬间,不仅看到了熊正正和狗兄弟的两张毛脸,还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呼唤。 “咕噜~” 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陈玄帆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说,先往嘴里塞了一颗补气丹。 边嚼了咽下去边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掏出菜刀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冲向了……被撂倒的黑僵。 手起刀落,开膛破肚,黑锅进货。 储备粮,还是得越多越好! 第56章 鬼物爱听 半山腰的墓室甬道口。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有人在激烈的战斗,有人在靠树休息,有人在查看伤情,有人在……进货。 将之前的那头黑毛僵斩杀,之后出来的又都是普通的黑毛僵了。甲字营的军卒都是老卒,而且带了大量的辟邪符之类的符纸,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战场之上的危险程度降低,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哎嘿!”陈玄帆像只大马猴一样,在战场的边缘乱窜,一旦有黑僵被除掉但躯体尚且完整,军卒们一离开他就会跳过去,将尸体从战场上拽出来。 然后开始他的表演。 “咔嚓!”去头。 “噗呲!”开腹。 “哈哈!”货到。 接着就是将被再次蹂躏的黑僵扔到一边,再跑回到战场边缘寻找货源。 局势被控制住之后,就出去再次勘察整个将军山地形的辛朔,手里拎着两个人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怎么说呢。 都习惯了。 猎妖军本身就是个出奇葩的地方。 猎妖九军,任何一支军队,身上都有着主将的烙印。 而每一个能成为校尉以上将领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一些性格。 这些性格会很好的继承到手下的军卒身上。 就像辛朔自己和刘一勇,在进入猎妖军的时候,就是同一个队正手下的军卒。 他们的队正,也就是现在的都尉,已经是他见过最正常的统帅了。 却还是有一些,让人难以忍受的……癖好。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的。 ……除了能吃了些。 “陈伙夫,你这是在做什么?”辛朔将手里拎着的两个军卒扔在地上,拍拍手上的土问道。 “啊?”忙的起劲儿的陈玄帆被问的一愣,顺嘴道,“哦,校尉,我这是在从黑僵身上找点吃的。” 他也不知道辛朔认不认识,自己从黑僵尸身上取出来的东西。 如果认识,那就不用解释了,对方也能看见。 如果不认识,那说出来倒像是在打脸炫耀了。 于是,开膛破腹的将取出来的黑黢黢的,像是长了毛的臭豆腐一样的血块,给辛朔看了一眼。 辛朔:“……” 收回之前的话。 甲字队的军卒,不是能吃了些,是什么都吃。 ……虽然是叫饕餮军没错,但他们中的其他人不是这样的。 臭,冲脑子的臭味。 可是在这在附近休息的甲字队军卒,看向陈玄帆这边的时候,脸上却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这让辛朔都不知道该说这些家伙什么好了。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没有大碍,便命令道:“还能动吗?能动的过来打扫战场,将黑毛僵拉到边上山谷里烧了,灰烬埋都起来。” 阴煞之气,对于活人来说,是有毒的。 黑毛僵尸身上的阴煞之气本就浓郁,虽然在太阳的照射下消散了一些,而且这里又是开阔地,煞气都自行飘散,军卒又都是气血旺盛之辈,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如果被杀死的黑僵躯体就这么放任不管,天长日久腐烂之下,很可能就会形成有毒的瘴气。 现在是冬天,有太阳的日子不多。加上山里潮湿树木山头也会遮挡阳光的照射。 阴气缭绕汇聚,也会将附近的阴气吸引过来,到时候会很麻烦。 说不定就会滋生出新的妖魔。 倒不如现在就处置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尤其是甲字队的这帮人,一个个看着凄惨,实则受伤最重的也不过是大腿和前胸上被抓掉了一大块肉,装的要死要活的都不会装,喊疼还他娘喊得那么大声。 就是欠调理。 赶紧起来干活! 甲字队的军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决定给校尉这个面子,站起来动一动。 于是,伤的重的继续躺着,伤的不轻不重还能走的,就去把陈玄帆收拾过的黑毛僵拉走,拖着往山谷去准备烧了。 伤的轻的和没受伤的,就去把刚被干掉的黑僵尸拉过来,给陈玄帆送去。 这倒是省了陈玄帆的事儿了。 “把头砍了,别偷懒,万一被咬一口就麻烦了!”他一边嘱咐去捡尸的,一边冲着去山谷送葬的喊,“弄点柴火回来,中午吃油炸臭豆腐。” “好嘞,伙长。” 虽然不知道油炸臭豆腐是何物,但一点也不影响被投喂惯了的军卒答应。 “哎?这怎么有两个人呢?”这才有人注意到,被辛朔带回来的两个兵卒。 “毛三苟四?这两小子怎么在这?”刘一勇走了过来。 “好像是校尉从山顶提回来的。”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队正。”毛三爬起来,抱着刘一勇的腿大哭,“队正,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 苟四则是抱住了陈玄帆的腿,边哭边问:“伙长,中午吃啥呀?孩子饿呀。”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的?”陈玄帆有些心虚。 他能不心虚吗? 炸墓室的时候,把这家伙给忘了。 这还好是没炸死在里面。 “最高的那座山的山顶,有个山洞通到山底的墓。”毛三擦了把眼泪说道。 他们两前一晚被抓走,墓里的鬼物就让他们讲阳间的事儿。 为了保命,他们两个就开始胡编乱造。 坚持了一晚上,到了白天,那些鬼物就躲到更底下去了,把他们迷晕了仍在了靠外面的山洞里。 后来地下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把他们惊醒了,两人就想办法往外跑。 进去的时候就记得是从上面往下掉的,所以他们找出口也是往上找。 从山洞出来不久,就在头顶上看到一个洞口。 毛三和苟四就顺着洞口一直往上爬,不知道多久之后看到了亮光。 从洞口里爬出来没多久,就被辛朔遇见了,将两人提了回来。 “伙长,你不知道,那地底的动静有多大,山都在晃,掉下来的石块,差点把我们两个给砸死。”苟四心有余悸的说道。 “……啊哈哈,那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动静就是我搞出来的】陈伙夫打了个哈哈笑道,“来来来,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吃好东西。” 毛三苟四也很听话,他们两个心里也藏着小秘密。 在鬼物那说一晚上,再多事儿也说完了,最后都是靠编排队里的军卒糊弄鬼了。 伙夫和军中悍卒的爱恨情仇、营花金少爷的风流历、流氓军卒和富家少爷不得不说的故事…… 怎么香艳怎么来,鬼物爱听。 第57章 秘制臭豆腐的威力 一口大黑锅里冒着烟,半锅油在翻滚。 里面有黑色的块状物,在浮浮和沉沉。 油炸的香味和莫名的臭味交织在一起,考验着甲字营的军卒们的神经。 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却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伙长,啊!” 霍山对着陈玄帆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 “……你手断了?”陈玄帆刚夹起一块油炸秘制臭豆腐,正要往嘴里送,这家伙闻着味就过来了。 冲着我张嘴啊是什么意思? 娘的,难道还得老子喂你呀? “太拼了,没劲儿了。啊!”霍山面无表情的说道。 “……起开!”陈玄帆没理他。这就是糊弄鬼呢,这都歇了半个时辰了,还没歇过来? “哎呀,啧,”霍山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的腿,“我肩膀上这一爪子,是帮……唔。” 陈玄帆筷子上的豆腐,还是到了他嘴里。 “烫!”霍山皱眉。 陈玄帆笑骂他活该:“烫死你!” “嗯,好吃,抢来的就是好吃。”霍山却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位置。 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金少爷,冲着陈玄帆:“啊!” 给陈玄帆彻底整懵了:“……什么毛病你们这都是?” “队正说了,你得一人喂我们吃一口。快点,啊!” “……”行,行叭。 砸碎了石座把黑毛僵放出来这事儿,是陈玄帆自己说的。 在辛朔询问的时候,他没有隐瞒这一点。 因为不知道那把青石座椅和黑僵的出现,到底存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如果这两者之间有关系,万一之后猎妖军进入墓室,再碰到同样材质的椅子或者其他东西,却做出了陈玄帆之前一样的动作,放出了更可怕的东西,那就糟了。 ……虽然有人会这么做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一旦出现了,就可能会有人因此丧命。 何况就算是说出来,对他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而且若说要追究的话,勘察将军坟后将其做为丙字任务下发的朱雀军,没能查探出真正的危险,也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所有猎妖军的军卒都明白,这样的意外根本无法避免。 谁都不是神仙能掐会算,将一切危险都摒除在外。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万事还得自己谨慎小心。 毕竟,碰上妖魔邪祟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发生。 猎妖军就是干这个的。 朱雀军的存在,也不过是将实力不足的军卒,不至于面对完全不能完成的任务。 但如果真要遇上了,也时运不济,只能怨自己实力太差。 所以虽然得知很有可能是陈玄帆放出了黑僵,但也没有人怪罪于他。 无论是辛朔还是刘一勇都没有说什么。 让他给所有军卒喂上一口饭,是因为大家都在刚才的战斗里拼了命。 而且都是一个队里的同袍,喂上一口饭,事情就过去了,谁也别在心里有情绪。 陈玄帆之前的行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哪会有人对他有情绪? 甲字队的军卒排队笑嘻嘻的张着大嘴,冲着陈玄帆:“啊!” 一个个像是嗷嗷待哺的崽子,场面十分好笑。 “啊!”喂完了一圈,陈玄帆刚想回去,毛三和苟四同时冲着他张开了大嘴。 他被气笑了,骂道:“你俩好意思吗?你们又没出战!再说了,没有你们两个,后面能有这些事儿吗?” “……我们差点鬼吃了,还差点被炸死。”毛三装可怜。 “活该!你们还拿兄弟们编故事。回去给我掏半个月大粪!还有,堆肥施肥也是你们俩的活!”陈玄帆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把碗往他们手上一放,说道。“敢不听话,我用勺爷敲你俩的蛋!” “好狠。” 边上围观的都觉得胯下一凉。 这会儿,甲字营的援兵,已经到了一个多时辰了。 甬道之内跑出来的黑僵尸基本被消灭干净,只是偶尔还有一两只出来,然后被军卒们引开杀死。 所以,丙字营甲字队这边发生的事情,轮流休息的甲字营的军卒也是看的忍俊不禁。 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也是难免好奇。 只是却没人过来要求分一杯羹。 ……这帮家伙吃的太生性了,那锅里炸的东西,可是从僵尸身上刨出来的。 直到辛朔见到刘一勇过去蹭了一口,也跟着过去要了两块臭豆腐尝尝,才有甲字营的军卒,想要试试看。 最后派了老刘过去,讨要了一碗。 没敢多要。 …… 从陈玄帆他们跑出来到现在,至少有两百只左右的黑僵尸被干掉。 其中的大半都多少贡献了一些臭豆腐。 这次陈玄帆一块都没留,全都给下油锅炸了。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每人都分到了几块。虽然吃不饱,不过也算吃的过瘾了。 醋和辣椒的点缀下,加上油香味,陪着储物袋里的补气丹吃,刚好。 还有把面饼拿出来,切开放进去,当夹馍吃的。 在吃这方面,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吃完了之后,感觉腹内有团温热的甲字队这些人,就开始不约而同的,找阳光最好的地方盘腿坐下,运转功法练功。 从之前跟陈玄帆学之后,在闲暇时刻,没事就运功调息已经养成了习惯。 虽然还没有产生气劲,但这样做却可以平复气血。 之前的战斗激荡的血气,在打坐中逐渐平缓。 阳光和气血,是驱散煞气的绝好之物。 感受着暖阳和体内涌动的血气,像平常一样一遍遍的按照功法上的口诀调息,然后尝试调动血脉中的血气,随着呼吸不停的冲刷经脉。 和皮肉中的气劲相呼应。 气血凝聚,走经脉,入气海,凝为真元。 然后真元散为真气,运转全身,淬炼肺腑和筋骨。 这些功法,每一个甲字队的军卒都烂熟于心。 只是在等待成真的那一刻。 然而谁都没有想过,那一刻会来的这么快。 感受这体内一丝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气劲,在经脉里缓缓运行了一周天,霍山再睁开眼睛,里面有难掩悸动之色。 第58章 疯狂试探底线——底线,就该灵活一点 虽然只有一丝真气,远不到八品内练的程度,霍山的修为仍然是外练大成的炼骨巅峰,但低阶修士的品阶划分,本就不像高阶那般泾渭分明,相差只是一线也是天地之差。 而是过渡相对模糊,即便是修为的精进也是模糊的。 所以,霍山现在的修为说是九品也可,说是入了八品也行。 毕竟跨过了那道线,就意味着稳稳的进了八品,只要体内气血充足,八品内练不过是指日可待。 九品入道,八品内练。 到了八品,寻常妖魔难以伤到他的根本。 十七岁的八品,二十岁之前肯定能入七品锻骨,二十五岁之前踏入涌血六品,三十岁之前成为真正的修行者,未来必然有所成就。 修炼,都是越往后越难。 快人一步,便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后面冲击修行关卡。 果然,只有生死搏杀,才能快速的提升武道修为。 霍山眼中多了一股熊熊燃烧的战意。 再一看身边的曹胜卫东和金少爷等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对力量的渴望。 …… “这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不愧是这一批新卒中,实力资质最好的。竟然在一次搏杀之下,就有这样的成长。” 虽然不像霍山金少爷等人这样感受到了实力明显的提升而欣喜,不过整个甲字队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了修为的变化。 每个人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看的赶来的甲字营的校尉马双兴很是感慨。 辛朔也是欣慰的点头微笑道:“的确,不枉费我舍下脸,到都尉那里替他们求来了这次机会。” “呵呵,老辛,那是你帮他们求来的吗?那明明是人家凭本事吃来的。一口气吃光了四个月的粮食,真厉害呀,哈哈。”马双兴呵呵一笑,毫不留情的取笑起了辛朔。 夸人是他要夸的,挖苦人的也是他。 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毛病。 辛朔瞥了他一眼,哼道:“小星星,你想找揍就直说,咱们练练?” “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许叫老子小星星。”马双兴,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壮汉,对这个外号十分不喜欢,“再叫老子掉头就回去,你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吧。” “你回去?你怎么回去?”辛朔一点都不担心的撇嘴,“都尉让你来的,你敢回去试试。” “……娘的,这朱雀军的那帮乌龟王八怎么还不来?”提到都尉马双兴也无话可说了,只好将气撒在了还没到的人身上,气急败坏的骂道。 “等着吧,着什么急?朱雀军的人都是神出鬼没的,多半都是些小心眼坏脾气的练气士,你背后说人,小心被人听到。”辛朔摆手说道。 “……两位校尉。”端着两碗刚出锅的刀削面过来,想要献殷勤的刘一勇,干干巴巴的叫了一声,有些进退两难。 倒不是因为听到了两位校尉骂人为难,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哪个丘八不骂人? 就是饱学之士到军营里待两个月,出口也是娘来娘往。 他进退两难是因为这两校尉身后,正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八卦道袍的女人。 朱雀军多女子,着红衣八卦道袍。 手拿金色罗盘,高挽发髻窝拂尘。 “咋啦?”马双兴看刘一勇这副样子,瞪眼道,“你这脸上是什么表情?见鬼了?” “……哈哈,马校尉,你这个……”刘一勇冲着马双兴挤了挤眼睛,你老小子能不能往身后看看再张嘴。 就不能像辛朔一样聪明一点吗? 没看他都躲开你了吗? “这个什么这个?真见鬼了?我看看什么鬼能……”马双兴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回头,脸上的肉就是一抽抽,“哟,仙姑,您啥时候来的?来的真是快哈。” “快吗?来的快还被人骂是乌龟王八,再慢一点还得了?”玉面冷如霜的女道士一甩拂尘,慢条斯理的淡淡说道。 “……呃,那什么,你吃了吗?”马双兴一眼瞥见刘一勇手里的大碗,赶紧抢过来往道姑面前一捧,满脸堆笑的问道。 道姑却看了一眼辛朔,道:“不必了,先办正事。不然有人又要说我等练气士是小心眼坏脾气了。” “……仙姑,要不,你吃这一碗?”辛朔将刘一勇手里的另外一碗刀削面接了过来。 他们是军中校尉,道姑不过是个军卒。 这般低姿态的模样,让不少丙字营甲字队的人都看的很是迷惑。 抱着碗呼噜面条看戏的陈玄帆,嘴里有活就用胳膊撞了撞霍山。 意思是,给讲解一下,怎么回事。 “朱雀军多是女子。”霍山瞥了他一眼,说道。 “嗯嗯。” “女子,护短。” “嗯嗯。” “女子,不好惹。” “嗯嗯。” “女子,爱慕者众多。” “……有道理。”陈玄帆重重的点头。 “不止呢,陈伙长。”史大俊捧着碗凑了过来说道。“这朱雀军里大多是女子,就连将军都是女人。” 所以很多女性强者,才更愿意加入朱雀军。 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有名姓的女人都比男人少,可是每个能行走其中有些名堂的女人,都不好惹。 为了争夺资源,她们能比男人还要凶狠,还要豁得出去。 任何一个能走出来的女性强者,成长之路都堪称惨烈。 所以行走江湖有一句话,叫做遇到老人小孩女人和道士,都要格外的小心。 尤其是在拼命的时候。 因为他们更善于保命,肯定有意想不到的保命的手段,才能活下来。 大唐的开国皇帝,自然不想放过这股力量不为己所用。 所以,大唐的平阳长公主,就成了朱雀军的将主。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妙棋。 修行资质是不分男女的,只要有机会,女人成为强者的几率并不低。 将她们网罗进朱雀军内,是怎么样一股庞大的力量。 朱雀卫的存在很特殊,它的人数不是猎妖军最多的,高端战力和杀伐凶悍也不如其他几军,但若是做个排名,猎妖军最不愿招惹的势力,朱雀卫能排进前三。 如果说猎妖军的传统是护短,朱雀军就是护短中的内卷之王。 朱雀军中的校尉将领都对下属十分的爱护,很有护崽母老虎的优良传统。 更可怕的是,不少修行者的妻子,母亲,岳母,甚至祖母,都可能出身朱雀军。 九军中不少将军的夫人,也是如此。 得罪朱雀就意味着得罪一群,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的敌人。 一般的情况下还好,但是若是死敌,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下场。 朱雀军的不死不休,也许你不会立刻就死,可却会活的十分难受。 而对于猎妖军中人和正派修士来说,朱雀军的难缠还不止于此。 朱雀军如今的将主,安乐公主长得极美,却有个奇怪的癖好。 爱好广泛,胸怀宽广,博爱人间。 只要是个好看的男人,她都喜欢。 她就曾经向所有强者示爱,放出豪言壮语,谁被她打败,就得嫁给她。 娶她,很多人求之不得。 可是嫁给她就不同了。 夫人,可是能有不止一位的。 这位将主现在有名有姓的男夫人有数位,还有不计其数的情人。 所以马双兴惹到了眼前这位,虽然他长相粗犷,不符合将主的喜好。但难免有爱他这一口的打上门来。 更不巧的是,相州饕餮军爱妻如命的都尉大人,其妻子就来自朱雀军。 眼前的不只是一个道姑,人家身后有人罩着。 “啧,”陈玄帆边听边点头,不由的心生好奇问道,“哎,你说要是朱雀军的将主看上了你们,给你们吃软饭的机会,你们会不会愿意?” “当然愿意了!”史大俊立刻抢答,“这他娘的谁还不愿意?一步登天了!” “我不愿意。”霍山很有志气。 “我也不愿意。”金少爷哼道,“安阳公主和比我大姑母还大几岁。” “瞧瞧,你这格局就小了。年龄算什么?何况修士百岁也如少年。没听过吗?女大三,怀抱金砖,女大三十,定鼎江山。女大三百,灵丹成排。女大三千,位列仙班。”陈玄帆找到了一点前世和朋友网上吹水的乐趣,满嘴跑火车的顺嘴胡咧咧,反正就是说笑吹牛,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史大俊却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认同:“说的好,还是陈伙长有见识。” “哎,我说。要是安阳公主换成咱们饕餮军的将主,你又怎么说?”金少爷眼珠一转,踢了一下陈玄帆问道。 “什么怎么说?” “看上你了,你怎么说。” “那能怎么说?不同意呀,我是个有底线的人。” “……真的?要是他能将你的修为境界直接送上二品呢?” “那我也不同意。”陈玄帆还是摇头,他这躺着也能到,何必牺牲自己。 史大俊面露纠结之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行。” “……你刚才迟疑了,难道还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昂,想了,然后觉得不行。” “……”你狠,你是个狼灭。 陈玄帆嘿嘿笑着给了史大俊一个大拇指。 然后吃了口面条,想了想,又问史大俊道:“那若是有个绝世强者,男人长得英俊潇洒,每次都救你于危难,肯为你赴汤蹈火,对你呵护备至,江山权势,天材地宝,龙元凤血,都愿意捧到你面前,博君一笑。只是垂涎你的美色,对你一往情深,你又如何?” “这个……”史大俊有些迟疑。 “从了他。”曹胜毫不含糊的道,“他若不弃,我必不离!” “啥呀你就从了?问的是我们俊哥。俊哥,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和他好呀!”史大俊的兄弟廖海急了,咋地,抢我俊哥的相好?那能行吗? “可是……我这相貌,有美色可言吗?”史大俊的自我认知还是很清醒的。 他忍不住金少爷那边看,“金少爷,要是你遇上这样的人,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嗷。”然后被人踹了一脚。 “滚!” “你呢?”陈玄帆又贱嗖嗖的去撞霍山。 “不如何。”霍山冷脸回答。 “这么冷酷?那要是他为你而死,临死之前,想要你一吻,给不给?” “……” “……陈伙夫,你呢?” “我愿意呀。” “你的底线呢?” “底线嘛,这东西就得灵活一点。” 朱雀军的道姑和马双兴进甬道查勘,辛朔留在外面指挥军卒,他正要下令军卒退开一些戒备,就被迫听了这么一场“交心”的饭后闲谈。 不由的皱眉驻足。 想到某个伙夫之前,好像说要,对他,以身相许。 (▼皿▼メ) 第59章 惹队正生气,嘎嘎开心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丙字营甲字队军卒,都从山上退回到了之前驻守的水塘营地。 修整之后,等待命令。 “队正,怎么就让我们回来了?”没能继续捡尸,陈玄帆很是遗憾。 虽然现在是没有黑僵从里面跑出来了,可是保不齐等会儿还能有呢? 这一次吃臭豆腐吃到了过瘾,甚至都有些腻了。 但是储备粮嘛,完全可以放在储物袋里,等想吃了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又不会坏,更不可能浪费。 而且这臭豆腐的吃法也不是只有油炸一种,还可以做别的菜。 《炎黄玄功》的菜谱里,就有一道菜要用到“臭豆腐”。 不过其他的材料,陈玄帆到现在都还没见过。 所以,存一些,很有必要。 “你好意思问我?”刘一勇气的哼哼道,“人家甲字营的老卒在戒备,你们呢?在边上捡尸,我勉强算你们帮着处理了尸体。可是只呢?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油炸臭豆腐,大锅烧水煮的刀削面,吃的呼噜呼噜的,比猪精喝小米粥都响亮!” “……队正,你也吃了。”霍山装作路过,随口提醒道。 “两大碗。”熊正正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出两个粗壮的手指,在刘一勇面前晃荡,“还加了蒜末。” “爪子拿开!”刘一勇被气笑了,随手把大黑手给拍开,“你们这帮家伙,以后给我收敛点,尤其是当着校尉的面,给他点面子。别忘了,咱们粮食可吃完了,还指望校尉多给拨点呢。” “用不着担心了队正,我们这咸鱼都腌上了,回头就拿去淇县换粮食。”陈玄帆却想着,这事情不能总指望领导。 靠人就不如靠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万一上面用点粮食就把他们打发了,本该有的奖励没有了,那不是吃亏吃大了吗? 就不如自己把口粮给解决了。 多大点事儿。 “你别废话,老实的给我在营地里待着,那也不许去。”刘一勇现在觉得,陈玄帆以前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 太有必要了。 和甲字营的老刘聊过之后,他有些怀疑,陈玄帆之所以会这么谨慎,很可能是知道他自己的八字有问题。 有些人血里带风注定浪荡江湖。 有些人命格奇特天生招惹是非。 不能放他出去,这次来了两个校尉,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 别再惹事,将都尉招来。 “赶紧烧水,校尉给了我一些驱除阴煞的药包,你煮了给大家喝,再煮上一些泡澡。”刘一勇给陈玄帆安排了点活干。 省的他再闲得慌去琢磨别的。 “行。”陈玄帆点头答应。 刚突破到八品,正好泡完了澡打坐修炼。 修行这事儿吧,就和打游戏积累经验值,升级人物战力一样,有瘾。 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一帮大老爷们脱光了泡澡。 和阴煞鬼物妖魔战斗,最怕的就是沾染上阴煞和毒气。 若是没能及时拔出,被沾染到了内里,会丧命不说,还有可能直接沦落成鬼物。 猎妖军的军卒,都是踏入武道的修行者,勉强可以抵抗一般的侵蚀,不像普通人那般容易中招。 可还是肉体凡胎,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出征的猎妖军,都会携带一些驱除阴煞,和能解妖毒的的药粉和药包。 这些药材对于皮肉伤也有一定的作用,所以不必另外备下伤药。 补气丹就是最好的伤药。 武道九品外练,只要气血不衰竭,一般的皮肉伤都不会有点大碍。补充气血之后,很快就能养好。 伤的最重的几个,撒点药粉止住了血,再服下补气丹吃两顿好的,都能跟着大家一起下山来了。 “队正,这药包和药粉,怎么不给咱们呢?”陈玄帆煮好了水,端着药汤又跑来找刘一勇了。 他觉得这药包煮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微微有点苦,去腻正好。 多弄一点,以后吃大肉的时候来一碗,提神醒脑。 药粉他也尝了尝,和茶叶有点像。 有点大麦炒熟的香味,喝着很是香醇。 “……这他娘是药!”刘一勇怒道,“你连药都喝?” 大粪车从门口过,你要不要伸手指尝一尝咸淡啊? 那说不定真有可能是大酱呢! “我知道是药,你不是说没被阴煞伤到也能喝吗?”陈玄帆感觉很莫名,明明是刘一勇让他们都喝一点。 说是黑僵被太阳晒出了阴煞雾气,大家多多少少都吸入了一些。 尤其他和霍山等人,还有毛三苟四他们两个,都在地下墓室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不到内练巅峰,都得小心阴煞入了脏腑。 身为听人劝吃饱饭的好兵卒,他这才跟着喝了一碗药。 要不然,再嘴馋也不至于连药汤都不放过。 队正怎么了?队正就能冤枉人啊? 面对陈玄帆的不满,刘一勇只是哼了一声,“我让你也喝汤药,我让你尝药粉了吗?” “……啊,这倒是没有。” “那你尝了吗?” “……用手指沾了一点点。” “那就还是尝了,我冤枉你了吗?”刘一勇挺胸叉腰。 “……没有。”陈玄帆摇头。 “哼,那还有事儿吗?”刘队正哼了一声,很有威严的问道。 “有。”陈玄帆端起碗,把药汤一口气干了,把碗底朝着刘一勇晃了晃,咂嘴道,“队正,这煮药汤的药包,为什么咱们队没有?要不你去问问,领一点回来?味道不错的,你尝尝不?我给你也盛一碗。” 不装了,咱不装了。 就是喝着不错,你给再来点。 “……陈玄帆。”刘一勇也是拿他没辙了。 “昂?” “我去领药包和药粉,等会儿就去,你别在我面前晃荡了,我看到你头疼。” “怎么呢队正?我这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伤害到你了吗?” “滚!” “哈哈!” (*^▽^*) 惹队正生气,好快乐。 “伙长,队正的脸好红。”熊正正挨到陈玄帆身边小声的道,“他还在瞪你。” “红吧,我给气的。”陈玄帆咧嘴,“让他瞪呗,一个队正,该领的军需都不领齐全,气他都是轻的。” 药粉和药包都是出征的军卒必带的东西。 他们丙字营甲字队凭什么没有? 这不是欺负人吗? 刘一勇身为队正,就该去为手下的军卒讨回来! ……虽然他们是因为特殊原因,被放出来干活的,但是该发的福利,为什么不给发? 克扣咱们的东西,那能行吗? 别的也就算了,这种入口的东西,少一口也不行! 都叫饕餮军了,不护食怎么行? “咱们饕餮军,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熊正正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道。 “我玄帆叔说是,那就肯定是。嗝!”朱光喝完了一大碗药汤,打了个饱嗝。 “嗯,对。” “那个……”陈玄帆张嘴想解释一下,但是让他说自己刚才是在胡说八道,他又有点不愿意。 霍山说他:“陈伙长,教坏小孩子了。” “熊正正是小孩子?” “他还不到十七。” “……” “……” “行叭。”陈玄帆决定以后说话,尽量掐掉少儿不宜的部分。 不祸祸孩子了,洗狗去。 他转身把晒太阳的狗兄弟从草窝里弄出来,找了个水桶拎到灶房里,倒上煮出来的药汤,把狗放了进去。 小狗崽子也在墓室边上晃荡过,一起洗一洗,干净卫生。 “汪呜!”狗兄弟肚皮朝上的在桶里飘着,冲着陈玄帆叫。 “哟,咱阿黄还会仰泳呢?” “嗷呜!” “啧,真了不起。” …… 洗干净狗崽子,快速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然后回到灶台边上,挨着火堆坐下。 冬天冷,别给狗兄弟冻着了。 “陈玄帆!陈玄帆!”刘一勇的声音在外面喊他。 “这呢。”陈玄帆为了不让风进来,只将帐篷掀开一点,把头伸出了出去,“队正,找我?” “呐,药包和药粉。”刘一勇扔给他一个储物袋,呵呵笑道,“另外,还有个事儿,你不是想卖咸鱼吗?” “昂?” “明天就去杨柳镇卖了吧,顺便到镇上的柳家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第60章 杨柳镇上杨柳青 上峰有令,令下即出。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 霍山身后跟着曹胜卫东在前,金少爷带着劳荣华和劳富贵随后跟上,再之后是史大俊和廖山廖海三人,一群人赶往杨柳镇。 杨柳镇在淇县的另外一边,离着县城约莫有二三十里地。 从丙字营甲字队驻扎的营地过去,脚程快一点,半个多时辰就能到。 所以,队正刘一勇当即驳回了陈玄帆坐马车去的要求。 ……给牵来了十几匹马。 甲字营的军士骑过来的。 “太过分了!刘一勇太过分了!”陈玄帆带着一只狗兄弟,边上跟着熊正正,勉强也能算是一个众字队了。 他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慢慢腾腾不情不愿的远远跟在最后面,大声的嚷嚷道。 刘一勇明知道他不会骑马,非得让他们骑马过去。 想不去还不行,校尉辛朔点名让他去,去干什么?卖咸鱼?咸鱼才腌上不到三天,卖个屁呀! 老子就是个伙夫!烧烧饭做做菜舒舒服服的在营地里待着不好吗? 非得给折腾出来,让走一趟杨柳镇。 去就去,去也行,咱走着去不行吗? 跑快一点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不过是柳家家宅不宁,疑似有妖魔作祟罢了。 好几天了也没有人受伤,八成又是豪富之家做了龌龊事,心里有鬼就疑心生暗鬼了。 “是有些过分了。”史大俊故意绕着他转了一圈,哈哈大笑道,“怎么能让我们陈伙长趴在马背上呢?我说要不陈伙夫你就和阿黄一般,在马脖子上挂个布袋子,蹲里面正好!哈哈!” “汪呜!”被有一个布袋子挂在马脖子上,只露出一颗狗头的蛋黄,听到自己的名字,冲着史大俊大声的打了声招呼。 头上的狗毛被吹的刺棱起来,瞧着和它的主人很是相像。 “史大俊,你这家伙给我等着。”陈玄帆抱着马脖子,为了不让自己从马上掉下去,竭尽了全力,对史大俊这副嘲笑人的嘴脸十分不满。 “等我从马上下来,我锤死你。” “哎呀,陈伙夫,别生气呀。”史大俊见陈玄帆急了,赶紧往回找补,“这骑马其实不难。这都是军中骏马,受过驯服的,早已通了灵性。你试着驾驭它,伤不着你。你看看,你这么一直抱着它的脖子,它都没生气,脾气好得很。” “是吗?”陈玄帆小心的直起了一点腰,慢慢的坐直了身体。 身下的马儿的确听话,平稳的小跑前进,让他心里安稳了些。 然而,他忘记了,马是好马,身边可不都是好人。 “嘿嘿!”史大俊坏笑了一声,拉马靠近过来,冲着陈玄帆的马腚就是一巴掌。 “啪!”结结实实拍在马腚上。 “咴咴!”马被打的一愣,然后顿时抬高马蹄,加速。 “卧槽你大爷!”陈玄帆破口大骂! “汪呜!” “哈哈哈!陈伙夫,对不住了。就你这速度到杨柳镇,比走的还慢!兄弟们还想早去早回呢!”史大俊催马追赶过来,大笑着朝着陈玄帆说道。 “你大爷的!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陈玄帆那个气呀,气的想要问候史大俊的族谱。 可惜在马背上影响了发挥,一心想让马儿停下来,回头再去把史大俊狠揍一顿。 这多危险呐! 幸好他有些修为在身上,牢牢的用双腿夹住马背,手上死死的拉着缰绳,才没被甩下去。 可这怎么越拉缰绳,马儿跑的越快了? “娘的,这马怎么越拉缰绳越跑?”陈玄帆气急败坏的骂道。 史大俊和金少爷一阵的大笑,就是没人告诉他,骑在马背上拉缰绳,手上一松一紧的,是在催马而不是让马儿停下。 估计这会儿陈玄帆骑着的马儿,心里想的都是,呦呵,主人这是嫌我跑的慢了? 那咱跑快点? 从霍山身边跑过的时候,霍山伸手想帮他一把,不过见陈玄帆似乎没有危险的样子,就又把手收回去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来查案,大家心里都难免有些激动和期待,都想快点到地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恨不得是一到,便能目光如炬的看出蛛丝马迹,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能在路上少耽误点时间自然最好。 只好让陈伙夫牺牲一下了。 陈玄帆要是这会儿能停下来,一定会骂上一通你大爷的。 让他们把族谱掏出来骂个痛快。 再掏出勺哥,敲死这帮大孙子。 …… 可是到杨柳镇的时候,狂奔二十里地的陈玄帆已经脱离了愤怒,进入了愤怒过去之后的贤者时间。 终于在镇子前的一株粗大的柳树边上下停了下来,他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只是叉腰骂了一句:“老子给你们记账上!” 然后就赶紧把颠簸的小舌头都吐出来的狗兄弟,从布袋里抱出来,给喂了点清水。 又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点自己蒸的小馒头,给塞嘴里一颗。 小丑狗很好哄,嚼的“嘎吱嘎吱”的欢快,将之前受的罪忘在了脑后。 陈玄帆看它吃的香,也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 棋子大小的小馒头,是用墓室里恶鬼贡献的香麦粉,掺了点面粉蒸了又用灶台烘烤了一下,酥脆香甜,比肉都香。 阿黄爱吃的很,比吃烘干的肉条都喜欢。 说来陈玄帆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只小丑狗虽然什么都吃,嘴馋的很吃的又多,但似乎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而且相处下来,他还发现狗兄弟在趋吉避凶方面,也格外的有天赋。 难道真是只来历不凡的神犬? 尤其是再一看这狗的长相,就更觉得有可能了。 阿黄的爹或者娘要是也丑成这样,都还能生下崽子延续血脉,那肯定得是实力非凡吧? “吃啥呢陈伙夫?给我也来一口。”霍山等人也勒住了马,史大俊没皮没脸的冲着陈玄帆伸出了大爪子。 “你在想屁吃。”陈玄帆瞥了他一眼,往嘴里丢了颗小馒头,“给我道歉,快点!” “本大爷错了!陈伙夫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史大俊能屈能伸,爪子越伸越长。 “哼,这还差不多。”陈玄帆也不跟他计较,随手往他手里放了几颗小馒头,然后又从储物袋里掏了一把出来,给兄弟们都分了一点,边吃边道:“你们觉不觉得这镇子有些奇怪呀?” “嗯,寒冬落雪,万物凋零。这里的柳树却枝繁叶茂,虽然现在叶子有些枯黄,但看着似乎是刚枯萎没多久。” “进去看看。” “好。” 第61章 是有反常即为妖 杨柳镇上,只要是有水的地方,都种着柳树。 垂柳依依,犹如江南。 若是春日里头来,春风拂面,临水照花,纷纷扬扬绿丝绦,也该是一番好景色。 只是此时是冬日里。 还有前几日落下的残雪不曾化完,露出黄褐色的泥土和枯草。 倒显得还有些绿意的杨柳枝头上,有几分诡异。 是有反常即为妖,陈玄帆和霍山等人都打起了几分精神,心里有了几分的戒备。 只是进了镇子之后,越走越觉得是想多了。 杨柳镇是个大镇,虽然今日不是逢集之日,街面上的行人百姓也有不少。 临街的铺面小摊,也都照常做着生意。 没有一丝的异样。 倒是他们一行人,当先一个穿着华服锦衣的贵公子,其余的都是以身戎衣的打扮,牵着马提着刀,惹得不少人避之不及。 显然是怕冲撞了他们会有麻烦。 “山爷,陈伙夫,金少爷,我们是不是想多了?”史大俊沉不住的问道,“这镇子看着不像是闹妖魔的样子。” “谁跟你说着里闹妖魔了?”陈玄帆抱着狗兄弟,笑道,“你忘了,来的时候队正怎么说的了?” “没忘呀。”史大俊道,“队正说杨柳镇可能有妖魔,让咱们来探查。” “都说了是探查,那有没有还不一定呢。”陈玄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紧张。 “刚才说的让有所戒备是?”史大俊不解。 “有所戒备是让你多加小心,多长个心眼,不是让你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金少爷踢了他一下,皱眉道,“赶紧把刀收起来,你这样我们想找人问路都没人敢理。” 他们要问路去找柳家。 柳家是杨柳镇上最大的一个家族。 据说杨柳镇的这个名字,就是因柳家而起。 先有柳家后有的杨柳镇。 出发之前,刘一勇告诉陈玄帆他们,到了杨柳镇就直接去柳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探查清楚了,能料理了就给料理干净。 料理不了的,就赶紧回来上报。 若是柳家自己人的争斗,那就敲上一笔钱,让他们知道,胡乱给猎妖军添麻烦,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一笔辛苦钱,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 这事儿说起来,会落到丙字营甲字队头上,是因为上面派来来查这事儿的人,就是到将军坟的那位朱雀军道姑。 事有轻重缓急,她得到消息就先赶往了将军坟。不过柳家这边也不好不管,毕竟是一镇大户,他们家也有姻亲在汲郡的玄武卫当差。 于是就告知了两个校尉辛朔和马双兴,让他派几个人过来探查一番,算是有个交代。 辛朔还没想好该派谁来,去要药草药粉的刘一勇,就一头撞了个正着。 这不就巧了吗? 丙字营甲字队的人正好合适跑一趟。 霍山和金少爷等人,是刘一勇安排的,陈玄帆这倒霉蛋是辛朔硬加上的。 其中是否参杂私人恩怨不得而知。 最惨的是熊正正,他是捎带上的。 两个倒霉蛋,辛朔想到了一个就想到了另外一个。 干脆一起去,人多了热闹。 陈玄帆大概是想到了,所以刚一进镇子,他就掏钱给熊正正买了两个肉饼,哄孩子高兴。 …… 要说找大户这事儿,陈玄帆有经验,听到要找人问路就是一摆手,直接道:“不用问,跟我走就行。” “陈伙夫,你到过柳家?” “没有。不过有人说过,在小地方找大户,就往热闹的地方去,找最大个的宅子肯定没错。” 没过多久,他们在镇子靠东的的一栋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柳宅。 “到了。”陈玄帆哈哈一笑,“正正,上前叫门。” “好嘞!”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霍山:“霍兄,按咱们商量好的来。” “嗯。”霍山点点头,示意他明白。 …… 将腰牌一亮,在柳家下人慌乱的通报中,直接闯了进去,大摇大摆威风八面的坐在了主宅厅堂之内。 黑瘦的柳老爷这才有些慌乱的出来迎客,并让人上茶。 “柳老爷,别忙了,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要惊动咱们猎妖军?”不等他坐下,霍山就嘴角挂着笑,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只有他和金少爷坐着,其他人都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而且他从头到尾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任凭柳老爷说什么他都不搭腔了,只等着听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的做派也让柳老爷摸不清底细,迟疑之下,就拿眼睛不断的去看边上的金少爷,似乎想从两位军爷这里,找一位好说话的,先摸摸情况。 可是谁知,金少爷比霍山还冷漠,眼皮都不抬的冷哼道:“柳老爷,咱们没功夫在你这消磨。将府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将涉案的人叫来,问完了我们好知道去何处探查。” 柳老爷一看这样,只好让人去把儿子叫了过来。 “爹呀!孩儿正忙着,你……” 过了好一会儿,痴肥的柳公子才不情不愿的进来,皱着眉不七不八的往那一站,也不说给他爹行个礼,就这么不耐烦的喊了一声。 听得出来还想要接着抱怨。 “丰儿,猎妖军的军爷们在前,不得放肆。”柳老爷也担心儿子说出些混账话,赶紧截住他的话茬说道,然后又瞪了他一眼,提醒儿子注意场合。 “还不快给军爷们见礼!” 这位柳公子这才把脸转向霍山等人,敷衍的抱拳拱手,喊了一声:“学生柳丰见过几位军爷。” 随后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端着上等的白瓷茶碗。 嘴角似是噙着几分笑意,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 眼波流转,眉目如画。 他看的愣住了,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再往后一看,还看到一个抱狗的,一张脸也是长得十分出彩。 竟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哈哈大笑道:“爹呀,这几位军爷长得好生俊俏,不会是骗子吧?我看他们不像是军卒,倒比相州南巷子象姑馆里的狡童长得还好几分。” “混账东西!别胡说!”柳老爷脸色就是一变,赶紧呵斥道。 “啊呀,象姑馆?柳少爷去的地方不少呀,连男妓青楼这等地方都知道。”史大俊看热闹不嫌事大,见金少爷竟然没发飙,就知道他大概是不知道象姑馆是什么地方,于是大声的嚷嚷道。 “你敢辱我,找死!”金少爷的脸顿时难看的吓人,手中刀出来,朝着柳丰的胸口就砍了过去。 “啊!”柳丰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眼前的金少爷,突然起身从腰间抽出长刀,提刀在手,一刀刺进了他的心窝。 不禁连滚带爬的躲了过去。 “丰儿!”柳老爷疯了般的扑过去将儿子挡在了身后,怒视着金少爷道,“这我军爷,不过是一句戏言,你难道要杀人吗?” “戏言?柳老爷,相州金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你柳家能随意欺辱的。”霍山起身,按住了还要动手的金少爷,盯着柳老爷道,“此事,怕是不能过去。只是我等是为公事而来,那便先办公事,私人恩怨,容后再说。” “金家?这位少爷是?”柳老爷怔住。 金少爷却不再理会他,回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柳老爷,你既然将儿子唤上来,那便是家中发生之事和他有关了?”霍山背着手看着柳老爷和他身后的柳少爷问道。 “啊?是是。便是我儿遇到那鬼物。”柳老爷像是如梦方醒,赶紧点头说道。 “鬼物?” “正是,那鬼物就在我家祠堂边的大柳树之下。” 陈玄帆微微眯起了眼睛,和霍山隐蔽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然后他轻轻拍了一下金少爷的肩膀。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我们去祠堂。”金少爷冷声呵斥道。 他一说话,柳家父子就是一哆嗦,不敢多言,唯唯应诺。 第62章 小女柳柔柔 祖祠边上的大柳树,有三人合围那么粗。 前段时间被雷劈了,现在只剩下一半烧焦的树干。 “几位军爷,我家这棵柳树,自我柳家迁居到此,便由先祖种下,于今已有快五百年了。”柳老爷颇为感慨的说道。 都快五百年了?那猴儿可是快出来了。 陈玄帆听到耳里,脑海里不知怎么就飘过了这么一句。 五百年的柳树,那可很难得了。 都该生了灵性,能修成妖怪了。 自来草木之物,种在凡尘俗世,难过百年。 或是毁于人,或是毁于己。 种在深山老林里,无人打扰之下,倒是能活的长久。 在这种人气旺盛的地方,除非是和此地灵脉相连,或是和人气勾连,否则十年一劫,又能逃过几个劫? 此地的这一棵老柳树,生长了快五百年,之前能树干粗大,枝叶茂盛,看来很可能就是和柳家的兴旺人气,有了呼应。 柳老爷又说,之前凡有微风吹过,便会柳条轻摆叶子婆娑,声音十分好听,引来鸟雀在其上鸣叫跳跃,好似在歌舞一般。 镇子上的耆老们都认为这是异象吉兆,便将镇子名取做了杨柳镇。 至今也有百多年了。 只是可惜这树,却在前不久被一道天雷劈中,如今只能看到一个烧毁的半截树墩了。 柳老爷在感叹,陈玄帆却心生好奇,走了过去想要看一看。 他还掏出了自己的菜刀和大黑锅。 看到他的动作,霍山和金少爷心领神会的,挡住了柳家父子的视线。 史大俊也是眉眼通透的人,带着廖山廖海咋咋呼呼的跑到祠堂门口,一顿的赞叹。 霍山顺势就让柳家父子带着他们去祠堂里看一看。 只留下陈玄帆和熊正正两人在柳树边上。 “好吃的?”熊正正用身体挡住陈玄帆,小声的问道。 “不一定是吃的。”陈玄帆摇头。 但里头肯定有东西。 就刚才到现在,他怀里的小丑狗,一双小眼睛就盯着这半人高的树墩子看。 所以陈玄帆觉得,里面应该有东西。 柳木是能辟邪的。 柳树若是树龄过了百年以上,便有可能结出一断百年桃木芯。被雷击中之下,变成雷击桃木芯。 取来稍作打磨雕琢,便是一件克制妖邪的好东西。 做成雕刻挂件,恐怕也值个上百两。 若是念头更久,就更值钱了。 百姓们对活了这么多年又招了雷劈的柳树,都是心存敬畏不敢靠近,这又是在柳家的祠堂里面,想来还没有人来过。 而且此地也没有其他修行中人路过,所以这柳木芯要是有,就应该还在。 可是,柳树芯是长在树干里,怎么找? 用手伸进去摸了摸,摸了一手的黑灰。 陈玄帆一咬牙,把菜刀举了起来。 弓步下劈,老祖宗三刀,专劈要害。 柳木芯肯定是柳树的要害,没毛病。 刀锋朝着树墩朝向天空的缝隙里,落了下去。 “嘭!”的一声,将柳树切开了一口子。 “咔咔”两声,柳树的树干直接裂开了。 这动静不小,惊动了里头的柳老爷和他的儿子,两人慌忙跑了出来,一脸的紧张之色。 当看到陈玄帆在干什么时候,更是直接就惊叫道:“天爷爷呀!军爷!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怎么把我家柳树给劈了!” 大叫着就要来阻止。 却被史大俊一把抓住了胳膊,笑道: “哎,柳老爷,什么叫劈了你家柳树?这明明是个树墩子。而且雷击而毁的柳树,说不定都成妖怪了。我们伙长就想看看里头有没有藏着古怪。” “就是。”陈玄帆趁机将摸到的一块,温热的木头,放进了怀里的狗兄弟毛里,笑道,“你不是说这里有鬼物吗?我们可不得好好查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落下。” “可是,这……”柳老爷还要再说,金少爷就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道:“你说那鬼物在大柳树之下,难道这柳树便不能动了吗?若是这样,是你有意包庇那鬼物吗?” “不敢!不敢!”柳老爷赶紧摆手。 “树干之上没有线索。如此说来,我们要将这柳树挖出来,看看树下吗?”霍山道。 “各位军爷,这毕竟是我家祠堂,柳树也是……”柳老爷有些不愿,这时候,祠堂院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伯父,依柔儿所见,便让军爷们将柳树刨了根也好。它庇佑我柳家数百年,如今已没了生机,便让它入土为安罢。” 随着话音,一位年不过二八,身穿鹅黄襦裙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到了柳老爷身边,扶住了他的胳膊劝道。 “这位姑娘是?”陈玄帆扛着黑锅,用菜刀指了下小姑娘问道。 可以说是非常的没有礼貌。 “柔柔是我族中的孤女。” “小女柳柔柔,因父母双双亡故,暂时借住在柳伯父家中,见过几位军爷。” 第63章 都闪开,让我先砍一刀 柳柔柔容貌不算极美,有着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柳眉之下是一双水灵灵的凤眼。 琼鼻小嘴,头发浓密乌黑,带着一根玉簪,看上应是及笄年华。 只是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有几分的不舒服。 当然,这个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感觉,只有陈玄帆才有。 其他诸如史大俊等人,都只觉得这位孤女柳小姐,姿容秀美,小家碧玉,我见犹怜。 就连金少爷都觉得陈玄帆这是有些想的多了。 虽然霍山没有发表意见,但是陈玄帆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认同。 因为柳柔柔是和兄长一起投奔的柳老爷,而且是去年就住进了柳宅。 柳树被雷劈不过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两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何况,在对方出现的时候,刘一勇给的能够探查妖魔邪气的定邪盘没有任何的反应。 所以,陈玄帆的感觉十分的无端,毫无根据且很难让人信服。 尤其对方身材瘦弱腰肢纤细,即便穿着袄裙披着兔毛的披风,还是能看出几分弱柳扶风的娇怯,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爱。 何况,这会儿刮起了寒风,见他们在祠堂这边刨柳树的树根,对方还带着丫鬟,给他们送来了驱寒的参茶和点心。 陈玄帆等人不想静等晚上鬼物出来,再将其消灭,那样太被动了。 他们决定先将柳树进行“刨根问底”。 “啧,你们这帮没有看过《西游记》和《聊斋》的家伙,就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陈玄帆抱着狗兄弟,对着这几个被美色迷了心窍的兄弟们,发出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叹。 “哐哐”用锄头刨土的廖山,就嘿嘿的笑道:“陈伙长,要说妖怪都喜欢变成美人骗人,我也听人说过。可她们骗的都是一身文华灵气的书生,骗我们这些丘八可不多见。要是真有哇,我倒是想尝尝,和貌美的女妖魔颠鸾倒凤是个什么滋味!” 廖海也跟着嘎嘎乐,可见两兄弟之前就讨论过此类的话题。 而且就跑偏程度而言,只能往下流,不可能往上走。 “你们两个的这种想法就是愚蠢!龌龊!还颠鸾倒凤?想屁吃呢?”陈玄帆没好气的无情戳穿了他们的白日梦。 还真当自己是唐僧了,好看的女妖精抢着嫁给你。 做什么美梦呢。 什么妖怪只挑选一身灵气的书生?你们以为妖怪骗人,就是为了挑夫婿吗? 又不是所有的妖魔都能修炼到渡劫,需要借助满身文华青气的书生渡劫难。 那些修为高深的妖魔当然看不上普通人,但凡看上了也不是为了渡劫,而是为了吃血食! 妖魔对血肉的渴望,来自于对力量的追求。 对于人来说,修行的捷径是修炼妖法邪术。 对妖魔来说,吃血食,就是修行增加法力的捷径。 因为大部分妖魔和武道中人的修行路子是一样的,需要充足的血气。 不过话说回来,修为高的妖魔也犯不着用骗术,直接就给吃了。 所以会来骗凡人的妖魔,就是看上了你们的一身血肉,却又没有实力,才出此下策。 对于他们来说,吃人有灵气的书生当然好,吃不到的话,吃点血气旺盛的丘八也行。 人家不挑食。 上赶着被骗的下场,就是沦为妖魔口中的血食! 被人给嚼碎了吞下去! 陈玄帆抱着狗,绕着挖柳树根的施工现场,好一顿的输出。 面对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告,史大俊等人的回应是一阵的挤眉弄眼。 外加一些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联想。 “哎?你们说陈伙夫是不是看上柔柔姑娘了?在这跟我们胡说八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离她远点?”劳富贵凑过来,笑嘻嘻的和史大俊等人咬耳朵。 “我看着像。”廖山点头赞同。 陈玄帆离得远,没听见,还在激情输出:“还有,我听人说过,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会骗人,你们可长点心吧,听到没有?” “听到了。”劳富贵大声的回道,然后转回头就对廖山廖海挤眼睛。“哎哎听到没有,他夸人家姑娘美呢,还说不是看上人家了?” “别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史大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大俊,你点头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很有道理?”陈玄帆转过身刚好看到史大俊在点头,立刻高兴的走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还是你懂我,你是不是也觉得柳小姐有些奇怪?” “嗯嗯。”史大俊打量着他,装作符合的点了点头,“是有一点。” “对吧,”陈玄帆更兴奋了,拍打着他的肩膀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位柳小姐的下巴有些太尖了,眼睛有些太大了,显得有些怪异?” “昂?嗯!”史大俊眨了眨眼睛,心说,你都观察的这么仔细了,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陈玄帆对此一无所觉,他沉浸在有了同盟的自信中。 刚好这时候,他看到去祠堂里给金少爷和霍山送参汤的柳柔柔,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赶紧拍了一下史大俊的肩膀,道:“我去拦住她套话,你再仔细的观察观察,看能不能看出更多的异样来。” “……行!你去吧。”史大俊郑重的点头。 好兄弟,尽管去勇敢的追求你爱慕的少女,兄弟我就当好你的借口,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 “这位军爷,拦住小女子,是有事儿?”柳柔柔低头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面前挡住去路的男子,轻声的问道。 “啊!我,我那个,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姑娘,认不认识这个?”陈玄帆把之前想好的话咽了回去,转而从狗兄弟屁股底下,掏出了之前他砍出来的那块木头。 手掌大小的红色的柳木,比一般的桃木颜色还要深一些。 在寒冷的冬天,入手有温热的感觉。到了夏天,就应该是微微带着凉意了。 霍山看过了,这是块最少四百多年的雷击柳木,已经完全的玉化。 若是雕成摆件细心蕴养,说不定能成为一块灵物。 还可以在上面雕刻一些灵阵符咒,能庇护主人护身养神,驱邪避易。 到时候卖给权贵之人,上千两银子也有人抢着要。 只是这能在柳树芯上,雕刻符文的大家不好找,工费更是不低。 陈玄帆就打算自己收着了。等之后雕成狗牌,给狗兄弟戴脖子上。 现在掏出来给这位柳小姐看,是因为他察觉到,对方刚才看自己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陈玄帆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修行之后,他的五感和直觉都变得十分敏锐,尤其是在特别留意的情况下,一些小细节就像是在眼前被放大了一般。 他不仅是修行武道,同样也是练气士。已经灵气入体修出了法力,自然对一些阴邪之物会有所排斥。 而且,柳小姐的行为很不符合逻辑。 根据他的经验,一般的小姑娘看到他,视线都会在他脸上停留数秒。 不是自吹自擂,作为一个帅而自知的人,异性相吸的定律之下,这算是一种本能。 可是柳小姐没有。 她瞥了一眼,就垂下了头,甚至没有偷看。 更离谱的是,他胸前的狗兄弟也在呲着牙,顶着一张丑脸,用一双小眼睛看着她。 这个女人,无视他英俊的脸庞还可以用羞涩来解释,无视自己狗兄弟的尊荣,就有些过分了。 竟然对一只丑小狗的丑无动于衷。 有着正常审美的人类,根本做不到。 这女子肯定有问题。 再加上之前,陈玄帆见到她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只要故事背景中有妖魔鬼怪的世界,凡是这种全家都死了,自己还活的好好的人,不是命里犯煞就是本身有古怪。 即便这位柳小姐有一个所谓相依为命的哥哥,也难以打消他的怀疑。 何况这位长相不算绝美的柳家孤女,却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不是看。 而是在瞟。 乡野之间,少女天真烂漫,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陌生男子也必然是羞怯躲避,不会大胆看人。 想躲开的,是男子注视的眼神。 而这位柳小姐,却是在拿眼神看着别人,打在了对方脸上,直到两人眼神碰上之后才躲开。 若是只对着一个人这样,倒是情有可原。 喜欢,爱慕,看上了,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所以有个词叫看对眼。 可她看谁都是这般。 那就另当别论了。 像是……在学人呢,不过没全学会。 而且,她出现的也太巧了。 刚说到刨柳树,对方就出现了。 不过她没拦着砍柳树,反而是有些希望自己等人将柳树砍了,这有些奇怪。 说不通。 陈玄帆问完之后,就嘴角含笑的等着,暗中观察着柳小姐的反应,期待她的回复。 “军爷手中这是一块桃木吗?小女子对木材不甚了解,认不出来。”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视下,柳小姐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道。 “不认识呀?那没事。这是从那棵柳树上砍下来的,我看着有些意思,就想雕刻成块牌子,给我怀里的小狗当狗牌。”陈玄帆一笑,回身指了一下身后的柳树,又指了指怀里的狗崽子,说道,“我看小姐斗篷上的柳叶不错,想跟小姐要个花样子。牌子上就雕成柳枝柳叶缠绕的摸样,也应景。” “汪呜~”蛋黄叫了一声。给了柳小姐一个地包天的小狗呲牙笑。 狗牌,它的。 “……我,小女子回去找找,稍后给军爷送来。”柳小姐捏着手帕,瞥了一眼陈玄帆和他怀里的狗兄弟,低声应道。 “那多谢小姐了。对了,这天冷,我看小姐身体弱,也不用亲自送来了。”陈玄帆一副善解人意的摸样,笑道,“让你兄长送来便是,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跟他讨教。不瞒你说,别看我这样,咱也是正经读过十几年书的读书人呢。” “是,小女子知道了。”柳小姐娇滴滴的应了,带着小丫鬟离开。 她刚走出去没多远,霍山和金少爷就一起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玄帆,你还是怀疑柳小姐有古怪?”霍山眉头微皱的问道。 “嗯呢,而且越来越肯定了。”陈玄帆把柳木芯朝着霍山晃了晃,笑呵呵的道,“你们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金少爷摇头。 说着将定邪盘,往陈玄帆面前一递,说道:“罗盘毫无反应。” “毫无反应?”陈玄帆却是一挑眉,“不对吧?我记得这定邪盘不仅能探查邪魔之气,对天地灵气也能有所感应。” 人族将自己为天地主角,在修行界中将世间所有能用于修行的力量,也就是元气,划分出善恶。 善者,于己有用,有利。 恶者,于己有害,有弊。 前者,被称为灵气,福气。清福正气,天地灵气。 后者,被称为阴气,祟气。凶恶戾气,阴邪之气。 妖魔邪祟和阴气,互为鱼水。阴气滋生妖魔,妖魔作恶也会滋生更多的阴气。 对于人族来说,清福正气和阴邪戾气,此消彼长。 所以人族王朝昌盛之时,便会不遗余力的打杀妖鬼邪物,也会鼓励人们行善积德,蕴养清福正气。 清福正气在凡人眼中又叫气运。 镇压凝聚气运的地方,就是祖坟,祠堂,和学堂。 祖宗牌位坐在的祠堂,也是家族气运所在的显现之一。 “柳家几百年的积攒,祠堂里清福之气不说浓郁,也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吧?”陈玄帆挑眉,“若是作恶多端,那也该有阴煞笼罩。” 无论是哪一种,罗盘都不该一动不动。 霍山和金少爷闻言都是一愣,他们没想那么多,因为柳家是说在祠堂前的柳树下遇到了鬼物,就一心只想着查鬼物邪魔,却忽略了这一点。 互相看了一眼,霍山道:“我可以确定,罗盘在祠堂之内,的确没有动静。” “再去看看。”陈玄帆提议道,“这太古怪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刚到中午,还有时间。 就在三人正要抬腿往祠堂里走的是,挖柳树根的史大俊,突然叫嚷了起来。 “伙长!山爷!金少爷!快过来!我们挖到个大家伙!” “走,去看看。”几人当即转回身,向着柳树跑过去。 到了近前一看,史大俊他们几个虽然说说笑笑的,但干活着实卖力气,这柳树底下已经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方圆得有两三米。 坑里面露出了一条…… “蛇?这么大?”陈玄帆吓了一跳。 这条蛇才露出了一截,蛇躯比水桶还粗。 只在电影里见过特效,陡然看到真的,密密麻麻的鳞片,还是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别靠太近,先补刀!”见霍山走进,陈玄帆赶紧提醒道。 “不用了吧?这柳树根都把这条蛇扎穿了。”金少爷看的仔细,见蛇不止是被柳树根缠住了,有几根藤蔓一般的树根,还是从蛇身上穿过去的,于是说道。 “小心使得万年船。”陈玄帆道,“让我先砍一刀,安心!” 说着他抽出了菜刀,一跃而下,一刀砍在蛇的七寸之上。 然后手一身,黑锅一翻,扣在了蛇身之上。 这就叫贼不……不是,是有没有的先砍一刀,扣一扣。 第64章 柳家供奉柳仙 “山爷,陈伙长,我们都查过了,柳柔柔和她兄长柳沅,的确是柳老爷的同族子侄。家就住在杨柳镇的边上。几年前父母亡故,守孝期满了之后,就被接到了柳宅住着。” 临近中午,出去打探消息的卫东和曹胜,将陈玄帆让他们查探的消息带了回来。 而此时柳家祠堂的院子里,已经烧起了一大锅热水。 柳树坑底下的大蛇,也被拖了出来,放了血脱了皮放在草垫子上,陈玄帆正在忙着对其开膛破肚,庖丁解蛇。 由于砍一刀后扣一扣,小帅锅没有进到货,所以陈伙夫很生气。 决定把整条蛇都吃掉。 蛇羹,蛇汤,烤蛇,这么大的一条蟒蛇,足够把这些吃法都来一遍了。 虽然大蛇看着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不过因为是冬天,地面又都被冻实了,这蛇妖看起来就像是刚死的。 不仅肉很新鲜,就连血都还是能流动的。 这不仅是因为天冷,还因为这条蛇成了妖怪,身躯之内有阴气。 牲畜成了妖兽,身上的气血被阴气滋养,死后会多年不腐。 现在不过才死了几天,尚且新鲜的很,不用担心吃出问题。 再说了,都用小帅锅煮过了,怕什么? 吃不死,那就吃。 蛇肉可是很补的。 “被接到柳宅可有原因吗?总不会只要是孤寡之人,都能被柳老爷接到宅子里来,看他那样也不像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陈玄帆一刀将蛇头剁了下来,提在手里回身问曹胜和卫东。 卫东点头道:“的确如此。听闻柳老爷有意将柳柔柔送去相州,以备明年的宫廷采选。而柳沅则是有几分才学,将要被柳家举荐为俊才,明年赴相州考乡试。” 大唐每隔几年便会遴选良家女子入宫廷,或者是为皇帝、皇太子和诸王选妃,或者为宫中女官,更多的则会在皇宫之中蹉跎一生。 当然,是否参选对于女子来说,也不是她们能够左右的。 有些是为了父兄的前程,有些是自恃美貌,因而不甘于平凡,总有前赴后继者。 采选入宫的女子,若是容貌足够美丽,嫁过人或者出身不是良家,甚至是贱籍娼妓也无妨,多得是人可以帮着想办法,弄出一个好出身来。 老李家就这点好,对貌美的女子,胸怀格外宽广。 所以,柳柔柔这样的孤女身世,在大唐远远算不上是缺点,由本族的叔伯送去参加采选,以她的容貌体态,入宫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至于之后那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而柳沅的俊才身份,以柳家在杨柳镇的势力,也不成问题。 在大唐,科考的起点是童生,童生到郡城院试考中秀才,接着是州府乡试考中举人,再去京城春闱考中后便是贡士和进士。 但对读书人来说,却还有另外一条路,能够绕过童生试和院试,直接参与州城考取举人的乡试。 那就是被县中大户推举为俊才。 县内耆老举俊才,等同于有了秀才身份,可直接入郡城州府,与所有秀才一起参加乡试。乡试若中,便可在当年的十月入长安,参加吏部的身份审核。若无问题,便可参与第二年四月的春闱。 秀才和俊才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秀才一旦考中,便可一直参加乡试,直到考中或者放弃。 而俊才则是需要每三年推举一次,俊才身份只在当年参加乡试的时候有效。 若是考不中,三年以后想要再考,就得回去再被推举一次,或是去考童生和秀才。 算是朝廷给地方大户们的一个优待。 反正在地方上,县城之内,大户们也有的是办法,将自己的亲近之人塞进童生队伍里。与其让他们在县城之内倾轧清贫出身的读书人,倒不如直接给他们机会,到郡城中争举人。 大唐的生员中,获取举人功名后是有优待的,秀才可没有。 都聚集在郡城之内,朝廷的控制力还能强上一些。 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不过是折中罢了。 “嗯,原来还是无利不起早。”陈玄帆将蛇头拿着挂在边上的柳树的大树墩子上,然后抄起菜刀开始掏藏毒的囊袋。 大柳树的根扎的足够深,被挖出来一多半都没有倒。 上面还挂着从蛇妖身上扒下来的皮,绕了几圈还有一些堆在地上。 卫东道:“就是如此,柳老爷是出了名的会算计。” “嗯,杨柳镇的百姓都说柳老爷这次是捡到宝了。”曹胜也是点头道,“自家的儿子不争气,有这么一双侄子侄女,以后家族不愁不兴旺。” 陈玄帆点点头,又问道:“还有没有问到别的消息?” “没有,这里的人对柳老爷家的事情都是不敢多说,我们打听到的这些无关紧要的,还是花了钱找闲汉才问到的。” “那去歇着吧,等会儿吃蛇肉。”陈玄帆摆摆手,让两人去边上等着,又将和两人一起回来,这会儿正帮忙收拾蛇肉的熊正正叫了过来,问道,“正正,怎么样?他们两个走了以后,你跟在后面有没有听到那些百姓议论什么?” “听到了一些。”熊正正甩了甩手,皱眉想了想,说道,“有的说柳沅自小不爱说话,父母死了却开了窍,会读诗书了。有个大娘还说柳柔柔长得不行,参选也是白搭。然后就有人嫌弃她是睁着眼说瞎话,要不就是很久没见到柳小姐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柳小姐现在也是越长越美,尤其是最近,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乍一看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说完摇摇头粗声道:“那些人也是奇怪,卫东曹胜问的时候不肯说,他们走了却聊得欢实。” “要是他们不聊,我还让你跟在后面偷听什么?”陈玄帆笑道。 在安阳县待得那段时间,他对百姓们的一些言行也算有些了解。 面对官府的询问,那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都怕惹上麻烦。 可是等问话的人一走,凑在一起就是一个无话不说。 平常也没有别的消遣,传闲话聊家长里短就是最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 七大姑八大姨,远到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流言,近到昨天谁家吃了肉和鱼,就没有他们聊不到的。 只要人够多,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曹胜和卫东穿着戎衣在前面问,熊正正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坠在后面等他们走了偷听议论。 他长得虽然高大却一脸的憨厚,是最不会引起警觉的模样。 在进入杨柳镇之前,陈玄帆和霍山等人就商量好了。 杨柳镇里柳家一家独大,这种坐地户最难对付,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笑脸迎人,以柔克刚,然后再加上一些糊弄,让你只能查到他想让你查到的东西。 如果他们有心隐藏,想在一两天内查到东西,估计会很难,还容易一不小心就被安排了。 其实要说起来,报案的是柳家,猎妖军下来查也是为了安抚柳家,只要查清楚缘由,或者按照柳家所想的,帮他们把作乱的邪祟处理了,让其家宅归于安宁,事情也就了结了。 可是霍山和金少爷却都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案。 毕竟是第一次单独查案,不办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行? 所以,几人商量好了,一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将柳家压住了,把他们的气焰压住了,就算他们有所准备也给他出其不意的打乱,也让其不敢随便耍花招欺瞒。 柳家的那位少爷也是真蠢,陈玄帆他们准备的借口都没用上,就给了一个好筏子。 金少爷毫不犹豫的一刀劈过去,他直接就吓到尿了裤子。柳老爷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虽然不知道金家具体如何,但前面加上相州两个字,就足以镇住他这个县镇中的地主了。 此后不说唯唯诺诺,但对陈玄帆等人的行径却也没敢多加阻拦。 不然就他们这么在人家祠堂里面,大摇大摆的烧水剥蛇,烧蛇羹蛇汤,人家能愿意吗? 好声好气的话,有的是浪费口舌的地方。 “还有吗?”陈玄帆又问道。 “有,有个闲汉说,听说早年间柳家是供了柳仙的,后来才将柳仙庙改成了祠堂。” “柳仙?柳仙?”陈玄帆听了往身后的祠堂看了两眼,再回头看眼前的柳树墩和被剥皮的蛇妖,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这个柳仙……是指的谁? 不管了,等会儿再说,先吃肉! …… 蛇肉滚一滚,香味就浓郁了起来。 “吃饭!”陈玄帆先尝了一口,觉得差不多了,捏了一撮盐洒进锅里,拍手叫道。 早已等得焦急的一伙人,赶紧拿碗过来分肉。 不死心的又去祠堂翻找了一遍的霍山和金少爷,也放下了定邪罗盘走了出来。 “还是没发现?”陈玄帆问道。 “没有。”霍山眉头紧皱的摇头。接着嘬了一口蛇汤,眉头才有所舒展。 不仅是味道好而已,这肉汤喝了身上有微微的暖意。 等吃完了一大碗,不少人头顶都冒出了汗。 尤其是他们一人分到了一小碗的蛇血。 那才是真正的大补之物。 “这蛇妖估计比柳树的年纪都要大。”霍山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气血,不由的说道。 “嗯嗯,够劲儿!”史大俊一边大叫一边端着碗站起来喝。 这蛇血喝下去只觉从腹部开始发热,真就有些蹲不住了。 其他人也都陆续站了起来,边走动边端着装蛇血的碗喝。 这样一来,嘴角就难免有些流了出来。 不像是军卒,更像是一副嗜血妖魔的样子。 世俗的军队,但凡是正统王朝招兵买马,军卒招募有个挑拣,出来的精锐都是刀砍斧剁一般,彪悍士卒都是身量相差不多,体格健壮作战勇猛。 只有猎妖军不同。 有霍山这样人如其名,一截黑塔似得,长相周正,浓眉星目,往那一站就气势非凡。 他的两个伙伴卫东和曹胜,也和他气质相仿,只是气势稍逊色,三人站在一起,风格非常统一。 到了金少爷这就不一样了,他面若好女,俊秀清雅,中等身材。身边的劳富贵和劳荣华兄弟,长相相似,都是扫帚眉圆眼睛大嘴巴,而且生的膀大腰圆,孔武有力。 三个人凑在一块,就是少爷带着两个打手。 到了史大俊这,又不一样了。 史大俊长得不丑,平头正脸,不张嘴的时候还像个人样的,只是长得有些瘦削。他的两个小兄弟廖山廖海,却是相反了。 长得白白胖胖矮矮墩墩的,还有些丑。 一个大小眼,一个斜肩膀。 这会儿喝着蛇血,还在边溜达边摇头晃脑的品头论足,模样滑稽,还有些怪异。 这几个人凑在一块,再加上一个长相俊美的陈玄帆,和一个憨厚敦实的熊正正,还有一条舔的嘴角毛都染红的丑狗崽子,场面诡异的让人在大中午,都觉得脖子根发凉。 更何况,这些人嘴角还流着血迹。 ……聚众喝血! “……几位,军爷。”一步迈进院子的柳沅,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险些吓得大叫着退回去。 最后鼓足了勇气才走了进来。 “哟,是柳沅少爷吧?给我送花样子来的?来得时正好,你算是赶上了,快来快来!”陈玄帆高兴的招呼人家,“来尝尝我做的秘制蛇血,好喝的很!” “……不,不必了。”清秀的柳沅涨红了脸,双手连摆用毕生的勇气拒绝道,“小生,小生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陈玄帆却不肯放过他,硬是给拽过来,塞给他一碗蛇血,“喝!” “……多,多谢。”柳沅端着碗,到底是盛情难却,还是喝了几口。 陈玄帆一直盯着他,见他真的喝了,就是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捞起几块蛇肉,非给人家装碗里,然后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柳少爷,听说柳家之前有个家庙,是供奉的柳仙,不知道现在还供着没有?” “自然是供着的。”柳沅赶紧放下碗道,“柳仙的牌位,就在这祠堂里头祖先牌位的里面。” “里面?”霍山闻言一顿。 “正是。”柳沅像是以为他们不信,起身道,“几位军爷若是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说着便转身往祠堂里去。 陈玄帆看着他急迫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端着碗起身对霍山道:“走,跟进去看看。” 第65章 魔魅,一种不能吃的垃圾 柳沅进了柳家的祖祠,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最中间的一个神主牌位,将手放在牌位的后面,轻轻的一拨弄。 便听到“咔哒”一声脆响,木制的牌位如开花一般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的露出了里面一块,小了一大圈的灵牌。 这块一尺多高,灵牌通体金色,上下左右有灵蛇缠绕。 最上面是一个有些复杂的符文,符文之下横写供奉二字,在之下竖写柳仙之灵感神位。 柳家祖祠正堂中央的神柜之上,摆着至少几十上百个牌位。 左昭右穆中间有红线隔开。 自古祭祀祖先的宗庙,便有许多的规矩。 比如,天子立七庙,诸侯立五庙,大夫立三庙,士立一庙,庶人无庙等等。 左昭右穆也是其中宗法之一。 祠堂神主牌的摆放,一般都是始祖居中,左昭右穆。 父居左为昭,子居右为穆。二世为昭,三世为穆;四世为昭,五世为穆;六世为昭,七世为穆;二四六世为昭,三五七世为穆;先世为昭,后世为穆;长为昭,幼为穆;嫡出为昭,庶出为穆。 这块被柳沅一拨弄,就从中间裂开的神主牌位,正在最靠前的神柜之上,也是这座祠堂之中最大的一块神牌。 也就是主祭之牌位。 霍山走近观察了一番呈山字形的这块神牌,有些明白了过来,说道:“原来柳家供奉的柳仙,不是杨柳树,而是那条蛇。” “军爷说的正是。”柳沅连连点头,解释道,“这蛇妖比杨柳树成精怪要早的多。柳家没搬来此处之前,就已经在供奉它了。搬来此处之后,不过是在蛇妖居住的祖祠之中,又种了一棵柳树,掩人耳目罢了。之后柳家在此开枝散叶,这杨柳镇上从此也是遍植杨柳。许多年下来,人们也就忘了,柳家搬来之时,曾经有一条大蛇出没于此,也是它挑选了此处作为柳家祖宅之地。” 龙隰远青翠,蛇柳近徘徊。 柳仙两字,实在是妙的很。 柳树妖可称为柳仙。 蟒蛇一类的妖怪,也常被人称为柳仙。 人们一般将蛇叫做小龙,认为其有灵性可成仙,多有人供奉。 不过因为蛇多有毒,形象可怖,平常百姓们也多会畏惧害怕。柳家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选择了用杨柳树来遮掩。 所以柳沅的话,得到了霍山等人的认同。 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嗯?柳沅少爷,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那杨柳树也之后也成了精怪?”陈玄帆的重点却放在了,柳沅那句,蛇妖比杨柳树成精怪早的多上,状似不经意的一挑眉,问道。“你可是见过那柳树妖?” “不曾见过!”柳沅反应也是极快,赶忙摇头道,“军爷说笑了,小生见那柳树被雷击而毁,便想着它或许也成了妖怪。只是臆测罢了,当不得真,是小生失言了,军爷不必放在心上。” “哦,原来是臆测。”陈玄帆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而问道,“那你可知道,在祖祠遇到鬼物的那位柳少爷,遇到的是蛇妖还是柳树妖?” “他被吓得不轻,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过小生以为作怪的应是蛇妖。”柳沅眉头微皱思忖片刻,说道。 “为何呀?”陈玄帆边将牌位拿在手中不停的翻看,边笑道,“难道就不能是柳树精?” “自然也有可能是柳树精。”柳沅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只是那柳树是否成精还是个谜,何况柳树被雷击成了这副模样,就是成了精怕也是活不成了吧?反倒是蛇妖成精的早道行深。肉身死了,魂魄还能化作魔魅作恶。” “你懂得倒是挺多的?竟然连妖物死后可化魔魅这种偏门的东西都知道。”抱着膀子一言不发的金少爷,听着陈玄帆和柳沅的对话,突然有感而发的插了一句嘴。 “啊?小生,小生平日里也爱看一些闲书,是以知道一些。”柳沅被问的一愣,随即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各位军爷就当这些话我没说过,可别将我看闲书之事告诉给柳老爷。”说完他对着陈玄帆等人紧张的拱手施礼,面带哀求之色。 “安心,我们不是那等长舌之人。”陈玄帆将牌位放了回去,又从怀中拿出了那块柳木芯,往灵牌上比了比,撇嘴道,“这牌位不知是何种木材所雕刻,不知道比不比得过我手中的这块宝贝。” 金少爷看不下去了,嘲笑他道:“我说陈伙夫,就是的比得上又如何,你难道还想将人家的牌位也带走吗?” “不能带走吗?大唐律法之下,这私下供奉不在祀典之内的妖仙,也是一桩罪名吧?既然有罪,这就是证据。取证留置,合情合理。”陈玄帆拿手掂量了两下牌位,笑道,“回去放到我的灶房里,劈了做木材烧火也是好的。” 边说边偷眼去看柳沅的面色,见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柳木芯,对将牌位做柴火的话却面色如常,陈玄帆就大概心里有数了。 将牌位放了回去,拍拍手道:“不过这木材也是小了点,不禁烧。还是外面那棵大柳树好,劈了当柴使,炖了一大锅蛇肉羹汤,都还剩下一大半。要说咱们这一趟可不白来。不仅得了柳树芯和一堆木头,还吃到了这么大一条蛇。” 说着搂住金少爷和霍山的肩膀,往祖祠外走,口中说道:“走,咱们接着吃蛇肉去。吃饱了,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等着抓那只在此处作乱的鬼物。” “是魔魅。”金少爷纠正道。 “知道,我知道魔魅。”陈玄帆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道,“我这样博览群书的读书人,在书上看到过。这魔魅呀,就是一种不能吃的垃圾。所以到时候我就不上了,就麻烦金少爷和山爷你们两个动手。不用给我留面子,直接锤死送它一个魂飞魄散的快乐套餐。” 妖物,本是没有灵智的生灵,机缘巧合开启了神智成了妖,走上了修行之路。在这条路上,一旦本体被毁,神魂便会和人一样,进入地府走六道轮回。 若是不甘心这一世就此了结,也可以化作魔魅。 生魂遇阴煞游荡人间成鬼物,妖魔神魂违背天道便是入了魔,就成了魔魅。 这是陈玄帆的那本“菜谱”功法上,单独列出的半张不能吃的玩意之一。 虽然他的话里有些词很是怪异,但霍山和金少爷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陈玄帆这家伙是无利不起早,对没有可食用部分的魔魅,非常的瞧不上。 于是双双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嘿嘿。”陈玄帆却不以为意的一笑,回头招呼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沅,“柳沅少爷,快走啊,我再给你盛一碗蛇肉汤喝,另外之前让令妹传话,说我要与你交流一番诗词。正好,我将我刚想到的那首诗念给你听听,如何?” “洗耳恭听。” “好。我念,你听着。” 第66章 蛇妖阴魂来袭!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是剪刀。” “碧玉……” “我说金少爷,你行行好吧。一首诗你从下午念到了晚上,跟念经似得,听得我头疼!”史大俊终于忍受不住,从祠堂的地上爬起来小声的抱怨道,“您就歇一会儿吧,行不行?陈伙长的这首诗是有多好,让你这么一直念个不停?” 中午,陈玄帆当着柳沅的面,把这首诗轻描淡写的念出来,当场就疯了两个半。 柳沅一个,金少爷一个,那半个是陈玄帆自己。 念完诗之后,扬天长笑的得意猖狂劲儿,和疯了也差不多。 疯到现在了。 为了显摆自己识字,拿着菜刀对着人家老柳家的牌位,一个个的认名字。 不过看他呲牙咧嘴和阿黄越来越像的表情,就知道认识的应该不多。 两个半疯子,除了这半个,柳沅端着碗蛇羹失魂落魄的走了,而金少爷就在这一直一直念诵那四句诗。 念得人脑仁疼。 史大俊见霍山闭目养神,没有一点制止的意思,只好自己顶上了。 “你一个粗人,当然听不出这首诗的好处。”金少爷瞥了他一眼,转身换个方向背对着他。 史大俊不服气的道:“谁说我不懂这诗的好处?我当然懂。陈伙夫这诗好啊,好就好在我一大老粗也听得懂。可是再好你也不能一直念呀?” “你能听懂?” “昂!” “你听懂什么了?” “谜语啊~” “……谜语?” “是啊,这首诗不就是在问,是谁使用春风做剪刀,咔嚓咔嚓给柳树剃了个头吗?我想着,那一定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强者,而且心思灵巧,你想啊,要不也不能给他美丽的柳树妖娇妻,把叶子都修了,还……哎?你掏刀子干什么?哎哎哎?卧槽!你别捅我腰子!” 金少爷翻身而起,抄刀子朝着史大俊就来了,吓得他一跳,便跑边呼救,“山爷!陈伙长!救我呀!” 也没人理他。 一伙人只有熊正正纳闷的问道:“金少爷,你为啥要砍大俊兄?他说的不对……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史大俊却来劲儿,跑过来揽住了熊正正的脖子:“正正,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啊?” “昂!” “哎,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本大爷觉得呀,这首诗就是一首拍马屁的诗。有一位修行界的强者,他有一个美丽的叫碧玉的绿柳妖道侣,本体非常柔美。然后春天来了,得修剪枝丫。这位强者就将二月的春风凝成剪刀,给道侣精心修剪了一番,连叶子都修成了她喜欢的形状。” 史大俊胡说完,一脸深情的感叹道:“哎呀,若问时间情为何物,直教男人画眉修树!” “……” “金少爷你让开!”陈玄帆也不对着牌位上,三个不认识两的繁体字使劲儿了,他抄着菜刀直奔史大俊。 其实大唐的字体若是规整些,他连蒙带猜也能认识一多半。虽然不会写,但联系上下文一点不影响阅读。 之前的书就是这么看的。 可到了牌位上就不行了,人起名字用字上不一定有必然的逻辑联系,而且多有生僻字。 这回呀,这回是多半不认识。 好家伙,念了首诗装逼,刚膨胀起来的小心心,一下被砸的细碎。 陈玄帆还寻思着实在不行,混到文官队伍里搞搞腐败,安安全全苟个百年。 梦还没做上半天,就被无情的碎碎了。 心情十分郁卒。 史大俊这家伙还糟蹋他用来装逼的小诗,这能人吗? 揍他! 刀爷收起来换勺哥出来。 正好找个人撒气! “啊嗷嗷!”史大俊一看那在烛火之下反光的勺子头,就觉得头更疼了,撒丫子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 “嗷嗷!” “……”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祠堂之内点着烛火灯笼,外面却还是一片漆黑。 史大俊跑出去转了一圈,就又往会跑。 可还不等他从白天挖出来的大坑边上绕过去,就见一阵阴风刮来带着腥气,从坑底升腾而来。 下一瞬,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血红色光源,朝着他扑了过来。 黑雾翻滚之间,蟒蛇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速度快的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偷袭。 “嗷嗷!陈伙夫!来了!”史大俊躲不及,只好抽出棍子迎了上去。 “呼!”的一声,棍影带风,看着十分的威猛,朝着蛇影兜头便砸。 可惜,对方毫发无伤。 反倒是蟒蛇阴魂喷出一股黑烟,正朝着他的七窍面门。 “你起开!”陈玄帆跳起来一脚把史大俊踢开,浑身气血之气涌动灌注勺哥,横着挥舞过去,借着血气凝煞冲开黑雾,拽着史大俊往后一扔,口中大喊,“霍山!金少爷!出来干活!来客了!” “用辟邪符!”感受到黑雾中不同于阴气的狂暴力量,陈玄帆咬牙道,“只是灌注气血伤不了它!除非气血外放!其他人躲在祠堂里先别出来!灵符,用灵符!” 这条驾着阴风的蛇妖,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看猴哥,那条喝血的大蟒蛇。 八戒打它都跟玩似得,可此时陈玄帆对上,却颇有一些狗咬尿泡的窘迫。 武道之人破邪魔,靠的就是血气和真气。 可具体是诛灭邪魔,还是被邪魔诛灭,还得看实力。 水大了能灭火,火大了能蒸发水,道理都是一样的。 现在眼前的魔魅就有点难缠。蛇妖变成了阴魂入了魔,虽然失去了本体,却更加的狂暴而且实力不弱。 而且十分的嗜血,对于血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就算被打伤,如果能有机会啃上一口血肉,蛇妖阴魂会毫不犹豫。 史大俊的一棍没能破防,陈玄帆就觉得不妙。 不过还好,他们此次前来也是早有准备。 不光是辟邪符,霍山身上还有两张破邪符。 “玄帆!”听到陈玄帆的呼唤,祠堂里的霍山和金少爷飞速赶来。 而且立刻就是数张辟邪符扔了出去。 陈玄帆听霍山喊他,立刻抽身而退。 “哗啦啦!” “轰轰!” 黑雾被炸开,里面的蟒蛇一阵的翻滚。 它在嘶吼! 虽然众人的耳朵没有听见,神魂却是听到了“嘶嘶”之声。 不由的一阵的恍惚。 “泠泠!”陈玄帆脑后的铃铛无风自动,一阵清灵的铃铛声,将他从一瞬间的失神中唤醒。 刚一醒来,就觉得胸口发冷! 第67章 明天一早,先刨门槛 血气凝滞! 魔魅不愧是带着一个魔字。 蟒蛇一类的嘶吼中本就有一股能迷人心智的力量。传说中有凶兽腾蛇,被它看上一眼便会精神恍惚,恶梦惊悸。 只是一般的蛇类,因为修为不到需要依靠自身毒液才能施展。 可是化身魔魅之后,借助周身勾连的阴气中所掺杂着的魔气,不仅迷惑人的神智,还能阻塞武者的气血涌动,能染练气士灵台清明! 木石禽兽之精者生为妖死为魔,所以人们称之为妖魔。 魔气与阴气略有不同,是世间怨气中最为混乱驳杂者,一旦沾染也最难去除。 是以绝对不能被它侵入血脉肺腑! “霍山!”陈玄帆想也没想,就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霍山胸口,激发他的气血,同时从他怀里摸出来两张辟邪符,一晃激发,反手甩了出去。 火球带着一溜火光,撞在蛇妖阴魂之上,爆了开来。 声响之间,惊醒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 只见眼前又是一阵黑雾翻滚,蛇妖阴魂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 陈玄帆咬牙,此时的醒过神来的霍山催动气血护住心神,皱眉道:“我来,用破邪符。” “不行。”陈玄帆摇头,“一张不一定够用,也不能两张都用在这只魔魅身上。” 他心头一直有个猜测,不留一手,心中不踏实。 “这样,破邪符给我。”陈玄帆想了想,将小甩锅掏了出来,握在手中。另外一只手上的菜刀往霍山面前一放,“贴在这这上面。” “你要干什么?” “我要定点爆破。” 蛇妖阴魂之外的黑雾很是难缠,能抵消辟邪符大部分的威力。 破邪符威力比辟邪符大的多,但一个破字也道明了它的用法。 越是在要害上,伤害力就越大。 恰好咱菜刀爷,自带劈要害的导航。 完美。 “小心点。”虽然又是没听过的词,不过完全不影响理解。见蛇妖阴魂又要冲过来了,霍山也没废话,抬手将破邪符拍在了陈玄帆的菜刀上。 金红色流光一闪,巴掌大的淡金色的符纸,被血气牢牢吸附在了刀面之上。 “放心吧!”陈玄帆答应着又冲金少爷和史大俊叫道:“你们别在这,赶紧退回到祠堂去,带着兄弟们将大门关好贴上辟邪符。吞服补气丸,戴上护心镜,保护好自己。” 蛇妖掀起的黑雾,从柳树根下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已经将整个祖祠院落都笼罩在内。 黑云滚滚,阴寒刺骨。 地面凝结出了一层的白霜,枯草和未化的残雪被卷动的凌乱飞舞。 奇怪的是,这一切都在祠堂大门前止步了。 祠堂大门此时半掩着,熊正正抱着狗崽子探头往外看,似乎都没受影响。 陈玄帆一眼望去就觉得躲进去,一时半刻肯定是安全的。 所以干脆就让暂时帮不上忙的史大俊和金少爷赶紧回去。 免得等会儿徒增无谓的伤亡。 金少爷虽然性子傲娇,但绝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添乱,闻言并不多话,便和史大俊一起转身回了祖祠。 见此陈玄帆顶着小帅锅刚要走,却又不放心的扭头看向霍山:“你可别动哈,就站在这替我掠阵,一有不对,就赶紧用破邪符过来救我!” 霍山:“……好。” 陈玄帆这才跨步一跃而出,迎着蛇妖冲了过去。 他已经到了气血化真元的武道八品内练的修为,真气和法力一个护住心脉,一个护住灵台,比霍山他们多了不止一层的防护。 更何况手中的小帅锅,对于阴气也有隔绝的作用,正面之上都可以挡开。面对魔气应该也有用。 果然,将黑锅当做盾牌,翻转之间,带起的风声将蛇妖喷洒出来的黑雾,挡在了锅底之外。 有用! 就像是伞挡住了雨水一般,大黑锅对魔气也有神奇的物理防御效果。 “嘿呀!”见状陈玄帆大喝了一声,屏气凝神,将一丝透体而出的微弱真气附于其上,猛地上下挥舞了两下,将身前的遮挡视线的黑雾都驱散。 虽然只能是片刻之间的挥散,下一瞬黑雾又再次翻滚着漫卷了回来。 但也足够了! 黄帝家传刀法第一式,陈玄帆顶着大黑锅,屈膝弓步,下劈! 大喝一声:“无敌十三刀,眉心贴!” 嘴上是习惯性胡乱喊出来的,下手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一招他用的最频繁,次数多了早已练出了一点灵光。 甚至他能在感受到菜刀要劈向的要害方向之后,手腕轻轻偏转一丝角度,灌注真气,使得劈砍而下的刀刃寒光,以更迅猛的速度直奔蛇妖阴魂的颌下一尺半处。 然而蛇妖阴魂虽然没有了神智,却也不是任人砍不会动的死靶子。 扭动身躯,挂着两颗红色眼珠的蛇头,张开大口,闪电般的朝着陈玄帆吞来。 “嘭!” 这一刀砍到一半,陈玄帆不得不调转方向,在半空中侧身将大黑锅挡在身前。 锅底和扑过来的蛇妖阴魂撞在了一起。 陈玄帆被撞之下身影一晃,眼看就要往后飞落,他急的暗骂,这回回打架回回被撞飞的待遇,什么时候他娘的能换换? 然而手上却是没停下,既然已经知道蛇妖阴魂的要害所在,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将刀爷当做飞刀,朝着蛇妖阴魂向自己扑来,裸露出的颌下甩了过去。 “砰~”清脆的像是切西瓜上的响动,感受到一股不大的反震之力。 陈玄帆心中升起明悟,这应该就是砍中了。 “退!躲开!” 喊了一声提醒霍山,同时手中大黑锅用力向前一挥,然后将其挡在了身前,借助力道又向后退出一段。 “咔啦啦!” 被引动的符纸在菜刀上裂开,蕴含其中的法力,溢散而出,符上咒法被阴气刺激之下,勾通天地灵气,在翻滚的黑色雾气之中,闪烁出复杂的敕令符文。 “噼啪!” “轰隆!” 电光石火之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符文炸开化作一条火蛇游走其中,在蛇妖阴魂体内不断吞噬,壮大。 片刻之间就将这只蛇妖魔魅吃的支离破碎。 破邪符竟然有了灵光,和相对简单常见的辟邪符不可同日而语。 这才是修行界真正的符纸。 蛇妖阴魂的痛苦绝望的濒死嘶鸣,让蹲下躲在锅底下的陈玄帆都不忍心听。 这也太狠了吧? 蚕食,或者说凌迟? 真毒! 炼出这种符纸的家伙,一定是个老阴笔。 这也是一种震慑,让妖魔精怪畏惧,从而不敢轻易化作魔物作恶。 火蛇逐渐变大,然后轰然炸开。 “轰!” 动静并不是很大。 在半空中炸炸出道道火光,四散而落,将所有的阴气魔气驱散。 蛇妖最后嘶鸣在一阵绚烂的烟花中结束。 …… “哎呀,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陈玄帆顶着锅盖,假惺惺的感叹不已。 “玄帆?”霍山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别乱动,再躲一会儿。”陈玄帆知道他要说什么,谨慎的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 被坑过一次的霍山,这次很听话的没再出生,也没动地方。 接着又在墙角装了一会儿蘑菇,感觉没有危险了,陈玄帆才半蹲着起来,绕到一侧,将菜刀爷捡了回来。 擦了擦上面的黑灰,一阵的道歉。 这会儿,祠堂里的金少爷等人也听到院子里没了动静,扬声问道:“怎么样?还活着吗?” “什么话呀?”陈伙长将黑锅背在身后,叉腰得意的道,“你家伙长那是要活着成为传奇的男人,岂能死了?连根毛都没掉!” “那我们出去打扫战场?”金少爷问道。 “着什么急呀?”陈玄帆揽着走过来的霍山的肩膀,“我们先在祠堂里修行一夜,养精蓄锐,明天说不定还得打一场。” “还要打?”史大俊不解,“这蛇妖阴魂都被炸得魂飞魄散了,还能和谁打?” “和柳仙呀。” 见大家都看过来,陈玄帆呵呵一笑,伸了个懒腰卖关子道,“行了,总之,先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先把这祖祠的门槛给我刨了。” “……” 第68章 等客上门 “刨吗?” “刨呀!” “真刨呀?” “刨!”陈玄帆照着史大俊的后鞧就是一脚,“你他娘废什么话?赶紧刨就完了!不干活别想吃饭,今天早上吃米粥配香煎蛇肉,你掂量着办。” 史大俊瞪眼:“那还等什么?赶紧把铁锹给我!” 说着一把抢走陈玄帆手中的铁锹,回头给嬉笑的廖山廖海一人一巴掌,“都他娘别笑了,跟本大爷干活!” 陈玄帆对这能屈能伸的货也是没辙,笑骂了一句,就把熊正正叫了过来,道:“正正,来,这把铁锹给你,去,在之间挖出来大蛇的地方,接着往下挖。小心一点,把辟邪符贴身上,下面可能有东西。” “好嘞。”熊正正和史大俊不一样,孩子老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俊大爷那么屁话多。 省了陈玄帆不少口舌。 昨天的灶台还在,黑锅支上,开始烧火做饭。 劈好的柳木直接烧,看到顺眼的陈玄帆就随后收到储物袋里。 几百年的柳木了,有空闲的时候找钱粮官合计一下,当个噱头卖给狗大户,说不定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免得下回再遇上粮食吃完了这种窘况,还得出来干活抵债。 前世开废品回收站的,也不少赚钱。所以捡破烂这事儿,也是有前途的,干干也无妨。 江南的大米,死皮赖脸从钱粮官那要来的,剩的也不多了。 粘稠透亮香甜的米粥熬上,陈玄帆围上围裙,把储物袋里的鏊子取出来,擦洗干净放在灶台上,等热乎了之后刷上油,开始片蛇肉上去烤。 香味出来了,去前院找柳老爷的霍山和金少爷也回来了。 手里拿着祠堂里的那块暗藏玄机的神主牌位。 “怎么样?” “柳老爷死不承认他家供奉的是蛇妖,一口咬定是为了寻求庇护,鬼迷心窍之下,才藏了一块神位,上面的柳仙就是那棵被雷击毁的杨柳树。”金少爷冷哼道,“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实现在蛇妖阴魂都没了,更别说棺材了。” 这就叫死无对证。 “也不怪他不肯认,换成谁都不会认的。”霍山冷静的说道,“蛇妖成了精怪,还成了魔魅。只要柳老爷不傻,他就不可能认下所供奉的柳仙是这条蛇。反倒是咬定了是柳树,说不定连供奉邪神的罪名都能免掉。” 毕竟柳树虽然是被雷击所毁,可柳树身上却没有一丝的法力波动,他们这些猎妖军的人,无法证实柳树是否真的成了妖。 如果没修成妖,供奉一棵年头久远的柳树,又何罪之有? 最多被骂一句愚昧不堪罢了。 柳老爷家中无人做文官,这样的名声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自食其果的始作俑者,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只认下柳树,那蛇怪是自己爬来了,毕竟那是一条精怪,柳家都是肉眼凡胎,怎么能知道它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死的呢? 更何况,蛇怪像是被柳树根杀死的,如此说来,我家这棵柳树没白祭拜,没成妖怪却生了灵性,保佑我家宅平安,说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柳老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个乡野士绅,能想到这么多吗?”金少爷很看不起生了个愚蠢儿子的柳老爷。 陈玄帆闻言一笑:“一个秘密藏了几百年的家族,当家的能傻到哪去?而且就算他想不到这一点,也会有别人提醒他的。” “你是说,柳沅?还是柳柔柔?”霍山明显和他想的一样,开口就报出了名字。 “有区别吗?”陈玄帆说着话手上不停,将焦香的蛇肉翻面,其中烤好的迅速放到一旁的藤编笸箩里,往两人面前一推,“来,先吃。” “我去盛粥。”讲究的金少爷起身。 “吃饭了!”陈玄帆冲着两边忙活的兄弟们喊道。 “陈伙长,你看我挖到了什么?”史大俊一手泥的跑过来,扬着手上的东西给陈玄帆看,“一块玉佩。” “上面雕刻着一条蛇,正面和背面分别写着护持和保佑。”他将玉佩反正转了一圈,炫耀道,“这四个字我之前在庙里见过。” 陈玄帆看了一眼,别说,这四个字写的是篆体,他还真不认识。 是个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摆手道:“既然找到了就去打水洗干净,顺便把手洗了,吃饭了。” “好。”史大俊抽了抽鼻子,闻着香味也馋了,顾不得继续显摆玉佩,喊着兄弟们去洗手。 熊正正也一身泥的走了过来,陈玄帆问他:“有东西吗?” “有个洞,我进不去,阿黄进去了。”熊正正往身后指了指,“还没出来。” “我去!”陈玄帆急了,他家阿黄就那么点大,里头要是还有蛇,一口吞了怎么办? 扔下围裙就往柳树树底下跑。 边跑边叫:“黄啊,黄啊,快出来!” “汪呜!” 小狗崽子的声音从坑里传出来,陈玄帆一看,蛋黄正站在坑底对着自己摇尾巴。 毛毛上都是土。 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东西。 跳下去把狗提溜出来,陈玄帆皱眉,把手伸到它口边:“嘴里是什么?吐出来我看看。” 蛇洞里挖出来的东西也敢乱吃,不怕被毒死。 蛋黄眨了眨小眼睛,在一顿饱和吨吨饱之间,聪明的选择了后者,一松口,舌头顶着,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颗蛋落在了陈玄帆手上。 鹅蛋那么大,光洁莹白,看着还挺漂亮。 “蛇蛋?”他对着阳光照了照,里面似乎有一条小蛇的影子。 不由的有些失望。 “完了,吃不了了,这都快孵出来了。” 先装储物袋里收着,回头看怎么处理。 拎着狗在边上拍打干净,陈玄帆也加入了干饭的队伍。 等一大锅粥和几十斤的蛇肉吃完,柳老爷跑来说要摆酒宴感谢,让他们先别急着走。 本来就没打算走的陈玄帆等人,顺势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这原本说是中午的酒宴,到了下午都还没开席。 柳老爷解释说,定的好酒在路上耽搁了,他们也就没追问。 太阳快落山了,酒宴正好开席。 这推杯换盏,吃吃喝喝的就到了晚上。 今天是走不了了,得再留一夜。 到了晚上,陈玄帆等人没留宿客房,而是又回到了祠堂。 别问,问就是熟悉了,不想换地方。 接着就是等客来到了。 第69章 一张黑黢黢的脸蛋和一口白牙 冬夜严寒,哈气成雾。 祖祠里头的猎妖军睡得像猪。 呼噜声,声震四野。 呵咯呼哈的动静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是活叫驴比赛现场。 为了赢,史大爷的脸都要憋紫了。 陈玄帆都有点担心这孙子会把自己活活憋死。 这个比赛他参加不了,只是略作尝试便觉得恶心想吐,干呕不止。 于是只好放弃在边上旁观之。 由于兄弟们装出来的鼾声过于地有特色,导致不出片刻,他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上一个高腔和下一个低音是谁的。 鼻腔共鸣算什么,盆腔共鸣见过吗? 他娘的,一帮混账比赛装睡打呼噜就算了,谁憋不住放的臭屁? 这味道大的,好像是粑粑坏了一般的霸道! 别妖怪没等来,险些给你熏死。 陈玄帆忍着不去捏鼻子,掉转头换了个方位。 幸好他这里不是下风口,不然飞得交代在这。 哎?对了,下风口的是谁来着?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熊正正。 哦,那没事儿了。 这孩子对臭味有着非一般的容忍度,完全不用担心。 “嘎吱~”门扉被开启的响动。 来了。 陈玄帆怀里的狗兄弟耳朵支棱了起来,但十分乖巧地没有出声。 细微的衣袂擦过祖祠木门的声音之后,黑暗之中,所有装作喝大了熟睡的军卒,都睁开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来到。 反而是一声惊呼随之而来,之后是呼痛的娇嗔。 “啊!” “嘶~” 嗯?这动静不对呀。 而且这娇嗔怎么是个男子的声音? 古怪。 月光之下,陈玄帆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从门口映到墙上的影子。 来的的确是男子。 看样子,似乎是进门的时候……踩到坑里了…… 哇哦,好像之前刨开门槛,只是将门槛放了回去。 坑,没填。 啧,没想到这还能有意外收获。 陈玄帆微微眯上了眼睛,放慢了呼吸的节奏,等着男子彻底地走进祠堂之中。 终于,在他的期盼之下,门口的男人走进了门内。 然后稍作迟疑,看清了房间内的地面上,躺在一块的猎妖军都在酣睡,又在一片鼾声中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和确定什么人的位置,这才从继续往祠堂内走。 慢慢的向着他目光锁定的位置靠近。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陈玄帆瞄了一眼墙上越来越清晰的影子,心说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着这道身影的靠近,他也心里默默地算计着动手的时机。 终于,当身影靠近过来,弯腰向他胸口伸出手臂的时候,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迅捷无比的将掐在指尖的辟邪符,猛地朝着身后拍出,然后翻身而起,抽刀在手,厉声喝问道:“谁!深夜闯入我这美男子闺房,你想干嘛?占我便宜?” 在他一个“谁”字出口的瞬间,祖祠的大门咣当一声。 应声关闭。 “啪啪啪!” 几声之下,金少爷和史大俊一左一右的将几张辟邪符贴在了门上。 而雷山和曹胜卫东三人,则是拉开架子众字阵拦在了这个,不问自来的家伙身后。 “噗噗”的烛火被廖山廖海点燃,熊正正乖巧的抱着狗崽子,站到了摆放神主牌的神柜边上。 所有都发生在一瞬间,一气呵成,一丝不乱。 这让来人明白,人家早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中了圈套。 “柳沅?”陈玄帆晃了晃菜刀,刀光闪得柳沅不得不抬手以袖口遮挡眼睛。“或者,该叫你一声柳仙?” “军爷说笑了。”柳沅却是一笑,不慌不忙的道,“小生只不过是来看看,军爷们要不要喝水。毕竟饮了温补的冬枣酒,晚上免不得会口渴。” “死鸭子嘴硬什么?你的底细大爷早就猜到了。”史大俊叫嚷道,“这还看不懂吗?就等着你来呢。” “小生……” “别废话了,你是为这个来的吧?”陈玄帆没有耐性和柳沅兜圈子,将怀里的柳木芯取了出来,往柳沅眼前一摆,“柳木芯,好东西,做狗牌正合适。” “军爷,果然慧眼如炬。小生也姓柳,是以很喜欢这柳木芯。不知军爷可肯割爱于我?这里有一张五百两的相州飞钱,合券可取。”柳沅说着,还真的拿出来一张特殊纸做的汇票,作势要递给陈玄帆。 大唐各地流通飞钱,便是将一张存票以特殊的阵法切割分成两半,合券可取。 和陈玄帆理解中的银票,汇票功能相似。 “别再往前了。”陈玄帆将菜刀的刀口对着他点了点,有些苦恼的道,“咱说归说,别拿钱财考验伙夫,我可经不住这考验。” 这还好是钱财,这要是天材地宝龙肝凤髓之类的食材,他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直接抢了便是。 “柳沅,别装了。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再不承认我就让人把神主牌位扔进茅房。”陈玄帆深知做事花的时间越久变故就越多,有意提速加快进程说道。 “此处没有那等污秽之处。”柳沅并不上当。 “谁说没有?”史大俊得意的叫道,“我们这两天可没闲着。” “……” “军爷真是个有趣的人。”柳沅沉默了一瞬,对着陈玄帆笑道。 笑的有些僵硬,清秀的五官显出来一丝的妩媚:“军爷明察秋毫,当知我不曾伤人,你既有诗才,赠我以《咏柳》,现在又何苦要为难于我呢?” “不是我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们。”陈玄帆啧了一声,盯着柳沅道,“将猎妖军当傻子耍弄,还想贪图朝廷的气运封赏。柳沅你真是好算计。若是让你得逞了,我们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再者,你这样狡诈的妖魔,本就心术不正,若是成了势,怕是一场劫难在所难免。”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军爷又是如何看出我心术不正?”柳沅气势一变,冷了脸讥笑道,“归根结底还是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罢了。” “你的心术正吗?柳老爷知道你是吃他家气运供奉的蛇妖,还是鸠占鹊巢的柳树妖吗?” “蠢笨的柳少爷差点被蛇妖吓死,他的玉佩又是怎么被埋在祖祠门槛之下的?” “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吗?还有,你同时上了柳柔柔和柳沅两个人的身,所图的是不是金口封赏,此后气运通天?” “不曾杀人?更是笑话。柳家族人每年都会死上三四个,柳沅和柳柔柔的父母又是怎么死的?你敢说这些和你都没关系?” 陈玄帆一股脑的将所有猜测都说了出来,把柳沅砸得晕头转向,最后冷笑道,“不得了了呀,一个小小的柳树精,却有这么多的心思。” “嗯,如此听来,心思的确多了些。”柳沅听他说完,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不过,要是没有这些心思,我可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你也只能活到现在了。”陈玄帆抬手间锅把在握,小帅锅变作大黑锅,看向柳沅。 柳树妖却是怡然不惧,冷笑道:“我此时于柳沅是一体,你们伤我,便是伤他。猎妖军要滥杀无辜吗?” “除恶务尽,不是不可以。”陈玄帆哼道,“不过我是伙夫,不是屠夫,不乱杀人。” “那你……谁!”柳沅镇定自若的脸上,突然一阵慌乱,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他的后心传来。 怎么可能? 明明已经做好了戒备,怎么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靠近! 猎妖军整体的确名声不差,可那不代表着他们都会投鼠忌器,在乎一个书生的死活。 只要灭杀了妖魔,战斗之中误伤百姓,报上去也不会有人追究。 所以柳树妖的精神一刻都不曾放松。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黑黢黢的脸。 和一口白牙。 “嘿嘿。” 第70章 行叭,我给你从头讲 是王两。 陈玄帆他们也没只是等客上门,还让曹胜跑了一趟,找来了一位服务人员。 其实从柳沅进门,王两就站在门后不远的地方,只是他没注意到。 然后借着陈玄帆和他说话,吸引他注意力的功夫,王两就这么拿着破邪符,悄悄地靠近,轻轻松松一贴。 完活。 好活。 柳沅后心的灼热猛然爆发,和昨晚一样的符咒显化出来。 接着在灵动火蛇的吞噬驱离之下,一团黑灰色的雾气不得不从柳沅身上飘出,雾气之中有一棵一尺多长碧绿色的柳树,枝条轻轻摆动。 “啊呀,还挺漂亮。”陈玄帆一挑眉,夸赞道。 可惜,成了妖魔。 破邪灵符的威力,没有让人失望。灵蛇也从柳沅身上追着柳树妖不放。 比起蛇妖阴魂,离开柳沅身体的柳树妖实力很是不堪。 祖祠周围的墙壁,为了防止有孤魂野鬼入内,喧宾夺主入坐神主牌,用的都是特殊讲究的砖石。 大门又被提前封死了,它根本无论可逃。 所以之前门槛之下有玉佩,蛇妖阴魂想要入住供奉自己的神牌都不可得。 柳树妖更狠,它哄骗柳家的蠢少爷,将玉佩埋在了地底,使得蛇妖阴魂从柳树底下的蛇坑回到祖祠下的蛇巢都不行。 片刻之后霍山补了几张辟邪符,柳树妖便在烟花之下支离破碎,魂飞魄散了。 植物成妖本就更加艰难,而且不善争斗。 又在被算计之下,这样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呜呼,结束了。”见没有出幺蛾子,陈玄帆彻底长出了一口气。 碰到聪明狡诈的妖魔,实在是耗费心力。 现在可以安心休息,明天一早回将军坟交令。 这一趟下来,又是斗智,又是斗勇,可给他累坏了。 魔魅身上还没有好处可捞,也就是蛇妖的蛇肉和柳木芯,能给他一点安慰。 “伙长!伙长!别急着睡觉!”史大俊这时候腆这脸跑了过来,给陈玄帆按胳膊捶肩膀,“给兄弟们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霍山和金少爷兴许连蒙带猜的知道了大半,可他这还糊涂着呢。 不弄明白了,抓耳挠心的,谁能睡得着? “哪不明白呀?”闲着也是闲着,这种能装一装的机会,陈玄帆也是不打算清高地放过去。 把狗兄弟从熊正正怀里抱回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扔下垫子坐下,陈伙夫的解谜小课堂,准备开课了。 “都不明白。”史大俊没让他失望,大脑袋一晃,一个尽情发挥的舞台就搭好了。 “行叭,我给你从头讲。”陈玄帆笑道。 事情,其实也不是多么的复杂。 根据已知的信息反推回去,就是大概几百年前,柳家供奉了一条有了灵智的蛇妖。 奉其为柳仙。 至于柳这个姓氏,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改的,也不重要了。 他们因为一些原因,带着柳仙一起迁移到了如今的杨柳镇。 定居下来之后,便开始用杨柳树遮掩柳仙的痕迹。 陈玄帆推测,柳树是蛇妖用来躲避劫数的障眼法,是养来挡灾。 传说妖物修行十年一劫,五十年中劫,百年大劫,五百年人劫。 最后是千年神劫,万年仙劫。 五百年之的千年万年都是虚指,没有定数,人间也没有多少相关记载。 蛇类修成正果,一种是入海,一种是上天。 修行满百年为蚺,五百年走蛟入海,功成则头生独角化为蛟龙。 或是满百年为蟒,五百年度雷劫飞升于天,脱去凡胎化为螭龙。 柳家供奉的这条蛇妖,走的应是后者。 相助凡人的柳仙是为了托庇于柳家,不光是要借柳家族人的供奉和气运渡劫,和鬼物走阴神之路一样,它也想靠分来的气运凝聚功德神位。 蟒蛇之流修行化而龙,不过千百万之一的可能性。 所以蛇妖做了两手准备。 养着杨柳树,享受着柳家的供奉。 若是自己无法渡劫,就用杨柳树挡灾。若是也失败了,就脱去肉身入神主牌,做一个阴神。 可是它没想到,柳树却生了灵性,在它准备渡劫的时候,趁机绞杀了它。 蛇妖死了,柳树也被雷劈毁。 蛇妖化作了魔魅,可柳树妖却以自身本体镇住了它,先行逃脱出来。 占了柳柔柔和柳沅的身。 这两个人是柳家早已准备好的,很可能也有柳树妖的算计在内。 因为蛇妖有更好的选择,神主牌。 而对于柳树妖而言,蛇妖一日阴魂不散,它便一日无法入驻其中。 很可能是柳树妖诓骗蛇妖,让它备下能上身的活人,这样好能四处走动,省的以后只能困在一处。 妖怪本性野,向往自由。蛇妖能耐得住五百多年的寂寞,却在最后时刻,被勾动了心猿意马。 “那这么说,蛇妖还挺可怜的。”史大俊听着,不禁琢磨了一下说道。 “可怜个屁!”曹胜道,“你没听说吗?柳家年年不明不白的死人。” “哎呀,要我说,普通百姓哪年不饿死冻死多少?它庇护柳家,也算有功了。”史大俊是穷孩子,见过太多穷人的生活。 觉得要是像柳家这样,吃穿不愁的,不过是一年死几个人,不是不能接受。 陈玄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如果要死的是我或者我的家人,我就不愿意了。别人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也不愿意。”史大俊跟着摇头,哈哈一笑道,“所以我也就这么一说。伙长,你接着往下说。那柳树怎么就能比蛇妖厉害呢?它不是后来才成精的吗?” “那是因为这里是杨柳镇啊。”陈玄帆道。 几百年的柳树,被镇中乡老士绅正名,以杨柳之名做此地地名。 这就相当于一次小赦封。 百姓口口相传,赦封能聚灵。若是能庇护一镇,再得香火供奉,千年未必没有修成正道的机会。 可惜被毁了。 也是因为它经过一次小赦封,才会身有清福之气,本体被毁都没有彻底入魔,保持着神智。 一个开智修炼了几百年的精怪,化成魔物能将气息收敛到丝毫不漏,也算很有机缘造化。 它附身在柳柔柔和柳沅身上,诓骗柳少爷埋玉佩,蛇妖阴魂不散,将他吓个半死。 然后借此巧言令色,颠倒黑白,鼓动柳老爷去请猎妖军。 想用猎妖军的手,灭掉蛇妖阴魂。 “伙长,那不就是说,柳家的人都不知道蛇妖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柳树妖?”史大俊诧异的问道。 “不知道。”陈玄帆一笑。 柳老爷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依然听从了柳树妖的安排。 心思起来,更觉人心诡辩,比妖魔也不差。 “既然想借刀杀蛇妖阴魂,它也成功了,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们下手?”史大俊不明白。 “它没想对我们下手,它不过是想要这个。”陈玄帆将柳木芯取了出来。 柳木芯是柳树本体所出。按说柳树妖的阴魂已经脱离本体,两者之间本已没有了牵连。 可是这魔物却在见到陈玄帆取走它曾经的树芯后,心生了执念想要取回。 凡是魔妖鬼怪,也许有一些的灵智还在人类之上,但它们却比人还要容易被心中念头所左右。 一旦生了执念,也就入了迷障。 入了迷障,便和人鬼迷了心窍一样,一身道行毁在一些匪夷所思的地方,阴沟里翻船。 所以妖魔邪祟常有,能成气候的却少之又少。 “那你为何还要灭了它?”史大俊又开始觉得,柳树妖有些可怜了。 第71章 陈伙长,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 “史大爷呀,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还是说你想着既然柳树精没有害人,也没想着害我们,就可以放任不管?”旁边闭目养神的卫东,笑问道。 “昂?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史大俊有些纠结的抠下巴,“当然不能放着不管。管还是要管的,就是吧,罪不至死。咱们是猎妖军又不是斩妖除魔的卫道士,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这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曹胜忍不住也搭腔说道,“妖魔始终是妖魔,它们在世俗界终究会忍不住吃人。” 这就像猪牛羊吃草,老虎豹子一类的猛兽要捕猎吃肉,如此才能活着,天性就是这样。 改不了的。 与其等妖魔成了气候再来剿灭,不如防患于未然。 “你这话说的也对,就是有些冷血无情。”史大俊砸吧着嘴道,“有些妖魔也不一定就会伤人。” “不一定?用百姓的性命去考验妖怪吗?”曹胜嗤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史大爷你,还是个能怜惜妖怪的奇男子?” “史大爷哪是联系妖怪呀,他是看柳柔柔和柳沅长相都不错,移情了而已。之前打杀黑毛僵的时候,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金少爷毫不留情的拆台,哼了一声,说道,“被美色所迷,连陈伙夫之前和柳树妖说的话都当没听到了吗?柳树妖可没否认附身柳柔柔和柳沅,是为了金口御封。就这一点,它就该死。” “还有这些年柳家死的人,和它脱不了干系。”卫东也道,“蛇妖养着它挡灾,拿什么养?还不是用柳家的供奉。” 史大俊道:“可那又不是柳树妖想要的。” 曹胜替卫东回他:“但它的确是因此而成了妖。” 陈玄帆听着,觉得现在这局面很有意思。 金少爷出身州城权贵,家中有人为官。卫东出身比他要差一些,父亲是霍家的部曲。 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着重点也不同。 而史大俊的父兄都是府兵,算是较为富裕的普通百姓。 身上有着底层百姓最朴实的善良,又因为自身有些实力,容易对“弱者”滋生出一些怜悯之心。可是眼界的不同,使得他的怜悯难免显得有些愚昧。 可这才是大多数人,会有的情感。 也是由于这些情感的存在,世间才不显得那么冰冷无趣。 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容易和别人共情,从而产生同情和怜悯。 可这也是悲剧的开端。 对待一些人和事,最好还是放下助人情结,大家各自安好。 尤其是立场不同,也无法妥协的时候,否则就是在自寻烦恼。 所以当史大俊转头问陈玄帆:“伙长,你怎么想?” 陈玄帆就念了一首诗。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 “怎么又念诗?”史大爷很惆怅的皱眉抠下巴,“不过这诗写的也好,又是我能听懂的。” “……你听懂了什么?”金少爷现在一听到史大俊说他能懂诗就脑仁疼,却还是管不住嘴的想要知道知道,这家伙都听懂了些什么。 熊正正也把头扭了过来,聆听史大爷的高论。 “我听懂了诗中真意!”史大俊将头扬起,叹息道道:“无情的不一定是豪杰,疼爱孩子的未必不是大丈夫。这诗写的多清楚?就是告诉我们不要无情,要有怜爱之心。” “呵。”金少爷忍不住一挑眉,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懂了。 熊正正看看骄傲的史大俊,又扭头看了一眼没嘲笑他的金少爷,明白了,史大爷这次竟然说对了。 “伙长,你是站我这边的,对不对?”史大俊亲热的揽住了陈玄帆的脖子,哈哈大笑的问道。 “手拿开。”陈玄帆受不了的扒开了他的胳膊。好家伙,两天没洗澡了,一股小茴香味。 “谁说我站你这边了?” “你诗里说的!” “我诗里没说。” “说了!” “没说。” “……”史大俊看陈玄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明明睡了他却翻脸不认账的渣男。 陈玄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好明说:“这首诗是说,对子嗣没有感情的不一定是真豪杰,反之未必不是大丈夫。在山林里威风八面的老虎,还要时时看顾小老虎。” “对呀,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史大俊叫道,“不能这么无情地将妖魔斩尽杀绝。” “……你还是没听懂。”陈玄帆摇头。 “昂?” “大丈夫爱怜的是孩童,老虎看顾的是小老虎。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人得而诛之?”这句儒门练气士最爱说的话,史大俊还是听过的。 “不,是非我同类,其心必异,得而诛之。”陈玄帆拍了拍怀里的狗崽子。狗崽子哼哼了两声,撅着腚又往他怀里暖和的地方拱了拱。 狗头上毛少,晚上会冷。 “有什么不同?”霍山睁开眼睛,看向陈玄帆。 “妖魔鬼怪未必是妖魔鬼怪,人也未必就是人。人族之中连妖魔都不如的还少吗?杀人如麻的不知凡几,传说中救众生的妖怪也存在过。我不杀认同的同类,除非他要害我。”陈玄帆说到这摇了摇头。觉得谈论这些都有些早了,等碰上了再说吧。 苟道尊者只为求活,活的自在逍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当然,在成为传奇的路上,不以牺牲自己为前提之下,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情,实现一下个人价值升华,也不是不可以的。 毕竟,一个人也太寂寞了。 剩下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霍山听得眉头微皱,他大概能听明白的是,陈玄帆所说的同类和同族的区别。 同族,是血脉决定的。 同类,是自己决定的。 我认同的,才是同类。 很高深莫测的样子,也很离经叛道。 但越琢磨越有几分意思。 史大俊就迷糊了,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那柳树妖也不是我家亲戚,我就不可怜它,继续替它说话了。” “你可怜它?”金少爷嗤笑道,“一个蠢笨如猪的家伙,可怜一个耍弄我们的妖魔?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小雪雪!”史大俊跳起来叉腰,指着他道,“你这么说本大爷,本大爷要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金少爷都懒得睁眼看他,“你知不知道,要是它所想的做成了,会怎么样?” 史大俊被问的一愣:“会怎么样?” “柳柔柔会上京做娘娘,或者柳沅考中进士为官。无论哪一种,附身的柳树妖都相当于有了陛下的金口御赐,从此后受大唐国运庇佑。虽然不知道它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但以它的算计心思,差也查不到哪里去,总归比你这小小的猎妖军军卒要强的多。” 文华大选,若是能一朝得中,平步青云,为官做宰,此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看柳树妖对那块神主牌位的在意,它和柳仙的牌位之间似乎也存在着联系。 或者说,它本就是柳仙的一部分。 柳仙到了后来就是指的它和蛇妖。 要是这样的话,就算修炼不成,在寿终正寝之前,给自己建生祠立庙宇塑金身,以后做一方鬼神也不错。 大唐文武官员生前有功绩的,死后多有被百姓祭祀者,享受香火成了逍遥的鬼神。 “……啊?”史大俊想了想,发现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由的感慨道,“人们不都是说妖魔鬼怪十分愚蠢的吗?这柳树妖怎么这么多心眼?” 他娘的,比我都聪明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人家种在哪里?是那种能山里的小妖怪能比的吗?”陈玄帆提醒他,注意这是什么地方。 柳家的祖祠,种在这的柳树,在蛇妖和柳家的互相算计利用下修成妖怪,自然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环境的熏陶就是这么的神奇。 就像后世文豪家的枣树,分别能在课文里各自单独占一行。咱家的枣树就只能合并同类项。 虽然有些差别,但道理是一样的。 这只杨柳树妖,就是运道差了点。 柳木芯本就对魔物有克制作用,已经化为魔魅的它根本无法将其取走。取走了也没了用处。 最后却为了这么一个已经毫不相干,对它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非要来招惹陈玄帆他们,否则也不会就被用破邪符这么干掉。 如果它没有主动找上门来,说不好陈玄帆还会不会坚持要将它镇杀。 没有好时机能算计到对方,要杀它就需要冒险了。 有危险的事情,斟酌之下,陈玄帆扪心自问,能少干还是少干为妙。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 何况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也不是一定要出手干掉这么一个魔魅。 ……当然,如果有好处捞,可以酌情再思虑思虑。 所以,如果柳树妖能克制住执念,陈玄帆他们早已回去复命了。 然后把怀疑上报,之后等上面的人来处理。 不过现在这样对于陈玄帆他们来说明显更好。 这不光查清了事情的始末,还一下就干掉了两个魔魅,将一切都做的有始有终,圆圆满满。任务完成度怎么也得有个九十分以上了。 包括霍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对此十分的满意。 而且,他们还拿捏住了柳家。 第二天一早起来,金少爷和霍山就将昏睡了一夜,醒来之后精神萎靡的柳沅,带去找了柳老爷,威逼利诱之下,榨出来一笔银子。 祖祠的院子里,陈玄帆正指挥着史大俊等人干活。 史大俊一边挖柳树根,一边嘀咕。 “哎!这两天不是刨地就是刨地,这妖魔都打杀完了,怎么还刨地?本大爷就是讨厌种地,才拼命的修炼。没想到当了猎妖军了,还他娘的刨地!” “我说史大爷,你就别抱怨了。吃饭的是怎么没见你那么多话?赶紧干活!”陈玄帆朝他扔了一块柳树皮,笑骂道。 他也没闲着,正扒柳树皮呢。 扒好了就放一边捆上,装入储物袋里。 这一棵大柳树虽然被雷劈的只剩下树墩子了,可剩下的这些也不能浪费了。 昨天晚上陈玄帆突然想起来,柳树枝是能接骨的。 脑海中的家传菜谱,像是被他的这个念头引动,适时的出现给了一张有助炼骨的药浴方子。 虽然陈玄帆已经进入了内练阶段,但是武道修行之中,并不是前一个品阶结束,进入下一个品阶,之前一个品阶的修炼就不用继续了。 实际上,修炼是一个不断反复持续提升的过程。 入道中有炼骨,到了七品就是锻骨。 所以柳树皮对他来说仍然有用。 何况,丙字营甲字队的兄弟们,也都到了炼骨阶段。 饲养员陈陈伙夫对他们还是很上心的。 那还等什么? 刨哇! 柳树皮,树干,树根,这些都是能入药的。 何况是成精的柳树,那效果不是会更好吗? 如果不是担心做的太过火了,在杨柳镇的百姓中引起恐慌,陈玄帆甚至想把镇子里树龄过百年的老柳树都给来一个大扒皮。 从此多一个陈扒皮的外号也不错。 只要落了实惠,叫什么都无所谓。 但是不行,普通百姓自称草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心惊胆战,被闹得不得安宁。 陈玄帆他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官府对镇子的控制力本就弱。 要是将杨柳树成精和蛇妖的事情宣扬出去,就又是一场动荡。 百姓们恐慌之下会去砍伐柳树,杀蛇灭卵,前者还好说,后者被蛇咬到可是很危险的 冬天的蛇,可招惹不得。 人家要是有起床气,给你一口,万一是带毒的,那就是九死一生。 而且,一旦民心不安,还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宣扬一些邪魔外道的东西,让百姓请邪神回家庇佑家人。 是以,为了百姓的安定,陈玄帆只好忍痛放弃了陈扒皮这个称号,专心收拾这一棵柳树。 扒皮,劈柴,挖根。 霍山和金少爷等人回来,也迅速加入了进来。 “陈伙长,我发现了你一个秘密。”史大俊干着活,突然小声哼哼着对陈玄帆来了这么一句。 神神秘秘的。 陈玄帆心里就是一惊。 “什么秘密?”这家伙该不会是发现了…… 第72章 流氓和情圣的区别你可懂 “什么秘密?”陈玄帆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嘿嘿~”史大俊贱吧嗖嗖的一笑,靠过来小声的嘀咕,“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本大爷可是都看见了。” “嗯?说来听听。”陈玄帆听到他说昨天晚上,心就放下了,挑眉问道。 “你偷偷摸摸地把手伸进人家柳沅的怀里摸了半天,最后还把人家腰带也解开了,往裤裆里头摸。啧啧,那场面我都没眼看!”史大俊说着撞了陈玄帆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怎么样,陈伙夫?想想该用什么堵住本大爷的嘴吧。” “我堵你大爷!”陈玄帆没好气的大声骂道。 声音大的院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好家伙,史大爷。 刚才这一句话,我还以为我穿越者的身份曝光了。 好悬吓的我把勺爷掏出来,给你活活打出一个失魂症出来你知不知道? 也就是咱苟道尊者天性淳朴善良,不然学曹操曹孟德,我给你来个灭口你信不信? “哎?你怎么还骂人呢?本大爷很认真地告诉你,想堵我的嘴,那得是没见过没吃过的,大爷我可不好打发。”史大俊还不知道自己在挨揍的边缘徘徊了一圈,嘚嘚瑟瑟的提着条件。 “堵嘴是吧?这个够不够?”陈玄帆懒得跟他掰扯,直接从储物袋里把昨天从柳沅身上摸出来的,那张飞钱取了出来,往他面前晃了晃。 “唔哟!陈伙夫,还得是你呀!打完人不忘摸尸,本大爷服了。”史大俊的眼睛瞪到快要脱眶而出,眼珠子跟着陈玄帆手上的飞钱来回摆动,感叹的说道。 五百贯的飞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关键是这就跟白捡来的一样,让人更兴奋。 他伸手要拿,陈玄帆却一反手又将飞钱票装回了储物袋,摆手赶人道:“行了,看看就得了,还以为真给你呀?这都是咱们以后的伙食费懂不懂?赶紧干活,等着回营呢。也不知道我不在,那帮家伙有没有乖乖的给我腌咸鱼。” “哎呀,行吧,大不了以后本大爷多吃点。”史大俊没占到便宜,颇为遗憾的吧嗒了下嘴。然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陈玄帆:“伙长,你真没借此机会占人家柳沅的便宜?” “我占你大爷!柳沅是个男人,我对他不感兴趣。我是个直男,直男懂吗?”陈玄帆对于史大俊这种歪曲他人取向,玷污他名誉的行为很生气。 名誉这东西,咱没有就算了。趁现在还有点,岂容尔等玷污之! “直男?不懂。”史大俊猛男摇头。 “……就是,不好男风。” “哦,”史大俊猛男点头,然后叹息道,“伙长,没想到你还挺挑剔。” “……此话怎讲?”陈玄帆皱眉。娘的,不喜欢男人,怎么就是挑剔了? 史大俊道,“树精没有男女之别,他能附身在柳沅身上,也能附身在柳柔柔身上。你想想,要是把他们都纳了,一夫一妻,这不就是齐人之福吗?要本大爷说,只要长得美,男的女的公的母的妖魔鬼怪,有什么所谓?我全……” 不等他把话说完,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默默的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要陈玄帆说,这傻子就是没活明白。金少爷说得对,他这就是蠢笨。 这话能这么说吗? 你心里这么想,你也不能这么说。 要说得是这样。 得挑一个月色朦胧的时候,深情款款的对月小酌,然后一甩袍袖,狂狷不羁的吟唱一首诗,之后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既连生死都能相许,此心岂会被外物所扰?爱慕之心,超脱于男女种族之上,这才是至真至纯的爱!” 说完流下一行清泪。 “这,是情圣。” 陈玄帆将将一块柳树皮,塞到了史大俊嘴里,说道:“像你这样,直白的说爱皮毛表象,就是流氓。” “……娘的。”史大俊都听傻了。 陈伙长的纸上谈兵,成功的获得了在场的,十……十一个人加一条狗充满了赞叹的目光。 金少爷看他的眼神,赞叹中还带着点别的东西,不好说。仔细的辨认一下,啊,原来是像在看一个祸害,败类。 这让陈玄帆很是感慨。 万万没想到,他这等闷骚之人,此等段位在前世不值一提,在大唐却能受到如此之高的礼赞。 啧,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呢是怎么回事。 ……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干完了所有的活。 柳家祖祠的院子,像是被野猪拱过一样。 巨大的坑洞里,所有的柳树根都给收走,树皮树干也都什么没剩下。祠堂里头的香炉里的陈年香灰,都让陈玄帆倒走了。 这样的香灰不比佛道寺庙里的,不过撒在房子里,也能驱蚊虫。 眼看着到中午了,回将军坟的路也不远,干脆就又在柳家蹭了一顿午饭。 吃掉了人家一只羊十几只鸡。 有两只鸡冠子鲜红的大公鸡,陈玄帆盯上很久了。这鸡冠子可太招人喜欢了,多好的鸡冠血呀,拿走拿走。 等吃完了饭,晒了会儿太阳,一伙人才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回走。 剔牙的剔牙,打哈欠的打哈欠,马上就没有一个人是有点正形的。 如果是换身衣服,把储物袋里柳老爷送的鸡鸭鱼肉猪拿出来挂着……陈玄帆往后瞥了一眼,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十分熟悉。 就跟神剧进村的鬼子似得。 娘的,膈应。 堂堂的猎妖军在军容军纪这块,实在太掉链子了。 要不然回去之后,我在这块使使劲? 他舔了舔后槽牙,正将揍人的心压下去,就听到后面一阵诡异的动静。 “噗噗”、“啪啪”、“噗喽”的古怪屁声。 陈玄帆猛地回头,就见史大俊等人对着他呲牙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叫道:“伙长,中午的叫花鸡和烤羊可太香了,本大爷都吃撑了,撑得有点憋不住,哈哈。” “你他娘……”陈玄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耳侧就听闻又是一阵排气声。 “噗~噗~噗~” “咘~咘~” “卟~” “……” 还挺有节奏。 侧头一看,熊正正一脸无辜,曹胜仰头望天,霍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只有金少爷依然无惧的和他对视。 ……娘的,拉倒吧,没救了。 就这么招吧。 陈玄帆木着脸回过头来,当他刚才什么都没想过。 世族公子都这个德行了。 对这帮家伙,使个屁劲! 这一路上,即便是没有人说话,那也是一点都不安静,背景音断断续续的存在,此起彼伏。幸好往将军坟去的路上,都是没什么人烟的小道。 如果有百姓无意间和他们擦肩而过,兴许一段新的民间传说就该流传出去了。 到了营地里,陈玄帆得到了超乎想象的热情欢迎。 所有人都上来跟他拥抱。 “伙长!你可回来了!” “伙长!我们想死你了!” “伙长!啥时候吃饭呀,孩子饿了!” “伙长!太激动了!来香一个!” “滚!” 第73章 这是投喂者的威严! 毫不夸张的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对陈玄帆的热烈欢迎,是队正刘一勇想上来和他说句话,都得在后面排队的程度。 根本排不到前头来。 这是什么? 这是投喂者的威严! 这是猪崽们对饲养员的爱呀!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崽儿们对爸爸的爱! 就是瞧瞧着这一个个的,一脸土一身泥,浑身上下没有干净的地方。怎么看起来这几天过的有些惨呐。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陈玄帆瞪眼,避开“儿子们”热情的带着泥点子和枯草叶子的拥抱,叉着腰问道,“怎么搞的这么脏?” 谁把我崽子扔泥潭里涮锅了这是? 经过爸爸同意了吗? “哎,别提了,伙长呀,我们这都是挖地挖的。”毛三哭嚎道,“这两天可把我们累坏了,吃也吃不好,活还干得多,你回来了,可得弄点好吃的,给我们补一补呀!” 其余人都是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眼神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一个个嗷嗷待哺的。 陈玄帆安抚了一下他们,让军卒们找地方把自己洗干净去。 晚饭会有的,而且很快。 军卒们这才散开。 “对了伙长,咸鱼我们一直有腌着呢,另外,我们还弄了点好东西。”苟四神神秘秘的过来,递给陈玄帆一个储物袋,“你看看,咋样,还行不?” “什么东西?”陈玄帆接在手里一看,“我去呀!蛇!” 差点直接扔出去。 里头密密麻麻的都是蛇。 有粗有细,各色花纹,都是放完了血的,一大堆死状很难看的交织在一起,视觉冲击力绝对满分。 如果不是刚刚经受过蛇妖阴魂的洗礼,陈玄帆能把这储物袋扔苟四脸上。 “是不是很惊喜?”苟四嘚瑟的笑道,“就知道伙长你对吃的感兴趣。这次多亏了崔霁提醒我们,把这好东西留下,不然就都浪费了。” 崔霁就在边上,跟着笑问道:“陈伙长,这是兄弟们在将军山里挖土的时候抓到的,能吃吗?” “能吃啊,怎么不能吃?到了咱手里,就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回头咱就吃它们。”陈玄帆点点头,把储物袋收了起来。 “那边好,兄弟们没白忙活,就是得辛苦陈伙长了。”崔霁拱了拱手道。他是甲字队里这些人中,唯一还能勉强保持身上稍微干净点的人。 至少清秀的脸上头发还是干净的。 崔霁是除了霍山之外,实力最强的人,出身来历还有些神秘。平时说话做事很是亲和,有点公子温润如玉的意思。 他的三人组中的另外两人,不像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他们这样,在入队之前就绑定好的,而是进了甲字队自己组的团。 两个最沉默寡言的家伙,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典型人物。但实力不错而且修炼很是刻苦,所以他们三人的实力还在金少爷那组之上。 只比霍山他们差一线而已。 就是有一点,陈玄帆有些不习惯,这人太端着了。 总给人一种,过于方正之感,让他有些不自在。 于是抬手给了对方一拳,笑骂道:“行了啊老崔,那么客气干嘛?都是兄弟。” 都是咱用勺哥敲过的崽儿,这么正经让人很不自在呀。 这点上崔霁就不如霍山,那家伙虽然板着脸看着是个硬汉,但能和傲娇的金少爷相处融洽,对史大俊等人也不错,就知道内里性格差不了。 也是个逗比货。 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这才是正常的。 反观崔霁就不行了,表面上看着温和亲切,其实很有距离感。而且言行上,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和人接触,是怀着某些目的性。 这不能说是不好。 怎么说呢,也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几年,成长起来的崔霁这样,能做的更不露痕迹,编织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关系网。 可他现在太嫩了,这样的手段连陈玄帆这个在交际上,没什么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更别说是霍山金少爷这些人了。 何况,丙字营甲字队里这些人,现在都是一群热血少年,人生中最讲感情重义气的阶段。所以温润的崔霁,远不如霍山受大家喜欢,甚至连金少爷都有些比不上。 存在感并不是太强。 这样下去,他会不会黑化呀?那不行,得让他融入到集体中来!当着伙夫的陈玄帆操着当爹的心,都开始关系崽子们的心理健康问题了。 想了想,他把要怀里的狗崽子往,每次听到老崔这个称呼都要愣一下的崔霁怀里一送,拍了拍手道:“那个,老崔呀,帮我照顾一下狗兄弟,我找队正问点事儿。”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崔霁。 …… “队正,怎么我听说大家去将军山里挖地了?怎么回事?校尉他们准备在这种田?”陈玄帆找到刘一勇,开口问道。 “种什么田?是挖地,挖坟,不是开荒。”刘一用抱着胳膊道,“你小子明天一早到山里就知道了,我们明天还得接着挖呢。先做饭去。老子也饿了,啃了两天的干粮,这干粮真不是人吃的,太难吃了。” “……行叭。”陈玄帆的好奇心也不是太重,就这么被打发了。 晚上霍山和陈玄帆等人吃的鱼,刘一勇他们这些留在将军山没出去的,吃的蛇羹。 “嗯?你们怎么不吃蛇肉?”刘一勇喝着香喷喷的蛇羹,吃着爆炒蛇肉,好奇的问道。 陈玄帆一摇头,“吃了两天,都吃腻了,换换口。” 接着史大俊就站起来,把杨柳镇上柳仙的事说了一遍,这家伙很有说评书的天赋,听得大家吃的更香了。 第74章 怎么又是蛇? 翌日,清晨。 寒风凛冽,小雪漫洒而下。 水塘边的枯草上,落了薄薄的一层。 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一夜霜冻过去,昨天陈玄帆扒蛇皮的地方,都闻不到一点腥味了。 大早上的,十几口的大锅就在冒着热气,底下的火烧的正旺。 一排排的军卒,穿着夹袄戎衣,蹲在池水边上,撅着腚洗脸。 这是陈玄帆的规矩,想吃饭不仅得手脸上干净,牙也得要刷。 手指头粗细的柳树枝,咬成的刷子,沾着牙粉,把牙齿舌头都得洗干净。 不是陈玄帆有洁癖穷讲究,是这年头不防不行。 首先,所谓病从口入。这大唐的大夫看病,一半靠运气一半靠经验,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 好大夫更是缘悭一面,比妖魔鬼物都难见。 世俗界的普通人得病,得靠熬着,好不好的全靠运气。有钱有势的还好点,可以遍访名医。得的病要是恰好修行界有对应的丹药能治,多严重都死不了。 猎妖军的军卒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出身一般的,得了病哪有那么好的条件治? 军营里的军医,比兽医好不到哪里去。跌打损伤接骨截肢缝合就很擅长,其他的就别指望了。 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 所以说,小心谨慎一点,肯定没错。 甲字队的军卒最差的也快要练皮圆满了,气血充足之下,只要注意个人卫生,被伤了脏腑肠胃,一般的小病小灾的伤不了他们。 大冬天睡醒了就用冷水洗脸,一个个也活泼的好似峨眉山见到游客的猴子。 其次,牙口不好,吃东西都不香甜。炼骨之前牙齿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军卒要是一口烂牙,实在影响感官,也影响陈伙夫的食欲。 他都能为此少吃两口饭! 这是何等严重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陈玄帆的五感特别灵,眼神好鼻子也好,看的清楚闻得明白。如此情况之下,他怎么能容忍身边的人臭气熏天? 当他发现甲字队的这帮人,对他提出来的意见并不会强烈拒绝的时候,就开始变本加厉了。 洗手洗脚刷牙算什么,晚上不洗脚的都不准睡觉。 有条件还得天天洗澡,头发上但凡有味道的,勺哥伺候。 史大俊忍不住嚷嚷,他现在比村里的未出阁的娘子都干净,再撒点花瓣都带香味了。 “以前大爷是茴香味的,现在大爷是花香味的,这他娘上哪说理去?” 哎,你猜怎么着,陈伙长不管,陈伙长乐意。 除非你打的过我,否则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丙字营甲字队里头,能在陈玄帆这讨到便宜的,也就是霍山崔霁这些人了,可他们这些人都是世家公子出身,巴不得身边的人干净清爽。 尤其是金少爷,是陈玄帆此举的坚定拥护者,甚至比他还积极督促军卒们配合。 势力强的人都照做了,实力差的人还敢呲牙? 何况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不过是勤快一些,习惯了以后感觉还挺好的。 都是少年人,又是在集体之中,好管教,养成好习惯也相对容易。 于是,画风逐渐定型的丙字营的甲字队,在相州饕餮军中,隐隐有了“娘子”军的称号。 只是此时大家还不熟悉,甲字队的这些人也还没听说。 他们现在就惦记着赶紧收拾干净自己好开饭。 至于吃完饭之后还得挖泥,搞的灰头土脸的,那就到时候再说呗。 “伙长,为什么你做的鱼汤和烤鱼就是香的,我们做的就又腥又苦哇?”朱光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险些感动的流下泪来。 这小味道,真正! 汤里有足足的姜丝碎末,撒上一点葱花和胡椒,奶白色的鱼汤喝到嘴里,又鲜又美又带有点辣味,别提多好喝了。 冬天里来这么一口,舒服的直想叹气。 虽然他们不怕冷,但毕竟还是凡人,还是能感觉到寒气。这一碗下去,身上微微冒汗,什么寒气都没了。 “你小子还有脸问我?”陈玄帆抱着一个陶盆,边喝边道,“都告诉你们鱼得收拾干净,煎一下才能烤或者煮了吃,你们听了吗?” 手上的大包子冒着热气,他也不嫌烫,吭哧就是一口。 包子直接少了一半。 嗯,昨天从柳家抢……咳咳,柳家欢送他们的礼物里头,这两口大肥猪给的实在太上道了。 一笼五十多个包子,他一个人吃掉了一多半。 池塘边上的石滩上,也没什么人说话,全都在埋头苦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虽然军卒们一多半都没听过这话,但这两天下来,却让他们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切身体会。 还是伙长做饭香。 甲字队里没了谁,也不能没有陈伙长! …… 过了不久,天完全亮了,可太阳一直没有出来。 “都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出发上山。”等所有人吃完集合的时候,刘一勇打着饱嗝说道。 “是!” 军卒们列队上山,陈玄帆抱着狗兄弟和熊正正等人跟在后面。想着离开的这两天,将军山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等到了地方,也就是之前和黑僵大战的甬道,却被甲字营的人拦了下来,告诉他们不能进去。 先在外面等着,甚至告诉他们可以退开一些,以免等会儿墓里有变故。 里面都尉和两位校尉,以及朱雀军的人,正在清扫墓室的最后一层。 “都尉何时来的?”刘一勇让军卒们就地休息,接着便到了甲字营这边问道。 “昨日晚间。”甲字营的一个队正似乎和他认识,并未隐瞒的说道,“我们马校尉用了密押灵符传书,想来这墓室底下最后一层里头,应该是有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校尉他们都应付不了?”刘一勇皱眉。 这将军山怎么牵扯的越来越大了。 他们这甲字队该不会被找后账吧? 和凑过来偷听的陈玄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惴惴不安。 “这就不知道了。也不见得就是有凶险。将都尉请来,也许是为了稳妥起见。”甲字营的队正说着,看了一眼陈玄帆,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还带着只狗来此?” 两个队正说话,别的军卒都不上前,就他一个人靠过来,未免有些不懂规矩。 “他是我们丙字营甲字队的陈伙夫。”刘一勇摆手道,“让他听便是。咱们接着说,这墓室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只听马校尉说了一嘴,下面应是个蟒龙冢。”那队正好奇的看了一眼陈玄帆,既然刘一勇都不在意,他也没有再多说。在猎妖军中,实力有时候比背景和官阶还要好用。 “蟒龙冢?”刘一勇皱眉。 陈玄帆揉着狗头,也是眉头紧皱。 怎么又是跟蛇有关? 杨柳镇的那有条蛇,将军山里有个蟒龙冢,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就在两人思索之时,就听到墓室之下,轰隆隆作响。 山体一阵的摇晃,而且越来越剧烈。 仓促之间陈玄帆险些站立不稳,军卒们也不由的发出呼声,尤其是未经过大阵仗的丙字营。 “嗯?”两位队正立刻严肃起身,大声喝止道,“镇定!噤声!各按其位,严正待命!勿要胡乱走动!”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底的动静才逐渐的小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辛朔从甬道里出来,吩咐道:“饕餮军听令!现在入墓道之内打扫战场!众字阵!甲字营甲字队在前,丙字营甲字队在后!口含补气丸,贴辟邪符,防备蛇妖阴魂,进!” “是!” 第75章 让你没事瞎溜达 轮到陈玄帆他们进入甬道的时候,霍山崔霁等人在前,金少爷等人在中,陈玄帆带着朱光他们三个和熊正正在后。 墓室之内,已经像是犁地一般清理过几次,早就没有了什么危险。 走在他们前头的甲字营军卒,也将最后的一点鬼物残魂妖魔扫荡了个干净。 只看到几个黑僵的残尸,连一块臭豆腐没见到。 回头看到陈玄帆在四处乱看,毛三就道:“伙长你别看了,这里没什么东西了。咱们这两天都从这下去挖地,见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蛇了,连残魂阴气都没有。被朱雀军的道姑收了,说是能炼丹。” 朱雀军竟然连阴气都要?陈玄帆眨了眨眼,这看起来咱还有进步的空间。 菜谱里没有吃阴气的法子,看来还能继续努力。 这要是能把阴气也做成菜,那可就太棒了。 再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了。 甬道之后就到了陈玄帆和霍山几人搜刮过的墓室,被他折腾碎的石座也不见了。 倒是黑僵顶起来的那块青石还在。 就像是一个圆形的瓶塞似得井盖,上宽下窄,厚度惊人。 露出的井口不算小,直径得有两米。 搭了三个绳梯,军卒们陆续的下去。 约五六米的样子就到了一个光线灰暗的墓室中。 相比上面的墓室,这里还要大上一些。 从十分醉人的味道,和地面上粘腻的触感判断,这里应该是黑僵的安眠之地。 接着继续往前走,走过一段比外面宽阔的甬道,就进了一个新的墓室。 一个广场般的墓室。 穹顶极高,离地得有十几米。上面镶嵌着一面面打磨平整光滑的石板。 石板将不知何处照入的光线折射到墓室的各个角落。 此时外面是阴天,所以墓室里要暗上一些。 墓室周围有水道,水流潺潺。 脚下是灰岩石板,闻了闻,竟然一点都不憋闷。 “伙长,看傻了吧?嘿嘿,这墓室壁上面有几十条通道,从高向低斜着和外面的山顶相通。光进来照到穹顶上,再照下来。不用担心下雨进水,又有光,存上粮食就能住人。”苟四显摆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辛校尉和队正说的,我听来的。” “……哦。” “哎?伙长你别走哇,我还没说完呢。这里好像就是个小国的藏兵洞,边上的耳室里有放粮食的痕迹呢,我带你看看去呀?” “不用了,我下去看看。”陈玄帆摆手。 他对蟒龙冢更感兴趣。 这一层的墓室石壁和地面上,有法力残余和真气砍杀的痕迹,显然是发生过战斗。 不过不知道是被清理过了,还是战斗的太凶,妖魔被毁尸灭迹了,反正是看起来没有便宜可捡。 还是赶紧去最新战场,看看有没有货源吧。 他们跟着刘一勇接着往里进,转过一道门,就又到了新的墓室之中。 这里被挖的坑坑洼洼的松软土地上,全都是蛇。 黏答答的蛇液和粗细不一的蛇,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娘的!怎么这么多蛇?”毛三叫道。“咱们之前不是挖了那么多吗?这竟然还有这么多!” “队正,这都是刚死的,一部分是被都尉他们的大战余波震死了,一部分是晕了。地底下可能还有,得赶紧动手挖出来,全部开膛破肚,别让它们醒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去里面杀其他的蛇。”甲字营的一个军卒过来,和刘一勇说道。 在他点头之后,抱拳行礼,转身带着其他的十几个兄弟,往里面的墓室而去。 “什么意思队正,都不让咱们进去呀?”苟四嚷嚷道。 “你他娘哪那么屁话?”刘一勇给了他一脚,骂道,“知道里头有什么吗你就进去?给老子杀蛇去!” 新卒都是如此,对老卒心不服嘴不服。 殊不知猎妖军,最危险的地方永远是老卒先新卒后。 其他人这么多天都品出味了,就苟四这家伙是个油盐不进的愣货,不知道好歹的愣头青! 于是,甲字队的这些人,一个个的掏出锄头来,又开始刨坑,挖蛇,杀蛇。 给蛇蛇们来了一个轮回大全套。 只是有一个人很不开心。 “怎么又是挖地刨坑?怎么又是挖地刨坑?老子这几天没干别的,全他娘挖地刨坑了!老子家的弟弟要是知道老子当了猎妖军,整天就是挖地刨坑,肯定笑的比驴还欢!” 史大俊一边熟练的挥舞着锄头,一边哭笑不得的骂道。 别说,这弯腰的角度,前腿弓后腿伸的步伐,已经有了几分老农的模样。 陈玄帆看的直乐。 一百多人一人一片地,刚好。他就不参与了,拎着菜刀到处乱转。 逮那个够粗的蛇,杀了之后收到储物袋里。 也没人说什么,伙夫嘛,验收食材是正事。 这些蛇中,最细的也有擀面杖粗,少说也活了得有十年。粗一些的不比士卒的小腿细多少,刘一勇看了一眼,说得有五十年了。 霍山心里一动,问道:“这里是蟒龙冢,会不会有成蟒的蛇?” 蛇百年成蟒,但不是说活了百年的蛇都有机会成为蟒蛇。有的一百年,有的两百年,有的甚至要四五百年。 百姓们区分蟒蛇和蛇,只是看其粗细。然而在修行界,这两者却是天差地别。 蛇属阴,蛇能在阴气中成活,能驱使鬼物。 龙为天下至阳神兽。 所以蛇化龙便是由阴转而为阳的过程。 蟒蛇,便是蛇褪去阴气的开始。 只有成了蟒,才能一点点的变得像龙。由头长角,身长爪,到头鼓而眼圆,颌下生鳞,再到生出龙锦龙骨,尾生鬃毛。 说是蛇化为为龙,其实是蟒蛇化为龙。 蟒龙就是指已经有了一些龙的样子的蟒蛇。 蛇,性淫而喜群居,实力品阶森严。 所以蟒龙冢里,不可能只有蛇,也该有蟒。 霍山的话刚落,就听里头一间墓室里,一个洪亮的声音豪爽的说道: “当然有!想看看吗?哈哈,正好,本都尉心情好,就送你们一条玩玩,接好咯!” 随后就是一阵很大的风声,先从里头传来。 听声音就知道,来物小不了。 果然陈玄帆一抬头,就见一条水桶粗细,五六米长的蟒蛇,被团成一圈扔了出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天意,这条蛇正对着溜达到墓室正中间的陈玄帆。 他抬着头,和蟒蛇来了个对眼。蟒蛇一双略有些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汪呜~!”陈玄帆怀里的狗兄弟凄惨的叫唤了起来。 完了(liao),好兄弟,这蛇他看上咱了。 让你没事瞎溜达,这下赶巧了吧。 咋办? 第76章 哎,咱陈伙长就是脸皮太薄了,还得练 咋办? 凉拌!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苟道中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只会韬光养晦,有进有退,该勇的时候勇,该怂的时候怂才是苟道真谛。这种当着所有同袍的面时候,就不能跑。 尤其是这也没有什么危险。 这么多人都在呢,还能看着咱陈伙长被蟒给吞了吗? 就是被蛇给吞下去了,马上开膛破肚也来得及,且死不了呢。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别被毒牙咬上。 身周的甲字队军卒手里都是锄头,蟒蛇来的太快,很多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替换兵器组成众字阵迎敌。 这时候就得看咱的了,那么多声伙长也不是白叫的。 何况,听刚才的声音和嗓门,把蟒蛇扔出来的那个家伙,很可能就是陈玄帆只见过一两面的,饕餮军的都尉——巴鹏。 都尉大人有三个广为人知的毛病。 一,喜欢逗弄手下。二,喜欢听和传播小道消息。三,讨厌怂人。 一旦发现手下的兵卒怯战没有血性,是个怂蛋,就会不遗余力,用尽手段,将人练成看到妖魔就冲上去撕咬的铁血彪悍的疯狂兵卒。 娘的。 相州饕餮军的一军都尉,就是坐地虎土皇帝,被他盯上,那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绝对不能不能被这家伙惦记上! 陈玄帆一咬牙,锄头朝着飞来的蟒蛇扔了过去,手在脑后一抹,菜刀在手,黑锅在握。 脚尖点地,腾身而起,挥刀劈砍,刀芒如雪! 没有技巧,只有速度! 而且不带一丝风声,看着一点气势都没有,以至于蟒蛇都没有躲避的意思,直直的迎了过来。 这通了几分灵性的畜生,眼中竟然有几分轻蔑。 哼,你这是对伙夫的卑鄙一无所知,纯粹作死。 陈玄帆眼中寒光一闪,体内气血之力和法力一同灌注于刀柄,菜刀刀锋将将落在蟒蛇头颅之前三寸处,突然凭空多出一层血色。 血煞! “滋~” “嘶~嘶~”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碰上了凉水。 刀没碰着蛇头,却在蟒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血顿时就迸溅了出来,疼的蟒蛇信子连连吞吐,发出一声嘶鸣,张开大口向着陈玄帆吞来。 嘶鸣之音,竟然和之前杨柳镇上的那条蛇妖,有同样震荡神魂的力量。 “泠泠!” 陈玄帆脑后铃铛像是被人轻轻拨弄,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霎时间,体内灵力沿窍穴涌动,顿时灵台清明。 让他免受殃及。 “散开!”陈玄帆突然大喊了一声,拧身避开蛇口,然后侧身虚空踹了一脚蟒蛇,随手摸出一张辟邪符点燃,顺势扔进了蟒蛇大张的口中。 “轰!” 大蛇口吞火球,被烫的很是凄惨,下落的势头李立刻被止住,落在了墓室中央。 落地之后翻滚不断,粗壮的尾巴将地面敲的邦邦作响。 尘土飞扬。 这时,早在陈玄帆迎上蟒蛇的时候,刘一勇就呼喝军卒退开,列众字阵。 等到陈玄帆大喝出口,蟒蛇落下,所有军卒已经排列好,将墓室中央空了出来。 守株待兔。 蟒蛇落下翻滚之时,就已经是在包围圈里了。 霍山跳起带人迎上蟒头,崔霁招架蛇尾。刘一勇和金少爷等人,攻击蟒蛇下颌和腹部。其余人找机会扎蛇躯干之上的其他柔软部位。 训练有素且分工明确,照此下去,很快就能将蟒蛇杀死。 “呵。”空翻飞身潇洒落地在墓室边缘的陈玄帆抬头见此,不禁得意的用手指挑了一下额前的长发。 这叫什么? 这就叫默契! 陈玄帆跳起来迎战,甲字队从队正到军卒,都知道他不会一个人把蟒蛇打死,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猎妖军不缺孤胆英雄,但他们是军队,军队就是要并肩作战! 大家一起上才是硬道理。 有一群兄弟做后盾的感觉,舒坦! 很快,这条蟒蛇就被捅出了不少的血洞,蛇血洒了军卒们一头一脸。 跟下血雨一样,而且还是阵雨。 这蛇血算是浪费了。 又无望的垂死挣扎了片刻,被霍山和崔霁一人一枪,捅死了。 霍山捅的地方还挺正常,在下颌一片柔软之处。 崔霁这家伙就坏的狠了,捅的蛇的尾巴根。 看的在场军卒都是胯下一冷。 “好!对付妖魔邪祟就是该这样,人多欺负人少。实力强的欺负实力弱的,这才对!”巴鹏站在墓室门前,看的点头赞赏的说道。 “都尉!”刘一勇赶紧擦擦脸上的蛇血,对着巴鹏抱拳行礼。 “嗯,这是战时就不必多礼了。”巴鹏扬手道,“丙字营甲字队,很不错。看在你们刚才的表现上,这次的事情,本都尉就不追究了,接着打扫战场吧。另外,本都尉再给你们一样好处,甲字营清扫结束,会留下一根蟒龙骨,算是额外的赏赐。”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陈玄帆一眼,然后转身回去了。 “多谢都尉!” 哈?他刚才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陈玄帆随声附和,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了。 不懂就问,是个好习惯。 霍山等人轻车熟路的将蟒蛇分成几段装进储物袋里,陈玄帆看似乎用不着自己,跑去问刘一勇。 “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尉那是见你修为不错,要记住你的样子罢了。”刘一勇擦了脸上的血,就带着军卒接着挖蛇杀蛇,闻言笑道,“猎妖军中将主不仅护短还会提携后辈。以后若你能够让都尉再留意到你,等他觉得你有资格走到他的跟前去,就会提拔于你的。” 举荐和被举荐,提拔与被提拔,可不仅是伯乐和千里马的关系,还是荐主和被荐者的关系。 都尉若是提拔陈玄帆,就是在他身上做投资,日后若是陈玄帆有了出息,也是该要回报的。 这不仅是大唐的规矩,古来都是如此。 这不是功利之心,也不是什么利益交换。 至少受益的人不该这么去想。 施恩者,可以施恩不图报。受益人却不该真的就不放在心上,不回报一二。 否则这人世间,也冷了些。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早了,如今的陈玄帆只不过是在都尉面前混了个脸熟。 要是他此后默默无闻,很快都尉就不会记得他了。 当然,要是有机会再说上话,对方可能又能认出他来。 上位者的记性,也是个玄学。 当然,陈玄帆可不想被都尉提拔,没必要。 有老祖宗做后盾,他踏实的很。 哪用得着再被都尉看上,到时候再牵扯出一些恩怨麻烦出来,也是烦得很。 哪有我这当一队的伙夫自在。 想吃啥就做啥,而且新鲜食材一手把控。 就是这次食材有点多,这储物袋貌可能要有些不够用了。 “等会儿咱们辛校尉出来,我去要。”对此,刘一勇大包大揽的说道。 刚才都尉的话可说的清楚,从丙字营甲字队把粮食提前吃光,到现在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还给了额外的赏赐。 额外的赏赐,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回去,还有上面该给的本就有的赏赐也会给。 这不就是说,他们丙字营甲字队有功无过吗? 有都尉这话,刘队正在辛校尉面前就站直了。 张嘴要点制式的储物袋,能算事儿吗? 不能算。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多数的甲字队的军卒,新挖开的地方,没看到有蛇了,刘一勇开始让他们轮流休息。 这一个多时辰过的可一点都不轻松。 有些蛇不仅粗长而且还会装死,军卒们好几次差点被咬了,不得不打气十二分的小心应付。 就是这样有些军卒的靴子,还是被咬穿了好几个洞,幸好是练皮练的皮糙肉厚,气血鼓荡之下绷紧了皮肉,才没伤到。 这时候,另外一边的墓室中,动静也逐渐小了下来,没过一会儿,辛朔出来叫刘一勇带着人进去。 “校尉,甲字营的军卒走了?”刘一勇好奇的问道。“怎么没看到他们出来呀?” “另外一边还有出口,他们从那边出去。”辛朔估计是在都尉巴鹏那知道了甲字队刚才的表现,此时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和颜悦色。 刘一勇赶紧打蛇随棍上,张嘴讨要起了储物袋。 “校尉,储物袋有吗?给点。” “要储物袋做什么?你们的储物袋呢?” “装满了。” “装什么装满了?”辛朔皱眉,难道这帮家伙胆大包天,敢私吞战利品? “装蛇呀。”刘一勇道。 “装蛇干……”辛朔没说完就已经想到了答案。 “装蛇吃呀。”果然,虽然他没说完,但刘一勇还是说出了他想到的那个答案。 ……娘的,丙字营甲字队的习性,他算是彻底了解了。 “给你,校尉级的储物袋,有本事你就给老子装满。”辛朔从腰间取出一个皮质的储物袋,扔给了刘一勇。 刘一勇喜笑颜开:“多谢校尉!” 转手他就给了陈玄帆,说的话都是和辛朔一样的:“校尉级的储物袋,有本事你就给老子装满。” 陈玄帆感受了一下储物袋中,一间房子那么的空间,舔了舔后槽牙。 有点压力呀。 但是又好兴奋! 嘎嘎! 留了几个人在外面接着搜索漏网之蛇,刘一勇带着剩下的军卒跟在辛朔身后,走近了最后一层墓室。 大,真大,太大了。 陈玄帆进去之后,就只有这么一个感受。 这地方和他上学时候的操场差不多大,不过没有外面那么亮堂,而且里面有些憋闷。 “愣着干什么?打扫战场,动作快点。经过都尉和蟒龙残魂的战斗,这里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见军卒们只顾着观望,辛朔皱眉喝令道。 竟然还需要他来提醒。 甲字营的老卒,早就将服从命令执行命令刻进了骨子里,一到此就立刻进入了状态,知道该干什么。 看来丙字营甲字队回去之后,还要继续操练。 刘一勇看到辛朔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撇嘴,心道,早早给我们赶出来干活,那些该知道能知道吗?可不得要继续操练吗?这都缺课了。 军卒们见墓室墙壁上果然有大大小小的裂缝,还有碎石在往下掉,不敢多耽误时间,赶紧散开,像之前一样开始翻找有用的东西。 找到的战利品,到时候会统一的做甄别和上缴。 不是全部上缴,而是四六分。 军卒们得四成。 战利品指的是对修行有益的东西,后者本身在世俗界很有价值的东西。 蛇肉,就不在其中。 虽然在世俗界也能卖钱,但猎妖军还看不上。 和池塘里的鱼是一个道理。 当然,这说的是普通的蛇肉。 百年以上的蛇肉蛇血还是有些用的,比凡灵肉牲畜的肉,还要值钱一些。不过这墓室里的符合条件的大多数蛇,都被甲字营的人收走了。 轮到丙字营这里,剩下的就不多了。 之前巴鹏扔给丙字营的那条蟒蛇,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寿命,也算是分给他们的。 可这也太少了。 “少?这里上面被人用精妙阵法困住,将附近的阴气都吸引过来形成了半鬼蜮。阴气浓郁之下不闻雷声,在此地的蛇虽然多,活的年头也够久,却只有寥寥几条血脉不凡的成了妖化了蟒,剩下的全是蛇。” 辛朔在刘一勇控诉的眼神下,没好气的骂道,“最强的一条是都尉出手,剩下都是马双兴带着甲字营杀的,老子带着你们,杀得了吗?实力最差的一条,还他娘砍半天才打死,好意思嫌少?” 杀不了。 陈玄帆心道,就说刚才那条蟒蛇有些奇怪,看着和杨柳镇的那条蛇妖差不多大,却像是刚开智一般,没有一点蟒蛇的威风。 原来是环境的问题。 雷声,惊蛰。 这一天阳气开始活跃。 蛇要化蟒,要由阴转阳,就要闻雷而起,吸纳人间阳气。 紫气东来,紫气就是世间最顶级的阳气。所以妖物修行多拜月,蛇和鸡犬,却是拜日的。 “咯吱”陈玄帆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用锄头到处扒拉,寻宝似得翻找。 脚下一声脆响,低头一看,原来是一节人骨。 再仔细一看,周围竟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的骨骼,不过多数都风化了,碎裂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再往原本没注意到的,绕着墓室一圈的水道中一看,吓了一大跳。 “娘的!” 里面竟然是尸体,蜡像一样的尸体,看得人头皮发紧。 “那些是这蛇龙冢内,那条蟒龙给它的族群准备的食物。”辛朔听到陈玄帆的惊呼,扬声道,“具体还不可知,得等朱雀卫查明始末。别看了,没活人。看穿着死了至少几百年了。陈伙长,我那储物袋既然在你身上,你就过来把这根都尉赏赐给你们的蟒龙骨收了吧。” “……遵命。”陈玄帆面无表情的答应。 心里却在大叫。 好家伙,校尉叫我陈伙长。 我这自封的官,算是过了明路了。 可怎么感觉有些羞耻呢? 一定是因为我脸皮太薄。 嗯,肯定就是这样。 还得多练才行! 第77章 我能让他求我别死 “这骨头的主人得有多大?”当看见辛朔让他取走的蟒龙骨,陈玄帆不由的咋舌。 圆弧形的蟒龙骨,弯曲如肋骨,莹白如玉,纤尘不染,被斜靠着放在地上。目测得有两三米长,他用胳膊比划了一下,最细的地方,也有半臂那么宽。 “龙脊骨长近十丈,头角已峥嵘。死了几百年了,血肉枯竭,残魂犹在,我和马校尉都没有把握能将其诛灭。全盛之时,恐怕得请封号将军出手才能拿下。可惜渡劫失败困于地底,终究还是消散于云烟了。”辛朔背着手,颇为感慨的说道。 然后就催促陈玄帆将储物袋拿出来,把龙骨收起来。这东西算得上一件小宝物。 鬼蜮阴气之下,让这蟒龙骨头上面尚有一丝灵性未散。回去请人炼制成军旗,好好蕴养,以后不仅能提振士气,要是能生出军魂,还能作为阵眼形成防御阵法。 在对敌之时占尽便宜。 将军山的墓穴之下,都尉大人来这一趟,别的都没有看在眼里,只将这具蟒龙的骨头,除了留给丙字营甲字队的这根,其余的尽皆带走。 “好嘞!”宝贝当前,陈玄帆是不会客气的。 当即将手放在这根大肋骨上,释放气血之力,要将其收进储物袋中。 可是血气灌注之下,肋骨竟然只是微微动了动。 “嗯?”竟然没成功? 陈玄帆眉头微皱,想了想,随即又舒展开。是了,储物袋摄取东西,要消耗一定的气血之力。这样的宝贝,肯定不能像装世俗之物一般容易。 感受着手下触感温润的骨头,他一咬牙,运起功法,浑身经脉气血翻涌,手掌之下甚至冒出了一丝微红的光晕。 “哎,你……”辛朔见陈玄帆将储物袋取出,竟然打算独自收取龙骨,就想抬手制止。 蟒龙骨上灵性尚在,要收入囊中,还须得耗费不少气血。 对一般的军卒来说,有些难度。 他站在这让陈玄帆取出储物袋的用意,便是由他来将蟒龙骨装进去。 否则他这个校尉,陪一小卒在此做甚? 聊天吗?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陈玄帆牙一咬,腮帮子一鼓,身上气血升腾,在阴气浓郁的墓室之内,蒸腾出了一片雾气。 蟒龙骨在他手下,出现震荡,震荡之中逐渐变小,最后随着一声低喝,没入陈玄帆握在手中的储物袋。 在它进去的一瞬,陈玄帆也收不住劲儿,腰酸腿软的往后一倒,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蹲。 大口喘着粗气,骂道:“我,我去!邪,邪门了嘿!娘的!差点被榨干了~” 他的脸都不只是红了,是红的发紫。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往下脸颊往下淌,前胸后背也都见了汗。 只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他浑身的衣服湿了一半。 裤裆都湿了。 比大战一场还累。 “……差点被榨干?”辛朔忍不住挑眉,这意思是还有余力? 看起来这小子身上气血的确旺盛,单就这一点,甲字营的丙字队老卒也只比他强出一线而已。 刚入营的时候,不过是血气充盈。 进步的好快。 陈玄帆没听出辛朔话中的诧异,还在那点头呢。边点头边擦着汗叹气:“哎呀,校尉,没想到不过是收一根骨头,竟然把我累成这个狗样子,让你见笑了。” “无妨。”辛朔微微侧身,瞥了他一眼,背着手走了。 “……”被看的陈玄帆有点慌。 诶呀?这咋又看我呢?难道是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觉醒了什么特殊的天赋? “陈玄帆!你小子挺行啊,那是一根普通的骨头吗,你就大大咧咧的上手?”刘一勇见辛朔离开,一个健步过来,扶住陈玄帆骂道,“身上有没有觉得哪疼的?有就说,千万别憋着,万一留下病根就麻烦了!” “疼倒是没有。”陈玄帆捂着肚子皱眉,“就是吧……” “就是吧?” “感觉有点饿。” “……”娘的,混账东西。刘一勇的脸比吃了粑粑都难看,老子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你,你这家伙能不能正经一点? “队正,真饿了。”陈玄帆按着肚子皱眉。 刘一勇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饿了就吃,等老子喂你吗?” “好嘞。”陈玄帆立刻盘腿坐正,拍干净手上的土,然后取水洗手,然后拿了张之前烙的大饼,卷着肉条,开啃。 刘一勇张了张嘴:“……你他娘还真吃呀?” “不然呢?”陈玄帆腮帮子鼓鼓的,对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听话的宝宝有错吗? 没错。 “……给我也来一张。”刘一勇对着他伸手。 反正有蟒龙骨在,他们丙字营甲字队这趟就来值了。 这墓室里头也没什么好东西来了。都尉校尉朱雀军的道姑先后过手,甲字营的那帮家伙又过了一遍。 比狗舔过的陶盆都干净,连点油星子都难寻。 还不如歇着,吃点喝点。 “不给。”陈玄帆嫌弃的扭头,“你没洗手。” “……” 等刘一勇从储物袋里拿水洗了手,才成功从陈玄帆那也拿了一张饼来吃。 两人背对着坐,开吃。一眼瞥过来的辛朔,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然后就将头转了回去,注意着墓室的顶上的情况。 眼不见心不烦。 刘一勇边吃边撞了一下陈玄帆,好奇的问道:“你这家伙哪根筋不对?平常也没看你有争强好胜的心呐?怎么这次就那么好强,非得自己去收蟒龙骨?你知不知道蟒龙骨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好东西呗。”陈玄帆心道,好东西,那我还不揣着? “好东西?当然是好东西。蛇身有两百多根肋骨,化蟒之时会销去一半入龙脊,之后还会接着逐渐褪去多余的,只留下八十一根,随着身躯不断变长。因为真龙就是八十一根肋骨,是九九至阳之术数。” 也就是说,蟒龙身上的每一根肋骨,都是它精挑细选之后,日日淬炼而成。 死去几百年,蟒龙就剩下一缕残魂和一身骨头,可见其坚固和特殊。 “啧,这么说来,是我莽撞了。”陈玄帆说道。 冲动了,冲动了呀。 刘一勇斜眼看他,冷哼道:“你是莽撞吗?你那可是太莽撞了。校尉都站在边上准备帮你收了,你不,你偏不,你就非得自己上。多厉害呀!威武霸气牛掰呀~” “……”陈玄帆恶狠狠的咬饼。娘的,竟然用从我这学的词阴阳我。 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没看出来,辛朔是要帮他取龙骨的。 那不是显得陈伙长很是愚蠢? 相比而言,还是逞强好一点。 “这也就是一只死物,要是一条活的蟒龙,你怎么办?也上?”刘一勇见陈玄帆不说话,不打算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教训道。 “呵,怎么办?”陈玄帆自傲的冷笑道,“我能让他求我别死!” “……”刘一勇顿时被噎住了。 第78章 回转相州营房 果然,在这将军山下的蟒龙冢的最后一层墓室内,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收刮到的战利品,还不如上一层的多。 如果不算都尉巴鹏给他们的那跟蟒龙肋骨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至少上一层有蛇肉和一条粗大的蟒蛇,可以吃。 搜刮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半的军卒都跑到刘一勇和陈玄帆身边,拿出饼子萝卜肉干之类的东西,开始吃起了午饭。 一边吃一边聊天,大部分内容都是埋怨甲字营的军卒是属狗的。 还是流浪狗。 啃过的骨头狗都嫌弃。 都没有他们陈伙长的狗兄弟大气,阿黄叼条小鱼,你要是好意思跟它要,它都会很大方的让你尝尝咸淡。 哪像甲字营的老卒,一点都不大气。 热闹闲适其乐融融的气氛,时不时有人说个笑话,还能听到驴叫唤的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野炊来了。 辛朔见此心知的确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也懒得在这浪费工夫,直接让刘一勇命令军卒们列队,回营。 “校尉,咱们这就回相州营?”刘一勇问道。 “不,你们留在山下,再待两天。”辛朔道,“不用做别的,在山脚巡逻,只要见到从山里跑出去的蛇,就抓了杀了。免得它们祸害百姓。” 然后对前排的霍山道:“杨柳镇上柳家之事,写下来给你们队正。上报,领赏。” “是。”霍山抱拳施礼。 陈玄帆在后面踮着脚听了个正着,心道,这是刚想起来吗? 回来就没人问过他们,还以为领导们都给忘了呢。 感情还记得。 幸好霍山站前面,这要是让他我写,那可麻烦了。 陈伙长如今是个勉强认识字的半文盲。要是让他写,那都不能叫写字,得叫画字。 鬼画符的画。 都尉巴鹏早就走了,朱雀军的道姑也没再出现,甲字营的老卒早就跟着他们的校尉返回相州军营了。 所以等辛朔离开之后,将军山这就又只剩下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了。 他们要负责扫尾。 也算是有始有终。 在将军山下巡逻虽然有些无聊,但并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耽搁几日罢了。 这正好打在这帮家伙的心尖上,虽然这边也快待烦了,可总比以后都要长期留驻的军营强点。 所以回到山脚下水塘边上的临时营地,军卒们的情绪都十分欢快。 刘一勇这个队正简单安排了下明天的巡逻小队,就放军卒们休息,找地方各自修炼了。 陈玄帆却转头带着熊正正往池塘边上去。 “你干嘛去?”刘一勇叫住他问道。 “看看鱼去。”陈玄帆摆手。 刘一勇立刻就猜到他要干什么:“……还惦记着腌咸鱼呢?” “昂!” 池塘边上挖出来的引鱼沟,虽然没有鱼饵的加成,但是可能是还留着点味道,所以里面竟然还有几条鱼在蹦跶。 让陈玄帆他们顺手就给抓了,开膛破肚腌上。 之前的那条鱼妖,肉早就吃完了,鱼头和骨头都炖了汤。不过鱼头和鱼骨头煮过之后,别他捞了出来,简单冲洗了一下,摆在石滩上风干。 现在看着也很干净了,表面还落了一层雪。 顺手就给装进了储物袋。 “玄帆,鱼骨头也要?”熊正正不解。 “别的不要,就要这副。”陈玄帆道。怎么说也是鱼妖的骨头,回去磨成粉,以后留着炸墓炸山洞,都能用得上。 还有哪些蟒蛇的骨头,他也都留着呢。 晚上吃的还是蛇和鱼,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了,幸好还有米面,可以下个面条,炒个饭之类的。 当晚,他们刚睡下,就听到将军山里头,轰隆隆的一阵闷响。 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有大妖出世了?”陈玄帆从帐篷里出来,一脸懵的问道。 “什么大妖出世,这是将军山地下的墓室塌了。”刘一勇没好气的撵他回去睡觉,口中说道,“下午我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不在,又去干什么了?可别给我再惹出一个蟒龙冢出来。” “我挖野菜去了。”陈玄帆皱眉,“队正,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叫我惹出来的呢?咱只是恰逢其会,那墓早就在那了,可不干我的事,你不能冤枉我。” 这锅他可不背。 落下祸害的名声,那可不行。 “再说了,咱们这次可是有惊无险,而且因祸得福。要按你这么说,是不是还得感谢感谢我?” 刘一勇一摊手:“是得感谢你,我没说不谢。这样,以后也别叫你陈伙夫了,直接叫陈祸福,我觉得更恰如其分,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陈玄帆很认真严肃的摇头,“没有人能剥夺我伙夫的称号!” “……” “我说两位,你们不睡觉在这吵什么?”霍山掀开帐篷门,皱眉道,“要吵也行,能不能别在我帐篷外面吵?” 卫东和曹胜也是一脸的漠然。 没被山里墓室坍塌的声音惊醒,被这两人说话给吵醒了。 “对不住啊兄弟,这就走,这就走。”陈玄帆歉意的道。 前世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的罪行中,无重大情由就扰人清梦的位居高位。他很以为然,所以在大唐也将践行之。 刘一勇却一把扯住他,追问道:“等等,你刚才说去挖野菜了,野菜呢?晚上本队正怎么没见到?” 这下霍山曹胜卫东等人,也看向了陈玄帆。 难道你背着我们偷吃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冬天哪有野菜!” “知道冬天没有野菜,你还上山去挖?” “我这不是去了之后才知道的吗?” “……” 一群无知的人,默默的结束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各自回去睡觉。 五天后,将所有咸鱼蛇肉都带上,临走还在将军山上,挖了好几天蘑菇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终于回到了阔别半月有余的相州营房。 第79章 先把柳树皮和鸡冠血泡澡安排上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回到营房,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打扫营房卫生。 主要是把跑进营房来的小动物抓起来,更小的小动物打死清理走,然后把能吃的给陈伙长送去,不能吃的也给陈伙长送去。 冬天野外天寒地冻,营房里暖和。甲字队的营房又在最外面,不少动物都在里面安了家。 所以回营这天,伙房门外格外热闹,人来人往。 “陈伙长,这兔子放哪啊?”有军卒拎着两只灰兔子耳朵大声的喊道。 “给朱光他们。”在伙房里头,陈玄帆整理着自己的储物袋的,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 “哦,行!伙长,晚上能吃兔肉不?”得到了回答的军卒还不肯走,仍然伸着脖子接着问道。 “能。” “好嘞!” 这个刚走,紧接着又来一个。 问:“伙长!刺猬!” “给熊正正。” “伙长,狐狸呢!” “给熊正正。” “伙长,老鼠要不?” “滚!” “……” 营房里最多的就是老鼠、野兔和杂毛狐狸,这两种前者是太傻后者是太聪明。 兔子是野外数量最多,也是最容易被狩猎的猎物,若不是特别能生,估计早就被吃光了。 这种傻大胆,在营房里转一圈能活着回去,下回肯定再来,有一只来就能带来一群。 狐狸正相反,总觉得自己聪明,会躲着人走,却又觉得人抓不着它。未必不知道这是有人住的地方,可就是觉得能在主人回来之前跑掉。 全给军卒们加餐了。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刘一勇也把这次的收获清点了出来,接着就是把能用的能吃的留下,剩下拿去钱粮官那里换成银钱或者其他军卒们用得上的东西。 他把这项任务交给了陈玄帆。 “为什么要我去?”陈玄帆不解的问道。 他刚把自己的储物袋整理好,也翻出来一些要拿去换钱的,还没打包好刘一勇就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我和钱粮官关系不错? 这肯定是错觉。 之前军粮的事,他无意中还坑了钱粮官一把,别说关系不错了,一般都算不上。 “你去合适,别忘了讨价还价。”刘一勇却思虑的很周全,说道,“我大小是甲字队的队正,拿东西和他去换,毕竟有些话不好说。” 换句话说,都是军队官面上的人,他官职还比钱粮官的小。 拿甲字队的缴获去兑换东西,对方要压价,他都不好还嘴。 说的重了得罪人,说的轻了肯定吃亏。 而且猎妖军是一营一个钱粮官,最少三年一任。 以后的粮食和军需可都得从对方手上过一道。是,他是不敢不给,可他能拖呀,能以次充好,能用的手段多了去了。 千万别怀疑一个小心眼的文官,吃拿卡要的本事。 只要不是太过分,你闹都没有借口闹,这委屈就得自己吞下去。除非你自己够硬,或者顶头的老大对你格外偏爱,肯为这点小事帮你出头。 丙字营还是新卒,虽然刘一勇能肯定,辛朔绝对向着他,但并不想因此去劳烦对方。 所以想要陈玄帆去和钱粮官打这个交道。 就算得罪了对方也不怕,到时候自己再出面,还能缓和回来。 有个抽身退步的小余地,互相之间也有台阶。 “行,交给我吧。”陈玄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也就答应了。反正以后领粮食菜蔬也免不了要和对方打交道。 “你们也算熟人,可以让他点好处。”刘一勇又嘱咐道。 “有你这话,我心里就有数了。”陈玄帆笑道。 不就是送礼吗? 虽然咱没送过,可咱听说过,应该没多难。 他们两个说话的工夫,一个淡黄色的身影,从陈玄帆身后跑了出去,速度一点不慢,让刘一勇都觉得眼前一花。 “什么玩意?黄鼠狼啊?” 陈玄帆不乐意了:“队正,你这眼神不行,那明明是我狗兄弟阿黄。” “我眼神不行?我这双眼睛锐利如鹰!”刘一勇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养的狗子又丑又瘦又小的,我才会觉得像黄鼠狼。 然后为了证明自己眼神好,他还拿出了证据,指着陈玄帆身边的小桌子道:“刚才你这放在这的一颗白色蛋,就被它给叼走了,不信你追出去看看,看看我有没有看错。” 陈玄帆一低头,果然他之前搁在桌上的那颗蛇蛋不见了。 就是蛋黄从杨柳镇的柳家的大柳树底下的坑里,叼出来的那颗。 狗崽子又给叼走了。 之前陈玄帆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取出来的时候,阿黄就在他脚底下转悠来转悠去的。他还纳闷呢,这外面天气晴好,狗崽子不出去疯跑着玩,在这伙房里待着干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颗蛋。 专门挑刘一勇进来和他说话的时候,把蛇蛋给叼走,这是担心自己不让它拿? 还会找时机,够聪明的。 果然是自己养的狗,就是不同凡响。 “你不追出去看看?”刘一勇见他不动地方问道。 “不追了,”陈玄帆摆手道,“那是颗蛇蛋,都快孵化了,交上去也是麻烦。阿黄喜欢就让它叼走吧,兴许是想找个地方把蛋吃了。” “随你吧。”刘一勇也不想多管,反正有这么一颗蛋,证明他没看错,眼神确实好就成。把储物袋给了陈玄帆,他转身走了。 刘一勇刚走,雷山又来了。 找陈玄帆要那副蛇骨。 “哪副蛇骨?”陈玄帆一愣,这蛇骨可有不少。 “……杨柳镇蛇妖的那副,得作为证物和文书一起呈上。”听陈玄帆这么问,霍山忍不住挑眉,“你该不会不记得是哪副了吧?” “呵呵,怎么可能呢?”陈玄帆有些心虚的呵呵两声,然后在储物袋里一番寻找。 终于找到了一副看着最像的,取了出来放到霍山面前。 霍山眉头微皱的左右看了看,没有立刻装入储物袋。 “你不会是认不出来吧?”陈玄帆不等他张嘴,先发制人。 “我?我当然认得。”霍山一笑,“只是确认一下罢了。”说完将蛇骨装入了储物袋中。 “走了。” “慢走不送。” 陈玄帆松了口气,好险。 幸好他记得蛇妖的肋骨对数,不然还真不好办。 这也得感谢将军山下墓室里,蟒蛇都没有几条。 不然记得对数也没用,得记得粗细大小尺码才行。 多半天之后,军卒们恢复到之前那枯燥有序的操练当中,陈玄帆则带着要换成钱财的物资,到了钱粮官的公廨房。 钱粮官一见到他,就乐了,开口道:“哟,陈伙长,又来领粮食?” “我们有粮食领了?”陈玄帆喜道,“多少?今年的不是说都领完了吗?” “……你还知道都领完了?知道你还问!”钱粮官没好气的回道。他就是调侃一声,没想到陈玄帆还当真了。 这人也忒实在了些! “要粮食,拿钱来。”钱粮官伸出一只手道,“我这就给你们去相州买。这次出去,银钱总是不缺了吧?” “你这话说的,谁还能不缺钱呢?”陈玄帆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将东西上的麻绳挂在了钱粮官伸出手的手指上。 不过不是钱袋子。 是两条加起来十二三斤重的咸鱼。 好家伙,差点把钱粮官带的趴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钱粮官赶紧腕子一翻,将手心朝上,改为了手心朝下,拎住了这两条翻着死鱼眼的胖头鱼。 “咸鱼啊。”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真诚的说道,“粮官可是没吃咸鱼?那一定要尝一尝。虽然这两条鱼腌制的时日尚短,但已经颇有滋味了。而且是纯野生的大鱼,抓它们的那条水塘可是出过鱼妖的,说不定身上也有一丝不寻常的血脉。” “……你,这是在,送礼于本官?”面对死鱼极具嘲讽的白眼珠,钱粮官都有些不确定了。 “正是。”陈玄帆说着,还解释道,“我这可不是贿赂,两条鱼能叫贿赂吗?这就是礼尚往来。” “本官知道。”钱粮官干巴巴的道。 也没有人会用两条咸鱼贿赂官员。 “那,粮官就且收下。”陈玄帆不容他拒绝的道,“这也是我们丙字营甲字队的一番心意。” 钱粮官:“……你们的心意,还真是,情意重。” “那是当然。”陈玄帆假装没听出来他言外之意,嘻嘻笑道,“我这一直惦记着呢,总觉得是我对猎妖军的常例知道的不多,在领军粮之事上有些对不住钱粮官,连累了老兄你,就一直想着弥补一二。只是我也是穷苦出身,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回出营见着这鱼,我就想着,一定得给老兄你带两条回来。” “这……哎,你也算是有心了。”钱粮官听着他这话,再看看手里的咸鱼,略一沉吟,微微一笑道,“也罢,这鱼我收下了。来人,将鱼拿下去,交给后厨。” “是。”公廨房一侧的小房间内,走出来一个文书,将钱粮官手中的咸鱼双手接了,退了出去。 “行了,礼物我也收下了。说吧,你这次来,所为何事?”钱粮官一抖袍袖,重新坐下,面朝陈玄帆笑道,“领粮食就别提了,新粮还没到,想要只能去相州买。” “不敢让老兄为难,这一个里面是卖粮的银钱。”陈玄帆将腰间的一个储物袋解下来,放在了桌上。他将自己的那一份也装在了里面。 也都是柳木,柳树根,蛇骨之类的东西,干脆交公了。 当然,最值钱的柳树芯他自己留下了。 钱粮官看了一眼储物袋,“这里面装的不光是银钱吧?” “何止不光是银钱,这里面压根就没有银钱。”陈玄帆笑道。 钱粮官眼睛一眯,短须抖动,看着陈玄帆不说话。 陈玄帆也看着他。 俊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这次的缴获,还得我给你们折算成钱粮。”钱粮官的头忍不住的上下点了点,说道,“我猜可对?” “简直就对极了。”陈玄帆拱手施礼,说道,“要是能多买些钱,就更好了。在下就先谢过粮官了!” “……呵,还真够不客气的。你那两条咸鱼吃到嘴里还真不容易。”钱粮官气笑了,摆手道,“行,我应了。可还有事?” “没了,玄帆这就告辞。”陈玄帆见他答应了,自觉事情办妥了,当即抱拳躬身施礼告辞。走到门口脚时,脚下一顿,回头看向钱粮官。 “嗯?还有何事?” “没事,就是多嘴问一句,粮官可知,蟒龙骨这东西,煮过之后用来炼器会不会有影响?” 他是想到钱粮官走的是练气士的修行路子,听说家族中也炼器炼丹,于是问道。 “这个,倒是不影响。”钱粮官眉头微皱,“你问这作甚?” “没事,就是问问。” “……” 陈玄帆离开,公廨房内安静下来。 “来人。”钱粮官喊道。 “上官有何吩咐?”耳房中将咸鱼接过去的文书再次走了出来。 “把这储物袋拿去,找相熟的商铺兑换成钱粮。”钱粮官拿眼睛瞥了眼桌上陈玄帆放下的储物袋说道。 “上官,可要……?”文书面露询问之色。 “不,”钱粮官摇头,“一如旧例,不多取,不少取。” “上官?”文书有些不解。 方才陈玄帆的言行他都看在眼里,加上之前军粮的事,让他们上官好一番为难。所以他们完全可以拿捏一下丙字营甲字队。 就是上面知道了也不会管。 怎么上官却像是没有此意? “按我说的做,下去吧。”钱粮官摇摇头,摆手说道。 一个小书吏能懂什么?丙字营新立,现在拿捏又能占到多少便宜?平白的得罪人,还不如交好于他们。 他这双眼睛是不大会看人,可都尉会看。 还有蟒龙骨,陈玄帆临走还用个荒唐的问题,提到了都尉额外赏的蟒龙骨,就是在告诉他,连都尉都看好他们。 而且甲字队能提前出营,是因为他们实力到了,只是欠缺经验。这就说明,他们至少比其他两队快了一步。 未来出营次数多了,物资换钱粮的次数有的是,想要好处,更是大把的机会。 …… 如果陈玄帆知道钱粮官所想,肯定会告诉他,亲,你想多了。 陈伙长之所以问出那个问题,是因为他真的打算,把蟒龙肋骨先煮一遍汤。 不过在这之前,先把柳树皮和鸡冠血泡澡安排上。 甲字队的崽儿们的实力还是差了点,干个黑僵都得需要他亲自上,还那么凶险。 这怎么行? 危险不说,大便宜还让别人占了。 要是他们能把蟒龙冢都吃下来,那…… 那就是做白日梦了。 不过,是得让他们快点提升实力,这样以后出营接活也有保障。 过两个多月春耕,可就得正式出去驻扎了。 再让我出头?没门! 老子是伙夫好不好? 出风头那不是我的戏份。 陈玄帆咬牙,娘的,都赶紧给老子支棱起来,一个都别想跑! 第80章 金禽碧玉汤——柳树皮鸡冠血熬水泡澡 隔天,艳阳高照。 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丙字营甲字队里却是一片哀嚎之声。 周围一圈的木架子上,吊着一口口的大黑锅,底下的火烧的正旺,火舌舔舐着锅底。锅里烧着水,热气氤氲之下,只能看见略有些红的水中,似乎煮着某种树皮样的东西。 被烧着热水的黑锅转圈围起来的一大片空地上,摆着一个个的大木桶。 木桶之中装着冒着热气的水。 水里面蹲着人。 所有人都只露出下巴往上的部分,剩下的全部淹没在水面之下。 露出水面的脸,都红的比猴屁股都不遑多让。 额头上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烫出来的汗。 他们在大口的喘着气。 口中或是在“哎哟”,或是在嚷着“烫死了”,或是在“哦哟哟”的小声惨叫。 强行忍耐痛苦的各种惨哼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在遭受什么酷刑。 其实不过是在泡澡。 就是,水,稍微热了一些而已。 一个手拿长把黄铜色马勺的人,背着一只手,站在中间扫视着他们。 这个人当然是陈玄帆,水桶里头的当然也就是甲字队的军卒。 “陈伙长!什么能出去呀?我想上茅房~”有人忍不住喊道。 “先憋着!”陈玄帆严厉的拒绝了这个军卒的合理要求,就像当年他的老师拒绝他一样。 “伙长,腿麻了,能不能站起来歇歇?” “不行。” “哦嘶~谁给我搓个后背呀?痒死了!” “自己挠。” “伙长……” “不行。” “……” 等所有人都喘的差不多了,陈玄帆大喝道:“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声音一落,军卒们赶紧将自己的头埋在水里,就恐怕满上一刻,就要挨上一勺子。 “一,二,三,四,五……”陈玄帆大声的数着数,他一直数到六十之后,才有人将头露出水面来呼吸。 陈玄帆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去管。 六十个数,是他给军卒们定下的,在热水里最低的闭气时间。 水桶里的水只是普通的热水,柳树皮和鸡冠血都还在边上的大锅里煮着。 现在是在练习,这是为了待会泡在柳树皮鸡冠血煮的水里的时候,能有坚持更长的时间。 顺便也让军卒们将身上的泥垢和头发洗一洗,省的一会儿污垢影响泡澡的效果。 闭气是为了让军卒们能全身都在泡澡水里待得更久,增加吸收的效率。 洗干净身上和头发,将周身的毛孔泡开,也是为了这一点。 陈玄帆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有用,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有点用的。 更何况,即便是没用,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水和时间洗了澡。 那又何妨一试呢? 在充斥着玄学的地方,人们的意志力甚至都能改变一些东西。 陈玄帆这么做,也是让军卒们有一种仪式感,从而发自内心的相信,泡了柳树皮鸡冠血熬出来的水,对他们的武道修行十分有好处。 只要相信了这一点,他们修炼起来会对自己信心更足,也会更加的努力。 到时候,就算他们其实从泡澡中得到的好处很少,也比按部就班的修行获得的进步要更快。 这就是相信的力量。 陈玄帆就是在利用这种力量。 他并不懂其中的原理,只是依靠着直觉行事。 正好也借此机会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用。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一,二,三,四,五……”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一,二,三,四,五……” …… 循环往复十数次之后,木桶中的水没有开始那么烫了,变得温热起来。 军卒们有些不耐烦了,陈玄帆停了下来说道:“好了,身上的灰也都泡的差不多了,给你们时间好好搓搓,洗洗干净,还有头发。哦对了,给你们这个。” 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几块巴掌大小,浅黄色的东西,随手扔给了最近的几个军卒。 “这是什么?”接到手的军卒,捧在手里不解的问道。 “肥皂。”陈玄帆随口答道。 这要是在没有猎妖军存在的大唐,这东西才是他的神器。 早前见到猪油和烧碱,一时手痒,做了这么几块。 做完就扔储物袋里了,整理的时候被翻找了出来。 正好用的上。 “肥皂是什么?”那军卒眨巴着两下眼睛,“吃的?”说着闻了闻,觉得味道有点怪,不像是陈伙长会拿得出手的饭食。 不过出于对陈伙长的信任,他不介意尝一尝。 张嘴就要咬,陈玄帆赶紧抬手让他别吃。 “好家伙!你别吃!这是给你们洗澡用的,跟澡豆和皂荚一样的用法。” “澡豆?”霍山伸手从边上军卒手中接了一块,拿着看了看,在紧实的小臂上试了试,果然搓出了白色泡沫,不由的点头,“有些意思。” 史大俊嚷道:“要是有些香味更好了。” “俊爷,咱们一群汉子,要什么香味呀?” “你懂个屁!有了香味,咱们金少爷肯定更喜欢~” “史大俊,我看你是想死!” “哎呦喂,怎么?生气了?生气了你来打我呀!正好咱们俩一个桶里泡,还能互相搓个背~” “你想得美!我……” “行了行了,不许闹!”陈玄帆扭头喊刘一勇,“队正!你管管他们呀!” “我可不管,你自己管吧,”边上的刘一勇脸上盖着手巾,手臂搭在木桶上,惬意的道,“我这泡的正舒服着呢,别打扰我。” “……” “我管就我管!谁再闹,勺哥伺候。”陈玄帆气道,“一个搓完给下一个,赶紧洗!洗完了换水,金禽碧玉汤都快要煮好了,谁再耽搁,就没他的份!” 好家伙,我弄出个肥皂,可不是让你们给我玩捡肥皂的。 还能不能好了? 胡闹! 陈玄帆狠狠地无情地制止了,这种可能会产生超友谊关系的行为。 “金禽碧玉汤是什么?”有人小声的问。 不等陈玄帆张嘴,边上有明白人就回答了他:“这你都不知道?金禽就是公鸡,碧玉就是柳树。金禽碧玉汤就是公鸡的鸡冠血和柳树皮一起煮的水。” “咋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我都没对上号。” “陈伙夫说了,这样显得高级。” “高级是什么?” “就是很厉害。” “哦哦,听着,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 陈玄帆不由的“啧”了一声。他娘的,老子好像装到了,但似乎又没有完全装到。 不管了。 “洗干净了没有?洗干净了赶紧冲干净身上和木桶,换汤!” 于是,片刻之后,空地之上,又响起了被烫到的惨呼声。 “嚯嚯嚯!烫死了!” “哎哟娘的,热!太热了!” “乖乖滴,本大爷感觉自己的屁股要熟了!” “伙长,我蛋疼啊~~~疼啊~~~” 陈玄帆:“……”这他娘喊疼还能喊出腔调的? “……噗!” “哈哈哈哈!” “……谁他娘喊的蛋疼?让老子马步都没扎住!直接就坐下了!” “……” “好了,咳咳,别笑了!赶紧适应适应!”陈玄帆忍着笑喊道,“时间到了,接着闭气修行!” 话音一落,惊起唉声一片。 几个呼吸之后,陈玄帆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哗啦啦”的入水声后,他开始数数。 “一,二,三,四,五……” ……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 “哗啦啦~” “一,二,三,四,五……” …… 军卒们虽然还在嬉笑,却每一个都在按照陈玄帆的号令,一次次的将脑袋埋入滚烫的洗澡水中。 不,不是洗澡水,是金禽碧玉汤。 甚至和自己较劲一般,坚持更多的数,实在忍不住再冒头。 没有人偷懒,没有作弊。 他们都在渴望变强。 “时间到了,闭气!入水!”陈玄帆大喝。 “汪呜~” 他脚边的小木盆里,同样放了一盆热水。长相丑陋的小狗崽子,肚皮朝上的泡在里面,甩了甩尾巴,对着天空上灿烂的阳光,呲着它地包天的小狗牙。 狗爪子下面,藏着一颗莹白光洁的蛋。 第81章 把蟒龙肋骨煮了喝汤 冬天太阳落山的早。 吃完午饭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进行的泡澡预演,搓洗干净之后,才开始泡的柳树皮鸡冠血熬煮的水。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都西斜了。 这世间也是算计好的,在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阳光也足,正好晒太阳祛除可能沾染的阴气。 将军山底下的蟒龙冢太邪乎,他们有吃了那么多的顿阴气重的蛇肉,本就该多晒晒太阳的。 这次正好一举两得。 “这得泡几天?”刘一勇是先泡的,这会儿水有些冷了,就擦干净身体穿好了衣服,问陈玄帆道。 “能泡几天就泡几天,直到将所有的柳树皮都用完。”陈玄帆说道。 鸡冠血不难找,两年以上的公鸡都能用。 挨着的相州城,很容易能够买到。 “行,那以后操练就都改在上午。下午我就一边泡澡一边给你们讲些规矩,和对付妖魔邪祟的常用手段。”刘一勇道。 陈玄帆点头,上午操练下午理论,晚上打坐修炼,正好。 于是,接下来连着七天,今天的场面在丙字营甲字队天天出现。 有的军卒都感觉,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那么干净过。 耳朵后头的泥都洗的不见了。 尤其是陈玄帆的肥皂,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金少爷开出了百两银子的价,想让他弄点香味进去。 “真这么好用?”陈玄帆有些意外。 他的卫生习惯是前世带来的,所以身上一直很干净,对肥皂的感觉很一般。 但是军卒们包括霍山等人,对肥皂却都很喜欢。 见此,陈玄帆就又试着做了几块,有些放了点薄荷汁进去。 去领兑换好的钱粮之时,还给钱粮官也送去了五块。 不仅是给对方用的,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开出一条财路。 钱嘛,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总是少不了的。 当然,这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陈玄帆最关系的,还是泡这几天澡,有没有效果。 他自己也跟着泡了,晚上打坐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身上的骨头有些细微的变化,可由于过于微小,仅仅只有一丝而已,不是很能确定。 毕竟他早晨和上午的刀法修炼,从未间断。 “的确有些用处,不仅是对炼骨,对筋骨皮肉都有好处。”刘一勇却给了他这么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今年二十九岁,八品内练巅峰修为,而且一只脚已经踏入锻骨期两年多了。 差一点机缘就能突破八品,进入七品。 如果他能在三十五岁前进入六品,那么几年后的丙字营,便是他来当校尉。 只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能否到那一步还不好说。 不过他身在锻骨,对任何一丝的变化都能感觉得更加清晰。 柳树皮和鸡冠血,还有陈玄帆放进去的,另外几种他不认识的草药,这副药浴的方子,的确有用。 至于为何炼骨的药方却对筋骨皮肉也有效,这很简单。 因为任何武道滋养身体的药方,都是对整个身体有好处的,只不过是更针对于某一方面而已。 药浴,本就是由表及里吸收药效,由表面皮肤吸收后,再由气血炼化。自然对练皮和筋骨都有些作用。 普通人长期泡的话,也能延缓衰老延年益寿。 陈玄帆在甲字队最强的霍山,和最差的王两那,都得到了同样肯定的答案,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他手上还剩下一半的柳树皮,刘一勇让他不要着急继续。 而是给军卒们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去感受和操练,在操练中利用自身的血气,将药力消化完全。 过上五日,再接着泡澡。 所以到第八天,甲字队就没有再摆上木桶了,而是一整天都在刘一勇的督促下操练。 直到筋疲力尽爬不起来为止。 吃饭的时候都是用手去抓的,筷子都那不稳了。 这也让陈玄帆知道了,武道军卒的恢复能力有多强悍。第二天,天还没亮,一个个就又是生龙活虎的跑到伙房门口嚎叫着喊饿了。 “伙长啊!饿呀!” “饿呀!” “呀!” “……” 如果不是对这些家伙的声音很熟悉,而且他们也长得虎背熊腰的壮实,陈玄帆都要以为他被饿尸鬼包围了。 如此五天之后,甲字队又再次摆上木桶,开始泡澡之旅。 陈玄帆这次没跟着一起泡,他把传家宝上的小帅锅请出来,放在了灶台之上,然后把蟒龙肋骨取了出来。 将其中的一端插在土里,另外一端刚好能够被放进了锅里。然后又往里面扔了一颗灵芝草。 这颗灵芝草是丙字营甲字队将军山之行,上面给的赏赐。 刘一勇刚从辛朔那领来的。 另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关于将军山下为什么会有一个蟒龙冢。 朱雀军得出了确切的结论。 第82章 这帮人笑点好低,有这么好笑吗 “队正,快说说,这蟒龙冢到底怎么回事?” 陈玄帆把灵芝草从盒子里拿出来看了看,有点像大平菇似得,比他的巴掌还大一圈。表面上是一层的黑褐色,捏在手里有肉感。凑近为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草木的味道,还有一点别的香味。 见处理的挺干净,他连洗都没洗,就直接扔进了煮着蟒龙肋骨一端的大黑锅。 “这蟒龙冢……哎?陈玄帆,你确定这灵芝草不会被你给糟蹋了?”刘一勇刚要讲一讲他从辛朔那知道的消息,就看见陈玄帆手腕一抬,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把那颗灵芝草扔进大黑锅里,不由的有些担心了。 五百年以下的凡种灵芝草,并不蕴含灵力,所以还算不上是灵植,但是在世俗界已经是顶尖的药材了。 凡人口中,勉强也能称呼一声天材地宝,就这么随手扔进汤锅里? 刘一勇感觉自己轻信了陈玄帆,竟然听他说用灵芝草炖蟒龙骨,喝了不仅对补充气血和炼骨有好处,还能强健心肺脾胃,润养五脏六腑,就想都没想就把甲字队所有的功劳都拿来换了这东西。 如今看来有些草率了呀。 “队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这不是把它煮在锅里了吗?”陈玄帆轻描淡写的一笑,甚至还用勺哥的勺头把灵芝草往下,“煮在锅里等会再吃进肚子里,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怎么都不算是糟蹋了吧?你就放心吧。” “……你这么说,我能放心吗?” “当然能了。队正,我祖上那是出过神厨的,这自古啊,这药食就同源,医者庖厨不分家。”陈玄帆一本正经的开始顺嘴跑火车的忽悠刘一勇,“队正,你听过巫没有?远古的时候,部落中有智者精通巫术,不仅治病救人还要能确定食物是否能吃,该怎么吃。传说医家就是从巫而来,巫医二字你可听过?而巫也将什么能吃,怎么吃的本事传了下来,才有了专精庖厨之人。” 他越说越顺畅之下,有些刹不住车了,又说道:“这两者本就同根同源。我老祖宗一生,不仅热衷庖厨,而且曾尝百草。治病救人热爱美食,两不耽误。他还寻找过可食可种的谷物,让百姓们能吃到更多的粮食。所以说,这好庖厨就是半个好大夫。队正,你难道没听过药膳之说?如今那些世家大族,长安贵胄们,谁家没藏着几张延年益寿的食补方子?他们家那些老祖宗,就算无法修行也能活到八九十岁,比普通百姓们活的时间长多了。我家传的方子不比他们的差,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刘一勇一边听着,一边眼露怀疑之色。只觉得陈玄帆在胡说八道。 旁边等着听他说蟒龙冢之事的金少爷,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我听闻巫家出名医,传说有名巫咸者,以鸿术为帝尧医,生为上公,死后为明神。想来其中的确有些关联。” “竟然真是如此?”这下刘一勇愣了,难道陈玄帆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玄帆心里也是一咯噔,好家伙,我这吹个牛还有人给用古籍给佐证了。 此时难免有点要被拆穿的慌乱,知不知道把话吞回去还来得及吗? 这一放松下来就管不住嘴的毛病,是得改改了,要不然哪天吹出去的牛飘得太高了拽不回来,再从天上掉下来,直接给咱一屁股坐死。 谁知霍山却也跟着点头,道:“据我所知,世家大族之中的确有些秘藏不示于人前的药方,有些甚至和丹方一般贵重。毕竟不是谁都能修行,有些强者的父母身体孱弱,经不住丹药的药力,反倒是绝妙药方的滋补更为妥当。玄帆说的这一点,倒是没错。” “而且,古时候的医者贤达,修行之余穷尽一生,漫走三山五岳,踏遍五湖四海,住在山林之间,找寻药材和谷物,为世间百姓多添药食,有些千年以来,都在被百姓供奉香火。看来玄帆你祖上,也是一位圣贤之人,令人感佩,不知名讳为何?可否说来听听?”霍山神情中有几分认真和期待的询问道。 “呃……,那个,我不是说过吗?我自小痴傻,有些东西能记得,有些东西就记不得了。”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然后又作死的补了一句:“不过啊,我觉得我老祖宗可能就是炎帝和黄帝这两位圣贤。” 霍山:“……” 金少爷:“……” 刘一勇:“……” “我觉得你这是放屁!这中原之地的百姓,谁还不是炎黄子孙了?”刘一勇此时可以确定,陈玄帆这家伙后面的这句,绝对是在胡说。 他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接着煮你的汤吧,还是听我说说蟒龙冢。” 陈玄帆撇了撇嘴,心道,说实话你们却不肯信,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可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们。 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刚才这牛吹的他心跳都有些快了。 可不敢再继续吹下去了。 也是这方子的确是来自读作功法,多半本都是菜谱的《炎黄玄功》给了他底气,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放飞自我。 虽然缺了几位药材,但有蟒龙骨和灵芝草这两位主要,对陈玄帆和甲字队的军卒们来说,也是足够了。 泡在澡桶里的军卒,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一个个都对大黑锅里煮的汤,多出了几分热切。 陈伙长竟然是这样的来头! 没听山爷说吗?陈伙长的祖先很可能是位圣贤。说是黄帝炎帝可能是玩笑之语,但只要是有来头的人,留下传诸后人的药方子,那就差不了。 长安贵人们世家大族之人,都私藏的药方,陈伙长却拿出来给他们用,这是何等的心胸和情谊? 何况,入营以来,他们可没少受陈伙长的恩惠。 尤其是这次将军山之行,伙长没少出力。还有回来之后,现在泡着的这金禽碧玉汤,也是伙长家传的药浴方子。 之前的泡那几日后,又操练五天,军卒们私下交谈过,都只觉得实力有所精进,除了最差的几个人,剩下的全部到了练皮大成的阶段。 包括金少爷在内的十六人,已然炼骨小成。 霍山崔霁两人底子打的好,如今更是内练生气劲,气劲初生如滚珠。 鼓动周身气血,皮肉之下,丹田的一丝气劲升腾于体表,下腹处生出一个汤圆大小的小鼓包,犹如小鼠一般,随着呼吸吐纳在周身游走。 气劲如走珠,接下来只需将气劲不断壮大,直到能喷涌而出护体伤敌。 这其中未必没有陈玄帆那秘制臭豆腐,和蛇妖的蛇肉、蛇血,以及这药浴的功劳。 而且,到了现在他们更是感受到了,之前一直打坐修行吐纳运功的好处。 自然而然的像是本能一般,在修炼出气劲之后,他们早已习惯了吐纳之法,呼吸之间,气劲便会流畅运转,虽然不能像是打坐运转功法之时一样,将气血转为气劲,使其不断增长,却能让经过外练的皮肉骨骼,不断经受气劲的淬炼。 变得更加强韧。 打坐运功之时,也让他们省却了磨合的时间,一切都圆融顺畅,水到渠成。 对于武道之人来说,体内生出第一丝气劲后,如何修行功法将其驯服,纳入经脉之中,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小关卡。 运功修行,呼吸吐纳,听着简单,但对于凡人来说,却并不容易。从母亲体内落到人间起,婴儿就会一呼一吸的喘气,直到死亡之前,都不会变。 所以不走修行之路,这一生都不需要学着如何去呼吸。 而走上修炼之路,第一步就是去学会按照功法口诀呼吸,意念引导气劲入经脉到丹田,运转周天。 若是不能做到,这一丝气劲就会消散于自身,需要再次凝聚。 这一关靠努力,也要靠耐性。卡上三五个月,都属于正常的。 就算气劲走岔,伤到经脉的都有。 霍山和崔霁这些人,都知道另外一种解决的方式,那就是由长辈帮忙,以自身气劲引导修行。 这是世家和宗门嫡系子弟,最常用的办法。 但猎妖军没有这种待遇,丙字营甲字队更是没有这个条件。 可是甲字队的军卒们,何其幸运。 他们遇上了陈玄帆。 虽然普通的军卒门,不知道霍山等人内心所想,可他们不傻,自然能看出霍山和崔霁等人,对待陈玄帆的态度。 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实力的变化。 变得更强,没有军卒能拒绝这种诱惑。 所以可以说甲字队军卒,从上到小都对陈伙长出身不凡,这一点深信不疑。甚至有人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还有更多的感激。 这时候就算陈玄帆告诉他们,挑粪能变强,他们也愿意去尝试。 憋气又能算什么! 感受到了军卒们的热切,刘一勇不由的一笑,看了一眼专心煮汤的陈玄帆,开始始说起了蟒龙冢的由来。 原来将军山原本的名字叫君山。 七百年前,大唐未立,五胡乱华,南北朝大战不断。当时君山附近有一个割据此地的小势力,领头的人听信术士之言,认为此地有龙气,能出人间君王,就让人在此挖掘陵墓,要死后葬于此处。 然而挖下去以后才发现,底下已经有了一个大墓。 淇县为殷商之都,墓室很可能是商末之时就有的。 其中有大蛇,被国君认为是王气所化,奉若神明,将大蛇认做了护国神龙。 立国号为宋。 当时为乱世争雄之时,各个势力之间互相征伐不断。尤其是中原之地,更是狼烟四起。 小国为了求存已是不易,国君却在蛇妖的蛊惑之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也想着发展壮大,逐鹿天下。 争夺天下要有实力,实力无非就是人口和地盘。 在蟒蛇妖召唤的蛇群的帮助下,宋国的国土面积不断的增加。蟒蛇也借助宋国的国运修炼,逐渐有了化龙的迹象。 然而蟒蛇修行有成可以不吃血食,它召唤来的大大小小的蛇却是要吃肉的。 战乱之中最多的就是死人,国君的军卒就用死人喂食这些蛇,以便驱使他们作战。 后来蛇越来越多,他们就把战俘也杀了喂蛇。 这导致了虽然有蛇群的相助,小国寡民的宋国,占领了土地却没有那么多百姓,而且周围的势力反应过来之后,很快有了克制蛇潮的办法。 国君听手下的大臣说,有了人口才有有钱粮军卒,才能打下更多的地盘,竟然动了别的念头。 他见蛇一窝能生许多蛋,孵化出需要的小蛇出来。便异想天开的想让蛇给人生孩子。 甚至让术士去探查被他封为护国神龙的蛇妖,是母的还是雄的。 “若是母的,嫁给寡人,生下太子,共享富贵,岂不更好?这是那术士逃出去写在手札里的国君所言之语。”刘一勇说到这忍不住嘿了一声,骂道,“娘的,连蛇的主意都打,这国君也是个人物了。” “了不得,后来他成功了没有?”陈玄帆嘎嘎乐道,这是许仙的老前辈呀。 不过可比许仙强的多了,许仙遇到的白娘子至少表象是个美丽的女子。 宋国国君的护国神龙,可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一条大蟒蛇。 蛇化为龙,除非血脉特殊,或者有别的机缘,否则一般的蛇类,不到蛟龙境界,就别想着化形了。 “嘿嘿,那蟒龙还真的是母的,可惜人家一心想成仙道,看不上那国君。”刘一勇说道。 “呵呵,好家伙。”陈玄帆笑道,“这国君草莽英雄没当成。” “草……蟒?” 霍山等人先是不解,接着就回过味来,纷纷指着陈玄帆笑骂他心思龌龊。 泡在澡桶里的军卒们也是笑出了各种各样的动静。 其中猪叫和驴叫之声最为嘹亮。 “各位,在下只是福至心灵想到了而已,就不必夸奖了,还是听队正接着说吧。”陈玄帆赶紧捂脸摆手,他这个正经人,突然说出口这么一句不正经的话。 还有些小害羞。 “都是爷们,害羞个屁呀?”刘一勇看不惯他装相,没好气骂道,“能想到如此之语,你就不可能是个正经人。” 众人又是一阵的哄堂大笑。 陈玄帆只觉这帮人笑点低,有这么好笑吗? 第83章 哎呀,别提了,正忙着孵蛋呢 “队正,那后来呢?” 刘一勇的故事还没讲完,在水里泡着也是无聊,骨头灵芝汤更是没好,军卒们就催促着他接着往下说。 “往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刘一勇摊手道。 国君昏庸到这种地步,都可以用鬼迷心窍来形容。 玩弄权术,迷恋歪门邪道,岂能是王者风范? 自古以来,就算是一方诸侯也得有堂堂正正的一面,能成就一番事业的,胸襟气度缺一不可。 无论是走霸道还是王道,都得走正道。总想着一步登天,陡然而富,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 宋国的国君一脑子抽风,害惨了他治下的百姓,也害了那条蟒蛇妖。 因为术士告诉他,蟒蛇的确能生育人子。他想着女人不能上战场,现在又有蛇能给男人生孩子了,就把国度里的老人和女人都送去给蛇吃,让蛇群里的蛇妖能修行的更快,幻化成蟒。 被他封为护国神龙的那条蟒蛇,本就雷劫将近,害怕造杀孽太多,会死在雷劫之下就有意制止,可却被国君和术士用会给它建造一个躲避灾劫的地宫的借口说服了。 就这样,几年之内,宋国有近一半的国民葬身于蛇腹中。 至于在此期间是否有人蛇混血的孩子出生,就不得而知了。 在外敌来袭之时,宋国国君率领部下,将国内剩下的壮年男子,全部用蛇潮驱赶到了墓室之内。墓室内有粮食和水,他做的是几年之后,再带着蛇人大军,回到地上统治天下的美梦。 可是吃多了血食的蛇群,失控了。 这导致了能操纵它们的,依靠国运修行化龙的那条蟒龙,杀孽过重失去国运庇佑,提前度了雷劫。 显然,它渡劫失败了。 以为有国运护体就能安枕无忧的蛇妖,和丧心病狂的国君,将他们自己埋葬在了地底之下。 被蛇吞噬的百姓们的阴魂,和死去的蛇妖残魂,在山地形成了鬼蜮。 在之后攻占将军山的势力,可能是忙于争夺天下,无心去管这些,就只是潦草的做了一些封印。 “据校尉说,朱雀军推算,几百年前宋国就成妖的蛇,几乎都死在了雷劫之下。咱们在将军山下见到的那些蛇妖,恐怕是当时刚有一丝妖气的漏网之鱼。” 刘一勇说到这微微摇了摇头,道,“至于剩下的大大小小普通的蛇,就都是后来出生的了。墓室之下无缘修行的蛇,寿元短暂,到现在可能都换了几代了。” 听故事的军卒都有些不满意的撇嘴,这故事真是没有什么听头。 要是那蟒蛇能化作妖媚女子,迷惑国君,祸国殃民,再和那国君手下的术士有些勾勾缠缠的,或是香艳或是恐怖,倒是还有几分意思。 “你们爱听的那些,都是后来人杜撰的。我说的这些才多是事情真相。”刘一勇笑骂道,“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觉得国君实在昏聩?呵呵,须知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外人看来愚蠢的很,身在局外各个都是智者。等身处局中了却难保不会干尽蠢事。所以呀,人还是得谨守本心,勿动妄念。” “哎呀,好好地泡着澡听个故事,怎么还教训上人了,无趣无趣。”史大俊喊道,“谁来唱个曲儿听听,如何?” “长安坊市的曲子我们可不会啊史大爷!” “哎~要什么长安的曲子?就要乡间小曲儿,寡妇娘子的最好,快来快来!” “我来我来!” 有军卒扯开嗓子,唱起了乡野间传唱的歌谣。 有些带着方言重,陈玄帆都听不太懂,但却能听出一些滋味。 刘一勇见此,摇摇头,嘟囔了一句:“哎,一群胸无大志的夯货。”然后将毛巾盖在脸上,闭目晒起了太阳。 志向?陈玄帆在心里撇嘴。 志向这东西,能值几毛钱? 有些人就连想做白日梦,都不肯泡个脚再找个柔软的床榻,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就这样还高谈阔论什么所谓雄心壮志,远大理想,只会连累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罪。 多少人是将梦想志向,都只放在心底,甚至连爱好都不敢放肆享受。也就午夜梦回的时候,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自己咂么咂么滋味。 因为他们身上背着家庭和责任,有父母伴侣孩子要养活。 大家都是普通家庭出生普通人,没有天纵奇才没有天赋异禀,光是谋生之余承担这些,已经耗尽所有心理了。 但凡是要把志向,梦想,爱好这些,掏出来摆上,就得把前面那几样扔掉一部分。 能扔掉就洒脱了,可也够牲口了。 这样的人前世他也见了不少,为了所谓理想和志向,赌上一切,好高骛远,想着一夜暴富,甚至去赌去骗浪荡一生,然后从父母兄弟伴侣孩子身上吸血的,少吗? 只要没有道德,道德标准就束缚不了他。 看着是挺潇洒,前提是不在一个生活圈。 反倒是猎妖军的这些军卒们,在踏踏实实的修炼,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丝提升实力的可能,为此愿意听从自己这个,并不比他们强多少的伙夫的摆布。 就像前世陈玄帆跑外卖遇见的老哥,顶风冒雪就为了给家里多一份保障。老婆怀孕的时候彻底戒了烟。从那以后,把每天的烟钱给自己和老婆买成养老保险。他的愿望是保重身体,五十岁以后能出去钓鱼,想钓多久就钓多久。 到时候孩子也大了,他老婆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朋友出去玩,不用管孩子,更不用管他。 想到那位经常语出惊人的老哥,陈玄帆看着眼前军卒们这一张张晒的黢黑的脸,和他们脸上略显猥琐的表情,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这人嘛,人没有理想当然不行,可把理想当做天上的月亮,那更不行。 会看着月亮流口水的,不是他娘八戒,就是天狗。 “队正,你的远大志向是什么?”陈玄帆一边用勺哥搅合着汤,一边问刘一勇。 “当校尉。”刘一勇回答的相当干脆。 “就这?”陈玄帆一脸‘这也能叫志向’的疑惑。 “当都尉。”看不见他的脸,却还是被他的语气刺激到了,刘一勇一咬牙说道。 “就这?”陈玄帆挑眉,就一个都尉就满足了? “……你小子还想怎么样?”刘一勇再也忍不住了,把盖在脸上的手巾,“啪”的一扬手扔进身下的洗澡水里,冲着陈玄帆沉声骂道。 说完叹了口气,重新把毛巾泡热了拧干水,盖在脸上躺了回去:“你队正我要是能当都尉,都是我刘家祖坟冒青烟了。别的,不敢想。” 陈玄帆:“……” 哦豁~,这问个志向,咋还给老刘整颓废了? 他看了看老刘,又看了看自己搅合的这一锅汤,不由的心道,就一个都尉? 看不起谁呢? 我高低给你喂出一个将军来你信不信? ……要是现在问,刘一勇肯定说不信。 陈玄帆怎么会给他这个摇头的机会。 别管信不信,我先给你喂出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子一个堂堂的苟道尊者。 炎黄祖宗选定的传家宝继承人。 天命所归的穿越者。 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陈伙长。 如果要连个将军都喂不出来,那不白来了? …… “山爷,你的志向是什么?”过了一会儿,陈玄帆看着大黑锅里头的汤,觉得火候还差一些时候,就有些无聊了。 人一无聊,就开始讨嫌。 他冲着霍山喊道。 霍山也是直接,回道:“我的志向太过远大,未达成之前,不能说与你听。” “……算你狠!”好家伙,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陈玄帆遇到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骚话可以回击。 陈玄帆在霍山这碰了个钉子,转脸就找到了下一个受害者:“崔霁呀~~~,告诉伙长,你的志向……” “伙长,我与霍山兄一般,未完成,不可对人言。”崔霁在澡桶里不伦不类的给陈玄帆拱了拱手,笑道。 “……行叭。”未完成,不可对人言?你们这是当过生日许愿了,跟我这玩说出来就不灵了的那一套啊? 那都是封建糟粕,是玄学,是糊弄…… 哦对,我现在就充满玄学的封建糟粕时代,那没事了。 陈玄帆又看向金少爷,还不等他张嘴,金少爷就说了两字:“不说。” “……” “曹胜啊~,卫东,你们……”陈玄帆不死心,接着往下问。 “我和山爷一样。” “和山爷一样。” “正正……” “伙长,”憨厚的熊正正把头一摇晃,“我也不说。” “哈哈哈,不说!”朱光等几个小孩拍着水乐。 “……啧~”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心道,老子这都有心当一回许愿池里的王八,好好听一听你们的梦想,为你们转身,量身定做成长方案了。好家伙,一个个的不中用啊。 算了,不问了。 伤心了。 “伙长,你怎么不问我呀?”看陈玄帆扭头回去,似乎不打算继续往下问了,史大俊的大嗓门不乐意的响了起来。 “俊大爷,你的志向还他娘用问吗?我都知道。”毛三哈哈笑道,“武道修行成为猎妖军中的强者,再娶个比金少爷还好看的媳妇,生个厉害又英俊的儿子,对不对呀?” 史大俊大笑拍手:“嘿嘿,对!对极了!啊哈哈哈哈!大爷的志向就是这么又高又远!” “那叫志存高远。”金少爷的声音冷飕飕的飘过。 史大俊完全无视,一晃脑袋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对了陈伙长,你的志向为何呀?” “我的?”陈玄帆挑眉,笑道,“我的志向就是做大唐猎妖军中最强的伙夫!”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让陈玄帆好好努力。 “你们也得努力才行。”陈伙夫用勺哥“当当当”的敲着锅边道,“等你们成了猎妖军中最强的军卒,我当然也就成了最强的伙夫。” “这话在理,大家一同努力!” “好!” …… 两个时辰后。 “好了,出来,去拿碗,喝汤。”陈玄帆说道。 话音一落,军卒们一个个浑身红彤彤的从冰凉的澡桶里出来,找水冲干净身上,然后拿了碗筷,排队喝汤。 只有一大黑锅的汤,所以每个军卒分到的都不多,只有小半碗。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的碗都是和脸差不多大的陶碗,所以就显得更少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不满,因为这汤看着就不一般。 勾得人心痒痒的香味,从一个多时辰前就往外弥漫了。 灵芝草煮到熟了之后,全部化在了锅里,让锅里原本清澈的汤水变得粘稠。蟒龙肋骨坚硬,众人以为煮不出东西来。结果时间长了,锅里却多出了一丝奇怪的香气。 有点腥,有点香。 香是焦香味,像是五谷烧焦的味道,也像是纸钱和香灰的味道。 陈玄帆发现,这些受过百姓供奉的妖怪鬼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香灰的味道。 给每个人都分完之后,也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慢慢的品尝。 其实在喊着大家排队之前,他就喝过两勺了。 这就叫厨子先尝。 汤出锅总得尝尝咸淡,也无人觉得不妥。 喝这汤,唯一的感觉就是香浓,明明是清透的汤汁,入口却有点黏嘴,到了嗓子眼处,顺着下去有些微微的凉意。 可到了喉咙以下,就仿佛有一股火在往下烧。 一路烧到胸腹处,然后又烧回来。 灼热的像是喝了一口烈酒。 “嘶~啊!烫!”有人禁不住叫嚷了出来。 “小口抿着喝!一个个的别跟喝凉水似得就往下灌!这汤药效足,感觉受不了就停一会儿儿!”刘一勇有些经验,赶紧起身提醒道,“还有,喝完了别坐下,操练起来,心头火散了再休息。听见没有?” “是!” “陈玄帆,”祝福完了军卒,刘一勇回头找陈玄帆,“你在汤里放了什么?怎么这药效如此猛烈?” 这一小碗汤不仅抵得上四五颗补气丸,还是直接散入胸腹,不需要慢慢的炼化。而且,它其中蕴含着一丝阳气。 阳气,唯一的来源就是空中的大日。天赋异禀者可以借太阳初升的紫气修炼,也有独特的法门可以摄取至阳之气。 对于武道修行者来说,阳气有多重要呢? 传说中有阳气护体者,气血沸腾之时诸邪避易。也就是说,军卒们有这一丝阳气在,神魂再不用担心会被鬼物迷惑。 这缕蟒龙骨上的阳气,等于是给丙字营的甲字队多加一层保命符。 “是吗?有这么厉害?”陈玄帆听刘一勇这么说,赶紧站起来,掏出一个小碗,将锅底还剩下的一点汤都倒了进去。 “那我得给我们蛋黄也喂上一口。” “……你对你那狗兄弟还真上心。”刘一勇吧嗒了下嘴,感叹道,随即又想起,好几天没见到地包天的小狗脸了,不由的问道,“哎,最近怎么没见它呀?今天也没跟着一起泡澡。” “哎呀,别提了,正忙着孵蛋呢。” “……一条狗崽子,孵蛋?”刘一勇下意识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着错了。 第84章 江湖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妇 “蛋黄啊,赶紧起来喝汤了。”陈玄帆端着狗崽子的汤碗进了伙房。 听到他的脚步声,警惕的小丑狗就把狗头从窝里抬了起来,一双小黑豆看向门口,见只有陈玄帆一个人进来,竖起的耳朵才放松下来,湿润的鼻头动了动,激动的冲着陈玄帆哼哼唧唧。 “汪呜呜~” 这是闻到好吃的来了。 狗头往外一个劲儿的探头,两只又短又胖的前爪,也在狗窝里不断的扑腾。 不过就是不从窝里跑出来,因为它肥实的肚皮之下最柔软温暖的地方,就藏着它从陈玄帆这叼走的那颗蛇蛋。 刚把蛇蛋叼走的那几天,蛋黄还藏着不让陈玄帆看见。 后来泡澡的时候没注意,蛇蛋从狗毛毛里露了出来,被陈玄帆看见了。 不过估计是见陈玄帆没有找它把蛋要回去,就干脆不藏了,大摇大摆把蛋带了出来。 天天走哪带哪。 这几天天气更加的冷了,这只小丑狗似乎是担心蛇蛋会冻坏了,就把窝从陈玄帆的房间,搬到了更为暖和的伙房里,挨着灶台的地方。 伙房的灶膛冬天几乎不熄火,晚上就用灰堆盖上,所以还是会有热气冒出来。靠近一点的话,暖和的很。 所以最近几天,阿黄就和蛇蛋一起窝在这,鲜少会动地方。 就守着灶台,闻见饭做好了就伸着脖子冲陈玄帆叫唤讨要。就是憋得受不了了出去解决了生理问题,也是跑着去跑着回,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像是怕谁会跟它抢蛇蛋似得。 现在陈玄帆把汤端进来喊它去喝,它也不准备出来。 就等着人给它送过去,就像之前到了饭点讨要食物的时候一样。 “你别给我整这一出,赶紧给我从窝里出来喝汤。对一颗蛇蛋这么好干什么?它孵出来能给你当媳妇啊?”见狗崽子一副着急的不得了,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却就是不动地方,副笃定了自己一定会给它到窝边的嘴脸,陈玄帆就没好气的故意把汤碗放在脚边说道。 “汪呜~”蛋黄耳朵塌了下来,可怜巴巴的对着他哼唧。 “……” “汪呜~”继续哼唧。 “……” “呜呜~” “……行行行,大爷,你是大爷,给你端过去行了吧?也就是我爷爷和你能有这待遇我跟你说,换别人我可不伺候。”陈玄帆絮絮叨叨的认栽,弯腰把地上的碗端起来,走向了狗窝。 小崽子小黑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再小声的哼唧哼唧,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丑是丑了点,可这是自家的狗娃,当然会心疼了。 “汪呜!”蛋黄竖起耳朵,舌头伸长,欢快的叫了一声。 陈玄帆“……”你这得意的嘴脸,真的十分的讨打。 “喝吧。”他将汤碗放在阿黄低头就能舔到的地方,摸了摸狗子背上毛,不由的皱眉,“蛋黄啊,你是不是瘦了呀?” 蛋黄忙着喝汤,回答他的是一阵的“吧嗒吧嗒”声。 “这样下去可不行。”陈玄帆发愁了。 自从养了蛋黄到现在,又是半年过去了。 陈玄帆吃什么就给蛋黄喂什么,狗崽子也不挑食,吃什么都吃的欢实,从来没有不舒服过。不仅跟着吃肉包子,蛇肉蛇血也跟着一块吃,陈玄帆偶尔还喂一颗补气丸给它。 这段时间军卒们泡澡也没拉下它,眼看着就珠圆玉润了起来,精神头好的不得了,身上浅金色的毛毛也变得顺滑厚实了起来,可小狗崽子的个头却还是没长多少。 蹲在陈玄帆的手掌之上,也就比手大了一点有限。 ……地包天也还是那个地包天,一点也没有变的帅气的征兆。 这喂养的乐趣,就在于把投喂对象喂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 可眼瞅着狗兄弟光吃不长个,陈玄帆也是有点惆怅,现在更好,竟然还有要冬天掉膘的趋势,这哪行啊? 这不是砸我陈伙长的招牌吗? “兄弟,要不你这蛇蛋就别孵了。”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蛋黄道,“那里头不见得有媳妇。万一是条雄蛇怎么办?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辛苦一场不说,外面那些人还会笑话你的。还有,就算是条母蛇,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物种,也是注定没有未来的。知不知道?” “吧嗒吧嗒~” “……” “吧嗒吧嗒~”蛋黄狗耳不闻人语声,舔碗舔的响亮。 “……你这是告诉我,你一心要当舔狗啊?” “汪呜!” “……” …… 陈伙夫秘制的,大黑锅炖蟒龙肋骨灵芝汤,果然不同凡响。 当晚,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就没有一个人,能在子时之前入睡。 操场上呼和之声不绝,对阵打斗不断。 如果不是刘一勇提前和辛朔打了招呼,这位校尉大人会直接就提着刀冲过来镇压了。 即便是事前做了上报,校尉还是来了一趟,警告这些军卒动静小一点,并且一直守在一侧。 眼看就要冬至了,这折腾起来万一要是爆发了营啸,那连同他在内的所有军卒,都得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 猎妖军成立两百多年,发生营啸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发生的后果都很可怕。 这是因为军队营房驻扎一般都在郡府州城附近,陷入疯狂的军卒跑出营房,很可能会屠戮平民。 就如同现在相州城近在咫尺。 而且营啸发生未能立刻被制止,势必会影响到明年二月份的春耕驻守。 如果不是看在军卒们都面色赤红如血,气血沸腾不已,的确需要发泄和淬炼,辛朔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刘一勇,让他们晚上也进行操练。 在辛朔的威压和注视之下,军卒们反而更加被激起了斗志,场面一时间几近失控变成大乱斗。 陈玄帆身处其中也差点被激情热血所感染。 幸好脑后铃声泠泠让他保持了清醒。 在刘一勇的指派下,他叫上霍山和崔霁,将几个陷入疯狂的军卒按住揍了一顿,才将场面控制住。 辛朔见没有下场的机会,不禁抖了抖袍袖,脸色更冷了两分。 刘一勇见了不禁暗呼侥幸。 等军卒们安静下来,辛朔离开,他这才对着军卒们说道:“你们这群家伙,喝的是汤不是烈酒!打架就打架,怎么还撒泼呢?刚才校尉这是看咱们不爽,想要出手揍人了。他要是出手,就是下手轻了,你们这帮家伙也得有一半得在床上躺几天,那就耽误事儿了。” 耽误什么事儿? 耽误泡澡和操练呗。 第二天开始,在经过又一次的“金禽碧玉汤”滋养之后,军卒们再次落到了刘一勇手里,任由他糟蹋锤炼。 来年二月初就得出营,去下面驻守看护春耕。 到时候都尉校尉都会各自带人,去更重要的地方值守。就是求救他们也不会像上次将军山这样说来就来,来得那么及时了。 丙字营里也不光是甲字队,乙字队和丙字队也在加紧操练。 甲字营和乙字营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猎妖军,有个军字,就是真正的军队。军队之中的军卒们就要随时最好奉命上阵的准备。 战阵之上,从来没有一直不死人的。 不想成为倒下的那个,不想拖累同袍,就拼命的操练,提高自己的实力才行! 这种为了活着而拼命的架势,陈玄帆非常欣慰,并且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进去。 并凭借一己之力,让甲字队的军卒们再次卷了起来。 因为陈伙长不仅同他们一起操练,而且还要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晚上大家累到脚指头都不想动了,伙长雷打不动的两个时辰打坐修炼,从无间断。 若是有人去问陈伙长,为什么这么拼?就会得到一个他怕死的答案。 勇闯将军墓,孤身炸墓室的伙长会怕死? 简直是笑话! 不过伙长说得对,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有其他。 为了活着而拼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至理名言! ……只有陈玄帆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怕死怎么了? 蝼蚁尚且偷生。 怕死又不丢人。 他不过是一个为了能活下去而努力的平常人罢了。 只是做为穿越者,弱只是为了活着就去苟且,未免有些太憋屈。 为了活着,但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还要更好的活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这才不枉费他穿越一回。 随着修行的提升,心境的放开,尤其是到了猎妖军,和这些相对纯粹的人待在一起之后,陈玄帆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洒脱无羁,很难像刚来到大唐的时候那样谨小慎微。 甚至连伪装的乖巧都装不下去了。 他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但却无意去阻止。 因为这样的自己他很喜欢,而且如此生活也很有滋有味。 没有人能拒绝遵从本心的快乐,尤其是当他徜徉其中的时候。 当然,释放天性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比如,现在的陈玄帆都敢为了他的狗兄弟,把主意打到都尉的军犬身上去。 他还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蛋黄,主要是没有任何卵用。 狗兄弟对蛇蛋里的媳妇异常执着。 陈玄帆只好为它的孵蛋事业做好后勤工作,免得它再饿瘦了,让他喂猪崽的事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痛失喂猪道人的尊号。 然后在一天的一个清晨,陈玄帆狗兄弟的蛇媳妇出世了。 脑门上顶着一朵粉色的小花,眨着一双和小丑狗十分相似的黑豆豆眼,就从破碎的蛋壳里游了出来。 边上被蛋黄叫过来一起蹲守的陈玄帆都激动坏了。 好家伙,可算出来了。 自己这伺候月子一样的婆婆生活,总算可以告一段路了。 只是这蛇的颜色……怎么有点骚气呢? 和筷子差不多粗的,半尺多长的一条小蛇,除了头顶的那朵粉色的小花,和黑豆豆的眼睛,身体的其他地方全是绿的。 翠绿翠绿的,一点杂色的没。 之前被柳树妖弄死的那条蛇怪,应该是条花蛇才对。 这个蛇蛋里孵出来的,怎么是个粉顶翠色? 随爹啦? 要不就是,别人下的蛋,蛇怪当了接盘侠? 陈玄帆也不知道 “但这肯定是条雄蛇。” 自然界里就是这样的规矩,雄性长得更漂亮,然后还要有一定的实力,这样才能有传宗接代的战斗里获得优势。 他伸手想把蛇拎起来瞅瞅,却被蛋黄无情的阻止了。 “汪呜!”蛋黄挡在了小蛇的前面,一双小眼睛看着陈玄帆。 仿佛在看一个要摸他媳妇的流氓。 “我跟你说,它肯定是公的,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陈玄帆很肯定的说道。 恶婆婆属性再次发作。 但蛋黄很喜欢这条蛇,任由吃了蛋壳的小蛇在它身上攀爬滑行。 陈玄帆更喜欢全身毛茸茸的小动物,除了毛毛虫。如果有尾巴也是毛茸茸的老鼠,他都不介意养一养。 蛇这种浑身光溜溜的冷血动物,则不在他的审美点上。 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瘆得慌。 如果不是前面几次遇蛇多了,脱敏了,他现在就能把这条小蛇扔出去。 这是因为前世家里老屋还在的时候,夏天的一个中午,两岁多的陈玄帆在堂屋凉席上睡觉。睡着睡着觉得身边有个东西抱着很凉爽,就手脚都靠了上去抱住了那东西。 等他睁开眼,就和一条碗口粗的蛇,来了个脸对脸。 孩子当时都不知道害怕了,后来蛇被爷爷用牛肉请了出去。 村里人说这是保家仙,不伤人。 而且蛇盘梁柱是吉兆。 那条蛇的样子陈玄帆都不记得了,只是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他不想养这条小蛇,想给它送走放生。 可是蛋黄不同意。 叼起来就往窝里藏,那小蛇也乖巧,乖乖的待在地包天的狗嘴里。 然后就变成了两双小豆豆眼,从狗窝里往外看。 看着陈玄帆。 “……行叭,那我给它起个名字。”陈玄帆见此只好妥协。 孩子想养个宠物,那就养吧,也不是养不起。 老规矩,起了名字就是自家人了。 “就叫小青,怎么样?”陈玄帆想了想,恶搞心态上来了,给小蛇起了个白蛇传里青蛇的名儿,起完了自己嘎嘎乐道,“正好它是个翠绿翠绿的青色,这名字合适,太合适了。” 蛋黄和小青都没说不行,它们也说不了不行,于是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这条蛇,他娘的特别能吃能睡。 难道是谁孵化出来的就随谁吗? 不过两扎长筷子粗细,一顿能干掉半斤肉。 一天还要吃上七八顿。 他娘的也别叫什么小青了,干脆叫贪吃蛇算球了。 更何况,陈玄帆一直觉得这蛇它是个公的。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的确很准。 几天后,逮住一个蛋黄出去挖坑上茅房的机会,陈玄帆一把拎起了小蛇,用他越发锐利的眼神仔细的辨认了一番。 确实是条公蛇。 蛋黄回来之后冲着陈玄帆一通哀怨的哼唧,也不知道它是因为媳妇不是媳妇而哀怨,还是因为媳妇被陈玄帆看光了而哀怨。 反正之后的几天,蛋黄心情都不太好。 直到这天,都尉的犬妖从相州来军营了。 蛋黄看了人家一眼就走不动道了。 “这是又看上了?”陈玄帆挠头。狗崽子个头不大,想媳妇的心思不小。 兄弟,你也就比那犬妖的爪子大点有限,真敢想啊。 不过,当媳妇这事儿不急,先当师父吧。 江湖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妇。 这我比你懂。 陈玄帆摸着下巴,心里转着主意。 隔天,他就做了一桌好酒好菜的,找上了钱粮官。 第85章 待客的最高礼仪是亲手包顿饺子 天边落日,夕阳余晖,绚烂耀眼。 璀璨的金黄色阳光,洒在营房边上的矮丘顶上,也洒在蹲坐在其上的妖犬身躯上。 将高大犬妖背脊和脖子一圈厚重的毛发,每一根都照耀的光辉灿烂,散发出了七彩的光芒。 “那是你眼花了!”被强行拉过来的刘一勇,没好气的看了眼一脸赞叹之色的陈玄帆,同样很是赞叹道,“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敢把主意打到都尉的妖犬身上,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呀,玄帆大爷。” “嗨,这不都是为了孩子嘛。”陈玄帆连连摆手,“我家蛋黄想拜妖犬为师,我这做兄弟的,肯定得帮忙。” 他可不敢说还有给自家小丑狗找老婆的心思,好怕这过于大胆的想法,会把刘一勇给吓死。 “……”刘一勇已经被他想让阿黄拜师的这一大胆的想法吓个半死了。低头往他怀里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豆豆的狗狗眼,和它那标志性的地包天,和呲出来的一排米粒大小的小狗牙。 ……就,看习惯了也无法说出顺眼二字的丑。 还有头上这一坨是什么玩意? 绿油油的都快把狗毛映出光了,哟,动了嘿,好家伙,竟然还带着一点粉。 这两色搭的,绝了命了。刘一勇可好些年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搭配了,上次见还是当年同村的张寡妇,看上他爹的那年,请到他家做媒的那位媒婆,涂的红嘴唇红脸蛋和墨绿色的眉毛。 那媒婆就是赢,也只赢在她的脸色有点发蓝,不然还不一定能比得过狗头上的这一坨。 “我家蛋黄的干儿子,贪吃蛇。”陈玄帆一笑,伸出指头轻轻的在蛇头上拍了一下,“来,小青,给你大爷打个招呼。” “……别,别大爷了,我可受不起。”刘一勇连连摆手。 一个小蛇侄子?受不起受不起。 也不知道是陈玄帆养的东西都很奇怪,还是他专挑奇怪的养,瞧这一个个的长的。 哪个都不像好来头的。 “嘿嘿,哟,刘大爷不好意思了,那咱看看霍大爷,霍……”陈玄帆转头就准备祸祸霍山。 “用不着我帮忙的话,走了。”霍山作势起身要走。 陈玄帆赶紧一把拽住,“别呀,说正事说正事。等会我带着礼物去跟犬妖拉招呼,你们帮我掠阵。要是发现一有不对的地方,就赶紧冲过去救我。” “你不是问过钱粮官了,知道这妖犬不会轻易伤人了吗?”霍山不解的皱眉,怀疑的看向陈玄帆,“你要对它做什么?怎么还要我们去救?” 显然是觉得陈玄帆另有所图。 “我不做什么,就是送点吃的喝的,想让它教我家蛋黄修炼。”陈玄帆被他质疑的目光气乐了,“山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一头五品的大妖,虽然是初阶,可一爪子按死我,还不是像打个哈欠那么简单?我敢对它做什么?我能对它做什么?” 要真想对犬妖不利,下场也就是一个滑铲过去,给对方塞一塞牙缝。 顺便用身上最硬的骨头,测试一下它牙齿的锋利程度。 如果是身穿,携带的细菌兴许还能让它闹回肚子。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刘一勇听了笑道,“都尉的犬妖红将军是受了朝廷封赏的将军。只要不招惹到它,是不会随意伤人。你让阿黄拜它为师,它也许会很生气,但也不至于大怒。再说了,你要把它彻底惹怒了,我和霍山也救不了你,所以你就放心去吧。” “……”陈玄帆一想,哦豁,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到底在怕什么?”刘一勇见说了这么多,他还不动地方,不由的皱眉。 “怕它咬我。”陈玄帆老实的回答。 “就红将军那血盆大嘴,怎么会咬你?一口吞不是更省事。” “……有道理。” 娘的,这道理都被你说完了。 陈玄帆一下子就醍醐灌顶了。 “那你赶紧去给红将军送礼去吧,我们走了。”刘一勇见状满意的微笑,并打算转身离开。 “哎哎,别走。”陈玄帆一把给他薅住了,“别走,你们在这看着。” “看什么?”刘一勇不耐烦了。 这好不容易一天早点结束操练,正想放松一下,就被拽到这来了。 他一个粗人,可不像红将军一般,能欣赏的了夕阳落日的好景致。 有这工夫不如回去听毛三苟四唱小曲儿。 “看着我呀,”陈玄帆把霍山也给拽了回来,“山爷,勇爷,万一我要是被红将军吞了,你们好去把都尉找来,给红将军弄点肥皂水灌下去,让它赶紧把我吐出来。” 刘一勇听乐了:“照你这意思,要是吐不出来,是不是再喂点巴豆?” “……那就不必了。”陈玄帆摇头。 变成狗粑粑拉出来,能活不能活的先不说,他的脸往哪放? 宁愿再赌一回重生。 “我去了。” “赶紧去吧,麻利点。” …… 陈玄帆一只手抱着狗崽子,一只手拎着一个竹篮子,躬身蹋腰伸脖子,高抬腿轻落足,一步步的往小山坡上的犬妖靠近。 这两步路走的,让刘一勇和霍山看的想过去给他一脚。 太像贼了。 头上裹个帕子,就更像了。 某伙夫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还觉得自己很是谨慎。 到了犬妖的面前不远的地方站住,陈玄帆一抬头,就发现这位犬妖红将军确实威猛。 它蹲着陈玄帆站着,陈玄帆往它身边一站,竟然只到它的胸口。 比一匹马都大的狗。 狗妖。 狗妖将军。 要说的话,这品阶比都尉都高一阶。 当然妖怪的品阶只是朝廷给的赏赐,不能够真正的带兵,所以权势完全无法和真正的将军相比。 比巴鹏这个都尉都还差一些。 陈玄帆从钱粮官那打听到的消息,红将军和都尉巴鹏是自幼一同长大的玩伴。红将军刚出生就因为长的大,被生它的母犬赶出了窝。是巴鹏将军捡回去,用羊奶养大的。 所以一人一狗感情极好。 这让陈玄帆有些怀疑,之前在将军山下的墓室里,巴鹏都尉会看他那一眼,很可能有蛋黄的原因。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有一些相似的。 “红将军,”陈玄帆把手里的竹篮放下,冲着红将军施礼,“在下陈玄帆,见过红将军。” 论实力犬妖是五品大妖,论功绩,也是随着猎妖军南征北战过的功臣。 既然对方护卫一方平安,施一礼,也是应当应分的。 就算陈玄帆没领它的情,原身还是要领的。 再说了,礼多人不怪,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施礼,才好张嘴。 “少年郎,你打扰到我看落日了。”红将军端坐不动,开口说道。 它一开口,陈玄帆心里一凉。 完了,好家伙,浑厚的男低音。 公的。 哎呀,狗兄弟蛋黄的情路何其坎坷。 陈玄帆低头看了一眼话里的小丑狗,只见小狗歪着头呲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高大犬妖。 不由的叹了口气。 哎,别看了兄弟,眼前的这位就只能是师父了,当不了媳妇。 “红将军,在下听闻红将军在相州城待得烦闷,要到咱们饕餮军待两天,就准备了一些饭菜和酒,想孝敬红将军一番,还望将军莫要推迟,好歹赏脸尝尝。”陈玄帆说着,就从篮子里往外拿酒菜。 红烧排骨,油炸丸子,香酥小鱼,冰糖蹄髈等等,还有一小坛子白梅胜雪。 前面这些菜都是陈玄帆做的,后头这坛子酒,是从钱粮官那换的。 红将军最爱喝有香味又不醉人的白梅胜雪酒。 在相州城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得喝上一坛。 如果不是临近冬至,城内各大家族祭祀祖先阴神,燃放烟花爆竹,还有大大小小的驱邪法会,让毕竟是妖族的红将军觉得很吵闹,它是不会轻易离开相州的。 下酒菜配着好酒,谁能拒绝的了? 红将军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两只前爪来回动换了两下,被毛掩住了一半的眼睛看着陈玄帆问道:“陈伙夫,为何请我吃菜喝酒?可是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养了狗崽子不短的时间了,陈玄帆一看红将军这动作,就知道有戏。 而且这红将军脾气确实好,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个伙夫,那它要是低头就吃就喝,吃完了喝完了掉头甩甩尾巴就走,任凭自己在屁股后头怎么喊也没用了。 现在竟然还询问一下,这比有些人都讲究。 于是赶紧笑道:“红将军客气了,你是都尉的伙伴儿,我是都尉手下的军卒,孝敬你一顿酒菜是应该的。来来啦,我把酒给你倒上。” 陈玄帆说着就要往外拿碗。 “不用,我有。”红将军却一抬爪子制止了。它胸口又厚又长的毛下面,藏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它用爪尖儿碰了一下铃铛。 “叮”的一响,一个金色的脸盆,出现在了陈玄帆的脚边。 红将军指了指,“倒这里。” “……好嘞。”自带碗筷,果然讲究。 一坛子梅花胜雪,全都倒进去,也只倒满了一个盆底儿。 还好陈玄帆早有准备,不然这就要尴尬了。 他把一坛子酒都倒完,把坛子往边上一放,笑道:“这也就是先打个底,我这还有呢。”说着从储物袋里又掏出来八个小腿高的大酒坛。 不过接着又把其中的七个装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坛。 把封口拍掉了,给红将军满上。 “将军,请!” “多谢!” 红将军看了看他,点了点头,然后该蹲坐为盘坐,两只前爪将铜盆捧起来,喝了两口。 “嗯,酒不错。” “那您再尝尝菜。”陈玄帆殷勤的劝道。 红将军又是点点头,将“酒碗”换到左爪端着,右爪爪尖一闪,露出两根锋利的指尖,就这么当成筷子,夹起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了嘴里。 陈玄帆发现它的爪子虽然是狗爪的形态,但却像人的手一般灵活。 “唔!” 红烧排骨的味道,让红将军很满意,它忍不住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好香。” “红将军喜欢就好,再尝尝这道香酥小鱼,佐酒最好。”陈玄帆立刻跟上。 “佐酒?好。”红将军又是点点头,像陈玄帆说的那样,先喝下了一口酒咽下,然后“夹”起一条小鱼放进了嘴里。 “唔嗯!”小鱼是腌过的,酒的度数不高,微辛的辣味刚过去,嘴里就又是鲜味和香味,果然滋味足。 红将军再次点头,笑道:“我这般摸样吃,怕是会少吃好几口。”说完接着竟然将体型缩小到了一半大小,才又接着品尝。 陈玄帆看的瞪眼,还能这么操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披萨切成八块正好,切十二块太多了吃不了? 高,实在是高。 红将军美滋滋的喝着酒吃着菜,陈玄帆就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凑趣的话。 过了一会儿,红将军见吃的差不多了,说道:“陈伙夫,你若是又是需要我帮你做,就说吧。不然这菜吃完酒喝净,晚霞也散了,我就该回去了。” “那将军明日可还来次看落日?”陈玄帆问道。 红将军看了他一眼,“……若是天晴,就来。” “那我就带着酒和菜,在此等着将军再来便是。”陈玄帆洒脱的笑道,“哪能请将军吃一顿酒菜就提要求的?怎么也得多请上几顿才好意思开口。” “哈哈,你这人倒是有意思。这凡灵肉于我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于你这一个普通军卒而言,怕是花费不小。多请上几顿,你就该去黑市卖补气丸药了。” 红将军一笑,看着陈玄帆,眼神闪动,“你如此,是为了让我传授妖修功法给你怀中的小犬吧?” “呃,不敢欺瞒将军,玄帆的确有此意。这是我兄弟阿黄,相信将军也看出来了它很是仰慕将军的英姿。我有心想让它跟将军亲近,若是能拜师就更好了。” 陈玄帆脸上露出了腼腆乖巧的表情,还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人都有疼儿女的心,阿黄虽然是我的狗兄弟,但它是我一手养大的,它要养小蛇当干儿子我也都同意了。所以它想修行,我也有心成全它,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上将军。” 接着更不好意思的冲着红将军笑了笑,又道:“就是觉得只是一些酒菜,有些太拿不出手了,所以还想着让将军多吃几次,到时候我才好张嘴问问看,您能不能应下。” “嗯,你这人,实诚,也有心了。”红将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小丑狗,还有狗头上的那一坨翠绿中探头出来的一点粉,不由的沉思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道:“也罢,我就收下这只狗崽了,你明日将它送来我住处,晚上再去接回。” “多谢将军!”陈玄帆闻言大喜,“将军,再有几日就是冬至了,为了感谢将军收下我狗兄弟阿黄,明日我给将军包饺子吃!” 老陈家待客的最高礼仪,就是亲手包一顿饺子。 第86章 去相州炼器顺便尝尝金家的伙食如何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陈玄帆就准备送狗兄弟上学去了。 带着早起特意蒸好的两大笼屉的包子,猪肉大葱馅儿的。 “到了老师那好好学习听到没?”把刚出锅的胡辣汤也装到大坛子里,陈玄帆轻轻的踢了一脚,正在舔舐盆里碎肉米粥的蛋黄。 “嗷呜~”小狗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陈玄帆在跟它闹着玩,扭了下屁股,换了个方向继续吃的香。 总在脑门上顶着的小青,这会儿也伸着头往狗碗里探,精准的叼走一块块的碎肉。 这家伙刚吃完自己的那份,跟着混它干爹的早饭。 “你小子别给我哼唧。费那么大的劲儿给你送去了,你要是学不好,我屎都给打出来。”陈玄帆一边说着曾经他爷爷送他去上学的那套词儿,一边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日出时刻就起床操练的甲字队军卒,已经完成了今天最早的一次涌血操,洗漱了回来准备吃早饭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玄帆把碗里的粥喝完,带上狗兄弟和小青,去了都尉在驻地的营房。 找到了红将军。 照例先将饭食送上,所谓礼多人不怪。 红将军也没有推辞,几口就将包子和汤都喝了个干净,看向陈玄帆点了点头,道:“陈伙夫,你的这条小犬不仅血脉驳杂,而且体形弱小,只是稍有些灵性,就算我传它修行功法,以后也未必能成妖,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万一陈玄帆以为将狗崽交给了它,以后就能有一只大妖相伴,恐怕是要失望了。 妖怪修行更重血脉与修行资质。 人族修炼没有血脉传承和家族庇佑,也还有资质不凡。 即便没有资质也还剩下灵智。 天生开了灵智的人族,总有些绝顶聪明的人,能想到办法打破既定的规则与禁锢,在不可能中创造出可能。为自己和后人闯出一条路来。 就是这些都没有,脑子也不够聪明,也还有一样勤能补拙。 勤能补拙都救不了的话,最后还能去撞仙缘。 这是因为人族的祖宗们热衷于给后人留后路。 就像是猎人喜欢下套子,只要你有想修行的心,你就往这跑,总能踩中一个。 如果一个都猜不中,那就注定了你与清福无缘,与红尘有份,老老实实的回家当普通人吧。 修行之路不适合你。 “你们人很有意思,如果到了将死之时,便会想办法把自己修炼所得,和所有的一切留给后人。”红将军示意陈玄帆把蛋黄放在地上,说道,“后来妖也学着你们祖先的做法进行传承。可惜,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多的手段,于是就将修炼功法封印在血脉之中来保证传承。” 妖怪就没有人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它们想要走修炼之路,就要千方百计的开启灵智。 或者凭借本能吞噬天材地宝,激发身体里的血脉,获得基础的修行之法。此后要不断的回溯和精炼血脉,从而得到更高层次的功法。 这也是为什么,蛇妖修行要化蟒化蛟再化龙的原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高阶的功法,拥有更强大的修为和法力。相传,这是祖龙传下的修行之法,给天下蛇种一条修行之路。此后多有妖神效仿之,这才有后来的妖族,和人间的妖怪。” 红将军跟随在都尉巴鹏身边,能在短短的几十年中成为大妖,就说明了它的不凡。 它用最简单直接方式让陈玄帆明白,如果想要小狗崽未来有所成就,有多么的困难。 然后更是直白的对陈玄帆说道:“顶尖的犬妖,古往今来有哪些,你也应该知道。我没从蛋黄的身躯内感受到其中的任何一种。所以我只能先将最基础的功法传授给它,至于以后,就看它的造化了。” “……啊?”陈玄帆心道,我怀揣着梦想给孩子找个好师父,这还没开始学呢,就告诉我,我们孩子资质很差。 好家伙,我寻思着我狗兄弟能考上哪所大学呢。 结果人家老师告诉了,你想多了,孩子能小学毕业就不错了。 “将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玄帆就像所有望子成龙的家长一般,希冀的看着红将军问道。 红将军摇了摇头。 陈玄帆十分的失望。 “嗷呜~”他怀里的蛋黄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似乎真的十分有灵性。它从陈玄帆的情绪中察觉到了什么,养着头伸着小舌头去舔他的脸。 狗头上藏在毛毛里的小青,也探出三角形的脑袋,随后将头高高昂起,冲着红将军吐出了挑衅的蛇信子。 “小青侄儿,别闹。”陈玄帆赶紧一把捏住小青的脖子给拉回来。 娘的,你这一条普通的小破蛇,竟然去挑衅一只大妖。 是嫌弃自己长得丑,想要重新投胎吗? ……啧,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可能。 但陈玄帆却果断阻止了小青这么做,已经是狗兄弟的干儿子了,哪能说死就死? 那不成了黄毛狗送青皮蛇了吗? 狗崽子会很难过的。 “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不指望蛋黄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它能走上修炼之路,能多陪我一些时光也是好的。”陈玄帆认真地说道。 普通的狗也就活个十几年,精心伺候也不过是二三十年的寿命。 若是能跟着红将军修成了妖类,哪怕只是成了精,最少也能活上二十年。陈玄帆想着,自己再弄些好东西喂喂,未必没有办法把蛋黄养到一甲子。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 妖类除了修炼功法和机缘,寿元也是能否有更大的修行成就的重要因素。 活的越久相对而言,修炼的法力就越高,就能不断精炼血脉,更有可能活的高阶的修行功法。 此时红将军感觉不到蛋黄身上顶尖的犬妖血脉,不代表以后精炼之后还没有。 大不了等自己成了苟道天尊,飞升的时候把狗抱怀里。 更何况,陈玄帆从心里觉得,自家的蛋黄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狗崽子。 哪家普通的狗崽子,能有他家蛋黄这么有灵性? 哪家普通的狗崽子,能这么生猛的什么都往肚子里吃,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所以很可能是红将军修为低了,才看不出来他家蛋黄的不同凡响。 再说了,退一步讲,就算孩子不行又怎么样? 大不了就去抢。 要是能逮住一条天狗,要它一滴血,不就什么都有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懂的陈玄帆是真的虎。 自家狗兄弟的灵智都还没开,他就想着抢天狗的血,也不怕那一滴血能把蛋黄给淹死。 见陈玄帆这么说,红将军狗毛厚重的脸上,和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的欣慰笑意,点头道:“那你去吧,将蛋黄留下。我教它天狗吠日和拜月之法。你回去多准备些好东西给它吃,妖族修行更需要血食。” “是,多谢将军。”陈玄帆再次施礼,然后弯腰将蛋黄放在了地上。 转身快步离开。 “汪汪!”蛋黄在后面想追过去,刚蹦起来就被一条只大爪子扒拉了回去。 蛋黄被扒拉的在地上滚了几圈,但它一咕噜身起来,仍然试图去追陈玄帆。 “呜~”见此,红将军身形缩小,低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犬类独有的呜鸣。 蛋黄顿时安静了下来,歪头看了它一眼。 红将军:“呜~” “汪呜!”蛋黄立刻摇了摇尾巴蹲身坐好,乖巧的冲红将军吐出了小舌头。 红将军眼神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接着就又看到了蛋黄脑袋上的那条盘起来,对着自己探头探脑的小蛇。 刚才小狗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条小青蛇都没掉下去。 抬头去看,陈玄帆早已不见了踪影。 沉默了一瞬,红将军又“呜”了一声。 也罢,既然留下了,那就留下吧。 虽然自己可不会蛇类修行的法门,不过妖族修行的基础法门相差不大,一起跟着学也无妨。 …… “好家伙,幸好我走得快。”陈玄帆到了丙字营的营房门前停下,擦了把汗。 往后看了一眼,红将军果然没追来。 这一路上他将所有法力和真元都凝聚于足尖之上,腾跃而来,一口气跑了回来。 就怕红将军将小青蛇给他送回来。 这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就都教了呗。 就他们家这小青蛇的长相,也不是普通的蛇能长出来的。 陈玄帆琢磨着,既然人们都说,天生不凡者,必有异象。他的这狗兄弟和蛇侄子,肯定能有大造化。 再说了,没有大造化,能被自己这个穿越者养着吗? “嗯,虽然红将军眼力可能差了点,但教小崽子肯定是没问题的。那就,先让它教着吧。”陈玄帆背着手,很是自得。 甚至已经和所有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做起了以后狗神开路,蛇神护体的美梦。 只是还不等他想好未来的狗神蛇神,都得有多大的个头才够威风的时候,就被刘一勇一嗓子给惊醒了。 “陈玄帆!想什么呢?”刘一勇喊了一声,见陈玄帆就是傻笑也不回应,于是又大声的喊了一句。 “啊?哦。”陈玄帆这才回神,摇头道,“没想什么。你喊我有事儿?” “嗯,有事儿。”刘一勇也没追问,而是道,“这个给你,你跟霍山还有金少爷他们去相州一趟,到天工坊把蟒龙肋骨送去炼制。” 说着将一个巴掌大的竹牌,塞到了陈玄帆手中。 “这是什么?”陈玄帆接到手里,只觉得入手颇为有分量,不像是普通的竹子。上面有一个特殊的符文。 “天工坊的信物,校尉刚给我的。”刘一勇拍一下他的肩膀道,“快着点去,临近冬至了,天工坊打烊的比平常早。” “放心吧,打烊再早也得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这才半上午都还不到。”陈玄帆将竹牌收进储物袋。 问道:“怎么还得金少爷霍山和我一起去?就这么一件事儿,用得着三个人吗?” “是让你和霍山一起去,不过金少爷想要回家去一趟,我就让他也跟你们一起去了。”刘一勇道,“猎妖军的旧俗,冬至日前后,准新卒请假归家一日。” 按照惯例,明年春耕就是猎妖军丙字营的第一次出营驻守。所以在此之前,有一日的归家见亲的假。 不过这一日假,对家离得远的军卒来说,肯定不够来回一趟。 有也等于没有。 所以这本就是给郡府州城世家的面子。 估计金少爷抹不开面子,刘一勇就干脆把他也安排进了这趟公差里。 …… 片刻之后,三人骑马赶往相州城。 “这样也好,我也尝尝相州金家的伙食如何。”陈玄帆在马上回头,对金少爷和霍山笑道。 “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金少爷有些自嘲的哼道,“我父亲那人古怪,他见了我,兴许连碗热茶都没有。” “那你还回去干嘛?”陈玄帆听了没觉得奇怪,只觉得不解。 上辈子资讯发达,见的太多了。 这父母与儿女之间的关系,怎么奇怪的都有。 当儿女没得选,当爹妈不需要考证。这就意味着双方之间存在矛盾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如果到了不能相互体谅的地步,就只能尽量做到不互相伤害。 金少爷看起来也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少年人,品行端正的甚至有些洁癖,他和父亲之间的事情,陈玄帆也略有耳闻。 所以,这是要故意回去给父亲添堵吗? 难道是叛逆期到了,想当一回熊孩子? “冬至日的前三天,也就是今日,是我母亲生我的日子。她当时受了很大的罪,还落下了病根。”金少爷叹了口气,“我想回去看看她。” 做儿子的肯顶着被父亲的冷眼相待,记得在生辰这天回家看看母亲,也很是难得了。 不知道金少爷的父亲金家主,究竟是个什么样奇怪的人,才会对两个儿子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对待。 “咱们金少爷,是个孝子。”陈玄帆给了金少爷一个大拇指。 金少爷冷笑:“你见过被父亲嫌弃的孝子吗?” 陈玄帆哈哈一笑,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觉得你是个孝子。” “我也觉得你是。”霍山跟着说道。 第87章 大丈夫就该洒脱一些 三人先去了天工坊,将蟒龙肋骨和竹牌交给了工坊的管事,拿到了回执的另外一块令牌。 一个月以后,凭借这块令牌来取炼制好的队旗。 陈玄帆不放心,还多问了一句,这蟒龙肋骨被煮过,会不会对炼器有所影响。 天工坊见多识广的管事,呵呵一笑,说不妨事不妨事。 他已经验看过蟒龙肋骨,上面灵性未失,不会有影响的。 陈玄帆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然后他和霍山两人,跟着金少爷到了金家。 被迎进去先见到了金少爷的那位兄长。 金逢春。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陈玄帆都觉得脑后一紧。 “少爷,容咱问一句,你兄长的名字,不会也是你爹给取的吧?”他找个了空挡,小声的问金少爷道。 “哼。” “……嘶~”竟然还真的是? 陈玄帆不禁倒吸了以口凉气。 就是再不讲究忌讳的人家,也没有给两个孩子,一个起名逢春,一个起名若雪的道理。 逢春之日,残雪消融。 好家伙,相生相克都用到这种地步了,或者说是诅咒都不算过分。 这么给孩子起名字的父亲,不是个煞笔就是别有用心。 令人齿寒。 “不是,我就不懂了,你爹这么做是是图什么呀?” “为了镇压我的气数,担心我的命数压过了我大哥,给家里招来祸患。” “……哈?”还有这样的道理吗?陈玄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己的儿子有出息,难道不是家族的一大助力吗? 怎么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他还想再问两句,金少爷的兄长回来了,对着金少爷歉意地一笑:“二弟,父亲说他有事要忙,你先去见过母亲吧。用饭之时他再与你相见。” 卧槽,陈玄帆在金少爷身后忍不住眯了眯眼。 离家半年的儿子回来了,想要拜见父亲还要兄长传话就够离谱了。这可好,得到的答复竟然还是不见? 金少爷却是早就习惯了,意料之中的平静,微微一笑道:“大哥自去忙你的去吧,我这便带着我这两位同袍去见过母亲。” “也好。”见他没生气,金逢春松了口气,他有些局促的对陈玄帆还有霍山笑了笑,抱拳拱手离开。 “你和你大哥的关系,看着还挺好?”陈玄帆再次忍不住好奇地道。 “我与大哥原本关系更好。”金少爷却是一挑眉,哼道,“只是大哥被父亲骂的多了,渐渐也不敢对我太好了。若是小时候,我带了朋友回来,大哥肯定是要好好和人家攀谈一番,问了家室喜好,再让人送上我们爱吃的茶点和玩乐之物,还会亲自去安排我们想吃的饭菜。” 哪会像现在,只是干巴巴的几句话,再奉上待客的茶水便完了。 客套礼貌却少了几分的亲厚在里面。 都是那个人做的孽。 啧啧,陈玄帆咋舌摇头,暗道金家主八成是和儿子们有仇,所以见不得他们好。 本来金少爷的资质就比他大哥要好得多,刚才他看金逢春虽然脚步沉稳血气充盈,却有些虚浮不稳的迹象,显然是服用了太多滋补催发气血的汤药,而且即便这样也才刚入内练境的模样。 远不如金少爷的基础扎实。 不过脾气却好,看着也是儒雅温润的君子,世家养出来的公子,倒也有几分气质。 只是显得有些温吞,恐怕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了。 也许金少爷的父亲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一直压制这小儿子,担心他抢了原本属于他大哥的东西。 片刻之后,三人到了内宅见到了金少爷的母亲。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美妇,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柔弱,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看到她就知道金少爷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好看了,母子两个长得十分相像。 金夫人见到金少爷眼圈就红了,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听说霍山和陈玄帆是金少爷的同袍,待他们也很是亲热。 吩咐人上茶果点心,又问爱吃什么,让下面人准备餐食。 完全就是陈玄帆小时候想要的母亲的模样。 这让他对金少爷滋生出了一点的羡慕嫉妒。 不过想到金家主这个糟心的爹,他就又平衡了。 陈玄帆和霍山在边上吃着茶果,听着金少爷和他母亲说话。偶尔插一嘴,帮金少爷佐证,他在军营里过的很好,说上一句有兄弟们互相照应,夫人不必多挂念的话。 金夫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是不肯在儿子面前掉泪,说了一会儿话,就拉着金少爷的手,对陈玄帆和霍山道:“既然你们是同袍,以后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那有些话我也不怕说给你们听了笑话。” 霍山起身,插手躬身施礼道:“夫人你说便是,我们听着,不敢笑话。” 陈玄帆赶紧有样学样。 “好,两位郎君快坐。”金夫人抬手虚扶了两人一把,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冬儿他父亲一心觉得他会夺了兄长的家业,所以待他很是薄情,小时候便多有苛待。我怕他会对冬儿不利,便将孩儿送去了我父母家。” 她带着歉意的看了眼金少爷,叹息一声道:“所以这孩子儿自小便在他外家长大,虽然有外祖父母护着,可毕竟不在自己家中,我兄弟们又子嗣众多,他小小的孩儿就要护着自己,这才养出了有些不好相处的性子,不过他本心却好,你们千万别因为这个就不喜他。” 陈玄帆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金少爷,觉得他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有些眼熟,不由的感觉屁股有些刺挠,就在椅子上蹭了蹭。 然后不等霍山张嘴,他就一摆手,嘻嘻一笑道:“夫人,你这话说话的,哪能呢!小冬子的性子确实不好,尖酸刻薄不合群。不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装乖嘛,让你装,这时候不欺负你不能还嘴,什么时候欺负? 哈,爽! 说着他瞥了一眼金少爷,见对方果然在偷眼瞪自己,这下更爽了。 嘴裂开,在金夫人惊讶的眼神中,接着道:“还有呀,我们甲字队里有个史大爷,就看着金少爷顺眼,还一直说呢,要是娶个金少爷这样的媳妇,家里祖坟都能冒青烟!” “啊!还有这样的事?我竟然不知道我家冬儿,这么惹人喜欢了。”陈玄帆胡说八道,金夫人却一点都没生气,相反,她像是听得高兴了,脸上笑意掩藏不住。 霍山不由看向陈玄帆,眼神中有些佩服。 呵,这就是你们不动了,陈玄帆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脚。这世间还有疼爱孩子的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吗? 没有。 虽然陈玄帆刚才的话有些滑稽,但就是这样的夸赞才显得真实,所以金夫人才听着高兴。 因为没有虚情假意奉承的人,会用这种又损又贱的方式说话。 这一下子,金夫人对陈玄帆的印象就好的不行,说话的时候听说他还养了一只小狗当兄弟,就让丫鬟去告诉管事,去买几根高原灵牛的骨头回来,让陈玄帆走的时候带上,给陈玄帆的狗兄弟磨牙。 高原灵牛可是真正的灵兽了,虽然是最低阶的。当然,只是骨头的话,也不算太过贵重,因为这种灵牛最贵的地方,是它头顶的一对角,脊骨还有心脏。 所以陈玄帆就嬉笑眼看的接下了,抱拳:“多谢夫人!”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讨人喜欢,金夫人见他这般不作假,想着是和儿子关系的确亲厚,不由更高兴了几分。 再看看一旁稳重且气质不凡的霍山,欣慰的拍了拍金少爷的手道:“我儿,你在猎妖军中结识了这般的同袍,娘瞧着,比去宗门里还好些。” “阿娘,我也觉得很好。” 如果这一躺到金家,就这么结束也就好了。 可惜呀,到了午饭时候,陈玄帆和霍山终于见到了那位金家主。 也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食难下咽。 对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父亲,陈玄帆还真见过,老子嫌弃儿子的有不少。 可那是父亲对儿子的嫌弃,嫌弃也是在父爱之上。 而金家主的嫌弃,却十分的真情实感。 这哪是父爱如山?父爱如山体滑坡都赶不上,得是父爱如山洪爆发的程度。 眼神里的冷漠和防备,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尤其是知道金少爷也到了内练境界,练出了一丝气劲之后,脸色差的像是死了爹一样难看。 知道是他儿子修为精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修为精进的儿子,是仇人老王的。 ……虽然有点对不起金少爷,但陈玄帆真的这么怀疑过。 可是想一想世家确定血脉的手段,以及金少爷眉眼间和金家主的几分相似,这种怀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三个人又陪着金夫人说了会儿话,也就该告辞了。 临走金少爷拿出了几笼屉的包子,还有一坛子酸菜,和一些凡灵猪做的腊肉。 都是丙字营甲字队的伙房出品,口味绝对有保证。 这是他送母亲的礼物。 “嚯~~~,小冬儿,你那礼物我看着眼熟啊?怎么要走了才拿出来?”回去的路上,陈玄帆骑着马,追上金少爷问道。 “这还用问吗?怕你借机邀功。”金少爷瞪了他一眼。“不许再叫我的小名冬儿。” “冬儿?我没叫哇,我叫的是小冬儿。”陈玄帆贱兮兮的笑道,“山爷,你也喊一声来听听,我觉得小冬儿这名字,特别的好听。” “小冬儿也不许……” “嗯,”霍山点点头,“小冬儿,的确挺好听的。” 金少爷:“……” “哈哈,二对一,这局我们赢了。”陈玄帆哈哈一笑,“我说小冬儿,你那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都有些瘆得慌。” “瘆得慌就对了。”陈玄帆这么大大方方地问出来,让金少爷也觉得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不能说,冷声道,“我外祖父曾告诉我,我本该在冬至那日出生。” 可他父亲却因为忧心他冬至日出生命数太好,他兄长压不住,就出手干预了他出生的时辰。 为了不让他降生在冬至日,故意让人给他母亲喝了催产的药,这才使得母亲落下了病根。 那药用的仓促,药力又猛,金夫人由此伤了元气,一直无法痊愈,连一身练气修为都散了大半。 否则金家又怎么肯任由金少爷在他外家长大。 还不是理亏。 “卧槽!”陈玄帆惊得在马上差点没坐住,“不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他所谓的家族传承和延续。”金少爷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我父亲就是嫡长子,他有一个亲弟弟,自幼优秀过人,十八岁就到了武道七品,他虽无心继承家业,可我爷爷却有意将家业一分为二。后来我这位叔叔去了宗门拜师,家里才消停下来。” 所以金逢春和金若雪兄弟,就是金家主和他兄弟的翻版。 什么为了家族的延续和传承,在陈玄帆看来,就是金家主将对亲弟弟的不满和憎恨,施加到了金少爷身上。 简直可笑至极。 “那他为何要这般对你?何不让你像你叔叔一样,拜入宗门远离家族,若有所成就,日后也是家族助力。”霍山不解的皱眉问道。 他说的这样,才是家族中最常有的选择。 而不是像金家主这样,恨不得将优秀的儿子牢牢的压死在长子之下。 “因为那样我大哥就像他一样饱受非议。而且我若修为高强,必然会遇到同样修为的对手和敌人。那些人就是我给家族惹得祸端。所以他宁愿我庸碌一生,或是短命。”金少爷洒然一笑,摇头道,“我父亲,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如果没有我叔父,金家早已败落了。” 大唐强者为尊,花费心思去计较修为实力之外的东西,何其愚蠢。 所以他和一个愚蠢的老男人计较,也很愚蠢。 “啧。”陈玄帆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你叫一声爹的男人。 个中滋味,只能个人了解。 “啊呀算了。”陈玄帆一挥马鞭,道,“小冬儿,虽然你的母亲对你很疼爱,让某家很有些羡慕嫉妒。不过看在你被你爹这么针对,很不幸的份上,陈伙长回去给你做个生辰蛋糕,给你过生日。” 他收了金夫人的高原灵牛大骨头,也该给点回赠。 不仅有生日蛋糕,还有白白胖胖的寿桃。 过生辰当然要吃寿桃和蛋糕。 鸡蛋,牛奶不缺,只要垒个烤炉。 烤炉也好垒,丙字营的伙房里有人就会,陈玄帆过去强行拉了壮丁。 打发奶油的累活有熊正正,朱光他们三个也能用上了。 烤蛋糕的味道太浓烈了。 甲字队的其他军卒,就没闻到过这么香甜的味道,哈喇子都流到了胸口上。吃到嘴里更不得了,香香软软的,尤其是上面的一层奶油,咬上去魂都发飘。 霍山和崔霁都有些吃惊,这样精致的东西,他们也就吃到过几次,陈玄帆竟然会做。 军卒们的口水都到脚面了,纷纷要求也过生辰。 生辰过了得要补过。 只有熊正正在内的十几个军卒,只知道自己是哪年哪月生人,却不知道是哪一天。 这好办。 陈玄帆大手一挥,道:“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就自己挑个喜欢的日子便是。” 大丈夫就该洒脱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丙字营甲字队的操练声和蛋糕的香味,一直没断过。 两个月,一晃而过。 春耕该到了。 陈玄帆他们第一次正式出营驻守的地方,也确定了下来。 第88章 春雷响。 猎妖军,出营房,奔赴各方 丙字营架子队要去的是清河县的崔家庄。 “一个最是安稳的地方,咱们校尉还是心疼咱们甲字队的。”刘一勇乐呵呵的说道。 他刚从辛朔那回来,不光领了要出营的命令,还领了这次出营所分发的军姿。 军资里面除了一些钱粮,就是出营做任务的必备物资。 “大家等会儿一起动手分一分,身上都带上一点,关键时刻能保命。”刘一勇将一样一样的东西从储物袋里拿出来,让甲字队的军卒们按照顺序领取。 陈玄帆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香灰,符纸,朱砂,缠了黄纸的柳木哭丧棒,在某种血液中浸泡过的粗细两种麻绳,还有一小堆熟悉的黄皮小葫芦。 好家伙,这东西怎么和在安阳县的时候,王牢头用来装混了香灰和朱砂的黑狗血的葫芦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大唐的传统? 或者有可能王头的做法,就是从猎妖军里传出去的。 其他东西陈玄帆看着也很眼熟,再一想,这些不就是王牢头在应对黑斗篷那些人的时候,让狱卒们准备的吗? 粗一点的麻绳,应该是泡过驴血。细一点的麻绳则是泡过鸡血。 香灰就不用说了,看着这分量,应该是相州城里哪座人气兴旺的大道观,供奉神像的香炉里取出来的。 香灰这东西,普通百姓更喜欢用自家祠堂里的,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祖宗更靠得住,没毛病。 不然就是去道观里求。 要说这寺庙里但凡供神的香灰其实都能用,只是佛家讲究个大开方便之门,看着也是慈眉善目的没脾气,甚至还有个金沙铺路直上西天的说法,来的信众不但求什么的都有,恶人善人也是都能来。 如此一来,香炉里的香灰虽然也是众生愿力,可是却驳杂繁多,不一定能用。 所以就不如道观里头的香灰好使。 这怎么说呢,哪里头都有好坏人。在这个大唐,佛道两家整体的脾气秉性大相径庭,也就不能说是谁就不如谁。 大多数道爷们讲的就是一个杀伐果断,遇到妖魔邪祟,对于作恶的就是一个替天行道,行善能收编就收编,不能收编的就批评教育之后发一个暂住证似得小牌牌,意思是这人大爷照着了,要是这东西作恶了你来找我,我亲手劈了他。 有些道爷还是性情中人,做事只论恩怨情仇是非对错。 和他们相对的是另外一小部分道爷,见到魔妖鬼怪就三个字:杀杀杀! 佛门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遇到他们就是一句:施主,到咱佛门耍耍呀? 什么?不来呀? 那不行,你得来。 真不来呀? 那你瞧瞧,贫僧手里这附魔杖和佛钵,你喜欢哪一个?挑一个嘛,贫僧很好说话的。 绝对不会随便生气。 和尚们还喜欢把厉害的妖魔鬼怪镇压起来,还总是镇压在一切风水不错的地方,然后就在上面建造寺院住下了。 此举有占地盘的嫌疑,而且还为此去和百姓们化缘,搞的被到打扰修炼的道长们很不开心,就把半山腰的家接着往山上搬。 喜欢清静的道长一头扎进山里不出来,喜欢热闹的道长,就在城内和和尚们一起热闹。 其实也挺好。 这些都是陈玄帆从其他军卒那听来的,大家没事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开阔了他不少的见识。 刘一勇领回来的这些香灰,可比王牢头随便弄来的那些精纯的多,这么多堆在一起,走进了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意。 这玩意和阴煞之气相克,对残魂小鬼都有些作用。 当然碰上大鬼恶鬼,作用就不大了。 陈玄帆又看了一眼朱砂和符纸,也都是上品。炼制过的朱砂在太阳光下闪着点点金光,这东西化了水抹在脸上,走夜路都不用怕。 符纸虽然比辟邪符还差一点,但数量足够的多,对付小鬼也够了。 看到柳木哭丧棒的时候,陈玄帆愣了一下,这东西他看着更眼熟。 从杨柳镇带回来的柳木,全都送到了钱粮官那换钱了。 不会是就变成了这些哭丧棒了吧? 尤其是这纹理,越爱越想。 陈玄帆别的本事没有,看自己啊的东西,那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别看了,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半截柳树妖的树干。”刘一勇哈哈一笑,“你小子可以呀,和钱粮官关系处的不错,人家有心了,特意把东西给咱们留下做成了哭丧棒,别看这老柳木在市面上价格不高,却很是难得。上了百年的柳树,百姓都不愿意随意砍伐怕上天的好生之德。而且这木头因为被雷劈过,上面残留这一丝的雷霆之威,用来驱鬼简直就是利器。甲字营用的都没咱们这的好。” 听他这么一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心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气势上顿时比刚才还要高涨一些。 虽然不敢明面上说出去,但谁不想和饕餮军里最强的甲字营比? 别看只是一个哭丧棒强过他们,那也是强不是? 刘一勇一句话提振了军心士气,怪不得他能当队正。 眼看着军卒们都领的差不多了,各自散去之后,刘一勇就把剩下的都一股脑塞给了陈玄帆,让他装起来。 辛朔的储物袋一直在陈玄帆这,他没主动要,陈伙长也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上官,只好就勉为其难的用着了。 陈玄帆把东西都收好,把黄皮小葫芦留下,打开盖子闻了一下。 “嗯,就是这个味道。”和王牢头那天带着他做血豆腐……嗯,混合黑狗血的味道一模一样。 “闻出来了吗?这是专门饲养的有灵性的黑狗的黑狗血,血气旺盛的很。等闲的邪术,一碰就破。”刘一勇见陈玄帆对小葫芦里的东西感兴趣,于是说道。 “我见过。”陈玄帆道,“在安阳县的时候,有个老秦头,他那的黑爷就是一只有灵性的大黑狗。” “你们县里管大黑狗叫黑爷?”刘一勇听了有些惊讶,“不错呀,看来是有懂事儿的人呀。” “怎么讲?”什么叫懂事儿?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但凡普通百姓养狗,多是为了看家护院,最后却免不了被端上桌。叫一声黑爷就是亲人了,哪有吃亲人的道理?”刘一勇道,“这里头呀,还有个讲究。人说,我敬人一尺,人敬我一丈。还有一句,人言可畏,你听过吧?狗本来就是看家护院的,你们还这么敬着它,说不定能敬出一个保护神来呢。” “还有这种事儿?”陈玄帆愣了。 “有啊,怎么没有?”刘一勇煞有介事的道,“你知道这‘我敬人一尺,人敬我一丈’里头的我,说的是谁吗?” “是谁呀?”陈玄帆听的云里雾里的不就明白,但觉得很厉害。 可这人呀,越是不明觉厉,就越是想再多听一点。 “是神。举头三尺有神明,听过吗?那三尺是神仙敬凡人的,所以普通人给神仙塑像,最高就是三丈金身。还有,为什么说人言可畏,你知道吗?”刘一勇还卖起了关子。 陈玄帆立刻给面子递梯子过去:“为什么?” “因为人言能将鬼神说死,也能让鬼神成正果。”刘一勇呵呵一笑,“口碑,众口铄金,阴神阳神,都得有碑有匾有金身。你们县的百姓敬着那大黑狗,敬上几十年,它死了没准就成了一地草头神。” 所谓的碑,其实就是一座庙。 阴神阳神都是住在自己的庙里,而它的庙就是它成神的时候的一块碑所化。 可以是墓碑,可以是请人立得碑文和他有关的其他碑。 所以,土地庙才是一块砖。 庙门有匾额,庙内有金身。 草头神就是本地的小神仙,护佑一方百姓。官儿呢,说起了比土地还要小一些,但只要百姓们不忘祭祀他,也是安安稳稳的一个去处。 万物生灵,求的也不过是一个来处,一个去处。 陈玄帆听的入了迷,觉得刘一勇说的有道理。 可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怀疑这家伙是在跟他胡说八道。 不过没有证据。 所以他转头就说给霍山听。 问道:“山爷,你帮我听听,队正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 “半真半假。”听陈玄帆说完,霍山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道,“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定论。” “什么意思?”陈玄帆不明白。 “一直有这种民心所向,众口封神的传说,但是所有想要用这种方法成神的人都失败了。”霍山道,“可是又的确有因为百姓们觉得他成了阴神,百年内祭祀不断,后来他就真的成了阴神的存在。” “哦。”陈玄帆哦了一声,而实际上是他彻底糊涂了。 然后放弃了继续追问。 再问下去更糊涂。 人嘛,难得糊涂。 放过自己更快乐。 反正他只要知道,刘一勇这家伙是在诓他就行了。 于是第二天,陈玄帆去找刘一勇报仇了。 可是见到人,他又把开口的质问给咽了。 队正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看就是有准备。这是如果质问他,就很可能会再得到一堆更让人迷糊的信息。 那就不如换个方式。 陈玄帆眼珠一转,皱眉看向刘一勇:“队正啊,我想问你个问题呀。” “哦?你问吧。”刘一勇一脸的沉着冷静,丝毫不慌。 陈玄帆问道:“上次咱们去杀鱼妖的任务,你怎么没去领军资回来?” “啊?”刘一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就是一愣。 “别啊呀队正,难道咱们上次不算是出营做任务吗?” “当然是了。” “每次出营做任务,是不是都是昨天那样的军资可领?” “……虽然有多有少,但的确是有。” “那咱们上次为什么没有?”陈玄帆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是不是队正你忘了领了?” “怎么可能?是校尉没让我去领。”刘一勇立刻道。 “那你问过校尉了吗?” “没有。” “那我们是不是亏了?” “……好像是。” “那你要不要去找校尉问问,能不能给补发一点?” “事情都过去了,还能补发吗?而且这些军资都是对付鬼物的,对妖物没用。”刘一勇不太想去找辛朔。 这里面有坑。 找后账这种行为肯定会让辛朔很不爽,虽然他没有理由为难刘一勇,可他是校尉,可以找很多借口和刘一用切磋,然后打他一顿。 可是事关甲字队的军资,他作为队正,不出头似乎也说不过去。 当时让他们去对付鱼妖,辛朔想的是,他们到了地方就老老实实的挖坑,在池塘的边上挖坑,然后把池塘里的水引到挖好的大坑里。等池塘里没水了,再将鱼妖杀死。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也很消磨时间,耗费体力。 换句话说,辛朔也是摸清了这些新卒们的心思,知道他们肯定会为了在营地之外待着,乐意去这么做,也算给他们换了个地方驻扎操练。 同时,也有借口给他们发军粮。 一举两得。 可没想到后面会有将军山的事。 刘一勇对辛朔的想法心知肚明,可他也很清楚,陈玄帆给的这个理由,是个多索要军资的好借口。 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万一有呢? 补发一点,那也是赚了。 所以他有些踟蹰不定。 “队正,那不是正好吗?要的就是让校尉补发咱们这次能用上的。”陈玄帆继续义正言辞的鼓动他道,“队正,你想想,这春耕前后,邪教魔物最常出来作乱,它们驱使的可都是阴煞之气和鬼物。朱砂符纸黑狗血,这些东西多多益善呀。到时候万一遇上了,砸也能砸出个平安来。你也不像兄弟们有所闪失的,对吧?” 对呀,他娘的太对了。 刘一勇看着陈玄帆的眼神都在骂人,说的对的不得了,你他娘的怎么不去? ……对呀,你去不了呀,是得我去,是让我是你他娘陈玄帆的倒霉队正呢。 “行,我去!”刘一勇一咬牙,转身去找辛朔。 不就是大不了挨顿揍吗? 又他娘的不是没挨过。 为了甲字队,他得去! “哈哈!”等他走远了,陈玄帆在后面蹦了一个高。哼哼,让你欺负陈爷见识少。 哎呀,爽! 尤其是当刘一勇鼻青脸肿的回来,陈玄帆就感觉更爽了。 看在刘队正是在为了甲字队争取好处的份上,陈伙长很大方的给煮了两个鸡蛋。 滚脸消肿,还能吃。 两日后。 春雷响。 猎妖军,出营房,奔赴各方。 第89章 队正,还是小心点,小心点好 清河县在清河郡,是郡城之外最大的一个县。 县城之内繁华热闹,人烟鼎盛。 县城之外良田阡陌,菜畦纵横。 若说清河县是清河郡的重中之重,那崔家庄则是清河县的重中之重了。 这里有沃土千里,良田万顷。 芳草萋萋,牛肥马壮。 清河县有四宝,粟米,板栗,羊绒,山楂。 这四宝都是围绕着崔家庄产出,而且以崔家庄产出的品质最高。 尤其是粟米。 粟米,百姓叫它小米,或者黄小米。 崔家庄中有一个小山谷,山谷内有一块平原,大小不过百亩地,里面产出的粟米不仅颗粒饱满,而且有一丝丝的灵力。 被百姓称之为灵米。 当然,和真正的洞天福地产出的灵米无法相比,但在世俗中叫上一声灵米也不为过。 崔家庄产的粟米,味甘,不仅能益脾胃,养肾气,还能除烦热,利小便。甚至能当药材使用,用来治疗脾胃虚热,反胃呕吐和脾虚腹泻。 它还能治烦热消渴和口干等等。 “据说,尿不出来,喝上一碗崔家庄出的粟米熬制的小米粥,就能治好。”去往崔家庄的路上,休息的间隙,刘一勇说起了崔家庄的好处。 话语言谈之中,大有这次去势必要尝一尝的意思。 “队正,我听说还有一种菜豆腐也不错。你吃过没有?”有军卒问道。 “什么菜豆腐?那叫小豆腐,也叫插豆腐。在清河县那边都能吃到。”毛三接话道,他家就是清河县的,从小没少吃过菜豆腐。 “实际上就是菜粥。”苟四在边上说道,“也没啥好吃的。有豆腐之实而取了粥之形,是我们这些乡间小民的家常便饭,因为粮食不够吃。” 粮食不够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为了能活下去,只能变着法地喂饱肚子。 人们便想办法把杂粮掺上菜做出花样来果腹。 “怎么做的?”可能是做伙夫时间长了,加上原本就喜欢摆弄吃食,陈玄帆现在对大唐本土小吃夜市十分有兴趣,于是问道。 “简单,就是把黄豆、青菜、粟米弄到一块熬成粥。不过得先将黄豆在水中浸泡小半天,再用小磨磨成豆沫,然后水中加小米、豆沫熬上一会儿,再加入剁碎的菜叶子,撒上一点盐。”苟四说着吧嗒了下嘴,舔了舔嘴唇道,“还别说,有半年没吃到了,还有点想得慌呢。伙长,明天早饭就吃菜豆腐怎么样?” “等到了清河县吃过你们的,我尝过了之后再说。”陈玄帆心说,光听你说的做法就能做出来,你当我是食神吗? 这要是翻车了,脸面上可不好看。 虽然听着挺简单,可这种越是做法简单的吃食,要做得好吃可不容易。 “也行,等到了清河县,咱们就先吃一顿菜豆腐。我之前吃过一回,比苟四说的讲究多了。里面加了麻、花生,大茴香和胡椒粉。这春寒料峭的时候,要是能喝上一碗,那也是不错。”刘一勇说道。 他来过清河县。 猎妖军出营驻守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固定的。 崔家庄就是其中的一个。 相州六个郡城,相州的饕餮军就有三个营六个队,看似正好分到六个郡内的重要地点驻守,一个地方一队军卒。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都尉巴鹏当然是带着他的亲卫,坐镇在重中之重的相州城内。剩下的三个校尉,则是一人带着都尉的三名亲卫,各自驻守一座郡城。 甲字营的三个队,分别驻守剩下的三个郡城左近。 剩下的乙字营和丙字营的军卒们,共有六个队,再去分别去驻守六个郡内,相对重要的其他地方。 如此,可以保证相州的整体稳定。 饕餮军在明处,朱雀军在暗处,相州城内的监牢之内还有一队玄武军,这一支力量在必要的时候,也会协防相州。 都尉的亲卫中的强者,不比辛朔这样的校尉实力差,所以相州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校尉升为都尉之时,都会在军中选拔一批信得过的军卒,作为自己的亲卫。 身为都尉已经是一军之长,在大军作战的时候,也是能有一杆军旗在侧的人物。可以在战场之上指挥作战,所以朝廷允许都尉有一支护卫他安全的亲卫队。 人数要在十八人之内。 这也是普通军卒们的出路之一。 跟着都尉一路升为将军的也有。 所以路上就有人和刘一勇开玩笑道:“队正,等你升上都尉,让我给你当亲卫怎么样?” “行啊,怎么不行。不过得等我先当上校尉再说。”刘一勇摆手笑道。 歇息了片刻,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甲字队的军卒继续往清河县赶路。 这一天之内,中间他们不会再休息。 一直到晚上太阳快落山之前,才会找地方安营扎寨。 这次的路途有些长,他们要急行军的赶上两天的路,才能在规定的三天之内,到达清河县崔家庄。 陈玄帆这次也没马车可坐了,怀里抱着狗狗兄弟,带着熊正正朱光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起跑。 虽然赶路很累,不过对于习惯了高强度操练的甲字队来说,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甚至还有余力在跑步向前的时候插科打诨地说笑聊天。 毛三的体力相对较弱,连朱光都有些不如。不过这家伙是个话痨,跑得舌头都伸的老长了,还不忘对他身后的陈玄帆喊道:“伙长,咱们什么时候能像甲字营那样,骑马出营啊?” 陈玄帆哼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知道!”史大俊也在队伍的后半段,闻言回头道,“全队军卒都进入八品内练巅峰,就能去找钱粮官要了。”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呗!”史大俊叫道,“你没看到甲字营最弱的一个军卒,都是武道八品的修为吗?” 猜得很好,有理有据。 下次别猜了。 虽然陈玄帆不知道军卒配马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他能肯定史大俊说的不对。 因为这个标准很难达到。 军卒的资质不同,一百多人都达到八品,所需要的时间不同,而且,有些人也许一生都没机会进入八品。 或者,史大俊说的是对的,是自己想的不对。 陈玄帆走了一下神。 全队都达到八品,按照他所想的,让最差的一个军卒也修炼到八品,的确是很难达成的成就。 可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做到。 那就是把修炼不到八品的军卒踢出去,再选八品实力的人补进来。 然后陈玄帆就发现,毛三突然的沉默了,就连边上的苟四等人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队伍后面的这一撮尾巴,是现在甲字队里实力最差的十几个人。 显然,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踪影。 “三儿,干什么呢?丧着个脸。”陈玄帆看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跟我这装可怜啊。回头伙长给你弄点好东西补补,将修为提上去不就行了吗?再哭丧着脸,下次有好东西不喊你昂!” “伙长,真的有用吗?”毛三面上一喜,然后又有些怀疑。 “放什么屁呢?老子煮的好东西没有用?没有用你是怎么练皮大成的?靠着你自己的话,半年能行吗?”陈玄帆骂道。 挨了骂的毛三想了想,突然就乐了:“对,伙长你说得对呀!我这么废物,半年都能被你喂到炼皮大成,摸到炼骨的边边了。再过上半年,我说不定就能炼骨小成了!” “看不起谁呢?”陈玄帆撇嘴,“看不起你自己行,看不起你们伙长我,那能行吗?还半年?三个月,三个月让你进炼骨境!”陈玄帆打着包票道。 “真的?”虽然他说得言之昭昭,毛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相信呀?这段时间的操练,你自己进步了多少没感觉吗?”陈玄帆斜着眼看他,“再说了,你,还有苟四和你们几个,你们不如别的兄弟,是因为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他指了指后面的这两排人,问道。 “资质差?”苟四不是很肯定的回答道。 “屁!武道七品以下,谈的着资质好坏吗?就是有差距,也不影响你们进入七品,懂吗?”陈玄帆此时仿佛化身为武学大师,指点江山道。“你们差的是什么?差的是气血!” “气血?” “对呀,你们以前吃得太差了,又是在急速长身体的时候,吃的跟不上就亏了身体根本。你们想想,那些吃得不好的人家,孩子是不是又瘦又小?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我们正正,还有前面的霍山崔霁,就算是金少爷,都比你们高出大半头。” 霍山崔霁熊正正他们和毛三是一个年龄,都是十八岁。金少爷小一点,和陈玄帆一般大,刚到十七。 可站在一起的话,毛三就像是个十四五岁岁的半大孩子。 朱光在陈玄帆的精心喂养下,一天四五顿的吃,加上不断的操练,都有要赶上他的趋势。 尤其是熊正正,不仅越来越像一头熊了,而且他还炼骨小成,甚至摸到了内练的边。 身强体壮是气血的基本体现,这一点肯定没错。 但并不是绝对的。 有些人天赋异禀,干瘦如柴却气血旺盛如火,武道修炼进步神速。 可是毛三苟四等人不知道这些,陈玄帆把这点拿出来说事儿,互相看了看彼此,再窜出去看一眼霍山他们,回来都是两眼发光。 “伙长,你说的很对!”毛三激动的道,“咱们队里体魄健壮的都进入炼骨境了,我们这样瘦小的,还差上一些。伙长!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一个字,吃!多吃!吃好的!把根源补足了,养好了,气血旺盛了,再刻苦修炼,还有个赶不上的吗?”陈玄帆一挥手道,“听我的,准没错。” “好嘞!” 很好出,懂学大师的心理辅导课,上的相当成功。 甲字队尾巴稍的几个军卒,毛三苟四等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斗志昂扬。 到了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霍山抽空到伙房这来,好奇地问他:“半下午的时候,你和毛三苟四他们几个说什么了?他们为什么从队伍后面跑前面来看我?” “哦。没事儿,我给他们做心理疏解,拿你当榜样来着。” “没说我坏话吧?”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嗯,因为是你呀。” “……” “……山爷,我发现你在针对我。” “没有。”霍山一笑,牙齿雪白,“就是有些闲。” 所以逗人玩? 你这家伙拿我当小娘子了。 霍山呀霍山,没想到你这家伙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去,找金少爷去!我这忙着呢。”陈玄帆拿着勺哥赶人了。 “行,”霍山点点头,“我告诉若雪,你说他是小娘子。” “我没说!” “你说了。” “我没说!” “你说了。你说我在把你当小娘子逗着玩,然后说你忙着呢,让我去逗若雪。”霍山口齿清晰,逻辑顺畅,并做了总结,“你看,你说了若雪像小娘子。” “……” “……” 这后似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了。” “……” “……” 吃晚饭的时候,霍山和陈玄帆出现在人前,一人一个青黑的眼圈。 一左一右。 金少爷揍的。 不是躲不开,是理亏没根本没躲。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担当得有。 “哦豁!你俩这是咋了?”刘一勇夸张的明知故问。 “没事,我们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好了,担心招蜂引蝶,再把女妖女鬼的招来,自行降低一下颜值。”当了一场懂学大师的陈玄帆,顺嘴跑火车的技越发渐熟练了。 此言一出,周围都是憋笑没憋住的噗呲声。 场面很是壮观,不知道还以为聚众嗨屁呢。 第一次正式出营驻守的军卒们,心态之中并没有多少的畏惧。 经过了上次的将军山之行,多少也算见识到了一些东西。 何况,丙字营是三营中的新卒,所以分配到的驻地,也都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之前刘一勇就说过,校尉还是心疼他们的,把他们放在了清河县的崔家庄。 因为这个地方,近二十年都没在春耕时候出过一点事儿。 这种每年春耕秋收都有猎妖军军卒驻守的地方,很是安全。 而且清河郡最大的世家就是崔家,在他们自家的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儿? 到了清河县的边上,刘一勇再次这般说道,目的是安慰一下军卒们紧张的情绪。 “……队正,我觉得,还是得小心点,小心点好。”陈玄帆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提醒道。 勇啊,你可长点心吧。 这一听多少年都没出事儿了,那就是要出事儿。 事儿还小不了。 你信不信? 不信呀? 要不,我给你整一个? “……兄弟们,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咱们还是打起精神,好好戒备。”刘一勇瞅了一眼陈玄帆,脸色就是一苦,一拍大腿,骂道,“娘的!我忘了咱们队里还有个陈祸福这事儿了,怪我!怪我呀!刚才那话我就不该说!” “队正!是伙夫,不是祸福。”陈玄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噗~” “哈哈哈哈!” 第90章 娘的,信不信改天给你们饭里放巴豆 又下雨了。 到崔家庄以后,就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 每次都是下半天,晴半天。 雨不大,下上一上午,也不过是略微的湿一湿地皮。 说是下雨,还不如说是露水大。 不够百姓们却都是满脸的欢喜。 春雨贵如油,尤其是这样的小雨,能湿润地里的田,又不影响干活。 就是淋湿了,等中午太阳一出来,晒一晒也就干了。 而且还没风,即便是有也就是小风丝,干活干累了,吹一吹还很凉快。 不用担心会得了风寒。 崔家庄多年以来一直有猎妖军军卒来驻守,所以有现成的地方可以住。 一个改建过的大院子,四面都是房间,隔成几个通铺,住上一百多人,还很宽绰。 房间外面淅沥沥的小雨,如丝如缕,又如细线编制的网,密密麻麻的遮盖了整个大地。 落在草木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催人入眠。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都在各自的营房里待着,不是打坐修炼就是闲聊天或者睡觉。 睡醒了就吃饭,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这哪是出来驻守,这是来度假来了。 陈玄帆为了摆脱刘一勇给他起的新外号——陈祸福,这三天里面,他就没出过营房。 不是琢磨吃就是修炼。 如果说甲字队里有谁这几天过的不是很舒心的话,那就是陈伙夫的狗兄弟蛋黄了。 小狗崽跟着师父学了一套的修行功法,需要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光。 拜日月,修仙法,是红将军传给它的妖修基础法门。 凡是妖怪修行,拜月者众多,拜日的却少。 蛇、鸡、狗这三者,修行成妖,却是拜日比拜月多。 当然煌煌大日,又岂是普通生灵能够随便观瞻直视的? 须得有功法配合,而且还不能是日中之阳。 初始时候只能是日出之阳,到了一定的修为,才能再加上日落之阳。 若能承接日中之阳而不死,恐怕全天下的妖族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小丑狗不过是刚一接触修行之事,所以当然是以日出之阳而修炼。 可是这三天以来,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过太阳,非得到半上午以后,天才渐渐的放晴朗,到了晌午之后,才能见到阳光。 晚上又是阴云密布遮挡住月亮,一点月光都见不到。 连星辰都是暗淡无光。 修炼热情高涨的狗崽,每天早上都是啪嗒啪嗒跑出去,恨不得耳朵舌头一起飞。 垂头丧气的溜达回来,尾巴都是卷起来的。 到了晚上,往窗台上一蹦,看一眼外面就冲着陈玄帆“呜呜”。 陈玄帆也只能无奈的摊手,好家伙你冲我呜呜有什么用。 我又不能把云彩给你打散。 狗崽子也知道陈玄帆帮不了它,呜呜两声就跳上床铺,在床位趴下假寐。 假寐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真睡着,再醒过来正好吃午饭。 吃完午饭接着假寐,然后真睡。 陈玄帆和狗兄弟一样,下午一小觉过去小半天。醒了一抬头,就看到脚边侧躺的小丑狗。 贪吃蛇盘踞的地盘,已经从狗头上变成了狗脖子。 盘成一个圈,尾巴和头都搭在狗子脖颈下的木牌之上。 显然是这牌子对它有好处。 贪吃小蛇的确是有些灵性,识货。 不枉费我花费了大价钱做这块狗牌,陈玄帆不禁有些得意。 木牌正是之前雷击过的柳木芯,之前陈玄帆去相州城送蟒龙肋骨做队旗的时候,忘了把柳木送去做狗牌。 后来想起来,取旗子的时候给天工坊的管事看了一眼,问了问做成狗牌的价格。 所谓狗牌,可不是后世有狗的名字和主人联系方式的普通牌子,而是一种灵宠牌。 上面会雕刻阵法和符咒,不仅能表明灵宠的身份,还能保护宠物的安全。 柳木芯能静心辟邪,在上面雕刻符咒阵法,对狗崽子以后的修行有好处。 不过狗崽子小,木块大了些,就拥其中一半做一个狗牌,剩下的一分为二,做成两块平安符。 管事的看过材料后,报了个八百两的价格。 好家伙,陈玄帆想着材料自己出,加工费有个百八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会这么贵。 但是一想,苦什么不能苦自家毛孩子,回头就跟霍山借了四百两,把钱凑够了。 很大气的没还价,只是从储物袋里把柳依依给的花样子拿出来,给了天工坊的管事,要求阵法符咒要镶嵌这柳叶图案。 没别的意思,柳木芯上柳树叶,灵性更足。 管事的看到纸上的柳叶就是一愣,苦笑了一声,说这买卖亏了。 这柳叶上有一丝神韵,普通的符师学徒恐怕是雕刻不出来,还得匠师出手。 陈玄帆一听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奸商,收了八百两银子,就用一个学徒的手艺打发人? 后来才知道,阵法符文传承稀少,不仅是练气士而且还要有画符布阵的天赋。 能画符又能布阵的人,哪怕是学徒身份,也至少是能做出成品的。出手是从辟邪符画起,成符率高于七成才能自称学徒。 天工坊对陈玄帆的要价,已经是看在他之前,是拿着令牌而来的份上,给了熟客的优惠。 匠师出手,狗牌的品质至少提升三成。 八百两可远远不够,再翻一倍都不一定够。 陈玄帆顺嘴就问了一句,他们甲字队的队旗,需要什么级别的符师出手。 答案是灵匠师。 以大唐人士取名的尿性,加个灵字就不得了。 那一枚令牌的价值,估计得在万两白银左右。 得了便宜的陈玄帆,是越看这狗牌越喜欢。 狗牌有一寸见方,是上宽下窄的盾牌形状。经过炼制以后,颜色红的有些发黑。 正面周边是一圈纹路和符文,中间是小篆蛋黄两字,被四片相对的柳叶包裹。 背面是和破邪符有些相似的图案,这是一种护身符咒。而在符咒之外,还有一圈灵纹。 管事的说,这是一个简易的聚灵阵。 因为陈玄帆给他的那张画有柳叶的纸,让匠师在修习符箓之时有了些灵感,就随手增了他一个小彩头。 这种事情在修行界很常见,尤其是正派的修士,不喜欢欠人东西。 人情或者因果,都是早还,早好。 这个意外之喜,让陈玄帆很是得意。 没想到随手讨要的一张花样子,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感谢已经化成飞灰的柳树妖,真是个好人,都死了还能被他薅一把羊毛。 不对,不止一把羊毛。 算上从它附身的柳公子身上摸出来的飞钱,煮汤的柳树皮,还有被做成哭丧棒的柳木,这都好几把了。 这个陈玄帆的感觉就是,砍妖怪比游戏里打boss还过瘾。 收获满满又多多。 要是能多砍几个,那不是发财了? 想到这陈玄帆就有些坐不住了。 准备出去转转。 什么陈祸福,不就是一个外号吗? 哪有落在手里的实在好处重要。 而且这房间他实在有些不想待下去了。 熊正正这货昨晚上又没洗脚,这对他灵敏的嗅觉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外面雨还在下着,陈玄帆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也不准备打伞或者穿雨衣,就这么出去淋着雨走走才爽快。 以前这么干,肯定会被人说有病。 现在没人管,而且这雨水也干净,他还不会感冒。 陈玄帆出去,蛋黄伸着狗脑袋看,楞了一下之后,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四条小短腿欢快的倒腾着,吐着舌头,哒哒哒的跟了上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玄帆一回头,笑道:“你也待得无聊啊?行吧,咱兄弟两个出去溜溜。” “陈玄帆,你干嘛去?” 刘一勇听到他的声音,从窗户那探头问道。 “出去转转呀,来这几天了,还没出去过。顺便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点回来喝汤。”陈玄帆张嘴就道。 听到他说野菜,刘一勇就呲着大牙乐了,“你小子,还惦记着野菜呢?怎么,去年没挖到,想到今年呀?你可够长情的了。” “那是,我外号长情陈公子。”陈玄帆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道,“怎么样,跟我一起去?”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刘一勇一想,这么待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他们两说话,把史大俊也给招来了。 这家伙摇头晃屁股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嚷嚷着:“我也去,春日里春雨绵绵,本大爷不免诗兴大发,这次一定能写出一首好诗来。” 自从陈玄帆写出诗之后,史大爷就受了刺激,成天喊着要作诗。 不过由于底子太差,到现在都没写出一两句像样的。 被金少爷嘲笑了无数次。 可这货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是越挫越勇,乐在其中。 而且他想到作诗,就想把金少爷喊上。 刘一勇和陈玄帆一听他说要作诗,就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史大俊的破锣嗓子就响开了。 “若雪呀!若雪!我们要出去写诗了,你来不来?” “滚!别糟蹋学问!”金少爷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鼻音从房内传来。 显然是没睡醒。 倒是霍山开门出来了,穿戴整齐,身上还带着棍棒和短刀。 史大俊看到他笑道:“山爷,我就知道还是得是你,慧眼识英雄,懂得欣赏我的才华。” “哈哈,霍山是慧眼识人,不过识的不是你。”刘一勇哈哈笑道,“是咱们陈伙长,没看见带着兵器吗?” “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等等我,我也回去把刀和盾带上。”史大俊看了一眼霍山,又看了一眼陈玄帆,掉头就往回跑。 陈玄帆:“……”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其次,老子没惹你们任何人! 娘的,一个个没完了? 就想着咱出去肯定遇上鬼,我又不是行走的唐长老,不是遇到想吃我的妖怪,就是遇到想“吃”我的妖怪。 哪能那么……准……呢。 ……可我是个穿越者,身为主角总是遇到麻烦才是正经事儿。 陈玄帆想着不由心虚。 还有这阴雨天,暗沉沉的,可太适合遇到鬼物妖精了。 尤其是前几天,都是到了晌午,天就放晴了。 可这会儿都半下午了,竟然还在下雨。 可这会儿掉头回去? 那不行,那也太没面子了。 没事儿,这次绝对不手贱,不该碰的绝对不碰。 一定没事儿。 崔家庄十分的大,他们住在庄子的东头。几个人从院子里出来往西,沿着小路往庄子里头走。 一路上,鸡犬相闻,鸟鸣虫叫,十分安宁。 眼前雨幕中穿行的燕儿,鼻尖闻到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清香,萦绕在身周,让人感觉格外的舒畅。 崔家庄里的百姓都在忙着春耕,连个拌嘴吵架的都没有。村子外面的田地里,老人孩子女人男女齐上阵,牵着牛拉着车担着担,忙忙碌碌不得闲,好一派和谐的田园风景图。 这么平静祥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妖魔邪祟会出现的地方。 正所谓,同性相吸,臭味相投,妖鬼的生存也需要土壤。 春耕时节,猎妖军驻守防备邪教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镇压邪魔妖孽。 人心里滋生的邪魔妖孽。 最后就是百姓们身边的牲畜,山里的野兽,有碰到机缘开了灵智,成了妖怪作恶乡里的。 可看崔家庄这样子,百姓安定,人心平顺,怎么也不像是有邪魔鬼怪出没余地。 就是有这些鬼祟之物,也会避开这块祥和之地。 阴煞之气和人气灵气本就是相斥的。 陈玄帆觉得稳了,这把肯定碰不上妖魔鬼物,就转头开始调侃史大俊。 “史大爷,这路上走过来,诗呢?做出来没有?” 史大俊瞪眼:“哪能那么快?” “哎呀,也不要像我那么好的。”陈玄帆一副我也不难为你的模样,打赌的道,“这样,我给你打个样。冬天下雪我写了首打油诗,念给你听听,你就照着写,怎么样?” “念!” “好嘞,你听着啊。咳咳!”陈玄帆清了清嗓子,念道:“天上一阵黑胧胧,仿佛白面往下扔。坟包儿变成大馒头,井口就是一个洞。” “……”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看向陈玄帆,用眼神表示对这首诗的“看法”。 史大俊选择了用嘴表示。 他一指边上一个篱笆院,喊道:“伙长,你也别作诗了。你看,那院子里的菜圃边上那么多坛子,里面肯定是百姓积的咸菜或者酸菜。你去看看吧,咱弄几坛子回去炖肉吃,也是好的。” “……我这诗,写的不好吗?”陈玄帆斜睨着他,敢说不好,勺哥伺候。 “不是不好。”史大俊赶紧摇头,然后嘻嘻贱笑道,“我是觉得,要是有酸菜就更好了。” 霍山点头:“嗯!” 小丑狗跟着:“嗷呜!” 刘一勇哈哈大笑。 陈玄帆:“……”娘的,改天给你们饭里放巴豆。 竟然敢得罪厨子。 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拉死你们拉倒。 陈玄帆嘴里碎碎念,身体却很诚实的走向了菜圃小院的院门。 第91章 大爷再在这待下去,就要变成咸菜味了 只到陈玄帆胸口的小院门,不过是虚掩着,一推就开。 “有人没?有人在家吗?”他朝着里面喊了两声。 没人应。 “里面有人在吗?”史大俊站在篱笆墙边上,也朝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声震四野。 就这嗓门,不出去讨饭都他娘浪费资源。 “史大爷,咱就不能小点声吗?”陈玄帆眼看着里头的三间茅草屋,都刷刷的往下掉土坷垃。 这要是把房子喊倒了,还得赔钱。 回头看看有没有狮吼功一类的功法,他觉得史大俊应该很有这方面的修炼天赋。 “我这不是担心声音小了,人家听不见吗?”史大俊嘎嘎一乐,扭头问陈玄帆,“伙长,好像没人呀,咱们直接进去吧?” “进去干嘛?” “看看有没有酸菜呀,我想吃酸菜鱼了。” “这家里都没人,就算有酸菜你找谁买?”陈玄帆问道。 “买什么呀!咱们直接拿走,回头再给他们送钱来就是了。”史大俊答的理所当然,“咱们是猎妖军,护卫整个村子的安慰,吃两口酸菜怎么了?又不是不给钱。” “……嗯,有道理。”思想还停留在别人家没人,就不该进去的层面,陈玄帆一时间竟然有了一种,我真是一个高尚的人的自豪感。 想了想,还是摆手道:“算了,像我这种良善的君子,还是做不出私闯民宅这种事儿。史大爷,你去吧,我在这给你把风。” 史大俊:“……”他看着陈玄帆,“我也相当良善君子。” “那咱就都不进去。”陈玄帆一摊手,转身道,“咱们这种有学问的人,就不适合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走吧,咱接着往前转一圈,回来再看看。说不定等会儿这家主人就回来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色就不早了。 崔家庄虽然叫庄,却并不比一个镇子小上多少。 这一圈转下来,灰蒙蒙的阴雨天就变得更暗了。 百姓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估摸着也快到农忙的庄户,回家吃饭的时候了。 再等一等也无妨。 反正也没其他事。 刘一勇和霍山都没出声,于是,几个人又往前走了走。 崔家庄里果然安静,陈玄帆觉得校尉辛朔应该也是不想他们,像在将军山里一样惹出纰漏来,所以特意挑了这么个好地方。 到了村头前,见果然有不少百姓陆续从田里归家,便才又折返回来。 “为了一口酸菜,等到旁晚时分农人归家,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对吧山爷,队正?”陈玄帆双手放在背后,迈着方步走在前面,学着读书人的做派说道。 刘一勇停住脚步,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容貌俊美,身姿挺拔,气质疏朗,的确像是一位腹有诗书的公子。 只是身上的戎服,压低了几分形象。 若是换成华服锦袍,怕是更有一番神韵。 不由的摇头道:“你要是读书有成,进京赶考,说不定你能当探花郎。陛下看你文武双全,招你做驸马也有可能。可惜呀,你文采差了些。” “我文采差?”陈玄帆不愿意了,“我文采好得很!” 刘一勇呵呵一笑:“是吗?从刚才那首《雪赞》上,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不过是游戏之作,就是游戏制作,我这也有好的,同样是写着玩的,念给你听听。”虽然当文抄公提升不了修为,但可以从别人惊艳的目光中获得爽感,所以陈玄帆完全不介意多“念”几首诗词。 不过,他能“念”出来的,的确是不多。 正经的更少。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过得秋来冬又到,收拾书籍度残年。” 这首也算不得正经好诗,不过比“坟包变馒头”的雪赞好了不少。 “队正,怎么样?”陈玄帆踱步而行,极其潇洒的念完问刘一勇道。 “这诗……”刘一勇有点傻眼了,他也没读过什么书,能听出来刚才那首《雪赞》不行,是诗句用词浅显好懂又过于胡闹。 眼前这首也不难懂,可春夏秋冬都写到了,而且听着工整押韵顺口,品一品,还颇有点意思在里头。 一时间就有些拿不准了。 “呵呵,这位军爷的竟然能做诗?了不得,了不得。”此时一个有些黯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 陈玄帆等人回头,就见一个抄着手的中年男子,佝偻着腰笑呵呵的站在几人身后,一双眼睛在有些灰暗的天色中,格外的明亮。 “嗯?你懂诗?”陈玄帆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头上带着灰色的幞头,细目长眉,脸色有些苍白,薄唇,尖尖的下巴。 身上的袍子灰扑扑的,腰间却横扎一条牛皮的板带,脚下也是一双牛皮的短靴。 脚上靴子虽然沾了泥,身上却很干净,看着不像是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户。 也没有百姓下田地会穿的这么规整。 老百姓一年到头不过做上两三身好衣服,哪舍得在农忙的时候穿。 而且他们的衣服也不会没有补丁,脚上的鞋子也不该是牛皮短靴。 有些人家做了新衣服都会在领口,袖口,胳膊肘,膝盖等地方用厚实的布先补上一块,免得将衣服磨破了。 大唐的税赋里头有粟米和绢布等等,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不过是田园童话,勉强不饿死已经算是好日子了。 鞋子就更不用说了,牛皮短靴可是得花钱买的。 一年见不到几枚铜钱的百姓们,可不舍得花这个钱。 崔家庄的百姓已经算是极为富足了,他们大部分人家耕田都用的是耕牛,可他们穿的衣服上仍然有补丁,鞋子也还大多都是布鞋,甚至有不少人穿的是草鞋。 再一看这中年人身后,还有一辆骡车。 陈玄帆就是一挑眉,骡车呀,在大唐可是稀罕东西。 这驴马生出来的大牲口,在大几十年前,还是权贵们养来当宠物赏玩的。近些年才逐渐变成被人们像牛马一样驱使干活的牲畜。 不由觉得这人有几分的不一般,于是答言问道。 “在下不懂诗,只是能勉强听得懂军爷的诗。”中年男子摇头笑道,“我虽然听不出这诗的好坏,却觉得很好听。只是军爷可别念给村里读书的小郎君们听,免得乱了他们求学的心思。” 陈玄帆皱了皱眉,心理觉得有些别扭,不舒坦。 倒不是因为别人说他的诗不能读给孩子听,而是眼前的中年男子的笑容,让他感觉有些,刺挠。 手痒痒。 就想从脑后将刀爷请出来,砍对方一刀。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有些抑制不住。陈玄帆心中仿佛心中有个小人在跳着脚的鼓动他,让他动手砍人。 还得是砍在对方脸上才解气。 对方明明长得不算难看,可他却觉得面目可憎。 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陈玄帆不由的一惊,心道,我现在心胸这么狭窄了吗? 就因为别人说了一句不中听的,就看对方十分讨厌,而且还要动手砍人? “你这人胆子不小呀,还敢评我们伙长的诗?”史大俊见陈玄帆脸色一阵变幻不定,以为他是被人说的不高兴了,立刻帮场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读过几年书呀?” 啧,陈玄帆很欣慰,罢了,这史大爷是真没白投喂,有事儿绝对站在自己这边。 “在下崔嵬,念过两年私塾,见过几位军爷。”崔嵬插手抱拳道,“在下是崔家庄人,父母留下一个小院,里头有两亩菜地,靠种菜卖菜为生。并非是在下要打搅几位军爷的雅兴,而是几位军爷现在就是站在小人的院子外面,挡住了小人回家的路。” “这院子是你的呀?”陈玄帆将心中的烦躁压了下去,笑道,“刚才我们就在说,要等主人回来,买上一些咸菜和酸菜回去做菜,正好你就回来了。” “没错,你这院子里的坛子,是用来做咸菜的吧?”刘一勇问道。 “正是。”崔嵬躬身回道。 “那正好,快开门吧,我们进去选两坛子带走。”史大俊嚷嚷道,“放心,咱们给钱的,大爷可不是白拿百姓东西的人。” “军爷说笑了,就是不给钱,拿去吃也无妨,不过是一些咸菜罢了。”崔嵬很会说话。 说着就打开了院门,请几人进去。 “嗷呜!”不等陈玄帆等人抬腿,他的狗兄弟就带着贪吃蛇冲了进去。 “阿黄!我告诉你,可不许在别人菜园子里拉屎撒尿!”陈玄帆见了还以为它是憋得急了,想要解决个狗卫生,赶忙喊道。 “嗷呜~”蛋黄回头冲他叫唤了一声,然后又接着往坛子最多的地方跑。 这下史大俊明白了:“蛋黄不是要拉屎撒尿,是闻着这院子里的咸菜味道香了。崔嵬,你这哪些是咸菜,那些是酸菜呀?赶紧给我们挑几坛子,这天色可不早了,再不回去,兄弟们该等着急了。” 厨子可在这呢。 “这些大坛子里的是咸菜,小一些的坛子是酸菜。”崔嵬指着靠东边的陶土坛子道,“那边的味道更重,也更香一些。靠西边的则是刚腌制上不久,若是喜欢也可以带两坛子走。” “行,那就都带点,要是吃着好,我们还来。”史大俊哈哈笑道。 他和陈玄帆去挑咸菜,刘一勇和霍山就在边上站着看。 崔嵬拉着他的骡子进了侧边的茅草屋,那里应该是他的牲口房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挑的,这崔嵬的咸菜也不知道怎么腌的,外面竟然还用了土封,却仍然挡不住里面的味道传出来。 这味道十分的霸道,一进院子鼻子里面就都是咸菜和酸菜的味道。 又酸又苦,还有点臭。 离得近了,就更不用提了。而且感觉每一个坛子里的味道都差不多。 又不能将盖子打开来看看,他们偏偏要挑选的话,就只能是凑近了闻。 那滋味,就别提了。 尤其是他们还武道修为渐渐到了开五窍的程度,五感比普通人都要敏锐。 不过片刻的工夫,史大俊就捏着鼻子喊不行了。 “大爷现在想吐!”他就跑去了西边,想看看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陈玄帆也有点受不了了,他拍了拍手,准备随便挑两个坛子算了。 就不费劲了。 也是被史大俊给带偏了,这咸菜有什么可挑拣的? 然后他突然想到刚才冲进来的蛋黄,心道,难道自家狗兄弟是懂挑咸菜坛子的吗? 接着一回头,却发现狗兄弟不见了。 于是转而问院子里站着的刘一勇和霍山道:“队正,山爷,看到蛋黄去哪了吗?” “我看到它往后头去了。”霍山指了指崔嵬的那几间茅草屋。 “哦。我去看看。”陈玄帆沿着篱笆墙转了一圈,转到后面,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这一个院子竟然还分前后院的。 怪不得刚才崔嵬说是有两亩地,而前院不过一亩多。 后院里也摆满了坛子,不过是有大有小。 大的有水缸那么大,小的只有拳头这么大。 比前院放的规整点,一个个的摞在一起。 同样弥漫着腌菜的味道。 “蛋黄!”陈玄帆喊了一声。 “汪汪!”蛋黄的声音从一堆小坛子里面传出来。 陈玄帆走过去,在坛子的缝隙里,找到了自家的狗兄弟。 一看狗毛上全都是土。 尤其是四个狗爪子上,沾满了泥。 像是在这刨过坑的模样。 这一堆的小坛子都不大,只有手掌那么长,垒的在一块,看着就不太稳当。 狗崽子在里面钻来钻去的,很容易弄倒了被砸在里面。 他赶紧一把给捞了出来,拍了一下狗头,教训道:“怎么哪都去?万一坛子倒了怎么办?” “汪呜!”蛋黄不服气的叫了一声。 “呀?还敢犟嘴了?”陈玄帆正要继续教训狗崽子,就听外面霍山在喊他。于是又拍了一把狗屁股,“回去再给你算账!” 他将狗子一手拿着,就从后院走了出来。 史大俊这时候挑好了两坛子腌菜,一大一小刚刚好。 见到他出来,喊道:“伙长,赶紧走吧,大爷再在这待下去,就要变成咸菜味了!” 第92章 虽然狗和蛇都是自家的,可……真的欠揍! 寂静无声的荒野。 黑夜笼罩之下,一片的荒凉。 树梢上没有几片叶子,地上的枯草长折断了不少。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小土堆上,洒满了杂乱的纸钱,几根插着的木棍上,飘着招魂的纸幡。 附近的小树林里,传出来不知什么鸟的叫声。 陈玄帆看到他自己躺在地上,双手交叠平放在胸前,双眼紧闭。 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将纸钱卷的到处都是,有几张打在了他的脸上。 刮起的烟尘,铺天盖地。 风吹过草叶和树梢,发出凄凄惨惨呜呜咽咽的声响。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直杠杠的坐起了身。 陈玄帆被坐起来的自己吓了一跳。 然后他看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站起来走出去一步,周围的景色就便了。 荒山荒坟边上多了一个破旧老宅,宅子里还有一颗大树。 他蹲下来在树底下徒手刨了起来,刨出了几个尺许高的酒坛子。 上面封着口。 渴,好渴,渴的要命。 陈玄帆看着他自己抱着酒坛子进了老宅的厅堂,里面有一个神柜。 神柜上高高低低的摆着许多的酒坛子。 棕黑色的酒坛子上,贴着大红的纸,纸上写着酒字。 看到这个酒字,陈玄帆感觉更渴了。 他看到自己手上从树底下刨出来的坛子上,也贴上了同样的红纸。 写着酒。 打开,喝了。 抬手将封着酒坛子的土封拍开,解开扎封口的绳子,然后将封口的牛皮纸扔掉。 陈玄帆看到桌前的自己,抱着打开了的酒坛子正要喝,却突然不动了。 酒坛子里缓缓的冒出一个……黑色的头颅! 哦,原来是秀发,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酒坛子里冒出来了一个人头。 陈玄帆看到对面的自己在发傻,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人头。 那颗头猛地转了过了。 “……”太刺激了。 她的脸烂了一多半,还有腐烂的肉要掉不掉的挂在那。 黑洞洞的眼眶里,眼球还在。 不过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女鬼从坛子里伸出两只骷髅手,捋着自己的秀发,呲牙咧嘴的一笑,娇滴滴的问道:“公子,奴家美吗?” 陈玄帆:“……” “公子,你是不是很渴呀?”女鬼用奇怪的腔调笑问道,“那你,要不要喝一口奴家的洗澡水呢?很香的,你说不定会喜欢哦。” 陈玄帆:“……” 这女人说话的口音,很耳熟。 普通话版倩女幽魂! 他想起来了! 还有,还有酒坛子! 陈玄帆看到桌边坐着的自己,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杏黄色的八卦仙衣道袍,五官看不太清楚。 正当他陈玄帆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周围的酒坛子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连带着桌子地面和房子都在颤动。 “嘎哒嘎哒!”的动静之下,陈玄帆眼前开始发花。 他看到原本明明写着酒字的红字,变成了黄纸红字。 写着:鬼! 下一瞬,鬼哭之声四起,酒坛子全部碎裂开来。 一大群穿红穿黑穿白的鬼,顶着湿漉漉的长发和丑陋的面皮,伸着长长的漆黑指甲,呼啸着朝他抓来。 桌边的中年男子跳了起来,张嘴就冲着陈玄帆骂道:“你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起来抓鬼!” “英叔?”这熟悉的嗓音,叫的陈玄帆一个激灵。 不等他说出下一个句话,扑过来的恶鬼们,就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凑的很近,湿漉漉的头发就快要贴到陈玄帆脸上了。 而且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眼看就要被“亲”上了,陈玄帆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他被困住了! 透过鬼影重重,陈玄帆似乎看到崔嵬站在一旁,对着他不怀好意的邪笑。 紧接着,从酒坛子里冲出来的鬼物们,张开各自丑陋的嘴巴,向着他咬了过来! 臭!好臭!太臭了! “哕!”反胃之下,陈玄帆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想大口喘上一口气,就看到身边躺了一个人,穿着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的衣服。 “卧槽!”感叹之词不禁吐口而出。 不过幸好,一股熟悉的脚臭味,和对方魁梧的身形,提醒了陈玄帆这是谁。 熊正正这货果然又没洗脚! 而且还把脚放在了陈玄帆的头边,这才让他在梦里闻到了鬼物的口臭。 明明睡觉之前,还是一张通铺一人睡一头,这怎么挨在一起了? 中间还隔着一个蛋黄的,如果熊正正睡觉不老实,狗崽子应该会示警才对。 陈玄帆想着,从床上起来下地去桌边倒水。 梦里的他渴的要命,现实里的他同样感觉很渴。 晚上吃咸了。 吃的咸菜炒肉丝。洗干净的咸菜切丝,放了胡麻油和香油,炒的肥肉多瘦肉少的肉丝,别提有多香了。 大饼是现做的白面饼,鏊子上烘烤的小薄饼。一尺多长的圆饼,带着独属于谷物的焦香。咬一口饼什么菜都不吃,都能越嚼越香,还有一点的甜味。 这样的大饼卷着炒好的咸菜肉丝,不吃上十几张都对不起自己。 配着小米粥吃,最是好味。 一不留神就吃咸了。 咸的晚上做梦找水喝,结果找到坟地里去了。 想到梦里的自己,急的在树底下挖出来酒坛子,这是准备以酒代水,解渴? 不过可惜,酒坛子里面没有女儿红,只有“泡澡”的女鬼。 酒坛子,女鬼? “咕咚咕咚”喝水的陈玄帆突然一愣。 梦里的酒坛子,和他们在崔嵬那见过的咸菜坛子,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玄帆想到这,不禁皱眉,他会梦到了英叔的电影,应该就是因为那些坛子。 电影里,英叔曾经用酒坛子来封印女鬼和恶鬼。 白天见了那些坛子,激起了他心底的记忆,所以他才会做刚才的梦。 宅子里的大树,很可能是倩女幽魂里的树姥姥。 仔细回忆一下,小倩的骨灰似乎也是被装在小坛子里的。 陈玄帆想到这,再一想刚才百鬼围剿的场面,和崔嵬院子里摆满了坛子,不由的“啧”了一声。 害怕倒是不算太害怕,毕竟也是经历过黑僵尸,屠过众多蛇的男人了,他早已非吴下阿蒙。 就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如果里面真装着鬼,那不得了,陈玄帆的密恐都要犯了。 “也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这不是没可能的。 刚拿了吃了人家的咸菜,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因为一个梦怀疑对方,是不是不太好? 何况陈玄帆可以确定,崔嵬是个普通人,他身上没有修为。 他可能会一些粗浅的拳脚,但身上的气血之力衰竭破败,也无一丝灵气在,不是武道之人,更不会是练气士。 那他怎么也不可能,弄到那么多的鬼物,把一院子的陶土坛子装满。 尤其是后面的更多,密密麻麻坛子堆放在一起,的看着人眼前发晕。 可是陈玄帆又一想,在乡下地方,一个靠腌制咸菜和酸菜谋生的人,哪来的那么多大小不一的坛子? 他需要用到那么多吗? 陈玄帆百思不得其解。 摇摇头把水碗放下,他转身准备回到床上接着睡觉。 明天一早,再去一趟崔嵬的家,仔细查看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据说,梦都是一种征兆。 只是普通人参不透其中的玄机。陈玄帆也是一样的参不透。 所以他想的是有错杀无放过,肯定要再去亲身确定一遍。 然后一回头,又觉得不对了。 黑暗中,少了点东西。 那只一旦有动静,就会亮两颗小黑眼珠,呲出地包天后槽牙的小狗呢? 嗯?我狗呢? “醒醒!正正,快醒醒!” 陈玄帆拿出火折子点燃拉住,低了两滴蜡油在桌上,然后把蜡烛固定上去。看了看四周,发现狗崽子确实不见了,蛇也不见了,赶紧上前把熊正正叫醒问道。 “咋了玄帆?”熊正正警惕性不错,瞬间清醒。 “蛋黄和小青都不见了。”陈玄帆小声道,“你睡着之前,看到它们出去了没有?” “没有。”熊正正摇头,“我比你睡得还早,你忘了?” “中间没醒过?” “没有。” 屋里没有,它们肯定不在房间里。 这间屋子是院子的房间种最小的一个,只睡陈玄帆和熊正正两个人。 朱光他们三个都去和从安阳县一起出来的伙伴睡了。 一览无余,所以没有藏狗的地方,也没地方让狗藏。 狗崽子虽然体型不大,可多少长了一点。贪吃蛇现在也长到两根手指头粗了,绿油油的头顶一点粉,也到了犄角旮旯藏不住的程度。 再说了,如果在房间里,听到陈玄帆的声音,不可能躲着不出来。 应该是偷着跑出去了。 只是大晚上的,蛋黄跑出去干什么? 陈玄帆去看了看门,门栓是他上的,他睡觉之前有关门上锁的习惯。 没拴没被人打开过,但他还是打开门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喊了一声蛋黄,也没有狗的回应。 陈玄帆就要出去找,这时候熊正正却喊了他一声。 “玄帆,你来。” “嗯?” 陈玄帆回头,就见熊正正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他们屋子的后窗户。 纸糊的后窗上,似乎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半臂大小的个头,两只前手扒在窗户纸上,两只后脚踩在窗户棱上。 看着有一个大脑袋。 青蛙? 不对!陈玄帆感觉到了淡淡的阴气。 这股阴气很淡,但是有些奇怪的是,它似乎能误导和蒙蔽人的感官。 刚才他也看过窗户,却没有看到这个东西。 现在熊正正指给他,他就能看到了。 而且陈玄帆还想起,之前检查窗户,他竟然没有任何像打开门一样,将窗户打开看一眼的想法。 ……他分明记得,后窗之外和外墙之间,有一条狭窄的空间。 陈玄帆抬手在脑后一拂而过,发梢一动,铃铛泠泠作响。 刀爷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对着熊正正一点头,他轻轻的抬脚从侧边绕了过去,没让自己的影子因为烛火映照在窗口之上。 等他到了近前,两人对视一眼,熊正正猛地一把推开窗户。 陈玄帆顺势一跃,跳上了床榻,踩在窗台上飞身冲了出去。同时,眼睛死死盯住那东西,手中的菜刀寒光一闪,追着砍了上去。 一刹那之间,他就已经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是一个婴儿。 不,是一个婴鬼。 头大身子小的小孩儿,被阴气包裹其中,双目赤红,獠牙外露。 “嘤!嘤!哇!”被惊到的婴鬼四肢并用的,从窗户上跳走,又在空中转了一圈,避开追击而来的陈玄帆。 并朝着他张开小嘴,露出尖牙厉声叫了起来。 魔音刺耳! 鬼物的叫声能撼动人的灵台识海,婴鬼的叫声更为尖利凄惨。 陈玄帆见他张嘴,就忍不住先晃了晃头。 鬼哭这招他也见过好几次了。 泠泠铃声响,如清凉之风吹散铺面而来的火星。 畅快。 然而他却装作被迷惑的模样,眼神呆滞,行动迟缓,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婴鬼,是不足三岁的婴儿死后所化,不但怨气极重,好奇心和玩心更重。 比一般的鬼物更好骗。 他见陈玄帆不动了,却冲着自己笑,不由也停住了身形。站在院墙上,朝着陈玄帆看过来。 看了两眼之后,竟然转身朝着陈玄帆飘了过来。 到了他的身前,盯着他又看了两眼,然后婴鬼伸出它带着紫黑色指甲的小手,摸了摸陈玄帆的脸。 被冰凉的小手摸在脸上,感觉有些奇怪。 而且这只婴鬼好像不准备伤害陈玄帆,还一转身,扭着小屁股坐在了陈玄帆的肩膀上,然后伸出一只手出来,去遮住他的眼睛。 这是,要带我走? 鬼手遮眼,一般是鬼物要将人引诱走才会这么做。 就当陈玄帆犹豫着,要不要冒险跟着婴鬼去看看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后窗上,传来的狗叫声。 “汪汪!” “嘶嘶!” 这是狗崽子和它干儿子的叫声。 陈玄帆不知道它们干了些什么,余光只看到婴鬼回头,然后下一瞬,婴鬼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紫黑的小脸扭曲成一团,尖声哭嚎着转身扑了过去。 他赶紧回头,就见丑小狗高昂着狗头站在窗台之上,贪吃蛇同样高昂着脑袋,盘在狗头之上。 它的蛇尾露在狗头前面,尾巴尖上卷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瓶子。 见婴鬼扑来,它把尾巴尖一松。 “啪”的一声,瓶子掉在了地上。 碎裂开来,撒了一层灰白的粉末出来。 “汪汪!” “嘶嘶~~” 两个小东西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朝着婴鬼叫的声音,颇像是在桀桀怪笑。 然后就被彻底发飙的婴鬼,追的抱头鼠窜。 陈玄帆:“……”虽然狗和蛇都是自家的,可……真的欠揍! 第93章 伙长,男孩儿女孩儿呀? 灰白色的粉末能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就看婴鬼愤怒嘶吼着要将小狗和蛇撕碎的模样,也能猜出来。 肯定不是奶粉啊。 那是人家的骨灰! 娘的,这两家伙竟然把人家的骨灰给扬了!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看给你们厉害的,要是再多点修为,看样子还能刮个小风,直接给吹散了。 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陈玄帆又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瓶子,他眼力很好,刚才瓶子在贪吃蛇尾巴上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这瓶子和崔嵬后院里的小陶罐非常相似,而且上面还沾着土。 再联想到之前,蛋黄四只狗腿上的泥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八成是这狗崽子从地里刨出来的,然后不知道怎么藏在了身上,陈玄帆竟然没有发现。 最后可能的就是像刚才那样,贪吃蛇用尾巴卷着,把瓶子藏在了蛋黄胸口的狗毛下面。 狗崽子的脖子周围的一圈毛,是它身上最长也是最厚的,油亮光滑,就像是雄狮脖子上长的那一层鬃毛。 瓶子不大,又是细长的一个,天色灰暗之下,两个小东西有心藏,陈玄帆却没留意,所以才没有发现它们带了东西回来。 然后这一狗一蛇,趁着他和熊正正晚上睡觉的时候,从窗户跳出了房间,将瓶子带到了外面并打开,放出了里面的婴鬼。 至于它们为什么这么做,陈玄帆也能想得到。 因为嘴馋。 狗崽子不用说了,什么都吃,贪吃蛇也不遑多让。不过它们这个嘴馋,不只是对食物的馋,还有对力量的渴望。 也是受到了身体本能的驱使。 狗崽儿和蛇都在修炼吸收日月精华的妖族功法。可是太阳之精比月华之精更加暴烈不可驯服,吸纳入体内之后,两种力量在身体之中阴阳调和,同样的月华却会先行耗尽,剩余下几丝金乌之精,散与血肉之中。 陈玄帆明显的可以感觉到,狗兄弟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暖和。原本冰凉的小蛇都开始变地温暖了。 长此以往是不行的。 火烧得太旺,会爆体而亡。 红将军在临走之前,也告诉过陈玄帆,过上一段时间,要给蛋黄和小蛇吃点阴气重的东西中和一下。 不过千万注意,阴气要纯净一些,最好不要带着血煞。 小狗崽不过是刚开始修行,血煞入体太多,会有入魔的危险。 红将军口中阴气纯净的东西,一般就是长在鬼气重的地方的植物。比如坟头草或者蘑菇。 并不难找。 不过陈玄帆有更好的选择。 就是黑珍珠。 所以这次出来,他原本就想着,带上纸钱和招魂幡到乱葬岗去逛一逛,用刀爷和小帅锅弄点“黑珍珠”回来煮奶茶。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没开始行动,狗兄弟和蛇侄子就先急了,玩了一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和人一样,身上热了就想吃点冰的才舒服。狗崽子虽然还没修炼到开智,但它很有灵性而且本就聪明,狗的鼻子又很灵敏,蛇类对阴气天生亲近,所以它们发现这只装了婴鬼的瓶子。 并把它刨了出来。 也有可能的是,这只瓶子上的封印松动,有阴气溢散了出来,把它们吸引了过去。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这两个不知道该说聪明还是傻的家伙,把装婴鬼的瓶子当外卖拿回来了。 还成功的打开了包装。 只是这“食”有点太厉害,一出来就把它们给撂倒了。 陈玄帆想到刚才他是看到了趴在窗户上的婴鬼,却没听到任何蛋黄和小蛇发出的动静,心里就是一紧。 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从后窗户出来的,也不知道婴鬼在窗户上趴了多久。 他找狗可找了有一会儿的,中间还去开了一回房门。 后面的空间这么小,那两个小东西根本没地方躲。如果真是躲起来了,见到自己出来,不可能不跳出来。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们被婴鬼制住了,没有办法出声回应。 后来婴鬼和自己动手,才无暇顾及它们。 可是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婴鬼没有伤害它们? 看刚才的那嘚瑟样子,还有现在活蹦乱跳逃命的劲儿,就知道它们好着呢。 哎呀,你俩有能耐别跑呀,跟人家正面刚呀,上呀! 刚才扔人家骨灰坛子的霸道劲儿去哪了? 这被人追的汪汪叫,嘶嘶喊,是在干什么呢? 喊我呀? 喊我救你们? 呵呵,我…… 还真是得救。 总不能真让婴鬼把狗兄弟和蛇侄子给撕了。 刚才婴鬼没伤害它们,不代表着现在不会杀。 看看它们刚才都干了什么,换成谁是婴鬼也不会手下留情。 再说了,狗兄弟和小蛇还有可能是以为陈玄帆真的被婴鬼制住了,所以才想出来用砸骨灰瓶子的办法救他。 所以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它们做的事儿,的确是有些欠揍,但作为被“拯救”的对象,陈玄帆没有资格责怪它们。 于是,他还是拎着菜刀冲了上去。 只能先对不起婴鬼了。 一刀砍向婴鬼的肩膀,拦住他对自家狗兄弟和头顶小粉灯的蛇侄子的追杀。 “哇!” 婴鬼周身的阴气黑雾被这一刀劈的一阵翻滚,他血红着眼睛转身回头。见到是陈玄帆,不由的一愣,随后便更加愤怒了。 哇哇大叫的冲向了他。 婴鬼的智商虽然不高,但并不是没有。 所以它现在非常的愤怒,眼前的这人骗了它,而且竟然还帮着欺负它的一狗一蛇! 十分可恶! 不可原谅! (〃>皿<) 婴鬼因为刚投胎不久就死了,所以怨气很重。 而且很容易化为鬼。 尤其是三岁以前,鬼眼未关,还没彻底成为阳世之人,就又失去了天魂,如果被阴差带走进入冥府,就要进入一个新的轮回。 心有不甘之下,往往会主动吸收阴气化鬼婴。 主动接纳阴气护体,一旦化鬼就比一般的小鬼要厉害的多。 但它们只知道追逐阴煞之气,不知道修炼之法,若是成鬼之后流落在外,没有被邪魔外道利用,对付起来不是太难。 眼前的这只婴鬼,看起来就没有被人炼化过,也不通晓鬼修之法,打斗的时候完全依靠本能行事,空有实力却没有多少手段。 只会通过叫声迷惑人的神智,和企图用阴气将陈玄帆困住,还有凝聚煞气的利爪伤人这三招。 陈玄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几个来回就将它抓住了。 灵气覆盖在手上,探手像是拎住小猫小狗一般,捏住了它的后脖颈子。 挥手抖了抖,将它身周的阴气全部驱散,露出了婴鬼的本体。 大脑袋短脖子,手短腿短,身上穿着喜庆的大红色胖袄和葱绿的裤子,光着两只脚。 这小东西如果是真的小孩儿,看着都没有一岁大。 它,好像都还没长牙。 “嘤嘤!”婴鬼被捏住了后颈,驱散了大半的阴气,就没有了其他攻击的手段,就连挣扎着要来咬他,都因为脖子太短而没能成功。 就只剩下一招了。 那就是哭。 (╥╯^╰╥) 嚎啕大哭! “……”陈玄帆有些挠头了。 这只婴鬼有些奇怪,不像是鬼物更像是一个小婴童。 还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孩子。 虽然是一团黑雾组成的小孩儿,看起来有些可怖。 一般的鬼物身体是没有实体的,怎么可能会有脖子短的困扰? 它们的脖子可以变长的。 可这只小鬼婴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或者说它有意让自己像个阳间的小孩儿,在排斥一些变成鬼的部分。 也许是因为这小婴鬼刚才没对自己下死手,也许是因为它没有真的伤害到狗和蛇,而且它还是无辜被挖出来的,就有些于心不忍,不想让它就这么魂飞魄散。 何况这婴鬼身上没带着血煞,也属于能放过的一类。 “小家伙,你刚才追了我家的狗和蛇半天,也撒气了吧?要不咱们讲和怎么样?” 普通小鬼也许无法听懂人话,也无法正常的交流,但眼前的婴鬼有些不一般。 陈玄帆也不敢肯定小东西听不听得懂,反正他话得说出来。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把骨灰捡起来装回去,当然了,不可避免的得带着一点泥土,希望你也不要介意。我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你的魂瓶埋了,然后找道士和尚给你念经超度,你就乖乖的去转世投胎,好不好?” “嘤!”回应他的还是婴鬼的嚎哭,不过似乎,声音小了点。 有戏,好像能听懂? 陈玄帆正要再说两句,就感觉有熟悉的重量趴到了自己脚面上。 一低头,正对上两双四颗小黑眼珠。 “汪汪!” “嘶嘶~” 他的狗兄弟和小粉灯侄子跳了过来,蹦跶着朝着被他拎在手里的婴鬼叫嚣不已。 耳朵尾巴上下翻飞,蛇头蛇尾左右摆动。 嘚瑟的模样简直了,更显得婴鬼有些可怜了。 婴鬼的哭声顿时又大了一起来。 “……造孽呀!”陈玄帆一拍额头。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婴鬼都死透了,就剩下这么点骨灰,现在魂瓶还被自家狗和蛇砸了,骨灰也给洒了。 现在落在到被自己擒住的地步,还要被狗和蛇嘲笑。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是陈玄帆他们三个在欺负人家婴鬼。 “算了,我也不问你了,不用找和尚道士,我也能超度你。”陈玄帆捏住婴鬼脖子的手一紧,把它翻了一个身,面朝上。 然后将手上的菜刀抬起来,朝着婴鬼的肚子劈了下去。 婴鬼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啊!” 天色黑,婴鬼也是黑的,屋里去给敲门的刘一勇开了门回来的熊正正,这会儿正要从窗户里面跳出来帮忙,却刚好一打眼就看到了陈玄帆这副杀鸡的模样,要杀一个小孩子,不由的惊叫出声。 他们的房间里面,也传来了刘一勇等人的声音。 都在问陈玄帆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哭狼嚎的。 “队正,你猜怎么着,真就有鬼在哭。”陈玄帆手上不停,随口回道。 “鬼哭?我听着怎么不像啊?倒像是小孩的声音。兄弟们,刚才是不是有小孩儿在哭啊?”史大俊叫道,“伙长,是不是你在哪留的情,人家带着孩子来找你来了?男孩儿女孩儿呀?几岁了?” 说这话到了床边上,往外一看,陈玄帆手上好像真抱着个孩子。 白白嫩嫩的,听到声音还扭头朝着他这边看。 史大俊不由的一惊,跑到了窗户边上,手一撑跳了出来,叫道:“竟然真有个孩子?谁家的?不会真是伙长你家的吧?快快,也让叔叔看看,叔叔抱抱,看看小宝贝和我们伙长像不像。” 第94章 挖出一排娘和姨姨 细雨绵绵,别说月亮了,点点星光都很暗淡。 “快!快点!” 刘一勇带着丙字营甲字队的人,快速的将崔嵬的院子包围了。 然后一挥手,霍山曹胜卫东三人,还有崔霁三人,呈众字阵型,分别从前后门,冲进了茅草房。 须臾,里面响起了打斗声,随后就是痛苦的哀嚎之声。 接着曹胜和卫东压着崔嵬从房间里出来。 这家伙只穿着里面的衣服,头发也披散着,看起来正在睡觉。 怎么睡得着的? 看样子他明显还不知道,自己家里少了东西,竟然不仅没有逃跑,而且一丝的戒备都没有。 也是,装婴鬼的瓶子,是在后院的瓶子堆底下的土里挖出来的,可能这家伙都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个婴鬼的魂瓶。 不过后院的地被刨过,他都没去看看吗? 这也有些太不谨慎了。 做坏事如果不细心谨慎,可是会很危险的。 陈玄帆不知道狗崽子从崔嵬的后院里,挖走了一个瓶子,所以他也没有想到掩藏踪迹。 而且他进后院,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地上的土都是湿的,一踩一个脚印。 那些脚印当然也就都留下了。 崔嵬如果去看过,肯定就能看见。 如果他看见了,顺着找到狗崽子挖魂瓶的地方,就会发现他自己东窗事发了。 一旦他发现了这点,势必会逃跑。 所以,不能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必须快点赶过来抓人。 陈玄帆都没来及的解释,就让刘一勇把所有人都带上,赶到了崔嵬的院子外面。 结果现在一看,倒显得他有些着急了。 甚至不由的产生了一点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想错了? 崔嵬并不知道婴鬼的存在? 不可能。 他侧头看了一眼,一直抱着自己脖子的小孩儿。 “卟!”小孩儿冲他吐了个口水泡泡。 “……乖啊崽儿,你娘,是埋在哪呢?指给我看看。”陈玄帆抹了一把脸,放轻了声音问道。 虽然怀里的不是真的小孩儿,抱在怀里也是凉飕飕的,可看着却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出于对幼崽的怜惜,让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些,男妈妈的特质。 “没想到你还会哄孩子。”金少爷站在陈玄帆边上,歪着头看着他和他怀里的孩子,说道。 “崽儿,要不要让你金叔叔抱抱?”陈玄帆作势要把孩子给金少爷抱。 “娘,后面。”小孩儿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伸出小手指了指后院的一个地方。 显然是不乐意别人抱他。 “好嘞,我们这就去把你娘刨……呃,请出来。”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队正?” “我让人去。”刘一勇招手,叫过来两个军卒,先去小孩儿指的地方。 军卒们身上带着铁锨锄头等等,上次在将军山底下用熟了的东西,一阵熟练的作业之后,很快从地底下挖出了坛子。 不过不是一只,是一排。 小腿那么高的陶土坛子,足足有十八个。 好家伙,这是十几个娘? 陈玄帆再次看向怀里的孩子,小孩儿冲他点点头,指着那一排坛子喊:“娘,在里面。” “这么多,都是你娘吗?”史大俊忍不住想凑了,但又停住了脚步没过来,只是伸着脖子问道。 热心的问是男孩儿女孩儿,还要叔叔抱抱的家伙,知道这是一只婴鬼之后,就怂了。 别说抱抱了,连靠近都不敢。 这只被刀爷破开了阴煞鬼气,露出纯净魂体的婴鬼,没有像陈玄帆想象中的离开,反而是赖上他了。 让别人抱又不肯。 就好像是听信了史大俊的话,将他认成了父亲。 所以陈玄帆现在很不乐意理会史大爷,他转了个圈,将孩子面相陶土坛子,再次问道:“哪个是娘?” “唔,这个。”小婴鬼指着其中一个坛子道。 周围的军卒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 可是不等他们这口气出完,小婴鬼又用手指头划了一些别的坛子,又道,“其他的,是姨姨娘。” “……”好家伙,还是有鬼。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实力的鬼。 “其他的地方还有你姨姨吗?”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再次问道。 “木有了。”小婴鬼摇头。 “还好,那还好。”刘一勇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十八只,就算都是大鬼,他们也能应付得了。 “是别人,崽儿不认识哒。”小婴鬼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前面,也有。多多的,崽儿感觉得到,没见过。” 刘一勇:“……” 陈玄帆:“……” 周围的军卒:“……” 突然感觉身边阴风阵阵,不少人都有些站立不安。 陈玄帆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脚底下。 他脚下不会也有魂瓶吧? 要是有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坟头蹦迪了。 “嘻嘻。”婴鬼嘻嘻一笑,搂着陈玄帆的脖子,用头蹭他的脸,“饭饭不怕,崽儿保护你。” “……很感谢,不过不用了。” 陈玄帆看向刘一勇,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崔嵬,和他的这座院子。 “要不要把地底下的坛子都刨出来?” “嗯,先刨出来看看有多少。” 刘一勇点头,让军卒们小心的开始刨地,千万别把陶土坛子弄坏了。 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样的鬼物,还是谨慎为上。 有人挖地,有人在边上戒备。 挖出来的陶土坛子都贴上符纸,轻拿轻放的平放到安全的地方。 同样也要让军卒们看守,免得有人进来将坛子打碎了。 院子的外面一层,已经用麻绳都围了起来,也留了军卒看守。 一百多人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都忙碌着,连陈玄帆的狗兄弟和蛇侄子小粉灯,也被分配了寻找遗漏魂瓶的任务。 一些像婴鬼的魂瓶一样过于细小的魂子很容易会被漏掉,这些都是狗崽子的目标。 院子里燃起了火把,引来了崔家庄的里正和村正以及巡逻的壮丁查看。 都被军卒们拦了回去。 并告诉他们,崔嵬的院子周围都不准百姓靠近,不许越过院子外的麻绳。 刘一勇则是叫上人开始审问崔嵬。 第95章 说起来也不是不行 崔嵬的院子外面,被军卒们用麻绳上下围了两圈,上面贴满了驱魔辟邪的朱书黄纸,长长的一条,迎风舒展,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法阵。 朱书黄纸,是一种用炼制之后的朱砂为墨,将经文中挑选出来的一句或者几句写在黄表纸之上的符纸。 约有一米多长,可以将一端贴在麻绳之上。 和需要灌注修为灵力,有固定符咒内容,并且对画符之术有所要求的灵符不同,朱书黄纸的书写不需要书写者有修为在身,只要凝神静气身心合一,念诵经文之时,将所诵读经文中的一句书写下来。 中间不可有他念,不可停顿,不可写错。 书写朱书黄纸,往往被新学画符术法的修士,当做磨炼心性熟练笔法和灵觉的功课。尤其道观之中,弟子日常都会书写大量的这种符纸。 开坛做法,布施信众,少不了这东西。 这种朱书黄纸的具体效用,是以符纸之上的经文为准。 多是超度亡灵,庇佑平安,驱邪辟煞为主的内容。 无论是用来书写的黄表纸还是朱砂,甚至他们所用的毛笔,都是经过炼制的法器。 朱砂本也有驱魔辟邪之用,经过秘法炼制,加上经文加持,又是多少有些修为在身的人所写,虽然没有特意灌注灵力,写的也不是真文咒法,但也比一般世俗中没有修为在身的道士,胡乱涂抹的所谓灵符要实用的多。 每个月相州城内各道观,都会给城内城外的各方势力,送去一些作为常例。 也算是一种土仪了。 陈玄帆他们这次出来驻防就带了不少。 辛朔的储物袋内空间足够大,经过炼制后的蟒龙肋骨,变成了一根高约八尺的矛头队旗旗杆,不到四尺的旌旗一卷,放进去根本占不了多少地方,剩下的空间不用岂不是太可惜了? 所以但凡是能用得上的,那就是装装装,都装进去。 穷家富路,有些东西到了用得上的时候,才发现虽然不起眼但也很重要。 虽然这种黄纸朱书不像灵符,不能用来斗法,也无法主动激发,只能被动使用,可放在这时候,不就用得着了吗? 好处是便宜且数量足够多,围起来一圈,加上泡过鸡血的麻绳,至少能挡住一些残魂和溢散而出的阴气。 符纸也不怕水,只要不泡烂了就能用。 天上下着小雨,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事,注意着点及时更换就行了。 这是一重保险。 不过随着被挖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坛子越来越多,陈玄帆觉得这一层保险越来越不保险了。 他看了看周围还在继续往外挖坛子的军卒,不由的一阵心烦意乱,身上的气血因此一阵翻腾。 “饭饭!烫!”崽儿被烫的叫了起来。 这只小婴鬼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说娘叫他崽儿,陈玄帆只好也这么称呼他。 总不能一直婴鬼婴鬼的叫。 “烫你就松手不行吗?”陈玄帆心道,这倒是个摆脱婴鬼挂件的机会。 可惜崽儿被烫的眼泪直冒也不松手,倔强的摇头:“不!要饭饭!” “……”娘的,神他妈要饭饭,我再给你整个破碗不? 陈玄帆摆脱黏人婴鬼的尝试再次失败。 然后平复了下气血,让小鬼接着舒舒服服的在他脖子上当挂件。 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小孩儿。 再说了,孩子的娘就在眼前,看见他欺负自家孩子再暴走了,那可不得了。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 穿越者的运道本来就邪性,所以不能头铁。万一撞上鬼王级的鬼母,一口气就能让他化成灰,随风飘扬。 不过话说回来,鬼王级别的鬼物,应该不至于被装在这么普通的坛子里,埋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吧? 想到这,陈玄帆心里一动。 他走到婴鬼说的他娘的陶土坛子边上,仔细的观察这个坛子和普通的坛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希望从这种不同上,去确认其他的那些被挖出来的坛子,到底是不是魂瓶。 如果是魂瓶的话,又能困得住什么等级的鬼物。 在不能把坛子打破一探究竟的前提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崽儿,咱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陈玄帆蹲下之后,只觉得脖子上抱着个娃娃十分不方便,而且这个娃娃可一点都不轻。 纯净魂体虽然没有重量,可凝聚鬼体的阴气却是很有分量的。 被一个婴鬼抱着脖子,如果陈玄帆是普通人,这一会儿就该落枕了。 “唔,行。”婴鬼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听话的离开了陈玄帆的脖子。 嘻嘻一笑,改为趴在他的背上。 “……行吧。”虽然感觉很怪异,但这下陈玄帆至少能自如的支配双手了。 背后背着婴鬼,陈玄帆开始检查他娘的魂瓶。 这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做工粗陋的粗陶土坛子,外面的一层黑色釉面不仅色彩不均有漏色,还有明显的磕碰痕迹,除了触手异乎寻常的冰冷,掂了掂颇为沉重之外,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坛子。 没有任何炼制过的痕迹,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顿时陈玄帆就有了定论,这坛子不可能是法器,就算内部有玄机,也只能是招魂幡一类,在世俗界有用的凡器。 再仔细看过坛身,封口和底部之后,他发现了一些繁复的图案,看着有些像是招魂咒。 陈玄帆眉头微皱,指尖凝聚灵气注入坛身。 坛子上的图案随着灵光的没入,有金光一闪而过。 竟然能够被激发,证明这的确是符咒,而且是仍然有效用的符咒。 趴在他的身后崽儿,突然瞪圆了眼睛,“咿呀!饭饭!崽儿听不见娘了。” “什么听不见……卧槽!”陈玄帆的心思都在手里的魂瓶上,根本没注意听婴鬼在说什么,顺嘴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看向婴鬼,“你是说,之前你一直都能听见你娘跟你说话?” “昂!”崽儿咬着手指头重重点头,看着陈玄帆大眼睛眨啊眨。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能和你娘隔着坛子说话?”陈玄帆怀疑的看着他。 “饭饭没问崽儿呀。”崽儿咬着手指头,委屈巴巴的瘪嘴。 陈玄帆:“……” 这小东西,他是不是在学我? 装委屈和乖巧的伎俩,陈玄帆示弱的时候也常用。 的确好用。 “……她刚才也跟你说话了?” “昂!” “说什么了?” “娘说你摸了她,等她出来就嫁给你,让你当我爹爹。” “……我错了,对不起。” 陈玄帆立刻就将手上的魂瓶放下了。 好家伙,看来瓶子不能乱摸,容易喜当爹。 崽儿嘻嘻笑道:“饭饭,我能现在就叫你爹爹吗?” “不能。”陈玄帆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崽儿飘到了他的面前,叉腰和他脸对脸。 “因为不是你爹。”陈玄帆把快要贴到他脸上的小鬼推开了一点,说道。 “你帮我把娘救出来,娘嫁给你,你就是了。”小鬼又飘了回来,锲而不舍的道。“饭饭,你快点把我娘救出来吧。我娘长得很美,姨姨们也很美,她们可以一起嫁给你哟!” “……哟个屁。”陈玄帆没好气的抬手捏住了小鬼的后脖子,“你这小东西不老实,是不是想骗我把你娘和这些姨姨都放出来?” “不是骗!”崽儿瞪眼蹬腿儿,“是求你!求你救我娘和姨姨们出来。” “可以救,但不是现在。”陈玄帆还是拒绝。 “为什么!” “怕你娘和你那些姨姨太凶猛,我们打不过会吃亏。” “不会的,娘和姨姨们不打架!” “鬼话不能信。” “……你!崽儿要生气了!”崽儿不相信的了一眼陈玄帆,气的大叫道。 然后抱臂盘腿,闭上眼睛再也不理陈玄帆了。 “……”这就是生气了? 陈玄帆突然有些汗颜的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他还以为这小鬼要发飙了,都准备将勺哥请出来干活了。 “再等一会儿,我再确定一下,没问题就把你娘她们先放出来。”陈玄帆说着,提着崽儿抬腿走向了另外一个军卒们堆放坛子的地方。 挨个伸手用法力试探。 每一个坛子上都刻印着同样的符咒。 一种仅仅需要一丝灵力,就能被激发的符咒。 不同等级的符咒威力不同,需要不同量级的气血真气或者法力催发引动。 这是最基本的规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符合规律的符咒当然有可能存在,但那样符咒刻画出来的难度,就注定不是普通修士能接触到的稀有。 而且根本不可能被这么随意的,烙印在粗陶质地的坛子上。 没有炼制过的陶土坛子,能承载的符咒威力有限。 这意味着,能被这种坛子困住的鬼物,实力不会太强。 也许比女鬼娇娇的修为还要上差一些。 陈玄帆亲手将每一个坛子上的符咒都激发了一遍,感觉到其中有几个阴气外漏的,就顺手用灵力加固了一下封印。 省的冷不丁跑出来吓人一跳。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他才去找了刘一勇,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 “那你的意思是?”刘一勇皱眉问道。 “让兄弟们把鬼物陆续放出来,制住之后,我来超度。”陈玄帆亮出了菜刀大爷。 “这也是个办法。”刘一勇见过他用刀爷超度婴鬼,点了点头,可转而又迟疑道,“可一个坛子里未必就装着一只鬼,数量太多的话,恐怕会有鬼物趁乱逃出去。” 这在崔家庄里头,只要跑出去一只鬼物都是不小的麻烦。 “跑不了。”陈玄帆胸有成竹的道,“队正,咱们带着一样宝贝,能把鬼物都困住在这院子里,你就放心吧。” “什么宝贝?”刘一勇心道,甲字队里有什么能困住群鬼的宝贝,是我这个队正都不知道的? “这个宝贝。”陈玄帆储物袋里,把队旗拿了出来。 “……” 用号旗做招魂幡,亏你能想得出来。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不行。 第96章 回以同样的冷笑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没有?”陈玄帆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被捆在树上,揍得鼻青脸肿的崔嵬问道。 “没有,他什么都不肯说。”刘一勇眉头紧皱的摇头。 他们在抓到崔嵬之后,立刻就把认带离了他院子的百米之外。 在村口的一条河边上。 没有直接审问,而是先给他灌下去大半瓶的狗血朱砂,然后将人扒光衣服扔进了河里,两个军卒下去,把他浑身上下都搜查一边之,洗干净了再捞上来。 这么做是为了防备他身上带着东西。 不仅是衣服里的东西,他身上也可能画着或者藏着邪物。 有些隐秘的邪术手段,只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也是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 崔嵬的前后院里摆着的坛子太多了,那里又是他的老巢。 谁知道里面除了魂瓶之外,还有没有藏着别的危险手段。 任何一个做了坏事的恶徒,都不可能在一个毫无防备的地方安然入睡。 他们会在身上或者常去的地方,都做好完全的准备。 随时准备着面对东窗事发后被官府捉拿,或者是被仇人寻仇追杀上门,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得有应对的手段。 杀敌或是逃跑。 所以不能给他留下施展这些手段的机会,抓到人之后马上带走,还要将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仔细,免得狗急跳墙猝不及防的被对方伤到。 诡魅邪术防不胜防,这么做也只能说是尽量将危险降低,而不能完全消除。 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同袍的伤亡,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即便是现在,崔嵬被绑在树上,身上贴着辟邪符,旁边的两个军卒手里,也各自扣着一张破邪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还是在没有确认院中挖出来的坛子都是魂瓶的情况下,现在陈玄帆发现挖出来的都是魂瓶,那崔嵬的危险性就又提高了。 可是怪异的地方在于,崔嵬身上没有一丝修为的痕迹。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真气,没有灵力,甚至连血气都是衰败的状态。 “比普通人还不如。”刘一勇道,“看起来是被阴气侵蚀所致,这是长期和鬼物打交道的下场,不过这家伙应该用了些手段保命。” 他怀疑崔嵬有某种办法可以定期拔除体内沾染的阴气。 不然,就现在院子里找出来的那些魂瓶所装的鬼物,如果都是崔嵬装进去的,他早就该化为枯骨了。 两百二十三个大坛子,六十五个小坛子,这是陈玄帆统计出的数量。 可是刨坑工作还没结束。 甲字队的这些军卒们,别的活干的怎么样不好说,就这刨坑挖地,那绝对属于熟练工种。 领工钱工头看着都得加钱的那种熟练。 熟练工干活,即便是加了小心,动作也是不慢的。可现在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刘一勇往灯火通明的院子看上一眼,心里都忍不住突突的跳。 这等数量的鬼物,全跑出来的话,就算都是小鬼,瞬息之间浓郁的鬼气,也能让整个崔家庄里的老人孩子非死即伤。 清河县非乱套不可。 可是崔嵬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什么都不肯说,就无法确定他有没有同伙在崔家庄内。 现在又不像之前,可以毫无顾忌的召唤辛朔前来。 大家是各司其职,甲字队得独立应对此事。 除非确定应付不了,否则不能决不能轻易求援。 就是因为这样,刘一勇才会同意陈玄帆的想法,着手先处理魂瓶。 虽然有些冒险,但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再耽误下去,万一崔嵬的同伙反应过来,启动什么暗中的布置,将院子里的魂瓶毁坏,将群鬼放出来,那就被动了。 也不能等到天亮。 鸡鸣之后,天亮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地气翻腾阴阳交汇,势必会刺激到鬼物。院子里埋着这么多的魂瓶,崔嵬应该是有压制的办法。 可他不肯说,就是肯说刘一勇也不敢信。 鬼话不可信,说的可不只是鬼物的谎言。 相比之下,婴鬼都比崔嵬看上去可信点。 但无论是刘一勇还是陈玄帆,都没提先把婴鬼的娘放出来的话。 还是那句话,小心谨慎无大错,无能轻信于人。 “你有几分把握?”刘一勇最后和陈玄帆确认道。 “九成。我用灵力查看过,那些魂瓶上的符咒,最多能困住残魂,因为里面有鬼物的骨灰,才能勉强将小鬼困住。”剩下的一成,是陈玄帆留给谦虚礼貌的友情分。 他这两个月练气修为也在提升,加上知道他是练气与武道同修之后,辛朔给了他一本《朱雀勘验大法》。 别看名字起得很随意,但它里面收录整理了,许多朱雀军探查到的,和妖魔邪祟有关的信息。 虽然是基本版,但常识性的问题都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有了这东西,足以让陈玄帆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如果判断错误,那也简单,求救吧。 出现意外情况就,就意味着是超出寻常的危险,他们没有本事接下来。 “队旗给我。” 既然陈玄帆的判断有理有据,魂瓶里的鬼物实力不会很强,刘一勇那便不再迟疑,直接下令道。 新到手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号旗,蟒龙肋骨为杆,旗帜为九阳灵蚕所吐的黑色蚕丝和赤焰红蛛的红色蛛丝所织,混入了甲字队所有军卒的头发。 所以是黑底红纹。 赤金线绣饕餮纹,背面烙印防御符咒。 旗杆上铭刻着一个防御阵法。 旗杆和旗帜一起,被激发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防御阵,将军卒们笼罩其中。 同时,无论是九阳蚕丝还是赤焰红蛛的蛛丝,都是克制妖魔邪祟的之物。 再加上蟒龙肋骨残留的至阳之气,会让阵法的防御罩上,多出一层阳气。 陈玄帆所说的困住群鬼的办法,就是用这层阳气将鬼物困在其中。 从天工坊取回来之后,全队所有军卒先是在旗面之上滴了一滴精血,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其上。接着一起又用气血蕴养了一个多月,如今两者之间已经有了紧密的联系。 取出来就可以直接使用。 防御阵法能将外面的攻击挡下,也能将院内的鬼物困在里面,果然是个好宝贝。 陈玄帆留在原地看守崔嵬,刘一勇握住队旗回到院中。 号令军卒道:“甲字队,列阵!众字成城!激发血气,唤醒队旗!” “是!” 声音落下,军卒动了起来。 甲字队一百零七人,除去伙房的陈玄帆五人之外,是一百零二人。 三人一组,正好是三十四队。 刘一勇的那一组和他一起站在军旗之下,另外一组在看守崔嵬,剩下的三十二队,迅速以军旗为中心点,围成一个圆圈。 全部军卒迅速就位,背对刘一勇而站。 听到声响的狗崽子蛋黄,顶着青蛇小粉灯,乖觉的站到了队旗之下。 一狗一蛇昂首挺胸,庄严肃穆。 “展旗!”刘一勇瞥了他们一眼,没多理会。大喝一声,血气灌入旗杆,臂膀肌肉鼓起,猛地晃动,旗帜“啦啦啦”打开。 “饕餮!”军卒沉声回应,同时鼓荡气血爆发血气。 顿时,旗帜之上飘下红色丝线,落向每个军卒的头顶。 落下之后,军卒们的血气便有一丝顺着丝线而上,汇聚于队旗之上。 下一瞬,旗杆的顶端矛头冒出一阵红光,将所有军卒笼罩在内。 “令!进!至麻绳,止!”刘一勇再次喝道。 “领命!进!”所有军卒以众字型,小跑着向各自前方的麻绳前进。 直到近前而停。 随着他们的跑动,红色丝线和红光也在延长和扩张。 以百名军卒的气血为基础,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红色的飘着血雾的大碗扣下。 “……真是怎么看都像邪法术法。”陈玄帆对甲字队的这面队旗卖相有点不满意。 脑袋后面连这个丝线,这玩意怎么看怎么邪乎。 可惜没办法,在小半军卒无法气血外放,大半军卒可以气血外放却又不能精妙控制的现在,这是最佳方案。 由蚕丝当“导电线”,节省消耗效率还高。 卖相不好? 卖相重要还是命重要? 实用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就连卖相不好,也看你怎么理解。 就这血气腾腾凶恶的血红,其实很符合饕餮军的气质。 作为一只为大唐天子和百姓镇压邪魔的军队,血煞杀伐才是他们该有的模样。 婴鬼崽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的入了神。 “威风不威风?”陈玄帆笑问道。 “威风!”崽儿猛点头,“我也要威风!” “……”那可有点难了。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孩子,陈玄帆还能哄他两句,说等你长大了也来参军入伍。 可惜,崽儿,他长不大了。 陈玄帆想到这,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偏偏就有人在这时候给他添堵。 “呵呵,一只早就该魂飞魄散的婴鬼,还想着要威风?哼,做梦吧?”崔嵬冷笑道。 眼角眉梢,都是残忍的弧度。 “……你这就是在作死。”陈玄帆看着他,回以同样的冷笑。 第97章 珍珠奶茶我来了! 陈玄帆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之前就看崔嵬这家伙很不顺眼了。 明明长着一张不算难看的脸,可是一笑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厌烦。 这都是因为他笑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皮动肉不动。尤其是眼皮底下的一块横肉,面无表情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什么,一旦动起来就横在那里,看着十分的突兀和怪异。 让人想一刀给他切开取出来。 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陈玄帆手有点痒。 “这位军爷,看在下似乎很不顺眼?难道是在下说的不对?”崔嵬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着他,“军爷可不要被婴鬼的外表所蒙蔽,鬼物狡诈,最能迷惑人心。对他们心生怜悯才是取死之道。” 他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这副样子……陈玄帆皱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军爷何出此言?”崔嵬问道。 “你不怕死。”陈玄帆用的是肯定句。 “的确不怕。”崔嵬点头。 “呵,”陈玄帆轻笑,说道,“有人的人觉得自己不怕死就很了不起了,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怕死无非两种情况。 知道自己必死,却仍然心无畏惧。这种人往往是有着坚定的信仰,和为其百死而不悔的信念。 “你显然不是。”陈玄帆看着崔嵬,嘲讽的一笑。“还有一种,就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然后装作不怕死的样子,激怒别人以求速死,想保住不能说的秘密,还有少遭点罪。” 崔嵬沉默了一瞬,问道:“那军爷以为,在下是哪一种?” “都不是啊。”陈玄帆摇头,“你是个杂种。” “……你!” “呵呵,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想骂你一句。谁让你刚才想要故意激怒我?拿我当傻子糊弄?”陈玄帆呵呵道,“不过你的确是个杂种,因为这两种情况你都占了,但又都不全是。” “军爷说的像是看穿了我?”崔嵬对陈玄帆的话嗤之以鼻,这人说的好像很了解他一样。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自命不凡却一事无成落魄乡野,于是恨命运不公,将满腔忧愤和一切不顺都归罪在别人头上,作天作地的控诉不甘,不过是一个想表现出自己有多可怜,以此博取别人的同情的可怜虫罢了。” 陈玄帆上前一步,站到了崔嵬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唇角上扬嘲弄的一笑,“我说的对不对呀?资质低劣无法修行的凡人,崔嵬。” “我不是可怜虫!”崔嵬奋力的昂头挺胸叫道,“我不能修行又怎么样?那些鬼物照样要受我的摆布!我院子里埋着的鬼物之多,你们这样的修士也无法和我相比!像你怀中这样的小鬼,经过我手的不知道有多少!你想都想不到!” “你也肯定想不到,我把他们都怎么样了!”他突然充满恶意的看向婴鬼,一脸兴奋扭曲的疯狂之色。 “哇呜!”婴鬼被瞬间激怒了,白嫩的脸蛋顿时铁青,周身鬼雾弥漫,獠牙外露胖手变鬼爪,就要冲上去撕了崔嵬。 “老实点,没看出来人家就是在故意惹你生气,让你杀了他吗?”陈玄帆一把按住小鬼,倒提在手中照着屁股打了一巴掌。 “嘎?”小鬼被打的一愣,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反正他双手捂着屁股安静了下来。 陈玄帆这才对着被他一语道破了心思,同样安静下来,脸色阴冷的崔嵬呵呵一乐:“是哟,好了不起哟。可你还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凡人。读书不成,习武不成,做什么都是个半吊子货色。” 崔嵬死死的盯着他,没开口。 “你这种人呀,不愿意为了走正道吃苦受累,走歪门邪道遭受非人的痛苦却甘之如饴,我都不知道是该瞧不起你,还是该敬佩你了。”陈玄帆边说边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你懂什么?”崔嵬见不能得逞,索性闭上了眼睛,哼道,“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却在我面前装作智者,令人可笑。” 摆出了不想再搭理陈玄帆的样子。 可是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想激起一个人的说话的欲望,要么就说他感兴趣的话题,要么就直击对方痛点。 崔嵬的兴趣陈玄帆当然不可能知道,而且他讨厌的家伙,还是直击痛点更合适。 一个人在乎的东西无非那几样,要是加上天天睡在地底下都是魂瓶的院子里这一点,再结合一下大唐的现状,他猜这家伙渴望力量。 猜错了没事儿,猜对了有奖。 至于贬低和谩骂嘛,纯粹就是自我感情的抒发,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刚才一番故弄玄虚各怀鬼胎的对话中,陈玄帆至少知道了三条有用的信息。 第一条:崔嵬想寻死,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很可能是死了之后另有玄机。 第二条:他院子里装着鬼物的魂瓶并不是全部,有一些被用在了别处。 第三条:他做这些事情,很可能是为了获得修行的资质。 而这些又指向了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崔嵬他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他背后有一个势力的存在。 这几点在最开始,刘一勇应该就有所怀疑了。 毕竟鬼物又不是地里的庄稼,开一片地撒上种子就能结出来了。 要有鬼魂首先得有人死,人死了之后生魂也不一定能化作鬼物。 当阴差城隍夜游神是吃干饭的吗? 虽然有时候的确像是吃干法的,但大家都是打工人,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该干还是会干的。 职业操守也还是有的。 所以漏网之鱼并没有那么多。 孤魂野鬼,听着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所以鬼物就像山上的野味,猎人打猎能不空手而归就不错了,还想像养殖户似得,每天出栏肥猪几十上百头? 不可能。 而这些漏网之鱼的生魂,还会有一多半被风吹日晒阳气冲撞,运气好的变成残魂,运气不好直接魂飞魄散。 除非是发生惨烈大战的战场之上,收割的英魂有可能会大量化作鬼物。 因为战场上煞气重,兵卒的生魂也比普通百姓的坚韧和凝实,阴魂成鬼的几率高。 民间有些左道旁门的法师,所养的阴兵,大多来源于此。 但那是在前朝。 蓄养鬼物,是大唐官府明令禁止的。修行者要在大唐境内行走,就要遵守朝廷法度。边关军队自有英烈祠供奉战死的军士,通过任何手段截留生魂,都是被猎妖军镇压的对象。 民间更是如此。 所以婴鬼指认崔嵬之后,半信半疑之下,刘一勇还是立刻选择了将崔嵬捉拿起来。 因为此人指定不是好人。 触犯了朝廷法度,只这一点就够抓他了。 而当魂瓶被挖出来之后,感受到溢散的阴气之后,崔嵬的待遇也在不断的提升。 可能在那时候,刘一勇就想到了,崔嵬身后还有人。 鬼物数量少,院子里的魂瓶这么多,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崔嵬和他身后的势力,有意搜寻鬼物,而且很可能有使阴魂化鬼之法。 如果说陈玄帆是靠胡说八道,诈出来的消息,那刘一勇靠的就是直觉判断。 他的判断都来自于,多年以来在猎妖军中的经验。 所以崔嵬才会被绑的这么严实,肚子里和嘴里灌了黑狗血和朱砂,而且胸口还贴了一张纸。 陈玄帆低头一看,嚯,保命符。 左右两个军卒严阵以待,即是在防备崔嵬自杀,也是在防备这有人来灭口。 咬舌自尽? 别逗了,舌头全断了,只要抢救及时,人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而且陈玄帆有种感觉,崔嵬不会自杀,或这时候他不能自杀。 他想死,但不能自杀。 想到之前自己的疑问,关于崔嵬到底发没发现,他后院的魂瓶被狗崽子叼走了一只,关于他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跑,似乎就能找到答案了。 因为他得借助比人的手杀了他自己。 好家伙,借刀杀自己。 那能行吗? 肯定不行。 不让坏人得逞,才是好人应该做的。 “两位兄弟,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回头我给你们开小灶。”陈玄帆对看守崔嵬的两个军卒许诺。 “放心吧伙长,我眼都不眨。”两个军卒,一人点头,一人说道,“伙长,小灶能点菜吗?叫花鸡行不行?” “行,老规矩,鸡,自己抓,泥自己和。” “明白。” “哼哼,你小子,落在我们手里,算你运气好。”陈玄帆对着崔嵬狞笑。 婴鬼崽儿学着他的摸样,呲着獠牙,狞笑。 “桀桀!” “……” 对比崔嵬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一副要英勇就义的姿态,陈玄帆抹了一把脸,转身就走。 不着急,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你再说。 只要他不死,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他。 抬手,菜刀在手,陈玄帆几个跃起之下,落在了队旗防御阵前。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婴鬼,这血气防御阵上的阳气,会阻拦婴鬼的进入,可将这小东西放在外面,他又不放心。 万一跑了怎么办? 想了想,陈玄帆将刀爷挂了回去,取出小帅锅,示意婴鬼进去。 “到里面趴好,我带你进去。” 婴鬼看了看小帅锅,迟疑了一瞬,然后乖巧听话的点点头,进入锅内贴着锅底趴下抱头缩成一团。侧头露出的眼睛看着陈玄帆,软乎乎的喊他。 “饭饭。”趴好了。 “啧。”陈玄帆挑眉,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被一只小婴鬼信任的滋味,竟然也不赖。 随后他调动体内灵力,手掌在锅上拂过。 一层灵力封住了锅口,然后他平端着大黑锅走进了院子。 果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进去之后,将灵力撤下,放婴鬼出来。 “饭饭!”婴鬼翻身飞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脖子,“放娘出来了吗?” “嗯。”陈玄帆将小帅锅收回脑后,点头道。 “哇哦!”婴鬼高兴的拍手,在陈玄帆面前翻了几个跟头。 这小东西活泼灵动的根本不像是一只婴鬼。 翻完了跟头,又对陈玄帆头顶出现的丝线产生了兴趣,如果不是上面有血气包裹会烫手,他跃跃欲试的小手就要摸上去了。 “队正。”陈玄帆将婴鬼薅住后脖子,走到了刘一勇旁边,“什么时候开始超度这些魂瓶里的鬼物?” “现在。”刘一勇沉声道。“鸡鸣之前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得快点。” “领命。” 十个小腿高度的魂瓶被放在中间,所有军卒严阵以待,刘一勇一声令下,霍山为首的十组军卒出列,将魂瓶击破。 一阵黑灰色雾气翻腾,平地起风,鬼哭嚎的声音大作。 十只实力在小鬼之上大鬼之下的鬼物,在阴煞黑气包裹之下,双眼血红的冲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是当头一阵棍棒和漫洒下的纸钱。 瞬间就被打蒙了。 就是现在! 陈玄帆右手刀爷,左手小帅锅就冲了上去。 嘴里默念。 “珍珠奶茶我来了!” 第98章 这是要被他们赖上了 陈玄帆的超度进行的非常顺利。 当第一个鬼物被劈开,露出纯净的阴魂之体,剩下的鬼物就都没有怎么抵抗,就这么任凭刀爷劈过来。 虽然没有了神智,但趋利避害的本能却还是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玄帆和刘一勇,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超度,而不是消灭这些鬼物。 灭杀鬼物使得他们魂飞魄散,暂且不说损伤阴德之类的话,毕竟有大唐国运罩着,镇杀妖魔邪祟也是猎妖军的职责所在,阴德有损之类的事情,发生不到他们头上。 只是所谓鬼物,生前也是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免心里有些不自在。 若是必须下杀手的情况也就罢了,镇压曾经为人却作恶的妖魔邪物,还有身为人族甘愿堕落的邪徒从魔者,他们从不会心慈手软。 以杀止杀,要比妖魔更血腥更凶戾,才能震慑住宵小之徒,护住大唐和百姓的平安。 可眼前的情况不同,这些鬼物被封在魂瓶之内,是否作恶无从判断,数量又如此之多,要是全部诛杀,的确有伤天和,更重要的是,鬼物疯狂反抗之下,他们的压力会很大。 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伤亡。 尽可能的降低危险并解决问题,这才是猎妖军的行事风格。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院子就在崔家庄内,鸡鸣之前的阴阳之气交汇地气翻腾无法解决,刘一勇甚至会直接将院子封了然后上报,等着上面派出能超度亡魂的道士和尚尼姑喇嘛过来。 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过现在看情况,陈玄帆做的也不错。 刘一勇站在队旗之下,看着被超度之后,跑过来捡之前的鬼物,有些欣慰的点头。 “别抢别抢!都有都有!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朱红光他们三个小孩儿面前,一人一个大盆,里面是燃烧的纸钱。他们一边往里放纸钱,一边让眼前的阴魂自觉地排队。 然后询问当前鬼魂的名字,接着一边念诵他的名字,一边将手中的一张纸钱焚化。 他们烧的黄纸钱和白纸钱上不仅有道观的灵刀密押,还有大唐猎妖军的烙印。 这是钱也是凭证。 烧完的纸钱会出现在对面的鬼魂手中,这才是他们能拿到手里的钱。 像之前在安阳县,王牢头他们撒的纸钱都没烧过,纯粹就是糊弄鬼。 “累死爹了!”劈完最后一刀,陈玄帆不由的抖了抖手。 崔嵬这座放满了咸菜坛子的前后院的地都被犁了一遍,总共找出来上千个大小不一的瓶子,幸好有有一小半都是空的,剩下的虽然都是魂瓶,不过里面的鬼物实力都没到大鬼境界,而且住宿条件很不错。 全部都是单间。 这意味着总共挖出来的两百七十六个大魂瓶和三百二十一个小魂瓶里,就只有五百九十七只鬼物。 理论上陈玄帆只需要劈出五百九十七刀。 然而这个数字的前提是,他需要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一丝一毫的失误都不能有。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气血和精力的消耗让他有一种被掏空了的虚脱感。 幸好是没有危险的状况,不然这手软脚软的下场,肯定是被人抬走。 甲字队的其他军卒还算轻松。 为了保证安全,三十二队军卒是轮番上阵,不过是从最开始的一次开启十个魂瓶,变成了后来的十五个,最后加到二十五个魂瓶同时开启。 魂瓶破碎鬼物冲出,就会立刻被控制住,然后由陈玄帆出手劈开周身的阴煞之气,让他们回归阴魂的状态,没有了阴煞之气的包裹,神智恢复一些清明之后,至少可以做简单的交流。不需要再做什么,他们就会被朱光他们燃烧的纸钱吸引过去。 四百多个阴魂在拿到纸钱后,便向崔家庄的村东头飘去。 那里有一座土地庙。 在第一个阴魂挣脱阴煞之气恢复神智清明的时候,土地庙的庙门就冒出了五彩的灵光。 这是感觉到鬼魂游荡,释放出的引渡灵光。 入了土地庙的阴魂自有他们的去处。 这对于甲字队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否则这么多的阴魂放着不管,阴气煞气会很快凝聚过来,这座院子就会变成一个鬼蜮。 但是也有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还有一小半的鬼魂不肯走,就这么站在队旗下面,眼巴巴的瞅着刘一勇等人。 “你们到底为什么不肯走?”刘一勇皱眉问道。 他自认处理的很妥帖。 这烧的黄纸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 民间传说地府之前有破钱山,没有密押的纸钱不能带入地府。 这种说法其实是以讹传讹。 烧给亡魂的纸钱不分真假,只要烧纸的人心诚,这钱就是钱。 不过地府之前的确有座破钱山,但破钱山所破的不是一般的纸钱,而就是朱光他们现在烧的这种。 带有官府印记和道观密押的纸钱,是钱但也不只是钱。 这种钱有个名头,叫买路钱。 阴魂在阳间滞留,肯定早已错过了回归地府的时间。 无论是有何理由,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被准许入内。 生魂沦为鬼物留在阳间,本就违背了天道,下场要么就是魂飞魄散,要么就是被超度。 所谓超度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清洗鬼物身上罪孽和阴煞之气,第二部分是送他们进地府。 陈玄帆刚才做的就是超度的第一部分,而朱光他们做的是第二部分。 如果超度亡魂的人实力够强,身份够高,面子够大,以自身为担保,就有阴差出面,直接送被他超度的亡魂接入地府。 差一些的话,参与的人够多,水陆法会上开坛做法,以万民愿力给亡魂保驾护航。 前者是,这些亡魂其情可悯,求苍天饶恕他们一回。至于他们在阳间滞留所产生的的孽债,我一力承担,有事儿你找我。 后者是,这些亡魂也挺可怜的,我们代表百姓原谅他们在阳间滞留所产生的的孽债,只求让他们不要在阳间受苦了,也以免影响阳间之人的生活安定。 可他们相州饕餮军既没有前者的面子,也没有后者的资格。 实力不够所以面子不够。 至于开坛做法,众生百姓是能随便代表的吗? 那是要担大因果的。 佛道儒是上面有人,有根基,有资格上禀天地,陈情地府。除此之外,也就还有为百姓做出过重大贡献,被他们所认可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古往今来的水陆法会超度亡魂,都得请方外之人主持? 这就跟只有皇帝能封禅泰山一样道理。 不够资格乱来,老天爷也懒得理会你。 实力高一点的,兴许还能获得一道雷的亲切问候。 不过幸好,除了这两种送鬼魂进地府的办法,还有一种,那就是花钱。 朱光他们烧的纸钱,上面有道观的功德和大唐的国运,这两样东西,破钱山是认的。 拿着这钱过破钱山的时候送上去,就不用再受一次苦。 这东西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每年都有固定的数量。 甲字队今年一整年的份额,全都在这了。 所以刘一勇有些恼怒,这些仍然执迷不悟不肯拿钱走人的鬼物,有些得寸进尺了。 果然贪欲无限,是他们表现的太和善,给了这些阴魂不该有的想法。 眼看他脸色变差,鬼魂们都是一哆嗦,当即又有几十个鬼魂互相看了看,飘向了村东口的土地庙。 剩下的一百多个,却还是迟疑着不肯走,纷纷往十八个女鬼身后躲去。 接着将为首的一个身量很矮的小女鬼,挤到了最前面。 小女鬼头上扎着两个包包,怀里抱着一个大宝宝。 正是之前搂着陈玄帆脖子不放的婴鬼。 “嗯?”刘一勇眉头紧皱,手中长刀一横,“你有何话要讲?” “我,我,我要找我崽儿的爹爹!”小女鬼被吓的一抖,却还是倔强的喊道,“我要找我夫君!夫君!” “……”抖着手拎着刀爷,刚迈步过来想问问怎么回事的陈玄帆,听到这话,掉头就往回走。 好家伙。 这是要被他们赖上了。 事有不妙,我躲一躲。 “陈玄帆!你给我回来!”刘一勇眼睛多贼呀,一眼就看见他了,眉毛抖了抖,顿时大喝一声,“还不快过来管管你的老婆孩子!” “……” 刘一勇,你大爷的! 第99章 不是崔嵬是崔山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 “……” “咕噜……” “你们这些家伙,能不能消停一点?”陈玄帆放下勺子,叉腰喊道,“喝奶茶需要有那么大的动静吗?” “嘿嘿,那个,伙长,哎嘿嘿。”史大俊又是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的奶茶,贱嗖嗖的靠过来,对着他挤眉弄眼,“伙长,把小嫂子请出来,我们见见呗。” “是呀是呀,让我们见见小嫂子嘛。”边上的军卒随声附和,嚷嚷道。 有几个年纪比陈玄帆大的,喊得就是要见弟妹了。 还有要看大侄子的。 “伙长,把大侄子喊出来喝奶茶吧?这奶茶这么香,也让大侄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对呀,小孩子就要喝奶才能长的好,咱们大侄子才这么点大,应该还在喝奶的年纪。” “可不是嘛。小嫂子也不大,能不能有十岁?是不是也该喝点?” “该,怎么不该呀?嫂子个子那么矮,就到我腰那么高,我看连九岁都没有。也得喝点牛乳羊乳,说不定还能长高些。” “嘿嘿,长高了和咱伙长才般配呀,要不站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伙长拐带好人家的小闺女呐!” “哈哈哈哈!” 接着就是一阵嘿嘿嘿的贱笑。 “怎么就贱不死你们呢?这么香甜的奶茶都堵不上你们的嘴,是不是找打?”陈玄帆扬起勺哥,狞笑道,“打一顿,说不定喝的更香!” 他现在很后悔,特别后悔,为什么这么勤快,一大早就在这煮奶茶,把这帮货给喂饱了。 这些家伙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才会一人抱着一个大竹筒,在这围着他逗闷子。 就该让他们饿着! “哎呀,这怎么还急了呢?”史大俊一个大跳远离勺哥身前三米之外,叫嚷道,“兄弟们这不是闲着没事干,才想让你把小嫂子和大侄子请出来,大家说会儿话吗?” 毛三帮腔道:“嗯嗯!说会儿话,说不定说着说着,小嫂子就能想起死前的事儿了,对吧?” “对个屁!”陈玄帆瞧着他们,哼道,“带着奶茶赶紧找太阳大的地方晒着去!再在我这叽叽歪歪,就勺哥伺候!” “……哎呀,这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哈,都不在乎兄弟了。”史大俊大大的叹了口气,摇头晃脑的哼哼道,“怪不得人常说,见利忘义,见色忘友,说的一点都没错。看看咱们伙长,这就护上了,看都不让看一眼了。哎呀!淡了,淡了呀。” 他深陷于自我陶醉之中,丝毫没有发现,原本和他一唱一和的同袍,都已经在默默地撅腚后退,随时准备逃跑。 “什么淡了?嗯?”一个压低了声线的磁性嗓音,在他的耳边轻柔的问道。 一个“嗯”字,硬是带了点温柔缱绻的意味,听的人耳朵发麻。 “同袍之情淡了呗,这还能是……妈呀!金少爷救命!”史大俊刚说到一半,陈玄帆似笑非笑的俊脸就到了他的眼前。 眼皮一翻,就见头顶勺哥锃亮的秃瓢,就要直奔他的脑门而来。 妈呀一声,撒丫子就往外跑。 逃跑之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因为其他人眼看着陈玄帆微笑着将勺哥扬起来,就跑的没影了。 院子里,一口煮着奶茶的大黑锅冒着热气,颗颗黑珍珠在里面翻腾。 锅边就剩下两个人。 陈玄帆和没出声的金少爷。 “小冬儿,你怎么不走,也想见见小嫂子?” “……” “还是要见大侄子?” “……” “没事儿,别不好意思呀,人都有好奇心,不让他们看,可以让你看呀。只要你说想要,我就……” 犯贱这种事情,可能会传染。刚被史大俊等人的犯贱惹毛了的陈玄帆,这会儿看着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晒着太阳喝着奶茶的金少爷,就忍不住开始撩闲。 “刚才不说要让我给队正和霍山他们送奶茶吗?”金少爷打断了他,淡淡的道,“你这奶茶煮好了没有?还要等多久?” “……很快就好。”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啧,没意思。 他看着金少爷面无表情的脸,不由的一边搅合奶茶,一边哼哼唧唧的道:“小冬儿,你这样可不行,一点都不好玩。不好玩的人会没朋友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金少爷哼笑道,“我只知道,你要是不快点想办法把赖上你的小女鬼和婴鬼送走,史大俊那个浪催的货,会一直带着兄弟们来调侃你取乐,而且会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陈玄帆挑眉:“……你还真是挺了解他?” “不算了解,”金少爷咬了一颗珍珠,笑道,“应该说,深受其害,经验之谈。” “……” 就因为金少爷长得漂亮,两人之间还又有点小过节,史大俊但凡逮着机会就得犯贱撩拨两句,不然就浑身不得劲儿,到了现在大家都快习以为常了。 无视性别只沉浸在调戏美人的快乐中,这货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陈玄帆想到,这货会每天腆着个大脸凑过来,对着自己嚷嚷要见小嫂子,见大侄子,就觉得脑仁疼。 神他娘小嫂子大侄子! 暂且不说所谓的小嫂子和大侄子都是阴魂,就被叫做小嫂子的小女鬼,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真刑啊可真刑。 你也就是在大唐这地界喊一喊,但凡在我来的地方你乱叫一声,我都得被天地规则镇压你信不信。 那是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待遇。 “我是得想办法赶紧解决。”陈玄帆念叨着。 不然就史大俊作死的能力,他只能保证能控制住力道,勉强给他留个活口。 煮完的奶茶装好了,让金少爷带去给还在崔嵬的院子里忙活的刘一勇。 陈玄帆带着剩下的半锅奶茶回了屋子。 准备和小女鬼和婴鬼再好好谈一谈心。 今早鸡鸣之后,崔嵬的院子里一片风平浪静。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崔嵬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独自守着的院子,能有这么多魂瓶已经让人很惊讶了,不太可能还有更厉害阵法和危害,但不到天亮,谁也不敢说危险彻底过去。 事情到此,算是暂时有了一个了结。 所有的魂瓶都打碎了,里面的阴魂也有了去处。 小女鬼不愿意入轮回,她身边的十七个女鬼也不愿意,她们执意要留下。其他的阴魂则都在威逼利诱之下,选择了离开。 最后,刘一勇答应了让小女鬼和婴童留下,条件是另外十七个女鬼,必须进入土地庙。 原因当然不是要把她留下给陈玄帆当媳妇,而是因为这个小女鬼神智清醒,很可能知道崔嵬将另外那些魂瓶都弄去了哪里。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的意思是,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崔嵬的身份和他身后的势力还没有查明,他们要用这些装满了鬼魂的魂瓶做什么,都还不得而知。 放任装了鬼物的魂瓶流落在外,怎么看都像是不知道地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定时炸弹。 对大唐百姓的稳定生活很不利。 而且,崔嵬院子里的魂瓶数量,很难不给人一种这有些人在大费周章谋划什么的感觉。 下了本钱当然是要获利的。 那下了大本钱,就是想要大的回报。 不能不上心。 所以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里一半的人回到了营房休整,刘一勇和霍山带着剩下的一半军卒,还在崔嵬的院子里搜查,以掘地三尺的程度寻找有用的信息。 而不肯开口的崔嵬,一早就被相州来的玄武军军卒用囚车押走了。 对付这种顽固的犯人,镇守牢狱的玄武军更擅长。 此时,崔嵬院子里的弥漫着一阵难闻的味道。 因为昨晚,院子里除了地下的坛子之外,地上的咸菜坛子,也被军卒们一一砸破验看过。 没办法,只靠肉眼很难分辨哪个是咸菜坛子,哪个是魂瓶。 陈玄帆当然可以用灵力去判断,可他只能判断魂瓶上有符咒,却无法确定,咸菜坛子里面有没有阴魂。 事实证明,这些咸菜是无辜的。 但是它们也没办法为自己伸冤。 最后就被陈玄帆装到了他们带来的坛子里。 平心而论,崔嵬的咸菜腌制的很不错,尤其是那一口小咸菜,味道好极了。 既然无害,何必浪费呢。 他们还好心的想要分给崔家庄的百姓一些,但崔家庄的百姓似乎日子过的不错,看不上这点咸菜,也怕吃出问题,没敢要。 于是,陈玄帆就理所当然的全都收下了,然后跟崔家庄的里正要了一缸子牛乳。 我送的礼物你不要,但你改送给我的礼物得送。 咱给你们解决了大麻烦,难道还能没点表示吗? 里正是个明白人,立刻就给送到了。 送来的还不是普通的牛乳,而是巨灵牛的牛乳。 好家伙,由此可知,崔家庄绝对有点东西。 之后陈玄帆带着牛乳回来煮黑珍珠奶茶,茶叶他的储物袋里有不少。 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而刘一勇接着下来对里正和村正的盘问,还有询问庄子里的老人,也证明了崔家庄的确有点东西。 要不然也不会让清河崔分出一支族人来,住到这县城之外安家落户。 崔家庄种植粟米的山谷里,之前竟然有一座小灵脉。 虽然小了一些,也无法凝聚诞生灵石,但浓郁的灵气还是能供修炼所用。 现在当然是没有了,早几百年前就被挖空了,现在成了一支废灵脉。 这样的废灵脉在大唐有不少,反而是能利用的灵脉已经很少见了。 据说许多都被大能的修士挖走,藏在了洞天福地之内。 所以有洞天福地的宗门和帮派之内,才能种植天材地宝,驯养灵兽。 所谓的废灵脉,虽然是废了,不过仍然有灵气溢散出来,只不过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但它的存在仍然在带给崔家庄的普通百姓好处。 崔家的老祖宗很会选地方,住在废灵脉上面,好处是很多的,至少能衣食无忧。 而且也不会有人因为一条废灵脉就来找崔家的麻烦,所以他们安安稳稳的过着富足的生活。 族里还养着四头巨灵牛,用来接送给族里读书人上课的老师 直到现在出崔嵬这个惹祸的根苗。 里正也就是崔家的族长,顿足捶胸的痛骂崔嵬是个白眼狼,不知好歹的逆贼! “崔嵬原本就不叫崔嵬,他叫崔山。他老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家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崔家庄的老里正,当着刘一勇的面破口大骂崔嵬。 然后说起了崔山一家的情况。 就在刘一勇问询里正的时候,陈玄帆也在询问他的“老婆孩子”。 第100章 傻兔子没等到,等到一只黄皮大仙 排排坐,分果果。 熊正正在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抱着珍珠奶茶嘬的正开心,所以房间里就剩下陈玄帆一个活人。 今天又是他们来到崔家庄之后的第一个大晴天,暖阳高照,所以晒的很舒服。 下了几天的雨了,虽然军卒们不怕下雨天,但只要是人就没有不喜欢晴天的。 天晴百日好,下雨一日烦。 再是说春雨贵如油,一直下也让人心生厌烦。 所以这一个晴天,自然很讨人喜欢。 当然,也有不喜欢的。 比如,房间里除了陈玄帆这个大活人之外的其他几位。 两个阴魂,一只丑狗,一条外号小粉灯的小蛇。 阴魂不喜欢阳光很好理解,狗崽子和小粉灯则是因为早上晒过了,这会儿太阳太烈,不敢出去晒了。 它们还在修行的初阶,控制不住体内对太阳之精的渴望,所以干脆就躲在了屋内。 现在是狗面前一个盘子,蛇面前一个碟子。 里面装着白中带点红的奶茶,泡着四五颗黑珍珠。 陈伙夫秘制黑珍珠奶茶,有滋阴补阳的功效,狗可以喝,蛇也可以喝。 正好去去身上的燥气。 狗舔盘子“吧嗒吧嗒”。 蛇在碟子里游来游去,边游边喝。自己的洗澡水自己喝,两不耽误还不用麻烦别人,是个讲究蛇。 这两只自己忙着,两双小黑豆豆眼还不忘看着对面。 对面的床边上,盘腿坐着一大一小两只鬼。 小婴鬼喝奶喝的忘乎所以,最是专心。眼睛和嘴都只顾着竹筒,别的一概不理会。 喊陈玄帆夫君的包包头小女鬼,两只手抱着竹筒吸里面的奶茶,眼睛也在看着对面的狗和蛇。 过了一会儿,小声的说了句:“好丑哦。” “……”陈玄帆听得很清楚,不由瞥了一眼小狗子。 狗子见他看过来,不明所以的抬头,耳朵上下一翻,呲牙歪头的和他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表情包,此处应该配字:咋了? 但从狗子的反应来看,它没听懂。 竟然说一只还听不懂人话的狗子丑? 过分了啊。 “狗长这样不是丑,是不一般。”陈玄帆替自家的狗说话,“不一般的狗不一般的长相。长这样的狗,狗生注定不凡。” “在不凡,丑也还是丑呀。”小女鬼天真无邪的看着陈玄帆,用眼神询问他,难道不是吗? 小女鬼的脸很小,脸圆圆的像个小包子。 她自己说自己叫胖丫。 就是胖乎乎的小丫头。 “小丫头,你再说我的狗丑,我就不帮你找朋友了。”陈玄帆想了想,发现讲道理似乎讲不过,还是简单粗暴点好了。 这招好用。 百试百灵。 果然胖丫嘟了嘟嘴,不太服气的样子,好像觉得既然你的狗丑,为什么不让人说,但是慑于陈玄帆的“威严”,选择了妥协。 “那你帮快点我找到我朋友,找到了,我长大了就嫁给你。”胖丫希冀的看向陈玄帆。“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长大了,肯定很美,你不会吃亏的。” “……嫁给我就不必了。”陈玄帆赶紧拒绝。别人穿越都是各种大美女投怀送抱,好家伙,到他这里简直了,不是男的就是女鬼,还是个身高只到他腰高的小丫头鬼。 喝奶茶都还会晃脚丫的胖丫头! 真是多谢垂青,但大可不必了。 “我们还是说说怎么给你找到你朋友。”陈玄帆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只记得我答应了莲莲,如果跑出来,一定带人回去救她。”胖丫的脸上闪过失落之色,“可我却不记得她在哪了。” 明明答应了要回去的地方,却不记得了。 陈玄帆看着胖丫皱眉。 小丫头说自己九岁多了,可她的样子看起来最多六七岁,甚至还要更小。 而且她看着很胖,手背上还有胖出来的小坑,脸上也是肉肉的,可陈玄帆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她的手腕和脚腕都很细。 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很少养的胖,四五岁就要开始干活,要是生了弟弟就得背着弟弟干活,吃的又差。到了七八岁长个子的时候,更是能瘦成一根竹竿。 面黄肌瘦的多见,胖乎乎的几乎看不到。 富贵人家的姑娘,倒是有这么胖的,可陈玄帆没机会见过。 所以他不知道是他错觉,还是大唐富裕些的人家,养出的胖丫头,都是这样的。 有人会胖的这么奇怪吗? “胖丫,你姓什么?”陈玄帆想了想,从最基本的问起。 “我……我没有姓。”胖丫眉头紧皱,“没有人叫过我的姓。” “你家在哪里还记得吗?” “不记得。”胖丫想都没想就摇头,“爹带着我一直走,走了很远。丢,丢在山里。” “丢在山里?”陈玄帆皱眉。 把孩子丢在山里?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大唐的百姓如果是不想要的孩子,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卖掉,而不是白白的丢掉。 “然后呢?” “有人,很凶,领我走了。”胖丫艰难的回忆着,最后还是摇头,“后面不记得。” 陈玄帆没有在问。 不记得,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不想记得。 生魂在被阴煞冲刷化为鬼物的时候,会选择将难以面对不愿意承认的记忆藏起来。 胖丫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除非她自己回想起来,否则谁也别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想要回去找到朋友救她出来,却又不想回忆起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对于胖丫来说,一定是个无比可怕的存在。 从破碎的魂瓶理出来之后,被阴煞黑雾包裹的胖丫,在陈玄帆超度他们那一排阴魂之前,就乖乖的等在原地,甚至帮军卒们压制了其他阴魂。 她的意志和心智都很坚韧,否则无法在小鬼境界,没有功法没有任何其他手段压制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基本的清醒。 那会让她都不愿意记起的到底是什么? 陈玄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猜测那会不会是崔嵬背后势力所在,是一个人间鬼蜮般的地方。 从胖丫这没问出来什么,小婴鬼崽儿更是喝完了奶就开始呼呼大睡。 所以陈玄帆损失了半锅奶茶,一无所获。 天快黑的时候,刘一勇回来了一趟。 做了一些布置,然后再次回去崔嵬的院子里。 白天他们已经打了十八根通阳柱,基本可以确定院子里没有其他危险,晚上守在那,只是想再守株待兔一次。 看看有没有傻兔子自投罗网。 别把敌人想的太蠢,但也别把他们想的太聪明。 通阳柱,就是十八跟木棍,淋上黑狗血,入地三尺,让太阳暴晒之下,阳气入地底。 最好的消毒方式是晒太阳,这句话不一定全对,但对付鬼物邪祟,这一招绝对是最有用的。 陈玄帆在营房里待着无聊,索性跟着刘一勇回崔嵬的院子里一起等兔子上门。 路上听说了,崔嵬不是崔嵬,是崔山才对。 “崔山的父母是自愿献祭给邪神的?” “对,崔家的族长是这么说的。”刘一勇道,“崔山的爷爷的爷爷曾经是个练气修士,不过自此之后他们就没人再有修炼资质了。又嫌弃武道之路粗鄙不堪,就希望子孙走读书中举之路,改换门庭娶到有修行资质的女子,再生下麒麟儿。” 可惜读书也不成。 到了崔山父亲这里,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 后来他们家认识了一个盐商的家仆,愿意提供给他们盐和方子,让他们做咸菜卖。 据说是觉得崔家庄风水好,菜长得好,做咸菜会很好吃。 这个盐商背景很大,也很复杂,这个家仆的身份要查还需要时间。 不过崔山的父母自愿献祭的邪神身份却已经确定了,是黑教供奉的魔神默祖。 “默祖许诺,会在他们一家人死后,给他们的儿子崔山,山鬼之身。”刘一勇嗤笑道,“简直不知所谓。” 陈玄帆点头,骗傻子的鬼话也有人肯信。 黑教? 那傻兔子不是有指望了。 不过这一晚,他们没等到送上门的傻兔子,却等到了一只黄皮大仙。 第101章 小妖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见过几位军爷 天色已晚,月明星稀。 白天是个大晴天,晚上也是没见落雨,只是刮着一点小风。 崔山的院子里没有点着灯火,寂静一片。 守株待兔这事,就算待的是一只傻兔子,也不能明火执仗的摆开阵势。 否则会上门的就不是一只傻兔子,而是一只又瞎又聋还傻的傻兔子。 要不然就是有恃无恐,大摇大摆的过来无惧埋伏,直接能将守株待它的人都吞掉的大兔妖了。 所以还是悄悄的等候,别太嚣张。 谨慎小心点,进可攻退可手,万一碰上最后这种极端情况,还能撒丫子逃跑。 刘一勇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前一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白天又折腾了一番,对方没收到消息的可能不太大。 前后院子外面都没有安排军卒蹲守,连同陈玄帆在内的,刘一勇霍山等十个人,都在屋里面等着。 一灯如豆之下,大眼瞪小眼。 从窗户外面看进来,估计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的亮光。 “说不定就有崔山的同伙,心生好奇的过来查看,到时候咱们就把他一把按住。”刘一勇没话找话的小声说道。 “……”其余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质疑。 只有陈玄帆微微点了点头。 黑教,如果碰上他在安阳县遇到的那黑斗篷,和他的卧龙凤雏徒弟们,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聪明和愚蠢的极限,都不是普通人能揣测到的。 就不是一个领域的,很难摸到底细。 还有人犯起蠢来能有多蠢,作为旁观者去看,也只能看到一堆的不可思议和bug加载在一起的故事线。 但凡一个地方逻辑正常点,都走不到最后一步。 崔山一家六代人,都沉浸在恢复所谓祖上荣光的梦里,最后竟然会去相信一个邪教的魔神,能给与他们山鬼之身。 关于山鬼,在民间有很多说法。 传说山中有一种独脚的怪物,人们称之为山鬼,或者山魈。 还有就是用来泛指山中的精怪魑魅,还有阴神。 也有的会将山中猛兽老虎,称之为山鬼或者山君。 崔山想要成为是山鬼的一种特殊存在,据说这种山鬼在鬼神之间,和人相近,有灵体分男女,可和人结合,诞育子嗣。 后代中会有不凡的成就。 虽然传说这一类的山鬼,为人死后所化,但官方从未有相对应的记载,修行界中也鲜少有关于它们的信息,更没有人见过它们的行踪。 而且就算这类山鬼真的存在,恐怕也不是一个魔神能给崔山的。 让崔山拥有山鬼之身,无非就是将其转化为山鬼灵体灵体,或者让他夺舍一只山鬼。 可是山鬼本身就是灵体,灵体与阴魂相似,身魂一体,根本无法夺舍。 就没有听过夺舍阴魂的。 也就是说,如果魔神想让崔山有山鬼之身,就得将其阴魂转化为灵体。 这是天地规则之威才有的能力,天地造化之下,阴神演化。 不论一个魔神能不能做到,就算他能,付出的代价小不了。 何况这黑教的魔神是否真的存在都是个问号。 再说了,就算成了山鬼,寻找到有缘人,生下的后代还不知道哪辈子能有出息。 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还不肯放过他们,就算崔山没有动手杀人,将这么多鬼物禁锢在地下,也造了孽了。 这么多装着阴魂的魂瓶,就像是一座火药库。 而且就放在崔家庄里面,一旦魂瓶破碎,瞬息之间,会将方圆百里的阴煞之气都吸引过来。 到时候崔家庄会变成一个鬼蜮,其中的所有人都会沦为阴魂的血食。 这就是连族人的生死都不顾了。 执迷不悟的做那么多,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简直不知所谓。 愚蠢至极。 “崔山可不是为了后代,他是为了他自己。”刘一勇瞥了一眼窗外,小声的道,“在他看来,当山鬼总比当一个凡人强的多。而且山鬼在神鬼之间,未必没有机会成神明。你觉得人家蠢,兴许人家还觉得咱们笨呢,有这种捷径都不愿意走。” “崔山心里,可能还觉得崔家的这些族人,都是他的仇人。”霍山接话道,“他受了恩惠却觉得别人给的不够多,于是心生不满想要报复。若是我们没撞破他的布置,最后崔家庄的百姓,未必不会比他所害死。” 崔山的做法丝毫没有顾及到乡亲族人的安危。 这些人是生是死,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 崔家老族长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会对崔山愤恨不已。 他们也许没给崔山许多帮助和好处,但看崔山的样子,也不像是受到了欺压和不公。 他赶着车出门去,家里的园子,只有一道篱笆院和一个破木门,连看家狗都没养,也说明相邻乡亲不会随意动他的东西。 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崔家庄的百姓和崔山关系算不上却也不坏。 当晚里正和村正来,还提崔山说话,问甲字队的军卒,是不是弄错了,可别冤枉了好人。 “崔山读过书,有一手腌咸菜的本事,也能赚到钱,不少人都想给他说亲,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看不上乡野村女。”刘一勇呵呵冷笑道,“自命不凡的癞蛤蟆。” “队正,你说他看着也像个聪明人,怎么会被黑教的人骗呢?”陈玄帆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崔山短暂的接触下来,觉得这人脑子挺正常的,怎么会被那么蠢的画饼骗到。 “他当然不蠢了,若是个蠢蛋,能在崔家庄掩藏这么大一个秘密这么多年吗?”刘一勇道,“就是因为他不蠢,而且还自以为聪明,才会被人骗。因为他坚信,人能变成山鬼。这和崔家庄的族人们都知道一个传说有关。” “什么传说?”陈玄帆问道。 “关于山鬼的传说。”刘一勇道,“在崔家庄内流传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故事。故事是关于一位崔少府和他的女儿。 “据说很早以前,有个姓卢的年轻人,打猎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崔员外,天降大雨,便到他家中做客躲雨,见到了崔员外的女儿,还和他的女儿结为了夫妻。后来回家才知道,这位崔员外早就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女儿。一年后,年轻人又在路上遇到了崔家女,女子将一个小孩儿交给了他,说是他的儿子,后来这个儿子长大成人,很有出息。” “崔家庄的百姓们都说,这故事里的崔家女就是山鬼。” “……所以,崔家庄的百姓,都相信人能变成山鬼?” “谁会去信一个故事?”刘一勇嗤笑道,“也就魔障了的崔山会信。” 还有崔山的父母。 当年的黑教到崔家庄可只是找了崔山一家,另外还有几家人,也是他们的目标。 不过人家一听要让自家孩子变成山鬼就都摇头拒绝了。 只有崔山的父母很“伟大”的为了孩子,“勇敢”的牺牲了自己。 说完了崔山也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这会儿月上中天,一夜才过了一半。 过了一会儿,刘一勇开始没话找话的问陈玄帆:“陈祸福,你老婆孩子呢?要不让他们出来故地重游一下?” 闭目养神的霍山也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其他几位军卒,也从无聊放空的状态,立刻变得兴趣盎然了起来。 “……我不!”陈玄帆哼哼着拒绝道。 刘一勇这叫什么?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女鬼胖丫和婴鬼崽儿,都在陈玄帆储物袋里的队旗旗帜上关着。 旗帜上的饕餮纹中,有个能用来关押妖魔邪祟的小阵。 外面的气血充盈,就是一直厉鬼被关在里面,也无法轻易的逃出来。 这也是刘一勇会同意将胖丫和崽儿留下的原因之一。 只要关在里面就掀不起风浪,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玄帆,把他们叫出来看看,兴许能有新发现也说不定。”霍山神色正经的说道。眼中却有笑意一闪而过。 显然是看热闹的心思居多。 不过陈玄帆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 如果胖丫进过崔山的房间,那她说不定能记得些什么。 于是不去管这些存心不良,想要看他笑话的家伙,将队旗中的两只鬼放了出来。 还是正事要紧。 “饭饭!”婴鬼崽儿一出现,就蹬着腿跑了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喊得是饭饭不是爹爹,刘一勇等人有些失望的看向了小女鬼胖丫。 用眼神鼓励她,不要害怕,快喊你夫君。 胖丫却被这群不怀好意的壮汉吓了一跳,立刻飘身躲到了陈玄帆的背后。 “胖丫别怕他们,虽然看着像流氓,但他们都是好人。”陈玄帆嬉笑着安慰胖丫说道。 刘一勇刚想反驳,就听胖丫道:“我知道,他是好人。” 小丫头短胖的手指头,指了指霍山。 “何以见得呀?”刘一勇皱眉,难道他就不像好人吗? 还是这丫头以貌取人,觉得霍山长得俊,就觉得他是好人了? “他刚才没笑!”胖丫掷地有声的道,“没笑胖丫的,是好人!” “为何呀?”刘一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不知道。”胖丫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对着胖丫大笑的,不是好人。” “……”刘一勇挠头。 着小丫头根本没办法交流,她说的话,听不懂啊。 他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对他摇了摇头,也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就不用再纠结了,陈玄帆转而问胖丫道:“你在房间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来告诉我们。” “好。”胖丫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飘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飘回来,对着陈玄帆等人摇头。 什么都没想起来。 倒是把跟在她后面,挂着小粉灯跑来跑去的小狗子累的直吐舌头。 “也罢,你们先回吧。”陈玄帆见此只好将她们又收回了队旗内。 然后将奋力想往床上爬的小狗子抱了起来,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小桌上的蜡烛,皱眉道:“看来我们这一晚上要白等了。” 这都到后半夜了。 军卒们也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候又不能修炼,不然血气汹涌掩藏不住。干等着的确熬人。 就在这时,陈玄帆怀里的小狗子,突然把搭在他胳膊上的狗头抬了起来,耳朵也支棱了起来。 “嗯?”陈玄帆顿时清醒了。 他对面的刘一勇也立刻察觉到了小狗崽的动静,其他军卒也都是一脸戒备的握住了刀柄。 甲字队里的人都知道,陈玄帆的狗兄弟对危险有异于常狗的警觉。 史大俊有诗赞曰:谨慎小心陈伙长,胆小如鼠狗崽黄。 再加上一句横批能吃是福,就是一副好对联呀! “哎呀!诸位,勿要紧张,是我,黄大仙。”一只黄鼠狼,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人立而起,站在众人面前,两只爪子抱在胸前,拱手见礼道,“诸位军爷,小妖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见过几位军爷。” 第102章 大仙,莫不是来讨封的? “大仙,莫不是来讨封的?”陈玄帆看他的长了个黄鼠狼的样子,却十足像个人,颇有些滑稽有趣,不禁想到了曾听过的黄鼠狼讨封的传闻。 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急的刘一勇眉头一皱,就要来捂住他的嘴。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乱搭腔? “军爷,你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呢?”穿着圆领袍的黄鼠狼,身长不过一尺半,姿态却很傲然,刚才还一副礼貌的模样,这会儿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翻了过来,“讨封那得找贵人,还得是不一般的贵人,到这来能找谁讨?” 嘿呀? 陈玄帆瞪眼,这只黄鼠狼精请注意你的态度。 知道眼前的这都有谁吗? 未来的苟道尊者,喂猪道人,炫饭大帝————陈伙长。 还有他的队正和他的同袍们。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听说过没? 有眼不识金镶玉,小小的黄鼠狼你路走窄了知道吗? 不过这黄鼠狼说的也有道理,讨封这种事情就和鬼物走阴神之路一样,沾上就没有好果子吃。 用玄乎一点的话说,就是天地规则之下有大因果的东西,不能说违背天道,只能说是有遁去的一,可那一的边边就不是普通人能伸手摸的。 随便应承了身上却背不动,放屁蹦坑,喝凉水塞牙,一咳嗽呛死的都有可能。 如果眼前的黄鼠狼真的讨封,在做的这些家伙第一反应都是捂嘴抄家伙,把它先砸死。 不然呼吸声大点都担心被天道认为是答应它,结下了这份“孽缘”。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普通人生在世上,能背的动自己的命运就不错了,再帮别人负重前行,那纯粹就是找死。 所谓凡是修行都是在逆天而为,其实不准确。 天道既然准许有修行功法传下来,又让万物可成精,就是天道允许生灵去争那一线超脱的希望。 修行之所以不易,是因为修士比起普通的百姓,想要的太多了。 想要修为,想要实力,想要这些就得自己去争,去取。 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这才是天地间一条亘古不变的天道。 和世俗中想要权力地位的人一样,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而讨封和阴神之路,本质上就是把身上的重担,交给别人去分担一部分。 就是在想屁吃。 老子负重前行,你岁月静好? 门都没有! 窗户封死! 能说人话的黄鼠狼,至少是八品以上的修为,身上不知道背着些什么东西,这要是一句话搭腔不对,接过来的下场,十成有八成会把自己压死。 所以刘一勇他们才会这么默契的闭紧了嘴。 大唐的百姓都知道,遇到非人的妖魔之类,千万不要轻易回应它们,其中就有这么一个容易惹祸上身的道理。 最好是避而不见,视如无睹,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 只有一个不懂这些的陈玄帆,竟然胆子大的主动和一只黄鼠狼精说讨封之事。 幸好这黄鼠狼妖不是来讨封的。 刘一勇和其他军卒就把杀心先收了起来,准备看看这家伙深夜而来有和企图。 大唐对待境内妖怪的态度简单可以分为两种,有用且无害的,官方背书任由居住。 有用但有害的,愿意接受管制的留下,不愿意的就打杀了或者驱逐。 没用又有害的,那就不用说了,挫骨扬灰一条龙,还能肥肥田。 所以见到妖怪也不是都要喊打喊杀。 尤其是眼前的这只,之前自报家门是道君座下童子黄七郎,自称是黄大仙。 道君是道教对高位道德真仙的称谓,总称大道君。 可那是泛指多位真仙时候才能使用。 门下弟子称呼于上,单独指一个人的话,就只能是道观三清大殿中所供奉的三位尊神之一了。 黄七郎话中之意,显然是后者。 不过它这个座下童子,也是在给自己贴金。 三清圣人怎么会收一个修为不过七八品的妖怪做童子。 它不过是在某一处道观修行,如此自称罢了。 刘一勇问道:“不知黄七郎在哪座道观修行?跟随的哪位师父?深夜到此,所谓何事?” “我家祖上与范阳郡寿春观有渊源。”黄七郎一手在胸前,一手背在了身后,有些自矜的道,“所以我自幼也在观内修行。”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刘一勇陈玄帆等人的反映。 才有接着道:“至于某家此次来的目的,不瞒几位军爷,七郎是有事相求。” “啊!原来是求人来了?”陈玄帆拉高了调子,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传旨的呢。” 这态度虽然不是趾高气昂,但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来求人的。 这有背景的妖怪就是不一样嘿。 黄七郎一愣,不过随即却小眼睛眨了眨,一笑道:“这位军爷别误会,某家可不只是来求人的,还是来送礼的。” “送礼?” “正是。既然是来求人办事的,规矩自然要懂。”黄七郎道,“若是军爷肯答应帮忙,某家这里有五只养了六年的灵种乌鸡相送。事情办成,另有一只三百年的灵药当归送上,决不食言。” “灵种乌鸡?灵药当归?”陈玄帆听得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灵种乌鸡那不就是灵兽乌鸡吗? 凡灵肉吃多了也有点腻,正想换换口。 这什么肉沾了一个灵字,味道都能好上许多许多。 这灵种的乌鸡,得比凡灵鸡更好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还有当归。 当归是补血养气的药材,灵药当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阶,但敢用灵药两个字做前提,那最差也是在灵气充足的地方长大的药草。 如果再是灵种的话…… 那就不得了了。 就算不是灵种,一颗蕴含灵力的当归,也是价值不菲。 陈玄帆低头看着身量不高的黄鼠狼,不由的眨了眨眼。 好家伙,出手不凡呀。 而且某本游记里好像写过,黄鼠狼一族善于种植灵药。 他看了一眼刘一勇,又看了一眼霍山。 三人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黄兄,我承认刚才我声音大了点。”陈玄帆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竹筒,热情的递了过去,“黄雄,我这有奶茶,你尝尝。来坐,咱们坐下说。” 说着从边上拉了把椅子过来,让黄鼠狼妖坐下。 一下变得很是好客。 在他待客的时候,刘一勇和霍山分别上前半步,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其余军卒原地待命。 一只七八品的妖,他们三人可以应付。 “……多谢。”黄七郎迟疑了一下,盯着陈玄帆看了看,才伸出了小爪子将竹筒接了过去。 “黄兄,你说有事让我们帮忙,不知是什么事儿?”陈玄帆爽朗的笑道,“也别说什么求了,你直说便是。能帮忙我们一定帮。” 不能帮的也帮不了。 黄七郎听了,点头道:“好,某就直说了。我想让诸位军爷帮忙找一个人的阴魂。” “阴魂?”陈玄帆挑眉,“那你可来晚了,我们昨天晚上可送走了不少。” “不晚,这半年来我都在附近,昨天更是在土地庙前守着,并没有我的那位故人。”黄七郎道。 他的话让陈玄帆等人都是一惊。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他们忙着处理崔山院子里的魂瓶的时候,边上有一只黄鼠狼在窥视。 看来这只黄鼠狼不简单,能够隐匿身形而不被他们发现。 “我求老祖算出,那位救我命的故人魂魄就应在此处,可徘徊半年都没找到她的踪影。直到昨晚你们翻找崔山这处院落,我才看到一线希望。可惜,仍然没有。”黄七郎并没有注意到陈玄帆等人的神色,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想要请几位军爷帮忙。” “我们要如何帮你?”刘一勇皱眉问道,“总不能将整个崔家庄都翻过来一遍去找吧?” 第103章 以此求得上天庇佑? “不,我要找的那个故人的阴魂,应该不在崔家庄中了,而是被崔山送去了别处。” 黄七郎摇头道,“我此次出门之时老祖便说过,此行恐有波折,要寻贵人相助才能得尝所愿,如今才知道其中之意。各位军爷,我知道崔山将那些魂瓶都送去了何处,但哪些地方我去却不方便,只能麻烦你们了。” 刘一勇一听黄七郎知道崔山将一些魂瓶送去了别处,就是一挑眉,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话无疑是坐实了,崔山经手的魂瓶不止院里那些,的确存在有其他的魂瓶,也的确有其他去处。 崔山对陈玄帆说的是真的,不是在虚张声势。 所以他有些急切的想要上前,让黄七郎赶紧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很可能和崔山还有黑教的图谋有关。 只要知道了魂瓶的具体去处,顺藤摸瓜就能找出来更多的东西。 可他刚要动,就见霍山突然上前了一步,面色不善的冷哼了一声。 意味不明的说了两个字:“贵人?” “对哦,贵人?”同样记仇的陈伙夫,一挑眉,很是默契的接口,“我没听错吧?这会儿我们就是贵人了?大仙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黄七郎被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没听说猎妖军有心眼又爱小记仇的习惯。 听到魂瓶被送去了别的地方,应该比他还着急才对。 可他看看两人的年纪,又觉得这反映也算正常。 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脸面自尊比立功受赏重要。 但是一时间又觉得,这是在拿乔,想要从他这获得更多的好处。 不过不等他说什么,陈玄帆就是一摆手,胸怀宽广的说道::“算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就先说说,所知道的崔山送魂瓶去的地方吧。我们明天好去查验一番,确认之后咱们再接着谈帮忙的报酬。” “还要先行确认?”黄七郎露出了不解的疑惑表情。 做事怎么谨慎小心吗? “那是自然了,你随便说个地方,我们就直杠杠的冲过去,到时候若是什么都没有,丢的可是猎妖军的脸,也显得我们很没用。”陈玄帆理所当然的道。 “某不会骗……” “大仙,我可没说你会骗我们。我是说这个道理。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消息一定是准确的,万一中间发生了你也不知道的变故呢?”陈玄帆摆手打断了黄七郎的话,道,“这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吧?” “……对。” 黄七郎已经被完美拿捏了。 “那好,你现在可以说说,崔山将那些魂瓶送去了哪里了。”陈玄帆随意的说道。 “……崔山将那些魂瓶,都送去了清河县大户家中。”黄七郎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对,于是直接说出了刘一勇最想听到的东西。 陈玄帆回头看了刘一勇和霍山一眼,三人都是面露沉思之色。 怪不得黄七郎要来找他们帮忙。 清河县城之内,尤其是大户乡绅的家中,妖物的确不便出入其中。 找猎妖军出面,才是上上之选。 何况,这黄七郎也是算准了的,他们不会对崔山手上流出去的魂瓶置之不理。 就听黄七郎继续说道:“我打听到,崔山父母死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继续做着卖腌菜的买卖。和之前一样,每月初一都会去县城一趟,以送腌菜的名义,将那些魂瓶送进县城之内。” “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些咸菜坛子里有魂瓶?”陈玄帆纳闷,如果不用灵力试探,只靠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而且被崔山送出去的坛子,他一定小心的检查过,确保没有阴气溢散出来。 县城的城门上,一般都会挂着一些驱邪铃斩妖剑之类的法器,对真正的妖魔作用不大,但遇到阴煞之气的冲撞,预警还是可以的。 另外,坐地户的巡游星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次两次的也许能漏过了,可听黄七郎话里的意思,崔山做这种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年两年。 掐指头算一算,如果从他十二三岁开始算起,那就有快二十年。 好家伙,这魂瓶要是有品牌,都能喊上一声老字号了。 离百年老店就差八十年。 百密也有一疏,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崔山藏得够严实是一方面,恐怕和他是给县城大户们送腌菜也有关系。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守城门的役卒,肯定没有吃拿卡要。 不然随便从车抱走一坛子腌菜,回家打开里面冒出只鬼物来,早就东窗事发了。 还有崔家庄。 崔家庄里竟然没有人去欺负崔山,不仅没有人偷过他的腌菜,也没有人随便进出他的院子。 再是民风淳朴的地方,也有坏人。 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喜欢占小便宜这事,多得是人愿意干。 偷鸡摸狗把蒜苗,乡里乡亲的,隔三差五就有人围着庄子骂一圈,丢了东西让“拿”走的人给他送回去。 到崔家庄的头天,陈玄帆他们就听了一场单口,以“叫骂劝善”为核心的民间小调。 感情充沛饱满,声震方圆十里。 这充分说明了,崔家庄是人间烟火地,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对崔山这么“温情”,肯定是有理由的。 之前陈玄帆想着,是因为崔山的父母是献祭给邪神了,普通百姓都对神鬼有敬而远之的心理,也怕崔山真的有成为山鬼的一天,得罪了他造报复。 可是这种害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就像他小时候,村里说哪个人会克死人很邪性别招惹他,可时间长了,该欺负他还是会欺负。 但崔家庄的人,对崔山却一直都是亲近不足,但很是和善。 有些不合常理。 不是陈玄帆要把人往坏处想,可人性这东西,也是个玄学。 有些人就是会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觉得,别人的东西那就应该是他的。 吃绝户都是“老传统”了。 踢绝户坟,踹寡妇门,从来都有人干。 崔山眼看着也不年轻了,他这房子,这地,就没人打主意? 但是黄七郎说的这个魂瓶的去处,让一切都显得合理了起来。 背后有依仗,没人敢欺负他。 所以黄七郎的话,逻辑上的可信度很高。 虽然陈玄帆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信了五六分。 “起先是不能确定,不过后来被我发现,崔山的腌菜虽然味道不错,却算不得最好。不说其他地方,只是清河县内就有好几家老字号酱菜园子,味道比崔山好了不是一星半点,都是传下来的老方子,而且各有特色。那些吃穿用度讲究的富贵豪绅,也多从这些地方买酱菜。” 黄七郎看向陈玄帆等人反问道:“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又要去买崔山的腌菜?” 是啊,没理由啊。 吃得好好的,就算是要换换口味,也该是差不多的酱菜园子里换。 腌菜这玩意,也没有尝新鲜的呀。 就算是尝新鲜,也不能那么多富户都一个选择,不约而同的看上崔山的腌菜。 总有能吸引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才对。 “最开始只有几家买,后来陆续越来越多。之前崔山一个月去一次县城,两三年前开始,一个月去两次,初一十五各一次。到了近一两年,一个月要去三四次。也就春夏有时候会有半车鲜菜,其他时候骡车上装的大半都是腌菜坛子。崔山送腌菜去的富户人家,我所知的共有十一户。而且,这十一户虽然从崔山这买了腌菜,却还是会从县城内其他酱菜园子里买酱菜。” 黄七郎说的仔细,陈玄帆他们听着也明白。 腌菜这东西,不是蔬菜和肉,人不可能顿顿都吃。就是深宅大院奴仆众多,也没有这么吃的。 其中肯定有猫腻。 大概是富户们用买腌菜的名义掩人耳目,从崔山这买了别的东西。却也不肯受这个委屈,该享受的还是要享受。 所以还是继续从喜欢吃的酱菜园子买酱菜。 这要不是有心去查,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到。 谁会盯着大户人家每日都采买些什么东西。 不过能知道这些,眼前的这只黄鼠狼精呀,在城内肯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 “还有一事,不过我也是打听到的,还做不得准,也说给诸位听听。” 陈玄帆面露沉思之色,想着其中的细节,黄七郎却以为他是还不肯信。 现在刘一勇霍山陈玄帆这三人的表现,让他有些拿不准,这只猎妖军军卒里是到底是谁做主。 不过看其他两人都是站着,陈玄帆坐着,想来应该是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地位更高一些。 索性就将最后藏着的一点消息,也说了出来。 免得这个多疑小心眼的领头的,还是不肯信,再拖延下去,耽误了他找寻故人的正事。 于是在陈玄帆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下,黄七郎说道:“在清河县内,富户之间,流传着一个传闻。” “又是传闻?”陈玄帆挑眉,看来不信谣不传谣的横幅,很有必要安排一下。 杜绝诈骗的宣传要跟上了。 看看,这给别人招惹了多少麻烦。 “是,不过这条传闻只在富户之间流传。据说最早是从清河崔家传出来。”黄七郎说道。 “清河崔家?是清河郡崔家,还是清河县崔家?”刘一勇插言道。 黄七郎摇头道:“清河县崔家和清河郡崔家本就是同气连枝,两家本是一家,走动频繁,出来的传闻又是含糊其辞,除非去崔家问,否则恐怕无法谁也不知到底是从哪一家传出来的。” 秒就秒在这了。 清河郡的崔家,可是大唐世家中第一等的五姓七望之一。 而清河县崔家,不过是清河郡崔家的一个旁系支脉罢了。 两者之间不说天差地别,可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说道清河崔家,前者无疑首先被想到。 如果这是蓄意而为,那这散播手段,也是个行家里手。 “传闻具体为何?”霍山出声问道。 黄七郎抬头看了看他,道:“传闻是和鬼物有关,或者该说是和如何用鬼物祈求运势气数有关。” 鬼物阴魂会招引阴煞邪祟之气,在百姓眼中,就是污秽之物,普通人但凡靠近都会沾染上晦气,带衰命数气运。 因它们受上天厌恶所致。 所以清河县的这条传闻里,就讲到将鬼物装在魂瓶里,埋在家中任人践踏,便能以此求得上天庇佑,洒下清福正气护体,从此气势如虹,财运亨通,气运升天如华盖,万事顺遂。 第104章 满肚子搜刮着主意 “……荒谬!”陈玄帆听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人会相信的东西吗? 哦豁! 活着的时候是人,得天独厚受老天眷顾,死了变成了个阴魂,就成了上天厌恶的污浊。 这老天爷性子还挺有个性。 捧着你的时候拿你当个水晶琉璃盏,摔碎你的时候就是个有色玻璃杯。 霸道总裁式的老天爷。 你们这么编排老天爷,通知一下他老人家了没有? 亏你们想得出来嘿。 “虽然荒谬,但仍然有人相信。”黄七郎沉声道,“而且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佐证,因而这两年越发的猖狂了。” 这一点从崔山送去的魂瓶在不断增加,就能看得出来。 而且,购买的富户也从最初的一两户,变成了现在的十一户。 也许还有其他购买的人家,只是黄七郎也不知道。 “真是如你所说的这样,那我们就不能不管了。”刘一勇皱眉道。 陈玄帆点头。 这些像是在炸弹的魂瓶,被送进了清河县。 这消息可算得上劲爆了。 其实黄七郎不来,陈玄帆等人回过味儿来,后面应该也能想到这。 黑教煞费苦心的谋划,肯定是要搞破坏。 针对的地方,一定是大唐官府在意的点。 县城,无疑会是目标范围之内。 再查一查崔山的活动轨迹,不难得出一些结论。 不过他来了也有好处,省去了许多的功夫。 “诸位军爷的意思是?”黄七郎面色一喜,嗓音都不像刚才装的那么深沉了,而是透出一股稚嫩来。 陈玄帆道:“意思就是我们知道了,会去查实的。如果那些魂瓶里有你的故人,肯定能给你找出来。” 要是没有那就抱歉了。 “如此便多谢几位军爷了。”黄七郎提醒道,“不过几位可要小心,那些富户乡绅不是好相与的,和他们打交道得多加小心。” “你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绝对会把事情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陈玄帆笑道。 对付妖魔邪祟,他们本是也许不够。 可身为猎妖军,对付县城一级的权贵富户,难度还是不大的。 “好,那我就静待诸位的好消息了。时间不早,几位早些歇息,明早也早些去查案。某就先行告辞了。”黄七郎干脆利落的起身说道。 仿佛是怕再待下去,打扰了陈玄帆等人休息,明早上再起不来,耽误帮他找人。 这时候霍山冷不防的冒出来一句:“鸡。” “对呀!等等!”陈玄帆立刻跟上,“黄七郎,你送的鸡在何处?” “……在院中。”黄七郎嘴巴上的胡须抽了抽,“军爷放心,只要找到故人的阴魂,某答应的鸡和当归一样都不会少。” “那就好。”陈玄帆笑着摆手,“走吧,拜拜。” 黄七郎:“……” 虽然不明白拜拜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对方是在赶自己走了。 黄七郎翻窗而出。 陈玄帆搓了搓手,打开门出去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把鸡拎了回来。另外跟着他一起出去的军卒,也到后院转了一圈,回来对刘一勇点了点头。 黄鼠狼走了。 看着几只明显就不同一般的乌鸡,军卒们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这回明天走上有鸡汤喝了。 刘一勇则是看着霍山陈玄帆,三人相视一笑。 这下占便宜了。 不仅知道了崔山那些魂瓶的消息,还接到了一个相关的委托。 不管能不能完成,这鸡他们吃了可不会退回去。 “你们两个家伙可以呀,一上来就将那只黄鼠狼拿捏住了。”刘一勇不由的叹道,“反倒是我心急了,差点被对方给拿捏了。” 黄鼠狼上门送礼,可不只是送礼求人,这对话之间就是一场谈判。 实际上,两方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多有所求的话,交谈之间就是一场相互拿捏的过程。 看的是谁能用最小的付出达到最想要的目的。 被对方看出了底下,无疑就先输了一程。 刘一勇在猎妖军中,从军卒开始做起,接触的妖魔邪祟不少,但他更熟悉的领域是在直接对付它们的手段上。 像这样坐在一起的场面,应付起来还是缺了点东西。 反倒是霍山和陈玄帆,似乎很擅长在话语之间,得到想要的信息。 陈玄帆一笑,“山爷厉害,我就是跟着他走罢了。” 出身世家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就学着怎么拿捏别人。可能他们就有一门课,是研究别人的心理的。 所以霍山在如何占据上风方面,好像有种本能一样,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 陈玄帆是普通人,当然做不到这一点。 可他接收到的消息多。 后世就算是一个不喜欢交际的人,在家里待着每天能接触到的信息,也是大唐的人想象不到的。 电视剧小说书籍等等,能到的的信息太多了。而所有信息的相关体里,八成都是人本身。 人为什么会那么做,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信息会不断的重复出现。 这就造成了陈玄帆在听人说话的时候,以旁观者的角度,就像是观众在看剧一样,会习惯性的去抓重点。 所以他虽然没有霍山敏锐,却也能感觉到黄七郎想要什么。 于是在霍山的提醒下,很容易的领会了意思。 而且两人之间就在杨柳镇的时候,合作过一次了。 默契,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 霍山没有谦虚,而是道:“明天一早,我们得去县城一趟了。” “嗯。”刘一勇点头。 是要去。 陈玄帆摸了摸下巴,“去是得去,这可是个机会,不能错过。” 什么机会? 捞好处的机会。 别的不说,首先是功劳。 随着修为的提升,陈玄帆现在对食物中蕴含血气的需求大的惊人。前段时间下来,如果不是有蟒龙肋骨炖灵芝汤顶着,他都怀疑自己要饿出个好歹了。 可是肋骨已经练成了旗杆,没办法煮汤了,所以这半个月,陈玄帆不得不再次停止了晚上的打坐修行。 不仅是他,出营房前的操练消耗巨大,军卒们的胃口也在不断变大,吃的越来越多。 钱粮官送来的军粮,已经是加过量的了,却还是有些不够。 原本猎妖军的军粮,也只是能保证军卒们的日常基本所需,想要保持气血旺盛,还要在修行上有所精进,光靠吃军粮和补血丸是不行的。 得靠赏赐和军功。 要赏赐和军功就得出任务,就得立功。 如果县城的富户家里真的有魂瓶,这帮不知道其中危害,或者明知道其中危害却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就是送上门的经验值。 十一家,就是十一个炸药桶。 真要是爆发了,清河县就是坐在火药库上。 这救下一城百姓的功劳,怎么也得换点真正的灵药了。 还有,里面要是黄七郎的故人,那就搂草打兔子,还能再赚一笔。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能多捞点。”陈玄帆嘿嘿笑道。 富户啊,啧,有钱人。 这不得,想想办法,蹭点油水吗? 不过这蹭油水也得有技巧。 如果只是以猎妖军的身份,找上门去,那估计就是个被当做叫花子打发的结果。 清河县的富户以崔家为首,崔家在清河郡又是土着世家。 不太会把猎妖军放在眼里。 就算是放在眼里也得是都尉级别的。 刘一勇这个队正,和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一笔多号人,在人家眼里就是小卒子。 听凭召唤的角色,不值得收买。 三瓜俩枣的就给安排了,那能行吗? 所以,还得有所筹谋才行。 为了多给他自己和兄弟们弄点好处,陈玄帆开动脑筋,满肚子搜刮着主意。 第105章 哎呀老崔呀,我开始喜欢你了 陈玄帆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计谋百出的智多星。 不过一番搜肠刮肚之下,还是让他想出来了几个馊主意。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了。 微风和煦,又是一响晴天。 叫上熊正正和朱光等人,陈玄帆先把黄七郎送来的鸡先收拾干净都给炖了。 这东西呀,还是吃到肚子里安心。 到时候就是让还,吐都吐不出来。 早就消化干净了。 黄七郎说它的这五只灵种乌鸡养了六年,看个头的确有些像。 虽然是母鸡,却比一般的大鹅都大上一圈。 当然肯定不只是喂得年头久了,和品种也有关系。 一般的鸡可长不了这么大,这么重。 要上称的话,一只得有二三十斤沉。 所以,一口大锅炖上一只,刚刚好。 也幸好是这么大的鸡,五只连皮带骨有过百斤的肉。 不然要是普通的鸡,一只三五斤的,一百多个大肚汉,一人也就分上一口吃,非得打起来不可。 拔下来的鸡毛都闪着光泽,看着很是漂亮。 五只乌鸡,两白三黑,羽毛在阳光下有五彩之光,尤其是尾羽和翅羽,颇有些流光溢彩的意思。 陈玄帆也没舍得丢,这玩意儿做成鸡毛毽子,等兄弟们闲的时候玩一玩也是个乐子。 刘一勇对此很是支持。 一群大男人待在一块,不自己找点乐子,就要出乱子了。 军卒里还真有人会这手艺,就把鸡毛都拿了过去。 捡出最漂亮的十几根,陈玄帆留了下来。 半尺多长的鸡毛,插在帽子上或者别的地方做装饰,更加的合适。 可以用来当礼物,惠而不费。 听说文人墨客还有些风雅之士,会用鸡毛做扇子。 羽扇纶巾谈笑间,横刀立马万军前。 不一样的浪漫和豪迈,是大唐好男儿的志向与追求。 再怎么说这也是灵种乌鸡的鸡毛,留下以后肯定能用得上,就别糟践了。 这一顿早饭吃的,一片狼藉之下,是盆干碗净锅。 蒸的大米饭泡着鸡汤,口淡的直接吃。口重的就着点了胡麻油放了醋用小葱丝拌的小咸菜,一个个吃的眉开眼笑不亦乐乎。 灵种乌鸡别的不说,这味道是真香。 本身老母鸡汤味道就好,可跟灵种乌鸡的味就不能比了。 这种乌鸡煮出来的鸡汤,浓郁中带着一点粘稠。 入口微烫顺滑,汤鲜味美。 陈玄帆还放了一点黄芪枸杞红枣,这些都是他从安阳县卢仵作的药库里翻出来的。 品质没得说。 比不得灵药,可炖鸡汤也凑合了。 另外就只放了一点点的盐,和一些姜片花椒。 吃的就是一个鲜美。 而且这汤还油而不腻,看着飘着油花,喝到嘴里却极为清爽。 更难得的是肉质鲜嫩,一点都不柴。 陈玄帆边吃边点头,这灵种乌鸡恐怕也是挑选过的品种,得是好吃能入口的,才会被精心饲养。 肉和汤里的确有一丝丝的灵气,不过对他来说也就是丹田灵种转上一两天,引纳入体内的量。 算是聊胜于无吧。 对其他军卒来说,却是感觉十分舒畅,便如饮美酒两三杯,微醺不醉;看美景才入目,心情愉悦。 这是灵力入体,对身体和神魂的好处。 他们虽然是修行武道功法,无法运转练气功法主动导引灵力。但灵气入体,就会在人的呼吸之间,顺应血脉流向,在人体内滋养五脏蕴养神魂。 人身所谓魂魄,附气之神为魂,附形之灵为魄。 灵魂体魄本为一体。 三魂之天地人,魂在人身之外为魂,入人身五脏六腑为魄。 经书上说,神魂附气游走,入血温养。动则为阳,静则为阴。昼行于阳,夜憩于阴。 陈玄帆的理解,就是神魂在白天会顺着气血沿着人体周天溜达,等到了晚上溜达累了,就会找地方休息。 最喜欢溜达的是人魂。 天魂居于泥丸宫内,也就是上丹田。 地魂为幽精,居于下丹田。 人魂住在中丹田。 前面两个基本不动,偶尔在人体内外走走逛逛,有时候随人魂而动。 只要人魂在体镇守,它们哥俩就歇着。 人魂不守舍的时候,地魂会出来接管。 这时候人就全凭本能行事,神志不清。 不过人熟睡的时候,天魂地魂会四处游荡。练气士的养神境,这两魂会逐渐强壮而有所感,陈玄帆之前做的那个意有所指的梦,就是因为他的练气修为,从练气入体到了养神之境。 地魂有感,天魂示警。 神魂溜达到五脏六腑,为体魄,有七。 七魄:吞贼,尸狗,除秽,臭肺,雀阴,非毒,伏矢。 五脏六腑,五脏具体指心、肝、脾、肺、肾的总称,而六腑具体指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三焦的总称。 神魂入脾肺和三焦之外的腑,便成七魄。 灵气入体滋养内练,人自然会感觉舒服。 肝藏血,血舍魂,魂以血为休养之所。 也就是说,神魂无论是溜达还是休息,都和肝有关。 后世也有费神伤肝的说法。 所以人不能跟自己犟,刚睡觉得睡觉,该休息得休息。 不然就会神魂匮乏,耗损精神血气。 另外人魂性质活跃,夜居于肝,也往来于心肾。 肾藏精,精舍志。者,心中之士,把守门户。 肝在五行之中属木,喜条达舒展,也就是念头通达。 所以人主要是得自己想得开,多忧思少安眠,为取死之道。 另外灵气还能清扫五脏六腑,令人神清气爽,尤其是从心肺而入肝内。 五脏为人魂之舍,肝为主卧,住的地方明净敞亮,神魂自然爽利灵动。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军卒们气血充沛,心情愉悦之下,呼吸有力而使得灵气能在体内大周天多循环上几圈,还是有所收获。 一个个吃完了嘴还没擦干净,就开始惦记着下一顿。 苟四一手剔着牙,一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来找陈玄帆,开口就是:“伙长,咱下回啥时候再吃鸡鸭?” 把陈玄帆问的都愣了,好家伙,这是吃上瘾了呀。 不由笑骂道:“呵,苟爷呀,这东西咱们的那点饷银可吃不起,想吃啊?得找别的门路。” “知道,这好东西肯定不多,想要弄到得有手段。”苟四把嘴一咧,对着陈玄帆殷勤的笑道,“可咱不是有你陈伙长吗?对不对?这吃个小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你小子少在这给我灌迷魂汤,这不是什么小鸡。”陈玄帆虽然不吃这套,嘴却也跟着咧了起来,笑着问苟四:“四儿,你知道这灵种乌鸡是哪来的吧?” “知道,队正说了,昨天有个黄鼠狼精找咱们办事,带了五只鸡当上门礼。”苟四眨巴着小眼睛,觉得陈玄帆这话似乎是有别的意思,一笑说道,“伙长,是不是有事让我去办?直说就是,有用得着我苟四的地方,你只管吩咐。” “行,一点就透。”陈玄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等会儿去县城,算你一个,把毛三和王两也给我叫上。这想吃今天这样的乌鸡,还得着落在黄七郎身上。他找咱们帮忙的事儿,要是能办成……” “不必多说,明白!”苟四转身就走,小跑着去叫人。 这小子,听到吃鸡眼睛都发光。 说不定和黄七郎能有点亲缘关系。 “正正,锅碗瓢盆留给别人洗,收拾一下,准备给我走。”陈玄帆回头接着码人。 “好嘞!” 接着陈玄帆抱着大碗,边喝边在院子里转悠。 找合适的人选。 看到端正坐在桌前用饭的崔霁,他眼睛一亮。 军卒们吃饭多半就是找个地方,一蹲,抱着碗边说话边往嘴里扒拉。 看看人家,腰背挺得笔直,坐下的时候两腿之间自然分开,手臂拿碗和拿筷子的角度都像是精心调整过一样。 吃饭速度一点都不慢,但看着却斯文有礼,赏心悦目。 一看仪态气质就是不凡。 这样的气度霍山身上也有,可他就没有崔霁身上端着的这个劲儿。 霍山给人的压迫感是来自他身上如山岳风雷一般的气势,而崔霁则是温和有礼中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敢小觑于他。 前者是把快刀斩乱麻,后者是绵里藏针。 陈玄帆现在需要的就是绵里藏针。 他走了过去,手肘杵了一下崔霁的后背,喊人家:“老崔呀。” “……陈伙长,有事找我?”崔霁被他冷不丁的一杵子,撞的身体猛地前倾,再听这称呼就是眼皮一跳。 “嗯,老崔,等会儿跟我一起走一趟?”陈玄帆嘻嘻笑问道。 “去县城?”崔霁挑眉。 “没错。”陈玄帆点头。 “为什么找我?”崔霁好奇的问道。 “找你有用。”陈玄帆扒拉了两口饭。 崔霁闻言顿了一下,被这个回答了又像是没回答的答案弄的一愣,随即一笑,道:“要让我干什么?” “嗯……老崔呀,我们这次要和清河县的富户们打交道,而我想在他们的宅院里多留上一段时间,待得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能有一整天。在这期间,你得想办法稳住主人家。”陈玄帆用筷子揉了揉下巴,想了想说道。 “陈伙长,你觉得我能办到?”崔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却微微一笑,问了陈玄帆这么一句。 “我觉得你能,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陈玄帆反问道。 这件事儿很重要,但能办到的人就是霍山崔霁金少爷这些,世家公子身份的家伙。 原因很简单,要拖住时间,就得掌握主动让对方不敢怠慢,还得有技巧,让对方无法拒绝和回避,必须作陪待客。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身份地位上就不能低。 而且还得压得住阵势,不能让对方看轻了。 但是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不能用兴师问罪的理由上门,免得被反将一军骑虎难下。 这虽然有些不爽快,可做事也不能只图一时之爽。到时候万一什么都没查出来当场被人架住了,那就是任凭人家架在火上烤了。 想要几分熟就几分熟。 猎妖军是大唐的猎妖军,又不是外族侵略的驻军,大唐也没那玩意。 欺压良善百姓的帽子不能随便让人家扣头上。 不好看。 得要脸。 所以还是得稳妥一些。 这时候霍山和金少爷几不合适了。一个太硬,一个太跳脱,金少爷还有些小孩子的张扬,压不住场子。 他们两的那个性子,也耐不住去和人扯皮。 崔霁,可太合适了。 这活,就得他来干。 陈玄帆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他能胜任这项工作。 “好,”崔霁沉思一瞬,点头笑道,“有陈伙长这话,我便勉力一试。” “别谦虚了,我知道你肯定能办到。”陈玄帆不拿自己当外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崔霁的肩膀,以示看重。 然后刚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道:“对了,老崔,你和清河崔家有亲吗?” “……这和我要做的事有何关系?”崔霁不答反问。 “也没什么关系。”陈玄帆道,“不过你要是有亲,咱就能多一个攀亲的名义,说不定你还能住下。而且这清河县崔家接待自家亲戚的宴席,那得是最好的吧?好酒好菜杀猪宰羊,啊,对吧?” “……”崔霁也是没想到,陈玄帆对蹭吃蹭喝还有要求。 要求还不低。 不过想了想,他轻笑道:“伙长放心,就是没亲,他崔家待咱们的宴席,也得是最好的。” “哎呀老崔呀!”陈玄帆一乐,“我开始喜欢你了老崔!” “……” 第106章 蹭吃蹭喝,还要连吃带拿 清河县比安阳县要大的多,只是看城门就够阔气的。 城墙高大,城门洞开。 远远的就看到了城楼上挂着的一面八卦镜,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犹如一颗光耀夺目的查天之眼。 别的不说,就这卖相便泼有几分震慑力。 能给过往的百姓不少的安全感。 陈玄帆一行人到了接近城门的地方,崔霁就被拱卫到了最前面。 这次刘一勇没来。 猎妖军相州饕餮军的丙字营甲字队,驻守任务是在崔家庄,他作为队正不能随意离开驻地。 而且由他出面就有些过于正式了。 会引起县城大户的警觉,容易打草惊蛇。 万一有人坐不住,再生出昏招来,把崔山送去的魂瓶给毁了,恐怕会提前引爆。 他们这次找上门去的理由,只是以崔山和黑教有瓜葛,要彻查和他有过交往的人家为借口,然后以保护百姓们的安全为前提,搜查一下崔山曾经到过的地方。 免得他做了些什么手脚,留下害人的机关祸患。 当然,这也有可能会让大户们生出警惕之心。 因此第一个被他们选择找上门的就是崔家,因为崔家是清河县最大的家族,也是最有背景和实力的一个。 其他家族各方面都不如崔家,肯定会选择先行观望,之后苗头不对再做决断。 所以最好是在对短的时间内,找出那些魂瓶的具体位置,然后给挖出来解决掉。 不能留给这些大户门更多的时间,生出其他想法来。 “老崔,这次是你带队,兄弟们能吃上好的还是歹的,可就全靠你了。”陈玄帆嬉笑着和崔霁开着玩笑。 “伙长放心,肯定办好。”崔霁一笑,转身对霍山和身后的二十几个军卒拱了拱手,“霍兄,兄弟们,那崔霁就厚颜充任这次的首领之职了。” “老崔,你尽管放开手去办,兄弟们听你安排。”陈玄帆喊老崔喊德泰顺口,其余军卒也跟着喊老崔。 崔霁嘴角扯了扯,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当仁不让的迈步走在了前面。 临出门之前他特别整理过一番仪态,头发重新梳理过,衣服下的里衬和鞋子都换了。 腰间挂了一块玉佩,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苟爷,三儿,等会儿你们两个进了城,就和我们分开走。你们就是这清河县附近的人,在县城里到处转转瞧瞧,兴许能遇到熟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点有用的消息。” 陈玄帆又把苟四毛三叫了过来说道,“要是没有,就去扫听一下这县城里面的富户,有一家算一家,凡是和崔山有接触的都记下来,再和百姓们了解一番。回头咱们上门也能有的放矢。” “好嘞。”苟四和毛三点头答应。 他们就是清河县的人,虽然家不在县城之内,但认识的人却还有一些。 尤其是苟四,他进猎妖军还是县衙里头的表舅老爷出了力,等会让买点东西过去瞧瞧他,再和衙门里面的衙役聊会儿天,事情也就妥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玄帆一竖大拇指。 苟爷是懂打听消息的。 以陈玄帆在安阳县待过的那段时间的经历,充分证明了一个县城之内,消息最灵通的人是哪些。 衙门口里的人,上面下面的消息无所不知。 只要对方愿意告诉你,那就没有问不出的。 “把这些拿着,有用。”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摸出来几个小瓶子,塞给了苟四。 苟四接到手里低头一看,很精致的白瓷瓶,大肚小口的瓶身,比手指头长点。 瓶身光滑,入手微凉,摸起来有点像玉。 毛三不由的赞叹道:“伙长,这是什么呀?比那些魂瓶可漂亮太多了。”说完还抽了抽鼻子,“呀!真他娘香!” “……三儿,不会夸赞可以不夸。”陈玄帆给了毛三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这是香水,只要一两滴,涂在身上就能香很久。是个女人都会喜欢,苟爷,懂了不?” “懂!”苟四猛点头,嘿嘿笑道,“伙长,有这东西当礼物,事情就更好办了。” 毛三却愣了愣,不解的道:“这是女人喜欢的东西,县衙里可都是男的?” 怎么就更好办了呢? “……” 陈玄帆和不想搭理这个过于单纯的宝宝了。 还是苟四把他拉走了,一边搂住脖子一边道:“就是因为都是男的才好办。他们家里没有媳妇和老娘吗?就是没有也该有姐姐妹妹,都没有也得有惦记的小娘子,只要有想讨好的女眷,这东西就比送他们礼物更好使,懂了吗?” “……懂了。” “正正,等进了城到了崔家,你和王两一起行动。到时候我们说要搜查,崔家肯定会派人领着你们去查,你在明,带着兄弟们查的时候,还有你们几个,记得到时候动静尽量大一点,吸引领路之人的注意。王两你在暗,查的仔细一点,尤其是领路的不想让你们注意到的地方,明白吗?”陈玄帆转过头来,对熊正正交代道。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比较重要。 一点不能耽误。 熊正正和王两,还有他们身后被陈玄帆点到的十个军卒都纷纷点头。 交代完了陈玄帆转回来又看向霍山。 “山爷,咱们两个配合一下?” “嗯。”霍山点头。 那就妥了。 陈玄帆都安排好了,他们也到了城门口。 亮了腰牌进城,毛三苟四从队伍里脱离出来,剩下的接着直奔县城之内的十字大街,朝着崔家而去。 等快到崔家门前的时候,陈玄帆想起了什么,靠近了崔霁道:“老崔,我想从大门进去。” 大户人家的大门一般不会随便打开,贵客上门或是其他大事才会开中门迎接。否则都是走侧门和角门。 崔霁不明白陈玄帆为什么这么说,不过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到了大门之前,他顺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身后的两个军卒,让他们去叫门。 过了片刻,崔家的大门就打开了。 陈玄帆眯了眯眼,好家伙,老崔果然有点身份,能当崔家的贵客。 一行人被崔家的一位管家迎了进去,到了二门才见到崔家的家主。 一个看着很面善的中年男人,留着三缕长髯,面白如玉,黑发浓眉,唇若涂朱。 看着约莫不过四十余岁,实际上却已经过了花甲之年。 驻颜有术,保养有功,身上有淡淡的练气波动。 练气修为比陈玄帆高深一些,已经到了养神境。 这就是练气士比武道之人强的地方,就是灵气在延缓衰老,延年益寿上有着绝好的功效。 而武道中人,不到血气凝聚气劲化为真气,修补滋养身体,一旦过了壮年,就会逐渐因为气血衰败走下坡路,一日衰老过一日。 命不长久。 见到崔家主,崔霁就开门见山的先把之前说好的理由讲了出来,然后就和陈玄帆预料的一样,崔家主没有办法拒绝他们在府内查看的要求。 于是派了一位管事的,领着熊正正和王两等人,去了崔山能接触到的地方。 不过是前后院的厨房,下人买菜进出的角门等等,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要查就去查好了。 陈玄帆和霍山带着四个军卒,留在了崔霁的身边,像是扈从一般站立两边。不过片刻之后,就被崔霁找借口打发他们出来等着。 让他们在外面守着,若是查验的结果出来,便进去回禀。 这就是给陈玄帆和霍山四处看看的机会。 两人躬身领命,带着人出了厅堂。 到了外面也有仆从陪着,不过他们也不敢拦着陈玄帆等人,不让他们随意走动。 只要不是主人吩咐了不让外人进去的地方,下人一般不敢自己做主去得罪客人。 尤其是这些客人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些威慑的。 猎妖军的军爷,哪一个都是县衙巡游星一类的人物,可不敢随意的招惹。 于是几个人装作随意的模样,在前院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再回到前厅等着。 里头的崔霁不知道和崔老爷说了些什么,陈玄帆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没过多久,崔霁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崔家家主跟出来吩咐管家,陪着他在自家的宅子里巡查一番。 并且吩咐着排摆酒宴,留猎妖军的军爷们在家中用饭。 “多谢家主!”霍山和陈玄帆对着崔家家主抱拳致谢。 “不谢不谢,辛苦各位了,老夫就先少陪了。”崔家主温和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陈玄帆等人和崔霁,跟随管家巡查整个崔宅。 每到一处,管家就会做个简短的介绍,然后站到一旁等候。 不远不近,分寸拿捏的刚好。 “伙长,吃喝都已安排妥当,我做的如何?”崔霁找了个空档,回头轻声笑问陈玄帆道。 “厉害,干得好。”陈玄帆不吝夸赞道。以他想来,崔家应该不会让人随意查看自家的院落,不过既然崔霁已经办到了,他也就懒得多问。 而是贴近了崔霁的耳朵道:“老崔,崔家要是给东西,你能拿就拿着,不用和他们客气。别担心带不走,我这里有校尉的储物袋,还特意空出来了一些地方,能装满我算你厉害。” 崔霁:“……我也没那么厉害。” 蹭吃蹭喝,还要连吃带拿,陈伙长,果然不同凡响。 第107章 陈伙长看不下去了 崔霁在前,陈玄帆和霍山带着军卒在后,几人手上捧着能定阴查邪的罗盘,跟在崔家管事的后面,状似随意的在前院检查了一番。 每到一个地方,都是晃晃悠悠磨磨蹭蹭,有时候看完了走到下一个地方,还会突然想起来,前面哪个地方,似乎有什么角落疏忽了没查到。 得再回去看看。 崔霁就对着管事的温和一笑,表示既然崔家主肯让他们查了,他们就得对得起崔家主的信任。 决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不但对崔家有所怀疑,但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崔山留下的阴招没查到,再给崔家留下隐患。 话说的和善俊脸上笑容和煦,可就是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然后也不等管事的说些什么,就一挥手,让陈玄帆或是霍山回去再查一遍。 态度自然到让人无法反驳。 管事的总不能骂他们干活不仔细,更不可能把人打一顿,就只好干干的一笑,往别上一站,陪着剩下的人边查边等。 这伙人也是奇怪,必须得等人齐了才会接着认真干活。 而且其中那位长得格外俊秀的少年,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见到点好东西上去就是又看又摸,就连听到观景亭的地面,铺的是闻名遐迩的荣坞山花岗岩,都要蹲下身去用手敲敲打打不算,还要扣扣缝。 仿佛那底下能藏着什么隐秘所在。 如此一来,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前院才刚刚走完,后院都还没去过。 “管家,时候不早了,你看这……”崔霁到了中院就不走了,停住脚步对着管事一笑,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几位军爷,前厅已经备下了酒菜,咱们不如先用饭如何?”管家顺势接话说道。 “也好,忙了一上午,管事的也累了。”崔霁点点头,体贴的说道,“咱们就都先歇息歇息,填饱了肚子喝点水,再接着看后院。” 到了前厅,里面已经摆好了三桌酒席,鸡鸭鱼肉热气腾腾。 一眼扫过去,一桌之上至少十道菜,桌边上还放着一坛酒。 “哟,这菜不错呀,荤菜一半都是凡灵肉烧的,素菜看着也新鲜。这时候能吃上一口鲜菜,可也不容易。”陈玄帆边说边点头,看的出来是对菜色很满意。 一上午神色都没什么变化的管事,听了笑容中不禁露多了一点骄傲,拱手回道:“这位军爷有所不知,咱们崔家有一处暖房,就是冬日也能吃上鲜菜,军爷要是喜欢,小人便让厨下多做几道送上来。” “别呀,我就是说说,这鲜菜是稀罕,可我们这些粗人,还是更爱一口好肉!”陈玄帆摆手笑道,“管事的若是有心,不妨再做点肉送来。我们这些兄弟们都是大肚汉,能吃得很。要是不方便呢,给我们些肉带回去也行。回去我做给兄弟们吃。不怕管事的笑话,在下也是个小官儿,在咱们丙字营甲字队当着伙房的伙长。我姓陈,你叫我陈伙长就行。” “……见过陈伙长。”管事的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反正人家规规矩矩施礼的动作一点没慢。 然后脸上的笑容不变的说道:“多谢陈伙长的提点,是小人疏忽了,这就让厨下多备上两桌席面送上来,若是不够只管叫下人再添,在崔家没有让军爷们吃不饱的道理。几位军爷慢用,我这就吩咐下去,少陪了。” “没事没事,管事的你尽管去忙你的。”陈玄帆笑嘻嘻的伸手捏起了一块肉,就扔到了嘴里,有些随意的说道,“有你在这,我们也不好意思大吃大嚼,还是走了好,另外劳烦告诉我们其他的人一声,喊他们过来吃饭。还有,也别让仆从在这伺候,都出去吧,我们有事儿会喊你们。” 动作粗俗无礼,管事却是一笑,躬身点头道:“都按军爷的吩咐办。” 随后转身出了前厅,厅内的几个小厮两个丫鬟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出。 “这管事的不光有武道八品的修为,而且在崔家有些身份地位。”陈玄帆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 怪不得崔家主会让他陪着自己等人,这是个能做主的。 “有些家仆在正事上,说话比主人家没用的小辈管用。”霍山也坐了下来,随口应道,“没什么稀奇的。” “霍兄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崔霁跟着含笑道,“诸位兄弟都别站着了,坐下先用饭吧。” “是。” 其他军卒应道,各自挨着坐下,开饭。 陈玄帆拿起筷子,笑道:“那挺好,这么说的话,刚才我说想带点肉回去吃,他是不是也能给我们备上?” “……” 霍山看了他一眼,一笑,没说话。 崔霁也是笑着微微摇头。 之前或许有可能不会,可你陈伙长又说了一遍,这要是不备下,可就不合适了。 陈玄帆见此嘿嘿一笑,扯开话题和兄弟们聊起了别的。 大家心里都有数,隔墙肯定有耳。 如果他们是崔家,也会安排人偷听。 心里有鬼呀,不踏实。 片刻之后,熊正正和王两等人回来了。面对陈玄帆询问的目光,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发现。 崔家大小是背靠着清河崔的县中豪族,不仅宅子的风水堪舆都是有说道的,隔上一年半载,也会请县城道观的道人来做场法事,驱除邪祟。 大门之外有防备妖魔的辟邪,房前屋后也埋着保家宅平安的镇石,等闲的残魂小鬼,在这院子里都掀不起风浪。 格局布置上有些不妥的地方,那也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月满则缺,水满则溢,凡事追求的太过完美,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就是有底蕴的人家,多年积累下的认知。 普通百姓就便是知道这个道理,也无法在心理上坦然接受,还会因为太过在意,而产生别的心病。 “几位兄弟,别愣着呀,快坐快坐,先吃饭!”不等熊正正开口说话,陈玄帆就先是一笑,一副别的都不重要只顾着吃饭的模样,热情的招呼他们道,“看看这饭菜,不比咱们在营中吃的差,多吃点!吃到就是赚到。吃别人家的省了自家的,都别客气,管事的可说了,吃完了还能再加菜呢,可不能让人家小觑我们的肚腹!” 霍山不由的看向他,面露疑惑。 “你看我干什么?”咧嘴一笑,陈玄帆挥手道,“赶紧搂席呀!动筷子动筷子!” 说着话,筷子就刷刷刷的抡了起来:“这搂席的精髓,就在于这吃得越多越占便宜的精神上。吃不完的就打包带回去,给没来得的兄弟们加餐。咱们队正还在家呢,不能把他给忘了。等吃饱了得捡好的带上点,对不对兄弟们?” “对!伙长说的对!” “嗯嗯,这鱼尾巴上都是活肉,给队正留着。” “还有这蹄髈,这骨头也给队正留着!” “放下,那是我狗兄弟的,这不是有鸡骨吗?队正爱吃鸡。” “哎,我看这鸭子也不错,炖的汤挺香的,鸭屁股也给队正留下?” “留!必须得留!队正就好这一口。” “……” 你们认真的吗? 估计外面偷听的人,脸色此时应该会很精彩。 尤其是这帮家伙吃饭动静不小,嚼肉喝汤吧唧嘴,没怎么喝酒嚷嚷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小。 热闹极了。 这顿饭吃了有一个时辰,中间叫了三次加菜。 管事的另外吩咐送的两桌菜,都进了陈玄帆的储物袋。 搂席,吃完了不打包点回去,那能叫搂席吗? 剔着牙从前厅里出来,站在游廊晒太阳歇晌。 陈玄帆碰了下崔霁,抬了抬下巴,“老崔,你得找崔家家主,和他待一会儿,我想再看看正堂。” 他得确定一些东西。 霍山和崔霁都是听话听音儿的聪明人,一听陈玄帆这话,就知道他心里应该是有数了。 不由的都是目中有惊奇之色一闪而过。 他们今天一直和陈玄帆在一起,对方看到的听到的,他们也听到了看到了。 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要去后院看过?”霍山问道。 “后院有女眷。”陈玄帆道,“不便多做打扰。” 军卒正是慕少艾年纪的年纪,虽然大唐民风开放,又出了一任女皇,又有修行界的存在,所以国情不同,在男女之事上没有那么苛刻的束缚。 可毕竟是封建社会,大家长说了算,崔家家主肯定不会允许他们像在前院似得,那么自由的走动查看。 而且还有正当的理由拒绝他们,所以多半去了也是白去。 何况,陈玄帆觉得,崔家如果从崔山那买了魂瓶,也不会放在女眷居住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女子在家族中普遍不受重视,除非是格外出类拔萃,否则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者东西,是不会让她们轻易触碰的。 还有,黄七郎所说的魂瓶的效用,是需要“践踏”其上催发气运,这样的好处当然是先给家族中的男子。 “不过正院还是要去一趟。”陈玄帆说道。 崔家的宅院很大,从正门进来要过一道垂花门,也就是二门,才到左右两个前厅所在的前院。 垂花门两边各有一个小院子,分别是落轿和下马的地方。 前厅一部分是厢房和耳室,另外一部分是厨房厕所和待客厅。后面是各有一个小花园。前面是游廊和十字甬道。 前院和正院中间隔着一道正堂。 正堂两边是主人的书房还有可以直到正院的穿堂。 正院里就是主人一家的住处,有正堂和两边侧厢房。再往后才是女眷居住的后院。 两处各有一个园子,是前花园和后花园。 崔霁叫来仆人去将之前陪同的管事叫来,三两句话之间,就跟着他经过穿堂先去了正院。 因为崔家主正在运功打坐午歇,现在不便待客。 等正院转下来,才又带着崔霁他们回到了正堂。 换了一身衣服的崔家主,这才路面。 崔家养着家丁护院,县城之内又有宵禁,不必为了防贼把房子建成碉,高墙大院住着舒服安逸即可。 几辈子人都要住的,所以建的十分宽敞,加上常常修缮,只求尽善尽美,无一处不用心且精致。所以陈玄帆转了一圈下来,只有一个感想。 真他娘有钱又会享受。 尤其是正堂里面的摆设装饰,哪一样他都瞧这特别顺眼。 这要是弄回家,加个玻璃罩,他就敢理直气壮收门票钱。 这越看越觉得,不下手不行,下手轻了都不合适。 豪富至此还要走歪门邪道,将一城百姓的安危当无物。 他陈伙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次他要替天行道。 一鸭三吃。 哼哼。 第108章 崔家可能要闹鬼 “伙长,什么是一鸭三吃?”毛三好奇的问道。 “是不是一只鸭子分成三个部分,三种吃法?”苟四说道。 “可以这么说。”陈玄帆点头道,“苟爷,越来越聪明了呀。” “一只鸭子,怎么吃三次?”霍山挑眉问道。 “先吃肉和皮,然后鸭架熬汤,鸭血鸭肠之类的肝脏可以下面条。”陈玄帆随口就答。 而且他还有别的方案。 “其实还可以一份做烤鸭,一份做盐水鸭,一份做板鸭,酱鸭,樟茶鸭……” “我是问你,想怎么炮制崔家。”霍山打断了陈玄帆掰着手指头算鸭子吃法的吹牛皮。 实际上,这些鸭子的吃法,陈玄帆吃过,但绝对做不成来。 所以霍山打断了他,并没有让他不开心。 反而是顺势就坡下驴,笑道:“山爷,你也发现崔家有问题了?” “没有。”霍山很诚实的摇头,“我是发现你有问题。” 崔霁点头。 “……算你了解我。”陈玄帆哼哼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十分肯定,得想办法证实一下。” “你有多少把握?”崔霁问道。 “八成。”陈玄帆用手比了一个八字。 “八九不离十,”崔霁一笑,对霍山道,“够了,对吧山爷。” 霍山点点头。 “……你们两怎么回事?像是比我还有信心。”陈玄帆抱着膀子晃了晃腰,“走吧,先回去,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他们在崔家吃完了晚饭出来,这会儿刚出了清河县城,往崔家庄走去。 没有人问陈玄帆,他话里的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时候问了也没有用。 接下来,他们所有的行动,都需要队正刘一勇的同意。 出营房驻守地方期间,队正作为一支猎妖军军卒的直系上峰,在驻守范围之内,对这队军卒的所有人负有指挥调动的权力。 当然,也对他们的所有言行有监管职权。 清河县就在崔家庄的边上,驻守崔家庄的丙字营甲字队,本就对清河县也有连带的防护之责。 所以陈玄帆他们才能堂而皇之的去清河县,敲开崔家的大门。 蹭了两顿饭,拿了一堆好酒好菜好肉回来。 “崔家的管事不错,给了肉还给了菜,甚至还有酒,我都要开始喜欢他了。”陈玄帆一边在军卒们嗷嗷待哺的眼神之下,从储物袋里往外拿东西,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熟悉的言语,引得崔霁瞥了他一眼。 莫名的感觉,也许被陈伙长喜欢,未必是件好事。 刘一勇结果毛三殷勤地上来的羊腿,先啃了一口,点头道:“嗯,味道的确不错。说说吧,怎么打算的?” “队正,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陈玄帆说道。 刘一勇:“一鸭三吃?” 陈玄帆:“昂!” “能吃的下吗?”刘一勇眉头微皱,“可别到嘴的鸭子飞了不算,还被煮熟的鸭子,用硬嘴叨了肉。” 大户心思复杂,背后势力更复杂。 有时候面对妖魔邪祟,也比面对他们更令人轻松愉悦。 “放心,我们不会横冲直撞的,得先稳一手。”陈玄帆表示他是个能让领导放心的好下属,绝对不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你想怎么做?”刘一勇问道。 “先下手为强,把证据炸出来,让崔家为首的这些大户,彻底陷入被动和恐慌。”陈玄帆搓了搓手,“等他们急了拉求我们。” “能做到吗?”刘一勇眉毛一跳,这画面,想想就很爽。问题是美好的愿景能不能实现。 “八成把握。”陈玄帆用手比了一个八字。 “那就干了。”刘一勇看了看他的拇指和食指,不再犹豫的一点头。 陈祸福的八成,完全够用了。 “……”咋地呢? 陈玄帆挠头,这帮家伙对他的信心有点爆棚的让人猝不及防啊。 这要是不成,不就愧对群众对我的拥护了吗? 啧,是不是之前表现的太满了呀? 这,这再往回划拉点,还赶趟不? “……队正,那个……” “不用说了。”刘一勇摆手,“放手去做,我在后面给你托底。” “……”完了,不赶趟了嘿。 陈玄帆想了想,一咬牙。 行吧,先这么着了。 干了再说。 “金少爷,史大俊,带上你们的人,咱们走一趟。”陈玄帆冲着吃饭的人群中喊道。 已经在清河县出现过的就不去了。 尤其是霍山崔霁这些,目标气质太明显,容易被人认出来。 陈玄帆自己也很明显,不过他是脸和嘴明显。 蒙上脸闭上嘴,也就能藏一藏了。 喊完人,陈玄帆把脚边啃骨头的狗兄弟和侄儿小粉灯,都托付给了熊正正照顾。 回头刚要走,就见霍山走了过来,看神情显然是有话要说。 “有事儿?”陈玄帆停住脚步问道。 “魂瓶,”霍山盯着陈玄帆的脸,仿佛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答案,“是不是在正堂门槛下面。” “山爷,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陈玄帆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吃不消吃不消。像我这样优秀且自知的男人,很容易会产生你爱上我了的错觉。挺尴尬的,真的。” “……是不是?”霍山额头青筋一闪,不过到底是相处时间长了,不会轻易再被陈玄帆绕开话题。 “啧,山爷,你这样不好,真的。”陈玄帆见没绕过去,不由的遗憾叹气,“太聪明的男人和太聪明的女人一样,都不容易遇见爱情。而且你就这么戳破谜底,会显得我很不厉害呀!” “所以,真的在门槛下面。”霍山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也只关注他想要的答案。 自动过滤了陈玄帆的废话。 “……还没确认,不过,我觉得是。”既然说都说了,陈玄帆也没藏着掖着,正经了一些直接说道。 “理由呢?”霍山问道。 他很肯定陈玄帆没有证据。 因为后来崔霁去和崔家主在正堂见面,几句话之间,崔霁就搔到了对方的痒处,被请到隔壁的书房看收藏的古画和字帖。 正堂之中就剩下霍山和陈玄帆。 期间陈玄帆表现的像是,面对着正堂里的好东西有些坐不住了,情不自禁的站起身到处探头探脑。 继续扮演着上午的贪财又眼皮子浅,没见识的军爷。 管事的在边上看着,见他虽然看也会伸手,但都是轻拿轻放很是小心,也没有拿着不放回去的打算,就没有出声制止。 兴许,是怕打扰了边上书房里主人的雅兴。 在这一过程中,霍山虽然一直坐着没动,可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玄帆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表情和眼神变化,都一一尽收眼底。 所以他很肯定,陈玄帆没有发现证据。 只有一个地方。 霍山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奇怪。 那就是在正堂的门槛处,陈玄帆来来回回的走了七八趟。 虽然他是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像是在不断出去看风景解闷。 这能骗过崔家管事的,却无法骗过霍山。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趟来崔家是做什么。 陈玄帆不会做无用功,也不应该会不耐烦。 让崔霁去缠住崔家主拖时间的本来就是他。 若他真的不耐烦,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比如营中有事要先回去,将崔霁从书房里叫出来。 崔霁是这次去崔家的首领,可主导者是陈玄帆。所以他说的任何话,出于默契和信任,崔霁都会顺着他往下说。 就是这一点可疑之处,让霍山猜测,崔家正堂的门槛有问题。 “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门槛,是花岗岩石。”霍山说道。 坚硬细腻的花岗岩石,没有明显的裂纹和重铸痕迹,上面没有阵法和符咒,就是一个普通的门槛。 所以魂瓶不会藏在里面。 那就只有埋在门槛底下。 可是霍山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作证这种猜测。 是以他很想知道,陈玄帆为什么能想到这个地方。 “因为崔嵬的名字,黄七郎说的传闻,还有崔家的门槛,是花岗岩。”陈玄帆故作玄虚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山爷这么聪明,慢慢想吧,我先去对一下正确答案。” 叫上换上平民装束的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走出了营房大门。 刚出来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躲在树后往他们这边看。 是黄七郎。 陈玄帆瞥见它便驻了足,对着他招了招手。 这会儿天还没全黑下来,黄七郎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来。 “军爷,这是要出去?” “嗯,黄七郎,你那故人长什么样子?可有画像吗?给我看看。” “你们找到它了?” “还没有。”陈玄帆一笑,“不过今晚崔家闹鬼,到时候我帮你看看,来的鬼里面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第109章 踩完盘子该动手了 崔家晚上的确会闹鬼,不过肯定不会有黄七郎的那位故人出现。 陈玄帆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这就是为了告诉黄七郎一声,我们去给你办事了,晚上都加班很辛苦的,好处麻烦准备好。 不说什么当归黄芪的灵药,至少灵种乌鸡一类的食材,来一点熬汤补补身体也好。 熬夜很伤身的。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能不能领会精神,就得看黄鼠狼精的觉悟了。 赶在太阳落山城门关闭落锁之前,一行人进了清河县。 在崔家的附近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现在还太早,陈玄帆准备天亮之前的两个时辰内下手。 县城中心位置,都是富户大族,门墙高阔,周围的百姓没事儿也不会常来这边走动。所以只要避开下人们进出的后角门,找个暗处的地方待着不被人发现,对陈玄帆他们来说并不难。 就算有人来了,他们也能听到脚步声提前遮掩住身形。 “伙长,我们来这么早先做什么?”史大俊小声的问道。 “什么都不干,就找地方歇着。”陈玄帆回答的很干脆。 来的这么早,当然是为了赶在关城门之前进到城里来。 春耕期间,一旦县城关闸落锁,非急令不可开。 刘一勇的手令都不管用,得是辛朔这样的校尉官阶才行。而且还得县令大人出面,两方对证之下才能开启。 另外也是为了提前找好地方,免得被宵禁之后巡街的游星发现。 这要是两边撞上,不仅是解释起来麻烦,之后的动作也是别想了。 陈玄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清河县的巡游星会站在哪边。 他们白天才去过崔家,晚上又在宵禁后出现在清河县,就是傻子都会有所联想。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糊弄,清河县的游星肯定是前脚送走他们,后脚就去崔家卖好。 崔家有所戒备,那还玩什么? “对了,还有这个,每人一张。” 靠近崔家之前,陈玄帆把身上带着的几张,极为少见的能用来隐匿身形的符纸,拿出来分给了金少爷和史大俊等人。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金少爷接过来一看,微微有些惊讶的道。 这种符纸和真正的隐身符无法相比,就是贴满一身,站在阳光之下,还是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任何隐身的效用。 不过是一种最低阶的灵符,能遮掩一些气息而已。同时还能误导人六觉五感,从而降低被神识不敏锐者发现的可能。 前提是不被对方撞破。 很鸡肋。 由于经常被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用来做坏事,所以是官府明令禁止不许在世面流通的符纸。 猎妖军的军资中,也从没有这种符纸。 陈玄帆手上怎么会有? “找钱粮官买的。”陈玄帆摆手让他别多问了。 赶紧贴上,躲猫猫玩起来。 金少爷点点头,接过了符纸,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而且从钱粮官那买到任何东西,都不让人意外。 猎妖军的钱粮官,不说手眼通天,在相州城里却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 猎妖军和相州城,他一手托两家。 猎妖军的一些物资需要从世家中购买,而他们的缴获又是城中各家想要得到一些,和修行界有关的东西的重要途径。 互通有无之中,自然也会产生一部分,两者之间都不太需要但又有其价值的物资。这一部分就会被钱粮官转手到黑市。 甚至是更见不得光的鬼市上。 如此一来,相州城无论官面还是私底下的交易会,都和钱粮官有所牵扯。 他同时也担任这,为猎妖军中的军卒,购买或者是以物换物的方式,获取所需之物的指责。 这也是每一个钱粮官的本事。 不过普通的军卒,当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上钱粮官。 钱粮官也不可能来者不拒。 除非是有他能看的上眼的东西。 这也是猎妖军的一项隐形福利。 军卒在出任务的时候,凭借个人的力量缴获的宝物,只要其他军卒没有意见,也没有影响任务的完成,上面并不强求要上缴。 甚至贴心的给了钱粮官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出货渠道。 这可比一个人去黑市或者鬼市安全的多。 不过过手抽成,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有聪明人也明白,过了钱粮官的手,东西就是走了明路。 抽成里面说不定也有上面的一份。 而这东西首先会过朝廷和皇家的手,他们不要了才会流落出去。 肉,烂在锅里。 既然是聪明人,当然也清楚,虽然抽成不低,但能比上交落下的多一点。自己还是占了便宜的。 其实算算账,两者之间差别不大。但是有这一条在,就显得通情达理了许多。 猎妖军毕竟不同,军卒们都是修士的身份。 他们的前途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所以,就不妨多结下一些善缘。 只是这其中尺度把握,颇有些难度。 从目前看来,大唐做的还不错。 陈玄帆自从那两条鱼开始,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就去找一趟钱粮官。 他突然奇想买的东西太多,自己出去又不方便。有这么好的平台,当然要物尽其用。 钱粮官这人不错,狗兄弟能攀上都尉家的红将军,也有他一份功劳。 咱们陈伙长也不是媳妇娶进门,媒人扔过墙的人,没少了他一份饺子。 一来二去的就从钱粮官那淘换回来不少玩意儿。 他要的虽然奇葩但却并不贵重,钱粮官不过是随口吩咐一下,自有下面的人应承去做。加上他每次去也不空着手,该给的银钱从来不会少,所以倒是没被拒绝过。 未雨绸缪,多储备点物资,绝对是个好习惯。 看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就手上的这种符纸,突然想买都没地方买去。 陈玄帆也不是能掐会算,预料到了今天,这就是凑巧了。 这玩意儿他是留着对付鬼物和妖怪的。 灵感来自于在杨柳镇,柳家祖祠里面,王两对付被柳树妖俯身的柳沅那次。 存在感极其低的王两,在偷袭上的确是个好宝贝。 可惜这样的宝器甲字队里就他一个。 这要是有许多个,再一人一张破邪符…… 啧啧,都不敢想。 想想都兴奋的很。 坏消息是陈玄帆发现这种设想很难实现,至少现阶段如此。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这么一种符纸。 这种符纸最大的优点,还在于符箓之上灵力微弱,催发之后几乎难以察觉,而且贴在身上能将人的血气很好的遮掩下来。 妖鬼最善于闻人味。 人味中最明显的又是气血的味道。 算是套上了一层躲避甲。 这一点不是没有其他人想到过,只是猎妖军对作恶的妖魔,都是围杀歼灭,以多打少。 除魔卫道镇压妖邪,从来不讲所谓的江湖规矩。 但现在更不讲规矩的人出现了。 琢磨着怎么偷袭敌人的陈伙长,买了不少这样的符纸带着。 不只是这种堪称隐身符的仿品的劣品,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符箓。 主要是便宜。 钱粮官从县衙里买来的脏污,到陈玄帆这一张还不到十两银子,凑够十张还送一张。 不想承认但确实为了凑十张之数多花钱,陷入了消费陷阱的陈玄帆,一直都没敢告诉刘一勇。 虽然花的是自己的钱,但用的是甲字队的名义。 哎嘿,现在好了。 用上了。 这回去还能报销。 花出去的钱能回头,其中滋味之美妙,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 过了有一个时辰,躲在不远处灵力灌注于耳目之上的陈玄帆,突然听到崔家后墙里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一队人打着火把从角门里走了出来。 “嘘!”他抬起手指,对着金少爷和史大俊比划了一下。 这些家丁出来之后,开始围着崔家的院墙巡逻。 火把将外墙周围所有的阴影都照了一番。 检查的很是仔细。 为首的是两个中年男子。 看到他们出来陈玄帆不由的庆幸。 庆幸自己带了掩息符。 武道中人本就是气血旺盛之辈,在夜色之中互相之间有所感应,若是遇上了,就像是两个冒着光的大灯笼显贵而行,躲都没地方躲。 遮掩的并不高明,且很容易被堪破,不过用来对付崔家武道修为不高的护院足够了。 白天的时候,陈玄帆他们已经留意过,崔家修为最高的就是崔家家主,剩下有修为在身的人,就是一个管事的,和两个武道修为不过九品的护院。 一个县城内的豪族,品阶更高的修士也养不起。 更没有必要。 修行界的确是在世俗界之中,两者密不可分,可又泾渭分明。 崔家没有值得被觊觎的东西,当然不会有修为高深的修士闲得无聊对其下手。 当然,邪教之人和邪祟之物,还是不得不防。 所以才有了这两个武道修士的护卫。 普通的宵小之徒,就是进了院子,自有壮丁护院去对付。 而且院子里本就有不少的布置,是用来针对妖魔邪祟的。 有了这两个修士和崔家家主在,足以挡住一般的低阶修士。 这里说的就是只为求财的散修。 散修修炼不易且数量不多,大多又是独来独往。 所以两个九品的护卫刚刚好。 又不需要杀死对方,最好是将对方惊走。 没有深仇大恨的话,走了就不会再来了。事有不可为绝不恋战,这是江湖人和散修的一贯作风。求财而已,既然此处不可得,那就换下一家。 除非是遇上愣头青,就要挡住一时半刻,之后自然有县衙的巡游星赶来助阵。 至于寻仇? 不太可能。 一是像崔家这样的家族,不会轻易与人结仇。而且更不会轻易在本地作恶。二是,一旦得罪了人,或是做了坏事,势必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必修课专业级。 二十年后来报仇这种老掉牙的情节,基本上不会出现。 至少人家几百年来,还没遇上过呢。 陈玄帆估计,这不养高品修士,也未必就是养不起,而是怕养了之后,会出现引狼入室的后果。 千防万防贼难防嘛。 崔家宅子里肯定有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不会轻易使用的保命手段。 这两个九品武道修士,够用了,也翻不起噬主的浪花。 非常合适。 这两个八九品的修士年龄也都在三十十岁左右,想来也是拖家带口。虽然不一定能忠心为主到可以舍弃生命,但有家人在的他们,也肯定不敢随便背叛崔家。 崔家这种大家族才是千里之虫,死而不僵。 孤儿回来报仇的桥段,更多的是发生在这种子孙众多的家族身上。 毕竟可能有东山再起的基业在。 而且他们背后还有清河郡崔家。 互相有所顾忌,才两方都踏实。 陈玄帆看着两个护卫带着壮丁巡逻完回去,角门被关上,又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还没到中天。 又过了好一会儿,打更人从这里经过。 二更天了。 寂静的黑暗中,无人说话。 等过了三更天,陈玄帆就算着时候差不多了。 “史大爷,刚才那两个护卫,你能不能顶得住?”他趴在史大俊耳边问道。 史大俊点了点头。 既然陈玄帆说的不是拿下而是顶住,那他还是没问题的。 “好,这个给你。”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小药丸,“等会儿我说出去,你就含在嘴里,别咽下去。” 史大俊用眼神询问:什么药? “这药丸能改变声音。”陈玄帆简短的说道。然后他又看向金少爷。 金少爷对着他点点头。 接着是其他四人,陈玄帆看着他们,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三个拳头大小的铁球,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随后指了指崔家的四个方向,比划了一下扔和跑的手势。 “扔完了就跑,躲起来等天亮出城。”四人中的劳富贵说道,“伙长,我们早就都记下了。” 就这么点事,还说上好几遍。 看不起谁呢。 保管干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的。 金少爷瞥了一眼陈玄帆,眼神里的意思是,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 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陈玄帆是要进到崔家正堂去的。 陈玄帆一摆手,让他不用担心。 这踩了一天的盘子了,心里有数的很,就没有失手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陈玄帆一挥手。 动手! 第110章 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崔家。 前后院里,除了前院看门的壮丁,后院值守的婆子,基本上都睡了。 这会儿离着鸡叫还有一个多时辰,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也过了贼偷上门的午夜,所以护卫也放松了警惕。 连狗都睡觉了。 可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左边侧墙上有动静。 一个身影从墙外跳了上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穿堂边上的屋檐上。 弯着腰顺着屋檐往正院而去。 动作之间干净利索目标明确。 没有惊醒狗,也没有惊醒人。 可事有不巧,住在崔家垂花门外倒座房里的一个家丁,今天吃坏了肚子,刚从茅房里出来,一抬头就见到一道黑影,正往正院子而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眼睛,看到那黑影还在动,顿时大喊道:“有贼!抓贼呀!房顶上有贼!一个黑衣贼人!” 声音惊动了狗,汪汪的狗叫声先响了起来。 紧接着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就飞身而起,从前院跃上了前厅的屋顶。 边追赶上去边鼓荡气血吼道:“哪里来的朋友!深更半夜不睡觉,到清河崔家过路,搅闹了主人的好眠!” 这是在告诉对方,这是清河崔家的宅子,做事情前思虑清楚。 也是在暗示对方,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别在这逗留。我们就当你是过路人,不和你计较。 “我可不是你什么朋友!”黑衣人脚步不停,桀桀怪笑道,“爷爷是听说崔家有宝贝,想拿走换点钱用!” 他的声音尖锐难听,还有些听不出男女。 追赶的护卫皱眉,这声音古怪,但听着却不像是用气血挤压喉咙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 还有这人明明也是武道中人,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身手,虽然看着动作有些生疏,但脚下沉稳有力,修为恐怕和自己不相上下。 可为什么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气血涌动? 难道是高手? 他心生迟疑脚下就慢了,那黑影却脚下一点,突然转身,朝着他扑了过来。 两步之下旋身而起,一脚踢出,直奔护卫的胸口。 口中怪笑道:“给爷爷下去吧你!” 这一脚来的快,势大力沉,护卫反应慢了一瞬,而且在屋顶上不好躲避,只能脚下立住,腰马合一,双臂交叉与胸前,挡住这一脚。 “嘭!” 脚掌和手臂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护卫闷哼了一声,身影一晃,脸上涨红一片,脚下瓦片碎裂之声咔咔响起。 黑影扭腰落在一边,也活动了一下脚腕。 作为进攻的一方他占了点便宜。 不过不多。 对方经验比他老道,修为也比他高一线。 “朋友,接下来轮到我了!”护卫反手抽出腰间长刀,双手握刀,气贯长虹,声到人到。 “好的很!”黑影一看不妙,瞥了一眼守在正院的另外一个护卫,他一咬牙,转身就跑。 跑着嘴里也没闲着,冲着四野大叫道:“爷爷只是求财,打不过就尥蹶子!不丢人!其他想要崔家宝贝的朋友,赶紧出手哇!爷爷可替你们探过路了!” “什么宝贝?朋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护卫听他再次提到崔家有宝贝,不由的心生疑窦,出言询问。 “装什么呀?镇守崔家庄的猎妖军到崔家,就是来看你家宝贝的!你们怕人来偷,想请他们来帮着看家护院!”黑影大叫道,“各位一起发财的兄弟们,放心吧,崔家没有猎妖军!我都看到他们出城了!” “兄弟们,爷爷来过了,你们今晚要是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这会儿不出手,一会儿鸡鸣天亮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不断的鼓动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贼人。 这让崔家的两个护卫,和崔家院子里被吵醒的人,都有些心神不安。 不得不分出神去戒备。 跟着黑影后面的护卫,原本不想追他了,想要回到院子里去,和同伴一起防备接下来会出手的敌人。 可黑衣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不但不逃跑,还开始在崔家的房顶上撒欢。 护卫只好脚下加快了几分,准备追上这人给他一刀,将人撵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崔家宅院的四个方向,突然想起了“轰隆”“轰隆”的炸响,接着就是四处火光。 “不好了!着火了!” 院子里响起了仆从慌乱的叫喊。 “别慌!快打水救火!” 白天陪着陈玄帆他们的管事的,指挥着身边的一个年级更大些的管事,让他带着家丁去前面救火。 另外指派了三个人,去另外三处。 “泼水!不要开门!别慌!上门的贼人是修士,不会伤害你们这些仆人!” 这话就是糊弄鬼,鬼都不信。 上门的坏人,哪能有这种原则? 不过仆人们却不得不信,毕竟是端着崔家的饭碗,有些更是卖身为奴的,不听不行。 还不如信了,心里安稳点。 四处火起之后,有一道黑影从后院到了崔家,直奔正院而来。 守在正院的护卫见此,不得不上前拦阻。 两人交手。 对方实力比之前的黑影要强不少,而且手中带着一根长棍。 几招之下,受了轻伤。 他大喊着叫追着黑影的护卫回来,担心自己顶不住了。 可另外一个护卫也有些骑虎难下。 “巡游星呢?巡游星为什么还没来?”管事的见情况不好,不由的大声喊道。 巡游星来了,被四个家伙挡在了外面。 正院的护卫先被伤到,追着黑影的护卫一咬牙,拼着受伤返了回来,两人对付第二个出现的黑衣人。 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也跟着他跑了回来。 四个人战在了一处。 崔家的动静闹大了,尤其是外面的四声轰响和叫救火的声音,惊动了更多的人。 但就是因为动静太大,反而没有人敢过来围观。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官府衙役的呼和声。 第一个黑衣人抽冷子打了其中一个护卫一掌,叫道:“兄弟!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爷爷先走一步!” 他说着跳墙就跑,没有丝毫恋战。 后面出现的黑影也随即脱离战场,跳上了院墙,动作比先跑的黑衣人更快。 “别让他们跑了!” 跑走的两个黑衣人,正是史大俊和金少爷。 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史大俊和金少爷出面,一前一后的出场。 而此时的陈玄帆,也刚从正堂出去。 并且顺手牵羊,收获颇丰 第111章 地上被炸出个坑 “别让他们跑了!” “追!” “在这边!” “这里有一个!” “这里也有!” 县衙的衙役们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去追赶两个从房上跳下来的黑衣人,而是去搜寻和抓捕放火之人。 道理很简单,放火后立刻就逃跑的这四个人,想来是应该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否则的话,五六个修士还用着偷吗? 直接抢不是更快。 或者是分工明确之下,黑衣人吸引注意力,另外四个偷偷的潜进崔家,想偷什么偷不到? 崔家更是拦不住。 而且有至少五个修士在内的贼人,这偷到的东西够分吗? 没听说崔家有什么能引来这么多修士的宝贝。 不够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 所以卖力的呼和之声不断的响起,但只要留心一看就知道,衙役们的追赶也就是个跺脚驱贼的程度,显然打的是一路相送,让匪徒别再伤及无辜的算盘。 可是被他们追赶的人,却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跟在屁股后面。 于是,有人就突然朝着身后扔了一个黑乎乎过来。 吓得身后的役卒大叫着躲避。 这群贼人手上,有一种好似仙家掌心雷的武器。 落地就会炸开,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能让人皮开肉绽。 “小心!” “躲开!” 县衙的捕手们不得不停止了追贼,先保护好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来临。 只听到一阵当啷当啷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为首的捕快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东西落地的方向,迟疑了一下,上前了几步。为防有诈不敢走的太近,但接着火把也能看清,那就是小半块瓦片。 应该是贼人之前,从崔家门口的地上顺手捡的。 谁会捡瓦片? 贼不走空,也不没有连碎掉的瓦片都捡走的道理吧? 捕快不由的眉头紧皱,觉得这伙贼人很是奇怪。 若是这放火的四个人也是黑衣人中,哪一个的同伙,那这可混的够惨的了。 “头儿?” 属下上前喊了一声。意思是询问,继续追捕,还是回去。 原本双方就离得有些距离,刚才他们这一躲避,不过几息之间,视线之内早已失去了追赶之人的踪迹。 “不追了,他们既然是冲着崔家来的,如今仓促逃跑,想来不会在城中再作案。散开在这周围搜一搜,没有发现就回来。贼人狡猾,让兄弟们小心点。”捕头皱眉沉声道。 贼人之中有修士在,此案就不在他们县衙三班捕快能料理的范畴,得交给巡游星来办。 之后便是上报给猎妖军。 想到崔家庄驻守这猎妖军中的一支,捕头的心也放了下来。 天塌了自有高个的顶着。 贼人们也会畏惧猎妖军的威名,不敢在县城之内多做逗留。 说不定明日一早,就混在百姓中出城去了。 反正没有伤到人也没有盗走物,事情就此了解了也好。 捕头在心里转着念头,片刻后带着属下们,转身回到了崔家,向当值的巡游星禀报。 …… 崔家的前院。 垂花门不远。 与他一样,另外几队出去追赶的人,也是无功而返。 所以匆忙赶来的县尉瞪了他们几眼,倒是没有怪罪。 而是问当值的巡游星道:“可能看出贼人的底细?” “不能。”巡游星摇头。 这就是说这些贼人没在海捕公文上,不是大唐官面上通缉的罪犯。 也不是有名号的邪教之人。 这两种人都有着明显的特征,尤其是后者,凡是兴风作浪,必然会报出名号。 这伙人遮遮掩掩的,应该是流窜作案并且没有被抓住过把柄的散修。 “而且他们十分小心。”巡游星抬手,将在正堂门前捡到的一张符纸,给在场的崔家之人和县尉看。 “这是什么灵符?” “一种连名字都没有的低劣隐身符,是贼偷专门用来隐藏气息的。”巡游星说道,“我以前抓过一个练气初期的飞贼,他就是用这种符纸和轻身功夫行窃,屡屡得手。” “嗯,本官看他们逃跑之中也有配合,应是惯犯。”县尉也道,“很有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清河县犯下此案。” 他说着看向了崔家主。 之前黑衣人在崔家叫喊的什么,属下也早已告知了他。 这会儿如此说,就是在和崔家主说,你看,这祸可是你家自己惹来的。 我们县衙还帮崔家解了围,可不兴倒打一耙,难为我们这些公门中人。 还有,既然没多大损失,贼也跑了,咱这事儿就过去了,也别追究了。 这贼咱们当然也想抓。可这种流窜作案的贼,他们一击不中便会远走。 抓? 上哪抓去? 发个公文上报,然后就是看天意了。 “所以他们还真的是来我家中偷东西的?” 崔家家主忍不住叫道,“混账!简直不可理喻!猎妖军是来我家验看可有恶人留下的后手,这些人却相信什么我家有宝物的谣言,就因此来搅闹一番,放火不算还伤了我两名护卫,愚蠢!愚蠢至极!” 你们别给我打马虎眼! 赶紧抓贼! 我这又被烧了宅门又被打伤了人,面子是丢尽了,总要有个交代! 崔家家主也知道这贼人多半是抓不着了,可这态度必须要摆出来。 不然这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憋屈是一回事,更是会被人小觑了。 “老爷勿要动怒!犯不着为了一些个蟊贼生气。幸得两位护卫神勇,没有被他们得逞,我这就……”管事的立刻就上前,给自家老爷搭梯子,免得和县尉还有巡游星闹得太僵。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正堂里面似乎被人翻找过!你快些去看看,少没少什么东西!” “什么?”崔家家主闻言大惊,转身就往后走。 脚步匆忙之下,竟然小跑了起来。 两位受了轻伤的护卫赶紧跟上。 县尉和巡游星不由的互相看了一眼,这般着急,莫不是真有…… 无人说出口,两人各自带人也跟了过去。 到了崔家的正堂门前,只见崔家家主和管事还有两个护卫,都在门口站着没进去,脸上的神色却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了。 家丁们更是没有靠近,留在更远些的地方举着火把。 奇怪的很。 县尉上前问道:“崔家主,这,怎么不进去呀?” “当然是等两位过来,一起进去。”崔家主道,“万一少了什么东西,也好说的清楚。” 话里的意思是,别到时候我家真丢了东西,到了你们这里却是有监守自盗的嫌疑。 “崔家主这话说的过了,崔家的信誉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县尉连连摆手,却也没有推辞的意思,而是说道,“不过既然崔家主有此意,那边一同进去看看。” 说完当先走进了正堂。 巡游星摆手,让身后的捕快衙役,也和崔家的家丁一样待在外面,就别进去了。 崔家规矩大,衙役们人多手杂,瓜田李下,别给自己找麻烦。 有他和县尉在就够了。 …… 正堂之内。 烛火和灯笼都被点亮。 里面果然被人翻找过。 显得有些凌乱,不过出手的人还挺讲究,没有故意的搞破坏。 只是两边柱子上中间,镶嵌的纳吉玉雕不见了,靠正墙的高桌上少了一对镇运花瓶。 再一抬头,原本高悬着两个沉香木的琉璃宫灯的地方,空空如也。 没了。 再就是少了两个扫尘的鸡毛掸子。 “崔家主,便是少了这些东西吗?可还有别的?”巡游星让身后之人一一记下来,又开口问道。 “有。”崔家主的眼睛,看了正堂大门门栏左右。 在进门的门栏外面,有两个镇邪的小石雕。 现在也不见了。 崔家这一对小石雕,在清河县也有些名头。 是花了重金求来的。 虽然不过一尺多高,但石材上面有天生灵纹,又经过大师雕刻和炼器师的炼制,是不可多得的镇宅之宝。 比门外两个快要一人高的石狮子,更为珍贵的多。 平常的时候,崔家都不会摆出来。 只有每月初一十五,会请出来放在门槛之外,镇压邪祟。 可是白天猎妖军来了过之后,他心里不踏实,就叫人将这对石兽搬了出来。 现在可好,被人一起偷走了。 “这贼是个识货的,看来我们猜的没错。”县尉说道。 这一对石兽就是贼人的目的? 不对。 这东西只能镇宅,对于修士来说作用不大,也不容易出手。 宅子里能用得上镇物的主人,绝不会买贼赃。 不仅意头不好,而且气场未必会和主人相合。要是被人看出来,就更是无地自容。 何况这石兽是崔家定的,上面带着崔家的印记。 就是买宝贝也该买能私藏的那种,这必须得摆在明面上才能有用的玩意儿,谁吃饱了撑的偷别人家的。 懂行的贼偷,不会处心积虑的就为了偷这一类的东西而来。 看着倒像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恼羞成怒之下,想着贼不走空,才顺手拿了这正堂里,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县尉状似无疑的扫了一眼巡游星,想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却发现巡游星正盯着正堂大门之上的横梁。 “嗯?有何发现?”县尉问道。 “你们看,那上面是不是有一根丝线?”巡游星指着横梁问道。 众人都抬头看去,黑暗之中看的不是很清楚,但火把摇晃的时候,似乎是有一条线在火光之下一闪而过。 县尉看向崔家家主。 崔家家主摇了摇头。 不是他们家的东西。 那就该是贼人留的。 “我去看看。”巡游星说着,便脚下一跺,跃起踹了一脚门柱,腾身而起,一只手勾住了横梁,仔细的看了看上面。 冲着下面喊道:“县尉,的确有一根丝线,看着像是象鼻蚕吐的丝。” 象鼻蚕是一种长得像大象鼻子的桑蚕,体型有人的巴掌大小,吐出的丝柔韧结实,经常被炼制成钓线。 江湖人也常用此来做伤人的暗器。 怎么会出现在正堂的横梁上? “县尉,这丝线似乎连着东西。”巡游星说道,“而且从这里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向何处。” “连着什么东西?”县尉问道。 “好像是一个袋子,要不要取下来看看?”巡游星小心的看了两眼,问道。 “可有机关符纸?” “没有,只是一根丝线拴着一个袋子。” “那便取下来看看。”县尉道,“小心一些,当心有机关。” “好。”巡游星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去握住丝线。 那袋子是被丝线拴在门楣之外,所以他要拉动丝线,将袋子从外面拽进来。 然而就在他握住丝线刚一拉动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 “嘶!”像是被什么叮咬了一般。 “发生了什么?”下面的崔家家主等人见此,连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丝……嗯?小心!躲开!”巡游星刚要解释,就见面前的丝线一松,拴着的袋子,顿时向着地面落去。 他心道不好,再想伸手抓住丝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出声提醒。 贼人绑在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一落,布袋也掉在了地上。 “咚啷当啷!” 像是很重的铁器掉在石板上的沉闷声音。 接着里面似乎有火星子迸溅。 不好,危险! “退!” 两个护卫和巡游星都是脸色巨变,立刻一人一脚将正堂的大门关上,然后拽着崔家家主和县尉飞身后退。 “轰隆!” 他们刚一退开,正堂门槛前面不足一尺的地方,布袋子里装的东西就爆炸了。 火光和灰黑色的烟雾,霎时弥漫开来。 动静之大,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脚下地面颤动的腿发麻。 地面的石板被炸毁了一大片。 石板崩裂开来,四处飞溅,有几块戳穿了房门飞了进来,速度快的惊人,崔家管事侧身躲闪不及,额头被擦破了皮。 “县尉!” “巡游!” “家主!” “主人!” 外面的衙役和崔家的家丁护院一阵喧哗,他们离得远倒是没被伤到,只是自家上峰和主人都在里面,所以一个个着急的叫嚷了起来。 可等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几息之后,凭空一阵风吹来,将烟雾吹散,露出了正堂的大门,和地上被炸开的坑。 然后,坑里传来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 “什么声音?”有耳朵尖的捕快皱眉问道。 “不知道,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什……妈呀!鬼呀!” 一阵黑气从被炸开的洞里冒了出来,翻腾着渐渐将整个正堂笼罩了起来。 随后向外漫延。 然后又是几股阴煞之气,冲天而起。 “哇啊!老子终于出来了!” “出来了!” “要吃人!” “吃人!” “人!” 第112章 崔家真的闹鬼了 崔家之外。 “伙长,你怎么这么慢?”史大俊见到陈玄帆就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他和金少爷都跑出去又绕回来了,这人才到。 该不会是把崔家的正堂搬空了吧? “拿了点路费,顺便给崔家留了点小礼物。”陈玄帆嘿嘿一笑,直接承认。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谁不了解谁呀。 史大俊不相信陈玄帆会空手出来,就像陈玄帆不相信史大俊能做出一首像样的诗一样。 肯定且真诚。 史大俊也嘿嘿笑了起来,给了陈玄帆一个大拇指的鼓励。 两个人无声的贱笑。 “陈伙长,你手里这是什么?”金少爷见陈玄帆带着皮手套,手里还抓着一根丝线,不由的问道。 “给崔家留的小礼物,我这一松手,里面就得再热闹一回,你信不信?”陈玄帆说道。 “信,”金少爷翻了个白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提醒他,“不过你可小心点,别真炸死人了。” 没伤人命,他们现在的做法最多算是恶作剧。 只要不被抓到现行,就算后来崔家人知道了,而且崔家还是清白无辜的,也什么事都不会有。 打死不认就是了。 不过是在门口放了把火,又和护卫交了手,然后顺手拿走了几样东西。 崔家暗地里肯定不干净,真要查的话,世家就没有一个能说是清白的。 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可要是闹出人命来,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也违反了猎妖军的军法。 人命关天这四个字,是猎妖军存在的意义。 草菅人命这一条,是绝对不能碰出的红线。 否则与邪魔何异? 到时候刘一勇就不得不出面,将事情扛下来,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若是崔家的确有鬼,那还能遮掩过去。 若是没有,那就麻烦了。 “放心好了,我这人胆子最小,不敢杀人。要是真有人因我而死,那我恐怕得生出心魔了。”陈玄帆摆手道,“这东西我挂在崔家正堂的屋檐下面了。白天我都摸清了,崔家的正堂,除了洒扫的亲近之人和登门拜访的贵客,从来不许旁人乱进。这会儿能进正堂的都有修为。别看我这十几斤重的铁球重的很,落地就炸,可也就是听听动静,伤不了人的。” 挂在房梁上的铁球和之前他给劳富贵四人的一样,都是闲来没事做的炸弹。 土炸弹。 没花钱,铁皮是伙房烧坏了的大铁锅改的,其他的也都是在猎妖军找的现成的。 木炭,烧火的。 芒硝,厕所刮的,勺爷出力,败者出工。 硫磺,从卢仵作的药方拿的。 只是这门手艺吧,陈玄帆此前就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从来没有机会实践过。 而且就是纸上谈兵也到不了人家赵括的水平。 了解程度很粗浅,十分的粗浅。 这导致他的发明之路很不顺畅,最后还是卫东教他怎么做的火药。 卫东的姥爷会做烟花,人家是家传。 陈玄帆唯一比人家高明的,就是他知道提纯这两个字。 还有充分震荡会产生爆炸。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凭借一己之力拉高科技水平什么的,比修炼可难多了。 最后他搞出来的东西,也就是扔出去有点动静能点火。 威力就和大号鞭炮差不多。 而且极其的不稳定,一不小心晃荡的劲儿打了就会炸。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在外面贴上一张符纸解决。 就是请神符。 顾名思义,就是信奉神仙的修士,请神上身贴的。 神灵上身这事儿,在修行界都是一玄学。 贴上神符念诵咒语,心诚则灵。 有些修士的确会因此变得神勇无比,就像是真被神灵俯身一般。 不过真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神奇的是,人人皆可画这种符纸,只需将请神符咒画在黄表纸上就有用。 画得人不重要,用的才重要。 陈玄帆用的,就是他自己画的。 很玄乎,反正贴上之后不炸了。 用之前撕烂符纸扔出去,落地才炸。 其中道理陈玄帆也弄不明白,索性就不管了。 反正能解决问题就行,又不是做科学研究,犯不着追根究底。 可是威力这是,他是无能为力了。 最后想到的办法是加大剂量。 小的威力不行,就搞个大的。 多么完美而顺畅的逻辑思路。 于是,人头大小的铁球土炸弹出现了。 耗光了陈玄帆所有一大半的硫磺,所以就做了这么一个。 不过估计威力也大不到哪去,能把地崩出来个坑就不错。 “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金少爷还以为陈玄帆是想将崔家埋在地下的魂瓶给炸出来,没想到并非如此。 “嘿!我吓唬吓唬他们。”陈玄帆哼笑道,“万一要是他们做贼心虚,自己就招了,不就省了咱们的麻烦了吗?” “……那我们现在还扮鬼过去挖坑吗?”金少爷只觉得的陈玄帆这是多此一举,不过却也没有反驳。 “扮呀!”陈玄帆道,“我这一炸,就算只能炸开石板,也能给咱们省力气了。”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往外取了几件白色的衣服,递给金少爷,让他和史大俊先换上。 自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手上的丝线松开,把礼物送了。 可是不等他松手,就感觉丝线一动。 有人碰了丝线。 好家伙,那就不等了。 陈玄帆当即一松手。 丝线倒飞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崔家里面,一声巨响。 “轰隆!” “……”史大俊一哆嗦。 “……”金少爷手一顿,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傻了。 娘的,这什么情况? 不可能啊? 这一包大呲花,怎么就真成炸弹了? 请神符上请来了雷神? 不能够! 然后三人几乎立刻同时转头看向崔家方向。 一股阴森的鬼气笼罩了崔家前院。 “……我,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吗?”陈玄帆咽了下口水,抓了抓后脑勺。 狡辩,在鬼哭之声中,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娘的,崔家这下真的闹鬼了! 第113章 陈玄帆想把史大俊的嘴给他缝上! 冲天而起的黑雾不只是鬼气,更是浓重的怨气。 阴风怒卷,阴煞鬼雾翻腾。 鬼哭凄嚎之声中,阴气如云盖。 十几只丑陋的鬼脸,互相吞噬,幻化生出一只头生双角的巨大鬼脸,流下两行血泪,在黑雾之中,四条手臂高举,张开大嘴朝着天空无声的咆哮嘶吼。 犹如干枯血液之色的泪滴,从鬼脸上滑落,便散成了一片血红。 看着很是恐怖。 这是来自亡魂的怨恨。 崔家到底干了些什么? 陈玄帆、金少爷和史大俊三人,趴在崔家附近的巷口,心惊胆战的看着不断被黑雾吞噬的崔府。 “咱们怎么办?”史大俊有些慌张的问道。 “不知道。”金少爷没好气的回答。 现在的局面之下,他们三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寒气森然的鬼气,和瞬间浓郁起来的阴煞之气,已经形成了一个隔绝阳气的鬼蜮雏形。 而且从刚才的怒吼声中不难听出,恐怕其中有不止一只的恶鬼。 更可怕的是,因为崔家不对在先,所以恶鬼索命,天道不拦。 不管之后这些恶鬼若是到了幽冥,会受到怎样的审判,现在的它们对崔家动手,老天爷会当没看见。 因果报应,天理昭彰。 此时还不到四更鸡叫,天上原本半圆的月亮,也被阴云遮挡。 今天清河县之上,怕是看不见太阳了。 “怎么会炸呢?又怎么会炸的这么准?娘的,我肯定是又猜对了崔家埋魂瓶的地方。”陈玄帆皱起眉头在心里暗骂道。“我猜彩票数字的时候,直觉从来就没中过!” 骂着骂着就骂出了声,说道:“缺德冒烟的崔家,竟然真把装了别人骨灰的魂瓶埋在正堂门口,门槛的外面,任人践踏。他娘的不是东西!活该遭报应!” “陈玄帆,你在说什么?你又是怎么会知道崔家将魂瓶埋在那的?”虽然眼前情况危急,但听到陈玄帆的嘀咕,金少爷却仍然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不由的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陈玄帆挠头,“我是听了黄七郎所说的传言,想到了他们会把魂瓶埋的地方,最后确定最可能的位置是在正堂的门口。” 黄七郎所说的关于清河县里富户之间,所流传的用践踏鬼物来博取老天青眼的传闻,勾起了他之前的一些记忆。 小时候在村里住,见过邻居把熬药的药渣,倒在家门口的路上,让过往的行人踩过去。 据说是能去病气,让患病之人好得能更快。 俗话说,药渣倒出门,疾病不缠人 有人说这么做是为了让行走而过的人,将病人的病气带走,这样患者就能好了。 可是陈玄帆的爷爷告诉他,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倒在人多的大路上,而是要倒在自家门前? 所以倒药渣不是什么为了让踩到药渣的人将病魔带走,而是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将病魔踩走。 倒在自家门口,就是告诉过路的人,我家有人病了在吃药,这药渣倒在门口,就是让过往的乡邻们,看在自家往日为人的份上,出一份力,踩一回药渣,踩走病魔,算是一种为病人祈福的仪式。 虽然不过是举手之劳,可也要脏了鞋底的,也有人自然是不愿意。 又或者这家在村里人品不好,乡里乡亲的都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 都是一个村住着,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算是打过架的人家,遇到这种事关人命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到要绕道而行。 大部人的心里都有个底线,尤其是摆在明面上来了,都不会太过分。 祝福对方被病魔战胜,这种祷祝不仅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心理的一个考验。 如果发愿了,对方又真死了,你心里能过的去? 所以,这种极端情况只会出现在两方有很大的仇怨,或者是为人实在不堪,被全村人厌恶的情况之下。 当然,凡人能求,阎王能破。 据说,踩了药渣会把病魔带走的说法,就是阎王不想凡人打破自己的权威。 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需要牺牲自己的切身利益去救人,愿意的人就不多了。 于是就有人投机取巧,倒在村口的大路上。 祷祝本身就在于心诚,投机取巧不仅无用,还会惹得旁人厌烦。 让阴暗的说法甚嚣尘上。 践踏鬼物的传闻,和倒药渣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陈玄帆就将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从而想到了两个地方。 门口和路口。 毛三苟四后来验证了黄七郎所说为真,清河县早已有踩踏鬼物能祈福的传言。 而且非富户大族不可为。 因为普通百姓福运不够,无福消受。 大唐的确有和鬼物有关的祈福方式。 古老相传,将曝尸荒野的亡者收殓,让其入土为安。或是将坟茔不全的亡者安息之处修缮完好,都是行善之举,能积累德性福运。 所以,践踏鬼物的说辞,最初很可能是指给亡者的坟墓祭拜添土培实。 人们去扫墓,做的便是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到墓地,然后修整坟墓、培添新土、清除杂草,再将食物供祭在亡者墓前,将纸钱焚化,然后行礼祭拜。 而清河县流传的,正好与之相反。 陈玄帆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践踏之人的身份,流言中隐藏着的暗含所指,那就是: 谁从魂瓶上踩踏的多,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垂青。 因而这魂瓶,肯定得埋在自家人经常走过的地方。 在崔家踅摸了一天,陈玄帆圈定了两个范围:前院的十字甬道和正堂的门口。 十字甬道是两个前厅之间和垂花门与正堂,但是甬道上走过的人太杂了,被先行排除在外。 原本他还怀疑过修的精巧别致的亭子。 他扣过石缝发现,那亭子是十几年前修的,而且近两年翻修过。底下的地面又是用的花岗岩,还是来自荣坞山的花岗岩。 荣坞山又称金山,所产的金山花岗岩被称为金山石,很是贵重,得来不易,能和泰山石媲美,所以经常被用来雕琢放置在大门前的吉祥石雕门墩。 雕刻符咒能辟邪纳福,挡煞聚气。 崔家是最早从崔山那买咸菜的大户,这十几年里欲壑难填,所以不断买来魂瓶埋下去,也非常合清理。 只是经过观察,陈玄帆发现亭子上刻着聚气聚财的符咒,而且亭子里面的石桌石凳是摆在中间的,这和践踏不符。 有意思的是,这亭子和正堂的门槛,总是一同修缮。 两相比较,还是门槛更合适。 尤其是埋在正堂门槛的中间。 这不仅能保证自家人能踩上,还能保证不被别人分润好处。 因为只有主人,进入自家正堂的时候,才会走大门正中间。 来了客人,在主人陪同之下,肯定一左一右各走一边。就算没有主人陪着,客人也会自觉走边上。 下人进门更是不会走正中。 登堂入室守礼有方,不经允许不胡乱触碰主人家的东西等等。 这是大唐人习惯了的一种日常礼仪。 陈玄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教,但他仔细回想,发现自己以前,只要不是进自家大门,只要是走那种两扇门对开的,就肯定会靠边进出。 这很有意思。 还有一点,能佐证他的想法。 那就是崔山的名字。 崔山改名为崔嵬。 崔嵬,可以解释为山下之鬼,也可以解释成压在鬼物头上的一座山。 从崔山的表现来看,他对鬼物有一种凌驾其上的自得。 错落复崔嵬,苍然玉一堆,峰骈仙掌出,细拆剑门开。 这几句是写太湖石的,而太湖石和金山石都产自吴郡。 陈玄帆觉得崔嵬的名字肯定意有所指。 鬼物头上的一座山,指的既是他自己,也是花岗岩的门槛。 所以他之前猜的是正堂大门的门槛之下。 毛三苟四打听来的消息里,就有除了黄七郎提到的那些,还有另外几家人家,都从崔山手上买过成坛的咸菜。 而且他们在买过咸菜不久,都修过门槛。 到这里,事情已经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结果没想到是,魂瓶埋得地方是大门之前,门槛之外。 不过陈玄帆现在一想,的确是这样更符合常理。 毕竟进入正堂都是跨过门槛,而不是踩过去的。 何况,门槛还能拦一拦入门的晦气。 鬼物在他们眼中就是晦气之物,放在门槛之外更安心些。 不仅如此,崔家的正堂里面可挂着不少辟邪去煞的东西。 又想吃吃鱼又怕被刺扎,想的还挺周到。 ……所以,陈想法是猜对了,但又没有完全猜对。 不过他歪打正着了。 ……然后就,又闯祸了。( ̄▽ ̄) 看着沦为半鬼蜮的崔宅,陈玄帆直挠头。 这下怎么办? 看来这次是用不着他们辛苦挖坑了,直接炸出来了。 可是崔家他们也是进不去了。 崔家宅院里头响起了哭喊和求饶之声,还有役卒们的呼和,和县尉的怒斥。 嗯? 让陈玄帆等人惊讶的是,竟然没有听到惨叫。 没死人? 这么大的动静,左近的人家早已坐不住了。 能在崔宅附近住的百姓,一半以上也是城中富户,丫鬟仆妇众多,慌乱之下哭泣之声四起。 于是就吵醒了更多的人。 没有值夜的另外几个巡游星,陆续带着人到了,见此也是吓的不轻,不敢靠近,也没敢耽搁,当即大声的吩咐着属下赶紧疏散百姓,然后就是派人去将县令和县丞喊来,让他带着大印来调动国运封锁阴气,免得鬼蜮继续扩散。 另外就是到城门口去等着,城门一开就立刻出城去崔家庄,找猎妖军报信。 “就说城中出了大事,让他们赶紧过来!” 陈玄帆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他抬头看了看启明星的位置,心道你们不用去了,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没准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 这是他们原本就计划好的。 之所以等到快四更天才动手,就是为了让崔家恐慌的同时,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也不留给他们遮掩的机会。 原本他们现在该是在扮鬼,再闹崔家人一次,戏耍他们一番拖延时间,接着趁乱挖出魂瓶。 当着县尉的面,崔家无可抵赖。 这时候城门刚好也开了,刘一勇带着猎妖军的军卒,该进城去其他大户家里搜寻了,用的当然是和来崔家一样的借口。 然后进城就会“听说”崔家出事了,顺理成章的直扑这里而来。 陈玄帆的一鸭三吃就是: 白天过来蹭饭拿好处,吃第一次。 装神弄鬼挖出魂瓶来,吃第二次。 封锁清河县挖魂瓶,晚上扮作阴魂搅闹的他们不能安寝,撑不住了来催请猎妖军出手。 吃第三次 一切都设计的很好。 可惜,老天爷有他自己的剧本。 一声不响的,就把主角给换了。 背锅侠不想背锅,人家自己出场拿演出费了。 “伙长,节哀顺变。”史大俊看了看崔家上空的丑陋鬼脸,对着陈玄帆说道。 “……” “伙长,你说这些恶鬼能乖乖的让你超度它们吗?”史大俊又问道。 “……” “它们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好像也打不过它们吧?” “……”陈玄帆想把史大俊的嘴给他缝上! 第114章 儿子?喊谁呢? “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事有不对就先走,我进去看看。”陈玄帆想了想,一咬牙说道。 史大俊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你疯了?”金少爷皱眉,“你不一直都是明哲保身的吗?这次怎么这么英勇?还是里面有龙肝凤胆,值得你去冒险?” “……啧,虽然我承认你很了解我,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陈玄帆哼哼着对金少爷说道。 好家伙,这一个个的都这么了解他,弄得他很有压力呀。 “里面没有龙肝,也没有凤胆,更没有麒麟血。”陈玄帆把储物袋里的辟邪符掏出来,一张张的往领口,胸口,袖口塞进去,边塞边道。“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然后试试,能不能和恶鬼们谈谈。”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就要和你谈?你知不知道恶鬼是什么实力?”金少爷拉住了他的胳膊,眉头紧皱的道,“将军山里的一只恶鬼,就能把我们都抓住。你现在虽然进了内练八品,可最多能应付一只而已,里面却有好几只。更何况,恶鬼也是分强弱的。” 大鬼修行能驾驭煞风,便是到了恶鬼境,能称之为恶鬼。 恶鬼之间不仅有强弱,而且实力相差极大。 强者能短暂的行走在阳光之下,不怕火烛,不惧朱砂和寻常驱鬼之物,可和七品修士一战。弱者也能一口气之下吹散人的全身血肉。 恶鬼之恶,是凶恶,是丑陋,是贪欲。 鬼物实力大增,贪婪到了极致为恶鬼,于是被贪欲所控制又会多造孽作恶。 所以民间以恶鬼之名,咒骂穷凶极恶之人。 和被贪欲支配的恶鬼,谈一谈? 还是几只? 即便是有恶鬼愿意谈,只要有一只不愿意,就谈不成。 更有可能的是,全都不愿意。 这天还没亮呢,金少爷觉得陈玄帆就开始做白日梦了,有些不合适。 很不合适。 鬼物修行靠的是阴气,但血食对于鬼物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虽然造孽多了容易被修士除掉,可是贪欲旺盛的恶鬼,不会轻易放过机会。 而且,它们现在又是怨气极重。 怨气所化的鬼面血泪,没有消除之前,修士对它们出手都会沾染上怨毒。 会被所有的鬼物憎恨。 金少爷看着陈玄帆,眼神之中有着不解。 陈伙夫,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这其中的道理,他难道不知道吗? “……好吧,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陈玄帆塞好了辟邪符,又把破邪符拿出来,一张放在了胸口,一张放在了右手的袖子里。 保证甩手之间就能打出去。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惨叫声。” “嗯,的确是没有。”史大俊点头,随即又是反问道,“伙长,你该不是以为里面的恶鬼没伤人吧?怎么可能呢!它们忍得住放在嘴边的肉不吃?兴许是迷晕了杀了也说不定。” “的确有可能,可是鬼蜮也没有夸大,阴煞之气只在崔家范围之内,这又怎么说?”陈玄帆说道。 清河县的县尊此时还未到,巡游星只得让人在崔家周围贴符纸和泼洒朱砂黑狗血。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手段对恶鬼是没有用的。 但是鬼雾却没有趁此机会,接着往外扩散。 “所以你就以为,里面的鬼物可能心存善念?”金少爷给了陈玄帆一个,没想到你这么天真的嘲笑。 “……我是觉得,它们可能另有所图。”陈玄帆不否认他心里的确有点这么觉得,也许是在崔家庄接触到的婴鬼和小女鬼,都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有关,让他对有同样遭遇的其他魂瓶之内的鬼物,有着一丝怜悯。 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鬼,一个永远长不大,没机会做人家娘的小女鬼,就让婴鬼唤她作娘亲。 被埋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见天日不能转身轮回,想想的确可怜。 不过要去崔家看看,也不全是因为怜悯同情,还有他直觉上判断,恶鬼很能没有杀害崔家的人。 它们或许有别的打算。 “你真要去?”金少爷见陈玄帆如此说,还是有些不赞同。 虽然对待鬼物,猎妖军的态度不像对待作恶的妖邪魔物一般,只有坚决剿灭消除。但也不会像对待普通百姓一般。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鬼生前是人,所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如果可以放它们入幽冥,那就放它们一马。可是作恶多端不可饶恕的,还是只能镇压。 还有,就是敌对的时候,鬼物有伤害到他们的力量,这时候他们也不会留手。 这样的情况下之下,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所以金少爷不赞同,陈玄帆这样的举动。 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举动。 “啧,金少爷,我是那种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吗?”陈玄帆说到这,刚想接着往下说,又觉得这么说好像在骂自己一样,又拐了个弯道,“即便我是,也不会为了里面的几只恶鬼牺牲。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得为了大唐百姓们的福祉而死,那才是死得其所,这才更有意义。” “……伙长,这时候了,还吹呢?”史大俊赞叹的道,赞叹完了,不等陈玄帆嘚瑟,又补了一句。“那你可得小心了,你以前说过,旗子不能乱举,容易折。还有个词,叫一语成谶,对吧,金少爷?” “……” “……” “童言无忌,大风刮去!”陈玄帆立刻将之前的话收回,“老天爷我刚才说的虽然是心里话,但是我还小呢,你可别那么早就给我机会。最好等个万八千年的,再让为大唐而死的幸运降临到我的头上。到时候我就是死了,骨灰我也让同袍们撒出去,我要迷敌人的眼!绝对说到做到!” “……” “……” “伙长,要是迎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当加餐了呗!我又不介意。” “……” “……” “陈玄帆,你去吧。”金少爷摆了摆手,“赶紧去,我不拦你了。” 就这张嘴,等会儿希望你能靠它把恶鬼们说服。 “好嘞,放心吧,我打不过还跑不过吗?”陈玄帆摸了摸身上的符纸,还有脑后的传家宝,对于此行很有信心。 更关键的是他的练气到了养神境,鬼物迷惑神魂的一般手段,对他不起作用。 阴煞之风吹拂,武道内练八品阶,也能扛得住。 其他攻击手段,有小帅锅在,护住重要部位还是没问题的。 背在背上当个乌龟壳,安全感满满。 尤其是灵气灌注于脚尖,一跃而起能有五六米远。 三窜两步窜的就跑出来了,绝对没问题的。 “你们在着守着,队正也快来了。要是我跑不出来,听到我喊救命,可得让他去救我。”陈玄帆临走还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金少爷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哎,从刚才的担心,这么快就到了不耐烦。 陈玄帆不禁摇了摇头,感叹道:“小雪雪,你这样很像一个渣男,你知道吗?” “渣男是什么?”求知欲很强的史大俊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不是好东西就行了。你想当啊?”这个词不好解释,所以陈玄帆干脆不解释了。 甩了甩手,脚尖一点,翻身而走,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飞快的跳向了崔家的院墙。 巡游星撒完朱砂狗血,就带着役卒退了出去,将附近的百姓也叫醒驱赶去了别处。 现在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不过为了不被人发现,陈玄帆还是很小心的选择了落脚点。 嘴里嚼了一颗补气丹,以备不时之需。 跳进崔家之后,熟门熟路的到了前院。 正堂之前鬼气最重。 他悄悄的摸了过去。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实际上在鬼蜮之中,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鬼蜮主人的耳目。 所以等陈玄帆接近正堂的时候,就发现正堂躺着许多人,却不见恶鬼的踪影。 然后,听到身后有女子幽幽的叹了口一气。 “少年郎,你是什么人?” 虽然声音很好听,深更半夜,这个语气,这个声调。 女鬼无疑。 陈玄帆回头,就看到一个美人,和十七八个丑鬼。 真丑。 “……那个,这位姑娘,我介绍个鬼给你认识一下。崽儿,胖丫,快出来帮忙!”陈玄帆心念一动,将婴鬼崽儿和小女鬼叫了出来。 “帮什么忙?”胖丫一出来,就揉着眼睛问道。 “饭饭!”崽儿则是搂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对面的美人,嘴巴微微张大。 然后唤了一声:“儿子?” 第115章 听说你是崽儿的爹爹 “咿?大姨姨!”崽儿看到美人女鬼,惊讶的瞪起了眼睛。 然后就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陈玄帆:“……” 一个喊儿子,一个喊大姨,你们这做了鬼的辈分都这么奇怪的吗? 他看向胖丫,胖丫抱着装了奶茶的葫芦看着他,大眼睛眨啊眨。 ……陈玄帆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和他一样的糊涂鬼。 “小崽儿?” “大姨姨!” 婴鬼被美人鬼抱在了怀里,两鬼见面很是亲昵。 这让陈玄帆生出来一点点,希望。 能逃出生天的希望。 想了想,他选择了乖巧的站在一边,安静如鸡。 静观其变。 不静观其变也不行,目前的状况,除非是校尉辛朔内急,憋得难受不得不从郡城跑到清河县来出恭,然后从天而降能救得了他。 否则靠他自己或是刘一勇等人,是想都别想了。 美人鬼一身死老公装扮。 乌发如瀑,青丝披肩,头戴数朵精致的小白花,身上白衣如雪。 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白色缎面的。 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纤腰如束,眼眸灵动,眉目之间明艳动人,像活人一样鲜活。 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周身上下丝毫看不出一点鬼气。 她更像是一位在自家后院漫步的大家闺秀,文雅端庄,从容不迫。 如果不是陈玄帆十分清楚,自己此时是身处于崔家的鬼蜮之中,而且眼前的另外十七八个丑陋恶鬼又对这位美人俯首帖耳,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遇到的是崔家的哪位小姐。 ……要死了。 陈玄帆越看越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飘了呀! 把听人劝吃饱饭都给忘了。 就不该不听金少爷的劝! 还执意要过来,这下好了吧,掉大坑里了。 这哪是恶鬼怨气形成的半个鬼蜮,这里他喵的有一只厉鬼! 厉鬼者, 仿若生人,可为一方鬼蜮之主也。 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 十几只恶鬼怨气深重,这些年积攒下的鬼雾煞气浓郁,再召唤天地之间阴煞之气,所形成的鬼蜮还是不全而且自己无法掌控。 在鬼蜮之内虽然有优势,却也不是无法对付。 可有厉鬼的鬼蜮就不同了,它就是鬼蜮的主人。 鬼蜮之中的风吹草动都在它的眼皮底下,而且要灭厉鬼就必须先破鬼蜮。 即便这鬼蜮现在残缺不全,威能一般,可这毕竟是一个领域之地的雏形。 想要破除难度不小。 好家伙,以为是精英怪,结果遇到了小王。 这运气也是炸裂了的差。 看来想要修成苟道尊者,任重而道远。 不能因为有了一点点的实力,就把自己当盘菜了。 菜,是要被别人夹去吃掉的! 陈玄帆在心里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在琢磨着眼前的美人鬼,是厉鬼中的哪一阶。 残魂、小鬼、大鬼、恶鬼、厉鬼,这些都是鬼物的境界划分,而在其上的鬼将,鬼王,鬼君,鬼帝这些,倒更像是身份地位。 也就是说,鬼物修行最高只到厉鬼境。 厉鬼境分为十阶。 有鬼蜮雏形者为厉鬼,鬼蜮大小和其内能容纳的鬼物数量和实力,决定了厉鬼的品阶。 能统领十位恶鬼者为十品,统领百位恶鬼的厉鬼为五品。 五品厉鬼便可称为鬼将了。 手下鬼蜮之中有千只恶鬼,十名鬼将者为鬼王。 统领鬼王者为君。 鬼君共尊者为帝。 另外还有一种鬼帝,便是人间帝王死后入阴曹,自身有功德不愿入轮回,功德又不够成神者,可被赐下一座鬼蜮之城,在城中带着愿意跟随他的文武百姓度日。 此类鬼帝为鬼雄,意思是一方雄主。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有这样的待遇,具体谁有谁没有,说不好。 阴阳有别,阳间之人对幽冥所知有限。 鬼物在厉鬼之上,修行再无境界上的提升,也就是说,路就到此处。 虽然到了鬼帝之尊,听说能受到天地赐封,从此在幽冥地府长存不灭,还能在天地之间畅游。但古往今来,有帝君之名的鬼帝,只有一位。 那就是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又称酆都北阴大帝,阴天子,是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的上司。 他手下的五方鬼帝分别是:东方鬼帝治桃止山,南方鬼帝治罗浮山,西方鬼帝治幡冢山,中央鬼帝治抱犊山,北方鬼帝为张衡杨云,治罗酆山。 除了这一位之外,就没听过还有别的鬼帝。 阴魂一路修行上去,修成的鬼君都不多见。 除了酆都大帝,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位被帝王们硬生生的抬上去的鬼帝,那就是泰山神东岳大帝。 据说,帝王死后在幽冥为雄主,担心无人庇护,便将前世尊崇的,地位极为尊贵的泰山东岳大帝,共同尊为鬼帝。 泰山是君主告成于天的封禅圣地,“峻极于天”,向来被被人视为与天相通的登仙之途。这里面兴许还存着点,能被泰山神庇佑,以后还能有机会成仙的野望。 泰山神地位尊贵,奉泰山神为鬼帝,无形中还拉高了他们的地位。 生前的时候对泰山神又很恭敬,也算有点香火情。 而且泰山神是神,幽冥之事还不会多管。 这不是太好了吗? 要不说还是当过皇帝的人会玩。 虚君共和算是被他们给玩明白了。 他们把尊贵的东岳神视为冥司之主,还有在位的子孙帮忙,多少年下来,硬是让泰山在民间也成为了治鬼之府。 除了这两位之外,都是鬼君和鬼王。 而且全都在幽冥地府里待着,鬼君们五百年一轮换,做一做泰山府君。 至于鬼王则是多在幽冥坐镇鬼城,管理众多阴魂百姓。 听说地府之中比阳间还要疆域广阔,陈玄帆也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也有不愿意这么麻烦,统领鬼物施展鬼蜮的厉鬼,其中实力强悍的同样被阳间之人叫做鬼王。 这大概就和人们称呼副职,从来不加一个副字一样,是一种恭维的礼貌。 鬼王也有喜欢在阳间厮混的,游戏人间占山为王,只要不做乱危害百姓,也无人去管。 出格了也自有幽冥去查。 大唐境内也有鬼王鬼蜮,周边都有猎妖军驻守。 陈玄帆瞥了一眼和崽儿说话的美人鬼,还有她身边的十七八个丑鬼。 想着这位最少也得是九品厉鬼。 实力上大概和他们家的校尉辛朔相当。 可人家自带领域呀。 ……竟然自带防御范围,这简直就是在作弊。 有本事你让我再修炼个百八十年的,到时候我再来。 陈玄帆忐忑不安的琢磨着破局之法,他也听不见婴鬼小崽儿和美人鬼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厉鬼美女似乎设置了屏障。 所以只能暗自着急。 心道,自己待小崽子还不错吧? 虽然胖揍过对方的屁股…… ……=。= 就在这时候,美人鬼一挥衣袖,冲着陈玄帆身边的小女鬼胖丫招了招手。 “小丫头,到姐姐这里来。” “是!” 胖丫欢快的飘向了美人鬼。 陈玄帆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禁想当场流下两行清泪。 好家伙,这回身边不只是没人陪,连鬼都没了。 美人厉鬼边上的丑鬼们,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玄帆,一个个的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垂涎摸样。 其中一个大饼蓝脸小红点长舌头的,当先粗噶着嗓门叫道:“老子这辈子对讨厌长的好看的家伙了!” “我也是!”尖锐的声音随之响起,一个腿长在背上的糙汉叫道,“细皮嫩肉的,看着就讨厌!” “要不咱们吃了他吧?” “吃了他!” “吃了!” “吃!!!” 凶神恶煞的贪婪鬼物,狂叫着将阴煞之气吹起一阵狂风,吹到陈玄帆身上,他立刻知道不好,赶紧鼓荡经脉之中的真气,调动灵力抵挡。 “他身上有灵气!”一群恶鬼双眼放光。 “我先吃!我要吃头!”个头最小的矮矬子,像个癞蛤蟆一般跳脚叫道,“吃……” 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从边上伸了过去,握掌成拳,一拳将这只叫嚷的最凶的恶鬼,打飞了出去。 “嘭!” 震散了鬼体之上的部分阴煞黑雾。 “嗷!!!”痛的它在半空翻滚,哀嚎道,“小姐,为何打咱!” “闭嘴,呱噪。”美女鬼又是一挥衣袖,将矮矬子恶鬼再次打飞。然后轻飘飘的瞥了剩下的恶鬼一眼。 一众恶鬼噤若寒蝉。 “你们要吃谁?”她淡粉的唇瓣轻启,柔声问道,“再说给我听听。” “不敢!不敢!”刚才还猖狂的恶鬼们,立刻变成了小绵羊,连连摇头摆手,表示他们是良善鬼物,不敢吃人。 然后一个个鹌鹑一样,蹲到了角落里,不敢再出来张扬。 看的陈玄帆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也太怂了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就笑不出来了。 甚至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如果怂能够救命的话,躺平的姿势是该帅气潇洒一点,还是乖巧可怜一点。 “大姨姨,”美人鬼怀里的崽儿,在听到他们要吃陈玄帆的时候,小脸就皱成了一团,此刻小声呜咽起来,“大姨姨~,我爹爹是好人,你别吃他。” 陈玄帆:“……”感动! 崽儿啊,爹爹没有白给你喂奶! 关键时刻,靠得住! “……不哭。”美人鬼微微蹙眉。 随即只觉得衣袖一动,侧头就见身后的胖丫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眼中带着些祈求。 “也罢。”美人鬼看了一眼陈玄帆,“我本就无意伤你。何况是你救了小崽儿还有崔山院子里的那些鬼魂。只是,你不该让崽儿叫你爹爹。” “……那个,这其实是个误会。”陈玄帆开口想要解释。 然后就听女鬼幽幽的道:“我是崽儿的第一个娘亲。” “……” “小丫头还太小了,你看我如何?” “……” “要我也唤你一声夫君吗?” “……不敢!不敢!”陈玄帆立刻摇头。 好家伙,总觉得要是答应的话,会死的很惨。 “算你识相。”美人厉鬼勾唇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呵呵。”陈玄帆只觉得庆幸。 没有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而是及时悬崖勒马。 看样子,这条小命,有望保住。 毕竟,一个厉鬼不会和一个她能不费吹灰之力捏死的小喽啰,费这么多的话。 第116章 让你喊嫂子,你敢吗? 陈玄帆活着从鬼蜮里出来了。 还是从厉鬼的手底活着出来的。 一手抱着崽儿,一手牵着胖丫,迈着得意的小步,大摇大摆的……从房顶上跳出了崔家。 避开了守在外面的县衙役卒。 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金少爷和史大俊。 “雪儿,我是不是眼花了?”史大俊揉了揉眼睛,吃惊的道,“怎么好像看到咱们家的陈伙长,拖家带口的从崔家出来了呢?” “你再这么叫我,我不仅让你眼花,还让你眼疼。”金少爷推了他一把,“让开点,别碍事。” 然后看向了陈玄帆,在他不解的眼神中,解释说道:“我们刚才听到里面有恶鬼惨叫,以为你和它们动上了手。” 陈玄帆:“……”所以是以为他死在里面了,才会看到活人这么吃惊吗? 这时候史大俊贼兮兮的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冲着金少爷点头道:“嗯,热的,活人。” “……你这家伙,我……”陈玄帆刚要骂他,眼角就瞥见金少爷将手心倒扣住的破邪符,取出来放回了储物袋。 他咬牙:“……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哈哈,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史大俊笑道。 “恶鬼狡诈,不得不防。”金少爷说道。 恶鬼是能附身于人的,万一陈玄帆被恶鬼操控了,对他们下手可怎么办。 的确,鬼物附体会显出奇怪的地方,周身的阴气也无法遮掩,可难保没有特殊的手段可以做到。 猎妖军和妖魔邪祟的关系,就像是警察和犯人。犯罪的手段总是不断更新,且层出不穷,谁也不能说就百分百不会中了对方的算计。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谨慎点,再谨慎点。 小心点,再小心点。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军中老卒也是一样,珍惜生命的最好方式是怕死。 怕死,但也悍不畏死。 是为老卒。 这是刘一勇教他们的。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已经开始慢慢的朝着老卒变化了。 不是坏事,陈玄帆甚至有点欣慰。 兄弟靠谱,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可是吧,谨慎怀疑的对象是他,还真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再说了,这你要是伤了我们,定然也会很内疚的,对吧?”史大俊搂着陈玄帆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刚才还在欣慰的陈玄帆被问的一愣。 好家伙,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对,史大俊就得逞了。 否认,显得他不是东西。 只能骂一句:“可以呀史大爷,你变聪明了,现在说话都会两头堵了。” 史大俊嘿嘿一笑,全当是夸奖,矜持的收下。 气的陈玄帆想给他一脚。 婴鬼崽儿和胖丫在边上偷笑。 “玄帆,崔家里面是什么情形?你进去之后发生什么了,怎么会有恶鬼的惨叫?你和它们动手了?”金少爷问道。 说着看了看陈玄帆,觉得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 身上衣着不乱,气血平顺,关键是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 即便单打独斗,也不该是这么从容不迫的模样。 “回头一起说吧,不然见到队正还得再说一遍。”陈玄帆看了看微微有些亮了的天色说道,“我们去城门口,找地方换回猎妖军的戎衣,等队正他们过来。” 金少爷点头同意,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一巡游星过来,说不定会发现他们。 虽然现在就是被发现也有无数种说辞,崔家不但买卖魂瓶的事发了,还变成了鬼蜮,已经完全处在了被动之中,不会也不敢怀疑他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用在这守着吗?”史大俊不解的问道。 这可是一个不加限制就会不断吞噬的鬼蜮,就这么置之不理了? “不用守了。” “守在这也是无用,我们阻止不了阴煞之气的扩散。” 陈玄帆和金少爷几乎同时出声回道。 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金少爷皱眉,眼中有疑惑之色。 陈玄帆对他一笑:“等会儿一起解释,我们先去城门。” “好。” 三个人没再耽搁,陈玄帆让崽儿和胖丫回到队旗之中,各自贴上隐息符纸,绕开一些,赶往城门。 跑动之间,陈玄帆有些走神的又想起了之前在崔家,厉鬼美人对他说的话。 …… “饭饭?” “……在下陈玄帆,见过姑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知道命多半是保住了的陈玄帆,就淡定了许多。 “我姓李。”美人鬼轻笑道,“李忆卿。” “见过李姑娘。” “不必多礼,坐。”李忆卿坐在崔家的正堂高背椅上,一手放于桌面,一手放于膝上,仪态万方。 声音柔和,态度亲善。 “不用了李姑娘,我站着,站着自在。”陈玄帆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县尉和崔家家主等人,提醒自己,眼前的这我姐姐,可不是好惹得。 “既然你喜欢站,那边站着吧。”李忆卿见他看向地上,也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陈玄帆,你是猎妖军的军卒?” “是。”陈玄帆点头。 “帮我办件事。”李忆卿道。 “请姑娘吩咐。”陈玄帆抱拳拱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 厉鬼姐姐太厉害,乖巧听话不丢人。 先把命保住再说。 “帮我传话给你们队正,念在他处置了崔山,又妥善安置了院子阴魂的份上,我给他一个面子。”李忆卿浅笑道,“春耕时节,你们不想闹出乱子,给他人可乘之机。我也不想多造无为的杀孽。既如此,只要他答应我做到几件事,我便饶了这些人的性命。” “姑娘请说。” “第一件事,你们将清河县城内,所有买过魂瓶的人都找出来。挖出魂瓶,像之前一样,送他们重归轮回。” “第二件事,我要所有买过魂瓶的人,给魂瓶之内的魂魄立牌位。他们踩在魂瓶上多少年,就供奉多少年。” “第三件事……我想想。”李忆卿说到这停了下来,眉头微皱的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行。”陈玄帆眼角直抽抽。 好家伙,绑匪绑票提要求都现想。 最后还没想好。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对了,你是不是就能超度阴魂?”李忆卿问道。 “是。” “那你说,超度过的鬼魂,是不是都能变好看些?”李忆卿又问道。 “……这个,超度是将阴魂从斑驳的阴煞之气中解脱出来,使得他们可以恢复一些神智,变得更像生前的模样。”陈玄帆委婉的说道。 所以能不能变好看这事儿,得看之前好不好看。 李忆卿一笑,“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让你超度我。我是想让你超度我的那几位手下。” 接着道:“它们长的太丑,又过于聒噪,让人不喜。你可能做到?” “要是它们不反抗的话……” “好,等着。”李忆卿不等陈玄帆说完,就闪身出了正堂。 陈玄帆只看到一道残影从眼前飘过,一股淡淡的鬼气从她身上溢出,顿时后背汗毛倒竖。 赶忙调转法力护住神魂和胸腹,血气流转经脉窍穴和皮肉,将鬼气挡在身外。 “呼。”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 如果鬼气是冲着他来的,他恐怕会立刻因经脉阻塞而躺下。 几个呼吸之后,李忆卿用绳子拴着一群恶鬼回来了。 将它们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喏,砍吧。” “……” “……” 恶鬼们和陈玄帆面面相觑,前者纷纷獠牙外呲,摆出凶狠的表情,后者则是微微一怔后,露出了略显狰狞的微笑。 “神刀出鞘!我砍!” 请出刀爷,唰唰唰,连砍十八刀。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还是陈玄帆第一回有机会,这样砍恶鬼。 砍挽救顺手把小帅锅给请了出来,接住了从恶鬼们身上掉下来的,拳头大小的黑红色果子。 接完了才发觉,这有点太顺手了。 回头一看,就见李忆卿正在看着自己。 “……李,李姑娘,这个?”陈玄帆把小帅锅往李忆卿面前放了放,“我们一人一半?” “鬼李果吗?”李忆卿看了一眼,摆手道,“你都拿去吧,不好让你白忙一场,便算作酬劳了。” “多谢李姑娘。”陈玄帆喜滋滋的收了。 完全无视了边上,十八个壮汉侍卫的冷眼。 恶鬼超度的确是让他们褪去丑陋,变回了原本的英武模样。 可他们的实力也损失了小半,看陈玄帆这个砍他们砍得十分欢快的家伙,能高兴才怪。 “陈玄帆,天快亮了,我就不多留你了。”李忆卿又是一抬手道,“去办事吧。” “好嘞!” 就这样,陈玄帆才从崔家出来。 他们刚到城门之前,换好了衣服,城门就开了。 片刻之后,刘一勇听完了陈玄帆的讲述,脸色变得很是奇怪。 “你这家伙,还真是好运气呀。”都误入厉鬼鬼蜮了,还能毫发无伤的出来。 “他这不是运气好,他这是靠他儿子的娘多。”霍山看向陈玄帆,“不知道令公子到底有几个好娘亲?玄帆你倒是可以好好问问,说不定下次还能救命。” “……他山大爷,我谢谢你的提醒了嘿。”陈玄帆嘿嘿一笑,“有本事,等会儿在崔家外面,你冲里面喊一声嫂子,我敬你是条汉子,怎么样?” “……” 第117章 折腾人这事儿,咱善良的陈伙长不擅长呀 天亮了。 不出预料,清河县上空阴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 可清河县的城门之外,却是艳阳高照。 崔家整个大宅院都被鬼雾笼罩在其中,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大门的影子。 “看来你说的那个美人厉鬼李忆卿,还算守信用。”刘一勇看了看没有继续扩大的鬼蜮,转身对陈玄帆说道。 其他军卒们正在忙碌这,将崔家周围用麻绳围起来,然后贴上黄表纸。 在崔家庄的崔山院子外面用过的那套,这会儿又搬过来用在了这里。 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 陈玄帆露出一丝苦笑,摸了摸鼻子。 怀里的小丑狗探出头,好奇的朝着崔家张望了一下,然后呲牙凶狠的叫了一声。 小粉灯也高昂着脖子,朝着崔家吐信子。 “汪呜!” “嘶嘶!” 发完狠狗头一缩,钻进陈玄帆的衣襟里面,连狗毛都藏的一根不露。 “伙长,它们这是怎么了?”史大俊看的有些迷糊。 “我狗兄弟和蛇侄子在告诉我,里面有很凶的东西,我打不过,它们也不敢惹。”陈玄帆翻译道。 虽然听不懂狗语和蛇语,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之间心灵相通的默契。 “伙长,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说不定里面的厉鬼美人真有心招你做女婿,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史大俊对着陈玄帆挤眉弄眼,“到时候你可得记得吹吹枕头风,让她饶了咱们兄弟的性命。我们可就全靠你了。” “嗯?史大俊,史大爷,你说的这么小声干什么?”陈玄帆歪着头,掏了掏耳朵,戏谑的道,“你大声点说呀,你喊出来,你怕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把刚才说的话,再冲着里面喊一遍?” “……别别别,怕死,我怕死行了吧?”史大俊一缩脖子。“就是说笑而已,伙长你别害我!” 山爷都怂了,他算什么呀? 那可是厉鬼,谁敢热惹? 好家伙,扑出来一巴掌把大爷拍死,谁都拦不住。 陈玄帆大获全胜,得意的嘿嘿一笑。 “史大俊,你小子闲得慌吗?还是吃撑了?什么屁都放!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碰到招惹不起的就把嘴闭上,免得犯贱惹祸,我说了那么多遍你都没记住吗?还有你,陈玄帆,你这还没当上女婿呢,就摆出这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架势了?” 看着眼前的鬼蜮正发愁的刘一勇,听他们在后面叽叽咕咕的不安分,当即一人给了这两货一脚,骂道,“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有点正行?这会儿是说笑的时候吗?分不分轻重?” “……队正,你这就不对了,你发愁有用吗?何况暂时也没有人有性命之忧,咱们也不用愁眉苦脸的表示哀悼。”史大俊拍拍屁股上的脚印,不满的道。 这家伙说话不中听,但这话说的对。 陈玄帆也道:“队正,既然李忆卿提了要求,我们只能答应,其他的,我们恐怕无能为力。” 不是他要站在李忆卿的一边说话,而是事实如此。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局面不复杂。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企图用取巧的手段破局的想法都是妄想。 没有用的。 他也是在提醒刘一勇,注意神态。 与其苦恼,不如放轻松。 也免得情绪传递给军卒,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你说的对。”刘一勇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 崔家现在有一只统帅着恶鬼的厉鬼,随时能让清河县半座城沦为鬼魂肆虐,进食血肉的修罗场。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作为驻守此地的猎妖军队正,心中的忧虑可想而知。 可他们的确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像陈玄帆说的这样,先答应李忆卿的要求,先稳住她。 然后拖延时间,在能处理此事的人来之前,不让更多的百姓受到伤害,这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对了,这是黄七郎故人的画像。”刘一勇从怀里取出来一张小像递给陈玄帆,“你看看,是不是李忆卿。” 陈玄帆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的确是她。” 画像上的女人小像正是李忆卿。 “能让一只黄鼠狼精称为故人,还辛苦寻找的,必定不是普通人。”刘一勇道,“这女子的身份也许不一般。” “她姓李,那会不会是皇族中人?”金少爷提出了一种,大家几乎都立刻想到了的可能。 “也不一定。”刘一勇摇头。 李姓之人本就不少,现在又是国姓,姓李的人就更多了,也不一定就是皇族李氏。 那她会是谁呢? 几人都是皱眉沉思。 “我们也别猜了,猜出来也没用。如果她是个公主,那就更糟了。我们就是给她磕头谢罪,她也不会放过崔家和这满城百姓。反倒还会让我们猎妖军束手束脚。”陈玄帆赶紧叫停了他们这种多思无益的行为。 李忆卿的魂瓶可是被崔家放在门槛边上,任人踩踏了十五年。 就是普通人这口气想要咽下去都不容易,何况是心高气傲身份尊贵的李唐贵女?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清河县的百姓富户,有一半得给她陪葬。 而且历来在清河县为官的人,还有清河县所在的相州之内的官吏,包括他们这些在相州驻守的猎妖军,都要准备好因为失察的罪名接受皇帝的怒火。 和李家为了皇族保持尊严而展开的报复。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家族之仇,五世可复。 国仇家恨,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也就是说,生养之人的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对不和仇人生活在一个老天爷眼皮底下。 兄弟之仇,就随身携带好兵刃,随时准备着报仇。 对于朋友的仇人,如果不能干掉对方,也不会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地方。 而家族的仇怨,五代之内的血亲都可以寻仇。 灭族亡国之仇,十代百代人也不该忘记仇恨。 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铭记历史,不忘国仇,这都是老传统了。 世族大家,遵循这些古老相传的礼,面对任何挑衅自家的行为,都给与猛烈的不留情面的毁灭性打击。 这是为了保持自身的威慑力,为了保持尊严,为了彰显实力,为了传承还有延续。 不这样做,就不断的有人尝试通过踩在他们头上的方式,获得名与利。 权势利益的争斗,从来都是血腥和粗暴的。 即便如此,也还是会有头铁不信邪的家伙,希冀着打脸权贵,在蛋糕上咬出自己的牙印。 但是,这得做好,一旦失败就是粉身碎骨,家族覆灭的准备。 报复,和世族的报复心强不强都没有关系,这是规则。 所谓上行下效,整个大唐都或多或少的遵循着这些礼。 就和进人家正堂大门,得主人允许一样。 非请莫入,否则是为贼。 人死之后成了鬼物,甚至都会有一些,在遵守着进入人家的正堂,得主人相请。 没住人的房子可以住,但当主人提着公鸡驱赶的时候,就得乖乖的离开。 这种礼都不能说是刻在血脉里了,这是刻在魂魄之上。 影响之深远,很难用常理去判断。 所以,陈玄帆无比希望,李忆卿的身份别太贵重。 最好连士族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是。 社会地位低的人,脾气未必会小,可他受了委屈发脾气,安抚起来也性对容易。 威逼利诱四个字足有搞定。 但是地位高的人,就难办了。 威逼,人家不怕。 利诱,人家不要。 好家伙,这就是偶尔聪明起来的史大爷——他会两头堵。 刘一勇明白陈玄帆的意思,问道:“那你觉得李忆卿像个普通出身的女子吗?” 陈玄帆摇头。 不像。 而且,李忆卿身上肯有古怪。 目前为止,陈玄帆还没见过她的魂瓶,但是一只厉鬼,什么样的魂瓶能关得住? 能关得住她的人,为什么会把魂瓶交给崔山。 还是说,是崔家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不会,婴鬼崽儿认识她,叫她一声大姨姨。 这位美人厉鬼也说过她是崽儿之前的娘亲。 小女鬼胖丫不认识她,可能在胖丫到崔山手上之前,李忆卿就被埋到了清河县崔家的正堂门槛之下。 这对陈玄帆等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代表着,可能存在着一个,能将李忆卿这个厉鬼制住关在魂瓶之内的修士。 刘一勇见陈玄帆摇头,不由的更加暴躁了,他不耐烦的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朝着身后吼道:“霍山呢?怎么还没回来?拖拖拉拉的,清河县的县令就算是死了,也得把他的尸体和大印给我带过来!” “……”陈玄帆和史大俊都往后退了一步。 好家伙,队正这是要疯。 对着山爷都敢大小声了。 边上的几位巡游星见刘一勇暴怒,更是恨不得挖坑躲起来,免得火烧到自己身上。 清河县的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门未开之前,陈玄帆他们就听到巡游星让人去请县令过来,用一方主官的大印,勾通大唐国运封锁崔家。 这也是遏制鬼蜮扩大的一个办法。 可直到现在,这位县令也没露面。 另外,刘一勇要这位县令过来,也有要他协助,对其他富户进行压制的打算。 他们这一队军卒只有百来人,还留下了二十一人守在崔家庄。 剩下的还必须分出十二人,六人一组去城门把守,禁止修士入内,防备妖邪闯入。 再留出大半军卒镇守崔家,小半军卒带着衙役巡视城内,震慑宵小。 余下的几人和陈玄帆一起,去解决崔家之外,城中富户家中的魂瓶,就有些人手不够了。 而且,他们还要防着那些贪婪之时胆大包天,遇事之后胆小如鼠之辈,会擅自对家中的魂瓶做出不应该的处置。 无论是伤了他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还是让鬼物魂飞魄散,对刘一勇陈玄帆他们来说,都是麻烦事。 前者会给他们在清河县的任务添上死伤,后者有可能会惹怒崔宅中的厉鬼。 所以得有人将他们压住。 县令是一县之首,责无旁贷。而且他是地方官,理应出一份力。 只是为何到现在都不见人? 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惊醒? 那到底是睡死了,还是真死了? ……县令真死了。 刘一勇刚发完火,霍山就回来了。 带回来一具尸体和一个衣衫不整抖若筛糠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裹。 里面是清河县的大印。 “县令上吊了。”霍山沉声道,“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据他的家人说,是巡游星派人去叫他之后不久,就上吊自杀了。”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县令对清河县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包括崔山卖魂瓶给大户的勾当。 “……县衙里,该不会也有,魂瓶吧?” “有。”霍山的声音带着冷意,“而且,清河县这十年来少有乞丐,还经常有贫弱孤寡女人孩子失踪。” 刘一勇听得眉头紧皱,让人把毛三和苟四叫了过来。 问道:“霍山所说,你们为何没有打听到?” “这,请队正责罚,使我们疏忽大意了。”苟四和毛三躬身行礼说道,“清河县的确有人失踪之事,不过失踪的都是些混混流氓和赌徒,也偶尔有人提到过有孤寡妇孺不见了,但都说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去外地求生了。”所以他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这么一说,两人都是额头见汗,后背发冷。 咬牙切齿道:“他们这样做,就不怕报应吗?” 陈玄帆挠了挠鬓角,抱着胳膊看了看天。 这清河县的天,可真够暗的。 这时候一道灵光闪过,化作一只纸鹤出现在刘一勇的肩头。 “报应,报应这不就来了吗?”刘一勇一目十行的飞速看过上面的内容,咬牙道,“陈玄帆!” “在呢!” “进崔家,告诉李忆卿,我们答应她的要求,立刻着手去办。还有,”他看着陈玄帆,“你给我想办法,我要那些参与其中的大户,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尽量。”善良的陈伙长摸了摸后脑勺。 这折腾人什么的,他不是很擅长呀。 第118章 我知道你们急,可你们先别急 折腾人这事儿,陈玄帆是不太擅长。 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干。 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怎么能说不擅长就不做呢? 尤其是这种想一想也很爽的事情。 于是,他去崔家溜达了一圈回来,往刘一勇面前一站,禀报了一下李忆卿李小姐的回复。 “让咱们好好干,干好了有赏。” “……” “玄帆,你别这样。”刘一勇忍不住提醒道。 “嗯?”陈玄帆没明白。 “你这样,别人会误会我们和厉鬼是一伙的。” “……” “我们不是吗?” “……我们当然不是!我们现在的妥协,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百姓!还有惩罚那些大逆不道的大户!懂吗?” “……懂了。”陈玄帆捂着耳朵退开。 他们队正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稳定,这几嗓子吼得,震耳欲聋。 “刚才那只传信纸鹤是校尉发来的,他虽然都不能擅离职守,但是会做好随时赶来的准备。另外,他已经将此事上报,让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刘一勇一把拽住陈玄帆,小声的说道,“所以你小子,给我放开了折腾那些大户,给里面的厉鬼出气。只要不死人,其他的随便你。” 县令死了,县丞又是个怂包,他根本调动不了大印中的国运,所以他们连聊胜于无的封印都无法实施。 这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李忆卿不会突然发难,让他们全部撂在这。 “……嗯嗯!” 明白明白。 原来里面还有套路呢? 陈玄帆啧了一声。 感觉自己还是太单纯了,单纯的就像一张白纸。 “谁跟我一起去?”陈玄帆问道。 “我们。”霍山带着曹胜和卫东走了过来。 “那感情好,有山爷你在我也放心些。”陈玄帆笑道,然后朝后面看了看,对毛三苟四道,“你们两个,也跟来。另外把王两给叫上。” 接着陈玄帆又带上了熊正正。 “伙长,干什么去?”史大俊问道。 金少爷带人去巡城了,他则是在围着崔家转,见陈玄帆带着人要走,不由的问道。 “挖坑去,来不来?”陈玄帆回头。他记得史大俊的锄头铁锨用的可好了。 应该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在挖地方面,都不错。 “……不了不了,你忙去吧,我在这守着挺好。”史大俊连连摆手。 谢绝刨坑挖地! “嗤,”陈玄帆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史大爷,你不会知道,你都错过了些什么的,可别后悔。” “哼哼,我不会上当的。”史大俊以为陈玄帆在诈他。 虽然实际上,陈玄帆也确实是。 不过,有好处也是真的。 清河县的大户,从崔山那里买咸菜的时间,都长短不一,有早有晚。不过陈玄帆并没有按照这个顺序去找。 他准备从个大的开始。 清河县除了崔家之外,就是王家。 本地豪族,不像崔家一样背靠世家,不过在清河县盘踞了数百年,底子还是很厚的。 王家的人很会读书,以前出了好几位有名的读书人。 现在也是耕读传家。 而且王家上一辈有个女儿,修行资质不错,拜入了某个宗门嫁给了里面一位内门弟子。 这一辈也有一个儿子是修士,跟随姑姑在宗门内修行。 王家也是因此能够在强势的崔家之下,安然无恙,而且两家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不然也不会买崔山的魂瓶。 崔山在外人看来,可是姓崔的,也算是崔家人。 王家,可够心大的了。 “苟爷,王家有修士吗?”陈玄帆问道。 “没有,王家老爷以前习武,不过没有走入武道的天分。有些身手却是花架子。”苟四道,“伙长,等会儿到了王家,我们要怎么做?” “简单,你和三儿的活就是挖坑,把魂瓶挖出来。” 毛三苟四挖坑,然后一个个的敲碎魂瓶,霍山三人上前制住,接着陈玄帆出场。 砍鬼。 哦,不是。 是超度亡魂。 “王两,这个给你。”陈玄帆把腰间一个空出来的储物袋,解下来给了王两,又给了他一张隐藏气息的符纸,告诉他,“到了王家看我眼色行事。见到好东西就拿,别客气。” “……这样行吗?”王两有些担心。 “怎么不行?”陈玄帆撇嘴道,“只要你别被抓住现行,就不用怕。王家的人就是猜到是你干的也不敢问。” 何况他也不能让王家的人猜到。 搂住王两的脖子,小声道:“储物袋里有一身黑衣,等进了王家,你就找地方把衣服上。半个时辰之内,你在王家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但是记住,捡好东西拿。半个时辰后,回来到前院找我们。” “……行。”王两点了点头。 想了想,陈玄帆把婴鬼崽儿叫了出来。 “崽儿,一会儿跟着你王两叔叔,见到有谁穿的衣服是好料子的,就对着他吹一口气,能不能办到?” “能!”崽儿拍了拍手,兴致昂扬的道,“饭饭,要不要吓唬他们?” 说着露出了两颗小尖牙。 “不用。不许胡乱召唤阴气,小心再变成原来的丑样子。”陈玄帆警告婴鬼说道。 被超度后的阴魂不及时进入轮回,时间长了就会被阴煞之气再次侵蚀。 所以任何魂魄都不能在阳间多留。 除非婴鬼崽儿获得鬼修之法。 凡人看不见鬼魂,所谓的撞鬼,其实就是被鬼物身上的阴气冲撞了自身的阳气,因而被迷惑的神智。 或者是鬼物故意在人前显露出来,让人看到了鬼雾中阴煞之气形成的鬼影。 婴鬼现在是纯净魂体,所以王家的人是看不见它的。 而且,此时的王家人,早已经分寸大乱了。 崔家变成了鬼蜮,刚才县衙的役卒过来通报,让他们小心点,最好将家人送出城外。 并且将他们的正堂封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一行为足以让王家老爷明白,他们做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崔家的事情,就是因此而起。 他们不是没想过把魂瓶挖出来毁掉,可是崔家的惨状让他们清楚了一点,那就是魂瓶里面很可能有一只让他们全家死光的厉鬼。 这下谁敢乱动? 于是一边将家人送走,一边在着急的等待着猎妖军上门。 将埋下的魂瓶取出来。 将其中的阴魂送走。 第11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山爷。” 陈玄帆看着面前从王家正堂前,被毛三苟四等人挖出来的十一个魂瓶,看向了霍山。 他刚检查过了,这些魂瓶和崔山院子里的一样。 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 “嗯。”霍山三人结阵,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 随后毛三上前揭开魂瓶的封印,将其中的鬼魂放了出来。 阴风乍起,狂风呼啸! 比崔山院子里的魂瓶中,多了不少的怨气。 鬼物狰狞咆哮,显露出的瞬间,就朝着另外一边的王家人扑了过去。 王家的人不少都吓得跌坐在地,哭喊起来。有人能勉强站住脚也是面色苍白,王老爷对着陈玄帆喊道:“军爷!军爷!快快!快出手灭了这鬼物!” 陈玄帆看了他们一眼,没多理会。 霍山三人也是等他们被阴风吹透了,才上前将鬼物拦住。 这是只小鬼而已,这么多人在,它伤不了人的性命。 也该让他们受点教训。 阴风透体,就是壮汉也得头疼两三天。 这王家的确够贪的,门槛底下竟然埋了两层。 可恶的是,王家剩下的这些人都躲在熊正正身后,却没有一个出言提醒。 为了让这些大户们的老实的待在城内,刘一勇同意让他们把家中的七岁以下的幼儿送走。 但是为了不激怒李忆卿,其他人就必须留下。 这些留下的这些王家人,都觉得还是和猎妖军的军卒待在一起更安全。 所以都聚集到了正堂这里来。 如此一来,倒是给王两做事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只是婴鬼崽儿失去了玩耍对象。 不过没关系,现在被小鬼吹风一勺烩了,整整齐齐,非常好。 该! 冷眼瞧着这些男男女女的嘴脸,陈玄帆在心里骂了一句。 糟践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害怕?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想着遮掩,也是冥顽不灵。 如果不是毛三苟四刚被刘一勇骂过,正是谨慎小心的时候,不然一铲子下去,肯定直接爆了。 不只是这些大户害怕会再爆出厉鬼,陈玄帆他们更害怕。 别说是厉鬼,就是恶鬼多了也都是麻烦。 这要是再挖出一个厉鬼来,就不用挣扎了,直接洗干净准备投胎得了。 都尉都来不及救他们和这满城的百姓们。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答应李忆卿呢? 因为不得不答应,也因为这种可能很小。 人死之后魂归地府,能成鬼物的都很少,而且其中的大部分还都会变成残魂。普通阴魂不通修炼,到了大鬼都得是有些机缘才行。 小鬼成为大鬼,还能有个万中无一的可能。 但是如果不知道鬼修之法,大鬼恐怕永远都成不了恶鬼。 当然,什么情况之下都有例外。 不会修行的大鬼想要成为恶鬼,在阴煞之气浓厚的地方待着,煞气冲刷之下能保持神智不散,也还有一线机会。 可是恶鬼想成为厉鬼,就没有任何特殊的机会可言。 只能是修炼到厉鬼境,凝练阴气从而诞生鬼蜮雏形。 更可怕的是,鬼物之间还会相互吞噬。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喝水。 而且厉鬼也是地府阴神捉拿的对象,属于稀有属性的怪,所以清河县不太可能会再出现一个厉鬼。 何况,就算是出现了,双方也应该会冲着对方而去,吞掉之后提升修为。 可是陈玄帆他们还是不得不小心,不然城门失火难免会殃及池鱼。 两只厉鬼打架,他们这些小喽啰立刻就成了炮灰。 容不得他们不格外的小心谨慎。 陈玄帆检查过之后,十一只魂瓶,被按照顺序一一揭开瓶口封印。 接连九只都是普通的小鬼,顺利被超度了亡魂。 熊正正面前的火盆里烧着纸钱,报出名字拿上买路钱,然后就在一边站着等。 等全部忙完了,陈玄帆他们会送这些阴魂去清河县的城隍庙。 虽然这会儿是白天,但天上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待上一时半刻的也是无妨。 何况还要记下他们的姓名籍贯,王家的人还得他们收敛骨灰,以便立坟安葬。 可是到了第十个魂瓶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 一只快要变成大鬼的恶鬼,猛地冲了出来,差点咬了霍山一口。 还好陈玄帆反应快,立刻甩出了一张定阴符。 符纸碎裂,金光符咒如网,将阴魂罩在其中。 随后一刀劈下,完成超度。 无他,唯手熟耳。 可是一张定阴符虽然不如破邪符贵重,可也是灵符的一种。 于是陈玄帆看向王家老爷的眼神,立刻不善了起来。 就差直接写出“你赔”两个字了。 “军爷尽管施为,我王家虽然没有天材地宝,但银子法器还有些,稍后就奉上!不会让军爷吃亏的。”王家老爷在他的逼视下,表现出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优良品质,立刻出声说道。 陈玄帆这才转头,看向霍山。 最后一个魂瓶里的还是小鬼,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所有的魂魄全部超度完成,也都拿了买路钱愿意魂归地府。 陈玄帆想着这得找个东西把它们装里面,或者用绳子拴上,再送去城隍庙。 不然这一路上万一跑了一个,可又得耽误时间。 他这接下来还有十几个客户,等着他登门拜访。 有的忙呢。 这后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将正堂前的阴魂一一卷了起来。 “哎?”陈玄帆立刻握刀,“怎么事儿?抢魂啊?老子辛辛苦苦超度的,你给我……唔!” 霍山上前堵住了他的嘴,朝着清风刮来的地方,躬身道:“多谢阴差!” 然后又朝着熊正正喊道,“正正,烧些纸钱给这位差爷。” “哦。”熊正正憨厚的点点头,又抓了一叠纸钱,在盆子里烧了。嘴里念叨:“这位差爷请拿好。” 纸钱落入盆里,清风分出一缕,在火盆上扫过,将燃烧的纸钱吹的烧的快了些。 随后卷起阴魂赶往清河县的城隍庙。 这是城隍庙里的阴差小鬼来接鬼了? “他走远了吗??”陈玄帆眨了眨眼,把霍山的手从嘴上扒开,小声的问道。 “嗯。” “真有阴神?” “当然有。”霍山看了他一眼,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 “我听人说,阴神修为都不高,这位看着修为果然一般。山爷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陈玄帆更小声的问道。 “……别乱说话。”霍山心道,怪不得要问一声阴差走没走远,原来是要说人家的坏话。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幸好熊正正的钱烧的及时,阴差小鬼没跟陈玄帆计较。 他对阴差恭敬,敬的不是阴差小鬼,而是它身后的城隍和地府。 还有它身上的司职。 人死之后入轮回,少不了和阴差打交道。 阴差在阴阳两界奔走忙碌,恭敬一些也应该。 实力,的确很重要,但如果只注重实力修为,而枉顾其他,那和禽兽何异? 身而为人,对那些为人做了好事的贤者,保持一些恭敬,难道不应该吗? 猛兽捕食只为填饱肚子,人的贪欲却是难填,所以才要用道德来约束自己。 否则获得的实力越强,就会变得越不像是人。 沦为兽性支配的奴隶。 “山爷,有水平。”陈玄帆拍了拍霍山的肩膀,“所以你看,虽然我这人底线很灵活,但它是一条不规则的蜿蜒曲线,就像一条扭动的蛇。该退让的时候退让,不该退的时候,绝对不退。” “那陈伙长你何事会退让,何事不会退?” “这个嘛,那就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 “不明白?”陈玄帆笑道,“就是我觉得能退就退,觉得不能退就不退呀。” “……”说了等于没说。 “我命由我不由天,听过吗?是不是很霸气?”陈玄帆哈哈一笑,往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和霍山胡说八道,“这样的词儿我会好多呢,我给你再来一句,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怎么样?” “……霸气。”霍山配合的点头。 其实两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等人。又不想和王家的人说话,才在这胡扯。 这时候陈玄帆一眼瞥见王两走了过来,就回身招呼毛三苟四和熊正正,“苟哥,三儿,走了。正正,把盆端上,继续。” 继续下一家。 至于一片狼藉的王家,和吓昏过去那好几个,他们就不管了。 反正也死不了人。 但是王老爷答应的礼,可别想着能赖账。 不过不着急,这么多家呢,凑一起要,更能享受一把丰收的喜悦。 当然,他们现在就可以先享受一下这种喜悦。 出了王家,陈玄帆给了王两一个眼神。 王两点了点头。 抱着胳膊坐在王两肩头的崽儿,抖着脚丫子一脸得意。 这一看就收获不小。 很好很好。 陈玄帆眉开眼笑。 这一天,他们忙的脚打后脑勺,忙且快乐着。 城中的大户则是在痛苦的边缘,不断的徘徊。 门槛下面埋着的魂瓶被挖出来,危险解除了当然高兴,可过程中却都被吓得不轻。 总结了一下经验之后,陈玄帆几人的配合越发的默契。 为了让这些大户长点记性吃点教训,也为了后续“收礼”的顺利进行,即便挖出来的都是小鬼,也得让他们体会一下鬼物的“危险”,然后再十分辛苦又干净利索的将鬼物超度。 这其中演技的把握,也是很关键的。 不仅要让这些人被阴风吹的透心凉,还得让他们觉得猎妖军军卒实力非凡又尽心尽力,实在是太难得了。 不多讨点好处奉上都不好意思。 王两和崽儿也开始驾轻就熟了,先收割一波大户们的家当,避免他们犯下不将好东西送来上供的愚蠢错误。 当然,这些豪族真正藏东西的宝库,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不过陈玄帆也没想着做那么狠。 真撬开了宝库,搞不好清河县的大户们能把祖坟里的棺材挖出来,抬着去相州刺史府前哭诉。 由于在贪财的家伙也不会在陈玄帆他们走后,立刻清点家财,而是之后才陆续发现,所以暂时没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何况之前崔家又闹过那么一遭,黑衣人也许还没出城。 所以送走了排忧解难的猎妖军,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下,就发现自家遭了贼,少了不少贵重东西的大户们,很痛,又没痛到想死。 只好忍着。 厉鬼还在崔家待着呢,这时候不能给猎妖军添麻烦。 而且还不能声张,不然惹怒了黑衣人修士,在跑到自己家里杀人放火,那不是更惨? 大户豪族们不傻,相反,这些家伙趋利避害的聪明劲儿,是祖传的。 都能感觉到猎妖军军卒对他们很不待见。 可也不敢发作,这祸闯大了,他们还牵扯在其中,虽然是被骗的,猎妖军也没把他们怎么着,可这时候却万万不能张扬,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然猎妖军把他们都抓了,扔到崔家去喂厉鬼,以平息对方的怨气,就算这么做不合规矩,刘一勇等人会被追究,可那时候凉透了的人也活不了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他娘说的可太对了! …… 不管大户们怎么想,反正他们暂时是翻不起风浪的。 陈玄帆这一天将所有的魂瓶都挖了出来,能排的上号的富户都走了一遍。 有一点很神奇,清河县数得着的富户不止这么多家,可他全都挖了一遍之后发现,黄七郎说到的人家,家里就有。没说的,就没有。 可是明明有几家,也买过崔山的坛子咸菜。 一个黄鼠狼精,有点神通广大呀。 这不禁让陈玄帆对它的故人——李忆卿的身份,多了一种怀疑。 第120章 最后一个条件 “怎么回事?”陈玄帆和霍山回到崔家大门前,就被这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不少军卒都坐在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隐隐的带着焦躁不安,还有一些惶恐。 气氛不是很好。 凝重不安的氛围,灰暗的天空,还有鬼气之下的崔家,和崔家上空狰狞的庞大而丑陋的鬼脸,处处都透着压抑。 “怎么了你们?队正呢?”陈玄帆皱眉问道。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 “崔霁和金少爷去巡街,抓到了几个趁火打劫的贼,其中有巡游星的弟弟,他家里人来闹了,让放人。”一个军卒说道。 “闹?这时候?”陈玄帆骂了一声,还真他娘是什么人都有。 性命堪忧的时候,有人跑出来趁火打劫,有人还有脸为这样人求情。 开眼了嘿。 “在哪呢?”陈玄帆叫道,“老子这就送他们一个从此卧床不起!” “在那。”军卒指了方向,顿了一下,又道:“伙长,山爷,我们会死吗?” “死?”陈玄帆一愣,“怎么会死?兄弟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我们还要一起成为修士,征战天下邪祟妖魔呢,哪那么容易死。” “……”问话的军卒和周围竖起耳朵听着的其他兄弟,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他们的志向这么远大? 怎么好像第一次听说。 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这是你的志向? 不是。 哦,是伙长的志向。 陈玄帆说完把地上见他回来,就扑过来咬裤腿的狗兄弟抱上,去找刘一勇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在这个时候了出来冒头。 “安心,”霍山见他走了,突然回头对军卒们说道,“厉鬼是可怕,不过里面的李姑娘和咱们伙长有亲,不会伤害咱们的。” “有亲?和伙长?”军卒们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们伙长身份不一般,难道今早没人看见他从鬼蜮里出来吗?”霍山道,“还是你们以为厉鬼那么好说话?” “这么说来……”军卒们有互相看了看。 山爷说的有道理。 那他们岂不是不用担心会死了? 却还是有军卒担心道:“可是鬼物性情无常,狡诈多变,万一……” “那又如何?”霍山挑眉,“进猎妖军那一日,不曾立誓吗?还是你想当逃兵?” “誓死不当逃兵!”军卒低吼道,“我入猎妖军是为了争出一条不一样的活路,也是为了报恩。” 曾经有猎妖军救了他,他也会去救更多百姓。 “不能逃,有了怯懦之心,就再没有了争锋的勇气。”霍山点头道,“但是可以退。” “山爷,何时退?” “多数百姓已经出城,只余下始作俑者以及不愿离开之人。”霍山看了看天色,说道,“崔家之事,最迟今晚鸡鸣之前,便会见分晓,若我所料不差,我们会在那之前退走。” 军卒们闻言,心中一松。 现在天黑了,再有几个时辰,就能从这里离开。 …… 陈玄帆找到了刘一勇,他到的时候,地上正躺到了几个人,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哀嚎不已。 其中一个穿着巡游星的公服。 “狗东西!”刘一勇将刀背上的血在鞋底上擦干净,啐了一口,骂道,“脑袋长裤裆里了!这时候还敢出来调戏女人,老子不是穿这身戎衣,非把你两个头都切下来!” 他骂骂咧咧的看了一眼巡游星,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还来闹?闹啊!闹就连你们一起揍!还有你们!”他指着边上哭的凄惨的女人,“再哭!再哭老子就接着揍你们男人!” 结果两个女人哭的更大声了。 “……滚!滚滚!把他们关到县衙牢房里去!”刘一勇不耐烦的摆手,边上县衙的役卒过来,赶紧帮人抬走。 “牢房不够用就硬塞,不许给他们换单间。”做过狱卒的陈玄帆听见了,赶紧招呼道。 县衙的牢房地方小,今天一天抓了不少人了,地方肯定不够用。 “你怎么回来了?”刘一勇看到他,深吸了口气,把刀插回了刀鞘。 “事情都办完了。”陈玄帆道,“队正,我有话跟你说。” 鬼物获得修行的方式,常见的无非就是两种。 生前是修士,有鬼修之法。 死后有修士传授鬼修之法。 除了两种之外,还有一些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功法,这种就和撞仙缘差不多。 然而得到修行功法,并不意味着就能修行有成。 这就像你看着菜谱,也不一定能做出来好吃的菜,本质上是一个道理。 而且鬼修就算有了功法,天赋异禀,在修行之中,也难免会被煞气所改变。 恶鬼和厉鬼的称号,都是由此而来。 要在阴煞之气种保持神智,十分艰难。 除非有练气士的帮助。 阴煞之气侵蚀阴魂的神智,最明显的表现除了性情大变之外,还有外貌。 所以奇形怪状,形容可怖,才成了鬼物的特征。 陈玄帆目前为止,见到的鬼物之中,只有两个能保持符合人类审美的外表。 一个就是李忆卿,另外一个是女鬼娇娇。 这样容貌美丽的女鬼,神智清醒逻辑正常,性情也相对稳定。 尤其是李忆卿。 而陈玄帆知道,女鬼娇娇是有黑教长老豢养,那么李忆卿身后…… 所以他把刘一勇和霍山叫到了一起,将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怀疑李忆卿身后有一位大能?”刘一勇反问的同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霍山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却点了点头,“有些道理。” 这么一说的话,他们就更不能毁诺了。 虽然原本也没想过要毁诺。 当然,前提是李忆卿守信。 既然答应了条件,就相当于许下承诺。 大唐猎妖军决不能主动违背诺言。 因为大唐自己是这片地方的主人,是秩序的建立者。 可是无法被完全消灭的鬼物妖物,和大唐之间是互相提防敌对却又不能完全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境况。 所以只好将对百姓无害的,勉强算做是客人。 主客之间,就该将各自的底线露出来,摆明车马,省的在猜测之中产生许多的误会,误会又会造成更多的麻烦。 将自己的规矩立下,对不遵守的人给与痛击,从而让别人来遵守你的规则。 这就是建立秩序。 作为上位者,建立能够让底层百姓获得安宁的秩序,是最重要的。 大唐有它的秩序,有它自己和其他所有生灵,都必须遵守的规则。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不能带头违反。 秩序的建立十分艰难,破坏却又很容易。 但是一旦秩序被破坏,在新的秩序没能建立之前,陷入混乱之中的双方,都会处于很被动的局面。 最悲惨的就是原本生活在秩序之下,无力反抗的普通百姓们。 这不是食古不化,而是没有打破规则之后,不被反噬的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厉鬼就完全掌握着主动。 “从今晚子时到鸡鸣时分,若是厉鬼还不肯撤去鬼蜮就此离开,我们便退走。”刘一勇道,“城内百姓撤走,李忆卿若是提出过分的条件,我们不会再答应。” 退走之后,会有人毫无顾忌的直接对崔家鬼蜮出手。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子时,崔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让陈玄帆进来见我,我要说最后一个条件了。” 第121章 手里呀捧着骨灰坛 天还没亮。 也快亮了。 陈玄帆穿了一身的黑衣华服,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清河县的大道上。 头顶是未散去的黑夜,还有压过来的一层怨气鬼雾。 鬼雾弥漫之中狰狞的鬼脸,已经不再咆哮,而是瞪视着前方。 身边是冷风嗖嗖,吹起他脑后的青丝和衣袖裙摆。 表情肃穆的用双手捧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黑色陶土坛子,坛子口上盖着他的那口大黑锅。 身边零星的有从家门里走出来,目送他的百姓。 扶老携幼,眼含着热泪与希望,就像是在送别大英雄。 但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眼神里,唯独没有依依不舍。 因为虽然路上只有陈玄帆一个人,可他却不是所有人送行的主角。 主角是他怀里的那口锅——下的魂瓶的主人——厉鬼美人——李忆卿李小姐。 所以这也不是送英雄,而是在送瘟神。 陈玄帆手里捧着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坛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魂瓶,装着能送走半个清河县的厉鬼的骨灰。 这他要是一不小心,脚下站立不稳再摔个大马趴,那可就有大热闹可看了。 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 “其实你不必如此,抱着我的魂瓶出城,也无不可。”李忆卿的声音从铁锅之下的魂瓶里传了出来说道。 “不可。”陈玄帆表情严肃认真的摇头道,“小姐宽宏大量,全城百姓和我们猎妖军都感念你的仁慈。小姐既然选了我护送出城,那是在下的荣幸。怎么能冒犯姑娘?不过是双手捧着送出城外,算不了什么。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小姐不必在意。” 谁也别想拦着我拍鬼屁! “……你这人,倒是实诚。也罢,你既然有这份心,我也不会亏了你。”李忆卿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小姐说这些就见外了。”陈玄帆矜持的一笑,转而又道,“不过小姐要是愿意给,我就在这先行谢过李小姐了。” “嗯,之前的话兴许有些假,这一句却是真诚的很了。不过就算你是做做样子,也挺讨我的喜欢。”李忆卿又笑道,“那你可捧结实了,且快些出城,不然天亮了,可说不好会怎么样。” “小姐尽管放心,在下没有别的优点,就这两双腿又长又直,迈开了走,速度快的我自己都害怕。” “……” 魂瓶里传来一声轻笑,再没有动静了。 陈玄帆长舒了一口气。 这把应该是稳了。 双手捧着一个大陶土坛子,不说坛子本身和里面骨灰的重量如何,就里面待着一只厉鬼小姐姐,这压力之下,能忍着不手抖,都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 姿势的确是别扭,不自在的要命。 可让他抱在怀里?那是肯定不行的。 不是怕李忆卿赖上他,是怕冒犯了对方,被一巴掌拍死。 那死的可就太不值了。 不是陈玄帆在夸张和妄自揣测,而是他很明白一个道理。 这女人,和男人不同。 生来就不同。 孔子说七岁不同席,母亲会教会女孩子保护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在女厕所之外的任何地方方便。 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连女厕所都不安全了。 而男人,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概念。 会选择在哪里上厕所,完全取决于个人素质和膀胱的容量上限。 所以,男女在一些事情上的容忍程度,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在荒郊野外,书生能遇见女鬼。女人就只能遇见色狼。 女人夜跑被猥琐大叔拦着不让走要微信,被走路都晃悠的大爷问多少天一晚,这都是家常便饭。 一群女人和一个男人喝酒吃饭,颜值高低如何,男人都是在兴奋和更兴奋之间徘徊。 一群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是吃饭,不管长相好坏,女的都得是害怕和更害怕上下紧张。 安全阙值不一样。 生活环境不同,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陈玄帆在当保安和送外卖的经历中,掌握到了和女性接触的小妙招。 管好自己的手和脚。 如果对小姐姐没意思,就连嘴也一起管好。 因为一些言语上的逾越,在男人之间能算是“情趣”,在男女之间只能算是耍流氓。 身为男人,陈玄帆感觉身边的男人大部分还算很正常,但就是界限把握不好。 怎么说呢,有时候献殷勤,女人首先想到的都是防备。 有些话吧,如果觉得别的男人对自己老婆说了会想砍人的,就尽量别说了。 保持起码的尊重和安全距离,就很好。 这种觉悟,是给他带来过切实好处的。 女人对男人的容忍度普遍高,要求却很低,仗着长得不错,和这一招装绅士,陈玄帆没少蹭好处。 夏天有饮料雪糕,好评如潮。 冬天有奶茶红包,赚的不少。 除了一些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极品,还有在婚姻中遇人不淑把所有男人当仇人,歇斯底里发泄不满的妇人,会让人很崩溃之外,一切都还挺好。 别看现在捧着的魂瓶里是个厉鬼,很显然,也吃这一套。 厉鬼怎么了? 现在是厉鬼,生前也是个女人。 对待性情多变的女鬼,只需要更多的尊重,乃至于恭敬。 但是,又不能太过分,不然就成了舔狗。 舔狗,就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一个没有自尊的人,他的恭敬只会被认为是毫无价值可言的垃圾,不值得被重视和回礼。 人必先自爱,而后人爱之嘛。 所以拍鬼屁是要拍的,但不能把姿态放得太低。 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拍的鬼屁,值钱吗? 能得到的多少好处? 肯定没有一个守礼的俊美猎妖军后起之秀,得到的更多。 赏赐下人,随后一块银锭子就行了。 送礼,能送一块银锭吗? 那肯定不行。 所以,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陈玄帆可是花费了一些心思的。 首先他身上这从头到脚的就不一般。 玉冠束发,脑后挂着古铜色发链。饕餮暗纹的黑色锦袍,宽袍大袖,走动间腰背挺直四平八稳。 阴风拂过如美玉的俊脸,发丝飘起,铃声泠泠。吹起袍袖衣角,如芝兰玉树临风展,风流潇洒。 就这一副卖相,围起来收门票不过分吧? 这么折腾所谓何来? 当然是为了捞好处。 他这么冒险与厉鬼共舞,为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捞好处。 所以要尽善尽美,不过是出卖一些色相而已,咱有这条件,何乐而不为? 李忆卿有了面子,自己能落下好处。 这买卖,划算。 美人厉鬼李小姐让猎妖军答应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陈玄帆亲自护送她的魂瓶出清河县城。 此前她传话让陈玄帆进崔家,刘一勇没答应。 担心他会折损在里头。 事情到了这里,也是时候表示出一点强硬了。 玄武卫的一个校尉到了清河县,这就是底气。 城内的百姓又多半去西城城外,更是少了顾忌。 “李小姐有话,但讲无妨。”刘一勇就回了这么一句。 说的简单易懂一些,就是你大声说吧,咱们不打算跟你商量着来了。 能答应的就直接答应,不能答应的就直接谈崩。 没有商量的余地。 堂堂的大唐猎妖军,能为了百姓的身家性命妥协,但不能一味的妥协。不然让那些不安分的妖魔邪祟邪术修士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于是,全清河县剩下的人,就都知道了陈玄帆成了李忆卿指定的捧瓶人。 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是个问题。 不答应,势必少不了得动手。 玄武军的武道六品的校尉和厉鬼打起来,清河县至少得没小一半,十天半个月内,阴气散不了就别想住人。 李忆卿手下还有近二十个恶鬼,她还能招来多少不得而知。 甲字队这些军卒退走还是留下? 如果退走,城内留下的这些人,恐怕活不下来几个。 留下,肯定会有危险。 陈玄帆瞥了一眼周围看着自己出城的百姓,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这还剩下好些人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舍下家先顾命的。 都是普通人,把房子和房子里的东西,看得比命重要的人多得是。 这有错吗? 大战一起,房子可能会被毁掉,里面辛苦积攒的家业也都没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没了,留着命受罪吗? 升斗小民,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在县城有套院子。何况还有可能是祖辈留下的。 故土难离,是因为离了这里,没有好地方可去。 啥都没了,活不下去。 朝廷当然会救灾,可能管你一顿两顿,能给你建房子赔家财吗? 别说是朝廷了,活菩萨也不可能做到。 还不如就和自己最放不下的家一起痛快的消失。 所以,陈玄帆决定答应。 当然了,他答应肯定不止是因为这些。 高尚的品格,陈伙长毫无疑问是有的。 但不能光有高尚的品德,还得有点旁的东西。 比如,还惦记着李忆卿说的好处。 “天亮之前护送我出清河县城,送你一桩大好处。” 一个厉鬼的好处,能有多大? 已知,厉鬼几乎是和真正的修士是同一量级的存在,她口中的好处,总可能比黄七郎的当归差吧? 何况还是大好处。 陈玄帆很是心动。 苟道中人也不能一动不动的怂着,该冒险还是得冒险,只不过是得看看值不值得。 不然就太窝囊了。 让他下定决心的,是玄武军校尉的声音。 面瘫脸校尉就说了两个字:“答应她。” 陈玄帆在那一瞬间,就一咬牙,干了。 他想到了之前的猜测。 李忆卿背后有人。 玄武卫的校尉让他答应,用的不是传音入迷,是直接开口。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在卖人情。 李忆卿身后的这个人,来头不小。 风险肯定是有的,可陈玄帆也是有所依仗的。 传家宝发链上的小帅锅,这不就扣在魂瓶上了吗? 这一口锅遮住的地方,就是他说了算了。 敢闹幺蛾子,信不信我将小帅锅翻过来,掏出勺爷给你把魂瓶当鸡蛋开了,当场表演一个翻炒骨灰。 鬼物的弱点就在骨灰上。 骨灰被洒了问题不大,被用法术拿捏或是毁掉,那就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的下场。 当然,这中间有个过渡,上天怜悯给它们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而且这么做会损活人阴德,没事得少干。 但是逼不得已,就不能手软了。 简单的盘了一下危险和收益,权衡利弊之下,陈玄帆进了崔家。 美其名曰是万一天亮了,也好给李小姐挡挡太阳,他就把小帅锅当帽子给魂瓶盖上了。 没事,魂瓶擦过一遍,很干净。 回头把锅一洗,完全不影响使用。 这段时间魂瓶骨灰鬼物见的太多,陈玄帆的接受程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至于其他人吃这锅里出来的食物,会不会接受不了。 呵,敢不接受,勺爷打蛋蛋伺候。 当锅扣下来之后,李忆卿似乎“咦”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陈玄帆立刻就安心了不少。 小帅锅还是很给力的。 再把其他十几个恶鬼的魂瓶装到储物袋里,毕竟他只有一双手,诸位仁兄就只能委屈一下了。 也不能和大姐头抢尊位不是。 然后麻利的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手捧魂瓶的陈伙长这才闪亮登场。 走在清河县的主道上,走向城门。 手里呀捧着骨灰哟,一脸正气凌然,君子端方有礼。 心里呀惦记着好处,随着准备这事情不对就尥蹶子。 终于,天光微微有些亮的时候,到了城门口。 陈玄帆平复心绪,浅浅的深呼吸。 可算是到了。 也不知道李忆卿为什么要求,一定要走着过来。 而且得是一步步的走。 不能跑,不能跳,更加不能飞跃。 跟西天取经似得。 西天取经唐僧还能骑马呢,到他这就只能是十一路安步当车。 难道是怕被摔了魂瓶骨灰抛洒? 还是有别的讲究? 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是到了地方,总算是要交差了。 当然,也幸亏是这样,不然这小帅锅还有些扣不住呢。 不知道是他来得巧了,还是天意如此。 在陈玄帆距离城门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城洞里传来嘎吱吱开门的动静。 等他到了面前,大门正好完全的打开。 让他顺顺利利的出了城门。 走出城门之外,陈玄帆刚想问一问,送到这里行不行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马车远远的过来。 须臾之间,就到了眼前。 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矮小的身影,两步窜到了陈玄帆面前,露出一张毛毛脸,抱拳道:“陈伙长,多谢辛苦相送我家小主人。” 哟,黄七郎。 第122章 李忆卿指的明路 陈玄帆低头这么一看。 哟,黄七郎。 这是不装了呀,不是故人吗? 怎么又变成小主人了? 好家伙,摊牌了这是。 可是陈玄帆还不好多说什么,这时候最关键的是赶紧把手上捧着的美人厉鬼,安安稳稳的送走。 “李小姐,这位黄七郎,可是来接你的吗?”陈玄帆对魂瓶说道。 这送过外卖的都得知道,这外卖送到了谁手里,如果不是正主少不得还得确定一下,谁接的,能不能给。 不然万一有麻烦,那都是能让人想抄起家伙,报复社会的愤恨时刻。 这世界上,啥玩意多了都容易出些个奇葩种。 “正是。”魂瓶中的李忆卿道,“小七儿,将马车中可带了棺材?” “小主人放心,棺材自然早已备下。”黄七郎躬身施礼。 “那好,你且将路让开。”李忆卿道,“烦请陈伙长,再送一程,将我这魂魄送去马车上的棺木之中。” “好。”陈玄帆点点头,二话没说就往马车走去。 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这一哆嗦。 同时心里也加了小心。 他可不想死。 如果李忆卿对他下手,务必得在瞬息之间保住性命。 虽然到了这会儿,李忆卿杀他这个猎妖军的厨子,没有任何的意义,但难保厉鬼的脑回路突然不正常。 就想杀个人玩玩。 最后的这几步路,反而是陈玄帆这一路走来,最煎熬的片刻。 尤其还有一只黄鼠狼精,在他的身后跟着。 黄七郎赶来的这辆马车,有两匹骏马拉车。 马匹比一般的马高出不少,而且眼神灵动,身上隐隐有气血之力透出。 陈玄帆靠近的时候,马儿将马蹄在地上踢踏了两下。 马掌之下寒光一闪。 好家伙,马蹄铁都不是凡铁。 这要真打起来,陈玄帆感觉自己不一定能干过这匹马。 忍不住有点嘬牙花子了,这有点过分了。 自信心有被打击到。 不过,只有一点点。 走进马车车厢,打开一侧的门。 车厢之内十分的宽敞,里面有一副红色的棺木。 棺木之上鎏金的符咒,犹如在血中盛开的繁花。 华丽又危险。 棺材的盖子已经掀开,陈玄帆只需要将魂瓶放入其中即可。 一手托着魂瓶,一手一撩衣袍,单脚踩在马车之上,一跃而上。 然后弯腰将魂瓶放入棺材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玄帆对着魂瓶抱拳拱手道: “李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告退了。” 我这就要走了,你口中的好处赶紧说呀。 “不急,说了要送你的好处,自然会给。”李忆卿笑道,“你将崽儿和胖丫放出来,我先送你一份小礼物。” “好。”陈玄帆沉吟一瞬,点了点头。 随后将婴鬼崽儿和小女鬼胖丫,从队旗中放了出来。 “饭饭!”崽儿一如往常,出来就先搂住了陈玄帆的脖子。 胖丫也是自然的飘到了他的身边,崽儿的身后。 陈玄帆顿了一下,还是将手中握住的大黑锅,往上抬了一抬。 将婴鬼和小女鬼也遮住了一小半。 若是李忆卿对它们出手,救下也许做不到,但挡上一挡,至少良心上过得去点。 “崽儿,过来。”魂瓶里的女鬼轻笑了一声,说道,“小丫头,你也来。站到我的棺木中来。” “大姨姨!”崽儿听到声音,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棺木之中。 小女鬼也跟了上去。 陈玄帆没拦,他也不能拦。 只能静观其变。 下一瞬,魂瓶之上冒出一团炼制过的阴气,将两只鬼物包裹了起来。 陈玄帆握紧了手中的锅把,将锅挡在身前,注视着棺木之内的变化。 几个呼吸之后,阴气完全融入了婴鬼和小女鬼的阴魂之中。 这让它们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崽儿似乎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三岁孩童的模样,只是显得白胖了许多,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眉心之处多了一个红点,手腕脚腕上也多了四个金镯子。 相比之下,小女鬼的变化更大。 头发焦黄,两颊无肉,尖尖的下巴,和瘦到快要脱窗的眼睛,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这哪是胖丫? 更像是活生生饿死的小女孩儿。 “崽儿身上的镯子是安魂的。他未能长到七岁便夭折了,虽然成了小鬼却魂魄不定,轮回地府无人照看,以后投胎怕也是凄凉一生。”李忆卿对陈玄帆道,“不如你先养着他,待他长大了再去转世。也不用一直带着他,只要找个地方把他的骨灰埋了,再给他立个牌位,让他有个安身的地方即可。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当然可以。”陈玄帆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这有什么难的。 大唐的坟地又没有开发成房地产,也不用一年多少钱的租金。 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选个风水不错的点,挖个坑就行。 立碑这事儿也不难弄,找个土地庙刻个牌位,直接放里面就行。 然后陈玄帆看向了一直飘着不动,仿佛痴傻了一样的胖丫,皱眉道:“李小姐,那胖丫这是?” “她你也无需担心,我助她排除了心中妄念,回归了本相。她回想起以往种种,也会想起她答应过要救的人在哪里。待她清醒过来,自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李忆卿叹了口气道,“我不入这棺木,也无法帮她,倒是耽误了许多功夫,这都是劫数,但愿她要救得人还活着。” “……”陈玄帆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了什么。 这李小姐人还挺好的。 “你将他们收回去吧。”李忆卿又道,“我现在来告诉你,你的那一桩好处。” “嗯。”陈玄帆应了一声,一挥袍袖,将婴鬼和小女鬼都收入旗中。 “我这次的劫数多赖你了,理应有所报答。不过我如今还未完全脱离出来,所以不能说的太明。”李忆卿道,“你听着,在崔家庄往清河郡去的路上,有一个虎狼山。虎狼山上有一窝山贼。你们回去的时候,走那条路。好处,就在那条路上。” 说完,一股阴风卷来,将陈玄帆从马车上推了出去。 马车车门瞬间关上。 两匹宝马良驹顿时前蹄抬起,稀溜溜叫唤了两声。 黄七郎飞身跳上马车,一甩鞭子,马车转头向来路而去。 第123章 走,回去炖鸡吃 “哎!哎!你们就这么走了?” 陈玄帆稳住身形,就见黄七郎赶着装着棺木的马车,已经跑出了老远,不由的急了。 什么路上? 什么虎狼山? 那一条路有多长? 我们总不能从头到尾找一遍吧? 还有…… “黄七郎!你答应的当归和乌鸡可别忘了!”陈玄帆大声的冲着视野中急速变小的马车喊道。 “陈伙长!当归和乌鸡我早已放在崔家庄里了,你们回去便能见着。”黄七郎的声音遥遥的从马车上传来。 虽然音量不大,落在陈玄帆耳中却是清清楚楚。 听到这陈玄帆心里算是踏实了一点。 不管怎么样,这忙了半天,总算有些收获。 即便是李忆卿说的模模糊糊的好处落不着,有这灵药当归和灵种乌鸡,也行吧。 抖了抖袖子,手往身后一背,陈玄帆浑身真元流转,脚尖点地,如展翅大鹏,凌空飞跃而起,向着城内而去。 城门冷清,县城之内更是冷清一片。 “呼!” 留守的百姓看到陈玄帆回来,不知道是谁先长舒了一口气,结果被清晰的有些响亮的叹息声惊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原来是身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叹息。 劫后余生呀。 互相看了看,纷纷露出了笑容,还有人对着路上闪身就不见了的陈玄帆连连作揖。 “多谢这位大人!” “多谢军爷!” “多谢!” “军爷恭候万代!” “福寿绵长!” 啧,陈玄帆吧唧了下嘴,心道这场面咱得快点走。 他这人眼窝子浅的很,人家这么拜他,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危机解除了,就行了。 感谢之类的,不必了。 好处咱也没少拿不是。 只是这头顶上的黑云,怎么还没散去? 陈玄帆抬了抬头,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前方“轰隆”一声巨响。 雷声炸响! “咔嚓”一道雷霆,将清河县上空的云层撕开,直落向下方。 “轰轰!” “砰砰!” 房倒屋塌,砂石乱飞,激起灰尘一片。 接着又是数道雷光,直朝着一个方向坠落劈下。 “咔嚓!”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霆之怒,将前方劈出了一道光幕。 照亮了大半个清河县。 雷电劈完,光幕刚一落下。 “嘭!”的一声,火势一下子就起来了。 烧出了一大片的橘红色。 陈玄帆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不由的慢了下来。 “乖乖!什么情况?天罚?” 而且看方向,是他来的地方——崔宅。 这是哪位神仙出手了? 这时候身后远远的又传来一声“咔咔”声,接着是咣当一声脆响。 就听见有百姓嚷道:“坏了!这城门口的八卦镜怎么碎了?” 八卦镜? 那面闪闪发光的八卦镜? “陈玄帆,这边!”就在陈玄帆犹豫着,是要上前查看还是向后的时候,边上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喊。 有人喊他的名字。 侧头一看,是刘一勇。 陈玄帆赶紧跑了过去。 问道:“队正,这是哪里挨雷劈了?动静这儿大?” “看不见吗?劈的是崔家的宅子。”刘一勇回道。 “那崔家的人?”陈玄帆心里咯噔一下子,好家伙,里面还有几十口子人呢。 这,都几道那么粗的雷霆劈下来,火再一烧,还有个活? “人没事。你一走,李校尉就让我们去崔家把人搬出来了,然后让我们离崔家的院子远一点,所以我们就退到了这里。”刘一勇摆手道,“就是这座大宅子,怕是要化为灰烬了。” 火势一起,狂风顿时卷了起来。 吹得飞沙走石。 风助火力,火助风威,瞬间就成了一场大火。 而且还没办法去救。 不过这风和火只围着崔家一个宅子烧,还好些。而且这崔家人在清河县霸道惯了,前后左右最少也是八尺宽的路,一点也烧不到邻居家。 陈玄帆偷眼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玄武军李校尉,不由的心道,这家伙果然是知道点什么。 “也别在这站着了,找地方歇息歇息。”刘一勇拍了拍陈玄帆的肩膀,“天亮了还得忙一阵。” “是。” 火烧有一个多时辰才渐渐停了,这时候天上的雾蒙蒙的阴云像是也被烤散了。 放了晴。 阳光洒下来,清河县城内所有的人都彻底放下了心。 看到太阳了,牛鬼蛇神就该藏起来了。 刘一勇让霍山崔霁金少爷等人,分别带上军卒,拿上定邪盘,开始在城内巡查。 做最后一次的清扫。 尤其是那些大户们。 更是得要重点关照。 至于陈玄帆,就留下准备做点吃的。 等军卒们回来填填肚子,就该回崔家庄接着驻守了。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陈伙夫这边把储物袋里的包子蒸上,刚蒸好军卒们就陆续的回来了。 “山爷,怎么样?”陈玄帆冲着霍山,用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嘚”响。 问的是对大户们的关照做的到没到位。 霍山扯了扯嘴角,冲他点了点头。 崔家遭雷劈的时候,那些家伙都吓破胆了。 就怕这雷会落在自家头上。 虽然之后是没落下来,可这雷霆也把这些人的气焰给轰没了。 别说是赖账了,他们甚至还给多加两成。 猎妖军现在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虽然这稻草扎人吧,可总比没有强。 “吃饭,兄弟们都饿了吧?赶紧吃包子。”陈玄帆嬉笑着招呼道,“吃饱了咱们赶紧回去。” 回去还有一份大礼等着收! “校尉,你要不要来两个包子尝尝?”他随手摸了一个包子刚啃了一口,就见李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到他了身边。 于是,随口招呼了一句。 大多数时候,陈玄帆还是能守住基本的上下尊卑态度的,但是吃饭的状态下除外。 因为在他眼里只有食物的时候,问一句对方要不要来点是最高优先级。 自动取代其他。 李校尉一直冷着的一张脸,在一个白胖的包子递过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可能是不习惯这样分享食物的方式,不过他还是接了过去,道了声谢。 “多谢陈伙长。” “不客气。” “……” “李校尉找我有事儿?”善良的陈伙长还是给了这位,显然不善言辞的李校尉一个台阶,主动问询道。 不然他担心,这位面嫩还要装酷的小校尉,会把自己给憋死。 李校尉明显松了口气,问道:“她可是给了你应得的好处?” “谁呀?”陈玄帆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 “她是谁?” “……” “哦哦,你说她呀,是给了。”陈玄帆不敢真把人逗急了,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校尉,货真价实的武道六品。 别没在厉鬼手上伤着,再被友军给揍了。 万一真发生这种事情,不打回去显得咱又怂又憋屈。 打回去吧,又打不过。 那话又说回来了,陈玄帆为什么要逗李校尉玩呢? 因为他闲的皮疼,也因为他看的眼热。 不管心里承不承认,身为一个穿越者,一个挂逼,时间长了真的很难保持住良好的心态,忍不住就会翘尾巴,变得自视甚高。 然后见到一个比自己优秀的家伙,就忍不住在心里冒出点酸气,还有那么点恶趣味,想要去撩拨一下人家。 嫉贤妒能的本性在作祟,所以,优秀的陈伙长和子的本性做了一番斗争后,理智占据了上峰。 没有将作死给进行到底。 “……我不是有意打探,只是想提醒你,她给你好处是为了却因果。有难处是以不能直说,你切记放在心上,别让她的心思白费。”李校尉似乎被陈玄帆的一番操作秀到了,没打算再和他有对答,直接说完了要说的话,转身就走。 “……唔。”陈玄帆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毛,然后又狠狠咬了一大口的包子。 需要你提醒吗? 有好处,我还能放过? 那必不能!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就是把李忆卿说的那条路重新修一遍。 就不信找不到在哪里。 还有这李校尉,果然和李忆卿有牵扯。 两人还都提到了渡劫,没听说过厉鬼修行有什么必经的劫数,那就是李忆卿自己的劫难。 加上黄七郎,现在露面的就是一个黄鼠狼精,一个厉鬼境的鬼修,一个玄武军的校尉。能把这三个人牵扯到一起来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黄七郎称呼李忆卿为小主人,如果他之前说自己在三清座下修行的话不是在说谎,那李忆卿背后肯定有个大修士。 或者是修士家族。 会是一位姓李的大修士吗? 大唐姓李的大修士…… …… 刘一勇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他去崔家转了一圈。 “都烧光了,干干净净的。”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陈玄帆摇了摇头,“要是把东西留下拿出来卖了,散给穷苦人家,这不枉这些百姓在这初春时节,有家不能回,在外面过夜。” “你想的简单了,若是真这么做,到时候会觉得全城百姓都欠他们家的,你猜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金少爷冷声道,“就是现在不敢,以后也会加倍的要回去。” 他们不敢得罪烧房子的厉鬼,卖东西的猎妖军,对付平头百姓,可不会手软。 “这倒也是。”陈玄帆叹了口气。 “伙长。”史大俊过来嘿嘿笑道,“崔家也不是都烧干净了。有两个大箱子就好好的在那放着,上面贴着符纸。队正带我们过去,趁没人看见都给装起来了。等咱们回去卖了,就换成粮食送来,让县尉和一直跟着咱们的巡游星给百姓们分一分。也算咱们积德行善了。” 积德行善天庇佑,他们是修行之人,当然也信这个。 “贴了符纸没烧坏?”陈玄帆挑眉,“看来是李小姐特意给留的了,那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他这么一说,原本听到他们商量变卖崔家所得之物,想上前说什么的李校尉,顿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果然,还是李忆卿的名头好用。 一队人吃着饭,谁都没有问起陈玄帆出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还有个外人在呢。 …… 清河县的事,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城外的百姓们陆续回城,李校尉回去复命,陈玄帆他们也该回到崔家庄去了。 那里才是他们的驻守之地。 离了清河县,李校尉也走远了,刘一勇才把陈玄帆叫到了前面,霍山金少爷等人也都围了过来,问起城外李忆卿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陈玄帆简单的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黄七郎的鸡和当归都放在崔家庄了,更是归心似箭。 快走快走。 口水流到脚面上之前,必须得回去! 陈玄帆问刘一勇知不知道,大唐有哪些有名的李姓大修士。 “你这是觉得李忆卿背后的大修士会姓李?就因为黄七郎叫她一声小主人?”刘一勇呵呵笑道,“这你就目光短浅见识少了。修行界可不像平常百姓,子息后代都跟父亲姓。不少也跟母亲姓的。” 所以,李忆卿很可能不姓李。 “队正,你这就错了。不管李忆卿是随谁姓,她背后的大能姓李的可能性都很大。”陈玄帆哼哼道。 “你说这话,有何依据?”刘一勇见他这么笃定,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简单,四个字,强者为尊。”陈玄帆说道。 修真界为什么跟娘姓的人比世俗界多? 因为女性强者的存在呗。 陈玄帆以前听过一个笑话,说有人悬赏寻找一位女强人的儿子。女强人姓王,所以大家满天下找姓王的符合条件的年轻人。 找破了天也没找到。 因为实际上,年轻人随父亲姓张。 所以,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们在下意识的默认了,孩子就该跟随强者的姓氏。 几千年下来习惯了孩子随父亲姓的前提下,仍然是这样。 正常逻辑判断,李忆卿这位小主人,背后的黄七郎的主人,有大半的可能姓李。 小半的可能姓别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金少爷嘲笑道。 那一小半可是有李姓之外的所有姓在内,大海捞针。 “哎呀,所以呀,咱们就别想了。人家是渡劫的,说不定就是故意被崔家埋在门槛前面踩,用来消灾解难。咱们就是恰逢其会罢了。现在她这劫数度完走了,以后恐怕也是相忘于江湖,不太可能再见了。” 陈玄帆哈哈一笑,拦住金少爷的脖子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该得的好处拿到手。” “没错!”刘一勇重重的点头,大声道,“快些走,回去炖鸡吃!” “是!” 军卒们轰然应诺! 陈玄帆跟着大叫。 先炖鸡,再去虎狼山挖宝。 美滋滋~ 第124章 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就是这里了吗?” 刘一勇站在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下,仰着头往上看了看,回头看向身后的陈玄帆问道。 “嗯嗯,应该就是这。” 陈玄帆手搭凉棚看了看周围,点点头说道。 两人身后是甲字队的军卒们。 霍山和崔霁在最前,之后是他们各自的伙伴。 春耕二月份开始,三月底结束。 刚完成在崔家庄的驻守任务,这是回相州城外军营的路上。 所以,他们现在理所当然的,就出现了虎狼山下的一条大路之上。 也就是李忆卿说的那条路。 这附近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胡吃海塞了将近两个月的军卒们,准备松松筋骨。 在这里好好的活动活动。 虎狼山不是一座大山,也不再深山老林之内。 山上树木倒是茂盛,花草繁多。 这里也没有虎豹的气息,至于为什么叫虎狼山。 当然是因为这里住着一窝,虎狼一般的山贼了。 不过据说这里的山贼不怎么下山祸害百姓,只是从这里路过的行人,会被大王抓到山上去吃肉。 而且这里离着崔家庄有些远,距离清河县更远。 既然他们不骚扰自己治下的百姓,就清河县那位县令的得行,也知道他不会管。 就这么放任着了。 周围的百姓们也不会无事提及虎狼山,导致在这里驻守过的刘一勇,竟然都没听说过这里有山贼。 而且这地方还不好找。 幸好陈玄帆有个向导。 百姓们会为祸害他们的山贼遮掩,也是官府办事不力的锅。 如果他们每次做事能干脆利落点,斩草除根消除隐患,也就不会有百姓会担心,得罪了这些恶人,会被报复到自家头上来。 都是普通人,面对这样无法无天的贼人,除了明哲保身,避之不及,还能怎么办? 尤其是这样占据山林的贼人,官府来了人,一见贼人往山里跑就不管了,无功而返。 反倒是通风报信的百姓提心吊胆的,担心会被山匪闯进家门杀人放火。 还有就是抓到了贼,也不过是换一批人接着在这落草为寇。 老百姓还是得遭罪。 这一伙新贼要立威,还得要防备着告过官的百姓再来一次。 说不定会打着替旧贼报仇的旗号,号称义字当头。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这一次,刘一勇陈玄帆他们,决定做的干净利索一点。 手段要狠,残暴,让这一片再也没有贼人敢在这盘踞。 然后翻找一下山上的山匪窝里头,有没有李忆卿说的好宝贝。 陈玄帆回去之后,反反复复的想过美人厉鬼说过的那些话。 将其中所有的信息全部提炼出来,他找到了两个重点。 路,和虎狼山。 而且,越想越觉得,虎狼山更像是路的一个坐标。 它才是李忆卿真正想说的地方。 只是因为她的劫数未完,或者其中还有牵扯,用了这样欲盖弥彰,谜底在谜面的方式,混淆视听。 就算那条路才是关键的话,李忆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一个地名。 虎狼山肯定意有所指。 所以必须得来一趟。 更何况,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 稍微观察了一下地势,不算是太陡峭。 也没有看出任何阵法的痕迹。 头上又是艳艳高照,晒得头顶都有点热了。 山中稀薄的雾气还在散去,看来的确是一座普通的山。 现在摆在眼前的,甚至还有一条上山的小路。 “好,咱们上去。”刘一勇握住刀把,将长刀抽出来,劈开眼前的草木说道。 “队正,咱们怎么上去?”陈玄帆一脸不解的问道。 “什么怎么上去?”刘一勇这个被他问的更是不解。 “就是,以什么方式上去。”陈玄帆比划了一下包抄的手势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怎么个攻打山寨之法。要不要排兵布阵,是不是得利用战术攻破敌人弱点,总不能这么冒失的上去,打草惊蛇了怎么办?我觉得呢,我们得……” 他正准备仔细的说一下,想好的作战计划。 “……陈玄帆。”刘一勇却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啊?” “这是一窝山贼。” “……” “我说的再清楚一点,这山上是一窝普通的山贼。” “……” “这样偏僻地方的的山贼,他们之中最多只会有两三个头领修炼过武道,有些本事。其他的喽啰,只会一些粗浅的功夫。另外,咱们来之前查过了,这上面有几十个贼人。”刘一勇嗤笑道,“来,陈伙长,看看你身后的兄弟,有多少?” 一百多个猎妖军军卒,对付几十个山贼,还要讲攻防战术? 开玩笑呢。 “……可这山上面的山贼都是人。”陈玄帆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会这么想。 山上的山贼都是人。 而他们是来杀人的。 在陈玄帆的意识里,杀人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儿。 与杀妖魔邪祟相比,要严重的多。 “是人又如何?”刘一勇皱眉,“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祸害起和他们同样的人来,比作恶的妖鬼还要可怕。杀他们和杀妖鬼有何区别?” “我知道。”陈玄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刘一勇说的这些他都明白。 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要去杀人,心里感觉有些古怪。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玄帆?”霍山看着他,眉头微皱。 “陈伙长,你不会不敢杀人吧?”史大俊哈哈大笑的叫嚷道。 “谁说我不敢?”陈玄帆跳脚道,“老子只是没杀过,没有经验!你杀过吗?” “……我没有。” “……你小子!”陈玄帆指着他,瞪眼。 没有你他娘叫那么嚣张! 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第125章 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没有?没有你他娘的那么嚣张?害老子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菜鸡!” 陈玄帆骂史大俊的话,不少军卒都听见了,一个个都不自在的讪笑了起来。 实际他们这一支队伍,一百零七个军卒加上一条狗,真杀过人的就没几个。 猎妖军招募兵卒的条件,要的就是良家子弟。 什么叫良家子弟? 就是家世背景清白的百姓。 天天干架,腰里别把刀子,没事儿就对着人的脖子,胸口,腰子这些地方戳的,无事生非的,肯定不能算是。 猎妖军就是每日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军队,守着的是人族的底线。 而且得坚定不移的站在大唐这边。 本身就长歪了的人,进来被阴煞之气和妖鬼邪祟一勾引,立刻一个大跳投敌,那能行吗? 那不行。 所以才得起码是受过大唐统治的福泽恩惠,不会轻易背叛人族的良家子。 当然大唐武德充沛,习武之人互相切磋动手也是家常便饭。 是以这些军卒们在没入伍之前,经常打架倒是能有一半,重伤过人的就只有三分之一。 失手伤过人命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杀人害命,在大唐同样是触犯律法的。身上背着命案,除非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身后有人能保着你,否则早就去做亡命徒了。 哪还能到猎妖军里当军卒? 州府的驻军中,绝对不收滥杀无辜之人。 这可是在州城附近,必须得根红苗正,而且都是本州府子弟。 不然万一闹出篓子,那还得了吗? 杀过人还能进的,在猎妖九军中,只有一支队伍。 那就是最神秘的混沌军。 只有混沌军会收留这样的人。 因为混沌军眼中不分善恶,只知听从命令,进行杀戮。 出手从来都是寸草不生,片甲不留。 所过之处一片荒芜,连蚂蚁想要偷生都不容易。 是大唐对外的最酷烈的威慑。 以恶制恶的终极大杀器。 就是同为猎妖军的军卒,陈玄帆也不知道混沌军驻扎在哪里。 人们猜测很可能是在某个秘境中。 加入混沌军,也是很多做过恶事的修士,重新回到正道上的一个途径。 为了人族浴血厮杀,用保护大唐的功劳洗刷身上的罪恶。 当然,这不意味着之前的罪恶就存在了,只是官方不再追究,还可以用功绩从大唐官府兑换修炼资源。 有实力的人,死了可惜,就流放边疆戴罪立功,在修真界和在世俗界都是一样的。 算是二次利用也好,说是给一次悔过的机会也好。 总之,大唐需要这样的高级炮灰。 陈玄帆这样规规矩矩长大的好人,想变成这样的高级炮灰,都还有一段路要走。 比如,先真真正正的砍一回山贼。 甲字队的军卒还是沿着蜿蜒山路,大摇大摆的走上了虎狼山。 就像刘一勇说的那样,对付一群普通的山贼,还是在人数在优势的前提之下,没有必要那么麻烦。 冲上去砍翻他们便是。 “上去之后见到人,谁都不许留手,不许胆怯,不许迟疑!直击要害!最好一击毙命!听到了吗?”刘一勇边走边大声地呼喝道。 也别说什么声音大了打草惊蛇了,就山上的那几块料,就是惊了也没有蛇妖厉害。 还是抓紧时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要紧! 想想都他娘的后怕! 他竟然险些都忘了,身后带出来的这些军卒都是没杀过人的生瓜蛋子。 可是想想看,这能怪他吗? 这些家伙,进入猎妖军到现在闲着了吗? 虽然这是第一次出来驻扎,可他们之前可是实实在在的砍过鱼妖,砍过蛇蟒,砍过黑毛僵的。 即便大部分时间都在挖坑,但是每个人多少都动过手。 加上这次在崔家庄挖鬼物,陈玄帆上去超度之前,所有的军卒都出手了,将鬼物压制住。 能吃能打,训练卖命,实力进步十分快。 尤其是有霍山崔霁这些人总在他面前晃悠,再加上一个幺蛾子陈玄帆,哪点像是新入伍的军卒? 作为队正,偶尔会忘记这些家伙都是新卒,不合理吗? 合理得很。 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不该忘了,这些家伙没杀过人。 ……离谱的是连陈玄帆都没杀过。 “我砍过饿死鬼,刚死了没几天。”陈玄帆企图挽尊道,“勉强也算人,人吧?” “你别问我,你问你自己。”刘一勇没好气的哼道,“一会儿碰上山贼,谁都不能心慈手软,那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不杀他们,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杀!” “到时候阴沟里翻船,可就都没脸了!” “咱们武道修炼都没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地步,没有修为的山贼,拿着刀枪也能砍杀咱们,所以都小心一点,别迟疑,迟疑就会受伤,重则还会丧命!” 刘一勇说完,顿了一下,再次开口确认道:“我再说一遍,这次上山,按照之前说好,不留活口!下手要快!要狠!听没听见?” “是!队正!” “听见了!队正!” “放心吧队正!” 军卒们答应着,还有人冲着陈玄帆叫道:“陈伙长你别害怕,杀人这事儿,一回生两回熟!” “……我不害怕。”陈玄帆皱眉,心道,我这是害怕吗? 我这只是……有心理障碍。 这么专业词儿,说了你们也不懂。 刘一勇也看了他一眼,说道:“陈玄帆,心里想着这些山贼祸害百姓,十分该杀,你就不会害怕了。” “……”老子都说了我不害怕! 陈玄帆忍不住叹气,他的确没有害怕的感觉。 只是别扭。 虎狼山上这样的山贼,肯定都是恶人,这毋庸置疑。 现在是太平盛世,至少对于大部分的百姓来说,是这样没错。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 在此时的大唐,普通人想要活下去,虽然会有些艰难,但毕竟能做到。 百姓有条活路,谁不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现在山上生活的人,就分为两种。 一种是山民,结寨而居,种地打猎为生。乱世的时候为了自保也自称为贼。 到了现在害怕官府盘剥,所以还留在山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偶尔下山和百姓换一些生活所需。 还有一种就是贼寇,不事生产。 虎狼山上的山贼就是这一种了。 自己不生产粮食钱财酒肉,而是乐意去做这些东西的搬运工和享受者。 抢钱抢两抢女人,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 而且为了不被官府抓住,往往出手狠厉,烧杀抢掠不留活口。 所以这会儿凡是主动落草为寇的家伙,手上就没有干净的。 多少都会沾着些人血。 当山贼可不是因为个人爱好,喜欢找个地方独处,或是为了追求刺激独居。 要么是想着打家劫舍吃肉喝酒,要么就是犯了事儿,人当不成了,不得不躲到山里来当贼。 贼匪里面不可能有好人,整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天的,哪个好人能受到了? 就算一开始是迫于无奈从贼,时间长了也早被同化了。 而且坏人做事只会更谨慎,那不得要个投名状吗? 所以只要是能待的下去的,拎刀上去砍了,就没有错杀的道理。 这些陈玄帆很明白,他之所以觉得别扭,是因为习惯了审判权交给法律,处决人命的权力,也得来自绝大多数人都必须遵守的法律,赋予的暴力机关。 还不太能转圜过来,从而以个人的角度去决断他人的生死。 不知道那些穿越的老前辈们,面对杀人这种事儿,是怎么一个心态。 咱这么善良的好人,反正是不太能过得去这个坎。 以前也没做过这样的心理建设。 对于这个相对陌生的领域,他还需要一点点的精神上的自我说服。 陈玄帆把刀爷从脑后请了出来,握在手中,反复的做出劈砍的动作。 想象着,这一菜刀劈在人的大动脉上。 温热的人血,迸溅而出。 有几滴还洒在了他的白净的俊脸上,顺着脸庞流到嘴角。 这时候,他伸出舌尖,舔了过来。 像是吃到了什么世间美味。 ……哕! 只是想想,陈玄帆的脸就皱成了一团。 腥臭的人血,有什么好吃的。 还不如吃毛血旺炖臭大元呢。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边上的熊正正,看着手握着菜刀,脸上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挤眼,一会儿又叹气骂娘的,不由的往边上闪开了一点。 伙长这是怎么了? 害怕的魔障了? 不能吧? 虎狼山的确不高,陈玄帆这边心理防线都还没构建好,前面半山腰的寨门就到了。 “过去看看。”刘一勇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霍山卫东曹胜三人就走了过去。 一人开门,两人抄着长枪戒备。 出来驻扎之前,所有军卒手上的武器,都换成了相近似但杀伤力更大的。 长枪或者长刀,是猎妖军中最普遍的。 一寸长,一寸强,在合击术对阵之时,最是合用。 “没人。”霍山看了一眼简陋的贼匪大门,皱眉说道。 随即抬腿,猛地用力,一脚向着大门踹去。 “嘎吱”一声,门后的门栓应声而断。 “咣当”一声,大门左右洞开。 抬手将扬起的一些灰尘扇开,霍山皱眉看向大门之内。 无人。 也无人闻声而来。 “队正。”霍山回头向刘一勇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好。”刘一勇走进了,看了看门后门栓上落得灰,眉头微皱的说道,“咱们来晚了,这大门应该很久没开过了,山上的贼寇可能已经跑了。” “队正,这贼也不是天天都下山打劫。他们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山寨大门许久不开很奇怪吗?”陈玄帆拎着刀,顺口问道。 “你没当过贼,你不懂。”刘一勇道。 陈玄帆目露疑惑:“……” “当然,我也没当过,但我打过贼呀。”刘一勇摆手道,“常常会有山贼下山巡逻,有些山贼日日都会派人下山来查看,隔三差五还要到山下去打听消息,不然官兵来剿都不知道。” 而且还要打听哪里有买卖可做。 所以这山寨的大门非但是日日都开的,有时候一天还要开上好几次。 就算是虎狼山后面还有别路,白天山上有了望哨,晚上这门也会开一次,到山下巡逻一番,看看有没有异常。 “或许是山贼疏忽了?”陈玄帆看了看身后,这一路虽然不算远,可一天跑两次巡逻,也是够累的。 当山贼还那么辛苦吗? 如果是他,就站在大门后面往外看一眼拉倒。 开门费事。 “……霍山,以后记得提醒我,尽量别给陈玄帆安排值守的差事。”刘一勇看着陈玄帆,突然转头嘱咐起了霍山。“不然,我怕我们进了妖鬼的肚皮,都是个糊涂鬼。” “队正,你这是信不过我呀?” “不,我是心疼你。不想让你太辛苦。” “……” “队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妖魔太厉害,咱们本来就打不过。当个糊涂鬼其实也不错,一无所觉的过去,总比清醒着痛苦好吧?” “是吗?可若是能选,我觉得还是不死好一些,你觉得如何?” 陈玄帆想了想,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 “队正,似乎山上真的没人了。” 不到半个时辰,甲字队就到了虎狼山山顶的山寨之外。 再次破门而入,仍然没有碰到一个贼匪。 山寨不大,院子里有两排房间,应该是住喽啰的。 后面还有两个小院,看样子是住首领和头目的地方。 一目了然,不见人影。 “散开,九人一组,搜一搜。”刘一勇挥手吩咐道。 片刻之后,军卒们就搜完回来了。 没有任何的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屋里没有多少灰尘,看样子刚离开不久。”刘一勇道,“这些山贼不是从我们来的路上离开的,那就还有别的路。走!去后山!” 而且这里是住人的地方,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也没余藏人的地方。 “队正,为何要有藏人的地方?”藏东西的地方好理解,那藏人是为何呀? “绑架勒索,囚禁女人。” “……” 转过山头,陈玄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两排挨着的低矮的,地窖一般的房屋。 房屋上面是茅草的顶子,房门只到人的胸口,要进去,就得弯腰才行。 “去看看,小心点。”刘一勇打了个手势,崔霁和霍山带着两队军卒上前。 “是。” 房屋门被军卒们用枪捅开,陈玄帆好奇的刚要上前看的清楚一些,就听“嗡”的一声,里面飞出来一团团的黑雾。 是苍蝇。 然后是军卒们不可遏制的呕吐声。 “哕!” “呕!” “喎!” …… 洒下几张火球符驱散苍蝇,又点上祛除晦气的香烛,再次进到低矮的房子里。 陈玄帆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第126章 刀爷: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接生了一个孩儿 第一排的房子,是相通的。 里面挂着的,躺着的,斜放着的,都是死尸。 每一个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残缺不全。 五官七窍最少的被割掉或者挖去了一半。 十分可怖,十分凄惨。 看得人脊背发凉。 每一个的死法都不同。 这些人有老有少,不过壮年男子很少。 大多是女孩儿、妇人和老人。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在生前,都受到过非人的虐待。 “死了没有多久。”刘一勇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最近的一个,死了还不到五天。” 陈玄帆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死人。 这么说不对,毕竟他之前在将军山上,见过乱葬岗和许多的荒坟。 应该说是没见过这么多,枉死不久还未入土的人。 血腥味,和腐肉的味道,一直在往他的鼻子里钻。 白发老妪的双眼是两个大窟窿,头上斑驳的发丝染上了红色。在她不远处躺着几个小女孩儿,没了鼻子和耳朵,就连牙齿也被敲掉了一半。 她们瘦小干枯的身体,就这么像被随意丢弃的破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和褪去了妄念的胖丫,何其相似。 女孩边上是个同样瘦弱的男孩儿,他被破开了胸腹,肚子里的肠子留在外面。 身体下面压着一个比他要小的男孩儿,上面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手臂大张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保护他们。 靠墙壁边上,还有一排。 他们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绑在立木上。 凝固的血在地上,漫出了一大片的黑红。 “咯咯” 这时候他突然听得到一阵类似牙齿打架的声音。 陈玄帆猛地转头,冲向了一个角落。 脚下的血肉泥泞,可他没有一点的迟疑。 还有人活着! 还有人活着! 陈玄帆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迫切的,希望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一个活人在那。 没有任何原因,他也想不到为什么。 他希望那里,有人活着! “汪呜……”怀里的狗崽子和小蛇,有些不安的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陈玄帆将刀爷挂了回去,徒手扒开了声音传来的地方,盖住的血肉。 “陈玄帆?”刘一勇和霍山发现了陈玄帆的不对劲儿,一前一后冲了过来。 “咯咯。”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了。 终于,陈玄帆找到了他。 一个半张脸都烂掉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牙齿,不断碰撞发出了声响。 眼球有一只不见了,身上也烂了多半。 “……队正,他还活着吗?”陈玄帆没有去探他的鼻息。 因为他的鼻子,早就烂没了。 刘一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玄帆,你不觉得想吐吗?”霍山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肩膀说道,“你出去吐,某不会取笑你的。” 不断的有军卒跑出去吐。 不只是因为恶心和腥臭,还因为无法接受同类的惨状。 任何会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都可能伤到神魂,甚至有可能会造成神魂的溃散。 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动荡不归,轻则伤了元气,重则离魂。 呕吐是神魂的一种自我保护,以身体上的不适,来减轻神智上的不可接受的痛苦。 所以才会有人想要通过自残来纾解心里上的难受。 神魂过度消耗,也会出现无端呕吐,此为自救也。 呕吐与哀嚎哭泣是一样的道理。 听到霍山让自己出去吐,陈玄帆苦笑的摇了摇头。 心口好像压着一个东西,让他吐不出。 “咯咯” 男子牙齿发颤的动静还在继续,可他明明已经死了。 “陈玄帆,看他的手。”刘一勇突然道,“刚才好像动了。” “……队正,你要不要也出去,吐一吐?”陈玄帆以为刘一勇是被刺激的,产生了幻觉。 可是霍山这时候也咦了一声,陈玄帆听到说:“是动了。” 不由的猛然低头去看他的手。 男人的手只剩下骨头,他的手指在陈玄帆的眼中,微微的动了动,朝着一个方向。 “嗷!” 三个男人,恶犬一般扑了过去。 这些都是可怜人,怎么忍心对他们再动刀兵。 血肉被手刨挖起,溅了他们一头一脸。 边上吐完回来的军卒同袍,茫然的看过来,不知道他们在刨什么。 陈玄帆在内的三个人,也无法确定他们在自己在干什么。 可就是觉得应该往下挖。 于是有军卒咬着牙过来帮忙。 有的帮到一半又出去吐,但总有别的军卒再过来。 很快,他们在一堆血肉之下,挖到了一个孕妇。 肿胀的面目全非,虽然看着鲜活,但却早已死了。 “这……”刘一勇愣住了。 霍山却死死盯着孕妇的肚子。 那里,在动! 她的肚子上有一个长长的刀口,还在往外渗血。 有个小拳头,在她的肚皮上,打出了一个鼓包! “刀爷,帮忙!”陈玄帆沾着血肉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头发,取下了菜刀。 雪亮的刀口向下,毫不迟疑的划了过去。 不能慢! 不能深! 不能浅! 错一步,这孩子可能会死! 刀爷虽然是第一次当手术刀做剖腹产,但它很给力。 轻轻一刀下去,划开了那条刀口下,未曾划开的一层。 一只小拳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只。 随后一个小人,从里面露了出来。 满脸血红,小脸憋得青紫。 拳头握紧,嘴巴张大,却没哭。 “怎,怎么办?”刘一勇想伸手过去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陈玄帆抄着刀爷,也傻眼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霍山同样不知所措,不过他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这时候得有个女人。” “对呀!”陈玄帆恍然大悟,虽然咱没有女人,咱有女鬼呀! 虽然小了点,但应该能用得上。 “胖丫!出来帮忙!” 他挥手将小女鬼胖丫叫了出来,指着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小婴儿道,“快帮帮他!” “呀!”胖丫倒是想帮忙。 可是去直接从婴儿身上飞了过去。 她现在是纯净魂体了,根本碰触不到孩子。 就在这时候,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胖丫,是你吗?” 第127章 胖丫:我就是帮我朋友问问,我什么都没干 陈玄帆三人立刻顺着声音转过头去。 血肉淋漓的尸堆里,爬出来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儿。 身上的破布被血染了一层色,挂了一层浆。 她瘦的惊人,黢黑的一张小脸上,干涸程度不同的红黑色血痕,就像是在一张蒙在骷髅上的人皮上,用鬼画符画了一张鬼脸。 在灰暗低矮的房间之中,血肉模糊的背景之下,显得诡异阴森。 枯黄的头发都赶毡了。 伸手的手,干枯如柴,像鬼爪也多过像人的手。 能比露出真实鬼相的胖丫还要难看上几分。 但她身上有着活人的气息,不是鬼物。 “是个大活人?”霍山有些不能肯定。 “这地方竟然还有活人?”刘一勇忍不住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周围已经搜过了,的确一个山贼都没有。 从下山的痕迹看,至少走了有两三天了。 这种情况之下,满是被虐杀的尸首所在的房间里出现个小女孩儿,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说不定比鬼物还要可怕! “小姑娘,你会接生孩子吗?”陈玄帆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希望这小女孩儿能帮上忙。 即便对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以他的直觉判断,刀爷刚接生出来的这小崽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所以才憋着哭不出来。 如果从孕妇肚子里劈出来的是崽儿那样的婴鬼,陈玄帆早就一把上去,拽着脚丫子提溜起来,抖落抖落助他一臂之力了。 可这是活的,肉的,不能这么干。 小东西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万一被这么一弄给弄死了,那可就造了孽了。 “听莲!”小女鬼胖丫尖叫了一声,扑了过去,“听莲你还活着!还活着!” “胖丫姐姐,你……你死了。”小女孩看着眼前漂浮着的小女鬼,用十分平淡的陈述语气说道。 只是平淡之下却极力掩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仿佛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却还是会对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结果不满。 “嗯,死了,死了好几年了。”胖丫却嬉笑道,“不过我没有食言,我真的带人来救你了!幸好你还活着!呐,就是他们!他们大唐猎妖军!” “他是我儿子崽儿的爹爹,他是个好人。”胖丫飞回到了陈玄帆的身边,指着他道,“所以你不用害怕了,他们会救你出去的。听莲,你知道那些坏人都去哪了吗?我们把他们杀了,为死去的人报仇!” “他是,你的,夫君吗?”小姑娘直勾勾的看向陈玄帆。 胖丫也看向陈玄帆,满脸期待。 “……咱们,要不还是先救一救,这个小崽子吧?”陈玄帆指了指由于脸憋得青紫,更加丑了的婴儿。 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就皱皱巴巴的像是个小老头,顶着一个大脑门,小眼睛更是只有一条缝,嘴咧开老大,一点也不像别的新生儿宝宝那么白胖可爱。 小女孩儿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动作却十分熟练的将婴儿抱了起来,直接将手伸进他的嘴里,挖出来一大块凝聚的血块。 “哇呜!” 丑宝宝终于哭出了声。 声音不大,可至少是哭出来了。 在陈玄帆的印象里,只要是哭出来了,那就是活了。 不由的笑道:“好了好了,活下来了。” “挺好,不过这孩子,有点丑吧?”刘一勇也凑过来看了几眼,皱眉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陈伙长接生的原因?”听到婴儿的哭声,过来看稀奇的史大俊道,“他就喜欢养丑东西。这孩子肯定是知道要被他养,所以才长的这么难看。” “……我没说要养他,还是回头找个人家寄养吧。”陈玄帆道,“我可不会养孩子。” “这倒也……”刘一勇刚想说也行,小姑娘听莲突然抬头看向陈玄帆问道:“陈大哥,你身上有吃的和穿的吗?他好像饿了,还有,小孩子刚生下来,不用衣服包起来会着凉的。” “有有有!”陈玄帆闻言赶紧从储物袋里,往外拿了两件衣裳出来递给听莲。“这两件都是松江棉,给孩子用最好。” 然后又掏出来两个葫芦,问道:“这里面是巨灵牛的牛乳,他能喝吗?” “能的。”听莲一边用衣裳将哭了几声就不哭了,像小猫崽子一样哼唧的婴儿包裹起来,一边点头道,“不过不能是凉的,要温热的才好。” “温热的?没问题。”堂堂的陈伙长,热个奶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小事儿吗? 他转身走了出去,刘一勇也道:“走,咱们先出去。史大俊,你带人将这里的尸体翻找一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不用翻找了,没了。”小姑娘听莲抱着孩子,准备跟在陈玄帆身后也出去,起身面无表情的淡然道,“怀着孩子的姐姐,是最后一个死的。其他人都死的比她还要早两三天。” “这……”刘一勇张了张嘴,便是见过再多死亡,可这几十口子这样的死法,也还是让他有些无法释怀,想问一问听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又转而道,“那便,整理一番,找地方掩埋了吧。” “队正,”这时候金少爷走了过来,说道,“后一排的房子里有柴火和一人高的炉子,似乎是用来焚烧尸体的,不如咱们……” “不!求求你们,不要用那些炉子烧他们!”听莲听到金少爷的话,猛地回头,发着抖的摇头道,“不要用那些炉子,求你们了。将他们随便挖个坑埋了都行,就是别用那些炉子。” “那些炉子,可是有什么古怪?”刘一勇严肃的看着听莲,“小姑娘,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不要有所隐瞒。” “炉子,是用来烧骨灰的。”听莲低垂了眼眸道,“烧好的骨灰会被装进坛子里。” “坛子?陶土坛子!魂瓶?”刘一勇被听到她说坛子,马上就是一挑眉,立刻想到了魂瓶。 “对,魂瓶,他们这么叫那些坛子的。”听莲点头说道,“他们不让人靠近那里,我只是偷偷的去看过一次。” “这里可还有什么地方,放着那些装了骨灰的魂瓶?”刘一勇追问道。 魂瓶既然出现在这里,距离崔家庄又不算很远,那么很有可能,崔山院子里和他送去清河县大户家里的魂瓶,就来自于这里。 那这里也许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匪寨。 见小听莲低着头不回答,刘一勇没有再等,他出了房间冲着散落四周搜寻的军卒大声呼和道:“都小心一些,鼓荡气血多加戒备,遇到有古怪的东西,不要乱碰!更不要随便打破!” 军卒们纷纷应诺。 就在刘一勇离开矮房之后,房间里就剩下了听莲和胖丫一人一鬼。 听莲抱着小孩儿站在门口,背对着门里开口问道。 “胖丫姐姐,他们真的是好人吗?” “嗯嗯,他们是猎妖军呀!” “猎妖军是什么?” “就是,就是大唐专门会把害我们的坏人都杀死的人。” “你们之前,可是遇到过从这里送出去的魂瓶?” “嗯,遇到了。我便是被封在魂瓶里,送去了崔家庄的崔山院子里,埋了好几年呢。我还把你给忘了,变成了有爹娘疼爱的胖闺女模样。只记得要来救你,却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要去哪里救。前几天大姐姐帮了我,才把你在这里想了起来。你别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不怪,谢谢你想起来了。”听莲将喉咙里的哽咽吞了下去,“……还不晚,我还活着,她们也还活着。所以,胖丫姐姐,这些人他们不会把魂瓶直接打碎,让里面的人都魂飞魄散的,对吗?” “对呀,在崔山的院子里,他们就把所有的人都超度之后放去轮回了。只有我和崽儿不肯走。陈玄帆还肯让我留下,嘻嘻,他还请我喝很好喝的珍珠奶茶。若是我能长大就好了,能长大的话,我就能嫁给他了。哎呀,对了,小听莲,你可以长大的!等你长大了,就嫁给他好不好?等我能投胎的时候就到你家去,给你当女儿,你一定要把我养的胖胖的才行!” “……他们会救我走?” “那当然了,陈玄帆答应了我的。哎呀呀!小听莲,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呀!” “……胖丫姐姐,你说,他们会愿意,多救一些人吗?” “不知道,应该愿意吧,要不你问问看?” 听莲沉默了一瞬,点头道:“……好。” 她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刘一勇的身边。 “魂瓶,在山洞里还有,就在房子后面的山洞里。”身量矮小的小姑娘,仰头看着刘一勇,眼神中有着哀求,“我把它们藏在那,是不想让他们魂飞魄散。” 刘一勇看了小姑娘一眼,微微点点头,转身带着人去找那些魂瓶。 “放心吧,我们队正心软着呢,为人乐善好施,喜欢积德行善,怎么会那种损阴德的事儿?”他一走,史大俊拍着胸脯跟人家小姑娘保证道,而且还不忘拉上陈伙长。 指着灶台边上忙着热牛奶的陈玄帆道:“看着没有?那是我们陈伙长,最擅长的就是做饭和超度。两只手一把刀,分开阴阳路,斩断红尘孽。比高功道长都好用。刚才你看见没?刀爷,连接生都好使唤!” “滚一边去!”陈玄帆耳力极好,听得清楚,没好气的骂道。“你说的这是我,还是劁猪的?” 两手分开阴阳路,一刀斩断是非根。——赞美劁猪人。 史大俊嘿嘿一笑,搓着手道:“伙长,我这不是化用吗?作诗化用的好,也能出佳作。” “呵,你要是都化用这样的东西,这辈子写不出好诗了。”陈玄帆说着将热好的牛奶装在一个大肚长颈的小嘴葫芦里,拿过来给听莲。 “牛乳原本就是煮熟过的,我热了热,应该能喝了。” “……好。”听莲将葫芦接过来,小心的倒出来一滴牛乳到手背上,感觉到不太烫,才把壶嘴对着小孩儿的嘴巴,滴了一滴。 牛乳滴到小孩儿的嘴唇上,大概是感觉到了香甜的滋味,他吧唧了两下嘴,让嘴唇上的牛乳到了嘴里。 然后就呜呜的吭叽了几声。 这是要吃的了。 听莲就又滴了一滴给他。 葫芦颈长嘴小,滴出一滴之后及时抬高,就不会将牛乳多倒出来。 “这小葫芦不错呀!”史大俊夸赞道。 陈玄帆则是看着吧唧嘴“小老头”,有些感慨,这小子是真命大呀。 能在母亲死后还活下来的孩子,命就是硬。 会吃就好。 这会儿吃的欢实,看来是能养活了。 “我来吧,你歇会儿。锅里还有牛乳,你洗干净手和脸,把剩下的都喝了吧。”陈玄帆把“小老头”从听莲怀里接了过来,说道。 小姑娘瘦小枯干的没有几两肉,站在太阳底下,感觉风大一点,都能把人吹散架。 这会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葫芦给他喂奶,额头的汗直冒。 腿都在打哆嗦。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肯开口让人帮忙。 这边上两个大老爷们站着呢,没看见? 是不是就不想给表现得机会? 陈玄帆看不下去了,强烈要求换班。 这“小老头”还是他接生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小姑娘一个忙活。 “陈大哥,你会喂孩子吗?”听莲有些担心。 “这很难吗?”陈玄帆摆开架势说道,“你这么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就能做到,我还能不行?” “……陈大哥,我十二岁了。”听莲淡淡的道。 说完向着冒着热气的锅灶边走去。 陈玄帆:“……”已经往大说了几岁,没想到还是差了这么多。 这小丫头瘦小的惊人。 “在山贼窝里,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史大俊感慨道。 “这小丫头,不简单。”见听莲走远,崔霁站到了陈玄帆的身边,说道。 “老崔,我们又不是傻子。”陈玄帆白了他一眼,“不过她身上没有邪异气息,看起来对我们也没有恶意。再等等,看她想干什么。” “她想求我们去救人。”霍山也走了过来,看到陈玄帆熟练喂孩子的动作。不由的一笑。 “你怎么会知道的?”陈玄帆惊讶道。 “你娘子告诉我的。”霍山在几人狐疑的目光中,解释道:“胖丫说,她帮一个朋友问一下,我们愿不愿意去多救一些人。” “……” 众所都周知,胖丫的朋友是谁。 好家伙,这波卖朋友的骚操作,没说的。 干得漂亮呀。 于是,片刻之后,听莲喝完了牛乳,陈玄帆抱着也吃饱了的“小老头”,和刘一勇霍山等人一起站到了她的面前。 “听莲呀,你想让我们帮你去救谁呀?说吧。我们听听看,能不能救。” 听莲:“……” 第128章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不知道怀抱幼主闯重围的常山赵子龙,当时是在想些什么。 反正怀里抱着个孩子,手上拎着刀砍人的感觉。 嗯,有点古怪,但是呢,又格外的舒畅。 胸口暖烘烘的一团趴在那里,将老住户陈玄帆的狗兄弟和干侄子小粉灯,挤得直吐舌头。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玄帆这是将一家老小都带上来杀人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把孩子单独留下。 储物袋里又不能长时间装活物,没一会儿就得闷死。 只好就抱在怀里带着了。 不过眼前也都是些小喽啰,就算陈玄帆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挥刀,也是游刃有余。 感觉自己仿佛是战神护体。 …… 半个时辰前,甲字队的军卒在听莲的带路下,来到了此处。 这里是是虎狼山后山,山路一侧半山腰的一个村庄。 小丫头听莲说,虎狼山的山贼三天前,就假装成了村里的百姓躲藏在了这里。 陈玄帆等人之所以上虎狼山,除了李忆卿所说的好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救小女鬼胖丫的朋友。 到虎狼山杀山贼,不仅是因为猎妖军的承诺要作数,还因为除暴安良,也是职责所在。 虽然不是猎妖军的主要工作,但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何乐而不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又知道了虎狼山的山贼和崔山有勾结,就更是不能放过他们了。 崔山和黑教有关,虎狼山的山贼们和崔山有关。 那虎狼山和黑教之间,是不是会有所联系? 现在的春耕期间,所有的邪教高层修士都被猎妖军盯得死死的。出来闹腾的都是些中下层教徒。 陈玄帆不免就想到了安阳县遇到的卧龙凤雏,还有他们的黑斗篷恩师。 啧,这手法,很眼熟。 为了掩人耳目,就选择一些不会被注意到的小角色,勾连起来暗度陈仓。 不管如何,这些山贼必须得找出来除掉。 更何况,陈玄帆查看了那些炉子,上面没有什么奇怪的符咒。但听莲说,一年以前,会有人符纸过来。 和陶土坛子一起。 山贼们会贴在炉子上。 这也就是说,这些山贼将抓来的人,在矮房中折磨刑虐到只剩下一口气,再扔到后一排的火炉中焚化,就是为了利用人死之前的戾气让他们化鬼,再将鬼物和骨灰装进魂瓶。 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披了一层人皮的恶鬼。 放任他们在人世间,就是巨大的隐患。 猎妖军刚一到的时候,村里的人得到信儿跑出来看,见到听莲就像是见到了鬼。 再一看猎妖军军卒的架势,就知道不对。 不由都是变颜变色的,慌忙往回跑。 见他们的神色,刘一勇就明白,听莲没有哄骗他们。 这些山民,不但一个个满脸凶相还一身的血腥味。 而且更不对的是,这村子里面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都是男丁,最小的也在十几岁,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岁。 全在壮年。 这么好的天气,门口没有一个老人和小孩儿。 人群中仅有的几个女人,也是打扮的妖艳,根本不像村妇。 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是山上的山贼。 刘一勇已经派人去清河县查过,这里的确有个叫刘家村的村子,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些人。 “众人听令!将人向村头驱赶,若有反抗者,杀无赦!”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大声的命令道。 良善百姓可不会不听官府的号令,而山贼则是绝对不会老实听从的。 见猎妖军卒一前一后,从村子两头围了上来,这帮无耻之徒还想着求饶混过去,反应慢没能跑走的几个人,赶紧开口说道: “军爷!我们都是良善百姓!” “军爷们为何要为难我们?” “军爷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可是此地的本分人呀!世代居住于此!” “军爷们要是想在这里歇脚,我家娘子可送与军爷享乐。” 住在村头膀大腰圆的村民,将家中衣不蔽体的女子拉了出来,随意的往地上一丢,叫嚷着要是军爷看得上,尽管带走。 看的刘一勇眉头紧皱。 然后就有人看清了这些人身上的戎衣,大声喊叫起来: “猎妖军,他们是猎妖军!别求饶了!快跑!” “跑啊!猎妖军来了!” “事发了!猎妖军来了!逃啊!” 这一喊逃,无疑是坐实了他们的身份,军卒们再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刘一勇直接下令:“杀!” 对恶人的收割屠戮,由此开始! “噗呲”一刀,直接劈在脖颈之上,一颗人头飞起,鲜血喷洒出来。 陈玄帆收刀后撤,避免了被浇个一头一脸。 人血很腥,溅在身上,腥臭的味道就算洗过也会很久不散。 血腥的味道,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的。 杀人就是杀人,一刀下去了账即可。 虽然眼前的这些畜生,兵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作为人,不能和畜生一样。 送他们下去给阎罗王处置吧。 比起所谓的折磨和报仇,让他们永远从人间消失,才是最大的惩罚。 这些贼人们在符纸用完,陶土坛子不够之后,又隐约听说了清河县发生了大事,觉得不妙就立刻将抓来的人种还剩下的都给杀了。 杀之前,还要像之前一样虐待致死。 即便是不为了制作魂瓶,也仍然如此兽性。 老人孩子,甚至是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老头”娘亲肚子上的那一刀,深的要了她的命。 只是“小老头”命大,贼人以为娘死了,孩子也活不成,所以没有补刀。 他们该死! 该杀! 陈玄帆没有任何的迟疑,菜刀落下的时候,干净利索。 “伙长,怎么样?感觉如何?”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何况,这些还能算是人吗? 第129章 嗷吼,原来,好处在这里 山贼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追杀,所以在三人众字阵的军卒刀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就被宰杀了大半。 不过是顿饭功夫,剩下的除了两个头领还在负隅顽抗,就还有几个见势不妙立刻逃窜去山里的匪贼没能抓到。 刘一勇甩干净刀上的血,冲着对上山贼头目有些缩手缩脚的军卒喊道:“你们怎么回事?打一个武道入道初期这么费劲吗?” “队正,不用抓活口吗?”军卒们委屈的回道。 若不是为了抓活口,他们早就把人砍了,哪至于这么久还没打完? “抓什么活口?直接砍了。”刘一勇冷哼道,“都是些无用的小山贼,修为最高的都没到练皮境巅峰,他们能知道些什么?” 抓了也是白费劲儿。 都不是他肯不肯说出来的问题,是他能知道多少都不一定。 修士,无论是什么品阶和境界,都习惯了用修为来判定人。 就虎狼山上这一群没名堂的匪贼,充其量也不过是黑教的利用对象,能随意扔了换新的。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机密消息。 刘一勇话音一落,军卒们还没加紧动手,三个刚才还横眉立目的凶恶首领中的一位,就先无视另外两位噬人的目光,大叫了起来。 “军爷!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黑教中与我们联络的人是谁!” “嗯?是谁呀?”刘一勇一愣,挥手让军卒们暂缓了攻击。 “五长老!是五长老!若是你们肯放过我,我就把五长老的一个秘密告诉你们!”头目一见有希望,嗓音尖利的叫唤道,“那五长老专修驭鬼之术,就是我们背后之人。他练功突破修为要一对宝贝,你们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们那对宝贝在哪!” “宝贝?”陈玄帆托着“小老头”走了过来,“你说的一对宝贝,该不会是两个命格奇特的男子吧?” “正是!”头目叫喊道,“这位军爷既然也知道,就该明白事关和圣教五长老生死攸关的秘密,足以用来换我这一条烂命了!” “你还知道你是一条烂命啊?挺有自知之明的。”陈玄帆冷笑道,“放了你也不是不行,我问你,你们山寨里的人,都是从哪掳过来的?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同伙?” “军爷!那些小丫头都是从人贩子手里买的,也有被亲生爹娘送来换钱的。这方圆百里,凡是乞丐地痞流氓拍花子的虔婆,都知道我们虎狼山上肯花钱买人,还不挑货,所以有猪仔都往这里送。”山贼头目听陈玄帆虽然是在骂他,但话里却有放他一马的意思,没有任何隐瞒的说道,“还有些窑子里打发出来的妓子,主人家不要仆从,被发卖出来的,不能让他们再见光的,通通都送过来,我们随便给几个钱,就买下了。” “……猪仔?”陈玄帆眉头皱的死死的,“你们称呼那些人为猪仔?” “都是些没人要的废物,被人嫌弃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军爷您说是吧?”头目小心的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 “你们离开山寨之前,杀了一个孕妇和他的丈夫,他们又是怎么落到你们手上的?”陈玄帆没有回答他的话,和这人没多说一话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早死早超生? 这些畜生手上的死了的人,可有多半都化为鬼物被关在魂瓶里,在崔家庄和清河县的地里埋着。 这个头目到了眼前还在睁眼说瞎话,侥幸的以为陈玄帆他们并不知道实情全貌,企图混过去。 愚蠢至极。 也许黑教就是看中了他们的这一点,才会放心的让他们在这里待着。 因为他们蠢笨如此,才会安于享乐,而根本不会想到其他的东西,才能更好的被控制。 陈玄帆之所以忍着恶心接着询问,不过是为了怀里的孩子。 看了一眼怀里的“小老头”,他救了这东西,自然要问清楚他父母的情况。 这样等这孩子长大了,也好有个交代。 “军爷问的是?哦哦,我想起来了,是那对夫妻呀!” 头目见陈玄帆问话,被称为队正的刘一勇站在一旁并未阻拦,不由的更加确信,自己这回死不了了,赶忙急切的回答道,“说来也巧了,他们是随主人一家从范阳郡迁回老家清河郡的。路上不巧遇到了算命的瞎子张四鬼。那张四鬼颗是我们这的常客了。他惯用算命的手段骗人。那家的主人听张四鬼说,这怀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会夺了他家娘子肚腹里孩子的运道,晚上就派人给他们绑了,送给了张四鬼让他妥善处置。于是张四鬼就把人送到了我们寨子里来。” 他瞥了一眼陈玄帆怀里抱着个包裹,看架势是个孩子,说完还假惺惺的补了一句,“我也是看那女人大着肚子可怜,原想着放他一马,可我只是个三头领的,说话了不算数呀!” “你们有个头领?”陈玄帆又问。 “五个,我们有五个头领,刚才一个被你给砍了,还有一个前天喝水呛死了,一个昨天马上风过去了,还有两个就是那边被几位军爷围住的。” 陈玄帆没说什么,甩了甩手里的菜刀,轻身一跃过去,扬刀劈砍向了那两个被围住的首领。 兄弟们配合他超度鬼物早已熟能生巧,须臾之间让出身位。刀爷直奔要害,一刀下去,人头飞起,喷血了账。 接着是第二个。 “这么巧?两天里死了两个?”刘一勇接了陈玄帆的位置,挑眉问三头领道。 “要不是你们来,还得接着死呢。”三头领满以为自己没事了,对陈玄帆砍人无动于衷,还摇头叹息道,“哎,都是过命的兄弟,谁也不想这样。可这买卖干不下去了,家底不得分分吗?人多了,可不好分呐。” 刘一勇:“……”听着,还真他娘有道理嘿。 “现在人都死了,好东西都是你的了。”陈玄帆拎着还在滴血的菜刀,迈步走了过来,轻笑道,“高兴吗?” “军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三儿是那样的人吗?”虎狼山贼匪三头领瞪眼跺脚道,“那些东西都是军爷你们的,都是你们的,我哪个要啊?” “算你识相,东西都在哪呢?” “都在村后头的坟堆底下埋着,”三头领积极踊跃的举手,“我带你们挖去?” “用不着你,挖东西,我们是专业的。”刘一勇摆手道,回头看向史大俊,“大俊,去瞧瞧。” “好嘞。”史大俊点头。 要说刨地他没兴趣,可挖宝藏,那他可太有兴趣了。 片刻之后回来,对刘一勇道:“队正,知道了,五个箱子。” “对对对,没错。就是五个箱子。”没等刘一勇说什么,地上抱头蹲着的三头领先叫道,“五个箱子,我们兄弟下山之前就分好了,一人一个。” “……”所以说不好分的意思,是不好分别人的那一份? 好家伙,这哪是人呐? 就是虎狼山的一窝豺狼,会吞吃同类。 不,比豺狼还要恶心点。 狼会吃死掉死去的同类,是为了族群的存续,而他们互相厮杀,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贪欲。 就如被欲望支配的鬼物,甚至还要可怕几分。 “没有别的了?”陈玄帆走近了他一步,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问道。 三头领觉得有些不妙,背后发冷,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些。我们很少下山打劫,这些还都是黑教的人给送来的。” “黑教的人送来的?”刘一勇冷声道,“我看是崔山送来的吧?” “你们!你们知道了?”三头领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我们是猎妖军,清河县出事了你们不知道吗?见到我们就一点都没想到?那你可够蠢的了。”陈玄帆嗤笑道,“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黑教的五长老早就死了,去年死的,是在我手上。所以,你也得死了。” “啊!你!”三头领被他的话吓蒙了。 满脑走都是黑教的五长老是何等的人物,死在眼前这抱娃军卒的手上? 躲都没躲,就被陈玄帆切了大西瓜。 锋利的刀爷,对这些孽畜的血十分排斥,滴血不沾。 刀身上一丝血痕都不留。 “就你,也配叫三儿?”陈玄帆对着到底的三头领,鄙夷的哼道,“比我们三儿,可差远了。” “伙长,没这么骂人的,拿他跟我比呀?”毛三骂骂咧咧的过来踹了一脚三头领撒气,“是人不是人的你都敢叫三儿?畜生!” “玄帆,你刚才是吹牛,还是说真的?”刘一勇问道,“五长老,死在你手上?” “算是吧。”陈玄帆矜持的道,“我在安阳县就那么隔空把他弄死了。” “……安阳县?”刘一勇皱眉想了想,“去年安阳县是不是抓到过一伙黑教之人?” “没错,里面就有那一对“宝贝”。” “……”那可太巧了。 怪不得虎狼山上的陶土坛子和符咒没人送了,原来是靠山早就死了。 看来黑教五长老和虎狼山贼人的联系并不紧密,很可能一年半载才派人来一次,所以这些贼人对他的死才会一无所知。 …… 宰杀了匪首,挖出了贼赃,军卒们开始在村子里搜寻着漏网之鱼。 这时候陈玄帆怀里,一直安安静静,就算他砍人都没有被影响,仍然睡得香甜的“小老头”突然醒了。 哼唧哼唧的似乎是不舒服。 “嗯,那个小姑娘听莲呢?” 不知道这是饿了还是渴了还是尿了,陈玄帆也哄不好,只好手足无措的四处找人。 却发现失去了听莲的影踪。 “霍山带她去救人了。”刘一勇说道。 说到霍山,跟霍山一起的一个军卒就跑了回来。 “队正,伙长,山爷让你们过去看看。” “怎么了?”刘一勇问道。 难道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军卒说道:“那些女人,她们当着我们的面,把其他的几个女的,都给杀了。” “什么?”刘一勇皱眉,提刀便往村中而去。 …… 村子中间有一块平地,种着一棵大树,树边有一口井,再往更边上是一条小河。 霍山带着曹胜卫东他们,站在这井边,一脸冷色的用手中长枪指向前方的十几个女子。 此时他的胳膊正被身边的听莲死死的抱住,若不是怕伤了这小丫头,他早就一把将人甩出去了。 而在他们对面的女人们,则是分成了三四拨。 “发生了何事?”刘一勇问道。 “这些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杀死了她们的四个同伴。”霍山说道。 就在刚才,这些被军卒们驱赶到一起,等候猎妖军安置的女人,突然发难了。 不过不是对看守她们的霍山等人,而是对她们中的几个人下手。 其中的两个人将一个女子抱住手脚,另外两个人将匕首短刀插进被制住的女人胸口处。 连扎数刀。 刀刀致命。 干净,决绝,狠辣。 像是预谋已久一般,没有人指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霍山甚至没有看到她们有交换眼色。 否则也不会来不及阻拦。 这会儿是半下午,天上的太阳虽然偶尔会被云层遮住,但大亮天光之下,他还不至于发现不了这些女人的小动作。 可她们就是在霍山的眼皮底下,将四个同伴给杀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曹胜和卫东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寒气直冒。 没有修为,定邪罗盘也没有反应,这些不过是平凡瘦弱的女子,而且人人身上都带着伤,可在将短刃扎入人心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她们不是同伴。”一个握着染血匕首的女人,站了起来,她身量高挑却很瘦弱,手腕细的像是握不住刀柄,可那匕首上还在落下的血,昭示着,她刚握着这把刀,生生捅死了一个人。 她看向为首的刘一勇,声音沙哑的说道:“军爷,她们不是我们的同伴,而是攀附妖魔的伥鬼。” 陈玄帆看了一眼,被杀死的四个女人,都是身穿彩衣涂脂抹粉头戴朱钗,有两个似乎刚才跟在头目身边,跑出村子去看热闹。 之后贼匪喊着是猎妖军来了,她们也跟着往村里逃。 而杀人的女人们,则是衣不蔽体,形容枯槁,眼神中都是淡漠和孔洞。 身穿彩衣的女子,只有一个人得以幸免。此时抱着头无声的哭做一团。 有人松开了怀里的死尸,到她身边去坐下。 像是安慰,但却未发一言。 “陈大哥,兰姐姐她们就是我求你们救得人。”听莲看到陈玄帆到来,松开了霍山的胳膊,转而跑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哀求道,“是她们保护了我,我才能活下来,她们都是好人。” “好人?好人会杀人吗?”金少爷看着为首的兰姐,语调清冷的说道。 “小冬儿,咱说这话之前,能先把刀上的血甩干净吗?”陈玄帆一斜眼,什么意思嘛?好人不能杀人吗? 虽然我刚杀过人,但我认为,我还是个好人! “……好人也不该随意杀人。”金少爷瞥了一眼自己的刀,难得没嘴硬。 听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金少爷,又看向兰姐她们。 “这位军爷,我等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此时的这副模样,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三分好像人,七分更像鬼。哪敢奢求是什么好人?只求能有机会继续在阳间做人罢了。还望军爷们高抬贵手,绕我们姐妹活命。”兰姐锤妹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低声说道,“至于她们,她们该死!” “兰姐说的是,她们该死。”另外一个同样握着刀的女子,满脸是泪却在笑着说道,“说出来军爷们怕是不会信,贱妾们之前连鸡都不曾杀过,不说吃斋念佛,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可见这好人也没什么好当的。不当也罢。杀了她们,我心里痛快!” 她说着话,挑衅的看了金少爷一眼:“军爷你要是看不过去,就当我是十八城地狱来的索命恶鬼,打杀了便是。但千万别说是给这贱人抵命,不然我死了也不得安宁。我虽然也是烂命一条,不值什么,可给她抵命,她更不配!” “琪姑说的好,这几个贱人,为了活着对妖魔曲意逢迎,不算错,可她们不该用姐妹的命去换!” “不错!” “……” 一群女人血红着眼睛,眼泪刷刷往下掉,可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响。 默默流泪的样子,看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是这些人身上被刚溅上了鲜血,在破烂的衣服上,也分不出是她们自己的,还是被杀的女子的。 再看看那瘦入枯枝,一碰就会断的胳膊,遍布一身的伤痕,着实可怜的让人看不下去。 太惨了。 陈玄帆不由的看向刘一勇。 队正,这事儿,还得你上。 刘一勇沉默了一瞬,道:“虽然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而且你们的确杀了人,但是眼前种种,都佐证了你们说辞,所以本官站在你们这边。但是,你们要跟我们回相州,接受玄武军的查检。” 在他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女子都将头低了下去,仿佛在接受审判。 可当他说完后,所有的女子都将头抬了起来,眼神灼灼的看向他。 炙热复杂的目光,烫的陈玄帆赶紧一个大撤步,离开了刘一勇身周一米之外。 好家伙,那在看救苦救难慈悲大仙的眼神,让他背后鸡皮疙瘩乱跳。 就像听莲的这位兰姐姐说的那样,她们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期间不知道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和酷刑,就是为了活下去。 能活的话,谁愿意死呢? “多谢军爷!”女人们纷纷互相搀扶着起身,弯腰向刘一勇施礼。 随后也向其他所有军卒拜服,口称:“多谢诸位军爷!” “哎呀哎呀,这事儿闹得,别拜了别拜了。”陈玄帆脸一下就烧起来了,连连摆手道。 转头对刘一勇说道:“队正,要不我烧点热水给她们吧,都先洗洗,换上身衣裳,再吃点东西。” 别管之后如何,现在这么可怜的样子,不管也说不过去。 他都听见这些女子五脏庙里的鼓声了。 “嗯。”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刘一勇点头答应了。 这群女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让人在边上看着便是。 陈玄帆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铁皮炉子和大黑锅,烧了热水让这些女人擦擦手和脸。 又拿了许多的衣裳和吃食出来,让听莲去给女人们分一分。 “军爷,我们自己来吧,”被听莲称为兰姐姐的人,起身说道,“陈伙长,我们想烧点水洗澡,可否借锅灶一用?” “用吧,随便用。”锅灶多的是,陈玄帆又掏出来十几个炉子,还有大锅和蒸笼。 顺便让熊正这和朱光几个人,把米饭蒸上,再炒几个菜,烧上几锅汤。 既然要吃,就一起吃吧。 吃完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回去虎狼山山寨一趟,把后山挖出来的魂瓶处理了。 陈玄帆热了点牛乳,“小老头”被听莲换了尿布,过了一会儿又哼唧了起来。 应该是饿了。 听莲将喂饱的“小老头”,抱去了女人们中间。 霍山下意识的想去阻拦,却见女人们以保护的姿态,将听莲围在了中间。 她们围着听莲和她怀里的孩子窃窃私语,眼神躲闪充满了戒备的注视着四周。 犹如母狼在保护自己的幼崽。 于是没有上前。 军卒们把被杀山贼都清点出来,在村口垒上木材,点了把火都给烧了。 尸体不处理不仅会爆发癔症,尸气还容易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一把火烧了干净。 兰姐等女子却另外费力的垒了一堆柴火,烧被她们杀了的几个女子。 “死都死了,就别把他们给烧在一块了。” 这些女人洗了手和脸,换了衣服,互相梳理了一下头发,竟然都十分年轻。 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五岁。 “年纪大的都死了,为了护着我们。”敢于挑衅金少爷的女子琪姑,有些伤感的笑道,“所以,就算很想去死,也得好好活着。我答应了帮她们立牌位的。” 陈玄帆递给了她一个大包子。 既然要活下去,就多吃点吧。 吃饱了,好过点。 到了晚上,崔霁带着十几个军卒留下守着村子,等着跑去林子里的贼人回来,也是看着这些女人。 刘一勇则是和陈玄帆回虎狼山山寨,超度魂瓶里的鬼魂。 兰姐却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她要亲眼看着山寨被烧毁。 见刘一勇皱眉,似乎就要拒绝,兰姐将唯一一个穿着彩衣,还活下来的女子叫了过来,说道:“笙儿知道一个密地,里面藏着妖魔们都不敢动的宝藏。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可以带你们过去。以此做交换,军爷可否让我得偿所愿?” 陈玄帆和刘一勇面面相觑。 哦吼,原来,好处在这里。 第130章 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虎狼山上。 月朗星稀。 是个好天。 如在崔家庄的崔山院子里,还有清河县大户们家中,上演的那一幕一样,军卒们将魂瓶封印打开,放出其中的鬼物,让陈玄帆去超度。 被超度后的亡魂,排队在烧纸钱的熊正正和朱光等人手中,接过一沓的买路钱。 本地山神土地都未现身,不过不远处有一座山神庙有感,接引阴魂而去。 料理好了鬼物,这些魂瓶便要封好了再找地方掩埋起来。 也不用折腾了,就地解决。 于是,甲字队又干起了老本行,挖地刨坑。 魂瓶不多倒是好处理,一伙人也是驾轻就熟。只是人间炼狱一般的一排矮房,还有后面的炼尸房,不知道该怎么安置。 总不能放任不管。 “点上一把火烧了吧。”刘一勇想了想下令说道。 “队正,这么草率的吗?” “不然又能如何?”刘一勇挑眉说道,“难道我们还能一个个的给他们挖坟立碑?那也得能知道他们知道他们都是谁才行。” 即便知道都是谁,里面的血肉也都混在了一处,根本无法分开。 不如一把火烧了,就地掩埋,然后立上一块墓碑,写明了他们是死在虎狼山上的枉死之人。 也算是有个交代。 传说人的命魂到了地府,要明白来处,知道归处,才能再入轮回。 走在黄泉路上,能回看自己一生所有的经历,和一件件的想起熟悉或者陌生的,甚至是以为已经遗忘的往事。 直到看见去世的那天。 回顾一生,再与阳世最后道别,所以才有七天回魂之说。 意思是,此生阳寿已尽,红尘已了,以后重归阴曹地府。 而枉死之人,因为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所以往往会忘记死亡前后发生的事情,陷入恐惧和迷思之中。 于是要心心念念的找到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在了何处。 否则就会一直陷在其中,浑浑噩噩,在冥府里不得安宁。 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就是想要一个有始有终。 从呱呱坠地,到意气风发,春秋鼎盛,再到天命古稀,垂垂老矣。最后才是各安天命,化入尘埃。 猎妖军的军卒在虎狼山上,将房间里面的人骨灰掩埋,把墓碑立上,就是给他们的一生做了最后的注解。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一生也算有了个了结。 立了墓碑,点上一柱高香,在坟前讲明前因后果,再烧上一盆纸钱,希望地府的阴差能看在这些人如此可怜的份上,别让他们做了枉死鬼,还要在冥府受罪。 虎狼山贼匪的山寨,同样被点了一把火。 火光将黑夜烧的红了一片。 这里就这一座山,也不怕引来大山火。 犹如邪魔一般的贼匪,在这里做了太多的孽。 藏污纳垢之所,留着以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晦气东西。 就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火光映着陈玄帆的侧脸,映在他的眼瞳中,火红一片。 …… “队正,你给他们写个表文吧。” 放火之前,陈玄帆喊着熊正正将“小老头”的父母,艰难的从尸堆里搬了出来,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单独焚烧掩埋。 离得也不远。 这是为了等孩子长大了,问起来父母在何处,也能有一个地方可以祭拜。 这是给活人的交代。 做完这些,军卒们也将烧成灰烬的矮房掩埋了,墓碑也立了起来。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笔墨,还有一张用朱砂画了符的黄表纸,递给刘一勇说道。 这种符纸是道士高功开坛做法的时候,专门用来写表文的符纸。一般要在上面写明超度的道长受箓的道号,师承,做法事的前因后果,要超度之人因何而死,死在何处,望冥府阴差大发慈悲,让阴魂早日得到解脱等等。 宣读之后焚烧。 说白了就是向阴间发上一份请求信,让他们打开方便之门,将此处枉死的鬼魂,可以回来看看,明白前尘往事,得脱生死瞬间的迷惘。 “嚯,你连这东西都带着?”刘一勇接过来看了看,叹口气道。“也罢,我就给他们写一篇,有没有用的再说。” 他对这些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写在纸上不过是寥寥几句。 几息之间也就写完了。 陈玄帆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大概是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队正刘一勇,携全队军卒,从崔家庄回归相州城。途经虎狼山,杀贼于此。见此地枉死之人惨状,不忍目睹。以火焚之入土,祈求此间枉死之人,灵魂得以安宁云云。 最下面印着刘一勇的队正小印。 陈玄帆想了想,咬破食指,在上面按了个红手印。 他一直在想,若是能早来几天,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些救下。 可是驻守任务不完成,又不能随意离开。 也是造化弄人。 “伙长,算我一个。”史大俊走了过来,同样将食指咬破,在上面按了一下。 “这是积德的事儿,我也按一个。” “加我一个!” “还有我!” …… 所有在场的猎妖军军卒,都在表文上按下了手印。 看着燃烧的纸钱和表文,在眼前化作飞灰,陈玄帆微微叹了口气。 该做的做了,就看地府之人肯不肯给他们这些丘八一个面子了。 将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就到了接下来的重头戏。 “兰姑娘,你说的那处秘地,现在可能带着咱们们去找了吗?”刘一勇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兰姑娘叫了过来,问道。 “自然可以。”兰姑娘点头,“不过……” “不过?”刘一勇挑眉,眼中有一抹寒意一闪而过,“不过什么?” 他的确对这些可怜之人心生怜悯,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会允许自己的善意被人肆意利用,甚至是胆敢动要挟的念头。 握刀之人,心软,却从不会手软。 队正脸色一变,身边的军卒自然也是冷了脸。 顿时便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军爷不要动怒,奴家不过是有事相求。不管军爷肯不肯答应,那处藏宝之地,奴家都会带军爷前去。”兰姐躬身行礼,轻声说道。 “说。” “奴家想请军爷们将听莲妹妹带在身边。”兰姐道,“做个洒扫丫鬟也好,跟着陈伙长在厨下帮忙也好,都请将她带走。” “为何?”刘一勇皱眉。 “军爷便是不知也该猜到了,奴家与姐妹们能从那些妖魔手上活下来,都经过了何种的折磨。不管以后如何,我们在世人眼中,都不再是清白无辜良家女子。就是我们自己,也只当自己是从妖魔巢穴里爬出来的恶鬼,在这人间苟且偷生。” 兰姐说的凄婉,望向刘一勇的一双在月色下水光盈盈的眼睛里,满是悲凉和凄苦,“听莲与我们不同,她还小,她也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该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可她又能去哪?在别人眼中,也只会当她和我们是一样的,只会轻贱与她。只有跟着军爷们,才能有一条像样的活路。” “跟着我们,名声未必好听。”刘一勇眉头皱的更紧。 兰姐的要求有些无礼了,他们是猎妖军军卒,不是豪门少爷公子,说收下一个丫鬟就随手收下了,左右不过是多一分月钱的开销。 军卒带着丫鬟? 像话吗? 让上官知道了,该做何想? 猎妖军是没有女人不得入营的军规,可那也没有准许招纳女眷的文书。 可兰姐说的这么悲惨,还不是替她自己,而是在替听莲开口,直接回绝也显得有些太冷酷无情。 就找了个借口,想要婉拒。 兰姐却轻笑一声,说道:“名声?名声算个什么东西?” “只要听莲能跟在军爷们身边,有人敢当她的面说什么?军爷们可是猎妖军呀!只要她一日在猎妖军里,有军爷们撑腰,那些人说不定还得捧着她供着她。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还不是得藏着掖着?背地里怎么样,也不过是烂他们自己的嘴和心肝,又干小听莲什么事儿?她只管在你们羽翼之下安安稳稳的长大。”兰姐看了看刘一勇和崔山,“就求军爷们,收下她吧。” “兰姑娘,你也不用在此哀求,我不过是个队正,能做得了什么主?这个等你们到了相州之后再说吧。”刘一勇想了想,摆手道,“你先带我们……” 刘一勇想说,你先带我们去把藏宝地找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峰回路转的,美人厉鬼李忆卿所许下的好处,到底是不是指的这个。 他倒也不是完全在敷衍拖延兰姐,而是真做不了主。得等到回去相州之后,让校尉辛朔来决定,是否能将听莲留下。 而且,若是这找到的宝藏里头,好东西足够的多。 甲字队带回去以后上交,也未必就不能向上峰提点小要求。 比如留下个小女子,在伙房帮忙之类的。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一声有些惶恐的叫嚷打断了。 “队正!队正!” “嗯?”刘一勇转头看去,厉声道,“谁在叫嚷?” “队正,是我!你看你身后!”苟四高举双手,在刘一勇瞪过来的时候,抬手指着刘一勇侧后方,叫道,“你看伙长,他好像不太对劲儿!眼睛通红!” “什么?”刘一勇一惊,赶忙回头。 就见陈玄帆果然双目赤红一片,脑后的头发也披散了开来,无风自动的飞舞起来,随之而起的是“泠泠”的一阵铃铛响动。 把刘一勇吓了跳,他就说自己这边问着兰姐藏宝之地,边上的陈玄帆这小子怎么那么安静呢。 “陈玄帆!”霍山不由的叫道。“你怎么了?” “嘘!噤声!”刘一勇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轻轻抬腿靠近了陈玄帆一点。 他看见陈玄帆的嘴在翕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等走得近了,就听见陈玄帆似乎是在念着一首,诗? 听不太清楚。 “陈玄帆你在说什么?”刘一勇不由问道。 “平日只修善果,不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虎狼山上杀贼来,今日方知我是我!”陈玄帆突然朗声念道,眼中的红光敛去,只留一片清明。 他转头看向刘一勇:“队正,我承认,我吹牛了。” “啊?”刘一勇愣了,你小子吹牛了? 哪句呀? “杀人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这句。”陈玄帆笑道,“感觉,还是有的。” “……什么感觉?”刘一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脱开枷锁的感觉。”陈玄帆淡淡的说道。“队正,你让开点,我要突破了。” 说着盘腿席地而坐,五心朝天。 周身泛起一阵灵光。 平地清风缓缓而起。 刘一勇:“……!” 娘的!我偏不让开! 第131章 陈祸福啊陈祸福,真是没叫错! “队正?” 霍山也走了过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刘一勇。 “嘘,小声点。”刘一勇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旁边。 霍山会意,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到了离陈玄帆有几步远的边上。 站住了脚步,才再次开口:“队正,我方才好像听见,玄帆刚才说他要突破了?” “没错,这小子是在修为突破的关口上。”刘一勇眉毛乱跳的嘀咕道,“而且还是练气境界上的突破。娘的,看了一场大火葬,再随随便便胡诌几句诗,就突破了,上哪说理去?” 霍山:“……” “先别说了,有话回头再说。”见霍山还要开口,刘一勇却像是着急了,说道,“霍山,你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动静小点,都别说话,过来之后全围着陈玄帆,离着他一人多远的坐成几圈。修为差的坐在外面,修为高的坐在里面。” “这是?”霍山挑眉,眼睛中带着略有趣味的笑意。 “没错,就是要兄弟们蹭这小子点灵力。”刘一勇摆手道,“赶紧去,不然就浪费了。” “马上!”霍山立刻转身去叫人。 练气士突破境界上的修为之时,会引动周围不同程度的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对天地之间任何生灵,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灵气在练气功法之下能够滋养神魂,但就算不运功,不通修行,在灵气之下,呼吸之间,神魂和气血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蕴养。 就像之前吃灵种乌鸡,不仅是鸡肉补气血,灵气补神魂。随着呼吸散入肺腑五脏经脉窍穴的灵气,也不会浪费,同样可以融入身躯。 围着陈玄帆坐着,军卒们得到的好处,可不比喝灵种乌鸡汤差。 甚至如果他突破的时间更长,灵气旋风凝聚灵出气柱,周围的人得到的好处更多。 所以,有些天资卓越的练气士,都会有武道修士心甘情愿的追随左右,或是称为护道之人,或是干错就以仆从自居。 因为即便不愿意承认,练气士这条路在追求大道之上,也还是比武道之路更稳妥。 曾有人将练气士和武道修士做过一个比方。 练气士和武道修士,其实都是在攀爬一座接天连地的通天之山。 身前便是悬崖峭壁。 练气士修行,从将灵气纳入丹田起,就像是从天上拽下来一根丝线。 灵气凝聚的丝线。 然后,修士便抓着这根灵气丝线绑在腰上往上攀爬。 丝线太细了会断,要不断的精进修为,获得更多的灵力,将丝线凝聚的更粗更结实。 可丝线毕竟是丝线,经不住人肉身的重量。 凡人之躯体上天,尤重于泰山,是以练气士修炼神魂而成阳神。到了觉得丝线足够将他拉上天的那一日,便褪去肉身阳神升天,位列仙班。 所以这条路最安全,也最容易走。 而武道之人,就像是在徒手攀岩。身后无着落,身下是山崖。 一个疏忽就是粉身碎骨。 到了最后一刻,后天之气接引先天,更是凶险无比。 万年前的修士,能够肉身成圣,这是武道之人所追求的。 可是千年以来,将武道走到极致的,还未曾有一人。 于是不断有人尝试各种办法,和练气修士一起修行,便是前辈们摸索出的一条路。 虽然能否走到顶点还未可知,但灵气是实实在在的。 不蹭? 不可能。 何况,突破之时,最浓郁的灵气旋风中心,足够陈玄帆所用了。 他们这些修行武道的军卒,又不通练气功法,也抢不了他的灵气。 最多的是大口呼吸,鼓荡气血,蹭点好处。 不蹭白不蹭,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浪费可耻——陈玄帆自己说的。 刘一勇又是挤眼睛又是努嘴的,让军卒们赶紧落座,各就各位。 ……贼眉鼠眼的,显得有些滑稽和猥琐,惹人发笑。 兰姐被隔绝在外,不许靠近陈玄帆,只能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们动作。 她没有修为感觉不到灵气,但却觉得这阵风吹的人十分舒服。 就像是在心口吹过,能将其中的尘埃吹走。 这个聪慧至极的女子,立刻就明白了,被军卒们围坐在中间的陈玄帆,应该是在修炼。 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却没有上前半步。 这种知进退的分寸感,让刘一勇很满意。 让军卒们围着出现坐,可不只是蹭灵气,也是在为陈玄帆护法。 从四面八法聚拢而来的灵气,会引来许多的觊觎者。 如果是高阶修士的境界突破,甚至会引来雷霆和天魔。 不过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在修行界连真正的练气士都还不算,他突破之时的灵气旋风,最多招惹些山中的蛇虫鼠蚁,低阶的妖鬼邪祟。 不足为惧。 这又是在十分安全的大唐腹地。 几十人的猎妖军军卒鼓荡气血,足以吓走一大半。 再说了,这里是虎狼山,那些山贼在这里平安无事的作孽那么久,也没被猛兽或是妖鬼吃了,可见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刘一勇一边美滋滋的蹭着灵气,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心里想着,这要是多来几次…… “嗯?”美事儿刚想了一个开头,就觉得身边猛地震了一下。 不是真的震了一下,而是他体内的气血被什么东西引得震了一下。 灵气! 是灵气! 刘一勇和霍山同时回头,就见陈玄帆身处在灵气清风之内,从他的头顶冒出来一股淡淡的光雾。 光雾如柱。 只比月光亮上一丝丝,在山寨那边的火光已经逐渐熄灭的黑夜中,却很是显眼。 不仅是显眼的问题,瞬间更多的灵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丝丝缕缕,几乎是无声无息。 兰姐只是看见陈玄帆头顶多了一点亮光,拂面而过的清风,让她呼吸之间更觉舒畅了些。 然后就见刘一勇等人变了脸色。 正在不解之间,便听到“扑啦啦”,有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 她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远处,就见一团黑云在向这里飞来。 “娘的!”刘一勇暗骂一声,立马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抽出了腰间长刀。 霍山等人也陆续起身,准备迎战。 他们看到的可不是一团黑云,在黑云之后还有一团。 山的北面还飞来一片。 “嗡嗡!” 等飞的近了,才看清。 是一群蜜蜂,一群蝙蝠,和一群麻雀。 “把网取出来!”刘一勇下令道。 上次抓过鱼妖之后,他们身上就常被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钓竿,鱼线,渔网,叉子,弓箭等等。 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如果没有渔网,要对付这些长了翅膀的东西,可不好办。 先支开渔网,将陈玄帆围在中间,免得他被打扰到了修为突破。 “火把!绑在杆子上,烧它们!”发现飞过来的蜜蜂、蝙蝠和麻雀,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族群,刘一勇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下令道。 火,是对付鸟兽的最佳利器。 就算是成了妖怪精灵,也同样会怕。 “烘!” 火把被军卒们点燃,高高举起挥舞起来,驱赶着这些鸟兽。 让它们无法再靠近。 刘一勇见此,眉头舒展了一些,回头看了一眼陈玄帆,不由的骂道:“陈祸福啊陈祸福!娘的,老子真是没给你起错名字!” 刚想沾点便宜,你就给弄出来个灵气柱,招引来这些个麻烦。 福还没享呢,祸就来了。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玄帆这小子低阶破境突破,怎么会搞出灵气柱来? 原因倒也很是简单,因为陈玄帆的确是在突破练气境界,但却不是只突破一个境界。 而是在跨越境界的突破。 第132章 接连突破之后啥感觉?饿呀,饿死了! “啧,原来如此。” 此时的陈玄帆对身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境界的突破之中。 在一片浩渺的神识之海中,命魂立在一叶扁舟之上,随波荡漾。 扪心自问,自问自答。 如果突然换了一个世界生活,你会怎么样? 会不适应,接着就需要努力的去适应这里和生存下来。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和你之前生活的世界有所关联,你之前的常识和三观,在这里仍然部分适用。 但是如果你到了一个完全颠覆认知的世界,或者是这个世界中有很多超出认知之外的东西,该怎么办? 重新认知? 不,不是认知,而是先接受。 认知是从自己的已有的认知圈边缘开始的。也就是说,一个新奇的东西再怎么未知,或多或少都该是和自己的已知的东西是有联系的。 起码第一印象是想得通一部分,然后才会对接下来的部分有探索欲。 超出于认知之外的,人们的第一反应只会是排斥。 尤其是成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未知的排斥会越来越强烈。 保持好奇心和学习的热情还有能力,是极其不容易的。 就像每个人都有探索欲望,但没有人喜欢上学。 学习就是一个枯燥无味的,重复的加深记忆的过程。 但你已经到了这个世界里,再排斥也得先接受。 接受,才能活下来。 活下来之后,才是认知。 认知分为两部分,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的。 被动的接受之后,一点点的去了解和认知,在认知的过程中,反复的被迫接受。 比认识这个世界更难的,是认识你自己。 然后就是反复的询问自己,刚一开始来到的时候自问的那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很多苦恼和彷徨都能在这三个问题之下解决。 可是有些却不能。 比如,完全超出认知之外的那部分——在这个世界独有的修炼功法。 在完全没有修炼概念的“世俗界”里长大,在普通人陈玄帆的认知中,就从来没有任何能用来认知大唐修真界中的,练气士的认知基础。 他无法做到认知和接受的完全自洽。 所以练气境界才会一直卡在引气入体的练气期巅峰,此后再无存进。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传家宝和丹田种灵的开挂功法,那么无论陈玄帆资质如何,他都是个废柴。 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踏上练气之路。 人不可能赚到认知之外的钱,同样的,人也没办法做到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比如,练气入体。 他连丹田气海在哪都找不到。 反倒是武道修行,气血和气劲真元的修炼,后来者居上,进步神速。 这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有“武术”的认知,有着相同的文化熏陶,上过的体育课和选修的太极拳作为基础,还有那些耳濡目染的习武传说,就比较好理解。 于是这种在圆融自洽的基础上,他对武道修炼的接受度,就高出了许多。 又有着充足的食补,陈玄帆如今已经八品内练小成。 可他的练气却就这么迟滞了下来,即便体内的灵力每日都在增加,境界上却毫无寸进。 表现得像是专注在武道修行之上,以至于刘一勇在他说突破境界的时候,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玄帆是练气和武道双修的。 陈玄帆没有心急,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本身是有问题的。 连问题都没有意识到在哪里,那这个问题在他这就是不存在的,当然也就没有想过什么解决之道。 练气修行全靠每日功法打坐,和丹田里的灵种自转。 陈伙长还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地基打的稳,以后才能前途光明。 厚积薄发嘛。 而现在打破这道认知枷锁的,就是杀贼。 杀人。 他打破的是自我身份的认知。 认识你自己——大唐的陈玄帆,和以前的陈玄帆,已然不同了。 良善好公民,所接受的教育就是遵纪守法,循规蹈矩。 扮演的是遵守规则和被保护的角色。 这趟虎狼山杀贼,是陈玄帆第一次杀人,这对于他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出格行为。 枷锁被破除,并不意味着是完全的自由,还意味着可能走向无边的堕落。 杀人,是一个开端,一个新的开始。 也让陈玄帆意识到,以后难免会再对同类举起屠刀。 那他就要给自己一个内心能接受的理由。 当一个人不再受到长久以来的束缚,他面临的就是两种选择。 是放纵,还是自我克制。 是成为滥杀无辜的施暴者,为了个人的利益对他人生杀予夺。 还是以保护者的姿态,惩恶扬善。 “惩恶扬善,如果恶得不到惩处,善的存在有何意义?我肯定选后者呀!”陈玄帆在识海世界里,摸着下巴皱着眉,边抖腿边嘀咕。 这要是选前者,自己估计是够呛。 杀的时候快意恩仇是很爽,但是他很难保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心生愧疚。 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这地方也没有后悔丹卖。 人的脖子切下来可就按不回去了。 让人死而复生的是神仙手段,一般神仙都做不到,那他就更没戏了。 咱就一普通人,扛不住的。 何况滥杀无辜,这也和他一直以来的三观不合。 还是后者好点。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嘛。” “君子居于暗室而不欺自心。” “既然给机会,那我当然还是选择当个好人。” “但是,我这个好人呢,不能当的太憋屈了。” “所以还是得有所为有所不为。” “还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才行。” “不然人家想欺负我怎么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嘛。”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哎呀,我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我真是个好人。” “等突破了,出去一定要大吃一顿,犒劳一下我自己这个大好人,哼哼~” “……嗯?” 就在这时,一点灵光由头上的天空落下,在他的神识之海中,显出一道缥缈的身影。 然后由海中,也升起一道灰色的身影,看不清楚长相。 他们朝着陈玄帆所在的小舟而来,到了他的近前,微微躬身施礼。 再抬头时,五官身形都变得清晰。 相貌和他有九成的相似,只是一人白衣,清冷端方,一人灰衣,阴郁邪魅。 施礼一毕,两人便又上前来,和陈玄帆融为一体。 陈玄帆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接着便是小舟上有光雾浮现,将他笼罩在其中。 在念头通达之下,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实际上他体内的灵气积累早已足够,所以在神智之上的枷锁破开之后,自然水到渠成。 练气九境,练气境后的养神境,便是蕴养神智,就是以天地灵气为火,身体为炉,蕴养天魂地魂命魂。 从而为凝聚阳神本相打下基础。 所谓蕴养,是为滋养壮大,也为梳理同心。 天魂主善念良知,无情至公。 地魂为恶念愚昧,贪婪无度。 命魂为二者之中,人之自选。 三者相合,才能成就阳神。 养神境后的观想境,就是以命魂为基石,在意念之中通过排除浅念,杂念,让内在的心性显露出来,三魂融合凝聚彼此都认同的阳神本相。 练气士重阳神不重视肉身,阳神本相就是他们未来成神的最终模样。 也称为法相。 天地命三魂相合,则阳神出,法相显露。 所以陈玄帆的这次突破,是从练气境巅峰直接突破到了养神境,又在一刹那之间,跨过了养神境,到了凝聚阳神本相的观想境。 下一个境界便是能能本相阳神出窍,御风而行的凝罡境。 到了这一境界,陈玄帆便能学一些,在世俗界被称为神仙手段的,能以阳神驱使灵力的术法了。 伺候勉强也算是修行界的一名修士。 尤其可以神识外放,探寻查验身周。 一步跨出,风景已然不同。 …… 浓雾弥漫的识海之上。 一叶小舟中,白雾散去。 显出其上陈玄帆的模样。 白纱遮顶,玉冠束发,身穿银色甲胄戎衣,脚下雪色战靴。一手菜刀,一手锅,不丁不八的站着,面色古怪。 能不古怪吗? 就刚才那一瞬间里,神识之中不是外卖装就是保安服,后来又差点穿了一身厨师服。 好家伙,这要是白衣白帽系一围裙,再一手菜刀一手锅,以后真成了神仙,立庙塑像的时候再按照大唐的习惯,给他弄成一个膀大腰圆有将军肚的,那还能看? 还得是这身帅气! 阳神一定,再难更改。 还好是之前杀贼想到了四哥常胜将军赵子龙,千钧一发之时灵机一动,不然就完了。 只是者头上的白纱,有些古怪。 估计是之前在将军坟里扮观音的后遗症。 不过也行吧,总比小黄帽小蓝帽保安的小黑帽好看。 就是不知旁人看到了是何反应? 陈玄帆站在小舟之上,身体向前倾,想要俯瞰水面,好好端详一下自己这副阳神的英武不凡。 却不想脚下不稳,一头栽倒了下去。 “我艹!”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慌乱的骂声,陈玄帆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再一看身边,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插着好几圈的火把。 浇了松油的火把,火苗有一尺多长。 就像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而在蜡烛中间的陈玄帆,就像是在被摆在蛋糕上的玩偶小人。 再一看,甲字队的兄弟们,也在围着他,挥舞着火把,在黑暗中国驱赶着一些不速之客。 毛茸茸的蜜蜂,黑黢黢的蝙蝠,灰不溜秋的麻雀,在陈玄帆的眼中秋毫必现。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禁惊讶的问道。 不过随即意识到,这很可能是自己招惹来的麻烦,于是二话没说,抄起刀爷就冲了上去。 一边冲,一边腹诽不已。 一个穿越者,突破境界,不招惹来点麻烦,那才是不正常。 但是,为什么自己招惹来的,都是些小东西? 看看这普通的蜜蜂,普通的蝙蝠,普通的麻雀,啧啧,排场一点都不大气。 除了麻雀还能油炸了解馋,其他的玩意儿都没法吃啊! 要不来头野猪? 野猪肉可挺香。 “陈玄帆?你小子终于醒了!”刘一勇见他过来,不由的高声叫道,“感觉怎么样?” “感觉?”陈玄帆一愣,吧嗒了一下嘴,想了想,说道,“感觉饿了。” “……什么?”刘一勇以为他听错了。 “饿!饿死了!”陈玄帆突然暴躁的叫道。 不说还好,被刘一勇这么一问,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饥饿感汹涌而来。 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队正!我得去找点吃的!不然我就要饿死了嗷!” “……” “……” 娘的,看来是真的很饿。 都而出狼叫唤的动静了。 第133章 是吗?我不信 就像被挖了心的比干,不能听见菜没心能活,人没心就活不成了一样,什么事情都怕被点破。 陈玄帆现在被刘一勇这么一问,就好似是比干遇到了卖菜妇人。 被一语提醒,道破了玄机。 这才察觉到了体内气血翻涌的渴望。 饿! 饿呀! 这感觉陈玄帆十分熟悉。 第一次引气入体之后,他就着醋溜白菜连干了三大锅的粟米饭。 这一回的饥饿感比上一次还要汹涌澎湃。 恐怕三锅普通的粟米饭是扛不住了。 不知道其他练气和武道双修的人,会不会和他一样,每次突破都会犹如一头饿狼,但陈玄帆现在也没时间去想这些。 之前一直是练气境的巅峰,如今修为一下子就到了观想境,幸好他的武道炼体的修为,虽然没到对应的七品锻骨,但也在八品内练境界中期。 否则就算身体支撑的住,怕是理智也要受到影响。 弄不好会扑过去把刘一勇给啃了。 陈玄帆现在就像是一只渴望血食的吸血鬼,同袍的兄弟们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个移动的大血包。 当然,他现在意识还很清醒,不至于做出那么荒唐可怕的事情。 而直觉告诉陈玄帆,他储物袋里没有能消除他这股饿念的食物。 需要的是能补充气血的灵物! 既然境界突破已然结束,灵气柱也已散去,被吸引来的小动物就如扑火的飞蛾,这会儿火没了,它们也会渐渐散去。 那就没有必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于是掉头,陈玄帆抄着菜刀,就往前山的半山腰跑去。 “陈玄帆,你干什么去?”刘一勇见他往外跑,不由的高声喊道。 “我找吃的去!”陈玄帆头也不回的答道。 “他娘的!这里荒山野岭的你去哪找吃的?”刘一勇气的跳脚,“你储物袋里不是还有粮食和凡灵肉吗?” “那些不行!”已经跑出去的陈玄帆,舔了舔嘴唇,在路过兰姐身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脚下慢了下来,沉声问道:“虎狼山藏宝的密地,是不是在前山,离着山寨院子里的替天行道旗杆底下?” 这会儿的他眼睛赤红,手拿菜刀,面目狰狞,好似要择人而噬。 只是胸口一个襁褓,襁褓上还露出一个丑狗脑袋和一只粉顶小蛇,显得更加怪异。 兰姐不禁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了陈玄帆的问题。 “……是。” 陈玄帆嘿嘿一笑,拎着刀,脚下“噌”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虽然还不会驭驶法力的法术,但将体内的灵力灌注于脚下窍穴,然后踏足于地上当弹簧用,他是无师自通。 一跃十数丈,几个呼吸之间没了踪影。 “……乖乖。”史大俊不禁揉了揉眼睛,嘴巴微张地转头对霍山道,“山爷,伙长这是成陆地飞仙了呀?” “观想境的练气士,对普通百姓而言,的确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霍山眼中火光灼灼。 亲眼见到同龄人快自己一步,不但没有让他感觉失落,反而是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 还有更多的激动和豪情。 陈玄帆可以,他霍山当然也可以! “屁的陆地飞仙!这小子现在就是一只饿到打洞的耗子!”刘一勇啐了一口,骂道,“赶紧跟上去,别让他把山贼藏的宝贝都给啃了!” 方才他可看见陈玄帆在兰姐身边放慢脚步了。 所以,肯定是奔着藏宝地去的。 娘的,这里面的宝物要是能吃的话,吃了也就算了。 万一不能吃,再给生啃了,吃坏了肚子是一个麻烦,留下牙印上交的时候,丢人也是个麻烦! 想他刘一勇,在甲字营的时候,人称小刘。也是老卒们中间难得的好脾气。可遇上陈玄帆这个总出幺蛾子的家伙,脾气已经快向着最烂的老卒老刘看齐了。 不等他往前去追,就听身后有军卒喊道: “队正,有人过来了!” “谁?”刘一勇回头。 就见山路上一群人举着火把走来,定睛一看,是崔霁领着人来了。 刘一勇问道:“崔霁,你们上来做甚?难道是山下出事了?” “队正,山下无事,一切尚好。”崔霁行礼道,“我是见山上动静不对,所以上来查看。”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山上事情已经了了,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刘一勇说道。既然崔霁会看到动静来查看,其他人说不定也会赶过来。 所以得尽快去将兰姐口中的藏宝之地找到。 原本为了稳妥起见,他是想着白天再去取,可现在看来很不妥当。 何况,陈玄帆已经过去了。 “崔霁,你先带一半军卒回去,剩下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去就来。”刘一勇扬手说道。 “是!” …… 虎狼山前寨。 旗杆已经被放倒了。 用来竖旗的是两块过膝的石墩子,旗杆就是被这两个石墩子夹在中间,用麻绳困住才会不倒。 此时麻绳被砍断,两个石墩子也被挪开。 底下露出一块带着拉环的石板。 刘一勇到的时候,陈玄帆已经将石板来开,正要走进去。 “等等!”见他闷头就往下窜,刘一勇飞身一把给拉住了,训斥道,“陈玄帆!你找死呀?这底下有没有机关你都不知道,就往底下钻?” “没有机关,放心吧。”陈玄帆挣脱道,“我用神识查看过了,里面就是一条通道,东西在通道里面的山洞里。山洞上有一个防御阵法,那是唯一的防盗机关。” “神识?你能神识外放了?竟然真到了观想境?”刘一勇惊讶道。 “昂!”陈玄帆自矜的一抬下巴,“那还有假吗?” 接着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沿着通道往里走。 挖宝! 他刚跳进去,没走出两步呢,就听刘一勇还在那嘀咕:“没道理呀,除了能吃能喝,身边养的东西都丑之外,我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怎么就练气到观想了呢?” “……我是个好人,嗯,对,我是个好人。”这给陈玄帆气的,想跳回去给他一刀。 还是默念了两遍好人口诀,才把杀心给压下去。 当然,对于刘一勇问他是不是有办法破除防御阵法的话,也只当做是没听见。 “汪呜!”狗兄弟跟着咧嘴呲牙,它现在可是能听懂别人说它丑了! 谁再说它丑,那它必须得给对方狠一个。 低头咬脚面,扑过去咬脚踝,跳起来咬他膝盖! “……行了兄弟,咱不生气。说你丑那是夸你呢,夸相貌不凡,必成大器。”陈玄帆搓了把狗头,并顺手将探头探脑,还用尾巴尖儿偷着戳“小老头”鼻孔的小粉灯塞回去。 一个善良的温柔的好男人,不仅要能提刀砍人,还要能安抚自家兄弟的情绪,照顾好侄子。 这样的男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 片刻之后,陈玄帆出了通道,站到了被防御阵法保护的大门之前。 这时候刘一勇也带着人跟了上来。 开口问道:“陈玄帆,问你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不回答?” “嗬,我还听见队正你说我狗兄弟丑了。” “……” “队正你还说我没什么过人之处,说我……” “停停停!”刘一勇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小子还跟我记仇哇?修为精进了,是不是就要跟我这队正翘尾巴了?” “那不能够,咱这一个小小的军卒,还不是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是吧队正?”陈玄帆一摇头,笑道。 “好小子,你……娘嘞!这是何道理?”刘一勇气笑了,刚要骂人,就见陈玄帆将他那口大黑锅往门环上一盖。 然后手贴在黑锅上,一道灵光一闪没入锅底,黑锅顿时变得和被它盖住的门一样大。 直接把阵法,撑破了。 撑!破!了! 随后陈玄帆将手从大黑锅上收回,黑锅顿时变成正常大小,被他拎在手里。 抬起手一推,门应声而开。 “咯吱” “咣当” “走吧,咱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刘一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他娘能这样? 事实证明,的确能这样,而且还能更离谱。 三四米见方的山洞里,正中间摆着三口小箱子。 一尺多宽,半尺多高。 是炼制过的玉石宝匣。 “这种宝匣都是秘法炼制,虽然连锁孔度没有,但却要对应的信物才能打开,而且十分坚固,无法强破开。”刘一勇见陈玄帆上手去开盖子,提醒他道。 “是吗?我不信。”陈玄帆一笑, 然后刘一勇就看着他又举起了那口大黑锅。 眼皮不由的狂跳。 第134章 队正,不吃这一口,我真的会死的 陈玄帆在刘一勇的目瞪口呆中,左手托起其中一只玉石宝匣,右手将手中的一口大黑锅,倒扣而下将其遮住。 右手手腕一翻,便像是炒菜颠勺一般,将青玉色的石匣子,稳稳的端在了锅中。 然后他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炉子,随手将炉灶点燃。 并将大黑锅放在了炉火之上。 “小帆呐,你是不是饿疯了?”刘一勇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陈玄帆的这一番操作,他是看的眼疼,觉得头疼。 以前刘一勇也是有幸远远见过几次,别人是如何开启这种炼制过的装灵物的器物。 这种器物上附着的防护阵法,比他们所在的这处山洞门口的防御阵法要复杂坚固的多。 因为这种宝匣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宝物灵器,里面所藏得东西只会更加珍贵。 玉石宝匣的作用不仅是为了封住灵物的灵气,不使其流逝,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被人所查探到痕迹,更是为了保护所藏之物,不备主人之外的人所使用。 但凡是玉石宝匣,在使用之前,必定会被灌注灵力,甚至最顶尖珍贵的储物宝匣,本身便是灵石所铸就。 灵力会为防御阵法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破坏阵法,往往只有一种办法。 就是强行打破。 暴力进行破坏。 比如,一拳下去,锤爆它。 只要一瞬间发出和击打在之上的力量,大过宝匣本身防御阵法所能承受的最强,就能将阵法破开。 但阵法被破开的同时,灵力会和残缺的阵法一起爆开,将宝匣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炸毁。 而且,眼前的宝匣虽然看着不大,只有一尺左右的大小,可它的实际大小却不一定就是如此。 其中蕴含的灵力和防御阵法,共同爆炸的威力如何,不好判断。 甚至有可能会将半个虎狼山炸没。 不过即便是这宝匣还有现在看到的大小,其上的灵力和防御阵法,也不是一个八九品的武者能打爆的。 所以陈玄帆要尝试开启,刘一勇才没拦着。 毕竟这小子刚才,用一种奇怪但的确说得通的方式,将门口的防御阵打开了。 若是能将宝匣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宝贝,他也是十分期待的。 但是看到陈玄帆的这一番古怪操作之后,刘一勇又不禁摇了摇头, 心道,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 这看样子是想加水直接把宝匣煮了啃两口解馋。 他瞥了一眼,就等着陈玄帆往里加水了。 行吧,等煮完了,啃不动,就该放弃了。 孩子不死心,那就让他试试,就算我这个队正为刚才自己那突然而来的,嫉妒心之下的口不择言道歉了。 他见识多明白怎么回事,身边围着的军卒们不知道。 就像是在等食儿的大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大,冒着期待的小光,就等着他们的陈伙长,接着往下呈现出更让人吃惊错愕的表演。 顺便给伙长鼓鼓掌。 伙长开出来好东西,肯定也有咱们一份。 伙长这人从来不吃独食。 兄弟们都搓搓手,等会儿好给咱们伙长加油助威! 陈玄帆感觉到了围观群众们的热情高涨,见环抱胳膊的霍山,都在期待着自己的表现,不由的很是得意。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刘一勇的不合拍。 刚想张嘴撩拨两句,铺垫一下,等会儿才会更爽。要是再勾搭对方说点不好听的,然后再和自己打个小赌,弄点小彩头那就更好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可是一想,这要是话说的太满,万一玩砸了可不好往回收,就又把嘴给闭上了。 舔了舔后槽牙,心道,等我把这珍贵版的盲盒开了再说。 打脸的爽感算什么,重要的是先别丢脸! 他双手握住大黑锅,将体内所有的法力灌注其上,然后轻轻的握住锅把,将锅在灶台之上前后晃了晃。 灵力顺着锅把漫延到黑锅之上,整口锅都冒出一层氤氲之气,将其中的玉石宝匣笼罩其中。 随后在场的人就若有若无的听到了两声“咔哒”的声响。 刘一勇也听见了,便是一挑眉。 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他无法确定,这动静是宝匣在大黑锅中移动所发出的,还是陈玄帆做了什么,触动了防御阵法。 如果是后者…… 那就有些危险了。 陈玄帆竟然真能破坏防御法阵,那…… 娘嘞! 下一瞬间,刘一勇的眼珠子瞬间就瞪大了。 在他放大的瞳孔内,就见陈玄帆微微一笑,将右手的锅换到了左手,而左手则是在脑后一抹。 一把锃亮的黄铜色锅铲就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内。 他握住锅铲的铲柄,法力注入,其上灵光一闪,接着便将锅铲平端,把锋利的一端,朝着黑锅之内的宝匣伸了过去。 见此,刘一勇“嗷唠”一声,就猛地扑了上去。 口中大骂道:“陈玄帆!你他娘想害死……” 然后他还是晚了一步。 扁平的铲头就这么插进了玉石宝匣的上盖和箱体之间的缝隙,然后陈玄帆的手腕轻轻一转。 “咔哒~” 一声爽脆的玉石之音,在安静的山洞中显得无比清晰。 “啪嗒~” 宝匣的盖子随着锅铲的转动而开启。 一切都如此自然且丝滑流畅。 很有美感。 特别像一个厨子,开了一个河蚌。 “……我们……吗?”猛扑上来的刘一勇,刘队正不由的十分尴尬。 他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不得不停下,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看什么?”面对军卒们和陈玄帆投来的狐疑目光,刘一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有点羞恼的骂道,“你们知不知道,随便开启这种宝匣,会炸的!老子是……” “哎呀,知道知道,队正你是想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这可能会爆炸的宝匣压住,救下兄弟们,对不对?咱们队正那是没的说,为了兄弟们肯舍命的好队正!让我们为我们的好队正鼓鼓掌!” 陈玄帆看了一眼宝匣中的东西,立刻就拍起了刘一勇的马屁,大声的奉承道。 宝匣里有好东西! “啪啪啪!” 霍山瞬间就接上了陈玄帆的意思,拍起了巴掌。 “队正!我们真是太感动了呢!” “是呀队正!你对我这么好,三儿我无以为报啊!” “这样吧,我苟四代表兄弟们,让队正亲两口,解解馋!” “队正!请……” 其他的家伙们也顿时就明白了,扑过来将刘一勇围在了中间,想要不动声色的将他从陈玄帆和宝匣面前挤开。 “都给我让开!”刘一勇大喝道。 他才不吃这一套呢,都是老子们玩剩下的! “一帮兔崽子,你们还嫩的很呢!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 刘一勇骂完转头一看,就见陈玄帆要转身背对着自己,马上就知道他要玩小动作,当即吼道:“陈玄帆!我告诉你!老子这个队正,没看见那宝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前,你要是敢给我往储物袋里倒,你给我试试!” 他扒拉开军卒往陈玄帆这边过来,见陈玄帆又要抬手,再次骂道:“往嘴里塞也不行!” “……嘿嘿,队正。”陈玄帆见刘一勇发了脾气,不得不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回头讨好的笑道,“队正,我没吃。那你看过了,我是不是就能吃了?” “那也得我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刘一勇皱着眉走了过来。 此刻深深的觉得,这脾气太好了就是不行! 还是得发脾气。 不然一点都镇不住这些皮猴子! “哼,你们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我倒要看看,什么好东西能让你们合起伙来想糊弄我这个队正!”刘一勇气哼哼的两步到了陈玄帆的面前道,见宝匣的盖子又被盖了回去,皱眉道,“打开,我看看是什么。” “看看可以呀,不过不过队正,这盒子可是我开的,里面的东西你得让我吃点。”陈玄帆企图再讲点条件。 “打开!”刘一勇瞪眼。 “好嘞!”陈玄帆抬手。 “啪嗒!” 宝匣盖子被再次打开。 “哇!”霍山等人也围了过来,毛三苟四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禁脱口而出:“好漂亮的黄小米!” 刚才打开的瞬间太短,离得也有几步距离,他们还没有感觉。 此时只觉得一股清灵之气,扑面而来。 而且,这黄米,好像在发光。 不是真的发光,而是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微妙宝光。 就是这种宝光,让陈玄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好东西,但直觉上就是能知道,这绝对是宝贝。 甚至可能是天材地宝! “这是灵米!”霍山说道。 他说着,看向了刘一勇。 队正,真的是好东西,而且是不同一般的那种好。 “……”刘一勇看着玉石宝匣里的黄色粟米,嘴角抽了抽。 ……是他错怪陈玄帆了。 这东西,谁看谁不迷糊? 黄小米,清河县盛产之物。 五谷中的稞子,在河北道几乎是到处都有。 可这一宝匣不同。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里面的是灵谷黄米。 其中蕴含的灵气之浓郁,足以称为是真正的灵谷。 不是那些带了凡灵二字糊弄人的东西,是比半灵,灵种的还要高上几等的灵物。 这是本身便是灵植的灵种,在灵气充裕的灵田里才能结出来的果实。 而灵田和灵植,只有在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和大唐有数的几个州城禁地之内才有。 刘一勇用手指头捏了几粒,放在舌尖之上,咬碎了品了品。 这里的黄米品质当然不是灵谷中最好的,甚至还要排在种下的位置。 可这也分是在谁的眼中。 就像凡灵猪肉在普通百姓眼里,也是难得的好物一样,这样的灵谷,在他们这些七品以下的武道修士眼中,就是不凡的灵物。 刘一勇当了快十年的猎妖军军卒,其中有四五年是在甲字营的甲字队里,出了这么多次任务,相州之外他也去过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等级的天材地宝。 这是真正的能称一声天材地宝的东西。 “队正,是好东西吧?”陈玄帆问道。 “嗯。”刘一勇点头。 好东西,而且是在皇帝陛下给都尉一级的军官年节赏赐上,都要论两赐下的那种好东西。 “队正,你这也看过了,咱,煮粥喝呗?”陈玄帆眉开眼笑的问道。 “……你不吃这一口会死啊?”刘一勇皱眉看向他,“你知不知道,这缴获得……哎?陈玄帆!你怎么了?” “不吃这一口,我可能真的会死。”陈玄帆捂着胸口喘了口气,病怏怏的说道。 说完,“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嘴角流下了几道血沫子。 刘一勇:“!” 第135章 狗都睡了,陈玄帆还在吃 真香! 灵米煮的粥太香了! “嘿嘿,队正。”陈玄帆贱嗖嗖的看了一眼刘一勇,嘿嘿一笑。 其他军卒们也都捧着碗,一边喝小米粥,一边冲着刘一勇嘿嘿。 “汪呜!” “嘶嘶!” 陈玄帆脚底下吧嗒吧嗒舔盆的小丑狗,也冲着刘一勇呲了呲牙。它一动,干儿子小粉灯也给了刘一勇一个礼貌的竖旗。 可以说,丙字营甲字队的刘队正,在队里的威严和受到的爱戴程度,都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嘿嘿个屁呀你们嘿嘿!”刘一勇没好气的骂道。“吃东西都不老实!赶紧吃,吃完了睡觉去!” 骂完了看向一边低眉顺目,一副乖巧模样的陈玄帆,接着骂道:“还有你,赶紧喝,喝完了锅里还有。你给老子一次把所有的黄米都煮了,要是喝不完,我拔给你倒下去!” 然后看向了陈玄帆脚边的狗兄弟和干侄子,连它们两个也没放过:“还有你俩,看什么看?舔干净点!这可是灵米!老子都是第一回吃。” 说完又兜回到了陈玄帆这,指着他道:“你小子给我看好了,要是它们吃不完,我拿水涮涮全倒你碗里,你给我喝干净!” “好嘞,队正,你放心吧,队正。”陈玄帆陪着笑,没有一点不满。 不满个屁! 这小米粥,香的他魂都要飞走了。 有这功夫,多喝两口灵米粥不好吗? 这个道理,老陈家的人都摘掉。就连陈玄帆脚边一直狗仗人势的狗兄弟和蛇侄子,都默不作声的埋头苦吃,一点都不待搭理旁人的。 何况,刘一勇这队正当的没毛病,太够意思了。 见他脸色不对还吐了血,二话没说就叫人起锅烧水。 当然,不是吃陈玄帆,是煮粥。 陈玄帆当即就毅然决然的表示,要带病上阵。 这么好的灵米,别人做万一出了岔子,那不是糟践东西吗? 还得是他来掌勺才行。 刘一勇虽然觉得其中有诈,但并没有立马拆穿他,反而是问他还能不能坚持坚持。 先下山。 这半宿,他们在虎狼山上弄出来的动静不小,担心会引来有心人的查看。 还是回到虎狼山贼匪之前的那个村子里面去,找另外一半的兄弟们会和。 大家在一处,遇到麻烦也能共同应对。 而且,这灵米难得,不能只一半人吃,将另外一半人撇下。 有福同享,有难才能同当。 陈玄帆一想,这话对呀。 这么贵重的缴获,私吞这么大的罪,当然是大家都沾上才保险。 还少了被人告发的危险。 能瞒住了那当然好,就算瞒不住了,还有个法不责众呀! 何况虎狼山是大家一起剿灭的,怎么能吃独食呢? 灵米这好东西,所含灵力充足,而且还能滋补身体,对甲字队的兄弟们都有着莫大的好处。 而且,量大管饱。 一个玉石宝匣里,是一百斤的灵米。 陈玄帆干脆将另外两个玉石宝匣也打开看了,里面也是同样的灵米。 三百斤,就是普通灵米,一百多个军卒分也足够吃饱了。 只要自己能吃饱,陈玄帆就是这么的大方。 咱堂堂苟道尊者,这好东西,以后有的是。 何必抠抠搜搜的,那么小家子气。 吃,都吃。 人人有份。 …… 一个时辰前。 他们一伙人以最快的速度,从虎狼山上下来,回到了村庄里。 陈玄帆就在井边上支起了炉灶。 “哗啦”一声,三个玉石宝匣里的灵米,他一次全给煮了。 刘一勇一眼没看见,发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眼角抽搐的差点哭出声来。 指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满脸都写着,没见过你这样的败家子儿! 还是霍山劝他:“队正,与其留下一些带回去,还是会惹人猜疑。就不如一次吃个爽快,也不算白担了罪名。” 刘一勇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才平静下来。 不过他勒令陈玄帆,煮了就得全吃了,一粒米都不许剩下。 灵米一旦入过煮熟,不吃完的话,两个时辰之内就会失去灵力,到时候再入口便是味同嚼蜡。 转身他走了,对陈玄帆的所作所为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刘一勇一走,陈玄帆对霍山挤眼睛。 夸赞道:“山爷,牛啊。” “嗯?此话怎样?”霍山挑眉。 “为了不白白担下罪名,便索性给坐实了,反正自己痛快。”陈玄帆哼笑道,“山爷,我看你很有做奸人的潜质。” “不及你陈伙长。”霍山抱胸,回敬他道,“内练大成的第一件事,就是逼出一口淤血在队正面前装可怜,要说奸诈,我哪及得上你半分?”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兄弟。”陈玄帆偷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一勇,见他不像是能听见,才对霍山小声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下山之前,我靠近你看到你身上的血,颜色味道都不对,是含了许多杂质的淤血。”霍山说道。 “呵,我说你当时一脸凝重的担忧之色,看着就有些怪异,原来你看出来了!奸诈!”陈玄帆给了霍山一个鄙视的眼神,“你能到喝灵谷黄米粥,还是托了我的福。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去告诉队正我骗他。” “行了,别演了。我都看出不对了,队正会看不出来吗?”霍山轻笑道,“你以为甲字队只有你是内练境大成?队正有情有义,知道你的确需要灵米补身。都是为了同袍,我便索性也做一回同谋便是。何况这灵米粥于我有也有好处。等粥煮好,给我先盛上一碗。” “啧,”陈玄帆忍不住咋舌,瞧着霍山撇嘴道,“你这话要是不说的这么明白,我兴许还能有些感动。” “说明白,是要你将这份情谊记下,以后要还。感不感动的,倒是不妨事。我不在意。” “……”山爷,真实在。 也是个奸人! “好家伙呀!”陈玄帆回过味一想,直接给气乐了,指着霍山道。“我这忙活半天,这好处你一样没落,还连带赚我一份人情?” 霍山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没一会儿,金少爷和史大俊前后脚的带着人来,意思一样,开口就是,陈伙长,给咱也来一碗灵米粥。 人情嘿,记账。 陈玄帆抬腿就是一个大踹飞鞋,记你奶奶个腿! 等军卒们一伙伙的都跑来他这,一边搓手一边嘿嘿笑的时候,他不仅是光脚了,就连储物袋里的鞋都飞完了。 只能没脾气的让这帮家伙滚去等着,一会儿准备自己来盛粥喝。 谁给你们盛碗? 美的你们! 然后反手,陈玄帆就让刘一勇也感受了一下,被大家一起嘿嘿的快乐。 队正嘛,一对之长,就该承受这种别人不配拥有的有些重的爱。 …… 三百斤灵米,果然不是普通的小米,陈玄帆高估了军卒们的战斗力。 一百多人连条狗和一条小蛇,满打满算只吃掉了一小半。 一多半的军卒都只吃掉了一碗米粥,就摆手说再也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了?”陈玄帆不信,“别装了兄弟们,咱们谁不知道谁呀?互相都是知道长短就差知道深浅的兄弟,我对你们胃口有多大还能不知道?这才哪到哪呀!是不是觉得灵米难得,不舍得多吃?” “不是,伙长,我们真吃不下了。”劳富贵举手道,“这米不一般,我喝两口,就觉得和平常喝一大碗的感觉一样,这一碗我都是拼了命才喝完的。”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军卒们纷纷举手,喊着吃不下了。 大黑锅的灵米,煮熟了之后粒粒分明,微黄发白,犹如米粒大小的珍珠,入口弹牙很有嚼劲。 咽下去之后,到了脏腑之内,温温热热的,熨帖至极。 吃了小半碗,便让人有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等一碗全吃下去,就有些迷醉了。 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一会儿,军卒们中间就有人打起了小呼噜。 “……这吃的是米粥吧?”陈玄帆看了看碗,这怎么一个个的,跟喝了似得? “陈玄帆,还有小半锅,你给我全喝了,一粒米都不许剩下,听见没有?”刘一勇在睡着之后说梦话,都不忘提醒陈玄帆,不能浪费粮食。 “……听见了!” 自作孽,不可活呀。 最后狗都睡了,陈玄帆还在抱着大黑锅,一边打嗝,一边往下咽。 娘的,不就是吃吗? 他这回可算是吃饱了! 第136章 回到军营之后都装乖宝宝,知不知道? “哎呀,舒服!” 陈玄帆眯着眼睛,躺在熊正正和毛三抬着的担架上,双手枕在脑后哼着小曲,快活的很。 “陈玄帆,你这日子过的舒坦,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灵米吃到饱,这一觉又睡到日上三竿上,现在还有人抬着你走,都尉也没有你这么会享受。”金少爷走了过来,抬手拍了他一下,“醒了就起来自己走,难道还想一直这么躺着,让人伺候到营房不成?” 胸口孩子和狗睡的正熟,只有一条蛇探头出来看了看是谁在说话,看完吐了吐舌头,又把脖子缩了回去。 没事儿,熟人。 “金少爷,没事儿,伙长乐意躺着就躺着呗,你就别喊他起来了。他境界提升之下受了伤,你又不是不知道?”苟四赶紧劝道,“毛三要是累了,我换他。正正累了,还有史大爷和王两呢。我们都商量好了,就把伙长这么抬回去。” 金少爷瞅了他一眼,不明白,一直挺聪明的苟四,怎么就会真的相信陈玄帆受伤了。 昨天陈玄帆和队正刘一勇,那明显就是默契的搭了一个梯子,把灵米送进大家肚子里的梯子。 他不相信陈玄帆这么怕死的人,会在修行上冒险。 所以,有的时候身边的兄弟太了解你了也不行,都不需要证据,一猜就准。 幸好,朴实的兄弟们更多。 陈玄帆嘴里叼着根野草,晃着腿,笑嘻嘻的哼道:“我这刚突破境界,体内气血不稳,昨天又吃了那么多灵米,就得先这么躺着,晒着,被兄弟们抬着,不然容易吐血。” “……呵。”金少爷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信你才有鬼了’几个大字。 看了看他们这些家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摇摇头,抱着膀子走了。 管他们呢。 陈玄帆斜着眼睛见他走了,不由的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呀,舒坦。 不过昨天晚上他也的确是吃多了,撑得直瞪眼。 这么长时间了,就昨天吃的最爽,睡的也最好。 躺下闭上眼睛,马上就睡着了。 一晚上下来,做的全都是美梦。 酣畅淋漓的,睁开眼睛身心舒畅,没有一丝不如意的地方。 灵米,要是能顿顿都吃到饱,就更好了。 陈玄帆咂吧着嘴,对未来有了无限畅想。 “你在想屁吃。”刘一勇听说陈玄帆醒了,从队伍前面过来,过来看看他,正好听见他在做白日梦,哼了一声道,“昨天要不是我早有安排,咱们被人一锅端了你都不知道。” “那是,咱们队正英明神武,竟然连吃了灵米会忍不住入睡这事都知道。”陈玄帆笑了一声,小拍一下马屁,奉承着说道。 灵米中灵气浓郁,普通人吃了会像喝了陈酿一般上头。 昨天甲字队一多半的人睡得醉生梦死,还好刘一勇留了心眼,让崔霁带着熊正正几个军卒先吃,又留了霍山和其他几个军卒后吃,拉开了彼此之间的时差。 不然都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就被歹人害了,或是被狼叼走了,恐怕会在上大唐猎妖军的军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是写在引以为戒那一栏。 至于陈玄帆,他就厉害了,直接吃到快天亮。 发现霍山和曹胜等人米粥都凉了还没吃,硬是强撑着给人热了一回,才闭上眼睛睡着。 “队正,你以前是不是吃过灵谷?”毛三好奇的问道。 “没有。”刘一勇摇头,“我之前也只是见别人吃过。” “哎呀,那可太心酸了。”陈玄帆听得直嘬牙花子,“没事儿啊队正,你放心,以后咱们还会再有的吃,而且会吃的比这回的更好。” “……陈玄帆,你这家伙要是一只妖兽,伴生法宝肯定是你的这张嘴。”刘一勇指着陈玄帆笑道,“不过你要真能做到,那就别说是抬着你了,兄弟们供着你都行。” “别呀,供着我算怎么回事?”陈玄帆哈哈笑道,“咱们是兄弟,要供着我那可就差辈了。所谓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蹲过牢,一起喊过娘。咱们以后就是铁铁的兄弟了,可别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听不得这个。” “铁铁?还有两个铁没一起干过对吧?”刘一勇说着踢了他一脚,“陈玄帆,你小子回去以后给我安分一点。老子可不想蹲大牢。” “行,不蹲大牢就不蹲大牢,不是还剩下一铁吗?”陈玄帆也是开玩笑,却要做出一份认真的模样气刘一勇,摆出一副皱眉沉思的架势说道,“我倒是有个娘,虽然是后的,可人不错。只是现在不知道人去哪了,不过要是回去找找,应该也能找到的到。” “滚!”刘一勇又给他了一脚,“你后娘能有多大年纪?是不是比老子大不了几岁?成心气我是不是?” “嘿嘿,”陈玄帆乐了,“队正,这你都能看出来?” “……你小子给我等着,等你好了看我不收拾你。”刘一勇还要去前面带队,没时间在这和陈玄帆闲磨牙,看他精神的很,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撂下句狠话,走了。 没事儿就好。 昨天他见陈玄帆把那么多灵谷一次都煮了,是着实有些心疼的,因此就说了些不好听的气话。 不过也是知道以这家伙的性子,他就不是为了脸面硬撑的人,如果真的吃不下,肯定会死皮赖脸的求饶。 结果没想到早上起来,陈玄帆将所有的灵谷米粥都喝完了,吓了他一大跳。 唯恐再给撑死了,就是撑不死,撑出个好歹的也够要命的。 幸好一番查看之下,呼吸平稳血气旺盛,周身灵气氤氲舒缓,没有异常。不过还是赶紧让人用担架把他抬着,启程往相州城赶。 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之后没问题,还是快点回去更稳妥。 刘一勇走了,陈玄帆琢磨着,说起来他后娘和刘一勇,年纪好像还真差不多。 都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不过张采薇喜欢长的好的,刘一勇虽然也是五官端正,可算不上好看。 要不然两个人倒是可以相处看看有没有夫妻缘分。 他就没有刘一勇那小心眼,有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到时候真成了,各论各的嘛。 “玄帆,昨天晚上的灵米,可真好吃。”熊正正突然低头,开口道,“我都梦见我娘了,她还和我说了一晚上话。” “哦?你娘都跟你说什么了?”陈玄帆顺口问道。 “说收到银子了,家里盖了房子,大姐也嫁了人。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娶媳妇。”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灵谷好吃,我还想吃灵米,等吃够了再回去。” “……” 好家伙,陈玄帆忍不住抬头,憨厚的正正也会拐弯抹角说话了嘿。 这是拿话点他呢。 不让吃够了灵米,就不回去娶媳妇。 老熊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一下子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来。 “啪”的一声,一条道德的枷锁,便甩在了陈玄帆的背上。 兴许,是我想多了? 正正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呢?”陈玄帆想用熊正正的君子之腹,消灭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 “然后我娘就问我,得多久才能吃够。”熊正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怎么回的?” “我说,这得看我们伙长了。” 陈玄帆:“……”原来没有君子,只有小人。 毛三苟四还有周围这些甲字队尾巴稍上的军卒们开心了。 “噗嗤!” “哈哈哈!” “妙啊!” “正正兄弟,昨天我也梦见我爹这么问我了,不过我醒早了,没顾得上回答。他说今天再来,我就学你这么说。” “哎?伙长,伙长你怎么了伙长?你别睡呀,其实我也梦见我大姑了,她也和我说了一夜话,你想不想知道,她都说啥了?” “……”陈伙长不想知道。 陈伙长累了。 陈伙长需要休息。 …… 一路之上很顺利。 带着的女子们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更没有人因为他们在虎狼山上的行事尾随而来,这意味着灵谷之事没有暴露。 这对陈玄帆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几天之后,丙字营甲字队距离相州城外的军营,还有一日路程。 所有的军卒都开始对灵谷二字,闭口不谈。 私分缴获,罪名可大可小,而且也要分不同的东西。 像之前杨柳镇的蛇妖和柳树,肉吃了也就吃了,柳树劈了当柴火,树皮用来煮汤药这都不是问题。 黄七郎送的灵种乌鸡,也能大大方方的吃进肚子里。 灵药黄芪就不行,得带回来上报,得到上峰的允许之后才能自行处置。 三百斤的灵谷,比黄芪还要珍贵的多。 毕竟黄芪只有一根,灵谷可是有三匣。 说吃就给吃了,上面的人知道了,肯定是罚的。 从轻发落,还是从严治罪,这里面可有不少的余地。 可就算是从轻发落,那也不如不受罚。 所以,甲字队从上到下,都决定三缄其口。 就当没见过灵谷。 反正三个玉石宝匣上的防御阵法已经被破了,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咱们甲字队都是老实人,而且都是武夫,唯一一个双修的练气士,修为也刚到观想境,怎么可能打的开这么防护严密的宝盒? 何况大部分军卒,根本就没见到,陈玄帆怎么打开的山洞大门,也没看见他开玉石宝匣的动作。 真见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包括霍山在内,都是和陈玄帆关系亲近的人。 只要这么些人一口咬定,咱们进去的时候,山洞的门就是开的,里面的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三个玉石宝匣。 宝匣里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 没见着哇。 反正宝匣带回来了,你们自己查去吧。 灵米煮的粥,大家都喝了。 在喝粥的时候,默契就已经达成了。 大家心照不宣。 既然是自愿共犯,那就不太可能有检举揭发之事。 他们用灵谷煮粥的时候,虎狼山里幸存下来的兰姐在内的女子,都被关在了村中一间空房子里面。 就算是兰姐,也只知道虎狼山山寨里的旗杆之下有宝藏,却不知道里面的宝藏是什么。 有玉石宝匣在,足以糊弄过去了。 整个甲字队都是陈伙长投喂的兄弟,剩下的人只要将吃过灵谷黄米的事儿,从脑子里抹掉,就当没发生过,事情还真就能瞒住。 前提是上面不动真格的。 “队正,不会对咱们用搜魂之术吧?”陈玄帆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放屁!” 刘一勇真生气了,指着他严厉的呵斥道,“咱们是大唐猎妖军,不是邪教魔窟!搜魂邪术,是用来对付邪教魔人的,除非有确凿的叛国叛种的证据,兵部下发旨意,否则不得使用,比秋后勾绝还要严苛,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会有如此妄议之语!” “……我错了!”陈玄帆立刻态度端正的认错。 刘一勇是猎妖军老卒,他们对猎妖军,对大唐,有着超乎寻常的归属感和忠诚之心,自然不允许别人当着自己的面非议指责。 这和骂自己的祖宗没有分别。 这也就是陈玄帆,换别人,刘一勇大嘴巴子就要扇过去了。 尤其从老刘口中知道他之前真的是个傻子,对待傻子,就算是曾经的傻子,自然也是要多一些宽容的。 再加上陈玄帆认错态度一项良好,这茬就算过去了。 “哼,你小子。我再说一遍,回去以后给我老实一点。校尉那里我会去禀报,都尉那里自然有校尉顶上,用不着你操心。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的等结果便是。”刘一勇再次叮嘱陈玄帆说道。 “好嘞,我保证听话,绝对不整幺蛾子。”陈玄帆举手发誓。 下定决心,绝对老实待着。 刘一勇的眼神扫过去,陈玄帆身后的一百多军卒也都是郑重点头。 保证回到营房之后会分外乖巧,绝对不会给上面借题发挥的机会。 面对一群乖宝宝,没有证据的凭空猜疑,而且还下重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会激起众怒的! 上面也得考虑到丙字营其他两队军卒,和相州饕餮军甲字营乙字营内六只队伍的感受。 一日后,清晨。 丙字营的甲字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营房。 刘一勇让陈玄帆把玉石宝匣和那株灵药黄芪取出来,他要拿去交令上报。 不能耽误,越早去在上峰面前留下的印象就越好。 要呈现出一种,没见过世面,腰里装着贵重的东西,诚惶诚恐的感觉出来。 上峰信不信的,架势得摆出来。 一个态度都不给,让上峰怎么有相信的余地? 就算不相信,面对这样的下属,你忍心苛责? 苛责了,就不担心下属会心生愤懑? 刘一勇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辛朔不愿意兜底,他就耍点小脾气。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作为部下,也不能太老实了。 不能惯着上峰欺负老实人的坏毛病。 咋地,就觉得老实人不会反抗,不会闹幺蛾子,所以好拿捏,就一直欺负我们呀? 哼,想得美! 于是,甲字队刚进营房,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一众军卒众目睽睽的围观之下,在营房之前的空地上做起了交接。 “队正,这三个盒子看着挺值钱的,送上去,能给我换个丹炉吗?”陈玄帆一边往外掏东西,一边抠抠搜搜的问道。 “你要丹炉干嘛,你又不会炼丹。”刘一勇也肯配合他,大声的问道。 “我不炼丹呀,我烤鸭子。丹炉烤鸭,皮脆柔嫩,加上秘制甜面酱,再配上我的荷叶小薄饼,那可是人间美味了!出任务也辛苦了,该让兄弟们吃点好的补补,你说是吧队正?”陈玄帆希冀的道,“队正,能换不,?” “嗯,我觉得问题不大。”刘一勇想了想,点头道。 什么都不要,反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适当的提点要求,也不是不行。 “好嘞,那我就等队正你的好消息了。”陈玄帆眉开眼笑。 军卒们纷纷赞叹道:“陈伙长,不愧是个好伙长!就知道惦记着我们!” 陈玄帆笑而不语,对待夸奖,坦然接受。 半句也不提,他也想吃烤鸭了。 第137章 我们可打不开这匣子呀校尉! “刘一勇。” “卑下在!” “这是什么?” “玉石宝匣。” “用来装什么的?” “装……不知道。” “不知道?”辛朔将桌上的三个玉石宝匣挨个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嗯,掏的很干净,一粒米都没留下。” “……米?什么米?”刘一勇摇头,“校尉,咱们见到这三个宝匣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没看到什么米。校尉你说里面装的是米?什么米,能用这么好的匣子装?” “啪”的一声,将宝匣的盖子盖上,辛朔似笑非笑的看了刘一勇一眼,“刘一勇,跟装什么傻呀你?你既然知道这是玉石宝匣,就不会不知道,它能装的到底是什么米。” “校尉,你这话不对。我认识这匣子,是咱们以前跟着都尉出任务的时候见过,可那时候里面装的是药材,不是你说的什么米。”刘一勇这一路上好几天,早把辛朔会问的会说的都想过了,应对的词也都编好了,根本不带怵的。站的板正腰背挺直,目视前方,说道。 “哟,这么硬气?”辛朔挑眉,“那看来我不用问了,你肯定把应付我的话都想好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听这话,刘一勇梗着脖子道:“校尉,你别冤枉人呀,卑下领着甲字队的军卒,进了营房就就来你这回禀了,可是一点……” “一点都没耽误,对吧?显得多将我这个校尉放在心上呀,是吧,刘一勇?”辛朔敲了敲桌上的玉石匣子,笑道,“我要是难为你,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我这哭一鼻子,为自己和手下们叫屈呀?” “……”刘一勇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都给堵回去了。 完了,招数别人提前破解了。 “行了,都是一个队正手下待过的,你会的我也会,别费劲了。”辛朔摆手道,“实话跟我说,里面的米呢?” “……真没有米。”刘一勇不肯认,他也不能认,只能咬死了说道。同时他也很是好奇:“队正,你为何就认定了里面会有米?” “因为这玉石宝匣出现在虎狼山上,因为你们是从崔家庄回来的,因为清河县里所有的大户,都被崔山牵扯到了私自买卖糟践魂瓶之事上。”辛朔点了点装着黄芪的盒子,“还有,李忆卿李小姐给的好处,不可能只是三个匣子。” “这可是玉石宝匣。”刘一勇听辛朔话中之意,将三个匣子的价值贬低不已,忍不住的提醒道。 “以那位的身份,上等的玉石宝匣也算不得什么,何况这还是些次等的。”辛朔却哼了一声,“若是这里面装满了灵谷黄米,约莫有个三百斤上下,就差不多。” 刘一勇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难道是,事发了? 没听说辛朔能掐会算。 他不由紧张的舔了舔嘴角,不过随即又冷静了下来,问道:“为何,是灵谷黄米?不是别的什么?” “你不知道吗?”辛朔冷笑道,“崔家庄边上的山谷里,原本有个小灵脉。那灵脉没枯竭之前,那里便是出产的灵谷黄米,一季刚好能出三百斤。都尉当时刚入甲字营做军卒,便在崔家庄驻守,曾见过青龙军前来押走最后一次出产的灵米。” 所以才会在他面前说起此事。 相州太小了,从此除了州城内的一处小秘境,就再没有其他能出产灵物的所在。 这也让巴鹏很是遗憾。 须知这地方上出产的多了,自然可以多分润一些。 在自家地盘上,总比从别人手上拿要容易的许多。 “可那灵脉不是早已枯竭了吗?”刘一勇疑惑道。 据他所知,枯竭了可不止是三十年了。 “的确如此,但三十年前,那里的灵气最浓于的田亩之上,每隔五到八年,还是能种一茬灵米的。”辛朔说道,“如今又能产一季了,也不是不可能。” 山川灵脉,随着地气流转,几十年上百年,或者千年万年,灵脉再生都是有的。 即便不到再焕发生机的地步,能种上一茬品质不高的灵物,也是一桩好事儿。 “所以,刘一勇,你还不肯认吗?”辛朔盯着刘一勇问道。 “校尉,我认什么呀?你我都知道,这玉石宝匣上有防御阵法,我和我手下的军卒,能打的开吗?”刘一勇说出了他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依仗,“你看,这上面还有阵法残痕,显然是有人将其打开了。就算有东西,也是那打开匣子的人拿走了,和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人可不相干。” “这……”辛朔看着匣子,也有些皱眉。 此话,倒是有些难以说通。 刘一勇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娘的,装傻果然好用。 第138章 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对吧 “虎狼山上得的?”巴鹏将玉色的匣子接到手中,翻看了一下,问道。 “回都尉,刘一勇是这么说的。” 刘一勇走后,辛朔想了想,带上三个玉石宝匣,就来找了都尉巴鹏。将他说的话又简单复述了一遍。 “嗯,里面的确有些灵力残留,至于这是不是装灵米的吗?也好办。”巴鹏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对着外间喊了一声,“大红!你来,闻闻这盒子里,之前是装的什么。” “嗯?我看看。”红将军甩着尾巴从外面推门进来,将宝匣接了过去。 然后用爪子捧着轻轻嗅了嗅,点头说道:“唔,这个味道,是清河县的灵谷小黄米。这东西我可是好久都没吃过了,大鹏,这是清河崔家庄又有出产了?” “还不能确定。”巴鹏将宝匣接了过来,笑道,“放心,若是当真再有出产,定然少不了你盆里的一份。” “唔,那便好。”红将军一笑,“还有事没?要是没有旁的事儿,我得出去一趟。” “嗯?这会儿天色正好,你不在外头晒太阳,出去做甚?还是又找到了什么更好的看落日的地方?”巴鹏随口问道。 “还不到中午,看什么落日?”红将军转身道,“我是去看看我那徒儿。” “徒儿?你何时收了……哦,对,是那条小丑狗。”巴鹏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是谁,哈哈笑道,“去吧去吧,那只小狗是丑了点,可它主人的菜却做的不错。若是有好酒好菜的,别忘了带些回来共享。” “不是主人,是兄弟。”红将军道,“小黄是陈伙长的狗兄弟。” “行,是兄弟。和咱们一样,我知道了。”巴鹏摆了摆手道,“你快去吧,记得把酒菜带些回来。” 红将军这才摆了摆尾巴走了。 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都尉,红将军为何能一闻便闻出来,这宝匣里面装过的是清河县崔家庄的灵谷黄米?”辛朔看着红将军的背影走出房间,一甩尾巴将房门带上,不由的问道。 “哼,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兄弟?”巴鹏哼笑道。 “当然不是。”辛朔摇头,“红将军的天赋神通,有鼻窍辨识之能,在河北道无人不知,卑下只是有些好奇,灵谷黄米之间,也会因产地不同,味道不同,可是这是闻一闻,便能闻出来吗?而且听红将军所说,它似乎对崔家庄的灵谷黄米,十分熟悉?” “熟悉?”巴鹏指了指宝匣问道,“我问你,你为何会猜测,这其中装的是崔家庄所出的灵谷黄米?” “因为将崔家庄和清河县大户们,还有黑教联系在一起,卑下能想到的便只有崔家庄山谷曾经所产的灵谷黄米。”辛朔说道。 “你的道理便是说这清河县,能值得黑教花费功夫算计的,只有灵谷黄米。”巴鹏笑道,“会这么容易猜出来,是因为咱们对崔家庄和清河县都十分熟悉。” 崔家庄本就是猎妖军每年春耕秋收,都会派出一队军卒常驻的地方。 无论是巴鹏还是辛朔,两人都是从新卒到老卒,到队正再到校尉都尉,一步步升上来的。 在相州地界上长大,又在这片地方打转了十几二十年,但凡是能被猎妖军注意到的地方,和这些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都在两人的脑子里装着。 所以,黑教在清河县作妖,他们不用去想,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所有,对方可能下手的目标。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像看守羊群的狼犬,它们甚至不需要像牧羊人一样去数数,只是一双眼睛看过去,就知道自己看守的羊,有没有少。 而想要来偷养的狼,又是自己的半个同类,大家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修炼资源,只看对方两爪子的弧度,就知道对方是要朝着哪只羊下手。 这也是本地驻守的猎妖军很少换防的原因。 天时地利人和,处于被动地位却永远占据上风,靠的就是这老三样。 好用的很。 在这一点上,刘一勇和辛朔其实差不多,但他缺了一点敏锐的洞察力。 而辛朔和红将军比,就又缺了一点经验阅历。 “辛朔,要论对相州别的东西熟悉,我不好说你和大红谁强。可要是说到吃,大红早些年刚成妖开启灵智的时候,在相州有个诨号叫小天狗,这片地方出产的灵物,但凡是能入口的,它都吃过不少。”巴鹏哈哈笑道。 小天狗。 辛朔眼角微微抽动。 这名号他年少的时候听过。 坊间传闻,曾经有一只狗妖总在晚上出来活动,专偷带灵气的食物,来无影去无踪,十分狡猾。 叫它小天狗,可不是夸赞它像天狗,而是说这只狗有多馋,馋到若是能够得着月亮,它会把月亮也啃两口。 由于小天狗偷东西从来不过分,只吃一小部分,也不糟践东西,更不伤人。所以丢了东西的人家,虽然心疼想想也就算了。 找高人去抓,付出的报酬更多。 于是便只是上报到了官府和猎妖军。 后来就听说小天狗被猎妖军擒住了,原来是被招安了。 “看你的样子,就是也听过大红年少轻狂做下的事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巴鹏道,“至于它为何会一闻就知道是崔家庄的灵米,不仅是因为它吃过不少,还因为大红曾经在崔家庄等灵米熟,守在山谷里一年多。新收的灵谷黄米的味道里,还带着崔家庄的地气,所以它不会闻错的。” 灵米不像普通的谷物,能够一年一收甚至一年两收。 灵谷的成熟和灵田的灵气浓郁与否息息相关。在灵气充裕的秘境灵田中,也许一年便能收成。可在一般的灵脉之上的灵田里,却需要三到五年才行。 崔家庄的是一支小灵脉,以前也只是五年一熟。 灵脉枯竭之后,更是种都种不成了。 因为灵植的种子从种下到成熟,最多只能是五年。 五年之内不能大熟便会烂在田地之中,那就白白浪费了种子。 所以,一定要等到灵田里的灵气能够支撑灵种成长,再进行播种。 因此,刚收的灵谷黄米会带着浓厚的崔家庄的地脉之气,能被红将军清晰的辨识得出来 辛朔听得点头,随即皱眉道:“都尉,那刘一勇在我面前装傻示弱,是不是他们……” “你就别在我面前来这套了。刘一勇他那是装傻示弱吗?他也许是真的在装傻,但他们也是真的弱,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不可能打的开这宝匣上的防御阵法。” 不等辛朔说完,巴鹏就扬手就打断他,冷哼道,“你是什么意思,本都尉也明白。无非是想着,这宝匣里兴许是还剩下一些灵米,被他们这些家伙分着吃了,让我就别去和他们计较了。本都尉说的可对?” “都尉英明。”辛朔含笑抱拳施礼,知道巴鹏这么说,就是不会追究了。 “英明?本都尉这哪是英明?是对这些家伙有所了解。这一茬的新卒里,丙字营的甲字队人才众多,可本都尉会知道他们,还是因为他们是一群能吃能喝,又敢吃敢喝的饭桶,你我都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 巴鹏呵呵笑道,“尤其是那个陈玄帆,娘的,能想到把蟒龙肋骨炖汤的小家伙,落在他们眼睛里的粮食,被吃了我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能剩下才要思忖一番。” “还有这宝匣,”他指着玉石宝匣,问辛朔,“知道刚才我除了看防御阵法残余,还在找什么吗?” “卑下不知。” “找牙印呀!”巴鹏摸着宝匣,怪笑了两声,说道,“我都怀疑这帮家伙,为了把残渣也吃干抹净,把这三个匣子都放锅里一起煮过水喝了,所以对于这上面竟然没有牙印,本都尉还是有些惊讶的。” “……都尉。”辛朔不得不垂眸,掩饰自己狂跳的眼角。 不得不说,巴鹏说的极其有道理。 和他不谋而合。 于是,他不禁一边觉得巴鹏如此说,有些过分了,一边有觉得这像是刘一勇陈玄帆这些家伙能干得出来的。 所以就只喊了一声都尉,没想出来还能说些什么。 “行了,别管他们了。反正肉烂在锅里,都是咱们相州饕餮军的军卒,就先不跟他们计较了,等事情查清楚来龙去脉,我再想个法子调理一下这帮胆大的小家伙。”巴鹏面色一整,拿出了正事的架势。 吩咐辛朔道:“你拿着我的手令去相州城找朱雀军,让他们派一个校尉和你一起去崔家庄和虎狼山查看。另外,我再派六名亲卫给你,随你一同前去。再给你一只火鸦信使,若是崔家庄的小山谷,当真能再产灵谷,务必速速告知于我。” “是。”辛朔抱拳躬身领命,“都尉,刘一勇还带回来一些女子,都是虎狼山上受难之人,还有一个遗腹子,不知该如何安置?” “女子你一同带去相州城,让玄武军查看。若是没什么不对之处,就让刘一勇他们去安置。这帮家伙肯定会办的妥当。”巴鹏一笑,摆手道,“至于那个孩子,他们既然已经养了一路了,就不妨接着养吧。等大一些了,再说再说。” “……是。”辛朔抱拳告退。 …… “红将军,我家狗兄弟如何?是不是进步神速?” 山坡之上,陈玄帆正在和红将军就蛋黄的修炼进度,做着深入的交流。 当然,主要是陈玄帆的单方面输出。 蛋黄挺胸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师父红将军,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啊……这个……”红将军有些迟疑,不过为了不伤孩子的心,还是点了点头,“还是是有些精进的,只不过……” “只不过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对吧?”陈玄帆接口道,“红将军说的对,我也感觉阿黄修炼的有点太刻苦了,还是得劳逸结合的,对吧?” “……对。” 第139章 一群没老婆的光棍在这说什么劲儿? “黄啊,去,去那边练你的凶狗呲牙去,去吧。”陈玄帆拍了一下小丑狗的屁股,把它打发去山坡的另外一边去玩。 凶狗呲牙是红将军教给小东西的一套攻击招式。 包括了恶狗扑食,恶狗咆哮,恶狗呲牙,恶狗锁喉等等。 然而到了阿黄着,就只学会了一招,那就是恶狗呲牙。 小丑狗现在不仅丑,还短腿大肚子,圆墩墩的一小坨。 修炼了两三个月,除了毛发浓密光滑了不少,迎风蹦跳之间有了飘逸之感外,就是一张小狗脸越长越像猕猴了。不过因为胖乎乎的,倒也显得慈眉善目,不惹人讨厌。 个头却一点都没长。 陈玄帆用他的脚量过了,原来狗兄弟比他的脚丫子小一圈,现在还是小一圈。 他就想着,孩子再这么修炼下去,恐怕是没有什么前途了。 得换别的修炼方向努力。 东边不亮西边亮,活狗哪能让尿憋死。 再说了,孩子在力量体系的妖修路上,看起来是没天赋了。但说不定,在别的方面,能有天资呢。 别看蛋黄还是听不懂人话,但是陈玄帆这一拍它的腚,它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汪呜”一声,蹦跳之间扑闪着耳朵,带着它的干儿子小粉灯,一撅搭一撅搭的跑远了。 “红将军,我知道蛋黄修炼妖法,似乎没有多大的精进。我刚才那么说是怕它伤心。”陈玄帆靠近了一点红将军,小声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孩子可能和大多数妖修都不同,在体型上估计不占优势,所以你看,能不能学点小巧功法?” “嗯?陈伙长,你的意思是?”红将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玄帆,问道。 “我的意思,就是让它学些预警之术,跟踪之能。”陈玄帆两只手虚握,一前一后左右摆动的比划了两下,“就那个,这样,我打个比方,比如说,大喊一声,‘天地无敌,万里追踪!’然后鼻子一闻,就能于千万里之内,找到对方的踪迹,然后转瞬间就能飞到目标身边。” 这口诀陈玄帆之所以记得劳,是因为小时候电视剧里,哮天犬喊过。 “……陈伙长。”红将军张了张嘴,然后道,“我只是个五品犬妖,不是妖圣,也不是犬神。” 做不到呀这个! “呃……红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玄帆挠了挠头,哮天犬的确是神犬,肉身成生的二郎神身边,能跟一条普通的狗吗?就算是普通的狗,那也不普通了。“我是说,想让蛋黄往那个方向修炼,你看行不行?” “唔,这倒是可以。我也有一手嗅觉辨识的功夫,追踪之事不在话下。至于飞行遁法吗,”红将军看了一眼陈玄帆,“也是有的。” “哎呀,那就太好了!”虽然完全没看懂红将军看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但陈玄帆还是高兴的拍手道,“我家阿黄能拜红将军你威势,可是它的大福气了呀!以后,还请将军多多栽培!” 说着,就往外掏东西,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两个李子一样的果子,掀开盖子,往红将军面前一送:“将军,你别嫌弃,恶鬼身上得的,纯阴之物。你修炼吞吐太阳之精,正好合用。” “嗯,这倒真是好东西,非恶鬼身上不可得,更难得的是不好取。”红将军看到陈玄帆拿出来的果子,也是一愣,赶紧道,“快收起来,这阳光正晒,别再给晒化了。” “那红将军你收着。”陈玄帆把盒子往红将军爪下一放,拍拍手道,“我这就再去给将军炒两个菜,你晒着这太阳吃点好点,可好?” 吃好喝好了,好教孩子呀。 “嗯,也可。”红将军的毛脸上闪过欣慰之色,然后道,“多做上两道,我让我兄弟也尝尝。” “那行,便做上一锅酱香大棒骨,保管将军和兄弟都吃着好!”陈玄帆理所当然的以为红将军说的兄弟也是犬妖之类。 这人呀,一回到安逸的地方,脑子就不转了。 他就不想想,偌大的相州城,哪还有另外一只犬妖,和红将军称兄道弟? 到了晚上,巴鹏看到红将军带回来的一盘大骨头肉,脸皮忍不住直抽抽。 只要稍微在心里一过,哪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再一看兄弟大红的一张大毛脸,还有露出来不多的眼睛里,促狭的小眼神,就更明白了。 当即决定,再给陈伙长的生活,添一点快乐的小堵。 …… 隔天,刘一勇遵照辛朔走前的吩咐,派人去相州城玄武军,等兰姐等虎狼山受难女子的查验结果。 若是没有问题,便将人接了回来。 他将金少爷派去接人了,又将霍山和陈玄帆崔霁等人,叫到了一起。 “队正,我这两天可什么都没干!”陈玄帆一到,就立刻自白道。 “坐下,叫你来不是为了这事儿。”刘一勇捂了下脑袋,招手道,“都过来坐下,咱们商量商量。” “队正,出了何事?”霍山问道。 “校尉昨天临走前向我传了都尉的吩咐,若是兰姐她们无事,就让咱们安置。”刘一勇一把将要张嘴的陈玄帆给按住,直截了当的说起了正事。 “这是好事呀。”崔霁笑道,“兰姐为人极为聪明,虽然她未知全貌,但毕竟一直跟着咱们,时日久了恐怕也会心生疑窦,也不知会不会与人说些无端的猜测。” 由他们来安置,便不用担心她会胡说了。 就连这一层隐忧也去了,当然是好事儿。 至于如何安置,也简单。 他们队中的军卒都来自本地,找个村子送去便是。 都是年轻的女子,样貌不差也身无残疾,身世坎坷也有的是人求娶。 也不必特意困着她们,只要一两年之内,不要横生波折便可。 时间长了,她们再说什么也无人会信了。 “这是个办法,安置到城外乡里,让这些女子忘了过去好好过日子也好,都是些可怜人。”刘一勇点了点头,“不过这送往何处,也得想好。别到时候,再将人害了。” 淳朴乡民,在面对一群女子的时候,可不见得会多淳朴。 尤其是有些地方,将妻子典当出去,生孩子来卖的都有。 “不如交给我吧。”陈玄帆把刘一勇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说道,“我送去安阳县。你们也知道,我在那里还有些田地,种些葱姜蒜胡椒花椒的香料。就送她们去帮我看园子,怎么样?而且我们县从衙役到县尊和我关系都好着呢。巡游星和县里的大户人家,也就是朱光他们的父母,都在我这买卖里有份子。送去那里,保管她们过的舒心。” “嗯,好,这样最好。她们有了活做自己赚钱养着自己,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心气。”刘一勇赞同道,“我看那兰姐是个有心的,也识文断字,让她帮你看园子,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山爷,你觉得如何?”陈玄帆看向霍山,见他点头。便道,“那就这么定了吧队正?事不宜迟,她们留在营中也是不便。我明日便启程送她们回安阳。将小听莲、小老头,崽儿还有胖丫他们都一通安排妥当了再回来。” “哎,等等!”刘一勇抬手道,“小婴鬼和女鬼随你安置,那孩子和听莲,我可没说要送走。” “不送走?”陈玄帆吃惊道,“不送走,难道留下吗?” “昂。”刘一勇点头。“都尉说了,让你当老婆孩子养着,就留在咱们伙房帮忙。” “……队正,听莲我还能理解。”陈玄帆抹了一把脸,冷静的问道,“小老头还在骑尿布呢,他能帮什么?我炒菜的时候,给我嗷嗷嗷助威吗?” “不行吗?至少热闹嘛!” “……” “听莲,愿意留下?”霍山突然问道,“跟着我们住在营中,于她名声不好,日后嫁人怕是会……” “你这就多虑了。小丫头和她那个兰姐是一样的想法。”刘一勇有些无奈的道,“她想跟着我们一起修炼武道,说是若能有所成,想要嫁人,招赘又有何不可?不想嫁人只要孩子,也可收养,也可自己生。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到时候再说。” “……”好家伙,这想法,牛哇。 这前卫的想法,听得陈玄帆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可一瞧身边的几位,一个觉得奇怪的都没有。 不由更惊奇了。 “你们,不觉得她这想法,过于大胆了吗?” “不觉得,反倒是有些合情合理。”崔霁笑道,“小丫头不简单,是个明白的。她留下,难道不比在乡下受人污言秽语好?而且,兰姐那些人日子也能更好过些。何况她说的没错,若是她真能修炼有成,这天下男子有的是,尽管挑拣去吧。就算不能,也有我们撑腰,又能差到哪去?” 听莲留在猎妖军,兰姐她们和猎妖军就有了更紧密的联系,谁还敢随意欺侮于她们? 这又是陈玄帆没想到的,他不由的啧了一声,道:“这女人,怎么都这么厉害?” “不是女人厉害,是厉害的才能遇上咱们。那些不厉害的,早化作枯骨一堆了。”刘一勇笑道,“再说了,这叫什么厉害?咱们前面那位女皇才叫厉害。还有,那些嫁了人没孩子夫君就死了,便找个俊秀聪明的生下孩子,继承夫家香火的,你没见过吗?在咱大唐,只要这孩子姓你的姓,给你磕头上坟给祖宗上香,以后开枝散叶,那就是亲生的。” “……那,那戴绿帽子?” “为夫守节,绵延子嗣,这是大义!岂能和不忠者相提并论!” “懂了,就是人死了,于丈夫有好处的,可以。活着,不行。对吧?” “……呃,丈夫要是同意,也不是不行。” “夫君纳妾,也要妻子同意方可。”霍山淡淡的插了一句。 “……”陈玄帆张了张嘴。这意思,一回事儿呗? 麻了麻了。 厉害了我的唐。 没什么要说的,牛逼! “山爷,那你?” “无妻无妾。” “队正?”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有呀!” ……好家伙,一群没媳妇的,那在这说个什么劲儿? 散会! 第140章 到了安阳县城外 翌日,晨起。 雾蒙蒙的还没散。 相州猎妖军凡是归营的军卒,都已开始操练。 丙字营甲字队的自然也例外。 伙房之内,陈玄帆将早饭做好了,让熊正正盛饭先吃。 吃完饭好跟他一起去安阳县送人。 又把正操练的朱光三人叫过来,让他们去喊万灵韵,刘立轩和王瑞三人。 陈玄帆都算好了。 这一趟回去,骑马坐车来回路上也就是四五天的时间。 辛朔走前给了五天假,路上赶一赶,还能在家里待上两天。 万灵韵,刘立轩和王瑞年纪稍微大一点,跟着自己护送人回去,路上也能帮着照应。 而朱光三个小子岁数还小,和兰姐她们待在一块没那么多忌讳,两下都方便。 所以陈玄帆准备把他们六个都带回去 到了安阳县,也还要他们家里人出力。 把养的壮实高大了不少的少年带回去,也让那些奸猾的家伙们看看,咱陈伙长这保镖兼投喂的工作,做的那是相当出色的。 是不是得投桃报李呀? 等朱光跑去将三个人喊来,陈玄帆就让他们吃饭,然后把饭菜带上一部分,送到营房外面去。 不久之前,兰姐她们已经到了军营外面等着了。 昨天崔霁将这些女子从玄武军里接出来,就没回城外的营房,而是在相州找了个客栈让她们住下。 这么多的女子跟着猎妖军军卒出城,再住到营房里,这接下来的几个月,此事就会在相州传遍,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议论调侃的主要话题。 春耕之后,且有一段时间的清闲呢,那得热闹上一段时间。 闹不好上面还会有所听闻,发文书过来问询。 陈玄帆自己就简单收拾下,把粮食和菜留下。 他们这个伙房也是个特例,离开个一段时间,只要军卒们没意见,旁人也管不着。 当然,兄弟们对接下来的几天,都吃不到陈伙长所做的饭菜,还是很遗憾的,一个个都表示少了许多的期待。 “伙长,你可得早点回来呀。”史大俊操练结束,最先跑过来吃饭,嘴里叫嚷着,“我这一天不吃你做的饭,身上都没劲儿!” “没劲儿?我看你是有劲儿没处用!”陈玄帆给了他一脚,看着跑过来的军卒,说道,“我放假几天,你,还有你们,都不许偷懒!我回来要是见你们没有长进,就都到我这加练。” “哎哟我的伙长!你就饶了我们吧行不行?”廖山赶紧求饶道,“你这是走几天,又不是十天半个月,我们进步哪有那么快?” “少废话!”陈玄帆给了他们一个充满暗示的眼神,低声道,“这段时间是关键,你们最好都拿出拼命的架势来。现在拼命,总比遇上对付不了的妖魔,拼死一搏的挣命强!” “知道了伙长。”史大俊回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次出去,兄弟们都感觉受益良多,如今正是该努力上进的时候。你强了,我们也不能太弱,要不以后说不定就连在勺哥底下挨揍的机会都没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教的,我们都记着。” 让他们受益良多的重点,当然是心照不宣的灵谷黄米粥。 虽然不能让军卒们立刻提升修为,却能让在潜移默化中,感觉到身心舒畅。 气血流动也比平时活跃,而且即便吃的很少,也不会感觉到饥饿。 这是灵米还在他们体内,还在一点点的被消化吸收。 吃天材地宝的好处就在这里,它能给人炼化的时间。 而不像吞吐灵气,一旦离开灵气之地,没能炼化为自身气血的,就会在呼吸之间消散于天地之间。 但是为了不露馅儿,甲字队的军卒还要像往常一样吃饭。正好陈玄帆离开这几天,他们也能以此为借口少吃点。 肚子饿了没饭吃,难受。 肚子不饿硬要塞,也不好受。 不过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如果不能充分的吸收为己所用,到头来还是浪费。 何况,军卒们没有练气资质,要靠武道功法呼吸吐纳,本身就要慢上一些。 所以陈玄帆才会提醒他们,抓住机会。 而且相信军卒们也是明白。 可是史大俊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像以前插科打诨玩花腔,还有点拍马屁嫌疑的回答,却让他有些疑惑了:“嗯?史大爷,你话说的这么中听,我怎么觉得有些假呢?” “陈伙长,你什么意思呀?我这是……” “他这是被吓到了。”金少爷不紧不慢的过来,边盛饭边拆史大俊的台子,“这一次春耕驻防,甲字营死了两个老卒,刚才都尉发了文书上报,今年不招兵,估计不久后就会有边镇兵卒补上缺额。” 说到这他轻笑了一声,道:“所以咱们史大爷不仅自己拼命,他身边的山海二将也被他赶骡子一样赶着修炼。因为三人一组,死了的兄弟去了,剩下的军卒八成就得退出猎妖军。” 每次出营都意味着危险和死亡,所以回来之后都会有减员的可能。 这时候,也会有军卒要面临去留的问题。 三人为众,一人死,余者难安。 猎妖军三人为众,在确定是一队的兄弟之后,彼此便是生死与共。虽然没有发下誓言,但几经生死之下,早已是血肉与灵魂都密不可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比夫妻还要更加亲密,所以很难接受有人替代死去的兄弟,取代他的位置。 而且即便是补上了人,想要有生死之间性命相托的信任和默契,也很做到。 尤其是在一起多年的老卒,更是如此。 他们大多会选择离开猎妖军去边镇,也有一些会被动离开。 校尉和都尉会查看这些老卒的神智,如果认为他们不适合继续留在猎妖军,他们也必须得离开。 在面对擅长玩弄人心的妖魔,或是蛊惑人心的鬼物的时候,神智上的清醒就无比重要。 而经历了兄弟惨死的军卒们,神智就像是被在坚壁上破了一个大洞。 若是补不上的话,太危险了。 所以,回营之后,出现伤亡的军队,会有至少一个月的休整期。 用来确定最终的去留人数和要补充的兵卒数量。 上报之后,上峰会下达调令。 若是本军都尉没有推荐的人选,便会从边镇调人过来。 这是大唐对边镇军卒的一种晋升赏赐。 有些军卒没有资格成为猎妖军,便可以先投军。在边疆浴血奋战之下,修炼到八品境界,就有机会被调往猎妖军中。 甲字营有老卒战死,算是给了丙字营的新卒们当头一棒。 让他们明白,猎妖军为什么在猎妖二字后面还有个军字,又凭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甚至,在某些方面有着特权。 因为他们是需要替百信直面死亡的军队。 古往今来,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但从来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猎妖军与作恶的妖魔邪祟之间,就是一场没有鸣金只有上前的战争。 即便相州已经是极为安全的地方,也还是会有伤亡。 这次丙字营因为是新卒,驻守的地方相对安全,而且今年的春耕,邪教之人格外的老实,除了甲字队之外,另外两队连个像样的鬼影都没有遇到。 打散了一些残魂,抓了几个小鬼而已。 因此甲字队就成了被羡慕的对象,归营的头一天,史大俊都飘了。背着手一天能去乙字对丙字队逛三趟。 第二天晚上就老实了。 甲字营的老卒都会战死,他这样炼骨刚成,在内练门边晃悠的家伙,哪还能嘚瑟得起来。 陈玄帆还不知道有这茬,闻言愣了愣,叹了口气,“瓦罐难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久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呀。” “……伙长,咱就不说你这话里的道理对不对头了,咱就说,这可有破解之法?”史大俊问道。 “当然有了。”陈玄帆振奋精神,拍打他的后背,“想不想知道?” “想啊!”史大俊两眼放光,“伙长,如何可破?” 陈玄帆一捋不存在的胡子,迈步而出,边走边道:“够强,便可破。” “……有道理。”史大俊想了想,点了点头。 虽然伙长这话说了就像没说一样,但道理是对的。 瓦罐只要强到不会被打破,将军只要能将所有敌人碾死,那不就行了吗? “雪啊,大爷我决定了!”史大俊狠狠的往自己的碗盆里多装了一勺的饭。 “……”金少爷懒得理他,转身也走了。 “决定,将皮练的再厚一点!”史大俊大声的宣布了他的决定。 “……” …… 军营之外。 “这一路之上就拜托陈伙长和几位军爷,多照顾了。听兰与姐妹们,先行拜谢诸位军爷!”兰姐带着女子们,站成几排,对着陈玄帆几人,深深下拜。 她们洗干净了头脸,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平常女子的装束。 得脱大难,以后生活也有了去处,身上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正是年少青春的芳龄,清秀的面庞之上,即便不施粉黛,也自有一股动人之处。 这么一行礼,便让陈玄帆边上的几个兔崽子,高高挺起了胸膛。 仿佛这一刻就成了顶天立地,能为这些女子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厉害呀。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翻举止,的确让人心里舒坦。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上马车吧,咱们这就启程,也好早些到地方。”陈玄帆笑道,“安阳县是我的老家,离家有些日子了,正好回去看看。” 时至惊蛰以后,阳气上升,气温回暖。 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 这一路上,虽然细雨不断,但风景却着实不错。 路途本就不是很远,虽然是带着不少的女眷,但她们并不娇气,天刚亮就不断赶路,天黑了才歇息,饭都是在车上吃的,也没喊过一声累。 所以两天后的上午,陈玄帆就到了安阳县的城门之外。 第141章 这一句话,那可太玄妙了,根本听不懂 也不是陈玄帆不想怜香惜玉,非得这么一直赶路的累人。 三辆马车上莺声燕语,眼前是草长莺飞,这要是单手握缰绳骑马走在车边上,和小姐姐们聊天看景,再卖弄上几首酸诗,一路走马观花的岂不美哉? 何其潇洒? 呵,潇洒是潇洒了,要是再把狼招来可怎么办? 这哪是三辆马车的姑娘,这是三辆马车的鲜花。 是鲜花就容易招牛粪,也容易招来癞蛤蟆和狂蜂浪蝶! 好家伙,白天是不容易遇见妖鬼之流,可自诩飞流的登徒子,那比妖鬼还麻烦。 妖鬼来了,能打就上去砍了,还能弄点储备粮。 再来几个孟浪之徒,把他当龟公了,那是下手砍人还是不砍? 调戏良家妇女罪不至死,调戏他这个猎妖军军卒也不至于砍头。 不能打死,留着就是现成的仇人。 大白天跑到大路上来调戏妇女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人吗?这样的人,一旦得罪了,那还不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也膈应人。 万一是只带毒的癞蛤蟆,再弄他一身脚气,那就太晦气了。 还不如就快点走。 不过到了晚上,陈玄帆那是必定早早投宿,而且得住在城内最吉祥安宁的客栈里。 他怕的是有妖精鬼怪找上门。 肚子里的黄米粥还没消化完,不着急找吃的,能不遇见最好是就别约见了。 身边兄弟也不够多,不保险。 这要是遇上厉害的,不就送菜了吗? 一代巨擘就此陨落,大好前程没了。 还是那句话,小心谨慎无大错。 错过留宿之地,于是入住荒野破庙暂住? 门也没有。 怎么确定客栈吉祥?简单,挑最大最热闹的就行了。 有邪乎事儿又镇不住的,早关门大吉了。 反正钱财不缺,身边带着的人除了熊正正都是公子哥小少爷,这钱花了肯定还能回来。 兴许还能带崽回来。 破财免灾。 能不节外生枝就最好不过了。 陈玄帆本就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注定了一声不凡,那就是一个头顶冒灵光的是非招惹器。 不相信的人,都崴泥了。 王牢头,遇到了邪教徒。老卒老刘,遇见了荒庙色鬼。刘一勇?现在还不是尊称他一声陈祸福! 一想到陈祸福这个尊号,陈玄帆就觉得牙疼。 刘一勇那牙黄的要命,舌苔还很重,他肯定有口臭!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名,可能都带着咒。 娘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路上要是再出了事儿,回去就将他暴打一顿。 现在陈玄帆的修为实力,和刘一勇的该是不相上下了。 不过真打起来,却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毕竟老卒经过的杀阵不少,搏杀之间,瞬息变换,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招不慎就有可能被揍。 丢脸是小事儿,关键是疼啊! 如今一路顺利的到了安阳县城外,陈玄帆高兴了。 没事儿发生! 王瑞三人也懂事,将打尖住宿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没用他操心。 回去也不用和刘一勇单挑了,挺好挺好。 可临到进城了,陈玄帆又挠头了。 回头看看三两大马车,有些发愁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安阳县没房子。 这么多女子,该先往哪里带? 安阳县是个小县城,里面像样的客栈就两家,两家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万家? 好歹是有未来岳父身份的人,一看他带这么些年轻女人回来,会怎么想? 带到县衙牢房? 那更不行了,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是衙役了。 “玄帆叔,怎么不走了?”朱光从马车头上跳下来,跑到陈玄帆马前问道。 “嗯……”陈玄帆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候,看城门的衙役走了过来,叫道:“陈伙长!朱少爷!是你们回来了!” 陈玄帆转头,见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不重要了,看到他就有办法了。 不过这人叫他一声陈伙长,想必是和朱光他们几家或是巡游们熟识的。 当即一抱拳道:“兄弟,麻烦你去帮我喊一声朱巡游,告诉他我回来了,让他到城外来一趟,我有公事找他。” “是,陈伙长在此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衙役看了一眼陈玄帆身后的马车,和马车边上骑在马上的人,躬身说道。 随后转身小跑着走了。 陈玄帆想的是准备等朱巡游到了,自己先问问他,种胡椒花椒的园子里有没有房间能住人。 要是有呢,就让兰姐等人去住下。 若是不能住呢,就把人再送进城,让朱巡游找个地方让她们先住下。或是再往前走十几里,那里有个驿站。 大唐的驿站修的又大又阔气,是能住下这么多人的。 但是这些女子要去住,得让朱巡游找县令出个文书。 可是他没想到,那衙役办事过于妥帖。 把朱巡游找来了不算,另外三个巡游也都来了。卢仵作和万家和张家的管家慢了一步,紧随其后而来。 “几位怎么都来了?”陈玄帆赶紧从马上下来,迎上前了几步。 “陈老弟!”见到他朱巡游就扑了过来,“哎呀,想煞哥哥我了!” “别别!”陈玄帆一个侧身躲开,笑道,“别抱我呀,抱你儿子去!”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我先抱你你也是一样的。”朱巡游再次扑了过来。 “那可不能一样!”陈玄帆把跑过来的朱光往他怀里一塞,笑骂道,“我可吃着亏呢!” “哎呀,儿子!”见到儿子朱巡游哪还顾得上别的,抱着朱光转了一个大圈哈哈笑道。 “卢仵作,怎么样?”陈玄帆到了卢仵作近前,“药庐里的药材备齐全没?我这次可得补点货呀。” “你小子,就惦记着我那点药材,相州城还能没药材呀?”卢仵作捋须笑道。 “那不一样,没你老人家的好哇!”要占人便宜的时候,陈玄帆从来不介意说点好听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行,这话还中听。药材不缺,随你拿便是。”卢仵作呵呵一笑,随后眼角瞥见陈玄帆的胸口,顿了一下,“嗯?这小丑狗你还养着呢?” “老人家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什么叫还养着呢?这是我兄弟。”陈玄帆把蛋黄抱出来,往卢仵作眼前松了松,“看看,是不是有没有什么变化?” “嗯,好似,又丑了一些。” “……” “它脖子上这是?” “狗牌,百年柳树芯经大匠师之手雕刻而成。怎么样?” “还行,不过我说的是这绿油油的东西,是蛇吗?呀!怎么头上还带着个粉色肉球?” “这是我狗兄弟的干儿子,小青,小名小粉灯。怎么样?” “……挺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和卢仵作乱扯了两句,让各家人都看看自家的崽儿,接着就该办正事了。 陈玄帆把这趟回来的目的说了说,又问到种植的园子里能不能将兰姐等人安置下来。 “好几百亩地,住人当然能住下,只是房子没有,得盖。”朱巡游说道,“现在看管园子的是我们招来的佃户,有几间茅草屋,可住不了那么多人。” 何况这些还是女人,不安全。 “那便建个园子,钱我出。”陈玄帆说道。 送佛送到西,就当做善事了。 再说了,以后这些女人也是给他干活。 咱这样善良的少年,就是当地主也得当的比资本家的有良心。 “尽量建的坚固些,我再去老秦爷那讨几条狗给她们养着,看家护院。你们也帮着多照应着点。” “放心吧,边上就是张家的庄子,晚上巡逻的护院绕个弯便是。”张巡游道,“我看这样,你们午饭还未用吧?咱们先带着这些女子去县衙饭堂用饭。我在城中还有个小院,现在没人住,就让她们先住在那吧。” “也好,再说咱们县尊不在衙内,春耕结束,美景当时,去劝学了。住驿站还要去找他,别饶了他的雅兴。”刘巡游最后道。 陈玄帆听了点点头,“行,就听几位哥哥的。” 事情就这么安排妥了。 兰姐等人暂且安置好,又去万家拜访了下可能的未来岳父,他便着手给小婴鬼崽儿和胖丫挑选墓地供奉牌位。 墓地好找。 第二天,兰姐想去种胡椒花椒的地方看看,陈玄帆也跟着去了,就发现这园子边上不远的小山坡不错。 神识一扫便挑中了一块风水宝地。 于是就决定将墓地安在那。 只是供奉牌位他有些犹豫,是土地庙呢,还是药王庙。 药王庙香火比土地庙要强,那就药王庙。 陈玄帆想了想,还是决定再麻烦一回卢仵作。 带着雕刻好的牌位上门,正好把药材的库存补一补。 然后陈玄帆刚从房间里出来,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位大哥给拦住了。 “喵呜!” 大哥往他面前一蹲,抬头看着他,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那可太玄妙了。 根本听不懂。 第142章 以后就要住在爷爷家了,要听话知道吗 “大哥,拦住小弟的去路,这是有事儿呀?”陈玄帆嬉笑着问道。 拦路的大哥是只大黑猫。 就是这安阳县县衙饭堂的那只。 它实在是好认,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膀大腰圆的架势,一身的腱子肉,这么黑道大哥气质的猫,陈玄帆就再没见过第二只。 若不是它身上的确没有妖气,他还真不相信,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对于黑猫会来找自己,陈玄帆感觉有些惊奇又有些意料之中。 这次回安阳县算是公事,所以这两日他都是住在县衙之内,一日三餐除了有人请客之外,多半都在饭堂解决。 几天下来就常看到大黑猫在房檐之上。 神识灵觉告诉陈玄帆,这只黑猫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被一只猫围观的感觉,很新奇有趣。 总让他想起以前常用的一个表情包,一只躲在门旁边暗中观察的肥橘。 虽然花色不对,但不得不说,气质上谜之相似。 此时,黑猫大哥甩着尾巴,往他面前一蹲,陈玄帆就知道,他的感觉一点没错。 顿时,有一种被宠幸了的激动,态度十分良好地蹲下,准备听听大哥要跟自己说点啥。 还在安阳县当狱卒的那段时间,陈玄帆就没少在这只大黑猫面前转悠。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死心。 他想的很简单,自己是谁?一个穿越者呀!这小小的安阳县,虽然是个小县城,可有了自己这个有修真界大帝之姿的人来临,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大小也算个龙兴之地吧? 都说人杰地灵,相辅相成。 自己还不得趁一个两个伴生灵兽什么的吗? 别的异兽生而有异象,容易被人发现,既然不曾听说,那多半是没有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的伴生灵兽,就是最普通常见的动物,这样才能和自己一同成长,在苟道一路上稳健地匍匐前进。 这么说吧,那段时间呀,这安阳县里但凡看着有点灵性的小猫小狗小鱼小羊,驴子马和牛,这样的常见的动物,陈玄帆都像个街溜子一样去骚扰了个遍。 连猪崽和骡子他都没放过。 其中,秦大爷最不堪其扰。 会送了他一只小丑狗,也未必就没有打发他消停点的意思在里面。 至于县衙饭堂里的这只一看就不凡的大黑猫,有可能逃出陈玄帆的黑手染指吗? 根本没可能。 陈玄帆没少和黑猫大哥一起晒太阳,就差没陪着舔爪子攀关系。 把大哥给烦的呀,一抖肥硕的身躯,用掉的猫毛,糊了他一脸。 还好大哥看着蛮横,脾气还挺好,也没挠他,自己就上树上房檐地躲了。 总是睥睨之态俯瞰众生的大哥,突然就这么乖顺的在他面前蹲下了,陈玄帆觉得受宠若惊,那可太正常了。 “汪呜!” “嘶嘶!” 狗兄弟和小粉灯也从他怀里探头出来看。 “喵呜!”大哥瞥了他们一眼,没理会,又朝着陈玄帆叫了一声。 陈玄帆还是没听懂。 不过蹲下之后,他看清了大哥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 看着是个毛茸茸的小球,不过寻常鸭蛋的大小。 然后大哥朝着他抬了抬下巴。 “嗯?”陈玄帆福至心灵,将手伸了过去,放到了大哥的嘴边。 “喵呜!”大哥很是欣慰,粗噶的叫声都温柔了一些。 然后上前半步,将头放在陈玄帆掌心之上,松开了嘴。 手心里多了一丝温软的毛绒触感,小小的毛球动了动。 小风吹动了毛球身上最外层的一丛绒毛,露出一双小耳朵。 “这是……?”陈玄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心里的小东西。 活的? 一只小猫。 可是,这也太小了。 还没有他半个手掌大。 “咪~”小猫崽子在陈玄帆的手掌心里趴好,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冲着他咪咪叫了一声。 声音极小。 这是一只有着黑、灰两色相间条纹的狸花猫崽。 圆脑袋小耳朵,就是个头比一般的猫崽还要小。 还挺可爱的。 “汪呜!”蛋黄看着新奇,伸爪子就想过来扒拉,小粉灯也探着蛇头伸了过来。 “喵呜!”大哥看到狗还没怎么样,看到蛇直接炸毛了,一声大吼,爪子带着残影照着蛇头和狗脑袋就是梆梆两拳。 “汪呜~” “嘶嘶~” 两个家伙不甘示弱,就要朝着大哥扑过去。 以前蛋黄见过大黑猫,但每次都是夹着尾巴绕着走,现在都敢上去动手了,看来是修炼妖法后对自己很有自信。小粉灯则是盘在狗脖子上,跟着昂起脑袋,看样子也想和大黑猫练练。 “行了你们两个,安静待着。”陈玄帆一把将它们抓了回来。 捣什么乱呢? 没见大哥是来送崽的吗? 能让这么有灵性的大哥亲自送来的崽儿,肯定不同凡响呀! “大哥,这是?托孤呢?”他手托着小猫崽问道。 黑猫大哥也就是听不懂人话,不然非得跳起来给他脸上来两下。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托孤呀? 人家大黑猫又不是要死了。 黑猫大哥虽然通了些灵性,但也的确不能全部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冲着他又“喵呜”一声,然后甩着尾巴转身,两三步踩着墙面上了房檐不见了。 “啧,这还真是把崽儿送我了。”陈玄帆见猫大哥走的干脆利落,不由都是一愣。 这小猫儿不会是大哥从哪里叼来的吧? 若果是亲生的,都不交代两句就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就是交代了,自己也听不懂。 还是算了。 “这小猫的尾巴,好像挺长。”陈玄帆站起身,手托着小猫对着太阳照了照,皱着眉沉思道,“尾巴长的神兽,难道是神兽驺吾?” …… “驺吾?”卢仵作看看陈玄帆手掌心里的小猫崽子,又看了看陈玄帆,“你说着小东西是驺吾?” “嗯,也不一定就是神兽本尊。”陈玄帆也觉得手里的小毛球,和传说中的神兽差得有些远,所以没把话说的太满,“我觉得它体内应该是有一丝神兽的血脉,未来修炼有成之后,可能会化为驺吾。” “……你觉得?驺吾者,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卢仵作指着陈玄帆手里的猫崽子,“这小东西哪点有驺吾的影子?” “……尾巴长。”陈玄帆把猫崽子蜷在身下的尾巴拉出来,往卢仵作面前比划了一下。 “……”卢仵作哑然。这尾巴看着是长了一些,可那是因为这猫身子小。 圆溜溜的脑壳和身体差不多大,自然显得尾巴格外长。 不过这猫长得的确和普通的猫,有些区别。 说不定真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脉? 卢仵作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毕竟,他对陈玄帆那只丑小狗的感觉,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崽子,而且还是相对弱小,几乎不可能养活的狗子。 当初秦大爷养着的时候,就有几次差点死了,求到他这才用药汤兑着狗奶救回来的。 他当初就认定这狗是因为太弱小养不活,被母犬丢掉了才会被黑爷捡到。 那么拼命地抢食,什么都往肚子里吃,也是求生本能。 就是看在这一点,卢仵作才愿意浪费些草药在一只狗身上。 可它一直不长个,多半是身体孱弱补不回来了。 如今再看,狗子不仅活着,还活得很好,活蹦乱跳的。虽然个头还是没长,体内却已经有了一丝妖力。 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修为太弱,眼界不够,所以看不出它们身上的潜力。 所以,一时也不敢把话说死。 “你看,你老人家是不是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陈玄帆一看他这表情,顿时眉开眼笑着说道。 “旁地也就罢了,驺吾乘之可日行千里。”卢仵作胡子抖了抖,不服输地问陈玄帆道,“我且问你,你确定这小东西能长到供你骑乘?” “嗯……这个么……”陈玄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对了!我可以阳神出窍的时候骑呀!” 阳神可大可小,到时候就开着自己这辆猫猫牌私家车出行,日行千里。 啧,拉风! “……”卢仵作揪着胡须的一手一顿,看了一眼已经观想境界的陈玄帆,不吱声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练气境界进步如此神速,说一句要阳神出窍,也不算是吹大气。 “你既然要养,就养着吧。”不过是一只猫而已,陈玄帆愿意,他也不拦着,“只是你心里别报太大的期许,不然万一事不成,可要伤心了。” “不会,这是黑猫大哥亲自送来的,还能有错?它在咱们县可是有玄猫之称的。”陈玄帆把头一摇,胸有成竹的道。 “玄猫?谁告诉你的?” “王牢头呀。毛色黝黑而在光下泛红光,为玄猫。” “……那他就没告诉你,还有人说这只猫是天狗吗?传说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可御凶辟邪。自它来了,县衙之内从未有过鼠患。” “可我大哥头是黑的。”陈玄帆愣了下说道。 卢仵作胡须翘了翘,心道,你这大哥喊的够顺嘴的。 “我听说有一种猫,天冷的时候脸会变黑,兴许我大哥就是这种情况。”陈玄帆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不由的说道,“那要这么说的话,天狗和玄猫一样厉害。它有没有可能是天狗和玄猫共同的后代?” “……玄帆呐。” “嗯?” “考虑过写本《酉阳杂俎》那样的志怪小说之书呀?你写的肯定更为精彩。” “……”陈玄帆感觉到了一丝嘲讽,但由于不知道《酉阳杂俎》为何物,而没敢立刻张嘴反驳。 可恶,因为才疏学浅,竟然还是吃亏了。 看来回去还是得多读书才行! 见卢仵作面露得意之色,陈玄帆马上来了一招应付这类情况的万用招数——转移话题。 把猫崽子往脖子里面一塞,拿出储物袋里的牌位和魂瓶,并将魂瓶中的婴鬼和小女鬼招了出来。 “崽儿,快,喊爷爷!以后就要住在爷爷家了,要听话知道吗?” “……” 第143章 接到了一个美差 临走之前去了一趟县衙,给王牢头等人送了一些在崔家庄没用完的符纸和黑狗血。 拿去换钱也好,留着用也好,都是他的一点心意。 万家张家和县尊那,也都送上了一份礼物。 不多贵重,但他现在的身份拿出去的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也不至于看不在眼里。 万家主还告诉陈玄帆了一个好消息,就是他已经修书给女儿,告诉了她关于陈玄帆的近况,女儿也写了书信回来,信中说若是可以,会在年底回家一趟。 到时候希望可以和陈玄帆当面谈一谈婚约之事。 陈玄帆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既然对方说要见,那见见便是了。 当然也就答应了。 两天后,陈玄帆带着熊正正朱光等人,还有安阳县父老乡亲殷切的祝福,以及储物袋里满满的收获,回到了相州饕餮军的营房。 “玄帆,这就回来了?”刘一勇看到他,很是惊讶的样子。 还仔细看了看他们,见没受伤精神状态也正常,不由的好奇的问道:“路上,就没出什么事儿吗?” 这话问的,陈玄帆想抽刀砍他。 “队正,什么意思吗?盼着我们出事儿?” “那倒不是,我能是那样的人吗?”刘一勇摆手道,“就是有些奇怪呀,你陈祸福出门一趟,路上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这难免让人有些担心呀。” “嗯?这话怎么说?”陈玄帆奇怪道。 “你没听过吗?有句话叫小灾不断,大灾不来。”刘一勇背着手,叹了口气,“小灾不怕,最怕的就是大难临头。你小子运道邪,老子镇不住。你这平安了,说不定就得应到咱们兄弟们头上。” “……队正,你刷牙去吧。”陈玄帆拍了拍刘一勇的肩膀,劝道,“就算真有什么难呀,也是你这张嘴给招来的,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背锅这事儿,脑袋后面已经有一口了。 甩锅这事儿,谁能干过他这个伙长? 专业甩锅的。 瞧瞧,这锅甩的多漂亮。当即刘一勇就哑口无言了。 “伙长!”得胜的陈伙长刚迈步往里走,就见到一群军卒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鸟,奔向他们的老母亲。 一个个的伸着手就来拉扯他的衣裳。 “卧槽!干什么你们!非礼呀!”陈玄帆一手扶着脖子上的猫崽,一手护着胸口的狗兄弟连连后退。 边退边看清了兄弟们的脸,不由的又叫一个卧槽:“好家伙!你们这是让谁给揍了?” 一群家伙以史大俊为首,全都是鼻青脸肿面目全非,肿的像猪头一样。 “乙字营甲字队的老卒。”金少爷捂着胳膊从边上过来,郁郁不欢的道,“都尉让他们来陪咱们操练。” “那你们怎么会被打的这么惨?”陈玄帆不解。 乙字营甲字队的老卒,最少的也比丙字营的军卒早入营三年,实力自然也要比丙字营的军卒强上一些。 可是他们丙字营甲字队不同,他们本就是新卒里的强者,这半年多更是进步速度惊人,算起来只论修为和乙字营的军卒应该差不了多少。 就是出手对付妖魔鬼物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能被打的这么惨? 这哪是对阵,这就是被教训了吧? “因为他们配合比我们默契,对阵经验也更丰富。”刘一勇叹气道,“这也是老卒和新卒除了修为之外,最大的区别。” 之前丙字营甲字队出手,无论是对付鬼物,还是蛇和黑僵,都是三人成阵,掌握主动的上前接战。 无论是退还是进,都是他们在掌握节奏。 不仅是多对一,而且保证随时有人接应。 全部人都顶上去的那次,将军坟外对付黑僵,也有陈玄帆和刘一勇的看顾。撑不住了可以大声呼救。 也是因此他们才能保证,所有兄弟都全须全影的在这站着。 可是乙字营这次和他们动手,也是三人成阵。 三人对三人,互相配合和阵法磨合上,就出现了很大的差距。 对方三人好似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交流,只是一人一抬手,旁边两位就知道该怎么配合。 更可怕的是,在对阵的时候,他们面对对手的判断出乎意料的一致。 无论是以谁为主,都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反观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军卒,刚接战的时候还能保持阵型,有来有往。可是很快就会被对方打破众字合击阵,变成各自为战。 要是只这样还罢了,他们三个人乱了,对方三个人却还是配合的,就变成一一击破。 而他们三个人若是同时上前,还会出现我的棍打你的屁股,你的棍打我后脑勺的丢脸行为。 因为空间施展不开。 只有霍山和崔霁等零星几个人所在的队伍,能凭借个人的实力,和队内军卒的绝对服从和配合,可以占据上风。 剩下的人都是挨揍的更多。 金少爷算是能够五五开,主要是对方不会冲他的脸下手,让他看起来体面些。 怜香惜玉这种事情,在美人面前,就不分男女。 一番解说之下,陈玄帆听明白了。 “那这是好事。”他正色道,“现在发现问题,总比上战场分生死的时候发现强。技不如人那就炼!修为突飞猛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战力也要一点点提升。” 说完他又好奇道:“你们这么热情的来接我,该不会是让我帮你们去出气吧?那也太看得起我了。” 好家伙,人家乙字营甲字队也是一百多号人。 他一个人去呀? 那还不被人打的满地找牙。 “不是,我们是想让你煮点止疼的药汤。”史大俊哭丧着脸道,“这帮家伙和伙长你一样,太缺德了。就往打不伤又特别疼的地方打,大爷我都要疼死了!” “……咋不疼死你呢!” 憨货!骂我!陈玄帆方当即掏出勺哥,给他大腚上又来了一下子。 “嗷!” 打的史大俊捂着屁股惨嚎。 乙字营甲字队对丙字营甲字队的调教,并没有因为陈玄帆的归来而停止。 甚至还更卖力了。 增加了对阵的时间,然后留下蹭饭。 吃饱喝足打新军卒,实在是太快了! 陈玄帆一时手痒也加入了一次,对阵其中一队。 一对三,没赢,也没输。 虽然对方每个人的修为都和史大俊差不多,按理来说,以陈玄帆现在的实力,打三个史大俊没有问题。 他快要锻骨境了,气血之力不是对方能比,更何况他能同时调动灵气法力,身形百变身法莫测,闪转腾挪之间,牢牢占据了进攻节奏。 可对方三人却靠着配合,硬是扛住了他的进攻,甚至能够不骄不躁的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完美体现出了合击的优势。 这让陈玄帆有些相信,那个关于猎妖军的传说了。 据说,精锐的猎妖军能以军卒成法阵,超越品阶的攻击或者防御妖魔鬼物。 所谓的超越品阶,指的可不是八品九品这种超越。 修为境界越高,品阶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如鸿沟难以跨越。 因此,陈玄帆对待乙字营的军卒更好了。 这不要钱的陪练,伙食上弄好点也让他们多卖点力气。 几天之后,校尉辛朔回来,把他们这次的赏赐发下来了。 其中就有一个个头不小的丹炉,还有几只半灵鸭。 其他就是些钱粮和肉食,还有一些补气的丹药。 再之外就是一套功法——《基础御器术》。 是给陈玄帆的。 收了功法和丹炉,陈玄帆就先把鸭子杀了。 练功这事不着急,咱这天资,那还不是一学就会。 传家宝上的帝鸿刀法都难不倒他,更何况这御器术了。 先吃烤鸭是正经! …… “赏赐发下去了?”巴鹏问道。 “回都尉,已经发下去了。”辛朔回道。 “嗯,那就让他们高兴两天,再把任务给他们。”巴鹏笑道,“崔家庄内竟然真能产出灵谷黄米,虽然是隔上几年才能种下,不过也算个好消息。既然如此,本都尉就不和他们计较了。谁拿走那些黄米,查到了吗?” “回都尉,只查到山谷内的管事上下都是黑教的人,他们将灵谷黄米偷偷送去了虎狼山存着,至于何人来取,他们并不知道。”辛朔皱眉道,“卑下在虎狼山也未能查到此人更多的踪迹。” “嗯,那就别张扬了。这次黑教在我们的地界上不仅先一步知道消息,还早早布了局,若不是天意如此,他们就成功,我们的脸也就丢尽了。现在他们的布局长老死了,剩下的人也被我们一网打尽。拿走黄米的不会是他们的人,否则早就该闹出来了。”巴鹏沉声道,“现下要做的是将山谷守好。” “是。”辛朔点头应诺。 都尉的意思很清楚,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宣扬了。 拿走黄米的人,多半不是敌人。那就没有必要树敌。 踪迹隐藏的这么好,实力可见一般。 为了很可能已经被吃掉的灵谷,再白费力气得罪人,不是正确的做法。 将山谷看好,别让他再得手便是。 巴鹏有意将清河县崔家庄能够出产灵谷,还有丢了一批灵谷的消息先瞒下来不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他要把刘一勇这一队军卒的嘴擦干净,然后捂上。 那些家伙吃了好东西还让老子擦嘴,这让他有些不爽。 但同时也有些欣慰。 想尽一切办法变强,只要不越界,他其实很欣赏。 所以他准备给这些家伙帮帮忙。 把他们扔给那些读书人,带进秘境去,到了秋收再出来。然后趁着秋收驻守把人打发到河东道转一圈,等他们再回来就是明年了。 明年,就算消息露出去,相州也没人还能提起这档子旧事。 到时候老子稳稳的五品境。 谁敢提,我活劈了他。 于是,两天后,陈玄帆他们接到了一个美差。 第144章 再合适也没有了 刘一勇被辛朔叫去传达命令文书的时候,陈玄帆正忙着熬小米粥。 用的小米当然不是灵谷黄米,只是普通的清河县小米而已。 不过虽然不是灵米,品质也是不差的。 毕竟清河县本就以盛产小米闻名,这又是从大户们家里搜刮来的,去年才收的新米。 新鲜油亮,黄灿灿的颗粒饱满。而且是精挑细选过的,少见破碎和杂质。 煮小米粥用的是小帅锅化作的那口大黑锅。 练气境界提升之后,小帅锅的尺寸上限不仅大了不少,还能随意控制大小。 煮出来的饭食,好似也格外的香甜好吃。 用大锅熬煮小米粥,是为了熬出米油。 “陈大哥,为什么一定要用大锅煮米粥?”听莲抱着小老头,站在边上问道。 被刀爷亲自接生的小老头,现在有大名了,叫陈长风。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那个长风。 小崽子父母死了,连个姓都不知道,以后就是陈伙长养着他了,所以众人一致认为孩子该跟着陈伙长姓。 于是小老头就姓陈了。 陈玄帆和陈长风,父子两个正好凑出个一帆风顺,多好的意头。 “用大锅能煮五升米以上者,其油良。”陈玄帆口中回答着,手上用勺哥搅拌着锅中的米粥,边将脚旁的小丑狗用脚尖拨开一点。 这两天又开始阴天了,狗兄弟和蛇侄子晒不着太阳,就想着吃火塘里的火苗。 狗毛都被燎黑了好几搓,就是记吃不记打。 肉体凡胎的就想玩火,是想给谁加餐呐? 好不容易才养出来二两肉,两只都凑不出来一盘菜,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陈玄帆还指望着它们以后出息了,带飞自己呢。 “那,那陈大哥,小风他真能吃小米油吗?”听莲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记得家里的弟弟可都是吃母亲的乳汁,只有姐姐和她是吃米粥,结果就都长得又瘦又小。 小老头的身世已经传开了,没人愿意收养他,即便是暂时喂养的人家也不好找。从相州城找个奶妈到军营里来也不像话,他们就只好自己想办法。 估计巴鹏让他们先把孩子养着,想来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也许花钱能够解决这事,可是贪财留下孩子的人家,私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对待这个孩子。再说了,那样的人家也养不出好孩子来。 还不如就留在军中。 刘一勇派人去城里买了两头羊回来,用羊奶喂孩子。 只是这孩子大约是觉得羊奶腥膻,就不怎么肯吃。 饿极了才肯喝两口。 就这么才几天下来,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有点肉的小东西,现在都瘦了不少。 “怎么不能吃?这东西最养人。”陈玄帆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临走之前怎么交代的?让你们准备米粥上的米油,和巨灵牛牛乳喂他,你们倒好,一个也没听我的。” 看把孩子饿的,都饿瘦了。 得亏他之前煮灵谷黄米粥的时候,就给小老头喂过一次小米油,不然这几天下来,孩子都折腾没了。 明明走之前都交待的好好的,就是不肯听! 不是看孩子精神还好,刘一勇这顿揍他是挨定了! “我……我错了,陈大哥,以后不敢了。”听莲想解释,可一见身后的刘一勇再对着她摇头摆手,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直接乖巧的道歉。 “哼,这还差不多。”陈玄帆舒展了眉头,说道,“做错了事情就得认,认了就得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白吗?” “明白了陈大哥。”听莲连连点头,“陈大哥你说的没错,小风不肯喝羊奶,这两天换成巨灵牛的牛乳他就肯喝了。” 以前听莲只见过用羊奶喂刚出生的婴儿的,从来没见过用牛奶喂的。 刘一勇也是一样。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有些成人喝了牛乳都会上吐下泻,更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 所以还是喂羊奶更妥当些。 他们想的其实没错,问题其实是出在小老头陈长风身上。 陈玄帆早就发现了,这孩子体质奇怪,对有灵力的食物更为喜爱,而且接受度奇高。 所以他之前才会尝试用灵谷黄米粥的米油,还有巨灵牛的牛乳喂他。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说话,甚至无法清晰表达自己的意思,全凭本能行事。 既然已经吃到了更喜欢的,当然不愿意屈就。 如果不是饿的受不了,是不会吃普通羊奶的。 小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不给他喂更好吃的,只是凭本能拒绝,等着想吃的被送上来。 结果等来等去,饿的直哭也没等到。 委屈巴巴的喝了两天羊奶,喝到陈玄帆回来。 “光喝牛乳也不行,还得加上这米油。医术上都说,米油,力能实毛窍,最肥人。黑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陈玄帆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小老头露在外面的耳朵,笑道,“不出几天就能把咱们小风吃的白白胖胖的。” 小老头现在也不像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了。 孩子张开了,白白净净的,尤其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很是机灵可爱。 就是不爱笑,也不爱哭,看谁都是面无表情,只管直勾勾的盯着人看。 联想到他的身世,难免会让人多想。 索性甲字队里都是一群心大的壮汉,就连唯一的小姑娘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可奇怪。 人的性格本就千差万别,何况一个不懂事的小婴儿。 霍山道现在也不爱笑,也没人见他哭过,都没人觉得他怪异。 因为这个山爷还成了陈长风的头号干爹。 “陈大哥,这米油真有这么大的好处吗?”小听莲好奇的问道。 “那当然了。”陈玄帆笃定的道,“此乃滚粥锅内煎起沫,酽滑如膏油者是也。膏油就是膏脂,膏脂你听过吧?有个词叫民脂民膏,用来称呼贪官污吏从百姓身上所贪图压榨的好处,你想想,不是好东西他们能贪吗?以此类比,能理解了吗?” “能。”听莲点点头。 后面没听懂,前面她听懂了。 油脂,那可真是好东西。 猪油可香了,比胡麻油都香。 可惜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猪油炖的菜。 “行了,不就是米粥上面的一层米汤吗?”刘一勇背着手,笑呵呵的过来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怎么没有?等我喂小老头吃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妙了。”陈玄帆心道,小时候我爷爷就是用这东西把我养活大的。 那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奶粉贵的吃不起,差的不敢吃,而且就是吃奶粉,长期下来也会缺营养。 所以他只吃了两三个月的奶粉,后面爷爷就买点干净的米或者小米,奶粉和米油混着喂。六个月大开始吃辅食了,米油就喂得比奶粉还多了。 陈玄帆当时是一众小孩儿里长得最好的,老头为此十分得意。后来也总拿出来说给他听。说他长得这么英俊帅气,就多亏了这老祖宗的米油,和他这一手熬米粥的好手艺。 现在,他用米油喂养小老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照例先撇出来一小盆米油放到一边晾凉,然后给孩子热牛乳。 牛乳是煮开的,稍微热了兑水就能吃了。 小孩儿一天得吃八九顿,得早上就把牛乳煮好,煮够一天的量。 晚上还得喂呢,还好不睡也不会感觉困,不然这养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能把人累死。 这次不用小葫芦往嘴里滴了,天工坊定制的奶瓶,和陈玄帆以前见过的差不多,就是齁他娘的贵呀。 纯天然材质,不知道那种兽皮做的淡黄色奶嘴,某种竹子做的瓶身,翠绿如玉入手温润。 装半瓶牛乳往皱起小脸就要开始哼唧的小老头嘴里一搁,陈玄帆拍了拍手,“妥了。” 时间拿捏的恰恰好。 赶在孩子饿了之前。 听莲抱着小风看着他吃奶,陈玄帆给狗兄弟和蛇侄子的米粥舀盆里,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喝了尝尝味。 然后一转头,就见刘一勇还在他身后站着,不由的好奇道:“队正?你怎么还在这?” 看看天色,这会儿才半下午,离吃晚饭还早,刘一勇不去看着兄弟们操练,在这伙房里做什么? 有事儿? “我也盛一碗。”刘一勇摆摆手,把自己的大碗掏了出来道,“上面给咱们安排了新差事,我让熊正正去告诉大家提前结束操练了,等会儿人都到齐了再说。” “行,那我先把猫喂了。”陈玄帆说道。 这帮他给忙的。 盆里的米油倒点出来,掺着羊奶用来喂猫崽子。 猫崽子也有名字了,叫小花。 当然了,无论叫什么名,到嘴里喊的都时候都是:“咪咪,吃饭了!” 盏茶的功夫,丙字营甲字队的人,陆续到齐了。 刘一勇也把一碗热粥喝干净了,抹了抹嘴起身,把辛朔安排的差事说了。 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美差。 护送一群本道州府去年桂榜提名,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参加本次春闱的举人们,去幽州等地游学。 为何说是吃力不讨好呢? 因为这差事和平常的任务不同,没有杀伐征战,相对的军功赏赐自然也就没有了。 而且还要和其他州府的官府打交道。 若是文官说不定会上赶着抢着接待,可对于猎妖军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猎妖军中,没有军功和修为,短时间内也没有向上走的可能,都不是一个体系的,何必去找这个不自在? 又带着一帮心高气傲正意气风发的举人老爷,这一路上就是太平也不太平。 安全送到了那是咱的本分,出点事儿可不好交代。 这就是伺候大爷呢。 猎妖军的军卒都是武人做派,又是修行之人,本身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傲气,都不太喜欢和文人打交道。 不是一路人。 这帮读书的,老的心脏手黑,小的嘴毒眼高。 好人太少。 所以河北道的经略使衙门发下命令之后,几个都尉都不太愿意自己的手下去走这一趟。 可是没办法,上面压下来了,不接也得接。 最后这差事就落到了巴鹏头上。 巴鹏的修为还不到五品,他能坐在相州饕餮军都尉的位置上,是他实力够强又有一个和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红将军。 但其他州的都尉却都是老资格的武道五品,而且要么是世家出身,要么背靠世家,哪一个都不好得罪。 不过巴鹏也不是好拿捏的。 他是在收了其他几个都尉给的好处之后,才勉为其难的把这任务给接下来了。 那为何又说是美差呢? 因为这趟算是出公差。 俗话说穷家富路。 出公差,尤其是地方去别的州所在的地界,做的又是上峰指派的任务。按照惯例,都会有额外的补贴。 这一路之上的花销,不仅有户部的补贴,学院的照顾,这些能游学的学子们出身也不会差,身后更是有许多富户的相送。 几乎可以算是走一路吃一路拿一路。 三月底到九月中,估计得有小半年的时间。 吃喝玩乐赏花看景,逍遥自在的很。 关键是这一趟,他们会去一处小洞天秘境。 秘境之中吃喝之物都不是外面能比的,而且灵气浓郁,有利于修行。 而且说不定能有些机缘,得到天材地宝。 当然了,这些好处都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的,不必抱有太大的希望。 再说了,秘境里的灵气是浓郁,可不能一直在其中修炼,毕竟是为了护卫举人们进去的。 所以在都尉们眼中,这才是鸡肋一般的差事。 有肉,但是不多。 于其浪费半年的时间,还不如在外面好生修炼,多接几次别的任务赚取军功赏赐和修行资源。 可是也不能拿实力最差的新卒打发了事,这些举人背后有老师的面子,科举之事又刚从吏部划到礼部管辖,就相当于是受朝廷六部里头有两部的护佑。 所以这吃力不讨好的美差,丙字营甲字队这个新卒中最强的一队军卒去,就太合适了。 至少巴鹏就觉得,再合适也没有了。 第145章 荒村莫入 “换句话说,就是让咱们去当保镖兼男接待呀!” 陈玄帆一听就明白了。 首先,没危险。 其次,待遇不错。 再次,陪同游玩。 最后,安全回来。 这护送任务基本没有难度,但也没什么好处。 而且还有些浪费时间。 对于修行之人而言,提升修为本就是争分夺秒都嫌不够了,哪有时间去陪人吃喝玩乐? 可是任务命令已下,难道要抗命不遵吗? “都尉,应该不至于会让咱们白白废掉半年时光。”霍山说道,“他可曾提过,去的小洞天秘境是何处?” “幽州,白骨魔楼。”刘一勇道。 “白骨魔楼是修炼心境的去处。”崔霁接话道,“我们大多都是内练境,何须修行心境?” 心魔,和他们可远着呢。 “不,白骨魔楼和山猪洞是连着的。”霍山突然说道,“幽州每年都有对野猪洞的围猎。都尉怕是想让我们去参加。” 山猪精皮糙肉厚,最是抗揍不过。 体型巨大且狡猾,强悍异常,力大凶猛,善于奔跑,想要追捕到它们十分不易,很考验人的耐力和体力还有持久的战力。 围猎野猪很危险,但又不至于危及生命。 对于目前具有潜力缺乏锤炼的丙字营甲字队来说,的确是很好的锻炼时机。 “原来如此。”刘一勇自嘲的一笑,“看来还是都尉思虑深远,想的周到。那咱们就准备准备,出这趟公差。” 都尉巴鹏能想到这,很是厉害。霍山能看透他的用意,也不简单。 刘一勇会自嘲,是因为他对白骨魔楼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它和山猪洞相通。 出了相州,他的见识就有限了,无法和霍山崔霁这样的世家子相比。 “队正。见识少有什么关系?”等人都走了,陈玄帆一把揽住刘一勇的脖子笑道,“圣人说,活到老学到老,朝闻道夕死可矣,对吧?见识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多懂一点,就很了不起了。咱们要去增长见识了,你该高兴才对!” “……我多谢你安慰我呀。”刘一勇愣了下,哭笑不得的说道,“遇到不懂的就说自己以前是个傻子的陈伙长。” “……哼,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不识好人心,叫吕洞宾与狗!农夫与蛇,陈伙长与刘队正!” “……” …… 三日后,丙字营甲字队要接待的二十七位男宾到了。 刘一勇骑在马上扫了一眼这群身穿月白色圆领袍的书生,心道,希望这些人能好相处一些。 别多事。 不要互相为难。 若是不好相处,那就…… 就在他目露沉思之色的时候,林高寒和王学文一前一后过来,对马上的刘一勇等人施礼。 “两位公子,有何事?”刘一勇安然坐在马上,没有下来的意思。 这时候不能弱了气势。 “这位队正,学生们想先行谢过军爷们的辛劳护送。”林高寒再次施礼说道。 这时,刘一勇才发现,这次被他们护送的举人们,已经自动排成了一个方阵队形。 当他抬头看过去之时,齐齐拱手弯腰施礼,口中朗声道:“多谢各位军爷们护送!” 方阵之外来送他们的相州之人,也随着他们一起,给刘一勇等人行礼。 不管内心如何想,这副做派的确看的人心里熨帖。 史大俊在霍山身后嘀咕:“读书人就是心黑,就这么一弯腰,咱们可就得把命豁出去护着人家咯。” 嘴上嫌弃,胸脯却挺了起来。 霍山瞥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时候,将呲出来的大牙收回去,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他身侧的卫东则道:“士为知己者死。再说了,难道人家不给咱们弯腰作揖,咱们就不用豁出去命了吗?” 干的就是这份活,领的就是这份卖命的俸禄。 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心里爽快。 从身后士卒散发出的气势变化,刘一勇就能够得知。 如果这是一种邀买人心的手段,那他们无疑成功了。 脖子上趴着猫,胸口鼓鼓囊囊揣着狗和蛇,怀里还挂着一个襁褓的陈玄帆,在后头只感觉这场面十分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呐。 当然,要是这些书生中,能有一半人是真心实意,那么走这一趟,也真是不虚此行。 书生礼数周全,军卒坦然受之。 “这就是应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子,眼中泛着泪花。 君以诚待我,士唯有以身相报。 这就是他们大唐的读书人,这就是他们的大唐的猎妖军军卒! “卫所士卒,回礼!”刘一勇摆手,身后霍山手臂抬起,握拳高声喝道。 “威!”哗啦啦甲胄响,全体兵卒抱拳。 三息之后,霍山手臂放下,对书生阵营高声喊道:“请诸君回到马车之上,准备列队出发!” 举人六到八人同乘一辆马车。猎妖军则是一半骑马,一半分散在马车之上。 一字长蛇的阵型,缓慢的启动,逐渐远去。 黄土路漫漫起了烟尘。 直到身后的安平郡城墙变得矮小,然后渐渐的看不到了。 “学文兄,这次大家能在城门之外,对猎妖军行礼,多赖你的帮衬。”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林高寒对王学文抱拳感谢道。 “这话从何说起?我这坐了红椅子的,能有如今的风光,还不是沾了高寒兄你的光吗?”王学文哈哈笑着说道。 秋闱结束之后,张榜之时,所有的生员名次都会在上面。 被录取的最后一名,名字下面会用朱砂红笔画上一条横杠,所以也被戏称为坐红椅子。 和孙山之名,各自指代两次榜单的榜尾一名。 王学文去岁就考上了这最后一名举人,自然免不了被同科的举人玩笑。不过他为人洒脱豁达,人也幽默有趣,又热心仗义,所以在这一届的举人中人缘极好。 林高寒则是这一届的举人第一名,也就是解元。 这次城门谢军卒,就是他起头再由王学文帮衬促成。 不只是刘一勇他们意识到,猎妖军军卒和举人们的相处之间,可能会出现的矛盾。 所以他们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将两者的定位放在待士志诚的君子,和被君子至诚相待的士之上,这一段不长的路途之上,应该能少一些不和,多一些惺惺相惜。 即便有极少几个人心中不屑,也不敢表现出来。 果然,接连两日都很和睦平静。 马车中的举子和士卒虽然分开用餐,却也会互相赠送食物。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却出了些状况。 有两位学子生病了,在住宿的县城耽误了些时间,于是就改变了第四日的行程,不去预定的县城,而是提前在另外一个较近的县城住下。 但是到了第四日下午,赶去县城的路上却碰到了从前面折返的行人,说是官道上被大石堵住了,暂时无法通行。 刘一勇派人去探了路,果然像行人所说一样,有大石断路。 天色渐晚前路不通,于是只好先行停下,在一处村庄外围露宿。 “大人,村中只有几户人家,为何不进去住下?” 士卒们埋锅造饭的时候,好奇心重的王学文拉着林高寒到了刘一勇的身边问道。 “就是只有几户人家,才不能进去。”刘一勇淡淡的说道。 第146章 小冬儿,快听听,这哥们比你可惨多了 既然选择在此处落脚,自然要派人去将周围都查看一番。 村子也不例外。 边上的村子并非真正的荒村。 至少从外面看去,村落里的房舍远称不上破败。 村中以前应该有几十上百户的人家曾在此居住。如今只剩下几户人家在,那空出来的屋舍中,有不少都看着还不错。 屋舍俨然完整,也不见多少损坏之处。 尚且能住人。 所以王学文才会跑来问刘一勇,为什么不去村子落脚,而是要在村外露宿。 就算村里的百姓将家具摆设都搬走了,但还有房顶和墙可以遮风挡雨,比睡在荒野里可强多了。 虽然是三月末了,可到了晚上,下了露水刮起了小风还是有些寒意的。再者,举目都是漆黑一片,还有远处隐隐绰绰的草木阴影晃动。 扰的人心神不安,生出惶恐。 而刘一勇不让他们住进去,自然也有他的考虑。 村中房屋有一多半顶上有瓦,院墙是泥砖垒砌。 院内有菜畦,屋前屋后种着瓜豆果树。 看得出来,村中生活还算安稳和富裕。 这里就在官道附近,有什么原因会让这样的村子,突然间就变得人烟稀少? 故土难离,百姓们但凡能活下去都不会随便离开家宅所在。 因为普通人除了种地身无所长,也无处谋生。 守着一亩三分地至少饿不死,即便收紧盘剥也极少会逃。 除非是出了变故,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相州春夏多雨,烈日炎炎,秋日有大风,冬日又有雪。 茅草黄泥的房子若是无人照看,三五年就会倒塌大半。可从茅草房顶的破败情况来看,这场变故应该就出现还不到一年。 甚至很可能才发生了几个月。 不可能是天灾,哪有只祸害一个村子的天灾? 何况这周围境况也可看出,不曾受到什么灾。 人祸? 土匪山贼进村抢掠的可能性也不大。 此处离着定州不远,定州在唐河南岸,位于丝绸之路上,盛产绫绢丝五品,与西域胡商和西北妖族都有贸易往来。 朝廷还在定州设有大总管府,内有玄武军和白虎军两只猎妖军驻扎。 交通要道上出了事,官府的军队两个时辰内,就能将敢这么干的贼人头颅砍下来,挂在左近驿站旁边的竹竿上,至少暴尸三日。 大唐官道上每百里便有一个官府的驿站。大小驿站内有役卒若干,驿长要么是当地富户要么是修行中人担任。若是有贼人,驿站内的役卒不会不知。 如果不是最近的一个驿站前两个月着了大火,现在仍在修缮之中无法住人,刘一勇他们原本也是要去驿站投宿的。 驿站失火,距离驿站最近的村子里房舍完整但却只剩下几户人家。 怎么看都很是诡异。 也是过于巧合了,就像是在可以把旅人往村子里头赶一样。 何况一般遭逢变故的地方,被留下的人群里,老人最多,其次是妇人和孩子。 男子最少。 尤其是年轻男子,不是一开始就死了,就是之后逃了。 没有留在原地的道理。 虽然没有和村中的人接触,但派去查看的军卒回来禀报,村中多见男子和孩子,并不见几个妇人和老人。 这就不禁让人联想到之前虎狼山的贼人,也曾经装作百姓。 若不是现在天色已晚,这里是前后最适合扎营的地方,村中也没有妖气和鬼气,人数也不是很多,再加上书生们的身体又不适合连夜赶路,刘一勇也不会决定在此处宿营。 河北道本就安宁,此处离着村庄有一段距离,军卒们晚上警醒一些,应当没有大碍。 明日一早便离开,到了定州便将此处上报,让定州的猎妖军来人查探清楚。 但是这些话,刘一勇并没有对王学文说,免得这些读书人害怕心慌。 而是找了个别的借口,将他搪塞了过去。 听了刘一勇的话,王学文砸吧了一下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转身去和同窗们解释。 说的是,若是想住进村子里去,就得和村里的人家打交道。 这么多人进村子,人家能愿意吗?能不能住得下? 进去之后怎么住? 到了陌生的地方,闯进别人的地盘,当心再被包藏祸心的人剁了包成饺子馅。 别以为人多就没事,对方熟悉地形,要是想偷着杀人夺财,未必做不到。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就听刘队正的。 在外面住着有军卒护卫,更为安全妥帖。 且以天为被,地为庐,岂不是更有意思? 读书困在书斋,当官困于案牍,以后怕是也少有这样的机会。 举人们听了深以为然,一个个对今晚幕天席地的露营兴致勃勃起来。 “队正,这村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等王学文走了,陈玄帆小声的问道。 “古怪肯定是有。”刘一勇笃定的道。 凡是人所居住之处,必要看风水。 风水,便是天时地利。 人好群居。 是因为人聚则有气。 人气。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人少的时候依靠风水,人多了只要大致不差便可,无须在小处多做讲究。 人气旺,便能理顺天地之气,能养正气,能招邪气。 养正气会使得人气越来越旺盛,甚至可改风与水,催发地气成福地。 人杰地灵,本就是相辅相成。 邪气则是会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气冲散。 人多了未必是好事,可人少了一定会出事。 天地之间有正气就有邪气,人气不足之时,邪气便会入侵。 尤其是荒野之地,地气乱而无序,最伤人神魂。 离群索居的孤寂之中,除非是能坚定神智的苦修之人,否则心思杂乱之下,疑心生暗鬼,迟早会被阴煞晦气扰乱神智,心神不属或伤或病。 所以人所群居是本性如此,任何违背本性之事,肯定都有古怪内情。 不过既然没有妖魔邪祟的气息,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陈玄帆听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本就有一个祸福相依的外号了,可别多嘴多舌了,免得真出了事儿让咱背锅。 上次回安阳县一路平安,说明他这穿越者招蜂引蝶的能力,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开着。 兴许这次也能平安无事。 …… 夜幕降临,星辰闪烁。 人到了晚上就要住在上有遮盖的房子里,要么有能关闭的大门,要么就要有一团火,不然精神会一直处在紧皱不安当中。 这是很早以前,祖先们狩猎的时候,留在血脉里的本能。 就是修行之人,也很难抵挡这种本能。 所以刘一勇他们也点燃了火堆,然后围坐在一起休息。 书生们在最里面,之后是猎妖军的军卒,再之后是马车和马匹还有负责警戒的军卒。 负责照顾马匹和赶车的仆从,这会儿正在外面忙碌。 他们要现将马车和马儿照顾好,才能吃饭休息。 不过不用担心安全,最外围有军卒站岗放哨,还有人会守夜巡查。 只是一晚的时间,天气也不算太冷。 等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书生们就回马车挤一挤。 军卒们就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和衣而卧。 本就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带了宿于野外的用具。 既然是宿营,饭菜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篝火上架着汤,吃些热好的饼子,卷着切好的熏肉,也颇有些趣味。 以林高寒和王学文为首的书生们,招呼着刘一勇等人一同吃喝。 席间有人提议,既然气氛如此好,不如就说一些妖鬼之事来听听。 荒野话鬼事,以后想起来也是一桩美事。 王学文自告奋勇,哈哈一笑道:“在下不才,先来说一个村中传言。” 说完却并未直接开始,而是转头看向陈玄帆道:“陈伙长,我方才见你怀抱着一个婴儿,我这接下来要说的鬼事和小孩子有些关系,还请你不要多想。” “嘎?” 陈玄帆已经喂饱了猫狗蛇,小老头被小听莲抱着,早早回了帐篷休息。 手里攥着两把栗子,准备放到火堆里烤了来吃,听到这些书生要说鬼故事,就忍不住一咧嘴。 好家伙,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当着我的面说鬼故事,真是不信邪呀。 可没想到嘴裂开还没收回去,话头就转到他身上了。 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不由的一缩手,把栗子藏到了身后,“那什么,你说你的,我这人善良厚道着呢,从来不会瞎想的。” “……呃,行。” 头回见有人自己夸自己善良厚道的,王学文差点没接住这话。 林高寒一笑,“刘队正,陈伙长,各位军爷,我们这位同窗平常好诙谐,说话却总惹人误会,所以他才多说这么一句,几位多包涵。” “伙长,他这话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史大俊没大听明白,小声的问陈玄帆道。 “他是说,这王学文和你有一样的毛病。”金少爷替陈玄帆回答了。 “哦。”史大俊点了点头。 “哦?”陈玄帆挑眉,“你明白?” “明白呀。”史大俊点头,“就是说人挺好,但是嘴贱嘛。” “……”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史大爷是有点道行的。 “诸位,我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们郡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镇外气力的张家村,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丈夫叫刘老大,妻子姓张。夫妻二人结缡多年,眼看人到中年仍是膝下无人。可他们不是未曾生育儿女。张氏曾生了两个孩子,只是都养不大,两次都是养到两岁半就夭折了。” 王学文声音和缓低沉,用的是官话,很适合讲故事,说到这满脸愁苦之相,引得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如何。 “不久前家中妻子张氏又有了身孕,刘老大就有些担心,这孩子又养不活。”王学文一拍巴掌,抖了抖手道,“这要是再养不活,两口子可就活不了了。村中人便让他到庙里去求神。刘老大自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无需求神解惑。庄户人家靠天吃饭,不求富贵用不着求神。” 说到这,周围的书生都在点头,他们学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猎妖军的军卒却都是皱眉不已,觉得这刘老大太倔了。 人在天之下,该低头就得低头。 不是说你是好人,又有老天爷看顾就能没有烦心事的。 老天爷多忙啊,哪能时时都看着你。 何况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你是好人,旁人都是好的,若有人要害你呢? 这么倔强,岂不是连累老婆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就听王学文接着往下说道:“可张氏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生了。却日日忧心不已,垂泪少眠,人也越发消瘦。所以刘老大为了妻子和子嗣还是去烧了香。求签的时候,那解签的道人告诉他,以后种地归家,别从村口走,从村后走。这一日,丈夫种地归家,走过村后的一个树林,在一个石墩上歇息,就听石头底下有人说话。” “一个声音有些熟悉,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妪的声音。”王学文学着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道,“老头子,老大家的可又要生了,这次该你去了。” “另外一个,是个老翁的声音。”王学文说着,又换了个老头的声音说道:“哎呀,知道了。这老大家怎么还不消停?他怎么就不肯给他二弟家让让路!” “哼,这个老大他从小就是个憨的。读书不成,习武也不成,就知道种地!种地!还得是咱们老二好。咱们家老二小时候就被送去上学,如今怎么样?有出息了!中了举人呢!以后还要中进士的!咱们得看好了,可不能让老大家的分了运!”王学文用老太太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着,“老头子,你可腿脚快着点,怀胎七月先入怀,别让老大家的真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老刘家祖坟上就那么点青烟,还得保着咱老二呢,可没有多的分给老大家的小畜生!” “哎哟,你就别唠叨了,我都知道了,今晚上我就去他家等着,保准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 陈玄帆听的瞠目结舌,转头看向金少爷。 小冬儿,快听听,这哥们比你可惨多了。 第147章 所以人还是要知足 金少爷的眼睛里的火,比火堆还旺。 这两只老鬼要是在面前,他肯定提刀就砍上去了。 在坐的无论是书生还是军卒,没有一个不皱眉的。 还有几个面色更不对的,这被偏爱的老二,他娘的也中了举人! 恶心人呐! 看向王学文的眼神都不对了。 王学文却说到了兴头上,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丝毫没有察觉。 接着说道:“这刘老大一听就听出来了,石头底下说话的是他那故去多时的二老爹娘。可是他心下却不肯相信,你们猜为什么?” 众人都是摇头,这没前头没后头的,他们上哪猜去? “这有什么难猜的?”陈玄帆嘴里嚼着栗子,轻笑了一声道,“刘老大的二弟在外,父母肯定由他养老送终。老鬼骂刘老大也只说他憨,心俺么毒都没骂出别的,可见刘老大必然是个孝顺的,没地方挑理了。因此,刘老大才觉得他爹娘不会这么对他的。所以不信这两个老鬼是他亲爹娘,是别人冒充或是哄骗他的。还有,刘老大既然孝顺,就不会将爹娘随意葬在村后的小树林,而是葬在自家田里或是祖坟里才对。” 村后的风水一般都不会太好,大人们不喜欢让孩子去村后头玩,就是因为那里经常招阴煞晦气,怕孩子眼睛干净,看见了被吓住。 所以陈玄帆才这么猜。 坟不在这,按照百姓们的说法,阴魂自然是跟坟在一处。 这种说法也不算错,有些鬼物神智尚在,的确会躲在自己的坟中修行,以地气遮掩躲避煞风的冲撞。 可这会耗损后人的福运。 血脉至亲,本就是如此息息相关。 所以陈玄帆也大概猜到,两个老鬼为何会在村后的石头底下了。 恐怕也是为了不耗损中了举人的儿子的祖坟青烟。 “陈伙长,莫非听过这个故事不成?”王学文吃惊的问道。这故事是他离开之前才发生没多久的,怎么陈玄帆就听过了? “没有,没听过,你接着往下说,后来如何了?”陈玄帆摇头说道。 这个故事他是没听过,可他偏心的父母他可见的太多了。 再说了,这样的故事,以前当保安的时候,竖着耳朵哪天不听几段。 尤其过年期间,那是段段都不同,家家都是一本故事会。 而且还能不断突破和创新,每天都让你忙于三观的碎裂和重塑。 谁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区别是有的人把鸡毛做成了毽子,不仅好看还能用来健身。 有的就只能当自己是堆鸡屎,和鸡毛一起共沉沦。 陈玄帆明显是后者,因为他不喜欢毽子也不喜欢健身。 但他爷爷有点洁癖,所以他只好活勉强把鸡毛收拾了,做个鸡毛掸子。 刘老大显然就没有陈玄帆这么想得开呀,因为在王学文接下来的讲述里,他在自家门口和他爹狭路相逢了。 人是看不见鬼,可至亲供奉的香火青烟,会飘向亲人的阴魂所在。 当然,魂归地府的亲人,香火便会飘散。 刘老大当晚在院中点上蜡烛摆上香案,香炉内点上三支香,拜祭父母。 求他们保佑自家的孩子能顺利降生长大。 却见那青烟径直飘向了张氏所在的西屋。 “这刘老大当时都傻了,不敢置信。”王学文道,“三十好几的八尺大汉,在院中不禁嚎啕大哭,惊醒了四周的相邻族亲,纷纷到他家来查看,进去就看到刘老大哭的双目流血,不由的大惊。等问明了情况,都是义愤填膺,可又不知该如何帮忙。” “那后来呢?”史大俊攥紧了拳头。 不少人都很愤怒。 因为这种事情其实很难有让人满意的结局。 作恶的是刘老大已经死去的爹娘,就算抓到他们,再惩罚就是让其魂飞魄散。 可大唐也讲求孝道,此举不妥当。 刘老大若是真这么做了,怕也会受人非议。 可恶人做了恶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让人心里着实难受。 他的孩子白死了,他的妻子白白遭罪。还有他的一颗孝心,一腔血,都被辜负了。 会在院子里摆香案,怕是心里也明白,爹娘更为偏爱二弟。但也有不甘,觉得二老不至于偏心至此,所以才印证一二。 可惜呀。 “后来?后来这事传到了县令耳中,有个巡游出了个好主意。让里正帮刘老大写了一份书信,由县令找人给在郡城求学的刘家老二寄去,让他回来给二老双亲磕头上香。”王学文道,“当着百姓们的面,求父母在天之灵,保佑兄嫂和未出世的孩子。” “就这样?”金少爷很不满的眉头紧皱。 “当然没完。”王学文又道,“巡游在刘老大他们村后的树林里,挖到了刘老大父母的衣冠冢。这坟可不是随便能立的,刘老大没立,自然是刘老二立的。再有,那祖坟青烟之说,又是谁告诉他们的?他们为何又能成阴魂在阳世流连?这其中桩桩件件都和这位刘举人脱不开关系。所以最后刘举人被削去功名,发配边疆。二老在心愿破灭之下,归入地府。” “好!好的很!” “痛快!” “就该是这种解决!” 众人都出言夸赞,陈玄帆也长出了口气。 也觉得十分解气。 就在大家催促下一位谁来讲鬼事的时候,外面巡逻的军卒快步走了进来。 禀报道:“队正,村里出来几位读书人,听说咱们这里都是中了式的举子,就给咱们送了些吃食被褥过来,还说想见见队正你。” “读书人?”刘一勇挑眉,看向来传话的军卒问道,“都是读书人?” “队正,五个人全是书生打扮。” “有意思,那就请过来吧。” “是。”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 陈玄帆回头伸着脖子看到五个头戴儒生巾,身穿长袍的书生鱼贯而来。 “学生见过各位军爷,见过各位前辈。” “不必多礼,请坐。”刘一勇量这五个人,心里不由的有些奇怪。 五个人年纪有大有小。 年纪大的胡须花白,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年纪小的面白无须,应该刚到弱冠之龄。 一个小小的村子里有五个读书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五个读书人,竟然在这剩下的几户当中。 无论是哪个朝代,书生都是极为精贵的 古怪。 人为天地之间的生灵中,最受眷顾者。 读书人又是人中灵秀精华所在。 读了书认了字,就是开了智。 开了智窍的人更能体悟天心,顺应天命,为天地所喜。 会被天地大道所眷顾,身带文华之青气。 最受鬼物妖魔的钟爱,这些书生独自住在村中,竟然没有招引妖鬼之物的觊觎,更古怪。 “军爷可是在奇怪,我等为何会留在这荒村之中?”书生中年长的那位,见刘一勇看自己等人,便笑呵呵的问道。 刘一勇没有否认,而是直接点了点头。 他的确想知道原因。 “大人不必奇怪,我们这村子不是遭了灾,或是遇到了变故,村民们才从此处搬走的。” 老书生说道,“几个月前来了一位仙长,他告诉我们,此地风水极佳,能出读书种子。不过人太多的话,浊气会污染灵脉。我们族长听了以后,就领头带着家中无人读书的人家,搬离了村子去别处住了,此地就留下我们几个,每日苦读诗书。”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刘一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正是如此,我们这一个村里,大多都是同姓之人。他日我等若是能榜上有名,对相邻们也有莫大的好处。”其中年纪较小的一个书生也说道。 “乡亲们为我们付出良多,我辈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将来好能回报一二。”坐在中间的壮年书生此时说道,“所以我们听说村外来了许多科场的前辈,便厚着脸皮上前来,希望能有幸得到前辈们的指点。” “你们可曾参加去年的秋闱?”刘一勇问道。 “说来惭愧。我等之中连同老朽在内,还未曾考出个童生来。”胡子花白的老书生叹息摇头说道。 一旁的王学文听得连连咧嘴,和他身边的林高寒说道:“瞧见没有,他们也太惨了。这般年纪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还要族人让路。林兄你再看我,虽说是一路坐着红椅子,可到底还不是成了举人,所以人还是要知足。” “……学文兄,别说了。”林高寒看着火光跳跃中,对面书生阴晴不定的脸色,恨不得跳起来捂住这位同窗的嘴。 第148章 嚯?来真的? 陈玄帆也听得嘴角抽了抽。 这王学文嘴损的功夫上来,可比史大爷厉害也。 史大爷嘴贱那是直来直去,好躲。 这位是连刮带蹭来回摩擦,防不胜防。 这话说的比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他们还让人难受。 老书生听了面皮不禁抽搐了两下,却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这一圈人里坐在中间位置的林高寒,问道:“不知这位前辈,可愿意给老朽一些做学问上的指点?” 科场上不问年龄,达者为先,所以即便林高寒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这位老先生开口也是称他一声前辈。 “你这老人家倒是识货,高寒兄可是我们这一榜的头名。”王学文笑哈哈的搭茬道。 仿佛刚才的话的确是无心之失,不是存心嘲讽。 老书生也是一点不计较的样子,立刻就夸赞起了林高寒,说他是周身的文华之气,一见便觉得不同,在这一群仪表不凡的俊彦之中,也是闪耀夺目。 这一句话说所有人都捧了。 这时候,兵卒将书生们带来的食物和被褥送了过来。 虽说用不着,可伸手不打笑脸人。 接了东西,就不好直接赶人走了。 于是,林高寒就开始和老书生他们聊起了读书做学问上的事儿。 刘一勇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在一旁左耳听右耳冒的听。 并不插话。 陈玄帆倒是很感兴趣,伸着头一边啃烤的焦香的栗子,一边听的直嘎嘎乐。 就他的学问,这些人说的什么,有些地方肯定是听不太懂。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引经据典的念诵,那更是如同听经书。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看各人的想憋又憋不住露出的表情就够他乐的了。 好家伙,就这些举人,有憋笑的,哭笑不得的,眼角抽搐的,咬嘴唇的,一个个也不知道藏一藏,是觉得天黑了别人看不见吗? 可这篝火烧的正旺呢各位! 从王学文这好似牙疼又好似便秘一般的表情当中,陈玄帆能感觉的到,这老书生等人的学问,很不怎么样。 和他陈伙长相比,就是不在他之上,也不在他之下,就和他一般无二,是个半文盲。 啧啧,蹉跎半生就学到这种程度? 功夫都下到哪里去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虚度光阴,糊弄自己的虚假型努力? 果然,聊了一会儿,就聊不下去了。 老书生支支吾吾的语塞起来,惭愧的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让前辈见笑了。” 他这把年纪,称呼一个孙儿辈的为前辈,还要自承不如人,着实有些让人觉得滑稽。 可科举路上自来便是如此。 除非有师承上的关系,否则都是达者为先。 其他几位书生见老书生找上了林高寒,便也找上了其他人,交流了起来。不过看样子也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角色。 被讨教的那几位举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会将手中戒尺举起来,将这几个糟践读书人身份的人打一顿。 就连他们送上来的东西,都不乐意吃用了。 能过了秋闱成为举人的,除了零星几个,是靠着运气。 其他多半都是心中有沟壑,又肯努力向学之辈。 当然看不上这样在读书上,还喜欢偷奸耍滑,蝇营狗苟之徒。 读书这事儿,天长日久之下,智商天赋方面的差距,和态度是否端正,最是能显露无疑。 眼前的这个五个书生,无论年岁大小,都是将读书当做幌子,纯粹糊弄自己的货色。 真要是一辈子皓首穷经,也不至于连开蒙的学业都是囫囵吞枣,甚至就连背诵都是磕磕巴巴。 性子最直的一个举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口中嚷道:“各位年兄,在下我听的心火直冒,灵台不爽,到边上静静心,少陪了!” 他开了个头,连续站起来两三个,都是一样的说辞,甩袖子就走。 好似生怕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 王学文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差点没坐稳,趴向火堆。 还好他身后高大的书童机灵,拽住了他的衣领子,将人拉了回来。 这些举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带了书童,还是个昂扬大汉。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担心说错了话被揍,所以找个人救他。 五个书生脸上变颜变色,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互相看了看,强压住了怒火。 老书生一脸羞惭的叹息道:“不怪前辈们看不上我等,我等真是资质鲁钝,就是可惜了族亲邻里们的一片心呀。” “鲁爷爷,你先别伤心。那位仙长不是说,还有个办法能让咱们考中吗?”一个书生劝慰他说道。 “什么办法?”王学文抢先好奇的问道。 考中的方法? 难不成是作弊? 若是能找到一种新的作弊的方法,报到官府去,那可是有赏金的。 他两眼都瞪大了,冒出了点点金光,看着这说话的书生。 那书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说道:“仙长说,只要请上几十位举人到我们村中住上一夜,便能借他们的文华青气,激发地气灵脉给我们洗精伐髓,打通灵台窍穴,此后读书能过目不忘,文思如泉涌。” 和他同来的书生都是面露希冀之色,看向刘一勇和林高寒等人。 “还有这等好事儿?林兄,咱们要发财了!”王学文听完激动的站了起来。 “嗯?”陈玄帆抬眼瞧着他。 这书生有意思,就不让人把话掉地上。这天赋,不干捧哏都可惜了。 林高寒和刘一勇的眼神也看向他。 “刘队正,林兄,你们想。若是真能如此,咱们将所有的年兄都带上,到处去给别人激发灵脉。一次收他个万八千两的银子,不过分吧?这几次下来,岂不是发了大财?” 陈玄帆不由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似得一拍巴掌,连连点头说道:“学文兄所言有理!” 这买卖能干呀,睡一晚上一万两,娘的,这是要发呀! 五位书生:“……” 还在坐的几位举子都是憋笑不已。 这帮子聪明人,哪还看不出陈玄帆是在和王学文这促狭鬼一起,戏弄这几个村里来的书生。 都是圣人门下出类拔萃的弟子,在他们面前用讨教学问做搭讪的由头,简直就是玩的坦白局。 是个什么成色的,一开口就都露馅儿了。 这些人兴许是读过书,但读的是真不怎么样。 书生的身份估计八成也是假的。 再加上现在明摆着就是想让他们进村里去,谁还看不出来他们有古怪? 老书生这才回过些味来,脸色更加的难看。 苍老的面皮上,也不禁带出了一股子凶相。 刘一勇侧目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暗含的威慑,让老书生脸皮忍不住震颤了一下,将凶相收了回去。 挤出一丝的笑容来,说道:“这位军爷,我等肯定不会让前辈和军爷们白忙。我们村子虽然不大,但却有祖宗留下的几件宝贝,其中有一件还是仙人留下的法器。若是大人肯帮忙,必当双手奉上。” 他口中仙人留下的法器,当然不是真正的神仙留下的仙器,而是指的修士所用之物。 嘿呀,利诱都出现了! 接下来就该是威逼了。 陈玄帆掏了掏耳朵,看着这些人接下来的表演。 只觉得他们演技十分的烂,烂的都没眼看下去。 糊弄傻子呢? 就见老书生说完,五人中一个瘦高的书生接着道:“这位军爷,你们可知这里也有座山,山上有个山君,时常会下山来吃血食。大人带着这么多举人,要是碰上它可不得了,伤了哪一位都是祸事。” “我们可不怕。”刘一勇握住腰间的刀把,晃了晃横刀,笑道,“正好我缺一件虎皮大氅。” 老书生闻言,不赞同的摇头,说道:“军爷,你们是护送前辈们出来,何必节外生枝?我们村里有仙长留下的阵法,那山君不敢来。便到我们村里住上一夜,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刘一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没搭理他们,而是将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外面。 陈玄帆见此不由的松开了嘴里的栗子,撞了一下身边闭目养神的霍山。 兄弟,醒醒,事情不对头嘿。 霍山将眼皮撩起来,瞥了他一眼。 这才觉得不对劲儿?从这几个人这么晚了还出现就该知道,今天夜里必然安静不了。 “哎呀,依我看天这么晚了,何必折腾?”王学文抬手掩口打了哈欠道,“再说了,那什么山君,未必会来。明日一早我们就……”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 篝火渐暗。 外面的暗处传来了低沉的嘶吼与磨牙之声! 声若闷雷炸响,像是很远又像是近在咫尺。 嚯? 来真的? 陈玄帆栗子也不吃了,瞪着眼睛猛地转身。 王学文整个人都僵住了,张大的嘴一时之间合不上。 他看向刘一勇,其他的举人也惊疑不定的看向刘一勇。 第149章 其实大家都是演员 “刘队正,这是?” “别慌。”刘一勇哼笑道,“都没听过为虎作伥吗?这伥鬼都陪着咱们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虎妖这是等得不耐烦了。” “伥鬼?”大家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五个书生,慌忙退开了他们的身边。 “可是军爷,他们是有影子的。”王学文的书童却突然指着那几人的身旁说道。 这书童的胆子明显比王学文大了不少,且心思细腻。 “谁说伥鬼,就一定得是鬼?”刘一勇起身抽出了横刀,“心怀鬼胎的人,比伥鬼可好用多了。” “军爷何出此言?” 老书生站起身,急道:“我等不过是山村黔首,哪就能与山君攀上关系?不过是慕名而来送上些吃用之物讨教学问,想让各位进村里暂时躲避也是出于好心。顺便诸位也帮衬我等激发村中灵脉,使得我辈不辜负亲友的期盼。可谓是一举两得。怎么到了军爷口中,我们就变成了那等被虎妖驱使的不堪伥鬼?” 刘一勇并不理会他,手握着刀柄继续往外走去。 陈玄帆和霍山等人也依次跟着起身。 躲到边上的火堆旁坐着打瞌睡的史大俊被惊醒,也跟着要起来,却被他边上的金少爷拍了拍肩膀按了回去,说道:“用不着我们,在这好好看着。” “看什么?” “看戏。” “……” 刘一勇他们走了,老书生却没有消停,连连跺脚捶胸的感叹着,被人误解是多么的痛心疾首。 “鲁爷爷,和他们讲这些干什么?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咱可不陪着他们在这喂老虎!”他身边矮胖的书生满脸气愤之色的叫嚷道。 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话一般,外面闷雷一般的虎吼声再次响起。 “吼!” 刮来的晚风中,都带着一股恶臭的血腥气。 这时候,五人中间清瘦的一人喊道:“二兄,不能这么说。军爷们修为高深武艺高强,自然是不惧那山君。但这些举人前辈们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好眼睁睁看着他们也落入虎口?” “就是,二兄,不如就让举人老爷们里,愿意跟着咱们走的随着咱们进村里去躲避吧。”最小的一个书生,此时也皱着眉,一脸疾苦的哀求道。 说完看向分坐成几堆围坐,此时正有些惶恐不安的举人们。 大声的道:“各位前辈,外面的山君十分凶残,身长数丈,好吃人。我们村中有高人留下的大阵,它不敢进去。大家可有愿和我们一起进村中暂住的?” “吼!” 虎吼声传来,比之前更大,显然是离得更加的近了。 几个胆子较小的举人,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刘一勇的怀疑和指摘,面带愤怒之色的二兄,此时似乎是被同伴说服了,和另外四个书生一起,开始轮番的劝说起慌乱的举子们。 他们五个是书生,在举子眼中,也是读书人。 出于对身份的认同,真有几个举子被他们说动了。 将方才刘一勇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也劝说起了身边的同伴一起去。 人就是如此,自己有了个想法,就想拉上身边更多的人一起下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正所谓法不责众。 此举也是为了让刘一勇他们不好阻拦。 也存着万一出事,他们也不得不救的心思在里面。 “在下可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方才被这五个书生的学问恶心的到,愤然离席的举子,似是被同伴说的不耐烦了,高声叫嚷了起来。 语带鄙夷的说道:“既然不信任刘队正他们,愿意跟着这五个可疑的家伙去村中,你们去便是了,何必非要拽上旁人?还不是想着若他们是坏人,将你们困在那村里,刘队正不得不看在人多的份上去救你们吗?” “哼,看来你们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的作为,会惹得护送咱们的军卒们不高兴,却还要去做,莫不是将脑子留在了家中,不曾带出来?” “这位年兄,你这话是何意?刘队正怀疑这五个仁兄是伥鬼,可他们分明就是人,我摸着都是温热的,是刘队正他看错了!”被他数落的举子长得人高马大,被人指着鼻子戳穿心思,当即羞恼的口不择言。 “刘队正他何曾看错了?” 王学文站起身,大声的质问他道,“刘队正方才说了,他们是人不假,但却心怀鬼胎,才会和虎妖一伙,你难道没听清吗?何况,这五人方才刚提到此地有山君,后头那虎妖就出现在外头,世间上的事儿,哪有这么巧合的?刘队正一走,他们就演起了戏,想将我们骗进村中去,说他们没有别的目的,谁信?” “王学文!你这般说就是小人之心。”被五个书生说动的举人有十几个,其中一个高声道,“他们想让我等去村中,就算是有私心,也不过是想着让我们帮着激发灵脉罢了!于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我辈读书人当有此心胸气魄,成全他们才是!” “年兄言之有理。”站在他这边的举子出言应和。 眼看着举子们吵了起来,老书生等人面露喜色。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突然就被四只手扭住了胳膊,下一瞬,双手就被人绑在了身后。 他再一看,身边四个同伙也是一样的待遇。 刚才被他们说服了的举人们,不知不觉就站在了他们五个人身边,这会儿,两三个一伙的将他们几个捆了起来。 当下就觉得不妙了,大叫道:“诸位前辈,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还敢问出来?何其愚蠢!”刚才还和王学文吵架的高大举子,一拳掏在了老书生的肚子上,骂道,“处心积虑的诓骗到我们头上了,当谁是傻子吗?” 他是这些举子里,四个有武道修为的人之一,练过些拳脚功夫。这一拳头下去,力气不小。 老书生顿时被打的痛到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年兄,你果然练过武艺,这一拳打的,十分解气呀!”最先和高大书生吵起来的举子,大声的拍手叫好。 “你们刚才都是在骗我们的?”五个书生里最小的那个,仿佛才回过味来,不可置信的大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过于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五个倒霉的家伙被捆住手脚扔到了一边,四马倒攒蹄,就差一根棍子从中间穿过去,便和能挑出去卖的猪一样了。 刚才还闹内讧的举人们,则是再次坐到了一起,说说笑笑的聊起了天。 至于外面的虎吼声,就交给刘队正这些猎妖军军卒们处理便是。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陈玄帆在外面听到里头的动静,不由的轻笑了一声,为那五个傻子摇了摇头。 和一群靠脑子挣前程,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阴谋诡计里活着的人精斗心眼子,纯属是活在梦里。 也不想想,死读书兴许能考中秀才,到了举人这一步,脑筋不够用的可就上不来了。 尤其是这二十七个举人,听说还是河北道储备的读书种子,要养足人望再入官场,有一番作为的。 而这五个被轻易拿捏了的书生呢?演技那么差,装模作样都不会就算了,眼神和脑子也都很不好。 举人们的演技都还很青涩,更没有多认真,就把他们给哄骗了。 这五个家伙到底哪找来的? 是来搞笑的吗? “骗子本来也无需多高明的手段。”霍山却道,“咱们算是运气好,遇到的举人有胆子也有脑子。碰上胆小又自认聪明的,刚才那就不是做戏了。” “说的也是。”陈玄帆咂了咂嘴。 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内讧,要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发生了,他血压都要蹦高了。 打不得骂不得的一群人净上赶着添乱,不生气的那是圣人。 “队正,这帮读书人可真是心眼小又阴险。”全程看完跑来汇报的史大俊小声的说道,“他们人数多,五六个打一个还不行吗?非得把人家当猴耍。” 在对方在因为阴谋即将得逞而高兴的时候,突然就把人绑了。 让人万丈高楼一脚登空,扬子江心断缆崩舟。 这就叫乐极生悲。 心可真够黑的了。 “对待恶人,心黑一些有什么不好?”陈玄帆就觉得挺好。 至少解气! 这时,一阵带着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远处的夜色之中,有斑斓的黄黑色花纹一闪而过。 随后,一头数丈长,脑袋大如磨盘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距离他们不满十丈远的地方。 所有的猎妖军的军卒,立刻将手中刀剑握紧,弓箭上弦。 刘一勇握住刀柄的手,也是一颤之下,忍不住将横刀抽出。 有一段时间未曾和这样身躯庞大的野兽动手了,有些战意盎然的激动。 同时心下也有些不解。 如此体形巨大的妖兽,就算是八品境,也不容易对付。 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繁华之地的? 按理说不应该的。 在虎妖出现不久,定州就该派人来将其捉拿或是剿灭了。 对于虎豹一类会伤人的猛兽妖类,在州城附近是绝对不许徘徊逗留的。 驱赶不成便会被除掉。 而一旦伤了人,除非是血脉不凡有人看中,愿意用相应的代价庇护,否则也是被杀掉的下场。 这只虎妖难道是有什么背景,或是有掩藏身形气息的办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将虎妖制住。 刘一勇正要下令,吩咐留下的军卒护卫举人和车队,剩下的跟自己上去杀妖。 陈玄帆却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队正,你觉不觉得这虎妖有问题呀?” “嗯?”刘一勇狐疑的看向他,“你有何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是想试试它。”陈玄帆手中握着一颗栗子,抛接了一下,一笑道,“刚学的御器术,砸它一下探探虚实?” “行。”刘一勇眉头微皱,随即点头。“那你就试试。” “好嘞。”陈玄帆握住栗子,扬手灌注灵力,朝着冒头的虎妖砸了过去。 在黑暗的夜色中,一颗栗子带着风声飞速向了虎妖而去。 “卟!” 从虎妖身上,穿了过去。 “……哈?” 第150章 原来是在索要战利品? 龙行云,虎行风。 吞云吐雾,风沙卷动。 山君出行,威势惊人。 震耳欲聋的虎吼声中,一头满身斑纹,体型庞大无比的白额吊睛猛虎,在旷野中迅速的扑来。 双眼如灯笼。 比人腰还粗的爪子上,尖利的爪尖寒芒点点。 这拍人头不得比如拍西瓜还容易? 虎尾如钢鞭,在它的身后摆动。 虽然体型硕大,动作却十分敏捷。 以陈玄帆此时观想境的目力,在它奔跑的时候,甚至也只能看到一道暗黄色的虚影。 在野外,特别是在晚上,和这样凶猛的妖兽对上是非常危险的 猎妖军在人数上的优势,不仅会变得荡然无存,还会容易出现始料未及的伤亡。 妖兽更多的是凭借本能战斗,所以它们的速度更快。 而且猛兽体型和天赋上独有的力量,十分的强大。 同阶相争,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修士,在妖兽那里都占不到一点便宜。 何况是在它们所熟悉的狩猎领域之内。 所以刘一勇本来的的打算,是先迎上去将这头虎妖的拦住,给猎妖军军卒们结阵围困争取时间。 然后再一起将这头虎妖除掉。 这头五个书生口中的山君,单是体型就比普通的山中之王修炼成妖怪之后,还要庞大许多。 而且气势惊人。 从对方散发的妖气上判断,此妖应该已经成妖多年,就要突破七品境了。 离得近了,陈玄帆从这头巨虎它眼中,看到了人一般的不屑之色。 竟然是一头有灵性的虎妖。 虽然陈玄帆和刘一勇一样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在这种距离州城不远的官道上碰到这样强大的妖兽,但他起先并没有多想,而是准备配合刘一勇,将虎妖先杀了再说。 对待闯进腹地且食人的妖兽,猎妖军的态度只有一个:碰上了就杀掉。 杀不掉就上报,让能杀掉的人来杀掉。 总之,不能留。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 怀里冒出颗狗头。 接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虎妖。 陈玄帆在那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拦住了要上前的刘一勇,将手中的栗子灌注灵力投掷了出去。 暗器栗子并不是直线朝着虎妖而去的,而是被控制着绕了一个小弯,朝着虎妖的后背打去。 既然是为了试探虎妖,那就不能让它如此容易察觉到。 接着为了不浪费这个可乘之机,陈玄帆还给了刘一勇一个眼神,然后抽出了刀爷,随后两人一起也飞身上前。 栗子若是能验证这虎妖是虚有其表,他们就上去补刀。 若是验不出虚实,他们也可以趁机偷袭。 陈玄帆是练气观想境,武道内练巅峰,综合修为战力不在刘一勇之下,而且能同时驭使法力与真气使得他身形灵动,在干扰和逃窜上可以和刘一勇一正一奇,打个不错的配合。 这样的套路,在对付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为首的三人合击之时,他们两个就用过几次,还算是有些默契在。 于是,黑暗的夜色中,一颗微小的的圆形物体,带着风声,飞向了猛虎的脑袋。 两道人影,紧随其后也在快速的接近虎妖的身前。 “卟”的一声轻响,栗子穿过了虎妖的身躯。 而它却似乎没有任何觉察。 “吼!” 这头凶恶的斑斓猛虎像是只注意到了,向着它攻击而来的陈玄帆和刘一勇,而且并没有迎上来的打算,很是反常的调转了身影,往一旁跳跃而去。 似乎是准备绕过这冲来的他们两人,直扑他们身后的军卒。 虎妖踏风而行,速度极快,陈玄帆和刘一勇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就见它已换了方位。 “快!拦住它!” 不知虚实的甲字队军卒,有人见此不由有些慌乱的小声惊呼了一声说道。 八品的妖怪仅凭肉身都足以将他们掀翻。 何况人对于老虎这样的猛兽,心中都会有些畏惧。而这只妖虎体形又如此庞大,张开的血盆大口似是能将人活活吞下去。 距离尚且有数丈,席卷而来的飓风,仿佛便让他们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声势比他们之前斗过的蟒蛇妖,还要可怕,让人不由的紧张想要后退。 幸好霍山和崔霁上前稳住了形势。 就在两人要出手的时候,虎妖再次跃起,看样子是想跳开扑向车队。 车队里的仆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往举人们身边跑去。 这时,一个黑色的大锅,打着旋就朝着虎妖而来。 “咻”的一声,大黑锅冲天而起,像一颗愤怒的炮弹一般,在空中带着“呼呼”的风声旋转着,迅捷无比的砸到了虎妖大脑袋上。 “咣当!” 紧跟在虎妖身后随时准备劈出一刀的刘一勇,眼看着锅砸在虎头之上,然后似乎听到了“咔嚓”的声响。 仿佛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骨头裂了? 不,不对。 声音不对。 而且虎妖的脑袋,怎么可能会这么脆弱? 接着,就见那虎妖小山一样庞大的身躯,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块块碎裂了开来。 化作一股清灵的淡绿光幕。 大黑锅腾空而起,被驭使着再次落下砸入光幕之中,一个呼吸之间,光幕先是变薄,随后不见。 这些都发生在几息之间。 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不少军卒当场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陈玄帆眉毛一挑,随后一偏头,脑后铃铛泠泠,抬手一招,大黑锅瞬间变小倒扣而下。 原来就在虎妖不和他们对上,而是选择调头的时候,他就在脑后一抹,掏出了小帅锅。 来了一个天外飞锅。 砸个正着。 陈玄帆调动灵力,脚尖一点,赶到了大黑锅落下的跟前。 “队正,伙长,那虎妖呢?被打死了吗?” 史大俊不禁扬声问道, 他们离得远,就只看到大黑锅飞了过来,虎妖就被砸成了碎片。 妖怪被打死是这样的吗? 不对呀,妖怪也是血肉之躯,被打死不该是碎裂才对。 可是再往地上看了看,却没见到虎妖的影子。 陈玄帆落地一笑,弯腰将扣在地上的黑锅翻转过来,端平。 起身,就见锅里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仰躺着四爪朝天闭着眼。 好像是死了。 “汪!汪汪!” 陈玄帆怀里乖乖待着的狗崽子,突然哼唧了两声,两个爪子一扒拉他的衣襟,探出身子冲着锅里的小东西叫唤了起来。 然后又转头,朝着陈玄帆的脖子叫。 “汪呜!” “嘶嘶!”小粉灯也跟着凑热闹。 “喵呜~”猫崽子听到了召唤,从衣领里将脑袋挤出来,顶着被挤的乱窜的一脑袋毛毛,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丑小狗。 “汪汪!” 丑小狗对着它叫了两声,然后又转头接着冲着锅里叫。 “汪汪!” “嗯?”陈玄帆看的一头雾水,但他和狗兄弟还是有些默契的,伸手将猫崽接在了手里,举着放在了黑锅的边上。 “喵呜~”猫崽好奇的冲着锅里的妖物叫了一声。 “嗷呜~” 锅中的妖物发出了有些可怜的呜咽声,睁开了眼睛。 这只妖物只比狗崽子大不了多少。 黄皮黑纹,四只粗胖。 此时前爪捂着脑袋,冲着陈玄帆的方向发出了委屈的哀嚎。 从爪缝里能看到的花纹判断,那应该是个王字。 看着这个圆滚滚的小玩意儿,陈玄帆和走到近前查看的刘一勇,都不由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他们会觉得有些奇怪了。 是威压。 妖按照实力划分为九品。 第九品的妖物,其实就是寻常的兽类,但会被动的吞吐日月精华,有着修行成为妖物的潜质。 第八品的妖物,已经诞生了灵智,会思考,有着一些天赋异能,可以称之为精怪。 但归根结底还是野兽的身躯。 刚才这头猛虎的体形和威势,都要远超八品妖物。 甚至是七品的妖物也没有它这样的威压。 现在再回想起来,才发觉这头猛虎妖物身上的威压不对头。 有些华而不实。 现在再一看,就明白了。 哪是什么猛虎。 原来是一头萌虎。 “这小老虎刚断奶没几天吧?满月了吗?”陈玄帆不由的奇道。 抱着奶瓶就出来打家劫舍了? 刘一勇皱眉不已。 之前他只是想到,有这样的威势,怪不得敢挑衅猎妖军的震慑力,在大唐腹地毫不遮掩的横行。 看到他们身上的戎衣也不躲藏逃跑,还要上前行凶。 现在还没有被灭杀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突然跑来的,也可能身上也有着特殊之处。 现在看来,它很可能是根本不知道猎妖军为何物。 “汪汪!”蛋黄又冲着小虎妖叫了起来。 “嘶嘶!”小粉灯是它干爹的忠实拥趸,跟着吐着三叉戟的长舌头站脚助威。 “喵呜~”蹲坐在陈玄帆手掌中的小猫崽,回头看了它俩一眼,不是很确定,但也跟着叫了起来。 “嗷呜~”小老虎竟然回应了一声。 然后一只爪子在胸前白色的虎毛摩挲了一下,掏出来一个鸭蛋大小,圆溜溜的毛球。 看黄黑相间的颜色,应该是虎毛团成。 看到这东西,蛋黄激动的又汪汪了几声,还回头冲着陈玄帆叫了起来。 狗头乱晃,耳朵飞起。 这一通忙活,原来是在索要战利品? 第151章 老虎屁股摸不得,小老虎的更摸不得 陈玄帆狐疑的将手里的猫崽子,放到狗头上,然后试探着伸手将小老虎手上的毛球拿起。 “嗷呜!”小老虎叫了一声,但并未阻止。 虎毛小球就这么被陈玄帆拿了过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刘一勇在一旁看着,好奇的问道。 “奇怪。”陈玄帆试探着向掌心的毛球注入灵力,却发现虽然灵力被吸纳进去,但毛球却并没有被他炼化,他也无法驱使。 “汪汪!”狗兄弟昂着狗头,对着他又是一阵输出。 接着晃了晃狗头。 狗头上,猫崽子四爪并用抱着它。 “……”听不懂,但却能看明白。 陈玄帆略一迟疑,便将毛球放在了猫崽子的头上。 下一瞬间,一头甩着巨大尾巴的猫妖,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妖气凛然! “喵呜!” “妈呀!妖猫!”史大俊被这凭空出现的猫妖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 在大唐,最邪性的妖物,非猫妖莫属。 前朝有徐阿尼畜养猫鬼,将独孤家牵连其中。独孤家在李唐仍然是一家权贵,猫鬼之事经常被政敌拿来提及。 女皇当政之前,坊间有萧妃醉死酒中,化猫妖作乱的传闻。 长安城里的风,吹到各地就使得猫妖诡异之说盛行,道听途说的祸事不胜枚举,所以百姓大多对猫妖更多一份畏惧。 但这并未妨碍民间养猫的人家逐渐增多。 概因猫儿能防鼠患。 比起猫妖之说,还是啃噬自家粮食墙角的老鼠更为可恶。 妖猫作乱杀人,不一定能杀到自家头上。 粮食被老鼠糟蹋,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大唐的良善百姓,从来都是如此的通晓事理。 就像史大俊这样,被猫妖吓的大叫很丢面子,待猫妖虚影散去,露出娇弱可怜的小猫崽子,他又觉得不该责备小猫咪。 要怪就得怪将灵力注入毛球,又将毛球放在猫头上的陈玄帆。 拍拍屁股起来,不满的嚷嚷道:“伙长,你这变个大妖怪出来也不说一声,这给我吓一跳!” “……”陈玄帆心道,这猫妖要是真的,我先让它挠你一个大花脸。 不理史大俊,他转头看向刘一勇道:“队正,小虎妖身上的这个毛球,应该是一件能释放威压的幻术法器,施展出来以后能以假乱真。” 这小东西就是凭着这件东西在吓唬人。 平常的时候将法器收起来,跑到山野里装作是一头无害的小虎崽,当然也就不会被巡查的猎妖军察觉。 它身上的妖气很淡,巡查之人拿着的定邪阵盘,也不一定能察觉。 陈玄帆还怀疑,那村中过来的五个书生口中所说的,什么山君食人,多半也是假的。 因为这头小虎崽身上都是清灵之气,没有一点吃了人后的孽障煞气。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五个人为什么没有被真的变成伥鬼。 其实从一开始,刘一勇就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头虎妖,在这附近吃人。那它一定会将五个书生吃掉,炼化成伥鬼驱使。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背叛。 妖兽虽然没有人那么多的心眼,但能修炼到驱使伥鬼的虎妖,原本就是山中之王,这种奴役的手段,就和它们天生就能御风一样,是无师自通的血脉天赋。 人说非我族里其心必异,妖怪对人的防备之心,一点也不在人对妖之下。 古往今来被人族骗惨了的妖族,那可太多了。 论玩心眼子,人族服过谁呀? 除非它们之上还有一个存在。 这个存在才是一切的主谋,他在控制和利用村中的书生们,还有这头小虎妖,达到他的目的。 …… “所以,这就是一个骗局?” 王学文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手贱,想去用手指头戳弄那头揣着爪子,趴在锅里装无辜的小虎妖的大脑门。 被陈玄帆薅着后脖颈拎回来以后,这小东西就把自己当做了一只小猫崽,无论你说什么,它都是一脸的“俺们听不懂”的表情。 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它无关。 一刻钟后,被捆成粽子的五个书生,就被闲得无聊的举人们,略施手段攻破了心理防线,问出了些口供。 就像刘一勇所推测的那样,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吃人的山君。 村子里的人会搬走,的确是因为有个有着神仙手段的仙长,途径此处见他们陶筑村子地势风水不凡,言说他们这里定然有灵韵之地脉。 但是却引而不发,要得势怕是要千百年之后了。 不过想应在他们这一辈人身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有九位举人入村中,便可催发此处地气。 “你们就没想过,他所谓的催发手段,会对风水有损伤吗?何不留余泽于后人?”陈玄帆不理解了。 古人不都讲究个余荫后世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方为上。 这怎么还能竭泽而渔上了呢? “军爷,村中老人也这样想。可那道长却说穷不过三代,我们此时居住于此,说不定三代之后就没了后人。到时再住于此处的,也不知道是谁家了。何况要是遇到荒年或是战乱,哪能还在此安居?还不如就在我们这一辈得了势,用完了灵韵文气,再找个更好的地方搬迁便是。” 不知道举子们用了什么手段,老书生看着被打击的不轻,问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陈玄帆的话也没隐瞒,把村中人的想法都说了。 村里都是一族之人,族长就是村长。他和族老们做了决定,其他人哪敢有意见? 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那道人就告诉村里的百姓,他在山里养了一头山君,让他们送去果品肥鸡猪头祭拜,将山君请来帮忙。 而且还点明要熟的。 接着就告诉他们,过不了多久,朝廷的春闱就要开始了。定然会有举人从他们这村子前路过,只要他们听从安排,就能得尝所愿。 然后便教了他们之前的说辞。 可也奇怪,三年一次的春闱,往年都有举子在前面驿站留宿,从存村子边上路过。 可今年却一个都没有。 眼看四月的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却一个举人都没来,他们就着急了。 担心眼前的这一波举人,可能就是今年遇见的最后一波。 错过还得等三年,于是,才会铤而走险。 也不管什么猎妖军了,先下手再说。 “老朽今年五十多了,再等三年,实在是等不起了。”老书生万念俱灰的扼腕叹息道。 现在是真不用等了,废了。 “今年河北道路过定州的年兄们,为了一同赴洛阳花会,大多改走了水路。”林高寒见陈玄帆看过来,出言解释道。 所以,守株待兔的老书生们,由于信息闭塞,不知道兔子坐船了。就成了傻狗等月亮,到头不仅是一场空,还吃了个大秤砣。 “这小东西,恐怕是有来历的。”林高寒看着小虎崽,眉头微皱的出言道,“依我之见,那道人定是包藏祸心,今日刘队正若是将这小老虎打死了,它的长辈恐怕会来寻仇。” 猎妖军的规矩他也听过,对杀生的妖兽出手绝不留情。 外强中干的小虎妖,经不住这些军卒的全力一击。 这虎崽看着不过几个月大,却眼神灵动,颇具智慧。 显然不是自行修炼开智,而是生来便是如此。 只有父母双亲都是修炼有成的大妖,才能生出这样的幼崽。 “我听闻人说,大妖者,越是修为高深之辈,越是难以繁衍子息。”林高寒说到这看向刘一勇,“刘队正,这话可对?” “没错。”刘一勇挠了挠鬓角,林高寒提醒到他了。 妖族修为越高,所诞育的子嗣,血脉资质不凡的可能性就越高。 可是孕育子嗣,却又是品阶越高越难以受孕。 而且一旦受孕就要耗费父母自身精血和修为,才能保证瓜熟蒂落。 所以妖族往往是在达到大妖品阶,或是进阶无望才会选择生子。 妖族强者为尊。 强者不会愿意生下弱者的孩子,可是由于结合后生下孩子,要双方精血修为灌注,而母体也会承受更多,是以伴侣之间的修为差距也不能太大。 陈玄帆一听就明白。 四个字形容这事:强强联合 这意思就是…… 他看向小老虎。 小老虎满脸无辜的看向他。 娘的,这哪是满脸无辜呀。 这就是有恃无恐! 打了小的惹来老的,横生波澜。 而且这两个老的,还都很强哟。 陈玄帆不由好奇的问道:“队正,这种孩子一生下来,就有八品弱境界的修为,父母得是什么修为?” “哎呀。”刘一勇忍不住扣了扣后脖颈,“这个嘛,怎么也得是五品以上,甚至有可能是妖王境。” “……乖乖。”陈玄帆顿时感觉,怀里的小猫崽有点烫手。 不是猫小花烫手,是猫小花怀里暖肚子的虎毛球法器烫手。 好家伙,他在兄弟和干侄儿的协助下,从妖王的崽儿手里抢来的。 “少爷,快快住手!”王学文的书童听了,连忙按住了自家少爷摸完虎头就要去摸虎腚的手。 乖乖,这小虎妖也是个妖少爷! 弄不好是王子! 摸不得呀摸不得! 第152章 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那我们这趟,岂不是亏了?”史大俊听到最后,不禁打了个哈欠说道。 折腾到现在都快后半夜了,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抓住的小虎妖还是个烫手的山芋。 那肯定是不能用来加餐了。 “哎呀,本来大爷我还想着呢,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再抓条蛇和这乳虎一起煮,咱们还能吃顿好的。是吧,伙长?”史大俊看向陈玄帆问道。 “……”陈玄帆将脸撇到了一边,他可没这么想过! 史大俊这货找死也别拉上我呀! “哎?对了伙长,”史大俊咂了咂嘴,又道,“你上次说的那道菜是叫龙虎斗吗?就是蛇和……” “咳咳!罪恶!恶心!心烦!就想着吃,就长个吃小心眼,怪不得你做不出好诗来!”别他妈说了!陈玄帆恨不得脱了鞋塞这货嘴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头虎崽子可是能听懂人话的! 没看见正两眼乌溜溜的看着咱们吗? 这要是回头一告状,有着妖圣实力的虎妖心血来潮的找到他,探讨一下有关人族的吃法心得,本道尊就得夭折! 不过想要堵住史大俊的嘴也容易,这家伙好糊弄。 一听陈玄帆说作诗,正正戳在他心肝上,当即就不提吃了,捂着心口叹气道:“伙长,你够狠。当着这么多举人的面,你问我作诗之事,让我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你的脸就在脸上好好呆着呢,还要找什么地方放?”金少爷轻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还知道丢人,那你还是少说些话吧。” 谁知道这小虎妖会不会心眼小的记仇? 当着人家的面说要吃它,也就史大俊能得出来。 关键是还不能吃,那你说来干嘛? 平白惹祸端。 祸从口出他不是不懂,这就是个不长记性的缺心眼。 “哎呀哎呀,你怎么又说我?”史大俊捂着胸口,冲着刘一勇哼哼,“队正,我难受~” “一边去。”刘一勇一摆手,他这还发愁着呢,没心思管史大俊。 王学文却来了精神,说道:“说到作诗,今晚之事也的确值得写诗咏之。方才咱们都曾看见那凛凛虎威,虽只是个幻象,却也不免被其震撼心神。不知诸位年兄谁有雅兴,写一首《咏虎》来听听?” “妙哇!”举人中有人应和道,“若是能留下一首可传唱的诗词,咱们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游学养望,便是一路走一路结识当地有名声的人物,写文章作诗词彰显才能和学问,获得他们的赏识和赞扬。 刚经历的事情,若是能有感而发,写下一首佳作好诗,待到定州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一诵读,那就是名声远扬的开始。 只是这作诗,尤其是这临场急智的作诗,需要的不仅是学问还有涌动的灵感和才华。 身边都是水平差不多的同窗,露怯了可比作不出来还丢人。 所以虽然有人随声附和,却没人张嘴说我来。 陈玄帆一听,作诗? 再一看小虎妖,不由的心头一动。 虎毛球是一个法器,这东西到了他手里,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何况只要他灌注灵力,猫崽子就能拿来用,说不定有大用处。而且自家小花儿看着还很喜欢,都放在肚皮下面当了暖肚宝了。 再给掏出来给回去,不合适。 不是他贪图这东西,是孩子都抱着了,大人再给抢走,对于它以后的成长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再说了,这是战利品,狗兄弟费劲给要来的,本就该胜者所有,没有归还的道理。 可是呢,虎崽子背后有爹,说不定它娘也不好惹。 那咱就拍个虎屁试试,一首诗换一个幻术法器,划算。 就是这写老虎的诗,尤其是写好话的,好像不太多。 陈玄帆会背的就更少了。 搜肠刮肚,也只想到一首。 “我来!”想到了他当即就举起了手,“我先来写一首,抛砖引玉。” 不抢先不行。 第一首,总是容易被记住的。 要是等这帮举人才华横溢,写出来一首接着一首,那陈玄帆这一首就不值钱了。 “呀!陈伙长,也会作诗?”王学文一听陈玄帆说先来,很是吃惊。 “……”陈玄帆看了他一眼,好家伙,你这呀的一声,让我另外一只鞋也有了想去的地方。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伙长,作诗那是很厉害的!”史大俊虽然嘴贱,但是在维护陈伙长这方面,还是很踊跃的。听到王学文的质疑,立刻反驳道,并表达出了强烈的,想要替陈玄帆吹嘘一波的意念。 “哎哎哎~,大俊呀,别别别,别抬举我了。”陈玄帆赶紧给按住了笑道,“咱就是个普通军卒,粗鲁军汉,打打杀杀的还行。这写诗嘛,非我所长,也就是个爱好。在你眼里厉害,在举人们眼里就不够看了。我这就是看这小老虎有些心得,所以胡乱做了一首,念出来博大家一笑罢了,诸位赏脸,听一听?” 嗯?史大俊狐疑的瞧了一眼他们陈伙长。 怎么了这是? 怎么如此的谦逊? 这话说的为何如此卑微? 不像是咱陈伙长的行事。 刘一勇和霍山都是嘴角上扬,知道陈玄帆这家伙,要挖坑埋人。 但却都没拦着,就看着他继续往下演。 “陈伙长不必自谦,既然有诗作念来便是。高寒没有急才,现在还未得一句,比不得陈伙长了。”林高寒抬手拦住了还要的王学文,温和的笑道。 嘿呀,要不人家是解元呢,这几句话说的,不露声色的就把陈玄帆挖的坑给抹平了。 有些遗憾的微微摇了摇头,陈玄帆一笑,说道:“林解元让我念,那我就献丑了。我这诗写的一般,简单易懂了些,诸位别笑话。” 说完一字一顿的念道:“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这诗如何?” “好!果然简单易懂情真意切,立意孝与慈,好!好诗!” 就连小虎妖都听的出了神,可见是写的不错。 “过奖了,过奖了。”陈玄帆嘴上谦虚,心里却很是自得。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拍马屁呀,就得是直给。万一被被拍的人连奉承他的话都听不懂,那还是拍马屁吗? 那不是拍在马腿上了吗? “……那不知诸位孝廉公们的诗又作的……”他将目光看向了举人们。 我这砖头扔出来了,诸位的玉也拿出来瞧瞧吧。 举人们互相看了看。 “哎呀!林兄,在下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些歇息如何?” “嗯,甚好,我也正有此意。” “林兄,王兄,一同就寝如何?” “哎呀,可不是不早了吗?这都后半夜了!我也得早些睡才是!” “同睡同睡!” “……” “……” 片刻之间,举人们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哎?哎?” 他娘的,这帮家伙还挺奸猾! …… 第二天一早,举人们起来了都没出马车的车厢,而是让王学文的书童,先出去看了看。 出去之前,王学文还告诉他,见到刘一勇就问问什么时候出发启程。 早饭他们就在车上吃了,带些热汤水回来便是。 都是一帮诗才不如人还知道害臊的好书生,要脸面。 可是书童出了马车,却发现猎妖军的军卒少了十几个。 队正刘一勇说得等上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才走。 “可看到都是谁不在吗?” “小的看着,那位陈伙长和他们叫山爷的两个都没在。” “哦?可知道他们去了何处?”林高寒不禁好奇的问道。 “说是去前面村子里捞大乌龟去了。”书童将从刘一勇那听来的消息说了。 “大乌龟?什么大乌龟?村里怎么会有大乌龟?”王学文不解的问道。 乌龟在江河湖海之处才有。 这村附近并不见什么水脉,怎么会有大龟? “地上倒也有乌龟,只是这乌龟能让猎妖军军卒特地跑一趟,恐怕不是凡俗所能见到。”林高寒笑道,“这样也好,等陈伙长他们回来,咱们兴许又能增长些见识了。” 希望这大乌龟是个稀罕之物,能让陈伙长忘了昨晚的写诗之事才好。 …… 这大龟的确是稀罕物。 传说,上古的羲和部落,能够依靠星辰之力修行,她们将北斗七星中离斗柄最远的一颗命名为魁。 其后人伯益成为部落首领时,曾在扶桑山鳌头石梦遇魁星,受其点化而着《山海经图》,开启文华清运之端。 后人遂尊魁星为文运功名禄位之神。 传闻魁星者,赤发蓝面,翘足,捧墨斗,执朱笔,立于鳌头之上。 民间传说中,魁星是鬼面红头发,右手执朱批笔,左手托金印,左脚后翘踢斗。 也有说魁星是一手拿笔,一手拿银子的。 但不变的是,他必然一手拿着朱笔,一脚踢斗,站在鳌头。 这就是魁星点斗,独占鳌头 大唐科举,皇宫正殿雕龙和鳌于台阶正中石版上。 考中进士者站在阶下迎榜,而头名状元则站在鳌头上,所以也称为独占鳌头。 这里的鳌,就是一只大龟。 传说中能叫做鳌的神兽有三种。 一种是说它是长者龟头鲤鱼尾的鱼龙。 另一种说法是海里的大龟,能驼山负岛。 还有一种说法是鳌是龙之九子的老大,相传“龙生九子,鳌占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所以它长得也不像龙,而是长着龙头,龟身,麒麟尾巴。 而独占鳌头中的鳌,以其中关联之意来看,应该是第三种,龙子中的老大更为合适和贴切。 毕竟独占鳌头就是拔得头筹的意思,与龙生九子鳌为首更相合。 陈玄帆他们去陶筑村要找的大龟,当然不可能真是传说中的鳌。 不过却也是有着鳌龟血脉的异兽。 …… 陶筑村。 村子的正中有一口井。 井口不大,井下却很深。 白天往下看,也是黢黑一片,只能勉强看清里面有个东西,在水中游动。 看个头至少有一尺多长。 “玄帆,你是怎么知道村里会有这宝贝的?”霍山见此,挑眉问道。 早晨,天光还未大亮。 陈玄帆就起来把老书生他们五个人中,最横的那个揍了一顿。 霍山等人听到惨叫声赶过去,就看见陈玄帆正比划着,要往那家伙裤裆里倒羊奶。 一边要倒,一边嘴里说着:“这可是我家花儿最爱吃的,我给你倒进去,然后把花塞你裤子里面,让你尝一尝猫爪挠蛋蛋的滋味!啧啧,肯定很疼,还会火辣辣的,但是又不会出很多血,你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吓的那位二哥面无人色,嚷嚷着他说他说。 陈玄帆还在边上哀叹,怎么说的这么快?忍过了猫爪挠蛋,也不用担心不过瘾。 他这里还有个鳝鱼钻洞的体验项目。 再找个黄鳝过来,往裤子里倒点冰块进去。黄鳝这东西,它一冷啊,它就喜欢往暖和湿润的地方钻,你懂吗? 懂了,那书生大彻大悟,忏悔一般的吐出了他们隐藏的事情。 那就是村里的井中有只异兽。 “我没想到村里有这宝贝,我就是想着,村里的人不可能那么傻,哪道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陈玄帆笑道,“就算那道人有些手段,可族老也不会轻信。除非那道人舍得下饵料。” 要想鱼上钩,就得下诱饵。 如果道人说,他将一个宝贝放在这,等村中人发达了,再来取回宝贝拿报酬,那在族老们看来就是投资合作,买卖就能干了。 “你能想到这一点,也是不易。”霍山赞赏的说道。 “嗨呀,没什么不容易的。”陈玄帆谦虚的一抬手,“我这就是推己及人,带入了一下我自己。我要是陶筑村的人,肯定不会只是听人红口白牙的一说就相信。” 骗老头老太提听养生讲座还得给两鸡蛋呢。 还有塑料盆梳子凳子,他穿着保安服到隔壁物业差点的小区转一圈,哪次都不可能会空手回来。 霍山挑眉,笑道:“这难道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山爷,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这老鳖汤炖出来,可没你份!” …… 第153章 撒下香饵钓大鳖 井口太小,只能容纳一人进入。 可这地方陈玄帆他们也不熟悉,贸然下去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决定,把大老鳖钓上来。 撒下香饵钓金鳌。 金鳌都能钓上来,何况一个只是有鳌龟血脉的大鳖。 这老鳖别看个头不小,但却没开智没有修炼,只是一头普通的异兽。 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诱惑? “你要用什么钓它?”霍山见陈玄帆掏出鱼竿,就知道他要怎么做了,于是问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陈玄帆说着,又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颗补气丹。 接着又拿出来一条腌制的咸鱼。 储物袋能一定程度上保持食物的新鲜,但鲜鱼这种要在水里养活的,放进去时间长了还是不行,所以陈玄帆还是带了一些腌制好的。 把补气丹塞到鱼肚子里,然后把鱼串在大号的鱼钩上。 接着,再往鱼身上注入一点灵力。 然后趁着灵气还没散去,将鱼钩慢慢的放进井中。 然后一边缓缓的拖动着鱼在水中,假装活鱼游动,一边观察着王八有没有上钩。 盐的味道,鱼肉的味道,还有灵气和补气丹,四重诱惑。 这是鳖能忍得住的吗? 一颗黑乎乎的头,从水里冒出来一半,朝着咸鱼伸了过去。 试探了一下。 然后迅速无比的叼了过来。 叼住咸鱼猛地向水下沉入。 “噗通!” “快!”陈玄帆手中鱼竿刚往下一沉,他立刻就在同时往上反着收竿。 “来了!”霍山拿着网早已经等着了,听到他说快,便和卫东曹胜,将渔网往他前方张开。 井中水深但空间却小,大鳖在一开始被陈玄帆提起,就再没有水可以游动借力。 不过片刻,就被他轻松提了出来。 “咚!” 掉在了地上的渔网里。 “好家伙,这还不撒嘴呢?”陈玄帆收了两回语感都没收回来,哈哈笑道,“山爷,你拉着杆子,我去给这大王八放血!” “好。”霍山答应道。 这东西他们就不留下了,直接吃掉。 小虎妖可能是有背景的,吃不得。 它是被道人当做诱饵的,杀了它可能会引起后续的报复,被挑起仇恨争端。 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是妖族的妖王后裔或是大将之子。 这大龟就不同了,不过是普通异兽,被随意放在这井中,用来糊弄陶筑村人的。 当然可以吃掉了。 鸟兽草木等普通生灵化为妖族,修行的时间越长,妖体之内所容纳的妖力不断增加,肉身无法承受,才会一直不断的变大。 在妖形彻底无法承受修炼而来的妖力之前,它们就必须化形为人的模样。 因为人之身躯是最为接近先天道体的存在。 但化为人形之后,战力却会受到限制。 所以妖怪在对敌的时候,到了分生死的局面,还是会化为原形。 可是露出原形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妖力会使得妖躯崩溃。 反过来说,如果妖族的肉身足够强韧,理论上它们是不需要所谓化形的。 所以强大的妖族,经常会在化为人形的时候,也保留一部分妖体本来的特征。 比如尾巴,耳朵等等。 当然,完美的人形也是实力的彰显方式。 这就得看各妖的喜好了。 而异兽,因为往往身上有着不凡的血脉,它们的肉身足够强大,寿命很长。甚至有些不需要修炼功法。 只要一直活着就能随着血脉中的本能,度过漫长的岁月之后,开启神智变成大妖。 大道至公,有得有失。 异兽开智不易,而且体内神兽血脉太低的,寿命也相对短暂,几乎都活不到自行开启灵智。 活上几十上百年,最终还是寿终化为尘埃。 像被陈玄帆他们钓上来的这只鳌龟,就是这一类。 卵生妖兽,像这样的一窝蛋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它们被生下来之后,便没有人管了。 就算父辈有些来头,恐怕也不会在意。 水中妖族数量多实力弱,便是由此而来。 果然,不被父母真心疼爱的孩子,想要成长逆袭太难了呀。 …… “这便是那独占鳌头的鳌?”王学文是最先忘掉尴尬的举人,听说陈玄帆他们回来了,便从马车上跳下来,兴冲冲的跑来看新鲜。 只见陈玄帆用锅端着的,是一个四肢短粗,覆以角鳞,趾有五枚,短小而有爪的大龟。 龟壳有锅盖。 颅顶平滑有雕饰一般的纹路。腭缘平阔无齿,而覆以坚厚角鞘,前端狭窄成喙。喙尖以外鼻孔,头侧眼圆而微突,有眼睑与瞬膜,鼓膜圆而平滑。头顶后段覆以多角形细鳞。 “乍一看的确有些像鳄龙的头,尾巴也似麒麟尾。像,像。陈伙长,不知我可否取来笔墨纸砚,将这鳌龟画下?” “想画你就画呗。”陈玄帆笑着说道,然后又善意的提醒他,“王兄你在作画的时候,也不妨将这鳖的头画的更像龙一些,尾巴更像是麒麟一点。艺术创作嘛,真实为基,写意为架,立意为高。” “呀!说的好!说的好!这句也当记下来!”王学文抚掌道,“陈伙长对画画竟也有涉猎,可是琴棋书画礼射御数都通的全才?” “呃……不是不是。”陈玄帆连连摆手。 拒绝捧杀! 琴,口琴算吗? 棋的话,四棋五子棋听过没? 御?我连驾照都没有。 数?数学倒是还行,小学一年级考过满分一百。 别跟我提毛笔字,咱两还能做朋友。 还有,礼,是个啥? 不行,不能和这帮举子多说话。 多说多错,容易露底儿。 “那什么,王兄,你快点画。这鳖我放了血了,等会儿我过来拿去炖汤,不然可就不新鲜了。” 陈玄帆打了个哈哈,把鳖留下,他走了。 这天上午,就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便找个住下开始炖鳖汤。 小帅锅变成直径两米的大锅,把鳌龟放进去加满了水开煮。 这玩意太补了,不那么办,谁喝谁睡不着。 而且锅小了人太多,也不够分的。 黄芪红枣乌龟汤,加点瘦肉,鲜美异常。 陈玄帆给了虎崽子一碗,吃的它头都不抬。 顿时觉得,自家小花的暖肚宝虎毛球稳了。 “吃完操练一个时辰,然后早些入睡,明日进定州城,不得马虎。”刘一勇说道。 此时正值立夏之节,听说每年这后似乎,定州城内都会热闹非凡。 陈玄帆不禁也有些期待。 主要是期待有黑鱼可吃。 第154章 大哥,我以后跟你混了行不行 小虎妖是陈玄帆所抓,就由他先看着。 这小东西倒也安分,晚上没闹幺蛾子。 到了吃饭的点就吃饭,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就把它自己团成一个球,睡得直打小呼噜。 不能说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只能说有,但绝对不多。 今日进定州城。 清晨,大家陆续起来洗漱。 必须要抓紧时间,所以简单匆忙填下肚子就要收拾东西启程。 陈玄帆也是如此。 只是今天洗脸的时候,多了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直围着他的腿打转,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嗷呜~”虎头虎脑的小东西,对着他仰着头叫唤。 脑门上的王字,就像是皱起的抬头纹。 “干什么?”陈玄帆用脚尖把它拨开,不耐烦的道,“饿了的话,等会儿给你块饼子吃。” 总不能天天喝老憋汤那么好的东西,他倒是想呢,可惜原材料是很大的问题。 “嗷呜~”小东西还是叫个不停。 还试图用爪子去扒拉陈玄帆的衣裳。 “你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陈玄帆擦了把脸,摊手道,“要不你想想办法,说点我能听懂的?” 这纯粹就是在难为妖崽子呢。 “汪呜!”边上吧嗒吧嗒喝水的小丑狗都发来了嘲笑的叫声。 “……嗷呜!”虎崽子歪了歪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看这样子竟然似乎是能够办到,只是在犹豫不决? 陈玄帆一挑眉,故意逗它道:“你要是真能让我听懂你说话,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怎么样?” 妖族普遍灵智不开,口中便有横骨。 灵智初开便能修行,八品可通晓人事,可这横骨却需要到修行成六品以上才能完全炼化。 那时候才能化作人形,学着人的样子说人话行事。 至于能完美化形的大妖,那都是三品以上的妖王级才能做到。 所以妖族才会格外看重血脉。 血脉力量可以跟着修行实力不断觉醒。 修为越高的妖族结合,于子嗣上就越艰难。 可他们子嗣却会在一出生,就灵智已开。 灵智和血脉,就如同修行资质于人类,是妖族修行的基础。 修为是修为,灵智是灵智。 妖族中九品八品的妖兽,灵智方面也经常差距绝大。有些甚至到了六品境,炼化了横骨,却仍然说不清楚人话,蠢笨异常。 如此灵智之下,便很难化形为人。 这些妖族除非肉身不凡,不然往往最后的下场,就是因为妖力过强爆体而亡。 可以说,灵智开化决定了妖族修行的上限。 所以有些妖族会选择跟随人类修士。 都尉巴鹏和红将军的组合,在大唐并不算是稀奇事情。 眼前这个小东西,父母的实力肯定非同一般,否则生不出这样灵动的幼崽。 林高寒的判断就是基于此而来。 而且经过缜密的分析,刘一勇他们还得出一个结论。 这样的幼崽不会是山野精怪所生,它很有看可能是来自北域更北之地的妖国。 被居心叵测之人偷来了这里,用来算计大唐。 如此一来,这小东西就不能在他们手上出事。 必须尽快赶到定州,把它送走。 不过虽然可能来历不凡,可它毕竟还是个幼崽。 说人话? 是不可能的。 但是陈玄帆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有些人身后的靠山足够强,就天生自带开挂的能力。 妖族幼崽也是一样。 小虎崽子用胖爪子挠了挠下巴,好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相信陈玄帆。 迟疑了一下,接着又往他领口处的鼓起的地方看一眼,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将爪子在圆滚滚的肚皮上摩挲了两下,掏出来一个小巧的的金色耳挂,最上方是三根红色的羽毛和几颗蓝色的宝石,还有缀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 “嗷嗷~”它用爪尖尖儿挑着,冲着陈玄帆晃了晃。 “哗楞楞”的铃铛声,清脆悦耳。 “嗯?给我?”陈玄帆蹲下身,将耳挂接在手里,然后忍不住去摸了两把小老虎的肚皮。 软乎乎的。 什么都没摸到。 嚯~,这里不会是跟某个蓝皮猫一样,有个百宝囊吧? 这要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陈伙长心里,翻腾着罪恶的念头。 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小东西能掏出来一个宝贝,就能掏出来第二个。 出身不凡的幼崽,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手段掳来,但它身边没跟着护道人,不代表没有保命的护身符。 妖族和人类不同,它们护崽的底线不一样。 只要不危机到生命,有些手段不会用。 换句话说,就是它们的崽子可以被偷走,不可以被杀死。 据说这是它们为了寻求机缘的一种妥协。 修行界流传着人族更受天地庇护的说法,所以有些妖族并不排斥人类将它们的崽子带走。 不过,想要伤害它们的话,下场也不会太好。 陈玄帆勇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人家都做好孩子被你偷走的准备了,还能不对你防一手? “嗷呜!”虎崽子被摸的不耐烦了,用粗短的爪子拍打他的手臂。 不重,用不疼。 用厚厚的肉垫拍的,没动爪子。 这是催促他把耳挂戴上。 陈玄帆看了看手上精美绝伦,十分漂亮的耳饰,不由的咂了咂嘴。 这他娘的又是一个小法宝。 看样子,是某种用来听懂妖族语言的法宝。 输入灵力感受了一下,其中没有陷阱。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没有贸然的将其挂在耳朵上,而是先揪住了小虎崽的后脖子,才将耳挂戴上。 这要是一有不对,他就掐住虎崽子的脖子,威胁它放过自己。 堂堂七品修士对待一个幼崽都如此的谨慎,不愧是要以苟道为名号当道尊的男人。 刚一戴上,就听到被他抓在半空中,蹬腿甩尾巴的小虎崽子,口中的嗷呜声,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小童的声音。 “嗷呜~胆小鬼!” “长得好看也是胆小鬼!” “本王要洗脸脸!嗷呜!” “坏蛋!陈玄帆是大坏蛋!” “……闭嘴。”吵死了。 陈玄帆揉了揉眉心,然后没忍住笑了一声,在这小东西的虎臀上拍了一巴掌。 问道:“我戴的这个东西叫什么?” “大哥哥,这是听风!是用谛听鸟的羽毛和风凌石炼化而成。能让人族听懂鸟兽说话。”小虎崽这才发现陈玄帆能懂他说话了,再次恢复了乖巧老实的摸样。 “有这东西,你昨天为什么不拿出来?”陈玄帆又问道。 “我忘了!”小老虎甩了甩尾巴,理直气壮。 “……你的名字叫什么?”陈玄帆没有去深究他是真的忘了,还是在说谎,转而问起了它的来历。 “艾翔宇,北域妖国艾虎山虎王之子。”艾翔宇挺胸昂起虎头,自豪的报了家门。 “艾虎山?你不在妖国待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陈玄帆又问。 “我来玩呀!”小虎崽蹲坐着,大概说了一下他的经历。 有一头老猿猴和他说人族地界好玩,就带他出来游玩。 走到离这不远的一个道观,老猿猴有事儿去做,不让虎崽子跟着,就把留在了那里。 道观里有一个能听懂妖族说话的道士,每天陪他吃喝玩乐。接着几天后,那个道士就带它来到了这不远的那座山上,告诉他这有更好玩的,让他在这等着。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好玩的。 待得都快不耐烦了。 终于在前天的晚上,村中有人来送烧鸡给它,说是好玩的来了。 道士临走前告诉虎崽子来吓唬村外过路的人,说这是新的游戏。 “老道说你们人族小孩儿都喜欢这么玩,还要演的像真的一样,把人都吓哭了才更有趣!”小虎崽嗷呜道。 “我看是你觉得把人吓哭了更有趣吧?”陈玄帆没好气的逆着毛摸了一把虎崽子。 这小东西机灵的很,这话说的漂亮极了,将自己说成了一个无辜被骗被利用的小可怜。 而实际上,如果它不愿意,或者觉得没意思,那个道士就不可能得逞。 所以真相应该是这样才对。 某个虎妖崽子玩心重,听说能吓唬人玩所以十分积极。 甚至比道士计划的还来早了不少,使得演技拙劣的五个书生的破绽,有多了一个过于巧合。 “嗷呜!”被逆着毛摸是对猫科动物的巨大挑衅,小虎崽子对着陈玄帆就是一顿呲牙。 吼叫的声音没有任何意义和内容,就是纯粹的兽吼。 “好了!告诉我,昨天你身上造成幻象的宝贝,是有人特意让你带出来的吗?”陈玄帆一把将它按住,又给它顺着毛摸了两把,问道。 “嗷呜!”小老虎拒不配合,甚至有些嚣张的要咬人。 “汪!”的一声,陈玄帆的脚边的狗兄弟,跳起来照着它的屁股就啃了一口。 “嗷呜!” 小老虎被咬掉了好几根毛,吓得蹿了出去。 “汪呜汪汪!” “嘶嘶!” “……”自家狗子士气高昂的还要追上去咬,陈玄帆哭笑不得赶紧给抓了回来。 被维护是很感动没错,可是狗兄弟对它自己的实力似乎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追上去你可不见得能打得过。 不过随即陈玄帆也意识到一件事。 小怂狗的实力判断,似乎是将他也算在内的。 如果自己不在这里,狗子绝对不会这么勇猛。 这是一只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感知力的狗子,甚至对敌我双方干仗的输赢结果预测,直觉上还能综合考虑。 不得不说一句,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陈玄帆越来越觉得他的狗子不一般了。 对那些说他的够兄弟胆小的言论,更是嗤之以鼻。 看看,咱们蛋黄虽然丑,去能看穿幻象。 之前陈玄帆能那么勇悍,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家狗崽子对虎妖一点都不带怂的。 不怂,就代表他干的过。 看看,怎么样? 准了! 陈玄帆哼哼一声,将虎妖崽子抓了回来,再次问道:“我再问一遍,你用的那个虎毛球法宝,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你带出来的?” “那个宝贝是我找大姐求来的。老猿猴说有了这个宝贝,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小老虎吐出了舌头,乖乖的趴下,用尾巴护着自己屁股,回答了陈玄帆的问题。 然后它想了想,匍匐前进到了狗崽子边上。 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的用虎头去蹭蛋黄的狗头,将蛋黄蹭的东倒西歪的,它还一边蹭一边黏黏糊糊的喊:“嗷呜~” “大哥!我以后跟着你混了,行不行?” 陈玄帆:“……嗯?”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第155章 什么?不行!住手!且慢! 立,便是开始。 所以立夏就是春日尽,夏日始。 时至立夏,万物繁茂。 此时起便是夏三月了。 夏三月,此谓蕃秀。 天地气交,万物华实。 所谓的夏三月,就是指从立夏到立秋前,包括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六个节气。 立夏、小满在农历四月前后,称之为孟夏,也就是夏之初。 天气渐热,植物繁盛,此季节也是修心的最佳时节。人在与节气相交之时故应顺之。心为一身之主,脏腑百骸皆听命于心,故为君主。心藏神,故为神明之用。 五脏六腑之内练,心为重中之重。 同时,心与灵台神智,也是最耗损气血之处。 夏日,天气炎热,修行者也当顺应天时,气血滋养心神。如此一来,气血耗损之下,心神就易受到扰动,出现心神不宁的情况。 武道修炼者尤其如此。 因此,值此时节,人们要格外重视心神的调养,加强对心脏的养护。但心之活跃,难免有过激之处,便要保持愉快,安闲自乐,切忌暴喜伤心。 修心最难的就是保持神清气和、心情愉悦。 所以进入定州之前,刘一勇就一再交代兄弟们,切莫与人争执,别心生无名之火。 到了陌生的地方,都别惹事。 此春夏交接之时,是人都容易心火躁动。 陈玄帆嘴里应着,心道,这要是人家非跟我过不去,那可够呛能的忍住。 看来进了城就只管吃喝别管其他,吃饱喝足少惹事就完了。 他骑在马上,要看着定州就在不远了。 胖墩墩的虎崽子趴在马鞍桥上,乖的像是一个雕像。 陈玄帆答应它,如果它能说话,就满足它的一个要求。 虽然小虎妖没能真的说出人话来,但有了它给的听风之后,陈玄帆也的确能听懂它的嗷呜声了。 所以也算变相的做到的他所说的,让它说点自己能听懂的这一点。 基于此,白得了一件法宝的陈伙长,决定信守诺言。 于是,他的马鞍上就多了一个摆件。 至于为什么要趴在这。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要守护大哥呀!”小老虎挺胸抬头,威风凛凛的嗷呜道。 最开始端坐着是挺威风的。 一炷香不到,就蹲坐变成了趴窝。 然后揣着爪子眯上眼,打起了呼噜。 和陈玄帆脖子里的小花猫一般无二。 可见大猫小猫都是一样的毛病,懒散的要命。 听着耳边的这呼噜声二重奏,陈玄帆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小虎妖估计是觉得,能看透它幻术的蛋黄很强,所以才想要认它当大哥跟着它。 虽然蛋黄看着就是一只刚开始修炼的普通狗妖,身上气息斑驳弱小,但它却能识破迷障,这点的确很有迷惑性。 没见过世面修为又不高的虎妖崽子被镇住也情有可原。 兴许还以为它是个善于自我掩藏的大佬。 然而实际上,蛋黄不过是只普通的狗子,刚开始作妖还不到半年。 即便陈玄帆笃定自家狗子不平凡,可是现阶段也得考虑到露馅怎么办。 这头虎妖崽子背后的势力不小,还是小心为上。 只能忍痛帮狗兄弟拒绝收下这个有潜力的小弟。 不得不考虑到人家父母的感受。 若是虎王来了一看,自家崽子跟了一只很弱的小丑狗,那得是什么心情? 陈玄帆都不敢想。 反正已经得到两个法器了,人也不能太贪心了。 结个善缘也挺好。 …… 启程进定州城之前,派出去探路的军卒回报,定州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 片刻之后,刘一勇便带着人后到了城门前,在来接风的定州长史和一些生员以及定州玄武卫军卒陪同下,入住了城内的驿馆。 举人们住下之后,陈玄帆和霍山就带人将五个书生和小虎妖送去了玄武卫衙门,交接给他们调查处理。 随后也向定州朱雀军和刺史府分别发出了预警。 预警的内容是关于,可能有人在试图浑水摸鱼,玩弄手段,意欲挑起大唐和妖国的争斗。 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只能是以这样模糊的手段上报。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定州猎妖军和他们的上峰去验证处理了。 无事一身轻。 天色还不到中午,一群人在驿馆里吃了顿午饭。 休息到了半下午,听着外面开始热闹了,陈玄帆就有些坐不住了。 就想着出去转转。 立夏节的这三日,定州晚上有花灯会。 这还不到傍晚呢,外面就热闹起来了。 “伙长!嘿嘿!”史大俊一看陈玄帆要动,就蹭了过来,“伙长,出去耍吗?带我一个。” “你自己不能去吗?” “我身上没带钱。” “……” “伙长,我也去!”毛三苟四也凑了过来,捎带着王两一起。 不用问,这三人身上一准也没带钱。 金少爷和霍山也来了,陈玄帆就是一愣:“你们两个身上不可能也没带钱吧?” “带了。”霍山道,“不想花。” “……这话的意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想花的?” “嗯。” “……” 最后有三分之一的甲字队军卒出了驿馆。 分成了三拨,崔霁、霍山各自带着一队。 陈玄帆和熊正正史大俊还有朱光他们三个单独走一边。 倒不是担心军卒在定州城会出事,而是担心他们惹事。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也不能都出去。 反正立夏节有三天,每天出去三拨人正好。 其实到了定州,举人们的安全有定州猎妖军分担了一大部分,但刘一勇还是决定守在驿馆之内。 这些读书人都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万一出了事儿,巡查使和御史台的那些家伙,就会像恶婆婆一样上门,无论是相州猎妖军还是定州猎妖军,一个都跑不了。 不过是个热闹,不凑也罢。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王学文听说陈玄帆他们要出去游玩,大声的呼和了几声,引得几个举人也起了兴致要一起去。 于是,从驿馆出来的人里,就又多了几位举人。 “陈伙长,不知那陶筑村的五个书生,会落到如何下场?”夕阳西斜还未落下,长街上摊位还未摆满,他们就找了个茶摊先坐着,刚坐下,林高寒就忍不住出言问道。 “意欲谋杀赴考举子,最低也得是流放。”陈玄帆道。 他不懂什么律法,但他知道一点,意图谋杀举人是大罪。 杀官如同造反,杀举人的罪名比杀官小点,不至于株连族亲。 “这么重的罪?可他们不是想杀人呀。”王学文刚端起茶水要喝,闻言又将茶碗放下了。 “没想杀人?”陈玄帆一笑,“你还真以为处心积虑骗你们去村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去安歇一晚?” 那一只鳌龟被放在井中,道士告诉村里人,这龟就是独占鳌头的那个鳌。 以此来配合到此地的举子催发地气,才能成功。 睡一晚上能起什么用处? 就是借种都不一定能中。 “你猜,怎么配合?”他促狭的一笑,看向王学文问道。 王学文迟疑了下,道:“不会是把骗来的举人,扔到井里淹死吧?” “哎呀!”陈玄帆一拍大腿,“要不说你是举人呢!脑子就是聪明,一猜就准!” “……呵呵,在下宁愿没猜中。” 风水二字,地气与水脉相通。 村中老人再是没见识,这点还是知道的。所以道士就是接着这一点,来忽悠他们这样的半吊子。 半懂不懂的,往往比一点都不懂的更好骗。 自以为是的人,或捧着说,或先打压后捧,都能有奇效。 “还真是江湖险恶呀。”王学文赶紧喝了一大碗的茶压惊。 “学文兄不必害怕,咱们这一路本就是为了见识这般险恶而来。”林高寒看得开,笑道,“只有识破奸人恶事,以后也才好护佑治下百姓周全。” “林兄说的是,我们要做好官,就要比恶人还要奸猾,才能不让他们得逞!”王学文拱手受教。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想当好官的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陈玄帆笑道,“就冲你们心怀百姓,我请你们吃樱桃酪!” 边上樱桃酪的摊子刚支上,他起身就冲了过去。 “老伯!我要十五份!” 大唐的樱桃酪,我来了! 陈玄帆快,但是不曾想,有人比他还快一步。 身形一闪,就到了他的身前。 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丈,你这樱桃酪有多少,某全都要了。” “什么?不行!住手!且慢!” 第156章 定州城贪吃遇大妖 定州立夏节,城内三日不宵禁。 还未到晚上,街上便很是热闹。 立夏节是“迎夏”仪式。 夏日炎暑来临,地里种下的五谷菜蔬都进入旺盛的生长期,人们为了表达对丰收的祈求和美好的愿景,所以街上吃食极多。 毕竟丰收的目的是为了吃饱肚子嘛。 此时,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冬小麦扬花灌浆,油菜接近成熟,夏收作物年景基本定局。 老农说,立夏看夏。 若是不遇到突然而至的大灾,今年的年景就差不了多少了。 定州虽然说不上是风调雨顺,但看着也是没有大灾荒年的征兆,是以百姓们心情都不错,城内节日气氛更为欢乐。 立夏节期间,人们还会祭祀雹神,这是因为春夏之际,庄稼最怕的天灾除了干旱洪水就是冰雹了。 前面两个只有碰上了再说,平常时候也会祭祀龙王爷。 祭祀没有用,就拉出来暴晒和抽鞭子,砸碎神像等等,自有一套供奉礼仪。 大唐祭神,也总离不开的一样东西,那就是也是吃。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求神拜佛,两不耽误。 除了祭祀雹神,百姓们还会让小孩儿玩立蛋,编五彩绳,秤人等等。 司秤人一面打秤花,一面讲着吉利话。 秤老人要说“秤花八十七,活到九十一”。秤女娘要说“一百零五斤,员外人家找上门。勿肯勿肯偏勿肯,状元公子有缘分。” 秤小孩就是“秤花一打二十三,小官人长大会出山。七品县官勿犯难,三公九卿也好攀。” 江南道等地还有“立夏见三新”之谚,三新为樱桃、青梅、麦子,用以祭祖。 听说有些地方尝新的食物更为丰盛,有“九荤十三素”之称。 定州虽然不在江南道,可它水路畅通,立夏节竟然也有樱桃和青梅。 这在河北道可算是新鲜物了。 疆域辽阔又物流不畅,北方的民间少见南方之物。 虽然修行界有各种各样可以长期储存鲜物的手段,可什么行为都要考虑成本。 有利可图才有人去做。 即便有人贩卖新鲜物,到了千里之外,价格也早已不是普通百姓能尝闻的了。 那得是权贵们才能享受的东西。 譬如这樱桃酪,就是一种很受权贵们喜欢的甜品。 也叫酪樱桃。 颗粒饱满莹润的樱桃,浇上新鲜的乳酪,还有蜂蜜或是柘浆,便是一道好看又好吃的甜品。 蔗浆自透银杯冷,朱实相辉玉碗红。 酸甜可口,消暑开胃。 若是能佐以冰镇,那自然就更爽了。 宫中立夏日启冰,赐文武大臣 这冰是冬日从干净的河中采了存下的,能用来消暑降温也能吃。这种藏冰的地窖要挖的深且大,才能在夏日存得住冰。 民间想吃到冰,还是不容易。 不过近些年有蜀中商家会用硝石制冰,现在虽然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有些价高,但过节的时候吃些,也是吃得起的。 修行术法自然也可以凝水成冰,可又修行之人本就寒暑不侵,谁会虚耗灵力制冰? ……陈玄帆会。 为了在夏日能吃上一口冰淇淋,特意学的神通——控水诀。 而且快要到夏天了,正是水果陆续上市的好时候。 西瓜,菜瓜,甜瓜,桃,杏,葡萄等等,当然是冰镇了口感更好。 就是阴煞黑珍珠奶茶,到了夏天,也该有个加冰版的不是。 别的还罢了,就这个冰镇西瓜和葡萄,谁吃谁知道。 吃不到那能行吗? 然而以他的修为,想要将水凝结成冰并不容易,而且还浪费时间。 但是活人怎么会让尿逼死,人就是要学会变通。没有什么能阻挡,陈伙长在为了吃到冰镇西瓜的决心之下,爆发的聪明才智。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找人打了个一大冰柜。 外面是铁木,中间是空的,外面刻着能化冰的符咒阵法。 为了少花点钱,打好的柜子有三米多高,硬是没让天工坊去炼制,而只是雕刻了符文阵法。 这种阵法雕刻不难,雕刻的材料又便宜,没花几个钱。 只是要用的时候,却需要放入灵石,或者灌注灵力。 也就是说,要用这大冰柜术,要么舍得用灵石,要么就养着一个七品以上且愿意当灵力提供者的练气士。 ……量产冰箱赚钱的想法,就这么胎死腹中。 不过没事儿,夏天吃冰的问题解决了,也不算白忙活。 有了冰,陈玄帆就惦记着吃点大唐夏日消暑特产好物。 没少打听和惦记。 所以,他一眼就瞄上了刚支好的樱桃酪摊子。 这摊位看着不大,摊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留着短须,其貌不扬,穿着乌青的袍子。手脸却很干净,袖子卷起瞧着很利索。 尤其是他摊位上的樱桃,个头大,红润剔透,看着着实诱人。 乳酪看着也新鲜,边上放的不是蔗糖而是蜂蜜。 哦豁~ 先来十五份尝尝味道! 好吃就都包圆! 带回去和兄弟们一同享用! 可是,陈玄帆没想到呀,慧眼识樱桃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家还比他快了一步,直接喊着全要了。 转头一看,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 个子极高,得有一米九多,身穿锦袍,头戴玉冠。 肩膀很宽,人却很瘦。 瘦长的脸,眉毛浓密但却和头发一样,都是花白的,显得有些奇怪。 眉宇之间带着狠厉,尤其是一双眼睛,锐利如刀。 陈玄帆看见他,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想法,鹰顾狼视之相,原来长这样。 看着就不好惹。 可是樱桃酪就这么错过了,也太可惜了。 既然有缘得见,却吃不到口中,陈玄帆心里就像是有小耗子在挠一样的痒痒。 于是他一呲牙,对着这位鹰顾狼视的老兄一拱手,笑道:“这位老兄,叨扰一下。这樱桃酪我也极为喜欢,不知能否分一杯羹?” 那人面带讥笑的看了他一眼,甩袖子说了两个字:“不分。” “老兄,你这不合适吧?咱们二人是一同看见这摊位的,又是前后脚的到这,况且我开口要十五份可是在你之前。”陈玄帆心道,好家伙呀,怎么这么横呢? 不给面子就算了,讥笑咱是几个意思? 不蒸馒头争口气,这樱桃酪我吃定了! “那又如何?”男人却不为所动的又瞥了瞥陈玄帆身上的戎衣,“我说不分就是不分,你还要强抢吗?猎妖军军卒,好大的威风呀!” “你!你这人怎么跟个杠精似得?我这明明在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是你在夹枪带棒,反倒说我耍威风?还有没有天理了!”陈玄帆撸了撸袖子,叉着腰要和这人好好的说道说道。 “杠精?那是哪种生灵成精?我不曾听过。”男子皱眉,不耐烦的说道,“不过樱桃酪决计不会分与你,休要在此纠缠不清!” “……”娘的,遇到铁板了。 油盐不进呀。 不过这能难倒看着樱桃酪口水都要流下来的陈伙长吗? 必然不能。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陈玄帆眼珠一转,转身看向摊位的卖家,抱拳笑道:“老伯,这位老兄还未付钱,我先他开口点了十五份。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老人家看,可否先给我,再给他?” “呵呵,少年郎莫要多说,本就该是如此。你先来自然要先给你。”老者呵呵笑道,“我这就给你做,稍等片刻即可。” “慢着!”花白头发的中年男子皱眉,盯了陈玄帆一眼,又看向老者,冷声说道,“老丈,你若先做与他,着樱桃酪我便不要了!” “你不要了?”陈玄帆不等老者说话,便先笑道,“老兄,你如果不要了那可正好了,我们兄弟多,正愁不够吃呢!” “什么东西?”这时候史大俊走了过来,伸着头问道,“伙长,吃的?好吃吗?” “废话!看看这都是什么,乳酪,樱桃,蜂蜜,长安权贵都爱吃的樱桃酪,那肯定好吃!”王学文也走了过来说道,“我方才听闻这位仁兄不要了?那陈伙长就不妨多买些,也分些给我等,让大家也尝个鲜。” “我正有此意,总不会让老人家吃亏的。”陈玄帆笑着应道。 “几位稍安勿躁。”老者却朝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向着中年男子不卑不亢的一拱手,说道:“这位郎君,非是老者不晓事。只是要讲一个公理,这位少年郎的确先你开口,我便要先卖于他。你若是因此不要了也不妨事,不过老朽却想送一份给郎君你,一是赔个不是,二是也让郎君尝尝我家的樱桃酪。若是喜欢吃,却因置气错过了,岂不是可惜了吗?若是不喜欢,这不买也就是理所应当的。立夏节,莫要多动气。郎君以为如何?” “你这老丈说话倒是顺耳,也罢,那你便做来尝尝吧。”男子冷哼了一声,未曾拒绝。 “呦呵,这听到人……唔!”史大俊见男子答应了,就想嘴贱两句,陈玄帆却是一个眼疾手快,就把连头带脸都给捂住了。 老者一笑,“这就做,容我将幼子叫来一同动手,让诸位郎君都能尽快吃上。” 王学文也想开口,陈玄帆眼看自己堵嘴来不及了,立刻大声说道:“那个,老伯,你做樱桃酪是不是没带着冰?那可巧了,我身上带着冰呢。干净的水做的,正好用来做冰镇酪樱桃。我拿出来你给我们用上吧,给这位老兄也做一份冰镇的,算是我请!” 他又转头对着男子,一笑说道:“老兄,咱们相逢也是有缘,这樱桃酪冰镇着味道更好,一份放冰,一份不放,你吃了便知道哪个更为味美了。只是这放了冰的肠胃弱的话,怕是会腹痛,不知道老兄能不能行?” 男子瞧他一眼,嗤笑道:“哼,区区几块冰而已,岂能奈何我?你取来便是。” “好嘞!”陈玄帆闻言心里松了口气,招手从储物袋里把他的大冰柜拿了出来。 从中取了几块冰,还体贴的掏出一个手动刨冰的机子。 这玩意儿做起来也容易,一个容器,上面一个摇把,里面是刀片,下面是托盘。 “老伯,给你。” 陈玄帆教了一下老者如何使用刨冰机,见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不由的心道,好险。 这关算是过去了。 就冲怀里的狗兄弟这一会儿就尿了两泡了,眼前这老兄最少应该也是一个大妖。 第157章 狗兄弟,又尿了 “你这两样东西,倒是有些巧思。”男子看了看陈玄帆拿出来的冰柜和刨冰机,皮笑肉不笑的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 反正陈玄帆就当是夸赞来听。 “是呀,这冰柜若是在夏日,可是个好宝贝。”老者也笑道。 这时候一个小少年走了过来,冲老者喊了一声父亲,接着便自然的接过老者手中的刨冰机要帮忙。 老者去摆手道:“幺儿,你力气小,这东西你弄不动。为父来碎冰,你就帮几位客人做樱桃酪,手脚快这些。” “是,父亲。”小少年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开始忙活。 “乡亲们的摊位可都弄好了?”老者一边刨冰一边问小少年。 “都弄好了,父亲。有大兄在那里看着,你就放心吧。”少年虽小性格却很沉静,口中回答手中也不慌乱。说话之间,已经做好了一份,在老者的示意下,给了那头发花白的男子。 “老伯,你,可是姓石吗?”林高寒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脸上带着惊疑之色,上下打量着摊位后面的老者,此时见到小少年的相貌,才开口问道。 “安喜县令石桥公?” “老朽正是姓石,人们也常唤我做石桥公。怎么,郎君识得老朽?”老者望向林高寒,见他是书生打扮,便笑道,“不想还有儒林中人知道我,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原来真是石桥公当面,晚辈失礼了。”林高寒说着抱拳深施一礼。 “石桥公?”王学文怔了怔,陡然想到了什么,控制不住的扬声道,“十六岁武道九品从军边塞,屡立战功。二十六岁伤重退军,弃武从文。三十六岁考中进士,为官一方被百姓爱戴,能一言退邪祟的石桥公?” “哈哈,公子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如今只是一个快六十的老朽罢了。”老者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你们可是来定州游学的书生?来的人不少吧?” “呃,回前辈,我们一行举子有二十多人,还有相州猎妖军的军卒们,共有一百多位。”林高寒不知道石桥公这位前辈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恭敬的回道。 “哎呀,那可好了。”石桥公也把冰刨的差不多了,拍手道,“老朽这次带着乡亲们来摆摊,卖的都是些本地吃食土产,还有自家种的菜养的鸡。再往前百米便是他们的摊位。你们若是路过瞧见了,不妨买些回去吃。” 说到这他笑道:“你们人多买的多,他们卖完了好快些家去。这赚的钱也能买农具家用,不白跟着老朽出来辛苦一趟。” ……原来是带货呀。 陈玄帆心下觉得好笑,这难道就是大唐版的县令直播带货? 而且还是面对面的推销。 能不顾及自己的面子,只要百姓的里子,看来是个好官呀。 林高寒和王学文自然满口答应。 “你是县令?”那花白头发的男子也有些惊讶。 “怎么?不像吗?”石桥公笑道。 “确实不太像。”男子很诚实的点头。 “哈哈,是不像世家公子出身的县令吧?老朽不过是被遗弃在石桥之下的孤儿,自然不能和那等锦绣之人相比。”石桥公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不过我的确是安喜县的县令,若是郎君到安喜县来,我定当好好招待。” 说完顿了一下,“若是郎君能带些不常见的别处的特产来,那就更好了。” 陈玄帆听了笑道:“老伯,你这樱桃,该不会就是这么来吧?” “哎呀!俊后生聪明呀!”石桥公一拍手道,“我逢人便这么说,尤其是遇到你等这修行中人,十个里有几个实诚君子,给我带些这等稀罕之物,转手出去便能修一条水渠哩!” “好官!”陈玄帆服了,给了这老者两个大拇指,“你老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这样,我送两个东西给你。” 他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制小玩具,还有几张纸,往石桥公手边一递。 “这是?”石桥公接过来看了看,惊讶的道,“这是犁?” “昂,闲着没事做着玩的。”陈玄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照着做个大的,试试能不能更好用。” “……好,老朽会的。”石桥公想了想,将木制曲辕犁放下,又拿起了那张纸来看,“发豆芽的注意事项?” “昂,就是用黄豆和绿豆发豆芽。背面,背面还有,是用麦芽做麦芽糖的。剩下几张里面有水磨和水碓的图纸,烧土堆肥沤肥的办法,还有摊煎饼的技巧等等。”陈玄帆觉得石桥公这老者很靠谱,就将这些一股脑的都丢了过去。 一个孤儿能修炼武道从军,已是不易了。 他还能屡立战功。 重伤之后还能弃武从文,只用了十年就考中进士。 人一辈子能干成他这里面一件,就很了不起了,可这石桥公都做成了。 这是个能做事,能成事的人。 做官能做到靠万民愿力,诸邪不侵。 这样的人物,鬼神都得躲着走。 说不好,他死后能做一任城隍。 不过他死后肯定没有现在威风,因为有万民护持,谁伤他都得做好被天堑的准备。 皇帝老子动他兴许能好点,最多是损害国运罢了。 “这……”石桥公拿着这几张纸,手都在抖,他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又看了看陈玄帆,嘴翕动了两下,才叹了口气道,“老朽人微言轻,拿了你的东西,怕是给不了你相应的回报。” “我不用,不用回报。”陈玄帆不是谦虚,他这想要的用不着别人给。 老祖宗给过了。 有传家宝和丹田里的灵种在,他一路吃吃喝喝快快乐乐的就能蹦跶人生巅峰。 用不着回报。 不然的话,他这些写好了的东西,拿出来换钱或者送上去换赏赐岂不更好? 只是送上去就得解释,还得防着别人算计他,麻烦的很。 何况这些东西要换成修炼资源,恐怕也是换不了多少的。 落在一些人手里,就成了锁在箱子里的家族底蕴,说不定哪天就毁在战火里了。 水碓这种东西,东汉就早已有了。 可到现在也没普及到哪去。 谁都知道万民之愿力可封神,但也没多少人真的将草民放在眼中。 陈玄帆也没想着从中得到什么,不过是看到石桥公心有所感罢了。 上次在安阳县安置兰姐她们的时候,陈玄帆写了些东西留下,这些是他回来以后又些的一些。 给出去就当是日行一善了,不求什么回报。 “少年人高风亮节,既然如此,老朽就愧领了。”石桥公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不再迟疑的将东西珍而重之的收起,问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在猎妖军中可有司职?” “陈玄帆,他是我们的伙长。”史大俊帮着陈玄帆回道。 “多谢陈伙长,还请陈伙长受我一礼!”说着,他对着陈玄帆施了一个一躬到底的大礼,“石桥公拜谢陈伙长赠物之情。” “哎哎哎?别别!用不着这样,过于客气了!”陈玄帆赶紧伸手去拦,心里却挺美。 不管怎么样,送出去的东西人家看重,这态度就让人心里十分舒坦。 “这樱桃酪不错。”花白头发的男子已经吃完了手中那一份,淡淡的的打断了他们,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玄帆,又转头对石桥公道,“你这老丈也不错,如此,就将你这摊上樱桃酪一分为二,我与这位陈伙长,一人一半。” “如此甚好!”陈玄帆立刻接道,“多谢老兄成全!不知老兄怎么称呼?以后若是有缘再见也好有个称谓。” “吾名郎渊。”花白头发的男子淡然说道。 他们说话之间,石桥公的小儿子已经做好了许多份的樱桃酪。 郎渊看了一眼,挥袖子将这些都取走,转身离开。 “哎?他们就走了?无名郎渊?这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史大俊不解的说道,然后回头一看陈玄帆,“噫?伙长,你这胸口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湿了,还在往下滴水。” “……”狗兄弟,又尿了。 第158章 白马山庄,小洞天秘境 “伙长,一同出去耍耍?” “不去,我被狗尿湿的衣裳都还没干呢。你们出去遇到好吃的,记得给我带一份回来就行了。” 第二天傍晚,又一波军卒出驿馆去游玩,毛三见陈玄帆在院中练刀,便高声喊他一起。 陈玄帆当即就拒绝了。 笑话,看什么热闹? 热闹还能有命重要。 这定州城内竟然有大妖! 还是妖王! 狼渊,这既是一个名字,也是一个名号。 妖王名号。 如今的河南道许州境内,春秋时期曾经有一个狼谷秘境,便唤作狼渊,也称为狼陂。 陂南北二十里,东西十里,入谷内有野狼。 谷内有秘境,其内有一支狼妖族群。 后来狼渊生了大变故,秘境破碎散于天地之间,狼族从此销声匿迹。 听闻是搬到幽州境内。 百年前有一狼妖修成妖王,便以狼渊为名,曾入孤身入草原寻仇。有人猜测它便是来自之前在狼谷秘境的那一支狼族。 妖王。 乖乖。 因为一口吃的,和一头妖王争抢。 陈玄帆想想都觉得脖子根下发凉。 关内道,河南道,河北道,河东道,是大唐境内最安稳的腹地四道。城池之内国运龙脉加持的护城大阵之下,更是不容妖魔造次。 定州之内也有不止一位都尉,还有两位杂号将军坐镇,按说妖王也不会随意在此地杀人。 可那是妖王! 还是头狼妖。 妖类多数都是嗜血好杀暴虐好胜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啃掉对方脑袋的事情,它们可没少干。 狼族性情多疑狡诈,狠厉凶残又记仇,偏偏执着且有着十足的耐心,为了报仇能学人卧薪尝胆。 头脑一热,血往上撞,最爱说动爪子就动爪子的妖族就有它们。 就算动了手会有严重后果又如何? 人家要是不管不顾的置之不理就动了杀心,陈玄帆自觉是一招都扛不住。 等能救他的人过来,早就凉透了。 这么一看,自家狗兄弟只是吓尿了,已经很有出息了。 几泡尿提醒了陈玄帆,及时按住了要嘴贱的史大俊,打断了王学文的施法。 也算救了大家的小命。 他回来就给狗兄弟加了几个鸡腿。 哎!这他娘是什么运气?出门吃点东西随便就能碰见一个妖王。怎么让我出门就撞仙缘,跌倒掉进秘境里捡到宝呢? 最差让我摔倒捡灵石也行。 陈玄帆唏嘘不已,见毛三他们往外走,不由的又加了一句,叫道:“三啊!出门老实点啊!得讲文明懂礼貌,别丢咱们猎妖军的脸!” “知道了伙长!”毛三摆手,“你就放心吧,肯定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陈玄帆:“……”我他娘不是这个意思! 毛三却不管他这个,说完就兴冲冲的跑走了。 …… 林高寒等人在定州又待了三天。 三天里,陈玄帆就一直窝在驿馆里,哪也不去。 怂?这叫怂吗? 这叫合理规避可能会出现的风险。 林高寒等人出去参加以文会友的文会诗会,他也是推脱不去。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担心运气邪性会连累了兄弟们。 到了第四天,定州刺史府的长使办了诗会,邀请林高寒等人出席,刘一勇问他要不要去。 诗会? 不去。 诗会有什么好去的,一帮人坐在一起互相吹捧,饭食也不见得有多好吃。 “不好吃?”刘一勇哼笑道,“定州的凤鸣阁最有名的就是一道醉鸡,用的是丛台派所养灵尾三黄鸡中的上品,配以平三宗的花雕黄酒,这道菜在河北道也是名菜之一,刺史大人都对此赞不绝口,据说吃完之后口齿留香,灵气氤氲,你说不好吃?” “……听着,似乎是不太可能不好吃。”陈玄帆有些意动。 “听说这次由于宴请的都是文人墨客,所以酒水都是芳香不醉人的。不仅有北宗羊羔黄酒,行唐枣酒等等,你真不去?”刘一勇挑眉看着陈玄帆,“若不是想让你去尝尝,回来也能做给兄弟们吃,我问都不会问你自己就去了。” “……我多问一句,用的是这些酒菜,用的是灵品,还是凡品?别是凡灵猪肉一类糊弄人的食材吧?”陈玄帆现在眼光高了,自从吃了灵种乌鸡和灵谷,都开始不把凡灵肉放在眼里了。 不沾点灵气的食材,如果是没有点特色,在他眼里都排不上号了。 “你把你那只看得到头顶的眼睛给我拿下来按回去!”刘一勇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翘尾巴了是不是?凡灵猪肉都看不上,你还要吃龙肝凤胆不成?” “龙肝凤胆?哪里能弄到?” “……滚!” 陈玄帆还是去了诗会。 不吃白不吃。 就算刘一勇不说,他也能知道这位队正让他去干什么。 不就是看中了他脸皮厚,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菜吗? 搂席不折菜,香味少一半。 而且陈玄帆现在有技巧了。 不能直不愣登的就拿袋装。 你得想办法让主人家往你手里送。 在席间,王学文和林高寒非要拉着陈玄帆同座,说他诗才好,兴许能有佳作。 陈玄帆一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谦虚两句就坐下了。 先来了两句诗赞烈一下羊羔酒。 试开暖黄羔儿酒,快泻钱塘药玉船。 为什么两句? 因为他就会这两句,而且这还是同为吃货的老苏那化用来的。 不过这两句也够了,坐实了自家能文能武的身份,取得了长史的青眼相看。 接下来就是一个劲儿的找机会,当着长史等官员的面,夸这菜如何如何的好,酒如何如何的香,还不断的使眼色给王学文和林高寒,让他们跟着一起夸。 夸完了酒菜就赞这定州果然繁华富庶,也是多仰仗官吏们的清明为民,这一顿夸赞套路下来给长史捧得,捋着胡子乐淘淘都快找不着北了。 感觉到位了之后,再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这出了定州就吃不上这等好菜好酒了,到时候要是犯了相思病可怎么好呢? 再加上王学文的助攻,长史便笑呵呵的开口,说要送他们几坛酒。 只是这菜却不好送了,天气热了防不住。 哎呀,这不是巧了吗。 咱有大冰柜术呀。 陈玄帆当即就问长史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烦恼,不怕,我这有个好东西就送与长史了。 冰柜和昨天吃剩下的樱桃酪一同取出来,放到了长史的面前。 长史夏天怎么会缺冰用呢? 冰窖里的存冰够他们奢侈的用到深秋了。 可见了陈玄帆的这冰柜,也觉得有些新奇。 夏日里出去游玩,若是带上一个也不错呀。 陈玄帆一听,嚯!还是人家会玩。 车载小冰箱! 虽然冰柜个头大了些,可是放在储物袋里,一点也不麻烦。 到了地方把盖子打开,还能当个空调来用。 询问了一次充能用两三天不成问题之后,长史十分满意的收下了这个礼物,并且很豪爽的把陈玄帆的手里同样的冰柜,用醉鸡和另外几道好菜装满了。 这让陈玄帆回来以后,还在不断的感叹。 “豪爽,实在太豪爽了!” …… 这样的诗会文会赏花会,他足足参加了五六次。 每次都是一个冰柜送出去,装满一冰柜的回来。 过了两天,临到要走了,长史派人来问,冰柜还有没有了。据说是想到了,夏天的公廨房里,也该有个这东西才好。 陈玄帆就告诉他,去找相州饕餮军的钱粮官。 冰柜是他所做不假,但他相信,以钱粮官的本事,自然能找到他是在谁那做的。至于接下来会怎么做,陈玄帆就懒得管了。 除了修炼变强之外,其他的于他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再说了,要是有好处,以钱粮官的圆滑为人,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顺便,他还推销了一下刨冰机给定州长史。 虽然高官权贵不缺能捣碎冰块的仆从奴隶,可偶尔动手也是雅趣不是? 几天后,他们终于离开了定州。 再不走不行了,再不走都快走不动了。 驿馆之内地方虽大,军卒们却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操练,何况还要跟随举人们出去赴宴,宴会上吃的又都是好东西。 带灵气大补的食材,吃的打饱嗝。 还有陈玄帆这个连吃带拿的回来给他们加餐。 再这么下去实在是连肥肉都要养出来了。 而陈玄帆自己,也感觉五脏六腑之内有一股气息在向流动,骨头发痒。 刘一勇说他这是内练大成,五脏中心为君主,心气勃发,便是内练大成。 骨头痒实则是心在痒,是入了锻骨境的心念有感。 “啊,原来如此。”陈玄帆点点头。 他就说吃了这么多好东西,武道修为也该到七品锻骨境了。 只是怎么如此平淡,也没有些异象。 “你想要什么异象?”刘一勇瞅着他,“都像你上次那样,如同一个饿死鬼呀?若是如此,你得好好拜拜漫天神佛了。” 保佑你能每次都碰上灵谷黄米这样的东西。 刘一勇不知道陈玄帆为何会突破之后饿红了眼,他没见过几个练气和武道同修的修士,何况陈玄帆上次还是接连突破了两个境界,所以就没有多问,以为是正常情况。 后来一想,怪不得少有人练气和武道同修。两条路一起走,得消耗多少天材地宝? 如今不过还在七品上,若是成了真正的修士,到了突破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他都替陈玄帆发愁。 陈玄帆自己也愁哇。 随着修为的增加,他吃的东西档次也在不断提高。 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吃点普通米面饭菜也能饱腹,到了后来吃了凡灵猪肉,便觉得很是满足。 王县令家送来的一尾灵鱼,蹭上几筷子就很高兴了。 阴气珍珠奶茶喝着,油煎秘制臭豆腐,灵麦面粉和凡灵猪肉馅儿包的饺子,都足以让他吃饱了还额外有零食和夜宵。 日子过得美滋滋。 进了猎妖军,一天三顿里至少有一顿能吃凡灵肉,而且种类更多。日子就更美了。 接着送货上门的渠道商就多了起来,鱼妖,黑毛僵,蛇妖,恶鬼等等,不仅有的吃还有饭后水果。 吃的最饱的一顿,就是不久之前的灵谷黄米粥了。 香啊!太香了啊!那是真香啊! 陈玄帆突然就想种地了。 这要是有三亩……三亩不够,三百亩灵田,种上些灵谷种子,到了秋天大丰收的时候,那顿顿有的吃。 多快乐呀。 他不禁摸了摸耳后的发链。 上面还有两个铃铛没能打开。 里面要是灵田百顷该有多好。 老祖宗那么好,应该会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的吧? 于是,到了休息吃饭的时候,陈玄帆就弄了三根香,找了个土堆一插,把饭菜摆上蹲在旁边双手抱拳的拜了拜。 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王学文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随意上供,他甚至没有跪下磕头,不由好奇的问道:“陈伙长,你这是祭拜的哪路神仙?” “我自家的神仙。”陈玄帆嘿嘿一笑,端起土堆边上拿来上供的饭菜就开始吃。 上供的贡品,祖宗吃完了还是要落在小辈腹中的。 都是自家人,要是就是这种又讲究又随意的恭敬。 “自家的祖宗?”王学文想了半天,想到了好几位姓陈的神仙,但是就是想不出,陈玄帆拜祭的会是哪一位。 都进了幽州了,他还在想这事儿。 直到被请进白马山庄,到了小洞天秘境,被如画美景吸引,沉醉其中,才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第159章 这柳枝不错,不编花篮可惜了 传说大唐境内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不过这只是一个虚数,具体有多少洞天福地,恐怕没有人知道。 有些是摆在明面上,众所周知的。 有些则是被世家宗派官家隐匿着,藏而不露的。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想要进入其中都没那么容易。 但有一些明面上早已被探明虚实的小洞天除外。 这些小洞天内的资源早已被瓜分,从中能获得的资源有限,被官府所控制以后,就成了人族的特殊试炼场。 当然,也可以看作是官府笼络民心的一种手段。 入口位于幽州的这处名为小灵幽的洞天便是其中之一。 陈玄帆他们这次护送的举人们,就是冲着这处小洞天之内的白骨魔楼而来。 要入洞天小灵幽,得先入白马山庄。 幽州白马山庄,相传自千年前的汉时起便在此地。 山庄藏书甚多,庄内之内好穿白袍骑白马,但比起修炼武道更爱读书。 庄内有公孙和刘姓两家。 两家轮流做庄主。 庄主姓公孙,副庄主便姓刘,反之亦然。 庄内有良田果树,马场树林,河塘水色。 文人墨客来此观花看景,赏雪会友,练气士和武道众人来此或是打擂台比武赢彩头,或是进秘境寻求机缘。 所以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是宾客往来不绝。 它也是看守和防备小洞天的一道防线。 “伙长,小洞天为何还需要守卫?”史大俊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危险的邪物会跑出来不成?” “小洞天这种好地方,有妖魔邪祟也不奇怪。好东西谁不爱呀?”陈玄帆倒是很理解,啃着枇杷果顺口说道,“再说了,这么好的地方,不收门票不是可惜了嘛。” 懂不懂什么叫旅游业? 这年头,能出门走走的都是有钱人。 一个好的官府,就得想办法从有钱人手上赚钱。 这钱不赚白不赚。 文人墨客和练气武道的修士,甚至跑江湖的游侠,就算穷的买不起鞋,腰里都会有碎银几两留着打酒喝。 大唐的酒,那多贵呀。 咱陈伙长想喝,都靠蹭。 当然,这和他和的是灵酒也有关。 不过也不是真正的灵酒。 真正的灵酒是用灵脉中的泉水,加上灵谷或是灵果酿造而成。 陈玄帆现在能蹭到的,是都沾点边,但都不是真正的好货。就如同是半灵肉和灵肉的区别。 哎呀,都是蹭来的了,还嫌什么好坏呀。 可是狠想尝尝真正的灵酒味道怎么样呀。 老祖宗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我的祈愿。 陈玄帆啃着枇杷果皱着眉,摸了摸耳后的传家宝。 泠泠铃铛响,这应该是,答应了吧? “陈玄帆,你发什么呆呢?”霍山见陈玄帆抬着头半天不动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用刀把碰了他一下问道,“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白马山庄的人出来迎他们了,一行人都进去了,就剩下他们几个在最后。 “没什么。”陈玄帆笑道,“就是有店好奇这白马山庄守着小洞天,能赚多少钱。” “赚钱?白马山庄会缺钱?”霍山道,“他们饲养的战马有飞马之称,一匹上等好马若是拿出去卖,至少价值千金。” “千金?”陈玄帆挑眉问道,“这千金指的是黑金,白金,赤金,还是黄金?” 黑金是铁,白金是银,赤金为铜,黄金才是真金。 价值天差地别。 “看品相血统,有的白银千两,也有的千两黄金。”霍山淡淡的说道。 “……哦吼。”娘的,一匹马,千两黄金,比抢都快。 这要是偷两匹…… “白马山庄的好马都是有灵的,认主,不经过交接仪式,是不会跟人走的。”霍山像是看出了陈玄帆的心思,勾唇笑道,“若是你能让马心甘情愿跟你走,就当我没说。” 马是会叫的。 而且一匹当做战马培养的好马,战力可一点都不弱。 名将胯下宝马,不仅能撕咬对方的马匹,还能踢人能踹人。 有些马匹血脉不凡,嘶吼之声如雷霆,可震慑敌人的心神。 马蹄坚硬,力气极大,甚至能一蹄子踢死虎豹。 能护主人安危的马,不会比一名忠心的护卫差。 千金,值得这个价。 “这倒是真的。有一匹好马至少逃跑的时候能保命。”陈玄帆在听到有些马在修炼之后,能踏风而行的时候,更加的疯狂心动了。 有个拉风的坐骑也不错。 “……你千金买一匹马,先想到的竟然是为了逃命?” “不行吗?” “……行。” “伙长,你想买马?”史大俊听到他们的说话,回头笑道,“你不是打算骑小花的吗?” “喵?”一颗只有肉丸子大小的猫头,从陈玄帆的脖领子里面冒出来。 谁在呼唤俺捏喵? “……噗!” 凑过来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的王学文,直接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很嫌弃的表情。 好家伙,一个举人,总喜欢静悄悄的听人家说话。 不是好奇心太重,就是有奇葩癖好。 …… 管事将他们带进庄中之后,白马山庄的副庄主出来接待了众人。 庄主如今在秘境之中巡视,所以没能过来。 副庄主让人给他们安排住所,让他们先歇息一日再入小洞天秘境。 “为何要庄主亲自巡视秘境?”刘一勇闻言眉头微皱的问道。 难道是秘境中有什么变故需要防备? 否则只需让庄中护卫巡视即可,哪里需要庄主出马。 “这个嘛,刘队正应该也有所耳闻。我等所守的这小灵幽洞天有两处地方较为有名。一处是几位要去的白骨魔楼,还有一处便是野猪洞。但其实这小洞天内,除了这两处,还有一处虎山,一处狼陂。” 狼陂? 陈玄帆听到这两字,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他现在听到狼字,背后就冒鸡皮疙瘩。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会如此之巧合的。 狼族在河北道还是很多见的,幽州又靠近草原,那就更多了。 刚碰上一个狼妖王,转头就到人家老家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虎山也是一样,被自己揍过虎腚的小老虎还在定州城,它也不是虎山上的。 再说了,一处被当做试炼场的小洞天秘境,会有妖王级的妖怪存在? 不可能。 陈玄帆想了想,觉得肯定没错,这才心里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刘庄主带着他们来到了山庄的一处密林。 林中大道数十米,有一座牌坊似得门户。 他抬手将手中一块金牌高举,金牌上打出金光,射到门户之上。 随后两根门柱之间有水光波动,他挥手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陈玄帆跟随其后,一步踏入,直觉眼前景色变化,到了一个与刚才密林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片柳树之下,眼前是和缓流淌的一条河,脚下都都是一片花香蝶舞,绿草如茵。 再仔细一看,更远的地方,是良田阡陌,沟渠纵横。 呼吸之间,鼻腔之内,明显可以感觉到,此地的灵力比外面要浓郁一些。 他感觉到体内的灵种吸纳灵力的速度在加快,不过似乎刘一勇等人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这是因为差别并没有明显到能被所有感知的地步。 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陈玄帆突然伸手折了几根杨柳下来。 “伙长,你折这柳枝做甚?” “没什么,就是看这柳枝不错,不编花篮可惜了。” 第160章 挖野菜治脑疾,听过没有? 白骨魔楼离这小洞天的入口并不远。 过了河上的小桥,再往里走上几里路,就能看到一座高有三层的小楼。 站在入口处,也能隐约看到小楼的影子。 此时不进去,是因为这小洞天和外面一样,有白天黑夜脂粉。 魔楼要到晚上才能进入。 进来之前林高寒等人就和刘庄主商量好了,他们此时一心只惦记着见识过的小洞天,在外面待着心里也总想着进来。 静不下心来读书不说,好景也无心去赏玩。就不如先进来看看小洞天中的景色,等到了晚上直接入楼中去。 刘庄主一听自然也就同意了。 所以带着他们进来之后,林高寒等人便觉得此处景色极好,想着在周围先看一看,便没有再往里去。 这倒是给了陈玄帆方便。 他准备先在这里进点货。 “刘庄主,这柳枝能折的吧?”正伸手想再折几根杨柳,刘庄主看了过来。陈玄帆一笑,扬了扬手中折下来的柳条,很有礼貌的询问道。 “……能折。”刘庄主也是涵养好,不然这会儿就该骂娘了。 你他娘都折断了再来问我? 然后又多问了一句道:“不知陈伙长折柳是要做甚?” “哦,编个小花篮。”陈玄帆呲牙一笑,“不瞒庄主你说,我柳条篮子变得可好了。我给刘庄主你也编一个如何?” “不必了,不必了。刘某闲暇只爱读书,对花草之事没什么偏好。”刘庄主摆手笑道,“这柳树种在此处也是看景,陈伙长要折柳来编篮子自无不可。只是折柳之时还请注意下,别只从一棵树上取柳枝便可。” “哦哦,我懂的!”陈玄帆赶紧点头,那哪能只捡着一头羊薅呢。 都薅秃了难看不说,也显得咱贪了。 这有这么多棵柳树,换着折便是了。 “那个,刘庄主,我多问一句,咱这柳树没成精吧?”陈玄帆刚伸手想再折两根柳条,又想起来柳树精了,于是缩手问道。 “没有,没有。”刘庄主笑道,“小灵幽洞天里的柳树都是最早从一棵灵种柳树上移插而来,不易成妖。且每满百年便会挖出来,或是做箱笼或是造纸,所以没有成妖者,陈伙长可以放心。” “行嘞,多谢。”陈玄帆一抱拳,接着抽出了脑后的刀爷,飞身而起,唰唰几下,就取了好几条长长的柳枝下来。 一棵树上取了几根,然后接着换到下一棵树上,同样施为。 刘庄主看了看,微微摇了摇头,也就任由他去了。转而去和林高寒说了几句话,便留下几个庄丁陪着他们,自己出了这小洞天。 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到了晚上,这些举人自行去那小楼便是了。 “陈伙长,你这当真是要编篮子吗?” 陈玄帆这边看了看地上的柳枝,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一看边上的柳树柳枝长得好,索性接着多砍几根。他正在忙碌中,王学文背着手溜达了过来,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是呀,那还有假吗?”陈玄帆纵身一跃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刷刷又是几刀。 “陈伙长,在下家中不富裕,父亲早年编过柳活。”王学文笑道,“那柳条用的可不是这种杨柳,而是用的杞柳才对。”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杞柳能编,杨柳枝自然也能。”陈玄帆跳到地上,随手拿起几根长柳枝,也不修剪上面的叶子,就开始编篮子。 他还真学过这手艺,手速倒是挺快,不过干的细碎。 编出来的篮子奇形怪状,还有大小不一的窟窿。 怎么说呢,离着装水不漏的程度,差着十万八千里。 装米面就更不用想了。 被他拉过来一块编篮子的史大俊过看了一眼,嘿嘿笑道:“怪不得伙长你说是要编花篮呢。” 这篮子也就是能装装花了,而且还得是带着枝条的大花朵。 小花呀,还是得漏。 “你少废话,快点多干活!”陈玄帆把篮子胡乱随手放一边,接着编了下一个。 史大俊等人一看他编的这么敷衍,也跟着只求快不求好了。 反正能看出来是个篮子就行。 片刻之后,陈玄帆点了一下数,觉得已经编制好的篮子差不多够了,就摆手叫停了。 “行了,差不多够了。” 什么差不多够了,够什么了? “够一人分一个,去挖野菜了。” “挖野菜?挖什么野菜?我们为什么要去挖野菜?”在一旁没有参与的刘一勇和霍山,也被陈玄帆一人手里塞了一个篮子。 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的三连追问。 “啧,队正,你看着漫山遍野鲜嫩的绿色,就没想到点什么吗?”陈玄帆一副你悟性不行啊的表情摇头说道。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远处的良田:“你看那里,那是什么?是良田。小洞天里面的良田,比灵田也差不多了多少了吧?咱要是说要粮食,不大好开口。可咱们要是挖点野菜,他们总不能不给挖吧?” “……你要这么一说,我的确是想到了点东西。” “想到了什么?” “想到你每次说挖野菜,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队正,你这就是迷信!”陈玄帆怔了一下,赶紧摇头不去回想,因为记忆会影响他现在的心情。 人,要乐在当下。 不能活在过去里。 当下,他就是要挖野菜,吃野菜。 谁也不能拦着他。 薛平贵请他回去当娘娘都不好使。 鲜嫩多汁的小野菜,关键还是灵田边上的野菜,弄上几大包,偷偷放在脑后传家宝的铃铛里,以后留着慢慢吃。 练气境界提升以后,陈玄帆用来法力挨个试过传家宝上的几个宝贝。 最先能打开的铃铛,里面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经过观察实验,陈玄帆发现里面可以存放蕴含灵力的死物,而且可以保存物品灵气不散。 这无疑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之前每次弄到储备粮,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到肚子里。 这一是因为他需要吃了饱腹,二也是因为没地方可存放。 灵物,除非是活的,否则就算用任何办法保存,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溢散。 能将灵物长期储藏的宝贝,十分难道。 虽然知道传家宝上不会挂一个,普通的储物袋一样的铃铛,但竟然能放灵物,也着实让陈玄帆惊喜了一把。 不过手头缺少实验的东西,只能用半灵肉实验,也不敢放多了,万一坏了就太浪费了。 现在这机会不错。 眼前的这些野菜,正好。 “来来来,别客气,一人一个。”陈玄帆给举人们也两三人发了一个篮子。 他们手脚慢,也没挖过野菜,两三人一个篮子都够呛能装满。 军卒这边也是两人一个,不偏不倚。 只有刘一勇霍山崔霁他们一人一个,这叫能者多劳。 挖野菜当然不能只有篮子,还得有铲子。 可铲子这东西,他们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会缺吗? 凡是能挖坑挖泥的家伙事儿,人手一把,甚至还有多余的在陈玄帆这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伙长,我们为什么要用篮子?”史大俊就不明白了,明明有储物袋,为何还要费力编篮子。 难道是伙长觉得他们太闲了,给他们找些事情做? “你这家伙就不懂了吧?你看人家那是良田,你在边上挖野菜,被人误会怎么办?挖一下往储物袋里一放,说都说不清。” 瓜田李下要避嫌的懂不懂? 放在篮子里就正大光明了。省的人家多想,还以为他们糟践麦苗。 “还有,你们就在田埂上挖就行了,可别进去踩。”陈玄帆嘱咐道。 田地里种的麦子,俗话说麦苗不怕踩,可那是在立春之前。 立春之后就不能踩了。 “陈伙长,为什么要去田地边上挖野菜?”王学文好奇的问道。 陈玄帆瞟了他一眼,好家伙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怎么一直问问问。 但是一看人家篮子和铲子都拿好了,袖子也卷了起来,显然准备干活,于是又赶紧摆出地主对待短工的和蔼可亲笑容回道:“学文兄,这你还不明白?你想啊,要是种地,是不是得捡好地方种呀?” “对呀,好地方种地,那地边上长得野菜肯定也更好呀!是我愚笨了。”王学文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受教了,受教了。” “陈伙长,你这哪是花篮呀,闹了半天就是个菜篮子,还折柳编花篮?”金少爷接过他的那一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陈玄帆说道,“哼,看你也不是那能赏花的风雅之人!” “哎,小冬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不是赏花之人了?” “你是赏花之人?”金少爷斜睨着他,突然一拍手笑道,“哦,对了!若是那花能吃,你兴许还真能赏一赏。不过呢,是用吃到肚子里的方式赏花。” “……哎?你倒是提醒我了!”陈玄帆刚要怼回去,却突然被金少爷点醒了似得,想到了不只是野菜能吃。 “对呀,还有鲜花饼,还有榆钱!方才我好像看见一棵榆树!”他随手从地上摘了两朵野花,往金少爷的篮子里一放,笑道,“多谢小冬儿的提醒了。现在,我宣布你手中的是花篮了,要摘野菜或者小花都随你,只要能吃就行。” 说完不等金少爷再开口,他拎着篮子就往榆钱树那冲去。 这时节榆钱正嫩,焯了水用面粉裹着蒸了洒盐或是糖,都好吃的很。 而且兆头也好。 榆钱,余钱。 发财发财! 冲啊! 陈玄帆跑到榆钱树下,确定了一下榆钱树也没成精。半是遗憾半是庆幸的开始往下撸榆钱。 榆钱树很是高大,和那成排的柳树不同,它们几棵树单独占了一片的地方。 既然刘庄主说柳树都是从灵种扦插过来,那这榆钱树想来也不普通。 若是成了精不一定打的过,可是成精的榆钱树脑袋上的榆钱会是何种味道,陈玄帆还真有些好奇了。 抬手捏了个控水诀,施法招来水,将手中的榆钱冲洗了一番,往嘴里放了两片。 唔,微苦中带了点甜,有股清淡的香味。 不错不错。 其中还带着一些灵气,虽然微薄到几乎难以察觉,可毕竟是有。 多搞点多搞点。 底下跟过来的白马山庄的庄丁,仰头看着陈玄帆跟个猴一样,在树上上蹿下跳的撸榆钱,还是不是往嘴里塞两片尝尝味,不由很是困惑的挠了挠头皮。 这……这榆钱难道是什么宝贝? 不能啊,要是宝贝,庄主他们为何不吃? 在外面他也见过人挖野菜吃榆钱,可进了福地小洞天里,还惦记着挖野菜撸榆钱的,还是头回见到。 “陈伙长,你们为何要挖野菜呀?”他还是没人住,多嘴问了一句。 陈玄帆心道,为了什么? 为了吃呗。 可他低头看了眼满脸都写着我在认真困惑的庄丁,恶趣味发作,嘿嘿笑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呀,我们得挖野菜呀!因为我们有脑疾啊,非挖野菜不可治也。” “脑疾?什么脑疾?” “恋爱脑。” “……”庄丁脸上这次换了一种内容的困惑。 陈玄帆哈哈一笑,从树上跳下来,拍了下庄丁的肩膀道:“行了,这世上你没听过的病多了去了,别想了。走,我请你吃蒸榆钱菜,和野菜汤,吃菜肉饭。不过你们得先帮我挖野菜。” 后面一句就是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第161章 接着二楼之上,露出一个人影 “哎呀,这挖野菜看着容易,没想到这般累人。”王学文把只装满了半框的野菜往地上一放,直起腰来捶了捶叹息着说道。 其他举人也是纷纷附和。 他们是早上进来的,挖了多半天的野菜,的确是累了。 原本是觉得有些野趣,才接了篮子体验一把。 结果刚上手就知道不易了,可见军卒们都在忙碌,也不好意思扔到一边自去逍遥。 坚持到了现在。 见陈伙长还是不肯喊停,举人们都有些熬不住了。 哎呀,面皮还是薄了,得练呀! 这以后进了官场,遇到不想做的事情抹不开面子,那是要吃亏的! 不少举子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有所明悟。 陈玄帆不知道他们竟然还能边劳动边感悟,只觉得这些读书人不说是真的五体不勤,也勤快不到哪里去。 主力军还是兄弟们。 一篮子一篮子的送过来,这大半天下来,铃铛里面也堆了一小堆了。 眼看天色似乎过了中午了,小老头和听莲都吃过饭又睡了一觉醒了,他才喊了停,让大家歇会儿。 到河边洗洗手和脸。 他这边和熊正正朱光三人,麻利的开始做饭。 军卒们把菜篮子放下,勾肩搭背的到了河边,顺便看了看河里有没有鱼。 到了一个地方,先看看有没有能入口的东西,这都是甲字队的本能个了。 和晚上的打坐修炼一样,有成为一项优良传统传承下去的可能。 野菜都很干净,掐诀用水将泥土冲干净,再放进盆里滤掉飘起来的枯草,也就处理完了。 稍微焯一下水,然后再让熊正正用笼屉蒸布包着压去水分,切碎。 一些做成凉拌菜,一些用来做汤,还有些就和咸肉一起,蒸米饭。 榆钱更简单,稍微洗一洗,沥干水之后用面粉搅拌了上锅蒸。 爱吃咸的就放盐,爱吃甜的就放糖。 虽然做法简单,但最大限度的保持了食材的本味,况且食材又是自己动手所得,举人们吃的连连赞叹,还有人将感受写下来,以后要留着写在诗里去。 他们这一路之上,多半都是有人迎来送往,没有好食材陈玄帆也没兴趣认真做饭。就用大冰柜打包应付了事。 所以这一次还是举人们真正吃到他的手艺,夸赞他有神厨的潜力。 若是修行有成,做个庖厨神仙也不错。 陈玄帆心说可拉倒吧,我好不容易修炼成仙了,我还当厨子? 门……嗯? 啧,这要是天天吃仙禽,奇花异草,好像,也还行嘿。 天上的仙草,他就听过一个绛珠仙草。 后来变成林妹妹了。 吃了,不太好吧? 不过一定还有别的仙草可吃,不慌不慌。 洞天之内景美,饭食味美,就有举人提议要喝酒。 有美食岂能没有美酒? 陈玄帆储物袋里,刚好还有定州长史送的几种好酒,索性就全都拿了出来。 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精神。 白骨魔楼这样的练心之所,听着就挺让人瘆得慌。 举人们看着也是有些紧张。 喝点酒正好,酒壮怂人胆。 “……陈伙长,认为我等是怂人?”林高寒哭笑不得的看向他。 “没有,不是,我说错了,是英雄胆,酒壮英雄胆。”陈玄帆赶紧解释。 娘的,刚才一顺嘴,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还好举人们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只是一个个的过来夸他做的饭食好吃,顺带和他喝上一杯酒。 一圈,两圈,三圈。 等陈玄帆醒过来,天都黑了。 转头一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怀里一摸,狗兄弟和小粉灯也没了。 脖子里的小花不用问,肯定也没了。 陈玄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草和土,骂了一声娘。 这警惕心还是不行,竟然被一群读书人给算计灌醉了。 但凡反应过来,用气血或是灵力驱赶酒气,也不至于睡的这么死。 幸好这里没有狼。 不然被狼叼走了。 抬头一看,前方白骨魔楼所在,已经亮起了灯火。 猜想刘一勇林高寒他们应该是先一步过去了,当即纵身飞跃,朝着小楼而来。 过了河上的桥,便见到远处有一栋三层的酒楼,光彩绚烂,在夜色中十分亮眼。 走得近了,便能看到楼外面的每一层,都点着颜色鲜艳的灯笼。 楼顶最大的一个灯笼,足有丈高。 将整栋建筑照的灯火辉煌。 里面有喧哗之声传来。 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富贵荣华。 笔锋写意潇洒,透着雀跃灵动。 这笔字若是拿出去卖,恐怕得值个几十两。 要是写字的主人再有些名气,就能到百两。 有这般灵气的字,陈玄帆见过的不多。 他虽然字写的难看,但字好不好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这字铺面而来一股奢靡之气,能用字写出意境的,肯定差不了。 走上几节台阶,刚要推门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矮小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陈玄帆,满脸堆笑的问道:“客官您来的可够晚的,我们这都关门了,不过给您破例,您请进,请进。” 陈玄帆挑了挑眉,这是单给他的特权,还是对人都这么说? 不过也没多计较,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人不少,都是穿着长袍的读书人。 看来不只是林高寒他们,还有别的人进来。 有些已经喝了些酒,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多数人还很冷静,应该是主角还未出场,所以场面不算吵闹。 一个个正襟危坐,面露矜持。 可以理解。 白骨魔楼最着名的就是美人了。 为了美人,肯定要装一装。 那几个喝了酒做出放浪形骸姿态的,怕是也存着特立独行,特别一些能够被注意到的念头。 如此局面之下,倒是更能看清场中的人。 陈玄帆一眼扫过,就先看到了王学文等人。 这家伙带着自己的书童,正在胡吃海喝。 他旁边坐着的是,一脸不自在的林高寒。 史大俊则是坐在他们身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伸着脖子到处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骨魔楼考验人心,无非是四个字。 酒色财气。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饮酒不醉最为高,贪色不迷成英豪。 左右都出不去这四个字。 现在看,是酒先出场。 那接下来就该是色了。 就在这时,二楼之上,有人拍了拍手,接着大堂之内的人,就听到头上有声响。 抬头一看,竟然是数十条彩色丝绦从天而降,垂落下来。 就停留在人头顶不足一尺处。 随着丝绦的落下,有花瓣洒落,琴瑟鼓乐之声也随之响起。 花瓣之间有蝴蝶翩翩飞舞。 淡淡的花香,悠远芬芳。 置身其间仿若走入了梦境一般。 接着二楼之上,露出一个人影。 第162章 真-电锅,见过没?他人练心我糊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楼上。 色,出来了嘿! 陈玄帆也仰着头伸着脖子去看。 只是他一眼过看去,见什么都看不清楚。人影被纱幔挡住了。于是就又扭头回来接着先找人。 小楼之内暖洋洋的,飘着芳香之气。 是真正的芳香,温软和煦香而不腻。 泥金的香炉上香烟袅袅,在芳香之中加入了一丝的檀香。 楼内柱上雕花,高低错落的灯架上摆着各色灯笼。让房间之内不显得太暗,也不会太亮。 墙边挂着古画,高几上摆着造型各异的花瓶,瓶子里插着花草,连桌椅板凳都是无一处不细致,不精巧,不雅致。 入目都是如此,闻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耳畔还有轻缓动听的丝竹之音。 让人忘忧。 这地方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靡味道。 对于一个正义的,纯洁的,正直的男孩子来说,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陈玄帆心里警报声疯狂拉响。 他对这里有本能的排斥心里。 沾不得呀沾不得。 温柔乡,英雄冢。 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还有的吃人不吐骨头。 咱就是死,这一身血肉也得烧成骨灰拿回去肥田呢,岂能浪费在这里? 对自己的自制力有点自知之明的人,在外面看一眼,就该拔腿就跑。 这就是看在河北道能把看中的举人们送进来的份上,他陈伙长才会抬腿进来。 不然的话,在外面离着三五里地,咱都得绕着走。 纸醉金迷之地藏污纳垢天堂,在这里碰见什么玩意都正常。 啧,上次去个小县城里的花楼,那等不入流档次的地方,都能遇见个狡诈的女鬼。 这富丽堂皇香喷喷的好地方,还不得蹦出来一个厉鬼来? 好家伙,不然看不起谁呢? 所以就算知道这里不会有大危险,陈玄帆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这是林高寒这种读书人的练心之地,可他又不是读书人。 那些河北道文官的宝贝疙瘩没危险,不代表咱也没危险。 小心为上。 而且奇怪的是,一圈看下来,陈玄帆就没看到刘一勇等人的身影。猎妖军的兄弟们,他只看到了史大俊一人,和林高寒王学文三人坐了一桌。 于是没有迟疑的朝着他所在的这一桌走去。 走近了一些,才看清史大俊身前的桌子上,一边蹲着狸猫小花,一边盘着青蛇小粉灯。 两个家伙面前都一个装满了吃食的盘子。 小丑狗也在。 它们由于身量小,从门外的视角看过来,他们正好被史大俊挡住了。 史大俊的椅子十分靠近桌边,丑小狗就后脚站在他的腿上,前爪趴在桌子上,埋头苦吃。 陈玄帆甚至听到了嗷呜嗷呜护食的动静。 “……史大爷,怪不得把我丢下,原来是到这里吃大餐来了。”他过去照着史大俊的肩膀,重重拍了一巴掌,低声问道。 “嘿嘿,伙长,你醒了?”史大俊明显是在出神,被陈玄帆这一巴掌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愣了一下,才嘿嘿笑道,“伙长你也进来了,快坐快坐!” 陈玄帆也没客气,边上还有空椅子,当即就坐下了,和林高寒和王学文打了声招呼,问史大俊道:“怎么只有你在这,队正和其他兄弟们呢?” “队正他们没进来。伙长,你来晚了,快先吃点东西。”史大俊没有多说,而是先让陈玄帆吃桌上的菜,“方才有人说进了此处要先吃饱,不然接下来会熬不住。” “嗯?什么熬不住?”陈玄帆心道,你这么说话,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别人都在吃喝,那些读书人最是精明,跟着做一定没错。”史大俊给陈玄帆递了一副赶紧的碗筷,又给他把酒倒上,说道,“伙长,你快尝尝,这饭菜十分味美。还有这酒水,清冽甘甜,一点也不必咱们在定州喝过的差。” “是吗?”陈玄帆犹豫了一下。 他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妖精古怪请人吃饭,结果法术被破解之后,露出的都是泥土蜘蛛癞蛤蟆蚯蚓蛆之类的恶心玩意。 一时间有些下不去嘴。 但是他进来就将灵力汇聚于双目,又用法力神魂感受了一下周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邪气。 陈玄帆就更担心了。 一个被称为白骨魔楼的地方,一丝妖邪之气都没有,这正常吗? 所以,是吃,还是不吃。 他看了一眼正在酣畅作战的狗兄弟。丑小狗能察觉到妖王的厉害,还能看破小虎妖的幻象之宝,以它比自己还要怂和胆小的性子,能这么放心的吃,那八成是没问题。 林高寒等人也吃了,肯定没问题的。 因此陈玄帆一咬牙,将脑后的勺哥取了出来。 用勺哥吃,更放心。 “唔!”好吃! 饭菜一到嘴里,陈玄帆就感觉到了食材之内的灵气。不说多浓郁,但也比他们吃过的野菜强不少。 而且这味道着实不错,比他做的大锅饭又多了一些精致。 再一看食材,牛肉、羊肉、猪肉、鸡、猪肝、猪血、鸽子、鱼肉、虾仁和各种蛋类等等。陈玄帆吃着吃着就发现,补充气血的食材格外的多。 红枣、莲藕、桂圆、山药和菠菜这些就不说了,竟然还有枸杞,人参,鹿茸和阿胶炖的汤。 水果是桑葚。 哦哟~ 这是要干什么? 十全大补汤吗?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吃还是要吃的。 补充气血的食材对于武道中人来说,什么时候都是多多益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吃,只要撑不死,就往死里吃。 “学文兄,高寒兄,你们都吃好了吗?” “吃好了,陈伙长自便便是。” “好嘞,那我就不客气了。” 问过桌上其他人都不吃了,陈玄帆一笑,拿出了横扫千军的架势,勺哥和铲兄其上阵,这一通的扒拉。 吃完了打了个饱嗝,四处看了看。 “伙长,你找什么呢?”史大俊好奇的问道。 “我看看小二在哪,让他再给我来一桌。”陈玄帆说道。 “陈伙长,可是没吃饱?”王学文惊讶道。 他们这一个圆桌上的菜品摆的满满当当,落了两三层,却只坐了三个人。除了史大俊吃的多些,他和林高寒基本上吃了几口就饱了,所以这一桌子七八成的菜都没动过。 现在都被陈玄帆一扫而光,竟然还未成吃饱。 这饭量着实惊人。 “要说饱了,也是饱了。”陈玄帆一笑,倒了碗汤边喝边道,“可要是还有的话,溜溜缝也能往下再塞点。” “哦……”王学文点了点头,也帮着左右看了看,却没见到小二的影子。 这时候二楼上有了动静,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听一个有些低沉却又轻柔的女子声音问道: “诸位,可吃喝好了吗?” 陈玄帆是最后进来的,他吃好了,旁人自然早就吃完了,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若不是二楼上,隔着纱幔也能看出窈窕身姿的人影站在那,这会儿都该呼和起来了。 此时听到女子说话,自然是纷纷出言应和。 说是吃喝已毕,多谢主人家款待。 风韵诱人的楼主这才起身,从纱幔后走了出来,露出了真容。 美人如玉,乌发红唇,就像一团火。 眼神流转之间,就能将人点燃。 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包裹之下,遮掩了,又似是没遮掩。 在场的人也的确如着了火,“哄”的一声,热闹了起来。 倒吸气和咽口水的声音,尤其明显。 这引得美人发笑,她抬手掩口,皓腕上带着一个红艳的镯子,一声低低的笑声,有些暗哑,听的人心痒痒。 “好了,诸位久等了,稍安勿躁,我这就让女儿们出来,见一见各位青年俊彦们。”楼主说着,玉手抬起,朝着二楼其他方向点指了一下。 数道流光划过,落向她点指的方向。 流光炸开,原地便会出现一个没人。 或是端庄闺秀,或是小家碧玉,或是柔媚较弱,或是可爱玲珑,或是清纯如玉,或是妖娆惑人。 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美的不可方物。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原本就七分的美貌,在这气氛烘托之下也有了九分。 何况本就是九分的容颜。 仙者似仙,妖者似妖。 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一眼看过去,和其中的一个对上了眼睛,就要怔愣上许久。 接着一阵铃铛脆响,娇憨的笑声,将还没有彻底沉迷的人惊醒。 顺着笑声抬头,就见有人影头顶落下,一人抓住了一根丝绦。 她们身上轻薄的纱衣,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金色的铃铛。 云朵般的素白色长裙,和臂上绕着的披帛,在飞舞间就像是云朵和翅膀。 于蝴蝶和花瓣之中振翅欲飞,画面绝美。 楼中的灯笼皆灭,光线霎时间变得昏暗,只留下高出点点烛光的照耀。 不知从哪里起的烟雾,渐渐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所有人都露出了沉醉的表情,眼神迷离。 陈玄帆在听到楼主说女儿们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了一头猪。 在撞婚。 可是下一瞬间,他却还是忍不住随着楼主的手指之处看去。 然后就和一位冷若冰霜却美艳灼人的姐姐对上了视线。 那一双琉璃似得清透眼眸中,高傲之色尽显。 接着,那女子的眼神之中,突然就有璀璨的星光闪耀,让陈玄帆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眼,身边就换了场景。 身前是一面等身的镜子,而他就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是那位和他对视的大美人,在向他招手。 “郎君想要什么?”美人姐姐冷冷的问道。 “我想要……”陈玄帆沉默了一瞬,然后大声的回答,“我想要人参果!” “……没有人参果。”美人姐姐眉头微皱,“郎君就没有别的东西想要吗?” 她侧身换了个姿势站立,尽显曼妙身姿。 “……我就想要人参果。”陈玄帆脑抽了一样,大声的嚷嚷道。 “郎君若是非要人参果,就得先拿出些本事来让我看看才行。”美人姐姐迟疑了一瞬,接着说道。 “拿手的本事?那没问题呀。”陈玄帆一听立刻说道,“我这人别的不行,拿手的本身还是很多的。” “比如呢?” “比如做菜颠勺呀!”陈玄帆呲牙一乐,“这样吧姐姐,我给你炒个糖色看看!” 他说着话,也不等美人姐姐答应,随手往后一抹,就掏出了小帅锅。 将小帅锅变成大黑锅,却发现腰间储物袋竟然不在。 这下好了,没有炉灶。 没有炉灶这种小事情,能阻拦一个男人的显摆之心吗? 那必然不能。 陈玄帆当即调动体内灵力,脑后铃铛里取了油倒进大黑锅,然后对着大黑锅掐了一个引雷诀。 电锅见过没有? 真-电锅。 …… 幻境之外,白骨魔楼的大堂内,只见陈玄帆闭着眼睛坐着,手里拿着大黑锅。 点指一下。 “噼里啪啦”一响,浓烟滚滚而起。 将对着他耳朵不断叫唤的狗兄弟,吓了一跳。 “汪呜!” 第163章 被嫌弃的老陈家一家子 “汪汪!汪汪!”狗兄弟急的跳脚,蹦起来去喊陈玄帆。 他个子小,嗓门却大。 蹦起来跳到了陈玄帆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叫,“汪汪!汪汪!” 快醒醒! 他们骗狗! 吃的东西都是假的! 但是看陈玄帆一直不醒,有些急了。 站在他肩头,翘起一只狗腿,对着陈玄帆的脖子就是哗啦一阵放水。 “喵呜!”吃饱了躲到陈玄帆领口睡觉的花儿急了,跳起来爬到了陈玄帆头上,对着蛋黄的狗头就是梆梆两圈。 “嘶嘶!”见它揍自己干爹,小粉灯立刻不干了,冒出头就要去咬小花。 “哈!”小花对着它哈气,接着也是梆梆两拳。不过小粉灯蛇头闪避的极快,都给躲开了。 然后攻防易手,小粉灯朝着小花的鼻子咬来。 当然,不出意外的被躲开了。 于是一个进攻,一个躲,喵呜嘶嘶的叫个不停,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玩耍。 “嗯?” 幻境中的陈玄帆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 好吵。 随手摸了摸脖子,然后往鼻子底下一放。 好熟悉的味道。 似乎是……一泡狗尿。 蛋黄的。 这他太熟悉了,前几天才洗过被狗尿泡过的衣裳。 嗯? 嗯? 卧槽! 陈玄帆猛地一睁眼,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好险。” 他原本虽然心存戒备,但因为内心觉得对方不会害人,而且出现的所有女子身上,都没有带着一丝的妖邪之气,所以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以至于陷落在了其中。 不过由于脑子里装满了猪八戒,陷入幻境想的美事都是吃人参果。 所以很容易脱离了借助声色构筑的幻梦。 立刻调动修为封闭五感和周身窍穴,免得再被影响。同时去确认怀中的猫狗和蛇侄子的安危。 ……发现人家三个好得很。 “好家伙,兄弟,你又毁了我一件衣裳。”陈玄帆把头上的猫和蛇薅下来揣袖子里,然后一手将狗崽子拎起来,一手拉着胸口湿漉漉的衣襟抖了抖,哭笑不得的骂道。 上次沾了狗尿的衣裳他给洗了,可是穿的时候总觉得还是有味道,最后还是扔了。 没办法,有心理洁癖。 算了,等会儿换下来找个地方扔了吧。 陈玄帆想着,将狗崽子先拎在手里,想着先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只见他身侧的史大俊一脸猥琐的笑容,双目紧闭,显然是在梦幻之中。 看着似乎是没有危险。 “史大爷,你这是梦见什么了,牙花子都呲出来了。嗯?”陈玄帆一笑,正在他准备伸手推一把史大俊的时候,一条白练蟒蛇般突兀的飞来。拍开了他伸过去的手,将他瞬间捆了起来往回飞拽。 “汪呜!” 电光火石之间,被陈玄帆薅住了脖子的狗兄弟,发出了一声惨嚎。 接着就被一起提着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之内。 白练飞回,房间门立刻关闭。 卷着人的白练,在空中一阵抖动散开,将带回来的人放在地上,然后再次卷起变成了挂在房间里的一条白色纱幔。 “唰!” 惊魂未定的陈玄帆,落地的瞬间就弹跳而起,将狗崽子揣回怀里,反手抽出了大黑锅,一脸戒备的看向房间里站立的女子。 那分明就是方才还在二楼的女掌柜。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为何看着像是人? 而且她们身上也没有修为。 “别怕,我不吃你们。”这时候,一个孩童的声音,从房间另外一边传来。 陈玄帆侧头一看,就见一个站起来身高应该只到他腰间,扎着两个冲天辫的小……男孩儿?坐在凳子上晃着两只光脚丫,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之所以迟疑和不确定,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听着像男孩儿,也有些像女孩。 长相也有些不同寻常。 朱红色的头发,头顶两根辫子就像是立着的天线,有一扎多长,直冲天际。 小蓝脸蛋,还是个肉蛋脸。尖耳朵,紫红色嘴唇,两颗獠牙露出唇外。穿着桃红色的上衣,葱绿色的肚兜,腰间石青色的丝绦系着淡蓝色的裤子。 配色极其大胆,但却奇异的并不难看。 反而看着很顺眼。 着实奇怪。 而且他的眼睛…… 陈玄帆看看他,眉头微皱,然后猛然看了一眼站立在一边的女楼主 这才发现那女楼主,从头到尾都僵硬的站着,身上没有一丝的气息。 就像一个纸人。 他转过头来,看向小蓝脸,抿了抿唇,问道:“画皮鬼?” “你竟然还有些见识,识得本尊者。”小蓝脸正忙着在书桌前作画,闻言撇嘴道,“看出来了,就先在这待着吧,免得下去扰乱他人。” 画皮鬼,其实不是鬼。 传说中它们是来自血海的恶鬼夜叉一族。 这一族数量稀少,他们喜好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尤其喜欢画美人,再将画出的美人制成纸人。 夜叉修行之道的根基,就在于制作纸人之上。 由于长相奇异,不被人族所接受,所以会披上制作的纸人在人间行走。 表现的越是像人族,修行就越高。 他们喜欢给人类找麻烦,在愚弄人性的过程中,获得修为的提升。 不过手段更偏向于智取而不是直接的伤害。 只有受到哄骗的人,自愿献出的东西他们才会收下。 画皮鬼做事不分善恶,只凭喜好行事。它们会给恶鬼画皮,让它们去人间作恶。 然后自己跟在后面收割凡人的贪念,怨憎,恐惧等等。 人间流传着许多画皮鬼的鬼事,但少有人知,画皮鬼的真实身份。 而且画皮鬼是隐身在故事之外,故事中的是穿了画皮的恶鬼。 陈玄帆会知道血海夜叉才是真正的画皮鬼,是因为前世也有同样的传说,所以他格外留意过书上的记载。 还有,猎妖军中书册所写,画皮鬼所画的皮,是用百年柳木和桑木配以其他材料炼化而成,再用炼制过的人之白骨做为支撑。 恶鬼俯身其上,不能遮掩住鬼气,还能在白天行走而不被人看出破绽。 除了不能吃饭喝水,如活人一般无二。 白骨魔楼,怪不得叫白骨魔楼。 外面那些美人,都是一副骨架顶着一张画皮,里面住着一只鬼物。 娘的,红粉骷髅……不对,谁知道那骷髅死前是男是女。 这要是…… 陈玄帆打个寒颤,看向画皮鬼的眼神更是敬畏了几分。 传闻这种夜叉不吃人。 然而传闻只是传闻,万一对方想尝鲜呢? 何况这是能将恶鬼玩弄于手掌之上的存在。 不过转而一想,这里都是大唐官府管辖,对外开放的试炼场之一了,应该不至于会出人命。 于是,他不小心的问道:“尊驾,不知外面那些人?” “你倒是爱操心,”画皮鬼又瞥了他一眼,“这里于他们不过是一场美梦,醒来之后若是能有所得,那便是我送他们的礼物。” 以幻境给书生一场大梦,书生们神魂上散发出的七情六欲,便会被他收下,成为修行所需之物。 要让纸人像真人一样,就要有人的情感。 妖魔邪祟修行,虽然各有章法,但自远古时期,天地规则改变,就是越像人的生灵,修行越是容易。 更钟爱读书人,也有读书人越是开智,情感也更为充沛复杂的缘故在其中。 少了一些七情六欲,对人不会有损害。 而且短期内的清心寡欲,于身心都有好处。 陈玄帆点点头,贤者时间嘛,我懂。 原来所谓的练心,不过是经历一场在梦中经历一场艳遇。 啧啧。 “尊驾,不知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陈玄帆就地盘腿坐下问道。 这和一个画皮鬼共处一室,浑身刺挠呀。 “明日一早,我扔你下楼。”画皮鬼说着,看了看陈玄帆道,“仔细一看,你长相还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有病。”他又看了一眼陈玄帆怀里冒出的狗头,“养的狗,脑子也有病。” 美女当面主人只想着炒糖色。 成了小妖的狗只记得吃吃吃。 一对奇葩。 “……”陈玄帆心道,幸好,咱老陈家还有小花和小粉灯。 没想到画皮鬼接着说道:“你那只猫和头上带粉球的蛇,连有病的脑子都没长。” 竟然蠢的只知道吃饱了睡,连幻境都没进去。 陈玄帆:“……” 完了,老陈家全军覆没了。 第164章 走啊,咱们吃桑葚去 这一夜过的,对于陈玄帆来说,那叫一个难熬。 他抱着狗兄弟,肩膀上蹲着猫小花,脖子上盼着小粉灯,八只眼睛大大小小的都瞪得溜圆,盯着桌子后面,晃荡着腿全神贯注写写画画的画皮鬼。 开玩笑,根本不敢睡觉。 万一打呼噜惹恼了对面的大佬,一口给咱爷四个都吞了,上哪说理去? 不过到了后半夜就不行了,除了陈玄帆,其他三个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于是陈玄帆作为一家之主,不得不顾着自己动作小心,还要时不时得将打瞌睡的猫小花扶正别给摔了,再将睡着了松开尾巴掉下来的小粉灯捞回来,最后把磕头打盹的狗兄弟摇醒。 好家伙,我不敢睡你睡的香甜如猪,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那我心里能平衡吗? 幸好白天睡了小半天,不然还真熬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了窗外微亮。 “准备好了吗?”画皮鬼突然抬头,对着陈玄帆勾唇一笑。 “啥?”走神的陈玄帆一愣,什么准备好了吗?准备什么? 接着,他就感觉身体一轻。 “嘎吱~” 白骨魔楼的后窗应声打开。 “咻”的一声,陈玄帆就这么被扔了出去。 “哎哎哎?” “汪汪!” “喵呜!” “嘶嘶!” 就这样,前一瞬还在房间里好端端坐着,下一秒老陈家一家子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没事儿,不怕!咱会飞!”陈玄帆鼓荡周身法力,一手麻利的把猫狗蛇都捞怀里揣好,然后反手一掌朝着地下拍出,法力喷涌冲出拍击地面,他借势一跃,翻身平安落地。 潇洒的一甩头:“嚯!怎么样?毫发无伤。” 呵,小小的二楼而已,如今已经不能把他陈伙长怎么样了。 “陈玄帆?你怎么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听到有动静,带人出来查看的刘一勇,只看到陈玄帆从楼上跳窗而出,没看到他是被人扔出来,才有这么一问。 “啊!没什么。”陈玄帆将这个问题含糊了过去,岔开话题问道,“队正,你和兄弟们怎么会在这?怎么没和史大俊一样在魔楼里面?” “我们不在这还能在哪?”刘一勇没好气的道,“那白骨魔楼是给读书人准备的地方,我们这些粗人进去做什么?至于史大爷,他非要跟进去看热闹,林少爷等人愿意带着他,我就让他跟着一起进去了。倒是你,怎么也跑到那楼里去了?” “我……啧,算了不提了。” 陈玄帆看了一眼刘一勇身后,他们是从一座小楼里出来的。原来白骨魔楼后面还有个小楼,不过只有两层,和富丽堂皇的魔楼相比,显得格外的朴素。所以就这么被灯火辉煌的魔楼挡住了。 加上昨晚陈玄帆根本没有仔细的看过周围的景象,就直奔这魔楼而去,自然就没有注意到。 现在看来,昨天刘一勇他们应该是林高寒等人,在一开始就分开了。 一拨人进了白骨魔楼醉生梦死,一拨人到了后面的小楼过夜。 只是陈玄帆不知道,冲着白骨魔楼就去了。刘一勇则是也没想到陈玄帆孤身一人,也能进得去画皮鬼的地方。 因为小洞天里的各种奇诡地方,都有着它自己的规矩。 白骨魔楼的规矩就是只接待有功名或是才气纵横的书生。 只有在宾客名单没满的情况下,才会允许书生们带朋友进去。 就像史大俊一般。 可那也得进门的时候一同进去才行。 难道陈玄帆还真是个读书人?刘一勇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玄帆,再看看他怀里的猫猫狗狗还有条蛇,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人哪里像个身带文华之气的读书人。 吊儿郎当招猫逗狗的,也就一张脸长得有些文生公子的意思。 不明白,难道画皮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队正,看什么呢?”陈玄帆被他打量的不自在,忍不住也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 心道,我身上狗尿都干了呀。 应该看不出来了吧? “我是在看你头上的文华之气凝聚的文昌塔。”刘一勇说道。 “文气凝聚的文昌塔?我怎么会有那东西。”陈玄帆笑道,“我又没有功名在身,何况,我都都已经观想境凝聚阳神了。” 大唐除了修士,最惹不得的就是文人。 因为文人身上的才气和文气护体。 若是考取了功名,还能有国运相助将才气文气凝聚成华盖青云或是文昌塔。 有华盖青云和文昌塔护体的书生,不仅有自身才气锦绣护身,还有家国文脉相互,等闲邪魔无法近身。 圣人说,敬鬼神而远之。 后人践行之。 但是文华之气和气血之凝结的真元与天地灵力所化法力之间是相互排斥的。 换句话说,文华之气所存之身,可以修行武道和练气吐纳之法,但最多只能在八九品境界徘徊。 想要再精进,就得自毁前程,碎掉和国运相连的青云华盖和文昌塔。 可一旦这么做,就会被视为叛国。 而修士若想走文人为天地生灵请命开智的道路,就也得将全身修为散去。 可是如此做的后果,就是气血溃散,灵力褪去后身体残败,寿命不长了。 所以,除非是文气逼人的同时,修行资质有高到天道肯网开一面,否则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这也是一种平衡。 陈玄帆既然已经是观想境的练气士,也做过几首诗词,兴许身上能有文华之气,可绝对不会有青云华盖和文昌塔。 “对呀,”刘一勇笑道,“就是因为没看到,所以才想仔细看看,也可能是你的文昌塔太小了,我没瞧见?” “……队正,你之前将我独自扔下就算了,现在还来挖苦我?”陈玄帆不满的道,“你不知道,我在那魔楼里,差点就被人招了女婿了。” “你可拉到吧,我能不知道白骨魔楼是什么地方?招你做女婿?你想得美!”刘一勇哈哈大笑道,“山爷说了,人家是正经地方,只吸人的七情六欲,不干别的。” “山爷?山爷你早就知道,怎么之前也不和我们说说?”陈玄帆立刻将矛头对准了霍山。 “陈伙长,霍山又不知道你会进去。”金少爷看不过去了,说道,“既然咱们都不会进去,说来何用?” 他娘的,好有道理。 “……呃,那山爷你可知道,为什么只准有功名或是才气高的人进去呀?”陈玄帆十分生硬的转了个话头。 “那当然是因为有文气护体,能在幻境之中保住神魂不迷。”霍山看着陈玄帆的神色,淡笑道,“看来咱们陈伙长也不错,在幻象迷梦之中,应当也是谨守本心不失,神色之间不见丝毫萎靡之色。” “啊!我这……我这个,咳咳,的确是个坐怀不乱真君子!白骨魔楼中的都是些红粉骷髅,胭脂俗粉,自然入不了……”陈玄帆还要接着往下说,却听到白骨魔楼之上,传来一声轻哼。 “嗯?” “……” ……乖乖,吹牛忘了远离当事人。 关键这当事人咱陈伙长还惹不起。 “啊哈哈,队正!刚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对了,我家小老头呢?”陈玄帆一把拦住刘一勇的脖子,边说边往画皮鬼所在的魔楼的相反方向走去。 刘一勇等人憋着笑,也没有拆穿他。 主要是魔楼的主人是何种性情他们也不知道,别嘲笑陈玄帆却不知道那句话就弄巧成拙的惹怒了对方就不好了。 …… 到了昨天军卒们住的小楼,陈玄帆一看,小楼后面还有个院子,怪不得能住下一百多人。 不只是猎妖军的军卒,还有些别人的随从和护卫。 看样子是和林高寒等人一起,也在魔楼里练心的读书人带来的。 “陈大哥,小长风刚醒,我正要给他热牛乳喝。”听莲听到陈玄帆回来,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老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阿嚏!” 刚出房门,兴许是山里的风有些凉,小老头还没瞧见陈玄帆就先打了个喷嚏。 这下他看向陈玄帆的时候,不仅是斜着眼睛的,还带着点水光。 陈玄帆:“……”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过一想,这么大的孩子,估计眼睛还看不清楚什么东西,能听到动静看过来,已经是十分聪慧了。 其他的不过是大人的臆测罢了。 “小听莲,你把咱家小老头抱进去吧,别把他冻着了。我来给他热奶喝。”陈玄帆在小老头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 哼哼,就该让那画皮鬼看看,老陈家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比如在白骨魔楼外面没有进去,逃过一劫的小老头陈长风。 看着就是个聪明的。 等他热了奶,小听莲把孩子喂了,刘一勇走了过来,让陈玄帆看看有没有吃的,做点饭吃。 “昨天咱们午饭吃的晚,到了晚上都不饿,也没怎么吃饭。你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多做点。” “嗯?没吃饭?”陈玄帆一愣神,“这里不给准备饭菜吗?” 这待遇差的也太多了。 白骨魔楼里面纸醉金迷,读书人酒足饭饱看美人。 这在外面的人就这么放着不管? 连饭菜都不提供,区别对待的也太过分了些。 “不然呢?好酒好菜好招待?人家不能从咱们身上获得什么,凭什么给你好处呀?”刘一勇摆手道,“赶紧弄点吃食吧。两天后,里面的书生们出来,咱们再往里走,围猎野猪精的时候,就有人供吃供喝了。” “两天后?”陈玄帆挑眉,“那么书生要在魔楼里待到两天以后?” 不会被压榨成人干吗? 就算是幻境不会累死,也得饿个半死吧? “用的着你操心吗?魔楼敢把人留两天,一定有应对的法子。”刘一勇道,“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灵幽小洞天虽然不是大唐的领土,却也是大唐势力范围内。 外面还有个白马山庄在。 白骨魔楼要在这里存在,肯定不会乱来的。 陈玄帆一想也是,里面吃的那顿饭食,好似就有安排。 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怪不得他到现在都没感觉到肚子饿。 至于说口渴了,在楼内下一场小雨对于画皮鬼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两天,那些书生在都会经历些什么?”陈玄帆很好奇。总不能就是写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的戏码。 两天,那也太枯燥了些。 “酒色财气的前三样。”霍山说道。“那楼上不是写了富贵荣华四个字吗?你没瞧见?” 陈玄帆笑着问道:“瞧是瞧见了,只是为何没有最后一样?” “这还不简单?少年意气不可无。”刘一勇道,“意气之争虽然不好,但若是全然没有,还叫什么少年人?少年人若是没有了逞强好胜之心,都稳如老狗,那这世界岂不是无趣的很?那些不平事又要谁来管?” “……说的也是。”陈玄帆点点头。“行了,我现在就去做饭。队正,等会儿吃完了朝食,咱们出去一趟。” “出去作甚?”刘一勇疑惑的问道。 “看看有没有桑葚可摘。”陈玄帆呲牙笑道,“我估摸着得有。” 现在正是吃桑葚的好时节。 小洞天内的桑葚,真是很让人期待呀! 第165章 喝好喝的水,才能长大 陈玄帆为什么会觉得白骨魔楼周围会有桑葚可吃? 因为他在楼里的席面见着了。 还有一样,就是画皮鬼的画皮,所用的纸张是百年柳木和桑木为主要材料所制。 而他们进来之后先见到的就是柳树。 陈玄帆还用那些柳树编了花篮,挖了许多的野菜。 白马山庄的刘庄主说了,这些柳树到了百年就会被砍伐了做纸。 若是如此,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用来做的画皮的那种纸? 柳树虽多,但若是做成画皮所用的纸张,就一点都不显得多了。 因为百棵柳树所处的柳木,合上同等数量的桑木,炼制之后也许只能炼制出一张画皮。 所以,这附近还应该有个桑园。 若陈玄帆是画皮鬼,他会在桑园里再种养上一些灵蚕。 灵蚕这种小东西,是所有灵物中最好养活的,它们所需要的灵气极少,一般的桑树只要带着一丝的灵气,所出的桑叶它们就会来者不拒。 只是要养到吐丝有些不容易。 因为多数的鸟类和大些的蜈蚣螳螂蜘蛛之类的捕食者,也对它们很是偏爱。 而且,刮风下雨冷热交替,都会导致这种脆弱的生命死亡。 可是在小洞天里,这些都可以被规避。 何况,画皮鬼应该有它的手段。 毕竟蚕丝,也是画皮纸的原材料之一。 至于说,找到了桑树林,画皮鬼会不会让他们吃里面的桑葚。 ……先找到了再说。 桑树林面积不小,而且不会离着白骨魔楼太远。 为了军卒们的安全,刘一勇没有选择大家分散来找,而是一起去找。 就当是游玩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有也行,没有也行。 陈玄帆当然没有反对,毕竟为了吃的把命丢了,不合适。 而且他有预感,桑葚很容易被找到。 小洞天之内的类似画皮鬼这样的存在,就是招安了的妖魔邪祟,也像是游戏里的npc,它们有着很强的地盘意识。 不会随意越界到他人的地方,也不允许旁人随便越界到自己的领土之内。 灵幽小洞天的空间不算十分的大,里面却有着四五处的如同白骨魔楼一般的存在。 所以白骨魔楼所占的地方,就算是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陈玄帆的预感就应验了。 “嗷吼!伙长,真的有桑园!”最前面的军卒发出了欢呼的叫声。 “哼,我说的还能有假?”陈玄帆嘚瑟的哼唧。 “行啦,陈伙长,咱们谁不知道谁呀?你要是那么肯定,刚才怎么说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吃野菜炒鸡蛋呢?”金少爷嘿嘿笑道。 “好家伙,小冬儿,史大爷不在,显出你小子了是不是?”陈玄帆眼睛一瞪,“去去去,边上站着去!” 陈伙长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队正,山爷,你们站远点。等会儿要是不对劲儿,记得抬着我跑!”他翘着脚站在了桑园的边上,一边伸手去摘桑葚,一边回头对着刘一勇和霍山叮嘱道。 “……伙长,要不算了吧。你不是说,为了口吃的丢命,不值当的吗?”毛三忍不住劝道。 这可是画皮鬼的桑园,陈玄帆现在是想吃里面的桑葚。 那可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小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废话,为了口吃的丢命当然不值了,可现在不是未必会丢命吗?”陈玄帆一咬牙,就要伸手,可快要碰上了,他又觉得不稳当,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刘一勇等人,“队正,我……”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丢下你的。就算是雷劈下来,也先把你抬走再逃跑。”刘一勇不等他说话,就直接抢答了。 “……行,不过你记得,雷劈下来救我的时候,用牛皮裹着手。”陈玄帆说道。 “为何呀?”刘一勇不解。 牛皮和雷劈有什么关系吗? “牛皮不导电呀队正。” “……”刘一勇完全听不懂。 陈玄帆也知道自己就是在胡说八道,大唐的天雷或是雷法之下,一切都能劈的烟消云散。 和他以前见过的雷霆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 胡说八道就是为了放松一下心情。 说完他试探着伸手,避开桑叶和上面吃饭的蚕宝宝,摘了一个桑葚下来。 看着挺干净就往嘴里放了进去。 “唔!”甜中带着一点点的酸,多汁可口。 “汪汪!”一口狗头从胸口冒了出来,冲着陈玄帆叫了起来。 “喵呜。”猫小花更快,直接从陈玄帆的脖子里钻了出来,顺着他的胳膊爬了上去,两个毛爪子伸开小钩子,刷刷几下勾下来几串桑葚。 “汪呜!” “嘶嘶!” 见者有份! 三个小东西各奔一串。 默契十足。 陈玄帆都看傻了,把手掌上蹲着,还要去勾桑葚的猫小花捏住后脖颈提起来,上下的大量。 “哦豁!行啊你猫小花。看着弱小可怜无助,看见吃的这当然不让的架势,像我的老陈家的崽。” “喵呜!喵呜!” 猫小花张牙舞爪的挥动四肢,就差张嘴冲着陈玄帆哈气,让他把猫爷放开了。 “好了,没有人拦着,那就是能吃。”陈玄帆把猫小花往桑树上一丢,“去吧,吃去吧。” 然后依法炮制,把狗兄弟和蛇侄子也扔进了进去。 自助餐时间到!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队正,让兄弟们进来试试吧,没危险。”陈玄帆回头,对刘一勇等人说道。 既然是在画皮鬼的地盘上,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逃不过对方的注视。 没有被拦阻,那就是默许了。 只是也不能太过分了,免得惹得主人家不高兴了。 于是刘一勇心领神会的点头,命令道:“进了桑林,可以摘桑葚来吃,但不许贪心。不能糟蹋,不能毁坏。不得碰桑葚之外的任何东西,听到了吗?” “听到了!” 军卒们都是喜笑颜开,一个个搓着手三三成行的进了桑园。 纷纷挑拣个头大,颜色紫,熟透了的桑葚果来吃。 世俗的桑椹尚且有味甘,性微寒,能生津,有滋阴补血、安魂镇神之功效。 何况是在洞天之内生长,有灵种之姿的桑树所结出的桑葚。 对武道修炼和神魂都有极大的好处。 又有便宜可占,谁不开心? “吃不归吃,吃不下了也不要勉强。”陈玄帆提醒道,“吃完了就到旁边去操练,等饿了再进来。” 这么好的桑葚,他有心摘些下来做果酱,只是又担心画皮鬼会不答应,便歇了心思。 反正他们家连猫带狗都吃的嘴头发紫。 小粉灯更是把自己泡在了桑葚汁水里。它从陈玄帆那要了个盘子,将桑葚放进去,自己缠着挤出了水,一边在里面游动一边喝。 也不知道怎么养成的毛病,喝自己的洗澡水。 不过这却提醒了陈玄帆,他们家的小老头还在边上,馋的直吧嗒嘴呢。 桑葚果不能吃,汁水和乳汁差不多,总不会不能喝吧? 试着挤了一点喂到小嘴里,这给孩子乐得,都蹬腿了。 他索性让小听莲自己去摘桑葚吃,自己抱着小老头。 “哎?你……”刘一勇见陈玄帆往陈长风嘴里挤桑葚汁就想拦,可是一想,这孩子从出生就不一般,喝的是巨灵牛牛乳,还吃过灵谷黄米熬煮的米油,还不到两个月大,长得却和普通小孩子半岁差不多壮实了。 兴许,能吃呢? 想到这他也不拦着了。 “喵呜?”猫小花可能是比较有兄弟爱,叼着一串桑葚过来,歪着头看着陈玄帆给小老头往嘴里滴桑葚汁。 “嗯,给弟弟吃好的,他长得快。”陈玄帆就当猫小花在问他为什么给孩子喂桑葚汁了,张口说道。 反正猫小花也听不懂。 他耳朵上仍然带着小虎妖那得来的听风,可自家的猫狗蛇的叫声,在他耳朵里都还只是叫声。 开了灵智的妖才能在叫声中,传达出具体的含义。 否则叫声中能听出来的,只有情绪而已。 三只中只有小丑狗,能用叫声告诉陈玄帆“饿”、“吃”等寥寥无几的几个意思。 还不如兄弟之间的心灵相通传达的多。 但是陈玄帆却忘记了,他养的猫狗蛇,虽然灵智未开,但它们却似乎有着自己独有的灵性聪慧,去理解他的意思。 所以,在看到他用桑葚果的汁水喂陈长风以后,这三个小东西就记住了这一点。 尤其是它们挨个过来,仰着头也让陈玄帆挤桑葚汁给它们尝过以后。 就惦记上了所有能滴出汁水的,好喝的东西。 “喵呜!”猫小花舔了舔嘴巴。 喝好喝的水,才能长大! “汪汪!” “嘶嘶!” 第166章 围猎将在夜幕降临之后,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家伙,过得那是舒服自在的不得了。 渴了喝的是桑葚汁,饿了有白马山庄送来的酒肉饭食。 唯一有美中不足的,就是肉食都是些凡俗之物,没有灵气。 在小洞天里面待着,嘴都养得叼了。 不带着些许灵气的,到了口中怎么吃都不对味。 可是桑葚也不能当饭吃,而且这些家伙都是无肉不欢的饭桶。吃了没两顿呢,就围着陈玄帆和刘一勇霍山等人,哼哼唧唧的提意见了。 “滚!一个个的谁惯得你们?连凡灵猪肉都嫌弃上了,也不看看自己的修为!吃灵兽肉?谁给你们的脸,敢提这种要求?老子当了那么多年猎妖军军卒,都没混上几顿呢!”刘一勇当即就开骂了。 还在丙字营里晃荡呢,才吃了几天好东西,就开始不识好歹了? 一个个修为没涨多少,心气倒是涨的挺快。 还知道哪是北哪是南吗? “尤其是你,毛三。还有你苟四。”全体打击之后,刘一勇开始挑重点单个敲打了,“你两个小子在咱们队伍里拉后腿,最后两个完成九品外练的,刚进八品内练有三天吗?不想着修炼,就惦记着吃好的,心怎么就那么宽呢?” “……”毛三和苟四被骂的一缩脖子,但就是不说不吃了,还在那冲着刘一勇呲着牙笑。 没皮没脸的样子,很有点只要给吃的,随便骂的架势。 “想吃灵兽肉是不是?也行。”刘一勇指着他两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山猪洞围猎开场没两天了,到时候你上,打死几头我做主让你吃掉几头,怎么样?” “……队正,那山猪不是谁打了就归谁吃吗?”毛三梗着脖子说道,“我们伙长都说了,我们身体弱,就得吃点好的补气血,如此才能在修炼上一日千里。” “一日千里?嚯,口气那么大,最近上火了吧?”刘一勇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笑骂道,“还一句一个你们伙长,陈玄帆说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屁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你倒是记得听清楚!还得他娘得多吃点好的?你这意思是打到的野猪都给吃了呗?你小子知不知道一头山猪有多重?谁打了谁吃?首先你得能打的死,其次,你也得能吃的下!” “我吃的下!不就是一头猪吗?能有多重?”毛三捂着肩膀哼哼道,“队正,你说别的我不敢犟嘴,可说到吃,我现在的饭量,那可是大得很呢!一头猪撑死了两三百斤,去掉头和内脏,也就百多斤的肉,我和苟爷我们俩,两三天肯定吃得完!” “三儿,这样,你先别带上我。”苟四赶紧摆手,对着刘一勇呲牙笑道:“队正,我先问问,那山猪不会有几千斤吧?” “哦,那倒是没有。”刘一勇摇头。 “啊!那我就放心了,三儿,加我一个。咱两三天干掉一头猪,肯定行。不行,咱抓个小的嘛,让伙长给做烤乳猪。伙长说,有牛人能三口一头猪,咱不能比他差。” “就是!”毛三喜笑颜开地赞同。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刘一勇望着这两小子笑道,“一头山猪几千斤是没有,不过一千多斤是有的。刘庄主他们说,猎杀的最小的山猪也有七八百斤重。怎么样,苟爷,再考虑考虑?” 苟四:“……” 毛三:“……” 队正学坏了,都会使绊子挖坑埋人了。 …… 毛三苟四哥俩蔫头耷拉脑地走了。 一千多斤的野猪,那还是野猪吗? 都成精了吧。 以他们两个的本事,对付那么大个头又皮糙肉厚的野猪精,估计是够呛了。 他们加上王两三人,战斗力在甲字队里属于拉垮又垫底的,从来不是强攻的料。 上次和乙字营的前辈动手,几个回合都撑不下来。 到后来,对方都懒得动手了。 临走还不忘把身边的王两一块带走,可见这两货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他们俩能一直记得做什么都把王两带上。 不过也是,上次要不是王两,这两货被鬼抓走了都没人知道。 “队正,山猪洞的野猪真的有这么大?”陈玄帆原本在边上听着乐,等他们走了,凑到了刘一勇身边问道。 “当然,我还能骗那两个小子吗?”刘一勇道,“再有两天围猎场就要开了,到时候就能见着了。撒这种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我闲的蛋疼啊?” “这么大的野猪,成精了吧?”陈玄帆问出了毛三苟四心中所想。 “山猪洞里跑出来的,本就是野猪精。”默不作声的霍山,此时接话道,“不过都是些未曾开智的野猪精,天赋神通只有一个野猪冲撞,且威力不算太大,猎杀起来危险不是太大。” 危险不是太大,不意味着没有危险。 一千多斤的野猪精,还有天赋神通。 那样的大家伙,体大力沉的,被它近身的话,还不是沾上死碰上亡? 所以,还是得想想办法。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以多打少了。 还有就是下毒。 陈玄帆当即就要连夜蒸一些野菜窝头,准备用来毒死野猪。 但是最后窝头虽然蒸是蒸了,却放弃了放毒药进去。 原因很简单。 放毒药前陈玄帆突然就想到了,野猪精的个头那么大,而他手头的毒药又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这得多少才能放倒一头哇? 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用刀砍更快些。 …… 两天后,白骨魔楼的大门打开。 林高寒王学文等人还有其他的书生们,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个看着面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看着还行。 不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史大俊自然也跟了出来,这家伙生龙活虎的,比其他人都要精神。见到陈玄帆等人,嬉笑地跑过来,从储物袋里神秘兮兮的掏出来一个篮子。 献宝似的说道:“队正,伙长,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陈玄帆一看,当即乐了,好家伙,史大爷打包了一篮子桑葚。 “史大爷,好意咱们心领了。”刘一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在里面温香软玉的还能记得咱们,有心了。不过这桑葚我们就不吃了,这两天都快吃腻了。” “啊?”史大俊傻眼了,“外面也有这灵果吗?” “有啊,一桑园呢。”金少爷哼笑道,“你要是没吃够,等会儿带你去尝尝。” “呜呜!”史大俊抱着篮子哭丧着脸,“我就说,怎么我拿这篮子出来,楼主没拦我,原来……呜!” 陈玄帆上去抓了一把桑葚就给他塞嘴里了。 这就叫吃一堑长一智。 当着人家的面说是非,不好不好。 容易挨揍。 …… 林高寒等人的状态,显然需要休养两天。 正当陈玄帆他们想要将人先送出小洞天的时候,白马山庄的刘庄主来了。 来得十分巧合。 他是来请甲字队的军卒,参加这次的山猪洞围猎的。 “山猪洞猎场已经开放,诸位也不必出这小洞天了,都随我到猎场中去,那里有我白马山庄的一处别院。孝廉公们可以在那里休憩几天。”刘庄主笑道,“若是说修养,哪里还能有比这小洞天内更好的地方?” 这话说的没毛病。 山清水秀,灵气氤氲,的确是疗养的好所在。 虽然不是那等灵气浓郁之地,但对凡人而言,反倒是更好些。 左右也是游学时间还早,多盘桓两日也无妨。 何况,本身这围猎野猪精,甲字队就是要参加的,林高寒等人也都知道。 现在能两全其美,那当然是要在小洞天内多待两天了。 众人随着刘庄主到了他口中所说的,白马山庄位于围猎场边缘的别院。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十几个书生,都是从白骨魔楼里出来,又要去观看围猎山猪。 读书人,就要增长见识,多看多写。 除了写诗,这些人就是喜欢写游记。 没当官之前叫游学,当官以后叫宦游。 所以到了灵幽小洞天,也不能草草离开。必得多一些见闻,才好细致地写在文章当中。 或者留着以后和朋友聊天作为谈资。 虽然不能身临其境,动手和野猪互殴,但离得近些,妙笔生花之下,自然也有东西可写。 …… 山猪洞位于小洞天边缘地带,离得有些距离。 一群人一路走来又是信马由缰,路上花了小半天的时间。 到地方已经是半下午了。 刘庄主便提议让刘一勇等人先歇息一晚,明日傍晚时分再进猎场不迟。 俗话说,客随主便,而且猎场开放有一月之期,他们至少能留半个月,所以刘一勇当然是满口答应。 别院里,早已住着一些也来参加围猎的修士,算上猎妖军足有两百多号人。 陈玄帆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不由好奇的和霍山打听:“山爷,这么多人围猎,得有多少野猪才够打的?” “放心吧,野猪,有的是。”霍山回道,别的没有多说。 到了第二天傍晚,陈玄帆才算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整个山猪围猎场,就是一大片的密林。 从别院出来走上七八里地,才能瞧见有一片山地。 入眼便是矮山丘陵相连,灌木丛生。 山脉延绵直到远处高山。 从这里开始,才是围猎山猪洞的猎场。 而不是陈玄帆之前以为的,别院前面的一大片草地。 别说是两百多人进去,就是两千人进山,估计分散开也瞧不出来什么了。 至于野猪精的数量,这么大的围猎场内,有个一两百头也不算多。 “乖乖,怪不得叫山猪洞。”原来真的是住在山洞里。 “相信诸位也都知道此次围猎的规矩,但刘某再此还是多说一句。山猪洞势力很大,大部分领地在号称十万大山的妖国境内,此地也是它们的族人试炼之地。诸位围猎请在标识以内,不要随意跨越边界。否则出了事,我白马山庄也是爱莫能助,还望各位多担待。” 刘庄主指了指众人的脚下最后叮嘱说道。 一脚迈出,跨过他所指之处,就会看到一道光幕在眼前闪过。 整个围猎场都是被一个大阵所笼罩。 此阵的作用只是标记范围,没有其他的作用。 也就是说,一旦跃出边界就是猎场之外。 退出阵法光幕百步之外,就视同暂时放弃此次围猎,不得再进入其中。 如果是从另外一边越界,就可能会出现在妖国所在的西北十万大山之内。 当然,百步之内退回来,还有救。 如果越出范围,到时候就得自己从妖国走回来了,弄不好就成了妖族口粮。 堪称千里送外卖。 应该是往年有人成了这样的倒霉蛋,所以刘庄主才会再三提醒。 向着刘庄主抱拳行礼,刘一勇带着军卒们走入了光幕之中。 到了密林之中,大家没有急着分开行事,而是先找地方,将队旗立下。 简单扎营。 立下队旗之后,各自组队离开,也能根据头顶的气血丝判断个人与营地之间的距离。 “六人一伙,四个方向选一个出发。打不过就往回跑,随时呼救。我和霍山崔霁陈玄帆四队,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刘一勇说道,“不过我希望大家能够拿出死战的勇气,须知武道修行,就在于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经过生死之间的磨砺,也许能在修炼之路上走的更远。”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若是实力差距太大,除非逃不掉,否则不要以死相拼!那就不是勇了,是愚蠢!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队正!” “知道了队正!” “队正心疼我们呢,我们都都懂!”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刘一勇张了张嘴,摆手道,“也罢,话不多说,杀野猪去吧!” “是!” 这次就回答的很整齐了。 军卒们六人一队陆续朝着四个方向离开,随后刘一勇崔霁霍山也带着各自的伙伴朝着各自方向而去。 他们要防止有野猪往临时营地而来。 至于陈玄帆,则是带着熊正正和朱光三人一起,留在营地里防守。 有不开眼的野猪跑来,才需要他们出手。 如果个头太大,那就得扛着旗子跑。 “快,找柴火,烧火。”陈玄帆拍手叫道。 天就要黑了。 围猎将在夜幕降临之后,正式开始。 第167章 伙长,野猪肉来了! 夜间围猎,不是人决定的。 决定规则的是野猪。 因为野猪十分狡猾,它们的习性便是喜欢夜间行动。 而且极其贪吃。 世俗界的野猪,便是如此。 它们喜欢成群结队的出动觅食。 大多时候十几、几十只一群,一亩地的庄稼不过两三个时辰就会被夷为平地。 被野猪糟蹋过的田地,什么都不会剩下。 这是因为野猪是一种杂食性动物,什么树皮草根、蛇虫鼠蚁,见到什么吃什么。 比陈伙长可狠多了。 在冬季食物匮乏的时候,即便是只是吃地上干枯的树叶也能存活。 过分的是,它们的繁殖速度还很快。 一年两胎,一胎少了五六只,多了十几只。食物充足的地方,一年生三胎都有可能。 一公一母在一起,一年下来,就能形成一个大的野猪群。 山猪洞围猎场,不止在灵幽小洞天这一处。 是河北道只有这一处罢了,大唐境内却有十几处之多,而且分成不同的等级。 有些高品阶的围猎场,甚至被视为猪妖和人族的争锋之地。 除了山猪洞之外,和它相仿的其他妖族狩猎场同样存在,只是数量没有那么多。 所谓狩猎场,猎人和猎物的角色,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优胜劣汰才是永恒的主题。 不过灵幽小洞天内的山猪洞有猎场,是品阶最低的一种,所以对于人族修士来说,出现生命危险的可能极低。 这类猎妖场属于大唐和妖族达成协议的一部分。 妖族开放这样的狩猎场给人族,一是为了赚取一定的粮食和修行资源,另外也是为了消耗种群中多余的一部分, 大唐会同意,当然也有自身的考虑。 备战,练兵,以合理的可控制的范围内,消耗妖族的数量。 否则,妖族很可能会选择对大唐发动兽潮袭击,来消耗低阶族群,掠夺人口土地和粮食。 对于它们来说,甚至前者才是目的,后者只是顺带。 十万大山养不了那么多的妖族。 妖族千万年来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它们遵守的是古老的淘汰法则。 优者获得更多,劣者连活着都不被允许。 因为它们活着会耗费族群的资源。 就像灵幽小洞天此时的这场围猎。 在这里活下来的野猪精,回到本族之内,就可以获得比之前多数倍的资源和培养,直到进入下一个品阶的狩猎场。 死在其中的则会成为修士们的口中之食,剩下的会被白马山庄收购,贩卖去各地。 而被留下的读书人,就是第一批食客。 这就是一场博弈。 大唐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哪怕只杀死一头野猪精,消耗对方实力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付出的粮食和有限的资源,就不算是白花。 而野猪精被猎杀的越多,大唐就赚的越多。 两百到三百之间的八到九品的野猪精,两百到三百以内的七品境以下的修士。 会在这里进行一个月的猎杀与被猎杀的游戏。 看似人族在品阶上占了便宜,然而品阶的差距,却被体型和天赋神通轻易的抹平了。 而且双方都不是单打独斗。 野猪精比修士们所差的,可能只有灵智了。 可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谋并不一定能决定结果。 所以,不能让野猪精占据绝对的实力上风。 刘一勇让军卒们从四个方向去搜寻野猪精的踪迹,而且是六人一队,就是因为六个人对付一头野猪精刚好,碰到落单的就直接上。 但是若是碰到结队而来的,就要及时退回来,一百多号兄弟们一起上。 所以才需要有队旗在,就是为了传递消息方便,也是为了不要离开的太远,不然被野猪包围了退不回来,那就成笑话了。 有些军卒没有见识过野猪精的厉害,搜寻的时候跃跃欲试,甚至想着猎杀一头给队正看看他们的本事。 结果真碰上,就开始骂娘了。 他娘的野猪精,卑鄙! 惊人穿甲胄! 所谓的甲胄,不是说野猪精富裕到穿戴了灵甲。 普通妖族和大唐百姓一般,连凡铁都是稀有之物。 而是说魁梧如小山般的野猪精,身上有一层类似盔甲的东西。 为了应对野外恶劣的环境,野猪身上会长出又硬又长的毛发,这样能很好地保护它们在密林山丘中横冲直撞而不被外物刮伤划伤。 它们还会去蹭松树。 让松树的松脂粘在自己的皮毛之上。 而且它们还很喜欢在泥坑沼泽中打滚,就这样蹭一点儿树脂,粘一点儿泥坑里的黏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反反复复的混合加工。 时间一长,野猪身上就像披了一层又厚又结实的盔甲一样,刀剁不动,枪扎不进。 所以百姓们有一个狩猎野兽的说法,叫做:一猪、二熊、三虎、四豹。 一猪说的就是野猪。 野猪排第一。 猎人们常说:“老虎好打,野猪难缠!”。 因为弓箭足够锋利,就能伤到老虎,却不一定能伤到野猪。 而且老虎的弱点在腹部和后肢之间,称之为虎腰的地方。但野猪的弱点就不在这儿,它的弱点在颈部和屁股。 难以射中,很容易被躲开。 就算射中了,皮糙肉厚的,伤也不一定会致命。 “娘的,有一股松香味和泥腥味!”毛三躲在树后,抽了抽鼻子,骂道,“这野猪精和野猪没什么两样。” “废话,要不能叫野猪精吗?”苟四低声道,“得想办法把它引过来。” 他们两个带了渔网,准备用渔网抓野猪。 眼前的这头野猪体型看着有七八百斤,渔网应该能用。 在陈玄帆想着毒死野猪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琢磨着各自的招数。 甲字队就这点好,为了口吃的,脑子转的特别快。 陈玄帆之后放弃了,才从霍山口中得知,野猪的胃不一般,有毒的东西对它们没用。 就算毒很厉害,一时半伙也死不了。 他无疑是幸运的。 毛三苟四这两个家伙就倒霉了。 他们不知道野猪的弱点,还在等背对着他们的野猪精把大屁股转过去。 而当野猪精转身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狰狞的猪脸上,一根长鼻子两边,有两颗外露的獠牙有半米多长! 锋利如刀,泛着惨白的光。 看上去随意就能将一个成年人穿胸而过,挑起来甩飞。 “妈呀!快跑!” 在毛三的示意下,拎着渔网朝着野猪精跑过去的两个军卒,一看见猪妖的这副尊容,嗷唠一嗓子举着网撒腿就往回跑。 “三儿!苟爷!不行呀!干不过!快往回跑!” “伙长!救命!” “伙长!野猪肉来了!” …… “嗯?”陈玄帆远远的听到动静,还在纳闷,谁这么厉害?他这边火还没烧起来,那边一头野猪就干掉了。 等听清楚喊话的人是谁,又看到他们身后滚滚烟尘,不由的骂道:“大爷的!” 哪是野猪肉来了,是野猪精来了! 第168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了! 一看在前面四处乱窜的六个家伙身后的烟尘滚滚,还有隐约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陈玄帆哪还能想不到那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动静? 几个呼吸之间,他脚下都感觉到了大地的微微震动。 耳边还听到了树枝被踩端的声音。 随着接近,一头膀大腰圆的野猪精,就顶着狰狞可怖的长嘴猪脸,露出了它的獠牙。 嘿喽嘿喽的朝着这边冲撞而来。 “你大爷的!”陈玄帆再次怒骂。 毛三苟四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刚出去就引回来一个大家伙。 他们这临时营地看来是要保不住了。 “伙长,怎么乱骂人呢?这野猪可不是本大爷招惹来的。”闻声赶来帮忙的史大俊,叫嚷了起来,“你该骂三儿和苟爷才对!” “见过捡钱的捡粪的,没见过捡骂的!我他娘就是在骂他们两个的大爷!”陈玄帆见这家伙还上赶着添乱,当即边骂边道,“史大爷,你在这守着队旗!不能一来就让野猪精给拔旗了。晦气!” 说完抬手亮出刀爷,袖手向后一背,压低身体向前,脚下一跺,飞奔向狂奔而来的野猪精。 他要将这大家伙拦在营地之外。 以陈玄帆现在的修为,还真不惧这只有蛮力的野猪精。 “伙长,我可守不住哇!”史大俊急了,赶紧叫喊道。让他和野猪打架还行,至少能闪转腾挪的和它周旋。 可这守着队旗就只能等着山猪精过来撞他了。 廖山廖海赶紧拉住他,廖海道:“大哥,伙长让咱们守着旗子,又没让咱们只能站在旗子底下不动。万一野猪精过来,咱们把它引开不就行了吗?” “对呀,再说了,咱们伙长什么时候打过没把握的仗?”廖山也道,“他既然赶上,那野猪精十成有八成不是他的对手,你就放心吧。说不定等会儿咱们就有野猪肉吃了。” “呀!你们两个,聪明呀!”史大俊一愣。 说的没错呀。 他们陈伙长敢出手,那肯定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手拿把掐。 当即就稳当了。 和廖山廖海三人一起,横刀倒提守在队旗之下下,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眼睛死死的看着远处陈玄帆的动作。 心里已经在默念着,等会儿吃野猪肉,该怎么个吃法更好。 烤了吃?煮了吃?还是油炸?红烧? 陈玄帆还不知道史大俊对他有着如此大的信心,他眼里现在只有那头不断接近的,黑脸短毛长嘴丑陋的野猪精。 “闪开!”他冲着跑在前面的毛三喝道。 娘的,跑都不会跑,和野猪比赛还他娘的跑直线! 是不是脑子被猪屁蹦过了? “哦哦对!”毛三和苟四这才幡然醒悟,互相照着对方就是一拳,借力窜到了两边。 ……别说,这一下子还挺默契。 其他几人比他们两个要聪明些,早就躲开了。 这下,陈玄帆往前冲,野猪往这,一猪一人来了一个双向奔赴。 脸对脸,狭路在相逢。 “嗷唠!” 野猪精吼了一声,前腿在地面上踩踏,尘土纷飞,几块大石头被震的朝着陈玄帆飞了过来。 “砍脑壳!”陈玄帆低吼一声,随后一跃而起,别让开石头,对着野猪精的脑袋劈了上去。 对待一头听不懂人话的野猪精,就不用耍弄声东击西的把戏了。 说砍脑壳,那就是直奔脑壳而去。 野猪精也的确是听不懂,也没有躲闪开。 “嘭!” 这一刀劈的是结结实实。 可惜,只在野猪的头上劈开一条血线,没能将整个猪头劈开。 “嗷唠!” 野猪吃疼,猛地一甩头。 陈玄帆这一刀劈下去,本来就是在试探,并没有灌注法力,只是鼓动气血汇聚力道于刀刃之上,凭借刀爷本身的锋利,在猪头上开了一刀。 所以在野猪发狂之前,他就已经一掌拍在猪头伤口之上,从容抽刀而走。 提振真元法力,倒挂金钩的一翻身,一脚后踢,踹在野猪的后脑之上,同时,手中刀芒一闪,劈向野猪的大腚! 野猪精体型庞大笨重,不好调头。 屁股上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这一刀陈玄帆没有留手,法力喷涌而出,刀爷带着寒光,瞬间化作一把数尺长的大环刀,直奔它的要害。 “噗!” 刀芒与刀尖先后没入肉中。 “哗啦!” 陈玄帆手腕一翻转,刀背之上铜环一响。没入猪身的大环刀随之翻转搅动。 “嗷唠!” 野猪精的惨叫声,响彻周遭。 同时它的两个后腿朝着身后的陈玄帆蹬了过去! 然而陈玄帆没有给它留下反击的时间。 这一猪蹄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他拽着换了个方向,却还在野猪精体内的刀,从野猪精的胯下钻了进去,一路划出一条血线。 最后在野猪的脖颈之处,要害地方,狠狠的扎了进去。 “噗呲!” 血顿时喷涌而出。 陈玄帆赶紧将小帅锅掏了出来,挡住向着自己喷洒的猪血,顺便接了来做血豆腐。 被砍到要害的野猪精双眼发直,口中冒出了血沫儿,喉咙里“呃喽”了数声。 接着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死透了。 如果只是被砍中颈部的要害,它也许还能挣扎发狂一下。 可是陈玄帆刚才砍中它后鞧之时,刀身所携带的刀芒,已经劈碎了它的内脏。 而且大环刀还在野猪精的腹内搅合了一圈。 这才有好似一击毙命的效果。 这就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好处! 陈玄帆习惯性的抹了一把额头,骂道:“大爷的!这野猪精浑身上下就两个地方容易打穿,打起来果然不容易。” “汪呜!”藏在他怀里不敢冒头的蛋黄,一见大家伙死了,立刻狗仗人势的跳了下来,对着死去的野猪鼻子,不断做出扑咬的动作。 猫小花和蛇小灯都不甘示弱,纷纷出来,就要往下跳。 “行了行了你们三个,欺负死猪呢?”陈玄帆一把按住了,笑骂道,“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消停的待着吧。跳下去再被野猪精流出的血淹死。” “嘶嘶!”小粉灯很不服气呀,昂着头对着陈玄帆吐信子。 它会游泳! 咱都是边游泳边喝洗澡水的你忘了? ……陈玄帆没忘,但他也不想大半夜的洗猫洗蛇。 就这么一会儿,地上的蛋黄就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染了一身的猪血。 不过丑小狗自理能力强点,会自己洗澡。 陈玄帆就没管它。 “不容易吗?伙长,我看你打的很容易呀。这野猪精杀的,太漂亮了!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索。就这么几下就给收拾了!伙长,了不得呀!”看到野猪精被杀死,史大俊颠颠的跑了过来,对着陈玄帆就是一顿马屁输出。 “行啊史大爷,都学会说好话了?行了,等会儿吃肉,猪尾巴留给你了。现在你先让开。”陈玄帆一笑,摆手说道。 然后他踢了一脚地上的野猪精一脚,对着边上的树后大叫道:“毛三!苟四!还有其他几个,都给我出来!把这头猪给我抬去收拾干净,上面的毛都拔干净,剩下一根都不行。” “好嘞,伙长,我们马上就去!”毛三听到陈玄帆喊他们,还不敢应声。但是一听只是让他们剃猪毛,就猫腰小跑着出来了,嘻嘻笑着来拖拽地上的野猪精。 “你们几个家伙,不知道是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出门就碰上了这货。”陈玄帆摇了摇头,也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 别看他杀这头野猪精好似没费什么功夫,其实哪是他占了练气七品法力透体而出,可以在空中停滞,身法灵便的便宜,又修炼武道气力足够,而且早已算计好了要对野猪精的弱点动手,抢占了先机。 实际上皮糙肉厚的野猪精,属于是防御力加满的存在。 没有那么好对付。 一身护甲獠牙锋利,体大力沉,被它横冲直撞之下,但凡碰上就是重伤。 毛三苟四等人炼骨刚成,好不容易从外练入了内练,摸到了武道八品的边。如今体内气血之力也能凝聚出内劲,涌入长刀之后,和野猪精对上可以勉强应付两招。 然而他们想要伤到野猪精却极为艰难。 而且他们体内的内劲和野猪精的体力,根本无法相比。一旦出现力竭,就会被野猪精一猪蹄子踩死。 就算不死,刚一开始就受伤也是麻烦。 还不如现在这般,见势不妙就往回跑。 反正离得近,也不用呼救了,直接把食材带了回来。 他们的做法并不算错,正好刘一勇也不在这,陈玄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给过去了。 何况,毛三苟四王两他们三个,还有和他们一起的卢放张贤孔万寿,刘一勇是有意往哨探偷袭方向培养的。 本身就不是正面应敌的主力。 能全须全影的逃回来,才是对他们的要求。 陈玄帆摆了摆手,让毛三苟四赶紧把野猪弄走。他则端着锅里的猪血,转身要回去火堆边上,准备做血豆腐。 营地边上不远就有条山涧小河,毛三等人就想把死了的野猪精弄过去收拾。 可是他们刚抬起地上死去的野猪,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身后密林里似乎有动静。 “咚咚!” “咚咚!” 听过刚才野猪精跑动的声音,就对这个动静不陌生了。 这是很多头野猪精在密林中奔跑而来! 野猪精本就是成群结队一起行动的,虽然山猪洞狩猎场内的野猪精,不是大野猪带着小野猪觅食,一出动就是一大家子。 但是它们为了活命出去,也会彼此之间互相照顾,结成同盟,共同行动。 这不需要什么智慧,只需要求活的本能驱使之下,便可以做到。 而且,它们的团结比起心思繁杂的人族,还要纯粹的多。 所以,山猪洞狩猎场内,野猪精和人族又达成了某种平衡。 一个狩猎场能长期的存在,就说明了,两方都没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对方占了无法容忍的大便宜。 由此可知,在这个狩猎场内,大唐一方的修士以往的战绩并没有压倒性的胜利。 从山猪洞竟然允许猎妖军成建制的进入,只要他们的修为低于七品,就也可以知道这一点。 要知道,猎妖军的军卒是经过操练的,不仅有默契的配合,还有千锤百炼的战阵。 三个成众字阵的猎妖军军卒,绝对比三个同等修为的修士难对付的多。 但是既然同意了,就说明山猪洞不怕。 因为大野猪精们,也会组成狩猎队伍。 大唐这边的修士们,就是它们的猎物! 而陈玄帆刚才感叹毛三他们不幸,是因为他们还没出临时营地多久,就碰上了一头落单的野猪精。 他们的幸运也在于,遇到了一头落单的野猪精。 这要是两头,就麻烦了。 据说野猪精会跳起来,踩着另外一头野猪精的背,弹跳起飞,追杀对手。 以他们刚才的愚蠢,很可能被跳起来的野猪精,起飞落地,一屁股坐死。 此时听到这么多野猪奔跑的动静,毛三和苟四等人都愣了。 哪来那么多的野猪精? 这是都跑他们这来了? 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野猪精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吗? 咱也没带着母猪来呀! “不好!”陈玄帆也听到了声音,他立刻想到了之前,被自己杀掉的案头野猪精最后的惨嚎。 它竟然是在召唤同伴! 可是山猪洞的野猪精们,为什么会来? 表面上作为猎物身份存在的它们,不是应该躲起来,对落单的修士下手。或者是在汇聚到足够的数量后,对人数少的修士群体动手吗? “陈玄帆!”刘一勇的声音在东边突然响起,他大喝道,“你之前用的烈酒和会炸的大铁球还有没有?快!快!拿出来用!这些猪妖疯了!” “什么情况?”陈玄帆闻言大喊着,一边问一边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他做的那种极其不稳定,靠玄学符纸镇住的土炸弹,还有提纯过酒精含量的烈酒。 掏出来就先往刘一勇的方向跑,手中托着一个直径一尺多的大球。 这是他手里最大号的土炸弹。 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地瓜丸。 “队正,怎么回事?猪妖怎么会疯了?” “别问了,先扔出去拦一拦山猪精,让兄弟们往回跑!朝我身后扔,看着点!” “行!” 陈玄帆见刘一勇身后跟着不少军卒,但是无法判断是不是都退回来了,于是,就挑了一个野猪精动静最大的地方。 他甚至能看见那里随着野猪精的逼近,有参天高的树木被直接撞断倒地。 赶紧将法力注入大铁球,朝着野猪精跑来的方向,就猛地扔了过去。 然后朝着大铁球捏了一个引雷诀。 一道细如小粉灯的雷光,落在了大铁球附近。 “轰隆!” 炸雷般的声响之下,大铁球四分五裂的炸开。 顿时林中冒出了火光! 密林中传出了野猪“嗷唠”、“嗷唠”的惨嚎! 接着他又扔了两个,手掐法诀之下,随着爆炸而来的,是冲天而起的大火。 奔跑而来的野猪群,浩荡的架势顿时一滞。 “好!”刘一勇一见,立刻说道,“陈玄帆!快去朝着其他方向也扔几个!放火拦住野猪精!霍山!” “在!” “去摇动队旗,呼唤兄弟们集合,我们得退出去!” “队正,我们就这么走了,其他人怎么办?”陈玄帆叫道,“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修士也在这里。猪妖发疯,我们一走,他们不就死定了?” “陈玄帆!”刘一勇被气的低声怒吼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心?将自家兄弟的命,放在他人命之后?这里不是我们镇守之地!而且那些人进来之前就该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我知道!”陈玄帆叫道,“可他们在这也算是为了大唐而战!我们不能将他们弃之不顾!” “……说重点。”刘一勇察觉到了不对。 “队正,地瓜丸,我带了很多。”陈玄帆嘿嘿一笑,有些激动的舔了舔嘴唇。 “很多是多少?”刘一勇挑眉,他有预感,陈玄帆会告诉他一个惊人的答案。 “嘿嘿,”陈玄帆一呲牙,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着微光,“队正,校尉给的储物袋里,除了放队旗,剩下的一多半地方都装的地瓜丸。” 刘一勇被吓了一跳,“那另外一多半呢?” “当然是烈酒了。”陈玄帆理所当然的答道,“队正,你不觉得这两样搭配在一起,才是绝妙吗?” “绝妙在哪里?” “妙就妙在,特别时候用于杀人放火。” “……” “可是,这里是灵幽小洞天。”刘一勇快被说服了。“炸了,再给烧了,会不会有麻烦?” “队正,这里只是灵幽小洞天的边缘!外面还有一个防御阵,火烧不出去的。再说了,如果不是猪妖发疯,咱们也不会动手,最多算是被动出手,自我防卫罢了,对吧?何况,这里不过是山猪洞的低阶狩猎场,炸了也就炸了。不过是些树而已,再种就是了。” 陈玄帆两眼放光,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说道,“而且这么多的野猪精,不吃也可惜了。咱们把来个一锅端,一网打尽!弄到的野猪肉除了自己吃,还能赚一大笔!” “说的对。”刘一勇点了点头。 没错,是野猪精现发疯,自己等人才会为了自保而出手。 保住那些同样在这里的修士们,他们就是租好的人证。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唐对西北躲入十万大山的妖族,是占据上风的。 就算他们把在这里的所有猪妖都杀干净,对方理亏在先的情况下,朝堂和兵部还有猎妖军的上层,绝对不会责怪。 甚至有可能会借此对妖族压住进行一次压制。 只要站在有理的一面,就不需要对任何妖鬼邪魔做出妥协,这是大唐和陛下给猎妖军的底气。 猪妖疯了,这就是在往大唐手里递刀子。 可是这把刀子会先杀在小洞天狩猎场里的修士。 然而,如今陈玄帆却恰好的带了那么多的土炸弹,让他们不用被杀,可以反手握住刀把,反杀回去了。 只是,刘一勇还有一点不明白:“陈祸福,你告诉我,难道你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眼下的这种情况发生吗?” “队正,你咋了?你疯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我要那么厉害,能掐会算未卜先知,那我算算哪里有天材地宝,我去挖出来吃了成仙不是更好吗?” “那你为何会带那么多的地瓜丸?”刘一勇皱眉。 不问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总不可能会是留着吃吧? 这又不是真的丸子。 而且也不曾听过有什么东西叫地瓜,还能用来做丸子。 “可说呢,我是算不到猪妖会发疯。”陈玄帆又是一呲牙,“可是我队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能想办法,让它们发疯的。比如,弄点迷惑神智的符纸,或者法宝。” “……你除了准备地瓜丸和烈酒,还准备了迷惑野猪精神智的符纸?”刘一勇很是震惊。 他没想到陈玄帆有这样的打算。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找到能令野猪精发疯的法宝符纸或是丹药。”陈玄帆叹了口气,时间太仓促了。 别的都好说。 普通酒水花钱就有,打过蒸馏一下提高烈度即可,反正他又不是用来喝的,不用管口感。也不是为了得到酒精做别的,所以也不用管纯度。 只要能助燃就行了。 伙房那么多的大锅,陈玄帆自己一晚上就搞定了。 地瓜丸,走红将军的路子,打着猎妖军的旗号直接找天工坊。对他们来说,下面低级的作坊就能做。 不到一天就做好送来了。 就是这符纸法宝丹药不好搞,自己做不出来,仓促之间也买不到合适的。 计划就被迫搁浅了。 “卧槽,那你他娘刚才说的那么煞有介事做甚?”刘一勇直接爆了粗口骂道。他还纳闷呢,陈祸福什么时候如此心思缜密深沉,不折手段了? 一路之上话锋都没露过。 原来他娘的是在装相呢! “那不是显得我很厉害嘛!”陈玄帆摸了摸鼻子,笑道。 “你是挺厉害,我问你,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刘一勇最后问道。 “队正,那么多野猪肉,你不眼馋吗?我馋!”从霍山说到山猪洞围猎开始,陈玄帆就惦记上了。 山猪洞的野猪精,是真正的低阶灵兽。 黄七郎送他们的灵种乌鸡都比不了的。 这么大块的肥肉在眼前,陈玄帆会不惦记? 不可能。 “……行,你是真行。”刘一勇算是服了,摆手道,“炸去把。想怎么炸怎么炸,我领着兄弟们在你后面补刀救人捡猪!” 灵兽肉,他也馋呀!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了! 第169章 别留手了!把烈酒拿出来,放火! “好嘞!” 陈玄帆哈哈一笑,反手托着一个大铁球,怪叫了一声,转身一个大跳,周身血气一闪,法力凝聚于足下,轻轻一点,犹如大鹏展翅,越过刘一勇和他身后的军卒们,向着他们的来路而去。 “你干什么去!”刘一勇被他此举弄得一愣,转身喊道。 “队正,我先炸这边!你们少走点路,多捡点猪!”陈玄帆吼道。 他想的是,先把刘一勇这一路的野猪精解决了,然后再去另外三个方向。 更快! 而且,可能是因为刘一勇他们这边聚集的人多,所以后面跟的野猪也是四个方向里面,最多的。 得有二三十头。 “嘎嘎!” 陈玄帆此时十分兴奋,状似疯魔了一般。 原本他就是心里想想,没想到真能成事。 眼前这哪是狩猎场啊,这里就是肉联厂! “冲啊!”他将目力运到极致,专门找野猪精聚集的地方扔。 “咻~”的一声,地瓜丸脱手而出。 “嘭!” 先砸在当中一头野猪精的脑袋上。 “雷来!”陈玄帆掐指念诀,甩手唤雷。 “咔嚓!” “轰隆!” 炸了。 “咣咣咣!”数声响,是野猪精被爆炸的铁球轰到身上的动静。 “哗啦啦~” “噼里啪啦~” 火焰燃烧树枝和枯叶的声音,随着不断壮大的火势,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林中以往秋冬的落叶和残枝,积了厚厚的一层。虽然下面的有些潮湿,可爆炸的高温和火焰,还是把这些都给点燃了起来。 烧的黑烟滚滚。 “嘭!砰砰!” 受到冲击最大或是伤了腿脚的,立刻就趴倒在了地上。接着就被爆炸和火光吓得到大乱,慌不择路四处窜逃的同伴,不断踩在身上。 还能跑的野猪,有些身上也着了火。 惨叫之声顿时响彻期间,不绝于耳! “嗷唠!嗷唠!嗷唠!” “队正!”扬手丢出去两个,还想再找机会丢第三个的陈玄帆,见状立刻急了,冲着刘一勇喊道,“快点!再晚了炸伤的野猪精就都被踩成肉饼了!” 都没放血呢,这猪肉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了! 储物袋里的地瓜丸,可是他花了大半的家当置办的。 这肉要是不能吃了,那不是亏大了? 上次在将军坟里面炸的爽,陈玄帆就一直想着再来一次。 既然真的能炸,多做一些也是保命的手段。 火硝石不好买,安阳县的万家和张家,帮着存了大半年的火硝,才能做了这么多。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能多进点货,想再来一次就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土炸弹配合雷法,威力惊人的好! 这一波留下的野猪精,超过了十头。 可是有三头,在刚才的一瞬间,就被踩的没动静了。 这还得了? 不放血的猪肉,味道是要受影响的! 所以喊完不等刘一勇回答,陈玄帆将手里的地瓜丸扔出去,引雷点燃炸了,随后请出刀爷,纵身就先跳了上去。 一刀劈出,大吼道:“滚开!” 倒在地上的就是老子的口粮! 焦急之下,陈玄帆出了全力。 丹田内的法力毫无顾忌的奔涌而出,由刀把注入之下,刀爷化作大环刀,刀芒大放,寒光闪烁,数尺多长! 外面还裹着一层血红色的煞气! 如一扇巨大的扇面般旋开,切割而下,落在两头野猪精身上。 “咔咔咔!” 刀锋入肉入骨,发出了断骨摧筋的声响。 “噗噗!”刀芒压迫之下,野猪精身上当即血流喷涌。 随后大环刀的刀锋也到了,噗嗤噗呲两刀。 四五头本就被炸得很凄惨的野猪精,立刻就断气了。 “娘的!这么猛?”刘一勇刚好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咽了口口水。 那可是野猪精,他刚才可是都试过了。 调动气血全力劈砍之下,都不一定能将对方身上厚实的盔甲击穿。 可陈玄帆一刀之下,法力和气血的血煞刀芒叠加,就砍死了数头。 就他这一刀的威力,就算没有之前的爆炸,也能够将野猪精砍死。 看来这小子虽然刚入七品观想境界不久,可他的灵力浑厚程度,却着实惊人。 原本还想着让几个军卒跟在陈玄帆身后,防备他出意外的刘一勇,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让这小子蹦跶去吧。 法力足够的练气士想要跑,这些野猪精是拦不住他的。 何况陈玄帆武道修为不低,他一个人,反而更好行动。 想到这,刘一勇挥手,让身后的军卒们上前,对陈玄帆道:“陈玄帆,这里交给我们,你去金少爷那边!他那边人最少,被野猪精围住了,先去把他们接过来!” 金少爷去的是西边,也就是陈玄帆要支援的方位。 毛三苟四他们六个先跑回来了,金少爷身边就剩下十几个兄弟了。 “好嘞!这就去!”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毫不含糊的拎着刀爷就往西北方向奔去。 灵兽肉当然很重要,可兄弟的命更重要。 当然得先去救人。 何况这里已经被他留下了十几头野猪精,够了。 “小心点!”刘一勇嘱咐道。 见他的身影远去,回过头和军卒们一起收拾地上的野猪。 先将半死不活的野猪精补刀,再和死了的一起把血放出来,然后扔进储物袋。 “队正,这猪血还要吗?”有人问道。 “要,怎么不要?陈玄帆那家伙辛苦杀死的野猪,知道咱们把猪血糟蹋了,肯定会不乐意。”刘一勇说道,“赶紧的,这火看着越来越大了!” 眼前爆炸弄出来的火越烧越旺,他都闻到烤猪肉的香味了。 因为晚上,山里潮湿也没有风,加上野猪精踩踏而过,踩灭了不少。 不然火势早就该起来了。 等火烧起来了也好,野猪本就怕火,看到火势一大,兴许就会躲藏起来。 他们出去救人也能安全一些。 刘一勇说完一回头,就见一个军卒撅着腚在朝着一头还没死的野猪精的后脊梁使劲,气的一脚就踹了上去,骂道:“你他娘的傻呀?捅脖子下面的胸口!后脊背上都是陈年老垢,你在这刮地皮呢?” “队正,我看伙长就是砍得着。”那军卒被踢得一个趔趄,杵着长枪,捂着后腚很是委屈。 “你他娘和那牲口比?”刘一勇骂道,“老子抡起斩马刀都没他狠!他武道都快开始锻骨了,你呢?” “我炼骨刚完成啊。”军卒一脸真诚。咋了?不行吗? “你他娘还有脸说!”刘一勇被气消了,这没皮没脸的都随谁了?还有这本事不行心大的毛病,也不知道哪来的。要教训兵卒现在也不是时候,于是挥手道,“别废话了,赶紧把这头猪捅死,收起来。忙完了去帮其他兄弟们。” “……是!”军卒面色一肃,双手握住枪杆,一个蟒蛇出动的突刺,扎进了地上惨哼的猪妖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有几滴飞到他的脸上,军卒伸舌头舔了舔,然后抬手将其收进了储物袋中。 队正说的对,他的修为没伙长厉害,所以伙长能做到的他现在做不到。 伙长那么厉害,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而且伙长饭量也是他们之中最大的。 所以,只要多吃好东西,就能越来越强! 进了小洞天,好东西就一直没断过。 现在又有了那么多野猪精的肉可吃,他一定能很快完成内练! 军卒的信念越发坚定,其余人和他的想法也差不多。 都想着动作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多收一头野猪精的肉,等吃的时候大家分到的就能多一些。 能一枪捅死,绝对不浪费第二下。 手要稳,要狠! 动作越发熟练,心中恐惧渐渐消散。 …… “嗷唠!” 就在他们收拾完局面,要去往临近的方位,和其他兄弟汇合的时候,两头野猪精不知从哪里窜了回来,竟然不畏火焰和黑烟,朝着军卒们扑了过来。 “列阵!迎敌!”刘一勇立刻抽出横刀,大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卒们早已不会像之前那样慌张。 分成两队,尽皆手持长枪迎向前去。 “哈!” 呼和一声,小跑向前,五个人同时跃起,枪尖儿自上而下刺向野猪的后颈、眼睛和眉心。 其余人分开两边,直奔蹄子、下腹和后臀。 “杀!” …… “小冬儿!我来救你了!” 西北侧,陈玄帆拎着刀快速朝着听到金少爷等人所在之处靠近。 快若奔马流星! 如果说修为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那必然是驭使丹田内的法力,凝结于身外。 飞身而起,一跃数丈! 全力奔跑之下,几个闪身就到了近前。 速度快的像是修炼的遁法。 “哎?人呢?”等他到了一看,却没见到人影。 明明刚才还听到了打斗声,怎们人不见了? 队旗的血线也指向这里没错。 人呢? 再一看,地上一片狼藉,还有许多血迹。不由心里一惊。 娘的,不会是被吃掉了吧? “陈玄帆!”正当他惊疑之时,金少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陈玄帆抬头一看,就见高高的树杈之上,蹲着几个人。 正是金少爷和劳家兄弟。 再一转头,就见其他几棵树上,也爬着几个军卒。 好家伙,原来是上树了。 “陈玄帆!快躲起来!”金少爷又叫道,“快!快上来!” “哦!来了!”陈玄帆脚下一点,纵身而起,跳上了最近的一个树杈,然后借此一蹬,跳到了金少爷身侧。 他刚一上去,就听到不远的灌木丛中有声响。 一低头,正好和两头跑来的野猪精对上视线。 好家伙,原来有埋伏。 接着就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两头野猪狠狠的撞击着,他所跳上来的这棵大树。 幸好大树足够粗,暂时没有断裂的危险。 这野猪精也是傻,这么粗还撞? 不知量力。 然而很快,陈玄帆就知道,他想错了。 下一瞬,十数头野猪气势汹汹的出现,朝着大树狂奔而来。 看样子也是要撞树。 “它们这是?”陈玄帆不禁挑眉。 “它们是来报仇的。”金少爷皱眉道,“最开始我们杀了一头野猪精,后来又来了一头,没打过我们负伤而逃,结果一转身就带来了五头猪妖。我们打不过,便只好爬到了树上。” “然后呢?” “然后那几头猪妖就离开了,可我们刚从树上下去,它们转身又回来了,而且还又多了好几头。真他娘怪了。”金少爷低骂了一句,说道,“它们很聪明,竟然还知道留下几头野猪藏起来守着我们!” “我怎么看着,它们不仅是想守着你们。”陈玄帆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似乎是一个兵法。 好像是叫,围点打援? “嗷唠!” 野猪精边撞树,边冲着树上的金少爷他们嚎叫。 又撞了一会儿,见没人下来,就哼唧着转身退走。 消失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有几只藏得不好,还能看到露出来的獠牙。 其他的掩藏到了更后面,还有几只似乎是离开了。 “奇怪!”金少爷眉头紧皱,“难道这是又要去叫其他同伴过来?” “我觉得不是。”陈玄帆摇头,他觉得这些野猪就是在拿金少爷等人当诱饵,等着更多人过来救他们,再冲上来杀人。 不过他懒得猜测和印证这些猪妖的意图了,掏出一个地瓜丸。 笑道:“等着,我带你们回去。” 说着朝着野猪精所在的灌木丛扔了过去。 “咚!” “轰隆!” 火光轰然而起。 随后又是几颗接连丢出,炸的野猪精惨嚎着四散而逃。 “走!” 陈玄帆招手,率先跳下了大树。 然后又甩出去两坛烈酒。 “轰!” 大火瞬间少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火墙,阻拦在了野猪精进攻的道路上。 接着用地瓜丸开道,一路将金少爷等人带回了临时营地。 他们这一波人有几个受伤的,不过都是些轻伤。 上了药吃了补气丹也就无碍了。 “受伤的三人众在此休息,守卫队旗。没受伤的跟我走!”陈玄帆叫道,“咱们去接其他兄弟,补刀捡猪肉救人!” “是!” 于是,他带着人又转向了另外一个方位。 以甲字队的临时营地为中心的战场上,陈玄帆就像是一只大马猴一样,举着一颗大铁球,从中间上蹿下跳的穿过。 绕着圈的朝着远处扔出地瓜丸,掐诀引雷点爆。 这些野猪精真的疯了。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导致的,但频繁的爆炸和死亡并没有吓退这些猪妖,反而使得它们越来越疯狂的朝着甲字队的方位聚集而来。 而且它们还在有意的将,进入山猪洞狩猎场的其他修士往这边驱赶。 补刀捡猪肉和救人的刘一勇,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直接冲着陈玄帆大吼道:“陈玄帆!情况不对!别留手了!把烈酒拿出来,放火!” 第170章 一个好大的惊喜哟,喜欢吗 夜幕之下,火光冲天而起。 山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和猪肉的香味。 有酒量浅的,已经被熏得脸色发红了。 刘一勇带着人,退到了山脚。 “队正!”霍山大步而来,叫道,“野猪精的数量不对!” “嗯,的确多了许多。”刘一勇皱眉道,“我们储物袋里装了就不下五十头。” 再去掉被炸死后没能带出来的,肯定更多。 大唐这边进来的修士有两百多,此时汇聚到甲字队这边的,有六十七人。 几乎个个带伤。 还有几个重伤到差点死在里面。 这些人不像甲字队这样有章法,进了狩猎场就迫不及待的深入了进去。 虽然有一个月的狩猎时间,但谁都知道,越是留到后面的实力越强,也越难对付。 所以想要找弱些的下手,就得提前进去抢占先机。 结果没想到大意之下,被一群他们认为蠢笨至极的猎物算计了。 如果不是甲字队的军卒及时出现接应,想要逃到山脚这里,还得折损上一半。 以此推断,其他没回来的四十九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疯狂的野猪精,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抵挡的。 何况它们不仅数量上更多,而且似乎还在互相配合着去意识的搏杀大唐这边的修士。 这种配合和以往的本能合作完全不同。 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卒,在将领的指挥之下,对修士有预谋的下手。 而且它们还不怕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刘一勇他们无从得知。 原本他应该要做的,就是带人从狩猎场中离开。 但是现在,他不准备这么做了。 无论猪妖们是因为什么发的狂,又是想要干什么,都不重要了。 将它们全部干掉,当做储备粮。 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山上的大火熄灭之前,他们不会再有动作。 等大火灭了,狩猎会再次开始。 到时候活下来的野猪精,已经就不会有那么多了。 派了人守在山脚之下,但凡有从火场之中逃窜出来的野猪精,就地砍杀。 正好加餐。 “陈玄帆呢?”刘一勇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某个喜欢凑热闹的伙长,便回头问道。 “还在山里面没出来。”崔霁笑道,“我退出来之前,他说是刚发现了一群野猪精,要去,用地瓜丸问候一下。” “夜里没有风,他担心山里的火不够大。万一没被烧死的野猪精太多了也是麻烦,所以要在里面再炸一遍。”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听话的退回来。”刘一勇横刀哼道,“行了,既然他要过瘾,那就让他去吧。对了,他不怕烧,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猫狗和蛇呢?” 狗兄弟蛇侄子和猫小花,别看都是些又丑又弱的小东西,陈玄帆可是当宝贝的。 万一伤了,恐怕弄不好会忍不住大哭一场。 大男人哭鼻子,那场面想想就要起鸡皮疙瘩。 刘一勇一点都不想看见。 “他让我带了出来,方才我交给听莲了,想来应该是和小长风待在一处。”崔霁回道。 “嗯。”刘一勇点点头,没有再问。 看着眼前越烧越烈的火,呵呵一笑。 烧吧,好好烧。 敢算计大唐的修士,葬身火海已经是对这些猪妖的仁慈了。 …… 山火之内。 陈玄帆用法力将全身包裹其中,根本不怕火烧。 他现在已经用不着扔地瓜丸了。 这东西得省着点用。 在修炼到能用雷霆直接劈死妖邪之前,地瓜丸对于他还是很有用的。 倒是烈酒,虽然贵了一些,但钱财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消耗起来不是太心疼。 看到野猪精就将一坛子酒扔过去,砸在对方身上碎裂开来。 然后抽刀扑上去,将被洒了满身酒液的野猪精赶进火中。 下一瞬。 “轰!” 一头带火猪就出现了。 嗷唠嗷唠的惨叫着奔跑向其他同伴。 缺德。 但过瘾! “嘎嘎!” 陈玄帆笑的像个恶魔反派,寻找着接下来的受害者。 他在山火里面转悠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舍得出去。 主要这游戏实在有趣的很。 出去之后,就发现,还有个大惊喜,在等着他。 …… 惊喜,是一长条赤黄色根茎,一节节的,上面还带着土。 “这是什么东西?姜吗?怎么长的有些奇形怪状的?”陈玄帆看着手中的黄色根茎,有些奇怪的问道。 但是其中浓郁的土行灵气却告诉他,这绝不是生姜。 就算是生姜,也不是普通的姜。 练气士所修灵气本无属性,但所主修的功法却会逐渐改变体内法力的五行。 而陈玄帆修炼时间还短,修炼的《神农吐纳呼吸法》也没有明显的五行属性,所以他体内真元法力仍然是圆融一体。 但他现在的修为,早已可以施展五行术法。并且已经修炼了五行功法种的基础水法控水术,和雷法中的引雷诀。 五行之气相生相克,所以陈玄帆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条黄姜一样的根茎之中,纯粹的土行灵气。 “难道是人参?”陈玄帆反复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对,也不像。” 人参既然叫人参了,要么长个人样,要么长个胡萝卜样。 反正不能是这样。 “你都说对了,它是叫姜,也叫参。不过却不是你做菜时候经常放的那种姜,也不是人参。而是被叫做老虎姜或是鸡头参。”霍山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艳羡之色。 说道:“也许另外一个名字你更熟悉一些。” “什么?” “黄精。” 而且是修行界四大仙草之一的,一株仙草黄精。 第171章 你就这么吃吗?咋了,不行吗? 天亮了,火还在烧。 山中的火烧的很大。 陈玄帆在其中又救回来十一个修士。 都是躲在树上逃过一劫的幸运之子。 另外就是带出来不少被烧的半生不熟的野猪。 都是刚死的,收拾收拾也还能吃。 出门在外的,就不要那么讲究了。 既然暂时不想出去,那口粮问题总要解决的。 山里的火烧起了,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灭,想找到其他吃的,恐怕也是不容易。 幸好这山上被划分成山猪洞狩猎场之后,野猪精进来之前,不少的动物就都逃到更远的深山里去了。 而且这小洞天之内,也不像外面,有那么多的山中野兽。 还有那么一层防御法阵在外面,能阻挡火往更深处烧去。 不然这火放的,就有点造孽了。 陈玄帆在山里浪了一夜,天彻底亮了,才从山里跑出来。 他担心那些野猪精往深山里,还跑到最里面最外面绕了一圈。 结果发现,刘一勇说的没错,这些山猪妖族,疯了。 没有一头猪妖往妖国方向的出口逃去,也没有一头猪妖逃亡深山。 火已经烧的这么大了,连他都有些坚持不住,可这些猪妖却仍然坚持在狩猎场的范围之内。 就算是被烧死也不往回跑。 有些在用猪鼻子挖坑躲藏,有些却还在往火势最先起来,也是目前火势最大的,大唐修士这边进山的山脚处狂奔。 似乎是想临死之前,再和大唐修士拼一把。 “图什么呢?” 陈玄帆想不明白。 他还额外留心了一下,这次山猪洞狩猎场内的猪妖数量。 怕是以往山猪洞派来狩猎场的两倍不止。 不过随着天渐渐亮了之后,火场里就几乎看不到野猪精的身影了,也逐渐没有了它们的动静。 不知道是躲去了哪里。 陈玄帆找了还一会儿,也没有任何线索,这才从山里出来。 到了山脚下,就见史大俊金少爷等人,都守在哪里严阵以待。 一问才知道,晚上冲出来的野猪精,也不下三十多头了。 这一晚上,甲字队的军卒几乎全体上阵,战斗就没听过。 累趴下一多半的人。 还有不少军卒都受了伤,甚至有两个倒霉家伙被猪鼻子拱飞了。伤了内脏,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双方实力差距本就不大,一方又是悍不畏死,的确带给了军卒们十分大的压力。 比上次面对黑毛僵还要难对付的多。 野猪精同样力大,而且比黑僵灵活。 陈玄帆回来,先将山里的发现一说。 刘一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现在谁也不知道,到了晚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白天他们的人也不能都去休息,要留下人防备还有猪妖从山里冲出来。 他又一次动了退走的念头。 可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摇头抛在了脑后。 不能走。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不管野猪精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只要他们将这些猪妖杀死在这里。 就是大功一件。 回去之后会有丰厚的赏赐等着他们。 在哪里诛杀妖魔邪祟都是功劳。 何况,这也是一次难得练兵机会。 猎妖军中的军卒,也不是回回都能碰上,实力相当的妖族对垒的。 正好借此磨炼军卒,提高大家的武道修为。 武道之路,非实战之间的生死搏杀不可快速精进。 如果到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走也不迟。 而且有陈玄帆手里的烈酒和地瓜丸在,他们应该可以从容退走。 既然刘一勇这个队正做了决定,陈玄帆当然就没有再说什么。 况且,这决定正合他的意。 等火灭了,再到山林里搜刮一圈,找点烤猪出来。 虽然已经存下了不少,可好东西,谁会嫌多? 反正陈玄帆不嫌多。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没有危险。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之处。 小洞天是在大唐的控制之下,白马山庄近在咫尺,就算有危险逃跑也不难。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早就不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谨慎小心的陈玄帆了。 他现在可是刚刚一个人对着一山头的野猪精又烧又炸的陈玄帆。 哼,厉害着呢。 随后刘一勇让陈玄帆回去休息,到晚上再来值守。 晚上不知道会有多少野猪精再冲出来,甲字队得做好准备。 所以他的打算是把最强的霍山和陈玄帆,都留到晚上应对突然情况。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先去找崔霁,要他身上的小挂件。 然后在听莲这找到了狗兄弟蛇侄子还有猫小花。 他过来的时候,这三个小东西还在呼呼大睡,小呼噜打的那叫一个密呀,吵得边上的小老头直皱眉,伸手蹬腿的,还瘪着嘴用鼻子吹了两个泡泡。 但是没醒。 陈玄帆过去,也没客气,一个个都给拨楞醒了。 好家伙,他在外面有蹦又跳像个大马猴一样,忙了一整晚。 抛掷甩扔地瓜丸和烈酒坛子的动作,用的无比纯熟不说,浑身的骨头在气血冲刷之下,都差不多算是进了武道七品锻骨境。 还有掐诀念咒的雷法,之前是和小粉灯的尾巴差不多粗细,现在赶上肚子了。 这得是多么辛苦之下,才能有效果? 当然,虽然他也是乐在其中,但是一看这三个家伙这么闲哉,陈玄帆突然就感觉没那么快乐了。 有一种老父亲在外奔波,自家崽儿不知人间疾苦的心酸。 ……其实,说是手贱也不是不行。 他把小老头陈长风也都给叫醒了。 孩子脾气好,被弄醒了也只是皱着小眉头,吧嗒了两下嘴,挥着胳膊动了动,“阿卜阿卜”的朝着他吐了个泡泡。 算是打了招呼。 陈玄帆很满意。 “嗷呜!嗷呜!”蛋黄脾气更好,被弄醒了见是陈玄帆,麻溜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就开始围着陈玄帆转圈,摇着尾巴蹭他的裤腿。 “好兄弟!”这亲热劲儿的,让陈玄帆十分满意。 当即就怒搓了一把狗头。 刚昂起头准备和陈玄帆呲牙的小粉灯,一看狗爹这样,就乖乖的盘到一边去了。 猫小花就娇气了,喵呜一声,很嫌弃的瞥了一眼陈玄帆,都没搭理他,又团回去接着睡。 人要是犯贱呢,招人烦起来没个完。 “呵!小花花,你敢不理我?”陈玄帆一看猫小花不理他,就来劲儿了。 非得拿手去戳人家,捏胡子拽耳朵,欠登的要命。 弄的猫小花喵呜喵呜一边骂他一边用后退蹬他手。 小听莲都看不下去了,刚要上前一步,就见猫小花似乎是不堪其扰的爬了起来,弓起背张大嘴先上下再前后的伸了个懒腰,甩了下尾巴,迈着小步走开了。 也没走远。 不等陈玄帆想把它捞回来接着摆弄,几步跑到听莲给陈玄帆铺好的床铺上,在枕头底下扒拉出来一根手臂长短粗细的,黄色长条状的东西。 显然对于猫小花来说,这东西有些太大太重了。 所以它费劲扒拉出来,就不往陈玄帆这叼过来。 而是就地蹲下,把尾巴往前爪上一围,对着陈玄帆:“喵呜!喵呜!” 当即,陈玄帆就明白了。 ——过来,奴才,这是朕赏你的。 拿去吧,乖乖的,别恃宠而骄的打扰朕睡觉了。 “哟吼!可以呀猫小花。孩子知道往家里置办东西了,不得了,出息了?” 陈玄帆起先没当回事,嬉嬉笑笑的走过去,一边摸了一把猫小花的脑袋,一边好奇的弯腰低头去看了看那块黄色的东西。 看着像是某种根茎。 而且像是一节一节的。 上面还带着些要干没干透的土,他用手一撮就往下掉。 闻着也有些潮湿的土腥气。 应该是才从里挖出来不久。 陈玄帆觉得这可能是附近山里的某种植物的根茎。 也许就是在这山脚下挖出来的。 没什么稀奇。 而且还弄脏了他的床。 猫小花一只猫显然是弄不来的,肯定还有狗兄弟和蛇侄子的份。 看来得好好的教育一下家里的小动物了,不能什么东西都往他的床上叼。 这次不过是带土的根茎。 下次再弄条死鱼死老鼠,那这床还能不能睡了? 可是,当陈玄帆伸手把东西拿在手里,他就知道不对了。 脸色不由的一变。 这东西不对劲儿! 只是轻轻一握住,便能感觉到其中浓郁的土行灵气。 说不定是个宝贝。 得找个人问一问。 陈玄帆立刻就把猫小花狗兄弟蛇侄子都给带上,去找了霍山。 他想的是,既然霍山对灵幽小洞天如此熟悉,就很有可能知道猫小花叼出来的这东西是什么。 而霍山也没让陈玄帆失望,他的确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玄帆想的一点都没有错,这东西的确是个宝贝。 …… “黄精?” 原来这东西就是黄精? 传说中,有人终日服食黄精,百年之后羽化成仙。 那也就是说,这东西是能吃的。 陈玄帆绕有兴趣的拿着手中的根茎,反复的看了看,想了想,然后用袖子擦干净一端上的土,毫不犹豫的上去吭哧就先啃了一口。 “哎?你!”他下嘴太快了些,都没给霍山一点阻拦的机会。霍山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陈玄帆那边就已经咬完了。 还嚼了两下。 “唔!”苦!咸!还有点腥气。 陈玄帆吧唧了两下嘴,忍不住皱眉摇头:“这东西也不好吃呀!” 霍山:“……你就这么吃吗?” “哎?不然呢?”陈玄帆闻言就是一惊。“山爷,吃这东西还有什么讲究吗?我刚才是有些唐突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172章 狗子,咱家里条件还没到能挑拣的地步 “……不会。”霍山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无奈的吐出来两个字。 出事是不太可能会出事的。 就是这么随意便给吃掉了,有些糟蹋好东西。 带回去请人炼制成丹药之后,再行服用效果更佳。 现在这黄精被咬了口,只能尽快的吃完了。 不然其中的灵气会很快的流逝。 无法保存了。 不过陈玄帆这么直接咬着吃也不算大错。 黄精这类仙草,本就是能直接入口的。 只是其中的药力发散极快,可能会来不及被炼化,如此一来,便会浪费掉不少而已。 “呜呼!既然不会有事,那我就放心了。”陈玄帆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笑道。 大意了,大意了。 这一晚上在山中又杀猪又放火的,兴奋劲儿现在还没过去。 做事就有些欠考虑了。 怎么能什么都往嘴里送呢? 想当年,吃个补气丹都要虚心的询问一下服药注意事项,现在逮着一个东西就敢往嘴里塞了。 啧,飘了飘了。 还是得淡定,稳重。 不能太得意了。 容易乐极生悲。 “呀!不对!怎么回事?”陈玄帆刚送出去这一口气,就觉得脾胃之内有一丝丝暖洋洋的气息在升腾。 不由惊讶的叫道:“山爷,不是说没事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呀!” “嗯?怎么了?”霍山疑惑的看着他。 “我觉得胃里面有一点热。”陈玄帆着急的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皱眉道,“这该不会把我的胃给烧穿吧?” “……不会。”霍山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听到不过是胃里有些暖,便微微摇头道,“你这家伙,不是号称要成为苟道尊者吗?怎么这般大意了?这也就是黄精,若是别的东西,你恐怕就真要出事了。以后切记了,别像个急色鬼,逮着什么都上去就啃。” 黄精,又名鹿竹,重楼垂珠,龙衔,戊己芝,太阳草。 与人参,灵芝,茯神并称修行界四大仙草。 黄精获天地之淳精,故名为戊己芝。 太阳之草曰黄精,饵之可以长生也。 黄精宽中益气,使五脏调良,肌肉充盛,骨髓坚强,其力增倍,多年不老,颜色鲜明,发白而黑, 金,是敛聚,也是肃杀。木是生长,也是冲破。水为浸润,也为蕴藏。火为爆发,也为破灭,土为融合,也为禁锢。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土是万物之基。 相生是: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相克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土行之气所生天材地宝最为难得。 人体五脏,也属五行。 肾为水,心为火,肝为木,肺为金,脾为土。 所以内练五脏六腑,服用五行属的天材地宝,补益无疑是事半功倍。 而且,由于土行之气最为温和稳固。脾胃又居五脏六腑中央,有五行中土之说。 因此,修炼之中,若是进补大药,土行之气最佳。 其余金木水火都更为活跃难以驾驭,若是服用的太多,身体承受不住,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后果。 进而神思不属,甚至气血错乱。 五行相生相克,一方太强,另外四方自然会被压制损伤。 练气士可将五行之气炼化为灵力,归于丹田之内,滋养神魂。 武道修炼者的肉身会在境界不断提升的过程中,反复的锤炼。 到了修为高深之时,服用天材地宝的顾忌会少许多。 但是对低阶修士而言,黄精这类五行之气的天材地宝,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更何况,土行之气还可以缓缓滋养其他四行。 陈玄帆这次是捡到宝了。 “这东西,是不是很难得?”陈玄帆听得挑眉问道。 “是。”霍山重重点头。 四大仙草之所以被称为四大仙草,是因为就算是普通的种子,种在世俗之中,只要长到一定的年份,都能算是灵草。 如果是生长在灵田中的灵种,到了千年以上,甚至可以被称为仙品。 “那我手里的这根?”陈玄帆有点激动的咽了下口水。 “灵品无疑。”霍山肯定的说道。 “……”完了。 陈玄帆捂着心脏,又问道:“吃了能怎么样?” “全部吃下,就算浪费了一半药力,也至少五品观山境之前,都不用再担心脾脏炼化之事。”霍山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武道修炼是一个对肉身不断淬炼的过程,每一个境界的提升,对身躯的强度都有要求。 所以,修炼的过程中,都要对身体各处进行反复的淬炼才行。 其中五脏六腑的淬炼,自八品内练起,就要用体内的血气不断蕴养。 凝聚出一滴心头精血,才是内练大成的标志。 然而武道中人想要做到这一点十分艰难,很多人都是先跨入炼骨境,在炼骨境巅峰,体内气血旺盛的状态下,再尝试凝聚心头精血。 这也是低阶武道修士境界划分模糊的原因。 过不去就只能先绕开。 但是不凝聚心头血,却无法真正入涌血境。 “五脏六腑本是一体,要凝聚心头血,需将内府整体淬炼到可以凝血的地步。”霍山说道,“所以,若是吃下这根黄精,你就提前走完了三分之一的路。” 脾腑会在土行灵气的滋养之下,达到能经受住观山境界的气血冲刷的程度。 而且不仅是脾脏,脾胃一体,肺腑和心窍也会同时受益,内府其余次之。 这就是五行相生,土行灵气的难得之处。 陈玄帆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宝,怎么不令人羡慕? “乖乖。”陈玄帆却咋舌不已。 心里想的是,这下完了。 东西无疑是好东西,就是烫手。 是个烫手的山芋。 太烫手了。 比山中大火烤野猪的温度都高! 他娘的,这玩意这么贵重,是普通人会种的吗? 而且还是长在这灵幽小洞天里。 那有没有可能是野生的呢? 不用问了,最蠢的野猪精都觉得没可能。 ……就算他娘的这是野生的,也早就被人占下来了! 成了有主的东西。 万一被找上门来…… 陈玄帆不知道自己顶不顶的住。 ……很可能顶不住。 关键,他还不知道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叼来这东西的猫小花,它不会说话。 和它一起回来的狗兄弟和蛇侄子,都在一边蹲着,仰着头看着陈玄帆,等着他这个一家之主,给它们把这根黄精分了吃掉呢。 “花儿,这东西,你是从哪衔来的?”陈玄帆狠心的无视了,期待到跺脚的小丑狗,和不断嘶嘶的小粉灯,满脸堆笑的看着猫小花。 “喵呜~”猫小花蹲着,舔了舔爪子,对着陈玄帆喵喵叫了两声。 “……”还是只是纯粹的猫叫,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陈玄帆拨了一下耳后的听风,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坏了。 “汪汪!”蛋黄等不及了,短促的叫了一声。 这句听懂了,说的是:“要吃。” ……好消息是听风没坏,坏消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喵呜!”猫小花见狗兄都催了,陈玄帆却还是没动,跑过来用爪子上的肉垫拍他的胳膊。 这是催促他赶紧把黄精给哥几个分了,等着吃呢。 自己先啃了一口,就不管我们了? 东西可是我们带来的! “……对呀,你们三个一起去的。”陈玄帆一把将小丑狗捏住后脖颈拎了过来,“黄儿,告诉我,这东西,哪来的?” “汪汪!”蛋黄在半空中扭了扭腚,冲着他呜呜了两声。 “它说什么?”霍山见陈玄帆在审问三个小东西,也有些好奇的问道。 “……它说要先尝尝。”陈玄帆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霍山没明白。 为什么要先尝尝? 是要尝尝味道吗? “就是说,这东西要是好吃的话,它就带我过去看看。所以很可能它们叼来黄精的地方,不止有这么一根。”陈玄帆看着手里的黄精,眼睛有点发直。 心中贪念之火,顿时高炽。 一根,不够分。 而且要是多来几根,他的脾脏有没有可能,直接炼化出五脏仙童? “要是不好吃会如何?”霍山很是好奇的问道。 “不好吃就不去了呗。” 都不好吃了干嘛还要白跑一趟?陈玄帆拍了拍狗崽子的狗头,笑了。 他娘的,不愧是他狗兄弟,跟他是一个脾气。 可是小丑狗不懂,这有的东西呢,虽然不好吃,但是却特别的有用! 看来得让狗子明白,不能只捡好吃的好东西回来。 咱家里条件还没到嫌弃人家难吃就不吃的地步! “山爷,我离开一下,你帮我看着它们仨儿。” 陈玄帆说着转身就走。 “嗯?你干什么去?” “我去把这黄精煮了喝汤。” “……” 第173章 知道了!伙长,好嫂嫂!再赏我一碗吃吧! 既然黄精被咬过了,那就不能存放着,得赶紧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 陈玄帆一个人吃了,最多能在药力散尽之前吸收一半多,其余的就都给浪费了。 干脆煮了喝汤吧。 大家都能分一点。 除了给将黄精带回来的狗蛇猫都分了一小碗,剩下的就是昨天晚上受伤的军卒多分点,没受伤的少分点。 当然,炖煮之下化入汤里的灵力,也不过是小头。 大头还是在黄精本身当中。 那这陈玄帆就不能客气了。 再说了,别看一根黄精有小臂长短,可是就算把这一整根都剁成沫子,一百多个兄弟们,一人也分不到几粒,而且还会消散更多的药性。 更何况,甲字队里的军卒都是武道修士,气血炼化黄精中的土行灵气会更慢,喝煮出来的汤水刚刚好。 等再弄来的多了,大家再分。 此时陈玄帆的心里,已经将可能存在的其他黄精给惦记上了。 起锅烧火,放一点水烧着。再把黄精洗干净冷水泡一会儿,然后将水和黄精一起道进锅里。 真正的好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 要是用别的锅,当然不能这么干。 灵种黄精,是能放在炼丹炉里炼化为丹药的天地灵材。 就像是崔家庄山谷里的灵谷黄米,普通的锅可没办法煮熟。 可是陈玄帆的小帅锅不同。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这口锅能烹饪炖化天地万物。 不管是多么难得的东西,难煮的玩意,只要放进去,再将灵力灌注其中,最多一个多时辰的工夫,就能炖到能入口。 具体会用多久,得看陈玄帆灌注锅中的灵力多少了。 至于炉火,倒像是成了摆设。 因为他用的凡火,需要用灵力加持。 若是换成修炼出的真火,便不需要再输送灵力。 只是以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可碰触不到修行界的灵火。 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灵火种,更不用修炼了。 修行的火法如今还没入境。 连个打火机的火苗都出不来,估计短时间是没可能修炼凝聚出灵火了。 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输送法力来炖汤。 他倒也觉得无妨,反正丹田之内,日夜不停旋转的灵种,不断的将灵力引入其中转化为法力,很快就能将他这个境界能容纳的法力蓄满,多余的就都用来滋养神魂。 所以陈玄帆现在的灵台之内,阳神的凝实程度,远不是同阶修士可相比的。 别的先不说,至少现在女鬼娇娇那样的大鬼,无法对他施展任何迷魂之术了。 再过些时候,怕是恶鬼的障眼法,对他也是无用了。 而且阳神凝实的好处不止这些,神魂能让人透过虚像看到内里,说不定再过段时间,一些不怎么高明的幻象,也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一个多时辰后,陈伙长的黄精药汤就炖好了。 此时天也到了半上午。 为了口感好一些,他还放了不少的冰糖。 冰糖不会影响药性,正好也用来收买一下狗兄弟它们。 不过效果似乎不佳。 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把猫小花狗兄弟蛇侄子,专用的碗拿出来,给它们先满上。 “来,兄弟,这是你的。” “汪呜!” 狗兄弟的是个浅口的盆,陈玄帆给倒了满了。 “花儿,这个,你的。” “喵喵~” 猫小花的则是一个高脚的碗,拳头大小装不了多少。它现在饭量也还小,够用了。 不过陈玄帆还是没给它装满,而是只倒进去小半勺。 最后是蛇侄子的:“你的,进去吧。” “嘶嘶!” 小粉灯的是一个周围的边高一点的圆盘子,既是饭盆也是澡盆。 一盘两用,可好了。 还都挺有礼貌,谁的饭碗装好了都会给陈玄帆个回音。 接下来的表现就不同了。 狗兄弟蛋黄凑过去先闻了闻,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吧嗒吧嗒”的用舌头卷着喝了两口。 喝完吐着舌头,哈着气,转头去看陈玄帆。 “汪!嗷呜!嗷呜!” 那意思是,哥呀,这汤怎么是苦的? “良药苦口,再说了,我不是放糖了吗?”陈玄帆摸了它一把,笑道,“不想喝就等会儿再喝。” 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狗兄弟吗? 只要是好东西就肯定不会放过。 而且它对好东西也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否则也不会费力的把这根黄精弄回来。 别看蛋黄长得不好看,可它却是陈家这三只里面,当之无愧的老大。 说话绝对好使,另外两只都是听他的。 所以黄精很可能是它要带回来的。 看之前三只都累成那样,运回来的路途应该还不算多近。 只不过狗兄弟毕竟还没开智,行事全是靠本能,所以一吃到嘴里不好吃,就不想再吃。 等感受到其中的灵气,就会真香了。 对于,只是闻了闻碗里的汤,就做了几个扒拉土去埋屎的动作,便躲到一边舔爪子的猫小花,还有只在汤里游泳就是不喝的蛇侄子,陈玄帆就直接没理会。 狗兄弟真香之后,这两个深谙跟着大哥有肉吃的家伙,不喝也会有样学样的去喝完。 所以伺候完了它们,陈玄帆就把黄连捞出来,一边啃一边连汤带过一起端上,从临时搭建的伙房走了出来。 到隔壁去看看在养伤的军卒。 “兄弟们!我给你们带好东西来了!” “伙长!”看到他,毛三毯子上爬起来,单腿跳的蹦过来抱住他叫道,“伙长哎!是不是要吃野猪肉了?来给我们送肉来的?我可是从昨天晚上馋到了现在呀!闻着山里的野猪肉的焦香味,差点忍不住进去啃两口!” 陈玄帆还没说什么,躺着不能动的苟四先急了,冲着毛三叫道:“三儿!你给我让开!别拦着伙长给我送肉!” “苟爷说的是呀!三儿,别碍事,快让开,赶紧给伙长腾地方把肉拿出来。”孔万寿吊着一只眼,跟着一起嚷嚷。 “好家伙,怎么是你们几个?”陈玄帆这一看,才发现,这帐篷里总共六个人,卢放张贤两个人他进来都没醒,应该就是被猪拱了的那俩倒霉蛋。 苟四和孔万寿醒了但是起不来,孔万寿还肿着一只眼。 王两脑袋上抱着布,见陈玄帆进来,对着他呲牙一笑。 再加上瘸了的毛三,这六个遇见野猪精最先跑回来的家伙全在这。 “伙长,别提了,我们不是想着,得好好表现一下嘛。”毛三一摸头,嘿嘿笑道,“结果一时大意了,就成这样了。” “……毛三,你这腿,不会真瘸了吧?”陈玄帆皱眉问道,“孔万寿,还有你的眼,没瞎吧?” 对于低阶武道之人来说,这要是残疾了,还是很难办的。 当前而言,想要治好的办法只有服食丹药。 可是这类的灵丹妙药,恐怕还不在他们的能获得的赏赐之内。 “伙长,你别担心,没事,我没瘸,万寿也没瞎。”毛三摆手道,“他是被野猪精蹬飞的石头蹦的。一大一小两个石头都砸他身上,也不知道躲开。吐了口血眼也肿了,别的没事,最多两天就能好。” “我看看。”陈玄帆过去,搭手号了一下孔万寿的脉搏。 他自然不会瞧病,可是把灵力注入对方经脉筋骨,也能看个大概。 的确是没有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 接着陈玄帆给毛三也号了脉,发现他竟然是伤的最轻的。 “伙长,都说了毛三这家伙没事,他就是伤了腿行动不便,队正嫌他碍事才让他来这待着了。”苟四哈哈一笑,对着毛三道,“三儿,快告诉告诉伙长,你是怎么受的伤,让伙长也听个乐呵。” “嗯?这里面还有典故?”陈玄帆问道,然后走过去给其余的几人也都看了一遍。 “什么典故呀!他还有脸笑人家我?他那个腿倒是被野猪精撞伤的,可惜呀,是死了的野猪精!”孔万寿哼哧道,“一头野猪精被兄弟们打死了,他在旁边见了上去踢了一脚,没想到踢到了野猪精的獠牙上!这血呀,当时就喷出来了!” “滚!我那是故意踢得吗?我明明是踢得它的脑袋!”毛三骂道,“谁他娘能想到这猪妖都死了,那猪头还能动呢?” “……你们他娘的都是什么人才呀?”陈玄帆听得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和王两,“那他们呢?” 不会也是这么可笑的原因受伤的吧? “哦,卢放和张贤他们两个,是为了救下被石头打晕的万寿,挡住了那头发疯的野猪精,所以才伤的那么重。至于王两,是……”苟四叹了口气,对毛三摆手,“三儿,你自己说!” “……”陈玄帆朝着毛三看了过去。 很想知道这个人才又干了些什么。 “我说就我说,王两的头是害的。”毛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不敢去看陈玄帆,嘟囔道,“我摔到的时候,棍子砸到了他的头。” “……王两,没躲?”陈玄帆眉毛直跳,觉得这对呀。 王两怎么说也是武道八品,这都躲不开? 毛三挠了挠头:“他要是不躲,可能就砸不到了。” 陈玄帆明白了。 躲了,结果直接躲到了棍子下面。 这下砸的实在。 “伙长,王两是见我棍子要落下来,所以才躲的。”毛三单腿站立,给陈玄帆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道,“我呢,就是怕他不躲,所以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换了个地方扔棍子。结果没想到,正好就砸中了。所以你看,我们还是很有些默契的。” 陈玄帆:“……”这种没有用的默契,以后还是别有了。 怪不得刘一勇把毛三赶到这来躺着,这是怕他再伤自己人呢。 他冲着毛三招手道:“行了,你坐下吧,别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摔断了。野猪肉等中午吃,先喝药。” 说着让他们把储物袋里的碗取了几个,给这些家伙一人盛了一碗冰糖黄精水。 “伙长,这是什么药?”苟四接过来闻了闻,问道。其他也都接了过去。这哥几个一心想吃肉,看到药汤都有些不想喝。 可这是陈伙长端来的,不喝不好。 再说了,万一是什么大补之物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陈玄帆哼了一声,“快点喝!难道还要我叫几个小娘子过来,给你们来上一句大郎喝药了,助助兴吗?” “不敢不敢不敢!” “喝喝喝,这就喝!” “三儿!怎么没点眼色呢?还不快帮伙长把地上躺着的兄弟们的嘴掰开!” “就是,别耽误我们伙长给大郎们喂药!” “……娘的,可以呀,苟爷,小寿寿,占我便宜呢?” “嘿嘿,嫂嫂你放心,武松们绝无此意!” “……”我他娘就不该闲着没事,给你们讲那些个故事! 陈玄帆十分的后悔,没能管住嘴。 没事儿就喜欢瞎说。 四舍五入一下,两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筷子,最闲不下来的就是嘴。 没辙。 估计就是修炼有成,也是这样了。 其实当个嘴仙也行,至少不寂寞。 一个人也能很热闹。 善良的陈伙长,还是给卢放和张贤灌了药汤下去,然后拍拍手,刚要走。 腿就被人抱住了。 陈玄帆低头。 “伙长,药汤还有吗?”孔万寿抱着他腿,昂着头问道,“我感觉再来一碗,就能好!” “知道是好东西了?” “知道了!知道了!伙长,好嫂嫂!再赏我一碗吃吧!” “……滚!” 第174章 我准备去当一会小偷! “好东西就这么多,一人一碗。你多了别人就得少,你想要哪位兄弟碗里的,我去帮你问问?” “那算了,哎!兄弟们都不容易。嫂嫂且去吧,不用挂心我们!” “……” 陈玄帆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待下去,担心被传染! …… 昨天受伤的兄弟,其实不止毛三苟四他们六个,还有十几个军卒轻伤,不过都是擦了碰了的,吃了补气丸就回去睡觉了。 晚上如果需要,他们可能还要上阵。 之所以不和毛三他们一起养伤,是担心睡觉的时候彼此之间的呼噜声,会造成二次伤害。 还不如各自回去休息。 反正一个帐篷里面的,互相之间早就习惯了。 陈玄帆也懒得去问了,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走过去。 踢开帘子就进。 每个人灌一碗,有伤的就给满上,没伤的就多半碗。 一圈子走下来,好似敬酒一般。 霍山看到他真把黄精给煮了汤,还分给军卒们,着实有些惊住了。 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倒是真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吃独食也消化不了。”陈玄帆不以为意的摆手,“喏,你要是不嫌弃我啃过的牙印,我给你切两片尝尝?” 不是咱穷大方,是真大方。 关键是有富裕。 这一路逛下来,一根黄精刚被他啃下去一多半。 之所以会吃的这么慢,是因为他吃着吃着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陈玄帆现在体内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有些吃撑了的感觉。 脾胃一体,土行灵气的确比别的灵气管饱。 这当然不是说他真的吃饱了,而是浑身气血和灵气充盈,已经接近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再多就会散入肉身各处去,然后再流出体外,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因为陈玄帆体内的灵种,把他吃掉的黄精,一点没糟践全给吸收了,此时的他丹田气海真元法力充足,神魂周身灵气氤氲。 再吃下去,就没地方搁了。 饭桶,也有桶太小的时候。 在自己吃饱了还有剩余的情况下,咱陈伙长和它狗兄弟一样,从来不护食。 兄弟之间嘛,你尝尝我这个不? 不过陈玄帆觉得,霍山应该会嫌弃。 毕竟手里的黄精,这会儿让他啃的,惨不忍睹。 吃不下去拿来磨牙了,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行,切吧,我不嫌弃。”霍山看了看黄精,眼角抽搐,却不但没拒绝,还满口应下了。 陈玄帆一愣:“啊?真要啊?” “……原来你不是真想给?”霍山挑眉。 “怎么可能!咱们谁跟谁呀?”陈玄帆立刻拿出了刀爷,刷刷给霍山碗里削了两片黄精。 当然不可能给啃过的那头,而是倒转过来,切的另外一头。 霍山一笑,将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多谢。” “不谢。”陈玄帆笑道,“不过山爷,我想问问,要是我真给你切我啃过的,你怎么办?” “吃掉。”霍山毫不犹豫的答道。 “……咦!不是吧?”陈玄帆忍不住后退一步,难道山爷早已觊觎他的美色? “为了一些只是让人不悦的表象,就放弃修炼资源,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霍山郑重的说道。 “啧,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陈玄帆点点头,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黄精,哼道,“但是你说有我的牙印,会让你不高兴这点,帆爷很不高兴。” 霍山一笑:“那帆爷觉得,用垂涎二字如何?你觉得哪个更好些?” “……噫!恶心心!” 陈玄帆抖了抖身体,搓了搓手臂,以他现在锻骨境的皮厚程度,都差点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娘的,山爷这个闷骚男,干不过,干不过。 溜了溜了。 陈玄帆掉头,出了临时营地。 被猎妖军救下来的修士,有些出了狩猎场,有些还没有走。 不过那些人不关他的事。 好东西再多,也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到了山脚下,把剩下的半锅给留守在这,防备山上往下跑野猪精的军卒。 陈玄帆照例给刘一勇和崔霁两片黄精,史大俊熊正正和金少爷等人,一人一片。 他不是胡乱给的,也不是全看关系好坏。 若是论关系亲疏,虽然霍山金少爷史大俊他们和陈玄帆关系更亲近,但其他兄弟们之间,关系也不差。 最公平的就是根据修为而定。 修为太差的,吃了也是浪费。 “这是什么?”刘一勇端着碗,看着里面被陈玄帆削进去的一个姜黄色薄片,又看了看陈玄帆手里,只剩下一指厚度的黄精,不由的问道。 刘一勇肯定是认识黄精的,但他没认出来陈玄帆手里的这根。 因为现在这根黄精的模样,就算是黄精他亲妈来了也认不出。 又切又啃的,早就不成样子了。 这要是有一个吃黄精保护协会,非得找陈玄帆的麻烦不可。 你吃就吃了,干嘛糟蹋人家呢? 这给你吃的,一点尊严没有了。 “黄精。”陈玄帆得意的一笑,“我家狗兄弟带着花儿和它干儿子弄来的。山爷看过了,灵品黄精,土行之气浓郁,人吃了对炼化五脏六腑很有好处。” “……哦?”刘一勇眉毛上下跳了跳。 好家伙,他差点没想起来,陈玄帆的狗兄弟的干儿子是谁。 转了个弯才对上号,是一条脑袋上有个肉粉色的小包的小青蛇。 小名小粉灯,大名小青。 一听就知道,主人又闲又不着调。 还有那只猫,眼瞅着都养了大半个月了,一点长大的迹象都没有。 和丑小狗一样,什么都吃,还净吃好东西,可就是光吃不长个头。 ……看来不能让陈祸福养猪。 就他这样的养法,想吃上猪肉估计难了。 刘一勇一边喝着陈玄帆煮的黄精冰糖水,一边腹诽不已。 同时很有些担心,小陈长风以后的身高。 可得注意点,别给孩子养成了三寸豆丁。 心里这么想着,手里的碗就空了。 两片黄精也到了嘴里。 嚼吧嚼吧咽了。 “嗯!不错!” 武道修士对灵气的感应不如练气士敏锐,但吃到肚子里,体内气血一碰触,便知道其中不凡了。 刘一勇咂了咂嘴,有些想再来一碗。 “队正,要不然我晚上和狗兄弟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挖点回来。”陈玄帆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提议道。 “你给我老实待着!”刘一勇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你家菜园里的萝卜,将军坟里的蛇蛋,还是崔山院子里的魂瓶,说挖出来就挖出来呀?哪那么多这样的宝贝给你挖?” “……万一,要有呢?”陈玄帆一缩脖子。 “有也不能去。”刘一勇瞪眼道,“山里没有猪妖的惨叫,不知道还有多少猪妖在里面,你走了它们冲出来怎么办?你弄得那大铁球,我们又点不炸。” “……行叭。” 陈玄帆挠了挠脖子,地瓜丸就这点不好。 只能用雷法引燃炸。 里面明明装的是火药,可是摔砸都不响。 能用摔砸的方式引燃的,只有最小号的那种,炸过崔家门槛的小铁球。 拿东西对自带铠甲出征的猪妖,也就是个小鞭炮的威力,砸个正着都不伤筋不动骨。 刘一勇让陈玄帆别走,无疑是对的。 到了前半夜,山里的火势没有变小,也没有什么动静。 可是亥时一过,山里就猛地冲出来一波野猪精。 七八头高大健壮的猪妖,瞬间就到了山脚之下。 幸好甲字队的轮值守卫,一直不曾放松警惕,否则非得吃亏不可。 即便这样,六十二个军卒,亥时伤了四个。 “野猪精,变强了。”霍山冷着脸,说道。 “不,是实力强的野猪精,开始出来了。”刘一勇道,“这些野猪精最低的也到了八品中阶,而且身上没有刚突破的痕迹。” 以往进入狩猎场的八品中阶以上猪妖,不过是总数的三分之一。 这些野猪精是多出来的。 “今天晚上要不好过了。”刘一勇沉声说道。 天亮之前,他们遭遇了三次野猪精的冲击。 接连有军卒受伤。 天亮之后,山脚下消停了下来。 一个白天都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又是亥时,一批野猪精再次冲了过来。 被甲字队挡下杀死,不久之后又来了一批。 这一晚上有五批野猪精,双方打的很惨烈。 甲字队打的很惨,野猪精是死的很惨。 军卒几乎各个带伤,直到天亮才结束。 多的时候,有七八头野猪精往下冲锋,少的时候,只有两三头。 就像是再来送死一样。 刘一勇想不通它们为何这么做,其他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陈玄帆有些急了。 他在山脚下一天炖煮好几顿野猪精运输队,送来的灵兽肉,也补不上军卒们在战斗中,因为受伤流失的气血。 而且几天下来,人实在是太疲惫了。 精气神都在损耗。 刘一勇还想再坚持坚持,所以不下令撤走。 “队正,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得去想想办法。”陈玄帆握着勺子,皱眉说道。 他也不想走,虽然野猪肉快吃腻了,但多弄一点可以留着慢慢吃呀。 “陈玄帆,你要去做甚?” “我准备去当一回小偷!” 第175章 咱们是当小偷,又不是当强盗,我是有底线的 陈玄帆准备喊上狗兄弟,带他去偷黄精。 山火连着烧了有两天三夜了,火势渐渐有些小了下去。 眼看着最多再有一天就该开始熄灭了。 到时候就该是进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可是甲字队目前的状况,又实在算不得好。 野猪精的数量和实力,都超出了刘一勇和陈玄帆他们之前的预料。 而且不但是在晚上会从山上冲下来,就是白天也时不时就会有一头,冒着黑烟冷不防的从斜刺里狂奔而来。 这使得军卒们在白天也不能好好的休息,只能轮流吃饭和睡觉。 但是到了晚上,如果来的野猪精太多,所有人都得上阵。 几天下来,大家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堪。 精力不济之下,人均受伤的次数也在不断的增多。 重伤躺下的人很快突破了个位数。 对于修炼武道的军卒来说,想要恢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补充气血。 所以补气丹消耗的极快,陈玄帆也在想尽办法的把野猪肉做了吃。 可是这些东西,无疑不能和黄精这样的仙草相比。 要是隔上一个时辰,能喝上一碗灵品黄精炖冰糖水,那就不是在战斗,而是在实战操练了。 不仅能补足气血,还能在和野猪精的对阵中,通过不断的磨炼来提高修为。 原本陈玄帆的贪心就没下去,现在又是这种局面。 他哪里还把持的住。 刘一勇却有些犹豫。 他担心陈玄帆这么做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 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听说陈玄帆要去当小偷,想也没想就把他拽住了。 现在大家还能扛住野猪精的疯狂,用不着去冒险。 至于进山的时候,军卒们实力不济,可能会有中埋伏的危险,他也想过了。那就大不了等山火灭了,叫上那些还没放弃的大唐这边的修士一同进去。 诛杀野猪精,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陈玄帆皱眉道:“队正,那些人靠不靠得住就不说了,就他们的实力,到时候说不定还得我们分神去救他们。” 都是些低阶修士,这些散修的实力,和训练有素又能相互配合的猎妖军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也正常,实力强的修士也不会到这种低阶试炼场。 其他洞天福地也有同样的地方,可选择的余地有很多。 而且,散修心思杂乱。 这些有点实力却处在世俗界和修行界之间,自认为是修士,但又不被修行界认可,徘徊在两者之间,骄傲自大的难免就会觉得是老天不公,怨天尤人。 自觉得不到相应的资源,是因为大唐挡了他们的路。 甚至很多人觉得,只有天下动乱才能有出头之日。 盛世的狗都当不好,却异想天开的认为,能成为乱世的枭雄。邪教里不少的炮灰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甚至不惜投靠邪魔和妖族,受它们的驱使。 如今还没离开灵幽洞天山猪洞狩猎场的修士们,也许没有这种极端之人,但却很可能有人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所以陈玄帆才会说,这些人实力不行,而且还可能靠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猎妖军在对敌的时候,首先会做的就是清场。 血脉和族群,有时候也没有那么可信。 “那我们就退走。”刘一勇听陈玄帆说完,便道,“若是到时候兄弟们伤势严重,进到山中有危险,那就退出去。” “队正,就这么退走,你甘心吗?”陈玄帆哼笑着问道。 “又是激将法?”刘一勇横了他一眼,“别给老子来这套,为了一些灵兽肉,我还不至于分不出轻重缓急。” “不是,是我不甘心。”陈玄帆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我这里面的家当,可用去了不少。不找补回来,你给我上报补上吗?” “放屁,老子说了算吗?”刘一勇骂道,“我要是说了算,我给你全装满都行。” “对呀,可是队正,你现在说了算呀。”陈玄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咱们可在这已经守了两天多了,眼瞧着就要大获全胜,这时候却得被迫离开,兄弟们心里肯定也不愿意。” “所以呢?” “所以,让我去偷黄精吧。” “……你就不怕黄精的主人,已经发现少了一根,正在那守株待兔,等着你撞过去,好将你拿住吗?”刘一勇皱眉看着陈玄帆,他有些不理解。 一向怕死的陈伙长,这回怎么这么踊跃? “无他,财帛动人心。”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之前的那根黄精让他受益匪浅。 若是再来几根,说不定真有机会唤出脾脏童子。 看兄弟们都是三人一组,就他每次都是单打独斗,体会不到群殴的乐趣。 脑后发链上的勺哥刀爷铲兄和小帅锅,每次也都是用一个。 可惜了。 这要是把五脏童子都唤出来,那不就热闹了。 所以这黄精的来处,陈玄帆势必是要去看一看的。 刘一勇担心他被主人当场抓获按住在地这种情况,他也考虑过了。 答案是可能性不大。 “队正,你想,这小洞天里除了白骨魔楼里的画皮鬼这种本地人,外来人也没多少。无非就是三拨人。白马山庄的人,外面那些书生,还有就是我们这些参与狩猎野猪精的修士。”陈玄帆分析道,“要是黄精的主人真的已经发现自家的东西被偷了,肯定会来查我们。” 可是到现在几天过去了,人还没来。 那就是说他很可能还没发现少了东西。 “还有啊队正,你发现了吗?咱们到现在遇见的野猪精,最高也就是八品巅峰。”陈玄帆接着道,“八品,我记得刘庄主说过,这是大唐和山猪洞的猪妖所定,进入灵幽小洞天山猪洞狩猎场的野猪精,所能有的最高修为。” 站在一旁的霍山,闻言挑眉道:“玄帆,你是不是想说,它们增加了数量,却没有派出更高修为的猪妖。可能不是想针对我们这些修士,而是有别的图谋。” “知我者,山爷也。”陈玄帆打了个响指,笑道。 而且他甚至觉得,这些野猪精是在拖延时间。 只是如果是这样,那它们就是用这么多同族的死亡在演戏。 是不是有些过了? “也可能是不想和大唐彻底撕破脸。”刘一勇思索片刻,说道,“若只是猪妖的数量增多,修士们还能勉强抵挡。可若是修为高的猪妖来了,恐怕是一个都跑不掉,很快就会被杀光。” 陈玄帆的地瓜丸是个意外。 如果将这个意外排除在外,再加上野猪精是在故意拖延的前提的话,那么这次的狩猎很可能会变成这样。 狩猎场范围之内,数量占了大多数的野猪精,会将所有的大唐这边的修士,有意的追赶驱逐到一起,让他们待在一块,共同抵抗来自猪妖的威胁。 然后慢慢的消磨他们的数量。 直到一个月后的狩猎期结束。 而现在回想一下,如此一来,野猪精的突然发狂,就能解释的通了。 “嗯,不止如此。它们所图谋之事,对它们来说一定很重要。”霍山眉头微皱的思索道,“玄帆的那些大铁球,威力惊人,显然是打乱了它们的布置。可是现在再看,它们的目的也还是达到了,不过付出的代价,过于惨烈了些。” 但是即便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它们还是没有放弃之前的打算。 在山火中幸存下来的野猪精,还在无所畏惧的前来赴死冲锋。 “啧啧,真是……”陈玄帆咋舌不已,不过一摇头,就笑道,“所以呀,咱们不能让它们这么容易达成目的。你们看,既然它们原本是打算拖延一个月那么久,那也就是说,它们的图谋要完成就需要那么多天。可是现在只过去了几天而已,山火就要灭了,到时候咱们冲进去,就能知道它们想做什么了,不是吗?” 赶在前面,就能来得及破坏。 敌对的两方而言,能让对方的算计落空,就是一种胜利。 陈玄帆的想法,是建立在野猪精们的目的,是在这个狩猎场方位之内。 而他的推测也很简单,既然野猪精们是在狩猎场拖延时间,那它们的目的肯定也在这其中。 狩猎场外围的防御阵法不会阻拦大唐的修士的进出,也不会阻拦野猪精。 只是和修士一样,一头野猪精在一个月之内,只能进出一次。 它们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头猪妖冲出狩猎场的范围,说明它们还想在达成目标之后,回到十万大山里的妖国去。 可是陈玄帆也有一点想不通。 就像霍山说的那样,如果它们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有所图谋,不是针对大唐的修士,那这就很奇怪了。 非常奇怪。 如果猪妖是为了在狩猎场里达成目的,那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将所有可能干扰到它们的大唐修士,全部干掉吗? 别说什么不想和大唐彻底决裂的话,妖国和人族本就是两国。 两国之间,争夺和战争才是常态。 决裂又如何? 妖国无法奈何大唐,同样的,大唐也奈何不了妖国。 最多就是在边境屠戮一些妖族。 山猪洞的猪妖或许还会被妖国内的其他妖族,逼迫之下让出一些利益。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动手了,还会瞻前顾后的顾虑这些吗? 陈玄帆不相信,山猪洞的猪妖会这么优柔寡断。 妖族,顾头不顾腚的才是它们。 这么一想,野猪精们还在不分昼夜来送死的行为,就更加的诡异了。 难道是被人大唐的修士杀死,来生能投个好胎吗? 否则为什么要这么做? 除非……是它们不想那么快,让外面的人知道,狩猎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战斗还在继续,而且十分惨烈。 这才是如今的局面传达出的信息。 或许,这个信息才是它们所需要的。 为什么呢? 陈玄帆想不到其中关键。 所以他就暂时不去想了。 而是对刘一勇道:“队正,我觉得,我还是去偷黄精。咱们有了黄精,再加上我的地瓜丸,咱们进可攻退可守。” “嗯。”刘一勇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就点了点头。 随即就想到,陈玄帆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为了说服自己让他去偷黄精,才扯了这么一大圈吧? 他一惊,赶紧喊道:“哎?陈玄帆!你给我等等!” “队正,你放心吧,要是主人在家,我肯定不上去送死!”陈玄帆在他点头的时候,就撒腿跑了,这会儿都蹿出去老远了。边跑边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咱们是当小偷,又不是当强盗,我是有底线的。” “你他娘!你!你小子给我等着!”刘一勇想骂人,都没想到合适的脏话。 只好作罢。 第176章 好家伙?怎么是它们? “汪汪!” “嘘!” “嗷呜?” “兄弟,咱们是去做贼的。别叫,得悄悄地。”陈玄帆搓了把狗头,然后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还想不想吃黄精了?” 这得提前说好,不然到了地方还没下手,一声狗叫把人招来。 就歇菜了。 “嗷呜!”蛋黄小声的呜咽了一声。 说的是吃。 兴奋的吐着舌头,甩着尾巴在地上又蹦又跳。 “汪汪!”丑小狗边蹦跶,边扭头冲着陈玄帆的床铺所在叫了两声。 陈玄帆回头,就见从他枕头底下,探出来一个头上毛睡得乱糟糟的猫头,和一只吐着红色头的,翠绿带点粉的蛇脑袋。 “喵呜?” “嘶嘶?” “汪呜!”蛋黄又冲着它们叫了一声。 然后一猫一蛇才从床铺上过来。 一个跳到了丑小狗的脖子上盘起来,一个则是趴在了狗头上。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陈玄帆。 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陈玄帆心道,好家伙,刚才躲在我的枕头下面,是准备埋伏着等我回来,给我来一下狠得吗? 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最近两天,这三个小东西一直想往外跑,被他给关在了帐篷里。 上次给他们三个的黄精冰糖水,在他回来之前,果然都被舔了个干干净净。 一滴都没剩下。 等陈玄帆回来,就缠着他要再喝,可是最后确定真的没有了,三个家伙都很生气。 尤其是当猫小花,跳到小老头边上,用爪子轻轻拍他的小脸,又冲他喵喵叫的时候,陈玄帆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他忘了给小老头喂一点黄精冰糖水。 这下猫小花彻底不干了,冲着他张牙舞爪的扑打了半天。 幸好是陈玄帆身上外练有成,皮肉结实,普通的小猫爪子还奈何不了他。 不然非得被挠出来几道血印子。 狗兄弟和蛇侄子也都有些不满。 到这会儿,陈玄帆才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人家老三位忙了一场,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小老头。 猫小花从枕头下面把黄精拿出来,是为了把他打发走,让他去煮来吃。 显然是知道,小老头现在吃的东西,得被陈玄帆处理过。 大概是看他给孩子喂过桑葚汁,所以记下了。 小老头没喝到,它们三个又尝到了黄精的好处,当即就想着再去。 跃跃欲试的准备出门。 陈玄帆当然不放心了,所以就把关在了帐篷里,让听莲守着不不许给开门。 狗兄弟憨厚善良,没跟他一般计较,什么时候都是笑脸相迎。 猫小花和小粉灯就不行了,它们俩小心眼又记仇,时不时的就跳出来给陈玄帆一下子。 不过这两个家伙还算懂事,不会动真格的,所以陈玄帆也就让它们闹了。 “呀哈,黄啊,你竟然能听懂黄精是什么?厉害呀!好得很,这下也省了我的事儿了。”陈玄帆笑道。 一看它们三个此时的模样,就明白了,蛋黄这个丑小狗,应该是能听懂黄精这个词,也能将它和之前带回来的那东西对上。 毕竟,霍山和他那天当着狗子的面,说了很多次的黄精。 他也是松了口气,刚才还在发愁,该怎么能让丑小狗知道他的意思。 狗兄弟如此机灵,看来离开智不远。 这就是长期且亲密的和人族在一起的好处了。 看着架势是想走了。 那还等什么? 出发! 临近傍晚,天光微暗,却没有完全黑下去。 这时候出发正好。 等天黑了,再迎头碰上野猪精,弄出动静来就不好了。 当小偷嘛,虽然没当过,但有脑子就该知道,得小心翼翼的进行。 静悄悄的小偷静悄悄来,挥一挥衣袖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带走富贵家财。 …… “汪呜!”出了甲字队所在的营地,蛋黄跑了一小会儿,回头对着陈玄帆小声叫了一声,帅气的甩一下头,然后才调头接着继续往前跑。 意思是,你跟上。 “行了,你跑你的,我肯定跟得上。”陈玄帆赶紧冲它摆手。 咱就快点走吧,我用不好你担心。 可别再甩头了,再把抱着狗头的猫小花甩下来。 猫小花抱着蛋黄的狗脑袋,小粉灯盘在干爹的脖子上。显然,之前它们三个就是这么出的门。 两个乘客和一只真狗车。 啧,还挺和谐。 人在跑动之中,难免会发出动静,而且动作之间,衣袂甩动也有风声,所以陈玄帆用灵力将周身裹住,在飞身跃起落地之时,也将法力凝聚于脚下,犹如云朵。 做到悄无声息。 脚下的火已经有不少地方熄灭了,可山上的火还在烧着,靠近了有些热。 陈玄帆原本有些担心蛋黄要往山上去,刚要出口喊它,才发现狗兄弟头也不回的绕着山脚,往另外一边跑去。 赶紧跟上。 他一想也是,蛋黄它们带回黄精的那天,自己就是在山里放火,当时火已经烧起来了。 小兽都不喜欢火焰,它们当然不会去着了火的山里。 跟随红将军修炼妖族功法的蛋黄,速度很快,就像是一个黄点在闪烁间不断向前。如果不是陈玄帆修为提高,险些跟不上它。 之前还没有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上次陈玄帆和红将军提过之后,这我老师真的改了教学的方案。 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老师,下次回去得给红将军带肘子。 这次打死的野猪精,不如就放在铃铛里,给它带回去两头。 陈玄帆心里转着念头,数丈一个起落,飘身跟在蛋黄身后。 没多久,他们就绕了一大圈,到了一个两山之间的山涧前。 这里没有多少树木植被,所以山火也没烧到这里。 山涧很窄,两边是山壁,从高出有细细的流水下来,不过没落到地面,就被山壁上的凹槽分走。 所以,狗子从山涧底下跑进去,身上的毛一点都没湿。 陈玄帆进去就有些困难了,他得侧着身体才勉强入内。 侧步走了七八步,里面渐渐变宽。 看起来是个山洞。 只是这山洞有些奇怪,又矮又窄,得低着头弓着身子在其中行走。 地上也是凹凸不平的,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所以得格外小心脚下。 陈玄帆的手在石壁上摸了摸,他感觉这山洞似乎是人为挖出来的。 不对,这么说不准确,像是某种兽类的用爪子挖出来的。 走了很久之后,他发现这不是个山洞,而应该说是一条甬道。 甬道很长,陈玄帆在里面走了不短的时间,才到了一扇被什么东西挡住的的门口之前。 小丑狗在门边上站住了,陈玄帆猫着腰也走了过去。 目测了门的大小,最多一尺多高。 如果想从这门里出去,他恐怕得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这挡住门的,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根须。 陈玄帆小心的靠近了一点,仔细的看了看,觉得这像是一棵大树的树根。 这个洞应该是藏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之下。 他敢肯定,这个开洞的人,肯定和他现在干的是一样的勾当。 主人家竟然没发现吗? 如果发现了,应该会堵上才对。 而且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防御阵法。 有些古怪。 透过树根之间的缝隙,是一片田地。 种着的植物陈玄帆不认识,但想来应该就是蛋黄它们之前叼回去的黄精。 观察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人。 他侧头看向蛋黄,蛋黄还在认真的看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 猫小花和蛇侄子也是一样,两眼睁的一般大。 什么意思? 这是在等什么吗? 陈玄帆有些迟疑,这是个小偷挖的洞,他们这一伙儿说起来是第二次来了,被主人抓到的几率,很大呀。 而且说不定还得替别人被一口锅。 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 几个花不溜秋的东西,从一个角落跑了出来。 哼哼唧唧的冲到田里,就开始用鼻子拱地。 陈玄帆看的一愣,眼睛也瞪大了:“好家伙?怎么是它们?” 第177章 站住!打劫!把你们刚挖的黄精交出来! 洞口外面,黄精田里,出现的一群动物,大部分的个头都不大,身上是一道深一道浅的花纹。 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一群小野猪。 长者一身条状花纹的山猪精猪崽子,毛粗而稀疏,鬃毛几乎从颈部直至臀部,耳尖而小,嘴尖而长,头和腹部较小,脚高而细,蹄黑色。 一对小獠牙龇出唇外,长鼻头,四条小短腿。 和长大之后狰狞的外表相比,倒是有几分可爱。 而且看眼神很灵动,恐怕已经有了几分灵智。 它们哼哼唧唧的跑出来之后,到了田里就低头到处闻闻嗅嗅,然后就用鼻子往土里拱。 像是确定了目标,要翻找出什么东西似得。 陈玄帆没有轻举妄动,准备看看这些小野猪到底是想干什么。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这群家伙的目的应该和他一样,都是冲着黄精而来。 稍微数了一下,这一群小山猪精大概有十五六只的模样。 有一只体型稍大,像头小牛犊。 剩下的都比它要小上一圈。 显然这一只半大的野猪精,是这一群里所有小野猪的首领。 它们出来之后闻到了目标,也是这头半大的野猪最后确认,哼唧两声之后,大家才开始一起刨土。 “乖乖,这头小野猪精竟然修为不弱。”陈玄帆留心观察了一下,这头半大的野猪精,不由在心里嘀咕道。 一头半大的野猪精,修为最少有七品。 这说明它的血脉不凡,而且潜力巨大。 再看看和它一起的这些小山猪妖,几乎每一个都是八品左右的小妖怪。 很明显,它们应该是从十万大山中的妖国而来,是妖国山猪洞中猪妖的后裔。 大唐境内就算有山猪精怪,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有大妖潜质的小妖。 它们只能是和外面那些大野猪精一起来的。 陈玄帆不由心生疑窦,难道这片灵品黄精的主人,就是山猪洞的猪妖? 它们之所以拖住大唐的修士,是为了把这些灵品黄精挖出来? 还是说,这些小野猪精和他一样,都是趁黄精田真正的主人不防备,过来偷东西的? 陈玄帆刚想着,该用什么办法验证一下。 肯定不能莽撞的出去,抓头小野猪精来问。 谁知道边上有没有埋伏着大野猪精守卫着。 就看见那群围在一个地方,用嘴拱地的小野猪精,突然发出了欢快的哼唧声。 “哼喽!” “哼喽!” 耳朵上挂着听风的陈玄帆,听到了它们的叫声中,仅有的几个含义。 “独牙殿下!” “挖到了!” “快吃!” 它们都是冲着中间最大的那头小山猪精叫的。 陈玄帆挑眉,他这才发现,那头半大山猪精的两只獠牙,有一只断了半截。 怪不得叫做独牙。 而且被称为殿下? 妖族之中,只有妖王的儿子,有资格被称为殿下。 果然是有来历的。 稍微轻轻换了个角度,陈玄帆看到了它们所说的挖出来的东西。 这群家伙拱地的本事的确不小,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深坑。 一根比之前被他吃掉的那根,要略小一些的黄精,带着湿润的泥被挖了出来,躺在被拱的乱七八糟的地上。 见其余的小山猪妖,都急着让这位独牙吃掉刚拱出来的黄精。 陈玄帆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这群家伙也是偷儿。 自家东西,哪用得着着急催促着吃掉? 再是担心被大唐的修士打扰,也不会是这么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或者是,它们在害怕有厉害的人来抢夺。 还不等陈玄帆想清楚,就听到脚边蹲着,一直认真地看着外面,似乎在等待什么的蛋黄,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呜咽。 “嗷呜!” “嗯?”陈玄帆低头,就要去捂住狗兄弟的狗嘴,就听到狗头上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的猫小花,突然睁开眼睛,也小声的叫了一声。 “喵呜!” 接着就冷不防的跳了出去。 “哎!”陈玄帆被吓了一跳,就要伸手去拦。 这小东西作死呢? 野猪精可不是吃素的,它也吃肉! 但下面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始料未及。 就见跳出去的猫小花,并没有跳到田里去,而是躲在了树根之下。 然后将怀里一直抱着取暖的虎毛球,放在了地上。 在陈玄帆奇怪的时候,盘在狗兄弟脖子上的小粉灯,也蹿了出去。 到了猫小花的边上,用尾巴尖卷着虎毛球,将它举起来放在了猫头上。 好家伙呀! 陈玄帆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他好像猜到这三个家伙在干什么了。 猫小花现在顶在脑袋上的虎毛球,是他们在定州的时候,从小虎妖那勒索来的。 当时由于这个法宝只有放在猫小花脑袋上才有用,而且虎毛球在充满了灵力之后,会一直散发着微微的暖意,花小猫抱着很是喜欢。 所以陈玄帆就没把这个东西收进储物袋,而是注入灵力后,留给猫崽子取暖。 毕竟谁养了一只弱小的幼猫,都难免会担心它会因为一时的不甚挂了。 而且猫都很怕冷,有虎毛球在还能护着点。 大唐的百姓有在幼儿的肚兜和帽子上绣虎,祈求孩童能长得像虎一样威猛壮实。 而且民间都知道虎是山君,山中精怪野鬼都惧怕它,所以也有求虎爷庇护的寓意在内。 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也绝对是最好的夸奖之言。 金少爷当时还调侃过陈玄帆,说他这是没有亲儿子,就先当了好几次的亲爹。 事实证明,陈玄帆这个亲爹当得很不错。 瞧瞧,养的孩子这都开始闯祸。 “可以呀狗兄弟,有你的。”陈玄帆又好气又好笑的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一边嘀咕,一边伸手捏住了小丑狗的脖颈。 他很想打狗,但不是现在。 等回去再说。 “嗷呜?”被捏住脖子的丑小狗,不明所以的伸着舌头,转头对着陈玄帆讨好的摇了摇尾巴,喉咙里发出很小声的咕哝。 陈玄帆不由的叹了口气。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谁能拒绝一条狗子的讨好呢? 虽然这条狗长的丑了点,但它不仅是自己亲手喂大的,还是自家的兄弟。 算了,回去也不打了。 妥协的又狠狠揉了一把狗头,他将目光投向了外面的猫小花身上。 狗,可以不大。 还有猫和蛇可以教训。 虎毛球这个法器很鸡肋,它除了能发热暖一下猫小花的肚皮之外,就剩下一个用处。 那就是幻化出一个虚像。 吓唬人。 嗯……也能用来吓唬猪。 …… “吼!” 在陈玄帆捏住揉搓蛋黄狗头的时候,外面树根下面的小粉灯,已经将虎毛球稳稳放在了猫小花的脑袋上。 将一颗球放在一颗比它大不了多少的猫头上,还是很需要一些平稳的技巧的。 看来小粉灯的尾巴很灵活。 下一瞬,一声沉闷的虎吼,在洞口外响起。 接着一头巨大的虎妖,出现在了小山猪妖们的面前。 凛然的虎威和来自血脉的压制,将一群小猪妖吓得乱做一团,有几只被吓得惨叫了起来。 “嘿喽!” “呵喽!” “殿下!” “保护!” 不过这些小东西,竟然还记得要保护它们的殿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愤怒的要扑过来,撞向凭空出现的虎妖。 就算是惧怕都绝不退缩。 还真是十分的忠诚。 “嗷唠!”它们的独牙殿下却还算冷静,叫了一声,让周围的同族都安静下来。 然后看向了虎妖所在的地方。 戒备畏惧又勉强镇定的又叫了一声。 “嗷唠!” 陈玄帆听到,它说的是:“尊驾,再次驾到,可是还要我等的黄精?这就奉上!” 不由的眼角抽动。 嚯,破案了。 上次这三个家伙上次的黄精,也是这么来的。 怪不得黄精身上站着半干的泥,它们三个身上却还算干净。 霍山之前就说,灵品黄精是种在底下一尺之处,要刨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传说天地灵物,不仅能趋吉避害,还会宝物自晦。 是以有缘者得之,有德者居之。 灵品黄精,勉强也算是天材地宝了。 不仅深埋于地底下,而且上面还会有特殊的土层遮掩。 修士除非是动用神识,或是有其他的寻找手段,否则就是碰到了也是错过。 所以,才会有人说仙草,可遇而不可求。 就陈玄帆养的这三只,怎么看都不像是福缘深厚者,能在山里转一圈,就拖回来一根灵品黄精。 虽然霍山话说的陈玄帆很不爱听,但他娘的的确有道理。 昧着良心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家养的丑狗子小赖猫细青蛇,能得到老天爷的青睐。 现在这么一看,就能说得通了。 狗丑猫弱蛇蔫坏,老天爷不爱,就得自己多努力。 瞧瞧,多努力。 都赶上打劫了。 而且看起来,很可能会再次成功。 不成功就得动手了。 陈玄帆探手握住了刀爷,随时准备明抢。 …… 猫小花无法驱使虎毛球,里面的灵力是陈玄帆灌入的,它只能引动而已。 要想使用这件幻术法器,还得修炼出妖气才行。 猫崽子现在才刚刚入门,体内一丝妖气也没有。 所以猫小花不能动,一动就露馅了。 它没动地方,虎妖当然也是站在不动。 但这落在山猪精独牙眼中,似乎是以为对方默认了。 低头将地上的黄精,用鼻子拱起,一挑,抛了过来。 就落在虎妖身前不远的地方。 “嗷唠!” “尊驾,请笑纳。” “嗷呜!”狗兄弟一个跃起就蹦了出去,跳到树根之下没停下,又往外蹦了一下。 跳出去到了黄精的边上,低头含住了,转头往回跑。 狗子是小了一点,但嘴一点都不小。 “呵喽!” 陈玄帆听到小野猪精群里,有头山猪小声的叫了一声。 它说的是:“是山君的走狗!” 不由的挑眉,这群小山猪精,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它们把幻象老虎当做了惹不起的大妖,而将蛋黄当做了虎妖的走狗奴仆。 看了一眼还在舔爪子的猫小花,陈玄帆心头一动。 挥手将刀爷收了回去挂在脑后发链之上,将铲兄请了出来。 拎着铲子从洞口爬了出去。 “这回用不着各位小兄弟了,山君带了我来,我来替山君挖黄精。”陈玄帆出了山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弄干净头上身上的土,一边大咧咧的说道。 “你是谁?” 半大的野猪精,突然口吐人言。 陈玄帆心里一跳,但面上却是从容不迫,他弯腰对着小山猪精独牙抱拳道:“这位殿下,我是山君的鬼仆。山君带我来挖黄精的,你瞧,我还带了铲子。” 说着将手中锅铲晾了出来。 第178章 挖宝这种事情,是很容易上头的! “鬼仆?骗人!你明明是活人!”小山猪精独牙对着陈玄帆说道。 一群小猪妖里面,只有它提出了质疑。 果然,当殿下的都不会太蠢 不过彼此之间比对,陈玄帆明天更聪明。 因为他立刻就说道:“瞧殿下你说的,谁说伥鬼就一定得是鬼?有时候,人比鬼好用多了。我们大王威名远播,这年头想投靠妖族的人,那是多了去了。我还是凭着长得好看,办事利落,才能成为大王最信任的仆人。要不然这么隐秘的地方,大王也不会带我来了。” 独牙一听他吹捧妖族,贬低人族,而且还不像是敷衍的样子,不由的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倒是很好。” “是吧,我就说……”陈玄帆一笑,刚想往前靠近,却听到独牙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不对。”独牙弓背对着冲着陈玄帆呲牙,“你在撒谎!” “没有,我没撒谎。”陈玄帆连连摇头。 不能承认。 就是撒谎了又怎么样。 你有本事就拆穿我呀。 如果真被拆穿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抄家伙和这些小野猪精拍死在这。 或者是一开始动手的时候,猝不及防之下拍死两三头,然后掉头往来的山洞里钻回去。 山洞里狭窄,它们要是追上来,正好各个击破。 如果不追赶,就回去喊人过来。 陈玄帆现在不走,是因为他担心这些小猪精,会因为他的打草惊蛇,将这里所有的黄精都挖走。 就算挖不走也会毁掉。 人族和妖国之间,就是对阵的两方。 黄精就相当于军资。 能带走的当然要带走,带不走的就是毁掉也不能落在对方手里。 大唐会这么干,妖国自然也会。 什么只取所需之物,其他留待有缘人此类之事,那是心情好的良善之人,存了想积累功德的心思才会做的。 也是为了结下一份善缘。 可妖国和人族之间,不太可能会发生。 除非是一方彻底取得胜利,用来彰显胜利者的宽容美德。 所以,陈玄帆必须在这时候,想办法从山猪精鼻子底下,分到一杯羹。 但是如果眼前的这山猪精真的拆穿了他,就只能动手了。 “尊驾,这人说的可是真话?”独牙看了一眼陈玄帆,没再理会他,而是对着虎妖虚影说道。 “殿下,你不用问我们大王了。我方才所说它不曾反驳,那就是默认,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吗?”陈玄帆赶紧将话接了过来说道,“不瞒殿下你说,我们大王有神兽白虎血脉,虽然实力强劲但并未炼化横骨,无法口吐人言,所以它不喜与人多言。” 虎妖是假的。 幻象之下是只小猫,猫怎么可能发出能回答独牙的虎吼? 就算是叫,也只能是无意义的吼叫而已。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耳朵上会带着听风。”独牙看了一眼陈玄帆耳朵上的挂饰,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问道,“可是你说你们大王让你来挖黄精,手里拿的却是一个小铲子。” 它怀疑陈玄帆的小铲子是临时拿出来糊弄人的。 这么小的铲子,只能用来炒菜,不可能用来挖地下的黄精。 若是这厉害的虎妖真带了人来,怎么会让他带这样的铲子。 “哎呀,原来殿下是说这个?”陈玄帆夸张的一拍腿,叫道,“殿下,我这个铲子可不一般,就是大王为了挖黄精专门找来的法宝。不信我变给你看看。” 他说着拿手点指在铲兄的铲子把上,双手同时向其中灌注灵力。 随着灵力的灌入,铲兄逐渐变大。 几个呼吸之间,就从锅铲变成了一个铁锹。 其实陈玄帆储物袋里,有用来挖坑的铁锨。 但是他没用,而是选择用铲兄,就是为了让小山猪精相信,他们是有备而来。 不是随意之间找到这里的。 也是为了坐实自己山君仆从的身份。 让独牙知道,他们大王能找来这样的宝贝,也是有背景的。 别乱来。 大家把这里的黄精分了。 不然就鸡飞蛋打,谁都别想要了。 果然,独牙见陈玄帆将灵力注入锅铲,不由的缩了缩眼睛。 这个仆从就这么厉害,那他的大王…… 陈玄帆见此,立刻趁热打铁道:“殿下,其实我还有一个本事。我们大王之所以让我来,那时因为我武道和练气同修,而且神识可以查看到地底之下的黄精。” 他看这些小山猪精,应该是能闻出来地下的黄精所含的土行之气,说不定是有一种天赋技能,或是用了什么宝贝。 那既然谎称也是来挖黄精的,就也得有些相似的本事才行。 否则难以让人信服。 “别吹牛。”独山却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有些本事,练气境界应该是入道了。可是你说神识能探出灵品黄精,就是在骗人!” 地下的黄精深藏,除非神识碰触到它本身,否则是感应不到其中的土行之气的。 如此一来,要确定黄精的方位,就要将神识散开,深入地下一寸寸的寻找。 可是神识散开之后,每一息都在海耗费修士的神魂和灵力。 陈玄帆就算是厉害,也不过是个观想境,神识查看能撑多久? 不过片刻就要把自己榨干了。 强行催动神识,只会损伤神魂。 “吼!” 这时候猫小花等的不耐烦了,微微动了一下头。 虎妖幻象又发出了一声吼叫。 这一声叫来的刚刚好。 “殿下,我没骗人,也不敢骗我们大王。”陈玄帆自傲的一笑,将手中铲兄变作的锹状似随意的往地上一插,笑道,“殿下你看,我们大王急等着挖了黄精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我看殿下也不想在此处多耽搁吧?殿下出身不凡,我们大王只想要黄精修行,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得罪殿下的。咱们各凭本事,谁挖到的归谁,可好?” “好,就如此!”独牙思索了片刻,答应道。 它不能不答应。 对面的男人修为不差,还有一头威势惊人的虎妖。 如果不答应,自己也许没事,但身边的同伴会有死伤。 动静太大了,也可能会将主人家引来。 而且独牙觉得陈玄帆是一个人,它们是十几个伙伴。陈玄帆只有一双手,它们有鼻子和四个蹄子,怎么都比对方挖的快,挖得多。 何况这是在洞天内刚形成不到百年的灵脉之上,开垦出来的这三亩多的灵田,至少能挖出三十多根灵品黄精。 所以才答应了。 可是没过多久,它就郁闷的发现,陈玄帆找到黄精和黄精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它们慢,甚至还要更快一点。 陈玄帆也很郁闷,因为他发现,黄精的确难挖。 之前小山猪精们,一起挖一根出来,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那竟然是最快的速度了。 正常挖一根黄精,要用到将一个多时辰,遇到埋的深的,甚至要花上两个时辰。 天亮之前得离开,那这一晚上也不过能挖出来两根。 难道要连着来几天? 他可没那么多时间。 花了一个多时辰,挖出来一根放进储物袋之后,陈玄帆没有急着挖下一个。而是用先神识探查了,找到的两个黄精的区别。 因为他发现,地下的黄精,虽然个头都相差不大,但其中所含的土行灵气区别却很大。 接连查看了五六个之后,陈玄帆判断出,狗兄弟他们之前带回去的黄精,在这其中可以算是上等。 还有两根黄精只有那根的一半左右。 刚从独山那打劫来的,也算是中上。 它们似乎只能闻出黄精所在,但无法分辨其中蕴含土行灵气的多少。要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送出去。 于是,陈玄帆开始捡个头大土行灵气足的挖。 他的打算是,先挖好的。 明天晚上再过来挖一次,后天就不来了。 来的次数越多越容易被抓住现行,也容易留下痕迹,被主人家按图索骥的找上门来。 只捡好的拿,锅让小猪精们背。 正好。 陈玄帆的算盘打的响亮,算盘珠子都快蹦自己脸上了。 可是人,哪能容易控制住贪欲? 何况,挖宝这种事情,容易上头! 第179章 我都和独牙殿下约好了,不能失约呀! 这一晚上,陈玄帆的腰就没直起来过。 不是在挖地就是在挖地。 幸好他现在腰好腿好,气血充沛,耐操。 连同之前从独山手上打劫来的那根黄精在内,他一共挖出来三根灵品黄精。 为了捡个头不很大又土行灵气浓郁的下手,所以陈玄帆选择的第二根是黄精是颗珍品,挖掘出来当然就更费力气。 花费了两个时辰才刨出来。 这倒是让因为他挖第一根黄精只用了半个时辰,而有些担心的小猪妖独山它们松了口气。 “汪呜!” 将第二跟灵品黄精刨出来,陈玄帆刚将其装进腰间的储物袋里,蛋黄就冲着他嗷呜了一声。 这是在提醒他,时间要到了。 一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然是天快亮了。 还想再继续的陈玄帆,只好遗憾的转身先回去。 到了晚上再来。 “独山殿下,我们大王要回去了,小人先行告退!明日再来!” 做戏得做足,陈玄帆离开之前,还对着山猪精独山躬身行了个礼。 “嗷唠!”回答他的是独山的一身低吼。 听得出来,这位小殿下此时心情很不好。 它们也要离开了。 在陈玄帆的刺激下,这些山猪精挖起黄精来比之前还要拼命。 有两头小野猪累的直喘气。 陈玄帆留意了,它们总共挖出来五根。 是他的两倍。 虽然如此,这些山猪精对于陈玄帆仍然很是不喜。 毕竟被他挖走了的两根,原本也该是属于它们的。 陈玄帆才不管这些,反正好处拿到了。 回去先吃到肚子里。 “黄啊,走了。” 他招呼了狗兄弟一声,转身进了之前来的树根之下的山洞。 树根掩映之下,身子小脑袋大的猫小花,都快睡着了。 脑袋一点一点的磕头打盹,差点把头顶的虎毛球掉下来。 幸好有小粉灯在边上,用尾巴给它扶着。 不然这虎妖凭空消失,乐子就大了。 见陈玄帆回来,蛇侄子明显是松了口气, 尾巴收回去的时候,都有些抽筋儿了,僵在半空抖啊抖的,显得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赶紧把它们都带上进了山洞,不过没急着立刻就离开。 他想着要不要放点东西在洞口,这样万一有人进来过,他就能知道了。 可是又一想,就算是放置了东西,也得回来看到才能知道有没有动过。 到时候早就晚了。 该被人瓮中捉鳖的,还是会被捉。 干脆就不费这个神了。 明天晚上再来小心些就是了。 独山它们来了没事自己再出去。 这一晚上给老陈家这四个累的够呛,回去的路上,狗毛蛇就已经在陈玄帆怀里翻着肚皮睡着了。 回到营房驻地,被放在床榻上都没醒。 陈玄帆这次当了一回人,轻手轻脚的进去,轻手轻脚的安置好它们仨,再轻手轻脚的出来。 昨天晚上这三个家伙很给面子,硬是凭借着一点点朝夕相处出来的默契,坚持了一晚上。 都是功臣。 功臣就好好休息,等饭好了,再叫它们起来。 都加一晚上班了,这要是一点不体恤,也太不是东西了。 至于陈玄帆自己,天现在就蒙蒙亮了。 索性也就不睡了。 赶紧把黄精洗干净了,放上冰糖煮上。 都等着吃呢。 …… “陈玄帆?你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刘一勇听到动静,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我这不是看队正你还在睡着,就没去打扰嘛,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儿。”陈玄帆嘻嘻一笑道,“队正,昨天我可是大丰收哇。等你们睡醒了,这黄精冰糖水也煮好了。边喝边说,岂不美哉?” “美?美个屁!”刘一勇指着他骂道,“昨天我一直心神不宁,就担心你被人给抓住,差点被野猪精给拱了。要不是老子还有点本事,你现在都看不见我了。” “我回来的时候听崔霁说了,队正你腿上被伤了,没事吧?”陈玄帆回来碰上了甲字队在山脚下的守卫队,今天白天负责值守的人是崔霁。 就打了声招呼,顺便问了下昨晚的情况。 和之前一样,又有野猪精冲出了山脚。 而且因为山脚的火势渐渐小了,它们的身影越来越难以被提前发现,所以战斗也变得更加险象环生。 燃起的篝火作用不大。 刘一勇也受了一些小伤。 可以说,如果陈玄帆这次是空手而归,那他们今天可能就要退走了。 所以他看到刘一勇开口说的就是,昨晚是个大丰收。 “没事儿,也就流了点血。”刘一勇摆手说道。 他的伤在大腿上,被獠牙擦了一个口子而已。 探身看了一眼陈玄帆锅里煮的东西,不由的挑眉笑道:“黄精?还真让你小子给挖到了?” “嘿嘿,不止挖到了,还挖到了两根。”陈玄帆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剩下的两根。 “嗯?你骗老子不识数呢?”刘一勇愣了下,眨了眨眼,又用眼睛数了一遍,“这连锅里的这根一起,不是三根吗?” “是啊,我真的就挖了两个根黄精出来。”陈玄帆呲牙一笑,“不过我们从小野猪精那抢来了一根。加在一起,一共三根。” “……抢的?黄精灵田?小野猪精?”刘一勇不由的皱眉,“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行嘞。”陈玄帆满口的答应。 锅里的汤还有得煮,嘴闲着也是闲着。他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从进山涧开始,一直说到早上回来之前。 刘一勇在期间,把霍山和崔霁也叫了过来。 这两个是甲字队里堪称智囊的存在,大家一起听听,也好有个商量。 而且晚上的夜袭刚刚过去,早晨的时候,野猪精很少会下山。 有金少爷带人在山脚守着够了。 “你们说,这些小山猪精出现在那处黄精田里,有没有可能就是野猪精们有意掩藏的东西?”陈玄帆说完之后,紧接着又说了一个他的猜测。 “很有可能。”刘一勇点头道,“三十多根灵品黄精,已经是一笔不小的修炼资源了。” 妖族所在的十万大山之中,多得是穷山峻岭,所以在大唐的修士看来,其中多得是灵植妙药。 然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大山之中的确有灵气充裕的地方,但大多被强大的族群占领,弱小者连边都沾不上。 其余之地,虽然也有灵气,但灵土却很是稀少。没有了灵土的滋养,灵植存货就需要更多的灵气。 因而往往十里百里,才有一株灵植能长成。 而且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还有异兽看守,采摘不易。 山猪洞在妖国算不上弱,但也不是顶级的强族,所掌握的资源有限。 它们的族群繁殖又快,所以资源怎么都是不够用的。 所以才会出现在灵幽小洞天的,这种低阶修士回来的狩猎场中。 甘愿将一部分同族送出,换取一些粮食。 而三十多根灵品黄精,是个什么概念呢? 整个相州的猎妖军上下,十年的赏赐所得,也就大概能换取到这么多而已。 霍山和崔霁也点了点头,感觉很有可能。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些大山猪精现在的拼死,又是为了什么?”陈玄帆还是想不通。 明明独牙带着那些小山猪精,已经开始在黄精田里挖黄精了。 这些在大火里活下来的大山猪精,为什么还要冲出来拼命呢? 在山火熄灭之前,大唐的修士会被大火拦在山脚之下。 如果是担心被大唐的修士打扰,那它们也完全可以等山火灭了以后,再发起冲锋。 何必要像现在这样,白白的浪费同族的性命。 妖族,也是生灵。 陈玄帆能毫不犹豫的和妖族拼杀,但他并不喜欢看到这样和送死无异的行为。 更何况,这种行为还给甲字队的兄弟们带来了麻烦。 这几天伤的比之前几次都重。 “如果是因为狗兄弟它们无意中发现了黄精田的存在,所以才这么做,那就更说不通了。”陈玄帆思索着说道,“昨晚我试探过,小山猪精显然没有看破猫小花用虎毛球幻化出的虎妖是假的,也就是说,我们和虎妖之间,在它们眼中是两个势力。” 既然如此,山猪精们就应该是去对付虎妖,而不是来对付大唐这边的修士们。 “可是在被打劫过之后,也没有大山猪精出现和守卫在它们旁边。所以我觉得,很可能大小两拨山猪精是分开行事的,山火之后中间就没有过接触。”他接着说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这样,两拨山猪精在出发以前,有着各自的打算。大山猪精这边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吸引更多的注意力,为小野猪精去偷黄精打掩护。” 陈玄帆开始了他的发散思维,煞有介事的说道。 其实就是顺嘴一说,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可是霍山听了,却像是明白了什么,沉吟片刻,说道:“玄帆这话有些道理。小野猪精目标小,不易被人察觉。大野猪精闹出的动静越大,它们就越安全。” 黄精田是有主人的,大野猪精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将主人的注意力引到狩猎场上来,以此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 “曾听闻妖国山猪洞一脉中有一位妖王,血脉天赋便是嗅闻地气,神通是吞噬,修行起来需要大量的土行灵气。”崔霁淡淡的接着说道。“那位被称为殿下的独牙,则可能是这位妖王的子嗣。” “嗯,至于山猪精现在的送死行为,其实也不算奇怪。”刘一勇补充道,“这些大的山猪精早已过了壮年,以后也是晋升无望了。它们这些低阶的妖族,本就是要被用来消耗大唐军卒性命的。” 区别只不过是在狩猎场,还是在边境而已。 “所以独牙它们才没把我进去的那个山洞的门堵死。”陈玄帆恍然大悟的道,“一是担心虎妖会声张出去,将真正的主人家引来,到时候大家谁都得不到田里的黄精。二是它们没有大山猪精的守卫,凭它们自己无法将山洞堵死。” 普通的堵法,可无法拦住一头虎妖。 “还有,它们也许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黄精。”霍山说道,“依照你之前所言,它们在挖出黄精之后,并没有想着带走,而是直接吃掉了,可对?” “对呀。”陈玄帆点了点头,“挖出来的第一根,独牙先吃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其余的小野猪分了。挖出的第二根,大家一起分吃。之后的都是这样,到了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独牙才将其收了起来。” “那就很明显了,它们知道,挖出来的黄精,无法带出小洞天。”霍山皱眉沉声道,“或者说,一旦想要带出小洞天,就一定会被黄精田的主人发现。” 否则的话,何不全都挖出来带走呢? 要知道这样的吃法,是极其浪费的。 处心积虑的挖到了黄精却并不珍惜,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些原因让它们无法珍惜。 “陈玄帆,听到了吗?”刘一勇听霍山这么一说,当即就严肃的回头看向陈玄帆问道。 “听到了,队正,怎么了?”陈玄帆心道,我就在边上怎么可能听不到。队正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考察我的听力有没有受损? “听到了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营地里待着,不许再去挖黄精了。”刘一勇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没明白,干脆直接的说道,“这三根黄精对于我们来说足够了,再多了吃下去也是无用,犯不着再去冒险。” “……可是队正,我都和人家约好了,不去,不合适吧?”陈玄帆挠了挠脸,有些苦恼的说道。 “你和谁越好了?”刘一勇奇怪的道,这事情里面还有别人吗? “和独牙殿下呀,我走之前跟它说了,晚上还来。我不能失约。” “……” 第180章 陈伙长他又去挖黄精了! 刘一勇当陈玄帆在放屁! 陈玄帆也就真就是在放屁。 他和独牙的那叫个狗屁的约定,独牙巴不得他不去呢。 但是陈玄帆想去呀。 自古财帛动人心啊! 对于修行者来说,能够增加修为的天材地宝是比财帛更动人心的东西。 何况现在已经排除了来自大野猪精的危险,需要提防的只是黄精田的主人。 ……虽然这主人可能更加可怖。 可是刀子没砍到身上,谁都不知道会不会疼。 而且这刀子也不一定就会砍下来。 陈玄帆抱着侥幸之心,刘一勇当然看的出来。 所以他准备把这家伙给看住了,不能让他乱来。 陈玄帆一看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偷着跑了。 冒一晚上的险,就有两三根黄精进入自家的口袋,这样的诱惑太大了。 再说了,吃不下就浪费了? 怎么可能! 看不起谁呢? 为了不浪费,陈玄帆可是发了狠了。 不光不放过他自己,也没放过身边的这些甲字队的军卒。 就连小老头他都没放过。 “这一次煮出来的黄精冰糖水,人人有份,不,猫猫狗狗也有份!”陈伙长大声的宣告道。 “能喝下去的,就给我拼命的喝!喝不下去的,就给我拼命地练!” “练完了接着喝!” 啃着黄精端着大锅,陈玄帆一脸狰狞的在营地里转着圈,丙字营甲子队的军卒,在他眼里就成了一个个行走的罐子。 神识散开,挨个的扫描。 但凡看着一个还没装满的,只要还能装下一点点,他上去就是一勺。 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不要觉得自己喝不下了,会浪费呀之类的,完全要不找你自己操心。 陈伙长觉得你还能喝,那你就肯定还能喝。 陈伙长的眼睛就是尺。 神识一扫,能不能装得下一目了然。 陈玄帆看的是军卒身上,血气炼化土行灵气的速度,和他们体内现在的灵气有多少,然后估算着。 不是乱喂。 所以刘一勇看了看,背着手挺着肚子就走开了。 都是对大家有好处的事儿,不就是肚子撑的慌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这还撑着呢。 但是一想到撑过去,三十岁之前七品有望,努努力,三十五岁之前兴许还有机会触碰到六品的边边,刘一勇就忍着心中悸动咬了咬牙。 不能吐! 必须得忍住! “队正!你干嘛呢?”陈玄帆一眼就看见路过的刘一勇了,皱了皱眉,大声的喊道,“没事儿不要瞎溜达!赶紧去运功炼化药力!” 无论是独自修炼饕餮乱劈风刀法,还是打坐修行饕餮食气功,亦或者是三人成众字阵操练合计之术,也可以去山脚之下打野猪。 不管你是干什么,反正不能闲着。 闲着无法炼化体内的药力,那能行吗? 陈伙长这都还准备在太阳落山之前,把第二锅煮出来,让大家连夜喝完呢。 怎么能辜负咱的一番苦心? 还是不是兄弟了? 还是不是同袍了? 队正? 当队正的不思进取,你还有理了? 那肯定是没理,所以理亏又的确需要炼化体内药力的刘一勇,愣是没吭声,瞥了陈玄帆一眼,忍了。 回去练功。 “哼!”陈玄帆梗着脖子,哼哼了一声,狠狠的啃了一口手里的黄精,接着找下一个受害者。 他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看着军卒们的身上的血条,给所有人他认为需要的家伙,嘴里都硬塞上一勺“蜂蜜”。 想跑? 门都没有。 这营房之内,还没有人能在速度上胜过陈玄帆。 怕死的人,保命的绝招就是逃跑。 别的不好说,论速度,他绝对是最快的。 抓住了不但要被喂黄精冰糖水,还要附赠勺哥舒筋活血按摩一套。 至于如此使用神识,会不会出现灵力透支的问题,在陈玄帆这完全不需要担心。 丹田内的灵种会帮他守住安全底线。 而且陈玄帆发现,随着神识对灵力的消耗,灵种竟然主动对他吃进肚子里的黄精带去的土行灵气动手了。 无形之中,炼化黄精的速度快了起来,甚至不需要他再去运行功法。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 陈玄帆再没了顾忌,一边大口啃着黄精,一边用神识寻找着目标。 受了伤的兄弟待遇好一点,陈玄帆是不会动手的。 因为他们也跑不了。 但凡是能坐起来的,都得把腿盘起来,运行功法炼化药力。 反正他们这些还未真正踏入修行界的低阶修士,也根本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可能。 猎妖军的功法都是最基础最不易出错的。 饕餮乱劈风刀法和饕餮食气功更是如此。 一群军卒修行的功法,高深了别说上面不舍得。就是舍得给,他们也练不来。 修行这样的功法,体内的气血就算是走岔了,都出不了大事。倒霉透顶了最多吐口血,养两天就好了。 能出大事的心魔,现在压根也瞧不上他们。 安全的很。 陈玄帆非常的体贴入微,丝毫不吝啬于出手帮忙。 把人扶起来,将腿盘上,然后拍拍手把边上的锅端过来,喂他喝一口黄精冰糖水。 一气呵成。 “队正,我疼啊。”苟四捂着胸口,倒吸着气,哭丧脸说道。 “没事儿,喝了我这汤药,赶紧运功,很快就能好了。”陈玄帆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苟爷,要坚强!” “……好。”苟四含泪点头。 毛三同样哭丧着脸,他腿疼。 盘起腿来就更疼了。 “三儿,你他娘少给我苦着脸!”陈玄帆给了他一巴掌,“你这腿都几天还不好?喝药运功,别偷懒!” 回头看到脸皱成一团的孔万寿,他忍不住骂道:“小寿寿,我这是黄精冰糖水,不是他娘的黄连冰糖水,你怎么跟喝苦药似得?之前你不是还要喝的吗?怎么回事?现在有了反倒不想喝了?” “……伙长,我想喝。”孔万寿带着哭腔的答道。 他可太想喝了。 根本不敢说不想喝。 因为担心说了,会被直接灌进嘴里,又担心陈玄帆真就不让他喝了。 灵品黄精炖的汤,以他普通军卒的身份,想要喝到这东西,再努力也得五六年以后成为老卒,才有机会获得这样的赏赐。 这一天的甲字队军卒,充分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通过努力,半下午的时候,一锅黄精冰糖水,被陈玄帆全部暴力推销了出去。 然后他赶在晚上之前,又煮出来一锅,留给兄弟们晚上接着喝。 不眠不休的努力,这才是修行者的态度! “那你呢队正?” “我?我接着挖黄精去!” “……” 亲娘啊! 了不得了! 陈伙长他又去挖黄精了! 第181章 老子就是累死,也不能便宜了那些小猪崽子! 陈玄帆跑了。 偷偷跑的。 带上他肚子鼓鼓,还在不断打饱嗝的狗兄弟、猫小花和蛇侄子,再次走进了昨晚的山涧。 刘一勇还想看住他? 哪那么容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现在的陈玄帆就是一只为了灵田里的黄精,急于去送死的鸟雀。 一眼看不着,连蹦跶带飞蹿的人就没影了。 气的刘一勇指天骂地也是无济于事。 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天的黄精冰糖水喂养下来,甲字队军卒的士气和战力,也的确是恢复了许多。 看了眼边上还冒着热气的大锅,刘一勇又叹了口气。 扪心自问,他心里也舍不得这块大肥肉。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次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去就去吧,陈玄帆这么谨慎小心的人,还带着一只格外怂且识时务的小丑狗,就算真遇到了不测,跑应该还是能跑回来的。 这是在灵幽小洞天里,不管怎么样,大唐都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大不了就是被发配出去执行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当然,刘一勇他们也想过,黄精田的主人有没有可能是大唐之人,最后的结论是绝无可能。 因为是大唐之物,在洞天之内,没有必要遮掩。 大大方方的拿出来,与各方分润后拿走自己该得的那一部分,才是大唐的行事风格。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首先灵幽洞天之内的这些妖鬼,就会主动承担守卫的责任,看守好灵田杜绝其他人的染指。 惠而不费岂不是正好? 说白了,这些灵品黄精还没珍贵到让大唐破例的程度。 所以,就只剩下两个可能。 一是妖国的山猪洞在之前的狩猎中发现这处灵田。 二当然就是灵幽洞天之人,在狩猎场内开辟了这处黄精灵田。 接着通过黄精的种植不仅需要看护和守卫,还需要经常照料浇灌,就不难判断出黄精真正的主人所属为何了。 既然大家都是在偷,那就别客气了,各凭本事。 陈玄帆带着狗兄弟猫小花还有蛇侄子,再到黄精灵田这边,他料定了独牙等小野猪精不管乱叫唤,动起手来就不顾及了许多。 刚开始落下第一铲子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担心。想着,能被山猪精们这么忌讳的存在,估计也是自己等人惹不起的。 招惹来了,恐怕是大祸事。 可是等挖起来之后,就将这些都抛之于脑后了。 眼睛里就只有地上快要被挖出来的黄精,就连边上的山猪精他都不管了。 挖。 赶紧挖。 挖出来带回去。 今天也得多挖点。 胡思乱想只会浪费时间。 可是这黄精却是越到最后越难被挖出来了。 虽然陈玄帆挖坑的技巧在不断的熟练,动过越来越快,但花费的时间也在增加。 之前山猪精们已经挖了两天了,从挖出又填平回去的坑判断,它们只挖走了七根左右。看来昨天晚上属于是超常发挥了。 随着好挖的都被先挖了出来,剩下的品相差的陈玄帆又不想要,使得他这一晚上忙下来,还是只挖出来两根黄精。 而且比昨天还要累的多。 独牙它们那边也差不多,比昨天少了,但也比陈玄帆多,它们挖出来了三根黄精。 当然,这是从数量上判断,如果是看药力的话,说不定是谁占了便宜。 由于双方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所以这一晚上也是平安无事的过去了。 …… “伙长,你回来了?辛苦了。” “嗯,不辛苦。” 回到营房,在军卒们害怕又期待的眼神中,陈玄帆先去看了一眼,走之前留下的一锅黄精冰糖水。 看到快喝完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行,都是知道好歹的家伙。 看来一晚上都没偷懒。 不过马上就又是一皱眉,背着手好似地主老爷检查长工干活一般,指指点点的说道:“这怎么还剩下一点啊?赶紧都喝完。” 指点完,摆摆手,转身往营房内走去,边走边道:“我先回去睡会儿,等我睡醒了,就会再熬一锅新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天一夜没睡觉了,虽然精神状态和体力都不成问题,但还是感觉有些别扭的。 陈玄帆决定先打坐修行两个时辰,就当是睡觉了。 也将体内的黄精药力炼化,好迎接新成员的入驻。 目送陈伙长离开,军卒们都是互相看了看。 脸上的表情都是有喜有悲,扭曲难明。 “伙长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又挖来黄精了?”其中一个碰了碰另外一个,问道。 “嗯,没听见伙长说要再煮一锅吗?” “那也有可能是昨天剩下的那根呀。”还有人记得,陈玄帆昨天是带回来三根黄精,只煮了一根。 “哼哼,你还是不了解咱们陈伙长。我一看就知道他又有新黄精进账,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催咱们快点喝完剩下的。” “没错,陈伙长这人喜欢未雨绸缪。” “嗯,”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我看他应该是准备让咱们白天喝一锅,晚上再留下一锅让咱们慢慢喝。” 亲娘嘞! 都不知道该感觉幸福还是悲伤。 一想到修为和实力的提升,就难以抑制的感到激动。 但是又一想到被陈伙长追着喂喝,难免又想打哆嗦。 “伙长实在是对我们太……太好了。”有人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其实眼窝浅的人在感动和哭笑不得之下,也是会激动落泪的。 “对呀,我爹娘都没追着我喂过饭!” “嗯!咱们绝对不会辜负伙长的一片心意!” “哎呀,可惜伙长是男的,不然我一定娶他当媳妇。哎,我娘说了,娶妻就要娶这种能管着男人的。” “……嗯?胡四,你!你他娘该不会是看咱们陈伙长面容俊俏,心生龌龊吧?” “我没有!你别瞎说!” “再说了,就算有,那怎么能叫龌龊呢?爱慕之心,何分男女?你才龌龊!” “……胡四,你,你小子该不会觊觎兄弟我们的美色,也对我们心生不轨吧?” “兄弟们,没镜子还没尿吗?”胡四哼哼一笑,“要不我借你们点也行。也照照自己的尊容。我就是有龙阳之癖,也不可能不挑食呀,对不对?” “……”对,对你娘个屁! “你他娘找打!” “兄弟们,揍他!” …… “你们干什么呢?” 听到陈玄帆回来了,赶过来逮人的刘一勇,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出来,上去就是一人一脚,把他们给踹开了骂道:“吃饱撑的在这打架,作死呢?有这力气给我去和山下值守的兄弟换防!” “队正,我们早上刚退下来。”昨天守了一晚上,裤子都被野猪精撕破了,还没来得及换呢。 “那还这么有精神?我看你们还是不累!给我绕着营房跑十圈,把这锅里剩的汤都喝了,再回去打坐休息,听见没有?” “……遵命。” “陈玄帆呢?”刘一勇看了看四周问道。 “伙长说要回去休息,还说睡醒了再过来给我们煮黄精。” “……”明白了。 这次又是没空着手回来。 想了想,刘一勇转身也回去休息了。 既然都回来了,那就是没遇到危险。 昨天回来直接就开始煮黄精,今天竟然要睡觉了,看来是累得不轻。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吧。 …… 两个时辰后,陈玄帆睡醒了,从床上爬起来。 一看外面的天色,都快要到正午了。 赶紧草草洗了个澡,匆匆换了身衣服,摆上炉灶请出小帅锅再次煮起了黄精。 趁着炖煮的功夫,把几头山猪弄出来,让熊正正等人收拾干净,做来吃了。 饭菜和饭后甜汤都有了,这待遇,就是校尉也不过是如此了。 “玄帆,队正让我告诉你,晚上不许再去了。”金少爷看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嗯?队正人呢?”陈玄帆一愣,刘一勇为什么不自己和他说,还要人传话?“不会是受伤了吧?” “没有。”金少爷摇头道,“是我看队好不容易睡着了,不想去打扰他,就干脆自己过来和你说了。” 刘一勇睡着之前,告诉金少爷,让他看到陈玄帆醒了,就去把自己也叫醒。 不过金少爷却没这么做。 而是直接代他把他想说的话,都和陈玄帆说了。 “这几天队正操心太多,心力耗损许多,你就别让他再担心你了。” “啧,我知道。”陈玄帆咂了咂嘴,“可是放着那么多黄精在那却不去挖,我心里难受。” “……也是。”金少爷想一想,也觉得有点难受。 “何况都去了两晚上了也没事,再去肯定还是没事儿。”陈玄帆笑道,“这样,等会儿我多灌队正两碗黄精汤,再给他切两片黄精。他喝完了可能会有点困,到时候你和山爷多辛苦辛苦。” “……你想干什么?”虽然陈玄帆没明说,但金少爷却从他话里听出来了点别的意思。 “想让队正多休息休息呀,我给他开个小灶。”陈玄帆嘿嘿一笑,“你心疼队正,我当然也心疼他。咱们就合作一把,让队正好好的保重一下身体。年纪大了,不能像咱们年轻人这样熬着。” “你这话要是让队正听到,他肯定得踢你。”金少爷很肯定的说道。 “玄帆,别乱来。”霍山这时候听到陈玄帆的话走了过来,皱眉说道。 “山爷,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对咱们队正乱来?”陈玄帆挑眉道,“放心吧,只是一些助眠的药材,配着黄精冰糖水,保证我们队正醒来之后精神焕发。” “这么说,你晚上还要去?”霍山问道。 “当然要去。不但要去,我还要拼命的挖灵田里的黄精,品相好的挖了不算,品相不好的也要挖,我卷死那帮小山猪精!”陈玄帆抬手狠狠往下一挥,斗志昂扬的说道。 他原本还觉得那些小山猪精有些可怜,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认识到了妖国和大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敌对关系。 自己之前生出来的那点怜悯之心,显得有多么的可笑。 这黄精灵田他肯定得再去,不能便宜了那些小猪崽子。 “老子就是累死,也不能让它们好过。” 第182章 人狂有祸,天狂有雨,大祸临头了 又是一个痛并快乐着的白天。 对于甲字队的军卒来说,虽然格外的难熬,但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似乎好过了一些。 尤其是受伤的兄弟们,能够多担了一些些。 还有霍山崔霁他们这些人,天赋极高,修炼刻苦,原本就在突破的边缘,如今在黄精冰糖水的催化之下,体内的血气凝聚出气劲,并不断浑厚壮大,对五脏六腑进行着淬炼,隐隐有大成之像。 其他军卒也纷纷进入内练之境,使得灵品黄精中的土行灵气有了最佳的去除——脾脏。 这极大的加快了黄精药力的炼化,让陈玄帆的投喂更加快了不少。 至于毛三苟四孔万寿那十几个拉后腿的家伙,也受益匪浅。 一天一夜之间,虽然修为还是九品外练境,但在咬着牙的坚持下,灵气的滋养之下,离着突破也不远了。而且脏腑和神魂同样会受到黄精药力的蕴养。 这使得他们一旦踏入内练境,修行起来会比之前快上许多。 …… 到了傍晚时分,扮演了大半天小蜜蜂的陈玄帆,将一大锅的黄精冰糖水喂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又煮了一锅,照例放在营房之内。 身上现在是没有存货了,该去补货了。 这次不用偷跑了,刘一勇喝了他加了料的汤,还在呼呼大睡。 所以,陈玄帆大摇大摆的出了营房,熟门熟路的往黄精所在的灵田还去。 从洞口爬进去,找到之前就相中的黄精所在之处,二话不说,抽出铲兄就开挖。 奋力拼搏的样子,看的独牙它们一群小山猪精一愣一愣的。 “嗷唠!” “嗷唠?” 咋回事儿?怎么突然如此奋进? 之前陈玄帆干活的态度虽然算不上悠闲,但远不像现在这样,豁出去了一般,手上的铁锹都挥舞出了残影。 难道是他家大王得到了什么消息? 命令他必须加快动作挖地里黄精? 一头雾水之下,山猪精们也开始像陈玄帆一样,奋力的刨起了田地。 不管怎么样,陈玄帆多挖出来一根,它们就会少一根,不努力不行。 陈玄帆见此冷笑了一声,将丹田的灵力注入手中的锅铲,再次提高了速度。 挖,能挖走多少就挖多少。 最好一根像样的黄精都不给独牙它们留下。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点。 这些山猪精明显是对黄精田的主人充满了畏惧,只敢耍些小手段。 它们一开始的目的,是大野猪精围攻大唐的修士转移视线,给小野猪精争取时间。 那么为了不让黄精田的主人有所怀疑,这些山猪精势必不会让整个狩猎场平静下来。 而是要和大唐的修士战斗,动静越大越好。 如果排除掉陈玄帆手上的地瓜丸和烈酒的出现,那么最有可能的局面,就是山猪精将所有的修士围堵在一起,然后发动同归于尽般的攻击。 既然已经注定是要舍弃的,那就要发挥最大的用处。 显然,对于妖国来说,杀死大唐的修士,就是这些大山猪精的用处。 杀得越多越好。 也不算是白死。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围堵之后,等到一个月之后,围猎场关闭,双方退走之事。 因为三十多根黄精,全都挖出来,也用不了一个月。 而且动静要闹的大,惨烈的战斗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更何况,怎么能黄精田的主人感觉,山猪洞的野猪精们是有余力的呢? 双方或主动或是被动的,全力以赴的生死之战,才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山猪洞的目的是黄精,也是将所有的大唐修士灭杀在这里。 霍山说的不对,它们也是冲着甲字队的军卒和所有进入狩猎场的修士来的。 大唐这边的修士,是被山猪洞选中的配角。 注定被拿来献祭的配角。 一想到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有所准备,就要被人安排在这里了。 陈玄帆就怒火中烧。 他珍惜万分的性命,成了别人算计中用来消耗的一环。 他娘的,简直王八窝里王八多,竟是些圆溜溜的龟蛋! 这也让他意识到,妖国和大唐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是表面上虚与委蛇,背地里宁愿死也要拉对方当垫背的状态。 没有真切的经历过,两国之间仇恨的陈玄帆,现在才有些明白过来。 而且看起来,妖国对大唐的恨意还要更深刻一些。 这和一方一直被压制在荒芜的大山之中,一方独占花花世界有关。 胜利者对待自己眼中没有多大威胁的手下败将,总是要更宽容一些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只要保持足够的强大,蔑视和宽容就不是错误。 弱小才是。 快要天亮之时,陈玄帆挖走了三根珍品的黄精。临走之前,他看着另外一边累趴下一半的小山猪精们,眼中闪过一丝的寒意。 如果现在动手,把它们…… 独牙它们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但最终,双方都很是克制的没有动手。 却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还能说上两句话了。 陈玄帆先走,野猪精们随后离开,灵田之内恢复了平静。 这一次,刘一勇在山脚下等到了他,脸色十分难看。 骂道:“娘的,你小子敢给我下药!” “队正,你这可冤枉我了,怎么可能呢?你想想,我就是个伙长,又不通药理,怎么敢你下药,是药三分毒,就不怕让你吃出个好歹吗?你这是在怀疑咱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陈玄帆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深谙先发制人,抢占高地的法门,几句话就让刘一勇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错怪人了? 于是质问就变成了询问,刘一勇看着陈玄帆问道:“那你说,我喝完你给我的黄精煮出来的汤水,怎么会昏睡那么久,一个时辰前才醒过来!” “队正,这是你太累了,身体到了极限,开启了自我防御措施。土行灵气滋养内府之下,神魂安稳气血平顺,肉身与三魂七魄尽皆修养,才会睡这么久的。” 陈玄帆煞有介事的说道,“队正,你想想,人特别累的时候,是不是就会睡很长的一觉?这就是神魂自动护主之下才会如此呀。”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 “队正,不是我说,你这为了兄弟们殚精竭虑的也太伤神了,不可不小心呀,别损伤了根本!” “……咳,我会注意的。你也忙了一晚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陈玄帆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有这隐隐是在心疼他的话语,让刘一勇有一种,再质问下去就有些过分苛责了的感觉。 于是,只好放他进去了。 顺利逃脱的陈玄帆回去睡觉。 中午,喂“蜂蜜”的小蜜蜂,又上线了。 熟悉的锅,熟悉的勺哥,熟悉的叼着黄精笑容狰狞的陈伙长,满营地的徘徊。 到了晚上,就变成了拎着铁锹去挖黄精的老农。 这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的,陈玄帆过的那叫一个充实。 而他和独牙那一群小山猪精之间,互相的敌视也在毫无交流中不断的增多。 接连七八天过去了。 眼看就要到临界点。 陈玄帆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双方都在拼命的挖黄精,他很稳定的每次都没突破过两根。 挑拣的品相好的灵品黄精太难挖了。 独山它们却是有多有少。 数量上看不比陈玄帆少,药力方面就完全无法相比了。 它们一群山猪精吃掉了挖出来的黄精,甲字队一百多号人加上陈玄帆这个外挂饭桶,一起才吃掉了他挖出来的。 由此可见一般。 而现在,独山也许不知道,但陈玄帆却能很清楚的感知到,田里剩下的黄精,已经只有两根了。 也就是说,这天晚上,不用到天亮,挖黄精的快乐就可能会被迫提前结束。 那这几天对陈玄帆越加不满的独山,很有可能会动手。 大小是个殿下,受了欺负能忍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九天晚上,独山没来。 陈玄帆一个人惴惴不安的挖出了,最后剩下的两根黄精。 回来以后,刘一勇痛骂了他一顿,说他是不知死的贪心鬼。 “独山都跑了,你竟然还敢留在那?你就不怕被人家主人逮个正着?” 陈玄帆也有他的道理:“我都去都去了,再者说,我兄弟阿黄都没尿,怕什么呀。” “……”刘一勇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说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尽快离开。” “队正,这就走啊?”陈玄帆却面露迟疑。 “你还想干什么?”刘一勇瞪着他,“还想再回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那倒不是。”陈玄帆赶紧摇头,他还没到那么不怕死的份上,“我是看着山里的火快灭了,咱不进去捞一把再走?要是让山里面必死的野猪精也能安然无恙的回去,是不是太便宜它们了?” “陈玄帆,”刘一勇凝视着他,认真地道,“人狂有祸,天狂有雨。你现在就太狂了,这样不好。我们马上打点行囊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行吧。”陈玄帆没和刘一勇犟。 只要队正真的下了决定,那他就服从。 他信任刘一勇,就如同刘一勇信任他。 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大祸,已经临头了。 第183章 完了,苦主找上门来了 “啊,这烤肉的味道,真香啊!” 山火逐渐熄灭了。 山里也几乎看不到明显的火光。 猛火热炙野猪肉,也变成了炭烧闷烤。 肉香味越发的浓郁了。 在山脚之下打包好了行李,准备离开的甲字队军卒,纷纷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这段时间,他们吃道嘴里的山猪肉,不是炖的就是煮的。 陈玄帆忙着推销黄精冰糖水,当然也就没心思把时间放在料理山猪肉上。 做出来熟了能吃就很不错了。 饭食味道当然就是不必再提。 胸口缠着白布的史大俊,忍不住的吧嗒嘴,对着陈玄帆感叹道:“哎呀伙长,兄弟们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美味佳肴了,我都馋了,出去之后可得做几顿好吃的,让咱们也解解馋。” “你就知足吧,我还不是一样?啃黄精啃的我肉都没吃几口。”陈玄帆一个白眼翻过去。灵品黄精内的土行灵气不容小觑,煮完汤还能剩下大半。 一天炫一个,补的他睡觉都打饱嗝。 别说肉了,水都喝不下去,只能干看着山猪灵兽肉瞪眼。 没丧心病狂到让你们啃生肉,都算我是大发慈悲了! 史大俊这家伙才消停了几天,一开始能蹦跶就烦人。 他娘的,好好的立什么出去之后的如何如何的大旗子。 晦气不晦气? 金少爷却难得觉得史大俊说了两句中听的话,轻笑了一声,接道:“陈伙长,我倒觉得史大俊这回说的不错,回去以后是要吃些好味道的饭食。说起来,这也怪你。” “怪我?”陈玄帆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家伙,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是啊。”金少爷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怪你把大家的嘴都养的叼了呀。” “对呀,玄帆。”崔霁微笑着插言道,“咱们兄弟以前都是些糙汉,能吃饱了就行,味道什么的根本不挑剔。可你倒好,饭菜做的那么可口,弄得咱们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陈玄帆麻了。 金少爷和史大俊就算了,怎么老崔也变得这么没皮没脸的? 都是给谁学的? 肯定是跟刘一勇。 上梁不正下梁歪,队正就不正,看看这下面的小卒子,一个个的都不当人了。 陈伙长累死累活的,还落下不是了。 边上的军卒忍着笑,吭哧吭哧好似被山猪精附了体。 虽然担心陈伙长会发飙,但是却人没站出来说回去以后不想吃。 怎么会不想吃呢? 山猪身上出的灵兽肉,可比凡灵猪肉香的多了。 就是简单炖煮出来的味道,都很是鲜甜可口。 若是陈伙长上点心,那还得了? 心里可是太期待了。 要知道,他们在狩猎场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提升修为。 不是在枯燥的修炼打坐,就是随时准备着迎接野猪精的突然袭击。 沉闷无聊又都倍感压力。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喝的黄精冰糖水,是用何等珍贵的灵材熬煮出来的。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又是谁弄来的。 能进猎妖军当军卒的,多半都对修行界有所了解,至少不会像庄户百姓一样,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是毛三苟四这样出身寒微的,进来之前不知道,这大半年下来,也足够有所了解了。 所以他们也明白,这样的东西就不可能是随便找个地方,然后说挖到就能挖到的。 必然是冒着风险。 陈伙长愿意分他们一杯羹,大家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所以,都在不眠不休的炼化黄精中的药力。 可以说,对于军卒们来说,这十几天过的,恐怕是入伍一来,最煎熬的一段时光。 但也是进步最快的。 感受着身上的气血流动,每个人心中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和对陈玄帆的感激之情。 他们如今修为还是低微,说回报陈伙长都显得矫情。 不过来日方长,只要不死,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偿还。 反正欠的也多,也不在乎再多点。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就请陈伙长辛苦些吧,回去以后费费心,再给兄弟们做点好吃的。 别糟蹋了这次收下的灵兽山猪肉。 …… “啧,就是可惜了这山里还剩下的那些山猪了。”史大俊闻着山上飘来的肉味,吸了吸鼻子,颇为遗憾的说道,然后转脸问陈玄帆,“伙长,咱们真不进去再捞一回了?” “队正说了,不进。”陈玄帆瞥了他一眼,怏怏不乐的道。 当着酒鬼的面说酒,是不是找打? 说完教育史大俊道:“史大爷,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不然容易惹出事。” “……能惹出什么事儿?”史大俊挑眉,“狩猎场不就是狩猎野猪的地方吗?咱们和它们对阵,还能有错?” “这位军爷,此话说的不错。若是打的精彩,说不定还能得些彩头呢。”一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在众人身侧响起。 大家回头一看,是个身着红衣,束腰箭袖外罩长袍的女修士。 大唐女修士似乎多爱穿红黑白三色的衣裳,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讲究。 这女修看着约莫有二十多岁,高梳云鬓,容貌中等,身材丰腴,是额头宽下颌尖的鹅蛋脸,此时说话笑起来,一左一右有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有些可亲。 见陈玄帆等人看过来,便弯腰行了个插手礼,道:“在下张采菱,见过诸位军爷。” “嗯?” 张采菱? 这名字让陈玄帆不由的眉毛轻佻。 听起来倒是和他那位阿娘名字有些相似呀。 张采菱,张采薇,听着像是姐妹一般。 不知道有没有亲缘关系。 但是一想,采薇这名字,似乎在女子中很常见,便又摇了摇头,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张采薇在相州,这里是幽州。 两地所隔距离,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算是十分遥远了。 “张姑娘不必多礼,你方才说能得些彩头,是什么彩头?”就在陈玄帆如此想的时候,史大俊当先好奇的开口问道。 “嗯?难道诸位军爷不知吗?这灵幽小洞天之内,狼谷的妖王狼渊殿下有两个义子,唤作狼二狼三,它们便是甚为喜欢瞧斗法的。每当这狩猎场开启,便会和虎山的两位大妖聚会。一边饮酒作乐,一边看两方厮杀。若是有人打的精彩,便会商下一些东西来。此前便有人得过一把六品的法器宝刀,锋利异常,很是不凡。” “……你方才说的,可是狼谷?狼渊?”陈玄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古怪,问道。 “正是。”张采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狼二狼三,是什么品阶的修为?”陈玄帆又问道。 “五品巅峰。”张采薇说完微微一笑,她以为陈玄帆是看不上狼谷,觉得他们拿不出他看得上的东西,还善解人意的解释道,“狼渊殿下至今没有成亲,也无亲子。听闻对他的两位义子很是亲厚,所以这两位殿下出手十分阔绰,诸位军爷不必担心,若是打斗的精彩,对方会拿不出好东西来。” “哦。”陈玄帆脸色更加古怪了,他点点头,侧头看了一眼崔霁。 崔霁也面色凝重的看向了他。 显然,两人都有同一种不妙之感。 “张姑娘,不知你来此有何事?”陈玄帆问道。 “不瞒这位军爷,采薇是想问一问诸位,可是要离开了这狩猎场了吗?”张采薇说明了来意,“若是要离开,那我等是否还能留下?” “我们的确是要离开此地了,诸位要是想留下,自然可以留下继续狩猎,毕竟一月之期还未到。”陈玄帆揉了揉眉心,回道,“不过我劝你们也尽快离开为好。” “为何呀?”张采薇不解。 陈玄帆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他得去找刘一勇。 必须马上就得走。 娘的,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其中肯定有联系。 快跑! 甲字队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有任何耽搁之下,眼看就要出了狩猎场范围。 但还不等他们一步跨出去,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半空当中传来一声厉吼: “跑?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陈玄帆听这一声不禁咧了咧嘴。 糟糕了,苦主找上门来了。 第184章 人说狡诈如狼,果然没错! 两匹身型若山丘的巨狼,一前一后拦住在了甲字队的营地前后。 堵住了前路和后路。 落地的狂风和妖气,瞬间就将甲字队扎营的帐篷,冲击卷飞的七零八落! 狼妖粗壮有力的四爪之下,大地土石寸寸碎裂,碎石与尘土飞扬而起,让人睁不开眼睛。 天空上的云气被妖气牵引,形成了一层黑灰色的雾气云团。 云团内有雷电之声! 这就是五品巅峰的大妖! 两只大妖便有如此声势,震撼人心。 面对突然出现的强敌,陈玄帆眉头紧皱,心跳如鼓。 张采菱刚才说到狼二狼三是五品巅峰修为,他还只当是和红将军一般的实力。 虽然红将军的修为,已经是他需要养望的存在了。 但毕竟相处有些时候,而且红将军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完全展露过五品大妖的修为,这导致了陈玄帆对五品大妖感官上的认知偏差。 大唐对妖怪的品阶划分其实十分的粗略,而且是单纯以境界分品阶,而不是以战力。 修士之间,同样的品阶境界,实力都能相差许多,何况是肉身强大与否,更能左右战力的妖怪。 何况,还有天赋神通和血脉加持。 很简单的道理,同样是五品修为的大妖,普通的老家畜修行而成的五品,和猛兽修行有成的五品,天然就存在着战力上的不平衡。 有着非凡血脉的妖兽,和凡俗生灵成妖,也不可同日而语。 同族同品阶修为的妖怪,从战阵之上厮杀出来的,和靠着在山中感悟修行出的,一旦交手胜负也会一目了然。 当然,这并不是说感悟修行一无是处。 修行界有一句话,叫天赋不敌法力,法力不敌神通,神通不敌天数。 意思是,血脉天赋再强,境界低法力稀薄,就有着天然的劣势。越是往上,高一个品阶对低一个品阶,就是绝对性的压制。 越阶斗法,除非是天子骄子有天纵之才,否则都是失败告终。 法力不敌神通,其实就是在说这一点。 只有神通广大,才有可能在越阶斗法中获胜。 可是神通的修炼,天赋血脉只是基础,更需要的是悟性和机缘。 机缘就是指天数。 换句话说,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在妖怪之中,同样适用。 眼前的这两头狼妖,肉身强大,周身妖气弥漫,仅仅是气势便是如此骇人,一旦动起手来,又不知道是何等的情况。 它们灰黑色的毛发如钢针一般,双眼饱含残忍狠厉之色。 陈玄帆心中一凛,这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今天是没有善了的可能了! “队正,怎么办?” “列阵!退到队旗之下,迎敌!”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逃跑只会死得更快! 刘一勇一声大喝之下,甲字队的军卒迅速以完成了列阵,并缓缓的退到飘扬的队旗之下。 “陈玄帆!护卫队旗!” “都有!鼓荡气血!准备迎敌!” “不行!队正,你带着兄弟们快走!” 陈玄帆却是一咬牙,对着刘一勇喊道,“我留下来顶着,你们出去向白马山庄求助!再来救我!” 说着他把怀里的狗兄弟、猫小花还有蛇侄子小粉灯,都一股脑的掏了出来,手一甩,扔向被军卒们护着的小听莲。 自己这一劫很可能会过去,就没必要连累这几个家伙了。 老陈家不能都挂在这! 让刘一勇带人走,不是陈玄帆要逞英雄,也不是他有退敌之策,而是这里他修为最高,还有可能拖延几息,让甲字队的兄弟们中,有人能逃出去。 是有人,而不是全部。 因为他很明白,这两头阴险狡诈的狼妖,不会让他们所有兄弟都逃出去。 “陈玄帆!你发什么疯?”刘一勇生气的怒声骂道,“你顶?你顶个屁!休要胡言乱语扰乱军心!” 这他娘的是两只五品巅峰的大妖,一狼一口,就能他们的人吞掉一半。 再将四爪一扑,尾巴一扫,战斗就算结束了。 陈玄帆顶? 顶得住什么? 狼妖身上的妖气,吹的他脸上的皮肉生疼,这是何等旺盛的气血罡风! 就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顶得住两头大妖的一次攻击。 跑? 刘一勇也想跑。 他是队正,他想让更多兄弟活下去。 这时候逃跑可不是逃兵,就是最严苛的将军,也不会说他们是逃兵。 可问题是逃不逃的掉。 面前的两头狼妖,像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样,对他们的一切举止都无动于衷,眼中甚至闪过轻蔑之意。 很明显,自己这些人在它们眼中,犹如蝼蚁。 刘一勇能从中看出的,就是你们尽管挣扎吧,越挣扎越可笑。 你们是逃不掉的,可怜虫。 既然逃不掉,那就拼了! 任由狼妖如何嘲笑他们的挣扎可笑,也不能让它们觉得大唐的猎妖军军卒,贪生怕死! “我没疯!队正!”陈玄帆咬牙道,“我惹来的麻烦我自己扛,不能连累兄弟们!” 这的确是他贪心才会惹来的麻烦,不能让甲字队的军卒陪他一起死。 虽然有些可惜,苟道尊者看来是当不成了。 但说不定能穿越回去,继续当他的盛世太平犬。 “陈玄帆,别天真了。”崔霁突然道,“我们都在人家的算计之内,谁都走不了。还不如和它们拼了,痛快一场。免得沦为笑柄,被当成妖怪要挟大唐索要好处的筹码。” “老崔!你他娘的快给我闭嘴!”陈玄帆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忘了崔霁这家伙也是聪明绝顶,而且刚才张采薇说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由的厉声喝问:“你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但我不想跪着活。”崔霁冷冷的道。 “崔霁,怎么回事?”刘一勇冷静下来,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他知道问陈玄帆问不出来,直接点了崔霁的名字。 “崔霁!”陈玄帆怒瞪了崔霁一眼,转头对刘一勇道:“队正!没时间了!你快点带兄弟们走!你放心,我顶得住!我……” “崔霁!”刘一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陈玄帆,看向崔霁。 “队正,这两头大妖是狼谷的狼二和狼三。就在方才,那边那位张采薇姑娘告诉我们,它们很喜欢看此处狩猎场中,我们大唐的修士和山猪洞的猪妖斗法,越惨烈越好。”崔霁同样无视了陈玄帆,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刘一勇先是皱眉,这是在说,狼二狼三喜欢看他们和山猪洞的猪妖斗法,所以,山猪精们弄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吸引它们的注意。 它们才是那些黄精的主人。 不对。 狼妖拦路就已经说明了它们是因为黄精被偷而来,崔霁没必要说废话。 陈玄帆更没有理由拦着他。 “崔霁,我记得狼谷中有狈妖,它们有一门神通,是水镜之术,修成之后,可察看方圆百里之内的动静。”霍山此时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至极。 “没错,我对此也有耳闻。”崔霁点了点头。 算是肯定了霍山所说。 兄弟,就是你想的那样。 水镜之术! 可观察方圆百里! 刘一勇恍然,怪不得崔霁会说,他们被算计了。 原来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被愚弄的愤怒之火,瞬间点燃了他的神智。 破口大骂道:“娘的!人说狡诈如狼,果然没错!” 第185章 伙长,咱们是兄弟,是兄弟就一起扛! “队正,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快带人走,别磨蹭了!” 陈玄帆盯了一眼崔霁,想要给这小子一脚,可是这会儿不是时候,就先放过他。 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一点眉眼高低! 这要是按照他的剧本,刘一勇不知情,甲字队的兄弟们也不知情之下,被他忽悠着往外跑。 自己能不能拖延住不重要,跑出去的军卒能多一些才更重要。 即便是跑不出去,被抓了回来当俘虏,至少算是活下来了。 狼二狼三它们不会把所有的军卒都杀掉的。 因为它们要用这些人,来敲大唐的竹杠。 在听到张采薇的话之后,陈玄帆心里就有所猜测了,再加上狼二狼三又如此巧合的现身,他就几乎猜出了狼谷的所有的算计。 这些家伙一直在看着他们。 山猪洞的山猪精和大唐的修士,都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 其实疑点很多,但被利益冲昏了头的陈玄帆之前都忽略了。 最明显的就是,黄精田这样的地方,竟然一个防御法阵都没有。 不是被独牙它们破坏的,而是从来就没有。 防御阵被破坏也会有所残留,可是那里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还有山猪洞的猪妖,为什么要兵分两路,中间甚至不做任何接触。 那是因为黄精灵田真正的主人,有办法观察到大野猪精这边的动向。 陈玄帆注意到了这一点,却从来没有往深处想。 而山猪洞的猪妖也在狼谷的算计之内。 不过这一次,他也无意之间坑了独山它们一把,成了狼谷的帮凶。 因为他在独山这些小野猪精的眼里,一直扮演的是虎妖的仆从。 不是大唐的修士。 山猪洞的猪妖知道狼谷有观察两方斗战的法术,如果独牙知道陈玄帆是大唐的修士,就会立刻警觉到,他们在偷黄精的行为,很可能会在大唐这边泄露,然后及时的退走。 可是现在,它们应该已经成了狼谷某间小黑屋里的住客。 等着被狼谷拿来和野猪洞做交换。 陈玄帆现在可以肯定,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狼谷中的人布下的局。 山猪洞的猪妖会发现那处黄精灵田,很可能就是它们的刻意为之。 至于将大唐这边卷进来,就更容易。 引人过去就行了。 蛋黄它们的确有些灵气,可它们还没到被老天爷摸头的份上。 随便就叼了一颗黄精来? 这里面肯定也有狼谷的手笔。 翻过头来再看,陈玄帆都觉得自己很蠢。 所以他会为自己的贪心和愚蠢付出代价,但不能让甲字队的兄弟跟他一起。 刘一勇对陈玄帆的催促听而不闻。 “玄帆,你就别说了。我们走不了的。”霍山淡淡的道,“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这些军卒。” 低阶狩猎场内的散修,显然没有猎妖军的军卒更适合当筹码。 他们是普通的军卒不假,可猎妖军是大唐的一张牌面。 也是脸面。 而且他们身后还有家人,兄弟,同袍。 只要扣下他们,只要不是所求无度,大唐都会答应。 所以人家算计的就是他们。 “霍山!你他娘也给老子闭嘴!”陈玄帆不由的暴躁起来,他骂完了霍山,接着对刘一勇道:“队正,我有传家宝可以保命,真的。你听我的,赶紧走!走!” “陈玄帆,你就别费心思了。”后面一排的金少爷,轻笑了一声道,“连史大俊都看出了你的用意,更何况其他人了。” “阿雪,你这话是在说我蠢,我可听出来!”史大俊的大嗓门在更后一排响起,哈哈笑道,“不过你说的对,我都听出来了,兄弟们就更明白了。伙长,你就别费心了!” “就是,伙长,我们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我们这次不能听你的。”苟四哼唧道,“对吧,三儿?” “对!苟爷说得对!”毛三满脸郑重的道,“大唐猎妖军,从来没有不战而降的士卒!也没有让兄弟送死,自己逃命的士卒!” “……”陈玄帆一捂脸。 完了,他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大唐猎妖军,从来没有不战而降的士卒。 坏就坏在这句话上。 战,就是要死人的。 五品大妖爪下,它们回顾及到一人不伤吗? 压根就不可能。 最后能剩下一半的人就算不错了。 所以陈玄帆才想在他们明白过来之前,让刘一勇带着军卒逃走,自己迎上去。 靠着小帅锅兴许能抗两下。 这样一来,跑出去几个是几个,剩下的人是被抓回来的,那便不需要再战了。 就能活下来更多的人。 有时候临阵之上,眼看要输了,败军之主将,不能主动下令投降或者撤退,但他身边亲兵可以将他打晕,绑上带走去投降或者是撤走。 保全了主将的忠义名声和性命。 陈玄帆想做的,就是让这些军卒们糊里糊涂的先把命保住。 可是现在谜底比崔霁和霍山三两句话就揭穿了。 都是血性男儿,同袍兄弟,既然明白了,又怎么会愿意让别人替自己去死。 “伙长,咱们是兄弟,是兄弟就一起扛!”史大俊豪迈万分的叫道。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 扛? 扛得住吗? 第186章 陈大哥,你看!小青蛇想干什么 扛得住吗? 扛个屁啊! 甲字队的军卒们倒是悍不畏死,情绪高昂,纷纷跟着叫嚷起来。 “队正!伙长!我们不怕死!” “对!黄精水大家都喝了,不能让伙长一个人承担!” “跟他娘狼妖拼了!” “大唐猎妖军,死战不退!” “大唐猎妖军,没有不战而降的军卒!” “说得好!没有不战而降的猎妖军军卒!” “……” 陈玄帆这个气呀,兄弟们这个够意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是讲情谊的时候吗? 非得要扛,也得看看能不能扛! 他娘的扛不住啊! 怎么抗? 刚才一个照面,五品大妖的妖气就冲的好几个军卒站立不稳。 那大爪子下来就他娘够呛了! 一个弄不好就给人一锅烩了! 陈玄帆狠狠的瞪了崔霁和霍山一眼。他娘的要不说呢,人生就是难得糊涂,刚才要是跑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姑娘,你退开吧。”他回头对着不明所以,只能一直跟着军卒们行动的张采菱说道。 张采菱迟疑了下,不过也知道自己修为低微,在这里待着也帮不上忙,便慢慢的向后方退去。 她一动,两只狼妖的眼瞳便稍稍跟着转了转。 显然是注意到了。 “两位大王,这次的事,我们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接下了,其他人无关紧要,便放他们离开可好?”刘一勇见此,大声的吼道。 “哼,你们人族的确是有些聪明。”狼二嘲弄的冷哼一声,先开口说道,“也罢,既然猜出我们的想法,本殿下便给你们这个面子。弟弟,放那女子和不相干的人离开。” “好。”在后方堵住甲字队离开之路的狼三,对兄长的话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应道。 张采薇见状大大的松了口气,回转身就向着散修所在之地跑去。 “诸位军爷,多谢救命!我这就出去报信!找人来就你们!” 刘一勇等人都没说什么。 因为他们很清楚,张采薇去报信也于事无补。 等她回来,一切早就结束了。 陈玄帆拔出了刀爷,化作大环刀的模样,皱眉死盯着眼前的狼二。 它刚才的表现,无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狼族还真是狡诈。 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些狼妖的目的。 那些黄精的确很珍贵,可也只是修行资源的一种。 土行灵气对于陈玄帆他们这些修士来说,是修炼所需之物,但对于眼前的狼妖来说,可能未必是最需要的。 它们可能有更想要的东西。 一般来说,有黄精但需要别的,最简单的办法是拿去交换。 找人交换。 最佳的对象就是妖国和大唐。 可是就买卖双方而言,一方明确表达出交易所需,势必会被对方拿乔。 然后就是坐地起价。 这在修真界同样很是常见。 而且因为修行资源本就是随行就市,没有人规定售价也没有人去监管市场,大家都是各凭本事。 所以,用黄精去做指定某中修行资源做交换的狼妖,必然会在这次的交易中吃亏。 无论是妖国还是大唐,都不会放过这次获利的机会。 在赚取好处这方面,两家有着非同寻常的默契。 它们甚至不会因为对方的存在而主动进行压价。 因为,生意不会只有这一笔,不能够因小失大。 狼谷很可能在之前就吃过亏,所以这一次它们耍起了别的手段。 也许是仅有的黄精在这种前提下,很难换到想要的东西,也许是要换取的东西对它们太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总之,它们用起了将两边都算计进去的手段。 用灵田里的黄精当诱饵,引诱两方的人进入局中。 只要成功,它们手上就有了两个筹码。 大唐和妖国都不能舍弃自己的子民,何况进入狩猎场的小山猪妖和猎妖军军卒,除此之外,还都有不能被舍弃的理由。 到时候,狼谷就占据了主动权。 如果陈玄帆是狼谷,那么首先,他会要求妖国和大唐两方必须赔偿它们的损失。 至少一方的赔偿要多于一半的灵品黄精的价值。 这就回本并稍有盈利了。 接着就是让这两方为了赎回己方犯了忌讳,偷盗他人黄精的筹码,付出赎金。 要求对方用自己所需的修行资源当赎金,不过分吧? 过分? 可以慢慢谈,不着急。 反正明面上看,妖国和大唐怎么都是理亏的一方,不多付出一些代价是不可能的。 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势力是妖国和大唐,可还有别的小势力存在,甚至两者之内也不是铁板一块。 今天能盗挖我的黄精,明天就能去挖你们的灵芝。 不尽快处理,麻烦只会越来越大。 所以狼谷最后,很有可能会得偿所愿。 因为它们索要的东西,对于两方而言,都是能够轻易给出的。 最多是有些丢人而已。 陈玄帆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于独牙它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对于猎妖军中的一支,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他们就算活下来,被赎了回去,除非是有机会把丢掉的脸面和尊严挣回来,否则这些军卒就彻底废了。 身为武道之人,失去了勇者之心,以后恐怕再难有寸进。 崔霁这样的聪明人,难道不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吗? 不知道先活下来更重要吗? 他的话里说,想活,但不想跪着活,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向着妖魔邪祟低头下跪,一辈子就完了。 一生要强的猎妖军,不要强,还是猎妖军吗? 还配称为猎妖军军卒吗? 还配称为是武道之人吗? 不管怎样,不打过这一场,他们不能退。 生死有命,有些事情遇上了就是劫数。 躲是躲不掉的。 不如勇敢上前,看看有没有一线生机。 …… 一线生机?陈玄帆盯着狼二,无论如何想,都找不到自己等人的一线生机,有丝毫出现的可能。 “队正,就算要打也不能盲目,你和兄弟们做好准备,我先去探探虚实!”他对着刘一勇说道。 准备先对狼二动手。 在灵品黄精这事上,他们老陈家一家子被贪心蒙了眼,成了狼谷的重要帮凶。 甲字队算是被他们卷进来的。 于情于理他都是首当其冲,必须得把自己的那一份扛起来。 别说什么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军卒被狼谷设法引诱着到黄精田去。 没有意义。 事情未发生之前有无数的可能性,那个军卒还有可能被独牙它们杀死,或者被刘一勇这样的队正痛打一顿,此后没机会再去。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只有既定事实。 事实是他陈玄帆在其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为狼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不能退缩! 这时候退,一辈子都会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拼了!” 陈玄帆咬牙怒喝一声,飞身而起,调动全身力量于一处! 气血鼓荡! 爆破! 每一丝的肌肉都在震颤,在跳动,每一道力量被调动起来,它们与内劲一起汹涌奔流向手臂,犹如一道洪流冲击于外,勇不可当! 随后是从丹田中一股倾巢而出的法力,同样注入到刀身之上。 刀身被多股力量灌入,震颤不已。 陈玄帆几乎要握不住刀柄。 大环刀上冒出一层带着血煞的刀芒。 直奔狼二的头颅,劈砍而下! 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所以劈砍它的脑袋不是明知之选。 可是成了大妖的狼,还能不知道保护它自己的命门吗? 想要在大妖的有意防护下,砍中它的腰腹,还不如直接砍向它的头。 “吼!” 陈玄帆怒吼着,拼劲全力辟出了这一刀。 “嗯?哼,跳梁小丑,不堪一击。”狼二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但随即又有些轻蔑的哼笑了一声,竟然不躲不闪。 托大的等陈玄帆的刀芒到了近前,才猛地抬起爪子,主动迎着他的刀而来。 “嘭!” 狼爪和大刀相碰,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刀身上的血煞被拍散,陈玄帆牙咬出了血,才勉强没有让刀从自己手中脱落。 但他整个人却如离线的风筝,被打飞了出去。 胸口一阵酸疼。 再次体验到了,被击飞的悲催。 不等他彻底落下,耳边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狗叫。 “嗷呜!” “蛋黄!” “陈玄帆!” 陈玄帆连忙调动体内的法力,在半空中稳住身形。 就见狼二的另外一只前爪上,一只还没有它指甲大的狗子,正恶狠狠的咬着狼毛,倔强的挂在上面。 是蛋黄! “别伤我兄弟!”陈玄帆立刻目眦欲裂,再次飞身而起,大叫着跃起冲了过来。 这傻狗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嗯?这狗儿是你兄弟?也罢,还你了,接好。” 狼二狞笑了一声,将爪子抬起狠狠的往下一拍,蓬勃的妖气将蛋黄击飞,像是一颗不断加速的球,带着一丝血线,朝着陈玄帆打了过来。 “蛋黄!”陈玄帆顾不得了那么多了,运转法力包裹住双手,赶紧去接。 “汪呜!” “娘的!” 落在他怀里的狗崽子,已经奄奄一息了。 陈玄帆恨得咬牙。 那么点大的家伙,喷出这一口狗血,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来! 然而不等他将蛋黄送向身后,狼二的狼爪再次抬了起来。 “现在,轮到我了。” 这次是朝着甲字队军卒而来。 “嘭!” 裹挟着妖气和风声的一爪,猛然当头拍下。 “吼!” 一头有狼妖一半多大小的虎妖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军卒们头顶。 可惜,无济于事。 “区区幻象,还敢在本殿下面前逞能?”狼二冷哼了一声,猛地探出利爪,狠狠落下,将虎妖虚影拍的粉碎。 “喵呜~” 陈玄帆听到了一声猫小花的惨叫,不过没看到它在哪里。 几乎是同时,刘一勇大叫道:“快退开!” 他赶紧也飞身而退。 狼二这一爪子并不想将所有人都杀死,所以军卒们虽然狼狈却还是逃过了被拍成肉饼的命运。 但是多少都被波及,摔得七零八落。离得近的十几个兄弟,当场吐出了鲜血。 “大唐猎妖军,没有不战而降的兵卒?那现在,可以投降了。”狼二轻蔑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传来。 “听莲,猫小花呢?” 陈玄帆扶住了抱着陈长风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的听莲问道。 “陈大哥,小花在那。” 听莲指向了旁边的队旗。 队旗底下,巴掌大的猫小花,翻着肚皮吐着舌头。 “猫小花,还活着没?”陈玄帆心头一窒。 “喵呜~” “……还好,还好。”还好还活着。 可他也明白,现在活着不一定接下来还能活着。 擦了擦嘴角的血,陈玄帆站了起来。 他得接着去拼命。 “陈大哥,你看!小青蛇想干什么?” 这时候,不等他迈步,听莲却突然叫出了声,指着他旁边的队旗旗杆喊道。 第187章 这是盘龙绕柱!他们在召唤军魂! 嗯? 小粉灯? 陈玄帆马上侧头,顺着听莲手指方向看去。 蟒龙肋骨所化的旗杆之上,一条头上有个粉色肉包的青色细长小蛇,吐着信子盘在上面,在一圈一圈的往上绕。 白玉石般的旗杆,翠绿的小蛇,有趣又鲜活。 只是小粉灯盘旋而上的很是艰难。 旗杆有双手合围那么粗,七八米高。 小粉灯不过大拇指粗细,一尺多长,而且盘在上面往上爬行,似乎被什么所阻碍一般,爬一会儿就要歇一歇。 陈玄帆不知道它爬了多久,很可能是从贴近地面的底部开始,它现在也不过是刚爬到离地面两尺不到的地方。 “嘶嘶!” 看到陈玄帆在看它,小粉灯昂起头对着他这个便宜干爹的兄弟,吐了吐鲜红的蛇信子嘶叫了几声。 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嘶嘶!” “吃!” “嘶嘶!” “血气!” “嘶嘶!” “大!” 似乎是担心陈玄帆不明白,小粉灯挺起蛇躯,扭头用蛇信子在旗杆上点了点。 在它分叉的舌尖碰触到旗杆之上时,有几缕淡淡的血气浮现。 耳朵上带着听风的陈玄帆,其实听到了小粉灯嘶鸣中的意思。 他惊讶的挑了挑眉,原来这家伙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看来之前是在藏拙。 虽然嘶鸣中仅有几个字的表达,但配合小粉灯舔旗杆的动作,陈玄帆隐约感觉到它想要做什么了。 回头看了看周围,或多或少的受了伤,眼神之中却像是有火在烧的甲字队的兄弟们,再看看口出狂言,将他们当做玩物戏耍的狼二和狼三,陈玄帆咬了咬牙。 就在他打不定主意的时候,头顶之上的狼二又说话了。 “怎么?你们还不愿意投降吗?好了,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本殿下对你们有宽宏之心,你们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否则,我不介意杀一半,一半。” 狼二说到这哈哈大笑道:“当然,本殿下也许会很仁慈的让你们自己来决定,杀了谁,留下谁。” 它似乎是把这当成了猫戏耍耗子的把戏,言语之间都是嘲讽和轻视。 被人愚弄,始作俑者还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等人的面前。 陈玄帆心里的火压不住的往外冒。 此时此刻,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明悟。 贪婪和愚蠢并不是自己所犯错误的关键。 而修为低微,弱小的无法扛住打上门来的苦主才是。 否则,现在面对阴谋得逞而如此嚣张狼二狼三两只大妖,他完全可以先和对方做过一场。 打服了对方,再来谈赔偿的事情。 到时候只要稍微给些补偿,事情也就能过去了。 偷东西的确不对,既然被人找上门,也得挨打要立正,这就叫愿赌服输。 毕竟陈玄帆去偷挖黄精的时候,赌的是不会被人抓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都保不齐会干点损人利己的事。 不被抓到就算了,既然被抓了,就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他又不是天生的强盗。 无主的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不过有主的东西,在公理规则之下,那就得各凭本事。 没被抓的江洋大盗可以过的醉生梦死,被抓了就得拉去砍头。 无论是世俗界的江湖,还是修行界都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被人算计了,还打不过的憋屈难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势必要讨回来! 陈玄帆咬着牙,老子这次要是不死,以后变得更强了,非把回来找这两条大狗,揍死它们不可。 娘的,说话就说话。 在人头上,唾沫星子乱喷是怎么回事? 这尖利的牙齿缝中不断流下来的哈喇子,太他娘恶心了! 陈玄帆抹了一把脸,低头和小粉灯四目相对,沉默了一瞬,他扭头冲着不远处眉头紧锁的刘一勇喊道:“队正!” “说!我听得见。”刘一勇注意到了陈玄帆这边的情况,也看到了盘在旗杆之上的小粉灯。 听到陈玄帆的呼唤,直接说道。 “队正,你信我吗?”陈玄帆问道。 “陈玄帆,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现在没功夫和你废话!”刘一勇不满的吼道,“有招就用!都这时候,兄弟们除了拼死没有别的出路!” 甲字队有一百多名的军卒,狼二狼三不会让他们都活下来。 留一半杀一半肯定是假话。 但是杀掉三分之一,却是很有可能的。 否则,这出戏就显得太假了。 虽然到时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狼谷灵田里的黄精被妖国的山猪洞,和大唐的猎妖军军卒一起偷偷挖走,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可是明白人能看得出来,和布局是否留下了明显的佐证痕迹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 猎妖军的军卒一个没死,就难免会给人留下狼谷早有准备,瞬间拿捏下了他们的印象。 而且黄精被偷之下,气急败坏的狼妖没杀人,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所以,即便杀了猎妖军的军卒,会让大唐很不满,会被猎妖军记仇,它们也会这么做。 恐怕也想好了后续。 这件事情以后,灵幽小洞天的狩猎场,至少有几年不会再开启。 人都是善忘得,几年之后,有多少还会接的此时? 那些亲历其中,见证了同袍兄弟被杀死的剩下的军卒吗? 呵,丧失了成为强者的勇气,不足为惧。 就算是仍然可以修炼,也不过是些八九品的小喽啰。 他们成长到威胁狼谷的地步,早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也许,永远没有那天的到来。 …… “怎么,是在商量着该怎么打败我们兄弟吗?”狼二的小声越发猖狂和戏谑,口水狂喷犹如下雨。 这口水要是带点毒,甲字队没准这会儿已经死了一半了。 他奶奶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队正!我想让兄弟们列阵,鼓荡气血!我需要足够的血气!”陈玄帆对刘一勇喊道。 “好!听你的!”刘一勇握拳,毫不迟疑的怒吼道,“甲字队都有了!列阵!众字成城!激发血气,唤醒队旗!” “是!” 都憋着一口的甲字队军卒,闻声而动,振奋精神,运功调动体内气血之力,爆发到最旺盛的地步。 霎时间,血气蒸腾。 旗杆的顶端矛头冒出一阵红光,将所有军卒笼罩在内。 队旗为基,其上延伸而出的红线为骨,红色的血雾弥漫开来。 “嗯?”狼二和狼三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却很是托大的没有理会。 它们要在这些人燃起希望的时候,将这种希望摧毁。 让他们彻底失去反抗的心思。 于此同时,陈玄帆将大环刀收了回去,一手掐手印,把体内所有的灵气都注入小粉灯的体内,一手握住旗杆,将所有的气血注入其中。 血雾阻拦了两只狼族大妖的视线,所以它们没看到,一条翠绿的小蛇,正在缓慢的向着旗杆盘旋而上。 有了陈玄帆的助力,小粉灯盘绕旗杆而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它的身躯也在逐渐的变得粗壮。 攀爬到一半之后,它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在灵力和血气的滋养下,三角形的蛇头慢慢变得圆润,尾巴开始变得扁平。 额头上的粉色小包,微微鼓起。 等它到了旗杆顶端,已经变成了一条一米多长,手臂粗细的青蛇。 旗杆也被它压得下陷了三寸。 小粉灯将一半的身体盘在旗杆上,一半身体绕开旗帜,匍匐其上,张开大口,吞吐着军卒汇聚而来的血气。 一道青色巨蟒身影,随着它的吞吐若隐若现。 所有甲字队的军卒都感受到了血气的拉扯。 “别慌!没事!继续将血气灌注队旗!”同样感觉到了的陈玄帆大声安抚道。 狼二此时发现了不对,仔细一看,看清楚了青蛇身后的虚影, “不对!这是盘龙绕柱!他们在召唤军魂!” 陈玄帆一咬牙,再次抽出了大环刀。 先发制人! 第188章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吃老子一刀!” 陈玄帆不知道小粉灯吞噬血气,唤出军魂需要多久,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 所以这一刀虽然看似气势凶猛,但并未竭尽全力。 飞身而上刀锋至大妖狼二胸前,在狼爪拍过来的时候,突然扭腰变了一下所处方位,于是在被拍击开的那一刻,他不是飞落回了队旗所在,而是像个陀螺一样旋转着向着天空而去。 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圈,落向了堵在甲字队军卒们后方的狼三所在位置。 “找死!” 狼三的嘴巴抽起,露出可怖的獠牙,残忍又暴虐的对着陈玄帆张开了嘴。 他可没有狼三的兴致,对于这个没有多少实力还喜欢乱蹦跶的人类,何必浪费时间? 还是直接吞到肚子里去吧! “娘的!” 血盆大口兜头而来,陈玄帆大骂着,一甩手,掐诀,喊了一声:“招打!去!” 一道细长的闪电,稳稳的劈在了狼三的鼻子上。 这准头,当年游乐场的气球没有一枪是白打的。 老子当年隔着半个房间往垃圾桶里扔纸团都是百发百中! 虽然伤害不大,只是给大妖挠了挠痒痒,但是你就说打没打着吧! 大嘴的来势只是微微一顿,就接着向陈玄帆咬了过去。 危险没解除。 “我再劈!” 陈玄帆甩手就是一大把乱七八糟的符纸,掐指又是两道闪电,同时其中很是阴险的夹杂了两颗大铁球,扔完就将大黑锅顶在了头顶。 似乎是放弃了挣扎,就等着落在狼嘴里。 “嘭!” 符纸没有任何用处,爆炸也几乎没带给狼三任何伤害。 五品巅峰大妖的肉身之坚固,已经不是地瓜丸这种凡俗界范围内的武器,能轻易伤到的了。 可是爆炸的烟火和点燃的符纸,却让狼三刚被雷电劈过的鼻子,又被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当即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阿嚏!” 一个喷嚏犹如一阵狂风,对着陈玄帆喷了过来。 他顶着的大黑锅正好挡住,人也借力再次起飞。 既然不能避免被击飞的命运,那就接受并利用它! “队正!” 倒飞出去的陈玄帆大喊了一声。 “来了!”不需要任何的沟通和话语,经验丰富的刘一勇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立刻下令,“霍山!崔霁!上前!” “是!” 地上的两道身影,在他的话音未落之时,就一跃而起,手中掐着几张符纸。 速度飞快的接近狼三,对着它的咽喉而去。 “去!” 电光火石之间,被催发点燃的符纸,在半空爆开,朝着狼三的胸腹而去。 “乌昊苍!王彧!上前!”刘一勇再次下令。 “是!” 两个名字六个人出列,三人成众的向着狼三落在地上的两只前爪而去。 “金若雪!史大俊!”刘一勇一挥手,有一次大喝。 “是!” 金少爷和史大俊出列,他们不是向着狼三,而是向着狼二而去。 因为与此同时,被狼三一个喷嚏打出去后,顶着大黑锅的陈玄帆,还是没有落地,而是像个回旋镖一般,已经又飞回到了狼二面前。 这两只大妖一前一后的要对队旗上的小粉灯下手,不把它们都拦住,就前功尽弃了。 他大叫着,甩手瞄准狼三的胸口,扔出去两个大铁球。 “看暗器!” 陈玄帆想炸的是眼睛,可是想到脑袋比较灵活,扔过去的话,对方只要一摆头就能躲过了。 还浪费东西。 倒是体型巨大,胸口不好躲,别管能不能炸伤,至少能给他的毛炸的黢黑! “砰砰!” 两声。 掐指引来的闪电将大铁球引爆,一片烟雾还未散去,但从狼二轻蔑的眼神之中,陈玄帆就能知道,他毫发未伤。 娘的! 大妖的实力果然变态,连身上的毛发都无法被普通的火焰点燃。 一边在心里骂着,手上也没停下。 手在储物袋上一抹,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布包顿时出现在面前,陈玄帆上去就是一脚。 喝道:“去!” 踢出去就不管了,接着这一脚的反劲儿,再次起飞。 陈玄帆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壁球,不过他这个壁球可以尽量让自己弹飞向想要去的方向。 故技重施之下,将同样一个布包,踹向了狼三的面门。 踹完都来不及看一眼,就再次倒飞而出。 ……这他娘就是不会飞的悲哀! 老子回去说什么都要修成御器! 陈玄帆在心里怒骂不止。 不过幸好,他倒飞回来,速度够快,正好赶上之前扔到狼二头顶的布包落下。 狼二照样是躲都不躲。 它不相信,陈玄帆有什么能伤到他的手段。 无论是之前的雷电还是大铁球,都是些雕虫小技的玩意儿。 连惊慌都不必有,因为它们之前就看到过。 陈玄帆也知道这一点,否则突然见到能爆炸的铁球,出于生灵的本能,也该有躲闪的神色。 大概是觉得眼前的小喽啰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了,狼二的轻蔑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嫌弃。 “娘的,嫌弃招数老?那老子就给你看点新鲜的!” 陈玄帆咬牙,由于是仰面朝天头朝狼二的状态,所以他得翻着白眼看向空中落下的布包。 甩手一坛子烈酒一颗大铁球扔了出去,接着掐诀引雷。 “嘭!” 铁球和烈酒撞在一起,闪电后发而先至,劈在大铁球上。 铁球爆炸,将酒坛起炸开。 “哗啦!” 一道绚烂的火焰猛地点燃,四散而开。 很是美丽。 其中的星星点点就落在了下方还在坠落的布包之上。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狼二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被爆炸而出的火焰吸引,从而忽视了离它更近的大布包。 布包的速度不快,落在头上之前肯定可以闪开。 可是爆炸的冲击将布包推了一下子,落下的火星又把布包烧出了洞,不少白色的粉漏了下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红色粉尘。 正落在狼二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狼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避开了更多的白色粉末。 这时候,陈玄帆一招手,又甩出来一个布包,接着一道水柱向着布包冲了过来。 “噗!” “滋啦”一声,布包顿时冒出了一股白烟。 见此,陈玄帆再扔过来布包的时候,狼二不由自主的又向后退开了一步。 而就在此时,金少爷和史大俊也到了,六人手中的符纸点燃,扔了过来。 破邪符! “噼啪!” “轰隆!” 被引动的符纸爆开,蕴含其中的法力,溢散而出,有风雷之声。 符上咒法被妖气刺激之下,勾通天地灵气,闪烁出复杂的敕令符文。符文化作一条火蛇游走着冲向了狼二。 而另外一边的狼三,面对的也是差不多的套路。 甚至还要更狼狈一点。 因为陈玄帆的布包朝它扔过来,扔向的是它张着的嘴,与此同时,被刘一勇命令过来攻击它前爪的六人也到了。 狼二便将双爪抬起,要将这不自量力的六只小虫子踩死。而面对它眼中不含丝毫法力波动,看似无害的布包,则是选择了张嘴咬住再甩出去。 可是,奸诈的人族,在布包里装的是生石灰和朱砂。 狼妖口中丰富的涎水和生石灰,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朱砂对妖气也有一定的破除作用,只是十分微弱。 ……狼二就是相当于喝了一口滚烫的热水,水中还有跳跳糖和辣椒。 灼热和细微的疼痛,以及舌尖一麻,奇怪的感觉和无从判断的伤害程度,让它有些忍不住的蹦跳着吼叫了出来。 “嗷呜!” 口水疯狂滴答! 下一瞬,霍山和崔霁扔出的破邪符带着风声到了。 “噼啪!” “轰隆!” 两条符咒组成的火蛇,朝着它的胸口撕咬而来。 由于过分的托大和轻视了甲字队的整活能力,狼二狼三竟然连胸腹咽喉都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陈玄帆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竟然被这么一套小伎俩,逼退了两步。 当然,这些招数还不足以伤到它们,但却让它们十分的愤怒。 “嗷呜!” “可恶!” “该死的!” 被戏耍和激怒了的狼二狼三,眼中杀意弥漫,身上气势一变,露出了嗜血的煞气。 “啧!”终于落地的陈玄帆不由的嘬了下牙花子。 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 “陈大哥!”小听莲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陈玄帆摆了摆手,“还死不了。” 娘的,壁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两头五品大妖的妖气压制之下,被不断拍击,他这个内练境的身体,还真有点扛不住。 还好有大黑锅在,不然就不只是吐这么一口血了。 内府中的五脏六腑都得被震碎了不可。 不过震荡之下倒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明显感觉到,脾脏内的土行灵气在配合着周身的血气,不断的滋养心窍肺腑。 筋骨也在不断的经受炼化。 陈玄帆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度,应该是不止内练大成,而且似乎还进了锻骨境。 如果多来那么十几次,说不定不仅能将五脏六腑淬炼的更上一层楼,锻骨小成也不是问题。 当然,关键是,能不能活下来。 “大侄子!”陈玄帆揉了揉胸口站起来,嘴角的血也懒得擦了,抬手拍了拍身边的队旗,仰头看向旗子上的小粉灯,“你行不行啊?好了没有?你他娘要是不行,你大伯我可要顶不住了!” “嘶嘶!行!” “……卧槽!”陈玄帆瞪圆了眼睛,好家伙呀,小青蛇竟然会说话了。 看来这回真的有门! “嘶嘶!砍它!”旗杆顶端的小粉灯嘶吼道。 “好嘞!”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陈玄帆狰狞的一笑,从储物袋里将最后剩下的一根黄精拿了出来,狠狠的咬了一口。 第189章 血气招引下的怒吼! 从灵田里挖出来的黄精,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原本是还能剩下两三根,陈玄帆还想着留下带到出了狩猎场,到外面和白马山庄换点别的好东西。 这灵品黄精也吃腻了,再加上储物袋之中堆积的山猪妖的肉,兴许能换到点他更需要的东西。 如果要是能换到五行灵气的其他灵物当然最好,就是不行的话,能换到一两套实用的小法术也好。 无论是诛魔破邪,还是驱鬼辟邪的法术,只要是实战攻击这一类练气士的手段,陈玄帆都很想要。 他已经是练气观想境的修为,攻击手段还是太少了一些。 相州饕餮军实力不算太强,内里又多是些武道修士,巴鹏根基都还浅,和朱雀军交情不算亲厚,能给到陈玄帆的,也都是些常见的五行基础术法的修炼法门,如果要更高深的术法,就得用军功走猎妖军正规渠道兑换了。 其实陈玄帆最想要的就是修炼御器之术。 无论是踩着刀爷还是坐在大黑锅里面,他都不是不能接受的。 虽然造型怪异了些,也不如御剑飞行潇洒飘逸,可能飞了呀! 只要能飞起来,他娘的好不好看的有什么要紧。 让陈玄帆拿全队人所获得的军功,去换他自己所需要的功法,脸皮和自尊心上都还是有些过不去。 但是黄精就不一样了,这是他挖来的,兄弟们也都实在是吃不下了,暂时用来换成所需的功法,后面再得了好处补上就是了。 不过陈玄帆一想,万一出狩猎场还没来及见到白马山庄的人,就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不就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吗? 所以他一咬牙,又煮了一根。 后半夜的时候,抓紧又吃了一根。 于是这会儿就剩下这么一根了。 陈玄帆原本打算着,路上慢慢吃。 但是没想到,还没出去就被人堵了。 刚要抽刀再上的前一瞬,他想起了储物袋里还剩下的这根黄精。 拿出来就吭哧啃了一大口。 这一口实在是咬的太多了,咀嚼起来都费劲。 陈玄帆却不管这些,硬是发了狠。 “哼,我得把这最后一根也给吃了,不能便宜了这两条大狗!” 要是落在它们手里,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得被拿走。 这就是时间来不及,不然他还得把山猪肉拿出来吃喽。 把这一口艰难的咽下,陈玄帆赶紧又啃了一口。 得快点,不然来不及吃完了! “嘶嘶!”旗杆上的小粉灯似乎闻到了味道,嘶鸣了起来。 陈玄帆一愣,这一声叫他可太熟悉了。 耳朵上的法器听风,听不出来任何具体的意思,但他却能听懂。 这是小粉灯这家伙冲他掏食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的叫声。 不由骂道:“他娘的小粉灯!你要吃你早说呀!你大爷我这都啃了一小半了!” 而且不仅吃的费劲,还差点把自己噎出个好歹来。 “接着!” 陈玄帆抬手,将剩下大半的黄精往旗杆上空扔了过去。 “嘶嘶!” 旗杆顶端盘旋的青蛇猛地一伸头,叼住。 接着仰起脖子,吞了下去。 “……哦哟嚯!”陈玄帆透过摇摆的旗帜,看到现在的小粉灯,不由的咋舌。 好家伙,这一会儿长得这么大。 以后家里的大饭桶又多了一个。 之前的澡盆加饭盆怕是也用不上了。 这回要是能活着出去,就给这家伙换个好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刚才不算!”无形之中就插了个旗子的陈玄帆,赶紧进行了一个神秘的仪式,将旗子给拔了。 他这边和小青很愉快的分了最后一根黄精到肚子里,甩干净身上杂物的狼二狼三却将他们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直接气炸了。 “嗷呜!” “混账!” “嗷呜!” “你们都该死!” 这是在挑衅! 这就是在挑衅! 明知道它们是为了追索黄精而来,却在这有恃无恐的当着它们的面,吃掉这最后一根! 可恶至极的人族! 妖族本就是奉行实力为尊。 什么权衡利弊耍弄手段,都是些活的久了的妖王妖圣才会去学去懂的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内,它们都看不上玩弄阴谋诡计之人。 直到被人族赶出繁华之地,躲进十万大山之后,这种风气才逐渐转变。 才有相当一部分妖族开始学着人族的样子,学着精于算计。 从此妖族中的一部分,将在人族的凡俗界行走当做了修行,称之为红尘练心。 甚至还被当做了成为妖王的必经之路。 在成为大妖前后,许多妖族都会去走这一遭。 不过,在妖国之内,六品巅峰境界以上,或者是可以完美化形的妖族,通过心智考验以后,才被允许去红尘练心。 传闻,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很早以前的最初,由于没有对到人间行走的同族,做出过修为的限制,导致许多修为低,还有心境不稳的妖怪,出现在了人间。 于是就出现了,露出行藏被道士或官府抓走的,闹事伤人后被诛杀的,甚至还有些大妖在一番遭遇之下,心境不堪刺激入了魔的。 给人族和妖族自己都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魔物是一种对于有血肉和魂魄的生灵来讲,都同样有害的存在。 大唐之人惯常会将妖魔邪祟连在一起说,说的多了,人们都快要忘了,这其实是一个讨厌度从低到高的排序。 妖魔邪祟四个字,常被用来说在人间作祟的妖魔鬼怪。 祟,就是害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妖魔邪三物害人。 人族和妖族之间,是对立的。 但两者之间是利益之争,是所属阵营之间的争斗。 而且人族胜利之后,时间都已经过去的很久远了。 现在人们的仇恨更多的是针对于妖国。 生活在大唐境内的妖族,不伤人不吃血食不搞事不归属于妖国,除了一些极端的情况,并不会人人都喊打喊杀。 否则猎妖军中也不会有红将军这样的存在。 可是后面的两就不同了。 魔物、邪物,没有立场没有阵营,任何身带血气和神魂的生灵,都是它们沾染吞噬的目标。 人族和妖族也是它们的主要破坏对象。 人妖鬼中会生出魔物,也会生出邪物。 不过人们已经习惯了,将人之外一切归于妖。 所以猎妖军才被称为猎妖军。 后来妖族逐渐收敛起了锋芒,制定了红尘炼心的各种限制。 大唐自建立之初,也默契的对守规矩来的妖族,监视为主,不再一概而论的诛杀。 但是,妖族之内,视玩弄心机之人为弱者,瞧直不起的仍然大有人在。 尤其是对实力颇为自负的一些妖怪。 狼二狼三就是这样的妖怪。 它们出于一些内情,被迫听从安排,布下这样的局来算计妖国山猪洞和大唐猎妖军。 占据上风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 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可是刚才却被陈玄帆他们的小把戏戏耍,而且还被逼退了几步,恼羞成怒之下,又见陈玄帆毫无顾忌的啃了从它们灵田之内,挖出来的黄精,这下更是怒不可遏起来。 还有那条青蛇! 竟敢朝着自己兄弟闭着眼睛吐信子! 看着就让人想要将它撕碎! 陈玄帆是没看见,他要是看见了,就知道小粉灯现在的蛇脸上的表情,该怎么去形容了。 一个贱字足以概括。 不过他就是没看见,瞧着狼二狼三的愤怒,也能猜出一二。 小粉灯这家伙,之前弱的像根面条一样的时候,和它干爹蛋黄一起,就干过挖出来人家婴鬼的魂瓶,给摔碎了骨灰撒一地,还要去嘲讽招惹对方的事。 现在实力暴涨之下,做出什么事儿来都不奇怪。 拉仇恨也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拉住了得能扛得住。 拉了怪的仇恨却扛不住,那是要会死的。 “陈玄帆!”刘一勇大喊了一声。 他这边要顶不住了! 霍山和崔霁接连被拍飞了回来,吐血吐的像是在浇花。 “来了!” “小粉灯!我可要动手了!有招你赶紧用!” 陈玄帆大叫了一声,翻掌之间,菜刀到了手中。 一晃之下,刀环哗楞楞一响。 变作长刀。 “爷爷来了!” 陈玄帆一咬牙,法力透出,脚下一点,腾空而起。 朝着狼二的胸口而来。 狼二狼三两个大妖,明显是狼二在主事。 只要伤了狼二,再去威胁狼三,应该还能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刀芒犹如毒蛇吐信,泼洒而出。 就在他跳起到半空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股力量,向着他冲击而来。 陈玄帆没有躲开。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股力量十分的亲密,不需要去躲开。 下一瞬间,浑厚的力量冲击到了他的身上。 充满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角落。 是一股浓郁的血气。 “吼!” 一声犹如龙吟的嘶吼! 霎时间,猩红扭曲的刀芒,像是燃烧的赤焰般带着煞气,不断暴涨之下,竟有数米多长。 “啊!” 陈玄帆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骨骼被挤压和淬炼的痛苦,像是被巨锤抡圆了砸过来。 但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在这一刻,他的武道修为直接突破到了六品涌血! “吼!” 所有的军卒也在这股血气的招引下怒吼! 第190章 憋屈,亲娘嘞,太憋屈了! 六品涌血境! 凝煞成罡,罡气外放护体! 一片血红色的煞气,带着暴虐和刚猛,从陈玄帆体内疯狂涌出,将他从头到脚的笼罩其中。 然后灌入手中大环刀之内。 刀身瞬间暴涨,刀芒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血龙,狰狞的冲向狼二。 狼二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陈玄帆不知道他身后发生了什么,在他对面的这头大妖却看得一清二楚。 甲字队那面奇怪的队旗上,盘踞的小青蛇身后,若隐若现的巨大青龙虚影,在陈玄帆抽刀跃起的同时,高昂起头颅,对着旗帜猛地低头,张口一吸。 便将猎妖军所有军卒头上的血气豪饮。 这一股浩荡的血气团被它吞了下去,身体有了一刹那间的凝实。 青色的虚影被红色的血气漫延包裹,身躯也被染成了青红两色。 被血色勾勒出的龙影,与其说是一条龙,更像是一条介于蟒和蛟龙之间的存在。 或者说是幼年蛟龙? 头生峥嵘短角,腹下有四个短短的爪子,爪生三趾。 两眼上方有凸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 如果青龙在恐怖之外,更有高贵神秘之感,这条在队旗之上诞生的军魂之龙,则是一头十分纯粹的凶戾猛兽。 踏足在血海之上,嗜血而暴虐。 凭空一阵狂风起,天空之上传来了雷声。 顿时风雷之声大作! 四方云动,朝此聚集而来。 “咔嚓!” 几道猝然而至的惊雷,劈碎了狼二狼三它们带来的妖云。 是劫云! 眼看着劫云就要落下,蛟龙虚影随着盘在旗杆上的青蛇一同高昂起头颅,朝着跃起出刀的陈玄帆喷出了一口汹涌的血雾。 霎时间,血雾就将他包裹淹没,接着融入他的躯体。 随着这一口血气的喷出,旗杆之上的龙影军魂身形再次变得虚幻起来。 空中的云气停止聚集,下一瞬,风停了,雷声止住。 狼二之所以会忌惮,不是因为此时的陈玄帆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他感觉的到,刚是那没有形成的雷劫,有着比化形大劫还要恐怖的能量。 这意味着甲字队的青龙盘柱,催发出的军魂,一旦凝实是足以能够灭杀它的存在。 方才不该大意的。 现在有些麻烦了。 不过,导引军魂的不过是一条刚成妖,连妖气都没多少的怪异小蛇。 杀起来应该不难。 猎妖军要凝聚军魂,不仅要全军上下所有军卒都有着共同赴死的信念,还要有足够的血气催发。 军卒中修为最低的,也得是跨入了六品涌血境的真正修士。 迄今为止,能诞生军魂的猎妖军,在大唐境内也还不到二十之数。 眼前的这群军卒,应该是入伍不满一年的新卒才对,否则不会到灵幽小洞天来参与这种山猪洞的低阶狩猎场。 可他们却诞生了军魂。 虽然只是暂时的诞生,但也说明了他们的潜质。 假以时日成长起来,怕是后患无穷。 既然都已经得罪了,那怕是不能留下他们了。 看来关键是那杆军旗和那条敢于盘踞旗杆而上,以弱小之躯行青龙盘柱之事的小蛇。 传说祖龙垂怜后辈,曾与人族有约定,在血脉中留下一道神通。 盘龙绕柱,蛰伏于地而升腾,以人族血气为祭,蜕变而片刻成真龙护主。 所以蛇龙这一属,自古便有被人族视作守护神的传统。 蛇绕柱而上盘踞屋顶,也被当做家仙。 现在甲字队的这条小蛇,应该便是用了这道血脉神通,聚百人之血气入一人之身。 狼二看了眼地上的军卒,不由的在心里暗暗哼了一声。 若是这一百个武道八九品的军卒,不,不要说是一百个,就是再多一倍的人数,他们也不可能伤的到自己这个五品的大妖。 可是现在将他们百人的血气凝聚于一,就有些不一样了。 狼二再次看向了队旗之上的小蛇。 不是所有的蛇都能有这样的能耐,这么说来,这条不起眼的小青蛇,也是个有些来历的。 只要将它要诛杀,再将这支猎妖军的队旗毁去,余者便不足为惧了。 狼二的眼神闪烁之间,已经对小粉灯动了杀心。 “那么,就先从灭杀你开始。” 它的双眼看向了挥刀冲着自己而来的陈玄帆。 杀了这个人,再将队旗和小蛇杀死,剩下的人带回去,此间事情就算了结了。 本就该轻松拿下的对手,竟然纠缠了这么久,回去不免会受到大姐的责问。 若是再办砸了,怕是要不好交代。 大姐筹谋许久,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之前要设计将父亲引出狼谷还颇费了一番功夫,万一在自己两兄弟这里出了岔子,最后功亏于溃,如何对得起大姐和外甥。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人族那边再来了援军,就更是麻烦的很。 狼二心里打定了主意,在面对陈玄帆的时候,就不再是之前轻视的状态,身上气势一变,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准备将他打杀。 “……乖乖。”陈玄帆心里一苦。 虽然修为提升到了六品涌血,可仓促的提升没有巩固,体内血气翻腾不稳,这一刀的威力恐怕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而面前的对手也认真了起来,如此之下,这一刀都不一定能砍的中。 被躲过去的话,那不就浪费了从兄弟们身上凝聚而来的气血? 那就亏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想要变换招数已经不可能了。 刀势已成,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无论是狼二还是陈玄帆,他们的心思都是在转瞬之间。 底下的刘一勇和甲字队的军卒们,都只觉得身上血气被抽走了大半,浑身一震,然后就是血肉经脉骨骼之中的割裂之痛涌来,不禁仰头吼叫起来。 然后一眨眼间,就见仿佛被套了一层血光的陈伙长,就如魔神在世一般,刀芒朝着大妖狼二劈砍而去。 双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充满期待的希望这一刀能够砍中。 只有霍山崔霁这些人,明白这一刀能砍中的几率有多低。 那是一头毫发无伤的妖怪,它是能躲开的。 事到临头,陈玄帆已经来不及多想其他了。 转瞬之间,他的刀芒已经距离狼二的胸口不足两丈的距离。 看来这头大妖是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再躲开,然后对他出手。 让他彻底没有还手之力。 你他娘的这是吃定老子了? 瞧不起谁呢? 我就不信我剁不着你! 陈玄帆咬着后槽牙心中一发狠。 决定赌一把。 在这紧要关头,他突然的将丹田之内的法力全部倾泻而出,一股脑的灌注入灵台之内的阳神之上。 这个选择无疑十分鲁莽,一个弄不好将阳神冲散,陈玄帆立刻就会变成一个神智不全的傻子。 但是不这么做,他就很可能会被狼妖杀死。 是变成傻子再死,还是清醒的去被杀,有区别吗? 说不定前者还要更快乐一点。 赌了! 都退无可退了,干脆就彻底放飞。 他不知道这种办法有没有用,因为练气士的凝罡境,是要阳神足够凝实之后,体内法力足够深厚,从而在其脚下生出灵气凝聚的法力之云。 之后便可尝试让阳神驾云而出灵台,遨游于外。 可是陈玄帆等不了了。 他强行将体内的法力,在自己的阳神脚下,凭借意志捏出了一多云。 不管了! 也不知道别的练气士阳神所坐的云是什么形状,反正他的就按照动画片里的祥云来捏。 这就是在胡来! 若是被人知道陈玄帆这么干,十个修士有九个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犯浑。 还有一个心好的,准备好掏钱给他买一副棺材,再立上一块碑。 碑上就写着一行字:此人死于活该。 可是,陈玄帆赌赢了。 一个念头之下,祥云在他的阳神脚下升腾呈现。 成功了! 但是,这朵云彩太小了,只有一只脚那么大,不足以将他的阳神托起。 这一下,陈玄帆绝望了。 “亲娘嘞,这是闹啥呀?” 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他娘的成了可是又没有完全成。 这开的什么玩笑? 在这一刻,眼看着狼二的长嘴越来越近,陈玄帆的心荡到了谷底。 算了,要不我就让这狼把我吃了吧! 我弄死我自己! 气死你个玩人的老天爷! 可就在陈玄帆自暴自弃的时候,他丹田内的灵种突然猛地旋转起来。 甚至在他的周身卷起了一阵微风。 而且,灵种不仅在从天地之间吸引着灵气,还将一股浓郁的土行灵气,从他的五脏之内汲取出来,补到了阳神脚下的云朵之中。 “咻~” 陈玄帆仿佛听到了美妙的一声,他的阳神便被祥云托着,从灵台之中跃出。 瞬间,握住了他手上的大环刀。 “桀桀桀!呵……噗!” 陈玄帆发出一声得意又猖狂的笑声! 不够笑声没有持续上两息,他都肉身就因为身体被灵力再次挤压碾碎的痛苦,“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嘴角和前胸都是鲜血,形象无限接近一个疯魔的嗜血魔头。 然后就闭上眼睛,像一个麻袋般从天上掉了下来。 “接住我!” 刘一勇听到了陈玄帆的大叫,可是让人奇怪的是,落下来的他,明明没有张嘴。 而且这都没碰上呢,怎么就吐血落下来了? “队正,你看,天上还有一个陈玄帆!”霍山难得失态的大吼道。 那个陈玄帆有些不一样。 他手上的大环刀,插在了狼二的胸口。 在这只大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猛地抽刀退走。 “卧槽!兄弟们!你们别愣着呀!接住我!” 天空上的陈玄帆脚下踩着一朵,像是卷起来的棉被般的东西,一边拖着刀嗷嗷叫着冲向狼三,一边着急的冲着地上的刘一勇等人大喊大叫。 你们倒是把我的肉身接住呀! 老子在这杀敌呢,你们可别让我的身体摔成肉饼了! 阳神的速度极快。 快若闪电! 这一句话没喊完,在军卒们眼中,突然换了一身装扮的陈玄帆,就已经出现在了狼三的眼前。 不过是一闪身而已。 狼三就已经来不及闪躲了,眼看就要被这一刀刺中。 “呔!孽畜受死!”陈玄帆此时的精神状态,十分的亢奋,犹如疯魔一般,扯着嗓子吼道。 这一刀夹杂着未尽的血气,和磅礴的灵力,直直的插向狼三的胸腹! 老子要杀妖了! 陈玄帆的阳神双眼血红一片,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狼心狗肺,只听过没吃过。 哎呀,这要是…… 可是就在他的刀要碰到狼三胸口的毛,还没碰到的时候,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小辈,莫要张狂如此!” 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打飞了出去。 “娘的!!!”陈玄帆的阳神只来得及留下这么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就消散在了当空。 第191章 我有话说!大王你就说那怎么赔吧,我们赔 “噗!哎呀呀亲娘嘞!憋屈呀!我可太憋屈了!” 天空之上,带着头纱的陈玄帆消散,地上刚被霍山和崔霁连手接住的陈玄帆就睁开了眼睛。 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去,捂着胸口哼唧道。 被人堵在这,一波三折之下一家子都上了,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打赢了,被人一下就给打了回来。 能不憋屈吗? “无耻!聒噪!” 陈玄帆觉得憋屈。 狼二狼三更觉得憋屈。 不仅憋屈,还很冤枉。 输的很冤枉。 它们两个五品境的大妖,能被狼渊这样的妖王收为义子悉心培养,无论是血脉还是资质都不会差。 兄弟两个一起围堵一群,最多不过是武道八品巅峰实力的猎妖军军卒,当哥哥的就这么被一个一只脚在修行界里面,一只脚还在外面翘着的家伙捅了,当弟弟的差点没反应过来,也被人给捅一刀。 说出去谁能相信? 狼二不是没看出来,陈玄帆是个练气和武道双修的修士,它甚至能看出对方是观想境的练气士。 可是这些不足以对它们构成威胁。 除非这些军卒们有人身上带着攻击性很强的灵宝法器,否则不可能逃不出它们的手掌心。 而且陈玄帆等人的手段,狼二狼三之前就都见过了。 不足为惧。 可就是这么不足为惧的人,却不仅让它们经历了一次狼狈,甚至还打伤了它们。 狼二胸口的刀口很深,已经伤及了它的内脏。 狼三则是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很是丢了脸。 但这还不是它们输的最冤枉的一点。 最让两头大妖感觉冤枉的是,就算是修为双重突破的陈玄帆,其实力在它们的眼里,仍然是不够看的。 可这个卑鄙的家伙,就是玩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使得它们吃了亏! 明明可以同时双重突破,却非要先突破武道六品,再在那一刀就要落下之前,猝不及防的再去突破练气凝罡境! 让人在始料未及的时候,用阳神代替肉身提刀而上,凭借阳神御风的速度,将那一刀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狼二想到就在刚才,陈玄帆在它的面前骤然变了模样,随即就是眼前一花,冒血光的刀瞬息而至,刀芒闪烁间就近在眼前,就不由的眉头紧皱。 那时候它想要动弹都已经晚了,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没入毛发之中。 在对方抽刀而走的时候,它这才从这个陈玄帆身上的清灵之气看出,那是他的阳神。 而狼三那边更是倒霉。 看到哥哥被陈玄帆捅伤,首先就是不相信的愣了一瞬。 可都不等着它反应过来,叫喊着的陈玄帆就红着眼睛到了。 若不是被拦了下来,恐怕也难逃被伤的命运。 至于拦住陈玄帆将他打飞的人…… 输的冤枉的狼二狼三,在此人面前都有些无措的低垂下了脑袋。 恭敬的施礼,叫道:“父亲。” “我倒要看看,是谁拦着我!”这时候,地上的陈玄帆刚好一个鲤鱼打挺,从霍山怀里站了起来,指着天上就要骂骂咧咧的张嘴。 他倒要好好的看看,谁拦住了他达成一次捅伤两头五品大妖的成就。 然后就听到了狼二狼三对来人的称呼。 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这人,他很眼熟。 “汪呜!”狗兄弟跑过来,用狗头蹭了蹭陈玄帆的脚踝。 大哥,这个咱惹不起。 “嗯?”面色阴翳的狼渊凌空而峙,低头垂眸看向地上的陈玄帆,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小辈,你待如何呀?” “……我,我不如何。”陈玄帆梗着脖子,咽了一大口的空气。 完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下这没辙了。 不是他不够开挂,是实力相差实在太大。 亲娘嘞! 妖王! “前辈。”陈玄帆勉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对着空中的狼渊一抱拳,“晚辈无意冒犯,这其中是有所误会。” “嗯,本王知道这其中有误会,但你伤了本王的义子,这是本王亲眼所见。”狼渊冷声说道。 他的气场和在定州的时候不同,多了几分霸气和凌厉。 说着话,狼渊看了一眼陈玄帆身后的队旗。 哼笑了道:“嗯?有一丝饕餮意志的蛟龙军魂?倒是有些意思。你就是凭它伤的我儿吗?” 队旗之上的小青蛇,微微昂起的脑袋,也在迟疑不定的晃动。 它的实力是被它自己用血脉里的神通撑起来的,在面对狼渊这种强者的时候,说是徒有其表也差不多。 甚至在血气的冲刷之下,连该不该怂都失去了准确的判断。 幸好还没有彻底的丢失了老陈家的优良传统,没有贸然上去挑衅对方。 “尊驾,我等是大唐猎妖军相州营的军卒,此番只为自保而已,伤到令郎,非我等本意。”刘一勇将陈玄帆拉到了身后,制止了他继续和狼渊搭话,代替他对着狼渊插手施礼道。 他是队正,理应有他出面。 怎么能让陈玄帆一个伙夫,如此去顶在前头。 也是摆明了身份,让狼渊知道,他们是猎妖军的军卒,不是无根之散修。 要动手,还是请权衡一下利弊。 “哼,本王知道你们是猎妖军,咱们在定州城见过一面。”狼渊哼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而且还伤了我的儿子,差点伤了我的三子。” “……尊驾,是令郎他们算计我等,让我们吃了它们种下的黄精,我等……”刘一勇想要从头解释一下,可是他一张嘴说到这,就听到狼渊又是一声冷笑。 “哦?这么说,你们还偷了我家的黄精?” “……” 娘的,这怎么越说越没理? “……是,可是……”刘一勇还想再说,却发现其实这一点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们的确是吃了狼谷的黄精。 “好,既然无话可说,那边随我回狼谷,等你们大唐派能说话的人来。”狼渊吩咐道,“孩儿们,抓人!” 我去呀! 陈玄帆这个骂呀,弄了半天都累屁了,又回到原点了? 这他娘不是欺负人吗?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所有的军卒都再次握紧了兵器,双方又成了对阵之势。 “怎么?要逼本王动手吗?”狼渊见此冷笑,“那好,本王就成全你们!” 一言不合就动手,这很妖族。 陈玄帆也做好了再拼一次的正准备。 心里同样很明白,这一次,恐怕真的会死。 这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且慢动手!尊驾,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一下,不知可否?” 接着一群人出现在了狩猎场防御阵外。 陈玄帆回头,见开口的竟然是林高寒。 来得是甲字队护送的那群举人,还有白马山庄的刘庄主。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狼渊竟真的抬手制住了狼二狼三,转身对临高喊道:“原来又是故人,你有何事不明,问。” “尊驾,在下想问的是,那黄精可是在这山猪洞狩猎场之内吗?若是在,算不算是狩猎场的猎物之一呢?”林高寒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简不紧不慢的问道。 狼渊看向狼二:“二郎,在吗?” “回父亲,在。”狼二硬着头皮答道。 “那可算是猎物之一?”狼渊又问道。 “这!这……”狼二不蠢,觉出了不对,迟疑着不肯答。 在场的都听出来了,它若说是猎物之一,那作为狩猎者的猎妖军军卒,挖出来吃了,算得什么罪过? 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陈玄帆咧嘴,好家伙,还得是读书人的脑袋瓜好使唤呀。 瞧瞧这破题,直切要害,简单明了。 “二郎呀,你就是脑子笨。”狼渊瞥了一眼狼二说道,然后又看向林高寒,冷冷一笑道:“本王义子所种的黄精,是在狩猎场不假,可这狩猎场在划归山猪洞和大唐试炼之前,是我狼谷也可来之处。怎么?我们现在连种些黄精都不可以了吗?被你们白白拿走,都不能索要回来了吗?” “在下并无此意。”林高寒立刻躬身不敢应。 这要是应了,就是显得是他们大唐在仗势欺人了。 “好,那本王将人带走,你还有何话说?”狼渊问道。 “在下……”林高寒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我有话说。”陈玄帆一看这不行,再不说话,就要被带走了,带走了就彻底不由人了。所以马上从刘一勇身后转了出来,说道,“前辈,这样行不行,你也不用麻烦了。那些黄精你说要怎么赔吧,我们赔。” 第192章 可是,本王要是不想和你打赌呢? “你们来赔?”狼渊看着陈玄帆,不由的一挑眉。 好大的口气呀。 “前辈,您不妨说说,想要我们拿什么来赔,也让我们思索看看。要是能赔给您,咱们就直接给赔了,也省的您再麻烦。”陈玄帆其实心里很虚,面上去一点都不能显出来,堂堂当当的说道。 想也知道,能让狼谷布局谋划着要对妖国和大唐勒索的东西,不可能是什么烂大街的萝卜白菜。 可陈玄帆也能看得出来,狼渊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那这会儿就不能认怂了,得试试看能不能谈一谈,能谈就有转圜的余地。 “二郎。”狼渊瞥了眼陈玄帆,看向身侧的狼二。 他此番是出门刚刚回来,的确正如陈玄帆所料的那样,对自己的两个义子,为何为难这些军卒都还不知道其中原委。 刚才的一番言行纯粹就是出于护犊子之心,同时,也是一个出于统治一片领地的妖王,维护己方利益的本能。 “是,父亲。”狼二恭敬的点头,朝着陈玄帆道:“那人你听着,我们要一株灵药人参,你们可有?” “没有。”陈玄帆很光棍的一晃脑袋。 别说是灵药人参了,就是只让赔黄精他都没有。 最后一根刚才都被吃掉了。 “……你在耍弄本王?”狼渊眉头微皱,看向陈玄帆的眼神很是不善。 “不敢!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陈玄帆连连摆手否认,然后接着再次冲着狼渊抱拳施礼说道:“前辈,万事都有个商量。我们是现在是赔不起,以后却未必也赔不起。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延长一下赔偿期限行不行?” “延长期限?”狼二哼了一声,“以你等的修为,就是等上十年也未必能赔的出我们所需的灵药人参。父亲,人族不可信,以孩儿所见,还是将他们绑了,让那大唐来人赎吧。” 它已经将胸口的刀痕暂时用法力封住,却还在往外渗血,可见陈玄帆这一刀有多重。 心中对他当然是十分不满,若不是狼渊在场他不敢逾越造次,这会儿早就对脚下的这群猎妖军军卒下重手了。 人族,不仅狡诈善变,还都口舌如簧,所以狼二不希望父亲再和人族多做交谈,以免被蒙蔽之下,再轻信了对方。 “看来和为父所想一样,你们兄弟两个所为,果然是为了这个。”狼渊又瞥了一眼身后的狼三,沉思片刻,再看向陈玄帆时,便是面色一肃问道,“小辈,你可知我狼谷所需的人参,可不是普通的灵药。就是给你时间,你也是赔不起的,看来本王还是只能将你抓回去了。” “前辈!稍安勿躁呀!咱就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那灵药人参就是十分金贵难得,我们也能弄到!”陈玄帆不甘心的叫道。“前辈为何笃定我们会赔不起?还请前辈说清楚,让我等就是死也死个明白!” “……也罢。那本王就让你明白明白。”狼渊本不是个有耐心的妖王,可他此时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真的和陈玄帆说起了灵药人参之事。 “这世间,堪称天材地宝的灵植可分为天地玄黄四等,用灵植所炼制的丹药,以其中药力也可以划分同样的四个品阶。每个品阶又会分出上中下三等。而我所要的至少得是人参所炼制的地级中品参丸。” 狼渊扫了一眼地上的陈玄帆等人:“你们不过是些普通的军卒,连真正的修士都不算,恐怕连这些灵药的品阶都不知道,又何谈找来给我?” “前辈,方不方便问一下,被我们吃掉的那些黄精是何品级呀?”陈玄帆丝毫没有被这话打击到的问道。 因为他根本无法仅凭狼渊妖王的话,去理解灵药人参的珍贵之处。 所以需要一个参照物。 吃掉的灵品黄精就是他找的参照物。 “呵,”狼渊似乎是被逗笑了,扯了扯嘴角道,“如果一定要划分,那其中最好的也不过是黄阶下品。” “……啧。”陈玄帆闻言禁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 姥姥的,真黑呀。 用来当诱饵的黄精,最好的不过是黄阶下品。 要换的却是用灵药人参炼制的地阶中品丹药。 虽然不知道灵药的品阶,可陈玄帆等人的智力没问题,所以能很清楚的明白,灵药人参和地阶丹药其中的区别。 地阶的人参要炼制成地阶的丹药,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就是在他娘的高塔上又搭了一个梯子,不小心会摔死的。 怪不得要精心布局,原来是想要以小博大。 能让两头大妖出马,已经很能说明这东西的不凡了。 陈玄帆脑子里一转,就也大致的知道了,这样的灵药人参有多么的难得。 灵品的黄精能得到,都是人家当做钓驴子眼前的胡萝卜,给送上门来的。 这段时间,他没少听刘一勇等人他耳朵边上感慨,这些黄精要是用军功去换,得是什么样的功劳才够。 那比黄精不知道珍贵了多少的灵药人参,又该用多少去换呢? 这就像计算甲字队军卒对战狼二狼三它们的战力的时候,不能用加法的,而是要用乘法。 只是军卒们的战力是一乘以一,乘以多少都是一。 换灵药的军功,却是一个黄精为基础的大数额,再接着往上做乘法。 比抢钱都可怕。 陈玄帆看看刘一勇,又看看崔霁霍山等人。 大家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为难模样。 这就是在借贷了,而且是比九十三归还要可怕的利息。 “怎么样?是你们随本王回去,还是要本王动手?”狼渊问道。“本王不想杀人,你等也不要逼本王杀人。” 他以狼王之尊说了这许多,已经是给了这些人足够的面子,若是他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场面又一度陷入了凝重。 林高寒等人还有白马山庄的刘庄主都是眉头紧皱。 这样的灵药他们也拿不出来,甚至不敢承诺兑付。 “前辈,大王,晚辈还是想和您做一个交易。”陈玄帆想了想,高声说道,“不知道您能宽限多少时日?这灵药人参最迟什么时候要?” “嗯?怎么,你这是还不肯死心吗?”狼渊哼道,“本王若是说不呢?” “前辈,以您的能力,想要得到一颗地阶中品的人参丸药,应该不难吧?”陈玄帆突然转换了角度说道,“我想,两位殿下所做的事情,应该是瞒着您擅作主张所为。” “那又如何?”狼渊冷笑道,“我儿所做之事,便是不经过本王的同意,本王自会去管教。但这和你们却没什么关系。既然事已至此,本王又何不顺水推舟,将你们扣下来换人参,也省的废了我儿的一番心意。” “前辈说的也有道理。”陈玄帆咂了咂嘴,娘的,这护犊子的爹是真让人羡慕。不过羡慕归羡慕,这又不是他爹,也只能羡慕羡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位妖王手里离开。 “小辈,觉得本王说的有道理,那你便带着人随我儿回狼谷吧。”狼渊闻言开口说道。 “前辈,恕我不能那么做。”陈玄帆躬身道,“前辈,我想和你打个赌。” 肯定不能被当做俘虏带回去。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这一点,他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也不觉得遇到强敌认怂了之后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甲字队的其他军卒们却不同。 他们身后都是一大家子人,被妖族俘获,还被用来换取修炼资源,将是一生都无法洗脱的污点。 家族亲眷都会受到波及。 也会打击到他们的武道之心,让他们从此一蹶不振。 不是所有人都能知耻而后勇,实际上,因为一些打击而彻底放弃自己,自暴自弃才是大多数人的归路。 何况,兄弟们都是新卒,这样的打击所带来的,等出去之后要面临的,都能将他们给压死。 陈玄帆心里想的是,眼前的祸事里面,他占了大头。 连累兄弟们了。 看看这一个个嘴角带血,面色发白的惨样。 刚才兄弟们已经帮他一起扛了一回,现在得他自己上了。 “打赌?”狼渊挑眉。 “是。”陈玄帆郑重的点头。 “赌什么?” “就赌前辈放我们离开,在下能在前辈需要用到地阶人参灵药之前,将它送过来。” “本王凭什么和你赌?” “前辈,这于你并没有什么损失。若是我做不到,以前辈的实力,也能轻易拿到所需的丹药。”陈玄帆直起腰微笑道,“要是我做到了,前辈就白得了一颗灵药。” “不是白得的,是用黄精换的。”狼渊提醒陈玄帆,他可不是逼迫晚辈巧取豪夺的妖王,而是个索要赔偿的苦主。“本王想要听听,你的赌注是什么?” “在下自己。”陈玄帆拍了拍胸脯,“就赌我这个人。若是我做到了,咱们皆大欢喜,我欠前辈一个人情。若是我做不到,就任由前辈处置。” “可笑。”狼渊哼了一声,“本王难道现在就处置不了你吗?” “不一样的,前辈。”陈玄帆笑着摇了摇头,“前辈在定州见过我的,当时我是什么修为,现在又是什么修为?不瞒前辈说,一年前我还是个傻子,如今练气武道双双六品。前辈就不想看看,我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吗?不妨就当做一种投资如何?” “投资?” “没错,投资。放长线钓大鱼。若是我能在限定期限之前,修炼到五品甚至四品,前辈那时候就最少能收获一颗地阶人参丹药。”陈玄帆自信的挺起了胸膛,“或者,收获一个四品的人族。当仆从也好,当补药也好,总归是赚大了。” “……你这小子,有几分意思。”狼渊不是没见过拿自己当赌注的,但是他真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大言不惭的把自己当个宝贝下注的。 但他却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陈玄帆。 “可是,本王要是不想和你打赌呢?” 第193章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前辈,你这是何苦要为难我呢?”陈玄帆皱了皱眉,心道,我都说到这份上,你还不同意? 这让我面子往哪搁? “少废话,若是你不能说服本王,那就还是乖乖的跟我儿回狼谷等人来赎。”狼渊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玄帆等人,好整以暇的说道。 “前辈,既然你非要我说,那我可就把话挑明了。” 陈玄帆气沉丹田,朗声而言,声音提高了许多说道,“之前两位殿下拦住我们,被我所伤。我们猎妖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就算被你们抓了,也是虽败犹荣。可是前辈你出面了,事情就不同了。” “哦?不同在何处?” “前辈您是一代妖王,是狼谷之主。我等不过是猎妖军普通军卒,而且还是不满一年的新卒。您亲自出面拿下我们,传出去,恐怕于狼谷的名声也有些不利。何况,还会得罪大唐,让人以为是你这个狼谷之主故意在算计大唐。” 随着陈玄帆的话出口,所有的甲字队军卒都挺起了胸膛。 对呀,咱们是新卒,却和两头五品大妖干了一场! 现在面对的是谁? 一个妖王! 被他俘获丢人吗? 不丢人! 被妖王亲自出手拿下,这要是不死,出去之后能吹一辈子了。 陈玄帆见此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他脑子转得快呀。 想到了这一点来提气,有这两句打底,不管怎么样,就是被当了俘虏,兄弟们也不至于太丧。 又看了一眼边上的林高寒那边,希望这些举人们能顾念这段时间的交情,能给宣扬出去。 如此一来,大唐肯定会愿意用地阶人参丹药来换他们。 回去以后的待遇还不会太差。 不说是英雄,也不能是弃子。 没错,陈玄帆还担心万一自己这赌妖王不接,大唐又不愿意拿出地阶丹药来换他们该怎么办。 到时候甲字队的军卒们恐怕唯一的选择,就是在尴尬又无地自容的局面下自杀了。 当然,他陈玄帆是不会赴死的。 他会报仇。 至于去找谁去报仇,狼谷肯定算在内,剩下的就不好说了。 从感情上来讲,他对大唐的感官不差。 可是如果它也做了逼死自己兄弟们的帮凶,他不保证会出什么举动。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陈玄帆不想拿苦大仇深的生存剧本。 而且,眼前未必没有机会。 陈玄帆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之上的狼渊,微微歪了歪头。 他感觉这位妖王,似乎是并不想难为他们。 之所以敢这么大胆随意的说话,就是因为这种感觉。 现在看来,他的感觉应该没错。 “名声?呵呵,可笑的很,我们狼谷要那好名声做什么?那是你们人族才会在意的东西。” 狼渊听了陈玄帆话,哈哈大笑,眼神中却是冰冷一片,“至于会得罪大唐,我无意与大唐为敌,却并非就是怕了。若是大唐就以此来怪罪本王,那本王也不惧他。” “前辈,既然你无意与大唐为敌,又何必为难我们?以我所想,狼谷是需要灵药人参,但不立刻便要用的急需。” 陈玄帆还不死心,接着说道:“前辈就和我打这个赌如何?这样既显得前辈大度,又不损狼谷利益,更不损前辈威仪。” 拍马屁的招数都用上了,要是再不行,可就没辙了。 狼渊这个妖王却就是油盐不进,也不再答言,抬手就要令狼三动手。 “队正!”陈玄帆低声叫了一声刘一勇。 怎么办? 是动手,还是束手就擒? 刘一勇紧皱的眉头舒展,抬起手就要下令放弃抵抗。既然该做努力都做了,却还是不能保全,那便投降吧。 至少把兄弟们的命留下。 就在他手抬起来话还没出口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父亲。” 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随后一道人影出现了狼二的头顶之上。 对着狼渊弯腰施礼。 口中说道:“女儿认错来迟了,父亲多多原谅。此间之事都是因为而起,与两位弟弟无干。” 她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下面的人听得清楚。 等于是承认了,布局设计谋划之下,导致如今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陈玄帆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不由的眯起眼打量了一下。 这女子很是清瘦,个子不高,生的十分小巧玲珑。容貌只是中等,长眉之下却生了一双狭长上挑的双目,眸中似有点点水光,增添了不少颜色。 “怡儿,你怎么来了?”狼渊见到女儿,面上柔和了许多,摆手道,“乖囡,你且站到一边来,父亲这就将这些人带回去。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父亲,这事是女儿做错了,谋划不全还劳累了父亲。依女儿之见,你就与这位陈伙长打这个赌吧。”狼怡又施了一礼,“否则连累父亲名声受损,女儿可就更要无地自容了。” “怡儿,你可想好了?”狼渊柔声问道。 “父亲,女儿想好了。”狼怡点点头,“此事由女儿而起,就让女儿来了结,可好?” “好,好。你怎么说就怎么是。”狼渊背着手一笑道,“父亲就站在这里给你压阵,你想怎么了结都好。” “多谢父亲!”狼怡对着狼渊又是一拜,这才裙角一转,看向了陈玄帆等人。 “诸位,我名狼怡,是狼谷妖王之女,狼二狼三的姐姐。灵药人参是我要的,与我父亲和两位兄弟无关,你们若要记仇,便记在我身边便是。” “殿下,咱们也别说记仇了。你就把我们给放了,这事儿就这么算过去了,怎么样?”陈玄帆一听狼怡这么说,立刻打蛇随棍上。 连打赌都不提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要是真能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更好? 狼怡笑道:“陈伙长,按说放你们离开也无不可。” “……”听到按说两个字,陈玄帆就是一个叹气。心道,这接下来就该但是了。 陈玄帆一挑眉,就听狼怡接着道:“但是,你们的确偷着从我们的灵田里挖走了黄精,而且还吃的一点不剩,这事,总不能不给个说法。虽然其中有我的手笔,可说到底是你们贪心作祟,我说的可对?” “嘶……对,说得对。”陈玄帆刚想说不对,刘一勇就在后面掐了他一把。 提醒他,别玩火。 这才连忙改了口。 一抬头就看见狼怡侧后方,冷冷看向自己的狼渊,陈玄帆就觉得脖子一冷。 看来这位妖王真的是十分护犊子,见他女儿的问话没有被好好回答,脸色比刚才还冷。 陈玄帆赶紧把刚因为觉得没事儿了,就翘起来的尾巴收了回去。 郑重了起来。 “那好,那咱们就按你之前说的,打一个赌。这个赌,我来和你打。”狼怡一笑,说道,“陈伙长,我需要一枚地阶灵药人参丸,来救我的儿子。你若能在两年之内将丹药送来,黄精之事,便就此一笔勾销。” “若是你做不到,就要将你输给狼谷。我也不要你的血肉神魂做补品,只要你为我儿效力百年,如何?” 狼怡说完对陈玄帆一笑,问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了,便让我们离开?” “当然。” “那我答应,当然答应。打赌是我提的,怎么可能会不答应?”陈玄帆忙不迭的点头,之后又像似随口一问的加了一句:“只是殿下,你就不怕我会不认账吗?” “不认账?”狼怡笑了笑,眉眼弯弯的说道,“那我就少不得去找你要账了。到时候陈伙长,还有你身旁的这些兄弟同袍,可得躲藏得好一些,别被我轻易的找到。不然就是我想放他们一马,也是不好办到了。” 军卒们一听,她竟然用自己等人的性命威胁陈玄帆,当即就要闹起来,还是刘一勇竖起手掌给喝止住了。 “我说话算数,绝对不会赖账的。”陈玄帆也是一笑,对着狼怡一抱拳,“还请殿下放我们离开。” 娘的,走了再说。 被人要挟让他很恼火,尤其是用兄弟们的性命要挟。 可现在是实力不如人,就只能先记着了。 狼怡有个儿子就好办,等老子找机会一定揍小崽子一顿出气! 陈玄帆一边在心里转着‘打不过老的,欺负小的’的念头,一边等着狼怡放他们走。 然后他的确听到狼怡对狼渊说要放他们离开的话,可狼渊这个妖王却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放他们走,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本王还得和他们算一算,伤了我家二郎的账。那小子,你借军魂气血的招数很不错,本王也想领教一下。” “……”(⊙_⊙) 有完没完? 有完没完! 第194章 要是躲开了,孩子得多伤心呀! 没死。 甲字队的人都还活着。 不过也就是还活着了。 …… 负手立于半空中的狼渊,身体都没动,就出了一掌。 仅仅只出了一掌。 这么轻飘飘的一掌之下,拍碎了陈玄帆借助甲字队所有军卒,再次凝聚于蛟龙军魂之上的血气,劈出的声势不凡的一刀。 不仅拍碎了煞气滔天的血色刀芒,还一弹指,点在大环刀的刀尖之上,让刀的主人又又又多了一次机会,去积累被击飞的经验。 ……虽然陈玄帆并不想要,但也得能容他拒绝才行。 狼渊这位妖王似乎对着自己一指之下,没能将陈玄帆的刀崩碎感觉有些惊讶。 不过到底没有再为难他们,留下一句,“你们可以走了,记得在赌约期限之前将灵药人参丸送来。” 便一挥衣袖,带着儿子女儿消失于空中。 …… “汪汪!” “咳咳!噗!” 从一阵眩晕中清醒过来的陈玄帆,把头顶薅自己的头发的狗兄弟推开,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嘴里的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先喷出了一大口,接着就是止不住的一串咳嗽,随着咳嗽胸口震荡,又血顺着嘴角往下流了下来。 甲字队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半脸色惨白的昏了过去,剩下的一半面如黄钱纸,不过尚且清醒着。 还行,看着虽然都是奄奄一息,不过呼吸尚在神魂未散,都还活着呢。 陈玄帆神识一扫之下,也算松了口气。 “乖乖,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他拄着刀,抹了一把嘴角不断溢出来的血,自嘲的一笑。 身上的筋骨血脉都伤的不轻,内脏估计也在震荡之下损伤不小。 不过命总算是保住了。 又看了看手背上的血,不由皱眉朝还没起来的霍山,喊道:“山爷,我这血就这么流出来,不是都浪费了吗?这能不能吞下呀?” 也循环利用一下。 这都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军卒还不少,都把血接到手里等着霍山的回答。 看样子霍山要说能喝,他们就能立刻给吞回去。 还有的手都动不了的,就含在嘴里准备往回咽。 甲字队已经隐隐养成了绝对不浪费的良好习惯。 “不,咳咳!”霍山抬手刚想说什么,就被自己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干咳打断了,让他没能把话说完。 “不能吞!都把血都吐出来,可别咽回去!” 幸好边上还有旁人。 招呼着壮丁过来将昏迷的军卒先抬走的刘庄主,一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在还清醒着的甲字队军卒们,狐疑的眼神之下,急的连连跺脚。 喊道:“受伤吐出来的血里有妖王的妖气,不能吞!” “是啊,我说诸位军爷,咱就听刘庄主的吧!”林高寒帮着刘庄主佐证道,“我在书中看过,这修士吐血,多半是被对方修为所伤。这血夹杂了对方的力量那就是废血,再吞回去怕是不妥呀!” “何止是不妥!”刘庄主叫道,“被敌人所伤,他的力量就留在了你的身体里面,自然与你本身的力量不和,不能被纳入经脉之中,便会在你的筋骨五脏之内肆虐,直到被你本身的修为赶出来。所以这血能吐出来反倒是好事,怎么能再吞回去?” 尤其这还是妖王出手之下的伤。 里面就是只蕴含了一星半点的妖力,吃下去也是会要命的! “那,我等着妖力消散了再吃?”陈玄帆还是贼心不死。 家底薄。 舍不得。 说来惭愧,进步的太快了,这些事关修行的东西他知道的,都还没有林高寒这个不修炼的读书人多。 有限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基础的层面。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无论是什么层次的力量,长久的暴露于天地之间,迟早都会消散。 这血里的妖力,当然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 既然这样,等里面没有了妖力,再吃不就行了? “……噗!玄帆,不至于。”霍山终于在咳出了一大口淤血之后,能够开口说话了。他喘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劝陈玄帆道,“血气离体会招引阴煞之气,何苦再吃回去?要补血气,我们储物袋里的山猪肉还剩下不少。多吃些便是了。” “行叭,你怎么样?”陈玄帆点了点头,随手将血擦在了衣摆上问道。 “还行,没伤到根本。”霍山一笑,“你呢?” “我也还行。”陈玄帆挠了挠脸,“就是有点腿软。” 腰酸腿酸,头发昏。 其实就是虚。 感觉从内往外的那么虚。 被掏空了似得,阳神和气血都透着虚弱。 要不然能连吐出来的血都惦记吃回去吗? “我去看看队正。”虚了但硬撑的陈伙长,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说道。 他不能躺下,甚至不能坐下。 修为提升之下,神识的敏锐程度提高了不止一点。这让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所有还有意识的兄弟们,都在注意着自己这边。 如果自己现在表现得十分虚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他们心里会很不安。 遭到重创之下,比起气血的补充,意志的稳固更为重要。 别没死在战场,却没熬过外邪入侵。 “不用看我了,死不了。”躺着的刘一勇抬起一只胳膊,挥了挥手,“老子好的很呢,你还是先看看你那一家子吧。咳咳!尤其是咱们旗杆上那条小蛇,可别死了。咳咳!” “卧槽!”陈玄帆一个激灵,怎么能把大侄子给忘了呢! 赶紧连跑带颠的跑到旗杆之下,冲着上面大声的喊道:“小粉灯!青啊!大侄子!还活着吗?活着就嘶两声我听听!” 喊完了等了几息,没有动静。 急的他想上去看看,可现实不允许。 丹田气海都空了,这会儿爬上去都费劲,更别说是起飞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到了这边。 刘一勇更是猛地坐了起来。 小粉灯可不能死,这是他们甲字队凝聚军魂的希望!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青啊!”陈玄帆心惊胆战的又喊了一声。 可别是死了呀。 “汪汪!”狗兄弟过来,帮陈玄帆一起喊。 要不说,还是蛋黄面子大。 它叫完,上面有动静了。 “嘶嘶~” 微弱的蛇鸣从旗杆之上传来。 “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死,活着。 “没死就好。”陈玄帆拍了拍胸口,“那你赶紧下来吧!别在上面挂着了。” 那么细的一条面条蛇,旗杆上面风大,再给吹走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了旗杆边上的听莲,问道:“小听莲,你怎么样?小老头呢?” “陈大哥我没事,小长风他睡着了。”听莲小声的说道,她一直躲在旗杆下面,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好家伙,这都睡得着? 有前途, “猫小花呢?”陈玄帆点了点头,又问道。 作为老陈家的家主,家族成员那是一个也不能少,都得问到了。 “喵呜~” 话音刚落,一个黑灰花纹的毛球从听莲的裙子底下钻了出来。 陈玄帆弯腰伸手拎过来,托在手里看了看。 小花也好着呢。 除了这一身毛乱的像是被屁呲过,其他的都没事。 胸口的虎毛球也还在。 又把狗兄弟也捞过来,搂在怀里检查了一番。 “好家伙,还行,都全须全影的,一个没少,也一个都没坏。”陈伙长发出了欣慰的感叹。 接着就发现,旗杆上的大侄子还是没动静。 不由的又抬头喊了一遍,道:“青啊!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下来?” “嘶嘶~累~”小粉灯有气无力的回道。 蛇累了,蛇下不来。 “啧,那还不容易吗?这样,你跳下来,我接着你!”陈玄帆仰着头理所当然的喊道。 咱就是虚了,接条从旗尖儿上掉下来的小蛇,那还是能做到的。 他显然忘记了,小青已经不是之前能在盘子里游泳的小粉灯了。 “嘶嘶~好嗷~”对于自己现在的体型,缺乏充分认知的小粉灯,也觉得可以,很愉快的答应了。 “别!陈玄帆!” “哎!你!” 陈玄帆站在旗杆下面,被旗帜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加上他还有些头晕眼花的,也看不清小青现在的样子,刘一勇和霍山还有其他人却看得清楚。 也都猜到了陈玄帆这会儿应该是在强撑,实际上应该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是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人家两说完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长约两米多,有小腿粗细的青色蟒蛇,就这么从旗杆顶端滑落了下来。 从天而降。 “……” 草率了。 陈玄帆伸着胳膊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等着接住自家立功的大侄子,这下顿时两眼瞪得溜圆,看着在他眼前迅速接近的青蛇,不,青蟒。 这能躲开吗? 要是躲开了,孩子得多伤心呀! 不能躲! 男子汉大丈夫,我……卧槽! 几个呼吸之间,一条百多斤的蟒蛇就这么准确无误的掉落在了陈玄帆的怀里。 “噗!” 一口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当场倒了下去。 “喵呜!” “汪~嗷呜!” 他怀里的狗兄弟和猫小花,也遭到了无妄之灾,惨叫了起来,听着好像伤的可能比之前还重。 “……嘶嘶~嘶?” 小粉灯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尾巴尖儿,然后用尾巴尖儿挠了挠脑袋。 哎嘿? 怎么回事? 怎么倒了? “陈玄帆!” “玄帆!” “伙长!” “陈伙长!” 场面在静止了数息之后,大乱起来。 第195章 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陈玄帆差点没给当场砸死。 死是没死,那口血也多半都是些淤血,不过起来是彻底起不来了。只能和其他的兄弟们一起,被抬着就出了灵幽小洞天,回到了白马山庄。 刘庄主还想他们在小洞天里养好了伤再出来,可是刘一勇却硬撑着告诉他,必须得出小洞天,不然没办法安心的静养。 虽然小洞天之外,以狼渊的修为也能瞬息而至,真想动手他们还是爬不了,可那毕竟是回到了彻底属于大唐的地界上,当然能心里更安定些。 陈玄帆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陈大哥,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照顾他的小听莲闻声赶了过来问道。 “好多了。”陈玄帆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肚子,“就是有点饿。” 听莲眯眼笑了起来,说道:“想吃东西就好,兰姐说过,人想吃的东西,多半就没事儿了。正好队正让刘庄主煮了肉粥,还炖了两头山猪肉,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过去吃。”陈玄帆一咕噜身爬起来,穿上鞋就往外走。 哪能等着小姑娘给他把饭端过来? 晚一步都不行。 等他顺着香味到了饭堂,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伙长!” “伙长,你来了!” “伙长,饿了吧?” “伙长,快坐!” “好家伙,你们怎么都在这?” 见到陈伙长过来,军卒们纷纷出声招呼他快坐下吃肉喝粥。 陈玄帆这么一看,甲字队的全部人马应该都在这里了。 坐着的,半坐着的,躺着的,半躺着,姿势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但无一例外,嘴里都没闲着。 不是在吃,就是在喝。 手抬不起来的,就等着兄弟自己吃一口,再给他喂一口。 喂得慢了还张嘴骂两句,喂快了吃不下也得骂两句。 双方互相嫌弃之下,一派的和乐融融。 最里面坐着的刘一勇,正啃着一条猪腿,话都懒得说了,见到陈玄帆过来,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给他留了位置。 等陈玄帆到了他身边,一条猪腿就放到了面前。 熊正正憨厚的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又给他盛了一碗粥,“伙长,饿了吧?快吃!” “好嘞!兄弟你吃了没?”陈玄帆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是一大口,边吃边道。 “吃了。” “玄帆叔,你怎么才醒?我都吃了两顿了。”朱光在边上搭话道,“正正叔这都吃到第三顿了。” “哦豁,合着我睡着的时候,你们是一点没闲着?”陈玄帆呼噜噜喝了一大口粥,点了点头,“嗯嗯,这粥煮的不错,香!” “能不香吗?用山猪肉和白马山庄换的米,品质不错,应该有半灵米的水准。”刘一勇道,“大家都受了伤,就得多吃多喝的好好养一养,多吃几顿,吃点好的,才能好得快。” “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陈玄帆哈哈一笑,加入到了大家的行列,吭哧吭哧的也开始啃猪腿。 再没有什么能比劫后余生,和兄弟们坐在一起大吃大喝更快活了。 心里熨帖的比修为精进还要令人心情愉悦。 “汪呜!” “喵呜!” 听到陈玄帆的声音,他的狗兄弟带着猫小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了过来。 一看嘴上的油渍,再摸摸圆溜溜的肚皮就知道,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这两位也被照顾的很好。 不过秉承着有饭大家一起吃的原则,陈玄帆还是拿出来它们专用的碗,给它们又撕了些猪肉,倒了一点肉粥。 他按照习惯掏出来三个碗,顿时一愣。 想起了让自己陷入昏迷的小粉灯。 问刘一勇道:“对了,队正,我那大侄子呢?没摔着吧?” 他记得自己当时站的挺稳当的。 应该不至于摔到孩子才对。 怎么这会儿没见着蛇?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没摔着,不过回来以后和你一样昏迷不醒,在你隔壁的屋子盘着呢,你过来的时候没去看看?” “没有。”陈玄帆摇头,他没来及问小听莲。“我现在过去看看。” “行,你去吧。”刘一勇明知道他去看了也是无济于事,但却没有阻拦。 片刻之后,陈玄帆回来了。 坐下也不说话,就接着啃猪腿。 “看过了?” “嗯。”陈玄帆点了点头。 小粉灯身上血气不稳,血脉中的妖力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经脉丹田因为强行拓宽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隐患消除之前,它恐怕都不能接着修炼了。 不过好消息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医者说,小粉灯的情况像是借助气血强行化龙失败,所以陷入了沉睡当中,过段时间就会醒过来的。”刘一勇安慰他道,“至于它以后的修行之事,你也不必太担心,等我们回到相州,求都尉帮忙寻高人问问,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队正,我明白。”陈玄帆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上哪给它找了那么大一个澡盆?” 把一条蛇放进一个大澡盆里面,然后在澡盆里倒满了大米粥。 好家伙,他过去的时候,差点没找到小粉灯。 要不是看见那两个粉色的鼓包,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大侄子在粥里埋着呢。 更绝的还在后头。 底下用木板隔开,再往下是个灶,里面烧着火。 陈玄帆用手一摸那浴盆里的米粥。 好家伙,还热着呢! “呵呵,找刘庄主要的。他有一匹喜欢泡澡的马,这样的澡盆有好几个备用的。” 刘一勇一副‘怎么样,我想的周到吧’的表情,笑道,“我们这不是看你喂小青的时候,它都是边泡澡边吃的吗?就想着孩子醒了就能吃上,多好?” “呵呵。”陈玄帆咧了咧嘴。 但也没说什么。 兴许小粉灯会喜欢呢。 等孩子醒了再说吧。 “队正,兄弟们伤的到底怎么样?”过了一会儿,陈玄帆见没人注意这边了,靠近刘一勇小声的问道。 “刘庄主请了大夫看过了,伤的不算太重,都没伤到根本。”刘一勇回道,“不过……” “不过什么?”陈玄帆皱眉急道。 他现在就听不了‘不过’、‘但是’这种的言辞,都快应激了。 “你别急呀,这伤是没伤到根本,但是养起来有点麻烦。”刘一勇给了陈玄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他反应小点。 别让兄弟们察觉到了。 关于后面这一点,也只有刘一勇这个队正才知道。 霍山和崔霁他们可能察觉到一点,但是不能肯定。 在陈玄帆昏睡的这段时间,刘一勇从白马山庄这边,得到了一些消息,大概把事情的脉络捋清楚了。 狼渊收养的大女儿狼怡是只狈,是当年他从草原带回来的,不知为何受过重伤,不易有孕。 十年前好不容易怀上了,可是生下来的小狼崽,却先天肺气不足。 虽然资质血脉都是上佳可以勉强修炼,但到了七品境界之后,就需要木行灵气的补益,才能突破下一个境界。 最好的就是灵药人参。 凡是蕴含灵气的药材,都可以称之为灵植或是灵药,但灵药和灵药之间差别巨大。 就如同都是人,但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比任何狗都大一样。 狼怡要救自己的孩子,需要的灵药必须是上品。 地阶灵药人参丸,才足够的保险。 狼谷之内没有这样的灵药,狼怡又十分好强,不愿意让父亲狼渊去求人。 即便是妖王,想要这种层次的丹药,也得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所以她背着狼渊设下了圈套,先套住了山猪洞。又趁着狼渊外出之时,将谋划的局做成,还将大唐也扯了进来。 以保万无一失。 “我们被坑了。”刘一勇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狼谷原本想要的只是地阶的灵药人参。 把大唐这边也算计进去,就是为了能多一个保障。 炼药是有风险的。 一根灵药人参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出一颗地阶人参丸。 但是在后面陈玄帆提出打赌的时候,灵药人参就莫名的变成了人参丸。 “队正,不是他们故意要坑我们,是我有意为之。”陈玄帆苦笑道,“不然你以为狼怡为什么出来替咱们说话?” “这……”刘一勇一愣,“也是,我早该想到的。” “不说这个了,兄弟们到底怎么样?” “气血亏损严重。” 需要大量的进补才能把气血养回来,而且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否则以后修为精进怕是要艰难了。 “啧。” 陈玄帆有些无奈的舔了舔后槽牙。 好家伙,命和尊严都保住了,人却废了大半。 这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第196章 快!快跟我学!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甲字队在白马山庄又待了数日,修养身体。 期间,陈玄帆那已经长成了大青,且砸了他一个跟头的大侄子小粉灯,在他们回来的当天半夜就醒了过来。 刚醒过来就直接吃完了一整个浴桶的肉粥,这才嘶嘶鸣叫着拖着腹部鼓出来一个大包的蛇身出来找人。 这挺好的,还知道吃就行。 且死不了。 孩子还挺皮实,陈伙长很欣慰的摸了摸入手微凉的蛇脑袋。 就是这模样边的有些寒颤。 这次,小粉灯借着甲字队军卒们的意志和血气,使用了血脉神通里的盘龙绕柱升天,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化蛟的方式。 不光是体型变大了,外表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身上的颜色就变得更绿了,又青翠的绿色变成了深绿。 身躯之上的鳞片的边缘像是被血色染了一层。 不得不说,这红绿配色,十分高级,普通蛇难以驾驭。 小粉灯也不太行。 而且这还没完呢。青蛇头上原本的粉色凸起,随着它的体型变大,肉眼可见的分成了左右两两个鼓包。 更要命的是,这鼓包的个头还很小,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儿的拳头那么大。 颜色也越发的粉嫩了。 看上去就是一个绿油油的大脑袋上,顶了两个粉色的小包包。 有一种壮汉扎了两个粉色帕子包起头发的小丫鬟发型的感觉。 很诡异。 再往下看,蛇脸和原来有些狭长的眼睛,现在也长得有些圆润了起来。就在眼睛的上方,上眼眶的位置微微凸起的长出了一排,交叉在一起的淡黄色肉柱凸起。 不仔细看就像是长出了肉色的一字眉。 最后是变宽了一些的蛇吻。 见陈玄帆在看自己,小粉灯很给面子的学着他以前的样子,呲牙一笑。 白森森的牙上,还站着肉粥的残余。 得给孩子漱漱口了。 ……嗯,怎么说呢。 陈玄帆上下大量了一下大青,眼睛在它鼓起来的腹部上停了一停,便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然后抬头看了看屋顶,还是说不出夸奖孩子好看的话。 也不知道夸孩子说点谎话,老天爷会不会管。 别再给劈一道雷下来。 经过了狗兄弟蛋黄的熏陶,已经对不好看有了一定的接受度的陈伙长,可是看到小粉灯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更不用说是甲字营的其他军卒了。 听说军魂它醒了,一个个觉的不睡了,能走的搀扶着不能走的,都跑过来陈玄帆的房间看望。 然后,在见到小粉灯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史大俊感慨道:“哎呀,不愧是陈伙长家的蛇呀,长成这个样子,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 陈玄帆当即就让他有话好好说,别逼他痛殴伤残。 “……挺好的,有鬼神的震慑之威。”金少爷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一句夸赞之语。 大唐驱邪镇压鬼怪妖魔的神像立造,都是怎么丑怎么来。 这么一想,大青自己就长了个丑样,都省了以后给它立神像的工匠,再搜肠刮肚的去凭空臆造了。 瞧瞧,这就是造物的神奇。 后面来的霍山和崔霁眉毛狂跳了半天,眼角抽搐的像是之前伤了脸,一个字没说就抱拳离开了。 刚走出去就发出了狂笑声。 一点也尊重陈伙长因为修为提升,牛掰到不行的五感。 刘一勇是最后来了,在快要夏至的天气里,手揣在袖子里,眼神充满慈祥的看了看大青这孩子,好似一个看到地里快要丰收的庄稼的老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好呀!相貌不凡,再长大一些就更是威武霸气了!” 所有人都没有提及小粉灯身上存在的最大的问题。 提了也没用。 这会儿也没有办法解决,等回到相州再寻上峰便是。 万事不决就向上面求助。 这是一个在他们眼中无比强大的大唐,所带来的自信。 “队正,你不觉得大青长得有点……”陈玄帆对着他挤了挤眼睛,用眼神传达了不好说出口,担心会伤了孩子自尊的话语。 “呔!你住口!怎么说话呢?”刘一勇瞪眼道。“天生灵种必是身带异象,不然如何显得他不一般呐?” “……”好他娘的有道理。 陈玄帆挠了挠下巴,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个想法。 所以才坚信蛋黄以后绝对是非同凡响。 “……你高兴就好。”刘一勇看了一眼,在陈玄帆的枕头上,歪着脑袋呲牙咧嘴睡得肚皮朝天的狗子,艰难的说道。 再看一眼同样的姿势睡觉的猫小花,眼角不由的抽了抽。 娘的,陈祸福这家伙养东西果然邪性。 小猫崽子刚来的时候多好看,再看看现在,那是朝着长呲了的方向一路狂奔。 看着都让人心疼! 不过刘一勇转念一想,丑点有什么要紧? 他们又不靠这个吃饭。 这也不是他在养活,不看就完了呗。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 刘一勇没在陈玄帆这多待,临走问了他一句,什么时候去把留在山猪洞狩猎场内的队旗收回来。 之前大家被狼渊的一巴拍的太惨,一项负责收起队旗的陈玄帆,更是被自家大侄子砸晕了过去。 那队旗如今也不一样了。 承载过蛟龙虚影军魂,和两次全队血气凝聚淬炼之后,旗杆上面出现了些血线一样的龟裂,不过不像是要坏了,反倒是像法器等级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甚至隐隐有一股凶兽的威压在其上生成。 而且蟒龙肋骨做旗杆的队旗,本来重量就不轻,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白马山庄的人试了几次,愣是没能从地上取出来。 连旗杆之下的地面,都坚硬的难以刨挖,于是刘庄主只好告诉刘一勇,让他们修养好了自己想办法去把队旗收起来。 “我去呀?”陈玄帆指了指自己,他可是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里,把狼谷得罪的最多的。 让他去,万一对方反悔了,将他留下怎么办? “不可能。”刘一勇十分笃定的摆手道。 “为什么?” “陈玄帆你傻了?还是山猪肉吃得太多,猪油蒙了心智?这不明白这吗?”刘一勇翻着眼皮道,“要是你谈了笔赚大了的买卖,是会找上门去反悔,还是担心对方找上门来退掉?” “……队正,你回去睡吧,赶紧的。”陈玄帆呲牙一笑,不然他就要打人了! 第二天,陈玄帆去山猪洞狩猎场的防御阵内,将队旗取了回来。 中间果然没有遇见狼谷的妖怪。 取回来之后,陈玄帆也发现了队旗之上的气息,出现的明显变化。闭目用灵识探查了一下,觉得有些像是在将军坟里蟒龙冢内,那条死去多年的蟒龙的气息。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印象中,只有传说里才有的强大存在,所以记忆有其深刻。 而陈玄帆也发现,蜕变之后的大侄子大青身上,同样有着相似的气息。 这不禁让他产生了一些猜测。 这两者之间,应该是有所联系的。 仔细回想一下,小粉灯还是一颗蛇蛋的时候,是从杨柳镇柳家的祠堂前面,柳树妖本体之下被找的。 后来被狗兄弟孵化了出来。 当时他还嘀咕过,大侄子小粉灯的颜色、模样和气息,都和那条变成了阴魂的大蛇并不相似。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条被柳家供奉的大蛇,就是从将军坟里出去的。 而且将军坟的蟒龙冢和杨柳镇本就离得很近。 如果是小粉灯和蟒龙同出一脉。 那么血脉相同之下,靠着天赋神通和炼化为旗杆的蟒龙肋骨上,残留下的一丝气息,小青才成功召唤出了军魂蛟龙虚影,也因此变成了大青。 取了队旗回来,他将猜测告诉了刘一勇和霍山等人,大家听完都觉得有道理。 崔霁笑道:“如此说来,的确有可能是这样。陈伙长果然是抽丝剥茧,找出真相的能手。听说之前在县里,就曾经破过饿死鬼的案子。不去大理寺任职,却当了猎妖军的军卒,实在是埋没了人才。” “……老崔,我让你夸我了?”陈玄帆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能不知道吗? 当个伙夫吃好喝好苟到最后得了,去什么大理寺? 早就听说了,长安城里可都是人精。 陈玄帆已经想好了,武道不到三品,绝对不进长安。 免得被人耍弄。 到了三品就不一样了,可以一力降十会。 不高兴就开打! “玄帆,这对大青来说是个好消息。”霍山跟着陈玄帆一起,改了对小粉灯的称呼。 毕竟对一个壮汉气质的大蛇叫小粉灯,连陈玄帆都叫不出口,更何况是他了。 “好事儿?” “当然。”霍山笑道,“你忘了吗?都尉那里有蟒龙剩下的肋骨,应该还没有用完。” 若是大青能汲取其上的血脉气息,未必没有可能再次化蛟的。 “对呀!”陈玄帆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呢?赶紧会相州吧!” 三月下旬出来的,现在都五月初了,也该回去了。 “陈伙长,你发什么梦呢?”刘一勇照腚给了他一脚,哼哼道,“你说回去就回去,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出来干嘛的?任务还没完成就回去,是不怕吃军棍吗?” “……队正,咱们这任务难道还得继续吗?”陈玄帆咧咧嘴。 就甲字队现在的这一帮伤员,还要接着护送林高寒他们这些举子游学? 这不是闹呢吗? 遇上岔子都不知道谁保护谁。 “废话,军令如山。都尉没下令让咱们结束行程回去,那就得接着执行之前的命令。”刘一勇想了想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狼谷这事是个意外。接下来咱们去的地方,都是很安全的。” “……队正,我麻烦你收回你这句话。”陈玄帆脸色立刻就变了,一把勒住刘一勇的脖子喊道,“快!快跟我学!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哎呀,哎呀!嘴快了!”刘一勇也反应了过来,连连甩手道,“呸呸呸,大风刮去!不作数的!” “队正!你少说了童言无忌四个字!咒语少了一句就不灵了!” “你滚犊子!老子都快三十了!说的是童言吗?” “啊?”陈玄帆好似很惊讶,夸张的叫道,“难道,队正你,已经不是童子之身吗?” “……陈玄帆!老子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童子功练得怎么样!”刘一勇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 隔日,甲字队的军卒们再次启程。 从白马山庄离开,在当天的下午,到达了离此不远的幽州治所范阳郡。 之所以这么匆忙,是为了赶上接下来的夏至和端午。 到了范阳郡,陈玄帆就听到有人说崔卢两家,明日要在请城中百姓喝大小半夏汤。 不由搓了搓手,对接下来的两天,多了一些期待。 第197章 玄帆兄,你可听过崔卢两家鬼儿子之事? 在范阳郡刚住下,当天晚上就下了一场大雨,刮了好一阵的风。 第二天雨过天晴,太阳高照。 比之前还要暖和上不少。 “这天气这么快就热起来了。”王学文手中用来拿着玩的折扇,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还没出驿馆的门,站在台阶里面,就先朝着胸口扇了两下,一副好像很热的样子。 其实完全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太阳当空照在身上,稍微有些燥热罢了。 不过也确实到了该热起来的时候。 俗话说,夏至不过不热。 夏至一过,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就要到了。 今年的夏至和端午是挨着的。 今天是夏至,明天就是端午。 街面上十分的热闹。 倒是他们赶得巧,而是林高寒他们的本意,就是要到这样的繁华热闹之处,领略一番风土人情。 所以路线都是提前了定好的。 定州的立夏节日如此,范阳郡的夏至和端午也是如此。 陈玄帆他们就只管跟着走罢了。 听说范阳郡的两大世家,今日会向城中提供免费的半夏汤喝,这样的善举,林高寒和王学文等人当然不想错过。 要亲自去感受感受。 所以还不到半上午就把陈玄帆叫上,一伙人现在正要出驿馆的门。 只有陈玄帆一个人跟着他们。 人多了也没有必要,这是在范阳郡内,今天又是崔卢两家搭起的台子,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的来闹事。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些盘踞当地的家族,能量势力不容小觑。 毕竟是坐地虎。 而且煮着半夏汤的地方,离陈玄帆入住的驿馆没有多远,就隔了一条街,走两步路就到了。 听林高寒的意思,他们和崔家卢家的少爷还认识。 那等会要遇到了,就更安全了。 “山爷,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尝尝吗?”陈玄帆问跟出来却在门前立住脚的霍山道。 “我就不去了,你随几位公子去吧。在外面安分些,别去招惹事端。”霍山不放心的叮嘱道。 “啧,这还用你嘱咐?有定州的前车之鉴,我得敢呢?”陈玄帆挠了挠额头,指了下怀里的狗兄弟,笑道,“放心吧,我带着黄呢,保管不往任何可疑的人面前凑。” “……万一对方太强,蛋黄也感觉不出来,你要如何?” “那我……哎呀算了,那我就跟在高寒兄身后,一步都不多迈,一句话也不多说,行了吧?” “嗯。”霍山这才点了点头,让开了他面前的道路。 “行,我走了。”陈玄帆跨出门,一边快跑几步去追赶先他一步的林高寒等举子,一边摆了摆手说道,“你们等着吧,我给你们带半夏汤回来。” 霍山一听,立刻皱眉,扬声道:“陈玄帆!你别乱来,人家给,你可以要。不给就别要了。” “知道了。”陈玄帆再次摆了摆手。 他得有那胆子呀。 这要是再招来一个妖王,就不一定能有这么幸运了。 虽然身上背着一个三年的赌约,但陈玄帆的心情还算不错。 毕竟三年时间长着呢,也不着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关键是着急也没有用。 还不如事到临头再说,免得自己吓唬自己,再忧虑成疾更不利于修行。 练气士的心境对境界也很重要。 至于甲字队的兄弟们所受的伤,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是养好了也行,说是没养好也对。 筋骨脉络和内府五脏的伤势,在胡吃海喝着山猪肉这种灵肉之下,气血逐渐旺盛起来,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内伤外伤对于武道之人来说,只要气血足够,养起了就是这么几天的功夫。 但是原本所修炼的气血却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 通过吃山猪肉来补上的气血,就像是流进去的水,能炼化多少都是被修为所限制的。 能吃下去的量也受到了同样的限制。 而且气血亏损严重,就像是武者这个大水缸,在地步漏了一个洞。 虽然洞不大,但是不补上,血气还是会不断的流逝。 甲字队的兄弟们要将在之前吐出去的气血补回来,就需要吃些更容易炼化的,比山猪肉还要高级的灵材。 或者是直接服食丹药。 用磅礴的气血灵气补上气血的同时,也将缺口堵上。 不过好消息是有山猪肉顶着,他们暂时也没有没事。 何况,说起来,这种局面,就是回到相州也没太好的办法解决。 猎妖军上层就是再慷慨,也不可能给他们这些普通的军卒比山猪肉更好的灵材或是丹丸。 所以就还不如将任务完成以后再回相州,看看到时候这次的军功能不能换点东西。 还有,陈玄帆敢打赌,刘一勇和他一样,都揣着跟在林高寒王学文这些人身后,打那些州郡高官和世家的秋风的想法。 给这些人接风的宴会上,吃的可比在相州营里吃的好多了。 万一再碰上一个人傻钱多好骗的,说不定就能顺带把兄弟们的问题解决了。 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兴许老天爷心情好,就给你实现了呢。 他们甚至不需要交流,就心领神会了。 陈玄帆之所以不着急,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军卒们这次都没伤到神魂,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对于武道之人而言,神智受伤更难以弥补修复。 所以陈玄帆对狼渊倒是没有多大的恨意。 当然,这不妨碍等哪天他能打过狼渊了,非得抓着对方狠狠的揍一顿。 还有他家的两头狼妖。 狼怡就算了,一个母亲为了儿子谋划,有什么错呢? 要揍也是揍她相公和儿子。 片刻之间,陈玄帆在脑子里,就已经把它们打了好几顿了。 眼前的卢家和崔家赠半夏汤的地方也到了。 “呀,人还挺多的。”他踮起脚看了阿卡纳前面,排起来的七八条长龙般的队伍,不由的咋舌说道。 “嗯,如此看来,崔卢两家在范阳郡名望颇佳呀。”王学文又扇了两下他那把光秃秃一个字都没有的白扇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学文兄此话怎讲?”见他是要发表一些感悟,有着蹭人家好处的心思在陈伙长,立刻就给了一个梯子。 “玄帆兄不知吗?圣天子在位,这许多年都是风调雨顺,咱们河北道内的多数百姓日子过的都不差。所以这大户世家侧门处,用来施恩的粥棚都好几年没开了。” 王学文道,“仓廪实而知礼节,大唐百姓也不是谁的好处都接的。” 哟,这意思是说,瞧不上你的话,连你给吃的喝的都不要? 陈玄帆有些讶异,不过随即就想到了王学文话中的漏洞。 这兄弟估计说的是郡城之内了。 能在城内住下的,都薄有家资。倒是不必为了三瓜俩枣的,给那看不上眼的人施恩的机会。 温饱之下,有廉耻之心,才会不吃嗟来之食。 陈玄帆来的地方还不是一样,但凡是伸手就要钱的,肯定不是好玩意。 真有过不下去的,也不过是要碗饭吃。 可是接着旁人的善心,坑蒙拐骗的也不少。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在大唐待得久了,陈玄帆还是很喜欢听王学文说这话的。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一个队伍的近前。 陈玄帆对着注意到他们的一个老翁行礼问道:“敢问老丈,我打听一下,这半夏汤什么时候开始煮的?” “早就开始了,后生们来的正好,这会儿就该能喝了。”老翁呵呵一笑道,“你们便在老朽身后排着吧,很快就能轮到你们了。” “好,多谢老丈。”陈玄帆笑眯眯的又是一拜。 三人在队伍后面排起了队等了起来。 等着等着,王学文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拍了拍陈玄帆的肩膀,小声的说道:“玄帆兄,你可听过事关崔卢两家的鬼儿子之事?” “嗯?没有。”陈玄帆摇了摇头,一定就知道王学文这是要说故事了,他也是等的无聊,立刻催促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文兄就说来听听?” “好,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王学文凑到了陈玄帆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的和他说起了话。 林高寒看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学文这大嘴巴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要是入了官场,可怎么办呀。 “林兄,你们果然到了范阳郡,怎么也不给小弟送个信儿?不过我们倒是有缘,今日竟然让我撞见了。” 就在陈玄帆和王学文说的热闹的时候,一个打扮华丽俊俏的少年郎,遥遥的走了过来说道。 陈玄帆瞥了一眼,嗯,是个没有修为的读书人。 幸好幸好。 第198章 什么卢?哪个卢? 比起眼前没有修为的少年,陈玄帆显然更关注队伍前方的半夏汤。 嗯,还问到一点姜的味道。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以他如今的嗅觉,要分辨出其中有什么,却是毫无难度可言。 崔卢两家布施半夏汤,不是两家分开,而是共同在一处。 八条队伍的最前面,就是一个高搭的棚子。 里面半尺的台子上,一字摆开八口巨大的陶鼎,上面冒着热气,其中是炖煮的汤药。 看到这鼎的个头,陈玄帆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里面装的半夏汤,就是人再多一些,应该也能人人有份。 多了好呀,多了我再提一句帮人带点就也不显得过分了。 要是煮出来的汤太少了,许多人都喝不到,陈伙长的脸皮再厚,再抗揍,也不好意思在大家的面前说‘给我多来点我兄弟’的话。 再有就是,这能拿来布施的半夏汤,所用的药材也是一般。 陈玄帆的灵识探过去扫了一下,其中的半夏品质还不错,有一点灵气在其中,其他的配料就都是普通世俗之物了。 尝个新鲜凑个热闹也就把了。 为这点东西,犯不上惹众怒。 不过崔家和卢家能把带灵气的半夏,拿出来煮汤布施,也算是有心了。 一点灵气虽然不多,分到每个人碗里,更是少得可怜。 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点少得可怜的灵气,也能滋养身体魂魄,让他们这几天都过的舒服些了。 尤其明天还是端午之日。 端午就是正午之时节。 不但是飞龙在天的大吉之日,也是五毒俱全的大恶之日。 百姓们常说: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 端午这天之后,人间进入了阳气最盛的一个阶段。 阴阳相生相克,蛰伏了冬春两季的毒虫邪气受到惊扰,也已经彻底复苏并开始进行繁衍了。 可是刚从冬日寒冷春日料峭里过来的凡人,又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劳作,从春耕到现在几乎就没闲着的时候,身体精神都还在虚弱疲惫之时,很容易被邪毒之气所伤。 所以人们才常说要躲五月。 有了崔卢两家布施的这碗半夏汤入腹,端午前后这几日就能放心些了。 何况这半夏,本就是药材中,此时最合用的一味。 夏至而流黄泽,石精出;蝉始鸣,半夏生。 半夏汤分为两种。 小半夏汤是耕耘顽矿而疏通之,使生气得裕;大半夏汤是沃泽不毛而肥饶之,使生气得钟。 传说,得道之人赤松子服水玉以教神农。这水玉就是半夏别名。 其中再加了一味姜就更好了。 冬吃萝卜,夏吃姜。 补补阳气,百邪不侵。 …… “玄帆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 陈玄帆的眼睛一直看向煮汤的鼎,让王学文有些怀疑,他根本就没听见自己说了些什么。 “当然在听了,学文兄所说,兄弟我字字入耳入心。”陈玄帆赶紧说道。 虽然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煮汤的火候上,但一心二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 “真的呀!”陈玄帆拍着胸脯说道。“不就是卢家先祖和崔家的那点事儿吗?我听的可清楚了。” 王学文说的是关于卢家和崔家的一桩旧事。 也可以说是传说。 毕竟两家都没公开承认过,而且听起来也有些过于传奇了。 据说,卢家的先祖叫做卢充,家境一般。 二十岁时出门进山中去打猎,追逐一头獐子的时候迷了路,失去了猎物的踪影之后,卢充觉察到自己迷了路,正要找寻回去的道路,却在眼前出现了一个深宅大院。 他拍门想要问路,还没开口,门人就先叫出了他的名字,请他快快入内,还说他们主人等他多时了。 卢充问他们老爷是谁,为何要等自己。门人说此处是崔少府的宅邸,他家主人便是崔少府。至于主人为何等公子你,自己只是个下人,不知道那许多,你进去便会知道了。 说着便扶着卢充的胳膊,邀请他进去。 盛情难却之下,卢充只好进了崔宅的大门。但进了大门,他又因身上衣服因打猎变得脏乱而迟疑推脱了起来,言说身上衣衫不整,不便拜见主人家。 没想到门人却从旁边取了一个包裹来,里面正是一套新衣裳。 卢充见此,只好换了衣裳跟着他进了宅院。 在宅院之中,在正堂拜会了崔少府,两人竟然相谈甚欢,崔少府要留他在家中做客几日。 卢充以恐家中之人担心再次推脱,崔少府听了却说,要他留下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早已过世的父亲。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让他观瞧。 接过书信展开,果然是父亲的笔迹。信上说崔少府是他父亲的故交好友,早年两家便为儿女定下亲事。 如今儿子到了婚配之年,卢父便向崔家写了这封为儿子向崔氏女求婚的信。 崔少府等卢充看完了信,便笑说他家女儿正在梳妆,请卢充暂且休息等候。 到了黄昏之事,内宅来人说小姐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崔少府便让人去请女儿出来与卢充相见。 两人一见面便暗生情愫,崔少府当即就做主把女儿嫁给了他。 当晚崔府大排筵宴,酬谢宾朋。 又过了一段时间,崔少府告诉卢充,你可以回去了,小女已经有了身孕。若是生下男孩儿,便送于你卢家。若是生了女儿,我们便自己养育了。 随即准备了牛车送卢充离开。 从崔府大宅出来,门外果然有一辆青牛拉的大车。他刚要上车,便有一老者笑着过来,递给他一套衣裳和一些被褥,说是崔少府给他的,让他安生家去。 问他是谁,他说是卢充父亲请来的媒人。 说完便闪身不见了踪影。 卢充提着东西上了牛车刚坐稳,牛便“哞”了一声,跑了起来。他只觉得风驰电掣一般,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家中。 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去崔家的路了。 他找人询问,却听人说崔少府早已过世多时,他女儿还死在他之前。 又问了崔少府坟墓所在之处,卢充再次进山顺着记忆里的路寻找,果然找到了崔少府的坟墓所在。 就是之前的崔宅所在之处。 却没有遇见崔少府也没有崔小姐,只有一片荒芜的坟茔。 后来四年后的三月三上巳节,卢充在岸边再次见到了两辆青牛拉的大车,其中一辆上便是崔小姐,另外一辆车上自然是崔少府。 卢充对着崔少府的马车行礼后,崔小姐把一个男孩送到他的面前。 这男孩眉眼之间和卢充十分相似,也有几分像他的母亲,这便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了。 崔小姐将孩子给了卢充,又拿出一个金碗给了他。 还留下了一首诗词,中间有:“何以赠余亲,金鋺可颐儿。恩爱从此别,缘分至此歇。” 便是说着金碗留给卢充,让他用来将孩子养大,两人的缘分到此就结束了。 卢充将他抚养长大,后来卢充的儿子成了大器,历任俸禄二千石的郡守,子孙后代也都做官,传承至今,他的后代中有人做到过帝师,闻名天下。 范阳郡卢氏因此而起。 范阳郡内有三姓世族,最为有名。分别是:卢、邹、祖。 卢为三姓之首。 而崔家的根基在清河郡,范阳郡内的这一支是崔姓旁支,之所以能在范阳郡内派上名号,便是因为有卢家的相助。 崔卢两家关系亲近,世代都有联姻之事。两家人结为秦晋至好,都是稀疏平常的了。 故事说道最后,王学文还颇为感慨的加了一句,说崔氏女的所留的诗中还有一句:“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 便是说这位崔小姐就是死在五月中。 可能便是因此,范阳郡的崔卢两家才会对夏至和端阳如此在意。 每逢重大的节日,大唐各地都会有一番热闹景象,唯独范阳郡的更多了一种温情在其中,所以他们在定下行程之时,便决定要来此地看看。 温情? 陈玄帆倒是没感觉到。 但是王学文说的这个故事,他在初听的时候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等听完了以后,稍微一回想,当即就想起来。 他们队正刘一勇之前就说过一个同样的故事。 陈玄帆还记得,那是在崔山那被他们挖魂瓶挖的乱七八糟的院子里,黄七郎进来之前。 甲字队的军卒守株待兔,闲得无聊说起崔山和他的家人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还会真的相信,黑教的魔神可以将他变作山鬼的谎言。 刘一勇便提到,崔山之所以会这么相信,就是因为人家祖上曾经有过相似的记载。 他知道山鬼的确存在,而且能和人结合后生下子嗣。 当时刘一勇说的故事很简略,不如王学文说的这么详细。 而且以陈玄帆的感觉来说,王学文说的这个版本更像是世家大族能接受的。 毕竟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至于三书六礼,那毕竟是卢家先祖所在的,可能是上巳节就是相亲大会的纯真浪漫时代。 也就用不着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了。 讲究,又没有那么讲究,真不亏是是世族呀。 “学文兄,你说,刚开始卢充几次都不想进崔少府家,是不是就看出来里面对劲了,所以想跑啊?”为了表明自己的确有好好的听他说故事,陈玄帆用一个提问自证了一下清白。 “我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王学文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倒的确像是如此。” “还有啊,你看后面,这个卢充在回家的时候,崔少府还让媒人给他送衣裳和被子,那他家里是有多穷哇?” 陈玄帆咂了咂嘴又像模像样的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过的样子,说道,“不过这兄弟命可够好的,白得一个儿子。不仅儿子养到三岁给他送回家来了,人家崔小姐还专门给了一个金碗,让他卖了用来养孩子,啧啧,赚大了呀!” “哎呀!玄帆兄你如何知道那卢充会将金碗拿去卖?”王学文很是吃惊的问道。 ……这不废话吗? 陈玄帆回看了一眼王学文,怎么回事你学文兄,脑子坏了? “这不明摆着吗?卢充那小子都穷到没衣服穿没被子盖了,怎么有钱养孩子?” 还不就得把金碗卖了吗? “哦,看来玄帆兄真的不曾听过这个故事。”王学文哈哈抚掌一笑,“我还以为你之前听过了,刚才是在戏耍于我。” “……我没那么闲。”陈玄帆心说,娘的,差点被王学文这家伙发现,幸好后面的金碗这点他的确没听过。“听王兄的意思,我猜错了?” “也不能算错。”王学文道,“后来卢充是将金碗拿去叫卖,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为卖钱,所以要价极高。有人便看出了他手中的金碗,是崔家小姐的陪葬之物。后来崔小姐的姨母将他们请到了家中,见那孩子果然与自己的姐妹有几分相似,又听闻他叫卢温休,便明白这是妹妹与卢充幽婚所生,这才悲欣交集下的与他们相认。” “明白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陈玄帆恍然大悟似得一拍手,点指道,“卢充这人的确聪明,这下不仅金碗保住了,还多了一门富贵亲戚,这不比把金碗卖了只得一笔钱划算吗?” “啊!原来如此!”王学文在他的带动之下,也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人们骂他们老卢家的人都是鬼儿子,果然老祖宗都精明似鬼呀。” 他们两个叽叽喳喳的说话说的投入,没留意到身旁林高寒带了一个人过来,而且因为听到他们两个的言论,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高寒面色很不自然,他带来那人面色更不自然。 “咳咳!咳咳!……王兄,陈兄,先别聊了,我与你们介绍一个朋友。”林高寒提高了声音喊道。 “嗯?”王学文和陈玄帆一起回头。 “这位是卢家二郎,卢骋。”林高寒指着身边的人说道。 “……”什么卢? “……”哪个卢? 第199章 怎么能不吃上一口凉面就睡呢,是吧大青? “……呃。”陈玄帆长了几次嘴,愣是尴尬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什么卢? 哪个卢? 范阳郡地面上,还是在君城之内,遇上的姓卢的,且是被林高寒称为公子,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就是他和王学文两人,刚才妄以揣测人家祖先的那个卢。 就算不是直系,也可能是旁系。 就算不是旁系,也肯定有关系。 娘的,这是说别人老祖宗的小话,被人后背抓个正着了? 运气背到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尤其是他们明明想到了,要小点声议论,碍于崔家卢家在郡内的名望,被边上的百姓听见了不好,但就是没料到,会碰上正主。 正主还靠的那么近。 还刚好赶上最后这么一段。 尴尬至极! 何况,世族对祖上荣光尤为看重。 骂祖宗那可是最佳拉仇恨的挑衅手段。 在这一刻,陈玄帆已经做好了捂脸逃跑的准备。 “呵呵,卢公子,幸会幸会。”这时候就显出读书人的厉害之处了,王学文在最初的愣神之后,立刻就自然的一笑,回身一拱手,“在下王学文,见过卢公子。” “呵呵,幸会幸会。”卢公子虽然面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但却也同样回了一礼。 显然是不准备追究。 陈玄帆不由的送了口气。 也好也好,这就当没听见,你好我好大家好。 很好,这个世家公子人不错。 于是他开口也说了一句。 “呵呵,卢公子也来喝半夏汤啊?” “……” “……” 场面再次陷入了尴尬。 陈玄帆也就更尴尬了。 自己说的这都是什么玩意?问人家是不是来排队喝自家布施的半夏汤? 好家伙,嘲讽,满满的嘲讽。 阴阳怪气的自己都听不下去。 卢骋一愣,却神色未变的只是笑了笑道:“是啊,正好路过,便想着来尝一尝。虽然是自家的东西,在下也只是在小时候才喝过一次。” “哦哦!原来如此。”陈玄帆见人家如此大度,当即更觉得自己刚才过分了,于是大方的表示,可以让卢骋排在他的前面。 大概林高寒也不想他们这么尬下去,便拉着卢骋往前走了两步,到了陈玄帆和王学文的前头。 之后在陈玄帆就彻底的沉默了一段时间。 他担心一开口就又是些不合时宜的屁话,便站在最后听林高寒卢骋王学文说话。 心里很佩服王学文这家伙坚韧的心智,和厚到令人赞叹的脸皮。 看看他这一副和卢骋相谈甚欢的样子,仿佛之前和陈玄帆说话的那人不是他本尊。 而是身外化身。 林高寒也不赖,谈笑风生的就将不愉快抹了过去。 更了不起的是卢骋。 这位卢公子看着年岁不大,陈玄帆估计,他应该也不过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甚至还要小上一些。 却已经有了不错的养气功夫,和容人之量。 再加上面容俊雅,谈吐不凡,说话口齿清晰,不疾不徐,面带笑容说话有趣,让人如沐春风。 陈玄帆脑子里不由的冒出了和曹操一样的想法。 要是生个儿子能像卢骋这样,也不错。 操哥当时会说生子当如孙仲谋,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现在有着相似的感慨。 沉默的陈玄帆,是绝对的限量限时存在的品种。 所以他很快就忍不住又想开口说话,加入前面三人的话题中了。 这排队等待又没有可打发时间的东西,总不能打坐修炼吧? 后面和左右两边的百姓又都不认识,搭话是不可能搭话的。 这干等是真的难熬。 不过幸好,在他忍无可忍的想张嘴的时候,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了,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玄帆兄,我们好像忘了带碗过来。”排在他前面的王学文发现百姓们都是自带碗来盛汤的,不由的有些叫道。 “没事,我带着呢。”陈玄帆一摆手,当即从储物袋里掏出来四个碗,给他们和自己一人发了一个。 “都是新的,放心用。” 说完他看了看接了碗有些愣神的卢骋,然后啧了一声,一掐诀,招来一股水流,给大家把碗都冲了冲。 “好了,这下绝对干净了。” 世家的公子嘛,都讲究。 陈玄帆弄完却站住没动,眼巴巴的看着卢骋。 直到卢骋笑了笑,谢道:“……多谢陈兄。” “不谢不谢。” 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后面。 四个人都喝到了半夏汤,陈玄帆还掏出一个陶坛子,让人家给装了满满一坛子带回去。 也许是看在卢家公子的面子上,布施的下人虽然眼皮直跳,但却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拒绝,当真就给装满了。 陈玄帆不由的就更喜欢卢骋这人了。 将装了半夏汤的坛子装回储物袋,接着陪着林高寒王学文逛街。 现在多了一个卢骋。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卢骋还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半下午才回到驿馆之内。 要不是因为第二天是更热闹的端阳节,他们还不会这么早回来。 为了明天能早起,还要到晚上去看河灯,就得早些安歇才行。 端阳日祛病驱邪,驱赶邪祟,人们会有更多的庆祝活动,自然也就更加热闹。 不仅会挂艾草,引雄黄酒,还会用雄黄酒在小儿额头画王字,跳钟馗,包粽子,尝新麦。 五月中,冬麦收。 已经灌浆还差几天没到收割时候的麦穗,割下来一小把,用火一燎,然后再放手掌里搓了一搓,仰头吃一口,别提多香甜了。 跳钟馗的赐福摊仪,更是古已有之。 大唐之前和现在,叫钟馗之名的人便有许多。 传说中的钟馗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然而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人物。 平素正气浩然,刚直不阿,待人正直,肝胆相照。 本朝画师吴道子按照梦境绘成的《钟馗赐福镇宅图》,被皇帝所喜爱。 还亲封了本朝的一位由此相貌的鬼王钟馗,为赐福镇宅圣君。 皇帝赐给大臣钟馗画像作为新年礼物,成为了大唐长久以来的惯例。 而到了端阳之日,人们也会吃许多的吃食。 最要吃的当然就是粽子。 到了明日早晨,街面上就会多出许多卖粽子的小摊,各家酒楼饭馆也会做出各自不同馅料特色的粽子来卖。 早些睡,留好肚子明日也好多吃些。 陈玄帆却不肯早睡,他还得吃个面。 冬至饺子夏至面。 既然都赶上了,怎么能不吃一口凉面就睡呢? “对吧,大青?” “嘶嘶!吃!” 睡了一天,明天还要睡一天不能出门的大青,连连点了点它的蛇头。 第200章 大青尾巴一转,老崔头上就多了一个桶 “只能在驿馆房间里待着,是有些委屈我们大青了。”刘一勇叉着手,迈着方步从屋里出来,笑着说道。 说着话就从储物袋里掏出自己的碗,十分自然的从锅里,将大盆里过好了水的面条,夹起来两大筷子放到里面,再到边上调料区自己挑拣着放配菜和佐料。 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显然是看到了刚才陈玄帆怎么吃面的。 有了刘一勇开头,陆陆续续就有军卒从房间里不断的出来,一个个的也不客气,拿好碗筷就加面加拌料,还对着陈玄帆一呲牙,嘻嘻哈哈的说上一句,“多谢伙长!” 陈玄帆倒也不生气,因为这些家伙也不是都抖着手,过来就大爷似得站在边上等着吃了。 毕竟他做面条的时候,从揉面擀面条,只有熊正正和朱光几个人一起忙活,做出来的凉面不仅他们要吃,大青这个大饭桶,还有蛋黄和猫小花两个小饭桶,能下的面条就不多了。 所以除了最先出来的刘一勇之外,其他人都是只分到一两根尝了个味道,想要在吃,就得老老实实的自己干活了。 这凉面做着又不难,和好面擀到软硬适中,再切成粗细合意的面条,煮熟了再过道水也就好了。 只要有手就能干好,当然也难不倒甲字队的军卒们。陈伙长只负责一日三餐,心情好了也乐意给兄弟们加餐,但不能全部都大包大揽。 何况这一餐主要是给大青做的,连他自己都是顺带,甲字队这些蹭饭的,想吃就得自己动手了。 香醋,蒜泥,芝麻,胡麻油,黄瓜丝,肉丝,烫熟的绿豆芽,胡萝卜丝等等的拌面配菜配料,陈玄帆做的够多,已经省了他们许多事儿。 自己做个面条过个水都不愿意,是不是想找揍? 别觉得刚养好伤,陈伙长不会随意动手,陈伙长会告诉你,他手底下有分寸的很。 保证打人的时候,只打疼了不打残! 甲字队的军卒们都是懂得眉眼高低的人,那能不知道这一顿是沾谁的光吗? 所以一个个出来,都是先拍大青的蛇屁,奉承一下陈伙长,再或则是拿着碗夹面拌面尝尝味,或者撸胳膊挽袖子,自觉地跑去做面条。 从谁和面谁揉面谁擀面,到谁站在锅边上下面煮面,都分工明确,默契十足。 要做到这样其实很简单,实力强的会自动被踢出做面条的行列,他们根本就没有参与争抢的资格。 剩下的人就需要使用一种,掐诀念咒的方式,经过激烈的角逐,竞争上岗了。 具体就是高喊着:“石头剪刀布!” 然后手指掐出对应的手诀,或者是用指东打西的方式迷惑对手,手上的掐诀和口中的咒语是正好相反的组合,亦或者是不相干的最后一组。 像毛三苟四两位,就熟练的掌握了这种竞争方式的使用。 夜晚也开始泛着些暑气的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甚至还有几个家伙,为了谁碗里面多肉丝多,谁碗里的少了打起来的。 陈玄帆懒得理他们,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的面,顺带着让大青多吃一点。 “快吃,吃完了还有呢!” “嘶嘶!” 虽然在大唐,蛇因为多子和在神话中的形象,逐渐多了一些正面的形象,但大青作为端阳日百姓们所避的五毒之一,要是在这两天大摇大摆的出去街面上晃荡,还是属于有些招摇了。 所以就只能让它先别出门了。 白天的时候,陈玄帆带着狗兄弟和猫小花在外面浪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回来,当然得安抚一下大侄子的情绪。 这是一个好的一家之主该做到的。 小老头陈长风现在还吃不了凉面,那就喝点煮面的汤。 一家子就得这么的其乐融融。 吃凉面就不能躺在里面吃了,大青的浴桶就没拿出来,而是换成了一个水桶。 陈玄帆用竹竿子,给它将凉面在水桶里调好之后,它用尾巴卷着两根竹竿子,像人一样卷着面条吃。 尾巴尖很是灵活,一点都不耽误吃。 陈玄帆自己就蹲在大青边上,他脚前面是猫小花和蛋黄。 另外一边是听莲在喂小长风。 仔细一听,老陈家这一家子吃面条可是太有意思了。 陈玄帆吃面是呼噜呼噜往嘴里扒,大青吃面是刷啦刷啦往大口中倒。 蛋黄是吧嗒吧嗒的舔舐,边吃还得边围着饭盆绕圈吃。 猫小花是喵嗡喵嗡的叫,摇头晃脑得把面条甩起来啃。 小老头只是喝了面汤也没闲着,小嘴吧唧个没完,嘀嘀咕咕还带吐泡泡的。 “噗嗤!”离得最近的听莲,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怎么了?”陈玄帆不解的从盆一样的碗里抬头,满脸不解的看向她。 他一有动静,其他几个也停了,十分有默契的也纷纷从和凉面的战斗中抬头看向听莲。 “没,没有……陈大哥,我……噗!哈哈哈~我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听莲试图绷住了不笑,然而显然她失败了。 幸好,她机智且及时的补救了一下。 “是吗?”陈玄帆一脸疑惑,什么事情能这么有趣?于是就让听莲说来听听。 说点有趣的,正好用来下饭。 “是,是关于钟馗大神的。”听莲一急之下脱口而出说道。 明日就是端午了,她恰好记得有跳钟馗的摊仪,情急之下就想了起来。 “哦?钟馗?他有什么事情那么有趣,还能让你想到就会笑出来?快快,快说来听听!”陈玄帆赶紧扒了两口面,咬了口蒜,颇为感兴趣的催促道。 “呃,是,是,是这样。本朝圣人封的那位为赐福镇宅圣君的鬼王钟馗,陈大哥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陈玄帆这下更惊讶了:“你个小姑娘,还能知道鬼王钟馗的来历呢?” “知道呀。他的故事许多百姓都听过。” “是吗?”陈玄帆看向另外一边的史大俊。 史大俊点头:“是呀,伙长你没听过吗?” 没有,陈玄帆还真就没听过。 “那快说来听听。” “好。” 听莲便将鬼王钟馗的故事说了。 说这鬼王钟馗在没成为鬼王之前,是大唐终南山下一个书生,后来考中了进士,可惜被一个姓卢的奸相,以貌取人,迭进谗言,从而使其状元落选。 钟馗人微言轻,见抗辩不过,就一怒之下撞了大殿内的柱子,触柱而亡。 惊天动地,泣鬼恸神。 后来他被以状元官职,头戴官帽身着大红状元袍,罩袍束带,脚蹬朝靴殡的装扮,葬于终南福寿岭。 他死后,嫉贤妒能又以貌取人的卢相也被流放。 后来有一年的春天,当朝圣天子驾临骊山行宫的时候,突然有一日睡梦中见一小鬼偷了贵妃的紫香囊和自己的玉笛,不仅不逃跑,还上窜下跳,绕殿而奔,模样十分嚣张跋扈,见到自己也不害怕,甚至上前戏耍于他,气急攻心之下一病不起。 不仅御医束手无策,真人高僧能人异士也都没有头绪。 他们只能看出来陛下脾脏有恙,神魂之上并无不妥当。 帝王之人有国运加身龙气护体,根本不可能有小鬼能够靠近而不魂飞魄散的事发生。 还活蹦乱跳敢于挑衅君王? 简直是无稽之谈! 什么? 陛下自己说的? 哦,那,那,那就是有吧,有,有这事。 可是这样的鬼,该怎么抓呢? 听都没听过,这不是难为人吗? 虚空索敌,就是用对付阴魂最阴损的手段——草头钉,也无法办到。 国相与国师在长安城不可轻动,一位派来了门下真人,一位差来了座下高僧。 一个高搭法台,打起招魂宝幡,摆下草头阵,将骊山周围所有的鬼怪妖魔都招了过去,挨个拷打问讯,忙碌了三天三夜也是一无所获。 一个莲座之上,带着弟子诵经祈福,办下水路布施大会,漫天撒下金沙,周济骊山上下阴魂鬼物山魅精怪,然而还是无功而返。 眼看着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就要大限将至了。 这天,他又梦见了那只可恶的小鬼,正在怒发冲冠之时,一位相貌奇异,头戴纱帽,身穿红袍、角带、足踏朝靴的豪杰壮士突然出现在他的梦中,将那小鬼一把抓住,撕扯了一番,就囫囵吞食了下去。 场面很是可怖,可陛下却觉得十分解气! 醒来之后,便觉得心口一块石头被搬开,不由得神清气爽,病症不药而愈。 因为隐约记得,那壮士曾说:“吾乃终南山下阿福泉进士钟馗也,貌异状元落选愤亡,因感念先帝厚葬之恩,今誓与陛下除尽天下之妖邪!” 陛下边下诏,封他为鬼王,再封为赐福镇宅圣君。 回朝之后,道门在国师的力荐之下,也将鬼王钟馗,封做了俗家供奉的驱鬼大神,专司打鬼驱邪。 听莲说到这,鬼王钟馗的故事就讲完了。 小姑娘讲故事讲得挺好,有模有样的,尤其是在小鬼戏弄皇帝陛下的时候,说的眉飞色舞十分精彩。 陈玄帆听得也觉得很有意思,只是有点不明白:“听莲啊,故事我是听完了,可是这里面也没有什么能让人想到就忍不住笑出声的地方呀?” “怎么没有?”听莲鼓着腮帮子,挺直了腰板道,“那鬼王钟馗明明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状元,他被奸人骂相貌丑陋不堪,不配为人臣子的时候,皇帝都在场却没替他说话。弄得他无颜面苟活,只好一头撞死在殿上。到头来却只因下葬之时,被施舍般的给了一套状元服,就感恩戴德的来救新帝的性命,还要为他杀尽天下妖邪,这难道不可笑吗?” “……你这个,未免也说的太残酷了。”陈玄帆挠了挠脸,觉得听莲这小姑娘身上戾气有些重了,“再说,你怎么就知道,钟馗死的的时候,皇帝就在场呢?” “肯定在场的。”听莲笃定的说道,“兰姐说了,金榜题名之时,前三甲要陛下亲定才行,别人说了都不算。” 她们对虎狼山上的贼人恨之入骨,当时都盼望着他们死后能被鬼王钟馗抓住生吞活剥。 兰姐却说,鬼王钟馗未必会理会这样的恶人化作的鬼物,毕竟她们这些人都是些普通百姓。 受了委屈还不忘报效皇恩,可见鬼王钟馗要么是个迂腐愚忠之人,要么是个趋炎附势之徒。 “还有呢,陈大哥,钟馗嫁妹你听过吗?” “没有。”陈玄帆很诚实的又摇了摇头。 听莲道:“钟馗有个同乡好友杜平,为人乐善好施,馈赠银两助钟馗去长安赴试。钟馗触柱而亡,是跟他一同应试的杜平,将其安葬的。钟馗做了鬼王以后,为报答杜平生前的恩义,遂亲率鬼卒于除夕时返家,将妹妹嫁给了杜平。” “嗯,这不挺好的吗?给妹妹找了一个人品好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他都没问问他妹妹愿不愿意。”小听莲煞有介事的认真说道,“原本我听了这个故事,也觉得没什么。直到不久之前,听到陈大哥你说,两个人要守礼法,也要互相喜欢才能结为夫妻,只要不愿意,就是旁的人即便是父母长辈也不该逼迫,我才觉得不对。” “……呵呵。”陈玄帆又挠了挠额头。 娘的,原来这里面还有他的锅呢。 这人就是不能瞎操心。 要不是担心小听莲年纪小,不谙世事,在军中待得久了,会被哪个牲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轻易骗走,他也不至于总向小姑娘灌输些有的没的。 这灌输的东西一多了,过滤起来就不容易,到后来都不受控制了,夹带出来的信息越来越多。 连自由恋爱都带出来了。幸好,还记得加上一句要守礼。 不过想一想,人家听莲说的,也没毛病呀。 她一个小女儿,难免将自己代入鬼王钟馗的角度,有些排斥也属正常。 见小听莲有些入戏当真了,陈玄帆就想着说点别的把话题扯开,不过是闲聊而已,别把小姑娘说的不高兴了。 可他还没开口,边上有人先说话了。 “小听莲,你不要乱说,钟馗的确是一位成了鬼王,仍然愿意庇护百姓,统鬼斩妖,辟邪除灾的大神,这其中是另有内情的。” 崔霁有些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道,“遭遇了不公的待遇,却仍然心怀天下百姓,即便不知内情,不能理解其所为,也不该妄自非议于他。如今天下间多挂钟馗像镇鬼,难道都是假的吗?” “……”好家伙,陈玄帆一咧嘴,坏了,这话说的也太重了。 果然,就见听莲顿时低头不说话了,抱着小老头背过身去,不会是在哭吧? 陈玄帆顿时怒视崔霁。 好家伙,老崔,你胆子挺肥呀? 这就把我家听莲小姑娘惹哭了? “咣当!” “嘶嘶!” 大青尾巴一转,就把吃完凉面的木桶,套在了崔霁的脑袋上。 “……” “……” 第201章 史大俊挠了挠头,伙长在范阳郡还有亲戚呢? “哎呀!哎呀!大青!你这家伙!” 陈玄帆人都傻了,下一刻就跳了起来,抬手握拳对着大青的头,“咣咣”就是两拳捶了上去。 好家伙,这是谁? 这是崔霁! 但凡换别人,就是换成霍山,陈玄帆都不会反应这么大。 山爷这人虽然是一副矜贵高冷不好惹的模样,内里也是闷骚又腹黑,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格外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太在意外表面子这些小节,有时候比陈玄帆自己都豁得出去。 老崔就不一样了,老崔格外看重外表仪容,不仅随时都保持着贵公子的仪态,还有一堆的吹毛求疵的严苛要求。 什么时候看见他,头发都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模样。 之前不管多狼狈的境地之下,崔霁都是兄弟们中间最干净的一个。 金少爷是事儿在面上,别看也很在意外貌,但在意不过来也就不去管了。 他是事儿在里面,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不在意仪表。 幸好是他只是自我约束,并不要求其他兄弟也遵守。 否则这兄弟就真是没法要了。 怎么说呢,陈玄帆感觉这两人以后要是当了爹。 被孩子尿在了身上,一个眉头皱皱也就过去了,另外一个虽然面上不显,但下一瞬肯定会马上起身去换衣服。 陈玄帆有时候会恶趣味地想,要是老崔有个强势的老婆,再生一个克制他的孩子。 他刚换一身衣服就尿他一身,换衣服就尿,换衣服就尿,也不知道父子之间,到底谁会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现在好了,想象中的老崔和孩子的争斗没看见,大青先挑衅了一波老崔。 这拌过凉面的桶里,加了醋的菜汁,还有蒜末,芫荽,破碎的葱花,半残的豆芽等等,兜头盖脸的都招呼到了崔霁的身上。 桶拿下来的时候,顺着鬓角都在往下滴汤汁。 额头还沾着几片菜叶。 崔霁的脸色可想而知。 “……老崔,对不住呀。大青这家伙,光长个子没长脑子,要不你打两巴掌出出气?我保证它不会还手。” 娘的,太残忍了,陈玄帆都忍不住咧嘴。 尤其是今天崔霁还没穿戎衣,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头上戴了一块同色的幞头。 这下子,全糟蹋了。 到了大唐,以前也是个穷鬼的陈玄帆才明白,为什么普通人不穿绫罗绸缎的衣裳,因为这玩意不仅贵,而且根本无法经常清洗。 染色不易,洗不了几回就掉色了,旧了,一不注意就洗坏了。 属于真正的奢侈品。 富贵人家年年季季都做新衣服,一件衣裳也穿不了几回,第二年拿出来看看旧了不新潮了就不穿了。 普通百姓能这么干吗? 做了衣裳也不能经常穿,是真的会穿坏的,这是衣裳吗?这他娘是坏掉的脑子里掉出来的弦子织的布。 沾了洗不掉的东西就完了,何况现在还沾了味道。 就是洗干净了,陈玄帆估计老崔也不会穿第二回。 衣裳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是老崔这委屈受大了。 人家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大青真是个头长大了,脾气也跟着长,过分!太过分了! 陈玄帆按着大青的脑袋瓜子,放到了崔霁的面前。 说道:“老崔,听我的,打它!” “嘶嘶!疼!嘶嘶!” 大青用尾巴尖揉了揉被陈玄帆打中的地方,又用尾巴去缠绕陈玄帆的胳膊,不过却没挣扎着,扫眉耷拉眼的对着崔霁叫了两声。 它也知道刚才做得不对了。 小老头陈长风平时除了陈玄帆就是小听莲在照顾,狗兄弟把小老头当好兄弟陈玄帆的崽儿,照顾小老头的小听莲,在它眼里当然也是半个陈家人了。 蛋黄别看个头小,却是实际上的陈家当家人。 而且丑小狗虽然又怂又能吃,但特别的爱护幼小。 这就是天生了一颗当爹的心。 听莲年纪不大,生得又很瘦小,自然也被丑小狗划分到了羽翼之下。 崔霁说的话她不高兴了,像是哭了似的,狗子当即就呲牙不太乐意了。 不过它知道崔霁是自己兄弟,吓唬一下就行了,没真打算动嘴。 大青这家伙是他狗爹亲自从一颗蛋里孵出来的,还是个小粉灯的时候就挂在蛋黄身上,现在也跟在这个干爹屁股后面转,见蛋黄对着崔霁呲牙,它激动了呀。 一抬尾巴。 把临时饭盆就扣了过去。 扣了崔霁一脑门凉面汁。 孩子闯祸了,干爹得管。 蛋黄夹着尾巴过来,往崔霁脚边一蹲,用前爪子拍了拍他的脚面。 眼巴巴地看着他:“汪呜……” 那谁,老崔兄弟,要不看我面子,就别打孩子了呗? 孩子还小呢。 也就得蛋黄出面,这时候连刘一勇都不好说什么,不然将崔霁置于何地? 事情都是小事,可越是小事就越得注意分寸感。 蛋黄求情管用? 那能不管用? 阿黄在甲字队里的口碑多好呀,不管是在吃什么,看见谁了都能热情地招呼他来两口。 不管你吃不吃,这情你不得领吗? 崔霁都被让过好几次。 “……算了。”崔霁深吸了一口气,摆手道,“看在蛋黄的面子上,我就不计较了。” “哎呀,老崔!行啊,老崔!”陈玄帆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地一手拉着大青脑门上一个粉包,一手搂住老崔的脖子,对大青道,“快,大青,跟你崔叔道歉!” “嘶嘶!叔。” “……不,不必了。”不光长势喜人长相也很喜人的大侄子,靠得太近了,崔霁忍不住眼皮乱跳,想要抬手把眼睛捂上。 很担心,看多了会不会瞎。 当然,比看了会瞎更可怕的是,万一越看越顺眼,那就更糟了。 “你们吃吧,我先回去沐浴更衣。”崔霁坐不住了,拿开陈玄帆的胳膊,起身说道。 “哎?这就要走哇?”陈玄帆喊道,“是不是还生气呢?别气了老崔,等明天我包粽子,给你包个个头最大的!” 崔霁挥了挥手,没回头也没说话。 挥挥手是告诉陈玄帆,最大个的粽子这话他听见了。不说话是懒得解释自己到底有没有生气。 “好家伙,”陈玄帆哼笑道,“看看这不否认但也不拒绝,只是挥一挥手潇洒离去的背影,老崔这家伙啊,有当渣男的潜质呀。” 霍山笑道:“一头凉面汁水的渣男吗?” 早已从陈玄帆这知道了,渣男是一种长了俊除了不爱你哪都好的男人,离得近听清了两人对话的军卒们都窃笑不已。 这要不是顾及崔霁没走远,就要大笑出声了。 “山爷,你变坏了呀,你都学会吐槽了?”陈玄帆也跟着嘿嘿笑道,“那也是我们大青吃东西吃的干净,不然可就不只是汁水了,对吧大青?” “嘶嘶!” “这吐槽,又是什么?”霍山饶有兴致的问道。 驴马把吃了的草,再吐回到槽子里? “……一种有可能会产生强大能量的修行方式。”由于无法准确地解答霍山的疑问,陈玄帆干脆胡编乱造了一个答案。 “哦?那看来以后有必要多多吐槽了。”霍山似笑非笑地点头道。 相处久了,他倒也不至于像最早那样,听不出来陈玄帆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所以这话就是个调侃。 但是转念一想,陈伙长这人还是有些奇异之处的。 就像他养的小青蛇,以前看着不过是条再普通不过的小蛇,短短时日之内,就有了几分蛟龙的模样声势。 连化蛇为蟒的那一步都省了。 说起来,陈玄帆之前的练气修为,也是这么跳着走的。 传闻,自身有异象之人,连身边之物都有不凡之处的,身上往往有着很大的机缘。 有些是被天地气运所钟。 随口无意间说出来的话,都可能有着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奥秘。 …… 第二天就是端阳日了。 一大早,驿馆的管事就让役卒来问林高寒和刘一勇等人,要不要他们帮着出去定一些粽子,等中午包好煮好了送进来。 今天驿馆里,厨下也会包些粽子给入住之人,只是总不如外面酒楼饭庄的精致且花样繁多。 味道上也是各有不同。 原本昨天晚上就该来问过的,只是举人们睡得早,军爷们在吃宵夜,便不好前来打扰。 所以才一早过来询问,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说着还递上去一个手札,上面写着范阳郡内有名的饭店酒庄的名号,和他们的拿手好菜好酒。 这端午节也不能只吃粽子饮雄黄,不得弄点好酒好菜的? 王学文一听昨晚上甲字队的人在吃饭,不由地一甩扇子,转身就跑来找了陈玄帆,问他们昨天吃的什么好吃的。 怎么能不叫上自己呢? 大家都是一起抗击过狼妖的兄弟了,这么见外是不是不合适呀? 林高寒带着役卒也一起跟了过来,他倒不是过来问陈玄帆他们昨天吃了什么的,而是想问问甲字队的人准备定那几家的粽子。 又要定哪一家的饭食酒菜。 要不要坐在一起吃喝,如此也热闹一些。 范阳郡外面的最热好看的时候是晚上。 晚上有放河灯的。 白天虽然也热闹,但也显得有些喧嚣,而且多是些画了王字的孩子,在街面上乱跑。 所以林高寒他们准备上午去拜访一些朋友,然后到一处文人聚集之处看字画品诗句,中午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到了下午回来休息一会儿,吃了丰盛的暮食之后,再出去看放河灯。 问明了来意,刘一勇就和林高寒到一旁去商议,定哪家的粽子和酒菜好。 虽然陈玄帆就在包粽子了,但甲字队的军卒都是些大肚能容的好汉,这种普通的吃食,有多少都是来者不拒。 反正也是不差钱,就不如多订上几种也好尝尝新鲜。 来一趟范阳郡也不能白来。 大青脑袋上顶着猫小花,甩着尾巴尖跟在后面,贼眉鼠眼的听着。它现在能听懂人话了,虽然还说不利索,但要是像让人明白它的意思,那有的是办法。 比如用尾巴尖戳戳刘一勇的后背,告诉他,这个我想吃,来点来点。 蛋黄就冷静多了,它就守在陈玄帆的脚底下,昂着头等着接他扔下来的红枣,鸭蛋,腊肉块,香肠丁等等。 反正有大青跟着,少不了它的那份。 直到被陈玄帆用脚尖踢开,骂道:“兄弟,真不能给你吃了,再吃下去咱包粽子的都不够了!” 主要他也是边包边吃,显然这准备的材料不够支撑填满两个饭桶的。 然后蛋黄就去蹭王学文的裤腿,让他接替陈玄帆的位置,给自己往地下扔吃的。 来追问昨天吃什么了,为什么不带他的王学文,王举人,在见到陈玄帆在包粽子以后,就把这茬撂到了脑后。 把扇子“啪”的一收,往脖领子后面一插,洗干净手之后就开始了,他兴致勃勃祸祸糟蹋糯米和红枣的行为。 别的陈玄帆不准他碰。 因为所有的材料里面,红枣和糯米最多,也经得住蹂躏。不敢管谁包的,怎么包的,只要最后再加上一层叶子扎结实,不散架的煮熟了都能好吃。 至于好不好看嘛,那陈玄帆就不管了。 反正也是要送一些给给林高寒他们吃,不如就送王学文包的这些吧。 糯米是提前泡好的,包完了粽子蒸熟,太阳也升上了半空。 陈玄帆将各种馅料的粽子都分出来些,用礼盒装上带好了,转身就要出门。 “伙长,你这是要出去?” “嗯嗯,我去走个亲戚。” 走,走亲戚? 史大俊一愣,挠了挠头,伙长在范阳郡还能有亲戚呢? 没听说呀。 第202章 嚯,昨天才见过的未来儿子样板 没听说吧? 没听说就对了。 陈玄帆哪能有什么亲戚在范阳郡的。 就是在整个大唐里找,他也就一个勉强能算上亲戚的后娘张采薇,兴许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老爹。 如果把这个爹找到了,可能会牵出一些亲戚出来。 但是这便宜爹是谁,在哪里,陈玄帆都是一概不知。 一个人在这世间中,所有的亲戚都来自于两个人——父亲和母亲。 比起下落不明但至少从张采薇口中,知道有这么个人来说,关于母亲的信息就更少了。 陈玄帆甚至只能从,目前据他所知,有修行界存在的大唐,生孩子也还是需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这一点来判断,他的确有个娘亲。 所以,他说去走亲戚,走的也不是自己的亲戚。 是要去替别人走亲戚。 不过刚出门没两步,陈玄帆就又转了回去。 手里拎着一个毛笔,和一小坛子雄黄酒。 在街口买的,摊主说着雄黄酒是特别调制了,加了一种特殊的颜料,画出来的王字不仅鲜艳,而且还不易擦掉。 陈玄帆就买来给狗兄弟,大青,猫小花,小老头,还有小听莲,都在脑门上花了一个王字。 写好了一看,果然清晰。 看的陈玄帆有些眼热了,回头问刘一勇:“队正,十七八没结婚的,也算孩子吧?” “……算,可以算。”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的刘一勇,憋着笑点了点头。 “好嘞!”陈玄帆高兴的一抬手,就给自己脑门上也画了一个王字。 下笔的动作潇洒如风。 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 也就是丑小狗它们不认字,也看不出来好坏,不然换谁都不会想不开,让陈玄帆给他们画额。 偏偏陈玄帆自己还一点不介意,给自己脑门上也来了一个。 于是,片刻之后,范阳郡的大街上,就多了一个额头顶着个丑陋王字的俊美少年。 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 百姓们纷纷惋惜不已,瞧瞧,多好的年轻人,可惜是个傻子。 路上才发现还买了一些别的礼物,艾草香蒲布匹和首饰。 一起带着到了范阳郡的南城。 寻找一番之后,找到了要找的宅子。 一颗柿子树下,有一口八卦形的水井,水井东侧的一户民宅。 门口左右两边两个石头墩子,墩子上各有一个到膝盖高低的石兽,狰狞之中带着些可爱。 石兽前面是一个滚圆的,厚约莫寸许的是石轮,和石兽一起被安置在石墩子之上。 石头小兽的两个前爪按在石轮之上。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石兽在打鼓。 陈玄帆低头看了看,石轮上果然各有一个寸许的方孔。 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两块银锭,一个方孔里放进去一个。 在石兽的的口中,再一边放进去一个葫芦。 里面装的是比补气丹更好一些的补身丸。 当这些都做完之后,他拍打了这户人家的门环。 “啪啪!” “啪啪!” “谁呀?”里面有人搭话。 “故人请托,替他回家看看。”陈玄帆答道。 “请稍待,这就来。” 随后有脚步声响,接着是门栓拿开的声音,一个老仆从里面探身出来,先看了一眼陈玄帆,又看了一眼两边的石墩子之上,点头问道:“郎君,可是我家老爷让你来的?” “老丈,正是。”陈玄帆抱拳施礼道,“敢问主人家可在?” “在,郎君请随我来吧。”老仆将陈玄帆引进了门,另外一个仆从则是出去,将陈玄帆放下的东西收了起来。 这院子很小,进了门就是十字甬道,连通大门和正堂,还有南北各有的三间侧房。 院子里倒是收拾的很干净,有一个小葡萄架和一些花草。 看着很雅致。 老仆直接将陈玄帆引进了正堂,让他坐下稍等。 片刻之后,有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从里间走了出来。 问道:“小郎君,如何称呼?可是带有我家老爷的信吗?” “晚辈陈玄帆,见过老夫人。”陈玄帆起身道,“在下身上没有带着信,卢老说,不便让我带信过来。” “陈郎君不必拘礼,快坐下。”老妇人抬手让陈玄帆坐下,自己也牵着小少年在主位上坐下,叹息道,“方才老仆告诉我,你在门口放的东西,我便知道你是个修行中人。以我家老爷的性子,不会让你带信过来。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陈郎君别介意。” “老夫人这是什么话?不过是问一问,有什么好介意的。”陈玄帆笑着拱手道,“我给夫人带了些礼物过来,都是些不贵重的东西,还请您收下。” 他说着从储物袋里将带来的礼物取出来,放在了面前的桌上,又道,“另外,家中可有什么难处?老夫人可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办吗?若是有,就尽管告诉我。在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多谢你了,家里倒也没有什么难处。”老夫人抬抬手,让他先坐下,“有吃有喝,大孙儿如今也出息了。只是我们老爷怎么走了这许久,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老夫人,这,我就不知道了。”陈玄帆揉了揉鼻子。 他就是怕老夫人问起这个,所以之前才把寒暄都省了,直接将礼物拿出来,然后就准备问一问老夫人可有难处。 若是有的话,能帮忙解决就帮忙解决一下。 如果不能,过两天林高寒他们肯定会被郡守宴请,到时候找机会让他帮忙肯定也能解决。 这才是陈玄帆走这一趟的目的所在。 但是没想到,老夫人却还是问了。 这位老夫人不是别人,是安阳县卢老的结发妻子。 陈玄帆曾经答应了卢老,会帮他去看一个故人。 其实卢老当时还是没说实话,他要陈玄帆去看的,不是什么故人,而是家人。 卢老的家就在范阳郡。 至于他为什么不肯回来,也不让陈玄帆向家人透露他的任何消息,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老夫人现在偏偏问了,陈玄帆只好就是糊弄过去。 边上的小少年见奶奶伤心,对着陈玄帆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小表情。 “奶奶,爷爷不肯说,你就别难为大哥哥了,等会哥哥回来,看到你伤心,又要不高兴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门扉响,一个声音笑道:“姨奶奶为何又伤心了?难道是知道我来了,舍不得给我吃好东西吗?” 陈玄帆听着这声音很熟悉,侧头一看。 嚯,昨天才见过的未来儿子样板。 第203章 那我能这么听话,让走就走吗?啊? 大门外面进来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玄帆昨天才刚见过的卢骋。 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看年纪容貌,应该就是老夫人口中所提到的大孙儿。 卢骋叫老夫人作姨奶奶,没想到卢老和范阳卢家还有这种亲戚关系? 陈玄帆知道卢骋是范阳卢家的嫡系,也知道卢老出身应该不会太差,只是没想过两者之间会有关系。 因为在整个河北道和河东道,姓崔和姓卢的人太多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卢老的确有可能是出身大家族里的。 识文断字精通药理这些暂且不说,只是从一些细节上就能看出,他有着很良好的出身,受过相对完整的教育。 成长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留下的烙印就算是刻意去抹除,也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无论是三观还是眼界,都会在谈吐举止之中体现出来。 比如卢老虽然住在药王庙里,饮食起居却自有其章法。 卢老是个粗通武道的练气士,虽然他修为不高,但他却会和陈玄帆谈论武道之心,谈论意志和志向。 而一般的修士,即便在修行之中有所体悟,也很难有清楚的归纳总结,更遑论用言语去表达出来。 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凭借本能行事。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散修武道修为修炼到了一定的层次,却很难形成家族传承下去的原因所在。 反观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分出去的支脉,到其他郡城州府去立足下来却会相对容易。 传承的奥秘,就在于记录、总结和归纳。 几辈人的经验教训流传下来,踩过的坑就不会再踩,遭受的损失就不会再遭受。 力量在积蓄的过程中只会越来越大,而不会随便就出现耗损。 这之中的区别,就是成体系的教育。 教育,对于人族而言,大概就相当于是妖族的开智。 身处其中,学到的知识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学会主动思考的能力,并且将之成为一种本能,从中获得发现问题所在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人们对世家子弟有一种天生的敬畏,这种敬畏不只是对他的家族势力,还是对他本身的。 因为一个优秀的家族子弟只要成长起来,至少意味着一个能传承三代的小家族的诞生。 可是势力再强悍的散修,也很难保证他的下一代能够比自己更强。 得罪过的敌人,觊觎他功法法器的贪婪小人,会在他死后,将他所留下的东西瓜分的一点都不剩。 读书人虽然在修行界之外,但他们身上同样存在打破这种壁垒的能力。 然后就有许多修士喜欢找读书人联姻,让下一代可以读书开智。 文武两道从来就不是泾渭分明,而是相辅相成的。 只是这么做也要冒着风险,毕竟读书读傻了的也大有人在。 比起这个,接纳家族子弟,显然还要更好一些。 只要防着不被鸠占鹊巢。 安阳县的几位巡游星,对待卢老的态度中,就可以见一般。 传承和积累,是世家大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这些东西让他们可以像大树一样,把根扎的牢牢的,一脚踩在世俗界,一脚踩在修行界,甚至将枝丫伸进修行宗门内,还有控制江湖门派。 李代桃僵,鸠占鹊巢,退位让贤,共襄盛举,都是传统老手艺了。 在这一点上,只靠师徒情谊和门派忠诚,真不一定能干的过血脉羁绊。 所以据陈玄帆目前听到的一些信息来看,大唐的宗门派别之内,多数也是父子传承。 师徒传承的极少。 啧,这不就是变相的世家吗? 当然,直到现在为止,陈玄帆都还没真正接触过修炼门派。 因为大唐官府的强势和猎妖军的存在,除了道教佛门的分支会在城池内外立足,一些不属于其中的宗门帮派,都在官府控制力薄弱的对方。 属于关键时刻可以团结,但平常时候也要防备的势力。 他还没机会去见识过。 让陈玄帆不能将卢老和范阳卢氏联系到一起的,还有一点。 那就是卢老是个仵作。 仵作属于贱业,一个世家子弟去从事一个贱业,就算是他本人愿意,也得看家族愿不愿意陪他一起丢这个脸。 不是老古板,而是这会成为敌人攻击嘲讽其家族的一个靶子。 指桑骂槐的桑,隔山打牛的山。 也不用说别的,就说你卢氏教出来的子弟,只配去从事仵作一类的贱业,或阴阳怪气的夸一句你家学渊源,竟然能教出个仵作出来。 谁听着不冒火? 总被这么嘲讽,让这家族中其他少年子弟如何自处? 不过想到卢老不让自己告诉任何人他的消息,又似乎能说得通了。 能和卢氏嫡系同娶妻一家之女。 不光卢老的出身不会太差,他成亲的时候,身上也该有些不同凡俗之处,才能被人看中。 想到了卢老的相貌,瞧不出绝世风标美男子的痕迹,陈玄帆就先排除了这一项。 那就只剩下实力了。 ……卢老现在实力看着不强,那兴许是之前行,后来江郎才尽了呢。 就在陈玄帆心里头编排卢仵作的时候,卢骋和卢老的大孙儿,一前一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姨奶奶家今日有客在?”卢骋笑着进来,一回头看见是陈玄帆,也愣了一下,“陈伙长?” “正是陈某。”陈玄帆笑呵呵的起身,对着他一抱拳,“卢公子,咱们也是有缘,又见面了。” “是,在下和陈伙长的确是有些缘分。昨日才见过,今日又见。”卢骋也回了一礼,面上不显,眼中却多了一些戒备的神色,“而且恰逢是端阳之期,不知陈伙长到我姨奶奶家中所为何事?” “走亲戚呀。”陈玄帆还以为卢骋是误会了,以为自己跟踪调查了他,过来是冲着他来的,于是指了指桌上带来的礼物,干脆直白的笑道,“我包了些粽子,又在来的路上随便买了些东西,就一起给老夫人送过来了,没想到会碰上卢公子。” 世家公子嘛,就是行走的小金人。 靠近了沾上一点金粉都能换成钱,从小到大说不定没少被算计,疑心重了也正常。 主要是只相隔一晚,也太巧合了一些。 不过说开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结果陈玄帆却发现卢骋的眼中,戒备神色更多了,不由的有些莫名其妙。 “骋儿,这位陈郎君不是外人,他是替你延爷爷来看我的。”和大孙子说完话的老夫人,听见卢骋和陈玄帆之间,似乎是有些误会,赶紧笑着招手道,“你到姨奶奶这来,可不许拿你那少爷的名头欺人。” “姨奶奶,我哪敢呀?何况这位陈伙长可不是一般人,不是我说欺就能欺的。”卢骋对着上首的老夫人笑了笑,然后侧头眉头微皱的看了看陈玄帆两眼,这才转身往老夫人身边走了过去,被他拉着手坐下。 老夫人对陈玄帆道:“陈郎君,骋儿既是老身亲妹妹的孙儿,又是我家老爷的堂孙儿,常到家里来的。你再见到我家老爷就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沿儿有骋儿带着读书,也有些模样了,让他不要挂念。” 沿儿说的就是她和卢老的大孙儿。 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被他奶奶指了指才和陈玄帆见了礼。 “哎,你告诉我家老爷,老身在家盼着他快些回来。”老夫人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 想来是知道,这话说了用处也不大。 若是要回来,早就该回来了。 哪里就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呢,儿子儿媳死了没回来,孙儿大了也不回。 挂念着吧,挂念着,也不知道还能挂念几年。 也不知道死之前,还能不能夫妻再见上一面。 两个孙儿都大了,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陈玄帆听她说完明面上点了点头,暗地里却忍不住舔起了后槽牙。 这老夫人明明盼望着丈夫早些归家,却还是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他在外面能够安心,也真是辛苦了。 要是换成他,非把这里造成猪窝,孩子养成窜天猴成精不可! 老小子要是能忍心的话,那就别回来收拾! 所以人呀,啧,不能太心软了。 道德底线太高,容易被道德绑架。 看看老夫人这多惨,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挂记一个不回家的老头子。 同时,心里也不免好奇,卢老为什么不回家呢? 相州到范阳郡,离得不算近,可也不算是太远。 想要回来,那还不容易吗? 怎么倒像是比王母娘娘划了线的牛郎织女还惨,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 又聊了几句,大概问了问家中的近况,眼看着老夫人伤心,精神有些不济,陈玄帆就有些待不住了,起身要告辞。 老夫人让孙儿卢沿送他,却被卢骋按住了,代他出来送客。 陈玄帆觉得和卢骋有昨天的交情,就更熟悉一些,这个问题应该可以问,于是就问了出来。 被问的卢骋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回答了他。 然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与我延爷爷不是的认识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我和卢老认识是认识,只是相识也不算太久,他又极少谈论家中的事情,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他只让我有机会就替他回家看看,也没说什么时候。所以就连这次来都是我临时起意的。” 陈玄帆也没隐瞒,说完又笑道:“卢公子,我看你和老夫人很是亲近,那想来她也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了。只是我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所以还是想问问你,这卢老家中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你?” “对呀,虽然我只是个猎妖军中的伙长,不过毕竟是有六品的修为,还是能帮些忙的。若是不行,我还很能找高寒兄他们帮忙,看能不能寻一寻郡守的相助。” “……陈伙长有心了。”卢骋见他态度很诚恳,不像是虚言,便皱眉看了看他。“不过我姨奶奶这里当真没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倒是我有一句话,想说给陈伙长听一听。” “什么话?”陈玄帆一愣。 这样的说法让他有点紧张呀。 一般这种开头的话,下面紧跟着的就是一切劝诫之言,然后你若是不听,那就是好良言难劝该说的鬼。 要不要听? 听了的话,万一被勾起了好奇心,或者是逆反心理上来了,那不就麻烦了? 本来没事,一听,就肯定出事了。 不听? 可是还有点想听呢~。 “卢公子不妨说来听听。”陈玄帆决定听了。 要对自己的苟道有信心,咱就不可能是那头铁的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是武松。 关我西门……呸呸,关我陈官人什么事? “汪呜~”狗兄弟也从陈玄帆的胸口探出了它好奇的狗头。 “……陈伙长,五月是恶月。”虽然昨天已经见过了,但今天再见到,卢骋还是被蛋黄越发有‘威仪’的尊容震撼了一下,目光一闪,才接着道:“范阳郡这地方,你们不宜多待。该走的时候,就走吧。” “嗯?” 什么意思? 赶我们走? 那我能这么听话,让走就走吗? 啊? 第204章 队正,不好了,我们快跑吧 啊? 我能那么听话吗? 能。 陈玄帆回去的路上,原本还准备买点没见过的,感兴趣的吃的喝的玩的,留着晚上哄大青,别到时候大家都出去了,孩子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 现在是停都没停,直接就一路冲回到了驿馆。 直奔着去找刘一勇。 可是到房间一看,人没在。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陈玄帆皱眉,这不是耽误事吗? 卢骋这人说话也是,什么叫该走的时候就走吧? 什么时候是该走的时候? 现在是不是该走的时候? 这一秒不是,那一秒是不是呢? 说的这话不是搞人心态吗? 可是不当回事也不行,无冤无仇的,卢骋不会随便跟他说这么一句。 也不可能是开玩笑。 因为一般人听了之后也不会当回事,不具备成为一个笑料的可能。 那肯定是意有所指的。 以陈玄帆聪明的小脑瓜,已经想到了很多种暗指。 其中最离谱的一种,就是范阳郡是个假的范阳郡。 这里是个幻境之下的鬼城。 到了一定的时候,城市和里面百姓们都会变身。 郡城上空会被鬼气笼罩,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血迹斑斑。 百姓们会变成口涎滴答丑陋不堪,吃人的妖魔。 他们会互相吞吃啃咬,咬得面目全非。 父子相残,夫妻反目,母女撕扯…… 郡城就是一个屠宰场,人人都是屠夫,人人也都是待宰杀的羔羊。 而他们如果到了时候还没有走,留在里面也会变成食人的妖魔。 郡城底下都是森森白骨。 ……嗯,虽然这个想法有将大唐官府和驻地的猎妖军,还有无孔不入的朱雀军当摆设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陈伙长的想象力十分的丰富。 以至于听完之后,史大俊手里的粽子都忘了剥皮,直接塞进了嘴里。 吃了个原汁原味原叶原皮。 他深深地沉浸在了陈伙长的描述中,就这样都不知道吐出来。陈玄帆只好上手给他扯出来,问道:“所以,史大爷,你看见队正人了吗?” “队正?”史大俊晃过神来,点了点头,“看见了。” “在哪呢?”陈玄帆皱眉,这兄弟不会是被自己说傻了吧?怎么跟蛐蛐成精了一样,一戳一蹦跶,不戳不蹦跶。 “和林举人他们出去了。”史大俊把刚才咬出牙印的粽子,从陈玄帆手上拿了回来,边剥开往嘴里塞边说道。 一点也不嫌弃上面的口水。 反正是他自己咬的,自己的舌头自己的牙,谁嫌弃谁呀。 “什么时候走的?”陈玄帆边问边忍不住伸手,想把史大俊嘴里露在外面的一半粽子给他掐了拿走。 “走了好一会儿了,你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出门了。”金少爷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拍开陈玄帆的手道。“要不你别找了,等会儿他们就回来了。还有,煮好的粽子多的是,犯得着和一个醉鬼抢。” 还不到中午,史大俊这家伙就不知道喝了多少雄黄酒,把自己给喝懵了。 喝得脸通红。 要不然也不能,陈玄帆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吃个粽子连叶子带着绳子一起啃了。 而且,院子里的醉鬼还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好几个。 听到金少爷说醉鬼两个字,纷纷嚷嚷着自己没醉。 还要给陈玄帆和金少爷跳一个。 “没想着跟他抢,就是想试试他护不护食。”陈玄帆哈哈一笑。 都沾到史大俊的口水了,他怎么可能会吃? 这又不是灵米香粽子。 金少爷点了点头:“嗯,好。等史大俊醒了,我会告诉他你说他是狗的。” “汪呜?”蛋黄探头,耳朵翻飞,左右转头查看。 让我看看,是哪只狗子护食了? “兄弟,没有狗护食。”陈玄帆安慰地拍了拍它,抬头对金少爷笑道,“哈哈,小冬儿,我跟你打赌,你就是告诉了史大爷,他不会跟我计较的。不过我要是告诉他,你心疼他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金少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肯定会欣喜若狂,然后又陷入自责。因为他不能娶你,而你却对他动了真心而难过,接着他会因此伤春悲秋,愁肠百结。”陈玄帆描绘着史大俊可能会有的反应,最后说道,“更可怕的是,他还会强迫自己作诗,之后强迫我们听他念他作的诗。” “……”金少爷告诉自己冷静,但结果是冷静不下来,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额头,叹息道,“我错了,我就不该发这个善心。” “你没错,发善心有什么错呢?” “不,我还是错了,我不该过来拦着你。” “哎呀,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史大俊,谁让他喝醉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怎么喝了这么多酒?给我弄点,我也尝尝。”陈玄帆说道。 蛋黄很配合的“吧嗒”舔了一下嘴。 “……”金少爷怀疑,这才是陈玄帆说这么多废话的目的。 就是想喝酒。 “怎么了?狗舔鼻子不是很正常吗?也不一定就是馋了,对吧?”陈玄帆一点没有被看穿的窘迫,“还是酒已经被他们喝光了?” “……没有,卢家和崔家送来了不少,都在你房间隔壁的厢房里放着,你想喝自己去拿。”金少爷摆了摆手说道。 完全不准备拦着。 他们喝雄黄酒又不会中毒。 那就喝呗。 大端午的,闲着也是闲着。 和陈玄帆想法一样的,还有霍山等人。 他过去搬酒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干脆一起拿了酒坐在院子里喝。 “玄帆,听说你去走亲戚了?”崔霁笑问道,“那你这在脑门上画个这么丑的王字,该不会是怕亲戚家里有女儿,万一看上你了不好推脱吧?” “哎呀老崔,你懂我!”陈玄帆当即笑着端杯跟他碰了一个。 他还真有这个考量在里面。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怕什么? 最怕惹情债。 江湖之上排名最靠前的三大杀机,就是财杀,仇杀,情杀。 财不露白,不和人结怨,这你自己都能控制,至少能避免相当一部分的危险。 可他娘第三种就麻烦了,完全不受控。 而且很冤枉。 人家看上你,你没看上人家,他就可能要杀你,看上他的人也可能要杀你。 一次情债,数次杀机。 要命的划算。 而你做错了什么?可能只是长了一张俊脸罢了。 在冤枉程度上,能与之匹敌的,只有一种被杀方式了。 “什么方式?” “无缘无故被杀。” “……好有道理。”崔霁忍笑听着点头。 霍山却疑惑道:“可你这王字写得难看,也只遮得住额头而已。既然要扮丑,为何不在脸上画条疤?” “山爷,虽然你是在夸我,但是你不懂我。我又没说要扮丑。”陈玄帆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笑道,“我是在扮傻。” 扮丑是不保险的,被拆穿太容易了。 扮傻子就不同了,自由发挥余地很大,而且不易被拆穿。 “我懂了。”霍山抿了一口酒,“怪不得你故意把字写得这么丑,原来是这个用意。可是你也不用把大青额头的王字也写这么丑,它又不会出去。” “……呃,这个……” “山爷,你装什么胡涂呀?”金少爷顿时笑了出来,道,“就咱们陈伙长,他想扮傻可能是真的,但他字写得丑,那也肯定不是假的,这兴许都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 “……噗!” “哈哈哈哈!” “笑屁啊你们!再笑,小心出事了,老子逃跑不带着你们!呀,队正回来了!”陈玄帆到底是个读过书的人,被人笑字丑那还是有点伤到了的。 转头一看刘一勇回来了,扔下酒杯冲了过去,大叫道:“队正,不好了!我们快跑!” 这给刘一勇吓得,刀立刻就抽了出来。 上回陈玄帆这小子这么喊,还是在上回。 屁股后面跟出来一串的黑僵。 第205章 把嘴给我闭上,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 “陈玄帆!你他娘给老子站住!老子让你不好了!老子让你不好了!你给老子站住!” 刘一勇气急败坏的骂道,手里拎着的粽子和脚上的鞋也都不要了,全都拿来扔前面见势不对绕圈逃跑的陈玄帆。 追也追不上,砍也砍不着,就只能企图用粽子和鞋把这小子砸死! 他娘的,什么就队正不好了? 吓老子一大跳! 结果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只是出去走了个亲戚,听了一句没头没脑没根没据的话,就跑回来煞有介事的喊着要离开范阳郡。 该走的时候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什么就不宜久留? 要走就要走吧,你不会好好说话吗? 这一惊一乍的,好家伙,差点把老子的酒都吓醒了。 还有,别上来送粽子的店家伙计都还在。 他一个队正,因为一句话就吓得抽刀变脸,这让别人怎么看? 这他娘丢脸丢大了! “队正!队正!你冷静呀!”陈玄帆边跑边喊,顺便得小心着朝自己后脑勺和屁股而来的粽子,还不忘用法力将偏离太多的捞回来。 这可都是花钱买的。 他被砸到是不会怎么样,这粽子掉地上可就摔坏了。 瞧这包的精巧模样,应该就是从外面定回来的。 还有些南方传来的做法,袖珍的只有拇指大小。 光这一会儿,他就捞回来了好几种形状的粽子。三角粽子,四角粽子,竹筒粽子,圆筒粽子,还有包成元宝形状的。 实在忍不住,陈玄帆还拆了一个尝了尝。 不出意外是甜口的,里面放了蜜豆。 再拆一个,里面是咸肉。 “嘶嘶!”边上看热闹的大青,眼睛顿时就亮了,甩着尾巴嗖的一声,大口张开就扑了过来。 “嗯?你干什么?”陈玄帆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刘一勇追上来了。 “嘶嘶!吃!”大青扭着身子跟在他边上跑,边跑边嘶嘶。 一条没有手的蛇,不想带皮吃粽子,就只能靠蹭。 大青深谙蹭的道理,那就是不能放过任何的机会。 “行叭。”陈玄帆点了点头,在被刘一勇用粽子追杀的间隙,飞快的给大青剥了一个粽子塞了过去。 “啊!”大青张嘴吞了下去。 “花儿,给你也来一个。”陈玄帆甚至还兼顾了一下,蹲在大青头顶的猫小花,给它剥了一个拇指蜜豆粽,让它抱着啃。 猫能吃粽子吗? 陈玄帆也不知道,但他养的猫应该能吃。 “啊!”后面的刘一勇快气疯了,“他娘的陈玄帆!你给我站住!我在生气,你还悠闲的给我喂蛇,你是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呀!老子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队正,陈玄帆他还喂猫了。”崔霁提醒补充道。 “老崔!你小子不劝架就算了,也别他娘的拱火呀!”陈玄帆跳脚骂道。 是不是兄弟了? 不帮忙就算了,还煽风点火! 虽然队正追不上他也打不着,可这鸡飞狗跳的好看吗? 驿馆里其他住客都出来看热闹了! ……他娘的,如果被追的人不是他,他也是不介意看看热闹的。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这群家伙还有救吗? 一点团结的兄弟爱都没有。 有的军卒大中午就喝醉的,连队正都喝的脸通红。 一个个的都该抓去打军棍! “要打也肯定先打你这小子!”刘一勇在后面听着陈玄帆碎碎念,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他娘的还能记得自己个军卒?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记得是自己是军卒,没完成任务就想着跑路? “不是跑路,是战略撤退!”陈玄帆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想当逃兵,他只是觉得应该听人劝吃饱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你他娘撤退个屁!” 刘一勇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脱了脚上的鞋砸了过来。 陈玄帆一个没注意,接到手里抽了鞋带,顺手就往大青嘴里塞。 “嘶嘶!” 大青赶紧一个神龙摆尾大给躲开了。 它暂时还不考虑,把刘一勇的鞋也放入进食范围之内。 …… 刘队正到底还是没打着陈玄帆,围着驿馆最大的院子跑了好几圈,他酒也醒了。 终于认识到,刚才那也是在丢人。于是就放弃了你追我跑,还有用粽子砸人的行为。 崔霁很是促狭的笑道:“这要是伙长和队正以后成了圣贤,今日之事说不定也是一顿佳话。流传出去,或许也能千古留名。” 甚至缺德的怂恿把史大俊弄醒,让他做首诗纪念一下。 被陈玄帆抬手一个粽子封住了嘴。 名留青史和骂名千载都是个人物,最可怕的是他娘贻笑大方。 与其被嘲笑,还他娘真不如就遗臭万年。 “陈玄帆,你过来。”刘一勇这会儿看陈玄帆很不顺眼,就摆手给他找了点事情做。让陈玄帆把他带来的粽子收好。 粽子里有些是半生的,有些是蒸熟了的。 熟了的分给兄弟们吃。 生的粽子等晚上酒楼送席面过来,大家再热来吃。 “队正,我觉得卢骋不会无的放矢,这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他的话,肯定是意有所指的,我们还是得小心。”陈玄帆还不死心,再次提起了卢骋,说道,“而且我也觉得这范阳郡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什么古怪?一座到了时候会变身鬼蜮的鬼城?”刘一勇气哼哼的道,“你还真敢想!” 且不说这样的鬼蜮是否能真的存在,就算是存在,那得是何等修为的大能占据的地方? 那样的人物用得着算计他们这些小喽啰吗? 恐怕他们在人家眼里连只小蚂蚁都算不上。 还有一点,就算是心里这么想了,嘴里也不该说出来,尤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着外人的面! “你赶紧把嘴给我闭上!什么鬼蜮鬼城的,再不许提了!”刘一勇说完见陈玄帆不吱声,又指着他接着骂道,“你是不是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老子刚才会那么生气?” 第206章 郡守府来的请柬 这会儿也没外人了,看热闹的都散去了。 刘一勇也就懒得再装了。 说什么不好,张嘴就说大唐腹地之中的范阳郡是座鬼蜮之城? 那将大唐的颜面置于何地? 又将这里驻扎的猎妖军,世家,百姓们置于何地? 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有时候说错话比放错屁都可怕! 不合时宜的放屁,就是再响再臭,最多就是被人厌恶的撵出去。 就是在全天下身份最贵重的陛下面前,他也不能因为一个屁就砍了你,不然天下人都得耻笑他没有容人之量。 除非你这个屁放的过于嘲讽,让他冒着被骂的风险也得杀了你。 可说错话,那他娘是真的会死的! 会死人的! 会将人彻底得罪死! 就算不会立刻就死,也很可能会在之后死的恨难看。 “……队正,我明白,那我不是乖乖的让你追杀了吗?”陈玄帆也知道,自己刚才很有点站在和尚庙里大声骂秃驴的愚蠢上头,蔫头耷拉脑的嘿嘿笑了笑,“咱俩配合的好极了,他们看得开心,肯定就不记得我说的话了。” “最好是这样。”刘一勇瞪了他一眼,“口没遮拦,下次注意!” “知道了,队正。”陈玄帆心道,在不能保证说错了话,也没人敢把我怎么样之前,绝对不乱说了。 或者等到了我需要考虑,要不要放过那些,认为我说错了话的人的时候再说。 这可不是他们在杞人忧天,也不是在小题大做。 这里可是范阳郡,而范阳郡最大的世族是卢氏。 卢氏,又刚好有些忌讳。 “别人还好说,卢家有些人,格外在意旁人当着他们的面说个鬼字。”崔霁看了眼陈玄帆说道,“陈伙长这一回太莽撞了。” 莽撞?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没敢告诉刘一勇和崔霁,他和王学文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不过看来卢骋似乎对此没有很介意的样子,应该不属于这‘卢家有些人’的范畴。 “在意,是因为卢家先祖的那个传闻吗?”金少爷问道。 这一群人里面,除了喝醉的史大俊,估计他是最后才反应过来的了。 刘一勇刚对着陈玄帆动手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奇怪。 口无遮拦的陈伙长,说话云山雾罩的时候多了,玩笑之语也多得是,也没见过队正是这么个反应。 一般都是不动声色之下抓住机会,冷不丁的踹一脚。 要不就是等下回,再找机会多踹一脚。 这样追逐厮打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原来是其中有内情。 “是,没错。”崔霁点了点头道,“卢家有些嫡系很不喜有人提起此事,还觉得是冒犯了先祖。而且因为这传闻,他们家族之人也常被其他世家,骂做是鬼儿子,鬼子。” 鬼物与神明仙佛相对,前者是害人之物,后者是受人供奉,说人是鬼物所生,自然是贬低贬损的之语。 脏,太脏了。 骂道太脏了。 “你们也知道崔卢两家的传闻的?”陈玄帆有些好奇的问道。 难道进了范阳郡,还有地方会专门讲解两家渊源的吗? 刘一勇没好气的道:“白马山庄的刘庄主,知道我们要到范阳郡的时候,特意说过一些禁忌。你不耐烦听,没听到。” “不可能!”陈玄帆立刻就急了,斩钉截铁的道,“这种异闻鬼事,我不可能不耐烦!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补课了?” “什么补课?你那时候和大青都昏迷了。”刘一勇叉腰瞪眼道,“这不就是不想听吗?想听你怎么会不醒呢?” “……哇!我那明明是被大青打晕了,不是不想听!”陈玄帆恨不得哇的一声哭出来。 太憋屈了! 队正怎么能这么气人? 这他娘就是在故意冤枉我! 刘一勇哼笑了一声,他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许你陈玄帆吓唬人,还就不许我冤枉你了? 想得美! 陪你小子演戏丢人,还不得捞点好处吗? 陈玄帆见此直接捂住了胸口,双目无神,喊冤叫屈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家好吗?你们为什么都不理解我?啊?为什么?”说着还动情的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看的众人恶寒不已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我们在此处也无事可做,等端阳日后,林举人他们参加完郡守的宴请,我们就离开范阳郡。”刘一勇见陈玄帆还在执着,不由便干脆告诉了他一个明确的期限。 “那还要几天?”陈玄帆追问道。 “五天。”刘一勇比了个手势说道,“四天后,五月初十,是郡守定下的赏花之期。宴会结束后一早,咱们便启程离开此地,怎么样?满意了吗?” “五天,也行。”陈玄帆想了想,点头说道。 卢骋没说具体的时限,可林高寒等人预定的行程不走完,是不会离开范阳郡的。他们不走陈玄帆等人也不能走。 那就只好等到五天之后了。 因为晚上要出去看河灯,看人舞动火龙,众人将暮食提早了一些。太阳西斜边摆上桌椅,边吃边聊。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酒到半酣,就趁着晚霞余晖上街,买了些花灯到河边。 沿着河边有唱曲的,杂耍的,还有些人在扎草龙。 地里刚收了新麦的麦秸,扎成一条龙的模样。到了天彻底黑下来,就点燃火龙舞动起来,一路绕着河边行走。 既是祈求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是在送火龙,将一年的火情送走。 有些商户人家会给打赏。 敲锣打鼓的,很是热闹。 水上还有花船,花船上有丝竹之声传来。 还有美貌娇娥乘风曼舞,丝绦翻飞。 果然,百姓有百姓的热闹,权贵有权贵的享受。 而陈玄帆他们和林高寒这些举人,就是混在百姓中,蹭一点热闹。 买了许多吃的喝的玩的,直到半夜才回去。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接着便是文人之间的应酬。 有了刘一勇给出的期限之后,陈玄帆反而心里更多了一层的隐忧。 总觉得会卡着时间点,发生些什么。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但又如此笃定。 听说修炼到了修为高深的地步,都会有心血来潮,便是上天示警。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一种示警? 刘一勇说他是吃多了撑到胡思乱想,在疑神疑鬼。 还上天示警? 六品修为都示警,那老天爷也太平易近人了。 让陈玄帆有那功夫瞎想,不如去将内府之中的土行灵气炼化,早日再上一层楼。 再说了,范阳郡这样的大郡,凝聚千年地气,护城大阵都比其他地方的坚固。 就是真出事,也能顶得住。 就是阵法顶不住,还有能顶得住的人。 这里不是灵幽小洞天,而是幽州范阳郡。 灵幽小洞天不过是一个,属于大唐和洞天之内的妖魔共同管辖,山猪洞也插了一脚,本身在洞天福地中还排不上号的地方,要不然能有一个低阶狩猎场吗? 其中也没有多少大唐的百姓。 说白了,就是都炸平了也无关痛痒。有白马山庄看着,根本没有太多人去关注。所以陈玄帆他们在里面放火杀猪又遭遇狼谷拦路,大唐这边也没人去管。 换言之,低端局,无人在意。 否则聪明狡诈如狼怡,也不会设下一个只要有大唐大能出手,就会十分被动的局。 可就是如此,狼谷一边也没敢随意杀人。 这要是放在范阳郡,你试试看呢。 猎妖军的校尉都尉,幽州刺史府,将军府,立刻就会出面。 刘一勇的想法很简单,他们这一支猎妖军,虽然经历不少,可总归不过是一群不满一年的新卒。 在大人物眼里,无足轻重的存在。 灵幽小洞天里遇到狼谷的算计,那是有山猪洞猪妖配平,他们也就是个筏子,用来算计大唐的。 就是真出事,也不是冲他们来,怕什么? 当然,要是都像陈玄帆这样,每个军卒都是六品修为,堪比猎妖军中的骄矜之辈,焊勇老卒,大青催动的不再是军魂虚影,而是真正的军魂之龙,那就另当别论了。 兴许有当靶子的可能。 他这么一说,陈玄帆心里就更不踏实了。 妄自菲薄实不可取的。 万一就有人,慧眼识珠了呢? “……你把嘴闭上。”刘一勇手动将陈玄帆的两片嘴唇捏在了一起。 这家伙说的他都开始心慌了。 不过转念一想,陈祸福这家伙,都是先来福,后来祸。 最近好像没有好事上门呀? 啊,那我就安心了。 “队正。”刘一勇刚安心下来不到半天,一个军卒进来,送了张请帖。 郡守府送来的。 第207章 若是把塔倒过来,插进泥中一浮屠 郡守府的请柬来的太巧了。 就算刘一勇知道,这是早就定好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乱了一下。 更别提是陈玄帆了。 陈伙长几乎是立刻就笃定了,郡守这次要搞事情。 所以他的警惕心立刻就拉满到了最高。 并且再三提醒林高寒等人,赴宴之中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乱说话得罪人。 听到他这么说的刘一勇霍山等人,真是一边感觉欣慰,一边又感觉十分好笑。 赴宴当天,小丑狗更是被陈玄帆揣在了怀里,嘱咐了又嘱咐。 见到惹不得的人物,不要撒尿那么明显的提醒,哼唧两声就好了。 好兄弟心意相通,肯定能够明白的。 可是这一天,丑小狗可能是吃的太多了,哼唧了好几次,弄得陈玄帆提心吊胆的,结果都是要出去刨坑拉便便。 给他气的怒错狗头好几次。 早上赴宴,还没到中午,陈玄帆自己都累了。 再也不提郡守搞事了,老老实实的跟在林高寒等人身后蹭吃蹭喝。 果脯糕点茶水先吃了一些,这些是贴心的提供给没吃早膳的宾客,先填填肚子的,省的一会儿赏花扰了兴致。 正式的宴会要到傍晚时分才会开宴。 而在此之前,总不能让客人饿着渴着。 各色鲜花做的糕点,蜜水甜点水果,不断的由娇俏的小丫鬟端着送上来。 陈玄帆是来者不拒。 仗着长得还行,又是跟着林高寒等人进来的,在小丫鬟们面前冒充来赴宴的宾客,微微一笑,让她们把吃食送上来。 他找的这是个稍微角落些的位置,摆着一个矮桌一个蒲团,坐下边吃边观察着郡守别院,这个大花园里的一切。 前方是一群文人,正在谈天说地。 “伙长,看什么呢?”史大俊走了过来,坐在了陈玄帆的边上。 “看塔。”陈玄帆指了指院子中间的一座塔问道,“史大爷,你猜这是一座什么塔?” 人们建造宝塔,最常见的目的无非就那么几种。 第一种是为了镇。 就是镇压和镇守。镇压妖怪邪魔,镇守地气和天灾。 第二种为了供奉。供奉天地,神明,先祖,先贤等等。 也作为纪念祭祀之处。 也会被用来供奉宝物。 第三种是为了安葬。有些时候塔和碑为一体,塔下就作为墓葬之地。 第四种是为了补全风水。 第五种是为了保全文韵。 所以各郡城内外多见风水塔,文昌塔等等。 第六种是为了指引坐标,了望远景。 除了这些之外,当然还有些别的目的而建造的塔,只是就不那么多见了。 有的时候,一座塔建造的目的也往往是可以同时兼顾数种。 但塔总归是会有一个主要用处的,所以陈玄帆才会让史大俊猜,这是一座什么塔。 会修在私人别院里,又有六层那么高,郡守是个文官,那是文昌塔的可能性大一些。 风水塔? 会用一座塔来不足风水之地,往往是开阔之处。补的也是很大地域之内的风水。 镇妖,供奉和墓地都不太可能。 谁会在供奉神灵或者墓地的旁边开赏花宴会? 难道是要喊塔中的主人一起愉快的玩耍? 别闹了。 “藏宝塔?”史大俊对着陈玄帆挤了挤眼睛,又朝郡守的位置怒了努嘴。 意思是,我看那老头挺能贪的,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他的宝贝。 陈玄帆一把将他的脸推开了。 宝贝放在上面,然后在下面开宴会,那也该开鉴宝大会。 而且他一点也不喜欢史大俊这个猜测,总让他想起老和尚扫塔。 一扫就把妖怪扫出来了。 陈玄帆现在和猴哥一样,不喜欢妖怪。 所以他岔开了话题,甚至不惜自杀式的问史大俊:“史大爷,看到这塔,不想做首诗吗?” “想,但是没有灵感。”史大俊腼腆的呲牙一笑,“伙长,你有砖吗?扔一块,给我引引。” “……啧,巧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 “哎呀,快扔快扔!” 在史大俊的催促下,陈玄帆勉为其难的念了首诗。 “眼前高塔胖乎乎,上头尖尖下头粗。若是把塔倒过来,插进泥中一浮屠。” “什么意思?” “这你都听不明白?浮屠就是塔顶。意思就是猛地一下把塔顶插进土里。” “啊!那这人力气很大呀!” “正是如此,我这写的就是法天象地之后的展望之情!” “哦哦!厉害厉害!” 郡守若是听见了,肯定想把这两货扔出去。 第208章 他娘的,你是懂什么叫做客的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玄帆很忧伤。 他从郡守府里离开的时候,心情就像一个被觊觎多时,半推半就之下把自己灌醉了,准备给别人机会,结果发现,人家谨慎守礼的良家少男。 好家伙,被拒收了。 庆幸,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忧伤,还有一些些遗憾和失望。 他娘的,不应该呀! 在郡守这等高官的别院,觥筹交错之间,天色渐晚,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发生点什么吗? 还有那被自己格外点名的,在一座繁花似锦的院子里,显得十分突兀的六层高塔。 里面就没关着什么公主或者妖魔精怪? 难道郡守这么大的官,就没有点能被发现的阴谋吗? 这官当的也太失败了。 直到安然离开的一路上,陈玄帆都在眉头紧皱的碎碎念,一边嘀咕一边掐着手指头。 这幅样子,看的霍山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由的问道: “玄帆,怎么了?” “没事,我算算哪里出了差错。”陈玄帆紧锁眉头还在扒拉手指。 “嗯?”霍山微微有些惊讶道,“你何时还学会了卜算之术?” “啊?”陈玄帆比他还惊讶,“没有,我不会呀。这就是装装样子,长夜漫漫,闲得无聊嘛。” “……”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了。 回到驿馆,一晚上无事发生。 第二天一早,陈玄帆收拾好行囊来问刘一勇什么时候启程。 却被告知,还得再等两天。 “为什么还要等两天?”陈玄帆抱着脑袋喊道,“队正,你知道这五天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担心的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觉!” “你给我上一边去!”刘一勇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这家伙别在这给我耍宝!你不睡觉是因为担心我等安危忧虑所致吗?你那是在打坐修炼!昨晚我见你房间有微黄的灵气闪烁,肺腑之间亭台楼阁小成了吧?不知道何时可以唤出五部童子中的脾部童子,让我们见一见?” 无论是武道修炼之人还是练气士,都将自身比作一座洞府。 洞府之内自然会有看管打理的小童儿。 修炼之士便将身躯之上的每个器官,都看作是洞府之内的一景。 道家给每一个景都起了神名。 有上八景,中八景,下八景,便统称唤作八景童子。 共可唤出来二十四童子之数。 这些童儿不仅是看守门户的帮手,也是对阵之时的战力。 那若是这么样的话,似乎是修炼唤出的越多越好。 但是实际上却不是。 因为唤出来的童子,住在身体之内,看守洞府内的一景,都是要血气真元或是法力来蕴养的。 简单一点说,就是人家给你打工,你就算是不发工资,也总得包吃包住才行。 姑且不论将这些童子从景中唤出,所花费的气血和法力,只是维持它们的存在,又是一笔不小的消耗。 而且唤出来容易,想要送回去就难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八景童子一成,便和身躯之上的那一景紧密相连,何况它们本就是一体的。 若是强行散去,肯定损伤躯体。 而且八景童子本是身躯之上一股气血凝聚,散去之后化为虚无,这股气血不会返归身体,而是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过除非是自我意志要将八景童子摧毁,或是身体受到了无法治愈的伤害,否则这种被唤出的童子,几乎不会被其他手段伤害。 在对敌的时候,就占了大便宜。 只要有足够的气血灵力的供应,它们就是悍不畏死的斗士。 开玩笑,除非自我毁灭,否则根本不会死。 所以八景童子不管个性如何,个个都是好斗分子。 一动手就是不死不休,好似发现目标的修狗,主人都不一定能叫的住。 也是因为这如此,八景童子练的多了不仅不好养,还不好管束,因此很少有人会将八景童子全部召唤出来。 最常被召唤而出的童子,就是五脏六腑之中的六童子。 肺部的童子名叫皓华,字虚成,它穿着素白色的锦缎织的衣裳,扎着黄色的云带,头上有五彩华盖似的云朵,是掌管肺部的小神灵。 肺腑如华盖,护五脏六腑。 所以肺部童子的五彩云朵,号称华盖之下,万法不侵。 丹元,是位居心部的童子,字守灵。它幻化而出便是穿着红色锦衣,内披玉罗衫,腰挂金玲。 位居肝部的童子,名叫龙烟,字含明。它穿着青色的锦衣,腰间佩带着玉铃,也可称为青童。 是掌管肝部的神灵。 接着是掌管肾部的童子,名叫玄冥,字育婴,穿着黑色的锦衣,挥舞着龙蟠。 再是脾部的神灵。名叫常在,字魂停,幻化而出时,穿着黄色的锦缎,佩戴着白玉虎章。 最后是胆神,名字叫龙耀,字威明,穿着和肝相同的九色的青锦衣,外罩着绿色的华裙,擎着一杆挂着火铃铛的旌旗。 雷电八振扬玉旌,龙旗横天掷火铃,主诸气力摄虎兵 要召唤出八景童子是很不容易的,修行者需要有高深的修为,还要将想要唤出的童子,对应的一景,炼化到亭台显现的地步。 所谓亭台显现,就是到了淬炼坚实的境界,足够容纳童子现身居住于其中。 童子为气血所凝聚,这就意味着它所居之处,是修炼者格外淬炼过的地方。 召唤童子算是一种神通,并非是修行所必须的一步,所以不是每个修士都会修炼这一神通之术。 甚至许多修士为了追求更高的修行境界,主动放弃修出八景童子。 将气血和法力,用于淬炼周身,而不是某一个部位。 只有体内积蓄的修为足够,或是有其他考量,才会修行八景童子。 陈玄帆的理解,就是住的地方,得费上一番功夫先安排好,接着还得亲自将员工凝聚出来,用体内的血气之力,或者是法力召唤而出。 几乎相当于自己生了一个。 而且消耗极大。 这个员工以后吃你的住你的,还是个爆脾气,好消息是能干活,能帮你打架。 同样的,内府六童子要幻化而出,也不容易做到。 要用对应的五行灵气和血气淬炼脏腑,然后再凝聚法力将对应的内府童子召唤而出 无论是武道修士还是练气士,身上的血气和法力都是辛苦修炼而来,用来召唤童子,其中就有诸多考量。 而且积攒之下,未必足够。 这就是八景童子在修真界不多见的原因。 尤其是陈玄帆这样,算起来不过是刚入修真界的门槛而已,竟然已经到了快要召唤出内府童子的地步,刘一勇的话语之中,都带着流于言表的艳羡之情。 “哎呀,哪那么容易呀。”陈玄帆叹了口气。 他也以为会很容易的。 毕竟练气武道双修,就有气血和法力同时供他驱使。 气血为基,灵力为锤,不断锤炼之下,景观造好还不容易吗? 再加上之前吃下去的那么多的灵品黄精,原本想着召唤出一个脾府童子,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陈玄帆没预料到的是,事情并不像他想想的这样发展。 内府之中,五脏六腑是一个整体,五行之气相生相克,所以他在着意淬炼脾脏的时候,土行灵气会自动蕴养其他脏腑。 每当他感觉脾脏景观要成的时候,凝聚而去的灵力就会受到身体气血的牵引,飘散流转到其他脏器之上。 如果陈玄帆的修为再高一些,他就能用武道意志去控制气血的流动,从而使得体内血气法力的运转,心随意动,法随意驱。 可惜他现在却很难做到,于是就只好慢慢的磨。 就不相信灌不满。 刘一勇也道:“你也不必太急于求成了,以六品修为呼唤内府童子,还是早了一些,不妨再等等吧。” “嗯。”陈玄帆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心里却没有放弃继续尝试。 提高战力,他有一种迫切的愿望,想要将战力提升的更高。 至少下次再碰上五品大妖,也要有还手之力。 别的不说,得能撑到自家来人才行。 上次和狼二狼三对上,借用了诸多的小手段,才在对方爪下讨到一点便宜。而且十分的狼狈不说,还差点把大青和兄弟们的命搭在里面。 甲字队的兄弟们和大青愿意将命豁出去,才有勉强平局而已。 若是再来一次,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至于狼渊,陈玄帆暂时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能短时间内,变得厉害到硬扛妖王。 他想的是,看看有没有其他手段,能在妖王面前也把命保住。 先保住命,才能谈其他的。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当刘一勇等人知道陈玄帆的想法之后,最先有的便是这样的反应。 妖王? 这也是你一个刚入猎妖军不足一年的新卒该想的吗? “队正,山爷,你们这么想才不对。”陈玄帆一副智者的架势,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忘了吗?” 他看着大家,说道:“修为每提高一分,就要做好面对比你高两分的妖魔邪祟的准备。未雨绸缪并不是杞人忧天,难道比我们实力高的那么多的邪祟不存在吗?既然存在,将它们当做随时可能面对的敌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史大俊挠了挠脸,眨眼道,“只是伙长,你突然这么严肃,我,我有点害怕呀。而且你不觉得,想那么多,太累了吗?” “……” 陈玄帆点了点头:“的确,于你而言,思虑过多,是会有些累的。还如多吃些饭食勤加修炼。” 说完背着手走了。 “……” “陈玄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金少爷不解的问道。 怎么突然说些很有道理的话,着实让人有些难以适从。 “可能是被塔刺激了。”史大俊想了想说道。 “什么塔?”刘一勇问。 “就是郡守别院里的高塔。”史大俊道,“伙长想能施展法天象地之后,给它拔起来,尖头朝下插进土里当蜡烛,为此还作了一首诗直抒胸臆。” 然后他把昨天陈玄帆作的诗念了出来。 还加了一句:宝塔宝塔你别哭,正好给我当蜡烛。 金少爷直言不讳的评价道:“这首诗,都糟蹋了直抒胸臆这四个字。” 剩下的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 两天,又平静如水的过去了。 陈玄帆发现自己好像真就成了杞人忧天里的杞人。 所有人都在吃吃喝喝的快乐,只有他在担心,倒霉的事儿什么是来。 结果却安然无恙的到了出城的这天。 一脚踏出范阳郡城的时候,他人都有点恍惚了。 就这么,出来了? 他回身看了看范阳郡的城门,抬头看了看城门楼上的字,长长的出了口气。 很怀疑,卢骋是不是因为他和王学文两个编排他祖宗,所以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话来,让自己寝食难安。 看来人还是不能太谨慎了,不然容易瞎担心。 担心多了会忧虑,忧虑过重就容易掉头发。 幸好他天生丽质难自弃,头发长得很茂密。 有心回去找卢骋算账,又一想,人家说的是,你该走的时候就走吧,也没说什么时候走,不走会怎么样。剩下的全都是靠脑补。 现在回去找他,一句话就给打发了。 现在正是你该走的时候。 要不说人家卢公子聪明呢,学过算命的两头堵。 陈玄帆伸了个懒腰,决定自认倒霉。 他也不骑马了,直接找了辆马车,到车顶上躺着去。 这两天劳心劳力,虽然是他自己劳的,也没多累,但他心累。 就想躺着! 非得躺着! 谁叫都不起来! …… 一行人坐着马车出了城门,往东北方向而行。 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停了下来。 陈玄帆正在车顶躺着,看着天空放空思绪,就感觉身下的车子停了。 “嗯,怎么不走了?”他在车顶翻了个身,问边上跟着的甲字队兄弟。 “伙长,队正说到了。” “到了?”陈玄帆一咕噜身爬起来,“到哪了?” 下一个目的地这么快就到了吗? “卢家的祖宅。” “……我们到这来做什么?”陈玄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好端端的跑人家祖宅来做什么? “做客呀。”胡四觉得伙长这人有意思,看看这问题问的。 到人家的大宅子里来,还能干什么? 连吃带喝,连揣带拿的做客呗。 “……说的对。”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他娘的,你是懂什么叫做客的。 第209章 可是我们这奉君塔,有何不妥之处吗 卢家老宅。 祖宅。 真他娘大呀。 站在车顶,看着眼前,堪称壮观的卢氏祖宅,陈玄帆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座宅院? 还是一座县城? 宅院依山而建,山脚之下甚至还有一个繁华的市集小镇。 一条河从镇子中间穿堂而过,码头上停靠着往来的船只。 此时,晨雾还未散尽,买卖鱼虾鲜货菜蔬的人群也没还散去,在马车离开之后,还能听见他们交谈说笑的声音。 如此生动活泼。 马车方才停下的地方,距离现在到的卢氏家宅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他们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卢家来人接他们了,双方匆匆见了礼。 然后便是跟着来人继续往前走。 路过了刚才山脚下的小镇市集,又走了五六里的路,才到了大宅之前。 下了马车,进了大门,换成对方的车,顺着甬道再往里走。 这下陈玄帆就不能在车顶上了。 踩在人家的马车顶上不和礼数。 他便跟在刘一勇身边骑马而行。 大青不能骑在马上,现在马看到它就走不动路,于是只好让它躺在王学文所在的马车里。 一路繁花盛景,鸟鸣水潺潺。 到了半山腰才算进了祖宅里。 被引着到了进了主宅,拜见了卢家的主事人。 接着便被安排了住下。 祖宅里正在忙碌着披红挂彩,似乎是有什么大喜事。 “难道是卢家的哪位后辈要成亲?”陈玄帆等引路的下人都下去了,问刘一勇说道。 “谁家后辈结亲,能在祖宅里有这样的排场?除非是陛下嫁公主。”刘一勇端起来茶水先喝了一口,回道。“是卢家的三太公过寿,八十五岁大寿。” “队正,我怎么记得卢家三太公的八十三岁大寿,才刚过完没多久?”金少爷皱眉道,“这怎么……哦,对,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呀? 陈玄帆一头雾水的看向霍山。 “为了避讳八十四岁圣人大限。”霍山说道。 孔孟圣人的大限分别是在他们的七十三岁和八十四岁。 人们尊敬圣人,因而都觉得自己不配活得过圣人,但又渴望长寿不死,于是便有了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 那就是,若到了圣人大限之期,那便是到了鬼门关前的一道坎。 要是跨不过去,那就是大限到。 若是跨过去了,便是老天怜悯,让你再活十年。 民间所谓的“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就是由此而来。 修士们大多是不相信的,但普通人却对此有所忌讳。 所以,老人们上了年纪,便不会按照真实的年龄过寿,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年纪。 都是说虚数。 这一点,其实在人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百姓们会将孩子的年龄,分为周岁和虚岁,甚至还会让天增一岁,地增一岁。 还有有一些其他的计算方式,从而导致孩子有不同的年龄,希望以此蒙蔽天玑,让孩子可以健康成长,不被灾祸找上。 卢家是世家,家族中有人在修行界,但就和大唐的百姓一样,大多数家族中人还是普通人。 所以,也准守着基本的忌讳。 三太公过寿还是选的报虚数。 “那我们来这,就是为了来给三太公祝寿的吗?”陈玄帆问道。 “嗯,卢家给林高寒林举人他们送了请柬过去,我们算是沾光了,能来这千年老宅里住上几天。”刘一勇说着,看了看陈玄帆道,“陈玄帆,你可别给我再疑神疑鬼的了。我们现在可离开了范阳郡,在卢家大宅里。这里有卢家千年郡望华光所罩,诸邪避易。” “……队正,你不说后面的两句会更好。”陈玄帆挠了挠鼻子。 话说的太满,容易招惹一些东西的逆反心。 兴许就有些天道之类的存在,看你话说的太满非得让你说的话不能实现,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再说了,什么千年郡望华光,不就是意念愿力凝聚吗? 随便一座古庙祠堂里也能有。 还有千年老宅。 千年老宅里是不是会有千年老树? 千年老树成了妖能不能就是树姥姥? 这大家族里都黑呀,不知道井里树下有没有埋过死人。 怨鬼索命的情况有没有? 不过陈玄帆也知道,自己这想的属于多余了。 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能不防备着这些吗?房前屋后院门例外,哪里摆的都是镇压避邪之物。 房顶上雕的飞鸟瑞兽,院子里的摆设布局,哪一点都能将阴魂驱散。 陈玄帆在房间门口转了转,越看越觉得卢家这大宅不简单。 一砖一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方位。 目之所及之处只有几棵高大的松木,分布散落在大宅之中,之外再不见其他树木。所种的花草都规整的修剪过,摆放的位置也大有讲究。 而且陈玄帆又看见塔了。 在卢家大宅的东北方向。 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的道:“范阳郡的人,都这么喜欢造塔吗?” “不知道。”霍山摇了摇头,他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传闻。 “嗯?”刘一勇瞥了陈玄帆。 “嘿嘿。”陈玄帆摸了摸鼻子,习惯了。 算了,累了,不管了。 这都出了范阳郡了,卢骋的话就算是真的,也该破除了。 晚上,卢家设宴款待林高寒等人,甲字队的军卒们接着跟着蹭吃蹭喝。 又是一顿过于丰盛的晚宴。 果然,就如同胡四所说,做客嘛,就是连吃带喝。 赴宴的时候,陈玄帆走到宴会所在,才发现是在他注意到的那座塔中。 不由的一愣。 “陈伙长为何在此发愣而不进去?”陪同的卢家管事,笑道,“可是我们这奉君塔有何不妥之处吗?” “哦,没有。”陈玄帆摇了摇头。 抬腿走了进去。 吃席。 第210章 哗啦一下子,就掉下去了嘿 白天头顶一颗大太阳,傍晚遇见漫天大夕阳。 灿烂辉煌。 刘一勇叉腰抬头看向西边的天际,双目微睁开,面色通红。 脸上一片肃穆之色。 ……脸红,是刚喝了不少的酒,喝得。 席间推杯换盏,甲字队的军卒有一半的人谁都没有少喝。 但是谁都没喝醉,而且还有一半的人留着戒备突发状况。 这毕竟是在外面出任务,饮酒已经是不该了,若是还喝得酩酊大醉,回去肯定得挨收拾。 当然了,这里是在卢家的府邸之中,如果是人家存心算计,就是滴酒不沾也逃不了。 所以,陈玄帆觉得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再说了,卢家要真的对他们动手,那也相当于是要造反了。 千年世家比王朝都安稳,造反干什么? 活够了想要自杀呀? 积蓄到了一定的力量,到了合适的时机,直接改朝换代不好吗? 现在天下承平,可不是好时候。 至于刘一勇脸上的肃穆之色,陈玄帆觉得他是在思考。 憋住的尿,该往哪里撒。 “队正,看出来什么没有?”所以他也走了出来,扶着栏杆,透过窗扇看向塔外的天空。 和队正一起思索一下这个严肃的问题。 昨晚刚下了一场大雨,塔里有些闷热。 不过他们这是在高塔的第二层,站在窗前凭栏远望,风吹进来还是很舒畅的。 “陈玄帆,你看,火烧云。”刘一勇指着外面的云彩说道。 “嗯,我认识呀,火烧云嘛,谁不认识?”陈玄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火烧云他还能不认识? 小时候没少写在日记里糊弄老师,最好用不过了。 绚烂无比的火烧云,不仅好看而且还多变。 可以充分的发挥想象力来凑字数。 可以像各种动物奔跑或者飞翔,还会发出各种声音互相对话,随随便便就能水一篇观察日记。 老师还不能说你写的不行。 爽! “你不觉得今天的火烧云太夸张了吗?”刘一勇眯着眼睛说道。 确实,今天的火烧云非同一般的绚丽。 夕阳巨大,仿若火球将半边天际渲染成了赤红色,它喷涌迸溅出的火焰,将周边越来越多的云彩点燃。 暮色如血! “是挺漂亮,明天是个好天气。”陈玄帆点头笑道。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晚上这么漂亮的火烧云,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 正好在卢家好好转一转。 “你在范阳郡一直心神不安,到了这里,怎么好像不担心了?”刘一勇没在继续说火烧云,反而问起了陈玄帆。 “队正,你是不是要嘲笑我?要笑你就笑,我现在也不是不担心,只是觉得担心无用。”陈玄帆伸了个懒腰,斜靠在栏杆上道,“我们现在是身在虎腹之中,就是担心又能怎么样?” 在范阳郡里做防范,如果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反抗还来得及。 偌大的城池之中,不可能都是沆瀣一气的恶人,总有站到他们这一边的。 可是在卢家族地就不同了。 家族血脉维系之下,犹如铁板一块,他们才是一伙的,担心又有什么用? 说难听一点,都已经羊入虎口了,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该吃吃该喝喝。 何况,一群小小的猎妖军新卒而已,应该不值得这么一个大世家来算计吧? 要算计,也该是奔着林高寒他们来的。 毕竟人家的请柬是送给的这些举人们。 虽然话是怎么说,陈玄帆心里却很不踏实。 如果说他在范阳郡的担心,有许多顺着卢骋的话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那进了卢家之后,他的心里不安和担心就增加了许多真的部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受到前世的影响,陈玄帆对于这些存在的时间太久的地方,总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排斥情绪。 有些东西存在的久了,难免就会藏污纳垢。 有些污垢长时间不清理,就成了邪祟妖魔。 兴许还会将自己都当做了神佛。 而且,卢家是有些地方挺奇怪。 比如,这座奉君塔。 整个卢家都没种几棵树,可这座奉君塔周围,却种了一片的杨树林,还有一片的槐树林。 杨树,百姓戏称鬼拍手。 槐树,养鬼林。 普通人家都不会在院子里种的东西,卢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种在这。 这塔说是文昌塔,可里面雕刻的符咒,摆设,却更像是一座镇邪塔。 来的路上,陈玄帆无意间看见,这座塔的周围有八条路,通向塔的八个方向的门。 都是鹅卵石铺就的道路。 鹅卵石铺路有个讲究,不仅是有观赏的用处,还有风水上的说法。 地气汇聚可成为龙脉。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凸起凹陷纹理交错之间,就像是龙鳞一般,所以这样的路,也被用来引导地气之用。 有时候,人们会采用呼喝之法,唤作升仙路,或者引龙径。 八条引龙径,将周边的地气引到这塔中来,倒像是用来镇压某些东西似得。 另外,宴请林高寒等人是选在了塔里,也是有些奇怪。 谁家宴客会在塔中? 不过陈玄帆对此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看林高寒等人没有异议,他也就没说什么。 兴许,是钟鸣鼎食之家,世家大族们的规矩? “这火烧云,也叫做血气烧天,鸿运当空。”刘一勇看了一眼陈玄帆说道,“这时候,阳气最猛烈不过。此时要是有妖魔出来作乱,用不着人动手,云光照影之下,立刻就会被烧的什么都不剩下。” “那不是好事吗?”陈玄帆笑道。 这就是大扫除了呀。 荡涤阴晦煞气妖魔邪祟,对谁都是好事。 “好事,的确是。”刘一勇点点头,道,“庙上的门,接血的盆,姑娘的嘴唇,火烧云,这四样见到了都是好事。” 陈玄帆一听,不对呀:“队正,话里有话?”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物极必反没听过吗?”刘一勇道,“至刚至阳后面就是至阴至柔,火烧云之后的晚上,妖魔恶鬼也是最肆无忌惮的时候。” 五月是恶月。 又见到这么绚丽的火烧云,刘一勇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日落西山。 随着太阳逐渐的坠落下去,火烧云也迅速的变得暗淡下来。 那股让他感觉不舒服的别扭,就更加明显了。 刘一勇的手在腰间的横刀上摩挲着,皱眉道:“从刚才喝着酒看到这窗外的云彩,我就有些坐立难安。” “啊?原来是这样。”陈玄帆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队正你是想找个地方方便呢,还想问问你找到了没有。” “……把你那点童子尿留着吧,兴许有用。”刘一勇瞥了他一眼,哼道。 “队正,真要有邪祟,也用不着童子尿吧?咱带着朱砂呢。”陈玄帆嘿嘿笑道。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天边的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最后一抹余晖挥洒在了山林里,瞎逛将林子,草木,山路都照成了绯色,像是泼洒了一层血雾。 对面山头半山腰上流光溢彩,那是卢家的祖祠。 暮色到来。 几声不知名的鸟雀拉长了音的叫嚷,从远处传来。 接着一阵风吹过,陈玄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 “嘶嘶?”大青还以为是叫它过来呢,甩着尾巴听着大肚子扭了过来。 “喵!” 它头上的猫小花轻轻一跃,从蛇脑袋上,蹦跶到了陈玄帆的肩膀上。 天气越来越热之后,猫崽子就不喜欢钻到陈玄帆的脖领子里面了,而是喜欢蹲在他的头上或者肩膀上。 有时候也蹲在大青的脑袋上。 “汪汪!” 狗兄弟也蹿了过来,在地上蹦跳了几下,然后一个起落,蹦到了陈玄帆的另外一个肩膀上。 一大一小一猫一狗,就这么和陈玄帆一起看着外面,目不转睛。 被毛盖住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这是,吃饱了?”跟过来的金少爷,只能如此猜测。 刚才蛋黄猫小花和大青,三只一起干掉了一桌席面。 它们还尝了尝卢家送来的酒,估计是嫌弃不好喝,舔了舔就没再动了。 “有些奇怪呀伙长。”史大俊也走了过来,说道。 “什么奇怪?你也感觉到奇怪了?”陈玄帆心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史大俊都觉察出来哪里不对了吗? “还有人也觉得奇怪吗?”史大俊疑惑的说道,然后他指了指边上吐舌的大青道,“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呢。伙长,大青它竟然不喜欢卢家送来的酒。”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陈玄帆翻了个白眼道,“我家的大青就不能有点,属于它这条蛇独有的喜好吗?” “你家的蛋黄也不喜欢。”史大俊指了指蛋黄,又指了指猫小花,“猫小花也不喜欢。” “有什么问题?我家的猫和狗都是有品位的,喜……嘶~啧,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儿。”陈玄帆想说自家的猫和狗,对食物都是有要求的。 结果还没说出口呢,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出来都有遭雷劈的危险。 他老陈家的人,什么时候挑食过? 就算难吃,只要吃不死,肯定也得想办法塞下去。 就没有浪费粮食的可能。 尤其是大青的饭量变大了之后,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端午节的雄黄酒,它都忍着难受喝了大半坛子,要不是陈玄帆发现的早,非得喝出个好歹来不可。 挑食? 根本不存在的。 那难道是卢家的酒有什么问题吗? 接着,陈玄帆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吹奏声。 悠悠扬扬哀哀怨怨的,似有似无。 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史大俊也听见了,他回头左右张望着喊道:“哎呀?这卢家讲究哇,还给我们安排了唱曲的?听声音就是个美娇娘!” 然而就在这时候,吹奏之音又变成了绵延悲怆。 霍山和崔霁立刻就变了脸色。 “这是哀乐!” 让他们觉得不妙的不是哀乐,而是这时候响起来的哀乐。 这是在卢家的祖宅里面,此时的卢家在准备三太公的寿宴。 寿宴之前吹哀乐,这是什么意思? 诅咒?添堵? 如果不是卢家人吹的,那就更麻烦了。 “是冲咱们来的,还是冲卢家来的?”崔霁皱眉道。 “冲咱们来的。”陈玄帆很肯定的答道。 “嗯?”他的肯定语气,惹得所有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他这边。 史大俊疑惑的开口:“伙长,你……” “你们看咱们的头顶。”陈玄帆指了指头顶。 众人刚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楚,陈玄帆又说了一句,“还有脚底下。” 他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不好!”刘一勇捂住了额头。 一阵眩晕袭来,天旋地转,转的他想吐。 本来还想运转血气勉力抵抗,可是下一瞬,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随即脚下的地面,“哗啦哗啦”响了两声,接着一阵“咯噔咔吧”的动静。 整个地面像一扇门一般,分成左右裂开。 上面的所有人都落了下去。 陈玄帆抱着大青,同样没能逃脱被陷落的命运。 他倒是没有头晕,还想着往上蹦或者从窗户跳出去。 可头上还有窗外都被闪着豪光的金针法网封住了路。 竟然只有掉下去这条路最安全。 第211章 这就是被你挑中的替死鬼们吗?哪一个是…… “大青?” “嘶嘶!” “你这颜色也不是白的呀?” 陈玄帆怀里抱着大青,肩膀上一左一右的蹲着一只猫和一只狗。 望着眼前的阵法陷入了疑惑。 上一瞬间,我还在塔上吃着酒席唱着歌,嘿,下一瞬间,就被关在了塔底下的牢房当中。 这青石板的地面,这铁木的栅栏,这背后的围墙,怎么看都像是安阳县的小牢房。 没想到养了一条青蛇,却得到了白娘子的待遇。 这家伙,被关在塔底下了。 不知道要被关多长时间呀? 这要是关上几天几个月那就还好,可要是关上几百年就惨了。 到时候就是一堆的枯骨。 不,不用几百年,就是有个几年几十年的也受不了! 此时的陈玄帆,内心还算淡定。 甚至还有一种,他娘的终于来了的感觉。 该来的还是来了。 狼来了的故事诚不欺我。 刚落地的时候,确定屁股底下是结实的石板,而不是钉板或者是插满了刀枪的陷阱。他就知道暂时死不了了。 把他们关起来的人,肯定是不想他们死的,至少是现在还不想他们死。 否则的话,何必那么麻烦呢? 就连所谓的陷阱都不必要,在刚才下落的时候,直接撒毒药粉就能把他们都送走。 不管是林高寒等人,还是甲字队的军卒,几乎全部陷入了昏迷。 霍山和崔霁也不过是撑了片刻,就不省人事了。 陈玄帆能保持清醒,是因为他脑袋后面的铃铛。 还因为他并不喜欢饮酒。 喝酒误事,从小爷爷就教育他,酒要少喝事要多知。 在酒桌上,你不能不端杯也不能多喝几杯,不然要么就显得不合群,要么就是不深沉没涵养。 酒到半酣尽兴即可,除非遇到能性命相交的朋友,否则千万别喝的人事不知。 不仅是因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因为酗酒容易猝死。 兜里就二百块钱,在喝醉了被人偷走。 后来陈玄帆兜里连二百都没有了,他爷爷又更新了传言的版本,说有的人喝醉了被人偷了贞操,还有的被偷了腰子。 这给陈玄帆吓得,从来就不敢多贪杯。 喝酒可以,但绝对不要喝多了。 到了大唐之后就更好办了,感觉要喝多了,赶紧用血气化掉。 真气运转周身将酒气逼出来,浪费就浪费了,也不是什么好酒。 要说这卢家,真是有些小气。 送来的酒水竟然都不是灵酿,只是些普通的酒水。 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老陈家的几位既然都清醒着。 陈玄帆落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运起周身的灵力和血气,接住了身边的几位兄弟,其他人就爱莫能助了。 落地之后,便将神识散开,查看了一番昏迷不醒的众人。 神魂涣散,气血凝滞。 但都没有大碍。 只是这种情况之下,时间长了恐怕也是不妙的很。 还有,听莲和小老头这次没有跟在身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 但陈玄帆也知道,他着急也没用,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得看看对方到底想什么了。 所以,他在等。 等把他们关起来的人出现。 既然留下了他们,那就是有所图了。 有所图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便等着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膀胱内丰沛的水资源问题。 条件不允许过于讲究,陈玄帆长了墙角,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之后,他一脸舒畅的转过头来。 就见栅栏外面,站着一个瘦高清俊的中年男子。 玉冠束发,一身青,看相貌和卢骋有三分相似。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玄帆,对着他点了点头。 陈玄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他早该想到了。 卢骋会提醒的那么委婉,甚至是完全的模糊不清,没有任何一点重要信息,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有所顾忌。 不便多说,也不能多说。 能让他有所顾忌的,只有卢家,也只有卢家。 至少卢家是参与在其中的。 而他们还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卢家的祖宅。 还有,刚才他们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从卢家的奉君塔上面。 能在卢家搞事情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卢家的自己人。 “没想到,还有人能清醒着。”中年男子一笑道,“倒是省了我的一番手脚。这位小兄弟,我该如何称呼于你?” “陈玄帆。”陈玄帆干脆的自报家门。同时有些奇怪,他们在卢家住下之后,见过不少人了。 就连今晚请他们赴宴的管事,都称呼他一声陈伙长,而面前的人,却不认识他。 是不认识,还是装作不认识? “好,陈郎君。你听着,现在,我要你去办件事情。”中年男子接着说道。 “啊?这么直接?”陈玄帆掐诀引水,冲了下手,然后甩了甩问道,“不解释解释?” “为何要解释?”中年男子侧了侧身,退开了一步眉头微皱的说道。看得出来,陈玄帆甩手上水珠的样子,让他很是不喜。 “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就不必试探了,我没有修为在身。不过你也别想着逃走,这里是卢家的禁地,困阵之下,三品以下修为无法进出。”中年男子仿佛看穿了陈玄帆的心思,说道,“也不要想着挟持于我。” 陈玄帆挑了挑眉:“为什么?” 困阵之下,三品修为? 那又怎么样? 他脑后的传家宝发链还在,小帅锅就挂在上面。 什么样的困阵能困住他们? 只是要把所有人都带出去,陈玄帆还做不到,所以才在这套这人的话。 “陈郎君,我无意为难于你,你也不必费心的于我周旋了。”中年男子轻笑道。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手。 陈玄帆还是料错了一点。 他以为对方不会将他们置于死地,然而下一瞬,随着男子的拍掌之声,整座牢房之内,就凭空多了一股庞大的阴煞之气。 不,不是凭空。 是从底下冒出来的。 陈玄帆猛地低头,看了看脚下犹如跳蚤老鼠一般,冒出来的黑气,看着它们凝结成细小的黑蛇,顺着他的腿攀爬上来。 他忍不住凝聚血气,一脚跺了上去,将阴煞黑气踩的粉碎。 可是黑气并没有散去,而是在旁边重新的聚集,再朝着其他人涌去。 陈玄帆回头,就见淡淡的黑气越来越多,逐渐的向着刘一勇林高寒等人而去,马上就要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手上掐诀,引来一到雷霆,将最浓于的一股劈散。 随后甩手指尖一点灵光,飞出数张辟邪符,将聚起的阴煞之气驱散。 接着将所带的黑狗血葫芦拿出来,将其中的朱砂狗血都洒了出去,堪堪将再次汇聚而来的阴气挡住。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陈玄帆怒喝道。 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定神闲。 “你要去做的事情很简单。”中年男子没有理会陈玄帆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说出了他要陈玄帆去做的事情,“去塔底的无王庙,帮一个人,拿一颗珠子。” “你威胁我?”陈玄帆怒视着他。 “可以这么理解。”男子微微一笑。 这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无边的煞气从地底冒了出来,突兀的出现在了牢房之内。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来早了。” “地下待着无趣,便上来看看。”被阴煞鬼气包裹的黑色身影呵呵笑道,“这就是被你挑中的替死鬼们吗?哪一个是……” “卢炯,住口!” 第212章 难道这里就是我要偷的无王庙吗? “卢炯,须知言多必失。” 中年男子皱眉,不只是喝止住了黑色身影接下来未能出口的话,还语带警示的告诫道。 “卢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子还用不着你来教训。”黑影身上的阴森鬼气犹如被风吹动的火,猛地爆裂炸开,朝着中年男子的脸上扑去,算是对他‘好意警告’的回敬。 被他称作卢炋的中年男子没有修为,但他身上佩戴着一块护身宝玉。 在鬼气扑面而来的时候,一道霞光闪过,将黑乎乎的阴森煞气挡在了身前数尺之外。 卢炯此举明显惹得卢炋不喜,眉头皱了皱,不过似乎是看他没有再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看起来,这两个人互相之间并不是上下统属的关系。 那就有意思了。 明知道会被不喜,卢炋还要那么郑重的警告卢炯这个鬼修,显然是很不想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这引起了陈玄帆的注意,他立刻下意识的回忆和记住了卢炯说的那句话。 什么意思? 替死鬼们? 哪一个? 哪一个什么? 这一句话虽然很短,但是却能从中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这一群人里面,有一个是特殊的。 谁会是那个特殊的人?或者说,谁们会是自己这群替死鬼们里特殊的? 陈玄帆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身后,还在昏迷不醒的众人。 首先排除了他自己。 因为看到他是清醒的,卢炋说的是,没想到还有人能清醒着,省了他的一番手脚,这无疑是表明了,醒着的人不是他意料中的那个,换言之,他就没想过谁会醒着。 谁醒着都无关紧要。 而且话语之中不难听出,这家伙似乎本来的打算,是在他们这群人中,随意的唤醒一个人。 然后,让他去无王庙取什么珠子。 处处都偷着古怪。 陈玄帆摸了摸下巴,这种被选中了,但又完全没有被选中的重视之感,实在是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把人困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陈玄帆眉头紧皱的刚要开口,再试探着和卢炯谈谈,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只觉身后一股凉风吹来。 回头,就见身后从底下冒出的汩汩鬼煞阴气,比刚才还要猛烈的扑向了刘一勇和林高寒等人。 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娘的!” “蛋黄!帮忙!” 陈玄帆来不及多想,骂了一句,冲着蛋黄喊道。同时,手一招,储物袋中的符纸翻飞而出,瞬间点燃,化作火球朝着聚集而来的阴气甩出。 “汪汪!汪汪!” 蛋黄身影一闪,心有灵犀的跃起到了陈玄帆顾及不上的角落,朝着聚成一条蟒蛇的阴气,狂叫了两声。 犬吠之声,本就有示警和驱赶之意,能驱散鬼物和阴煞之气。 蛋黄在陈玄帆的精心喂养之下,终于也是只八品的小妖了,虽然妖力微薄,但使用这一狗妖都有的天赋神通,对付一些阴煞之气还是不成问题的。 大青见蛋黄动了,都不用陈玄帆招呼,就已经挡住了阴气最汹涌的地方。 一甩尾巴,一道带着血煞之气的清色光幕,便将黑雾阻拦在外。 而且还能趁着机会,探头从阴煞气团上最厚实的地方,撕咬下来一口吞了。 陈玄帆看的眼眉直跳,但见它吃完了没事,也就不管了。 一侧头,就见一道拳头大小的影子,蹦了出去。 仔细一看,是原本乖巧蹲着的猫小花,也加入进了战斗。 他吓了一跳,赶紧喊道: “猫小花,回来!” 小猫崽子不过是刚踏入妖族的行列,勉强才能算是九品。 身上的妖力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如果不是灵识敏锐,都无法发现它和普通的猫不一样。 陈玄帆担心它被阴煞之气卷中,直接魂飞魄散。 然而猫小花比他想象中厉害多了。 爪子闪着寒光,挥舞起来快速无比,带着残影就将阴气化成的蛇虫鼠蚁,抓挠成了丝丝缕缕,然后只见它尾巴一挑,将虎毛球滚了过来,将被拍散的阴气吸了进去。 陈玄帆这才发现,这法器能吞阴气。 也是,虎能驾驭伥鬼,能驭鬼,自然有些炼化阴煞之气的办法。 也好,有它们三个帮忙,自己也不至于顾此失彼了。 阴煞之气并不很难对付,可是难就难在陈玄帆没有专门应对的手段。 要驱散大量鬼气和阴煞之气,最有用的是佛门和道门的驱魔手印和咒法,其次才是符纸之类。 陈玄帆倒是想学,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 以至于现在他现在驱散阴煞之气的手段,还是只有扔符纸和洒朱砂狗血。 幸好是符纸带的够多。 哭丧棒也被他扔了出来,作用不大,聊胜于无吧。 接着陈玄帆将储物袋里的灶台都取了出来,一个个的摆上点燃。 凡火也能有些作用。 再往火里扔进去一些辟邪的香珠。 也能抵挡一阵。 堂堂修士却用的都是些普通手段,实在是有些狼狈。 娘的,这次回去说什么也要弄两本神通功法练一练了! 其实取出刀爷,灌注气血之气劈砍效果更佳,可是陈玄帆还没忘记,他身侧还有两人在看着。 无论是身上的血气还是灵力,都不能随意的消耗。 必须要留足了力量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在陈玄帆忙活的时候,卢炋和卢炯就这么饶有兴趣的看着,没有阻拦,也没人出声。 仿佛在看猴戏一般。 直到陈玄帆将炉子点上,卢炋突然说道:“时间快到了。” 他突然的出声,让一直留意他们的陈玄帆心下一惊,立刻回头,双眼之中充满了戒备看向二人。 “嗯,时候是差不多了。”卢炯将脸上的黑气挥散,露出一张苍白无人色,五官青紫的脸,笑道,“那小子,跟我走吧。只要你拿到我们大王想要的东西,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哈哈!哈哈哈!” 说完竟然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个人指定是有点病在身上。 陈玄帆完全听不出,他这一句话里,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可卢炯却笑的无法自已,身上的鬼气都跟着抖了起来。 真是病的不轻。 听说凡事修炼鬼类邪术功法的修士,都是心性不定,喜怒无常的疯子, 看来传闻不假。 “够了,卢炯。带他下去吧,别误了大事。”还是卢炋看不下去了,提醒道。 “好了,我的好弟弟,别总是想着命令你的兄长。”被打断笑声的卢炯猛地收了笑声,十分不悦的冷哼道。 这两人竟然是兄弟。 陈玄帆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果然,卢炯此时的样子有些丑陋,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相似之处的。 卢炯说完,卢炋并未答话,他只是看了一眼陈玄帆,就转身离开了。 竟然就这么走了? 陈玄帆再次忍不住皱眉,他以为这人至少会留下一句,警告自己的话。 比如告诫他尽快回来,否则刘一勇等人会被阴气吞噬,性命不保之类。 可是,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数下,不安感又增加了不少。 “好了小子,别看了,你现在要跟我走了!”卢炯怪笑了一声,一挥袖子,当啷一声,牢房的栅栏门应声而开,随后一股鬼气汇聚的手掌,朝着陈玄帆兜头抓来。 陈玄帆要躲,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躲开的余地! 这家伙竟然也是个六品的修士,而是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卢家不是只有家主是五品修为的练气士吗? 其余家族子弟多是读书入世,还有些进入了山门之中。 这怎么还藏着一个? 而且看卢炯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五十岁。 还真是能藏。 只不过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陈玄帆便瞬间就被阴气裹住,身影再无法动弹。 “嘶嘶!” 大青嘶鸣了一声,想要上来救人,可卢炯的动作更快,闪身之间,就将陈玄帆拽了出来,将栅栏门重新关上。 “嘭!”的一声,牢房栅栏上一道金光闪烁,大青被阻了回去。 “汪呜!” 蛋黄也发现陈玄帆不见了,呲牙甩尾耳朵翻飞的也要往外冲。 “大青!蛋黄!守着队正他们!不用管我!” 陈玄帆大叫道。 该死的,牢房之上真的有困阵,大青它们的冲撞都是徒劳无功不说,还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不能冲动。 陈玄帆咬着牙,告诉自己得冷静。 还没死呢。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反击。 “走了!” 卢炯将陈玄帆抓住之后,没有再做停留。 他脚下一跺,后撤了两步,顺着一个地道口跳了下去。 陈玄帆这才明白,这人之前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原来这里有个入口。 再匆忙的看了一眼周围,只见一圈的墙壁之上点着火把,目光所及之处与,与之前饮酒的塔内空间有些相似。 再回想上一层被关押的牢房所在,似乎也像是塔内的一层。 如此说来,他们现在还在塔里面。 不待他看清楚,卢炯就又带着他下了一层。 这果然是一座镇邪塔。 数有单双,有阴阳。 人们造塔,向天而建,一般都是单数。尤其是佛塔,风水塔等等,都是三层,五层,七层,九层。 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或者是有其他考量,在风水法器配合之下,才会有双数塔的存在。 塔身有五层,加上之前的牢房一层,和这两层,就有八层。 八层,是大唐用于镇压邪魔的镇邪塔常有的层数。 而且这第八层,按照方位摆放着数尊罗汉法神造像,从其身上的法韵波动来看,是经过高僧诵经加持过的。 十八尊罗汉像,还形成一个封魔大阵。 这底下到底关着什么? 陈玄帆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冷了。 罗汉像的旁边,有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和尚坐镇。 见到有人,他眼前一亮,就要呼救。 可那为首的老和尚睁开眼,看到了他,却只是双手合十嘴唇动了动,便又闭上了眼睛。 完了,陈玄帆一咧嘴。 这老和尚也是一伙的。 然后不等他回神,卢炯就又是一招手之间,阴气裹着他们两个人,飘身而下。 陈玄帆只觉眼前一花,耳边有风声。 接着便是一阵的失重。 是在往下坠落。 而且他感受到了一些法力的波动。 似乎是阵法? 眼前迷雾重重,陈玄帆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亦或者是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感觉下坠的身形一停。 脚下踩到了一处地面。 “传送阵?” “不是,那些老东西还舍不得把传送阵用在这。”卢炯哈哈笑道,“没见识的小辈,这不过是个嵌套了遁法的小阵。” 嵌套着遁法的阵法,比之真正的传送阵法要简陋的多,传送的距离也很短,但好处是消耗极小,可以随时开启。 “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陈玄帆见他肯主动搭话,赶紧趁机打探消息。 “九幽地狱。”卢炯按着他的肩膀,叫道,“不过还差着一段距离,接着走吧!” 说完按在陈玄帆的肩膀上的手,大力的往下一按。 “啊!” 陈玄帆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就又直直的掉了下去。 阴风阵阵,吹的他头疼欲裂。 忽然耳边有风声,他抬头去看,却发现是卢炯也跟着跳了下来。 对方后下而先至,伸手将陈玄帆抓在手中,两人再落地,就到了一座小庙之前。 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庙门上各点着一盏油灯。 陈玄帆此时的目力早已非同一般,灵力灌注之下,六感敏锐至极,只要他愿意,就算是在黑暗之中,也能看清楚过路的蚂蚁。 可是在这里,他什么都看不到。 黑暗,纯粹的黑暗。 对比之下,小庙上一灯如豆,却璀璨的耀眼。 那哪是油灯? 那是酥油灯。 陈玄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就是这个味道。 不会错的。 但凡是好吃的好喝的,只要见过闻过,就算没吃过他也不会认错。 因为担心猫小花活不了,他之前求红将军给看看。对方就曾经给小猫崽子喝过一滴这样的酥油。 据说对于小妖怪来说,这东西是续命灵丹,妙用无穷。 难道这就是我要偷东西的无王庙吗? 陈玄帆抬头看了眼庙上的匾额。 第213章 我看你这是在难为我陈伙长! “……!” 陈玄帆舔了舔嘴角,他娘的,这上面的字他不认识。 写的歪七扭八,说是字还不如说是画的符咒。 “谁?” 庙内有人问到。 “我,卢炯。”卢炯低声说道。 “人带来了?”庙里的人问道。 “带来了,要不要带进去?” “不必,无王庙就要出来了,你将他扔在外面便是。你进来吧。” “好。” 嗯? 陈玄帆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肩膀上一沉,然后身体一轻。 卢炯就这么把他扔在了一边,然后自己抬腿走进了庙门。 ……他娘的! 就这么把老子扔在这了? 陈玄帆揉了揉肩膀,皱着眉看向小庙。 庙门在卢炯走近之后,应声向两边打开。 庙内烛火高烧,照应着正中高台之上的一尊佛像,闪烁着烁烁金光。 有数位僧人在高台之下的蒲团上打坐。 卢炯走了进去,对着佛像躬身施礼,然后走向了一侧。 僧人和佛像之间,有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极其突兀。 他身着华服,头戴金冠,气势不凡,颌下三缕长髯,威严肃穆。双目炯炯,头上有金红色的一团云气,包裹着一座玲珑小塔。 身后站着两个穿着铠甲的大汉。 这好像是个官。 还得是个大官。 他头顶上的东西是官威。 读书人做了官,日积月累之下,青云伞盖文昌塔外,会罩上一层金红宝光。 若是有人能得一把万民伞,万民伞下红光罩顶,一生神佛绕行。 据说这样的人在城中一坐,方圆百里之内,别说是妖魔邪祟,就是神佛也得绕着飞。 虽然是夸张了一些,但他要是说上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还真没有哪个头铁的毛神,敢让他见识见识。 那是要损耗功德的。 功德,对凡人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修士和鬼神,却是个不得不极为在意的东西。 用修行界的说法,就是越是牵扯的因果大,就越是要注重修功德。 功德和阴德,是一体两面。 与自身命魂相连的是阴德,前世今生肉体凡胎的时候,积攒下的就是阴德。 倘若开始修行,行善积德所攒的就是功德了。 功德多了,各有各的缘法好处。 损阴德,就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报应上身。 只是凡人寿命太短,很多时候报应还没来阳寿就尽了,只能在地府里慢慢补。 修士鬼神的寿数长,自然害怕报应上门,所以须得格外的小心。 陈玄帆踏入六品境界之后,就到了该小心的时候。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太大的感觉。 只是看着眼前这位官人,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因为和卢炯一伙的,显然就是他的敌人。 可是弄死对方,有可能会遭报应,这他娘的人让人十分不爽快。 关键是,这家伙没有修为,是最容易下手的。 柿子挑最软的捏,虽然猥琐了一些,可是解气呀! 总比捏卢炯这个打不过的家伙强。 也许是陈玄帆一直盯着他看,那带金冠的男子,也看向了陈玄帆。 还对着他点了点头,道:“少年人,难为你了,好生去吧。”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 让陈玄帆忍不住眉头皱起,很想骂一句,你老小子谁呀? 什么叫好生去吧?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让我去送死的。 “这位老爷,不知你们是想让我做什么去?”他忍着恶心,揣着明白装糊涂,扬声问道。 “嗯?”金冠男子看了看陈玄帆,脸沉了沉,眼睛向后瞟道,“卢炯,你不曾告诉他吗?” “叔爷,我说了的,这小子他装傻!”卢炯似乎很怕这人,立刻急道,“卢炋也与他说过!” “那你便出去再与他说一遍。”金冠男子沉声道。 “叔爷,我看就不必了吧?反正这小子也是……是,叔爷,我这就出去!”卢炯似乎很不想从小庙中出来,出言狡辩道。 可他没说完,就在金冠男子的眼神之下收了声音。 麻溜的抬腿,小跑着走了出来。 娘的,陈玄帆在心里暗骂。 这官儿长得不怒而威的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男盗女娼的货色! 他没反驳卢炯的话! 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小子,敢耍你炯爷!”卢炯到了陈玄帆面前,背对着小庙里的人,恶狠狠的骂道。 不过却没敢有其他的动作。 瞪着眼睛,接着说道:“我告诉你,等会儿有座庙出现,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到那庙里,去偷一颗珠子。” “什么珠子?”陈玄帆顺着问道。 “一颗净体魂珠,你小子是练气士,应该能分辨。好了,我不与你多说,自求多福吧!”说完卢炯转身,快步回到了小庙之中。 就在他一脚踏入庙门之后,陈玄帆只觉身后一阵晃动。 侧身回头,就见地面裂开,一座破庙,歪歪斜斜的从中飞了气来。 停在了他身后数丈之外。 落地生根。 陡然变作了一座和前面那座庙,一般大小的小庙。 只是比起前面那座庙,要破败的多。 就在庙出来的一瞬间,卢炯所进的那座庙里,突然放出了数十道金光。 一道道金光化作佛字。 朝着破庙撞击而来。 破庙明明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把它吹倒。 但它无论如何就是不倒。 诸多的佛字冲击在破庙的墙壁之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和水纹路般的震动波浪,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眼前的一幕看的陈玄帆眼皮直跳。 从这些佛字抨击的力道之上,他能感受到巨大的力量。 可这股力量竟然无法将这座庙宇攻破。 那其中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更糟糕的是,卢炯让他进去,偷东西。 进这样的地方偷东西? 确定是偷东西,而不是找死吗? 突然,庙门洞开了一条缝。 缝隙越来越大。 终于,在又一波佛字攻击之下,庙门洞开。 接着,庙中只见庙中地面震荡,地面逐渐龟裂。 门口是一处黝黑,仿佛直达九幽之地,阵阵阴森寒气从中不断透出,然后从中爬出来一头恶鬼。 第214章 背着锅弯着腰,轻轻一跃,跳了进去 两座庙,一前一后。 两座庙,一新一旧。 两座庙,一美轮美奂,一破败不堪。 两座庙之间,相距不过数丈。 数丈之中,有几块半人高的假山石,而陈玄帆刚才被卢炯随手扔过来,就是到了其中一块石头的附近。 在诡异的小破庙出现之后,他立刻本能的躲在了石缝之间。 然后便察觉得身后亮起了华光。 陈玄帆回头看了一眼,卢炯所在的那座庙,方才还是普通的砖瓦小庙,此刻却突然变了模样。 仿佛是琉璃瓦白玉石砌成,外面还涂了一层的金粉。流光溢彩,光芒闪烁。 道道金光从庙中射出,化作佛字冲向对面的小破庙。 庙中的佛陀宝相庄严,僧人们低眉善目,嘴唇翕动,在诵经持符。 那头戴着金冠的官人,两眼死死的地盯着出现的小破庙,腰背挺直。 虽然他面无表情,眼神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可是陈玄帆却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难掩的炙热和渴望。 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那小破庙里有他渴望的东西。 那颗净体魂珠? 陈玄帆尽量缩起自己的身体,侧身偷眼去看向那从地底下飞出来的破败小庙,此时,它被佛字金光不断捶打之下,冒出滋啦滋啦好似肥肉入热锅的动静。 丝丝缕缕的黑烟,从庙身上不断的冒出来。 这下不仅是有些破败,还透着股阴森可怖。 庙顶之上,垂下的丝绦,摇摆着像是被风吹动的藤蔓。 粗细不一的,明明无风,却在不停的扬起落下,瞧着有些渗人。 再一细看,那不是什么藤蔓丝绦,而是一条条阴气化作的阴蟒。 蟒身顶端,是一颗丑陋的鬼气人头。 甩着长舌,喷吐着阴煞之气,在消磨着那些佛字。 紧接着,就是那庙门打开之后,里面的地面裂开。 从中冒出来一只巨大的恶鬼。 这鬼人身牛头,头上身上都长着黑红色的毛发,披散的毛发,丝丝分明的纠缠在一起,挡住了它的脸,只能看到毛发之下身躯干瘦,肢体不全,衣衫破烂。 像是刚经过一场大战。 而大战的结果,看来是不太乐观。 周身的毛发卷起,似乎是,被大火焚烧所致? 这让陈玄帆想到了被山火烧的山猪妖们。 这要是一头和那些山猪妖一样好对付的恶鬼,该有多好。 可惜,陈玄帆是在做梦。 这恶鬼虽然看着凄惨,但它身上的气势却极为惊人不凡! 不断从它身上断裂之处冒出的阴煞之气,落地之时,就变作了一个个小鬼。 只是看着他,陈玄帆就忍不住有些想吐。 这不是被对方的相貌恶心到了,也不是他晚上吃了凉的反胃,而是活人对于阴气煞气的本能反应。 看一眼都感觉到不适的地步,这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陈玄帆已经忍不住想要跑了。 等这头恶鬼完全从地底的裂缝中爬出来,它回首往深渊里一掏,掏出来一串吐着鲜红舌头的鬼头串成的链子,扬手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身上的气势,陡然一震! 更强了! 它拨开黑红色的头发,露出诡异的一笑,然后托着残缺的身躯,一步步向着庙门之前走来。 “……哕!”陈玄帆终于还是没人住,发出了一声干呕。 那发丝之下的一张脸上,也长着口鼻眼睛,它们就犹如是雕刻出的额无数符咒堆垒而成,有红色黑色的光点在其中流动,看一眼就让人眼花耳鸣,头脑发晕。 抑制不住的难受,从五脏六腑之中传来。 这他娘什么玩意? 还有东西会长成这样? 还能只凭样貌就能攻击到人的? 简直逆天! 还有它的毛发,根本就不是毛发,而是被血煞浸染的血阴气。 传说鬼王食吃人的恶鬼,吃百头能凝出一丝血阴气。 这快要将整个鬼体包裹的血阴之气,得有多少? 陈玄帆只觉得浑身冰凉,心跳入鼓。正不知如何时候,突然感觉阳神之上,一点金光冒出,顿时将那股不适到令他神魂不稳的恶感驱散。 “怎么回事?” 他不明所以,但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因为随着那恶鬼的走动之间,地面的裂口和小庙中不断有黑水流淌进它的身躯,让它变得更加高大,更加的狰狞可怖。 它越来越靠近庙门了。 也就意味着,它离陈玄帆越来越近。 如果它出来…… 阴风呼号! 阴煞之气吹的人神魂不安,陈玄帆的脑后铃铛泠泠之声不断,提醒着他,现在的危险局面。 他也将周身的灵力都凝于灵台之上,使得阳神周身青光闪烁,以免被鬼物摄魂夺魄。 一边也在思索着对策。 往前,还是往后? 卢炯等人让他去偷魂珠,可眼前的恶鬼,让他连看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 这他娘怎么偷? 退回去? 刘一勇林高寒等人的命,还在对方手里攥着。 陈玄帆此时是真的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候,恶鬼邪笑着走到了门口,它开始像大狗一样甩了甩身体。 顿时,身上有无数蛇虫往下落。 落地便迎风变大,化作了一条条五彩的毒蛇,斑斓的大蟒,千足绿蜈蚣,蜘蛛,毒蝎子等等,各种阴邪蛇虫落下来,朝着庙门口的僧人们扑了过来。 这些阴邪蛇虫都是恶鬼所显化! 那些庙中的黑水,也不是什么黑水,而是一团团阴气! 尤其是其中的一条巨蟒,体型巨大,背上似乎就要生出双翼来了。 这是一头鬼将级的恶鬼! 如此一来,这头气势非凡的鬼物身份为何,就一点都不难猜了。 它是一头鬼王! 真正的鬼王! 而这冒出来的小破庙——无王庙,也不是什么庙宇,而是有很大的可能是这只鬼王的鬼蜮! 到一头鬼王的鬼蜮里去偷东西? 如果说这和跳到油锅里找死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后者还能死得看好点。 至少经过油炸的东西还能有个完整的轮廓,而且油锅不会收摄人的魂魄。 也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虽然转世之后的那位仁兄,和自己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至少是个安慰不是? 先不说进去会如何,就说陈玄帆想要硬着头皮进去,也得进得去才行! 鬼蜮于鬼王,就像是道场于神佛。 在里面,它们有着绝对的控制力量。 就算是变成一个飞虫偷偷进去,也会被立刻发现! 卢家的这些人,真是损透了! 陈玄帆心里已经将卢家上上下下骂了一个遍,并且完全不介意他们的性别,逐一进行了亲切的问候,顺便表达了一下,想要和他们进行超友谊团体活动的强烈愿望! 在他心中怒骂的时候,恶鬼化作的阴邪毒物,已经近在眼前了。 想也没想,陈玄帆就把大黑锅拿了出来,翻手将自己扣在了锅底。 打是不可能打的。 他娘的,打个屁呀! 被这么多恶鬼冲撞上,他就得挂掉半条命! 何况,一旦动手,肯定会阴气鬼王的注意。 这时候被鬼王注意到,那还能活吗? 再是自认为天选之子,也没有可能在这种必死之局下逃出生天。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老祖宗了。 大黑锅能隔绝除了陈玄帆自身之外的其他力量,那它应该也能隔绝阴气。 不知道是陈玄帆这招真的管用了,还是鬼王的目标不是他。 反正,在他用黑锅扣住自己以后,没有恶鬼向他扑来。 所有的鬼物,都越过他,冲向了对面冒着金光的庙宇。 卢炯所在的庙宇。 “嗡!” 趴在锅里的陈玄帆,只听到耳边一阵轰鸣。 陡然间有一声鸣镝之声,在当空炸开! 接着随着僧人们口中低沉诵念:“唵、嘛、呢、叭、咪、吽!” 跟随六字真言而出的,是佛家八宝。 身着金黄袈裟的僧人们,手上所捏的佛印,化作八宝从琉璃金顶的小庙飞出。 宝瓶之中有粼粼水光,朝着小破庙倾泻而来。 宝盖将他们所在的小庙笼罩其中,将鬼物都挡在了伞盖之外。 又有鱼从佛印中幻化,跳入宝瓶流出的水中,摇头甩尾游向恶鬼。 佛印化出的法螺,无人吹动而响。 阵阵音涛向着恶鬼王和它唤出的鬼物而去。 佛印化作怒放的莲花,佛印化作吉祥结,佛印化作大旗,佛印化作法轮。 八宝又称八瑞相、八吉祥。 分别是宝瓶,宝盖、双鱼、莲花、右旋螺、吉祥结、尊胜幢、法轮。 绚烂之光,将整个空间都照耀的仿若白昼。 恶鬼们身上溢出的阴气,随着它们的惨叫嘶鸣一起,逐渐被佛光笼罩。 就像是被太阳晒的化作了飞灰! 能唤出八宝的僧人,法力修为恐怕也是不简单。 躲在大黑锅底下趴着的陈玄帆,偷偷掀开了一条缝隙,被照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小子,现在还不进去,你在等什么呢?” 是卢炯在催促他快点进入破庙之中,去偷那什么珠子! 等他娘的你们被鬼王吃掉! 陈玄帆这个咬牙切齿呀,可是没用。 他现在的确无法回头。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卢家那边占据了上风。 鬼王如果没有别的招数,可能就要败了。 卢炯的提醒来的很及时。 陈玄帆抬头看了一眼小破庙的方向。 眼看着卢家这边好像要赢,他在心里估摸着,鬼王不会就这么容易认输。 一头鬼王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就算它看起来有些凄惨,也不可能不还手的。 鬼物最是睚眦必报。 僧人们念诵经文,手捏佛印,也在消耗自身的修为法力。等到这些小喽啰这头鬼王很可能会亲自出手。 到时候,自己这个不幸挡在路中间的家伙,下场八成是会被一脚踩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己就是那倒霉的鱼! 所以陈玄帆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往前去。 如果鬼王从庙里出来,他就趁此机会跑进去,把卢炯他们要的珠子偷出来。 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权衡利弊的想清楚之后,陈玄帆下了决定,开始顶着大黑锅,慢慢的往破庙的方向爬。 为了不招惹上那些鬼物,也为了不引起鬼王的注意,陈玄帆的动作十分的小心,屏气凝神,动作缓慢,看上去就像一只蠕动的蜗牛。 ……或者说乌龟。 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挫样到底像什么了。 他娘的,像乌龟就像乌龟吧,总比被踩扁了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姓卢的,洗干净给老子等着! 陈玄帆一边在心里怒骂卢家给自己打气,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蹭。 不仅要避开不断冲出来的鬼物,也要避开后方的佛字冲击。 这玩意不分敌我! 一步,两步,三步。 一丈多的距离,走走停停的,他很快就到了庙门的边上。 还差几步之遥。 佛宝的华光太过于绚丽耀目,以至于鬼王似乎都没有发现他这个装成乌龟的小卒。 突然,鬼王大吼了一声。 “吼!” 吼声震得陈玄帆差点翻盖子,幸好他还是稳住了。 而且吼声也不是冲他而来,而是冲着对面的琉璃金庙。 下一瞬,一股庞大的阴气,从庙中跃出。 鬼王挥舞着一根血阴气凝聚的狼牙棒,朝着对面打去。 “就是现在!” 陈玄帆双手抓着锅边,弯着腰,轻轻一跃,便跳入了小破庙的庙门之中! 第215章 陈玄帆仰视着他,心里已经骂开了花 一脚踏入庙中,眼前景色突变。 再不是什么庙,身后也没了什么庙门。 陈玄帆这一脚踏进去,是一处山林缓坡。 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低头一看,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全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好家伙,群尸铺路! 尸首血肉本就是最能聚阴气的东西,战场之上,一场大战之后,双方都会默契的收拢残兵和打扫战场,就是害怕会出现些邪门的妖魔。 这里密密麻麻的一层,也不知道有多厚,如果还有残缺不全的魂魄也在,那陈玄帆就得转头跑了。 这么多尸体,若是被阴气起尸了,就是累也能把他累死。 等了两个呼吸,没有听到动静,这才放松了一些,接着往前走。 尸体多了是渗人,不过没有危险也就不那么可怕了。 又往前走了十几米,耳边全是啪啦啦的树叶摇晃的声音。 这一片林子种的是杨树。 杨树叶子的形状有些像人的手,风吹动的时候,互相碰撞拍打的声音,很像是在鼓掌,所以有个鬼拍手的名号。 所以杨树很少被种在庭院里,一般都是种在村边或者村后头。 鬼王的鬼蜮里种鬼拍手,倒是很应景。 “嗯?” 又往前走了几步,陈玄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头有些发沉。 林中雾气弥漫,他呼吸之间,难免吸入了一些雾气。 起初陈玄帆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林中本就有的普通雾气。刚才进来脚下的尸体,又令他分了神。为了不去注意脚下的绵软,他一心只想快些往前走。 以至于忽略了这些白雾。 而且因为身在鬼蜮之中,陈玄帆也不敢随意将神识放出来查探。 可这些雾气进入他的身体之后,便化作了缕缕冤魂,钻入了他的识海之中,在其中尖叫着,冲向他灵台小船之上的阳神。 这些雾气是一种被炼化的鬼物! 因为实力微弱,它们身上阴气很淡,在周围鬼气森森的衬托之下,反而不易察觉。 陈玄帆大意了没有防备,竟然着了道! 他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进了鬼蜮之中,处处都要格外小心。 这就是缺乏经验的坏处,还没找到地方,就先被这么一个小关卡难住了。 这些小鬼若是在灵台之外,很好解决,可进了灵台就有些难办了。它们想要抢夺陈玄帆身体的控制权。 在冤魂进入的瞬间,陈玄帆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古怪的排斥感,同时还觉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一瞬间,他有一种预感。 这来的突兀的昏睡感,是来迷惑他的。 一旦他真的陷入昏睡,那身躯就不再是他自己说了算! 夺舍? 小鬼们还做不到,它们是要让陈玄帆彻底陷入昏睡,然后会有别的邪物出来,将他吃掉。 陈玄帆想强打起精神来,调动身上气血之力,可是没有一点用处。他的身体像是不归他掌控了,无论他再怎么抖擞精神都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只感觉到困倦。 头脑昏沉。 不对,不能用血气。既然血肉身躯无用,那就得用意念。 陈玄帆福至心灵的闭上了眼睛,灵台之上的阳神在一刹那睁开了双目。 阳神抬手一挥,周身华光一闪,两道闪电劈下,叫嚣嘶吼的小鬼顿时被劈成了碎片,然后他一挥衣袖,法力搅动清风,将散乱的鬼气吹到一起,随手一捏,便捏成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微微有些凉。 扬手扔进嘴里,嚼了嚼。 凉丝丝的,口感还不错,要是再甜一点口感更好。 阳神闭目,灵台之外的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阳神会把小鬼打散,鬼气捏成珠子吃掉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阳神是人的神魂所化不假,可是谁也不可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一举一动,更不要说管住自己的脑子了。 就好像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想起什么,就越是会想起什么。 所以阳神会做出一些陈玄帆没想到的事情很正常,他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举动。 比如之前,将大黑锅盖在身上。 这些是来自于趋吉避凶的本能。 驱使他做出这些动作的,很可能是地魂。 至少目前看来,这种本能带来的结果还不坏。 虽然有一些说出好坏,甚至有些奇怪。 就像每次脱下来的袜子,还是忍不住要闻一闻味道。 就在想到袜子的时候,陈玄帆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他在这无意中的走神,也是不受控的一种。 地魂似乎因为在鬼气弥漫的鬼蜮之中,变得越发的活跃了起来。 也可能是,受到了刚才那些小鬼的影响。 鬼蜮的恐怖之处,便在于此。 所有进入鬼蜮之中的生灵,都会在吸入越来越多的阴气之后,向鬼王臣服。 献上绝对的忠诚,终身无法背叛。 在鬼王手下,从来没有叛徒存在。 陈玄帆不放心之下,又用灵力化作云朵,在灵台小船之外绕了一圈,彻底确定自己没有被小鬼沾染,这才继续往前走。 和缓的山坡之上,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是一座庙宇。 从外面看便十分巍峨庄严,富丽堂皇。 琉璃瓦顶,光芒万丈。 大雄宝殿的最高处,还有一颗烁烁放光的灵珠。 山林中,竟然有这么一处宫殿般的庙宇。 陈玄帆手中握着菜刀,抬腿就走了过去。 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势必要进去看看。 这里很可能就是他真正要找的地方,卢炯让他偷的珠子,也很可能就在里面。 大开方便之门,所以庙门是打开着的。 陈玄帆下意识看了一眼庙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 吴王庙。 吴王庙,无王庙? 他挑了挑眉,感觉其中有些玄机。 作为六品修士,在他人说话的时候,神识会不自觉地分辨对方话语中想要传达的意思。陈玄帆很确定,卢家人说的无王庙。 可这里看到的,却是吴王庙。 应该是同一座庙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卢炯他们会故意将庙的名字说成无王。 希望庙中没有王吗? 走进吴王庙,当先便是大雄宝殿。 殿外静悄悄的,可当陈玄帆走进去,就听到了嘈杂的鬼语。 里面跪着一大群的信徒。 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听得他头疼,却听不清说的话。 大概是在祈求真神庇佑? 这些信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衣衫褴褛瘦弱干枯,有的浑身富贵长的白胖,有平头百姓,也有官身差人。 这里倒是一视同仁。 看穿着打扮,都不是一朝之人。 他们闭着眼睛跪在地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虔诚的肃穆,对陈玄帆的闯入恍若未闻,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 场面很诡异。 陈玄帆从后走向前,抬头一看,大雄宝殿的莲台之上,坐着的正是之前的那头恶鬼。 恶鬼身形巨大,俯瞰下来,犹如巨人在看脚下的蝼蚁。 就在他打量恶鬼雕像的时候,那雕像突然睁开了眼睛。 对着他狰狞的一笑,“凡人?小子,你便是卢家选中的倒霉蛋吧?竟然真的走进来了,看来你身上有几分造化。” “……呵呵。”陈玄帆仰视着他,心里已经骂开了花。 第216章 你这小子长得一脸精明相,却如此的好骗! 这恶鬼和他娘卢炯是不是有什么亲缘血脉关系? 他娘的说话的腔调都如此相似! 一开口就叫了一个小子,还称呼自己一声倒霉蛋,难道这两货才是一伙的? 那刚才的一番打斗,又是什么情况? 演的双簧? 还是说,卢炯和这鬼王有联系,是它的卧底? 不可能。 这个念头在陈玄帆脑中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卢炯是个鬼修不假,但鬼王不可能和他有关系。 从方才的片刻之间,陈玄帆就可以看出来,卢炯那边做主的是那个头戴金冠的男人,他对那个男人的畏惧不是假装的。 以卢炯的本事,骗不了对方的。 更重要的是,僧人们对于鬼王所化鬼蜮的攻击,不仅抢占了先机,都是为了克制鬼蜮而施展,且招招致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炯不站在自己家人一边,而是和鬼王有联系,那得是有多蠢? 但是从鬼王的这句话中,陈玄帆也不难听出来,它对卢家所行之事,知道的不少。 甚至这家伙也很清楚,卢家打的什么主意。 自己这个小偷刚上门,主人就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那还偷个屁呀? 陈玄帆握紧了手中的刀,同时,另外一只手中也握紧了黑锅挡在身前,缓缓的往后退。 事情不对头,得跑。 可惜,完了。 “哼,小子,想跑?既然来了,就给本尊留下吧!”恶鬼巨像开口吼叫道。 话音一起,站在巨像边上的一排稍小些的恶鬼像,身上突然扑簌簌的掉落起了灰土,抖动起来。 霎时间,便活了过来。 一个个长得赤发红眼绿眉毛,獠牙呲出唇外,或是扛着肩膀上的大锤,或者抡起锁链,或是手持大刀,对着陈玄帆怒目而视。 纷纷抬腿想着他逼近过来。 大殿中的信徒,也都换了一副鬼相,长啸出声。 鬼物招引阴煞之气而来,在大殿内幻化出各种可怖景象。 原本还有两三分庙宇之内该有的模样的大殿里,立刻就化作了群鬼嚎啕的地府之相。 “咚咚!” “咚咚!” 沉重的泥像踩踏在地面上,发出了声如雷阵的足音。 陈玄帆在眨眼之间,就陷在了群鬼的包围之中,他想也没想,就是数张破邪符扔了出去。 “啪!” 破邪符在扬手之间点燃,其中灵力显化出灵蛇,互相搅在一起,变作了一头巨蟒,向着鬼物吞噬而去。 道家符纸,的确是对付鬼物的好东西。 “吼!” “桀!” 张开巨口的金蟒,呼啸之间就将陈玄帆面前的鬼物吞进了腹中,一阵金光闪烁之后,魂飞魄散的鬼物就变成了阵阵青烟。 瞬间便清理出了一条路出来。 这些鬼物虽然多,却似乎十分的弱呀? 陈玄帆手中大环刀,刀芒闪烁之间,也劈碎了上前的两只鬼,不由的挑眉。 有脑后铜铃之声护体,灵台小船之上,阳神稳固,不受殿中阴森鬼气影响。这声势不小的群鬼围杀,在他眼中,就显得有些虚张声势了。 既然群鬼的实力不高,那泥像呢? 陈玄帆的手在储物袋上一扫,一抖袖子,飞出去三颗大铁球。 “嘭!” “轰隆!” 手掐法诀,雷电引爆。 轰隆巨响和爆炸的黑烟顿时升腾而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断裂成数块的泥像身躯。 恶鬼像就这么被炸的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竟然真的有用?”陈玄帆见此,再次挥手,甩出去三颗大铁球。 还嫌不够爽快,就又扔出去两坛子烈酒。 “轰隆!” “轰!” 爆炸和火光打起,硬是在鬼蜮之中放了一把火! 凡俗之火,足够猛烈,也能驱散阴煞之气,何况是一些本就弱的鬼物。 大殿里的嘶吼惨叫,不由的又响了起来。 陈玄帆见此,更是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可没忘记,上面还有个高坐于法台之上的鬼王! 对方不动手,那他就不客气了。 就算接下来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也得先出了这一口气! 预感到无法完成卢炯让他所做之事的陈玄帆,此时,已经有些疯狂了。 对卢家的恨意也到了顶端。 自从穿越一来,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憎恨过什么人。 迄今为止,陈玄帆吃过最大的亏,就是在妖王狼渊的手下。 可是哪怕是在灵幽小洞天之内,被狼谷的两只狼妖围堵,也不曾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毕竟,认真说来,妖族和人族本就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狼谷在小洞天之内,算是和大唐关系还算不错的妖族,但它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猎妖军,远远算不上背叛。 而且,要说起来会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陈玄帆自己的贪念占了大头。 如果他不是贪图人家种下的灵品黄精田,真的做到了至诚君子的地步,是个拾金不昧小郎君,其实完全可以避开狼怡的圈套。 甚至还能让对方陷入被动之中。 可是陈玄帆也不后悔,因为那些黄精对他和甲字队的兄弟,的确很有用处。 珍贵的修炼资源,到了嘴边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他们实力不如对方,被人家调理那不是很正常吗? 只要想得开,该低头就低头,没什么可抱怨的。 何况,好处还先吃到了嘴里。 而且在被五品狼妖围堵之下,不仅能做到出手反击,甚至还伤了对方。也算是扳回一局。 往脸上贴金一点的说,他们最后甚至还做到了,逼迫一个妖王亲自对他们出手。 最后还挡住了。 虽然这个贴金的说法和挡住了的结果,都预示着其中有不少自吹自擂的成分。 但对此,陈玄帆心里不能不说,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一个实力上的弱者,能靠自己的本事撑住,就是赢了。 虽然赢的有些自我安慰,但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会场子。 为此,他们也付出了一些沉重的代价,可这些代价也不是不可挽回的。 所有人都活了下来,受的伤也还有得治。 有发丝之上的传家宝作为底气,陈玄帆并没有怎么将这些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将眼前的难关过去,还有时间留给他,那就没有不能解决的难题存在。 然而现在,陈玄帆心里对于卢家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快要无法理智的地步! 这帮鬼孙子! 同样身为人族,却让自己陷入这样必死的境地之下,这是背叛! 被背刺的感觉,让陈玄帆十分难受。 还有,自己等人和卢家没有任何的利益瓜葛和冲突,这就是卢家单方面的算计他们! 想到还被关在地牢里面,时刻可能遭受阴气侵蚀的兄弟们,他就更是恨的咬牙! 大家的血气本就不太足,再被阴气入体,就是伤上加伤。 如果陈玄帆不能及时回去,把他们从卢家的手中带走的话,很快,他们就会因为阴气入体而死! 此时,陈玄帆脑中有个念头闪过。 这个念头闪的太过,他没能及时抓住。 可他心里却模糊的感觉到,也许,卢家根本就没想放他们活着离开。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让自己这些人,都死在这里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陈玄帆想不通,如果是损人不利己的话,自己这些猎妖军军卒的性命,在卢家人眼里到底是什么? 是可以随便糟践的东西吗? 更让陈玄帆愤怒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从卢家占到任何的便宜! 他陈祸福的人设,难道是要崩了吗? 愤怒之下,陈玄帆下手更狠了。 他也不再想着将铁球留着,毫不吝啬的将它们用于炸毁那些恶鬼泥像。 就把它们当做是卢家的那些鬼孙子王八蛋! “炸死你们!” “轰隆隆!” “轰隆!” “嘭!” 他甚至还朝着法台之上的恶鬼像,扔了一个大铁球过去。 只不过在爆炸之前,就被恶鬼抬手拍开了。 几个来回之间,轰隆隆的爆炸之中,泥像被炸毁的一头完整的都没剩下。大殿之内的鬼物也就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几只。 虽然大火在烧起来的瞬间,就被浓重的阴气扑灭了,但炸药留下的火药味道和黑青色的烟尘,还是让整个大殿呈现出了被火蹂躏过后的凄惨。 不过,这大雄宝殿的坚固程度,也是超出了凡人的想象。 别说是塌了,就是破损都没有。 “呼!” 陈玄帆打完了敌人,面前就剩下一头高高在上的恶鬼巨像。 他抬头盯着这只恶鬼的,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小子,你可是在想,本座为何不动手吗?呵呵,因为本王的本尊还没回来呀!哈哈!”恶鬼哈哈大笑道,“若是你方才跑了,那便罢了!可你却没跑,还将本尊坐下的小鬼伤了那么多,那边将你的血肉和神魂一同留下吧!” “你堂堂鬼王,竟然耍诈?”陈玄帆气的吼道。 好家伙,原来刚才真的是在虚张声势! 一想也是,这鬼蜮之中,不可能有两个鬼王存在。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那头鬼王在和卢家庙中的僧人动手,不可能这么快就跑回来堵住自己的。 那这法台之上的恶鬼巨像里,就是一个分身而已! 早他娘的知道这点,转头就跑的话,说不定就逃出生天了! 他娘的! 陈玄帆扬起了手中的大环刀,毫不迟疑的转头就往庙外跑。 这地方不能待了! 而且,他现在肯定鬼王的本尊此时还没来到。 如果回来的话,对方根本就不可能和他废话,直接就动手将他拿下了! 跑! “哈哈!耍诈?这叫兵不厌诈!小子,我瞧你这躯壳不错,也便留下给本座当个分身吧!”恶鬼巨像狰狞的大脸上,笑的更加猖狂起来。 在它的大笑之中,眼看就要跑到庙门门槛之前的陈玄帆,就见那两扇巨大的红色庙门,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后轰然关闭。 他被困在了庙里。 如此一来,只能硬闯了。 至于回头去和鬼王的分身打,陈玄帆则是想也不想的就摇头了。 打什么打? 打赢了,也是留下来面对鬼王的本尊。 打输了更完蛋。 他抽刀而起,就要去将门撞开,身后突然一阵阴风快速向着他袭来。 陈玄帆心道不好,猛地回头,长刀一摆,刀芒上血煞冲天,想要招架住鬼王的攻击。 却发现对方根本不躲不闪,直接朝着他的刀冲了过来。 冒着被大环刀穿胸而过的危险,直扑他的面门。 “哈哈,小子,你上当了!” 鬼王那恶劣的声音,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嘎嘎乱叫道,“哈哈!本尊在鬼蜮之外应付那些可恶的卢家之人,还有那些难缠的老和尚,不到天亮是回不来的!哈哈,你这小子长得一脸精明相,却如此的好骗!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你这身皮肉,老子就收下了!哈哈!” 他的丑脸在陈玄帆眼前不断的放到。 “咻——” 只感觉耳边有一阵狂风卷动,将他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恍惚之间,恶鬼就到了他的识海之内。 “桀桀!” 鬼王的分身狂笑着,张开血盆大口,冲向了陈玄帆灵台小船之上的阳神。 阳神一旦被吞,陈玄帆这个人,就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灵台小船之上陈玄帆的阳神,猛地瞪大了眼睛。 叫道:“卧槽!救命啊!” 第217章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吧?可笑 “哈哈!小子!算你命不好,落在老子的手里!你就放心吧,我很快的,不会让你感受到太多的痛苦。等我把你的阳神吞了,就用你这副好皮囊,去阳世间和你的那些美人相好亲香亲香,哈哈哈!你这么年轻,又长了这么一张俊脸,应该有不少红颜知己吧?哈哈哈!” 恶鬼王叫嚣着说道,还不忘八卦了一下。 “大王!我没有红颜知己!” 陈玄帆大吼道。 他娘的,要吃就吃,怎么还带打击人的呢? 咱陈伙长一直都很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的好男儿,怎么能信口开河的污人清白? 除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连半个正常的美女都没见过! 他有个屁的红颜知己! 这鬼王在想屁吃! 可是这么吼出来,又显得自己特别的失败。 可恶! 都他娘要死了,还要被一只鬼王扎心! 此时此刻,鬼王的血盆大口,距离他的阳神已经近在咫尺。 陈玄帆甚至能够看清楚对方大口之中的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还有黄牙之上的斑斑点点,以及猩红舌头之后的小舌头。 更不用提对方那笑的十分得意的丑脸了! “什么?不可能!”鬼王竟然真的停下了片刻,不可置信的叫道,“你身上的血肉气息闻着,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二十岁的六品境界修士,还是练气和武道双修六品,在大宗门里也能勉强算是天资不错了,怎么可能没有小姑娘倾心于你?竟然敢蒙骗老子?信不信我一口口的把你吃了,让你感受一下,神魂被撕裂的痛苦!” ……这他娘怎么听着像是在夸我? 陈玄帆都有些傻眼了,随即心下又是一喜。 这家伙竟然停下来了! “大王,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相好的!”见此他一边快速的想着办法,一边大声的反驳道。 反驳完又试探的问道:“大王,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有多少红粉佳人与你发生过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呀?可否说来听听?” “老子是吴疆,吴王庙的主人!”吴疆作为一头鬼王,当然不会毫无城府到真的被陈玄帆带着走,看不穿他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现在时间还早,的确不急着吃掉这人的阳神。 自从被卢家盖了那座小庙堵了回归地上的路,一直被逼迫着对敌,而且总是被压着打的鬼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种欺凌他人的快乐了。 本尊实力强横不假,但在有备而来的卢家面前,仍然处于下风。 能还手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再这么下去,结果很难预料。 鬼王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且到现在为止,它已经被堵在这里几十年了,修为不但没有任何长进,甚至由于和尚们的打压,出现了不小的倒退。 更糟心的是,鬼蜮也在因为鬼将的死亡,和鬼魂阴气的流逝,逐渐变得越来越小。 已经只有原本的一半大小了。 鬼王的分身与本尊本是一体,心情自然是共通的。 本尊不好过,它当然也不好过。 吴王庙里的大将都被本尊带走,去和卢家的那些臭和尚死磕,现在这片鬼蜮之中,它就是老大。 所以他不介意让眼前的小子多活上一时半刻,给自己增添一些乐趣。 何况,陈玄帆的阳神不过六品。 它虽然只是一个鬼王的分身,但想要吃掉这个阳神,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等吃了这小子的阳神,占据他的肉身之后,再和本尊商议,借此先行逃出去。 再想别的办法对付卢家。 眼前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还有,也许可以借助这小子的身体,去到那个地方,拿走它心心念念想要拿走的宝贝。 若不是为了那个宝贝,自己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想到这,吴疆都有些激动了起来。 它对着陈玄帆嘿嘿笑道:“你想知道老子以前的风流韵事?” “对呀对呀。”陈玄帆暗自调动着全身的灵力,向着灵台之上汇聚,口中应和道。 “哈哈!老子就不告诉你!”吴疆又是一阵张狂的大笑,浑身阴气暴涨,犹如一大片乌云,笼罩在陈玄帆的识海之中。 吹的他阳神所在的小船不断地晃荡。 陈玄帆心中咒骂不已。 他现在其实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阳神从识海中离开。 可是,以他现在六品境界的阳神,离体之后很难存活。 而且,不要忘了这里是吴疆的鬼蜮。 陈玄帆的阳神一旦离体,到了外面被阴气冲撞,要么自爆而死,要么就被阴气包裹之下化为阴神。 逐渐在阴煞之气的沾染下,失去神智。 如果能在神智完全丧失之前化为大鬼,兴许还能再挣扎一下。 但也仅仅是挣扎一下罢了。 不行,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放弃肉身的。 陈玄帆将灵力包裹在身周,同时尝试召唤刀爷和大黑锅,嘴上说道:“大王,和别这么吝啬呢?我这都要死了,难道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那可怜的好奇心吗?” “嗯,你的确可怜,年纪轻轻资质不错就要这么死了,可惜呀,老子看着都觉得可惜。”鬼王摆出了一副惋惜的嘴脸。 “那您就大发慈悲的把您的故事说一说?”陈玄帆还在拿话勾着它。 吴疆笑道:“小子,老子的故事先不说,我问你,卢家是不是告诉你,让你来我这偷宝贝的?” “是,原来大王你早就知道了?”陈玄帆点点头,奉承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王的神机妙算。难道这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吗?” “神机妙算?哈哈!让我再猜猜,他们想让你偷的宝贝是什么。”吴疆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要是没猜错,是不是想要我的魂珠?” “是!大王您果然早已对卢家所思所想了如指掌!”陈玄帆当即就给鬼王拍了两下巴掌,赞叹着说道。 “狗屁!老子就是猜的!” “那就是大王您聪慧过人!”陈玄帆在夸人上还是有些造诣的。 怎么都能夸。 “小子,你会说话,看在你这两句说的老子心里舒坦的份上,我就让你死前明白明白。” 吴疆看着陈玄帆,狞笑道:“那狗屁卢家的确想要老子的魂珠,可他们想要的也不只是魂珠。而且,他们也知道你从这里拿不走魂珠,也没指望你拿走!哈哈!你个倒霉蛋,不过是幌子罢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吧?哈哈,可笑呀可笑!” “大王,此话怎么讲?”陈玄帆做出惊讶的样子,追问道。 “怎么讲?不告诉你!哈哈,小子!刚才是不是感受到了一丝丝,能够活下来的希望?老子就喜欢看你这样的小子在绝望之下无比愤恨的神情!”恶鬼吴疆大笑之下,突然变了脸,恶狠狠的吼道。 然后再次朝着陈玄帆的阳神扑了过来。 这次它没有再给陈玄帆任何搭话的机会,迅速无比的咬向他的脑袋。 尖牙之上的寒光,还有眼中残忍的笑意,都表明了它这次是真要下手了。 玩够了,得干正事了。 第218章 嘿呀!大王!你堂堂大王,怎么还能逃跑呢 “哈哈!受死吧!” 鬼王吴疆是玩够了,要干正事了。 陈玄帆这下没辙了。 他娘的,要玩完! 鬼王周身上下都是浓郁到几乎实质的鬼气。 它还没到近前,鬼气烟雾就像将陈玄帆的阳神笼罩了起来。 连同它的大笑的声音,和那仿佛老掉牙的大叫,都是对神魂和灵台识海的一种震荡攻击手段。 哪一个鬼王不是老谋深算之辈? 它又怎么会做无用之功? 废话也是拿来对敌的! 能够震荡神魂的大笑声,让陈玄帆的识海之上,突然起了风,海浪翻滚,大浪滔天。 灵台小船犹如一只在狂风巨浪中颠簸不稳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不过这里毕竟是陈玄帆的识海,他脚下所踏的灵舟是灵台之舟,在不断拍打卷动而来的浪花之下,仍然可以勉强稳住身形。 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鬼王明显是想要把他一口吞了,不反抗就没机会了! “娘的,拼了!”面对鬼王的攻击,陈玄帆不敢怠慢,立刻将所有调动汇聚而来的灵气,灌注于指尖,大喝了一声。 随即,一把灵力幻化而成的大环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和刀爷变化的大刀一模一样。 “哗楞楞!” 刀身一抖,上面的铜环一阵响动。 随后反手一刀劈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然之间,朝着飞扑而来的恶鬼王的面门砍了过去! 刀芒闪现! “哈哈!愚蠢的小子!竟然妄想用法力凝聚的刀伤到本王吗?哈哈!” 面对陈玄帆的刀芒,鬼王表现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大笑着继续朝着陈玄帆的脑袋咬来。 不过只有它自己知道,对于陈玄帆能在识海之中,将灵力显化出攻击法器的样子,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不仅需要凝实的阳神和充足的灵力才能做到,还需要阳神的主人在神魂之中,对他所熟悉的法器,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坚信他的法器非同一般。 就算是识海的主人,也不可能在识海之内,凭空显化法器。 人因为不能凭空想象出超出他所认知之外的东西。 何况要将灵气凝聚成法器,这需要他对法器了如指掌,同时,体内灵气能够支撑的住,使得他在一念之间就能将灵气幻化而出,使用起来还能如臂使指。 否则的话,修出阳神的练气士,就都能在阳神在识海之内,幻化出一把仙器了。 在对敌之时,只需将敌人拉入识海之中,那还不是百战百胜? 然而实际上则不然,识海是人身之上最脆弱之处,所有的修士,都会竭力避免被敌人进入其中。 但凡神魂受伤,结果最轻也是疯癫的下场。 还有一点,陈玄帆的这把刀应该也不一般,不然他不会在生死关头,还坚信着这把刀能救他。 所以,吴疆还是加了一些小心。 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一个六品境界的小修士,再是不凡都要受到本身实力所限。就算他手中的灵器不一般,使用出来也不过尔尔。 吴疆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狠厉光芒,心中还有着弑杀猎物的快意,只是出于谨慎,避开了刀芒所致的要害,但仍然向着陈玄帆而来。 甚至不愿意换个方向重新攻来。 因为觉得不需要浪费那个时间。 鬼王身上百般凝聚淬炼而来的阴气,足够它在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瞬间恢复如初。虽然它只是一个分身,也不是一个小修士用刚刚显化出的灵器就能伤到的。 但是,吴疆很快就因为它的托大,付出了代价。 “啊!” “什么鬼东西!” 它的速度太快,眨眼之间,就要和陈玄帆的刀芒撞上。 可就在那一瞬间,那雪亮的刀芒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将透亮的刀芒描摹了一个金边。 这股金色的光晕,从陈玄帆的之间而来。 在它出现的刹那之间,就让吴疆感觉到厌恶和惧怕。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和本能的畏惧。 逃! 避开! 有危险!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吴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光晕随着刀芒砍入自己的胸口。 一片冰凉。 接着是一阵难以言语的灼热和剧痛! 痛! 痛死了! 自从失去躯体之后,吴疆再也没有尝到过这么鲜明的痛苦。 而且撕扯神魂的痛苦,比已经有些久远的,肉身受到伤害的时候要痛苦的多! 几乎是不可遏制的,它不得不放弃了近在嘴边的陈玄帆,在空中不断的翻滚起来,希望能将这股被火焰焚烧的痛甩掉。 然而无济于事。 “唔呼!” 陈玄帆见鬼王如此,不由的欢呼了一声,同时,脚下一跺,将灵台小舟移开了数丈。 这金色光晕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在大环刀出现在手中下一瞬,他的脑后突然出现了一团金光虚影。 这种感觉很微妙。 因为陈玄帆没有回头,而且就算是他回头了,也不应该可以看到自己头上的白纱之后,出现的金色光晕。 除非是他低头照影,兴许能看见。 可是面对要吞噬他的鬼王,陈玄帆哪有心思照下镜子? 所以,自己脑后出现了一个金色光晕的场景,是映照在他神魂之中的。 而所谓的看见,也并不是肉眼所见。 是心头的明悟,也是神魂感应。 这是功德金光。 什么光? 金什么光? 功德什么金光? 哦豁!那东西我也配有吗? 霎时间,陈玄帆心里的念头翻滚而出,全都是对他自己的质疑和否定。 可以说是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了。 自我认知和觉悟这方面,那是绝对的毫无保留的谦逊自省。 但这东西既然都出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些用处? 先别管配不配的,反正到了手上,那就先使了再说! 于是,在不确定这功德金光是不是有用,又有什么用的时候,它就被陈玄帆毫无保留的用了出去。 阳神只是一个念头,犹如调动法力一般,将功德金光从指间凝聚于刀芒之上,给了吴疆一个惊喜。 对于吴疆来说,这是不是个惊喜还有待商榷。 但这对陈玄帆来说,绝对是个惊喜。 看把鬼王疼成这样,就知道他娘的能行! “哈哈,大王!接下来轮到我了!”陈玄帆学着鬼王刚才猖狂的样子,抡着刀大叫一声,脚下一点,就从小舟之上跳了出去。 陈胜追击! 痛打落水狗! “好小子!” 疼到打滚的鬼王,见陈玄帆不依不饶的竟敢朝着自己反击,不由的大怒之下,不管身上那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啃咬他鬼体的金光,抬手朝着陈玄帆拍了过来。 “啊哈!卧槽!” 陈玄帆没想到,鬼王不用嘴咬他了,改拍黄瓜了,有一下的慌乱。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左手习惯性的伸到脑后,一抹一下,一口灵力凝聚的大黑锅被他捞在了手中。 然后被他顶在了头顶之上。 瞬间,大黑锅就被镀了一层金光。 朝着鬼王的大手撞了过来。 “嘭!” “啊!” “啊!” “嘭”的一声,是大黑锅和鬼王的大手撞在了一起。 两声“啊”里间,有一声是鬼王因为手掌被撞了一个大洞,疼得。 另外一声,是陈玄帆被拍了回来,飞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喊了出来。 然后立刻就飞身而下,小舟无风自动,接在了他的脚下。 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还能被淹死的话,那就是大笑话了。 鬼王就惨了。 它的左肩和手掌都多了一处被金光蔓延的伤口。 功德金光对于鬼物来说,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 这时候,鬼王的狠厉就彻底流露了出来。 “吼!” 见自己的鬼气,竟然无法自行将金光挤出体外,陈玄帆又有继续攻上来的架势,它就以掌为刀,将受伤的手掌砍了下来,随手扔进了陈玄帆的灵台识海。 然后又用同一只手,化掌为钩,将肩膀上的功德金光连同那一片鬼体,都撕扯了下来。 同样扔了下去。 鬼王的鬼体上,都是淬炼千百遍的阴气。 只是一片也足够将陈玄帆的识海彻底沾染了。 鬼气蠕动着修补它的鬼体,吴疆眼中的凶狠之色不减反增。 不过再次让它失望了。 “咻——” 陈玄帆踩着灵台小舟,瞬息而至,将它扔下来的两块鬼体碎片接在了手中,随便搓了搓,就在掌心之内搓成了一个小球。 歪头看了一眼,手指一点,就将其中的功德金光收了回去。 至于剩下的阴气小球,被他一仰头就扔进了嘴里。 吃完还点了点头。 似乎很满意的模样。 “……” 这一刻,想骂娘的变成了吴疆。 这他娘到底谁是吞噬神魂的鬼王?它看陈玄帆比自己还要像! “大王!我又要来咯!”陈玄帆笑嘻嘻一抬头,对着吴疆喊道。 说完再次拎着刀,飞身而来。 在他的识海之内,阳神可以御风而行,实在是太爽了! 而且爆锤鬼王,想想就十分的激动! 虽然这鬼王只是个分身,但也无损陈玄帆此时的这份快乐! 冲啊! “可恶!混账!”吴疆暗骂了一声。 它早已看见了陈玄帆脑后的光晕,不仅看见了,还被那东西闪的眼睛疼。 功德金光! 一个小修士怎么可能会有功德金光这东西! 虽然那团功德金光还只是一个虚影,完全没有成为实体,但对于鬼物而言,也绝对是天敌一般危险的存在。 卢家能堵住他,凭借除了那些老和尚,就是那个同样有着功德金光在身的人。 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面对再次杀来的陈玄帆,吴疆感觉身上刚长好的伤口,和断掌再生的鬼爪,都又开始疼了起来。 它转身朝着识海之外逃去! 方才那让人绝望的痛楚,它无意再经受一次。 可是再和眼前这人的阳神动手,就还是要被功德金光所伤。 既然如此,吴疆就准备跳出识海,到外面再用手段对付陈玄帆。 或者将他困住,等本尊回来对付。 不过到了这一步,它显然忘记了。 它想走,还得问问陈玄帆同不同意。 “嘿呀!大王!你堂堂大王,怎么还能逃跑呢!” 陈玄帆也是没想到,这个鬼王会这么没出息,见打不过立刻就跑,一点犹豫都没有。 这骚操作都快赶上我了嘿! 接着就是一扬手,一张闪着金光的大网就出现在了鬼王的前头。 它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 “啊!” 在被大王兜住,犹如一条被打捞上来的鱼一般被挂起来的时候,吴疆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为什么这个人,他的阳神会有网? 难道他修炼以前是个打鱼的? 第219章 嘿!大王!咱们两个,聊聊啊? “啊!” “你的识海之上,为何有网!”吴疆被灵力显化的网兜住还不算,而且兜住它的这张大网,上面还覆盖了一层的功德金光。 陈玄帆脑后的金光虚影,由此变得更加稀薄微弱起来。 这人竟然舍得! 要知道功德金光并不是只增不减的,得来不容易,可用出来之后,每一次与鬼王阴气碰撞都是在不断的损耗。 可就是因为这些功德金光的存在,使得吴疆它无法从大网之中逃脱! 否则,灵力织出的网怎么可能困的住它? 但是有了这层覆盖其上的功德金光,吴疆就不得不用阴气将自己的鬼气包裹起来,不然它的鬼体一旦沾到网上,就是针扎刺骨的痛。 然而这样一来,它身上的阴气就在不断的被功德金光消磨。 该死的功德金光! 兜住它的这张网上的功德金光看似不多,却足够将它浑身上下的阴气磨净。 一旦阴气消磨干净,它的鬼体就会开始受损。 这个叫陈玄帆的小子,在上面附着了超过自身一半的功德金光。 真是少年人,做事如此不计后果! 若是卢家的那个人也有他这样的气魄,恐怕本尊早就被拿下了。 “呵,我不告诉你!”陈玄帆嘻嘻笑道。 这回换到他噎吴疆了。 其实吴疆哪知道陈玄帆的想法。 在陈伙长看来,他身上功德金光就是白来的。 既然有用,那当然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这功德金光为什么会出现,他也有了些头绪。 看到鬼王想跑,陈玄帆就想起了储物袋里的渔网。 要说包括他在内的甲字队里的这些军卒们,最是用惯了的东西,除了常用的兵器就是挖地的锄头和铁锨。 再有就是渔网了。 第一回出门就是打鱼妖,后来渔网就成了他们常被的装备之一。 而且渔网这东西,灵力显化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有个大致的样子,体内法力足够用,就能变得出来。 何况他这张渔网根本就不是法器,就是个普通的网。 甚至于它存不存在,都无关紧要。 只是在陈玄帆的意识里,要兜住人就得有个网,才有了这张网。 而能够困住鬼王,主要起作用的是渔网外面的那一层功德金光。 就在将金光用出去的时候,陈玄帆的神魂中还闪现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是有些百姓竟然在供奉他的牌位。 这些百姓有的是安阳县的,有的是淇县的,有的是清河县的。 还有的是清河郡其他县城的,都是在虎狼山附近的百姓。另外的功德一部分则是一个叫安喜县的地方,剩下的一部分来自被他超度的那些阴魂。 要说因缘际会之下,从还没进入猎妖军开始,陈伙长的超度阴魂之路就开始了。 尤其是在崔山那次,更是斩获颇丰。 可能是老天爷的结算刚好下来了吧,几方面加在一起,在关键时刻,给了他逆风翻盘的机会。 也是吴疆倒霉,赶得寸了。 在神魂中的画面里,甲字队的兄弟们和林高寒等人,也占据了两三张的篇幅。 看起来也没少向他的贡献愿力。 真是没白投喂这些兄弟们,一个个的很够意思。 这愿力可不是随便能给的。 在卢老给的那几本书册中,就有一本在讲功德金光。他从那时候就开始眼馋这东西。 因为功德金光实在是太霸道了。 有它护体,想死都难。 但它也很难修得到。 普通百姓求神拜佛,供奉的香火钱和贡品,是给神佛信徒花用的,只有信仰愿力是神佛收走。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许出去的。 天下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换。 还真以为在佛前一跪,双手合十,闭目念诵几句,许下的愿望就能被神佛实现吗? 那是要拿东西换的。 许下的愿望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只是正神只收愿力,不像鬼物邪魔血肉神魂什么都要。 前者收的少,明码标价。后者贪得无厌,不喜欢遵守规则,还喜欢玩弄戏耍凡人,所以信誉很差。 可是神佛不会有求必应,因为你许下的有些愿,却给不出对应的愿力。 愿力其实就是福德所化。 和将鬼物当做阴神供奉,会祸患无穷一个道理,因为让所供奉的鬼物成阴神,会被默认是你向上天所许下的宏愿。 背负自己背负不起的宏愿,会殃及亲近之人,所以向神佛许愿,也要三思而后行。 功德金光便是愿力所化。 愿力就是因果。 佛门多修愿力,从百姓身上修。大开方便之门,入红尘行走度化百姓。 道门则是喜欢和天地结因果,超度亡魂和超度妖魔邪祟,不太喜欢向百姓索取愿力。 因为每个人身上的福德都是有限的,减少的办法有的是,增加的手段却不多。而且,自身也无法掌握这种增减。 道门修士多认为,要了百姓的愿力,超过一定的程度,会罪孽自身,所以提倡洁身自好,自修自身。 佛门修士则多奉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认为从百姓身上所得愿力,也会回馈给众生,使众生免受苦难。 以陈玄帆的角度理解,只能说是理念不同。 而这两家的修士,也是大唐之中,三家敢修功德金光的其中之二。 因为后台够硬。 对于修士来说,争斗在所难免,互相之间杀伐之事不少。谁能保证下一个对手不是同样功德护体的人? 一旦修为达到了进入修行界的境界,就相当于进入了一个新的规则领域。 这个修为界限,不是修士们自己划定的。 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它来自于前辈们的经验教训总结。 在修行界中,有一个修士们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的规则,那就是杀有功德金光护体的人,会有极大的罪孽加身,比杀害凡人罪过还要重的多。 随时有莫名其妙就横死的危险。 曾经有一个大修士,本来已经辟谷了,却非要喝一口水,然后他就被呛死了。 这是无数或者品格恶劣,或者倒霉透顶的先辈们,用血肉模糊和魂飞魄散验证过的。 绝对的真实可靠。 而其中受到反噬最少的,就是道门和佛门的修士。 不得不说,后台够硬就是强。 所以,大唐之中,修功德金光的是第三家,儒家。 这一家,无论是入世为官,还是隐世为民,都多修功德金光。 还有一个,若是背叛了向你供奉愿力最多的信徒,功德金光会反噬。 如果要说的话,现在修持功德的人,官场中人最多。 官场之中,官分文武。 但是修功德金光的却是文官居多,武将几乎不会修持。 因为文官抗命不遵,最多是丢官罢职,抄家身死的十分罕见。 可是武将抗旨不遵,就有谋反的嫌疑。 下场被杀头都是轻的,说不定会连累亲族。 而有些时候,君王旨意之下,难免会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下场就要面临功德金光的反噬。 身不由己者,还是不要碰的好。 同理,猎妖军中修士,也很少会有人选择修持功德。 虽然他们的自由度比镇守一方的武将多,但他们也有必须遵守的规矩。 不想修持功德也很简单,在凝聚阳神之时,选择斩断功德念头,将其附着在一件法器之上即可。 这样一来,就会收到百姓供奉的愿力,只会收到天道降下的功德。 可是,陈玄帆修行境界提升的太快了。 他看到过书册中的记载,却不可能时时都记在心上。而他身边的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自然也就没人提醒他了。 啧,根本没来得及做出选择。 不过也没关系,结果并不差。 陈玄帆抬头看着渔网里的鬼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嘿!大王!咱们两个,聊聊啊?” 第220章 小子,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聊什么?本王和你个小修士,有什么可聊的?”吴疆对于陈玄帆的话,不屑一顾的很。 它不过是暂时被困住罢了,只要想到办法很快就能脱身。 再者,等本尊回来,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这小子的肉身可是还在它的鬼蜮之中,哪用得着屈尊降贵的和对方啰嗦。 “是吗?真不聊啊?”陈玄帆一笑,也没惯着他。 右手一抖袖子,抬起来,对着困住鬼王的渔网,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 “收!” 瞬间,渔网收紧。 “嗷!” 吴疆被这渔网猛然的一勒,鬼体上的阴气顿时被网眼切割成了碎片,金光便透过阴气伤到了它的神魂,疼的它忍不住嘶吼出声。 虽然渔网之上的功德金光,也因此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瞬的暗淡。 只不过,陈玄帆仿佛毫不心疼一般,扬手一指,就又给补了上去。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和鬼王死磕到底,也没想逼着鬼王彻底暴走,所以补上了功德金光,渔网却再次恢复到了方才的放松状态。 给了吴疆一个喘息的机会。 “你!小子!你可知这功德金光不是你这样用的!” 吴疆不禁怒视着下方的陈玄帆吼道。 “哦,那是怎么用的?” 陈玄帆一笑,“大王,你难道还要教我吗?我乐意这样用,就这样用。不知道我这功德金光彻底耗完之前,大王你的鬼体,还能剩下多少?” “哼!” 吴疆冷哼了一声,不答话。 “大王,我们还是聊聊吧,我知道你在等本尊回来,可是你也说了,天亮之前,它回不来。它回来了,肯定会弄死我。可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活着,就不好说了。” 陈玄帆嘴角噙着笑意,仿佛成竹在胸。 心里却是在打鼓。 他不确定这尊鬼王分身是否会在意它自己的生死存亡。 毕竟只是一尊分魂鬼体。 若是被消灭了,对于本尊来说,也就是丧失了一部分分裂出来的神魂,和多年积累的鬼气。 但并不会对本尊造成更多的伤害。 也就是说,对于鬼王来说,这尊分身不足以被用来当做要挟。 甚至鬼王若是狠一点,不在意这点损失,他估计还是难以保住性命。 所以困住和消灭这尊分身,对陈玄帆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他要的是从对方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以便做出更有利的判断和决定。 但这个前提,是这尊分身想活。 而让陈玄帆想要试一试的原因,就是之前这尊鬼王分身在看到局势不利后,就立刻逃跑的怂样。 怕死。 怕死就好办了。 “呵,你吓唬我?”吴疆看着陈玄帆,冷笑了一声。 “大王,这怎么能是吓唬呢?我这是想你我二人,可以友好协商一番,看怎么样能得出对大家都有好处的结果。” 为了达到目的,陈玄帆从来不介意把姿态放低一点,说点好话。 “小子,你想聊什么?”吴疆再次用阴气将鬼体包裹起来,模样也从恶鬼幻化成了一个粗犷武将,看着陈玄帆眼神闪烁的说道。 “大王,我想问问你,之前你说要让我死得明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陈玄帆没有和吴疆兜圈子,直白的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东西。 “问这个?” 吴疆粗眉一挑,“那你小子还不算太蠢。是不是想知道,卢家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好,本王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在下洗耳恭听。”陈玄帆甚至还给吴疆躬身行了一个礼。 答谢它肯解惑。 真-彬彬有礼小郎君。 “卢家想要本王的鬼蜮。” 吴疆一开口,就给了陈玄帆一个重磅消息,“你进来之前,可见到一个头戴金冠的男子?” “见到了。”陈玄帆点头,“看着是个有官威在身的官人。” “那就是个官,还是个郡守。” 吴疆哼道,“他也是卢家选中的,要吃掉本王成为一方鬼王的人选。” “可在下见到的他,分明还是个活人。”陈玄帆皱眉。 对吴疆的话,并没有全信。 能在狡诈诡谲的鬼物厮杀之中,走出来的王者,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卢家的人堵在这挨揍,而且实力似乎还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但陈玄帆在面对它这尊分身的时候,的确是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之下。 如果不是功德金光的恰巧出现,兴许就要被对方生吞活剥了。 所以,即便吴疆现在一副胸无城府的粗犷吴疆外表,又是被困囚徒的模样,似乎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吐露真相,陈玄帆对它保持的该有的怀疑一分也没有减少。 “他当然是活人,不然他的官威就没了。化作了鬼物再想侵吞本王的鬼蜮,还不知道谁吞谁呐!” 吴疆很是不屑的冷笑道,“卢家人打的算盘精明的很,他们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这帮鬼儿子们,所图的可从来不是本王的魂珠而已。那都是用来哄骗你这个倒霉鬼的。” “大王,既然说了,那就都说清楚些,别藏着掖着了。”陈玄帆问道,“为何一直说我是倒霉鬼?” “为何?” 吴疆呵呵一笑,“本王见你这身戎衣,就知道你是猎妖军的军卒。你们怎么会到卢家来的?可是和一群读书人一起来的吗?” “大王你连这个都知道?”陈玄帆着实有些吃惊了。 这鬼王被堵在塔底下,应该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就堵住它的那座庙,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建好的。 更何况,要将一尊鬼王消耗到如此模样,也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可这吴疆怎么好像对卢家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 自己等人和林高寒他们,可是刚到卢家没几天。 “这有何难?只要知道卢家是要干什么,本王用屁股想都能想到他们的伎俩。”吴疆有些自傲的说道。 “卢家想干什么?他们不是想要利用大王生造出一个鬼王来吗?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陈玄帆趁机问道。 “生造出一个鬼王只是第一步,这帮鬼儿子,想要的是一个千年不灭的地下鬼蜮国度。” 吴疆看着陈玄帆哼笑道,“怎么样,他们所图不小吧?” “是不小。” 陈玄帆点头,“可是大王,你还是没说,这和我等猎妖军军卒,还有那些读书人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 吴疆给了陈玄帆一个你仔细想想的眼神,说道:“卢家既然想要一个千年不灭的鬼蜮国度,那样的国度,一个普通的鬼王震的住吗?所以,他们岂能不再给这个鬼王加点头衔?小子,你不傻,听没听过,钟馗鬼王被大唐皇帝封为赐福镇宅圣君的事?你把这些连在一起,再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他们想让大唐的君主赦封鬼王?” 陈玄帆的眉毛都忍不住抖了抖。“他们怎么敢这么干?” 这算计到天子头上了,胆子可真够大的。 该说不愧是世家吗? 真他娘不走寻常路。 “没错。” 吴疆点了点头,又笑道,“他们怎么不敢?都已经有人做成了,而且其中他们家的人还帮了忙呢。你再想想,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里,钟馗是被谁挡住了成为状元的路。是不是个姓卢的?” “……是。” 陈玄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王同样身为鬼王,对鬼王钟馗之事也是有所耳闻。他本是一介书生,生来就命数奇特,故而取名为钟馗。钟馗之音,在上古之时,便是一种驱邪避鬼的法术。所以以此音起名者有许多。鬼王钟馗有固国安邦的心,天下有邪魔恶鬼为祸人间,他有心镇之,却没有修行资质,但他生在终南山下。终南山呀,那是谁的道场?所以他才有了后来的造化。” 吴疆说着说着感叹了起来,摇头叹息道:“以状元之名埋在那山下,不到百年就成了鬼王之尊。他是举人,又有大能庇佑,被封为为赐福镇宅圣君,不仅世家帮了忙,道门和佛门也给了面子,在民间是道门承认的俗家神仙。啧,看看人家,哎,都是鬼王,比得了吗?” “……大王,咱们还是说说,范阳卢家到底想干什么吧。”陈玄帆从中闻到了酸味。 “想干什么?想再造一个钟馗!” 吴疆气哼哼的说道:“这帮鬼儿子没有本事自行修炼出个鬼王出来,就把主意打到了本王的头上。吞了我的鬼蜮和鬼气,再俯身在一个书生身上去赶考,到时候,或是冤屈而死,或是再找个倒霉蛋当靶子,为百姓皇族高官,随便谁都行,为了救他们除魔卫道而死,以此倒逼着人皇封赏。这都是卢家惯用的手段了。” 他看了一眼陈玄帆,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子,你对此也该深有体会才对。你们不就是被挑中的倒霉蛋吗?卢家既然让你来偷我的魂珠,以本王所见,应该是想把招惹本王的锅扣在你们头上,将自己摘干净。让我想想啊。” “嗯,到时候,就是本王因魂珠被盗大发雷霆,将你们一伙猎妖军和那些读书人中,除了被挑中俯身的书生之外,都杀了个干净。” 吴疆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接着道:“而卢家那位郡守也在其中身死。啧,瞧瞧,人家也死了人,还死的是个不得了的族人,谁会怀疑?如此一来,不但将所有麻烦收尾都料理干净了,还成了苦主。” 他说完看着陈玄帆,呵呵笑道:“小子,明白了吗?你们这一行人,可都注定是活不了了。” 陈玄帆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一丝的笑容。 吴疆所说的,和他心中所想的,相互印证之下,至少有九成是真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它所说的都是关于卢家的信息,与它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而鬼王和卢家之间是敌对关系,所以它没有必要为卢家隐瞒。 栽赃陷害倒是有些可能。 可是它说的这些在陈玄帆这又几乎都能印证的上。 卢家,好个卢家呀。 “为什么说你们倒霉呢?因为不是你们也能是别人。并非是就得是你们来,所以你们倒霉呀。倒是那些书生里,有他们选中的人。那人得才华出众又没有什么靠山才行。” 吴疆还在火上浇油的拱火。 其实用不着他拱火,陈玄帆的怒火已经烧的很旺了。 所以,林高寒等人的这次游学之行,多半也有卢家的手笔。 灵幽小洞天才是彻底的意外,真正的算计,是像卢家这样。 不着痕迹,不沾烟火。 过寿宴的卢家三太公,贪得无厌的猎妖军军卒,喜怒无常的鬼王,来赴宴的郡守,无辜游学的书生,所有的演员都就位了。 真他娘的是好导演!好策划!好剧本! “那大王你呢?” 陈玄帆心里思忖之间,眼珠一转,看向了吴疆,“你又是为什么会沦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 “本王?本王我是为了一树朱果。” 吴疆坐正了,看着陈玄帆道,“小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陈玄帆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明知故问道。 “这深渊之下,有一处地火岩浆。岩浆池边上,长着一株生满了朱果的灵植。” 吴疆也知道陈玄帆看出了它的想法,这也是它故意要让陈玄帆看出来的。 当下丝毫不加掩饰的道: “你将其中的朱果摘下来,加上我这个分身,不仅可以和本尊交换活命的机会,还能让本尊帮你救下你们被卢家扣下的人。如何?” 第221章 呵呵,我不能吃?你确定吗? 如何? 陈玄帆歪着头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 吴疆主动提出做交易,无疑是在认怂。 它不想死。 即便是作为一个分身的存在,也有苟且偷生的心思。 所以这个鬼王的分身有些怂包的,不想和陈玄帆两败俱伤。 所以它想要拖延时间,甚至主动提出了一个它认为陈玄帆能够接受的办法。 实际上,如果按照它所说的去做,也许鬼王真的有可能会答应放过陈玄帆等人,毕竟卢家才是它所应该针对的报复对象。 可是,这里面有个前提。 那就是鬼王是个讲道理的存在。 鬼王可能会和人讲道理吗? 会。 但是不会和一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小修士讲道理。 而且,吴疆所说的办法,还有一点,那就是朱果必须先给鬼王吃了。 吃掉了朱果的鬼王,才有可能冲破卢家的围堵,反败为胜。 这就意味着,陈玄帆必须先送出手里的一部分筹码。 对他来说就更加不利了。 怂包鬼王的如意算盘打的,珠子都蹦他脸上了。 不过陈玄帆没有开口拒绝吴疆,而是问道:“大王,你竟然是因为要取这朱果才被卢家堵住的,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拿到那灵果?” “别提了。” 吴疆见陈玄帆没拒绝,就笃定了他多半会答应,姿态也放松了不少,摆了摆手道,“卢家的人奸诈无比,他们不知道从何处知道我修炼需要朱果,便设下局诓骗我到此地。他家却在整个范阳郡和祖宅都建了镇邪塔,封锁地面。这还不算完,那些和尚你看到了吧?他们出手很辣,偷袭之下,扑杀了本王所有的肉身奴仆。” “地火岩浆能焚化万物,对阴煞鬼物最是克制。我这凝实的鬼体都无法靠近它周围数丈之内,否则怎么会被困在此处?”他说完看向陈玄帆,“你小子不必怀疑其中有诈,若是摘得了朱果,于你我都有好处。” 陈玄帆沉思不语。 吴疆又道:“小子,你最好快些决定。卢家的人做事缜密,既然将你放了进来,最迟明晚就会动手将此局了结,不留下任何一点出现纰漏的机会。所以,你我,还有你的那些同伴们,最多能活到明天日落。你拖得越久,我们活命的机会就越小。取朱果,也是要花些功夫的。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依本王之见,你就不要优柔寡断了!” “大王,我不是优柔寡断,是有些害怕呀。你是鬼王,我不过是个小修士,刚踏进修行界都还没半年。”陈玄帆自曝其短,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还是得问明白才行。” “半年?半年就有六品修为?”吴疆微微一惊,看着陈玄帆有些遗憾的摇头道,“看来本王还小看你了。若是在其他时候遇见,本王与你说不定会有另外一番际遇。” 修成了鬼蜮的鬼王,会寻找一些在世间行走的弟子,着力培养。 它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感叹,如果有机会,以陈玄帆表现出来的修行潜力,有资格成为这些弟子中的一员。 似乎是动了爱才之心,吴疆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本王能回答的,不会和你一个小辈遮掩。” “好,多谢大王。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卢家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建立一个千年不灭的鬼域国度?只凭一个受过封赏的鬼王吗?”陈玄帆也没客气,直接问道。 自成一域的鬼国,可不是只有一个鬼王就可以做到的。 还需要有鬼将,鬼兵,和无数的阴魂百姓。 世间所有生灵,死后所化阴魂都要去冥间的阴曹地府。若是谁敢私自截留,当那些阴差是吃干法的吗? 冥界地府是一处很是神秘的所在,但不可否认的,没有人一方的势力,敢随意撩拨虎须。 敢伸爪子的无一例外都死的很惨。 范阳卢家就那么头铁? “呵,小子,你忘了卢家先祖的来历了?”吴疆提起了陈玄帆忽略的一点。 卢家的先祖,是山鬼所生。 本来就可以说是半个鬼子。 所以,在卢氏的后人之中,体质特殊的族人不少。 其中像卢炯等人,就可以修行鬼术,一旦身死在鬼蜮之中,就可化为鬼将之流。 至于鬼民,那更是不用发愁了。 卢氏族人就有上万,各地做官的也有不少,家族在本郡之内名望高,是当之无愧的望族,影响百姓死后投身鬼蜮国度之内,想来也不是难事。 百姓主动投契,只要不是违背天道法度,阴司也不好强行去管。 这些阴魂要入轮回还是要到阴曹走一遭,死后也要经过阴司审判偿还罪恶才能归于鬼国。 枉死城内早已鬼满为患,多个去处,只要安分守己,阴曹也懒得多管。 以卢氏自家族人为骨干,招引而来的百姓做基础,数年数十年数百年的经营下去,何愁不出一个鬼蜮之国? 世家大族呀,在经营之道上,从来都有耐心的很,不会操之过急。 谁也不是一代而成的。 他们从祖辈就是这么过来的,耳濡目染之下族人当然都是深谙此道,所以按部就班的进行即可。 可以说,卢家在想这么做之前,就将所有的步骤都算到了。 谋定而后动,也是他们的作风。 “他们已经是世家大族了,何必呢?”陈玄帆皱眉不解。 “小子,你这话说的,何其愚蠢?” 吴疆有些看不上他的样子,撇嘴道,“世家是人间的,那亡故之后呢?富贵一生难道要死后受罪吗?难道会谁会甘心一生就这么了却之后,再去面对不知会投胎到何处的命运?再说了,狡兔三窟,谁会嫌弃家里势力大?一明一暗岂不更安稳?” 权势地位,人都是唯恐得到的少。 于是有了,就越是想要更上一层楼。一山望着一山高的事情,才是人生常态。 一脚踏入了圈子,见识过更鼎盛的权势,野心自然会慢慢滋生变的更大。 反倒是陈玄帆这样,普通人当惯了,从来没见识过钟鸣鼎食的模样,也没有享受过权势地位带来的荣耀,才会想不通卢家为何如此富贵了,还要做这样的事情,枉顾他人性命,有这诸多算计。 活着不累吗? 不累呀,人家乐在其中。 对此,陈玄帆只能摇了摇头,想不通也不认同,若是他的话,更愿意将智慧和生命,用在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有权有势的话,你会干什么? 他的答案是扶老奶奶过马路。 也尝试一下被讹诈的新鲜感,然后和对方打官司。 反正有钱有闲,耗呗。 顾水军和杠精对骂,花钱找人曝光不法分子,到处去欺负不如自己的恶棍,挑战黑势力,扮猪吃老虎。 既是伸张正义,又玩的新鲜。 享受不一样的快乐。 也许是陈玄帆的想法太不合理,所以他一直没能有权有势。 所以,他只能苦逼的问鬼王第二个问题:“大王,摘朱果,会不会有危险?我听说,这样的灵物,都是有异兽守护的。” “危险当然是有,你得小心些别摔进岩浆里。异兽?”吴疆挑眉,“小子,地火岩浆周边除了朱果,寸草不生。哪有生灵能活在其中?”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陈玄帆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大王,你就不怕我摘到了朱果,直接就给吃了吗?” “哈哈!小子,朱果是火灵之物。别说是吃,就是啃一口,其中的火行灵气也能将你烧成灰烬!”吴疆哈哈笑道,“便是本王也要用魂珠炼化后吞服。至于你,本王劝你,还是离它远些吧!” 他娘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这么放心让我去摘。 不过,我不能吃? 呵呵。 陈玄帆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222章 他娘的,烫腚! 片刻之后,站在大雄宝殿之内的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手中还多了一团黑色的鬼雾。 这是被他困在识海中的鬼王分身,给它的凭证。 里面夹杂着一丝鬼王的神魂意识。 这团东西是要交给,即将回到鬼蜮之中的鬼王吴疆本尊的。 至于鬼王吴疆的分身,他当然是不会轻易发出来。 陈玄帆同意了它提出的,所谓的交易。 它自然也就成了筹码之一。 这个筹码可能有些无足轻重,但有总比没有强。 虽然还是感觉从对方口中得知的,卢家是想生造一个如钟馗一般的鬼王,建立一个永恒不灭的鬼蜮国度,听起来是那么的荒诞。 可是之前经历过的崔山之事,将军坟下的蟒龙冢之事,还有杨柳镇之事,哪一件不是在刷新着他对荒诞的接受底线? 细说起来,无不都是些欲壑难填之下的诸多算计。 小洞天里的自己,不也是被贪念驱使了吗? 在鬼蜮建立国度,初听之下,是有些荒诞可笑。 但是,仔细一想,却又大有可为。 陈玄帆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联系起来,就发现卢家的确如吴疆所说,计划的很是妥当,筹备的十分周详。 而只要前面的步骤做好了,看似最难得立朝鬼国,对他们来说,反倒是最容易的。 除了卢家自身的本事之外,还有一样吴疆没说到。 这世间,又不是只有卢家一个世家。 别忘了,世家大族还有一招常用的手段,那就是联姻。 联姻之下,还有利益交换。 范阳郡内还有崔氏邹氏等家族,他们难道就没有和卢氏一样的野望吗? 范阳郡之外呢? 他们可能没有卢家这么大的底蕴,也没有卢家这么大的胆子,但当卢家做了这个出头鸟,又成功了之后,多的是人想效仿,或者从中分一杯羹。 这些大小世家之间,本就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利益纷争上的分分合合,从来都是可以谈判的筹码。 就算是敌人,只要有联系,就能有化敌为友的可能。 从春秋到战国,这一套世家就玩的透透的。 三国纷争之后,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盛极而衰,到了大唐,世家的势力和郡望,因为读书人和武道修士的增加在逐渐的减弱。 世家之中的一些人,对此也是早有察觉了。 也许,这也是推动卢家做下这个局的原因。 而陈玄帆之所以会答应这个交易,除了觉得吴疆所说的东西,的确可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别无选择。 无论是逼迫他进入鬼蜮的卢家,还是现在必须要面对的鬼王,都不是好相于的对手。 在走投无路之下,任何可能有可能活下来的机会,陈玄帆都只能尽量去尝试一下。 刘一勇等人还在卢家手上,如果不有所动作,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 相比之下,用朱果和鬼王交易,若是能换取到一线生机,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他从这桩交易中,嗅到了一丝翻盘的可能。 未来的苟道尊者,总不能就这么容易的放弃,如此轻易的挂在这里。 不过现在,陈玄帆还有一关要过。 朱果所在的地火岩浆,在地底深处,陈玄帆自己是过不去的,他需要鬼王吴疆的本尊用鬼蜮将他带过去。 也就是说,这桩交易,还得鬼王本尊点头才行。 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不过所幸陈玄帆不用等多久。 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吴疆的本尊就会回到鬼蜮之中,然后将鬼蜮带到地底去。 他娘的鬼王的分身果然狡诈! 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没有能信的实话。 地底的地火岩浆,每到子时前后,就会有动荡。 动荡之时,池内的岩浆翻滚不停,飞溅到四周。鬼王就是在那里待不住,才会不得不从地底出去,和卢家的人对上。 虽然面对和尚被动了一些,但总不至于被烧死。 只是这种局面之下,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鬼王还是无法摘取到朱果,他迟早也要在两种死法之中选一个。 当然,大概率是无法自主选择,卢家肯定会有手段,在它出来之后拦住它,不让它再回到地下去。 毕竟,如果被地火岩浆焚烧,就什么都剩不下了,包括他们想要的阴魂鬼蜮。 所以,狡诈的分身,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天亮之后才会回来? 这话如果陈玄帆相信了,傻乎乎的以为时间充足,在是海里再和它磨蹭一会儿,说不定鬼王的本尊回来,一巴掌把他拍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落于下风的时候,鬼王分身就没说实话。 这只能说明一点,它是出于本能这么干的。 他娘的,满嘴鬼话! 陈玄帆一边唾弃着鬼王分身,一边有些忐忑的等待着本尊的到来。 分身都这么狡猾,本尊只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尽量不好对方多话。 打量了一番大雄宝殿,陈玄帆挑了个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静静等待着。 …… 半个多时辰后。 一道寒冷的狂风卷着无数毒虫蛇蟒,夹杂着狂狷不羁的怒骂之声,飘进了大殿之内。 狂风散去之后,蛇虫鼠蚁也化作了一个个恶鬼。 每一个的鬼体都残缺不全,看上去又吃了不小的亏。 就是鬼王本尊也比之前见到的,更凄惨了一些。 吃了瘪的它更加暴躁,血红色的双眼可怖至极。 陈玄帆躲在高台之后,正准备等等再出去。 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这暴怒的鬼王对上。 可是大殿之内被陈玄帆炸了一回,高台之上的法身也不见了,鬼王又不瞎,怎么会不知道进了人。 何况这里是它的鬼蜮,谁能藏身而不被它知道? 口中不断咒骂着老和尚和卢家的吴疆本尊,在进入殿内的瞬间,就发现了陈玄帆的存在。 “谁躲在那里!给我出来!”鬼王扭脸面朝他藏身的高台,怒吼道。 “大王息怒!” 陈玄帆赶紧从高台里面跳了出来,手上高举着鬼王分身给他的那团鬼雾,叫道,“我与方才在这大殿之内的大王分身相谈甚欢,它还托我给您办件事。” 然后将鬼雾更往前举了举,“这是它让我捎给您的话,您要不要先听听?” “一个六品的修士?”鬼王丑陋的恶鬼法相并未收敛,牛头之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然后以探手,将那团鬼雾抓在了手中。 这是在它的鬼蜮之中,对方又是一个小修士,所以根本不担心陈玄帆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反倒是群鬼环伺之下,陈玄帆有些难受。 这也就是阳神上多了一团功德金光,不然就这么一会儿,一群恶鬼聚集而来的阴煞鬼气,他都该开始迷糊了。 “嗯?你愿意去为本王取朱果?” 须臾之间,吴疆本尊似乎便已经从鬼雾中了解了,它的分身和陈玄帆之间的前因后果,斜睨着他问道。 “是,在下愿意为了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玄帆一副甘愿受其驱使的模样,抱拳拱手道,“只盼大王在吞服朱果之后,能将那卢家的人好好的收拾了,出了恶气之后,将我那些被他们困住的兄弟们救出来。” “嗯,这要求不过分,本王可以答应。” 吴疆点了点头,“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你若是真能将朱果取来给我,以后出去了,遇到事情报本王的名讳,本王做你的靠山。” “啪”的一声,鬼王就先给陈玄帆空口白牙的做了一张大饼,拍在了他的脸上。 至于这张大饼能不能成真,那就只有鬼王吴疆自己才知道。 “是,多谢大王!”陈玄帆露出了感激的表情,将大饼接了过来。 有没有当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 大概是真被卢家的人堵得难受到了极点,吴疆都没再耐着性子和陈玄帆多说一句,立刻就挥手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说完,大雄宝殿就是一阵震荡。 陈玄帆麻溜的抱住了边上的柱子,才免于摔倒成滚地葫芦。 恶鬼们则是飘荡了起来。 随后他就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脚下一动,接着有一种往下坠落的失重感。 而且越来越热。 几个呼吸之间,扑面而来的热气越来越多。 “轰隆!” 陈玄帆的脚下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便平稳了下来。 “好了,到了。” 鬼王一挥衣袖,朝着他招手说道,“本王带你出去。” “大王!你别急呀!我都还不知道朱果长什么样呢!” 鬼王一招手,陈玄帆就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它的身边,眼看这位鬼王如此猴急,他不得不高声喊道。 这什么都不说就让出去摘果子,他娘的,这是让猴子摘桃儿去吗? 他陈伙长又不是猴子,那朱果也不是桃儿! 总要说一下朱果的样子,怎么摘取,摘下来怎么存放吧? 能让鬼王垂涎之下不惜冒着入局的危险而来的朱果,难道就像普通的果子一样,伸手就摘,摘完了往怀里一揣吗? 那西游记里的人参果,可是落地就没了。 冒着险出去摘到手了,朱果到手里却化成了水,或者是不能吃了,这他娘冤不冤呀? 还有,果子没事,我要是有事呢? 那果子能在地火岩浆的边上长着,万一伸手摘的时候,把我给烫死了,那他娘更冤了! 所以陈玄帆就抱着鬼王的胳膊不撒手,非得问明白了不可。 “麻烦!” 鬼王嫌弃的皱眉,不过为了脱困,它还是解释了两句。 “朱果能生在岩浆之地,是因它是火行灵植,不会被地火热毒所伤。你出去只要用灵力护住周身,不被岩浆灼伤即可,别的不用你担心。” “至于摘取之时,你用灵力包裹手掌,或是将灵力灌注法器,将果子摘下来就行了。落到地上也无妨,只是千万别落在岩浆池里,那就捞不回来了。” 说到着它又看了眼陈玄帆,警告他道:“还有,别想着吞下朱果提升修为,地级中阶的灵果,而且是最霸道的火行灵果,不是你能消受的。乖乖的将果子摘来给我,本王保你和你的同袍无恙。” 最后,鬼王提醒了陈玄帆一句:“小子,不要贪得无厌。朱果树上成熟的果子,有二三十枚之多,但本王只要其中的五枚足以,你最好也只摘五枚回来。否则,若是在朱果树边耽误了时辰,被岩浆热毒入体,或是被迸溅的岩浆灼伤,本王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陈玄帆连连点头。 “那大王,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危险?” “没有。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疑?” 吴疆对陈玄帆的啰嗦很是不满,沉声道,“本王要的是你将朱果取来,助我反杀卢家那帮鬼孙子,若是有什么会导致你取果子失败的,怎么会不告诉你?” “也是,也是。”陈玄帆再次点头,然后笑道,“那就请大王带我出去吧。” “好。” 吴疆说着狰狞一笑,抬手。 陈玄帆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高大的鬼王轻轻一抖手,就将扔了出去。 “……” 他娘的! 狗逼鬼王! 从大雄宝殿的朱红大门翻滚出去的陈玄帆,在心里怒骂不止。 再落地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景色。 入目是一片被高温炙烤的有些扭曲的光景。 红彤彤一片。 “……卧槽!” 下一瞬,陈玄帆立刻站起了身。 他娘的,烫腚! 第223章 陈玄帆的脸皱到了一起,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热! 灼热! 热到烧得慌,烧到痛! 以陈玄帆武道六品的修为,经过血气不断淬炼的皮肉,都能感觉到从肌肤之上传来的阵阵发紧的疼痛。 他也终于明白了,鬼王吴疆所说的热毒是什么东西。 呼吸之间,热气就顺着口鼻眼耳等处往身体里面钻。 带进去的热气,烫的他五脏六腑都感觉蒸腾的快要干枯了。 皮肉筋骨针刺一般的痛楚,加上内府之中被蒸发热气的焦灼,让陈玄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被这口气烫的眼前发花! 好家伙,这他娘就是地底岩浆? 瞬间他身上就冒了汗了。 陈玄帆立刻就知道不好,赶紧将运气血气锁住身体皮肤窍穴,又将灵力护住周身上下。 如果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炙烤下去,他很快就会脱水成人干。 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身后是一面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山石,堵住了去路。 对面和四周都是同样的山壁。 陈玄帆甚至看不清山壁的颜色。 不是因为黑暗,实际上这一大片都被岩浆照亮着。 但就是因为太亮了,亮的人睁不开眼睛,亮的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红彤彤。 比了比眼睛,陈玄帆的眼前还是停留着,亮透了的金色和红色,杂乱交织的晃眼光芒。 他不敢浪费时间,只是合了一下眼睛,就又睁开。 再抬头就见数丈高的地方,是鬼王吴疆的鬼蜮所显化而出的那座破庙。 庙门紧闭。 原来鬼王是将庙悬浮在了上面。 “啵!卟!” 陈玄帆听到了一阵气泡破裂的声音,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他的见方,大概也是数丈远的地方,有个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大池子。 火山口一般的大池子。 没有雾气流动,这里但凡有一点水,也早就被蒸发干净了。 被灼烧过的气流,使得眼前的景色扭曲变形。 陈玄帆看不到池子中的岩浆,但从视线中看到的不断变换跳动的景象判断,池子里的炎浆在不断的流动。 地火岩浆的池子的对面,长着一棵树。 被烧灼的空气影响着陈玄帆的视野,他只能看到那棵树的轮廓。 很小的一棵树。 不到三米的高度。 枝丫很少,光秃秃的也没有长着叶子。 这里,真的不会有其他危险了吗? 陈玄帆有些犹豫。 “小子!你发什么愣?” 鬼王吴疆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出传来,它小声的催促道,“快点过去摘朱果!再迟疑下去,你这一身血肉很快就会被岩浆烤干了!” 的确不能耽搁下去了,就算是有危险,也得往前走。 陈玄帆咬了咬牙,从脑后发链上取下了大环刀和大黑锅,一手拎着大环刀,一手将大黑锅挡在身前,一步步的往朱果所在的小树走去。 而在大黑锅挡住身体的一刹那,他抬起的脚都迟了一瞬间才放下。 也是用尽了自控之力才勉强将上翘的嘴角压下,没让上面的鬼王看出他心里的狂喜。 如果能阻隔灵力一般,灌注了他的法力之后,大黑锅竟然也能挡住地火的热毒。 不着痕迹的将大黑锅往上提了提,先将头脸和上半身挡住。 为了不让鬼王发现这一点,陈玄帆忍着炽热的煎熬,等走过了大半的岩浆池,才将大黑锅再次变大了一些,并且将锅底挪到正对着地火岩浆池的方向。 将自己整个人的大半,都藏在了大黑锅之下。 虽然这样无法将所有的热毒都隔绝在外,但却也让他轻松了许多。 如果没有鬼王吴疆在上面看着,陈玄帆完全不介意蹲下来往前跑。 姿势是丑了一点,像是戏曲里小丑常使的矮子功。 可是舒服呀! 但是不行。 鬼王在上面虎视眈眈,他不得不小心防备。 若是被它发现,自己手上的大黑锅,能阻挡住地火岩浆的炙烤,陈玄帆不能确定,鬼王会不会抢走大黑锅,自己去取朱果。 因为他无法判断出,地火岩浆对于鬼王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所以,也无从得知,如果有了大黑锅,鬼王是不是就能扛住了。 而且,底牌暴露给敌人,实在是愚蠢。 陈玄帆自认不算聪明绝顶,但他至少没蠢到在敌人面前,一时得意就翘尾巴,将大腚与菊花露出来的地步。 热,太热了。 汗水顺着他的脖颈不断的往下流。 即便是用灵力和血气遮掩,还有大黑锅的阻隔,陈玄帆还是被热度蒸腾的难受。 况且,通往朱果的道路,只有这么挨着岩浆池的一条。 他越走就越贴近岩浆池。 里面鼓起又炸裂的岩浆,听得陈玄帆心跳都在加速。 这要是崩出来一滴落在身上,恐怕瞬间就会带走一大片的皮肉。 不,也许会整个人自燃也说不定。 想到这,陈玄帆不禁就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快速的向着朱果走去。 不过即便是加快脚步,他也不敢跑。 还得控制着灵力于脚尖之上,防止自己落脚的声音太大。 就看方才吴疆那么小声的说话,陈玄帆不难猜出,这地方大概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 最有可能的是,就像声音太大会造成雪崩一样,动静太大,也会让岩浆池里的地火岩浆动荡。 还有,鬼王没用传音之术,是因为这里的火行灵气过于霸道,不仅将其他五行之力都化为了火行灵气,更是将这片空间范围内其他的元气,都驱散焚化了个干净。 包括阴煞之气,邪气,鬼气等等。 鬼王要施展法力,就要使用阴气。 可它的阴气只要落下来,就会被火气蒸发。 修士身上的灵力,同样面临着热度的侵蚀,不过相对而言要好一些。 毕竟五行之气,相生相克。 只是这里的火行之气太多,其他灵气也会被克制,撑不了多久。 这就像木的勃勃生机需要水的滋养,但水太多了,只会将木淹死。 不过陈玄帆还算幸运,因为他体内丹田中的灵种,还在旋转着接引灵气入体。 虽然火行灵气的浓郁和霸道,让火种的旋转接引比平常慢了一些。 可是有这一丝的补充,他就不至于弹尽粮绝。 何况陈玄帆体内的灵力本就充裕,这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他终于站在了那棵朱果树下。 看清楚了朱果的模样。 是一种比核桃大些的红色果实。 火焰一般的红色,灼人的二目。 像是假的一样,油光光的在发亮。 犹如灯泡。 每一颗都有短短的柄连着,长在枝丫的分叉处。 大概就像是……长在胳肢窝? 陈玄帆的脸皱到了一起,这玩意儿,能好吃吗? 就在他对朱果的味道充满怀疑的时候,脑海中,自家的菜谱突然动了。 第224章 既然咱们没交情,那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哟 树上的一枚枚朱果,不仅长得很奇怪的发着红光,而且还有一种蜡质的感觉,看着卖相的确不像是会好吃的样子。 可这是鬼王亲口所说的地级中阶的灵果呀。 便只是冲着这个品阶,但凡是修士,就很难不对其垂涎三尺。 陈玄帆也是一样。 站到朱果树下之后,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就是十分的想要先搞一颗尝尝。 不过下一瞬,他就不得不把这个想法暂时压了下去。因为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地火岩浆池的上空,飘着一座小破庙。 破庙鬼蜮里面,是对他虎视眈眈的鬼王吴疆。 怎么才能把这个碍眼的家伙打发走呢? 还有, 这朱果,该怎么吃到嘴里去? 准确的说,是如何正确的食用它。 鬼王所说的,摘了直接吃会被火行灵气焚烧,未必全都是吓唬自己的话。 毕竟这树上有这么多的果子。 吴疆本尊明确的告诉了陈玄帆,他只需要其中的五枚朱果。那么其实剩下的朱果中,如果陈玄帆摘了一颗吃掉,对于鬼王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反倒是他吃了之后死在这,对于鬼王吴疆才是个坏消息。 因为它也将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所以无论是被困在陈玄帆识海里的鬼王的分身,还是吴疆的本尊,都一再告诫他,不要贪心作祟,随意摘了就吃。 因此,陈伙长现在除了需要避开鬼王的监视之外,还需要一种,稳妥的,将安全朱果吃到嘴里,且能够顺利炼化的方法。 就在他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灵台识海之中,那很久以来都没有动静的菜谱,突然就动了。 光影书册从识海之中浮现出来,随着陈玄帆的心念转动,翻开到了其中的一页。 上面刚好就是朱果的吃法。 还得是老祖宗! 就是靠谱! 陈玄帆大喜。 菜谱当然是一种自嘲的叫法,实际上这书册是他从传家宝中得到的功法书册。 人家大名叫做《炎黄玄功》! 只不过这光影书册上,除了前面是功法和刀法,中间是传家宝的介绍,后面的所有篇幅就全都是一些,之前陈玄帆想都不敢想的天材地宝的烹饪方式。 嗯,换言之,就是两位老祖宗总结的正确吃法。 所以陈玄帆才戏称其为家传菜谱。 自从这光影书册第一次出现后,拍在他脑袋上,化作了点点灵光,又在他的丹田之内,种下了一颗灵种之后,便沉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只在陈玄帆需要翻阅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现在它就出现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想到什么来什么。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看看现在,不就遇上了以前觉得高不可攀的灵果了吗? 而且,朱果能在自家菜谱之内榜上有名,也可见它的珍贵程度。 陈玄帆不禁舔了舔嘴角。 之前的灵品黄精,可是都没资格在这书册上面出现的。 他不由的对朱果更加期待了起来。 这既然遇见了,不得好好尝尝? 再一看,书册之上不仅有朱果的食用方法,还贴心的写明了采摘的方式。 朱果,又名火灵果。 乃生在天地之间,火行灵气最浓郁之地。 常伴地火而生,伴地火而长。 可以灵力灌注帝鸿刀切断果柄,以神农锅勺而接之。 切记!服食之前,勿要损其表。 …… 贴心,太贴心了。 帝鸿刀就是刀爷,神农锅便是小帅锅。 陈玄帆咂了咂嘴,要不是地面太烫了,他都想立刻跪下给老祖宗们磕一个。 再接下来,便是朱果的食用之法。 只有一句话,朱果之内火行灵气,霸道异常。整颗吞服后,需以纯净阴气佐之。于识海之中化为灵雨,满溢之下,可导引于内府五脏,滋养心窍与肾水。 肾水? 朱果的火行灵气和阴气疏导之后,还能滋养肾水? 看到这一句,陈玄帆不由愣了愣。 他却忘了,自己识海之内,还关着一位呢。 “小子,你这是什么玩意?”吴疆的分身也看见了光影书册上的内容,不禁怒而大叫道。 “啧,坏了。”陈玄帆皱眉。 他修行时间太短,对阳神和识海的了解和运用,都还在摸索阶段很是生疏。 竟然大意之下,忘了隔绝开鬼王分身的神识。 被它给看见了。 “小子!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过于贪心!” 吴疆的分身预感到不妙,大声的劝告陈玄帆道,“就算你吃了朱果,又能如何?难道能打败卢家之人吗?还是乖乖将朱果摘了送于本尊,让他替你出头为好!” 它的话不无道理,但是陈玄帆不准备听从。 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鬼王的身上,那太蠢了。 与其如此,他宁愿赌一把。 就赌自己吃了这些朱果,增加了实力,能够从地底之下和卢家的封锁中逃出去。 只要计划得当,并不非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所以陈玄帆立刻就将所有的功德金光,都注入到了渔网之上,防止鬼王吴疆的这尊分身挣扎出来,对自己横生枝节。 之后便不再理会它了。 又将书册上的内容过了一遍,便睁开了眼睛。 这些种种都是在陈玄帆的心念电转之中,于外界看来,不过是在须臾之间的片刻,即便鬼蜮之上,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鬼王本尊,也没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在鬼王眼中,陈玄帆只是在朱果树下,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果子,似乎是被果子的红光闪的睁不开眼睛,所以就闭上眼皮缓了缓。 接着便握住手中的刀把,从最近的一颗朱果开始摘起。 同时,另外一只手里的黑锅,也化作了长柄小锅的模样,去接掉落下来的果子。 手起刀落之间,几颗果子就到了锅里。 倒是聪明,这两样法器也合用。 鬼王吴疆不由的面露喜色。 转眼之间,陈玄帆的锅里就有了五枚朱果。 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随手摘了三枚。 这不禁让鬼王吴疆有些不喜。 心道,人族果然都是贪心不足的,就算一再告诉了他,摘下来的朱果不能吃,也还是忍不住去多拿多占。 幸好这小子修为低,在地火岩浆的热毒之下,支撑不了多久。 摘了三枚之后就没再继续。 也幸好他还知道些轻重,没有贸然去吃那朱果。 否则就又浪费了一次机会。 想到此,吴疆皱眉不已。 若不是被困住的分身,在鬼物中说这人身上有不少功德金光,要吞下他的阳神恐怕会损耗许多,自己早就收下这副肉身亲自去摘了。 罢了,等他将果子摘回来,这多出来的,自己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毕竟是品阶很高的灵果,以后还能用的着。 至于这小子嘛。 哼,困在这里许久,没有吃到血食了。 被老和尚们攻伐不断的鬼蜮之中,也很需要新鲜阴魂。 就大发慈悲的让他留下来吧。 等吃了朱果再进一步,区区一些功德金光,对它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目视着转身向回走的陈玄帆,吴疆的猩红的鬼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和残忍。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它大怒不已。 就见从朱果树下离开的陈玄帆,刚转身往回才走了几步,到了更接近地火岩浆池的地方,就像是被热毒征伐之下,支撑不住了一般,神情恍惚了一瞬,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大叫了一声。 “啊!救命!” 接着便身形不稳的左右晃了晃,手上的锅子也跟着上下左右的晃荡,好似端不稳了一样,里面的朱果险些都滚了出来。 “怎么回事?” 鬼王不由的大惊,当即眉头紧皱的猛然起身。这小子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稳不住! 可它此时也无法过去,只能干着急。 吴疆着急,假装摔倒飙演技的陈玄帆也在着急。 大叫了一声,地火岩浆怎么只是震荡了一瞬,并没有太大反应呢? 还要再叫的话,若是还没反应,就难免又浪费了时间。 这地火的威力不是开玩笑的,再耽搁下去,陈玄帆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撑住多久。 于是,他干脆一咬牙。 在一阵手忙脚乱中,其中一只手迅速的从储物袋上摸了一把。 随即,一个小铁球,就从他身上掉了出去。 刚刚好的就掉在了地火岩浆池里。 “噗通!” 陈玄帆还在装作是不慎掉落的模样,甚至还朝着半空中的鬼王,好心的提醒了一声。 “卧槽!大王!快闪开!” “嗯?” 吴疆顿时脸色一变,咬牙大骂道,“小子,你好大的狗胆!” “轰隆!” 狗胆两个字出口,就听见岩浆池里响了一声。 声音不大。 但岩浆池中却因为这一声爆炸,剧烈的翻滚了起来,喷出了数道的火焰光柱。 鬼王的神色已经从狰狞恐怖到了要择人而噬的地步。 它怎么也没想到,陈玄帆会敢在地火岩浆上动手脚。 那可是地火岩浆! 是但凡沾上一星半点,都能将浑身血肉和神魂识海一同焚化的东西! 然而他骂也晚了。 眼看岩浆火焰喷发,朝着自己的鬼蜮所化的小庙而来,吴疆只能选择先离开此地。 这东西可比老和尚的佛宝攻击还要厉害。 它甚至没去看一眼作死的陈玄帆,在这岩浆四溅之下是死了还是活着,就匆忙驾着鬼蜮向上空飞起,以躲开接下来更多的岩浆。 没有人比这位鬼王更清楚地火岩浆的可怕,所以这岩浆一旦被搅动,在彻底平息下来之前,它都不会回来了。 而这正是陈玄帆想要的。 谁吃东西的时候,喜欢有个丑陋的家伙在边上盯着? 何况这家伙不仅不怀好意,还有可能打断你的进餐。 走了吧? 走了正好。 娘的,想撵走你是真不容易呀! 躲在大黑锅底下的陈玄帆,听着鬼王大骂之后没了动静,咧着嘴笑了。 在喊完大王快闪开之后,他就把大黑锅变大了数倍挡在身前,飞速往后将身体蜷缩着紧紧贴靠在一块平整的石壁之上。 这样一来,大黑锅锅沿和石壁严丝合缝的贴合,形成了一个能隔绝迸溅岩浆的空间。 唯一的不足之处,是石壁也是滚烫的吓人。 陈玄帆鼓荡了周身上下所有的血气和法力,将自己周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以防止自己在片刻之间就被地火热毒给蒸发了。 接着,他便毫不迟疑的把一枚朱果整颗吞了下去。 下一瞬,识海中。 陈玄帆的阳神睁开了眼睛。 伫立在小舟之上,对着被闪闪发光的渔网,兜在半空中的鬼王分身,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坏笑。 “大王,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还得帮我一把。” “……放屁!本王他娘的和你有个鬼的交情!” “是吗?” 陈玄帆歪了歪头,灿然一笑,“既然咱们没交情,那在下可就要对你不用客气了。” “……” 第225章 要不,再坑一把鬼王? “……你想要干什么?” 被渔网兜住的鬼王分身,面对明显不怀好意的陈玄帆,有些不安的叫道。 受制于人之下,神色之中不可避免的有了色厉内荏的慌乱。 “干什么?大王你这么聪明,还能猜不到吗?” 陈玄帆故意逗着他玩一样的,嘿嘿笑道,“不瞒你说,我刚才吞了一枚朱果。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了吧?” “你!你竟然想用我的鬼体来佐药!”鬼王的分身没有了自称本王的心情,它指着陈玄帆骂道,“你好大的狗胆!” “我家的狗胆,向来是可大可小,这主要是取决于面对的敌人实力如何。” 陈玄帆哈哈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拳头大小的火焰流光,猛然间出现在了识海之上。 正是刚才吞下去的那一枚朱果。 红彤彤的果子像是在燃烧一般,生生将识海蒸腾出了一层水雾。 犹如一颗剧烈燃烧的火球,慢慢的坠落而来。 陈玄帆仰头看去,不由的咋舌不已。 识海可不是真正的海,这里是他的神魂所在,是他的神魂识海。 被灼烧蒸腾而起的水雾,当然也不会是什么海水,而是他的灵识之源。 一股自灵魂而来的疼痛,差点让他的阳神忍受不住的痛叫出声。 而陈玄帆的肉身,早已痛苦的面容扭曲。 这枚朱果来的太快了,毫无防备之下,遭受这样的痛苦是他没想到的。 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即便是再选择一次,他也必须这么做! 鬼王的本尊带着鬼蜮所化的小庙,被他用火药铁球引动地火岩浆喷溅的手段,逼迫着暂时离开了这处所在,可是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回来? 主动权在对方手上,它随时能回来。 被外力突然引动的地火岩浆的喷发,应该不会持续的太久。 当喷发停止,热毒挥散之后,鬼王本尊肯定就会回到这里。 再回来的鬼王本尊肯定很愤怒,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举动,也不是陈玄帆可以控制的。 所以,在那之前,陈玄帆得把要做的做完。 而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吃掉更多的朱果,越多越好! 提升修为和实力,以便在鬼王归来的时候能够应对。 望着从识海上空坠落而下,越来越大的火球,陈玄帆咬着牙,忍受着识海被灼烧的痛苦,抬手一指,一道灵光飞起,朝着朱果所化的火球而去。 目的是要引着它和鬼王分身所在相撞。 还有什么能比一具鬼王分身,更合适用来佐药? 这可是鬼王级的存在淬炼过的阴气。 要论炼化梳理过的阴煞之气的纯净程度,除了它那鬼蜮之中的纯净魂珠,也就是这分身了。 之前看到功法书册上的记载,陈玄帆就把主意打好了。 反倒是同样看到内容的鬼王分身,似乎没往这方面想。 可能是觉得他不会这么大胆? 这就未可知了。 倒是让他省了一些力气。 “去!” 陈玄帆还嫌火球速度不够快,又加了一道灵力上去。 “小子,你别乱来!这渔网之上的功德金光,难道你都不要了吗?” 鬼王分身也感受到了越来越靠近的火球之上,那炙热的火行灵气,害怕又愤怒的朝着陈玄帆大吼道。 “要!多谢你的提醒!”陈玄帆抬起另外一只手,招手将渔网之上的功德金光唤回去了一部分。 用功德金光困住鬼王的分身,然后让朱果所化的火行灵气,将这具分身鬼体炼化佐药,这一过程中,功德金光也会化去许多。 但这是完全可以承受的损失。 不过想到接下来还要面对鬼王本尊,陈玄帆才又将功德金光召回来了一些。 他脑后的功德金光虚影,已经快要淡薄到要看不清了。总要留下一些来,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想多留下一些,可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用鬼王分身佐药。 陈玄帆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让这件事,出现一丝纰漏的决定。 毕竟能不能应对鬼王本尊的关键,还是在于修为实力的提升。 吃朱果。 吃更多的朱果。 现在是第一枚! “小子!你他娘不得好死!本尊回来,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让你魂飞魄散!你个狗娘……啊!” 在鬼王分身的吼叫怒骂中,不断加速的火球终于了撞上去。 “嘭!” 巨响的震荡之音,在陈玄帆的识海内回荡。 鬼王分身周围氤氲起了云气,瞬间出现了厚厚的云层。 “哗!” 狂风大作! 狂风使得陈玄帆的识海中都翻卷起了浪涛,一浪接着一浪的打在灵台小舟之上。 “哗啦啦!” 云层之中竟然开始落雨了。 落得是灵雨。 被纯净阴气中和了的火行灵气,化作了更为温和的灵雨落下。 舒服! 被灵雨滋润着识海和阳神,陈玄帆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爽之感。 不过大部分的灵雨,都未落到识海之上,就化作了灵气,消散在灵识海之上。 只有少少的一点点雨滴,落在了识海之内,成了灵液般的存在,滋养他的神识之源。 “看来还是不够,没关系,还有更多!”陈玄帆在心中发着狠,再次咬牙吞了一枚朱果。 虽然刚才针扎神魂的痛苦让人不想经历第二次,就算是他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也他娘的疼出了两眼角的泪。 但是只要想一想,挨过去之后,实力提升的舒爽,还有救出兄弟们出气的美好愿景,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何况,也容不得他有所犹豫。 渔网之中的鬼王分身,毕竟是一头鬼王的分身,一枚朱果还不足以让它彻底消亡。 而只是让它的鬼体消失了一部分。 是神魂被炼化的滋味却让它暂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但困住它的那张,陈玄帆的灵力织出的渔网和上面的功德金光,也因此被消磨了不少。 一旦它反应过来开始挣脱,又是一桩麻烦。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乘胜追击,趁它病要它的命! 他娘的,吞! 刹那之间,一道流光再次出现在了陈玄帆的识海之上。 在灵力的指引之下,撞向鬼王的分身。 这一次因为有上次朱果炼化后的灵雨,陈玄帆反而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 鬼王的分身也没有,因为它已经痛到昏迷了。 接着是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第六道。 第七道。 第八道。 …… 陈玄帆足足吞了八枚朱果,才将鬼王分身彻底的用完。 最后,他不得不充满感激的感叹了一句:“还真是禁得住消耗。” 识海之中都装不下了,多出来的灵气别他梳理导引到了五脏六腑之中。 灵气入内府,也使得陈玄帆召唤出了几位内府童子。 看守脾府的黄衣童子。 看守胆府的九色衣童子。 看守肾府的黑衣童子。 看守心府的红衣童子。 除了脾府的黄衣童子,和心府的红衣童子,其他两位都是陈玄帆意料之外的惊喜。 略一思索,便知道肾府童子为何能被唤出了。 肾府之中,左为肾,右为命门。 命门本就是是神魂居所之一,是元气所系之处,统括阴阳五行精气,也是水火之宅,更是五脏之阴气和五脏之阳气滋发之所在。 命门之水,谓之元精。 这不就是和方才识海之内落的灵雨一个道理吗? 纯净阴气与火行灵气互相炼化,生阴阳之气,生命门之水,交相呼应,所以肾脏童子出。 大概是和鬼王相争,胆气太足,还将胆府童子一起召唤了出来。 这更是意外之喜了。 …… 片刻之后。 陈玄帆听着岩浆翻动的声响小了下来,便从锅边上偷眼瞄了一眼外面。 果然,岩浆池平静了下来,鬼王的小庙也还没回来。 他眼珠一转,既然如此,那不如试试,再坑鬼王一把? 第226章 鬼爪伸出,就要将他拉入鬼域之中 没过多久,一座破旧的小庙,晃晃悠悠小心翼翼的慢慢出现在了陈玄帆的眼前。 鬼王吴疆再次回到了地火岩浆的斜上方。 观察了片刻之后,才落回到之前的位置。 鬼域之中的吴疆,在稍稍确定了岩浆池内的地火,已经安稳下来之后,才将庙门打开了半扇。站在庙门之内,看向下方咕咚咕咚翻滚着地火岩浆的池子,还有那棵长满了朱果的树。 下一瞬,他的瞳孔就收缩成了针眼大小。 那棵树上竟然光秃秃的,一枚朱果都没有了! 空了! 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呀,那个小修士! 混账东西! 竟然全都摘了去! 不用问,这些朱果肯定是和那小子一起,被刚才的一阵岩浆飞溅给焚烬了。 长在树上的朱果能不畏地火岩浆,可是一旦离开了灵树,就可能会被地火引燃。 可恶的小子! 死有余辜! 只是不该坏了本王的大事! “大王!大王!看这里!我在这呢!我还没死,大王,救命啊!” 正当吴疆因为所需之物再也拿不到而怒气勃发之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他脚下的方向传来。 是那个小子的声音! 吴疆的瞳孔顿时又是一阵收缩,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陈玄帆所在的方向。 就见此前它将那小子扔出去落地的地方,此时多了一口大黑锅,黑锅之中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在他的身上,一口大环刀盖在锅边,只露出一张脸和胸口的位置在外面。 脸色红的发紫,满脸和胸前之上都是鲜血。 头发和身上的衣服也被烧的乱七八糟。 头脸之上除了流出的鲜血,还不知道怎么糊住的,一块块岩浆冷却后的灰烬。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大环刀的刀背,双手都是青紫肿胀的不成样子,模样很是凄惨。 吴疆只能勉强还能看出这是之前的那个小子。 在打量了他一番后,沉声道:“小子,你竟然没死!” 躲过了地火岩浆的喷发,必然是有些名堂。 “是本王小看你了。”吴疆意有所指的说道。 “大王,别这么说。咳咳!我是没死,不过也快死了,咳咳!” 陈玄帆说一句话,咳出了两口血,眼睛半睁半闭着,病怏怏的说道,“大王,方才是我太贪心了,想着多摘几颗朱果,以后修炼有用。却没想到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大王你救我一救,所有的朱果都在我身上,你救了我,我都给你。” “刚才的地火岩浆是你引动的?”吴疆不说救他也不说不救,转而问道。 “是。”陈玄帆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一副我都快死了,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模样,苦笑道,“我想多摘点朱果,又怕大王你不答应,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大王别跟我这个小辈计较。” “你是如何躲过的岩浆烈焰?”吴疆又问道。 “大王,我曾经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个残缺的护身法器,咳咳!噗!” 陈玄帆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像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喘了两口接着道,“那法器虽然残破了,我以为还能撑住片刻,可是没想到,它碎裂的比我想象的快,被烈焰直接烧没了。咳咳!还把我的下半身也给烧没了。” “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的话?”吴疆冷笑了一声。 “大王!大王你不用信我。你看这个。” 陈玄帆摇了摇头,艰难的将捂住胸口的手摊开,其中静静的躺着一枚朱果,“大王,朱果。剩下的在我储物袋里,只要你将我拉上去,我就把这些朱果给你。” “小子,你就不怕本王将你拉上来,再把你杀了?杀了你,朱果也会落在本王的手里。” 吴疆还在用话语试探陈玄帆。 虽然陈玄帆看着是快要死了,可吴疆却对此存有戒心和疑虑。 在它看来,这小子太过奸诈,贪心够狠心眼也多,之前就胆大包天的算计过它一次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技重施。 而且,由于地火岩浆的热毒克制于鬼气阴气,所以吴疆无法用神识探查陈玄帆的真实情况。 只是能从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判断出,这小子修为没有什么变化,体内的灵力血气也的确是剧烈动荡十分不稳的状态。 也是由此,吴疆才会有些迟疑和心动。 心道,这小子应该是没吃朱果,否则修为不会没有提升。 想来是不知道服食朱果的办法。 哼,果然是既愚蠢又贪心,居然不听劝告。 摘了那么多的朱果又有何用? 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自作自受,活该! 可是,这小子将所有的朱果都摘了。 若是不救他,自己也就没有了脱困的希望。 觊觎鬼王鬼蜮的卢氏之人,还带着那帮老和尚在外面堵着它。 若是救这小子,又恐怕他再玩什么花样。 可是再一想,自己一个鬼王,全胜时期两根手指就能捏死这小子,虽然现在实力受损,却也不是一个六品的小修士能伤得了的。 再说了,落到自己手里,也就由不得他了。 吴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得将陈玄帆救上来。 不过在这之前,它还是想着多试探一下虚实。 “大王,我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面对吴疆的试探,陈玄帆只是苦笑连连的叹息道,“与其在这被岩浆焚烧的尸骨无存神魂俱灭,倒不如被大王你抓走处置。况且,我还存着一丝侥幸。留在这逼死无疑,到了大王你手里,说不定你能看在朱果的份上,留我一命。我甘愿奉上忠诚,受大王驱使。” 吴疆听了眼神闪烁,沉吟不语。 陈玄帆又道:“咳咳!大王,你要救我可快点,我要撑不住了,这里太热了。我一死,身上的朱果就只能跟着我一起烧没了。” “小子,你果然在朱果上动了手脚。”吴疆嘴角噙着一抹笑,心里反倒放心了下来。 这才对嘛。 它才不相信,这小子全无后手。 “大王,我哪有那本事?只是在储物袋上施了个小法术。要一直往其中灌注我的一丝法力气血进去,迟了,这储物袋就会爆炸。也不知道其中的朱果会不会被炸毁。” 陈玄帆说着,用沾满了血的手,拍了拍胸口的位置。 吴疆这才注意到,他胸口鼓鼓囊囊的,原来是将腰间的储物袋放到了胸前。 “好,本王救你上来。” 既然打定了主意,也就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吴疆对着陈玄帆招手说道,“小子,你从你那口锅里出来,站到边上去。本王这就下去拉你上来。” “大王,咳咳!我两条腿都没了,你看我像是有力气起来的样子吗?咳咳,就辛苦大王”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陈玄帆又喷出了一口鲜血出来。 “……也罢。”吴疆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说道:“此地地火炎热,本王的法力不好施展,你待本王想想办法。” 口中说着让陈玄帆等着,可话音未落之前,吴疆就驾着鬼域所化的破庙,快若流星的向着地上的他撞了过来。 同时,鬼爪伸出,就要将他拉入鬼域之中! 第227章 陈玄帆舔了舔嘴角,眼中是毫不隐藏的恶意 看到吴疆的动作,陈玄帆不禁双眼微微一眯。 就算是在最后一瞬间,鬼王也还在和他玩诈! 不过大家彼此彼此,他也不是什么老实人。 本来就是做戏要坑这鬼王一把的,而且早就防着吴疆跟他来这一招。 所以,当鬼王吴疆的小破庙动的的瞬间,躺在锅里的陈玄帆也动了。 他表面上仍然佯装着一副快要死了模样,但按在储物袋上的手,却是轻轻的一拍。 一颗大铁球就出现了他的胸口前。 接着反手一掌,就拍在了铁球之上。 “嘭!” 大铁球立刻就朝着地火岩浆池飞了过去。 “砰砰!” 陈玄帆还担心这次的威力不够大,扬手就又追加了几颗。 “混账!你敢!” 鬼王吴疆发现陈玄帆竟然故技重施后,简直是目眦欲裂。 经过前面那一遭,它哪还能猜不出来,陈玄帆扔的是什么东西? 所以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是愤怒至极! 吴疆想过各种可能,却怎么都不会想到,陈玄帆竟然还敢去招惹那地火岩浆! 不要命了吗! 他到底是有多不怕死?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噗通!” “噗通!” 吴疆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大铁球,接二连三的落入了岩浆池中。 刚想要竭力退回去,向之前一样闪开,却突然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快了他一步! 刚才还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吐着血的陈玄帆,翻身就站了起来,踩着他的那口大黑锅,猛地从地上飞了起来。 再一看,那口大锅底下,有一个身穿红衣的白胖童子,鼓着腮帮子,双手高高举起托着他,速度极快的越过了自己所在的鬼域小庙。 吴疆心中顿时生出大不妙之感。 连忙就想要躲闪。 可是,晚了。 先是那红衣白胖童子,却对着它吐了一口火。 接着光芒闪耀的刀芒,就已经兜头斩了下来。 跃飞到鬼王所在小庙之上的陈玄帆,是一点都没跟吴疆客气,这一刀灌注了所有的法力和血气。 狠狠的劈了下来。 “嘭!” 刀芒与鬼域相撞。 虽然威力还不足以伤到鬼域本身,但这一刀之下,却也让小破庙往下又落了几寸。 要命的几寸。 而与此同时。 “轰隆!” “轰隆!” 地火岩浆池中,炸了。 不需要陈玄帆去手指掐诀召唤雷电,地火岩浆中的烈焰,直接就让落入其中的大铁球爆开了。 “咕隆!咕隆!” “轰!轰!轰!” 数道岩浆烈焰翻滚着,猛然间从池中冲了出来。 汩汩烈焰高柱拔地而起,灼烧的地穴中的景色都是一阵晃动。 “不!” 面对狂撒般直面冲击而来的烈焰,鬼王吴疆不禁发出了一声充满绝望的吼叫! 一瞬间,地穴之中的光芒,耀眼灼目。 若是躲闪不及,一眼之间,就能闪瞎人的双目。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陈玄帆,都忍不住一闭眼睛。 更不要提,还有扑面而来的炽烈之火! 天地之威面前,生灵的力量是如此弱小。 “卧槽!” 陈玄帆忍不住的抱住头,赶紧将心火童子收了回来,蜷缩着蹲在大黑锅内。 而鬼王吴疆和它所在的鬼域,则是结结实实的挡在了他的前面,帮他承受了地火岩浆的第一波伤害。 也挡住了飞溅的烈焰流浆。 顷刻之间,就被火焰岩浆吞噬了大半! 大黑锅又顶住了第二波。 到了这一步,也早已无须心火童子去辛苦推动了。 地火的冲击之力,就足以将陈玄帆连锅带人推着向上而去。 “老天保佑。” 陈玄帆在心里默念着,希望这股推力足够让他从地底下出去。 他可不知道回去的路,之前那是鬼王用鬼域小破庙将他带着下来的。 费尽心机险象环生的才做到这一步,最后的结果若还是被困在了地底下,那可真是太操蛋了! “轰隆!” “轰隆!” 爆炸的声响,不断的从地底岩浆池中传来。 整个地底都在晃动。 陈玄帆被震得七窍流血,识海之内,也是波涛不断。幸好心火童子镇住了心窍,没有再吐出心头血来。 但是在这股濒死的窒息之感下,他的神魂还是有些迷糊了起来。 身下的鬼域小庙中,鬼王的吼叫也逐渐的听不清了。 神魂不稳之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坐在锅里的陈玄帆,和鬼王的鬼蜮一起被推出了地底。 就像是被吐出来的两团垃圾,落在了一个平整的地方。 满脸血的陈伙长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有一座庙门紧闭的小庙。 乐了。 出来了嘿! 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陈玄帆舔了舔嘴角,眼中是毫不隐藏的恶意。 第228章 在死鬼吴疆的鬼域里捡破烂 卢家建来堵住鬼王吴疆去路的小庙,如今是庙门紧闭。 四周围黑黢黢的一片,也不知道外面的天亮了没有。在地底下折腾了一大圈,陈玄帆彻底失去了对时辰的感知。 不过卢家的庙还在这里,就表明了他们还在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等着在吴疆下次出来的时候,吞下它的鬼域。 而且,应该是对地下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否则他们此时就该打开庙门出来,将被地火焚烧的只剩下一小部分的鬼域收走。 有一点,总比一点都没有强,是不是? 再者说,忙活算计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也不知道卢家的人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啧啧,还真让人很是期待呀。 陈玄帆先是躲在暗处,打量了一番卢家的小庙,等待了片刻。 见其中一直没有人出来,便松了一口气。 心里猜测这庙里面的人,恐怕是不到时间不会开门的。 这倒是给了他机会。 回头看了看被大火烧的千疮百孔,不成样子的小破庙,陈玄帆想了想,抬腿走了进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贼不能走空。 先去搜刮一番再说。 “哟呵,大王?你这是什么造型呀?” 陈玄帆抬腿赶紧去,就看见了庙门里,被烧毁的只剩下一个牛头和半个肩膀的鬼王吴疆,在地上蠕动。 至于那些跟随他的恶鬼,是半只也不见。 想来不是在方才的岩浆中化为飞灰,就是是被鬼王吞了补自己的阴气。 就连之前见过的幻境都不见了,鬼域化作的小庙之内,就真如一座破庙一般。 一间屋子大小,一个条案上,摆着一个三尺多高的泥像。 和吴疆的本相有七八分的相似。 陈玄帆抱着膀子,冲着地上闭着眼睛的鬼王吴疆乐:“大王诶,你这就叫龙翔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在捅别人心窝子的时候,陈伙长一点也不介意顺便糟蹋一下自己。 反正当个修狗,当个虾米,都挺好的,都是生灵的一种。 众生皆平等嘛。 只是他的话说完,地上只剩下小半扇鬼体的鬼王吴疆,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是早已死去多时了。 “这就死了?”陈玄帆挑眉。“不应该呀。” 嘴里嘟囔着:“不是说鬼王的鬼体都是阴气,阴魂破碎之后,阴气也会消散吗?这怎么鬼体还剩下点,就死了呢?” 边说着,边弯腰伸手,照着鬼王的牛头拍了两巴掌。 “梆梆!” 跟拍西瓜一样。 “嘿,还挺好玩的。”陈玄帆嘻嘻一笑,还要再拍两下。 鬼王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狞笑道:“好玩?还有更好玩的。小子!你找死!” 说着便化作一团烟雾,朝着陈玄帆的眉心扑了过来。 而陈伙长就像是被它吓到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任由它进入识海之中。 …… 下一刻,陈玄帆的识海之内。 “怎么回事?我的那具分身呢?” 显出本相脑袋的吴疆,挥舞着只剩下一条的臂膀,叫道。 “大王,别找了,我吃了。” 灵台小轴之上,陈玄帆的阳神微微笑道,“大王进来,是想吞噬我的阳神吧?该说不说,本尊和分身不愧是一体的,它想着占据我的肉身,你也是一样的打算。不过不好意思,我这身血肉还不想那么早换主人。” “你吃掉了。”吴疆神色有一瞬的发怔,它似乎又犯了一个错误。 “对呀,我吃掉了,” 陈玄帆点了点头,笑容越发灿烂道,“用来佐药吃了。感谢大王的慷慨,帮我吃了八枚朱果。顺便,再感谢一下大王的慷慨,能让我吃掉更多的朱果。哎呀,我可是还有二十多枚呢,啧,这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你!你以为就吃定本王了吗?给本王受死吧!”吴疆怒不可遏的吼叫了一声,驾着狂风想着灵台小舟重来。 “啧啧。”陈玄帆摇了摇头。 伸手一指点出,笼罩着功德金光的渔网,再次重现了不久之前山演过的场景。 将鬼王吴疆剩下不多的鬼体兜住提了起来。 接着陈玄帆没有再给它挣扎的机会,直接吞了一枚朱果。 火球托着艳丽的红光,对着渔网中的鬼王砸了下去。 “吼!” 惨烈的嘶吼声,再次响彻在了识海之内。 吼声震荡神魂,识海内波涛怒吼。 陈玄帆不动如山,这样的场面才经历过数次,都有些习惯了。 习惯了之后,甚至有些兴奋和享受。 痛苦和舒爽交织,接下来就是实力的提升。 完全可以忍受。 本尊的鬼体,就算只剩下一颗脑袋和一条胳膊,也比分身要强不少。 足足用掉了十二枚朱果,才将它彻底的炼化掉。 再睁开眼睛的陈玄帆,只觉得眉心处涨的生疼。 他伸手揉了揉,不禁咧了咧嘴。 “他娘的,冒失了。” 这么多的火行灵气,再多一点就要把他撑爆了。 幸好,有四个白净净胖乎乎的童子把他分担,丹田之内的灵种,也在快速旋转着,将灵气散与他的身体各处。 “好好干啊,不许偷懒。”陈玄帆对着居于内府各处,牵引灵力的四个童子说道。 其他三位童子还好,只有红衣童子,鼓着腮帮子瞪着他,翻了个白眼。 刚出来就让人去推锅,推完锅就得卖力干活,一会儿也不让人歇着。 什么可恶的无良主人! “小红,小孩子不许翻白眼!”陈玄帆选择了简单粗暴的,用衣服的颜色来称呼,自己召唤出来的几位童子。 “哼!”小红回了他一个鼻子喷气,闭上眼睛不理他这个主人,接着梳理灵气去了。 火行灵气小半都进入心窍之内,所以小红是最辛苦的一个。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 拎着大黑锅开始在死鬼吴疆的鬼域里捡破烂。 大黑锅到处挥动,看看能不能多捞点好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宝贝。 一颗珠子。 在条案上的鬼王本相身后,有一座微型的庙宇,和陈玄帆之前第一次踏入小破庙里,进入后看到的庙宇十分相似。 在其中的大雄宝殿之上,悬着一颗珠子。 入手冰凉,寒气很重。 里面都是纯净的阴气。 “这不会就是那颗所谓的纯净魂珠吧?”他挠了挠头,感觉很有可能。 可是这珠子,怎么这么小? 第229章 残缺的鬼域也不能留下,拿走!统统拿走! 陈玄帆并不知道这颗魂珠在鬼域之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既然卢家是想要的,那就不能让他们得到! 什么叫报复? 报复,最爽的,就是让敌人永远都做不到想做到的,得不到想要的。 这才叫报复。 像什么肉体精神上的折磨,那都是套餐之内所含的基本服务内容,不需要赘述。 乐呵呵的在鬼域里搜刮了一圈,大黑锅抡的飞起。 陈玄帆捡破烂都捡出了舒爽感。 他从吴疆这残破的鬼域里,得到的最多的就是香火灵麦了。 足足有两麻袋那么多。 想到之前在那大雄宝殿中,那么多的阴魂向着鬼王相跪拜,就知道这些香火灵麦是来自何处了。 想来这鬼王吴疆,也是个精通此道的人。 在世俗中,应该是有它自己的供奉传承。 这东西妙用无穷,无论是用来塑真身,还是用来吃,都有许多好处。 尤其是在鬼域之中,用香火灵麦建造的房屋,阴魂入住其中,对鬼体淬炼极有好处。 而鬼域中的阴魂的供奉,便是提供梳理过的阴气,便会被吸进魂珠之中。 陈玄帆回想在鬼域之内,大雄宝殿的最高处,似有一颗烁烁放光的灵珠。 难道就是这颗吗? 他将魂珠我在手中,感受了一下里面纯粹的阴气,更是高兴了。 有这东西在,剩下的那些朱果该怎么吃进肚子里,就又有着落了。 鬼王吴疆,真是个好人!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些金银财宝之类的俗物。 灵材宝物一星半点都没有。 看来这吴疆的鬼王,当得也不是很富裕的样子。 就算有些就家底,也早已在和卢家争斗中消磨干净了。 吴疆的鬼域也不是很大的样子,陈玄帆进去也只见到了一座山和一座庙宇。 也不知道是被卢氏打的就剩下这么多,还是本就如此。 两相比较,后者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 仔细想想,如果吴疆这个鬼王家底深厚,卢氏也不会挑中它下手了。 更甚者,它也不会为了朱果铤而走险。 一些势力庞大的鬼王,权势不亚于列土封疆的诸侯,鲜少会为了灵果亲自出手。 卢氏为的是吞下鬼域,谋夺成为鬼王之基,所以就捡了个软柿子捏。 吴疆这个鬼王,肯定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 啧,陈玄帆心里都有点同情它了。 同病相怜嘛。 “放心吧,大王,我肯定连你那份气,一起帮你出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环顾了一下到处都是大洞的鬼域,陈玄帆拍了拍手笑道。 一想到这里是范阳郡卢氏心心念念,算计了许久,布置下这么多的先手,都想要得到的鬼域,却被自己用地火岩浆炸成了这副残缺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笑了笑,刚抬腿要走,就又退了回来。 不行。 他娘的卢氏想要这鬼域,虽然已经炸残了,但毕竟还剩下点。 陈玄帆咬了咬腮帮子,他准备把这整座鬼域都搬走。 储物袋当然是装不下的,可是陈玄帆又不是只有储物袋。 随着他走动之间,脑后的传家宝上挂着的三枚铃铛,泠泠作响。 他想着要把残缺的鬼域带走,能不能行就得着落在这三个铃铛上了。 虽然修为没有境界上的突破,但陈玄帆如今体内灵气澎湃充盈到了满溢的地步,内府的淬炼更是到了造景大成,唤出四位童子的地步,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不止。 他现在是没有时间突破,时机不对。 还要赶着去救人。 实际上丹田之内的灵力储备,早已够他突破到下一境界了。 阳神和识海在几次三番对阵鬼王之下,又经过了朱果和阴气碰撞的凝练,灵气化雨的滋养,也到了离着化虚境只有临门一脚的地步。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就只等着一脚踹开门户,进入化虚境界。 每次境界的提升,传家宝都会有些变化,这次应该也是如此。 于是,陈玄帆将双目一闭,阳神自他灵台一步迈出。 招手之间,将传家宝拿在了手中。 手上轻轻一晃,灵气喷涌而出,分成三股,分别朝着三个铃铛而去。 “泠泠!” 随着磅礴灵气的注入,第一颗铃铛先是震动了起来,化出一道灵光虚影。 再细细一感受,这第一颗铃铛里的空间又扩大了许多,还多了一个鱼塘。 接着是第二颗铃铛。 “泠泠” 响声之下,又一颗铃铛灵光虚影一闪而过,陈玄帆的阳神念头一动便进入铃铛之中。 铃铛的里面,是一个有禁制的空间。 心头间便瞬间知道了这铃铛的妙用。 竟然是个晃金铃,是个迷魂之下收摄困人的法宝,可将敌人收进去困住围殴。 可惜,只能收摄神魂之类,不可进血肉之躯。 陈玄帆便觉得有些鸡肋了。 随后,剩下的第三颗铃铛,也有了动静。 一阵灵光虚影从铃铛之上冒出,其上有草木灵植舒展枝叶,鸟兽在其中奔跑。 再用阳神稍稍一感应,陈玄帆的脸上就多了笑意。 这铃铛里面竟然有生机,还有一丝的灵气。 那岂不是说,可以在其中种上些灵植了吗? “这倒好了。”看着里头光秃秃的土地,陈玄帆不由将主意打到了召唤而出的几位童子身上。 这下,种地的人也有了。 只是,这灵植却不好找。 他又想到了地底下的那株朱果树,便是一阵的后悔。 早知道有这一遭,就连根挖出来了! 亏了亏了。 这朱果他吃过了,里头也没有个种子能用来育苗。 如今鬼王吴疆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再回地底下去挖,陈玄帆也没这本事。 只能以后再说了。 还是先赶紧将鬼域带走吧,还得赶着去救人呢。 须臾之间,阳神回到灵台之内的小舟之上,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然后走出了小破庙的庙门,他抬手先试了试第一颗铃铛。 没想到这破庙却纹丝不动。 “嗯?” 陈玄帆皱眉,然后想了想,抬手点在了第二颗铃铛之上。 “泠泠!” 铃铛一响,一道红光射到了破庙之上。 下一瞬,破庙便缩小着被铃铛装了进去。 “看来这鬼域应该算是和神魂算一类的东西。”陈玄帆若有所思的想到。 收了破庙,他转身看向了卢氏的那座小庙。 冷哼了一声。 “呵,就是这副残缺不全的鬼域,老子也不给你们留!一点渣滓也不能给你们留下!吃屎吧你们!” 然后还朝着卢家的庙门竖个中指。 不是他怂,不敢对这庙下手,是里头的和尚厉害,咱不是对手。 还是先出去,把兄弟们救出来再说。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 该他娘怎么上去呢? 第230章 祸害活千年,陈祸福能占一半,活个五百年 环顾四周,完全看不到出路在何处。 难不成要一点点的试探? 那他娘得试到什么时候去?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耽误! 放开神识查看也不行,万一惊扰了庙里的和尚,又是一个大麻烦。 陈玄帆挠了挠头,之前被卢炯带着下来,他只记得是从卢氏的奉君塔上一层层的往下来。 中间还经过了一个什么嵌套的阵法,才到了这庙前面。 这也没有个电梯楼梯之类的东西,能让他爬上去。 哪怕给根绳子呢? 如今陈伙长都能坐在大黑锅里,被小童子推着飞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飞。 他奶奶的,这不是难为人吗? 四处看了看,实在是没找到路,陈玄帆就着急了。他看着卢氏的小庙格外的来气,恨不得有粑粑能往庙门上给甩两把过去。 最好是能一脚把这庙踹粪坑里,才更加的解气呢! 但是生气也没办法,还是得找路。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陈玄帆发愁的时候,对面的卢氏小庙中突然就有了动静。 耳边似乎听见了“咔哒”一声,像是庙门门栓开启的声音。 他赶紧退回到了刚来的时候,躲藏起来过的那几块石头后面。 就在藏好的瞬间,庙门开了。 卢炯打头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壮汉。 两人出来后,庙门就又关了起来,陈玄帆没看见里面的情形。 接着就听壮汉对卢炯说得到:“炯少爷,大人一再嘱咐了。咱们上去勿要耽搁,将人带下来便是,勿要节外生枝。” “知道了。”卢炯不耐烦的摆手,“叔爷说话的时候我在呢,不用你来再说一遍,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见他不喜,壮汉便不再说了。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飞身一跃,跳到了庙顶之上。 站稳了之后,仍然是卢炯在先,壮汉在后,两人依次站到庙最高出的位置,接着飞身向上而去。 就这么消失在了陈玄帆的眼前。 又等了一会儿,庙中再无动静,他从石头后面出来,抬头看了看庙的上空。 原来出口是在这里。 陈玄帆皱着眉搓了搓手,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机关埋伏等着他。 可是现在不上去,耽误的时间越久越麻烦。 而且听刚才那大汉的意思,卢炯这次上去还是要带人下来的。 鬼王吴疆也说过,卢氏会在这两天就将局做个收尾。 两相联系之下,不难猜出卢炯要带下来的是谁。 那当然就是他当时被卢炋打断了,所以没能说出口的,陈玄帆他们这群倒霉鬼们中的那一个。也是鬼王吴疆说过的那个,被选中上京的读书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林高寒。 因为他是这群读书人中,出身最普通学识最高的一位。 真他娘的操蛋! 寒门本就难出贵子,无论是能看的书,还是能拜的师,都不能和豪门世家相比。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点出头的希望,被人当做了随意摆布舍弃的棋子也就罢了,连性命也成了卢氏算计之下,很是微不足道的消耗品。 陈玄帆咬了咬牙,刚从坑鬼王吴疆那得到的一点好心情,也被冲了个干净。 对卢氏的不满和怒气,也再次冒了出来。 走,上去,不干卢氏他这口气出不来,非得生心魔不可。 当即将红衣童子叫了出来,然后把大黑锅也拿了出来,直接坐了进去。 “……”过分! 看到坐在锅里的陈玄帆,白胖的红衣童子哪还能不知道,是被叫出来要做什么的,脸颊顿时更鼓了。 叉着腰对着他瞪眼。 “嘘!小红乖,快点干活。小点声,别把庙里的老妖怪招出来。”陈玄帆用神识安抚着红衣童子,还招手用阴气将它身上的火行灵气挡了挡,面得被庙里的和尚发现。 他也不像逮着一只羊薅羊毛。 何况这还是只小羊羔。 可是体内灵力之中,目前是火行灵力最足,所以看守心窍的红衣童子实力也是几位童子中最强的。 让它来推最是稳妥。 万一换了别人后继无力,出了岔子从天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能避免的危险,陈伙长是一点都不愿意冒的。 同样是六品境,卢炯此时的实力还不如他,都能从庙顶上飞上去,他当然也能做到。 这不是担心会惊动庙里的人吗? 都是一样的道理。 毕竟是家养的小童子,小红再是不满,也还是嘟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将大黑锅抬了起来,举着陈玄帆飞上了庙顶。 都不用再交待什么,径直到了中间的位置,一直向上飞去。 这就是内府童子的好处,和主人心神相通。 而且陈玄帆下来的时候,被阴气冲的不舒服。 这会儿就完全没有感觉了,满身火行灵气的童子面前,除非陈玄帆主动招引,否则阴气都是被驱散的远远的。 低头看了看下方的庙,见没有丝毫动静,应该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再抬头看看上方黑黢黢的前路,剩下的一半心还在提着。 过了片刻之后,眼前黑暗一闪,便从一个洞中冒了出来,到了一处地面之上。 陈玄帆反手将刀爷握在了手中,小红也是一脸戒备的警惕起来。 不过这片地方,除了黑了点,没有旁的东西。 他估摸了一下,这应该是到了下来的时候,经过嵌套阵法落下的地方,就开始找阵法回去。 果然就在洞口边上,找到了一处阵法所在。 将小红收回心窍,朝着阵法灌注灵力,下一瞬,陈玄帆便被只觉被一股大力推着向上而行,耳边风声呼呼,吹得人头脑发昏。 片刻后,风声停了。 耳边是一阵诵经之声。 陈玄帆紧握刀柄,看向诵经之人,是之前见过的老和尚。和尚身边是十八尊罗汉像,组成的封魔大阵。 再向上去,就是关押队正他们的地牢了。 可是眼前的老和尚不好对付。 他看见了对方,对方也看见了他。 只是不等陈玄帆动作,老和尚就如之前一眼,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将眼睛闭上了。 嚯? 这是什么意思? 当没看见? 陈玄帆挑了挑眉,他不是很肯定自己有没有感觉错误,但是卢炯已经先他一步上去了。 这老和尚不搭理他才是最好的。 于是他留了小红戒备,然后唤出黑衣童子,纵身来到了通往上面的地道口旁边。 神识探查到洞口没人,才跳了上去。 …… “谁?” 地牢之中,勉力抵抗着四面八法的阴煞之气侵蚀的刘一勇等人,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看到是陈玄帆后都是又惊又喜。 “陈玄帆!你他娘果然没死!”刘一勇笑道,“我就说,祸害活千年,陈祸福有一半的祸害命,也能活五百年,没那么容易死的。” 第231章 队正,你看这塔像不像个东西 “……队正,好好的一千年,你这随随便便就给折半了,可还行?” 陈玄帆从地底下钻出来,就见地牢里,刘一勇等人围成一个圈,将林高寒他们护在中间,正在抵挡四面八方涌来的阴气。 刚要开口打招呼,刘一勇先来了这么一句,当即不乐意的说道。 能活一千年谁愿意只活五百年呀? 凭什么就给砍掉一半? “别他娘耍嘴皮了,赶紧救人!”看见他回来,刘一勇的确高兴,但笑的却有些勉强,“你是没死,兄弟们快死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几乎个个都是脸上苍白,唇无血色,有些人两眼都开始发直了。 看到陈伙长回来,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 虽然看着不如陈玄帆此时的样子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陈玄帆是自己打扮了一番,做了假为了骗鬼王吴疆的,他们都是真的受了伤。 有蛋黄大青猫小花它们护着,却也被阴气沾染上了。加上之前血气亏损太多,平常看着还好,这下就显出虚弱来了。 所以,现在驱散阴气的主力,还是大青它们三只。 “等着,马上!” 陈玄帆见此哪能再拖延,招手便将红衣童子叫了上来,让它和黑衣童子一起入地牢中去驱散阴气。 老和尚看起来是真不管事的,否则早该示警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管他了。 心火童子上来便知道陈玄帆要让他做什么,顿时周身燃起火焰,钻入地牢之中。 绕着军卒们转了一圈,便将阴煞之气烧没了不少。 再小嘴一张,又吸了不少到肚子里。 黑衣童子跟了上去,两只手张开微微一拢,将一团阴煞之气汇聚在一起,然后捏了捏,团了团,团成了一个小球。 它刚捏完,大青就凑了过去,尾巴摇摇。 “嘶嘶!”等吃! 黑衣童子看了它一眼,随手扔给了它,接着揉第二个小球。 大青就甩着尾巴围在他身边,接着等吃。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弄,地牢里的阴气顿时去了多半。 “队正,我们的人没少吧?林高寒他们怎么样?在我之前有没有上来两个人?”陈玄帆问道。 他没有出手,守在牢门外面,一边防备有人随时进来,一边尝试破开外面的困阵,同时,也是在找快他一步的卢炯两人。 奇怪,怎么没看见人呢? “我们的人都在,林举人他们还没醒,不过都还或者。在你之前是上来两个人。”刘一勇有些撑不住了,坐下来说道。 “其中的那个壮汉一上来就想对我们下手,另外一个人却说要去给三太公拜寿,回来再抓人。接着他转头就走,壮汉很不满,但还是跟了上去。” “走了?也好。”陈玄帆眉头微皱,随意舒展。 怪不得,那大汉在下面出了小庙会说那些话,应该是猜到了卢炯会想什么。 明知道说了也是无用,但还是得说。 这也是做人属下的无奈了。 不过这对陈玄帆来说是好消息。 现在既然人还都在,那就好办了,先把人都救出去再说。 “哦嚯!” 陈玄帆忙着破阵,瘫坐下来的史大俊却看着红衣童子和黑衣童子,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怎么才不见没多久,伙长就弄来两个这么厉害的儿子?” 被他靠着的金少爷皱眉:“别胡说,你怎么知道它们是陈玄帆的儿子?” “你看这两小孩的脸,再看看这吃东西的架势,还是有揉面一样的手法,这次肯定错不了!就是伙长的儿子!”史大俊说的头头是道。 上次那是婴鬼那次他是开玩笑的,这次可不是。 看看这胖娃娃的五官相貌,和伙长至少有五六分相似。 妥妥的是陈伙长的种! 没跑了。 “看着,是有些像。”被他这么有理有据的这么一说,连金少爷也有些不确定了。 “像。”霍山疲惫的闭了闭眼,跟着含笑点头。 刘一勇更是直接笑道:“陈玄帆,我们醒了就没见你小子,原来是找儿子去了?跟谁生的呀?孩子娘呢?” “……这是我自己生的。”陈玄帆随口说道。 “自己生的?”史大俊一愣。自己怎么生? “咳咳,是内府童子。”崔霁缓了一口气,替他解了惑。 霍山和刘一勇早就看出来了,刚才不过是跟着凑趣,开陈玄帆的玩笑。 “行了,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刘一勇起身说道。 以大黑锅的威力,很快困阵就被陈玄帆破开了,然后一刀劈开了牢门。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能动的将林高寒等人抬着,从地牢里出来,顺着楼梯上去就是塔的第一层。 陈玄帆在前面开路,见大门锁住了,扬手一刀就给砍开了。 这会儿他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 神识散开查看过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卢氏托大,还是觉得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亦或者是觉得人多眼杂,竟然没在这里安排别人看守。 只有一个困阵而已。 出来之后,也不急着离开。 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陈玄帆看着奉君塔,心里突然冒出了个想法,他回头问刘一勇:“队正,你看这塔,像不像个东西?” “什么东西?” “像根大蜡烛。” 第232章 其他不谈,咱们先把卢氏祖宅给祭了 奉君塔。 陈玄帆拧着眉毛仰着头看着这座高塔,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名字乍一听,还以为奉君奉的是大唐天子,可是仔细一琢磨,该是奉他们范阳卢氏的鬼君吧? 等那金冠男子成了鬼王,再给他塑个金身在里面,供人参拜? 他娘的,好好地日子不过,把鬼当神拜! 再看看旁边不远处,半山坡上的祖先祠堂,就更觉得讽刺了。 祭拜祖宗恩人是感念他们的贡献,也有祈求庇护的意思在内,一族之人所奉香火,那是自愿的。再说了,祖宗先人也不会从墓里和牌位上钻出来,伸手跟你多索要一些。 可这供奉鬼王的法相就不同了。 俯身跪下去,那就成了别人田里的韭菜,想什么时候割就什么时候割。 想割多少就割多少。 啧,卢氏的人还真以为成了鬼王的族人,还会顾念血亲之情,对他们照顾有加的别开一面吧? 都成了鬼王了,褪去肉身再塑鬼体,有个屁的血亲? 陈玄帆气哼哼的看着奉君塔,掂量着从哪里下手给它炸了,能炸得更好看,动静更大,塔身被炸得更细碎,更灿烂。 看着好看也解气。 只是他不懂塔的构造,有些无从下手。 后来一想,也别那么麻烦了,直接炸了拉倒。 “陈伙长,你先别动手。” 陈玄帆刚要动手,崔山却出声阻拦道,“再等一等。” “等什么?” “等卢炯他们回来。” “……哦,对。”陈玄帆一挑眉,明白了。 老崔这意思,是要给一起炸死在塔里面。 啧,高哇。 也是,只炸一个破塔有什么意思,卢氏这么大的门阀世家,财大气粗的,想盖多少塔没有? 何况卢炯也是直接参与者之一,埋里面正合适。 “那要不要抓了他,问问口供?”陈玄帆这下想的深了点,问道。 “不用。”刘一勇摆手,“问了也没用。” 问了口供无非是弄明白来龙去脉,然后当做呈堂证供拿去告状,让上头来给他们出这口气。 可是面对范阳卢氏,这口供要了有用吗? 兴许有用,但多半是没用了。 大家族只要是不得罪强势的君主,就是百伤都不死的千足之虫。 而且就像是那地龙一般,切成一段段的都能活。 这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拿到了证据告上去,要是上峰认真了,眼看着要闹到陛下那里,卢氏自己就会先切下来几条腿,或是切下来一段身体,顶嘴背锅。 也就是弄出一个分支来,当做牺牲品,将剩下的族人摘的干干净净。 还会四处宣扬着,一副有此族人让他们很是丢人,还要痛心疾首的骂上一通,然后丢出去不管了,任由你们处置。 到了这一步,上面也只能是和稀泥,抹平了了事。 不然就显得太冷血了,咄咄逼人一般,会招来其他世家的不满,怀疑是不是有针对他们的意思在里面。 处理不好,反倒会闹得不可开交。 到时候虽然也让对方付出了些代价,但那股气闷之感却会长久的埋在胸中,郁郁不散。 而且从此以后,你明面上还没有再对范阳卢氏下手的正当理由。 死咬着不放同样会招惹所有世家的敌对。 因为按照他们的规矩,事情到此就该了结了,不能再追究。 追究,就是你不懂事。 他们不是在维护卢氏,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见陈玄帆一脸不解,刘一勇就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他听完不仅掏了掏耳朵,“嚯?这手法,听着耳熟。” 好像是和开除临时工的做法十分相似。 啧,果然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要口供,另外一方面,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更用不着问了。 无论是对于甲字队的军卒,还是对林高寒等人来说,知道范阳卢氏要害他们性命,这一点就足够了。 其余的事情,陈玄帆也知道的差不多了,用不着卢炯来补充细节。 而且抓活的毕竟有风险,对方是个六品的修士,甲字队这边只有一个陈玄帆还能上阵,余下的人全是拖累。 这样的情况之下,不适合和卢氏大打出手。 况且,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本事不济的同时,天时地利人和还一样都不占。 强行对上就是自寻死路。 “队正,山爷,老崔,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呀?”陈玄帆问道。 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好告状,也不能正面对上,但是事情不能这么算了。 他之前动了那么多脑子,现在可该刘一勇他们操心了。 咱陈伙长主动且热情的,积极表示只想要当一个打手。 让聪明人出主意。 反正大家什么性格他也了解了。别人不说,就霍山和崔霁这两,就不是吃亏不吱声的主。 就刚才老崔那一句话就知道,心可比陈伙长狠的多了。 让他们出主意,肯定能痛痛快快的出口恶气。 “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刘一勇略一思索便回道,“然后想办法从卢氏祖宅逃出去。至于怎么逃出去嘛……” “这个简单。”霍山自然的接口,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弄点动静出来,让卢氏祖宅大乱,咱们趁乱出去。” “至于怎么弄出点动静出来,就得看陈伙长的了。”崔霁含笑看向陈玄帆,“咱们的任务是保护林举人他们的安全。这动静小了,卢家人多,兴许就片刻间能平息了,不稳妥。” “嗯,大动静,这里是卢氏祖宅,”霍山道,“有着诸多的布置,动静小了没用。况且祖宅一般都有藏人藏宝的地库,地库挖的都深。” “是,得弄的大一些。”刘一勇点头,“陈玄帆,你炸野猪的那些大铁疙瘩和酒还有多少?都用了吧。” “行嘞!”陈玄帆咧嘴一笑,“队正,你放心吧,我这还剩下不少呢。够用了。而且我这次还多了几个帮手,尤其是小红,那放火老厉害了。你瞧好吧!” “嗯,你陈祸福做事,我放心。”刘一勇也笑了,想到霍山刚才提到地库,便道,“还有,见到好东西也别客气。能拿的都拿走。卢氏让咱吃了亏,就得让你占点便宜。” 他娘的卢氏,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陈伙长这祸福相依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哦。”陈玄帆点了点头。 这意思就是,杀人放火抢劫呗? 那怎么不行呢? 那可是太行了。 “不过这东西拿多了,不会有事吧?”陈玄帆乐呵呵的问道。 “会有什么事儿?”霍山冷着脸,“卢氏伤了我们,难道不该赔偿吗?” “是极,此番不用他们来赔,咱们自己去拿了,也省的看了伤心。你说是吧,陈伙长?”崔霁笑道。 “那可太是了。”陈玄帆一个大拇指竖起。 好家伙,几句话就把卢氏祖宅给祭了,干的漂亮,不愧是我兄弟。 “行,等你们躲好了,我就去干活。”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你有没有办法,将举人们叫醒?”霍山眼神沉沉的说道,“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嚯? 陈玄帆一听,好家伙,烧了祖宅还不算,还有别的? 山爷这是真动怒了呀。 “我试试。” 第233章 贼喊抓贼,演戏嘛,谁不会咋地! 虽然不知道霍山想要干什么,但抬着人跑路的确不方便,叫醒了也行。 于是,陈玄帆让红衣童子,对着林高寒这些人,一人给朝脸上喷了一口火行灵气。 会昏睡主要是被阴气沾染,还有酒水里掺了些药。 火行灵气能解毒醒。 果然,喷完了,人就醒了。 只是这些读书人刚醒来,有些人还迷糊着,手软脚软的路都走不成,还需要甲字队的军卒们搀扶。 一个个的对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刘一勇等人也没功夫跟他们详细的说清楚,就笼统的说了一下是卢氏要害他们,现在危险还没过去,都不要声张。 然后就搀着他们找地方躲藏。 也不需要走远,就在奉君塔周围最好。 就看这里没有看守也没别的布置,就知道卢氏的谋划不是所有族人都知道的。 恐怕只有一些嫡系族人参与其中,家族中的其余人也在他们的防备之下。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 老谋深算布局周密,怎么可能会不算计到这一点。 既然这样,这奉君塔周围应该也是找了借口,让不相干的人不能随意过来的。 这里也就成了暂时最安全的地方。 而对到时候过来的人,也不必客气了,直接灭了便是。 等卢氏祖宅彻底乱起来,他们就从这里离开。 陈玄帆并不想在卢氏大开杀戒,一个是没有必要,还有一个是他现在已经是修士了,多造杀孽于己不利。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只要家族底蕴和嫡系核心族人在,其他人都是附庸而已。就如同一棵大树,虽然需要枝丫提供养料,但砍掉大半也不会影响到主干的生机。 甚至有时候还要自行修剪一番,免得被枝丫抢了资源去。 滥杀无辜除了造孽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陈伙长是不会做的。 举人们听了刘一勇的话,一个个都是又气又怕,对卢氏更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这些人可不会这些猎妖军的军卒是在骗他们。 毕竟之前在塔里,的确是喝了酒之后昏迷不醒的,这一点肯定和卢家脱不开关系。 再看刘一勇等人,也是脸色苍白难看至极,显然是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遇。 聪明人有自己的判断,就算有不解的地方,现在也不是细说的时候,加上此时身上虚弱无力,头脑昏沉的想骂人都要先攒攒气力,于是都没多嘴去问,听从了刘一勇的安排。 陈伙长就喜欢这样有眼色又知情识趣的人。 那边刘一勇带着人找地方躲藏,陈玄帆让黑衣童子跟着他们。等找到了地方,就用灵气遮掩一下他们身上的血气,免得一下子就被人察觉到了。 肾府的水行灵气与阴气十分相似,用来隐藏如火气血最合用。 至于他,则是把大黑锅掏出来,让红衣童子推着自己,在奉君塔上挂大铁球。 溜进去往地下老和尚在的地方扔了一个,没敢多扔,担心佛系的老和尚突然不佛系了,再给他扔回来,那可就浪费了。 接着转身在地牢的牢门上,用一根麻绳拴着挂了两个大铁球,将麻绳的一头带到了地面的一层,从窗户扔了出去。 然后就不在塔里面放了,而是都从窗户外面用绳子挂到里面去。 隔一层就挂三四个大铁球进去。 最上面一层放的少了,只放了一个,不过找隐蔽的地方,用麻绳挂了不少的烈酒坛子。 水往低处流,酒水也是一样。 到时候外面一点火,绳子一断,铁球落地炸开,坛子也跟着碎裂,这火呀,一下子就起来了。 嘿嘿。 陈玄帆动作很快,麻溜的弄完,就也找了个地方先藏起来。 等着卢炯他们回来。 先把这人灭了,把奉君塔这根大蜡烛点了,再去别的地方放火。 以他之前所看到的判断,卢炯称呼地下庙里那个金冠男子为叔爷,而且极为畏惧,肯定不敢阳奉阴违的不听吩咐。 硬顶着去给卢家三太公祝寿,也不敢耽误太久,肯定是去去就来。 且等一等,也等不了多久的。 果然,陈玄帆刚藏好不到片刻,两道人影就一前一后的,向着奉君塔而来。 到了近前脚下不停,就进了塔。 神识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去仔细查看周围是否有人,看来是对卢氏极为有信心。 当然也就没发现收敛了气息的陈伙长,还有更远处的刘一勇他们。 “一,二,三……动手!” 看的清清楚楚的陈玄帆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算着这两人应该是下去到地牢里,见到里面人不见了,就召唤这红衣童子放火。 同时,手上掐诀念咒,唤来一道雷霆,劈在塔顶上。 “嘭!” “嘭!” “嘭!” 红衣童子速度极快,风驰电掣一般,一团红色虚影一闪,就将所有的麻绳都点着了。和陈玄帆引来的闪电几乎不分前后,一起点燃了奉君塔。 点火之后,那团红色并没有停下,又朝着卢氏祠堂飞了过去。 那里是陈玄帆的下一个目标。 它先行去探路。 奉君塔的塔身是石头泥土所铸,窗户也是能隔绝水火的铁木所造,平常的火对它们没用。 可陈玄帆就没指望着用这一点火,就把这根大蜡烛点燃。 他期待这接下来的爆炸! “轰!” “哗啦!” “轰隆!” “轰轰轰!” 麻绳被烧断,上面的大铁球落地,立刻就炸了。 塔尖之上的宝顶先给炸飞了,酒坛破裂之下,汩汩酒水顺着塔身往下流。 接着塔内的几层连着传来爆炸的巨响。 火光飞溅。 烈酒刚好就给起来的火势助了一把威。 “轰隆!” 仿佛是一瞬间,大蜡烛就着了起来,然后又被炸的不断震荡崩裂,有窗户墙砖被炸的飞了出来。 紧接着便从上面开始断裂,塌陷。 不过卢家这塔建造的确实解释,又烧又炸的,还撑了片刻才慢慢的一点点崩塌。 这样更好,压的实在。 陈玄帆握着刀在外面等着,目光炯炯的等着卢炯从里面逃出来。 爆炸虽然动静大,但一个武道六品的修士,若是跑得快,还是能免于死在乱石之下的。 在他全神贯注之下,又是一声轰隆巨响,这次是从地底传来的,似乎是扔到佛系老和尚那一层的炸弹炸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道人影也从塔内冲了出来。 是卢炯! “好贼子!”陈玄帆当即一声大喝,跳了出去,挥刀便上,口中大叫不停,“卢炯,你敢偷我们大王吴疆的魂珠!还不拿命来!” 贼喊抓贼,演戏嘛,谁不会咋地! 再借吴疆大王的名号用一用,就算替他一起报仇了。 第234章 这一夜,可是热闹极了 “陈玄帆这小子又偷袭。” 躲在一侧的刘一勇,看着陈玄帆提刀砍向从塔里出来的人影,忍不住回头和霍山嘀咕道。 从见面他就发现了,陈玄帆这家伙的实力比他们昏睡之前,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还唤出了不止一个内府童子。 虽然内府童子的妙用,不止在战斗之中,但每一个的战力都不低,至少能单独对上七品修为而不落下风。 几个童子合力之下,顶住一个与陈玄帆同阶的修士也不在话下。 如果不是很肯定,自己等人昏过去还不到一夜,现在天都还没亮,刘一勇都要怀疑是不是已经过去了许久的光阴。 但这显然是可能的。 军卒们也好举人们也好,都是些肉体凡胎,也不要多,昏睡上五天七天的,人多半就都活不成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陈玄帆的修为就提升了这么多,连刘一勇都有些眼热了。 方才仓促之前,也没问的太清,他们就听了大概。 说是在地底之下卢氏困住了个鬼王,想要仿着鬼王钟馗的旧事,再造一个卢家的鬼王出来,还要建一个鬼域之国。 卢家的人有山鬼血脉,修行鬼修之法,可做鬼域国度中的大将。 至于他们不过是些被选中的倒霉鬼。 鬼王被困,也是卢氏设的局,鱼饵是塔下的地底下有朱果树。 朱果后来落在了陈玄帆手里,鬼王也被他坑死了。 坑死了一个鬼王。 啧啧。 这小子有这实力,在正儿八经的修士里也不算垫底的了,怎么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偷袭? 不过这偷袭也有好处,看看,这一刀下去,基本就解决战斗了。 刘一勇眼看着陈玄帆的刀芒,快若星火结结实实的砍在了人影身上。 将人砍飞了出去。 那人影从塔里出来似乎就受了伤,身法有些不稳,被刀芒劈中之后,连个还手都没有,只是周身血气凝罡挡了一挡。 没被劈成两半。 可是接下来陈玄帆上前又补了一刀,这人就彻底没声息了。 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卢炯,陈玄帆抽刀,一跃飞身而起,朝着卢家的宗祠扑去,消失在了刘一勇的视线当中。 “哎。”刘队正捂着因为阴气沾染,还有些疼痛发沉的脑袋,又是叹了口气。 比起生龙活虎好似蛟龙般撒欢的陈伙长,他现在可就是一头病驴了。 跑也跑不快,打也不能打。 真他娘的丧气! 再一想,要不是陈玄帆他们现在还在塔里出不来,卢炯回来就是要将他们中的什么人带走的。 要带走谁卢炯一个人就够了,却来了两个。所以那个壮汉,说不定是来杀人的。 杀的就是他们这些没有用的。 “多亏了陈……”刘一勇张口想说多亏了陈玄帆这小子,还没说完,就被霍山按了按胳膊。 不让他往下说了。 出于信任和默契,他住了口,看向霍山。 霍山说道:“队正,鬼王吴疆的属下来救他了,咱们正好趁乱逃走。你觉得如何?” “……呃,我觉得行。”刘一勇一愣,什么鬼王的属下?那不是陈……哦,随即注意到了林高寒等人,反应了过来点头说道。 虽然一时间还想不透霍山为何要顺着陈玄帆那随口的一说往下讲,但不妨碍他也顺着霍山的话音往下说。 “这人来的这般巧,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霍山见此微笑又道,“等会儿往大门去,也放几把火,就说是鬼王来闹了,我们要护着举人们出去,他们也不好拦。” “没错,原本咱们还想着怎么避开卢家的人,这有了现成的借口。” 崔霁也跟着附和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陈伙长去救听莲和小老头了,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来。” 这是防着方才举人们之中有人看见了陈玄帆,替他找了一个合理的不在场的理由。 “无妨,等鬼王吴疆的人再闹的大一些,你们前头走,我去接应他们。”霍山顺着他说道。 “好,那你小心。”崔霁点头,又问刘一勇,“队正,兄弟们身上都有伤,不能在这多耽搁,咱们得快点走,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照此安排很是妥当。” 刘一勇还能说什么,那当然是配合默契了。说完还看向林高寒等人,歉意的说道: “林举人,还有诸位,咱们这些兄弟都伤的不清,地牢里的阴煞之气又勾起了旧伤,耽误不得了。知道你们心中有气,可这口气只能先压下去了,还是出了卢氏祖宅,等安全之后再说其他吧。我们这些军卒都还是新卒,实力低微,实在是和卢氏比不了,还请诸位体谅。” “刘队正这说的什么话?”林高寒赶紧摆手,恨声道,“是那卢家欺人太甚。我等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诸位能救我们出地牢,已经是感恩戴德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出去了,我们再谢过军爷们。” “好,咱们就再等等。动静一大,咱们就走。”刘一勇当即拍板决定道。 又过了片刻,不仅卢氏宗祠那一大片起了火,爆炸声不停,还有好几处也冒出了火星。 大火一点起来,想扑灭就难了。 又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宅子里的人大半都在睡觉。被喊起来救火,有哭的有叫的,呼呼喝喝乱糟糟的。一下子就热闹了。 火势却一点也不见小,反而是越来越大。 “走!”见时机差不多了,刘一勇挥手说道。 歇息好了的甲字队的军卒们,当即起身往卢氏祖宅大门而去。 一路走,不断有人脱离队伍,跑出去扔火把和符纸。 这一夜,可是热闹极了。 第235章 报仇要尽快,不然憋久了容易变态 刘一勇他们找到机会,趁乱往卢氏祖宅外,边逃边火上浇油的时候,陈玄帆已经在卢氏祖宅里散开欢了。 他将卢氏宗祠,当做是第二个下手的目标,那也是有道理的。 世家最骄傲的是什么? 是血脉,是祖上荣光! 口口声声喊着的,都是托庇于祖上功绩,才有今日的风光。 抬出来说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是如今的富贵都是我们该得的。 这个说,我家先祖曾经筚路褴褛,带领百姓披荆斩棘开疆拓土,子孙就该享受这世代豪富。 那个讲,咱家先人是分茅裂土的诸侯,庇护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繁衍生息,福泽后世。这福泽后世的人里,还不能没有直系子孙吗? 还有的自诩是诗书传家,有大学问,君王要坐稳江山都得靠着我们。 反正呀,这话里话外的,无非就是老百姓要安稳的活着,就得靠咱们这些人,否则就凭他们那些贱如草芥一般的黔首们,早不知道哪辈子就死绝了。 他们就不配享用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土坷垃野菜拌着杂粮,饿不死就行了。 都是些生来便只知道干活的下贱人,不能给他们吃的太饱,不然容易生出别的心思来。 眼里只有地里的活,只知道地里刨食就行了。种出来的粮食一多半还得拿来换到一点钱,和一点盐一点布,然后勒紧了裤腰带娶媳妇生孩子,接着种地供养主子们。 不能让他们太知足了,也不能不知足,就得这么像勒住脖子的鱼鹰般调教。 吃到嘴里的鱼都得先吐出来,过主子们的眼。 让你吃才能吃的下去。 这就叫牧民。 这是很多世家大族之人的想法。 陈玄帆自从进了卢氏的祖宅里,就一直感觉浑身难受。这里连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人作呕。 连一个管事的,请他们这些猎妖军军卒进他娘的奉君塔,都是一副傲然的嘴脸。 想到进塔之前,那管事说话的样子就来气! 嘴上说着:“可是我们这奉君塔有何不妥之处吗?” 脸上分明就写着,这是我卢家建的塔,陈伙长,你还难道还敢说出毛病来? 他娘的,狗东西! 陈玄帆咬了咬牙,把这笔账也算了进去。 卢氏的祖坟不知道在哪,刨祖坟也有些过分了,毕竟皇帝也只能诛人九族,没听过祸不及祖先的。 那就扒他家的祖祠! 祖祠里头供奉的牌位上,可是凝聚了不少卢氏后辈上供的香火。这些也是积累来的阴德,真正是可以托庇后辈的。 把这给他炸了,不仅是打了卢氏的脸,还得让他们肉疼! 就得让他们难受,让他们疼! 这才叫痛快的报仇雪恨。 要报仇就得尽快,有仇就得立刻报仇,不然憋久了容易变态。 陈伙长的日记本里,就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他连日记本都没有。 到了大唐,陈玄帆连字都认不全,他写个屁的日记。 还是放火抢劫更适合他。 而且是一家子一起出动。 看守心府的红衣童子在前,一路放着火先过去了,他随后跟上。 这一路上看到着火的地方,就先扬手扔出去一个小铁球。 这种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储物袋里还有很多,就当听个响了。 叮铃咣啷的边走边炸,就好像是那兜里揣着鞭炮,格外手贱的孩童,看着顺眼的地方就扔一个过去。 铁球到了火力一烧一炸,“砰砰砰”的就像是大佬出场的背景音乐了。 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打败我! 陈玄帆莫名的就又开始翘尾巴,不过幸好是还记得正事。 刚有些得意就想起了地底下还有一座庙,庙里还有一些惹不起的和尚。 那些和尚白天不出来,是为了等到晚上对付鬼王吴疆。 他们还不知道吴疆已经死了。 但是,来上面提人下去的卢炯也被陈玄帆两刀给干死了。 下面庙里的人等不到他回去,肯定会心生疑窦,然后就会派人上来查问。 一查就会知道上面出了乱子。 接着就会怀疑到陈玄帆身上。 随后再到地底下一看,鬼王吴疆的鬼域也不见了,马上就能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到时候想走就走不成了。 不知道卢家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人物,不过就这些和尚反应过来,陈玄帆都有被瓮中捉鳖的危险。 所以,他手贱归手贱,冲向祖宅的速度一点不慢。 到了地方毫不迟疑的,朝着最大最高的建筑,就扔了两颗大铁球过去。 招手两道闪电劈下。 “轰!” “轰!” 先炸了一个大的。 炸完还觉得有些不过瘾,怎么只炸塌下了一小半? 刚要抬手再补上几个,塌掉的那小半房子里,冲出来一团红光,到了近前对着陈玄帆就是一阵跳脚。 红衣童子的小胖脸都气的更圆了。 什么意思? 想埋我是不是? “呃,那个,手快了,手快了,我的错。”陈玄帆摸了摸鼻子,这事情是他不对,怎么能把自家先锋官给炸了呢。 “哼!”红衣童子冲着陈玄帆哼了一声,看在他道歉及时的份上,算是大方的原谅他了。 这把陈玄帆惊了一下,忍不住叫道:“卧槽!你会说话!” 叫完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内府童子当然会说话,它们本来就是陈玄帆天魂中分出来的一丝,在内府中孕育而来。 有着他的神魂,会说话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几个童子自被召唤出来,就被指使着不停的干活,所以谁都不想搭理陈玄帆,他才下意识的以为这些小东西不会说话。 偏偏陈伙长自己一点自觉也没有,还腆这脸问呢。 “小红,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哼。”红衣童子又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抬起小胖手,朝着祖祠里左侧的一个房子指了指。 然后飞了过去,回身对着陈玄帆招手。 示意他跟过来。 “嗯?这手势什么意思?”陈玄帆对跟上去没有意见,但是小红这招手的模样,怎么有点眼熟呢? “汪呜!” 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口露出狗头的蛋黄就先跳了下来,朝着红衣童子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娘的,陈玄帆想起来了,这是他唤蛋黄常用的手势! 第236章 知道什么叫群殴吗?就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 “喵呜!” 蛋黄这个老大哥一动,猫小花也跟着跑了过去。 大青个头太大了招眼,就跟着刘一勇他们了。 猫狗个头小好带着,陈玄帆就顺手揣在了怀里。 这会儿一看,那还能怎么办,也跟上去吧。 等到了一侧的偏殿,红衣童子又指了指紧闭的窗户和门。 “嗯?让我进去?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好东西?”陈玄帆来精神了,上前一看,门窗和墙壁上都封印着符纸,上面还布置着一个防御阵法。 上大铁锅。 “咔哒咔哒”两声,阵法就被破开了一个洞。 门上的符纸在锅下面扣着,把铲兄请出来,直接给刮了下来。 看了看上面的符咒,应该是示警一类的符,扬手就先扔进了脑后的铃铛里。 不敢放在储物袋,担心会炸。 再用神识查看了一番,这下能进了。推开门刚要进去,陈玄帆又把脚收了回来,看向了蛋黄。 “嗷呜?”蛋黄歪头看他。 嗯,没尿。陈玄帆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红衣童子紧随其后。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朴,当中是坐塌桌椅,左边一侧挂着一个道字,蒲团矮桌摆着茶具,没什么可看的。 另外一侧就不一样了,是一排的柜子,整整一面墙那么大。 还是玉石打造的,上面镶嵌着锁灵阵法,是专门用来装灵物的。 陈玄帆眼睛顿时就开始放光了,这是药材柜。 快步过去打开一看,果然都是药材,而且都是灵气的药材。 “这下发了!” 这里看样子曾经有人在这炼丹,因为他在地上看见了一个疑似丹炉摆放过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的药材都是有人挑拣过的,质量差不了。 炼丹师的眼光那可都是很高的。 再拉开抽屉一看,里面装的满满的,这一看就不是用剩下的。 装走,都装走。 陈玄帆探出爪子刚想抓,就顿住了,他娘的怎么又犯傻了? 只把药材装走那能行吗? 这药柜就不要了? 那也太败家了! 一块装走! 虽然触手玉质不如在虎狼山上装黄米的宝匣,可这功效却是差不多的,而且这个药柜更大。 就算用不着了拿去卖,也是一笔小财。 陈玄帆当即刀交左手,将空出来的右手按在药柜之上,体内灵气透出将整个药柜包裹起来,脑后铃铛一响。 药柜到手。 “呼,还挺费灵力。”陈玄帆拍了拍手,幸好他现在是个刚发了一笔的灵力暴发户,不然想都装走还真有可能被累趴下。 有了个这个药柜,他再看别的就有些看不上了。 矮桌蒲团茶具看着也不是一般的凡品,可这些东西都是用过的,入手没有灵气,更是不好出手。 就算了吧。 捡垃圾也得有个限度。 偏殿里面空间不大,转了一圈,间没有好东西,陈玄帆就准备走人了。 然后一转头,就发现蛋黄还在门口竖着两只耳朵老实的站岗,猫小花和红衣童子却不见了。 “哟?”陈玄帆一呲牙,不恼反乐。 为什么? 因为这两肯定是去找宝贝了。 如果说狗兄弟蛋黄的本事,是惹不起的时候尿的干脆和狗仗人势,那猫小花展露出的天赋就是坑蒙拐骗和寻宝了。 当初骗小山猪精的时候,像模像样定力十足的一点不见慌乱。 至于寻宝这一点,还是史大俊发现的。 这家伙丢三落四的把猎妖军发下来的,补气血的丹药弄没了,就来找陈玄帆借蛋黄去找。 结果被跟着去的猫小花找到了。 他跑来告诉陈玄帆之后,陈玄帆又用其他东西试过几次。小猫崽子似乎真的是对好东西,有着很灵敏寻找天赋。 尤其是东西越好,眼睛瞪得越圆。 刘一勇还笑说,这就叫见钱眼开。 陈玄帆当即就跟他急了,队正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呢? 猫崽喜欢好东西有错吗? 这叫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不懂别乱说。 再一想这偏殿是红衣童子指路来的,看来它也是个识货的。 这两凑到一起,说不定能有惊喜。 于是陈玄帆放开神识将整座偏殿纳入眼中,然后在挂着道字的那一侧房间,矮桌后面找到了趴在红衣童子头顶的猫小花。 走了过去,问道:“你们两个,找什么呢?” “有东西。”红衣童子蹲在地上,手指着脚底下。 “好东西?”陈玄帆问。 “嗯!”红衣童子点头。 “你让开,我来。”陈伙长直接掏出了铲兄,将锋利的边缘卡在砖缝里撬开了上面的砖。 他已经用神识扫了几遍了,这里肯定没有机关,既然如此,那就暴力破坏。 将砖撬开之后,下面藏着一个半尺见方的玉石宝匣。 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根青色的竹简和两个薄薄的册子。 陈玄帆翻开册子扫了一眼,上面最多的就是药材的名字。 是丹方。 连蒙带猜的得出了这个结论,陈伙长再看向那两根竹简,就大致猜到应该也是丹方。 是更珍贵的丹方。 啧,确实是好东西。 还剩下七八颗的朱果在手上,总不能每次都痛并快乐着吧? 要是学会了炼丹,那不就能省去识海被蒸发的痛苦了? 带走带走。 抬手装进铃铛里,陈玄帆问红衣童子和猫小花:“还有好东西吗?” 红衣童子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里没有,别的地方还有。 那还等什么?走哇! …… 出了偏殿,陈玄帆手上拎着大环刀,脚边跟着狗,前面飞着红衣童子,头上蹲着猫崽子,在卢氏祖祠里这一通搜刮。 来去如风。 就差刮地皮了。 但凡值钱的都带走,也就摆在后殿里一个金碗,思前想后的没拿走。 不过让陈玄帆有些失望的是,没找到更多的修行所需之物,都是些凡俗的财物。 于是决定放弃此处,转战别的地方。 别看搜刮了一圈,他们动作快,从进祖祠到出去,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功夫。 卢氏祖宅里的人听到奉君塔方向的动静,再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跑过来救火的人都还没到地方。 祖宅一再扩建占地十分宽阔,本身奉君塔就是偏居一隅,宗祠所在更是僻静之处。 兴许是为了不打扰祖宗安宁,亦或者是怕做下的坏事脏了祖先的眼。 后者可能性不大吧,要不然也不会把算计鬼王的地点,就安排距离在宗祠不远的地方。 陈玄帆脚踏灵气成云,飞身绕开像根大火炬一般烧的正旺的高塔,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对各处扔大铁球。 红衣童子口吐火灵之气将铁球点爆。 “轰隆!轰隆!” 黑烟翻滚,炸开的大铁球,不光是毁掉周围的一片,迸溅的火苗更是会点燃更大一片的火焰。 虽说前几天下了雨,昨天可是个大晴天,晚上还有灿烂的火烧云,这晒了一天的大地,和上面的木质建筑,可是好烧的很。 四处火起之后,卢氏之人便是烟尘滚滚火焰滔天,无可遏制的乱了起来。 陈玄帆呲了个大牙,嚣张的放火,小心的躲藏。 他的目的是火烧卢氏,不是跟人拼命。 碰上硬茬子只会浪费时间。 天可快要亮了。 他隐约听看到卢氏另外一边也在着火,看样子是刘一勇他们在往外闯。 等他们出去,自己也该撤了。 不过走之前,得再捞点好处。 红衣童子和猫崽子已经挑好了地方,他们正在往那里赶过去。 可是到了地方,却发现有人看守。 一个五品的武道修士在此坐镇。 “嚯?还敢挡我鬼王座下大将?”陈玄帆大叫了着,抡刀就上。 心念一动,另外两个内府童子也跳了出来。 知道什么叫群殴吗? 就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 第237章 好哇,山爷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挺鸡贼 陈玄帆是不是疯了? 五品武道修为的修士,也敢硬扛? 他当然没疯。 对面虽然的的确确是个真正的五品修士,可却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是垂垂老矣。 身上的血气只是看着旺盛,犹如山海,更多的是外强中干的颓象。 而且老者看到敌人出现,鼓荡罡气迎敌的时候竟然有一丝的迟疑。 他在怯阵。 这些都瞒不过离着五品修为只有一线之隔,还是练气武道双修的陈玄帆的眼睛。 一个武道之人,在对阵的时候,却生了怯意。 失去了奋勇上前的信念和血性,就算是五品又如何? 何况,对方还不是个全胜时期的五品。 再说了,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优势在我。 怕个鸟! 陈玄帆嘴里喊着:“鬼王大人我来了!” 身上黑红色的罡风肆意挥洒,手上的刀芒血红一片,朝着老者劈下。 ……看起来真就像是鬼王手下的人,至少卖相上很符合当下人们对鬼王煞气十足的认知。 老者皱着眉,手上一杆马槊迎了上来。 “嘭!” 等这一交上了手,陈玄帆就是一挑眉。 妥了。 这老人气血衰败到了快要修为倒退的地步,若是再受伤,恐怕就要跌落境界了。 怪不得会犹豫。 对方应该也是察觉到自己气势如虹,担心会对付不了。 陈玄帆求得是速战速决,也不管是不是欺负老人了,心念电转之间,三位内府童子也攻了上来。 扰乱老者的视线,趁机偷袭。 “少年人,在卢家放肆,你想好了吗?” 老者抵挡不住,抬出了卢家的名头。 “呵,卢家?很了不起吗?得罪我们大王,都得死!”陈玄帆撇着嘴,嘎嘎怪笑着,一刀快似一刀的砍了过去。 砍的老者不断倒退。 一张被鲜血和地底火山灰涂抹的脸,被他身后不远的火焰照亮,显得滑稽和恐怖。 “啊!” 老者本就不想战,被强攻之下有一刀没接住,正砍在肩膀之上,不由的痛苦出声。 他受伤闪神之际,身上护体罡气不受控制的一乱。 脑后有风声袭来! 不等他回头,一道红影抡着一口大黑锅,锅底朝下就砸在了他的后脑之上。 “咣!” 声音爽脆。 “咕咚!” 人倒在了地上。 陈玄帆上前一看,半个脑袋都被拍碎了。 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嚯,小红,你下手可够狠的。” “是敌人。”小红白胖的脸上很是严肃。 敌人,最好是死的。 “行叭。”陈玄帆对他招了招手,“走,进去抢东西,放火。” 他就是顺嘴一说,没有真觉得小红做的不对。 相反,心里对和小红的这次配合,倒是很满意的。 主人和被召唤而出的内府童子心念相通,只要一个念头,对方就能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小红从自己手中将大黑锅接走,五品的修士都没发现。 “嗯。”小红嗯了一声,飞过去将一旁的猫小花顶在头上,跟着陈玄帆冲进了卢氏这一处的宝库。 库房之内有无数的金银珠宝,珍珠珊瑚,玉石玛瑙,屏风摆件,绫罗绸缎等等,就是没有陈玄帆最想要的修行资源。 不过他也是来者不拒,通通先拿走了再说。 收这些东西的时候,猫小花和红衣童子,从隐蔽的角落,翻出来几口大箱子。 打开后里面刀剑之类的兵器,而且竟然是一些低阶的法器。 虽然是低阶的,但也比甲字队军卒们手里用的强不少。 带走! 后又发现两处暗藏的机关,看到里面是玉石宝匣,陈玄帆当即狂喜到搓手。 也不打开看了,直接装起了就走。 拿完了东西就是一个字,炸了。 “轰轰!” 他离开的背影在爆炸声和火焰下消失。 人不能太贪心了,这次不去抢东西了,而是往刘一勇他们所去的卢氏大门那条路跑。 绕了个圈子,又炸了一波,才朝着大门而去。 边跑边听到有人吵吵嚷嚷的叫喊着: “鬼王吴疆的部下来了!快跑!” “都小心了!鬼王吴疆来寻仇了!” “灭火!快打水灭火!他们在放火!” 这让陈玄帆不由的有些奇怪,怎么自己只是胡乱喊了几声,都传到这边来了? 还有这火,不是我放的呀! 难道救鬼王吴疆的人真的来了? 直到半路遇上了霍山,才知道,这边的火光也不小,都是队正和兄弟们放的。 打的也是鬼王吴疆的名号。 把卢氏祖宅烧了,这锅有点大,还得防备着被人反咬一口,不如找个人分担。 “好哇,山爷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挺鸡贼的。” 第238章 都他娘让开,我们要开始造谣了! 范阳卢氏不好惹。 尤其是打脸,得打的有技巧。 世家的脸面不光是他们自己的,还连着郡望之内其他世族和百姓。 在维护尊严和脸面上,豪族世家是有共同的默契在的。 再者说,也不能给天下世家留下一个,相州丙字营甲字队走到哪就烧到的印象。 这不利于以后接着坑……咳咳,接着和他们接触。 所以坑完了卢氏之后,落了实惠的里子,巴掌打了也出了气了,就得想办法把猎妖军摘干净。 还有什么比鬼王吴疆更合适背这口锅的吗? 没有了。 陈玄帆之前喊着吴疆的名字,是在顺嘴胡说。 霍山可不是。 他本就想着要这么干,只是没想好怎么做。 而陈玄帆的那一声喊叫,出现的恰恰好,契合了他的想法,也提供了一个极好的点子。所以霍山才会拦着刘一勇,不让他将炸奉君塔的人是陈玄帆说出来。 读书人心思多,也不是都那么可靠的,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霍山还要借他们的口,将自己想要散播出去的都消息宣扬出去。 他要的不仅是让鬼王吴疆背锅,还要给范阳卢氏头上,扣上一个大大的屎盆子。 反正卢家的一些人也不干净,本来就自甘堕落当了茅房里的蛆虫,就别怪旁人不客气。 所以,甲字队在从卢氏大宅离开的这路上,不仅是在偷偷摸摸的放火,而且还高喊着陈玄帆喊过的那句。 卢氏偷了鬼王吴疆的魂珠,才会将他招惹过来报复。 因此,陈玄帆才会听见,鬼王吴疆来寻仇了的叫嚷。 这是听到了甲字队军卒的喊话的卢家人在嚷嚷。 扰乱视听之下,这屎盆子算是结结实实的扣卢氏头上了。 这心思可够坏的。 完全没想到这一茬的陈伙长,充满了敬佩的给了霍山一个鸡贼的夸赞。 “多谢夸奖,都是跟陈伙长你学的。”对于陈玄帆的调侃,霍山只是微微一笑,好像陈伙长真的是在夸奖于他。 “啧。”陈玄帆一咧嘴。 不得不承认。 就脸皮厚度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两方面,他也就前者还能凭借被社会磋磨过的经验,勉强的打个平手,后面这点和这些世家子是真没办法相比。 刚洗劫了卢氏一个宝库的陈伙长,如是想到。 “我这么做可不只是为了栽赃,也是为了自保。”霍山说到这脸色一冷,“得防备着卢氏反咬我们一口。对于世家大族,永远不要低估了他们,尤其是在下作手段上。” “好家伙,他们还能反咬咱们一口?”陈玄帆咋舌不已,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得是多不要脸才能干得出来呀? “陈大哥。” 陈玄帆刚想开口具体问问,旁边的树后伸出个小脑袋来。 是听莲和她怀里的小老头陈长风。 小老头这家伙睁着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饶有兴致的到处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点大的孩子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省心的很。 “走吧,我们先出去,找到队正他们再说。”霍山皱眉看了看周围越来越鼎沸的人声,开口说道。 卢氏祖宅里的人陆续都被惊醒出来救火了,天色也接近蒙蒙亮,再不走就容易被人看见了。 “好。”陈玄帆点了点头。 看到小老头,猫小花就不在陈玄帆肩膀上待着了,蹦跳着到了襁褓上,蹲到小听莲肩膀上,用尾巴钓娃娃玩。 猫崽子很喜欢小崽子。 幸好它也只有拳头大小,小听莲那瘦弱的小身板能禁得住,陈玄帆也就不管了。 几个人快速的离开了卢氏老宅的大门。 看守大门的壮丁想上前拦阻,陈玄帆直接抽出了大环刀,叫着要去追甲字队的其他人,拦着不让就要动手。 这时候,就没必要假客气了。 其实前面的刘一勇他们也是这么过去的。 卢氏祖宅的大门,从建好了到现在就没被人闯开过。看门的护卫们不知所措之下,也不敢伤了主家请来的客人,只好放他们离开。 猎妖军中还有一群孝廉公,这些都是卢氏的贵客,之前上门的时候,主家出来人亲自迎进去的,也没命令说不让放人出去。 既然如此,主家没发话,他们做护卫的放行便是。 万一伤了人,不好交代。 何况这天色,也到了开门的时辰。 天光微熹。 倒是让刘一勇他们这些人出逃之路,走得更顺畅了一些。 卢氏祖宅从里到外数道门户,都只是问了问,在林高寒出面之下,没有强行拦阻。 后面出来的陈玄帆三人,因形迹可疑遭遇了盘问,霍山和陈玄帆干脆就强闯了出来。 门都是开着的,看门的都是些普通壮丁,凭几个最高修为八品的护卫,可拦不住他们两个。 出了卢氏祖宅没多远,就遇上了刘一勇等人。 “霍兄,陈伙长,快上车!” 队伍后面压阵的崔霁看到他们,挥手喊道。 好家伙,他们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把之前进宅子的时候坐的马车也给拉了出来。 “老崔,闪开点!” 让老崔把让开点位置,陈玄帆和霍山架着听莲,跳上了马车,一行人向着山脚下的镇集而去。 快要靠近镇子的时候,霍山去找了一趟刘一勇。 两人不知道怎么谈的,所有人就开始将砸马车的车厢。 好好地马车厢被砸的破烂不堪,从外面看里面,看的清清楚楚。 砸烂的部分就收到储物袋里去,然后开始找出绷带来把膀子吊起来。 本来就受了伤,阴气侵蚀之下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不是苍白无血色,就是黄如钱纸。 从卢家跑出来的路上,又被火焰熏得蓬头垢面,再用手抹的均匀一些,看上去就足够凄惨的了。 有的兄弟胸前还带着血迹,互相找着蹭一点,这下就更像是重伤逃难了。 “山爷,几个意思这是?” 模样都不用打扮就很惨了的陈玄帆,抱着胳膊看着,看完对着霍山饶有兴趣的眨了眨眼睛,嬉笑问道。 从摆开的这种架势里,他能看出的就一句话。 都他娘让开,我们要开始造谣了! 第239章 我们是苦主,我们惨啊,说说怎么了? 博弈,还远没有结束。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得先发制人,不能给卢氏留下利用我们脱身的机会。”霍山一笑,说道,“陈伙长,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建议?”陈玄帆挑眉,手指在眉尾挠了挠,“什么意思,和你说卢氏会倒打一耙有关?” “没错。” 霍山点头,“昨晚之事,鬼王吴疆既然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和卢氏两方。卢家想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 “是啊,兴许我们前脚走了,后脚就会传出,是我们猎妖军军卒招惹了鬼王吴疆,偷了它的宝物,让卢家造了这无妄之灾。” 在这方面的认知上,崔霁和霍山保持着一致,他随口就说出了卢氏可能会用的手段。 还做了拓展补充,道:“然后还会摆出一副,为了不连累被猎妖军护送的举人们,对打上门的鬼王,卢氏责无旁贷的接了下来。可猎妖军军卒却带着举人们跑了,大唐得给卢氏一个交代。” “陈伙长别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为了保全自身,短尾求生尚且可以,这不过是手段下作一些,又有何妨?何况若是事情成了,卢家说不定还会沾沾自喜。” 崔霁嗤笑了一声,接着道,“就算是不成,他们也将水搅浑了。到时候各说各有理,咱们再说卢氏如何,还会有人信吗?” 卢氏就是别他们声音大。 声音大,压得你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就成了胡涂官司,终究是断不出个结果了。 卢氏便能顺理成章的全身而退,还毁了甲字队的前程。 别的不说,被卢氏扣上了临阵脱逃的帽子,猎妖军再用他们这些新卒,就得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 “嘶!”陈玄帆听得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姥姥的,这可比他之前想的还要狠。 他想到的是不过是卢氏将锅甩给分支,弄出些替罪羊把锅背了。 结果现在被霍山崔霁这么一说,好家伙,人家都用不着壮士断腕。 对于这些世家来说,他们就好比是叫花子,可能连叫花子都不如。 打发叫花子还得给三瓜俩枣的,卢家对他们却很可能是再打一棍子,把人彻底打残了,然后再愤愤不平的啐上一口,骂他们就不该登门给人添堵。 妥妥的白莲花呀。 这他娘的过分了! 陈伙长被金银财宝灵植药材糊住的眼睛,又开始冒火了。 “伙长,你的话不对。” 崔霁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咱们这怎么能是造谣呢?卢氏害我们,难道不是事实吗?我们说出事实,怎么就成了造谣了?我们是苦主呀!” 苦主呀,说说委屈还不行了? 不过是夸张了一些,过分吗? “再说了,要不是陈伙长你,有勇有谋,聪慧过人,九死一生的借助那地火岩浆,杀了鬼王吴疆逃出来,咱们不比现在还要惨吗?” 崔霁看着陈玄帆,一脸的敬佩之情,叹息道:“哎,若是没有陈伙长,兄弟们和林举人他们,早就在卢家手中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多亏了伙长你呀!是不是霍兄?” “嗯。”霍山在崔霁含笑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哎呀,老崔,哎呀哎呀,你这话说的,我可太爱听了!”陈玄帆咧着嘴的笑了。 知道崔霁在捧他,可好话谁不爱听呀。 而且看着老崔拉着霍山一起拍自己的马匹,陈伙长这个美呀。 “所以呀陈伙长,你想想,没有你咱们得多惨?就算是现在,也是被阴煞之气弄得去了半条命。这笔账,是不是得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人,能帮咱们跟卢氏好好算一算? 再要一点赔偿,很合理吧? “合理。”陈玄帆伸手碰了碰脑后的铃铛,认真的点了点头。 铃铛里面装的这些能叫赔偿吗? 陈伙长亲自去拿的,凭本事抢的,叫个屁的赔偿! 得是卢氏亲自送来的,那才叫赔偿呢。 “我懂了,交给我吧。”陈玄帆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 不就是把卢家干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往外说吗? 容易的很。 陈玄帆跳出马车,到兄弟们中间去安排了一番。 于是,等这一行人到了市集之上,就开始哼哼唧唧,哎呦哎呦,一副疼痛难忍的摸样 然后就被好奇的百姓追问了。 当即就有军卒有气无力的道:“大家还不知道吗?卢氏惹了大祸了!” “卢氏?”好事者闻言一惊,叫道,“惹了什么祸?” “他们想要除掉一个叫吴疆的鬼王,拿了对方的魂珠。被人找上门了,你们没看见卢氏祖宅都着火了吗?” 胡四挂着一个胳膊,麻布包着一只眼,叹气道,“我们这些猎妖军新卒,是奉命护着举人们的,只能拼死逃出来。卢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们有腿快的,快些去范阳郡报信,别耽误了。” 百姓们一听就急了,赶紧就有人跑去高处看卢氏祖宅的情况,见真有火光,便叫嚷着让人去范阳郡。 他们这个集镇都指着卢氏祖宅过活,卢氏出事了也得受影响。 “这好好的,怎么惹了鬼王呢?”有人不解的追问。 “哎,旁的我们也不知道。只是着鬼王的人叫嚷,说是卢氏有一株朱果树。” “朱果树是啥子?” “一种灵植。朱果没听过吗?修行界都难得一见的灵果,要不然能把鬼王招来吗?” 孔万寿和毛三,一个独眼龙一个瘸了腿,这他们有经验,在灵幽小洞天里当过真的。 一点破绽都没有。 百姓们心好,见他们凄惨,还问要不要人护送着去范阳郡。 那能去吗? 万一再被按在那。 胡四就摆手说:“举人们有伤的重的,得赶快去定州求医,不能在这耽搁。咱们猎妖军兄弟皮糙肉厚的,这点伤死不了。要不还怎么保护百姓?” “好汉子!”百姓们纷纷赞扬。 没在镇子上多留,话都是边走边说的。 不出了范阳郡,都不算彻底安全了。 卢家是不敢明面上追上,就怕他们有人鬼迷了心窍,丧心病狂的一不做二不休,再弄出了个鬼王妖王的追上来杀人。 赶紧走,这还得换个地方接着卖惨呢! 再到别的地方,就可以多说点东西了。 变成了卢家主动把鬼王招过来的。 “为什么?” “为了鬼王的鬼域呀!” “要鬼域干什么?当然是建鬼国了。”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还别不信。你忘了卢家是什么来历了吗?他们祖宗可是鬼的儿子。建个鬼国有什么奇怪的?” “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崔卢两家的关系你知道不?嘘,我告诉你,你可不兴说给别人听。” “你问朱果?那可是好东西,鬼王都想吃,鬼王多厉害你知道吗?比郡守可厉害多了。他想吃的朱果,还不得吃一颗就能长生不老啊?” “长生不老!” 第240章 定州养伤,嗷嗷告状,读书人就是花样多 为何要等到出了范阳郡,还得离得远了些再说这些对卢氏不利的消息? 那是因为在范阳郡里说卢家的坏话,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呗。 郡望大族,也是一地的光荣。 为了维持名声,卢家也是下了本钱的。 好汉护三邻,好狗护三村。 大唐也是讲究叶落归根的地方,再大的恶人在家门口也得收敛着,修桥铺路施舍穷人。 为富不仁的长久不了。 当然了,这得是发家之后,刀上的血也擦干净了,求的是长久的富贵。 等到了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还得拎着刀把子出门,看看宰多少能补上窟窿。 兴许在人家嘴里,这也叫藏富于民? 陈玄帆不懂这些,他现在听霍山和崔霁的。 这两人在陈伙长眼里,那就是诡计多端的自己人,跟他们站一块,特别的有安全感。 实力越来越强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不想动脑子了。 能动拳头解决的,就没别要动脑子。 太费劲了。 哪有抡刀就上痛快。 他要是有那么多心眼子,还能当保安的时候拦送外卖的,送外卖的时候怼保安吗? 以前修为差实力不行,不动脑子会死。 现在修为上去了一点,陈玄帆就开始偷懒了。 美其名曰叫藏拙。 “不只是担心惹麻烦,也是为了让崔家放松警惕,更是为了让消息传得更快,让更多人知道。” 崔霁躺在马车上,双目微闭,两手交叠平方放在胸口,姿态安详的和陈玄帆聊天。 将事实分成好几段,不停的往里面加入新的消息,这样就会有一些人和另外一些人,听到的传闻不同。 谈论之中就会产生争议。 争议之下才会持续追问,人们便会主动的去打听,打听到了别人不知道的,就会很乐意去传播开。 然后产生新的争议。 如此往复之下,这些有关卢氏的野望,心机,还有他们和鬼王吴疆之间的恩怨纠葛的传闻,才会传播的越演越烈。 何况,本身就涉及到荣华满身的世家,和阴森诡谲的鬼国,还有传说中可怕至极的鬼王,再加上吃了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灵果,以上种种都是极其能勾起百姓好奇心的东西。 接着传闻会在人们的议论中,衍生出各种各样不同的样子。 不过每个样子里,应该都会有一个野心勃勃草菅人命的卢氏。 作为被连累进去,差点当了祭祀鬼王贡品的猎妖军军卒,自然也在人们口中成了无辜受害的一方。 到了定州附近,卢氏有邪术,要用忠勇之人的血肉神魂,和身负文华气运的书生,当做献祭之物,以此来控制鬼王吞噬他的鬼域的说法,又被加入了进去。 这次出马的人就不只是猎妖军的军卒们了。 还有林高寒他们这些读书人。 读书人的嘴可比军卒们的厉害多了。 之前不让他们出手,是因为这些人多半说话都是文绉绉的,老百姓不爱听。 反倒是军卒们说话夸大像是在讲故事,更适合大家的喜好。 到了定州这边就不一样了,可以放心的走上层路线。 于是,大家到驿馆住下,就开始一边养伤一边告状。 这些举人们都是出自不同的州府,背后谁没有老师同窗和好友?哭诉和怒骂卢氏的书信,纸片般的寄出去。 有些还动用了灵符纸鹤,瞬发息至。 很快就有人往定州这边来了,来不了的就给自己所在的县郡州的官员递拜帖,客客气气的往那一坐,开口就问一句,咱们的人在范阳郡受了委屈,上官管不管? 不管的话,将本地读书人置于何地? 家族的族老也被折腾起来,颤颤巍巍的写信去卢氏骂人,再哆哆嗦嗦的到本郡的世家门口站上一站。 七八十岁了,往门口一站,你敢不开门迎进去,世家名声立刻就臭了。 迎进去还得说好话,不然他往地上一趟,那更完蛋了。 礼送出去的时候,还得奉上一份薄礼,这是感念长者不辞辛苦的为后辈奔波的,希望长者不要推辞。 反正也是让写信派人去卢家要说法,又不是让出人和卢家打架。何况事情确实是卢家做得不对,还能卖读书人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惠而不费的事情,就算是和卢家有些交情的,表面上也多半都会答应。 大不了写两份信,一封怒骂,一封解释,两边都不得罪。 总之,大家都有一套自己的章程。 谴责卢氏一下子就成了河北道最大的一桩热闹。 读书人发起飙来,招数多的让人眼花缭乱。看的陈玄帆忍不住把储物袋里的瓜子拿了出来,嗑的这个香啊。 尤其是王学文这家伙。 林高寒和几个举人去拜访官员,不敢带着他。这家伙的嘴就像陈玄帆早前做的那些土炸弹。 什么时候会炸,谁都说不好。 所以最好就不带着他。 不带着王大爷,王大爷有别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在定州大街上,摆了个摊子说起了故事。 说的就是卢氏先祖的故事。 说完了先祖说钟馗,说完了钟馗说吴疆,说完了吴疆说朱果。 天赋这东西真没办法说,王大爷说书,那是场场爆满! 毛三苟四都听入迷了,天天陪着一起去,端茶倒水维持场面。 陈玄帆跟着凑热闹去了一天,给王学文做了个扩音大喇叭,回来就不去了。 在驿馆里待着研究他得到的那一匣子丹方。 准备炼丹。 这天下午,正看着呢,王学文带着毛三苟四回来,兴冲冲的来找他。 开口道:“玄帆兄!我有个事求你。” “什么事儿?” “求你给首诗,要通俗易懂的,骂卢氏的。” “……学文兄,你自己怎么不作,反而来找我?” “我这不是做不出来嘛,要顺口又好懂的,史大爷给我念过你写塔的那首,就要那样的才好。” “……”他娘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陈玄帆严重怀疑,王学文在内涵他写诗写的烂。 第241章 咱啥时候回家呀?我这可快要憋不住了! “我写塔的诗?我什么时候写过塔?” 不愿意在写诗上浪费时间,更主要是不想被发现没文化的陈玄帆,立刻就在王学文面前装起了蒜。 摆手道,“你别听史大爷瞎说,那都是他写的,你找他去吧,我这正忙着呢。” 心道,他娘的,你一个举人来让我一个字都认不全的伙长,给你写什么诗? 干什么? 想嘲笑我? 那我能给你这个机会吗? “不是你写的?”王学文不信,“不会吧?” “眼前高塔胖乎乎,上头尖尖下头粗。若是把塔倒过来,插进泥中一浮屠。宝塔宝塔你别哭,怕疼我给你呼呼。塔顶朝上也还行,正好给我当蜡烛。” 当场将全诗诵读一遍后,问道:“这首《陈伙长观塔咏志》,不是玄帆兄你所写的吗?” “……”这回陈玄帆也不确定了,这首诗是我写的吗? 听着耳熟。 可是这后面四句,哪来的? “伙长,后面我加的这四句怎么样?”史大俊顿时冒了出来,得意的说道,“是不是挺好的?当时你不是抛砖引玉吗?伙长你那砖抛的太好了,把我这玉一下子就给引出来了。” 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听不得人说作诗二字是吗? 一听有人说这俩字,就跟念了召唤咒似得,马上就能冒出来。 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 到他这,就是说作诗,史大冒。 还有这抛砖引玉,是这么个意思吗? 好家伙,你那玉就码在我砖头后面? 好意思吗? 还他娘的玉? 说是汉白玉都糟蹋汉白玉了。 这一首诗就是两块砖,我那块也比你那块看着贵! 陈玄帆回头看着他,心中槽点太多,以至于表情都出现短暂的空白。 顿了一下,才道:“大俊,你听过一个成语吗?” “什么成语?”史大俊的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 “……呃,就是说貂毛后面续着狗毛的一个成语。”陈玄帆张了张嘴,却发现想不起来具体的是哪四个字了,只好说了一下成语的表面意思。 “没听过。”史大俊很诚实的摇头。“伙长,这是哪个成语?” “……” “两位兄台,那个成语叫狗尾续貂。”王学文呵呵笑着说道。 史大俊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了他们伙长:“伙长,是这个不?” “……嗯,对。”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好险。 好家伙装逼不成差点把自己给撂倒。 于是,他决定问问王学文,到底想要写什么样的诗。 “咳!学文兄,不说这首写塔咏志的诗了,咱们还是说说,你找我要做的诗。” 能做出来咱尽量帮忙,实在不行的话,陈玄帆准备跳下识海打捞一下,看看存货里面有没有合适的。 “好,不瞒玄帆兄你说,我要骂卢氏。”王学文说道。 “嗯?”陈玄帆不解,“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在骂吗?” “不是,我骂归我骂的。”王学文摆了摆手,“我现在是要找人帮我骂,所以想找玄帆兄你写点诗出来。” 接着王学文便解释了一下,为何要找陈玄帆。 原来这几天他在大街上摆摊说故事,引来不少爱听的。有几个家里有闲钱的不仅天天来,听得过瘾了还非要掏钱给王学文买水润口。 不要不行,人家放下钱就走。 王学文家境清贫,但中举之后早已不同了。何况他说故事就是为了出气不是为了赚钱,这钱要是收下就成了卖艺了,违背他的初衷。 所以他就让毛三苟四把钱拿去施舍给乞儿,也让他们能吃几顿饱饭。 没想到这些乞儿今天找过来了,说是拿了贵人几日的施舍,心中不安,想着帮他分忧。 他们这些乞儿惯常帮人传唱些诗文扬名,听说王学文是个举人,就跑来问他,可有诗词要宣扬。 那乞儿说:“也好给孝廉公增些才名,多谢您的一片善心。” 这话说的王学文心中一动,立刻就有了主意。 他一人在这骂卢氏,才多少人来听呢? 要是乞儿们帮着骂,那可是满城传唱! 不由的埋怨自己怎么没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一些大的州府郡城,尤其是洛阳长安这样的地方,凡是文人聚集之地,不管是诗会还是酒宴,总会有人撒钱给外面等着的帮闲还有乞儿,让他们把做的诗宣扬出去。 再有就是女妓人等,她们也是热衷于传颂佳作之人。 读书人写诗被请青楼楚馆的粉黛佳人传唱,前者得名后者得利,相互成就。 “还能这么干呢?”陈玄帆算是开眼了。 头回听说还有这事。 读书人,果然会玩。 这难道就是古代版的买热搜吗? 还有那几个硬要给王学文送钱的听客,都不用张嘴要,竟然这么积极主动的给打赏 啧,讲究,真是讲究。 “嗨呀!怎么不能呢?” 王学文一拍巴掌,“我之前是着相了,总想得是写的好的诗,才有脸拿出去给他们到处唱,全没有想到,让他们帮着传唱通俗易懂的打油诗,用来骂卢氏之人,岂不是更好?” “你要打油诗啊?”陈玄帆松了口气,哎呀早说嘛。 别的也许不行,打油诗那还是可以作出来的。 “哎,找玄帆兄你,也不只是觉得你打油诗写得好。” 王学文还担心陈玄帆会介意去写打油诗,又加了一个理由,说道,“还因为在下觉得你写的诗,好似冥冥之中有些玄妙,就像是谶言一般,而且十分灵验。所以在下盼着玄帆兄所写的怒骂卢氏之词,也能变成真。” “哦,呵呵。”陈玄帆挠了挠脸。“行,写诗这事我答应了。就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学文兄。” “你我之间,何谈请教二字?玄帆兄但问无妨。” “好。我就是想问问学文兄,这个谶言,是个什么意思?”陈玄帆点了点头,很认真的求解。 “……谶言便是预测吉凶之言。”王学文说到这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眼神灼灼的看向陈玄帆道:“玄帆兄,你所写那首咏塔之中,便有高塔似蜡烛之句。可巧的是,那卢氏祖宅内的奉君塔,就如你这诗中所言,成了个燃烧的大蜡烛。被鬼王手下放了火之后,一直烧到了天命才灭!听说整座塔都化为了飞灰!” “……哦。”陈玄帆揉了揉鼻尖,瞥了一眼史大俊。 史大俊冲着他呲牙乐。 后边这一句,就是他看见伙长炸了那塔后才写的。 王学文这是误会了。 陈玄帆还不能解释,既然这锅都甩出去了,就不能傻子似得再往会接。只能不厚道的让王举人就这么误会着吧。 不就是打油诗吗? 陈伙长给你写了。 多大点事! 写完王学文要的打油诗,打发走了王学文。陈玄帆又接着研究他的丹方。 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脸色突然就是一边,不得不跑去找了刘一勇。 开口就叫是:“队正,咱啥时候回家呀?我这可快要憋不住了!” 第242章 刘队正这是彻底飘了,校尉都不看在眼里了呀 “什么憋不住了?” 躺在床上的刘一勇,被陈玄帆这一嗓子叫的头疼。 不耐烦的皱眉摆手道,“憋不住了就去茅房,还用得着回家吗?难道你还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咋地?” 他这几天也在忙着告状。 不仅要给相州的上峰传信,讲明所有细节和真相,还得要去拜会定州将军,刺史等人,以及做好等待观察使到来的准备。 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唯恐哪里出了差错,被上官怪罪下来,将他们这一支队伍带入险地。 应付上官比他娘的打架还累! 加上之前阴气侵蚀的后果仍然没有拔除,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陈玄帆这家伙。 “队正!不是上厕所的事儿。”陈玄帆凑到了他的身边,小声的说道,“是我的修为快要憋不住了!要突破了!” “突破?”刘一勇一怔,接着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道,“那你就突破吧,没必要憋着。定州还是很安全的。” 他以为陈玄帆是担心突破的时候会有人打扰。 兔崽子境界提升的速度,和他干饭的速度有一拼。 刘队正自怨自艾自叹自怜的情绪都要被勾出来了! “不是呀队正!我不能在这突破!” 见刘一勇没明白,陈玄帆忍不住急道,“在这里突破,我的修为和实力就瞒不住了。所有人都会知道,在卢家的时候,我有接近五品的实力!” 现在他们可是扮演着被陷害之下,侥幸逃脱的小可怜角色。 如果被人知道他们中有人的修为,不但有五品境界而且是练气武道双修,肯定会产生怀疑。 卢家也有了反咬一口的契机。 五品和六品之间,实力相差已经很悬殊了。 而且卢氏祖宅中,明面上最高的战力不过就是五品境界,这意味着陈玄帆如果是五品,就无法再在这次火烧卢氏的事端中完美隐身。 还有他的实力为何会提升这么多? 若是卢家抓住这一点不放,陈玄帆就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 到时候,如今这种一边倒的大好局面,很可能便会被改变。 范阳卢氏的影响不是开玩笑的,只要被他们抓到一点把柄,就能在反复的拉扯中,消磨掉大家的耐心,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好不容易能压着卢氏,让他们被各方口诛笔伐,陈玄帆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赔偿还没到手呢! 何况昨天开始,关于卢氏的流言蜚语中,就又多了一条,是帮卢氏说话的。 内容就是,鬼王吴疆并不是卢氏招惹来的,而是猎妖军中有人心生贪婪,偷了鬼王的魂珠,卢氏才是被牵连的。 这条流言正是出自陈玄帆之手。 之前和崔霁闲聊,对方说起了为何要不断的往流言里增添内容,陈玄帆当时听了,就立刻明白了。 这不就是保持话题度吗? 炒热度这事儿他虽然没干过,可是见过呀。 崔霁的手段在陈玄帆看来还是保守了,怎么能引爆更大的热度? 那当然是让话题出现两极翻转! 这很危险,但这么做去能将主动权握在己方手中。 他们不做卢氏也会做。 这就是将卢氏的招数用了,让对方无招可用,而且己方出手,还能更好的控制局面的发展。 而陈玄帆敢这么兵行险着,就是因为他们这一支猎妖军军卒,在旁人眼里都是新卒。 入伍不满一年,除了队正之外,都是些实力低浅的武道士卒。 知道陈玄帆入武道六品境的并人不多,而且他六品的时间太短了。正常而言,恐怕境界都没有稳固,只相当于七品巅峰而已。 一个没有丰富对敌经验的武道之人,在其他修士眼中,这个七品巅峰的真实战力,都得再往下落一落。 六品境界七品的修为,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了。 刚好就卡在一个人们心中,靠着运气好才能救出兄弟们的界限上。 再高了就不好了。 只要陈玄帆不把阳神露出来,不被人进入识海查看,就没人知道他真实的修为。 定州城内能看出来他掩藏的修为的,又有权利查验的,就是定州将军以下的这些猎妖军都尉们。 可他们是不会为难相州丙字营甲字队这些军卒的。 同属猎妖军中,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想,在对外的时候,都必须站在护短的一边。这是老传统了。 哪怕是被卢氏收买了,也不敢明面上站出来。 否则,就等着被从军中踢出去吧。 在军中,只要不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都是能保则保。 尤其是面对世家之时,更是如此。 大唐立国以来,每位陛下对待世家的态度,可是一直都很有玄机的。 原则上和陛下保持着高度一致的猎妖军,当然对此有所明悟。 况且,陈玄帆他们这次,是吃了亏的,不讨回来的话,以后难道任由世家欺负猎妖军吗? 而除了这些人,想要一个个的去检查陈玄帆他们的修为,就是痴心妄想。 定州将军头一个不会答应。 不答应是为了维护猎妖军的尊严,也是为了防备有人对军卒动手脚。 修行界阴私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借着查验修为的时候,做些手脚出来? 这也就是说,在外界眼中,甲字队可以毫无顾忌的卖惨。 摆出一副,我如此弱小可怜,运气好才死里头生,没被弄死还要被栽赃陷害,你们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陈玄帆的这一手用出去,还有个意外收获,那就是林高寒他们更生气了! 甲字队是接了任务护送他们的,一路之上不说同甘共苦也是相处愉快,到了卢氏还共患难了一把。 当晚,军卒们和他们一起被迷晕,之后更是受了不轻的伤,这些都是大伙亲眼得见的。 而且他们明明一直都在一起,谁知道那鬼王吴疆是何人呀? 当咱们这些读书人是什么? 是非不分的蠢蛋,还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的共谋? 卢氏害他们性命不成,还要往大家身上泼脏水,简直是不当人子! 于是不等陈玄帆这边进行翻转,林高寒等人就帮他干了。 哎呀,舒服。 舒服的很! 各方猎妖军,定州将军府,还有被书生们发动起来的势力,一起往卢氏身上施压。 卢氏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们不会撑太久的,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这时候无论如何,陈玄帆都不能突破! 突破,而且是双突破到五品,动静小不了。 瞒不住的。 还是憋着回到相州突破稳妥些。 陈玄帆憋得这个难受呀,憋得实在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相州来人了。 校尉辛朔亲自来接他们。 可是辛校尉到了定州驿馆,刘一勇看见他,张嘴第一句说的就是:“校尉,咋就来了你一个呀?” 嚯? 辛朔眉毛跳了跳,好家伙,丙字营甲字队的尾巴这是要翘上天了。 校尉都看不在眼里了! 就他娘的欠收拾! 第243章 装病都不像,呼噜声大的老子想装听不见都难 “刘一勇,我看你就是找揍!” 辛朔捏了捏拳头,咯嘣作响,可举起来却没落下。 因为刘队正已经先一步捂着胸口倒下了。 知道说错话惹了校尉不高兴,于是立刻装起了可怜。 也不用装,他就够可怜的了。 脸色发黄嘴唇发白,这两三天里又不断的应付上官,心里一直崩着一根弦不敢放松下来。 现在见到辛朔就如同见到了亲人。 自家的校尉来了,天塌下来头也有人比自己先顶着。再有要询问之事,自有辛朔出面,刘一勇心里的这根弦一下子就松了。 “咣当!” 他这往地上一趟,身体直挺挺的就砸在了地面上。 眼睛闭上没了动静。 “刘一勇!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来这套!赶紧起来!”辛朔都气笑了,指着他骂道,“听见没有?” 结果骂完了地上的人也没反应。 陈玄帆吓了一跳,扑过去就嚎开了:“队正!你可不能死啊!咱们九死一生的从卢家逃出来,现在校尉都来接咱们了!你得撑住了!” “校尉!你有所不知呀,我们队正和兄弟们本就在小洞天里受了伤,在卢氏的地牢里,又被阴煞之气侵蚀了一夜,身体早就成了强弩之末!没有灵丹妙药只能慢慢养着,谁知道到了定州,我们队正还被人不断叫去问询,这把人都要累死了!” 一番话说的凄凄惨惨戚戚,带着哭腔悲悲切切,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一张嘴,甲字队其他人就跟上了。 胡子拉碴的壮汉,袖子挡着脸呜呜咽咽的诉苦。 “是呀,校尉!幸好你来了,要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校尉呀!呜呜!” “辛朔校尉!” “……你把手给我撒开!” 还有上来抱住辛朔的腿蹭的,把他这个皮肉淬炼过无数次的修士肉麻的,汗毛差点竖起来。 抬腿就给踹开了。 这帮家伙装相还装上隐了,胡子不刮头发不梳,一看就是有意为之。 虽然一个个看着的确是有些气血不足,引气入体的模样,但腿和眼睛绝对是好着的。 这一点辛朔有把握不会看错。 久经战阵的老卒,这样的伤都不用看第二眼! “校尉,兄弟们也是,咳咳!也是真情流露。” 陈玄帆怕演过火了把辛朔给惹毛,赶紧解释道,“你来了,大家就像是没娘的孩子见到了亲人,有了主心骨,难免就激动了点。我们队正也是操劳太过,这都病倒了!” “病倒了?”辛朔挑眉,“我看是睡着了吧?” 他娘的刘一勇这货,打呼噜的声音老子都听见了! 陈玄帆:“……” “嘿喽嘿喽”的呼噜声,在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气氛尴尬的众人都缩了缩脖子。 队正太不争气了! 他们这演的好好地,到他这给露馅了! 看看,校尉生气了吧! 要不然咱们走吧,让校尉揍队正一顿消消气。等他气消了咱们再回来? ……刘一勇要是知道,这帮家伙在想什么,肯定起来先把他们揍一顿。 “算了,把他抬床上去,让他好好睡一觉。”辛朔到底是心疼袍泽,看刘一勇的面色也确实难看,便摆手说道。 扫了一眼低眉顺目的陈玄帆,和另外十几个配合默契的军卒,心道,带着这么一帮不省事的家伙,刘一勇没气死也没累死,也算有几分能耐的。 “陈……,算了。”辛朔喊了一声陈玄帆,又改口道,“陈玄帆,你把霍山给我叫来,我要事无巨细的亲自问问,从相州离开后,你们所有的行程。” 问霍山不问陈玄帆,倒不是他担心后者不说真话。而是担心问到天黑都问不完! 对陈伙长胡扯淡的功力,辛朔也是有所了解的。 还是省些力气,找霍山来问更好些。 “好嘞。”陈玄帆乖巧的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去叫人。 霍山和崔霁还有金少爷等人就在厅堂外面的亭子里坐着,就等着辛朔叫他们过来。 之所以没在客厅里面,是实在拉不下面子在自家校尉面前卖惨。 在辛朔面前卖惨是刘一勇提出来的,这么做就是在校尉面前服个软,也是给了辛朔一个借口,替自家军卒出头的借口。 不让他们参与进来,是人太多了就不是卖惨了,那是要挟上峰。 为何要服软呢? 因为身为军士,军令如山,没能完成任务就是错。 他们任务是什么? 是护卫林高寒等举人游学。 可这一路上甲字队可没少出幺蛾子,而且任务也算是失败了。 游学的行程才走了一多半,举人们一个个都像是被吸了阳气似得,得回去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 所以,无论辛朔愿不愿意,他过来的头件事,就是训斥军卒。然后才能是其他。 可是刘一勇这么一躺,就是给也不想为难自己部下的辛朔一个台阶。 这训斥就这么躺没了。 刘一勇舒舒服服的睡觉去了,剩下的事情就落在了辛朔这个校尉头上。 甲字队的军卒再哭上两嗓子,哭的假不假不管,反正他们是赖上他了。 校尉既然来了,就得给咱们这些小卒出头。 得让那卢氏好好的出出血才行! 第244章 受宠若惊!来自都尉巴鹏和妖王狼渊的关心! “坐!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起,不许隐瞒。” 见到霍山进来,辛朔没有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 “是,校尉。” 霍山抱拳拱手谢过,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起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其实在猎妖军中但凡是出任务,每隔五日,都会由队正向驻地本营上峰发一封保平安的书信。 信中会简单扼要的将所遇所行之事上报。 这些信笺会作为留存,与任务结束之后,总结上报的文书互相佐证,以备监察使可能的查验核实。 这次的护送任务又有其特殊的地方,关系到文官一系和读书人,因此临行之前,巴鹏给了刘一勇一匣子的纸鹤灵符,用来传递消息。 让刘一勇每三日就发一封信笺,将发生之事传到相州。 而这些信是经由辛朔之手,再上报到都尉巴鹏那里去。所以他对丙字营甲字队在进入卢家祖宅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知道一些的。 且他来之前,还接到了一只刘一勇发回的纸鹤,上面将卢氏祖宅之内的遭遇也写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只纸鹤传信,巴鹏才会派他过来。 两人都从纸鹤上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刘一勇似乎所言有所隐瞒。 便猜测他是不便用传信的方式明言。 因此辛朔一来,最先做的就是盘问。 所以此时只听着霍山讲卢氏之前的事,便只是听而不提问。 不过是印证一番罢了。 直到他说道卢氏身上,辛朔听完后这才皱眉问道:“你们所说,卢氏在谋划再造鬼王钟馗,图谋建鬼域之国,事情可是属实?” “属实,校尉,肯定属实。”边上旁听到快打瞌睡的陈玄帆,顿时找到了开口的机会,举手发言,“我这有证据的。” “你有何证据?”辛朔眉头微皱,侧身问道。 “鬼王吴疆被卢氏堵在地底下,由于地火突然喷发把它烧成了灰烬。不过我运气好,躲过了一劫,捡到了它鬼域里的一些东西,其中就有它的泥身法相。另外我这里还有一颗朱果。” 陈玄帆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鬼王吴疆的泥塑像和一枚朱果拿了出来。 “这些足以证明,吴疆是被卢氏故意引来的,而后又蓄意围堵于它。范阳卢氏和吴疆没有私仇,这么行事,肯定是有所图谋。” “还有,”他接着又道,“卢氏为此事谋划许久,算计到林举人头上,这次游学也有他们的手笔在内,不会不留下痕迹。我在地下见过一位身带官气的金冠男子,和几个老和尚待在堵住鬼王的那座庙中,前者至少是牧受一方的大官,后者们能诵经凝聚佛宝,围杀一个鬼王,这样的人物不多见吧?” “再者,奉君塔虽然烧毁了,可塔底还有几层,没那么容易抹去。另外,卢氏有些族人血脉特殊,在暗中修炼鬼术。鬼王吴疆也说过,卢家对钟馗鬼王之事知之甚详,曾参与其中,所以才有意效仿。” 陈玄帆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当着辛朔的面,这些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这是真正的自己人,除了鬼王吴疆是他干掉的这点之外,其他的都可以知无不言。 “证据,上面想找,肯定有的是。不想找,送上去用处也不大。”辛朔对陈玄帆他们同样坦率,直白说道。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将自己先摘干净。”他看了看陈玄帆,“陈玄帆,现在本校尉有一点想不通,你是怎么从鬼王手中活下来的?还有,它死在了地火岩浆之下,你又是怎么逃了出来,还能救了刘一勇林高寒他们。” “校尉,你看这个。”陈玄帆丝毫不慌的一笑,闭目之下识海中的阳神一步踏出,对着辛朔一点头,然后又回归到识海之内。 “功德金光!”辛朔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还有,怎么没斩断寄托于他处?” “校尉,我也不知道。”陈玄帆很无辜的苦笑道,“六品之后就这样了,也没人告诉过我。” “……”辛朔这才想起,眼前这个部下是在小洞天内突破到的六品,时日没多久。 估计是也没想到功德金光会到的这么快,更没想过斩断之事。 谁会想到呢? “校尉,不斩断也好,这次多亏有它,我才能活下来。”陈玄帆继续无奈苦笑。 辛朔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夹杂着羡慕和怅然。 还不到二十岁就六品了,更有功德金光加身,倒是他这个六品巅峰的校尉,显得有些碌碌无为了。 可是修行之事,本就是如此。 闻道有先后,得道分早晚。 各人有个人的缘法。 修炼之路贵在勇往直前,怎么能因为后辈之人修为快速精进,就心生懈怠倦意。 更该奋勇才是。 他随即就收敛了神色,点头道:“嗯,你有这东西,鬼王是不敢随意杀你,能在它手下活下来不成问题。然后呢?” “然后吴疆就让我去帮他摘朱果,他的鬼体不敢接近地火岩浆池。”陈玄帆说道,“我去摘了几颗回来,没有全给它,等到了卢家的小庙跟前,我才将朱果留下一枚,剩下的给了他。当时,吴疆顾忌卢氏小庙里的和尚,便没对我下手。自己回到地下去了。” 然后没过多久吴疆鬼域里的一些东西,就被炸了出来。 陈玄帆捡到手里,恰好卢炯上来要将选定的人待下去,他就偷偷跟在卢炯身后回到了地面之上。 这里就全都是实话实说了,细节详细清晰。 至于为何吴疆没有在地下杀了他把朱果抢走,陈玄帆给出的解释,就是之前他坑鬼王的时候那套说辞。 虽然有破绽,但他一口咬定鬼王被他唬住了,死无对证之下,搪塞过去绰绰有余。 到这里,所有的窟窿就算堵上了。 只要不是有人蓄意为难,甲字队的所有人在这件事里,就是妥妥的受害者。 “原来如此。”辛朔挑眉,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枚朱果拿在手中看了看,微微笑道,“好,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就看上面怎么处置。我先去给都尉传信。” 确定了自家的军卒是无辜受害,至少明面上是如此而且难以看出破绽,那巴鹏这个相州猎妖军的当家人,就能毫无顾忌的出手了。 而且相州都尉前几日刚入了武道五品,正到了该换换行事风格的时候。 陈玄帆以为辛朔说的传信,还是用灵符纸鹤,就是一咧嘴。 这不是还要等许久? 却没想到辛朔直接掏出了传音玉简,手指勾画之下,一点气血激发,不过片刻,里面就传来了巴鹏有些声音。 “哼,咱们相州饕餮军就是安分守己的太久了!有些人竟敢把我们当软柿子捏!陈玄帆,你小子不错,拼死救了袍泽,干得好!另外告诉你们队正和丙字营甲字队的其他军卒,安心的回相州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们。老子这个都尉还在这呢,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还讨不回公道!” 巴鹏这霸气的有些跋扈的话语,听得陈玄帆很是感动。 这就是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吗? 呜呜。 他当场就给辛朔表演了一个,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巴巴的感谢都尉的关心,然后便被让他恶心到的辛朔连同霍山一起,挥手从厅堂里撵了出去。 如果说来自都尉巴鹏的关心,还有些在意料之中的话,那妖王狼渊会来关心他们,就让陈玄帆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第245章 你若是死了,这账我找谁收去? “呀?前辈,你怎么来了?” 狼渊来时,陈玄帆正坐在驿站院子里的树下翻看丹方。甲字队的其他兄弟们,在商量着在定州要不要买些东西带回去。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回相州去了。 刚刚闭关结束,修为突破到了武道五品境的,相州饕餮军都尉巴鹏,亲自出面以都尉的身份,走猎妖军内部通道将范阳卢氏之事进行了上报。 上报的文书到了经略使的手上,甚至还望长安送了一份。 卢氏所行之事,无论是想要再造鬼王钟馗,还是建造地下鬼域国度,都是可大可小。 一个世家大族,想要立国,哪怕是立鬼国,也戳了唯我独尊的帝王的小心脏。 天下之滨莫非王土,建一个地下国度,就是想从大唐天子的掌控下脱离出来。 往小了说,是想在修行界有一方势力。 往大了说,就是想裂土封疆自立为王。 和造反都沾边了。 还要造一个钟馗鬼王出来? 将当今天子当什么了? 可以随便糊弄的傻子? 一旦付诸实施,离着欺君之罪就差二寸。 就是没干,只是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也有藐视圣上的嫌疑? 若是天下世家都学着这么干,那还得了? 如果说这两条得罪的都是大唐的皇帝陛下,那后面传出的,卢氏意欲再造钟馗的时候,会让鬼王附身在一个名声极好家境普通的举人身上,然后借此在长安安排一些事端让其赴死。 以求名。 这得罪的就是文官为首的一系读书人,还有一些坚持诗书耕读传家的寒门,小世家,甚至还有世家大族本身的旁系支脉。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谁家能够永保富贵? 到了家族衰败富贵荣华不保的时候,想要家族再次兴旺发达,无非就是读书从军两条路可走。 从军之路艰险血腥暂且不说,没有人帮衬着,小卒如何立功? 立了功若是无人赏识,只等着功勋轮转,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想要立大功,至少得能带兵才行。 何况,从军不仅要后辈勇武不凡悍不畏死,还要有机会。 有战争发生才有上阵的机会,天下承平已久,难道盼着打仗吗? 刀枪无眼呀,上了阵,一次失败把命丢了,就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这些都先不说,只说习武拜师就不容易。 练武要气血充足,至少得餐餐有肉,顿顿吃到饱。 还有从军的战马兵器盔甲,这些都要自备才行。等着朝廷发?发下来的也就是能用罢了,哪有自己备的精心合用? 若是有修行资质,不去边军,那就是去猎妖军。 可姿势也要后天的培养,肉食药材哪样能少? 反倒是读书,家里有些底蕴,亲戚朋友没死绝,帮衬一把读出来个秀才,一两代人出个举人当了进士,就又起来了。 这才是大家心里最合适的路。 可是卢氏却明目张胆的把主意打到了,出身一般的举人身上。 你这所谓的千年世家是想干什么? 给我们的退路上埋钉子? 一想到家族复兴的希望,可能会被钉子扎了脚而因此丧命,几代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这些人一下子就感同身受的炸锅了,顿时义愤填膺之下,对卢氏群起而攻之。 猎妖军上层这边,对将手伸到了底层军卒身上的行为,更是愤怒不已。 当他们是死了吗? 麾下军卒的性命,就让你们这么糟蹋,我猎妖军的威严何在? 这要是不要个说法,军卒们寒了心,谁还给你卖命! 没有军卒给你卖命的将军,那还是他娘的什么将军? 何况这个口子若是开了,谁都拿他们猎妖军不当回事,到时候用得着了,就从你这弄点军卒过去,死了残了都不心疼。 那还叫他娘什么大唐猎妖军,叫奴隶场算了! 还有,范阳卢氏这次,可不仅是要他们麾下军卒的命,还要把招惹鬼王的罪名,按在猎妖军的头上。 怎么? 糟践完了还要栽赃陷害,倒打一耙? 不当人子! 为什么这么做? 那理由还不简单。 巴鹏上报的文书就写的明白。 因为要杀一个鬼王还要留下它的鬼域,得动用一些手段,动静肯定小不了,掩藏不住的,所以得找个由头好解释。 而且,他们事后还得要毁尸灭迹。 就如陈玄帆炸的奉君塔,估计卢氏当初设想的,便是事成之后,也演这么一出鬼王报复的戏,打斗之下放火,一把火将所有的痕迹都抹掉。 算盘打的多精明。 还有一个,能够对范阳卢氏所行图谋不轨之事有所察觉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幽州猎妖军。 可是相州猎妖军当头被扣了屎盆子之后,同属猎妖军,你还敢去查问苦主吗? 不怕被人说成是替同僚出头,挟私报复吗? 你们的人可是搅合了人家三太公的寿宴,又烧了人家祖宅的。 到时候卢氏再装装可怜,猎妖军就会被千夫所指。 这些巴鹏一个都尉能看明白的,猎妖军上层的人能看不明白? 其他明眼人会看不明白? 这是什么都算计到了呀,心思缜密阴沉,简直可怕至极。 哪个地方的军卒,敢说自己面对卢氏这样的算计,能够全身而退? 相州猎妖军就是运气好,不然都化为飞灰了还得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运气这东西,比气运还不可捉摸。 猎妖军上下惊恼的怒火不可遏制,全都宣泄到了卢氏的头上。 大唐的皇帝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 他本就是要通过科举和猎妖军两把刀,辖制和削弱世家。 所以这次,朝堂的反应很快,长安派来人和河北道经略使一同,查卢氏。 查,查好呀。 这什么事情都怕查。 就算卢氏早有准备,在陈玄帆他们离开之后,将鬼王吴疆之事首尾都收拾干净了,也总有疏漏的地方。 再说了,就是这事没有疏漏,也还有别的事。 那么大的家族,这么多年了,难道就犯这么大一点事吗? 只要开始查,上面有意要查出点什么,就肯定能查出来。 就算查问的人本事不够,还有落井下石的人呢。 世家豪族在共同利益之下,的确是站在一个阵营的。可是这不妨碍他们在卢氏身上捞好处。 就看这次,有多少借着甲字营和林高寒等人的由头,从卢氏身上要好处的。 霍山所在的霍氏,都派人去范阳郡等着了。 等什么? 等着收礼呗。 不过没有那么快,还得有一番讨价还价。 卢氏不想被刮的太狠,这些想从它身上分好处的势力,也知道不太可能将整个卢氏全部瓜分。 所以接下来,查到哪一步,查出来些什么,都得有个拉扯的过程。 不过卢氏这次肯定得伤筋动骨,弄不好百年之内都别想恢复如初。 事情闹得太大了,这么多张嘴都等着他们喂饱呢。 在这期间,甲字营也不能一直在定州驿馆里待着。 巴鹏在传音玉简中也说了,让他们先回相州城去。 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等着卢氏送赔偿过来自在。 所以妖王狼渊再晚来一天,甲字队就不在这了。 “我在游历访友,路上听闻你们在卢氏遭了难,便过来瞧瞧。”狼渊一甩袖子,坐到了陈玄帆的对面,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说道。 “多谢前辈关心。在下还好。”陈玄帆一笑,拱手说道。 “我倒不是关心你,而是你答应了要为我家怡儿卖命百年。你若是死了,这账我找谁收去?” “……”o(╯□╰)o 第246章 提问:用一枚朱果,能雇到什么样的护卫? “前辈,我和令千金打的赌,是一颗地阶灵药人参丸。”陈玄帆感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毕竟卖身百年,他还是不太愿意的。 两根灵药人参的价值,怎么能比得上他的百年自由。 马上就要成为五品境修士的陈伙长,很是自得的想到。 “有何不同?拿不出灵药人参丸,你就得到我狼谷卖身百年。地阶丹药可不……嗯?” 狼渊说着这顿了一下,又凝神瞧了陈玄帆一眼,“怎么我看你,不像是被人欺负的模样?这修为,反倒是又精进了许多。” 周身灵力氤氲,内府之间五行之气华光流动,双眸华彩灼热。分明是灵气灌顶之态。 呼吸绵长轻盈,鼻端有雾气,经脉之中血气鼓荡如擂鼓,又如有虎豹之音,筋骨皮肉有规律的微微震荡,气血隐隐有透体而出的架势。 这不像是受伤,分明是要突破之前的征兆。 好小子,在藏拙。 陈玄帆也知道瞒不住狼渊这样的大能,就是一笑,“前辈,看出来就行了,可别说出去,不然把狼招来,再把我给叼走了,你那地阶灵丹就真没处要了。” 狼渊瞥了他一眼:“老夫就是狼。” “呃……” “不过对叼走你这块肉没兴趣。” “……呵呵,前辈说笑了。”陈玄帆眼角抽搐,心道,这位妖王是太闲了怎么地? 特意跑来消遣咱来了? “你这是在看丹方?”狼渊看见陈玄帆手中拿着翻开的书册,不由的侧目,看清上面的文字后,微微挑眉问道。 “是。”陈玄帆点了点头。 被他拿在手上的册子,虽然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常见,但里面收录的都是些很一般的基础丹药方子。 还有就是一些炼丹的手法和火候信息。 狼渊这样的妖王,应该是看不在眼里的。 果然,他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在意的转了头,眉头微皱的道:“你这是准备学习炼丹之术吗?” “不瞒前辈你说,在下是有这打算。”陈玄帆微笑说道。 “……如今才开始学,要炼出地阶丹药,是不可能的。”狼渊看了看他,“与其在这上面白费功夫,还不如现在跟我回狼谷。” 啥意思? 陈玄帆一愣,好家伙啊,这言外之意,是想我从现在开始服百年刑期呀? 他不由扯了扯嘴角:“呵呵,前辈说笑了。” “老夫可不是在说笑。小辈,你得罪了范阳卢氏,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他们这些人睚眦必报,又喜欢用些阴损的招数伤人。” 狼渊有几分认真的说道,“你不如跟我回狼谷,老夫保你平安无事。” “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陈玄帆微笑拒绝。 开玩笑,失去一百年的自由,也就比死了强一点。 但凡有的选,肯定不选跟狼渊走。 何况,一个卢氏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 回相州去的路上,如果卢氏之人真一咬牙一跺脚,花钱买凶杀人,也不得不防。 而且就这么平静的回去了,陈玄帆还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出来的时候兄弟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回去就都成了病秧子。 颇有种打了败仗灰溜溜滚回家的丧气。 陈伙长不喜欢。 不行,回去也得热闹,得有排场。 得给兄弟们撑撑面子。 人活一世,要的就是一口气。 精气神昂扬向上,武道之路才能走的顺畅。 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卢氏。 咱们虽然是回相州了,可这一路上陈玄帆还得让他们难受一回。 于是,想了一想,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一颗朱果。 放到了狼渊的面前。 “前辈,你看这个果子怎么样?” “朱果?火行灵气纯净的灵果,当然极好。”狼渊瞥了一眼,“不过你拿出来让老夫看,是何意?” “前辈,你是为卢氏祖宅的那棵朱果树而来的吧?”陈玄帆嘿嘿一笑问道。 “灵根难寻。”狼渊没有否认,“只是不知卢家那棵灵植,是否愿意出手。” 灵植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资源和底蕴。 这些东西的多寡,往往能够决定一方势力的强弱。 因为它们切身影响着修炼者的修为。 狼谷之内虽然有狼渊这个狼王,但拿得出手的只有一种灵品黄精。 所以朱果树对于狼谷来说,也是很有诱惑性的。 “前辈,卢氏的那棵朱果树,你就是能拿走也没用,没了地火岩浆,别说结果子,能否成活都不一定。就不如就让它在那长着,等结了果子再想办法去摘。” 陈玄帆别有深意的笑道,“范阳郡就在你家门口,跑不了。” “你小子,这是想让我帮你盯着卢氏?”狼渊斜睨了他一眼。 对陈伙长的险恶用意了然于心。 “前辈这么说,我也不否认。”陈玄帆直接承认了,转而又道,“不过这朱果的确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可对?” 狼渊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那就是对了。 到嘴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陈玄帆又是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朱果道:“前辈,地底下岩浆喷发,朱果树上的果子,也不知道在不在。想吃还得等下一茬结果。我这有一枚,就先送给前辈尝尝。” “嗯?什么条件?”狼渊问道。 看得出来他不喜欢绕圈子,陈玄帆也没再废话,说道:“我们要回相州了,怕这路上不太平。想请前辈派人来送上一送。” “你想要我派什么人来送?” “前辈觉得这果子值得派谁来,那便派人来。在下信得过前辈。” “好,那你等着吧。” 第247章 刘队正:一不小心被傻小子坑了 甲字队临行之前,同在驿所的林高寒等人来给刘一勇他们送行。 辛朔这个校尉还在跟前,忙前忙后的不停歇,所以刘一勇这个怕被拉着一起见上官的队正就还在装着病。 见客的时候,都是被毛三苟四他们抬着出来的。 有气无力的躺在厅堂的椅子上哼哼。 “刘队正,你这?你这怎么养了几天的伤,倒像是更重了一些?” 他这样子倒是把林高寒他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刘队正真的不行了,之前看着不严重都是在佯装着没事,好安他们心的。 想到从卢氏出来的这一路上,刘一勇都没有表现出多少虚弱的样子,强撑着安排好了一切,将他们护着回到了定州,不由的都很是感动。 “林举人,我们队正这是在灵幽小洞天受了伤没好,到卢氏又遭了一回罪更重了,加上这一路劳心劳力的,到了定州也没敢松懈,这不是我们校尉来了吗?心气一松,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站在刘一勇身后的苟四解释道。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我没事,不是大伤。回去相州养一养就能好。咳咳!”刘一勇虚虚的抬手,一副要苟四别多话,他身上的伤没什么了不起的模样,结果说完就是一阵的咳嗽。 林高寒见此更是面露不忍,就要起身给他端茶。 “不必不必。”刘一勇摆手道,“不劳烦林举人,你坐你坐。” “刘队正,你这伤要不还是请大夫看看。”王学文在边上皱眉说道。 他记得之前的刘一勇,可是勇武的壮汉,如今怎么突然就虚弱的好像说话都没力气了,别是有暗伤没查出来。 “王孝廉,真没事。我是修武之人,身上气血如何自己清楚。”刘一勇微笑道,“再说大夫也瞧过了,说的都是一样的,补一补就能好。我这是松了劲儿身上乏累,歇一歇养一养能好。” 他都这么说了,林高寒和王学文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就是诸位这游学之事,可惜了,没能善始善终。说来惭愧,也是我们甲字队没能力,没能保着各位平安无事的走完这一程。”刘一勇有些遗憾的叹息着说道,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刘队正,这话怎么说的?诸位军爷护卫我们可算是尽心尽力,碰上了卢家这样的事情,岂能算在你们头上? 王学文听他这么说,当先不赞同的说道,“要不是你们救了我等,我们这些被蒙在鼓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会儿骨头都不知道在何处了。” “学文所言甚是。刘队正无需说这些。我等都是受了诸位军爷的恩惠,救命之恩终身不敢忘却,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还!”跟随他们两人而来的书生中,有人便直接起身抱拳拱手施礼道。 其余人当即也跟着起身,纷纷口称多谢诸位军爷的救命之恩。 “诸位,诸位!不用这般客套,护卫大家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刘一勇赶紧扶着桌子起身回礼。 一番推让之后,再次落座。 刘一勇就提到了之前,在卢氏之事上有些地方瞒了林高寒他们。 “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之处,当时不便多说,还望诸位能够体谅。” 从卢氏出来,他们对这些举人所说的就不是全部的真相。 直到后来辛朔到了,最接近真相的真相才被披露了出来。 陈玄帆虽然仍然隐藏了一些东西,不过已经无伤大雅了。 林高寒等人当然也是都听说了的。 当然,直到现在为止,甲字营也不承认卢氏祖宅的火是他们放的。 一口咬定了是有人来救鬼王吴疆,打起来之后先放了火,他们最多就是跟着裹乱,为了逃出来所以也放了几把火,叫喊了几句而已。 也没人怀疑他们说谎。 黑暗之中又是匆忙之间,甚至甲字队的一些军卒,都不知道从头到尾杀人放火抢劫的都是陈伙长一人,还真的以为有鬼王吴疆的人在其中。 这口锅死鬼吴疆背的稳稳的。 怎么能承认呢? 承认了的话,不仅会影响赔偿的数额,还会给人留下一个猎妖军的印象抹黑。 更别提陈玄帆在里面,还杀了两个人,抢走了不少的东西。 而只要他们不承认,就算有人心里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乱说。 现在大唐猎妖军上下,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虎,瞪着红彤彤的大眼睛,巴不得有人送来给他们啃一口磨磨牙。 正愁找不到下嘴的对象,谁敢在这节骨眼上招惹他们? 所以如今在卢氏这事上,甲字队算是都交代的明白了。 只剩下一样,那就是临走之前和林高寒等人解释清楚。 可别留下误会,以后再成了积怨。 “刘队正多虑了。”林高寒闻言,笑道:“还是那句话,我等岂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 “卢氏要害我们是事实,无论是为了我们身上的文华之气,还是看上我们其中之人,都是要我们的性命,这一点总不会错。我们在卢氏昏迷后被关在地牢之中,若没有诸君相救,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一点也不会错。” “至于逃出卢氏之后,刘队正没对我们说出全部真相,这更是无可厚非。刘队正接的军令是护卫我等周全,那在此期间,为了完成军令对我们有所隐瞒,又有何可指摘的地方呢?再者,我想,队正之所以不说,也是在为保全我等考虑。” 林高寒说到这,看向了随他一同前来的举人们,起身正色道,“诸位仁兄,高寒出身贫寒,又侥幸在桂榜得了头名。完全符合那卢氏想要之人的条件。还有学文兄。” 他说着用手示意了一下身侧的王学文,“学文兄虽然名次不显,却乐善好施交友广泛,同我一样是寒门出身。卢氏要在长安挑起事端,学文兄也很合适。” 随后,他又点出了一行人中另外几个,同样出身显赫,却各有长处的举人,说出了他们可能被卢氏选中的理由。 最后道:“诸位,你们看,咱们之中有这么多人可选。若是刘队正将卢氏对我等所谋之事和盘托出,在生死恐慌之前,可会不心生埋怨吗?再有,诸位都是诚实君子,大家都是多年好友,便是你们心中不怨恨于受了我等连累,我等又能心安否?” 举人们闻听有人皱眉,有人叹息,有人暗暗点头。 林高寒这时候又笑道:“所以,我厚颜说一句,倒是刘队正这么一隐瞒,才有了大家义愤填膺之下,同心协力一起讨伐对卢氏的壮举。当时我想,这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大家讨个公道!不瞒各位,那几日,林某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手中写信的笔,可是一刻都没放下来过!能与诸位贤达一同战斗,怎能不使我热血沸腾?” “说得好!诸位,经此一遭,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过的生死之交了。王某这次可是连开蒙时的伙伴都写了信去叫屈的!还有我这张嘴,更是没闲着!瞧瞧,这都磨薄了些许!” “在下也拜托了许多亲友,外家都写了信去。” “你那算什么?我未过门的妻子都为我奔走了一番!” “哎呀,谁不是呢?在下可是将女儿的婆家都被拉来助阵了。” “哦?方兄,你的女儿我那侄女,今年不是才三岁吗?可是定的娃娃亲?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那倒不是。” 说话的俊秀书生,长了一张笑脸,摇头哈哈笑道,“是我瞧上一个男娃,就问他想不想娶我闺女。想娶的,我就把名字留下。我算算,得有个二十七八个了。哎?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他们说想,我可不曾答应啊,你们也知道,我家里是娘子做主的,在下说了不算。” “……” “……” 好家伙,空手套白狼。 谈笑之间,话到这也就说尽了。 林高寒不仅没有介意刘一勇的有所遮掩,还帮他找了两个很有道理的理由,和举人们解释了一番。 倒显得这隐瞒之举,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和决定了。 弄得躲在一边刘一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记人恩义,只问自心的明理君子。 不是那等受了恩惠,还要吹毛求疵进而甚至因此恩将仇报的小人。 更难得的是足智多谋,看看这理由找的,多么的好听又合适。 如此一来,还显得他用心良苦思虑周全。 “毛三,你说,都是叫高寒的。怎么你这个苟高寒,和人家那个林高寒,就差了那么多呢?” 看着送他们离开的苟四,看了看身边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明白的毛三,刘一勇不禁感叹了一句,“哎呀,陈玄帆说得对呀,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还真是比人和狗都大。” “啥?”毛三两只小眼睛眨了眨。 “没什么。”刘一勇摆了摆手,听不懂就算了。 这时候苟四回来了,毛三冲过去就喊:“苟爷,队正刚才说你连狗不如,还想让我跟着一起说,我装傻拒绝了!是不是很聪明?” 刘一勇张了张嘴:“你他娘……” “……队长,你自己回去躺着吧,我去看看伙长擀面条做的怎么样了。”苟四看了看刘一勇,调头就走。 还队正呢,被人说人! “嘿嘿!队正,我也去了哈!反正你自己也能走。”毛三对着刘一勇贱兮兮一笑,说完蹦跳着追苟四去了。 “苟爷等等我!我也去!” “……自己走就自己走!”刘一勇气的跺脚。 他娘的,老子竟然被毛三这傻小子坑了一把! 第248章 这哪是来护送的,这是奔着蹭饭来的吧? “这他娘第几桶了?” 陈玄帆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甩着胳膊皱着眉,看着眼前两只体型巨大的“狗”,问身边的霍山。 霍山冲着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才八桶?不可能啊!”陈玄帆跳起来道,“我面都揉了多少了,才出来八桶面条?” “是每人八桶。”霍山瞥了他一眼,然后一指大狗的对面,“还有他们的。” 陈玄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的是甲字队的那群人。 以史大俊为首,一人手上托着一个盆,抓着筷子往嘴里唏哩呼噜的扒面条。 见他看过来,纷纷露出大白牙,回以赞赏的微笑。 伙长做的擀面条,没得说。 棒棒的! “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陈玄帆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伙长,这两位刚吃上,他们就来了。”金少爷端着碗过来,一边从熊正正下好的面条锅里捞面到碗里,一边往两只大“狗”的方向怒了努嘴。 告诉陈玄帆他说的那两位是哪两位。 然后又接着道:“苟四在前毛三在后,两人大呼小叫的把人都招呼了过来。” 也就是他和崔霁还用着碗,其他人都换成盆。 本来这面条的味道就香,陈玄帆又用山猪肉炸了一大锅的臊子当浇头。 茱萸、胡麻油和芝麻还有醋,再配上蒜泥,边上还有葱丝和野菜。 想吃什么样的盖浇面,自己上手配。 锅里的面条都是手擀的,劲道十足不说,里面还掺了不少从鬼王吴疆的鬼域里搜刮来的灵麦粉。 其余的麦面是新收的麦子打出来的新面,煮出来的白水面条撒点盐扒几瓣的蒜,都这些军卒都能大口的吃上几碗。 本身这些河北道的军卒就更喜欢吃面食,尤其是手擀面一类的面条,那都是从小吃到大的,百吃不厌。 何况还有陈伙长秘制的臊子肉,茱萸切碎了用热油一浇,点上胡麻油,吃到嘴里是又香又辣,还能再吃两碗。 更别提还有两位贵客来到,看着贵客们吃面,那就吃的更香了。 跟吃饭香的一起吃饭就是这样,能比平时多吃好几碗。 后来一看,也别一碗一碗的捞面了,不赶趟。 兄弟们下手太快了,上一碗和下一碗不一定能接得上。 直接换成盆。 用木盆吃着更爽快,反正这面也不会坨。 一个个三五成群的找地方坐下,看着对面的客人,边吃边聊边乐,快活的不得了。 还有人凑到贵客面前,热心的推荐他们尝尝整瓣的蒜,一口蒜一口面,吃着才香呢。 还用手举着,往贵客嘴里送。 作死的行为看的陈玄帆眼皮直跳。 这帮家伙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看来他之前的担心都多余了。 甲字队的军卒对这两头曾经拦住他们的大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憎恶和惧怕。 反倒是因为对方也很喜欢吃面条这一点,而有发展出友谊的趋势。 再一看身在两只大狗之间,面前同样是一个木桶,用尾巴夹着筷子,将面条挑高了再仰头张嘴接到口中的大青,看着它时不时从左边或者右边的大木桶里,挑一筷子尝尝。 好家伙,真是“狗”不嫌蛇从自己碗里抢食,蛇不嫌“狗”的口水多呀。 陈玄帆微微张嘴吸了口气。 行叭,这可能就是饭桶之间的和谐。 会被大青抢食的这两只“狗”,不是普通的狗。 谁家普通的狗,长得比院子里的柿子树矮不了多少? 他们是妖,还是大妖。 曾经和陈玄帆他们对上过,大打出手的狼二狼三。这两位就是妖王狼渊派来的人。 准确的说,是陈伙长用一颗朱果雇来的。 见到他们的时候,陈玄帆还感叹了一句,妖王狼渊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实在妖怪,真是讲究。 一颗朱果换两个五品大妖的护送,这买卖简直太值了。 接着他就有些担心,这两位大妖会桀骜不驯,不敢违抗狼渊这个妖王的命令,到了自己这里却阳奉阴违,还要惹是生非。 而且万一要是动手伤人的话,那可怎么办? 心里不免又怀疑妖王狼渊这是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了。 这两位妖王也是,进来的时候是人形,两个年轻的瘦高男子,脸长得不算英俊但也不难看,一个穿了一身黑,一个穿了一身白。 到了院子里面,刚说完来意就直接由人形恢复了本体。 没用法天象地。 两座小山似得狼躯,突然出现在眼前,陈玄帆第一反应就是抽刀拿锅。 也不管自己正在擀面条,手上的面粉都没擦,就准备开干。 不怪他这样紧张,妖怪们现原形,一般情况下,不是为了求偶就是为了干仗。 他以为这哥俩也是这个想法。 没想到人家后腿一弯前腿伸直,坐下了。 坐在了陈玄帆下面条的那口大锅跟前。 然后长长的鼻子动了动,也没说别的,就拿黑眼睛看着陈玄帆。 大眼珠子黢黑,亮晶晶的。 如果他们的体型小一点,兴许更好猜出想表达的意思。 体型太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信息接收,不过这难不倒陈陈玄帆。 他毕竟是一个能和狗兄弟心意相通的奇男子。 于是,很有投喂经验的陈伙长,就试探着问了一句:“两位,我这刚擀的面条,快煮熟了,给你们盛点?” 俩大妖也不说话,眨了眨眼睛,一抬爪子,直接把桶拿了出来。 大桶里面有两根木棍。 由于家里有一条用桶吃饭的大蛇,陈玄帆一看就明白了。 这他娘不是两根棍子和木桶,这是一副碗筷! 那还有什么说的呀,给人家盛面吧! 先给满上。 这可不好满,两个大桶,一大锅的面前装进去,刚刚好都装到三分之二的地方。 然后对投喂有所要求的陈伙长又问了问两位大妖:“要不要加配菜?臊子肉要不要?肉酱,葱丝,茱萸,蒜末,芝麻,胡麻油加不加呀?” 好似那摆摊的小贩。 “好吃,就加。”狼三开口说道。 陈玄帆一听,那行,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来。 给他们俩各自拌了个不一样的。 俩大妖就跟大狗一样,呼噜呼噜的开始吃面。 不过不是埋头用嘴啃,而是用爪子抓着筷子吃,稍微区别了一下。 吃完了把桶往陈玄帆面前一推。 正当他以为这俩吃好了,还想问问味道怎么样,狼二就来了一句:“再来一桶,要和刚才不一样的。” 好家伙,这是吃出好来了,没吃够。 “……行。” 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心道远来是客,不能不招待。 反正不过是面条而已。 又给一人捞了一桶。 接着就没完了,刚好霍山路过,就被他抓了过来待客。 不过可能是霍山弄得不合口味,狼二狼三这两个大妖就不让他弄了,自己亲自下手。 还挺讲究,没有公筷就用法术。 结果就是配菜也不够了。 熊正正和朱光他们几个又去加了菜。 毛三苟四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从狼嘴里抢到了点面条尝了尝味,然后把兄弟们都喊了过来。 一起吃饭吃的更香。 尤其是从对方碗里抢过来,简直美味加倍。 当然,这帮家伙来了,就不能只吃不干了,陈玄帆拉了几个去揉面擀面条去。 都是一样的面粉掺了灵麦粉,多用些力气罢了,出来的面条味道差不多。 可是狼二狼三这俩,别人擀的不吃,就拿眼睛瞄着他。 没办法,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是些面条,愿意吃,吃好了,大家以后当个朋友也不错。 这也多了两个打手。 陈玄帆也琢磨过味来了,狼二狼三估计是抹不开面子,进门面对自己的时候神色就不自然,这化作原型怕不是想着能少说话,也不被看出来吧? 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被家长赶过来道歉的孩子,不情愿又不敢不来,来了也不敢不听话。 看在他们原型长得和蛋黄勉强还有些像的份上,陈玄帆也就大度了一些。 全当请客吃饭了。 他想到蛋黄的时候,蛋黄刚好就闻着味道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两个大家伙。 多少有了些智慧的狗崽子,认出了这俩是谁。 顿时呲牙咧嘴的露出凶狠的一面,叫了起来。 “嗷呜!” 现在可用不着怕你们了! 它叫声将大青和猫小花都招了出来。 “喵呜!” 猫小花立刻就炸毛成了一个毛球,就要扑上来干架。 它可没忘记被这两狼妖欺负过! “没事儿哈,不打架了,都过来吃面吧。”陈玄帆赶紧招手解释。 “汪呜?” 蛋黄先是看愣了眼,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然后就是烁烁放光。 欢快的跑到陈玄帆脚边蹭了蹭。 它这是将两位大妖当做新收的小弟了,觉得自家兄弟真厉害。 大概是很久没见到同类了,还往前凑了凑。 蛋黄想起之前见到的它们比现在更大,就更高兴了。 那它以后是不是也能变得的很大呀? 大青也凑了过去,主要可能是看到两个妖王面前的桶,有了些亲切之感。 狼二狼三瞥了一眼,也没撵他们。 兴许是因为都是妖怪,所以并不排斥它们的亲近。 陈玄帆揉了揉鼻子,也没多解释。 咱可是花了朱果雇来的,勉强也能算是小弟了吧? 只是有个期限罢了。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这两大妖也太能吃了。 这哪是来护送的,这是来蹭饭的吧! 第249章 拼爹这上头,陈伙长是一输到底了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 甲字营的军卒在驿站门口列队,准备会相州。 “嘶嘶~撑~”大青将长了角的头,往陈玄帆的肩膀上撞,吐着信子撒娇。 陈玄帆被撞的哼笑,一把推开它,骂道:“活该!昨天谁让你吃那么多了?谁家好公蛇那么大的肚皮?” 兴许找到了饭搭子,大青这天晚上也超常发挥了一把。 连吃了几大桶的面条不算,从旁人碗里捞的就不好算了。 那肚皮吃的皮球一样鼓了起来,都到第二天早上还没消下去呢。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呀,没那么大的肚子就别吃那么多! 这回露怯了吧? 早饭都没吃几口。 对于一个好吃的饭桶来说,错过任何一顿饭那都是一种痛苦。 所以要合理分配,量力而行。 当然,说是这么说,做是不一定能做到。 老陈家不仅是大青,猫小花和蛋黄都是一个模样,现在正躺在马车里面,肚皮朝上的哼唧呢。 这一辆马车上,也就小老头陈长风吃饭不由己,肚皮圆滚的程度还在正常范围内。 听莲刚才都忍不住小小的打了个饱嗝,虽然及时用袖子掩住了口,陈玄帆还是听见了。 陈伙长自己倒是还行,他内府之中住着几位童子,吃的再多也消化完了。 “嘶嘶~大肚贼!” 大青听他说自己,不大高兴了。晃着脑袋找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用脑袋又撞了陈玄帆的后背一下,吐着蛇信子,朝前面和辛朔并排,骑在马上的大汉扬了扬头尖着嗓子叫道。 它个子如今很大,说话的嗓音却像是个小童儿,又是刚学说话没多久,吐字有时候也是含糊不清的。 直接就把大肚子三个字,说成了大肚贼。 “……” 陈玄帆赶紧一把将它的角握住,往下按了按,然后朝听见动静,朝后面看过来的大汉露出无害的微笑。 摆手道:“呵呵,王都尉,你别误会,别误会。家里的小孩子不懂事,就觉得您这将军肚长的十分魁梧,颇为的羡慕。也想找长这么个一看就不凡的肚腹,可惜咬字不清,把大肚子说成了大肚贼,您多包涵!” 接着低头给了大青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许乱说了!” 前面的王都尉闻言,哈哈一笑,爽快的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就是你们那条军魂赤蟒吧?果真有灵性,一眼就识得了王某的根本。不瞒陈伙长,我这一身本事倒有一半都在这肚皮上。若是路上遇到了宵小之徒,王某到时候露一手你就知道了。” “都尉威武!”陈玄帆赶紧给了一个大拇哥。 “哈哈!过誉了,过誉了!”王都尉又是一阵大笑,显然是没将大青之前的话放在心上。 这也是赶巧了。 陈玄帆刚好知道,这位王都尉最自得的就是他这一个弥勒佛似得肚子,所以说的话算是搔到了痒处。 何况能被定州将军派来护送一支丙字营甲字队的都尉,肯定不是那种死要面子又不会说话,开口就得罪人的上官。 非得是圆滑懂变通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合适。 没错,这位王都尉是定州将军府派来的。 ……派来的意思,就和前面的两个被妖王父亲派来的五品大妖一样。 来回护送一趟,共消耗一枚朱果。 正正经经的武道五品境界都尉,在河北道境内,绝对算得上是个高手了。 何况他还有官职在身。 回相州的路上,有都尉亲自护送,这排场足够大了。 这买卖,陈玄帆觉得还行,挺划算。 虽然上一枚的朱果,雇到的是狼二狼三这两个大妖,可他们是超出了陈玄帆心理预期的惊喜。 两头大妖是被他们妖王老爹派来的,所以这其中肯定有狼渊自己的考量。 哎呀,可见这大妖五品了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得听爹的。 爹就是爹呀,爹让儿子来那儿子就得来,不愿意也得愿意。 看给孩子逼得,到了地方都不敢多用人形,就怕被人看出神色不自然。 当然,陈玄帆也怀疑过是不是这两儿子吃的太多,狼渊才干脆把它们派出来打工了。 如果是真的,那这种模式完全可以推广呀。 只要价码合适,那就可以谈,弄不好大唐版雇佣兵就要横空出世了。 可是再一想可能性不大,毕竟狼谷的产业虽然不大,但一个妖王要养活自家孩子还是可以的。 毕竟之前也没听说,谁家妖王家的殿下出来打工挣钱的…… ……嘶,不过狼二狼三看岁数好像是也成年了,孩子大了总要自谋生路。 难不成,真有出来打工赚钱娶妻的打算? 啧,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 陈玄帆坐在马车上,一边在心里编排着前面大头的大妖,一边盘算着,这一路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若是出了意外,又该如何应对。 可他想了一圈,不由的嘿嘿一笑,出了意外才好。 不管是不是卢氏出手的,都能往卢氏身上靠。 索要赔偿又多了一笔。 一枚朱果雇一个五品境界的都尉当护卫,肯定是略有些亏的,朱果的价值肯定不止于此,可这里还有定州将军的面子。 陈玄帆的朱果是直接送进定州将军府的,打的就是害怕被卢氏报复的旗号,想用这枚朱果做谢礼,请求定州将军派护卫护送他们回相州。 因此,这王都尉可不只是王都尉,路上的事情他要是搞不定,那砸的是定州将军的信誉。 军中武夫谁能忍这种被人骑在脸上的委屈? 说不定将军会抄起他那杆金攥提卢枪,亲自杀过来。 到时候可就真能大开眼界了,陈玄帆到现在都还还没机会见过将军级别的武者动手。 所以,他的这一枚朱果,亏了,也没全亏。 如果要是只雇到王都尉一个人,那肯定是低于市场价,可加上定州将军的话,那就又赚了。 只是这么一想,妖王狼渊收了他的朱果,竟然大气的把两个义子都派了过来,这倒是让陈玄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当初拿出那枚朱果给狼渊,心里可没想过对方真能派个大妖来。 想的不管狼渊这个妖王随便派谁来,能让他到时候把幌子打出去,声势造起来就成了。 没想到妖王这么够意思。 义子之于狼渊,可比王都尉之于定州将军,亲近的多也重要得多。 狼渊对待狼二狼三的态度,陈玄帆是领教过的。 自己打了人家儿子,老爹放着面子不要,冒着以大欺小的坏名声,也要对他们出手。 如果这两位受了欺负,狼渊肯定比定州将军来的还快。 哎呀,看看人家的爹,再看看自己! 陈玄帆再次感叹了下,自己的亲缘浅薄,后娘都比亲爹靠谱。 第250章 借机生是的好机会,岂能放过?让开,严打! …… “王都尉,军卒都齐了,咱们这就启程?” 摆手让来禀报的霍山回去,辛朔往后瞥了一眼对身边的王都尉说道。 这一眼刚好看见刘一勇被抬上马车,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这孙子竟然还在装蒜,真够能装的。不过再转回头来看到身边的王都尉,他连眼角都开始抽了。 往定州的将军府送里朱果,这事儿是陈玄帆找他办的。 让将军府派人护送他们回相州,亏他娘的这小子想的出来! 可陈玄帆不仅想到了,还真让他办到了。 将军府就真的派了人过来。 这还不算什么,再看看前面的两只体型庞大,周身妖气四溢,生人勿近的威猛大妖。 也是护卫。 他们还是收敛了气势的,而且是在前面走着,和后面拉开了数丈的距离,否则拉车的马都得跪在地上起不来。 辛朔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陈玄帆还雇了两位灵幽小洞天之内狼谷妖王狼渊的义子做护卫。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小子的胆子够大,敢想也敢干。 而且运道极好。 狼渊这边为什么会敞亮到收了灵果还肯信守诺言,甚至派了两个大妖过来,辛朔不知道。 可他知道定州将军府为何会答应陈玄帆这个,这有些荒唐的请求。 因为定州将军正愁没借口,再打压一次定州城内的世家豪族,还有一些想冒头的富户。 定州是河北道数得着的富庶之地,而且此地水路畅通沟通南北,资源汇聚难免人心浮动,定州将军府要看护的也不止定州一地。 听说有几家大户的子侄修炼天赋不错,拜师入了山门宗派,所以有些不安分的翘起了尾巴。 还有些人得了机缘,成了练气士,或是武道上有所精进,就想着立威占地。 原本的强者不愿意让位,新势力想要出头,争斗便在所难免。 之前将军府已经出过一次手了,可惜似乎是手段太温和了些,没起到震慑的效果。 可是接连出手没有正当的理由,这些家伙也会上告监察使。 无论上告的结果如何,定州将军在上官面前都会留下一个不堪大用的印象。 猎妖军的将军可不讲究什么为官手段,能不能威压一方安定,是判断能力的唯一条件。 而陈玄帆他们是受了卢氏的算计,才到了定州这里,现在竟然因为担心卢氏的报复,就用朱果来请求定州将军派人护送,这在定州将军眼里是什么? 那就是小孩子被欺负了,连手里的糖都送了出来,请他这个家长的保护。 生气! 愤怒! 看看! 都看看你们这些大族之人,把我们孩子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卢氏离得远我收拾不了它,在我的地盘上敢撒野的,我还收拾不了吗? 说!你们是不是也想学卢氏? 是不是也想让我手下的军卒像相州这些军卒一样被欺负? 定州将军丝毫没有隐瞒他的打算,当着辛朔的面就把文书和手下都喊了过来,怒气勃发的先将卢氏骂了一顿,再开始妈定州域内的大族。 能被叫来的属下猜上峰的心思,那还不是一猜一个准? 立刻就知道将军要干什么了。 于是辛朔就这么看着他们义愤难平的定下了,要对大族进行敲打的计划,然后出来的时候,王都尉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即便王都尉的这个都尉和巴鹏的都尉不同,虽然同为都尉,但一个是一州猎妖军的主官,一个只是将军府内听令。 可官职大小是一样的,都比辛朔这个校尉高一头。 辛朔心里的别扭就别提了,幸好王都尉并不在他面前拿大,反倒是态度很是亲近友好。 就如此时这般,听到他的询问,王都尉乐呵呵的点了点头。 说道:“既然人齐了,那就启程吧。” 面上带着笑也并不多说其他的,来扫他的面子。 辛朔才没那么难受,不由的在心里骂了一句,怪不得刘一勇这家伙,当时见到自己还有些看不上。 人家能雇都尉当护卫,哪里还能看上自己这个来接人的校尉。 回去之后得和都尉巴鹏好好说说这事儿,甲字队的这帮家伙,得好好的管教管教了。在外面跑的心都野了。 再不管管,下回他们就没准就敢雇将军干活了! 于是,两只五品境的大妖化作狼妖原型,在前面开道,左边有校尉辛朔,右边有王都尉,后面是一辆辆的马车,打着相州猎妖军的旗号,挂着定州将军府的旗帜,出了定州的城门。 刚到城门口,坐在马车外面的陈玄帆,就看到路边上有一群带着幞头身着青衫的书生,朝着他们这边叉手躬身施礼。 一揖到地。 为首的正是林高寒和王学文等人,身后除了他们那群一同游学的举人,还有不少面生的读书人。 这是来谢他们来了。 不过人家没有声张,也没有拦路,只是在路边行礼,这是真心感念而来,不是要做给人看的。 于是陈玄帆他们也没听下来,只是站起身,朝着对方抱拳还礼。 然后便各自别过,后会有期。 …… 从定州和相州的这一路,虽然所有人都是坐车骑马,又没有了文弱的书生要照顾,但走的却并不快。 颇有些钓鱼的意思在里面,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不过可惜,除了顺手杀了一个没成气候的劫匪,就再没有遇到任何敢拦路的了。 那劫匪还是被狼二狼三的妖气吓死的。 可是甲字队这边安静,不代表着其他地方不热闹。 从定州将军对治下的大族们,将手指关节捏的啪啪作响开始,周围的其他猎妖军主官,就跟着有样学样。 被卢氏算计的那只相州猎妖军军卒,前头大妖开道,后头都尉护持,大摇大摆的从定州回相州,他们也都得知了消息。 一看之下,哪还不知道这是借机生是的好机会,岂能放过? 而且,可能是觉得只向大族富户下手,针对性太强了容易出事,所以很快的,打击的辐射面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扩散。 娘的,多少年了,老子们终于占理了一回! 受了委屈还不能直接将敌人咬死,只能憋着火气的机会可不多呀,那还不得好好的利用利用? 挑衅老对手宣泄一下怒火,整治一下治下的刺头,打压一下不听话爱搞事的家伙。 就算做的过头了,那又怎么样? 老子是血气旺盛的武者,这正在气头上呢! 愤怒上头了,做点不理智的事情,那道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再说了,荡涤污秽除恶务尽,为百姓谋一个安居乐业,也是分内之事。 就是手段酷烈了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是告到陛下那里,陛下都得体谅我们这份心情! 不将怒火发泄一下,憋久了容易出事! 所以首当其冲再次被骂的是卢氏,而和它一样倒霉的,还有各地不安分的家族,和黑教这些邪教妖魔了。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猎妖军刮得这股风,很快就影响到了地方官府。 有的人是借这股东风好行事,做出点政绩出来,有些是以为这是上面的意思,不敢有所违背被抓到问罪,就或是自愿或是被动的干起了活。 于是,一场严打就这样莫名其妙又不约而同的开始了。 河北道河东道两地,治安一时大好,甚至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以至于陈玄帆他们回到相州,辛朔去找巴鹏回报,都被告知都尉在忙着追杀一只恶鬼,还没回来。 第251章 受刺激了,那当然得拉上别人一起经受啦! “都尉。” 辛朔在后半夜见到了终于回来的都尉巴鹏,还有他身后甩着尾巴吐舌头的红将军。 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可是很久没见到红将军如此不庄重了。 自从红将军成了红将军就没见过。 “嗯,别多礼了,有话就说。”巴鹏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一趟,给老子累的够呛,要不是突破了五品,估计现在都回不来。你赶紧说完了我也好回去接着稳固修为。” 整个道内的猎妖军从校尉到都尉都在忙,相州周围也不例外。 有些一直藏洞里的大老鼠都被翻了出来,还跑到了他们这边。所以他这个都尉也不得不出手。 总不能任由老鼠在眼皮底下打洞。 这次去抓的老鬼,便是从别的州窜过来的。到了相州地界不说找个地方躲起来,还嚣张的去逛他娘的窑子! 老子自打取了妻,都多少年没敢去过青楼了! 那积年的老鬼十分奸诈,俯身在一个七十多的老家伙身上,巴鹏还不能一巴掌下去把它拍死。 不说是巴掌,就是大声骂两句,那走路都不稳当的老东西都能被他吼死。 老东西家里还有些钱财,还算本地一个富户,身上也有个秀才的功名。真弄死了也是空手捏死癞蛤蟆,非得弄一身尿骚气不可。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一碰就碎了,还他娘想着喝花酒! 最后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恶鬼从他身上撵出来。 老东西去了大半条命,却跪下抱着巴鹏的腿,使劲儿问他,军爷有没有壮阳丹卖,多少银子都行。 好家伙,巴鹏差点被他弄的血气上涌修为不稳。 回来的路上还在想,没把老家伙一掌拍死,都是他这些年养气功夫到火候了。 若不是辛朔从定州回来,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上报,巴鹏都不打算回相州城了。 而是准备再找一个不顺眼的出出气。 “都尉,这次属下去相州,将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都接了过来。”辛朔看出来巴鹏心情不佳,也不想多做打扰,简单明了的说道。 “嗯,这我知道。还有吗?”巴鹏皱眉问道。 刘一勇那只猎妖军回来了,他能不知道? 整个河北道甚至河东道都知道了。 “有,这次跟我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王都尉。”辛朔又道。 “这我也知道。除了这位王都尉,路上还有两只大妖跟着。”巴鹏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辛朔道,“有话直说,别在这跟我绕弯子。” 定州将军府和妖王狼渊都派了人护送,这消息他自然也早就知道了。 辛朔说这些他早就知道的消息干什么? “是那两只大妖还是王都尉出了幺蛾子?”巴鹏问道。 辛朔摇了摇头,道:“没有。两只大妖吃了晚饭已经回去了。王都尉也说了明日一早就走。” “……你小子欠揍是不是?”巴鹏斜眼看着辛朔,“老子都说了别绕弯子,你还在这跟我啰嗦?” “不是,都尉。我是没想好要怎么说。”辛朔舔了舔嘴角道,“这事儿不太好开口。” 巴鹏怒道:“这里只有你和我,有什么不好说的?说!” “都尉,陈玄帆那小子你有印象吗?”辛朔想了想,问道。 “嗯,我记得,丙字营甲字队的伙长,修行资质不错,能吃能干,练气武道双修,这次也是他救了他们全队的兄弟。”巴鹏对陈玄帆不仅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刻。 入伍之后立志要当伙夫长的军卒,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都尉,也就见了这么一个。 投喂军卒很有一套,猎妖军闹到粮食不够吃的次数,也没多少。 丙字营甲字队身上就有一次。 还是不满一年的新卒,就已经七品修为了,若是三五年之内还有奇遇,说不定能到校尉的地步。 以后不会止步于都尉之上。 巴鹏都动了爱才之心。 “都尉,那小子现在不是七品,而是六品了。”辛朔说道。 “嗯?六品?武道还是练气?”巴鹏有些吃惊。 “武道六品。”辛朔道。 “哦。” “练气也是六品。” “……”巴鹏看着他,手有些痒。 想打人。 “都尉,属下还没说完。”辛朔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道。 “说!” “属下来的时候,那小子说趁有空会再突破一下。” “……” “现在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到五品。” “……” “不过属下已经问过了,他这次只有练气境界突破,武道还得再等等。” “……” 巴鹏算是看明白了,辛朔这是受了刺激,所以大晚上的跑来刺激他。 这就要有难同当。 第252章 破境要准备什么?直接来吧!我都憋不住了! 巴鹏最后还是没打成辛朔。 一个军中校尉,既然是蓄意来给都尉添堵的,怎么能不看好退路呢? 那自然是早就准备好往出逃了。 所以巴鹏身上气息刚一变,辛朔就已经飞身出了都尉衙署,闪身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见他跑的这么快,巴鹏也就没追上去非要揍他这一顿,而是转身回去修炼了。 毕竟是当了都尉多年的人,这点容人之量还是要有的。 何况,手下这帮兔崽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若是遇事便恼怒一番,那日子就别过了。 气血翻腾的多了,不仅于内府不利,还会影响修为的稳固。 弄不好都容易气死。 绝不是因为被那个叫陈玄帆的小子刺激到了,所以要更加勤勉的修炼。 辛朔会跑去哪里? 巴鹏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肯定是回了营房的丙字营甲字队,然后就等着他过去呢。 等他过去干什么? 等着他过去看姓陈的伙夫突破! 十多年的老兄弟了,辛朔的那点心思,巴鹏瞥一眼就能看到头。 他娘的,不就是想等着自己送上门去吗? 巴鹏敢打赌,姓陈的那小子要突破也肯定不是今天晚上。 辛朔跑来这趟,就是为了下钩子来钓他来了。 自己要是过去了,正好给他的属下当个护法。 修士五品境界的突破,是会招来天雷的。 无论是武道修士还是练气修士,都是如此。 所以,练气武道双修就意味着一个境界得挨两次天雷。 这也是为何低阶修士中双修之人还多些,到了五品以上境界,几乎就无人同修两者了。 修炼本就危难重重,谁还会自己给自己增加死亡的几率? 而一般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由于是第一次经历天劫,对天劫之雷的威力还没有清晰的认知,一个不小心,好一点的下场是境界跌落,坏一点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马虎不得。 而有人护法的好处,便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可以出手将人护住。 虽然会因此过不去雷劫境界突破失败,以后再想突破会更困难,但至少命是抱住了。 只要有命在,其余的事情都还有转圜的希望。 “那你就当真不过去了?”红将军蹲坐着看向老伙计问道。 “去呀,去是要去的,不过我明天一早过去。”巴鹏盘腿说道。 给手下的军卒护法这样的事儿,估计也是没几个都尉有机会干过。但是手下的人有出息,他面上也有光彩,巴鹏是不排斥的。 修炼和做学问一样,达者为先。 而且便如攀登高山先锋,谁快一步谁慢一步都没有定数。 今日扶持一把,说不定以后还会惠及自身。 陈玄帆那小子虽然有时候行事章法颇为诡异,但也不失为是一个心地纯良的人,巴鹏不会吝啬到不愿意帮这一把。 只是辛朔这家伙,肯定会在他出完力之后,再佯装着不经意的感叹一番,属下的军卒都五品境界了,自己这个校尉却还是武道六品。 “那家伙说着他自己无能,还得拿眼珠子瞧着我,不我也捎带在其中。不敢明着说,就只能这么映射,指桑骂槐。哼,他这会儿肯定急着想让我过去,我就不去。”巴鹏哼笑道,“本都尉偏不让他如愿。” 为何巴鹏会如此确定,辛朔将有这样的言行? 因为但凡有军卒修为精进,他就是这么“鞭策”辛朔他们的。 这就叫传承。 事实就是,巴鹏想的一点都没错。 这一晚上,相州营房里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一丝突破境界的动静传来。 …… 第二日,天光微亮。 陈玄帆从打坐中清醒。 “汪呜!”蛋黄已经迎接完第一缕阳光回来了。 “知道了兄弟,马上开饭!” 把狗兄弟扔回被褥里,他出去和熊正正一起做了顿早饭,招呼王都尉吃了给他践行。 昨天晚上狼二狼三就提前幽州去了,因为它们出来,拿的是幽州刺史府签下的手令,上面还盖了监察使的大印。 也是到此陈玄帆才知道,这些有名有姓的五品境界以上大妖,想要在大唐州府之间行走,就必须要有官府的手令,加盖监察使的印章,否则就要经受州府猎妖军的层层盘查。 而且要进城,还会被防御大阵察觉并阻拦,直到城中军事主官放行。 硬闯? 那就是要开战了。 城中主官会立刻进行驱逐甚至诛杀。 由于维持阵法的运转需要消耗灵力,所以防御阵一般不会全面开启,所以即便是大城,也只能针对五品以上的妖魔古怪有所示警,这也是为什么卢氏会选在祖宅对鬼王吴疆下手,而不是在范阳郡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他原因,可能也有不想波及过大损害根基,或是在人少的地方能够更好的掩人耳目。 不过即便是拿到手令,在大城之中还是会被大唐国运压制,所以很少有大妖喜欢在城内行走。 而且这种手令是期限的,就如官府签给百姓的过所一般,得在时限之前赶回签发地。逾期的话,签发的主官会派人来查实。 说起来,狼渊这个妖王却似乎很喜欢在凡人的城池中逗留,陈玄帆在定州就碰上了他两次。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狼二狼三两兄弟本就不想在这多待,所以是一点都没耽搁,到了地方掉头要走。 如果不是陈玄帆昨天晚上,按照丙字营甲字队出任务回来必然要吃饺子的习惯,包了一顿饺子,他们连晚饭都不会留下吃。 无奈这煮在锅里的饺子实在是太香了,才多待了一个时辰。 大葱猪肉馅儿,韭菜鸡蛋馅儿,野菜蘑菇咸肉馅儿,三种馅儿荤素搭配。 尤其是天气暖和了,蘑菇的种类多了起来,鲜美异常。 顺便还打包了一些回去,陈玄帆让他们给妖王狼渊和幽州的上官都带了一份。 礼轻情意重嘛。 陈伙长一直都是这么对待他们相州营钱粮官的,等一会儿有了时间就去给送去,正好找对方办点事儿。 不过他这边刚送走了王都尉,将要让钱粮官帮着出手的东西整理出来,刘一勇就过来喊他了。 说是都尉来了,要见他。 “都尉来了,见我干什么?”陈玄帆不解道。 “不知道。”刘一勇摇了摇头。 回到相州营房,他也不敢再装病了。 再装下去,辛朔就真要下手揍他了。 脸色虽然还是有些不好,但身体早已没了大碍,这会儿说话也是中气十足,不见之前虚弱不堪的样子。 只是亏损的血气一时半会儿的补不回来。 见陈玄帆站着不动,一脚踹过去,嚷道:“老子被派来亲自叫你了,你跟着便是,哪那么多的废话?” 陈玄帆一侧身就躲开了,不服气的道:“队正,你这怎么对我还是说踹就踹呀?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怎么了?救命恩人老子就不能踹了?只要你还是老子的手下的兵,我就能踹!”刘一勇也不惯着他,叉腰骂道,“老子是你的队正,你他娘闯了祸,是不是老子挨的骂?踹你有毛病吗?” “……没毛病。”陈玄帆一缩脖子,这还真是,每次出了纰漏,校尉和都尉那都是刘一勇顶在前头。 这次在定州也是对方扛住了压力。 刘队正,是个好队正。没有刘队正在,陈伙长也不能蹦跶的这么欢实。 所以一看刘一勇有些急眼了,他立刻就怂了。 “没毛病还不走!”刘一勇边往外走边回头喝道。 “这就走,这就走。”陈玄帆一边听话的跟上一边点头。 “到了都尉和校尉面前别乱说话,听到没有?”刘一勇皱眉,有些担心的说道,“我看都尉的脸色有些严肃,你别惹祸。” “知道了队正,你放心,我肯定乖巧懂事,不给咱们都尉添堵。”陈玄帆保证道。 “哼,你小子最好是说到做到。别觉得修为到了五品就能横着走了,只要还在猎妖军中,顶撞上峰就是大忌,知道吗?你可别年轻气盛的犯傻。咱们都尉出了名的护短,和他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刘一勇还是不太放心,又苦口婆心的嘱咐他道,“你小子修为境界提升的太快,都尉和校尉心里肯定不得劲儿,说话有不好听的地方,你就当没听见,别往心里去,知道不?” “嗯,队正,我都明白。”陈玄帆赶紧点头。 刘一勇是在为他着想,他又不是不知道好歹。 “……明白就好,走吧。”刘一勇说着走在前面,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之前在小洞天里,陈玄帆的修为临阵双双突破到了六品,这事儿他没在上报的信笺中提,就是担心巴鹏和辛朔会不自在。 虽然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不至于到嫉贤妒能的地步,可谁面对一个不到二十岁就六品境界,和自己修为平起平坐的手下,心里能舒坦? 大家都是人,人性如此。 能面上不显,心里自己过去这道坎就很不容易了。 刘一勇在眼睁睁看着陈玄帆超过自己的那一刻,心里都不好受。 不过后来就都习惯了。 主要这小子修为提升的太快,他心里连嫉妒都没升起来就被吹散了。 可刘一勇担心辛朔和巴鹏过不去这道坎,毕竟他们也是军中的佼佼者。 尤其是巴鹏,只比辛朔大一两岁而已,就是一州的都管。 强者的骄傲之心往往更胜他人,遇见更出类拔萃之人,再受不了这打击,心里生出点别的心思来。 所以刘一勇就想着,先把这事儿瞒着。 按照行程来说,回去的时候巴鹏就该五品境界了。 有都尉突破五品境在前,到时候再说陈玄帆六品了,也就没那么有冲击力了。 可是他娘的,谁能想到,陈玄帆这家伙他竟然这么快就也要突破五品了。 好家伙,刘一勇心道,幸好都尉这回也提前突破了境界。 从辛朔嘴里知道这个消息,他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然陈玄帆就成了相州单论境界最高的修士了,这他娘的是什么事? 他要是巴鹏,也得羞恼的想掐住这小子的脖子,好好问问他。 你他娘就不能等两天吗? 让老子先行一步会死啊! 万幸! 他们都尉武道五品了! 哈哈! 都尉威武! 以前巴鹏突破境界修为提升,刘一勇也很高兴,可这回是最高兴的。 但他高兴的还是有点早了。 等到了辛朔的值房,两人先给巴鹏和辛朔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面沉似水的巴鹏先让两人起身,后看向陈玄帆先夸了他一句:“陈玄帆,你很不错,逃脱之后不忘救出袍泽兄弟。” “多谢都尉夸奖。” “嗯,本都尉此次前来,是受你们辛朔校尉所请,为你护法的。你准备何时破境?可要准备一番?”巴鹏直接道明了来意问道,捎带着帮辛朔在陈玄帆这也要了一个人情。 “啊?破境?这要什么准备,我随时都可以的。” 陈玄帆搓了搓了手,笑道,“不能耽误都尉你的事儿,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开始?” “……你不要逞强,破境非小事,本都尉可以等你。” “都尉,没逞强,我这都快憋住了,咱快点开始吧!” “……” 第253章 说好的破境,怎么就成了挨雷劈了? 什么叫他娘的快要憋不住了? 什么又叫都尉我们快点开始吧? 刘一勇在后面听得想骂人,陈玄帆这话说的,他娘的怎么听着这么不正经呢? 还有,都尉让你准备,你就是不用,装一装总行吧? 狂什么? 狂个屁啊! 从都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可他却看见辛朔的眼角在抽搐。 陈玄帆这家伙准是上峰不高兴了! 等着挨骂吧! 可是刘一勇一时之间又不免担心,巴鹏若是看陈玄帆太狂了,忍不住说他两句,陈玄帆这小子平常没大没小的惯了,不高兴再直接掉脸子。 那他娘就彻底完了! 刘一勇有些着急,可他急没用。 只能静待都尉的反应。 不过巴鹏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对陈玄帆的话有什么不高兴。 而只是盯着陈玄帆看了一眼,淡淡的点头说道:“好,难得少年人有这般昂扬傲气,本都尉就在旁看一看,你是否有配得上这傲气的实力。” 少年意气风发,难免有些张狂之时。 有实力做底的张狂,那是轩昂自若,理所应当。 没有实力还要张狂,那是夜郎自大,自取其辱。 巴鹏等着看,对待破境之事如此草率的陈玄帆,会是前者,还是后者。 经上一些挫折未必是坏事。 陈玄帆的路走的太顺了,所以难免心气就高。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到了要突破到练气五品的境界,的确有骄傲的资格。 可是他毕竟出身贫寒,对修炼之事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五品破境和之前的破境可不太一样。 既然正好遇上,也该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了。 否则以后的路上,难免多的是坎坷困境。 到了那时候,可不一定会有他这个都尉护持。 “是。那都尉,我在何处破境合适?”陈玄帆也从巴鹏的话里,听出了点东西。 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是有些歧义,让都尉误会了。 不过他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呀。 在定州的时候他就快憋不住了,再憋下去就要炸了。 至于准备,周身窍穴和识海之内的灵力,昨天晚上便都梳理过了,本来就做好了随时突破的准备。 是想着如果动静太大,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所以打算等辛朔有空了,让刘一勇这个队正去报备一下。 啧,咱陈伙长想事情都如此周全了,还能有什么毛病? 做事情之前都会打报告了,成长了,也稳重了。 都会体谅人了。 如果这都能听出别的意思来,那就是都尉他自己的问题了。 反正也不好解释,陈玄帆干脆就装傻,两眼冒着期待的光,等待都尉的安排。 “……走,到营中操练之处。” 巴鹏当先而行。 辛朔随后跟上。 刘一勇瞪了一眼陈玄帆,拉着他也跟了上去。 路上想了想,回头跟说道:“玄帆,真的无需准备吗?你不要顾及都尉在就逞强,破境这不是小事。你若要准备我去和他说。性命攸关之事再小心都不为过。” “队正,我知道。”陈玄帆一笑,心里暖烘烘的。 被人关心的滋味,是一种又暖又酸的疼。 是唯一能感觉到,区别于难受和痛苦的疼。 所以他就对着刘一勇多解释了一遍:“队正,我不用再准备了,昨晚早已经准备好了。” “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刘一勇闻言,这才心里稍微安稳了点。 他们往丙字营甲字队的操练之处而去,被军卒们看到。见陈玄帆和刘一勇跟在校尉和都尉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有人上前跟了过来。 见跟上的人没被驱赶,于是更多的人跟上。 一路行走之间,不断有营中的兄弟们陆续汇聚过来。 “陈玄帆要破境到五品了,都尉可能便是为此而来。”霍山最先反应过来,如此猜测道。 于是,等到了地方,整个甲字队的人都到了。 他们也从霍山等人口中,知道了都尉和校尉为何会来。 “辛朔,刘一勇,让人都散开,最少留出数丈之地。” “是。” “是。” 见军卒们都在围观,巴鹏并没有让把人都赶走,而是让辛朔去告诉他们,散开一些别被天雷所伤。 多见一些修士破境之事,于修炼一途也有好处。 至少多出一些向往,也积累一些经验。 待自己要突破境界之时,也能从容的多做一些应对的准备,更有成功的把握。 当然,被天劫吓破了胆,从此不敢往前攀登的也有。 不过反过来想,未必不是件好事。 至少保住了性命,避免了糊里糊涂的便成了雷霆之下的亡魂。 有些时运背的,连亡魂都做不了,直接成了飞灰。 这些军卒之中,未必有多少人能有机会突破到五品,但巴鹏还是希望他们多看看。 多一些憧憬和努力。 多一个人修行有成,大唐和人族的基业就多一丝的稳固。 …… 须臾间,军卒们让开了宽阔的一片地方,陈玄帆自觉的走到了中间。 抬头看了看天。 就是一皱眉。 这天刚才看着还是晴天呢,怎么突然阴了? 厚厚的云层把太阳挡住了,这兆头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这时候说改天,似乎更不太好。 陈玄帆深吸了口气,那就这样吧。 反正破境又不是渡劫,不用挨雷劈,没事的。 “陈玄帆,你可以开始沟通天地灵气破境了。”就在他思虑的时候,巴鹏扬声说道。 “是。”陈玄帆答应了一声,盘腿而坐于地上。 随后闭上双眼,阳神出窍。 场中顿时寂静无声,大家都怕惊扰到他。 只见陈玄帆额头光华一闪,一道人影一步迈出,御风站到了半空之中。 正是陈玄帆的法相。 法相在半空中盘腿而坐,打坐运功。 呼吸之间,周身灵气氤氲翻滚,天地之间仿佛被一双手拉扯了一下。 “呼!” 起风了。 风越刮越大,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盘坐于空中的陈玄帆却在风中安稳不动,看上去十分的镇定。 其实心中早就慌了。 他娘的,虽然六品突破的时候,就是阳神出窍,所以他大概隐约间感觉到,突破到五品境界,也是要阳神出窍的。 可是出窍之后会如何,陈玄帆却发现,他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只是猜测应该和六品差不多,是灵气到了爆发的节点,直接迸发出来便成了。 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大意了呀! 竟然了忘了问一问,五品和六品的突破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方才盘腿坐在地上,调动周身灵气,阳神便顺其自然的从识海之中走了出来。 到这里倒是还算正常,可接着风就刮起来了,这就让他感觉有些不太妙了。 刮风就算了,天空的云彩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霎时间,乌云密布。 隐隐有雷声在头顶翻滚。 好家伙,不会真要挨雷劈吧? 陈玄帆心里一跳,感觉要糟。 “呼!” 又是一阵大风,卷着厚厚的乌云而来。 “咔嚓!” 一道闪电劈下。 “卧槽!”陈玄帆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早知道是挨雷劈,我怎么都得换个好天呀! 第254章 劫云:躲?你小子敢躲?老子劈不死你! 相州,猎妖军军营驻地的上空。 天色突然就变得昏沉。 随着呼呼的风吹得越来越响,刮得越来越大,云层在滚动之间,也随之越来越厚,压得越来越低。 若是落雨,显见的会是一场大暴雨。 这场雨云来的奇怪,不少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都说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 可如今还没进六月,暴雨怎么说来就来了? 而当陈玄帆的阳神从识海迈出,天空就是一个炸雷。 “轰”的一声,震得人耳畔嗡鸣。 紧接着一道闪电便在天空劈过,像是拉开了落雨的前奏。 被霍山抱在怀里的猫小花,抱住脑袋的双爪忍不住扒拉了几下耳朵,冲着空地上盘腿闭目的陈玄帆“喵呜喵呜”了好几声。 仿佛不明白为什么都打雷了,这家伙还不躲开,在等什么? 难道不害怕吗? “行了,知道你讨厌打雷。那就先在我怀里躲一会吧,等雨落下来,雷声就消了。”霍山温言安慰了两句,又将它往怀里揣了揣。 然后瞥了一眼蹲坐在自己脚边,对雷声没多大反应的蛋黄,对身旁的史大俊道:“大俊,看好它,别让它冲过去了。” “知道了山爷,放心吧,肯定不会让蛋黄过去添乱。”史大俊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让狗子冲出去打扰伙长渡劫破境的。 另外一边的崔霁和他的两个兄弟,也都伸手按住了身边昂首吐信子的大青。 这三个家伙是闻着味过来找陈玄帆的。送回去也怕它们找机会再跑出来,到时候一个看不住就蹿过去了。 还不如就这样派人分别看管。 小妖怪都不喜欢雷声。 小孩子也不喜欢。 小老头就一直在往听莲的怀里拱。 刘一勇之前让她把孩子抱回去,听莲却摇头不肯。 陈大哥渡劫,大家当然要在一起。 再说这么多人都在边上看着,都尉也没让他们离开,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刘一勇听了也就没再硬要他离开。 蛋黄和大青却有些不一样,它们对雷声和闪电一点都看不出来排斥的样子。 一个蹲坐在地上,仰着小毛脸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陈玄帆,歪着脑袋有些不安的动着前爪。 大青更是将头高高昂起,将两只小角露出来对着云层,仿佛是在挑衅一般。然后崔霁就感觉有东西在打自己的小腿。 一低头,一条光秃秃的尾巴在大青的身后摇啊摇,显然是很开心。 这条蛇在开心什么? 不过再看蛇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大青现在喜欢上了故作深沉。 陈伙长的养的蛇,果然是不好理解。 …… “咔嚓!” 头顶的天空之上,又是一声炸雷。 黑云翻滚之间,大雨就要落下。 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 处在云层中心下的陈玄帆,抬头看去。 就见仿佛有一只金青色的巨大手掌,在云层后面,一下下的将黑云搅动,随时会有一道雷霆携带着风雷之声,瞬息而至,向着他的头顶碾压而来。 快绝之下,大有将他直接按死的架势。 “大意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换个好天气! 面子算什么? 有命重要吗? 天雷是一切阴煞之气的克星,包括阴魂鬼物在内,所有依靠阴气修炼的所有生灵,都畏惧天上的雷霆之威。 狐狸狸猫一类的小妖,甚至会在夏天托庇在凡人家中,只为求得一个头顶有瓦片遮挡,身前有人族庇护,可以避开闪电雷霆的地方。 没听过还有人想往上撞的! 他娘的! 陈玄帆心里叫苦不迭。 都想给自己两巴掌。 好家伙,谨慎苟且了小半辈子,却在最不该栽跟头的地方,粗心大意的没有闪。 就不该骄傲,更不该翘尾巴! 怎么就忘了多了解了解,但凡多问询一番练气修士破境到五品,需要经过怎么样的过程,就不会有眼前这种手足无措之感。 把突破五品和突破六品七品当成了一样的难度,这就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竟然犯了这么离谱的错误,这在以前的陈玄帆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也是无法想象的。 苟道尊者以前可是连吃个补血药丸子都要问问服用遗嘱的! 陈玄帆啊陈玄帆,你还是年轻了。 不过是凭借天时地利弄死了一个鬼王吗?又不是靠自身实力打爆的对方,你看看你飘的,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弄到手了些朱果,就不知道怎么好了。又是雇妖王又是雇都尉的,这排场都快赶上刺史出行了。 浪的都没边了! 这回该不会要崴泥吧? 刘一勇说的对,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这下子祸来了。 这他娘那是破境呀,这是渡劫! 怎么办? 要不,先躲开? 面对声势浩大的天劫之力,陈玄帆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躲。 能藏就藏! 干嘛要硬扛? 于是,在巴鹏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一幕,在他眼前上演了。 “咻~” 陈玄帆的阳神突然就这么在他视线里,在劫云之下消失了,躲回了他的识海之中的小舟之上。 “……” 嚯! 巴鹏双眼猛然瞪大到了快要脱窗而出的地步,忍不住用手指着陈玄帆,大声喝骂道:“陈玄帆,你小子找死啊!自作聪明!破境之劫一旦开始就不能躲!快把阳神放出来!” 在巴鹏怒吼到口水喷溅的时候,天空上的劫云也出现了变化。 似乎是因为失去了目标,所以有要消散的架势。 狂风也了刹那间的凝滞。 见此陈玄帆不由的为自己的机智窃喜不已。 可那只是一瞬间。 都尉的怒骂之声,让他立刻意识到做错了,似乎渡劫挨雷劈不能躲。 随后,就见天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天空之中抚弄了几下,将要散开去的云彩,又都给捏实了。 天上被驱散的乌云,就这样再次慢慢的飘了回来,汇聚到了头顶之上。 挡住了光。 阴沉的乌云越堆越厚,天色越来越黄,越来越暗。那渐变渐深的云,织成了厚厚的一层。 “轰隆”炸雷响! 云层中仿佛有雷蛇电蟒穿行,乌青的黑云中,轰隆隆的雷声比方才还要响。 狂暴的天地之威力挥洒而出,搅动风云。 狂风怒卷,越吹越大。 仿佛在昭告天下,有什么被惹怒了一般。 第255章 还有三道劫雷!这劫云,看着有些不对头 “……倒也不必搞得这么大阵仗。” 陈玄帆的阳神几乎是被识海吐出来的,当他再次一次冒出来,仰头看向似乎因为怒火快要显出五官的黑色劫云,就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怂道。 他只是个要突破到五品的小修士而已。 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真的。 无比真诚的向天上的劫云发射诚恳的请求。 “轰隆!” 一个炸雷轰鸣,就像是在回应他。 这雷声中,越听越像是在骂脏话。 不用问,这是真诚的请求被被驳回了。 这一会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着下大雨了,可是下一瞬又云散风歇没动静了。接着又是黑云压城闷雷炸响,要是再不下,谁受得了。 周边要是有百姓看着估计要骂街了。 这是要下雨还是闹着玩呢? 围观的军卒中也传出了窃窃私语之声。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伙长这渡劫怎么还带喊停的?” “咱们伙长不是一般人,正常。” “也是。” “……” “对闭嘴,安静!”刘一勇皱眉低吼道。 他的修为不足以了解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从都尉巴鹏的脸上看出凶吉。 此时巴鹏的脸上有了比方才更显而易见的凝重。 ……这不是好事儿。 还有刚才都尉喊的那一句话,刘一勇有些担心的看向场中的陈玄帆,眉头皱的死紧。 好小子,就是不安分! 不是说准备好了吗? 怎么这雷都还没落下来,就好像出了岔子? 这时候,一道闪电,在电闪雷鸣的乌云中透出,照亮了一片天际。 “咔嚓!” 从天空的云团中劈落而下,气势惊人! “啊!” 军卒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一啸震天河汉惊,雷声滚过神魂鸣! 这样声势的雷电,他们从来没见过。 “都尉?” 辛朔忍不住转头去看向巴鹏,眼神中露出惊疑和询问。 练气士破境到五品,就如此凶险,武道五品的渡劫,也是如此吗? 怪不得修士到了修为六品便可称之为高手,五品以上便能坐镇一方。 巴鹏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并没有回应辛朔的疑惑。 因为他渡劫的时候,可没有陈玄帆之前的小动作。 不过这道劫雷的动静,的确是有些太惊人了。 竟然像是明显的带着怒火一般。 其实破境雷劫的大小,都是有利有弊在其中。 雷劫大,渡过之后获得的好处当然也多。 雷劫小,渡劫之后得到的好处也是有限。 而且,破境之劫的淬炼,于下一步的修炼有着异乎寻常重要的意义。 惊蛰以后,天地之间雷火之力渐渐增多。 因此,凡是不想止步于此,对外来修行之路有些野望的修士,都会选在夏日渡劫。只有对自己没有把握,或是被迫放弃了继续追求更高修为的修士,才会选择在冬日破境。 所以,引动的雷劫凶猛,未必是坏事。 可是这个前提是能安然度过。 巴鹏看着朝着陈玄帆劈落下来的这道惊雷,心也有些提了起来。 他也见过数次他人渡劫,这无疑是最凶的一次。 还有,按道理来说,雷劫落下的雷火,都是从弱到强。 若是这是最弱的,那以后…… 难道引动破境直劫又企图躲避,便会引来如此震怒吗? 和夏日里本就多雷火之力两相叠加,才有的这般狂暴。 陈玄帆这小子,这次的突破恐怕要凶险了。 “嗯?” 就在巴鹏如此想的时候,场中的盘坐的陈玄帆头顶,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红衣童子。 “内府童子!” “他竟然唤出了内府童子?” …… “拼了!” 直面这道惊雷的陈玄帆,已经过了心脏狂跳的阶段。 不能藏,不能躲,那就只能抗了! 本来他下意识还想把大黑锅掏出来挡住,可是随即就又担心会像阳神躲藏一样弄巧成拙,于是他便将内府童子招了出来。 先被找出来的当然是实力最强的小红。 陈玄帆不知道这雷霆是一道比一道更强,见这第一道雷电落下来的声势如此惊人,那当然是要用最强的手段应对。 红衣童子一出现,就被天空的雷火吸引,那一瞬眼睛都在放光,一跃飘身而起,就挡在了陈玄帆阳神之上上,还仰头朝天张开了小嘴等着。 “……!好家伙!你行不行啊?”陈玄帆凝聚全身灵气,正要建起一道屏障,先挡第一下,没想到小红这么莽,直接就扑上去了,当即有些着急了。 都说儿子随爹,内府童子说起来和他儿子也差不多了。 这是跟着老爹一起翘尾巴了吗? 你张这个嘴对着劫云落下的雷霆,是几个意思? 可别再把那大家伙给惹得更生气! 然而这时候要小红退回来也晚了,陈玄帆的阳神只好将仓促用灵气凝成的黑锅,手指一抬,锅底朝上的挡在了小红脑袋上。 这招之间在识海中用过,如今用起来也算顺手。 “轰隆!” 雷霆从黑锅中穿过,被分去了一些威力,但仍然是声势不减,朝着红衣童子张开的嘴里的落下。 同样穿过它接着劈在了陈玄帆的阳神上,最后透过阳神落在肉身上。 “唔!” 轰隆之下,犹如重锤击打。 疼! 我感觉我要裂开了! 陈玄帆的肉身和阳神一起咧嘴。 不过这种灼热的疼痛和他吞朱果之后,在识海当中经受的差不多。 虽然要更痛一些,但是尚且在容忍的范围内。 几个呼吸之后,这道惊雷消散。 陈玄帆的阳神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发现劫云没有任何散开的意思。 ……明白了,还有。 “小红,还活着没有?”他没话找话的问红衣童子。 这就是废话,内府童子活没活着,还能有人比他这个主人更了解吗? “把锅拿开。” 对于被灵气凝成的黑锅挡住这点,小红明显有些不乐意,这把陈玄帆给气的不行。 “小兔崽子,没有我那口锅,你就被劈死了知道吗?” “把锅拿开。”小红摸了摸肚子,再次说道,“没吃饱。” “……你,你,你把雷火,吃了?”陈玄帆惊讶道。 “只吃到一点点。”小红撇嘴。 干嘛那么小气,只是吃到一点点而已。 这是雷劫的雷火,他这么小,怎么可能全部吃的下。 “……行,愿意吃就吃吧。不过锅你还是顶着。”陈玄帆想了想,红衣童子本就属火,凝聚的雷霆之火也是火行灵气,这两者的确是同属一行,小红能吃几口说起来也不算是太过分。 但是锅他是不会拿下来的。 刚吃过亏的陈伙长,还是想稳一手。 第一道雷和第二道雷之间,有片刻的间隔。陈玄帆趁此机会,查看一下肉身和阳神的情况。 还不错。 他那经过了二十枚朱果的水火碰撞,反复淬炼折磨过的阳神和识海,凝实程度早已超过了一般的五品境修士,一道雷下来,不说毫发无损,但损伤也的确比想象中小的多。 “轰隆!” 接着第二道雷来了。 …… “这小子竟然还藏着这一手。”看清楚陈玄帆身上都发生了什么的巴鹏,不禁露出了艳羡之色。 内府童子在应对天劫之上,的确有极大的助益。 天地灵气都在无形之中,天劫也是如此。 不光是看守心窍的红衣童子,另外几个童子同样可以帮忙。 毕竟五行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 “都尉,陈玄帆这次渡劫,是不是无碍了?”辛朔见他神色放松,不由的问道。 “嗯,不过一个童子还是有些险的,若是……”巴鹏还没说完,就看到场中陈玄帆的阳神头上,又多了三个童子。 看守脾府的黄衣童子。 看守胆府的九色衣童子。 看守肾府的黑衣童子。 ……幸好,加上红衣童子才四个,还差两个才集齐。 “校尉,若是什么?”辛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追问道。 “没什么。”巴鹏面无表情的抖了抖袖子。 他娘的辛朔这小子,真是讨厌! 他娘的陈玄帆这小子,原来不止藏着一招。 …… 渡劫中的陈玄帆,把内府童子都叫了出来。 小红让他叫的。 “你把小黑小黄小色都叫出来,让它们也吃点。”小红如此对陈玄帆说道。 “……小黑小黄我可以理解,你想兄弟和你叫一样的名字,可是小色这个能不能改一改?”陈玄帆照做了,但是对小红给胆府童子的称呼有些意见。 小色? 谁家内府童子叫小色? 显得他很不正经似得。 小红不理他,谁家内府童子叫小红? 他都叫小红了,凭什么九色不能叫小色? “叫小九吧。”陈玄帆自顾自的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小九还是小色,九色童子都不在意,他在意自己的是,自己要在上面。 所以当小黄和小黑互相看了一眼,在陈玄帆的阳神之上,贴着找好了位置站好的时候。他飞起来上去给了最高处的小红一拳,冷着脸说了两字:“你下去,我站着。” “我不!”小红也有些生气了,跟谁俩呢? 好心叫你们出来吃东西,竟然抢我大哥的位置,还打我? 抡拳就上,两个小东西打成了一团。 眼看着下一道雷落了下来,陈玄帆气的想跳起来骂人:“……你们能不能认真点!渡劫呢!” 这第二道雷比第一道雷要小一些。 也要细一些。 这让以主人的身份压服了小九和小红的陈玄帆,不由的松了口气。 还行,这次更稳了。 果然,这一道雷串下来,被灵气凝成的大黑锅挡了一下,又被四个童子分别啃过一口之后,落在他的阳神和肉身上,更是不痛不痒。 还挺舒服。 甚至还想再来两道。 因为陈玄帆发现,每次被劈过之后,阳神和肉身都会更凝实一些。 阳神凝实自不必说了,以后瞬息之间跨越千里,飞剑取人性命,看的就是阳神的厉害。肉身上若是再来几道的话,他估摸着下次破武道五品,也能更容易些。 看了看空中丝毫未散的劫云,陈玄帆不再是害怕畏惧,反倒是期待它多降下几道雷了。 他脸上的喜色实在过于明显,巴鹏看的清楚,心道不好,赶紧高声提醒道:“陈玄帆!你小子不要掉以轻心!破境到五品的劫雷是三大三小,共有六道雷霆!” 想到这小子似乎对雷劫真的一无所知,不由的又加了一句。 “方才是一大一小两道劫雷,接下来一道会比之前第一道还要凶猛!别大意!” 后面这一句补充的非常及时,刚有些松懈下来的陈玄帆立刻就老实了。 什么东西? 这才过去了三分之一? 而且接下来还一道比一道更强? 要老命了! “孩儿们,阿爸就得靠你们了!”陈玄帆不禁对他的四个内府童子给予起了厚望。 “多吃点哦,一定要多吃点,敞开肚皮吃,吃够本。 “机会难得,下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叮嘱自家孩子吃席,要把礼钱吃回来。 四个内府童子除了小红哼了一声,其余三个都没理会他。 “轰!” 说话之间,第二道劫雷到了! 从灵气大黑锅起一串六,轰击到地上盘坐的陈玄帆的肉身,就见他屁股下面的地面都出现了龟裂。 演武场裂开的地面被狂风吹过,一时间飞沙走石草叶乱飞。 练气士的劫雷更多的是针对阳神和识海,所以这使得地面裂开的力量,劫雷直劈而下轰击所致。 而是劫雷轰击到陈玄帆的身上,他的身体承担了雷劫的灵力,将地面压的承受不住便裂开了。 这里可是猎妖军营房驻地的演武场,地面都是经过特殊材料加固的。 由于平时就要经受住众多军卒们的蹂躏,所以打造的可比一般的演武场还要结实的多。 而且还是去岁招募新卒时刚修整过。 如今陈玄帆这么一渡劫,之前的花费算是白费了。 这地方又要重新整修。 不过这些钱,得从丙字营甲字队的身上出。 老子可没钱! 巴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瞧着场中的陈玄帆又有惊无险的,接住了这第三道惊雷。 凶险是有一些,接住之后也显得有些狼狈。 但他看的出来,这小子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还有三道劫雷。 巴鹏抬头看向半空的劫云,眉头再次紧皱。 这劫云,看着有些不对头。 第256章 以后这小子突破老子就不来了,怕生心魔! “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劈完了三道雷,而且是两大一小,那破境界的雷劫就已经是度过去一半了。 这天空中的劫云,便是不消散一些,也不该还在有更多的雷霆之力,往这里继续汇聚才对。 刚挨完了一道雷的陈玄帆,也忍不住看了看头上的劫云。 他并没有觉得不对头,而是单纯又本能的想要观察一下,雷云的还剩下多少的“电量”,虽然这对接下来要挨雷劈的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帮助。 但陈玄帆的窥伺,似乎热闹了雷云。 “轰!” 没有给反应的时间,第四道雷就到了。 “卧槽!”又来! 陈玄帆怒了,这他娘的都不给歇一会儿的吗? 我你妈老子刚挨了一道雷劈,气都还没喘匀乎呢! 可惜,再怒也没有办法,只能老实的挨着。 可这道雷落到头上,陈玄帆的脸色就变了。 第四道本该是一道相对而言的小雷劫,光看声势和大小,也的确比之前的一道要小上一些。 可是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却并不比前一道弱多少。 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是想阴自己一把。 如果再像之前的时候,以为是道小劫雷,便想着保存实力的话,这会儿恐怕是要糟糕! 幸好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作死的自大到,要让内府童子歇一歇。 狗东西雷云竟然耍诈! 阴险! 陈玄帆有些恼羞成怒。 因为他刚才心底里面,还真有一个念头,想要让内府童子休息休息,自己独自顶上。 大概类似于‘让崽儿们也看看,阿爸的厉害!’的想法。 也就是雷劫来的够快,让他没能付诸实施。 此时陈玄帆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不由的开始怀疑,难道雷云是有智慧的某些大佬操控的吗? 它甚至还能有情绪? 陈玄帆不认为自己挨雷劈这事,有什么需要被特殊对待的必要。如果说有,也就是破境界最开头的时候,他的躲避行为惹怒了劫云。 如果劫云有情绪的猜测成立的话,这倒是有可能的。 可这是雷劫,对于修士们来说应该是最至公的考试。 有人能幕后操控它的话,对大家来说岂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这些都不是陈玄帆应该想的,他要想的是,怎么安然接住剩下来的两道雷。 如果它们还要更强,该怎么办? “轰隆隆!” 劫云翻滚之中闪电和雷声轰鸣,仿佛是谁在狞笑。 “轰!” 第五道雷,如约而至! 同样没有任何的停顿和间隔。 “嗡!” 灵气大黑锅被劈的粉碎。 “啊!” 扬天张嘴的红衣童子,发出了尖利的嘶吼。 “哼!” 九色衣的胆府童子,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黑衣童子和黄衣童子,同样在经受这到惊雷的时候,灵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陈玄帆感受到了他们的痛苦,内府之中更是犹如有一把把闪电化作的小刀,在不断的戳刺。 他的识海之中被雷电搅的翻江倒海,灵气凝聚的阳神,神魂也在承受着一阵阵的惨烈撕扯。 痛到了什么地步? 痛到这一瞬间,他甚至想要直接魂飞魄散。 散了神魂,才是解脱。 可是能就这么放弃了,去死吗? 他就这么死了,老陈家其他人怎么办? 猫狗蛇都还小,谁照顾? 小老头更是还在喝奶呢。 他们老陈家小的小,小的小,总不能赖上人家小听莲。 自己倒是有个未婚妻,可是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人家愿意帮他养这么多孩子吗? 哦对了,岳丈好像说过年的时候,万小姐想和他见一面。 ……还有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他们耗损的气血还没补回来。 他储物袋里可还有几颗朱果没吃完呢。 食物都没吃完,人就死了? 再说了,这剩下的朱果,说不定都够雇妖王给他出一回力了。 这么威风的时刻,怎么那放过? 不知道让妖王狼渊他抓一头赤尾灵羊,对方会不会答应。 据说,赤尾灵羊是真正的灵种,味道鲜美至极,肉质自有一股辣味,吃了能延年益寿,陛下一年才能吃到一次。 陈玄帆早就惦记着尝一尝,可也只是惦记罢了。 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但到了生死关头,他却把这东西想了起来。 不吃到嘴里,怎么都感觉不甘心! 念头接连冒出,陈玄帆的阳神睁开了眼睛。 不能放弃! 有时候,事情的转机就在那一咬牙坚持的瞬间。 雷劫落下持续的时间终于到了。 “呼!”陈玄帆恍惚的吐出一口气,阳神有些站立不稳的晃了晃。 虽然劫雷散去了,可那些痛楚却仿佛还残留在神魂上未能散去。 让他有些不清醒。 可当看到天空上凝而不散,而且似乎比最初还要浩大的雷云,陈玄帆就不得不振奋起精神,提醒自己,还没有结束。 “你们回来吧。”他朝着四个内府童子招手,让他们回到肉身中去。 接下来的最后一道劫雷,肯定是最凶险的。 内府童子啃不啃那几口,都影响不大了。 这最厉害的一道劫雷,最终还是要他自己来接才行。 就算是最蛮横的小九,不听话的小红,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回归了他所看守的胆府。 “汪呜!” 场外的蛋黄躁动不安的踏动着前爪,它感觉到了危险。 巴鹏的手搭在了身旁的辛朔肩膀上,将他往边上推了推。 “都尉。”辛朔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都尉这是准备随时上前,护住陈玄帆的阳神。 然而只有巴鹏知道,他未必能在这将要到来的最后一道雷霆之下,护住陈玄帆。 但他必须出手。 不能看着一个极为有修炼潜力的军卒,在他这个都尉面前消散。 天空的劫云在缓慢的旋转,在酝酿。 其中似乎传来了凶兽的咆哮。 “轰!” 终于,第六道雷来了! 迅捷无比! 将昏暗的天地劈开,人们只觉得眼前瞬间大亮。 忍不住抬手遮挡了这一道劫雷透射而来的光芒。 “啊!” 陈玄帆的阳神和肉身一同怒吼! 比刚才还要痛苦无数倍的折磨,降临了! 这一次的他没有像之前那样,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乱七八糟的念头。 也不需要去依靠寻找坚定的理由求生。 他要活下来! 赢过这狗雷劫! 只有这一个念头,甚至连这个念头到最后都被痛苦击碎了。 他还在支撑。 硬撑。 突然之间的,他心思电转,神魂一震,阳神的脑后突然闪现了一道金光。 功德金光。 从识海之中浮现的功德金光,像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盘,它缓慢的渐渐放大,将陈玄帆的阳神整个包裹了起来。 形成了一个淡黄色的茧。 痛苦,痛苦到极致的痛苦。 就算是只有一息的时间,也像经历了一个轮回那么漫长。 陈玄帆差点以为他要撑不住了。 可是当他感觉快要彻底撑不住的时候,一道清凉之意将他被灼烧撕裂的神魂包裹了起来。 一点点的渗入到伤口之中,修补滋润。 “呼!” 他的神魂忍不住轻喘了一口气,是舒畅的呼气声。 “轰隆!轰隆!” 此时,天空中的劫云中,发出了两声巨大的,沉闷的轰响。 听上去竟然有些像是在抱怨。 抱怨什么? 抱怨有功德金光却不早点拿出来吗? “轰隆!” 又是一个炸雷之声,巨大的响动,似是在人们的耳边炸裂。 但这次,不是劫雷,只是普通的打雷而已。 接着乌云中的雷鸣之声便渐渐的小了,闪电却多了劈了几道。 “哗啦!” 雨,终于降了下来。 在雨水的掩映之中,一道白雾似得光柱,从云层中照耀而下,落到了陈玄帆的阳神上。 …… 过了许久,陈玄帆的阳神回归识海,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却又被雨水糊住了。 “……” 雷劫终于结束了。 巴鹏的手从辛朔的肩膀上拿开,面色有些奇怪。 那道在滂沱大雨的水汽中,显得不那么显眼的,是灵气光柱。 一道灵气光柱。 他娘的突破到练气五品,熬过天雷之后,竟然引来了一道灵气光柱。 而且,这天上的劫云并没有完全散去,它在等候陈玄帆将灵气光柱吸收完毕。 这是它给与的奖励,而它不走,更像是在看护。 谁这个时候打这道灵气光柱的主意,那雷云中酝酿好了,却没有落下的劫雷,就会落在谁的头上。 巴鹏就连放出气势震慑宵小都不需要去做了。 什么时候劫云会这么贴心了? 不都是劈完了就走吗? ……甩下的奖励也不会是灵气光柱。 最多是一片灵气祥云而已。 那已经是修士们可望而不可求的了。 这样待遇,巴鹏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微微的发酸。 之前他对陈玄帆的修为精进,并没有多少的感觉。 虽然报上来的消息中说的轻巧,但孤身面对一只有鬼域的狡诈鬼王,其中的凶险,也是可想而知。 即便这鬼王已经被人打残了一半,可一个刚进阶六品的小修士,在它面前能算什么? 不过是动一动脚趾就能踩死的对象。 危机之中,从来都是危险和机遇并存。在地底岩浆之下,同样不只有危险,还有机遇。 没抓住,失败了,便是身死道消。陈玄帆抓住了,活了下来,修为精进也是理所当然。 各人的缘法,都是这么过来的。 再往前还有为了吃几根灵品黄精,就要承受和妖王对上的结果。换成是谁,都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情。 不仅自己活着从妖王狼渊的地盘上走出来,还将兄弟们一个不少的都活着带了出来,这就是本事。 巴鹏虽然羡慕,但绝不会眼红。 还能平心静气的觉得这是陈玄帆该得的。 可是现在看完这小子破境到练气五品境的渡劫,他有些难以平复心里翻涌的酸意了。 好家伙,劫云的看护就算了,他不眼红。 这灵气光柱可太让人眼馋了。 就这么一道,等陈玄帆彻底吸收炼化,都不需要刻意去巩固修为,便已是五品境界稳固的修士了,而且和其他刚破境界的修士不同,他这个五品境,直接便是中阶的实力。 大境界中有破境,低阶,中阶,高阶,巅峰五个小境界。 境界越高,小境界的跨越就越难,甚至比之前八品到七品还要难。 陈玄帆这就是一步跨出了三步的距离! 巴鹏也是自认资质可以,为了厚积薄发一直压着境界,如此才能在突破之后直接到武道五品中阶。而他也因此需要更多时日巩固修为。 现在看着陈伙长轻松至极的就达到了,他处心积虑才达到的程度。 心就是再正,都忍不住想歪一歪了。 “以后这小子突破,就别叫老子来了。”巴鹏一甩袖子,哼道。 “都尉?” “不然老子怕生出心魔来!” “……” 第257章 这年头,突破还兴拉帮结伙了? “都尉,你这就走啊?”辛朔见他要走,便喊道。 “不然呢?”巴鹏黑着脸闷声道。 “都尉,这雨中竟有灵气,你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呀,何不在此沐浴一番再走?”辛朔笑呵呵的说道。 “……老子不稀罕!”巴鹏掉头就走。 不过是些溢散而出的灵气罢了,回去吃些灵兽肉便是! 辛朔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故意气他! “校尉,都尉这是?”不明所以的刘一勇躬身施礼送巴鹏离开,转身看向辛朔。 都尉这不是生气了吧? “都尉公事繁忙,不欲在此多耽误。这沾了灵气的雨水,对武道修士也有补益,你们在这多待会,等雨停了再回去,我也先走了。”辛朔拍了拍刘一勇的肩膀,笑道。 他刚才的确是在故意气巴鹏。 沾了些许灵气的雨水,对他们这些十数年如一日淬炼打熬身体,修为又到了六品以上的武道修士来说,的确没有多大的作用。 不过对于刘一勇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 加上陈玄帆破境渡劫成功,对丙字营甲字队是一大喜事,定是要欢喜有一番的。 上官在此,军卒们总会有些放不开。 既然如此,他们便离开,给这些家伙们一个狂欢的场子。 说起来,这些军卒都还算是新卒,能碰上这样的机会也是运气好。 鸟随鸾凤飞腾远啊,希望陈玄帆能是一只鸾凤,将这些军卒带起来,飞的更好更远吧。 巴鹏先走了,辛朔也离开了,这地方刘队正就又是最大的头儿了。 他先看了看还在地上盘腿坐着的陈玄帆,有些不确定能不能上去打扰。 不过想着雷劫已经过去了,问一句应该没事。 便开口道:“陈玄帆,你什么能起来呀?” “队正,我还得一会儿。”陈玄帆五心朝天的吸收着灵气光柱,口中却回答了刘一勇,“你帮我把储物袋扔过来。”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劲力撕成了碎片。 还好是坐着,不然就…… 就他娘都露了! 而装了他衣服的储物袋,担心被被雷火损坏,在渡劫最初就被扔出去给了刘一勇。 要勤俭节约嘛。 “接着!” 刘一勇将陈玄帆的储物袋扔了过去。 然后就不管他了。 这小子现在的修为可比老子强多了,操那个闲心还不如多蹭点灵气,也好不差的那么难看。 说出去老子还是队正呢! 劫雷散去了,乌云却聚集了起来。 雨突然就变大了。 “哗啦啦”的一阵雨声响起,豆粒大的雨滴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被陈玄帆破坏过的地面,不似之前的平整,也变的松散至极。 尤其是裂开的口子,雨水顺着口子流下去,而丙字营甲子队的军卒们,又在上面又蹦又跳的,所以很快,演武场就变成了一个大泥坑。 但没有人去在意这一点。 兄弟们都在尽情的享受着踩泥的乐趣,还有被雨点子砸的快乐。 ……这些家伙不仅在享受被雨点子砸的快乐,他们也不止在踩泥,还踩起了水坑。 在陈玄帆将灵气光柱吸收的差不多,准备起身的时候,他们就正在比,谁踩起来的水花更大。 甚至连小狗子和猫小花都加入了进来。 不过很明显,他们在体型还有爪子的大小和力气上,都比不上甲子队的这些壮汉。 而且不当人的军卒们,似乎也没有要让着孩子的意思。 所以,猫和狗在这场比赛中,不出意外的,输了。 “喵呜!” “汪!” 于是,这两个小东西不禁好胜心切的用起了法力。 不约而同的凝聚起妖力,“嘭”的在地上面砸出了个两个大洞。 “猫小花!蛋黄!你用法力把演武场里砸出的洞,就得自己把它填平。”陈玄帆额角一阵抽搐。 “还有你们!”他朝着军卒们吼道,“谁踩泥了?都尉要是让我赔,你们也都有份!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不能让他们这么继续下去,不然这演武场就不能要了。 至于不用修的这种可能? 都尉可不像那么大方的人。 “……”霍山悄悄收回了凝聚于脚下的法力,踩出了一个正常的水花。 “山爷,怎么办?”听到陈玄帆的话,史大俊的眉头皱起看向他。 “埋回去。”霍山挪了挪身体,用脚抹了抹边上的泥,盖在了自己踩出来的洞上,用脚底将其抹平。 好了。 至少表面是看不出来不对。 在泥地里打滚的大青,马上学会了,大尾巴伸直在地面上一撵,边让一大片地面恢复了平整。 这活,有尾巴的比有脚的好使。 史大俊嘿嘿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一只脚,在地上抹了一把。 基本可以抹平。 但是被雨水一冲,还是会原形毕露。 而且溅的更高,衣裳上全是泥。 “山爷,泥也好玩。”史大俊对感受到的泥土的脚感很满意,贱笑兮兮。 “嗯?”霍山愣了一下,看了看脚,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不踩坑了。 和这两人一样的,玩起了泥巴。 大雨滂沱之下,一群大男人在演练场中胡乱拍打着泥泞的地面,并且顺理成章的就变成了打泥仗。 战况非常激烈。 所有人都是一身的泥水嘀嗒。 猫小花和狗崽子更是不能看了。 狗毛和猫毛都不防水,更不防泥! 大青就不用管,等会雨水一淋就能干净。这俩就不行,得泡在水里涮才行! 麻烦! 泥水里滚过好几圈的毛崽子,玩的倒是很高兴,一个个在军卒中飞来跳去,喵喵汪汪的叫声不断刺激着陈玄帆的神经。 尤其是这俩玩的兴起,还跑过来他的面前抖毛。 抖的他一头一脸的泥水!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老实一点!”陈玄帆忍不住大吼。 他刚刚突破到练气五品境,还没来得及享受晋升的兴奋,准确的说是没来得及装逼,就被弄得泥水上脸。 还真是混账东西! “喵呜!”猫小花才不怕他,尾巴一甩,一串的泥水,就精准的落在了陈玄帆的额头上。 低落下来,十分好笑。 “汪汪!” 蛋黄没猫小花这么过分,只是抖了抖耳朵。 甩了点泥水到陈玄帆的胸前。 “你们俩!别让我抓到!”陈玄帆气的咬牙,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抓住必须痛揍! 他猛的起身,朝着两个小东西扑了过去。 “喵呜!”猫小花立刻炸毛,掉头飞身逃窜! 蛋黄也是一样。 跑! “别跑!”陈玄帆一步踏出,咬牙喝道。 “喵呜!” “汪汪!” 不跑是不可能的! 猫猫狗狗岂能轻易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你们跑不了!”陈玄帆哼笑。 你追我赶的游戏他们之前常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修为不一样了。 一指头点出,两道灵气闪烁之间,遍朝着它们分别卷了过去。 修为提升,正好用这两个练练手! “喵呜!”不好了,有人要欺负猫了! “汪汪!”快,再快点! 眼看灵气就要将猫狗捆住, “喵呜!”猫小花突然发出一声很是尖利的叫,随即身上冒出一阵淡红色的光,逃蹿的速度便又陡然加快了一截! “嗯?”陈玄帆一愣,这是,突破了? “汪!” 奔跑着的蛋黄也是一声吠叫,两耳扇动不停,周身上下青光闪烁,妖气四溢。 然后便被一层云雾状的妖气托起,飞上了空中。 四踢翻动,眨眼没了踪影。 “……蛋黄!回来!你跑哪去?” 刘一勇等人傻愣愣的看着。 好家伙,这两个小妖是也和陈玄帆一样突破了? 这么容易? 这年头,突破还兴拉帮结伙了? 第258章 营房内有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 陈玄帆破境到了练气五品境界,甲字队的人在演武场上狂欢了一番,第二天都尉的命令下来了。 他们不得不在刘一勇的带领之下,亲手修整夯实被糟蹋的大坑套小坑,遍地坑洼的地面。 陈玄帆作为始作俑者,当然也未能幸免。 老陈家除了他,还有已经成了八品小妖怪的猫小花,和他七品境的狗兄弟,也参与到了光荣的集体劳动之中。 陈长生能例外,是因为他还在吐奶。 大青却没跟着,则是因为这家伙由于伙伴们的接连突破,可自己还是老样子,有些郁郁寡欢,待在房间里把自己盘起来,也不爱出门了。 吃饭吃的少了。 以前要吃四桶饭,现在三桶半就不吃了。 要不是孩子饭都没有以前吃的多了,陈玄帆都以为他是装的。 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干活。 猎妖军的营房驻地所在占地极大,每队军卒的营房和演武场都相对独立。所以被丙字营甲字队破坏了,又需要他们自己修正如初的,是独属于他们的操练场地。 但仅仅只是这么一片地方,也有十亩多地。 他们所有人抡着磨盘碾子齐上阵,也忙活了五天才修整完毕。 校尉辛朔来亲自检查过地面,然后给了他们二十张用来加固地面的符纸。 符纸需要注入灵气方能激发使用。 这一点一直是由朱雀军或者玄武军派人来做,这次却直接让丙字营自己想办法。 既然已经有一个练气五品修士了,何必还要麻烦别人? 不要花钱吗? 这些事情对于陈玄帆来说毫无难度,信手拈来般容易,所以他并没有拒绝。 添上加固地面的符纸,操练场的事情便就此告一段落。陈玄帆找到辛朔,想要得到一些练气修士能修行的法术。 辛朔听了便去找巴鹏。 随后巴鹏发了份手令,去朱雀军借阅来了一些给了他。 陈玄帆翻看了一番,见里面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攻击手段,都是些威力一般的法术。不过尚好的一点,是这些法术修行起来很是简单。 以他的修为,要修成并不难。 其中探查阴气和妖气的手段,最让他欣喜不已。余下的几个都是凌空施咒画符,应对鬼物和将其驱散的术法。 这正是陈玄帆极为想要的。 所有接下来的几日,他都在房间之中忙于翻阅书册修行法术,对外界的事情,便有些忽略了。 等他注意到相州营房之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已经又过去了三天。 除了丙字营的军卒们,尚且还能安稳一些之外,甲字营和丙字营都在玩命的修炼。 甚至因为修炼过猛,还出现了军卒受伤的事情。 陈玄帆在送还功法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之前去安阳县接过他的老刘,便上去打了声招呼。 又看到他脸上有未消散的淤青,便随后问了两句。 还开玩笑的说要是老刘被人欺负了,便告诉自己。 定然替他出头。 练气五品大修士,总是忍不住的想要秀一秀实力。 老刘便摇头说是他自己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和旁人无关。 很多日没见到了,陈玄帆还想着要再和他攀谈两句,可对方却似乎很是急迫,说话的时候也有些魂不守舍的,像是仍然沉浸在一种忘我的修炼状态中。 匆匆说了两句话,便挥了挥手急不可耐的结束了交谈,说是要回营房中去修炼,然后快步的离开。 老刘行色匆匆的样子,不禁让陈玄帆感觉很是奇怪。 这人平时也不像是会苦修的,为什么突然如此着紧修炼之事? 事有不明问队正。 所以他跑来问了刘一勇。 “队正,大家这是在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很紧张似得?” 难道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某些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这和你关系不大。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是又快到一年中要招新卒的时候了。”刘一勇叹息道。 “今年还招新卒?”陈玄帆挑眉,他还以为猎妖军的军卒招募,会几年才有一次,毕竟如今三个营的编制都是满的。 刘一勇去道:“招,怎么不招?每年都有新卒入营,老卒退伍。” 不过不是每次都像去年陈玄帆他们入伍补新卒那样,是直接招募了一整营的军卒。 大多数时候,都是每年的端午前后,进行缺额补入。 一州之内,能养得起的军卒是有定数的。 所以每支猎妖军的军卒名额都是有限的,有人要进来就会有人走。 虽然名额控制不是那么死板,非得要一个不差,相反还有些自主性在主官手上,但是有一样却是不会变的。 那就是方便之门只会对资质好的人大开,平庸者只能在规则之内前行。 作为主官,没有人不喜欢手下的军卒变的强悍。 既然永远在面对残忍凶狠的妖魔,那自然是手下越强越好。 因此他们便会趁这个机会,淘汰掉一些已经没有修行潜力的军卒,换进来一些资质更好的。 这也是猎妖军中的规则之一了。 不过这种淘汰并不是主管可以随意为之的,而是有着严格的审查制度。 一定程度的公平是必须要做到的,否则引起公愤会动摇猎妖军的根基。 所以到了这一时期,修为就成了决定军卒留下或者离开的唯一条件。 当然还有一条并不会被写在明面上的附加的标准,那便是军卒的年龄。 年龄和修为之间的关系,就是到了三十五岁若是还没入武道七品,就会被劝说离开。 过了三十五岁以上,两年内还是没有突破到武道六品的,也会被劝退。 主官会根据你所有积攒的军功,在征求军卒的意思后上报给监察使,安排军卒解甲归田的去处。 由此可知,对于军卒们来说,三十五岁是一道大坎儿。 能不能迈过去,将决定他们的未来。 大唐律法规定,十到三十五岁之间,有资质修炼武道的男丁,都需要参加本州府的猎妖军军卒选拔。 然而实际上,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资质不一般却因为一些原因可能会耽误以后的修炼;或者是资质上佳但出身普通,在家中没有很好的成长条件,否则招募的军卒年龄,一般都在会十六岁以上,二十八岁以下。 第259章 兄弟们别怕,陈伙长带你们飞!不过还得等等 少壮之年,从气血勃发到旺盛,精力充沛、血气方刚,是最好的时候,武道精进也是最快的。 十六岁之前根骨未长成,并不适合高强度的武道修行,过度的损耗精神血气会伤了元气,有碍根基和寿数。 二十八岁之后,气血就会开始衰败了。 过了三十五岁,如果还没有跨过锻骨境,进入涌血阶段,除非有逆天改命的机缘,否则就再也没有了精进修为的机会。 修为甚至还会不断倒退,直到修士气血枯竭而亡。 而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就是不可逆转的,只能依靠不断进补血食,修身养性来减缓气血衰败的速度。 到了这一步,就不能争强好胜了。 能不催动气血与人动手,就尽量不要动手,以此来减少气血的消耗。 更何况,气血衰败的修士如果要是再受了重伤,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之所以放宽到十岁到三十五岁,是为了再给有报国之心的百姓,一个上进的机会。 也是为了给家境贫寒的孩童,一个成长的机会。 就后者而言,家境太差的孩童,资质再好,吃不到肉食,甚至连粮食都吃不饱,多好的资质都得浪费了。 不如网罗到猎妖军中养上几年,以后修炼武道能更上一层楼。 而前者,则更像是一种安慰,是给与已经错过了修炼武道的最佳光景,仍然勇气可嘉之人的一个机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甚少有人能在三十多岁才进入猎妖军,能够勇往直前修为不断攀升的。 以前虽然也有过军卒厚积薄发,大器晚成的情况出现,但那实在是太少了,和出现奇迹差不多。 这是因为十六岁到二十八岁,才是一个军卒修炼武道的黄金阶段。 所以,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过了三十五岁的军卒,即便是出于为了他们好的考虑,主官和校尉都会劝他们从猎妖军中离开。 相州猎妖军也不例外。 老刘这个老卒会着急,是因为他比刘一勇这个小刘还要大两岁。 相州猎妖军的甲字营有不少的军卒,都到了临近三十岁的年纪,还在七品低阶徘徊。 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他们很快就将面临必须离开营中的结局。 还有的已经到了三十四五岁,却仍然没能跨过那道坎。 这些人要担心就是会因为修为不足,当有更多资质好的新卒进来的时候,会被迫让出军卒的名额。 在修行之路上,比你有潜质还比你更加努力的人,永远不缺。 若是今年的相州各郡中有许多资质好到,让巴鹏和校尉们舍不得放弃,但是需要补入的名额不够,那么为了把他们招募进来,势必就要淘汰一些老卒。 当然,因为新卒一时间无法立刻替代老卒,为了不动摇军心,也为了不损伤猎妖军的战斗力,他们不会做的太过。 因此被淘汰的军卒最多不会超过九人。 大家年龄相仿实力又差不多,谁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人被淘汰,也不知道这个倒霉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只能更加的努力修炼。 而当他们开始努力之后,比他们相对安全一些的军卒,就感受到了威胁,不得不被迫加入了进来。 然后他们上面的军卒们,也产生了被追赶的紧迫,加入了努力修炼的阵营。 于是,更多的人被卷了进去。 这一幕,每年都会上演一次。 对此巴鹏和校尉们是乐见其成的。 无论今年有没有资质太好的新人进来,有没有军卒被淘汰,大家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修为和实力都会有一定的进步。 这是无疑是件好事。 所以不但不会阻止,还会推波助澜,甚至放出一些小道消息来增加竞争的激烈程度。 做法很狗,但是有效。 军卒们明知道上官为什么会这么做,却不得不更加拼命。 因为谁都不想走。 不想放弃上进之路。 一旦从猎妖军中离开,脱离了现在的环境,回到地方驻守或是去其他相对安稳些的地方,人会很快变得倦怠和懒惰。 此后再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在修炼上的机会。 在这种气氛之下,丙字营里也开始跟着紧张了。 老卒是新卒的标杆。 入营至今,他们早已习惯了将崇拜和艳羡的目光投降对方,凝视对方的背影,追逐他们的脚步。 所以,老卒的举动也影响了他们。 从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丙字营,甚至表现的还要更无措慌乱一些。 丙字营甲字队中的一些兄弟们,也是如此。 甲字队现在修为最低的就是毛三等人。 他们不过是刚入内练境没有多久。 以新卒和他们的年龄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可是接连在灵幽小洞天受了伤,又在卢氏被阴煞之气入体,使得他们的修为想要再进一步,成了很大的难题。 幸亏之前被陈玄帆喂猪一样灌了不少灵品黄精汤,不然境界说不定会跌落。 武道修为高的除了陈玄帆就是霍山崔霁这两个人。 已经到了七品锻骨小成。 两三年内也许有机会突破涌血这道大关,成为真正的修士。 丙字营甲字队内其余的军卒们修为,都在八品内练中阶到巅峰之间,距离涌血还有好几道的难关要过。 但是他们也和毛三等人有一样的困境。 损耗的气血不补回来,一切都是虚的。 修为很可能会卡在这里,在没有丝毫的进益。 所以看到甲字营乙字营内,这些由于修为不够,年龄又到了,可能不得不从军营离开的老卒,在为了留下来拼命的样子,都难免有些忐忑不安,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道自己前路如何。 卡在任何一个小境界上就有可能蹉跎数年,掰着手指算算,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龄,也不是多宽裕。 猎妖军出的任务本就凶险,伤亡在所难免。 这么一想,前途还真是有些迷茫。 “兄弟们!别太担心了!怕什么?”陈玄帆在知道大家的忧虑之后,当即拍着胸脯表示,“别怕,陈伙长带你们一起飞!” “怎么飞呀?”刘一勇看着他,说大话喘大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带大家一起飞? 你飞起来我们拽着你的裤腰带跟着一起吗? “我炼丹啊!”陈玄帆抹了一把鼻子,胸有成竹的道,“等我练出丹药来,给你们一人吃上一颗,不但把亏损的气血补回来,还让你们气血大增,不就行了?” “那你倒是炼呀!”刘一勇没好气的催道。 “还不行。”陈玄帆摇了摇头,表示现在炼丹是炼不了的。 “为什么?你在等什么?”大家很是不解。 “等丹炉。”陈玄帆道。 没有丹炉我怎么炼药? 不懂事。 第260章 对丹炉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尽量结实一点最好 丹炉这事儿,陈玄帆早就想好了,他是准备拜托钱粮官的。 这老哥在代购方面,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按照以往的行事,求人办事肯定不能空着手去。他这回还给对方带来了一些野菜,桑葚,山猪肉什么的。 于是,这天早上吃了饭他就给送去了。 “哈哈,老弟客气了,又带了礼物来,那老兄我就厚颜收下了。”见到来的人是陈玄帆,钱粮官就是哈哈一笑,对后头一招手。 立刻就有两人上前,等着从这位手里拎东西到后头。 对于陈伙长送礼的风格,别说是钱粮官了,他们这些下属都有些习惯了。 这次送来的桑葚和山猪肉,似乎都是灵物。 不得了,陈伙长这回大方了呀。 “老哥你放心收下,都不是多贵重的东西。”陈玄帆掏完了东西,说道,“也就是我好意思往你这送,估计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拿来。” “哈哈,老弟说笑了。这次出去,可是又有许多收获呀?”钱粮官笑着示意他坐下说话。 “坐,我就不坐了,等会儿还有事儿呢。”陈玄帆摆了摆手,“这次过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些东西,想经老哥的手换出去。” 说着,他把一个整理过的储物袋,递给了钱粮官。 里面都是些凡俗之中贵重之物,没有修行界所需。 一部分是这一路上各州郡送的礼物,还有一些当然就是来自卢家。 关于这一点,陈玄帆并未对钱粮官隐瞒。 当然,也不会直说是自己抢来的。 而是道:“卢家祖宅着了火,有人趁乱卷财逃跑,便被我顺手抢了。老哥,这些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麻烦?不至于。”钱粮官笑眯眯的接了储物袋,不甚在意的道,“别说卢氏不会为了这点钱财来寻我,就是来寻,谁又怕他不成?何况他们现在正热闹着,没闲心管这些。” “那就好。”陈玄帆放心了。 储物袋里的当然只是从卢氏所得财富的一部分,他还没傻到全都拿出来。 那样目标太大了。 “老弟,你就没有些灵物出手?”钱粮官看着陈玄帆,有些希冀的问道。 这丙字队出去一趟,怎么就是些俗物。 这些东西哪有修行资源有赚头。 “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凡事能入口的,就没有能剩下的。不能入口的,又能有多少?”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灵物他身上还有价值极高的朱果,但是并不打算从钱粮官这出手。 能出手的,就剩下一些捡来的破烂了。 他道:“不过沾点灵气边的东西,倒是有的。” “哦?那快拿出来瞧瞧呀。”钱粮官坐直了身体道。 “行嘞。”陈玄帆就又拿出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钱粮官打开一看,好家伙,一多半都是柳条枝子编的花篮。 上面是零星的有些灵气在,可这东西又能用来做什么? “老弟,这怕是不好出手。”钱粮官不好出手的意思就是不好要价。 卖,还是能卖出去的。 “老哥你看着卖便是,这也是我们在小洞天里闲着无聊时弄的,能换些米面钱粮便好的很了。”陈玄帆也是大方的一摆手。 他跑这一趟,主要是为了维护一下和钱粮官的交情,以后出手剩下的财物也方便,还有就是把储物袋里的空间腾出来。 能卖多少钱就没那么在意了。 “好,那老哥我便看着卖了。”钱粮官含笑道。 其实这沾了灵气的东西,用来装些花草,摆在房间里就很好,有些富户家中妻妾女儿就爱这样有野趣又有出处的玩意。 还有便是卖给些有偏门手段的低阶修士,用来做些低档的法器镇物,说不定能换些药材。 钱粮官心明眼亮,知道陈玄帆已经是五品了,前途一片大好,不想和他生了纤细,干脆挑明了道:“老弟,不瞒你说,这柳枝编织个小床,孩子睡在里面最好,不会有小儿惊厥之事,也少蚊虫叮咬。只是这还要找手艺师傅,另外刻上些辟邪安神的符咒,所以价高了便不好出手了。” “我懂我懂。”陈玄帆含笑点头,顺着他说道。 其实懂不懂的也不重要,反正这点小钱他现在也是看不上了。 然后便说出来自己这次的来意。 “老哥,求你给办个事。” “什么事?但说无妨。”钱粮官笑眯眯的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陈伙长现在是不太着急用钱了。 早不是之前买点粮食都要抠抠搜搜的陈伙长了,这是发了财了? 不过他一向都遵守着对方不说自己就绝不会多问的行事原则,所以陈玄帆没有要说的意思,他自然是也不会开口去问。 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才是正经。 陈玄帆要让他办事,这就是钱粮官分内的事。 至于办的什么事,他也心中有数。 左右不过是买些东西。 “老哥,我最近在研究炼丹,差一个丹炉。我想要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丹炉,能不能把我买一个?” “丹炉?”钱粮官有些惊讶,不过随即点头道,“这倒是有的,不过老弟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要求?”陈玄帆想了想,“别的要求也没有,就是尽量的能结实一点最好。” “哦?这是为何?”钱粮官问的要求,其实是在问陈玄帆想要什么品级的丹炉,有没有材质上的偏好,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陈玄帆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我没炼过丹,怕弄不好会炸。” “……” 第261章 这哪是炼丹呢? 这分明就是炒菜呀! 过了没两天,钱粮官就派人来告诉陈玄帆,他想要的不会炸的丹炉,可能是买不到了。 来人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陈伙长,不是我家主人不愿意帮忙。这卖丹炉的修士一听,咱要买的是结实到不会炸的丹炉,那脑袋和双手都摇出了残影,恨不得直接把咱们赶出来,还有让咱去他们隔壁铺子的。” 来人是钱粮官的仆从不是下属,所以说话间很是亲近自然。 让人去隔壁铺子看看,这就属于是想祸水东引了。 “还有人放着生意不做的?我可以加钱的。” 会出现这种情况是陈玄帆没想到的,他以为是钱给的不到位。 那没问题,可以加钱。钱不够的话,他也可以用一些沾了灵气的药材来换。 “不是钱的事,陈伙长,人家是怕砸了招牌。”来人事先得了吩咐,对陈玄帆的问题当然是有问必答。 说的也比较委婉。 什么叫怕砸了招牌? 人家一听说炼丹的修士,买丹炉首要的就是结实别炸了,就知道是个不靠谱还没有师父看顾的野路子。 担心到时候丹炉炸了,再炸死了人。 对于炼器和炼丹的铺子,名声至关重要。 这时候有没有质保质检的机构,全靠着口口相传。这谁家为了赚钱把丹炉卖给了他,再出了人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一说他家丹炉会炸死人,炼丹师心里肯定会犯嘀咕。 不知道被炸死的那个是怎么做到的,万一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可怎么好呢? 到时候还有人敢买他家的丹炉吗? 再说了,炼丹和炼器一样,都有个意外情况。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炼丹每次都能成功,就是高阶炼丹师炼制低阶丹药,成功率也不过是八成而已。 而失败的时候,什么样的状况都可能会发生。 所以没人会冒着这样风险再去买这家的丹炉,别家又不是买不到。 说白了,不吉利。 除非贪心作祟,否则修士们尤其是炼丹师和炼器师就是全天下最信邪又听劝的一群人。 没人会去触这个霉头。 “……行叭,那就没有人出手旧丹炉吗?”陈玄帆想了想,觉得他要是听说哪家的丹炉炸死了人,也不会去买。 主要是膈应的慌。 算了没不到新丹炉,旧的也行。 先凑合用吧,练练手再说。 “这个……陈伙长,这旧的丹炉出手的人都是托卖的,我家主人派人看过了,都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来人说道。 陈玄帆不知道,丹炉对于一个炼丹师来说,就如一把合用的法器于武道修士,但凡是用的顺手的,就没有愿意出手的。 就是修为和炼丹术提高了,要换新的更好的丹炉,旧的也很少会卖掉,而是传给弟子或者亲友。 经过了多年的炼丹之后,丹炉中会有一股药气,据说能提高炼丹的成功率。 所以,这样没毛病的旧丹炉,要出手也会被消息灵通的人早早的定下,根本不会流通到市面上。 因此陈玄帆要买丹炉,首选还是到炼器阁中买新的,再次就是根据喜好找炼器师定制。 “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想问问陈伙长,要不要考虑下后者。”来人躬身抱拳问道。 之所以要特意来问询一下陈玄帆,是因为这要是定制的话,材料和样式都要事先选好,付了定金还要等炼器师来炼制。 最少需要一个月的时日才能拿到,价格也比直接在阁中购买,贵了不止一倍。 “……嗯,我等不了那么久。既然这样,那就不买了,替我多谢你家主人。”陈玄帆思索了一下,决定道。 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些桑葚,让仆从带回去给钱粮官,算是谢过他肯帮忙。 这些桑葚酸比甜多,多半成了小老头的口粮。上次起就见钱粮官似乎很喜欢,还多看了两眼,那剩下这些就都给他吧。 一个多月陈玄帆可等不了。 看了都十几天的丹方,双手早已痒的难受,饥渴难耐之下,一刻都不想多等了。 迫不及待就想要尝试一下炼丹之法。 能耐着性子等钱粮官这几天,都算他有进步了。 仆从回去对钱粮官把陈玄帆的话一说,钱粮官就是一愣,不解道:“那他这……没有丹炉,丹还炼不炼了?” 心道,以陈玄帆的性子,能跑自己这来送一趟礼就为了买丹炉,那肯定是不可能跟他耍花活的。 定然是想炼丹才对。 可这丹炉怎么又不买了? 定制一个丹炉虽然说是贵了些,不过靠着陈伙长相处的冰柜,他和一些低阶炼器师如今的关系还不错,私下里找人炼制出来,价格也是能商量的。 这怎么不要了? 难道是不想炼丹了? 钱粮官很是纳闷,不过陈玄帆既然说了不要了,那他也就撂开手不管了。 等陈玄帆又想要买了再说便是。 然后没过几天,他就听说,陈玄帆把丹药炼出来了。 不由的好奇的问了一句,兴冲冲来告诉他的仆从,“他买到丹炉了?” “没有。”仆从摇头,脸上带着些看完热闹后的意犹未尽。 “那他是用什么炼的丹?”钱粮官就更好奇了。 连丹炉都没有,还能炼出丹来? “用一口大黑锅。”仆从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那锅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大的。 “嗯,听起来像是陈伙长惯常用的那口法器黑锅。”钱粮官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说道,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看向仆从奇怪的道,“嗯?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难道你前沿看见他炼丹了不成?” “主人,您真是料事如神,我还真就亲眼看见了。”仆从把这个消息告诉钱粮官,本就是来凑趣的哄主人开心的,当然要先捧了主人一把。 接着才笑嘻嘻的说道,“不止我看见了,咱们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的那些军卒们,也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钱粮官有些傻眼了,捋着胡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用锅怎么炼丹?” “主人,就这么炼呀。”仆从一听主人问,一边说就一边赶紧拉了一个架子,左右手摆开了,给自家主人比划着表演了一个,陈伙长是如何用大黑锅炼丹的。 这架势是他站在人群里,将陈玄帆炼丹的动作各个角度都看了一遍,特别留意和练过的。 为得就是能让主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再者说,这传话学人的时候,连神态动作都要模仿的惟妙惟肖,以便在主人询问的时候不会答不出来,这些都是跟在主人身边的亲近仆从,人人都会的本领。 所以仆从如今做出来,不说和陈玄帆有十成相似也得有九成。 连从旁边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扬手放进大锅里的动作都学了。 钱粮官一看就明白了,这哪是炼丹呢? 这分明就是炒菜呀! 第262章 炼的丹自己都不敢吃,却觉得兄弟们肯定敢 钱粮官说陈玄帆的动作不像是在炼丹,倒像是在炒菜。 仆人听了连连点头。 “主人你说的很是,我看着也像是在炒菜一般。而且那陈伙长的这只手里,用的也是一个锅铲。”仆从说着抬起了他的右手,举起来晃了晃,然后又做了一个炒菜颠勺的动作。 “……”钱粮官已经词穷了,对此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的感叹。 “等丹药练好了,他手中的锅铲就又换成了一把长汤勺,接着这么一上一下的一推一拉,然后再反手一剐,便把丹药就这么取了出来。” 仆从又是一番的描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结束,随后自然的比划了一个,用勺子把丹药从锅里盛出来的动作。 模仿着陈玄帆的样子,将装了丹药的勺头,送到了钱粮官面前。 “主人,陈伙长就这么将丹药,递到了离他最近的刘一勇队正的面前,还笑着问刘队正要不要尝尝。” “嘶~” 钱粮官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后退了一步。仿佛那玩笑一般炼制出的丹药,就这么被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被问到要不要尝一尝的也是他。 他可不敢吃。 这可不是炒菜。 食材到了锅里,怎么翻炒就是做的再糟,也吃不死人。 可药材不一样。 是药三分毒,就算是炮制过的药材,也难以将所含之毒性完全肃清。 再说了,治病有时候靠的也许就是这毒性。 毒性有时候也叫药性。 药性和药性之间还会相互影响,所以开药方才要讲究个君臣配伍,不仅有主次之分,药方里还有些药材是用来催发药性的,有些是用来减弱药性的,有些甚至是为了克制其中一位或者几位药材的毒性。 刚才钱粮官看的清楚,仆人从边上抓了东西往锅里放。 不用问,学的肯定是陈玄帆如何抓了药材放进锅里的。 就这么随意的一抓一放? 怕是连药材的剂量是多少都不知道! 这是出事的! 炼丹照着丹方炼丹,便和药师给病人按照药方取药煎煮是一个道理。 便是连用多少水来煮药都是要考虑到的。 何况是炼丹? 普通药材中没有灵气在,药性便是相差上一些,只要大夫心中有数,就出不了大问题。 而且,一个药铺里头,坐堂的大夫对自家药柜里的药,品相如何,产自何地,以及炮制手段等等都是了如指掌。 甚至有些特殊的药性强的珍贵药材,还要有靠得住的采药人送来的才肯收。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便是一点点的差错,若是病人的病情太重,也有可能会出人命。 所以要学医之人,最先学的就是了解药材的药性,以及如何辨识采摘和炮制它们。 尤其是在炮制的手法上,更是几位讲究的。 这炼丹在这一点上和学医并没有不同之处。 钱粮官一看仆人的动作,就知道陈玄帆根本没有经过这辨识药材一道。 只要是对药材有些了解的,就做不出这样狂放的手去抓药入锅的动作。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知道的越多,就会越谨慎。 这样的行为只会出现在一些初出茅庐的愣子,还有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哐当的半吊子身上! 钱粮官不由的有些自责,陈玄帆来找他要买丹炉说要炼丹的时候,他就该多问一句,劝一劝的。 现在可好,这丹药炼制出来恐怕是没人敢吃了。 就是糟蹋了好些药材,而且那些药材兴许还都是灵药。 普通的药材炼丹可入不了丹炉。 丹炉是炼器师所炼制,其中有禁制和法阵。炼丹师所用的炭火也是特殊烧制的灵炭,或者是自身的灵火,所以丹炉中的温度极高。 焚烧之下没有灵气的护持,药材在丹炉中不过片刻之间就会化作飞灰。 而且炼丹的过程中,炼丹师会不断打出手印,用灵力控制着炉中的药材被炼化。 没有灵气的药材,无法灵气的注入,更无法炼化。 陈玄帆既然要丹炉来炼丹,只能是要用灵植炼药,至少是蕴含了灵气的半灵药。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钱粮官不禁为之扼腕不已。 这些药材要是用来出手,可能是大赚一笔的。 药材的来处他大概也能猜的到。 贼不走空嘛,在卢氏的祖宅里恰好碰到出了乱子,换成是他也得捞一把。 能获得多少的好处不是重点,单纯就是喜欢这种不劳而获的幸福。 …… 新鲜出炉……出锅的丹药,别说只是耳闻的钱粮官不敢吃,陈玄帆自己看着都不敢吃。 他这一口大黑锅里,出来了一小半锅的小药丸。 一颗颗红彤彤的也就大拇指指肚那么大,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看着就很是喜庆可人。 这样大小的丸药放进嘴里,咽下去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费劲。 大致估计着这一锅底得有个一百多颗,和陈玄帆计算的出货量相差不大。 毕竟他炼丹的药材数量,就是按照丙字营甲字队兄弟们的人数,提前准备好的。 其实这做菜和炼丹是相通的。 知道多少人要吃饭,该准备多少的饭食,对陈伙长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下锅多少食材,什么时候下锅,先下哪一样,后下哪一样,下锅之后的火候怎么控制,都是一样的讲究。 不能一股脑都倒进去,容易糊锅不说还不容易进味,而且食材有先熟有后熟,不区分个先后,炒出来的菜味道大概也好不了。 做饭炒菜这事儿,陈玄帆如今是再熟练不过了,信手拈来一般。 他看丹方和炼丹术的时候,就觉得和炒菜有些相似,后来就越琢磨越像。 也动过想着用小帅锅来炼丹的念头,反正药材是白得了的,没花钱,完全可以承受得起失败的结果。 但是一想,刚突破渡了个雷劫,多少的在军中都露了个脸,这立刻就马失前蹄的上赶着丢人,也是有些想不开了。 还是循规蹈矩的来,买个丹炉炼丹。 没想到啊,他想走正常流程,老天爷不答应。 炉子没买到。 那还能怎么办呢? 上小帅锅呗! 当即,这小帅锅就变身大黑锅登场了,在陈玄帆的一顿堪称秀儿的操作之后,红红的小药丸就出世了。 虽然这丹药是他亲手炼制出来的,并且严格按照丹方上所写,而且还经过了大黑锅和勺哥铲兄的协同努力,所以这丹药吃了,绝对死不了人。 但是死不了,和吃了之后会不会难受,它一点都不冲突。 就如同他用大黑锅煮了饭,米放的太多了,吃撑了也会不好受的。 何况,这丹药是补气血的。 他的气血很足,用不着补。 所以他把尝鲜的机会,很大方的留给了刘一勇。 “什么意思?”刘一勇低头看看眼前红的诡异的丹药,又抬头看看陈玄帆。 “队正,我炼的丹自己都不敢吃。”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 “……然后呢?” “我觉得你一定敢。” “……” 第263章 别都吃啊,让队正先吃!出事了也好救! “你小子,还真炼出丹药了。”刘一勇又一次看了看伸到他眼前来的勺子,对着里面的几颗丹药如此感叹了一句。 “队正,伙长,真出来丹药了?”史大俊跑过来,看到锅里真是一颗颗的药丸,不由惊奇的喊了出来。 其他兄弟们听到喊声,也开始好奇了,纷纷往这边靠了过来。 之前见陈玄帆在炒……炼丹,他们就都躲的远了一点。 听说伙长要买丹炉,因为要挑结实不容易炸的,钱粮官帮忙了都没买到合适的。 伙长行事一向稳妥,谨慎,小心,他不会无的放矢的。 有这样的要求,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还是站的远点。 没别的意思,就是怕死在伙长手里,他会内疚。 ……伙长要是不小心害死了他们,不知道得有多伤心呢,所以大家还是小心点。 现在既然丹药炼完了,那应该是没事儿了。 于是菜放心大胆的凑了过来,兴致勃勃的围观陈伙长手底下,新鲜出炉的丹药。 “哎?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伙长,当时我看你在这晃荡大黑锅,还一边晃荡一边往里撒药粉,我还以为你在这摇汤圆呢。” 史大俊对着刚出锅的丹药啧啧称奇,完全不管他这话说出来,陈玄帆有多想给他屁股上来一脚狠的。 更让他气恼的是,史大俊这家伙说完,甲字队的军卒中就有人发出了笑声。 从这些笑声中可以听出,和他有一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这也不怪他们有如此的猜想,毕竟陈伙长总是时不时的就喜欢折腾些吃食出来。 心血来潮之下想吃汤圆了,摇个汤圆也不稀奇。 私下里军卒们甚至在流传,陈玄帆就是因为这样可以随心所欲,能够随时调整好心境才会念头通达,在练气修行上高歌猛进一路绝尘。 不管这个流言有几分可信,兄弟们还是觉得陈伙长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千万别上前拦阻。 要是需要他们帮忙,也是义不容辞的。 毕竟修行之事重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都是盼着陈伙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所以看到陈玄帆在“摇汤圆”,军卒们有的还跑过来问他要不要搭把手。 这才从陈玄帆口中得知他在炼丹。 然后他们就把其他人也喊来看了,不过都没靠近过来,而是站的比较远。 ︿( ̄︶ ̄)︿ 陈玄帆却觉得他们是在放屁,难道没看见锅底下吐火的是他们家小红吗? 孩子穿的一身红,小脸还憋得通红,瞎了吗?没看见? 谁家摇元宵会用内府童子来烧火! 史大俊嘿嘿一笑,“伙长,你别生气呀。我们当时以为你这是一种特殊的汤圆做法呢。” “是呀,伙长。咱们还想着这样摇出来的元宵,直接就能吃了,简直太厉害了。 “味道说不定也更好,毕竟伙长你出手,做什么都比旁人做的好吃。” “……咳咳!”陈玄帆想生气吧,这帮家伙还知道夸他。想高兴吧,他娘的,这些家伙把他炼丹当成了摇元宵,说出去谁听了不得大笑三声? 所以干脆清了清嗓子,把装了丹药的勺子晃了晃,“别他娘废话了,谁先尝尝?” “……”靠的最近的一排军卒,互相看了看,然后整齐划一的都将没目光转向了队正刘一勇。 刘一勇当没看见。 “嗯,的确像是丹药。”他从勺子里拿了一颗,放在手心里对着太阳照了照,又捏了捏,然后还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点了点头说道,“闻着味道也不错。” 有一股药香味。 比他们常吃的补气血的丸药,味道要浓郁的多。 虽然红的有些过于艳丽了些,不过一入手他便能感觉到,药丸中蕴含着的药力。 溢散而出丝丝药力,仿佛能浸透过手上的皮肉进入经脉一般。 放到鼻尖一嗅,更是直接感觉鼻内有一阵的微热。 这是体内的气血在被丹药的药力所引动。 看样子陈玄帆炼制的药丸真的如他所说,能够补充气血。 刘一勇将药丸捏在两指之间细细的打量,陈玄帆听了他的话,却咧了咧嘴,有些不高兴了。 “队正你这说的就不对了,怎么叫像是丹药呢?这就是丹药!补气血的灵丹。我按着丹方炼的,绝对不会错。”对于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还有,你刚才还说什么?说我竟然真炼出丹药了,这还有假的吗?” 刘一勇看了他一眼,“怎么没有假的?就是再厉害的炼丹师,也没有次次炼丹都能成功的。何况你这还是第一次炼丹,又是这样的炼丹方式,我会觉得你可能失败,有什么不对吗?” “队正,这当然不对了!”陈玄帆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勺哥,看起来很激动。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这要是正常炼丹的话,用的是丹炉,那玩意他不熟悉,兴许还真有可能会失败。 但是现在他用的是小帅锅呀! “这我把炼丹当做做饭,我是谁?陈伙长呀!一个伙长,做饭,会失败吗?嗯?会失败吗?” 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自信,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炼丹吗? 那肯定是躲起来先实验,小小的完成了,成功了,之后再来一把大的,惊艳全场。 咱陈伙长一直都是这样,先在背后偷偷的努力。 得到传家宝和功法之后,那练刀都是背着人的。 背后偷偷努力,才能人前轻松。 “嗯,你说的有道理。”刘一勇闻言一笑,“那行,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先尝尝你炼的丹。” 说着扬手扔进了嘴里, “我也尝尝。”霍山说着径直从陈玄帆的勺子里取了一颗,仰头,喉结一动,咽了下去。 接着又有几人在他之后,伸手拿走了一颗丹药,服下。 “哎哎?”陈玄帆赶紧想拦住。 你们别急着吃啊! 先让队正当个小白鼠试一试,有问题了就他一个我也好救他。 大不了背着去找都尉。 这么多人都吃了,万一出事了,他娘的,我背不了啊! 第264章 伙长,我就是磨磨牙,没敢真咬破啊伙长! 刘一勇刚把捏手里的丹药吞下去,霍山就开了个头,先拿了一颗随后跟上。紧接着崔霁也走了上来。 剩下的军卒们一见,就也都围拢了过来,跟着往锅里伸手去拿丹药。 陈玄帆刚开始还想着拦,可他刚一动弹,这些家伙就像是要抢不到了似得,爪子不由的伸的更快了。 “咻”的一下,伸了过来。 “咻”的一下,就缩回去。 然后再扬手抬头往嘴里一扔,就着口水就咽下去了。 脑袋回正的时候,丹药早已咕噜噜的落到了肚腹之内。 都不给药丸一点反应的时间,就立马给它换了个地方。 陈玄帆想拦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那小半锅仿佛在发着红光的丹药,便被军卒们这么你一颗我一颗的,很快就分吃完了大半。 而且在众多的伸过来的人手之中,陈玄帆还看到了一大一小不同花色的两只毛爪子,和一个青绿的尾巴尖儿。 是跟着来凑热闹的蛋黄、大青和猫小花它们。 陈玄帆看过去,它们见被发现了,赶紧就把爪子和尾巴尖上的丹药给塞进了嘴巴里。 “汪呜~” “嘶嘶~” 猫小花太小了,咬着丹药往下咽,还被噎住了,噎的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还要冲着陈玄帆用爪子连连拍地的抱怨几句。 “喵呜!” 大爷的,你这炼的什么狗屎丹药?个头也太大了,猫差点吃不下去! 陈玄帆一脚就给它拨开了,“去,一边去!” 这丹药又不是给猫炼来吃的? 你管我炼的丹丸多大个头呢?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嫌弃?信不信我倒提着你的后腿,将你刚吃下去的药丸给你抖落出来,然后再给你喂进去?”陈玄帆对着猫崽子瞪眼。 猫小花干呕了一声,显然是被恶心到了,于是立刻就跳远了。 蛋黄和大青倒是吃的很顺利,吃完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看那意犹未尽的意思,甚至还想再来一颗。尤其是大青,吞的太快了,都没尝到味道。 很想再来一颗品一品,所以就贼眉鼠眼的一个劲儿的想往陈玄帆身边凑。 然后它们就也被陈伙长一脚一只的都给赶走了。 “去去去!边去!” 顺便把有些手快嘴快,把第一颗丹药吞下去之后,也想着再来一颗的军卒给一脚踹走,让他们赶紧滚一边去。 “干什么你们?还想再来一颗呀?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这是药!丹药!丹药知道吗?你当是煮熟的鸡蛋呢?随着你的饭量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陈玄帆往还剩下十几颗丹药的大黑锅前一站,指着军卒们骂道: “好家伙,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家伙,你们就这么把丹药给吞下了?态度一点都不严谨!不问问我服食丹药的方法就算了,连丹药的名字你们都没问一句,这像话吗?你们也不怕胡乱的吃出问题来。” 一点不像他这个未来苟道尊者的兄弟们。 “是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伙长你说的太对了。”史大俊咂了咂嘴,顺嘴搭音的附和道,然后问陈玄帆,“伙长,你这丹药叫什么名?我尝着还有点甜呢,你放糖霜了,还是放了蜂蜜?” “呵呵,我往里面放了粑粑!这他娘就叫粑粑丹!”陈玄帆被他这敷衍给气的够呛,忍不住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 好家伙,他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我的重点是让你来问我丹药的名字吗? 我的重点是前面一句和最后一句! 你竟然还有心思评价了一下味道? 连丹药的名字和使用方法都不问,拿着就往嘴里塞,你们是真不怕死! 还他娘有心思问我丹药的甜味的来源,是糖霜还是蜂蜜,这心是真大呀! 然而陈玄帆没想到的是,史大俊这边开了一个头,这帮家伙们竟然就这么谈论起了刚刚吃下去的丹药的口感和味道如何。 “嗯,史大爷说的没错,我吃着也有一丝丝的甜,感觉像是蜜,带着一股清香。” “你们吃着甜吗?我吃着怎么有点苦呢?” “那是你没刷牙漱口吧?丹药吃着是甜的,还有一点的酸,不过我就喜欢这酸甜口的,还想多来一颗,可伙长不让。” “你也吃出酸味来了吗?我也吃出了点酸味。难道刚才伙长往锅里放的那么多种粉末当中,还有一种是梅子粉?” “不知道哇,咱们方才站的都太远了,什么都没看清楚。” “诸位兄弟,难道就我一个人吃出了辣味吗?” “我我我!我也吃出来了辣味!” “舌尖有点麻,有人有同感吗?” “我!同麻!” “伙长真贴心,药丸的个头大小正好不说,丹丸还是滑溜溜的,我一下就咽下去了。” “嗯嗯!吞起来一点都费劲。” 酸甜苦辣都凑齐了不算,有人还表扬了一下陈玄帆炼制的丹药那正好的大小,以及贴心的顺滑表面。 当然,也有人有其他的感受。 比如就有人觉得丹药有些硬实。 “哎呀,你们觉不觉得这丹药有点硬啊?”一个兄弟小声的问道。 “没觉得。”他身边的人摇头,“我看队正和山爷他们都是把丹药直接吞下的,还以为灵丹就是这种吃法,便也跟着这么学了。怎么兄弟,你嚼了?” “我哪敢呢!嘿嘿,我也是吞下的。就是在吞下去之前,含在嘴里偷偷用牙齿和舌头磨了磨,不过没敢真咬破。” “……” 陈玄帆听了这些家伙的话,赶紧就将大黑锅里剩下不多的丹药都收了起来,连大黑锅也收了起来,防着这些家伙里真有嘴馋的,忍不住诱惑趁她不注意偷着再给自己来上一颗尝尝。 然后就转身用眼睛去找那个说用牙齿磨了磨丹药的家伙,忍不住骂道:“谁?刚才谁说用牙磨我的丹药了?那小子给我站出来!你他娘胆子不小哇!” 那兄弟被吓了一跳,立刻就怂了:“伙长,是我,不过我可不是故意的呀。真要是咬破了会怎么样?” “啊哈,那后果可就严重咯!” 第265章 吐是吐不出来了,兄弟们就安心的自求多福吧 “多严重?”兄弟有些后怕的问道。 “那丹药的药性至少会流失一半。”陈玄帆说道。 炼丹便是将所有的药材融合药性为一体,形体圆转流动,易于炼化。 一旦被破坏,其中的药力便会立刻开始挥散。 以军卒们目前的修为,定然是无法在口中直接炼化吸收的,只能将损失部分药性的丹药囫囵的咽下去,这其中就有不少会被浪费了。 “哦。”那兄弟却点点头,觉得还行,这结果在可以接受的范畴之内。 伙长那话说的那么严重,这给他吓得,汗都要下来了。 还以为丹药被咬破了会在嘴里炸开呢。 不由的很是害怕,弄不好再把他的脑袋给炸没了。 就是把嘴和半张脸炸没了也难受呀,他都还没娶媳妇呢! 不怪他有这样的担心,毕竟他们这位陈伙长手底下除了做好吃的厉害,就是做会爆炸的玩意最擅长了。 就连五行术法里都是唤雷之法使的最顺手了。 “哦?你还敢哦?”陈玄帆撸了撸袖子,抬手用勺哥指着他,道,“要是你小子真敢给我嚼了,信不信老子能揍死你!” 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丹药,你小子到嘴里还没吃下去呢,就给我糟蹋了一半,不揍死你都算咱们兄弟情深! “伙长,我错了。”那兄弟一缩脖子。 太可怕了。 主要是勺哥更可怕一些。 陈玄帆见此才饶了他。 “玄帆,你所炼制的这种丹药,可是叫补气丹吗?”霍山从吞下陈伙长秘制的红色小药丸,就在闭目感受,这会儿睁开眼睛问道。 不等陈玄帆说话,史大俊先嚷嚷了起来:“山爷,你可能没听见,伙长刚才说了叫粑粑丹。” 然后他就被陈伙长一巴掌给拍开了。 “一边去!” “呀?山爷你这是吃过这丹药吗?竟然能尝的出来?”陈玄帆不禁好奇的问霍山道。 说的没错,这次的炼丹他的确是按照,补气丹的丹方上所写来炼制的,没想到霍山竟然吃出来了。 “没吃过,只是听人说起过。你这灵丹吞下之后,一到腹内之中,便有一丝暖意在蒸腾散发出来,很像是补气丹的功效。” 霍山说到这眉头微微一皱,“可是,补气丹只是修行界的基础的丹药之一,并不会有这般的药力才对。还是你在里面放了别的药材,增强了它的药力?” “啧,果然呀,咱们山爷知道的就是多。这丹方其实分为基础丹方和完整丹方的,方子的附言中写到,若是用一味佐药来催发药力,会使得药效更佳。而我恰好有它上面记载的最佳的那一味。”陈玄帆将一根手指伸出,很是嘚瑟的在中人面前晃了晃。 “是什么?”霍山问道。 “地底岩浆的灰烬。”陈玄帆一仰头,给了霍山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微笑。 丹方是来自卢氏祖宅之中。 卢氏的奉君塔下就有一个地底岩浆所在之处。 所以这方子的附言中所写的内容,可信度是很高的。 或者说,就是因为这个,这方子和他的主人,才会出现在卢氏祖宅里。 这就说的通了。 陈玄帆也拿着丹方去问过人,确定这丹方没有问题,加了地底岩浆的灰烬,也不会影响丹药的药性。 他这才这么放心大胆。 何况,还有一道最关键的保险在呢。 “还有,丹药中的那一味主药我也换了哟,换了个更好的。”陈玄帆看着霍山,笑道,“山爷猜猜,我换成了什么?” “可是换成了朱果吗?”霍山挑眉回到。 “……啧,没意思。”陈玄帆把手撂下了。 让你猜还真猜呀? 猜就猜了,怎么还能一猜就中呢? 一点卖关子的乐趣都不让人多享受片刻。 霍山一笑,没有再多说,而是朝着陈玄帆一抱拳,然后转身到旁边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去运功炼化腹内丹药去了。 今日阳光正好,微微的有些炎热。 烈阳之下催化药力,补足气血效果更佳。 “陈伙长,其实这不难猜到的。” 崔霁这时候走了过来,朝着陈玄帆微微一笑,接口道,“补气丹的丹方不少见,我也曾听闻过,知道它的主药必须是一味蕴含火行灵气的灵药。而伙长你身上可能会有的,又能一次炼出这么多颗的丹药,还能做到每一颗都有这种药力的,就只有可能是朱果了。” “不过,伙长竟然舍得用如此高品阶的灵果,来炼丹补气血的丹药给我等,如此深情厚意,倒事让崔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报还了。”他说到这脸上的笑容收起了一些,神色中多了些真诚和严肃。 “老崔呀,行了,咱们兄弟就不说那些虚的了。”陈玄帆朝着他摆了摆手。 他不喜欢听亲近的人这些客套的话。 就像霍山那样,给他抱拳拱手的表示,兄弟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就很好。 崔霁这样说出来,陈玄帆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不喜欢听就不让他接着下去,所以他看着一向自矜的崔霁,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说道:“不过老崔,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我这丹药会吃出事儿来呀!” “……不会的,伙长你怎么会害兄弟们呢?”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崔霁的眼角还是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陈玄帆也未必能完全的控制住。 就比如这炼丹。 即使是那些高深莫测的大炼丹师,一炉丹药里,也有可能会出现几个药性奇怪的废丹。 何况是陈玄帆这种从没炼过丹的了。 ……再看了一眼陈伙长身边的那口大黑锅,和他手里的勺哥,想到他那有些诡异的,像摇汤圆多过像炼丹的炼丹方式。 崔霁真有点不敢那么肯定了。 “哎呀,老崔,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呢,肯定是不想害兄弟们的。但是吧,这丹药我也是第一次炼呀,那出点岔子也是正常的,对吧?”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对着崔霁很无辜的眨了眨眼。 “……”崔霁张了张嘴,他实在说不出那个对字。 “但是老崔,还有你们,我的兄弟们,你们可以完全的放心,丹药有点后遗症是正常,但肯定不会危及生命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 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的这话的军卒们:“……” (⊙︿⊙) 就想问一句,伙长,现在咱们把吞下去的丹药再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其中他们队正刘一勇的脸色是最苦的。 因为这丹药他吃的最早,比霍山都早。 吐出来肯定是来不及了。 造孽呀! 第266章 丹药是好丹药,就是后遗症有点麻烦 “陈大哥。”小听莲抱着陈长生正往操练场,没想到还没到地方就刚好遇上了陈玄帆。 “听莲?你怎么到操练场这边来了?”陈玄帆挡在了小听莲的面前,也挡住了她往操练场看去的视线,问道。 “陈大哥,我听说你在给大家炼丹呢,你炼的丹药还有吗?能不能也给我一颗呀?”小听莲不太好意思的半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由于小老头陈长风一直是她在带着,所以陈玄帆给陈长风准备的吃食,都有她的一份。 在黄米粥桑葚黄精等等灵物的滋养之下,加上听莲自己也肯吃苦,她终于跨上了武道修炼之路,现在也是一个武道九品的修士了。 在营房听到陈玄帆在炼丹,她就带着小老头赶了过来。 虽然张嘴讨要有些难为情,但是既然已经走上了武道之路,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变的更强大的机会。 兰姐她们以后还要靠她庇护的。 说完之后,听莲有些忐忑的等待着陈玄帆的回应。 “卟!” 怀里的小老头似乎感觉到了抱着自己的人,情绪有些紧张,不由的吭叽了两声,吐了个口水泡泡。 “你是为这个来的?我炼的这种丹药叫补气丹,用来补充气血的,按理来说,你也能吃。” 陈玄帆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了小听莲,“不过我劝你想清楚再吃,我这丹药有个副作用。” 可能是以前的经历太惨了,他对待小听莲总是忍不住会多想一层,担心会伤害到她。 于是就先把丹药拿出来给了她,才说出有副作用的事儿,就是怕这姑娘会多想。 这姑娘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多思多忧会损伤寿数的。 “嗯?”小听莲将丹药握在手中,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一些。陈大哥肯给她丹药,便是将她当做自己人了,她就很高兴了。 所以听到陈玄帆说的话,便眨了眨眼睛,恢复到了以前正常的神态,摇头道,“陈大哥,我没听明白你说的,什么是副作用?” “就是后遗症。”陈玄帆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嗯,我的意思就是吃完了我的这个丹药,在炼化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点小问题,虽然影响不大,但是你最好是做好准备。” “那需要准备些什么?”小听莲又问道。 “呃,一个大澡桶,里面放满了水。”陈玄帆听她这么问,就知道这倔强的小姑娘,八成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颗丹药给吃掉了,于是就将身体让开了一些,侧身道,“你自己看吧。” 小听莲抬起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操练场上,现在摆满了一个个的大水桶。 里面露出一颗颗的脑袋。 看得出来那些泡在水桶里的,都是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 如果离得近一点,还能看到两个小木盆和一个格外大的木桶。 木盆里里面分别飘着一条格外惬意的狗,和一只十分哀怨的猫。 大木桶里则是盘着一条青蛇,偶尔还要低头喝一口桶里的洗澡水。 就是老陈家的那另外三只。 “陈大哥?”听莲目力不错,看的听清楚,不由转头看向陈玄帆,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嗯,它们三个刚才也吃了丹药。”陈玄帆点点头。所以你看,小姑娘我可没骗你,它们现在正水里泡着呢。 “陈大哥,这是为何呀?”听莲有些不懂了,丹药吃了之后为什么要泡在水里? “唔,这是因为丹药里的火行灵气太强了。”陈玄帆不禁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 为了保证丹药的安全性,陈玄帆先是按照丹方所写,从传家宝铃铛中的药柜里,将所需的药材都取了出来。 分量比丹方上所写的要多了一分。 然后就是用刀爷挨个都切了一遍。 有些医术上记载了有毒性的药材,他都像是剁饺子馅一眼,给剁碎成了粉末。 这一道工序就是怕药材本身会有问题。 而且由于刀爷能直取要害,所以他在切药材的时候,顺便就将药材中药性最佳的都熟悉了一遍。 这些都是炮制好的药材,如此一来,陈玄帆便连辨别药材好坏也一并有了一定的认知。 透过刀爷切药材的手感,他甚至对药材本身的药性也有了一点的了解。 他似乎对此颇有天赋。 然后想到将脑后的传家宝和功法传下来的,自家的老祖宗里,就有一位是尝过百草的,就有些释然了。 这可能就是血脉里某些东西被唤醒了。 到了真正炼丹的时候,只要随手抓起药材,陈玄帆本能的就会在心里浮现出,该在什么火候放进去。 放进去之后该如何翻炒。 他的这翻炒就和炼丹师用丹炉炼丹的时候,打出的手印是一样的道理。 炼丹的过程中无比顺利,直觉告诉他,成了。 这就是陈玄帆胸有成竹的觉得,丹药肯定是炼成了,而且吃了没有大问题的底气所在之一。 还有一个就是大黑锅了。 一切经过大黑锅烹饪过的食材,肯定吃不死人。 但是陈玄帆唯一没算到的,就是大黑锅还有一个作用。 它能将食材中最精华的部分给捞出来。 所以大黑锅炒出来的菜也是最好吃的。 对于陈玄帆来说他是在炼丹,但对于大黑锅来说,这就是炒菜,自然是一样的对待。 于是,这出锅的丹药,药性就更好了。 地底岩浆的灰烬,朱果,刀爷,大黑锅,铲兄,勺哥这么一加持,出来的效果那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 基础的补气丹,愣是给推到了更高阶的品级。 这给甲字队的兄弟们补的,差点就要鼻血横流了。 火行灵气本就霸道不可驯服,也不能硬来,只能就这么找水泡着。 水克火嘛。 “……原来是这样。”小听莲不由的嘴巴微张,“不愧是陈大哥,简直太厉害了。” 第一次炼丹都这么厉害。 “咳咳,也没有很厉害。”陈玄帆尴尬的干咳了一声。 第267章 小红:本是同根生,相煎,就得用大火! “小听莲,小老头的饭喂了吗?” “喂了。”听莲听陈玄帆问起陈长风,便将孩子往他跟前凑了凑,回道,“来之前我们小长风才刚吃饱了的。” “哦,那就好。”陈玄帆点点头,然后伸手过去要接孩子,口中说道,“你把小老头留在我这吧,我照顾他一天。” “陈大哥?”小听莲有些明白,有些没明白,不禁眨了眨瞬间有些湿润的眼睛。 “你回去不是要服丹吗?带着他不方便,把他给我吧。”陈玄帆说着就把陈长风接了过来说道。 小老头他喂的次数不必听莲少,所以被接手抱过来的时候,一点也没闹。 “……那,多谢你了陈大哥。”听莲很是感激的道谢。 “别客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玄帆挥了挥手,“你赶紧回去吧,别忘了我说的。午饭做好了,我到时候让朱光给你送过去。” “多谢陈大哥!” 看着小听莲雀跃着离开的背影,陈玄帆不由的长嘘了一口气。 小姑娘这么要强,回去之后那颗丹药肯定是会吃的。 与其让她偷着吃,再出些什么岔子自己也注意不到,就不如让她能光明正大的服丹。 就是出了什么事儿也能及时的知道。 再有一点就是,听莲还是个小女孩儿,吃了丹药的反应,应该不会像甲字队的军卒们这么大才对。 所以陈玄帆就把小陈长风留了下来,让她可以心无旁骛的炼化丹药。 等会儿再让大青过去看看,确定她不会出事。 小听莲走远了,陈玄帆也转身往回走。 走着走着一低头,就见怀里睁着大眼睛,对着自己吐泡泡的小老头,小嘴巴不停的动来动去,好像是馋了似得,不由的一乐,取出来一颗丹药,往他眼前晃了晃。 逗孩子道:“哎呀,小老头,看看这是什么?红色神奇小药丸哟,想不想吃啊?” “啊!”小老头在面对食物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拒绝为何物。 小嘴立刻就张的大大的。 “啧,这个你现在可吃不了。”陈玄帆嘻嘻一笑,又把丹药装回去了。 刚才纯粹就是犯贱呢。 就是再不靠谱,他也知道不能给还没到一岁的小孩子吃这种丹药。 “阿噗!”小老头吧唧了两下嘴,确定没吃到一点东西,就对着陈玄帆又吐了一次口水泡泡。 显然是对大人的犯贱有些不满。 不过小老头一直是个乖小孩,表达过不满就算了,接着又在他怀里转着脑袋四处看起了风景。 小老头真的是个很乖巧好带的小孩子。 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 除了渴了饿了尿了和拉粑粑的时候,会哼唧哼唧一下,提醒大人们该看看孩子了。然后要是没人听见,才会扯着嗓子哭两声。 其余时间都是省心的很。 要不然,谁也不会放心让听莲这么个小女孩去照顾一个婴儿。 “嘿嘿,行了,咱们爷俩待一会儿,爹带你洗澡去。”陈玄帆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这会儿估摸着小老头是刚吃完今天的第二顿饭。 小老头一天要吃六到八顿饭,平均每一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吃一顿。 也就是说,距离他的下一顿饭还有一个多时辰。 不着急。 “陈玄帆,我这水里没凉意了,你小子再给我换点!”等陈玄帆刚回到操练场上,刘一勇就扯着嗓子喊道。 “行,马上就来。”陈玄帆说着,去锅边打水了。 用普通的水来泡澡,可是压不住他们身上的燥热之意的。 所以现在甲字队的军卒们泡的洗澡水里,都加了另外一样东西。 那就是陈玄帆的两个内府童子,看守肾府的童子小黑和看守肺府的童子小黄,他们两个的泡澡水。 在他们所有人的浴桶围成的圆圈里,小帅锅变作的大黑锅,又一次被支了起来。 里头坐着两个小娃娃,底下红衣童子在点火烧水。 小九则是在边上等着,手里拎着一口木桶。时不时的就从这口快要装满水了的锅里,打一桶水出来,挨个给军卒们的洗澡桶里加水, 添完了之后,再回来接着等。 就跟拎着大水壶给客人添茶一般的小二一般。 内府童子除了对打架感兴趣,对干其他的事情都没兴趣。 所以小九的脸很臭,眉毛也微微皱起。 可是这活是主人给安排的,还是得干。 那大黑锅里的水,在被他打走了一桶之后,就会缓慢的再变回到原来那么多,直到再次快要满了的时候,小九就会接着从里面打一桶水。 仿佛其中的水一直都不会变少。 这是因为肾水童子小黑在不断的捏着唤水的法诀,将水摄取到大黑锅中。 陈玄帆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也就是这样了。 五行灵气不是相生相克吗? 既然兄弟们是火行灵气太足了,那就用水行灵气去融合。 水行灵气的灵药法宝手边都没有,唯一能沾边的就是肾水童子了。 还担心水火不容,就再加了一个肺府童子小黄来调节一番。 这也亏了他能想得出来这样的邪招。 但是没想到一试之下,还真有效果。 被迫的很有奉献精神的刘一勇队正,再次主动献身,尝试了一下陈玄帆这很有点邪门的办法。 最终的结果竟然还不错。 刚一进入澡桶,里面的凉水只是一瞬间,就没有了凉意。但是当陈玄帆从大黑锅里,舀了一瓢水倒进去之后,就逐渐有一股微微的凉意,很快就将周身都笼罩在了其中,纾解了他身上一丝丝的燥热。 仿佛要着火似得变得红紫了的皮肉,也好像是少了一些黑紫。 炼化丹药中的药力转化为气血的速度也快了那么一些些。 既然有效果那还等什么? 大家都赶紧泡起来吧。 于是,很久出现过的集体泡澡场面,又在丙字营甲字队上演了。 只是可怜了陈玄帆的四个内府童子。 恐怕被水煮过的内府童子,也就他家的小黑和小黄了。 尤其是小黑,一边被煮着,还得一边给煮着自己的大锅里加水。 何等的造孽呀! 这就好比对人动刑,给人灌辣椒水,还得人自己油炸辣椒! 锅里,小黑和小黄的两张胖脸面沉似水。 锅前,小红一边烧火一边吭哧吭哧憋笑,哈哈,大家都是兄弟,我之前还不是推过锅吗?习惯就好了嘛。 真的。 都是兄弟,不骗你们哟。 然后“哗啦”一声,小黑的胖手一点,一道水柱就奔着小红去了。 他也是好意,让这位快夏天了还得烤火的兄弟,可以凉快一点。 “哼!”被浇了一头一脸水的小红,当即呲牙站起来就要打架。但是见小黄和小九一起转身朝他瞪了过来,他就又蹲回去了。 接着烧火。 烧个大的! 大爷好好炖炖你们! 第268章 少年人,我想讨一碗水喝,可有吗? 大黑锅锅底下的火是大是小,对小黑和小黄来说区别不大,所以也就不和小红这个幼稚鬼计较了。 随他高兴去吧,烧的火大了,费的也是他自己的灵力。 ……准确的说,费的都是陈玄帆的灵力。 不过他看见了也没吱声,就当是没看见。 四个内府童子都是胖娃娃,看着也就不到三岁半的样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总让他们干活,陈玄帆都觉得有点奴役童工的罪恶感。 小孩儿喜欢玩就玩呗,不过是些灵力罢了。 阿爸有的是! 还有就是,让红衣童子去烧火,本就是他为了使得水中的五行灵气更温顺而为之。 肾水童子的灵气本就是阴阳相济的,加上小黄的土行灵气,再用小红的火行灵气包裹,更容易浸润军卒的皮肉之中。 “队正,水加好了。” 陈玄帆先给刘一勇加了一瓢从大黑锅里舀出来的水,然看了看其他人,问道:“还有要加水的吗?” 其余人都摇了摇头,他们的桶里小九给加过不久,不用一直加的。 军卒们都知道大黑锅里坐着的,是陈玄帆的两个内府童子。 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就只想着自己舒服了,但凡是感觉有些燥热难耐了就又嚷嚷又惨叫的要小九和伙长给加水。 但是等听莲往这边过来,陈玄帆看到之后,不想让小姑娘看到一群大汉光膀子泡澡的场面,就迎上去的时候,有军卒趁他离开的间隙,小声的问了霍山,内府童子是何物。 如此做的话,可是会对伙长有害吗? 等问清楚了便知道,这水中的凉意从何而来。 原来那消耗的都是伙长的灵气。 刚才还被烫的大呼小叫的军卒们,顿时就沉默了。 于是,就再没人随意的喊着要加水了。 能忍着的就忍着,除非炼化丹药到了实在忍不住,就要被药力灼伤的地步,才会开口要加水。 所以军卒们的露在水面之上的脸色,都是在紫黑色和黑紫色之间转变,但却没有一个人会轻易再喊着要加水的。 在灵幽小洞天,大家共同对抗大妖和妖王,本就是猎妖军军卒的职责,况且,这其中伙长出力可比他们还要多的多。 落下气血损耗过大的结果,也是咱们自己修为不到所致。 后来被卢氏之人坑了,也是他们实力不够,那更怨不得陈伙长,又不是陈伙长害他们的。 而且伙长还将他们救了出来。 伙长还一直记挂着他们,炼丹给他们补气血。 连朱果这样的灵药都舍得放进去用。 这情分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要说伙长就是厉害,这丹药一炼就炼成了,而且炼的还比一般的炼丹师都要强的多。 只是这药性太强了他们消受起来有些费劲。 而且还废水。 这是他们山猪吃不了细糠,怎么也不能怪伙长呀对不对? 吃丹药的时候,可都是抢着吃的。 再有,这丹药吃了,挺过去,是不是能变强? 能变强的路子有不危险的吗? 平日的修炼打坐就没有风险? 消磨的光阴之下,年龄到了修为却没到,不也是危险吗? 给了你能补气的丹药,而且炼化之后还能变得更强,怎么还好意思让伙长耗损内府童子的灵气,给他们压制燥热呢?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将他人的牺牲当做理所当然。 只要是能忍的就自己忍着。 要不是队正骂他们别作死,说伙长的内府童子已经把水烧上了,不用也得用。又说他们万一熬不过去再出了事,死了,那不就让伙长背上了炼出的丹药杀死兄弟的恶名了吗?省着用就是了,他们都准备硬抗了。 所以这会儿陈玄帆问要不要加水,他看到谁,谁都是摇头。 都感觉自己还能再撑会儿。 见没有人要加水了,陈玄帆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到旁边一点的位置,准备烧点热水。 好给小老头洗个澡。 这会儿日头高起来了,天气很暖和,给孩子洗个澡正好。 天气暖和了的好处就是生柴火和木炭了。 这次甲字队的军卒们泡澡,用的就都是凉水。 从储物袋里取出炉子,点上火。又找了一口小一点的锅,招手唤了水装满,陈玄帆开始一边烧水,一边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让小黄和小黑煮水,也不能一直让军卒们都泡在洗澡桶里。 时间长了也不是个办法。 何况,这个办法本来就有些治标不治本,仅仅靠他的内府童子小黑的泡澡水,要将药性全部融合不知道要多久。 而且陈玄帆也看出来了,兄弟们像是知道了水煮小黑是在消耗他的灵气,一个两个都在强忍着。 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强健躯体的方法,可就是太遭罪了。 还有就是他担心,有些人自尊心太强,对他这个伙长过于爱戴了,硬挺着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界限,再留下后遗症来。 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不知道有没有更好些法子。 其实,陈玄帆不是没想到别的招。 除了小黑小黄煮水,他还想到了一个肯定有用的办法,就是用阴气。 像他在识海之内,用阴气佐药吞下朱果一样。 可是这里面有个躲不开的问题,那就是阴气入体之后很难控制。 武道修士不像练气士,可以主动用灵气去牵引去甚至炼化阴气。 在武道修士体内,只能运功鼓荡全身的气血之力,寻找到阴气对其进行驱逐然后再驱散。 练气士最重要的是识海,即便是阴气入体,对他们的实力和未来修行之路的影响极小。 可是武道修士的根本就是肉体,气血亏损阴气侵入,一个不好损伤到无法修复,就可能前途丧尽了。 陈玄帆不能拿大家的未来去赌。 这阴气他是有,鬼域的残骸还在他手里。 可是这阴气要用多少,才能刚好合适呢? 总不能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吧?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说了,这要真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事儿就好了,可它不是! 水少了还得接着加,还得在提心吊胆一次。 水多了却容易把人给淹死。 一点点的尝试的话,不是不行,可每次都是一样的遭罪。 阴气和火行灵气之间在筋骨窍穴之中攻伐,对军卒们的身体来说是一次煎熬的淬炼。 会痛苦到什么程度,陈玄帆不知道。 而起,万一阴气和陈玄帆所炼的补气丹中朱果的药力,是在识海中交战,那就彻底完了。 武道修士的识海,也就比没有修为的人好一些而已。 所以,这个选项,陈玄帆马上就划掉了。 还没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地步,用不着那么拼命。 先把情况稳定住,再慢慢的想办法就是了。 这会儿不就可以慢慢想办法了吗? 就在陈玄帆看着锅里,将要烧开的热水陷入沉思的时候,甲字队的军卒们也是全神贯注的在咬紧牙关,经受着体内药力的攻伐,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有个道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不远的地方。 然后几步之间就到了陈玄帆的近前。 一甩拂尘打了个稽首,温言笑道:“少年人,我想讨一碗水喝,可有吗?” 第269章 他家小老头长得可爱,可别被人相中了呀收徒 “我这是……”我这是烧来给孩子洗澡的水…… 陈玄帆被道人的这一声惊醒,刚想这么说,就又给咽下去了。 这里是相州猎妖军的军营。 丙字营是新卒所在的营房,所以更在营房之内更加靠里的地方。 操练场这里离着营房不远。 营房里他们的校尉辛朔虽然不在,甲字营和乙字营的两位校尉却是在的。 而且营房外面有军卒值守,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什么叫闲杂人等? 不是本营之内的军卒,又没有猎妖军上峰的手令,都可算是闲杂人等。 就算是有手令,只要是外人进来,身边定然有人步步跟从。 不可能放任他到处走动,这是军中的死规矩。 而且,虽然很多人会对猎妖军有好奇之心,但是只要懂事一些的人,无论是进入猎妖军驻地,还是无故的与猎妖军军卒亲近,都会谨慎的尽量避免。 因为容易在事后被盘查。 每年邪教妖魔对猎妖军下手,以此来挑衅大唐的行为,都是屡见不鲜。所以为了防备可能会出现的黑手,猎妖军内部形成了一套严密的审查探寻流程。 朱雀军和玄武军还有最为神秘的青龙军中,专有人负责此事。 靠近猎妖军越近,就越容易进入他们的视线。 这年头老实本分的人想和猎妖军扯上关系,可能性极小。 能搭上边的,无论是做什么,身上都不可能干净的一点黑星子都没有。 再有就是,被人盯上的滋味,难不难受? 虽然说也不一定就会被注意到,毕竟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眼睛看着每一个州府的猎妖军驻地。 可是,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眼睛,才是最让人心里发毛的。 因此陈玄帆从进营房到现在,就没在驻地里见过有军卒之外的人进来。 眼前的这道人是第一个。 他孤身一人就好像是凭空的,就出现在了营房之内,身边没有人陪同,这样十分的怪异。 怪异到陈玄帆马上就想把刀抽出来。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道人出声之前,自己都没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练气五品之后,陈玄帆的神识已经强韧到了不需要刻意外放,也能感知到周身十米之内的动静。 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一只麻雀飞过来落下,他的脑海里也会立刻就浮现出这只鸟的全貌。 秋毫必现。 可是道人到了跟前,和他只有一锅之隔,陈玄帆却没有任何察觉。 而且他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位黑发黑眸,清隽俊逸的道长,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二是他的修为到了陈玄帆不可窥伺的地步。 选项一就是在放屁。 虽然这道士身上的气血流动,筋骨皮肉,五脏六腑,还有身上被微风浮动的道袍,在陈玄帆的感应下,无一处不是凡人该有的样子。 可是他的灵觉却在不断的叫嚣,让他小心一点。 这人不简单。 陈玄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木盆的方向。 蛋黄所在的小木盆已经没有狗了。 狗子叼着湿漉漉的猫崽子,跳进到了大青的大桶。 没有吠叫,只给了陈玄帆一个自求多福的小眼神。 这位道长是个大能,没跑了。 而除了老陈家的三只妖怪之外,其他所有的军卒对道人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映。 他们还沉浸在炼化陈氏秘制小药丸的痛苦中。 陈玄帆镇定的转回了头,舔了舔嘴角,乖巧的一笑,说道:“仙长,我这水马上开了,给您舀一碗,只是我这没有好茶叶,放点红枣进去,给您甜甜嘴,您看行吗?” 好久没用到装乖巧这一招了,幸好看家的本事还没有丢。 用出来的时候还是显得那么自然。 “嗯,那便放两个吧。我也是许久未曾尝过凡俗间枣子的味道了。”道士含笑点了点头。 好家伙,这是不装了呀? 好久没尝过凡俗间枣子的味道了,那意思是你吃的都是灵枣呗? 陈玄帆好悬就想张嘴来一句,大叔,我也没尝过灵枣的味道,咱俩换呗? ……求生欲救了他。 “道长,那您稍待,我这有把椅子,您先坐下歇会儿。”陈玄帆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把椅子放在了道士的身边,笑容中带着点讨好,但不至于谄媚。 不是他不想谄媚,是至今也没学会。 面对一个大能,谄媚不算丢人。 他至少是练气九境中,神炼以上的境界。 到了练气的神炼境界,都是有了本命神通的修士,只要不遇到同境界的生死相争,阳神中的神魂没到寂灭之劫,就没有陨落的危险。 即便不再破境,也能在世间存活数百上千年之久。 自爆之威至少能带走一座中等大小的郡城。 走到哪里都是权贵们的座上宾,宗派山门的座上客。 几句话的指点,就可能让你在修行之路上拨云见雾。 向这样的人物献媚,丢人吗? ……如果以后成就比他高了,回想一下可能会有点。 但那都是几辈子以后的事了。 道士看了一眼陈玄帆放在身边的椅子,微微一颔首,“好,那我便叨扰了。” 随后一掀道袍在椅子上落座,笑看着陈玄帆,像是在等着他来敬茶。 陈玄帆有些慌了,脸上却很是淡定,他放了些洗干净的红枣到锅里,等水煮开了,给道长盛了一碗。 递到了面前。 “仙长,您尝尝。” “好。”道士含笑接了过来。 “阿噗!”被陈玄帆抱在胸前的小老头,闻到了枣子的香味,发出了独属于他的唤人声。 这一声,代表着一个意思,长生也想尝尝。 陈玄帆对上小老头乌溜溜的黑眼珠,想了想,还是给孩子也舀了一碗等着放凉。 他看这道长不像是坏人。 还有就是,担心小老头吃不到,脾气上来会对着道长吐口水泡泡。 他家小老头长得可爱,别再被道长给看上了,非要带回去当徒弟。 第270章 玄帆请老前辈指点迷津! 陈玄帆可不是在自夸,他们家小老头陈长风就是长得很可爱,特别的招人喜欢。 白白胖胖的不爱哭闹,大眼睛双眼皮小嘴巴,眼眸灵动,胎发又黑又密,别提多漂亮了。 听说有些游方的道士和到处挂单的老和尚,就是喜欢到别人家里,收这样长的乖巧唇红齿白的小孩子去当徒弟,或者是做随身侍奉的小童儿。 还有些山门宗派里的修士,心血来潮的动了想收徒弟的念头,也会到凡尘俗世里游戏风尘寻觅有缘人。 见到资质上佳的,就去人家家里找人家父母长辈讨要。 有些品行好的,还会正常说话。 有些不当人的,开口就是诅咒之语。 你家孩子要是不舍给他,就会有灾祸上门的屁话那是张口就来。 你不舍给他呢,还真就会被他说中了,必然有灾祸上门。 为什么呢? 因为他娘的灾星已经上门了,他就是! 为了收个好徒弟用这些龌龊手段的情况,在大唐各地都是屡见不鲜。 只要是修士就没有不跟人结仇的,而一旦到了修为没有再突破精进余地的时候,就得想办法防备仇家上门,保全自身和家人。 便是有师门做后盾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在宗门之内也有派别之分,实力强弱更是分得修行资源的重要因素。 所以,这时候能有个靠得住又听话还实力不俗的好徒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从小养大知根知底,总比半路收的能强一些。 不择手段算什么? 能达到目的就行。 一些修士在修行界太久了,早就没有了正常人的情感和底线。 信奉的是杀伐果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为了自己,其他人都只能算是个屁! 幼童离开亲人会不会难过,亲人失去孩子会不会伤心,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反而会不以为意。 觉得孩子丢了,大人只会哭两声罢了,日子总会过去的,还可以再生呀。 至于孩子,好吃好喝的养几天,就不记得了。 他们甚至认为自己在做善事,给了孩子一条更好的路去走。 路,他自己早就走歪了。 而在歪的路上,还有走的更远的。 对于,这些上门讨要的,百姓若是不愿意,拒绝之后心不安还能找县城的巡游星上报,自有玄武军派人去调查。 玄武军镇守地方,除了守卫郡城之内的重地,另外一项职责就是看顾州县内的孩童。 还有些更缺德的修士,直接就一声不吭的把孩子给偷走。 修士出手比贩子还要防不胜防,而且一旦得手就会远遁千里之外,再想要把孩子找回来,几乎就不可能。 被偷走的孩子还不记事,等长大了一点,师父也只会告诉他,是在路边上把他捡回来的。 或者为了让他更和自己一心,直接说是父母不要你了,要杀了你,为师便救了你。 除非孩子的修为到了能追溯身世的程度,否则这一生再没有回到父母身边的可能。 修炼之路漫漫,就算是修到了,恐怕也已是天人永隔了。 这种事情说来也是可怜。 按理说,让孩子跟随修士去修炼,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只要有些修为在身,就有了比普通人更光辉的未来。 那为何父母会不愿意让孩子跟着走? 有一些人家不愿意让孩子去修炼,是自家本就富贵,不稀罕这来路不明的修士当师父。 而更多的是担心自家孩子被骗去,不是修炼去了,是成了药渣。 凡是像样的宗门春耕之后,都有收徒之期,若是想让孩子求仙,就带着他到山门前,资质不错的便会被收入门中。 或是在家中等着,等到孩子六岁之后,自有县城的巡游星上门摸骨验看资质。 练气资质不错的,会上报到县丞那里,朱雀军稍后便会来领人。 武道资质不错的,便会留下话给家人,好好养着孩子,十二岁以后可以到县城武馆拜师。 只要家世清白,但凡父母长辈上点心,资质好又肯吃苦的孩子,这一辈子过的不会太差。 有这样安慰的前途,何必跟着一个不知道去处的师父? 在这方面,大唐官府的信誉还要更好些,毕竟孩子还能见到面。那入了宗门的,都几年十几年的见不着,生死都不知道。 骨肉亲情最难以割舍,尤其是孩子还小,人都是怜爱幼子的,这点怜爱还没被生活的不堪磋磨掉,修真门派里却怕弟子被尘世所扰,不肯让他们轻易下山。 这也是大唐能压服宗派山门的一个原因所在。 就连送到门派里都不愿意了,又怎么会愿意让孩子随便跟一个修士离开家? 况且,大唐如今还算安定,可王朝新立的时候,乱象没有彻底结束之前,用人命修行邪术的还大有人在,甚至大摇大摆的在人前休走。 那时候便有修士当了人贩子,将孩童分作三六九等,贩卖给宗门和修炼邪术之人。 谁给的钱多孩子就卖给谁。 也不拘是孩子女人还是男人,只要有人买就有人卖。 只是比起大人来,孩子更容易偷和骗,也更容易藏。 这其中装作和尚道士尼姑乞丐的人最多,至于原因嘛,当然是走动方便了。 后来大唐官府清扫了好几遍,才将这些老鼠扫干净,至少明面上扫干净了。 但是从此之后,他们藏在阴暗洞穴里,就不好抓了。 时至今日,各地仍然时不时就有猎妖军,抓到了修炼邪术的修士,发现他在用人命修炼的消息传出来。 而且孩童神魂干净,气血纯粹,在邪修眼中是他们最钟爱的上等材料。同时,他们也是妖魔邪祟除了书生之外的最爱。 况且,即便是最好的一种结果,对方真的是将孩子带走当徒弟的。 谁又能保证自家的孩子就一定能成为修士的衣钵传人? 修行资质的好坏并不一定能决定最终的结果。 如果孩子修炼不成,还会给送回家来吗? 怎么可能。 那样多麻烦,哪有那闲工夫? 直接找个地方丢下,任他自生自灭不就行了? 这都是“心善”的了,恶一些的修士,还会想着要将花费在徒弟身上的的心血和资源都收回来。 如何收? 将他那一身血肉和魂魄卖掉便是。 给人炼药,试药,练手,当傀儡,再不济也能用来炼尸,怎么不行呢? 再说了,血肉和魂魄在修真界里,暗地里本就是能流通的“货物”。 将人命当做消耗品的修士,可能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 据说,孩童,少女,书生,这三者是最容易被邪术修士和妖魔们盯上的。 陈玄帆一想到这,不由的更有些紧张了。 孩童,他们家有的,就在他怀里抱着。 少女,他们家也有,刚拿着丹药离开。 书生,他自己勉强可以算一个。 他们老陈家还有三只小妖怪…… 听说许多道长都热爱斩妖除魔! 以此来获取修炼资源! 凸(艹皿艹)! 好家伙,这道长不会是来一锅端的吧? 而且这道士喝水的间隙,往陈玄帆身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两眼小老头,还往他身后的军卒们那边也看了好一眼。 怀里的小老头,被薄薄的小被子包裹的头都不露,有什么可看的? 至于身后的军卒更没有什么可看的了。 难道是在看大青他们? 陈玄帆的心里犯嘀咕。 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暗猜测对方的来意到底为何,身份为何。 “阿卟~” 小老头却对他的担忧一无所知,眼巴巴的把两片小薄唇抿了又抿,蹬着腿就等着喝香香的水。 等了一会儿,见陈玄帆还不喂他,有些着急了,便想把胳膊从襁褓里拿出来挥舞两下,告诉别人一下他的焦急。 “好了好了,给你喝。”陈玄帆见水也放凉的差不多了,便端过来给他喂了两口。 尝尝味就行了。 孩子还喝奶呢,用不着特意多喂水。 “哈~”小老头也懂规矩,尝到了就开心了,张着小嘴给了陈玄帆一个满意的哈气,然后自己吧嗒着嘴巴品味去了。 “……”这时候就别散发可爱了我的崽儿。 万一有狼想把你叼走,阿爹不一定能护得住呀! 那边道长也将一碗水喝完了,陈玄帆赶紧将孩子抱稳了,问道:“仙长,您喝好了?可要再来一碗?” 喝吧,再来一碗。 水,有的是。 你最好是真就为了喝一碗水来的。 那就多喝点,喝完了喝美了,就赶紧的走。 这位不知何处而来,为何而来的大能修士当面,陈玄帆的心就忍不住的忐忑不安。 都不安到了控制不住要胡思乱想的地步。 这道长要是上来就自报家门,知道了他是谁,是友是敌的话,也不用这样乱猜了。 心累的很。 如果是友,那咱就噗通跪下,立刻抱紧大腿开蹭,非得蹭点好处出来。 是敌人就……就逃跑并且大喊救命。 被人救下就接着活,没人救就嘎的干脆。 可偏偏这么故弄玄虚的,让人看不透。 多难受! 要不您还是赶紧走吧! 虽然这个希望的可能性很小,但陈玄帆还是祈愿它能成真。 就别在这吓唬孩子了。 “呵呵,少年人,多谢你的款待。多来一碗就不必了。”道士和善的笑了笑,然后拒绝了陈玄帆的好意,随后一摆袍袖道,“少年人,我喝了你这一碗甜枣水,便为你指一条明路,可好?” “好。”陈玄帆答应的干脆,抱拳说道,“玄帆请老前辈指点迷津。” 太好了! 赶紧说! 不用嘎还有好处送上门,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第271章 能屈能伸大丈夫,请顺水向东 “请前辈指点迷津!” 陈玄帆也不问对方是谁,也不想知道对方是谁了。 心里倒是放下了紧张来,就等着道长把话给说完。 听着意思是为了之路而来呀,那感情好。 可太好了。 赶紧说完,赶紧的走。 看看把我们家的狗子下的,钻水里到现在还没出来。 锅里还炖着的小黑和小黄,小九和小红也在兢兢业业的干活。孩子都不敢多弄出动静来,担心热闹了这位仙长。 谁家家长看自己家孩子噤若寒蝉的,心里不难受?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才好。 ……虽然他们不算是真正的小孩子。 陈玄帆的舌头顶了顶上牙膛,心道,这位摸不透的仙长不是来找他寻仇的就最好了。 其实仔细一想,也不能是来寻仇的。 说起来这一年不到,无论是丙字营甲字队还是他自己,真正的仇家也没结上几个。 真算是得罪死了的,把手指头扒拉一遍也找不出来。 卢家? 不可能。 能请动这么大一尊佛,那得是什么样的价码? 反正陈玄帆估计,不是几个朱果能做到的。 所以,说不定就真是心血来潮,来指点他迷津的。 也许是道长驾云路过此处上空的时候,刚好感觉到他这么一个俊美无俦,有情有义,福运深厚,功德傍身的大唐好少年,正在一边给孩子烧洗澡水,一边烦恼着兄弟们的修为。 于是,就好心的过来,借口讨要一碗水喝,然后引出来给他解惑的后续。 这逻辑多顺畅。 这想的有多美。 要是真的就好了。 o(* ̄︶ ̄*)o “好,不过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可否?”道士一甩拂尘,笑问道。 “当然可以。”陈玄帆赶紧点头。 问呗。 只要想问就问,保证知无不答。 在强者面前保持最正确且端正的态度,一直是他为人的准则之一。 别问其他的是什么,临时想到了再加。 反正苟道尊者的为人准则,可以随时写入更新和删除。 就是这么的人性化。 “好,后生,我切问你,那条半蟒半蛇的小妖,是你什么人?可是蛇宠吗?”道人点头问道。 “它叫大青,小名小粉灯。是我狗兄弟的干儿子,我干侄子。”陈玄帆一点磕巴都没打,说的顺溜无比。 毕竟这答案都说过好几次了。 从定州回来营房的路上,辛朔王都尉和两个狼族的大妖,来来回回的不知道问了他多少次。 回来之后,都尉巴鹏也来问过一次。 这些人就是记性不好,他们家小粉灯不就是变大了一点吗,这就不认识了? “……干侄儿?哈哈,有趣有趣,有趣的很。”道士点头含笑不已,眼角的纹路都加深了,“那便也算作是你的家人了,可对?” “对呀,仙长,它就是我家的人。”陈玄帆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 “好。那我再来问你,若是它以后伤了不该伤的人,你会如何处置于它?”道长又问道。 “仙长,你这个问题不好答呀。首先吧,我得知道,它伤了不该伤的人,是怎么个不该伤呢?” 陈玄帆眉头微微皱起,认真的询问道,“这个不该,是谁定的?是那人不该死,却被大青弄死了。还是他坏事做绝本就该死,却有人庇护着他,让他不用死?” 然后不等道长回答,他又接着道:“若是前者,大青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即便它是被人算计之下所为,我也会让它承担该承担的罪责。但它是我家的人,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希望到时候,我能解决之道。” “至于后者,那就不敢问我会怎么处置它了。”陈玄帆笑道,“因为我根本不会处置它,而只会保护它。替天行道,不是做错事。没做错事情的人,不应该受到处罚。” “后生,妖类伤了人命,不该这么轻易绕过。”道士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轻声说道。 “仙长,践踏他人性命的人,还能算人吗?还是说,在人族中杀人的恶人,也不许妖族来杀?” “自然。人族之事不容妖族插手。”道长理所当然的道。 “若是一个妖族见义勇为,在城中杀了一个提着刀乱砍人的人,也不该吗?”陈玄帆皱眉问道。 “城中有会管的人族。”道长淡淡的回答。 “是吗?”陈玄帆突然笑了,“道长,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别的妖族我不管,大青是我的家人,还有蛋黄和猫小花。我是人,它们在我的军籍上,按照大唐的律法,上了户籍的就是大唐子民了。那它们也算半个人族了吧?既然如此,到时候便依法论处便是了。” 律法公正那就跟着律法走。 律法不公正,那就想办法改律法。 实在不行还能皇帝特赦。 他们大青别看长得不好看,心眼很实在。 就长了个吃心眼,还不护食。 这都是跟它干爹蛋黄学到的,见谁都让尝两口桶里的饭。 反正不够吃了,陈玄帆还会给它添。 不缺吃不缺爱,打小就热爱分享。 这么乖的性子,暴起伤人的可能性也太小了,现阶段是不会发生的。 以后跟在自己身边,受自己的熏陶,那一定也能成为一个积极向上的好妖怪。 违法犯罪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要说有可能伤人的,猫小花倒是有点苗头。 猫崽子不好管教,喊它的时候,只要它不想理你,喊破喉咙都没用。 你要是骂它,人家甩甩尾巴该干嘛干嘛。 然后趁你不注意,扑过来给你两爪子。 陈玄帆也就是身体经过了武道的淬炼,不然身上都是血道子。 不过咱们小花也是好孩子,和小老头玩的时候,从来不下口也不伸爪子。 都是用肉垫拍拍脸,或者是用尾巴尖儿和他玩小猫钓鱼。 小老头也懂事,不会用手去抓,而是眼珠跟着尾巴转悠。 两个小东西能玩大半天,相处的非常和谐。 “仙长,你看,咱们家都是好孩子。”陈玄帆掰着手头挨个给道长数了一遍这三只妖怪一个人的可爱之处。 意思是让道长你就别操心了。 自家的孩子我们自家会教的。 教的挺好的! 以后会更好的! 不劳烦你费心! 真的! 别想着从我这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带走! 陈玄帆此时警觉了起来,感觉这道士还是想收徒弟。 这问题的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想先贬低一下妖怪,然后再说它们不好的地方,让自己觉得以后养着它,会遇到很多的麻烦。 之后顺势就提出我来帮你养的? 道士是个大能,能跟着他修行,的确是一件大好事。 可是陈玄帆不愿意呀。 狗兄弟蛇侄子猫小花还有小老头,都是他在大唐最亲密的人。 为了它们的前程就把它们给别人,陈玄帆不开心,也不放心。 谁有他喂孩子喂得这么精心? 再者说了,有传家宝在,陈玄帆自认为只要能活得长,以后未必会比这道士差。 跟着自己一样有光明的未来,那又何必要分开?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不好吗? 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一起的? 是缘分! 缘分是什么? 是老天定的! 老天让他遇到了他们,那进了老陈家的门就是老陈家的人。 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想打我老陈家崽子的主意,门都没有! 所以他先把所有的崽子都夸了一遍,明确的表示不需要别人帮忙教孩子。 “后生,你放心,我不抢你的。”道长哈哈笑着摇了摇头。 陈玄帆表现的太明显了,他想看不出来都不行。 听了这话的陈伙长还是一脸的不信,道长干脆直白的道:“说句不好听的,你家的这些小妖,还有你怀中这个孩子,资质都不算绝佳,还不足以惹的我下手来抢。” “……”这是说我们资质不好呗?陈玄帆张了张嘴,想和他理论一番,但求生欲再次制止了他。 不过却也不肯附和对方,便闭嘴不说话了。 “好了,后生。我再问你,若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你身后的这些军卒和你家的大青,都能解决自身的问题,还能更上一层楼,你想不想听?” “想听!”陈玄帆点头如捣蒜。 “求仙长赐法!” 能屈能伸大丈夫! 他正为这个发愁,道长能帮忙就太好了。 “哈哈,好,我便告诉你,附耳过来。”道士说道。 陈玄帆靠近过去,道士在他耳边含笑说出了四个字,然后便起身走了。 那四个字是:顺水向东。 ……陈玄帆是有听,但是没有听懂。 第272章 小子,这时候知道谨慎了,早干嘛去了? 道人说完便转身,将手中的拂尘一抖,搭在肘腕之上迈步而行,不紧不慢的三两步就消失不见了。 留下陈玄帆一个人站在当地皱着眉苦思。 好家伙,终于是走了。 这给我后背的汗都吓出来了。 嘶~他留下的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一个谜面? 玩猜谜游戏也得给个范围吧,就这么干巴巴的四个字,怎么猜? 往哪猜? 这道人说,顺水向东四个字,能解决兄弟们和大青身上的隐患,不知道是真是假。 就是真的,猜不透也没用。 愁人。 “汪呜!大哥!” 蛋黄瞬间就从大青的洗澡桶里跳了出来,甩着水珠跑了过来,叼住他的裤腿焦急的晃动。 把狗子急得都说话了,喊了声大哥。那意思是问,大哥你还好吗? 怎么不动呢? 那道人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急死狗了! “没事,没事。”陈玄帆弯腰把裤腿从狗嘴里救出来,拍了拍蛋黄的狗头,“好兄弟不着急,我好着呢。” 这时候,半空之上突然传来一阵罡风轰鸣之声。 接着一个身着甲胄的昂藏大汉从天而降,落地之后就站在了陈玄帆的身前不远。 开口就问道:“小子,刚才那位道人都跟你说什么了?” 来人正是相州饕餮军的都尉巴鹏,他身边还跟着红将军。 “嗷呜!” 蛋黄看到红将军,就吐着舌头蹦跳着冲了过去,模样十分亲热。 红将军也低头蹭了蹭它,然后将狗子按在了身前,让它别闹腾。 巴鹏有正事要说。 “都尉?你怎么来了?”陈玄帆一怔之后,脱口问道。 “是老子在问你,不是你在问老子。”巴鹏皱眉,不耐烦的摆手道,“别废话,赶紧说,那位道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嘛……”陈玄帆挠了挠脸,“都尉,我就这么说给你听了,会不会不大好?” 他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巴鹏。 不是想瞒着什么。 这有什么可瞒的? 陈玄帆也没发觉之前和道人的对话中,其中有什么可以保守的,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隐秘。 他是担心,告诉了巴鹏的话,那道人会生气。 再回来一巴掌把他们都拍死。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都尉也顶不住吧? 这高人的性子都是说不准的。 既然只单独和自己说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不想让旁人听去? 以对方的修为,陈玄帆感觉,他就是走远了,只要想听,自己和巴鹏的话也会一句不落的被收进耳里。 “你小子担心的还挺多?这时候知道谨慎了?”巴鹏被气笑了,指了指陈玄帆身后,还在水桶里欲仙欲死的甲字队军卒们。 骂道:“你心血来潮就炼丹,还把丹药给他们吃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考虑的这么多呀?看看,把老子的兵给折腾的,一个个红了紫,紫了红,不知道还以为他娘的紫瓜成精了!” 紫瓜就是茄子。 要说相州猎妖军的这些将领是懂比喻的。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从校尉辛朔嘴里的猪精,又变成了都尉巴鹏口中的紫瓜精。 刘一勇在后头听得清清楚楚,脸憋得更紫了。 但是也不敢言语,担心巴鹏脾气上来,再因此对陈玄帆痛下杀手。 虽然对此陈玄帆是有心反驳的,说一说他考虑的有多么的周详。 但在既定事实面前,解释就想是在掩饰,掩饰就更像是脚狡辩。 于是,他只好又挠了挠脸。 又很是心虚的在鼻端抹了一把,道:“……都尉,原来你都知道了?” “当然了,不然呢?”巴鹏叉腰道,“在老子当主官的军营,别说你小子折腾的动静这么大,就是他娘的谁背后多放一个屁我都知道!” 陈玄帆觉得他在吹牛。 谁不知道他们家都尉一直在相州城里坐镇,很少在营中待着。 有事都是各营的校尉去相州找他。 如果有心注意的话,营中动静略大一点的,以巴鹏的修为确有可能察觉,但谁放屁了这种事情,他肯定不知道。 再说了,谁他娘会这么无聊到,去注意哪个人多放了个屁? 这不就是闲出屁了嘛。 而且巴鹏是个武道修士,又不是练气修士,无法神识探查,感知凭借的气血外放和灵觉判断。 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前者放开之后,在锁定范围之内的事物,都在修士的感知之内。后者则就有些被动了,只能探查到要针对的敌人,以及对敌意的警觉最敏锐。 所以,陈玄帆觉得,巴鹏会对营中之事了如指掌,要么是有别的手段,要么就是有人去告诉他。 也用不着旁人,就那三个校尉们便足够了。 吹牛还这么大声。 陈玄帆有些郁闷的问道:“都尉,你都知道了,怎么也不拦着我们点?” “老子为何要拦着?”巴鹏把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道。 他娘的,你这话说的,好像老子知道你那丹药会出事一般。 老子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 “反正也吃不死,让你们涨涨记性也好。” 边上红将军被长毛挡住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 为了维护都尉的威严,它可不能告诉陈玄帆,当刘一勇他们吞下丹药之后,炼化的过程中,突然就的浑身通红头顶冒烟的时候,巴鹏是怎么从房中一跃而起,向着玄武军所在之处飞去的。 还差点和玄武卫的都尉打起来。 因为相州城内不许人随意御空。 而巴鹏去玄武军是为了找朱雀军的人,找他们救人。 随后他把事情和玄武军都尉说完,对方也发了印信去找朱雀军的都尉过来。就在他想先行赶回饕餮军驻地营房查看情况的时候,一股玄妙的灵力道韵,出现在了相州城外。 相州城的防御阵突然就亮了一下。 玄武军的都尉立刻就拉住了巴鹏 接着两个人都感应到了那道人在城外的营中,不由的更心生戒备。 对方是他们加在一起也惹不得的大修士,这一点从对方那一缕散发出的神识便能得知。 不过防御阵亮过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反应,国运也没有针对的迹象,说明这位大修士应该不是敌人。 玄武军都尉镇守相州城不能轻易离开,巴鹏却不放心,思虑之后向着营中赶来。 见那道人在和陈玄帆说话,便小心的等在了营外不远的地方。 巴鹏担心突然的出现,会让对方感觉到被冒犯,心生厌烦之下,给相州和自己惹来麻烦。 有些大修士高高在上的久了,就和一些喜怒无常的权贵没什么区别。 行为举止会让人觉得不知所谓。 这一点不得不防。 不过当那道人转身离开之时,曾朝着自己所在之处,微不可查的含笑颔首,巴鹏便知道,对方是带着善意而来。 所以他再次催促陈玄帆道:“小子,别遮遮掩掩的了,道人都说了些什么,你仔细的都给我说一遍。至于你的担忧,就有些多余了。” 第273章 你小子真是好运道,想什么就来什么 “都尉,这话怎么讲?”陈玄帆很是好奇的问道。 “怎么讲?你小子现在也是练气五品境界的修为了,我问你,可能感觉得出,方才那位道人的修为境界吗?”巴鹏反问。 “不能。”陈玄帆摇了摇头,“感觉不到,只觉得深不可测。” “那不就结了。” 巴鹏挑眉道,“他若不想与你之间的对话被旁人知道,有的是法子。甚至他来的时候,不想被我们察觉到踪迹,要遮掩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可他却故意让我们知道他来了,让我们知道他来此地做了什么,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何用意?” “不知道。”陈玄帆很麻利的就摇头了。 既然他能立刻就从巴鹏口中得知答案,那为什么还要动脑去思考? 明明摇头可以更快的知道结果。 “你小子头摇的倒是很干脆!不知道?不知道不会想想吗?”巴鹏见他摇头,虽然没好气的说了这么一句,但说完之后还是直接说了答案。 他可没功夫和陈玄帆在这消磨。 “道人会如此做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让我们来将这事情办的圆满,懂了吗?”巴鹏问道。 “回都尉,没懂。” 陈玄帆逮着机会就又是一摇头,甚至差点抢到巴鹏问他懂了吗之前。 他想的很简单,就是想让都尉巴鹏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能直接问出来的答案,咱就别自己瞎想了。 万一想错了怎么办? 多尴尬呀。 干脆直接问处巴鹏的想法,再不济也能当个参考答案。 反正他只需要摇摇头而已,最多被嫌弃蠢笨。 可咱陈伙长在猎妖军里立足,靠的又不是聪慧过人足智多谋。他靠的是右手菜刀左手锅,一手勺哥一手铲兄的硬实力。 蠢笨一点怎么了? 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傻子呢。 到现在这都只是蠢,已经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进步了! 怎么? 还不满意啊? 那也太不知足了。 “……”巴鹏也是被陈玄帆这一‘恕我愚蠢,请都尉再仔细赐教’的真诚话语给打动了。 于是,忍不住也想“打动”这小子一番。 还是被红将军抬爪子按了下脚面的提醒之后,才勉强暂时放弃了,暴揍这位真诚少年一顿的想法。 拿出了多年养气的功夫,点点头,用不多的耐心说道:“好,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一些。” “如那道人这般修为境界的大修士,尤其是练气士,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的放矢。行事不会像你我一般,事事都亲力亲为,尽善尽美。而是如蜻蜓点水,点到为止。有时候,只是出手将事情点出来,引得有缘人入局,然后便是旁观这事情的发展,放任自流,顺其自然。” 至于为何会如此,巴鹏知道的也不多。 “只是听人说,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一言一行都会对世间有莫大的影响,所以要格外小心留意。更有传闻说,他们是在和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对弈,若是太过强求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当然,既然是‘听人说’,又说是‘传闻说’,那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陈玄帆听了,觉得将其理解为大修士们,是在故意营造神秘莫测的形象,或者干脆就是懒的去费心费力。 只要能达成目的,有人代劳岂不更好? “所以,道人的一道神识进了相州城,让我和玄武军的都尉都知道他来了。还知道他来找了你。方才离开的时候,又对我一颔首,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要的就是我来问你,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然后再将事情给办了。” 巴鹏这次也不等陈玄帆有没有听懂了,直接就把话彻底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他想的是不能让眼前这小子再摇头了。 再摇头,老子的脾气就真要压不住了。 老子一个都尉过来问你一个小卒子话,你他娘还推三阻四装傻充愣的,不问明白了不肯说出来。 让老子这上官的威严往哪摆? 虽然陈玄帆也到了练气五品的修为,但在军中,他是军卒巴鹏是都尉,相差了好几个品级。 而且,说起来的话,道人来此直接找上的就是陈玄帆这小子,所以巴鹏可以确定,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不是陈玄帆个人,就是他和他身后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 他这个都尉忙前忙后,可能一点好处都落不下。 所以,老子有些不耐烦也是可以的理解的吧? 那他为什么又这么着急追问陈玄帆呢? 当然是因为想让这好处赶紧落在丙字营甲字队了。 当然,是怕有人来抢,捷足先登。 若是道人告诉陈玄帆的是一处藏宝地,那就极有可能发生后面这种情况。 修行之事便是如此,从来没有什么上天注定之事。 大家各凭本事。 即便是送到你面前的机缘,就等着你张嘴了,可你若是没有本事拿到手中,嘴张的慢了,都极有可能会被他人得了去。 这本就是时不我待之事! 无论好处是落在陈玄帆头上,还是落在丙字营甲字队头上,都是他巴鹏的麾下军卒。 肉,烂在锅里。 可要换了别人拿去,即便是同为猎妖军的玄武军和朱雀军,那也是令人扼腕不已的结果。 本该是你的那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就是飞到同桌而坐的亲兄弟嘴里,你一口没尝到,心里能高兴吗? 说能高兴的肯定他娘的是伪君子。 所以他巴鹏这是拳拳一片爱护手下军卒的好心! 呃,当然了,和大能修士有所交集,多少可以沾上点香火情,以后有缘再见未必没有更亲近的可能,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 随着武道修为越来越高,若是能和一个大修士有几分联系,修炼之路上遇到难题,实在不行厚着脸皮去求一求,说不定就能有转机。 还有一点,那就是陈伙长现在也是五品境界的练气士了…… 以他的年纪和修炼速度而言,也已经到了可以展望一番前途的程度。 就像在安阳县,卢老看他资质不错,有值得交好拉拢的潜力一般,陈玄帆现在有了让一个武道五品的都尉,同样觉得未来可期的资格。 红将军对此很是清楚。 所以它才会在巴鹏脾气上来的时候,制止他发作出来。 倒是巴鹏身为都尉许久了,和一个军卒说话的时候姿态有些难以放下来。 显得颇有些不自然。 幸好,陈玄帆也没有再在都尉那,敏感的小心肝上胡乱戳弄蹦跶,老老实实的说起了道人来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面前的锅里煮着红枣的水,原本是给小老头洗澡的,他全都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这小子,真是好运道。”巴鹏一边听着陈玄帆说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着。 第274章 本都尉替你们办事,还得倒贴,你是我爹呀? 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枕头来,这他娘是哪位大能修士的嫡亲的孙子吧? 祖辈的无限荣光,福泽到了后辈身上,这是巴鹏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很。 不过到底是自己手下的军卒,还是得提醒一句。 “你小子以后就把煮红枣的水,是给孩子洗澡的这事给忘了,不要再提起了,听到了吗?” 等陈玄帆说完,巴鹏摆手告诉他道。 “好的,都尉。”陈玄帆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真的傻。 不断的提起此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彰显他戏弄了一位强者,有多了不起吗? 那位道人兴许都清楚,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他反复的拿出来说,那就不对了。 显得对强者不尊重,再是心胸开阔的人,也是会烦的。 自找麻烦的事情不能干。 “还有,你身上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吗?”巴鹏刚要踏风而走,却又停住了,转身看向陈玄帆开口问道。 “啊?”陈玄帆一愣。 都尉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开索要好处? 没想到呀,你竟然是这样的都尉! 不能让都尉犯错误! 就当没听懂。 “啊什么?问你呢,有没有能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巴鹏眉头紧皱的再次追问道。 “……啊?”陈玄帆开始装傻。 “啊个屁呀!” 巴鹏口水喷了他满脸,眉毛立起,笑骂道,“少给我装傻!那道人既然说了,这顺水向东四个字,是指给你,用来解决你家的蛇和丙字营甲字队这些军卒们身上隐患的明路。这就是把谜底和谜面都告诉你了。只需再找个明白人,两相联系之下给推算推算解释解释,不就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是不是这样?” “啊!都尉说的对呀!”陈玄帆当即表情夸张的拍了一把大腿,竖起拇指赞叹道,“还是都尉你英明!” “我用得着你夸我吗?”巴鹏瞥了他一眼,“而且这个明白人本都尉已经知道该去找谁了。” “谁?” “朱雀军的李都尉。他也是练气士,虽然修为不算很高,但也算见多识广。之前我曾将你等的情况告诉过他,托请他想想办法。想来这段时间也有了些眉目。等我将道人的指点带去,他肯定能看得出来端倪。” “都尉真是为我等费心了!那就先多谢都尉了!”陈玄帆赶忙将小老头抱好,对着巴鹏抱拳拱手。 大有一切拜托的架势。 都尉还是挂记着他们的,真是个好都尉! 好都尉怎么能从下属军卒手里拿东西呢? 好都尉就该无私奉献才对嘛~ “哎?你先别急着谢我。”巴鹏挑眉,对着陈玄帆一摆手,不吃他这一套,“本都尉替你们办事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找人请教,我能空手去吗?咱们猎妖军的规矩,不是分内之事人家可以不理。你小子找钱粮官办事,还知道送点礼呢,怎么?到本都尉这,就一毛不拔了?” 帮你们跑腿白干活就算了,老子难道还得自己出钱送礼? 你们是我阿耶呀?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没这个道理。 “……都尉,要不,我也送你两条咸鱼?”陈玄帆眨巴这眼睛,说着就打算换个手抱孩子,从储物袋里往外掏咸鱼。 “你自己留着吧!你送的出手,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巴鹏一个瞪眼过去,没好气的哼道。 他娘的,亏你他娘想的出来! 两条咸鱼我往哪放? 储物袋里放进去,里面的灵肉还要吗? 拎在手里? 别人看见像话吗? 朱雀军的那婆娘脾气就差,肯定以为我是去羞辱她的,都能跟老子干一架! 算了,放你小子一马。 反正本都尉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你。 巴鹏将眼睛看向了陈玄帆的身后。 “刘一勇!你别给我装没听见,他娘的给我从水里把头露出来!我问你,你呢?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赶紧都拿出来!” “……都尉,我们是真没有。”刘一勇不得不从澡桶里冒出头,苦笑道,“我就是一个队正,手下都是些新卒,任务都没处过几次,得过什么赏赐您也是知道的。这要找朱雀军都尉请教,送上的礼物轻了重了都不合适,属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怎么办?”巴鹏眉毛抖了抖,似笑非笑的道,“这事儿,其实也很好办。” …… 片刻之后。 巴鹏如同来时一般,驾着罡风轰隆隆的离开。 陈玄帆傻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张狂背影,不由的很是沮丧。 他娘的,被自家都尉敲了竹杠,这向那说理去! “汪呜!哥!” 蛋黄见陈玄帆又不动弹了,忍不住在他的脚面上蹦跶了两个来回,不解的歪着头看他,觉得奇怪,好兄弟今天怎么了?又开始发傻了? “嘶嘶!大爷!你,还好不?”大青头上顶着猫崽子也游了过来,用尾巴戳了戳陈玄帆的胳膊。 道人离开之后,它们也想过来,但是速度比蛋黄慢了一步,接着巴鹏就来了,和陈玄帆说起了话。 知道不能去打扰,所以它们两个便等到这时候,才跑了过来关心一下“家主”。 “喵呜!” 猫小花则是直接跳上了陈玄帆的肩膀,抬起爪子扬起肉垫,先给他“啪啪”贴了两个“烧饼”。 拍两下倒是没什么,不疼不痒的还挺有趣。 可这小东西拍完没反应,就准备伸爪子试试了。 “活着呢,活着呢!别挠我!”陈玄帆赶紧捏住后颈皮,把它从肩膀上提了下来,朝着大青脑袋上扔了过去。 猫这种生灵,尤其古怪,记恩又记仇,记吃也记打,但特别执拗且死性不改。 应该说是一种傲娇,被教训了还会对教训它的人不屑一顾,似乎是觉得对方不配教它。 所以每次它做错了,陈玄帆教了也是白教,下次甚至还会被挑衅。 六两重的猫崽子,五两重的反骨。 乖巧的时候又格外的乖巧,十分讨人喜欢。 讨嫌的时候也是真的讨嫌。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做坏事之前,捏着后颈皮给扔出去。 大青身上的鳞片不怕它挠。 实在不行就让蛋黄去管教。 “喵呜!”猫小花有些不满的甩了甩尾巴,但看在陈玄帆抱着小老头的份上,总算没扑过去和他大战一场。 “我没事。”陈玄帆分别摸了摸大青和蛋黄的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刘一勇道:“队正,都尉的意思,是不是说卢氏送赔礼的人快要到了呀?” “嗯。”刘一勇有些提不起兴致的嗯了声。 “那我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下,迎接人家?”陈玄帆又问道。 “迎接?你觉得还用得着迎接吗?”刘一勇不情愿的哼哼道,“让他们直接送相州饕餮军都尉衙署去算了。” “队正,我觉得还是要的。”陈玄帆眼珠转了转,笑道。 第275章 猫狗蛇:呔!拦路打劫!没有肉不给走 第二天上午,相州城外,饕餮军驻地。 范阳卢氏派人来送赔礼了。 被拦在了甲字队的营房前。 阻拦他的不是甲字队的军卒,而是一只三寸丁大小的小猫。 “喵呜!” 猫小花用后腿站立,尾巴在身后撑着,双手叉腰。 充当门神恶霸,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反正不管是什么,就一个意思:拦门。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进门来,留下买路财。 想过去? 给钱! “……来人,送上金锭一枚。”卢氏送赔礼的管家,胡子翘了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快的他自己都不想琢磨。 这不是范阳郡。 若是在的话,别说是只猫崽子,就是一只虎,敢拦卢氏的车,都不需要他开口,便有人上去打死拖走了。 可这是在猎妖军相州饕餮军的营房之内。 他不敢,也不能多事。 对方若是个人倒好了,那就是对方蓄意为难,闹起来还有个说法。可眼前是一只小猫妖拦路。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一个露面的都没有。 若是他动了手,就变成了挑衅。 变成了不服气,将火撒在猫身上。 传出去不仅显得卢氏没有大家风度,也显得他不会办事。 回去主人也会不满。 更是会被人有心人说成他们是心中有怨气,对长安的判决不忿不服。 怨怼于上,这罪名可大可小。 巴不得再踩上他们一脚的人,会借题发挥。 卢氏花费了不小的代价,才让事态基本平息下来,各方在斡旋之下达成了一致,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再节外生枝。 所以他一个被安排来,给猎妖军军卒送赔礼的管事,只能忍气吞声。 和他一样,还有几个管事,分别带着赔礼去了哪些举人家中。 幸好,他们这些人在出发之前,主家也给了另外的吩咐。 既然难免会受到为难,倒是自然是财帛开路。 只是没想到,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为难,是来自一只小猫妖。 不过管事的也知道,要是他敢对这只猫怎么样,立刻就会有军卒出来,将他们这一群人按下。 还会军卒泪流满面的怒吼着,说这猫是他的挚爱亲朋,生死之交,敢伤猫就是伤他。 倒时候是打是杀都不好说。 卢家的管事可听说了,猎妖军里出来的家伙,有人在长安城都敢这么讹诈皇亲! 金锭送到跟前,小猫胡子抖了抖,抬脚给踹开了。 “喵呜!肉肉!” “……”卢氏的管事立刻就明白了,人家不要金银。 要灵肉。 “……送上灵肉一筐,给这只猫大仙。” “是。” “喵呜!”看到送上来的灵肉,恶霸门神猫走开了。 卢氏的管事刚想回头说一声,继续往前走。 “咻”的一声。 一只小黄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吐着舌头很是可爱。 “汪呜!” “……” 不用问了,同样也是一筐灵肉。 接着是一条绿油油的头顶着两颗粉色小球的蛇,慢悠悠的滑了过来。 这家伙要的多。 两筐灵肉才打发了。 事不过三。 卢氏的管家在原地等了等,见终于没有新的小妖怪出现,这才继续往里进。 相州的饕餮军还是知道规矩,没有太过分。 到了里面,见到了曾经见过的队正刘一勇,和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军卒。 虽然对方谈不上客气,脸色很差,言语上也难免有些冷硬,但到底没有再为难他们。 也没有什么可寒暄的。 以后再见也是敌非友,连化干戈为玉帛的话说来都没意思。 卢氏的人放下七八车的赔礼,对着刘一勇施礼后,只说了些便宜话,无非是庭中宝树偶有败叶,家族兴旺难免有不肖子孙,连累诸位受累了,卢氏心中过意不去,特来送上赔礼。 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陈玄帆从外面进来。 对着刘一勇笑道:“队正,我说还是得派人迎接的吧?” 这不就四筐灵肉到手了。 他刚才看过了,不是糊弄人的凡灵肉,肉中灵气饱满,是真正的灵兽肉。 比山猪精的肉质还要好一些。 卢氏,有点东西。 要不是怕把人彻底惹毛了不好交代,陈玄帆能把内府童子也派上去。 “是不错,有总好过没有。”刘一勇也笑道,“送来的赔礼呢?看过了吗?” “看过了,”陈玄帆点头,“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七八车的价值,在他眼里恐怕还比上那四筐额外送出的灵肉。 没错,这灵肉是额外送出的,可不是从赔礼的车上卸下来的。 车上的赔礼,卢氏的管家不敢动。 按道理卢氏之人当然是进不去营房之内的,但是这次送赔礼,经略使衙门下发了文书,允许卢氏之人将送礼的马车,一路送进丙字营甲字队的营房。 算是拿出真正赔礼的态度来。 当然,在进去之前,无论是车上的东西还是送礼的人,甚至是骡马都被监察使安排人检查过了数遍。 保证没有任何潜在的手段。 所以,这送来的赔礼还没到相州的地界,几乎想知道的人就已经知道了里面都有些什么了。 巴鹏这里也收到了上面的消息。 那礼单更是早就送到了经略使衙门,又下发到了相州来。 来送的管事,是昏了头才敢从车上拿东西给拦路的猫狗蛇。 陈玄帆要的就是这额外的东西。 车上的东西他不要,不是因为卢氏送的都是些玩乐器物,没有什么实际用处,还因为这些东西,别看刚到他们手上,却有人已经换了主人。 这些赔礼就是巴鹏口中的“好办”。 “嗯,猜到了。若是咱们真用的着,都尉也不会开这个口。”刘一勇说道。 第276章 春寒已去,炎夏未至,午后有风,正是酣睡时 丙字营甲字队的操练场上。 澡桶排排围成圈,军卒们又在体验被水火征伐的痛快。 反复的折磨之中,感受着实力一点点增加的痛快。 痛,并快乐着。 刘一勇在相州猎妖军当军卒的这些年,是亲眼看着巴鹏怎么从队正做到都尉,又如何在坐稳驻军都尉的。 对于他的品德操行很是了解。 所以巴鹏提出要用卢氏的赔礼,当做是向朱雀军都尉请教的谢礼,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对方是都尉,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在里头。 自己也没比对方晚多少年进猎妖军,至今却只是个队正。除了修行资质方面,其他肯定也是差了不少。 看不透其中深意也是正常。 只是可能和陈伙长待得时候长了,总觉得这到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就被人抢走了,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不过当卢氏把礼物送来,陈玄帆亲自看过,说里面都只些样子货,好看是好看,听着名头也不错,只是不当吃不当喝,对修行也没有什么益处,就彻底释怀了。 既然如此,就不如拿来换些实际的好处。 若是都尉巴鹏真能用这些东西,帮他们将那道人的谜底解开,将大家身上的隐患给消除了,那这买卖可就是再划算不过了。 听陈玄帆说过那道人有多强,和仔细想过巴鹏的态度之后,他就对那顺水向东四个字,充满了信心。 一个大能修士来耍弄他们的可能也太小了。 所以刘一勇接下来的两天就只担心一件事。 “陈玄帆,你说都尉他怎么还不来呀?赶紧将卢家的赔礼拿走,我们也好安心呀。” “队正,咱们兄弟们面前,你就别装了。你哪是盼着都尉来取走东西呀,你是盼着都尉赶紧将问道的消息给咱们送来。”陈玄帆嘿嘿一笑,将瓢中的水顺着刘一勇的肩膀,给他浇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水瓢拿的高,水浇下来落在刘一勇的肩膀上,有一些就难免飞溅到了嘴里。 “噗!”刘一勇一摸脸,笑骂道,“他娘的陈玄帆,你小子存心让老子喝你洗澡水是不是?” 大铁锅里炖的是陈玄帆的两个内府童子没错,可内府童子和他是一体的。 说白了,那不就是在炖陈玄帆他自己吗? 这水,不就是陈玄帆的洗澡水了? 用来泡澡还行,喝的话,刘一勇还是觉得不行。 有点接受不了。 陈玄帆还劝呢,张嘴说着:“队正,这水喝点其实效用更好,真的。你要不要试试?” “不行!不试!” “啧,不识货。”陈玄帆撇嘴,然后看向旁边,“山爷,老崔,要不你两试试吧?我肯定不能害你们对不对?” “嗯,”霍山眼眸半闭着,对他的话像是很认同一般的点了点头,但是点完头口中说的却是,“不喝。” 陈玄帆:“……嘁~” “玄帆,”崔霁笑道,“你是不会害我们,可是你会戏弄我们呀,是不是金少爷?” “没错。”金少爷对崔霁的话表示认同。 陈玄帆:“……嘁~” 不喝拉倒! 他们不喝,和他们一般修为的另外几个军卒,诸如卫东曹胜等人,也是嘴角抽搐的拒绝了这一捷径。 向强者低头也得有限度。 单膝下跪是极限了,双膝下跪头拱地的,兄弟们还做不到。 或者说,陈玄帆的强,还没强到那个地步。 这些人距离武道六品的突破,就差一线之隔,尤其是霍山和崔霁,这两个人的确很强。 他们的经脉强度足以支撑到武道六品中阶以上,只要气血充盈,两三年内到武道五品,问题不大。 也就是陈玄帆这个脑后有传家宝的家伙太耀眼了,否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说出去都是让人忍不住侧目的人物。 而紧随在他们身后,只差了一些的军卒,甲字队丙字营还有十几个。 剩下的中间一波,也都有着不错的潜力。 巴鹏一个都尉,而且是一州驻军首领都尉,愿意亲自为了一群新卒出面,向着同为猎妖军一支的,官阶和他平级甚至还要低半阶的朱雀军都尉弯腰,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他这身为都尉的职责,当为属下军卒谋求未来。 为的是他心中对大唐的忠诚,猎妖军的强大是大唐安稳的护翼,他会尽力保护这些军卒。 还有便是他起了这爱才之心。 玉不琢不成器,但下刀太狠,玉石也容易碎。 雏鸟不经风雨,难以生出结实的翅膀,可风雨太大,也会使得雏鸟早夭。 看着军卒们在他的护持之下,成为国之栋梁,展翅翱翔于大唐这片天空之下,也不失为一种成就。 …… “伙长,要不我喝两口吧?”史大俊一直是最洒脱的,尤其是又和陈玄帆特别的亲近,见前面的山爷老崔都不给他们伙长面子,当即积极的喊道。 他想的明白,这内府童子说起来不过是五行灵气,依托主人的内府凝聚而成。它们洗澡水和雨水有什么区别? 谁还没喝过雨水了? “好兄弟,以后有好东西,我第一个想着你。”陈玄帆对史大爷的捧场很是欣慰,不过还是不得不遗憾的说道,“这水你喝不了,还是泡着吧。” 五行灵气自他的内府而来,如果喝下去就是灵气进了腹内,需要对应的脏腑气血炼化。 而军卒们的所有气血,都在炼化丹药,腾不出更多的气血。 刘一勇和霍山崔霁等人也许还有余力,史大俊就差了一些。 一听这话,想跟着史大俊一起给伙长捧捧场的毛三苟四等人,也都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咬牙继续炼化体内丹药的药力。 他们还是修为太弱了呀! 得更加努力才行! 军卒们都在奋力修炼,许久没人再说话。 陈玄帆又过了一会儿,就将小九唤了出来,让他给大家往澡桶里加水,自己则是到边上盘膝而坐,在心中推演熟悉法术的口诀和印法。 锅里的小黑和小黄,已经从坐着变成了躺着。 眼睛眯着就当是泡温泉。 灶膛前,小红和陈玄帆一样的动作,手中掐着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修行火法之术。 巴鹏驾着罡风而来,落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副场面,不由的点了点头。 军卒就该这般沉得住气,不骄不躁,不气不馁。 他往刘一勇的澡桶前走了一步,可是见对方眼睛闭着,脸色紫红,显然是不好打扰。 便转身往陈玄帆这边走去。 这小子虽然是盘膝而坐,身上却没有鼓荡血气也没有灵气氤氲,应该是没在修炼。 那为何闭着眼睛低着头? 然后他走进了,便听到了一阵鼾声。 ……怪不得,原来是睡着了。 皱眉抬头看了看天。 时值晌午过去不久,晴朗有风,吹散了初夏的几分燥热。 离着小暑还有个几日,正是炎炎夏日来临之前,光阴最好的时候。 倒是个睡觉的好时候。 好小子,够悠闲的。 可是想到自己今天奔波到现在,还没歇过脚,巴鹏这气就不顺了。 “他娘的,给老子醒醒!别睡了!” 第277章 你可知道,到你营中的道人,是谁吗? 相州朱雀军的都尉姓李,是国姓,单名一个瑶字。 至于和大唐皇族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朱雀军包括军卒在内,身份背景都是对外保密的。 没有正当的理由,除了监察使和经略使,其他人不得探问追查。 李瑶是一个长相清秀,在旁人眼里看来,是个很惹人争议的女子。 巴鹏并不是很善于和她打交道。 但是同城驻守,却又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 甚至比和他关系好的玄武军校尉,打交道的次数还要多。 因为这位李都尉是朱雀军的都尉,是整个相州消息最灵通的人。 对付一些藏在暗中搞小动作的鬼祟东西,若没有朱雀军的帮忙,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朱雀军就是猎妖军的眼睛,鼻子,耳朵。 是如虎添翼的那一对翅膀。 李都尉在这一点上做的十分完美。 所以,巴鹏在尽量的让自己去习惯对方的言行举止。 既然是同僚,只要对方能在职责所在上不出差错,给与他应有的帮助,那么就是一个好同僚。 一个好同僚是很难得的。 那么即便对方有些性格上的不好相处,也应该有有些包容之心。 为了让大家之间的相处能融洽一些,每次拜访李都尉,巴鹏都会让妻子准备一份礼品送上。 李都尉虽然行事乖张了点,但很守礼数,每次也都会回礼。 因此两人关系虽然不算亲近,但还能说得过去。 只是除非是多事之秋的战备时期,平时的时候,州府都城的当地驻军首领,也不得随意差遣朱雀军。 为了避嫌,巴鹏因为丙字营甲字队的事情请托李瑶,都多了一道手续,先找了玄武军帮他传话。 朱雀军和玄武军,是大唐州府之内,镇守防御的两道基本线。有玄武军的见证,就不算是私自请托,便是监察使查问起来,也可以解释。 收到他的请托,李瑶没有推辞,只是询问了道人的相貌后,便说要两日的功夫才能给他答案。 于是才又等了两日。 这天,玄武军都尉给巴鹏传信,将他约到了玄武军的都尉衙署之内。 他就知道是有结果了。 果然到了之后,便见到身材高挑一身红色戎衣的李瑶,坐在厅堂之内斜靠在椅背上看书。 见他到了,李瑶轻笑了一声,也不起身,只是随意的摆手道:“巴鹏都尉,先请坐。” 她虽然长得不算美,声音却格外柔媚好听。 说话的时候,一双明亮的眼睛尤其喜欢盯着别人的脸看。 举止动作也不像一般女子似得谨小慎微,端庄秀气。 在对方是个男人的情况下,就显得十分轻佻和放荡。 “谢座。”巴鹏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落座。 对李瑶的言行不仅不做任何评价,就连眼神的不赞同都没有。 撇去对方是个女人这一点之后,她的行为并不算过分。 若两人都是男人,他倒是很欣赏对方这样让自己舒服的洒脱姿态。 可惜李瑶是女人,巴鹏也有妻室且无意多惹是非,两人便这么无视对方除了能力之外的东西,相处起来倒是更容易些。 没有其他目的的时候,李瑶不喜欢和人客套。巴鹏也不习惯和一个压制不住的女人长时间相处。 所以,两人连寒暄都省了,直接进入了正题。 巴鹏先问道:“李都尉将我约来,可是有什么发现?” “巴都尉先看看这张图。”李瑶点点头,将手里的书放下,取了一张地图放在桌上,手点指在其上,示意他过来看。 “李都尉,有话不妨直说。我是个粗人,可不懂的参悟什么玄机。”巴鹏看了一眼地图,尤其是看了一眼李瑶所指的位置,不由的一挑眉,说道。 李瑶青葱玉指,点在的位置,是洛阳城边上的大河。 大唐有一条大河,一条大江。 从昆仑山上流下,东流到海而去。 “顺水向东,其实不难解。”李瑶一笑,眼神轻轻挖了巴鹏一记,看出了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也没有点明,而是接着道,“依我之见,便是顺着大江大河一路向东而行。” 这说法倒是直白的很,只是也过于的简单了。 巴鹏忍不住眉头微皱。“李都尉之见,可有依据?” “哼,知道你不会轻信。依据,我当然是有了。”李瑶轻哼一声,将之前看的书拿了过来,丢了过来,“看看上面写的,你就明白了。” 这是一本连名字都没有,里面至少缺了一半的书册。 翻开看了一眼,巴鹏就知道它为什么会被撕毁成这样了。 里面写的是竟然是些,如何催发和利用国运龙气来修炼的办法。 想来被撕掉的是涉及到了隐秘。 而能留下的,应该就没那么要紧。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谁都能翻阅的。 巴鹏有些迟疑。 “看吧,没事。”李瑶又摆了摆手,“朱雀军内书库借调过来的,文书完备,有事我担着。” “让李都尉见笑了。”巴鹏也是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隐秘之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何况还关乎皇室国运龙气这等禁忌。 身后有妻儿,谨慎些为上。 “巴都尉这样才是可托付的儿郎。书后有印章,你看清楚了,七等书册都尉可以借阅。”李瑶微微摇头,虚指了一下巴鹏手里的书册说道。 “原来如此。”巴鹏确认了一下,书册后面的确有个蓝色印章。 这才翻到李瑶让他看的那一页,仔细看了看。 既然确定是在李瑶的权力范围内,那边无妨了。 书页中文字不多,巴鹏很快就从其中看出了重点。 王朝疆土之内,山河之中,都蕴含龙脉国运。 但是大多散于天地之间,丝丝缕缕,不容易汇聚,只有得天独厚的地方才能凝聚出完整龙脉。 龙脉,在修真界也有一个称呼,便是灵脉。 传闻天地之间有五行龙脉,也就是五行灵脉存在。 “以前的练气修士们,会特意挑选五行灵气浓郁的地方修行,修为提升极快。”李瑶说道。 “李都尉,那为何现在没有修士这么做了?”巴鹏随口问道。 “因为会这么做的,都快死绝了。”李瑶哼笑了一声,言语之间有些鄙夷之意在其中。 五行灵气相生相克,若是一家独大,修士便会无法承受。 蝼蚁尚且偷生,即便是为了变强,也没人愿意冒着必死的危险去尝试。 练气修士怕死,这也是资质所限之外,武道更为长隆的原因之一。 巴鹏听了心中一动。 丙字营甲字队如今,不就是体内火行灵气太强吗? 虽然他们是武道修士而非练气士,但道理是相通的。 看来李瑶说的解决之道,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他正要将话题再引回到顺水向东上,却听到李瑶突然问道: “巴都尉,你可知道,那日到你们营中的道人,是谁吗?” 第278章 那就剩下一个问题要解决了,怎么出去 “是谁?” 陈玄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他也姓李。”巴鹏含笑说道。 也姓李? 这天下姓李的多了去了。 除了跟着传说中的玉皇大帝姓张的,跟着汉朝皇帝姓刘的,剩下的就姓李的人多了。 不仅是因为当今的皇帝家姓李,更多的是因为道家老子他姓李。 尤其是出家修行的道人,姓李的更多。 所以巴鹏说那道人姓李,基本上就等于什么都没说。 但是陈玄帆却心里一动,想起个人来。 李忆卿。 他想到了李忆卿。 如果道人和李忆卿有关系,那他来提点自己,就好理解了。 到了道人的修为境界,应该是不屑于说谎的。 说是来指条明路,那就是给他们送好处来了。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陈玄帆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觉得对方是因为看他顺眼才发了善心。 可要是自己曾经对他的后人有过帮忙,而他的后人对自己印象不错,曾经提过他,最近又恰巧修炼的很顺利,对方就有可能会爱屋及乌之下,顺手而为的指点一下。 左右不过是一两句而已。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说不定人家李家就是这样的好家风。 “你想到了谁?”巴鹏见他面露沉思之色便问道。 “清河县遇到的李忆卿。”陈玄帆说道。 他说出这名字之后,刘一勇等人都是一愣。 一个快要成为鬼王的厉鬼,一个得到的大能修士,虽然都是姓李的,他们还真没忘一块想过。 陈玄帆会想到一起去,是因为他当时就十分怀疑,李忆卿身后站着一位大能者。 他可没忘当时玄武军来的校尉,对李忆卿的尊敬有佳,就连名字都不敢直接提及的态度。 “说来也巧了,当时玄武卫来的那个冷面小校尉,好像也姓李。对吧,山爷?”陈玄帆还怕自己记错了,回头问了一声霍山。 “嗯,没错。”霍山肯定的点了点头。 又没过去多久,他记得很清楚。 “玄武军的李校尉?”巴鹏想了想,丙字营甲字队的所有卷宗他也翻阅过,当然知道李忆卿是谁。 还有玄武军的校尉是谁,稍微一想,也就记起来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个小李校尉是皇族之人,只是出身旁系,和当今陛下的关系有些远。 但是听说他有个叔祖,早年曾经跟随一位练气大能修士在山中修行。 玄武军又不像朱雀军那般,身份来历不可对人讲明。 相反,玄武军和本地驻军之间,各自的身份背景都是要通报给对方的。 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可巧了,巴鹏刚好记得,这位小李校尉的叔祖跟随的那个大能修士,就是李瑶说的这个道人。 “道人姓李,名清。” 更加巧合的是,他隐约听玄武军都尉说过,小李校尉刚来的时候,似乎喊过李瑶一声小姑。 “啊!” “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有一半多惊呼出声。 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因为失神之间,炼化药力迟了须臾,便吃了苦头。 纷纷大喊了一起来。 “九啊!九哥!九爷!” “救命啊!” “水!水!水!” “……来了。”盘腿坐在陈玄帆的肩膀上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小九,被声声召唤喊的耳朵微红,不得不臭着小脸,拎起小桶去干活。 就不乐意去干活,可谁让兄弟们喊他九爷呢。 “喵呜!”一直被他抱着的猫小花,终于得到了自由,赶紧一个跳跃,落到了大青的头上。 还是这里舒服,凉爽。 陈玄帆没去管他们,而是好奇的问刘一勇:“队正,你们都知道他?” “大唐境内有名的大能修士,名声如雷贯耳。皇帝陛下曾经召见过他,却被他以缘分未到拒绝了。后来才见到真人。”刘一勇道,“你没听过他的名字吗?” “没有。”陈玄帆摇头。 他没听过。 李忆卿的事情解决之后,倒是想着找一找大唐有名的李姓大能修士都有谁,后来发现太多了,就放弃了。 “你们说的李忆卿,很可能是李清的后人。”巴鹏这时候说道。 说是很可能,其实心中已经可以确定了。 然后又道:“如此一来,李瑶都尉所给出的解法,就更可信了。”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人家说不定就是一家人。 给出的答案可能都是家长批阅过的,都不太可能错。 “既然这样,那就剩下一个问题要解决了。”巴鹏看看刘一勇,又看看陈玄帆和霍山崔霁等人。 “你们怎么才能拿到出行令。” 第279章 陈玄帆:这一句你大爷的,好悬命中我自己 “都尉,这出行令,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刘一勇问道。 边上的陈玄帆也竖起了耳朵,望向巴鹏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巴鹏都尉还是很靠谱的。 说不定真能有解决办法。 听到他说,道人李清很可能是李忆卿的长辈,陈玄帆心中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爱屋及乌正好恰逢其会遇上,于是便顺手给指了条路,这简直再好也没有了! 不然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还真有点担心被坑。 担心的不是饼子里有毒,是怕回头人家跟他要馅饼钱! 之前在灵幽小洞天,狼怡可是给陈玄帆上过一堂课的。 他由此还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好东西到嘴边了,吃是要吃的。 可是这吃到嘴里之后的揍,能不能扛得住,得事先掂量好,别再让人给打的吐出来。 闯祸了怕什么? 挨打要立正,只要后果能接下,就都不是事。 可要是接不下来怎么办? 两种办法,要么把要债的打死,要么被人家打死。 陈玄帆估摸了一下,如果是道人找他要馅饼钱,那可就厉害了。 左右都是个死。 道人的修为深不可测,这么一个大能先给了预付款,再找他去办事,无论是让他干什么,都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现在好了,既然道人不是来施恩图报的,可以放心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这饼,咱就吃定了。 至于怎么吃到嘴里,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 而且,既然都尉巴鹏主动提起了,那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有心中有了初步的打算。 啧,要说这都尉人是真不错,忙前忙后的考虑周全,陈玄帆决定,以后有好东西,顺带手就把都尉也给投喂了算了。 都是自己人。 ……练气五品的陈伙长,投喂的热情高涨的同时,心也野了不少。 连五道五品的都尉都想顺带手就给喂了。 “你们要拿到的出行令,恐怕得从长安想办法。”巴鹏还不知道他有幸进入了陈伙长的投喂名单,眉头微皱的点出了丙字营甲字队想走这条明路的难处。 李瑶不仅解出了顺水向东之意,还帮他们规划出了一条入海的路线。 按照她所说,丙字营甲字队可以从相州出发,一路沿水路向东而行。 先到太原,从太原入水中。 走太原顺水而行,绕过中都洛阳,沿大河向东,再经过东渔河,泗水河,大运河,便能进入大江之种。 经大河入大江,然后接着继续往东行就到了扬州之地,更往东走就到了东海的入海口。 这其中的讲究,她也说的很明白。 太原是本朝龙兴之地,皇族李氏祖脉所在。 李氏也是由此起兵,最终天下一统定鼎江山于长安。 所以此地是除了长安之外,另外一个孕育龙气之地。 依李瑶给巴鹏看的那本书中所言,蛇蟒或是其他龙种之灵,可以借助龙气修炼显化。 大河大江便是大唐境内两条水龙之脉,只是龙脉已经彻底融入江河之中。江河水系庞大滋养万物生灵,反倒无法修成龙脉之真灵。 若是有人将这两条江河炼化凝聚,倒是能汇聚出两条水行灵脉。 然而这是两条横跨大唐疆域的水脉,谁人能有这惊天伟力? 就是有,天道也不许。 天道允许,受江河多年滋养的生灵又该如何? 大唐也会瞬间分崩离析。 真要有人尝试这么做了,就是在与天下为敌。 何况,不管是还是以往的先民,如今大唐之人,如今大唐之人,只要是生在这片土地之上的,都受这两条江河的恩惠,尊其为母亲河。 岂能容忍他人亵渎? 便是后来者,也都该如此。 所以,不是没有邪魔想过在这两条河上动手段,然后他们就都被拍死了。 不光是江河还有山川。 这片锦绣河山,可以容纳人族,可以容纳生灵万物,甚至可以容忍妖魔鬼怪,但若有人将它毁坏的乌烟瘴气,那是绝对不行的。 山川大地对居于其上的生灵而言,便是父母一般。 很是宽容。 所以,只是用大唐的龙气,借一点其中的水行灵气,行走蛟之路入东海化龙,应该还是可以的。 其实一般的蟒蛇走蛟入海,反而会特意避开大江大河。 因为其中不仅水量充沛,水行灵气也更充足,可其中的凶险也极大。 大江大河受到这片土地之上的人们,千万年来的敬仰,同时也受到正统王朝的祭祀,虽然没有生出灵性,却也不是什么水族都能在其中遨游的。 而且,妖族入其中,也会受到大唐国运的压制。 这无疑会给走蛟带来了更大的危险。 不仅是修士们垂涎蛟龙身上的血肉灵性,多少水族也想尝尝蛟龙肉是什么滋味。强敌环伺之中,实力又被压制,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可是大青不一样。 它是一支猎妖军的军魂所系,天然就和大唐国运有着紧密的联系。 而且有着丙字营甲字队的护送,再有大唐皇帝的旨意,那就是名正言顺。 在自家的地盘上行走,还有什么要顾忌的吗? 自然是一路入海,畅通无阻。 至于何为和要入东海,李瑶的说法是,大江大河中的水行灵气虽多,但毕竟是分散于整条河上的。若是一路行过,借的太多恐怕对其中以及周边的生灵不利。 就不如最后一段路,走大江入海。 况且,东海为四海之首,自古蛟龙入海,也是多入东海,更为名正言顺。 相应的,甲字队的军卒们在护送之中,不仅能借着水中的水行灵气,用以炼化体内的药力,补足损耗的气血。 还能同样借着龙气和军魂的滋养,不断的提升实力。 两相淬炼之下,得到莫大的好处。 对于刘一勇陈玄帆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一条明路。 听到有这么多的好处,甲字队的军卒们眼睛亮的放光。 知道是事关自己的大青,连对巴鹏的害怕都忘了,蛇蛇祟祟的游过来,躲在陈玄帆的背后听了半天的墙角,这会儿一听可能去不成,就甩着尾巴尖,用它脑袋上的一对小角,往陈玄帆的后背上顶。 顶的陈玄帆想转头骂他一句:“你大爷的!”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就是它大爷,于是就把这句给咽下去了。 第280章 伙长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大青用脑袋上的鼓包顶陈玄帆,催促他想办法。 陈玄帆只能回手按住孩子的脑袋,心道,你大爷我也不是万能的。 再说了,着什么急呀? 没看出来都尉巴鹏好想比他们还着急吗? 队正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虽然眉头皱着,但并没有急着开口。 都在等着巴鹏把话说完。 都尉是一州猎妖军的主官,和上面打交道的次数也多,他若是没有办法,那他们剩下的人,想出办法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陈玄帆心道,出个门竟然还要长安城的调令,真够麻烦的。 可又不能直白的开口就说,都尉,要不你给想想办法? 只能是旁敲侧击的问道:“都尉,为什么一定要长安城的调令?经略使的手令不行吗?” “当然不行。”巴鹏眉头微皱的摇了摇头。 此时的确有些难办。 但必须得办。 在听完了李瑶的话之后,巴鹏心里立刻就下了决定,那就是他必须要竭尽全力的促成此事。 尤其是他这次过来,查看过霍山崔霁等人的修为之后,更是坚信了这一点。 顺水向东。 这对丙字营甲字队来说,是一条蜕变之路。 对于整个相州饕餮军来说,同样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支有着蛟龙军魂的强军,至少会让相州猎妖军在河北道,成为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更何况,这支军队里的军卒们,都有着十分值得让人期待的成长潜力。 除了刘一勇,甲字队剩下的军卒都是入伍还不到一年的新卒,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有十年的成长空间。 十年,甚至十五年。 在武者的停滞期到来之前,他们之中能有机会走出多少强者? 一位,只要有一位能到二品的修为,对于巴鹏来说,对于相州来说,就是一次崛起的机会。 即便没有如此武道二品,出十个以上的五品,那也是极为了不得的。 目前为止,相州饕餮军甲字营甲字队的老卒,跨过武道六品的也是寥寥无几。 六品,对于武道之人而言,是一道鸿沟的话。 五品境界,就是成为强者的及格线。 这是因为六品之下,品阶相同之人,也有着强弱之分。 武道八品气血之力旺盛,勇猛之下,并非没有挑战七品的可能。 到了武道六品能够气血化罡,六品以下的修士想要对阵六品,必败无疑。 甚至可能刚一照面就被击杀。 所以有武道六品,泾渭分明的说法。 但是只有到了武道五品,气血鼓荡之下,可以使出法天象地之术,有了非常人之勇力,才能被称为强者中的一员。 因此在大唐猎妖军中,武道修为七品以上,就能猎妖军中做新卒的校尉,六品以上就可以在小一些州城做都尉了。 可是只有到了五品,才会被承认是中层将领。 有夺取将军称号的机会。 无论是在修行界,还是在猎妖军中,武道五品都是重要的划分界限。 因为武道五品,一人便可以镇守一州之地。 五年一次的校场扬威,十年一次的洛阳大阅兵,他们相州可是有好些年都没资格参与过了。 因为相州猎妖军没有武道五品的修为之人带队。 而整个河北道的猎妖军,都缺少一个绝对的强者。 “若是在河北道内行走,只需经略使的一道手令。而本都尉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到这道手令。”巴鹏眼神闪烁的说道,“可是如今要的是长安城的调令,就多出了许多的变数。” 他相信河北道的经略使,和自己该是有着一样的想法。 总归是自家的军卒们得了好处,当然要竭力玉成此事。 毕竟麾下的猎妖军越强,驻守之地就越太平。 有妖魔作祟,挥手之间便有人去将事平了,是上官最喜欢看到的。 可是事情到长安城,就不一定会这么顺利了。 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都尉,那是不是需要疏通关系?”陈玄帆这时候突然就福至心灵了一把,开口问道。 “嗯?”巴鹏扭头看向他。 他便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我听人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咱们朝中要是没人,是不是就得给朝中的大佬送礼才行?” “哼,给朝中大臣送礼?难得你能想的到这一点。” 巴鹏没好气的斜睨着他,冷哼道,“你当陛下身边的近臣是什么都收的吗?他们可不是你们都尉我,不嫌弃你们送的那三瓜俩枣。” 他可记得几天前,这小子是怎么当着他的面装傻的。 “嘿嘿,都尉,瓜和枣我这里是没有,就是有几个果子。”陈玄帆微微一笑,说道。 “果子?”巴鹏挑眉。 “一枚朱果,都尉,拿得出手不?”陈玄帆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巴鹏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没说话。 “两枚!”陈玄帆一跺脚,一咬牙,又加了一根手指头。 “……”巴鹏又眨了眨眼睛。 好家伙,刚才就是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还能加价? 那我再等等的话…… “三枚!都尉,三枚朱果,够了吗?”陈玄帆又是一咬牙,见巴鹏还要眨眼睛,狠狠跺脚道,“不能再多了,多了我也没有了!” “……好小子,你还给老子藏了一手呢?”巴鹏忍不住哼道。 真够能沉住气的,这会儿知道往外掏了? 如果陈玄帆一开始就拿出三枚朱果,他也就不说什么。 可这小子一点点往上加,巴鹏就有点好奇他手里到底还有没有了,便拿话挤兑他道。 “不是藏!怎么能是藏呢?” 陈玄帆叫屈道,“对都尉您,我怎么能有这心思呢?这是我留着给兄弟们保命用的,原本是想着,要是我炼的丹药不行,就把这几枚朱果拿出来,当药费请炼丹药师出手。” 说着感叹道,“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解决之道,当然就不用留了。” “你舍得?”巴鹏盯着陈玄帆,突然一笑问道。 “舍得!” 陈玄帆嘴上说着舍得,脸上却是一副‘我肉疼啊,肉疼的快死了’的表情,从储物袋里把一个宝匣拿了出来,递给巴鹏道,“都尉,我全都拿出来给您,您拿去疏通上面,只要我们甲字队的兄弟们,和我大青侄儿能好,我没什么舍不得的。” 此话一出,可把大青给感动坏了,大脑袋一个劲儿的蹭他的肩膀。 身后的甲字队兄弟们,更是有好几个湿了眼眶。 伙长对咱们真是没得说,这朱果有多珍贵,大家都是知道的。 把他们从定州护送回来,用掉了两颗。 之前炼丹又用掉了一颗。 现在最后剩下的三颗也拿了出来。 呜呜,伙长待我们可实在是太好了! 无以为报啊! 要不,就以身相许吧? 第281章 这是一次机缘,谁能抓住,就不好说了 “滚滚滚!” 这给陈玄帆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一群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还一个个都因为药力的关系,变得更大号人形紫茄精子似得,哭着喊着要对他以身相许,这他娘这么大的福气,谁能受得了? 反正他是无福消受了。 “伙长!你别嫌弃俺呀,俺虽然不能生孩子,但俺屁股大,手感好着呢!” “滚,不稀罕!” “伙长,别听他的,我腰细呀!你瞅瞅,两手一掐……还剩下一多半!” “你他娘那是粗,不是细!” “伙长别生气,咱们这有腿长的,我这大长腿,我给你抬起来看看?” “你他娘敢抬起来,把你三条腿都打折!” 好家伙,怎么骚不死你们! 这就是药力太强了,不然这帮家伙撅腚的,扭腰的,抬腿的,不光嘴上说,身上还得给你来一个全面的展示。 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一块,浑话说起来没边。 但凡脸皮薄一点,在这地方都没法待。 没见金少爷现在都习惯了吗? 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调戏陈玄帆,眼皮都不眨一下。 要是在最开始,怎么也得皱眉马上一句:粗俗。 再看看这会儿,跃跃欲试要加入进来了。 其实陈玄帆这算是自作自受。 不正经之风还是从他那句草莽英雄开始刮起的,就犹如开了一扇大门之后,一路跑歪了下来。 歪的没边了。 在不怕丢人这一点上,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尤其是从卢氏祖宅出来,往定州走的一路,连哭带演的卖惨之下,更是修炼出了几分火候。 想必以后有了施展的机会,还能再创佳绩! “玄帆,朱果是你的战利品,如今都用在了兄弟们身上。以后咱们队出任务,但凡得到你想要的,尽管先挑。”刘一勇说道。 玩归玩,闹归闹。 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他这个当队正的,必须做到公正。 “好的,队正。”知道刘一勇也是为了让军卒们心里过的去,陈玄帆便点头先应了,不过随即又笑道,“其实,兄弟们也不用担心,也不用急着还。这朱果,没全给,我手里还剩下几颗。” “还有?”刘一勇眼睛都瞪大了。 霍山和崔霁也都不由将视线投了过来,其他军卒也是如此。 都很好奇陈玄帆到底在地底岩浆池边上,拿到了多少颗朱果。 他自己突破修为,定然也是用了一些的。 怎么还能剩下? “只有几枚了,得留着保命的。你们忘了,我们还欠着妖王狼渊人参丸呢。”陈玄帆坚持将朱果还剩下的消息,告诉兄弟们,是不想让他们心里负担太重。 提起欠狼渊的人参丸,也是顺带说一下,为什么不肯对都尉巴鹏说实话。 相处时间不到一年,可也是几番生死与共了。 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儿郎,这东西欠的太多了,心里压着不好受。 知道他手里还有,也耽误他们记得他的好处。 反倒是将感激收下了,以后再将朱果拿出来,该如何解释? 陈玄帆不想在不必要的地方对兄弟们撒谎。 谎言说的太多了,是会伤人心的。 一次两次能理解,三次四次呢? 不能彻底坦诚相见,也要保证尽量坦诚。 没有可以说实话的真心相交之人,这人生岂不是太孤独寂寞了? 果然,军卒中原本脸上有些忐忑神色的,这会儿也都放松了下来。 他听到不少人在偷偷吐了一口气。 大家接着炼化药力。刘一勇看着陈玄帆,小声嘀咕了一句:“陈玄帆,你小子。” 你小子可以。 陈玄帆就当他说的是这句。 嘿嘿一笑,也去修炼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巴鹏的消息。 …… 从陈玄帆手中拿走了装着三枚朱果的宝匣,巴鹏回到了相州都尉衙署。 将文书叫来,让他给经略使写折子。 猎妖军出驻地,都要有上峰的命令。 不出所在的本州之地,日常的驻守任务,便入春秋两次的驻防,都是经略使下发文书,都尉首领直接下令便可。 出本州之地,若是去的不远,刺史府的一道手令即可。 若是在外时间超过十天,且路程不近,就需要一道经略使的首肯。 然而相州丙字营甲字队要出的是河北道,而且还不是从河北道到河东道这般,只需要两道之间协商好,便能成行的事情。 他们是要横跨数道之地,中间经过数个经略使管辖之地。 这需要长安城的手令。 不仅是猎妖军上层的同意,还要兵部和陛下的恩准。 比陈玄帆想象的还要困难一些。 打通关系? 陛下那里的关系如何打通? 所以即便是有三颗朱果,也不是那么保险的。 中间可能还需要再加一把力。 除了正式的文书,巴鹏还写了一份私人信件给经略使,像他说明了其中的一切,恳请他可以帮忙疏通。 能在一道之地做经略使的,朝中不会无人。 若是他愿意帮忙多使上几分力,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 而就在巴鹏为了甲字营奔走的时候,相州城内一处庄园里,也有人在关注此事。 “给你父亲写信了吗?”李瑶翻动着手里的书页,没头没脑的问道。 她身后的少年点头道:“写了,小姑。信今早便寄出去了。” “那就好。”李瑶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道,“希望我那位迂腐的大哥,这次别犯糊涂。” “小姑,你确定那位道人就是李道长?”少年对李瑶说他父亲的话无法回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当然了,李道长都不曾遮掩容貌,我又怎么会弄错?”李瑶恒笑道,“这是一次机缘,只是谁能抓住,就不好说了。看天意吧。” 第282章 从良二字,不是这么用的! 机缘,也就是好处。 这么说,显得别有玄机一般,听着也十分入耳。 有种妙之又妙的机锋,让人越是猜不透,就越是感觉深奥玄妙,从而心生向往和渴望。 但本质上却是相同的。 李瑶身后的少年人,就是曾经被派去清河县,给丙字营甲字队压阵的玄武军李校尉。 当然,理解为是去帮李忆卿压阵的,也没什么差别。 他当时开口让陈玄帆答应李忆卿的条件,就摆明了是去卖人情的。 李忆卿的劫数顺利度过,陈玄帆在其中也得了大好处。 一句话卖两个人情。 这其实就是李瑶口中的机缘。 小李校尉会被派去,自然也是她的手笔。 这是当人小姑的,送给侄儿的礼物。 若是到了需要的时候,李校尉完全可以找上门去,让李忆卿和陈玄帆帮他一个忙。 这个忙是小忙还是大忙,就得看两人日后的成就了。 虽然陈玄帆是个顺带的,但他若是能有一日到了武道三品以上,对李家来说,也是能用得上的。 说起来这样的做法似乎是功利心重了些,可换个角度来看,难道不是在广结善缘吗? 而且施恩图报也是一种君子协定,若是李忆卿或是陈玄帆不认,或是他们没等到李校尉去找上门就身死道消,那也是天意如此,百忙一场。 所以呀,得广撒网。 不认? 无论是武道还是练气,到了三品以上的境界,想要再突破就得先清理身上的因果了。 你不认,天认。 至于没等到找上门就死了的,那没办法。 总不能一路护着,那样的成本就太高了,要慎重选择扶持的对象。 这就跟养鱼一样,只要鱼塘里的鱼够多,总会有几条能长到成的。 不过是一把饵料而已。 “我当日不过是看你在城中无事,李忆卿的身份又不简单,才让你去那一趟。如今再看,你这人情有很大的面,能赚把大的回来。” “小姑是说,李忆卿和李道长的关系,还是她如今修成了鬼王?” “不全是。”李瑶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册翻页,“我说的是陈玄帆这个意外之喜。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很强的气运,短短的时间就修为突飞猛进,倒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小姑,他现在也不过是个练气五品境。”李校尉对姑姑言语之中对陈玄帆的夸赞,有隐隐的不满。 “他还是武道六品。”李瑶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明显的不赞同之色。 “那更不值一提。”李校尉并不肯服软。 李瑶便笑了,问道:“哦?你如今是何修为?” “……”李校尉不答。 “不值一提的武道六品?嗯?”李瑶眼神中多了嘲弄之色。 李校尉一张白嫩的俊脸,瞬间涨的微红。 “心气高傲没错,对别人的成就不屑一顾也可以,但前提是你有这样的资格。若是没有,就显得有些可笑了,李固。” “……小姑,我知道错了。”李固眼神暗了暗。 他并非是对陈玄帆有什么意见,只是不想听到小姑夸除了他之外的别人。 “还行,肯向我一个女人认错。”李瑶一笑,“就这一点,你就比你爹强多了。他这一辈子,做错了事情就知道梗着脖子死犟,半点不肯低头。否则又怎么会一把年纪了,还是个连皇宫都进不去的小官?” “……”李固张了张嘴,想为他爹辩白两句。 他爹官不小,身上大小还有个爵位。 皇宫也是能进的。 可是一想帮着说了好话,自家那别扭的老爷子未必领情,干脆就把嘴又闭上了。 这对兄妹有他们相处之道,即便是作为儿子和侄子,也是少插嘴为好,省的两边不落好。 “不过这小老头也不是一无是处,亏得他当了一辈子烂好人,又迂腐好面子,别人不会轻易招惹他,不然哪有你小姑我这逍遥日子可过?” 李瑶自说自笑的摆手道,“算了,不说他了。信都寄出去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如何吧。对了李固,听说相州天香阁排了新歌舞,你去看过没有?午后无事,咱们一同去看看?” 天香阁是相州最大最有名的青楼,歌舞一绝。 “……小姑,我得回去修炼。” “扫兴!”李瑶翻了个白眼给他,“那我便自己去了。若是小娘子们做的点心好吃,我会记得给你带几块回来的。” “小姑,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妥?有没有危险,要不要我陪你?”李固听她这么说,反倒有些不放心了。 “歌舞曼妙之处,能有什么危险?的确说是有两个形迹可疑的家伙,身上带着些好东西,我去瞧瞧。” 李瑶说到这,见李固脸上面色奇怪,便嗤笑道,“行了,我如今可是朱雀军的都尉,早就从良了。” “……小姑,从良二字,不是那么用的。” “我就爱这么用,你管我?” “……侄儿不敢。” …… 长安城,崇仁坊,李宅。 李瑶的大哥李琅正在和人喝茶说话,家人将一份信送了过来。 他见是儿子写的一封家信,便随手拆开来看了。 看着看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信虽然是儿子写的,但这字里行间都透着自己那位小妹的手笔。 还真是出息了,隔着那么远都指使起他这个长兄来了。 哼,真是被惯的无法无天,就该叫回来好好教训教训! “岳丈,怎么了?可是固儿和小妹他们在相州遇到了什么难事?”汾阳王郭瑁见他这样,直接开口问道。 他和李琅一家关系亲厚,父亲早年亡故之后,李琅便如他父亲一般。 去岁李琅又认了他新娶的夫人做义女,两家俨然便是一家亲密无间,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要避讳的了。 既然李琅会当着他的面拆了信看,他自然也能问上一问。 “没有什么难处,他们能有什么难处?写这封信回来没别的,就是让我给他们干活的。”李琅鼻子里不禁哼了一声,便将信中所写简略的说了。 瑶儿怎么让李固这小子写信,她自己不会写吗? 连封问候的家书都不肯给他这个大哥写,出去了便不肯回来。 还在嫌弃他这个大哥官小了? 这两年都升过一次了,再升官怕是不易。 要不,再想想办法? “相州?猎妖军?陈玄帆?”郭瑁听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岳丈,小妹和固儿在信中,有没有说这陈玄帆出身何地呀?” “嗯?你问这作甚?难道你认识这人?”李琅感觉他这么激动有些奇怪,但在对方的催促下,还是又看了一眼信道,“固儿信中说这人来自相州安阳县,再细致的就没有了。” 信中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陈玄帆的来历和修为,还是因为相州这支猎妖军的军魂,所寄托的那条蟒蛇是他所养,为了让李琅在面圣的时候,以少年英才难得这一条,当做是多一个劝说陛下的理由。 再多就没有了。 不过对于郭瑁来说,这也足够了。 实际上,知道是在相州猎妖军的陈玄帆,他便知道是谁了。 于是,哈哈一笑道:“岳丈,这事,就交给贤婿我去办吧!我现在就进宫去。” “你去?你去作甚?” “我去给我闺女找个能护着她的靠山!” “什么?瑁儿!你可别到陛下面前胡闹!” “放心吧岳丈,我从良许久了!” “……”他扬长而去,把李琅气的够呛。 他娘的,从良二字,不是你这么用的! ……嗯?不对,安阳县? 这地名他怎么好似听谁说起过? 嘶~不会这般巧合吧? 李琅突然倒吸了口冷气,又将书信拿过来看了一遍。 看了良久才放下,叹息道:“还真是……”够巧的。 第283章 我儿子在相州,叫陈玄帆 巍峨皇城,立政殿内。 皇帝陛下批阅周章的间隙,正在闭目养神。 “陛下,汾阳王来了,在外面求见。”有内侍进来小声禀报道。 “嗯?他怎么跑我这来了?”皇帝掀开眼皮,瞥了小内侍一眼,“就他一个人来的?” “回陛下,是。” “嗯,那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郭瑁从殿外提着袍子跑了进来。 边跑边喊道:“臣郭瑁拜见陛下!” 喊完了人刚好到跟前,然后在皇帝面前表演了一个完美的脚刹,嬉皮笑脸的插手弯腰施礼一气呵成。 “哼,行了,站直了说话。”皇帝陛下哼道,“朕用不着你每次来都夸一遍,我这里的地面是如何的平整,打扫的多干净。” “嘿嘿,这不是,这不是习惯了嘛。”被大唐皇帝调侃的郭瑁不以为意的嬉笑回道。 从小他就这么进宫的。 殿内这么光滑的地面,不滑行一番都浪费了。 “你呀,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跟三岁半的时候一样吗?你……” 皇帝陛下指着他,眉头微皱的就要说两句,可一看郭瑁那张脸,就有些骂不下去了,摆手道,“算算!这些话你没听烦,朕都说烦了。吃饭了吗?在朕这吃点?” “陛下,我这回吃饱了来的。”郭瑁一拍肚子,“你放心吧,这回不蹭饭。” “朕差你那一碗饭吗?”话是这么说,皇帝陛下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倒不是他一国之君小气,而是郭瑁这家伙太招人烦。 吃就吃了,还要一边吃一边点评。 平日里吃着好吃的东西,到他嘴里全都是毛病! 弄的他走了皇帝再吃饭,就忍不住把他的话都想起来了,连带着就开始嫌弃饭菜。 好几天胃口都不是太好。 皇帝放下碗筷再一想,郭瑁这么嫌弃的饭菜,他以前吃着还挺好的,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这家伙哪是来蹭饭的? 分明是来给人添堵的! 皇帝松口气,小内侍也替尚食局的御厨如释重负了一把。 每次郭瑁来过之后,御厨们就得绞尽脑汁的给陛下上新菜,眼看着一个个脑袋上的头发都掉的飞快。 掉头发总比掉头强。 虽然咱们陛下宽宏大量,不会因为一道菜做的不好吃就杀人,可是丢了面子的御厨,羞愤欲死呀! 上吊撞墙最后被救下来,这么惊险的过程,郭瑁走后总得上演一次。 也就御厨的徒弟们手脚快,不然真死成了就作孽了! “汾阳王不是来蹭饭,那是为何而来?”皇帝陛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先说好,再在朕面前显摆你闺女,小心朕再叫人把你撵出去!” 老内侍在后面憋着笑。 汾阳王浪荡了小半辈子,去岁突然就娶妻了。 十五日前得了一位千金,爱若珍宝一般。 闲着没事就和人吹嘘女儿如何如何不凡,还大胆的吹到了陛下面前。 从头顶的胎毛吹到了脚底的红痣,喋喋不休比念经的老僧都要烦人几分。 也就陛下心胸开阔,还让他说完了才把人撵出去。 “嘿嘿,陛下,这次先不说小女。咱们先说说犬子。”郭瑁嘿嘿笑着往皇帝面前又凑了凑,“说说犬子的事。” “……什么?犬子?”皇帝陛下都愣了。 汾阳王郭瑁有儿子吗? 嘶~朕记得好像没有。 可是这家伙说的如此自然,又不像是假的。 难道是朕记错了? 今年不过四十几岁的皇帝陛下,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记性产生了怀疑。 “汾阳王,老奴记得你好像没有嫡子。”皇帝身后的老内侍上前,恰到好处的出言问道。 “你老好记性,我之前是没有,这也是刚有的。”郭瑁一本正经的回到。 “……郭瑁,你的犬子今年多大了?” “得有,十八了吧?”郭瑁手指掐算着,脸上的五官都在努力的回忆,但还是不很肯定的样子,迟疑道,“要不然就是十九。嗯,十九岁。” “……朕记得,你今年是三十六岁。”皇帝陛下的脸色有些奇怪。 三十六岁的男人有一个十九的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事放在汾阳王郭瑁身上,就有些让人不相信了。 因为这家伙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 在娶到现在这个妻子之前,但凡和女子稍有亲近,都会立刻七窍流血的陷入昏迷。 最凶险一次差点小命不保。 而且这家伙是长安城有名的浪荡子,他的名字叫郭瑁,大家背后却叫他是郭猫。 因为他好奇心重,又没有长性,活像是一只四处乱窜头脑不正常的猫。 每天不是在惹祸,就是在去惹祸的路上。 如果不是有个好祖宗,有个好爷爷好爹,在就被人打死了。 皇帝陛下也没少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收拾,就从不到十岁收拾到四十几岁。收拾了整整三十多年! 他花在郭瑁身上的精力,比生养的十几个儿子加起来都多。 所以,皇帝比郭瑁大不了几岁,但是说郭瑁是他一手养大的也不算过。 可是话又得说回来,他本来也该管的。 谁让郭瑁喊他一声舅舅呢。 娘亲舅大,照顾外甥也是应该。 先皇身体弱,亲生子女少,所以皇帝陛下的外甥就这么一个。 单就数量看,是比皇子还珍贵些。 所以,皇帝陛下很清楚,他注视在郭瑁身上的目光,比看向儿子的都多。 那郭瑁是怎么在他的注视下,弄出一个大儿子来的? “陛下竟然还记得臣的年岁,臣感激涕零!不过犬子和我的年岁无关。”郭瑁闯祸惯了也知道有些祸不能闯。 他在欺君罔上的分寸一直掌握的很好。 这话一说,皇帝一挑眉,“你儿子在哪?” “相州。” “叫什么?” “陈玄帆。” 第284章 外甥舅舅和犬子 陈玄帆,这名字皇帝陛下听着耳熟。 眉头微皱的想了想,便随手就翻开了面前的一本奏折。 上面同样出现了陈玄帆的名字,还有相州这个地方。 不由的侧头斜眼看向郭瑁,嗤笑道:“你是来帮相州这支猎妖军说情的?” 一支州府驻地的猎妖军,能请动汾阳王来替他们说话? 是相州都尉还是河北道的经略使,请托他来的? 皇帝想到这便是微微摇头,肯定都不是。 郭瑁一上来就说这支军队里的一个军卒是他儿子,那就是他自己想来的。 若是别人请托,他可不会认下一个儿子。 而是张嘴就是某某孙子请臣来的,那孙子要臣在陛下面前说话。然后便是将人家请托的话一股脑的说完,最后腆这脸问自己,该怎么回。 送上来的礼要不要退回去。 凭着这一手,汾阳王府的库房里,堆满了金银珠宝,稀世珍宝都捞了不少。 以前嘴上挂着的是攒着给他自己的养老钱,十天前就变成了攒着以后给女儿当嫁妆。 ……说到郭瑁的女儿,皇帝陛下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 郭瑁在皇帝疑问的目光中,一拍胸脯回道:“陛下,我是想来帮犬子说情的。陛下觉得,这个情能说不?” “犬子?呵呵,你叫的倒是顺口,也不看看人家答不答应。”皇帝陛下哼了一声,“这个陈玄帆是汾阳王妃前夫之子吧?” “昂!陛下英明神武,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就是他!” 郭瑁嘿嘿一笑又往前凑了凑,插着手像是和自家长辈说小话一样,讨教道,“舅舅,我是想帮他一把,也想让他记咱一个好处。” “要他记你一个好处作甚?”皇帝明知故问道。 “舅舅你想,他记着我的好处,以后修炼有成了,正好给我女儿当个靠山。从夫人那边论,他们还是兄妹呢,这岂不是正好?” “正好?你想的倒是长远。你的女儿不自己看顾,还要旁人护着?”陛下有些不满的道,“何况还有朕在,还有朕的儿子们,用得着他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来护?” 他又把折子翻开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着陈玄帆不过是个练气五品修士,就想再多说上两句,可是随即又看到此人年纪不过十九,修炼不过一年,就又把金口给闭上了。 皇帝陛下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他对修行之事的了解,恐怕不下于二品宗师。 这样的修炼速度已经不止是资质和天赋了,还要有那虚无缥缈的气运加身。 若是能保持这样的速度,过个三年五年,突破到武道二品,兴许还真有护持一位郡主的能力。 皇帝如此一想,话就没继续往下说。 郭瑁就把话接了过去,说道:“我夫人说他这继子人不错,听话乖巧也懂事,就是贪吃了一些。我想着若是陛下肯施恩于他,以后让他护着我家宝珠,他应当不会拒绝。就是不知道陛下怎么想?这事,能不能恩准?” “你来之前,朕也在想此事。”皇帝陛下将奏折摊开,招手让他过来看。 让一支猎妖军从驻地去往东海,此事可大可小。 若是没有龙气之事,这道河北道经略使送上的奏章,有兵部尚书的准许和猎妖军的将军印,再送到皇帝面前过目恩准,便可以成行了。 但是事情涉及到龙气国运,还要从龙兴之地启程,谁也不敢瞒着皇帝陛下。 所以送上来的奏章中,不仅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写的明明白白,连指点陈玄帆他们顺水向东的道人身份也写了上去。 奏章后面还附带了一份,朱雀军对此事的看法为佐证。 就连李瑶借阅的那本册子的原本,都一起送了过来,以备陛下查验。 这是借助龙气化蛟,不能有半点的敷衍了事。 在凡夫俗子眼中,蛟龙也是龙。 万一让陛下觉得,他们在染指皇权,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陛下的心胸的确开阔,但见到臣子们如此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说明他们对他这个大唐皇帝,和他手上的权力,有着足够的敬畏之心。 这很好。 个人守着个人的本分,国家才能安定。 但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郭瑁来之前,他还没有想好。 郭瑁便问道:“舅舅,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是担心他们此举对咱们大唐国运龙气不利?” “不是。大唐如日中天,不过是一条蟒蛇借国运走蛟化龙,便是借又能借走几分?”对这一点皇帝还是很有自信的。 “何况,借大唐的国运化龙,以后就是咱家的龙了,这么大的因果,和签了护国契约差不多,多一头神兽镇压国运,何乐而不为?” “那就是能答应?” “答应,也无不可。不过朕担心,若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想堵就堵不上了。” 让一支猎妖军军卒走水入海,当然可以。 可若是以后,别的军队也要如此,该怎么办? 还有,这条蟒蛇借国运龙气,他借了。 以后再有别的水族来借,他借还是不借? “那就借呗。”郭瑁很是大气一甩袖子道,“谁来都借。” “嗯?” “只要他们符合要求。” “……要求?”陛下挑眉。 “昂!要求也简单的很,我说给你听。”郭瑁又是一拍胸脯,然后看着奏本开始掰手指头算,“首先,有军卒和我那犬子一般,一年半载修炼到五品境界。其次化蛟龙的蟒蛇的是军魂所系,然后……” 然后就不用说了。 皇帝陛下早就懂了。 第285章 素未谋面但父子情深 立政殿内,郭瑁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皇帝陛下面上带着笑,又将所有有关此事的奏章放到一处,随手拍了拍,对身边的内侍道:“明日便让中书省就此事草拟一份公文送上来,朕批复之后下发给河北道经略使吧。” “是。” 老内侍答应着,见陛下心情不错,便又凑趣道,“陛下对汾阳王真是宠爱有加,连他给自己那八竿子打不着的犬子求得恩赏,都如此爽快地应允了,就是不知道那位远在相州的陈玄帆,知不知道他多了汾阳王这么个好爹爹。” “哈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朕也不是只看在郭瑁的面子上才同意的,至于他的犬子……嗯?” 皇帝做事自然有他的考量,会同意也并非全是因为郭瑁,“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朕了,那姓陈的军卒不知道,朕不会告诉他吗?这样,你让去送敕书的人,把郭瑁帮他说了话的事情透露给他。” 既然外甥有心,他这当舅舅的当然得帮衬一把。 “是,陛下。”老内侍躬身应了。 心道,汾阳王在陛下这里果然有几分不同的情分。 别看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也得看是谁让捎带的。 不管如何,陈玄帆在陛下这沾了汾阳王的光,日后这情分还不还,看着他的人,除了老天又多了一个天子。 第二日,中书省的公文就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 皇帝陛下批阅之后用了印玺,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奉旨送蟒龙归海之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 等这份敕书送到相州,他们便能择日起程了。 之所以会这么的顺利,其中当然是有郭瑁的原因,但就像皇帝亲口所说的那样,并不全是因为他。 郭瑁最多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汾阳王看似胡闹却是极其有分寸的,他最让皇帝喜欢的地方,就是会先询问皇帝本人的意思。 就如他这次想帮相州的这支猎妖军,开口也是先问皇帝能不能帮。 而且为什么要帮的原因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陛下,是为了给女儿找靠山。 全长安城明目张胆给儿女找靠山的,也就这么一位了。 关键是他并非是临时起意的,想拿这一点来糊弄皇帝。 自从女儿降生到现在,郭瑁就在四处扒拉关系,甚至还到皇帝面前来求过他,想让他从青龙军里挑两个校尉,给他闺女做扈从。 皇帝看着面前批阅好的公文,不由地轻笑了一声。 为人父母者,为儿女计之深远。 郭瑁年近四十才得一女,也怪不得他连妻子前夫的儿子都惦记上了。 这家伙做事从来便是如此不着边际,可是往往翻过头来看,却又不难发现,他每次都能歪打正着。 国师说他这样的人是福缘深厚。 那朕这个做舅舅的,就也沾一沾外甥的光,看看这福缘深厚之人,能不能带给朕一些惊喜。 对于皇帝陛下而言,恩准相州丙字营甲字队这一支饕餮军,从太原向东海顺水而行,只是一件小事。 在众多牵扯百姓生计的国家大事之中,这不过是猎妖军一百多军卒的调动。 虽然事情涉及到龙气国运,但只要大唐的整体不出动荡,一半以上的疆域内百姓安居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边境上不起大的战事,如此一丝半缕龙脉之气的得失,于一个庞大的王朝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 况且朱雀军和饕餮军的镇军将军府都上了奏本,讲明了其中的利害。 不仅对这支猎妖军去往东海的路线上写得十分详尽,还对他们离开之后,相州缺少了一队军卒之后,驻守任务该如何安排都有了妥善的处置。 一切都已经准备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完全用不着皇帝陛下为此费神多思。 可是,皇帝却偏偏多思了。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对郭瑁说的那一点。 开了这借龙气化龙的口子便不好堵住了,再有后来者该如何之类的话,不过是随口说出的一个理由。 一个连郭瑁都能随口答出应对之策的借口。 口子是皇帝陛下开的,那还不是他说堵就能堵住吗? 这就好比为了萝卜挖的坑,先有了要种进去的萝卜才挖出来的坑。再有萝卜说我想种进去,挖坑的人直接来一句,你这样的大小形状不符合我们的挖坑的标准。 那萝卜要是问,什么样的标准能进坑? 便把之前萝卜的形状画出来给他看看。 天底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萝卜? 就是萝卜长得一样,萝卜缨子也不一定一样。就是都一样,陛下也能来一句,那的是种在我家田里的萝卜,才能移栽到这坑里。 有本事你也让汾阳王认你当犬子? 当皇帝的虽然不轻易兼职流氓,但不代表着他不能兼职。 一旦有了皇帝光环的加持之下,耍起流氓来天下无人能敌。 所以这根本不是事。 能让皇帝陛下觉得是事的,是这件事中的那个道人。 李清。 试问,一支驻守在地方州府的猎妖军,军卒不过百余人,还都是一年的新卒,却和大唐有名的大能修士扯上了关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秘? 正所谓站得高看的远。 身为皇帝,他不是修行界中人,本身也没有修为,可这也给了他最够高的旁观者的位置,能看清更多的东西。 虽然不过是一句话的点拨,可到了李道人那等练气境界,一言一行之间,都蕴藏着深意。 一个一心追求大道超脱的修士,有闲心去点拨一些毫不相干,没有任何用处的军卒们吗? 那他又是为何会如此行事? 大唐是如今的天下正统,皇帝陛下自信自己不说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但也绝对不是个昏君。 身边也没有能担得起天下人清君侧的人物。 李清是个三清座下的正经道人修士,他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算计大唐。 皇帝陛下也没有从此事中,看出任何对大唐不利的地方。 这好像真的就是一件,让这支猎妖军的军卒们,获得极大好处的好事。 可是这天下,有只甜不酸的果子吗? 没有。 那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也没有。 皇帝陛下犹豫的地方就在这支猎妖军的军卒们身上。 顺水而行,一路往东去…… 皇帝微微闭目将公文中的路线与脑海中的堪舆图,相互印证了一番,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方才的公文上的批阅中,还加了一句。 路途之上,但遇到不平之事,准许以猎妖军之名出手相助于百姓。 此举,是一个皇帝对他麾下的子民,对为他守卫百姓安危的军卒,的一丝善意。 有了这道敕书,这支猎妖军能在行路之中,可少去许多来自大唐官面上的麻烦。 当然,这一句很可能也在那道人的意料之中。 因为有这一句皇帝的御笔亲书,一心看护百姓的军卒们,怕是会平白多出许多的麻烦来。 还是他们自己找上门去的。 大唐疆域广阔,越往南就越是天高皇帝远了。 前朝更往前的一些岁月里,北地比南方繁盛。 可到了如今,南方渐渐的比北方更富庶繁华。 若是这支军队折损在其中…… 那就留给猎妖军自己去头疼吧。 身为一国之君,皇帝陛下很忙。 能因为一百多军卒动上这一点恻隐之心,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很快,敕书就出了长安城,快马发往河北道的经略使。 宝马良驹的脚程一日千里,不过一两日便到了河北道的经略使衙署。 然后便又从河北道的经略使衙署,发到了相州饕餮军的军营。 到了陈玄帆他们手上。 和敕书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储物袋。 里面装着两千多斤的低阶灵兽肉。 是汾阳王郭瑁给他犬子的见面礼。 送敕书的人走了之后,军卒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他们的陈伙长。 眼神之中都是好奇和疑惑。 “陈玄帆,这汾阳王真是你爹呀?”刘一勇问道。 “队正,你不是都听见了吗?不是亲的。”陈玄帆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还能冒出这么大个爹来。 虽然连后爹都算不上。 汾阳王郭瑁是他后娘张采薇新嫁的夫君。 “现在喊爹还差了点,先叫郭叔吧。队正,我郭叔人不错。你看看,这面都没见过呢,就看在我娘和妹妹的面子上,帮了咱们一把。啧,可比我亲爹强多了。”陈玄帆心道,便宜亲爹至今没谋面就算了,一点好处也给到。 他父亲的宝座之上可是空置许久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位有竞争上岗意愿的汾阳王。 储物袋里沉甸甸的两千多斤灵兽肉。 出手够大方的。 这对便宜老爹是个威胁呀。 刘一勇是哭笑不得的指着他说道:“郭叔?你他娘叫的还挺顺口?这就叫上叔了,那是不是离着叫爹就不远了?” “队正,人家对我好,喊一声叔不吃亏吧?至于喊不喊爹这事,我是这么看的。” 陈玄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人家要是真拿我当儿子疼,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又有我娘这关系在,那我把他当爹孝敬,这有什么问题?反正我亲爹也是缺席很久了。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我爹这个宝座,那可是很抢手的!” 说完吧唧了两下嘴,又摇了摇头,“不过咱从小到大没喊过爹,到时候也不一定能喊得出口。其实叫郭叔也一样,心里知道,都是一样的。” 张采薇对他和傻子时候的他可没得说了,家里粮食全给他吃了,没有人家,他死两回也死了。 如今这个汾阳王郭瑁也不错,没见面就惦记着他,帮了忙还给送了吃的。叫声叔那不是应该的吗? 当时他还答应了张采薇给她送嫁,没用着他。 后娘看来嫁的还不错。 陈玄帆对郭瑁也够意思,还让送赦书来的校尉,给带了十颗他亲手炼制的丹药回去。 用不上可以换成别的。 这两素未谋面的郭叔和犬子之间,竟然有了一点父子情深的意思。 陈玄帆说完他自己,还不忘调侃一下别人。 嘿嘿笑道:“有些亲爹呀,有他还不如没有,可见没有亲爹也未必都是坏事,对吧小冬儿?” 金少爷:“……”烦人! 太他娘烦人了! 第286章 奉旨护送蟒龙归海,却一心只惦记着吃 这边前脚,长安城里发来的敕书到了刘一勇手里,后脚都尉巴鹏就带着他们的校尉辛朔过来,催着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家伙收拾东西启程去东海。 早去早回。 催的那叫一个急呀,就差一脚一脚的踢在刘一勇的腚上,让他快点了。 边催边没好气的骂道:“他娘的!你们天天在操练场上泡澡,让别的军卒们看了像话吗?都有人报到监察使那去了,幸好是长安城的敕书到的快,不然老子的解释都没人信!” “还有你们的饭量!怎么又变大了?听说今年的粮食又他娘的吃完了?” “相州城的粮价和灵肉的价格,都被你们哄抬上去了好几成!” “他娘的!老子和红将军想吃肉都得等!” “赶紧给我快点收拾东西麻溜的上路!” “水里头鱼虾王八多的是,都给我下水吃鱼去!别在这祸害老子的粮食了!” 军卒们一边听着队正被都尉骂,一边憋着笑收拾行囊。 “……山爷,都尉这火气可不小哇。”陈玄帆躲在一边和霍山嘀咕。 霍山点点头。 他娘二字出现的如此频繁,可见是怨气不小。 “行,那咱就收拾东西走人,吃鱼去!” “吃屁的鱼!”刘一勇一脚踢了过来,“咱们得先去太原!” 去太原也别荒着走,陈玄帆得先跑了一趟钱粮官那里,补上一点货。 之前的大铁球小铁球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这玩意儿有时候比符纸黑狗血还管用,不多带上一些他心里不踏实。 里面掺上炼制过的朱砂,炸鬼物阴气也能用。 而且现在有了小红在手,注入火行灵气后再爆炸,效果和破邪符有的一拼。 关键是便宜。 破邪符威力不错,就是价格贵了一些。 陈玄帆也补了一些,还有其他的一些符纸,也都买了一些。 然后就发现,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原本还感觉很富裕来着,怎么又穷了? 腰里没钱的滋味不好受,得想办法再换点钱才行。 再一想,粮食也快吃完了。 不由的感叹了一句,幸好马上就要出门,不然这接下来的日子就得挨饿了。 挨饿还不算,还得被校尉训斥。 说起来最近吃的是有些猖狂了。 没收住,可劲儿的吃。 陈玄帆错误的估计了,用银钱买去灵兽肉的消耗速度,才有现在的窘境。 丙字营甲字队别看没少捞钱,可他们也是真的穷光蛋。 自己给自己吃穷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是说着玩的吗? 有个拼命投喂他自己和兄弟们的陈伙长,丙字营甲字队到现在还没吃到负债累累,都是老天保佑。 这也就是他们能捞钱,猎妖军的家底也够厚,不然真禁不住折腾。 从清河县搜刮大户再到卢氏祖宅里趁火打劫,贼不走空之下才达成了不用饿肚子的成就。 本身修炼武道之人,为了凝聚气血之力,个个都是大肚汉,对食物的消耗极大。 和妖族的一些妖类修炼有些相似。 而且随着修为的不断提升,对于食物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想要吃饱保证气血充足,就得吃蕴含灵气的食材。 这类食材的价格就不是普通的粮食能比的了。 只是一般的猎妖军军卒,要到两三年以后,才会到需要在日常食材中加入灵肉的阶段。 武道八九品的修为,吃一些凡灵肉和普通米粮,足以支撑操练修行了。 可是无论是陈玄帆自己,还是被他喂习惯了的这些军卒,从去年把一年的粮食都吃完以后,饭食当中半灵肉的比例就在不断的加大。 陈伙长是饿极了什么都吃,但是不那么饿的时候,就是好的照死里吃,不好的就等快饿死了在吃。 胃口越来越大还越来越刁。 修为提升的快,难道是平白无故的提升起来的吗? 卖力的修炼? 谁修炼不刻苦努力? 那一多半都是好东西给喂出来的。 仔细算算从为了卖粮钱出任务,到将军山下抓鱼妖开始,他们好东西没少捞。 但是都没剩下。 全吃了。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食量太大,米面这样的主要粮食,消耗的数量太庞大,都吃蕴含灵气的五谷,谁也支撑不起。 而且比起灵肉来,灵米更难买到。 想要放开了吃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掺着吃了。 半灵肉也不能敞开了吃。 还好前段时间弄不少的山猪肉,都是正儿八经的灵兽肉,这才让大家过了一段吃肉自由的快活日子。 可是肉是会吃完的。 跟着举人们出行的这段时日,大部分都是蹭吃蹭喝,还连吃带拿,不得不说是省下了一些。 可是从卢氏出来,陈玄帆想让气血亏损的兄弟们吃好点,山猪肉变着法的做,很快就吃完了。 阔气日子过的多了,再想回到以前那是不可能了。 一百多个军卒,再加上大青陈玄帆两个消耗大户,一天放开了吃,最少能吃掉一千三四斤的肉。 没有地方打猎,就只能花钱买。 不放开了去吃,数量也减少到一半,然后换成半灵肉,他们的那点钱也不够花的。 从定州回到相州,就花去一半了。 陈玄帆找钱粮官买丹炉,顺道拿去换钱的东西,还没换成钱呢,他就又去了一趟,都换成了肉和其他食材。 这才几天,又给吃光了。 没办法,在泡澡桶里被火行灵气反复折磨的这几天,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到了突破境界的关键时刻,就算是最爱面子的崔霁,也不会放弃大口吃肉。 只要血气补回来,很快修为就能突破到下一境界。 在修为面前,其他一切都可以暂时先舍弃。 而陈玄帆自己,更是再次体会到了饿到想要狼叫的滋味。 他的练气境界突破到了五品境,武道修为也到了六品,提升的太快了,和之前一样,他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气血来淬炼。 还有内府童子的存在,虽然他们主要是陈玄帆依靠灵气凝聚而成,可是陈玄帆是练气和武道双修,童子们也是住在他的五脏六腑之内,同样需要气血滋养。 就算猎妖军家底厚,那也不是甲字队的家底,不能全都喂了他们。 每个队的钱粮发放都是上面定好的,想要多吃就得自己想办法。 接任务领赏赐去兑换。 所以,知道饭钱不够了之后,甲字队的军卒们也十分期盼着启程。 之前抓鱼妖的时候那鲜美的鱼肉味道,他们如今也很是想念。 还有路上吃掉的那只鳖,味道更是不得了的好! 这一路上趟水过河的,那不得再抓几个妖怪吃一吃吗? 他们现在也算是明白了,只要是出门就比在家里呆着强! 何况还有陈伙长在身边,以前水边上不敢吃的,他也能想到办法来吃。 最不好吃的河蚌肉都能做的好吃了,那还害怕什么? 河里的鱼虾鳖蟹,都是美食! “伙长,你说的那大龙虾,大螃蟹,都是真的吗?”列好队伍还没出营房呢,就有军卒忍不住问陈玄帆说道。 “对呀伙长!是不是真的那么大?那么好吃?” “还有什么蛏子,海螺?” “大鱼!还有大鱼!比鱼妖还要大的大鱼!” “你们忘了,还有皮皮虾!伙长,皮皮虾真能骑着走吗?” “还有长得不像是鱼的鱼,叫啥来着?” “鱿鱼!伙长说了,得铁板烧着吃的!” “对对对!鱿鱼!” “伙长说要买酒和大蒜,还有其他佐料的,队正,咱钱还够吗?不够我这里还有二两银子。” 可不能耽误了吃呀! 味道好还是很重要的! “……” 刘一勇都没眼看这帮家伙。 他娘的,让你们奉旨护送蟒龙归海,你们却一心只惦记着吃! 不过想到陈玄帆说的那些美味…… 吸溜。 …… “陈玄帆身上的钱还够不够了?佐料买没买呀?没买我这里还有点钱。” “队正,你哪来的钱?” “娶媳妇的。” “……”w(?Д?)w咋地,为了吃,连媳妇,都不娶了? 第287章 太原借一缕龙气向洛阳而行 “什么话!什么叫为了吃?”刘一勇将眼一瞪,郑重其事的道,“我这明明都是为了修炼!” “……行叭。”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也觉得为了吃就把老婆本掏出来,是不如说为了修炼来的体面。 ……虽然意思都是一个意思。 于是,陈玄帆拿着刘一勇的老婆本又屁颠颠的跑了一趟钱粮官处。 因此,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出相州的时候,储物袋里带的最多的就是给水产去腥的酒和葱姜蒜一类的佐料。 …… 陈玄帆他们惦记着吃河中美味,也有人惦记着吃他们。 巴鹏之所以让甲字队尽快离开,就是因为他们被人惦记上了。 问题就出在陈玄帆拿出来的朱果,还有卢氏送来的赔礼上面。 卢氏这次大摇大摆送来赔礼,就没按着好心。 好几车的礼物还没从幽州出发,由于勘验的关系,从河北道经略使衙署到相州猎妖军的每一个校尉,估计都知道了里面都有些什么。 都是些对于普通的军卒们而言,没什么用处的器物摆设。 若是不能换成所需之物,就是些摆放在仓库里腐朽的废物。 但是它们却能灿烂夺目迷人的眼,有几样更是让人眼红。 雕刻有符文咒法的书桌,能让鲜花常开不败的花瓶,不染尘埃的地毯……还有些华丽脆弱的丝绢布匹,是参杂了妖兽的羽毛用特殊技法织造而成,做成衣裳穿着在身可不畏寒暑。 陈玄帆当时看到的时候还想,金少爷估计会喜欢这些。 可惜军营之中没地方摆放,而那些布匹做成的衣裳,又脆弱的让人咋舌,甚至到了不能沾水的地步。 这他娘是给人穿的衣裳吗? 给纸人穿的还差不多。 可是这些东西拿出去,对普通人而言又的确是难得之物。 若是出手的话,换成钱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只是将卢氏送来的赔礼就这么给卖了,有些眼红的人肯定会说酸话。 关键是并不好出手,急于出手就得将价格放的极低。 到时候卢氏还得卖一波惨来恶心人。 所以巴鹏干脆借故,将这些礼物拿走送到了朱雀军李瑶的手里。 换取她的帮助。 朱雀军的隐秘行事,使得他们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手段。 高价出手这些东西,也更容易一些。 肉,总归还是烂在了锅里。 而且如此一来,这些东西从他手上给到朱雀军,价值上可是一点折扣都不打的。 比自己出手可是要划算的多了。 这次朱雀军也的确相助不少,这其中有几分是因为这些礼物也说不好。 何况有来有往,以后找人帮忙也好张嘴。 然后就是巴鹏撵陈玄帆刘一勇他们快点走的另外一个原因,朱果。 丙字营甲字队现在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举一动,都太扎眼了。 卢氏这次的事情闹得不小,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作为主角之一,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连带着相州都被不少目光注视。 总被人盯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如芒刺在背,束手束脚,不自在极了。 就算自身没有问题,被盯得时间长了,也难保不能被找出点问题来。 有的人就是擅长于从鸡蛋里挑骨头,不得不防。 猎妖军也不是世外桃源,更不是出污泥而不染的纯洁白莲花,只是有修炼为上和袍泽之情这两条在最上面压着,又有上面镇军将军们和监察使的管制,风气相对好一些。 但眼皮子浅和看不得别人好的杂碎,也不可能没有。 在定州上报卢氏之事的时候,陈玄帆就拿了一枚朱果出来做为证物。 这次为了让顺水向东之事能够顺利成行,他又拿出了三枚出来。 这三枚朱果被巴鹏送到了经略使手里,当然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经略使当然不会为了这几个灵果就不遗余力,可是在原本就乐意促成此事的基础上,再帮上一把,那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饕餮军站自家都尉,朱雀军也乐于锦上添花。送到皇帝陛下手中的奏章,才会如此周全完备。 若不是事情的确顺利,巴鹏都后悔让陈玄帆把朱果掏出来了。 好东西从来不缺觊觎之人。 长安城的敕书没到之前,他就收到了好几封的私人信笺。 或明示或暗示的询问,陈玄帆手里还有没有朱果了。 有的开口要买,有的开口想换。 有些说的还是人话,有些则干脆就是野驴放屁,根本不是人动静。 一股牲口味。 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竟然觉得朱果这样的灵物,一个小小的军卒不配使也使不上,就想着用一些价值不对等的修炼之物来换走。 甚至还要摆出一副让人恶心的施恩嘴脸。 ‘给你换是我大发善心了,好东西在你手里是糟蹋了,还不如换成些你合用的更好,你要知道好歹。’ 什么东西! “你哪来的回哪去吧,老子这里没有你要的朱果。”巴鹏看着眼前这位冷面高傲的将军亲兵,不由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来,随手将书信往桌上一扔,嗤笑道。 他娘的,老子这边刚把包子打发走,狗就撵上来了。 来的真是够快的。 有本事到卢氏守着去呀,他们那里可是有一颗朱果树的。 找到他这里,不就是看着陈玄帆等人是普通军卒,觉得好拿捏吗? 对待这样的人不必客气,连个好脸都不必给。 一个杂号将军罢了,几个灵果的好处都要伸手的货色,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说好听了是将军,说不好听了不过是个副将。 品阶看着比老子高一阶,可老子是一州主官,你不过是五品将军身边的佐官,还管不到老子头上。 河北道加上定州将军,共有五位五品将军,两位四品将军。 除了定州将军之外,另外四位将军分别镇守八州之地。 五品将军身边各有两位副将。 来的这位亲兵的主人,还不是负责镇守相州的那位将军的副将。 张嘴就是我家将军找你有事。 真是的好大的一张脸! 就算是镇守相州所在八州之地的将军,对巴鹏这个都尉也没有直接管辖权,更何况是个邻居了。 “都尉,何必如此搪塞于我?那姓陈的小子,舍得接二连三的拿出朱果来,他身上必然还有不少。” 那副将亲卫还以为巴鹏是在拿腔作势,故作清高。于是干脆将话说的更加直白了。 “不过是一个出身乡野的军卒而已,还不是任都尉你来拿捏?我们将军说了,出了事尽管推到他的头上,他担着。不管能从他身上得到几枚朱果,我们将军都只要三枚。” “滚!” 巴鹏不耐烦的挥手,像赶苍蝇一般的骂道,“赶紧滚,在老子地面上放屁,坏了我这的风水,我砍了你!” 他娘的,连陈玄帆那小子突破到了练气五品都不知道,耳朵里面塞了驴毛了吗?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话又说回来,真像你说的这么干,老子还想不想向上突破了? 底下的军卒还给老子卖命吗? 这是当了副将不用带兵,还是根本就没带过兵? 没让人从后面捅死,真是老天不开眼! 亲兵还不想走,被红将军一尾巴扫飞了出去。 “送”完了人,红将军回头看巴鹏,摇了摇尾巴,问道:“你是不是想吃驴肉火烧了?”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听出来的。” 这一会儿提了两次驴了,肯定是馋了。 红将军吧嗒了一下嘴,也想到了驴肉的美味。 “哈哈,知我者大红也!走,吃驴肉去!”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那驴肉可是一绝呀! 驴肉火烧可是他们河北道的名吃,吃过的都说好。 尤其是成了精的驴肉,那才叫一个香呢。 老汤卤好的驴肉是什么滋味,吃过的人都知道。 驴肉先以大火后以温火炖,花功夫长,肉煮出来熟透的彻底,一点都不柴。 火烧口感酥脆,驴肉肥而不腻,回味醇厚,鲜香味美,吃了还想再吃。 说起来,好久都没吃到成精的驴妖肉了。 这几年越发没有敢到他们这地方来的驴精了。 啧,就他娘没人去外地抓两头回来吗? ……其实不是没有人抓了来卖,就是买的人太多了,消息都还没传到巴鹏这,那驴就连根毛都不剩了。 …… 两日后,陈玄帆等人到了大唐龙兴之地——太原。 凭着敕书进了太原李家祖祠所在。 然后在本地几位猎妖军都尉的瞩目之下,请出了蟒龙骨为杆的队旗。 刘一勇一手擎旗在前。 所有军卒排列于其后。 庄严肃穆。 凝实前方。 “军卒听令!” 刘一勇将气血灌入队旗,怒吼道,“大唐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所有军卒!列阵于前!众字成城!激发血气,唤醒队旗军魂!” “是!” 他身后所有的甲字队军卒,闻声而动,振奋精神,运功调动体内气血之力,鼓荡震动到沸腾,到最激荡饱满的状态。 霎时间,李氏宗祠之内,血气之力充盈期间。。 接着从旗杆的顶端矛头冒出一阵红光,将所有军卒笼罩在内。 队旗为基,其上延伸而出的红线为骨,红色的血雾弥漫开来。 “嘶嘶~” 大青吐着蛇信子,一跃而起,顺着旗杆蜿蜒而上。 直到旗杆顶端。 它如之前一般,将一半的身躯盘在旗杆之上,一半身身躯绕开旗帜,匍匐其上,张开大口,吞吐着军卒汇聚而来的血气。 一道青色巨蟒身影,再次在它的吞吐之间若隐若。 不过它如今样貌体型已经于之前截然不同,气势比之最初,也要强盛了不少。 它身后被血色勾勒出的龙影,一条介于蟒和蛟龙之间的存在,也和它现在的相貌更为相似。 只是更加威武不凡。 血红色包裹的青色龙影,头生峥嵘,头顶有两个鼓起的肉包,腹下有四个短短的爪子,爪生三趾。 两眼上方有凸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 犹如恐怖凶戾的猛兽,盘踞于上,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暴虐之气。 在这般气势之下的大青,也多了一份的威严。 血煞青龙的龙影一出现,周遭便凭空一阵狂风起。 天空之上也传来了隐隐雷声滚滚。 乌云汇聚。 这时候李氏宗祠上,出现了一层金光,将整个宗祠笼罩了起来。 其中像是金龙一般的道道金光,在其中游动盘旋,戒备着前方刘一勇手中旗杆之上的军魂龙影,和龙影之下的蟒蛇大青。 “陈玄帆!” “到!” 列阵展旗,唤出军魂。 接下来就是要向李氏宗祠的龙气宣读皇帝陛下的敕书了。 陈玄帆手持着敕书出列,将敕书展开,运起周身灵力和气血,朗声诵读道:“大唐皇帝敕书!准许大唐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所有军卒!列阵于太原李氏宗祠!求取一缕龙气,助我军魂所系蛇妖大青,东归大海化蛟!” 最后手捧敕书,俯身弯腰说道:“我等于此立誓,此生绝不负大唐百姓!” 身后的军卒们跟着插手躬身随声道: “我等于此立誓,此生绝不负大唐百姓!” 血气落在敕书上的皇帝亲笔批阅和用印之处,唤出一点金芒。 金芒从敕书上浮现,缓缓飞起,落向李氏宗祠所在的金光之上,没入其中。 宗祠上的金光顿时光芒大盛。 大青和它身后的狰狞龙影,也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低了低头。 蛇眼中光芒闪烁。 做出臣服的姿态。 他大爷来前跟它说了,这次是找人家借东西来的,态度要放的低一点。 借人家的东西还很豪横的小孩很没礼貌。 没礼貌的孩子容易挨揍。 过了几个呼吸,金光之中飞出一条尺许的金色光芒。 犹如一条小龙,快速的朝着丙字营甲字队的前方,军旗所在飞了过来。 “嘶嘶!” 大青见状不由的欢喜,张口就要去咬。 金色龙气却灵巧的绕过了,向着它吞来的血盆大口,钻入了甲字队的军旗之中。 陈玄帆看的清楚,这是借来了龙气还没借大唐国运。 没有国运附身的大青,无法吞下炼化龙气。 所以他们接下来还得去往东都洛阳。 借国运化龙气,再从洛河入大河。 一路顺水向东。 第288章 洛水绕东都龙气入蟒身 “嘶!”青蟒顶撞他大爷,走你! “你!” 他大爷被撞的一个踉跄,回头刚要开骂,就被蛇侄子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的骂不出口了。 于是只好揉了揉大脑袋,安慰道:“等等啊大侄子,快了!别着急呀!好饭不怕晚。” “嘶嘶!”青蟒又撞了他大爷的后腰。“要吃要吃!” 现在就想吃。 “知道了知道了!”他大爷这次有所准备稳住了身形,不动如山的道,“都说了快了,快到了!别撞我了!” “嘶嘶!”青蟒再次头抵他大爷的后背,把他往前推,一边左右晃脑袋。 “要吃!” 蛇脑袋上两个短短的粉包,只是看着粉,其实很坚硬。 而且还破开了他大爷身后的护体罡气,顶的他肉疼。 “哦吼!大侄子你别太过分了!再撞我,我真要生气了!” 陈玄帆实在忍不了了,想打孩子。 他回头握住蛇头的一个包包,恶狠狠的道,“都说了快到洛阳了,到了洛阳你就能知道那团龙气了!” “嘶嘶!现在,吃!” “现在吃不了。” 龙气对于即将化蛟又伤了根本,暂时无法化蛟的大青,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所以它从昨天那团龙气进了甲字队的旗帜,就一直缠着陈玄帆想把它吞到肚子里去。 可是龙气是那么好吞噬的吗? 没有国运紫气作为媒介,大青如果强行吞下,就是被雷劈而死后,龙气再从它身上破肚而出的下场。 如果借龙气那么容易的话,吞到肚子里就能炼化,那大唐的龙气早被吃完了。 但凡能剩下一星半点,都是老天爷开眼。 强夺龙脉金气和国运紫气,都是遭雷劈的下场。 除非是正统王朝衰弱,群雄逐鹿,草莽并起,龙蛇混战的时候,可以依靠争夺百姓和土地,抢夺凝聚散落各处的龙脉金气,重聚国运紫气。 这是老天爷唯一允许的抢夺手段。 但是,有意思的是,这种抢夺之中,主角不允许有修为在身。 不论是练气士还是武道修士,超过七品的一律都得挨雷劈。 所以只能想办法走正常程序去借,或者是走非常程序,用邪术之法来偷。 可是如果是后者,那就得先去偷国运之气。 否则到了龙气所在之处,如果心术不正是会被龙气反噬的,天雷也会随之而来。 而弄到了国运紫气就不一样了,天雷不会动你,说不定还能骗过龙气。 毕竟都是些没有灵智的规则灵气,无法独立思考。 不过,想见到国运紫气,可就不像接触龙气这么简单了。 龙气也分五行。 最常见的是山川地脉中的龙脉地气,也就是土行龙气。不说无法直接借之修炼,就是能借,修炼之后也无法走出地脉,只能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就如大青这样想要化龙的妖,或者是想要借龙脉之气修炼,谁都不想被一辈子困在地底下。 所以地脉龙气往往是被用来埋葬先人的。 用此法可以借走一部分的气运。 可那也得看后人能否承受的了。 福薄之人无福消受,反而会受到反噬。 而除了地脉龙气之外,人们所知道的,便是当朝皇族的龙脉金气。 是王朝皇族由国运紫气庇佑之下的气运显化。 这也是为什么要借这龙气,就得先去弄到国运紫气的原因所在。 大唐天子现在姓李,中间还姓过武。 不过女帝后来还是以李氏儿媳的身份,埋葬在了丈夫的身边,生前也没有立过任何武氏之人为继任者,所以武家没有能够出现龙脉气运。 倒是据说有一丝凤凰之气落地为朱雀,以后武家的女子中,说不定还有能似武后者。 现在天下太平,也许有人身上有蛟龙蟒的气运盖顶,但化龙估计是不可能了。 因此,龙脉金气只在李氏身上。 李氏的龙脉金气在四个地方。 陇西,李氏的祖地;太原,李家起兵之处,龙兴之地。 再有就是神都长安和东都洛阳。 那为什么陈玄帆他们偏偏要来太原先接了龙脉金气,再去洛阳城借国运紫气呢? 因为无论是他们这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还是寄托了军魂所在的蟒蛇大青自己,都承受不住太多的龙脉金气。 不仅是无法承受的问题,还要考虑到,如果直接在洛阳城借龙气,会直接被龙脉金气撕碎的下场。 龙,大多都是极为高贵自傲的存在。 即便是只有几分形似并没有灵智的龙气,也不容许自己被无端的挑衅。 而像大青这样,还不是龙的蟒蛇之类,在真龙的眼中,就是低贱之物。 在洛阳城外出现的行为,就会被定义为是在挑衅。 甲字队的人将军旗上的军魂召唤出来,大青盘在旗杆之上,身后的青龙虚影出现,洛阳城内的龙脉金气就会立刻张牙舞爪的飞过来,将它们杀死。 被杀死的是大青的神魂。 顺水向东而去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可不是为了去寻思的。 所以宁愿多跑一趟,先到太原去借了龙气再去洛阳,更稳妥安全一些。 太原的龙脉金气没有李氏直系血脉加持,更加的温和一些。 有皇帝陛下亲手所批阅盖章的敕封诏书,自然是手到擒来。 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很顺利的就借到了一尺多长的龙气。 接下来到了洛阳,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波折。 李瑶还是相当靠谱的。 只是大青是小孩子脾气,被本能的渴望勾着,一直急着想要吃军旗里的金色龙气。 陈玄帆被它弄的烦不胜烦。 “我再说一遍啊大青,你大爷我是人,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不可能有求必应!咱就再等等,马上就到洛阳了!” 都不用进洛阳城,直接在洛河坐船。 围着洛阳城绕城而过,在船上诵读敕封的诏书,然后就像是在太原城一样,立誓即可。 一道紫气飘过来,被引到军旗之上。 大青就可以将它们一起吞到肚子里了。 它着急,陈玄帆等人也着急。 兄弟们都快要撑不住了,丹药的药力可还没过去的。 现在赶路都是起早贪黑,中间根本就不休息! 终于,两个时辰后,洛阳到了。 雇船,诵读敕封诏书,立誓! 一朵紫气祥云在暮色中缓缓飘来! 和军旗上的龙气一起,没入了大青的头顶。 成了! 第289章 水中猿声啼不住,小猫推篓骂钓翁,咋没鱼? “嘿嘿!” “哈哈!” “嘻嘻!” “呜呼!” “嘶嘶!” “汪汪!” “……” 这都他娘什么破动静? 真是一点人声都没有! 坐在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艘船的船板之上,陈玄帆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还将头上带着的斗笠,也往下拉了拉,将整张俊脸都藏了起来。 捏紧了手中的鱼竿,就当自己真就是个钓鱼的渔翁。 和水里面那群家伙不是一伙儿的。 但从身边人和船老大的笑声中可以得知,他这就是在掩耳盗铃。 甚至从别的路过的船只上,也隐隐传来了哄堂的笑声。 这脸丢的,满大河都是。 捡都不好捡起来! 宽阔长河水面上,飘着一群光着膀子,只穿着犊鼻裈的军卒们。 在水里飘着也不老实。 晌午时分,日头正好。 他们在波光粼粼没有风浪的河面上,撒起了欢。一个个的就像是被赶下水抓鱼的鱼鹰,不是俯冲下沉,就是在跳跃而起,再坠入河中。 口中还要发出连连的怪声。 宣泄着从太原到洛阳一路上的憋闷之情。 从龙兴之地到东都之间,实在不敢放肆。 就怕万一举止轻浮之下,被人以为是肆意妄为,再胡乱的定个罪名下来,那就冤枉死了。 就算最后没事也耽误了行程,还有大家的前途。 更主要的是担心给家里人和校尉都尉们惹祸。 从定州回家是辛朔这个校尉亲自去接的,这次能顺利东行,都尉巴鹏也是不辞辛苦的一力促成,男子汉大丈夫,当知恩思恩。 没有能力报答之前,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这一路上,大家都成了乖宝宝。 连吃饭都是按照猎妖军中的标准来,没有像之前一样的胡吃海喝。 还好是时间不长,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五天而已。 不然真要把人憋疯了。 很难说那不分昼夜的赶路里,有没有想早日脱离这种束缚的想法。 现在好了,大船从洛水入了长河,离着洛阳城已经有些距离了。 这才是脱开牢笼出猛虎,断开金锁走蛟龙! 自由了! 浸泡在微微浑浊的长河水中,舒畅的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都是有修为的武道修士,四季寒暑对他们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虽然五月下旬的天气下,水温还是有些凉的,但对于被丹药折腾的浑身燥热的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而言,却是刚刚好。 一群年纪不大的军汉撒欢的场面,实在称不上赏心悦目。 尤其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军汉,在水里撒欢,那就更是难以入目了。 他娘的,一个个都是旱鸭子,也就是仗着有些修为,在平静无波的水里不容易淹死,所以尽情的在里面瞎扑腾。 还学人家跳跃? 真是不知道有多难看! 腿上的腿毛迎风招展,再加上得意的笑声,看着有种豪迈之气。 可有本事你落到水里,也犹如浪里白条小蛟龙一般,姿势潇洒随意呀? 一百多号人有一百在跟着蛋黄学狗刨! 陈玄帆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我狗兄弟你们在水里,都是绑着猪尿泡抱着羊皮筏,当水漂的下场! 原本他们应该在水边先把游泳学会了,再雇一艘大船,然后再顺水向东。 可是大青吞了龙脉金气和国运紫气后,由于太兴奋了,一头扎进水里不想上岸。 刘一勇这家伙,平时看着很靠谱,没想到这次却第一个就跟着跳了下去。 他这个队正都下去了,其他早就忍不住的军卒还能待得住吗? 好家伙,下饺子一样,噗通乓啷的就往下跳。 幸好是在呛了不少水之后,又在蛋黄的倾囊而授下学会了狗刨,还有大青的救护,不然说不定得淹死几个! 结果这下好了,学会狗刨就更兴奋了。 泡水里就不想上来了。 都他娘让人不省心! ……可是在他们一口一个伙长的好话奉承之下,陈玄帆还是只好随便在渡口找了条船,然后大家就这么匆忙上路了。 算是随了他们的心意。 从天光微亮游到现在,小半天了也都累了。 可是从洛河到黄河,见了这么宽的水面,刚有点歇着意思的兄弟们,突然就又一次的兴奋了。 疯癫了。 呼喊乱叫孤苦狼嚎,花样百出玩的那叫一个花呀! 这要是扔下去几个球,这些家伙肯定比陈玄帆以前见过的海豚还积极。 可惜不能围起来收门票。 陈玄帆伸出一根手指头,将斗笠的帽檐又往上推了推,眉头微皱的想着,这画面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西游记里那刚从五行山下脱困的猴! 哦豁,这么一想起来,还真有些神似。 这片水域水流相对和缓,没有暗礁激流,他也就懒得操心了。 有大青在头里引路,出不了事。 “喵呜~” 这时候趴在陈玄帆边上,监督他钓鱼的猫小花,优雅而慵懒的伸了个腰,迈步走了过来。扒着放鱼的鱼篓往里瞅了瞅,里面是空的,不由得叫了一声。 意思是在嫌弃陈渔翁钓鱼的技术是在太烂,怎么这么久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能钓上来才有鬼了。 这船一直往前行呢! …… “去,别上玩去,少不了你的鱼吃!” 可陈伙长和这只猫崽子也解释不清楚,于是伸手捏住后颈皮,提起来放到了太阳更好的另外一边,让它接着晒去。 这是船上不乐意下水去游泳的老陈家人之一,剩下的除了陈玄帆,就连在听莲怀里的小老头,都对广阔的河水有着向往之情。 不过当然是被陈玄帆无情的拒绝了。 据说不会走的小孩子是会游泳的,可是这是长河,不是自己的澡盆。 还是在船上好好待着吧。 等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彻底热起来,再给小老头弄点水泡泡。 他雇的这条船还算大,甲板上放个浴桶不算什么。 所以现在,小老头只能吐着泡泡,眼巴巴的看着叔叔大爷们在水里浪。 “陈大哥,喝水吗?” 小听莲见太阳越拉越大了,便抱着小老头往船舱阴影处躲了躲。见船上的小炉灶上水开了,开口问道。 “不喝,”陈玄帆摆手道,“你就别管我了,我渴了自己会倒水。” “听莲姑娘,你去船舱里歇息,我来给陈兄沏茶吧。”站在陈玄帆身边的年轻男子,将手中的折扇收起,转身对听莲说道。 说完又转头过来看向陈玄帆,轻笑了一声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没想到出了蜀中也能有幸欣赏到这番奇景,花某是托了陈兄的福。就用我珍藏的灵茶,泡上一壶来,和陈兄共饮如何?” “……哎?你这人,怎么嘲笑我兄弟是不是?”陈玄帆横了他一眼,然后哈哈笑道,“你这灵茶要是我喝着不好,别怪我将你也踹下去,当一回水中猿!” “哈哈,肯定让陈兄满意。”男子也是爽朗一笑,一拢袍袖,挥手之间,便在身侧摆开了茶桌和茶具。 盘腿端正的坐好,一脸沉静的泡起茶来。 这人,是陈玄帆昨天找船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的。 第290章 实诚的陈伙长,奇怪的花楠星 “山爷,你看船上那小子在干什么?”史大俊一个猛子扎到水里,靠近霍山身边问道。 “谁?”霍山从水中冒出头来,挑眉道,“你说陈玄帆?” “哎呀,山爷,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说伙长是那小子?我说的是那小子,把雇好的船让给我们的那小子。” 史大俊边说边使劲儿的往身后的方向抬了抬脖子,示意霍山他说的就是身后跟着的那条船。 崔霁靠近了几分,笑道:“既然知道人家把雇好的船让于了我等,再称呼人家为那小子,很不妥当呀史大爷。” “老崔,你这么奸猾的人,不会真以为他是安得好心吧?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史大俊皱眉瞪眼的说道,“不应该呀?你不会是看人家好看,起了什么歪心思吧?” “……我又不是你,怎么会对一个男子起心思。”崔霁轻描淡写的回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我呀?我也没对男人起过心思!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娶媳妇呢!你可别瞎说呀!”史大俊哼哼道,“毁我清誉!” “你好金……呀!史大爷不得了,连清誉二字都会用了,不错不错,看来离着写出好诗不远了。”崔霁还想再调侃史大俊两句,刚想说出金少爷三个字,就感觉后脖子一凉。 立刻就改了口。 余光一扫,果然,金少爷就在他身后不远。 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军卒,在水中游泳也不是胡乱游动的。 吞了龙气的大青在前,他们依次跟随在起后。 大青在借着龙气汲取大河中的水行灵气,他们跟在后面,自然能分润到丝丝缕缕。 如此一来,当然是越靠近大青身后的灵气就越多些。 炼化药力需要利用气血之力引导灵气入体。 他们这些修为高的气血之力更多,便在前面一些,也能更多的将灵气留住。 修为低的军卒在后面,得到的灵气也足够了。 不过这个前后的距离很近,金少爷的实力又不差,比史大俊还要高一些,所以他自然就留意到了这边的谈话。 尤其是听到崔霁似乎要编排自己,立刻就靠了过来。 伙长说的对,老崔这人最是识时务知进退,果然就把话转了个弯。 ……但是他实在不该提起写诗。 金少爷一听到史大俊和写诗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就觉得头皮发麻,心头发紧。 于是他立刻就想远离,但是没想到这次史大俊竟然没理会崔霁提起的这茬。 甚至还嫌弃的说了句:“老崔你别打岔!” 然后就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那姓花的小子不安好心吗?” 姓花的小子,叫花楠星。 昨天他们伙长找船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来一条不错的大船,还带回来一个人。 一个长得……长得好看到有些妖里妖气的男子。 “不觉得。花兄不过长得好一些,怎么到了史大爷嘴里就是妖气了?” 崔霁听了却笑道,“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急公好义,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方才在船头长身玉立,我看着还有鱼想往他脚边跃过去,可见是位鱼也懂得欣赏的美男子。” “因为像你?”霍山突然开口问道。 “是有些像我。”崔霁一愣,随即失效道,“不过山爷,你这在我夸了他一通后再这么问,倒显得刚才是我自己在夸我自己了。” “……老崔,你脸皮变厚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脸皮厚者,自然脸皮也要跟着厚才行,不然就要吃亏了。” “……你说是谁是脸皮厚者?” “呵呵。”老崔朝船的方向笑了笑,但老崔不说。 “……哼哼,就知道你不敢说出来。”史大俊这回很灵的没说破,没给崔霁反咬他一口的机会。 在水里得泡许久呢,全靠伙长的投喂。 敢说伙长的坏话,让你小子啃生鱼去! “花楠星的确出现的极为巧合。”霍山开口将话题又拉了回来,说道,“可是他身上的确没有妖气,也没有人不该有的任何其他气息。” 就是个练气和武道都是七品境界的普通修士。 也许包藏祸心,但现在还看不出来。 船是对方的,对方孤身一人,又是在大河之上,甲字队也不怕对方按着别的心思。 只需留意一些便是了,用不着太担心。 “有陈玄帆看着他,没事。”刘一勇也道,“陈祸福如今的修为在修行界也是个高手了,他又有功德金光在身,也不傻,对方要是不对劲儿,立刻就能察觉。” 玩心眼也许不行,但别人想害他,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在刘队正心里,对陈伙长很有信心。 史大俊点点头,但眉头却还是皱着。 他也明白这点,只是怎么看花楠星都很不顺眼。 又回头看了一眼船上,只见陈玄帆已经收起了鱼竿,和花楠星对面而坐,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笑。 场面很是融洽。 他看了两眼,咂了咂嘴,看向刘一勇道:“队正,这姓花的,会不会是个女的?看上咱们伙长了,想给他生孩子呀?” “……你哪看出来他是个女的了?”刘一勇好奇的道,“他长得虽然俊,但长眉星目,俊美英气,怎么看也不像个女子呀?” 史大俊不说话了,花楠星身上的确是没有脂粉的女气。 “我也觉得花楠星有些奇怪。”金少爷这时候插言说道。 “哪里奇怪?” “他看着像是个权贵人家的公子,身边却没跟着随从。” 这可以算是个理由,但细想起来又有些过于牵强了。 然后金少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最奇怪的,就是他看起来一点不对的地方都没有。” “这算什么奇怪之处?” “一点异常都没有的人,往我们身边凑过来干什么?” 不过是一群军卒罢了,有什么可以吸引对方的地方? 史大俊扑腾了两下水,不是很确定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是想看新鲜?”离家出走的世家少爷,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并不想被当做新鲜看的金少爷,眉头皱的更紧了。 …… “陈兄,能否猜到,水里的军爷们在说些什么?”船上端坐的花楠星微微一笑问陈玄帆道。 “不用猜也知道,在说你。”陈玄帆哈哈一笑,顺势端起茶盏就先喝了一口。 晒了半天喝些茶水正好。 何况刚才他就发现了,花楠星口中的灵茶是真正的灵茶。 一股浓郁的木行灵气,在茶叶被水冲泡开的时候冒了出来。 茶桌茶盏也不是凡品,竟然将灵气锁在了其中。 这不得赶紧尝尝,还等什么! “说我,说我些什么?”花楠星像是真在好奇似得问道。 “说你是不是不安好心,是不是有心对我们图谋不轨,还有就是好奇你是不是个女人。”陈玄帆很实诚的将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只看先开口的是史大俊,他就有八成的把握。 “……”花楠星被陈伙长的实诚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第291章 花某算出跟着陈兄,能看到许多热闹 “花兄,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怎么会想着和我们混在一起的?” 实诚的陈伙长察觉到了花楠星那一瞬间的不自在,不由的眉毛抖了抖,但还是坚强的问了出来。 心道,这也就是我了。 上辈子男生宿舍住过九年的选手。 要是土生土长的大唐男儿,这会儿都要拔刀了。 花兄弟,虽然你面若好女,但你这反映他娘的也太渗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说中了心思,再自恋一点都会以为你是看上我了。 你不自在个屁啊!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不会吗? 男人,就算是被人看穿了,也该镇定自若。 你这样以后怎么背着明察秋毫的媳妇藏私房钱? 陈玄帆心里腹诽不已,但也不得不承认,花楠星以后就是藏私房钱被发现了,他媳妇也不会不忍心打他。 这家伙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他娘的,比我都帅! 不是只有男人看脸的,女人也看脸。 能为钱忍常人不能忍的狠人毕竟不多,男女都一样! 美色当前的时候,人都会心软的。 靠着脸长得不错,六一儿童节都能多混到几块糖。 花楠星岂止是长得不错,他身上还有一种淡然出尘的气质。 加上面色苍白,眉心有一团红金勾勒出的火焰,犹如是女子喜爱在额间描画的美丽花钿。 就是这两点让他俊美的脸多了一层的妖气。 俊美的不符合常理的妖异。 尤其是现在,他突然朝着陈玄帆展颜一笑,唇红齿白的笑容里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让他有一瞬间的炫目。 “陈兄,我没看错,你很有趣。既然你如此坦诚相询,我便也坦诚相告。” 花楠星笑道,“其实我粗通一些卜卦之术。” “哦?”陈玄帆一挑眉,暗中却是舔了舔后槽牙。 心里再次叹息了一句,娘的,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昨天看到这家伙,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老子的桃花运终于来了! 这一看就有大房的气质呀。 不过娶妻娶贤,纳妾为美。 正房…… 思想刚要滑坡,陈玄帆就立刻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妻,于是赶紧一阵落水狗抖毛似的狂甩头。 不不不,好男人可以动很多次心,但最好只娶一个老婆。 后院起火危险太大。 不要立刻就做决定,还是等一等再看看。 人心都是偏的,陈玄帆觉得如果有机会,这一碗水他娘的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肯定端不平。 女人,那是好惹的吗? 色字头上一把刀哇! 大家都是修士的话,那就不止一把刀了。 再说了,这就好比有一块特别好吃的烧饼,有一个老婆,我两一人一半。再多一个老婆,我这就剩下三分之一了。 三分之一的烧饼,塞牙缝都不够! ……接着纠结为难的陈伙长就发现,他纯属是想多了。 花楠星身上的阳气表明了他的男子身份。 人生天地之间,身上先天有阴阳二气,所以才能容纳五行之气。 男女在血肉筋骨窍穴之内,识海神魂之内都有所区别。 男人身上阳气重一些,女子身上的阴气重一些。 阴阳二气之间没有强弱之分,更没有优劣好坏之分。 女子身上的阴气重,就比如同样吃了陈玄帆炼制的丹药,小听莲就没有像甲字队军卒们这般的难受。 她修为低药力炼化慢,又还未长成大人,还是个小女孩儿,再加上她之前在阴气重的地方待了许久,体内的阴气完全可以应对药力炼化中的火行灵气。 只是阴气若是消磨的太多,于她以后长大成人也会有些影响。 但这些影响是可以在日后,慢慢消除的。 最多不过是晚上一两年成人罢了。 以陈玄帆现在的练气修为,他不可能判断错花楠星是男是女。 所以才能清醒的这么快。 一旦知道对方是个男人,容貌再美在他眼里也失去了欣赏的基础。 随之而来的是好胜心和胜负欲。 虽然除了后娘张采薇之外,没有太多人特别在意和肯定过陈玄帆的外表,因为他到目前为止,遇到的都是男人! 如果有人这么做了,他才该害怕! 但这不代表陈伙长不在乎他自己的长相如何。 这世界上有帅而不自知的男人吗? 没有,肯定没有。 他知道自己长得挺帅,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常用装乖巧这招,效果很好。 所以花楠星是个男的,就是竞争对手。 如果他们两个一起看上同一个姑娘,那就是情敌。 ……于是陈伙长在心里决定,不承认对方比自己长得好! 但面上还是一副坦荡温和君子的模样,微笑说道:“花兄都算出些什么?” “花某算出这一路跟在陈兄身侧,一定能看到许多热闹。” “……” 第292章 伙长!中午咱吃烤鱼啊?你看这鱼,大不大? 就离谱。 陈玄帆嘴角抽搐。 跟着我们看热闹? 这话说的,听着可不像好话。 “怎么?陈兄不相信吗?”花楠星一笑,撩起袍袖来,给陈玄帆面前的空盏倒上八分满的茶水问道。 “相不相信的咱暂且放在一旁不论,花兄,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在夸我呀。”陈玄帆毫不客气的把茶碗端起来,又给一口喝干了,笑道。 嘿嘿,又蹭到一杯。 “不管陈兄相不相信,花某说的都是真话,也是在夸赞陈兄你。”花楠星笑道。 “呵,那我可一点都没听出来。”陈玄帆把茶盏往前递了一递。 空了,给咱满上。 花楠星笑了笑,像是没发现陈玄帆有意蹭他的灵茶一般,撩起袖子边给他斟茶,边道:“陈兄没听过吗?只有运气极佳之人,才能遇到许多热闹。” “那运气不好的人呢?是不是连热闹都躲着他走?”陈玄帆端碗喝茶,眯眼笑道。 “陈兄果然聪明。花某就是运气不好,所以想看热闹,只能跟着你这样被气运所钟之人。”花楠星笑意更甚。 “……”娘的,陈玄帆咂了咂嘴,他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他是想说花楠星是运气不好的人,却被人反过来套进去了。 哎呀,和眼前这人打机锋,落了下风。 还是喝茶吧。 这灵茶还真是提神醒脑,喝了几口之后,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 茶盏不过是一手握住的大小,陈玄帆是一口一杯,喝的潇洒自在。 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反正他喝完了花楠星给他倒上,他就接着喝。 如今的陈玄帆不必时刻担心被人毒害了,武道六品罡气护体之下,一般的毒药也奈何不了他。 又是练气化虚境,阳神凝实神识自如,有些阴私手段一眼便能看穿。 更何况花楠星的灵茶,是从木行灵气的灵植上采摘的茶叶。 生机勃勃的木行灵气和损害生机的有毒之物,可是天生就相互克制的。 木行灵气会自行驱散消解毒物。 所谓下毒的手段,除了毒药之外,就是将阴气煞气魔气这一类,对人的血肉之躯和神识都有妨害的阴晦祟气,以特殊的手段引入人身,使其发作。 而五行灵气却恰恰和它们是生来就无法相容的天敌。 所以有陈玄帆内府童子在身,花楠星就是想动这样的手段,他也能立刻就察觉出来。 当然,这不是说他就不会被人用这样的手段暗害了。 这世上害人之术比救人之术可多的太多了。 害人的原因是为了自身获得利益,救人却要出于高尚的情操,对生灵来说,明显后者的门槛更高,进去的人就少了。 体内五脏六腑之内蕴养的五行灵气,还有内府童子,就如同时一套预警系统和免疫系统的综合体。 如果有更隐秘的招数,陈玄帆没有事先察觉着了道,被阴煞魔气之类的入了体内,那就要看灵气和祟气谁比谁谁更强了。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当然,如果两方酣战畅快之下,他的身体却承受不住先死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本就是好战分子,碰上宿敌哪还顾得上主人的死活! 除了以上两种之物能被用于“下毒”,还有一种便是下蛊虫了。 这一点陈玄帆就更不担心了。 蛊虫是秘法炼制而成的有血肉之物,普通的虫子到了他的身体之内,要杀死还不容易吗? 把大黑锅请出来,往里面一坐,铁锅炖自己,十有八九虫子得先死。 传家宝不仅不会伤害陈玄帆,还会将不利于他之物剔除在外。 至于如果蛊虫等级太高了,征服不了怎么办? 这种可能性太低了,蛊虫炼制不易,高阶蛊虫更是一虫难求,不是未来的苟道尊者妄自菲薄,他现在站的这个高度,还不值得哪位巫师对他这么不计成本的下手。 再有最后一种,便是诅咒。 这一种手段放在最后,是因为它是最少见的,而且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恶毒之术。 施法的前摇太长不说,束缚条件也是苛刻至极。 而且还极为坑人。 往往按照诅咒之法施为,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却发现诅咒没能成功。 不符合条件被天道阻止,但是你付出的代价不退还哦亲。 可是偏偏下诅咒要用的,是自己和血脉之人的魂魄血肉。 人死如灯灭,要退货就涉及到太多了。 陈玄帆估计呀,天道也嫌弃麻烦,干脆就全凭自愿,不退了。 有本事你来找我维权。 ╭(╯^╰)╮ ……绝对的上位者耍流氓什么的,真是防不胜防,所以想要下诅咒有危险,务必三思而后行。 既然不用怕被暗算,好东西当前,那当然得喝个尽兴了。 别人请他喝,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不用还! 何况这是茶水又不是酒水,喝多了不会醉人的,不用担心明天起来屁股疼。 喝,多喝点,喝它个精光。 陈玄帆干脆也不和花楠星绕圈子了,直接就道:“花兄,不管你为何而来,只要不害我,还有我的兄弟们,那咱们就能做朋友。来,给朋友我满上,直接倒满,别跟我客气,我能喝。” 练气化虚境界之下,他的阳神和神识感应都没从对面这人身上感受出任何的敌意。 那就说明对方就算有所算计,应该也暂时不是针对他和甲字队的军卒们。 既然是这样,那就当一会儿朋友也无妨。 吃了人家的灵茶,这点面子得给呀。 “陈兄,水七茶八酒满十,喝茶不能喝太满,”花楠星哈哈一笑,拢袖斟茶道,“如此才能细水长流。” “你这意思是说,以后想喝还有?”陈玄帆也笑道,“那可好得很了,我要是想喝了,直接找你要?” “有何不可?”花楠星爽快的道,“陈兄想喝,直说便是。烧水泡茶此时不难,我还做得。” 他们喝茶也不讲究茶道,也不论水好不好,只是冲泡好了能入嘴了便喝。 倒真是随意的很。 两个人又聊起了长河上的鱼,哪一种更好吃。 这话题搔到了陈玄帆的痒处,算是相谈甚欢。 这时候灵茶的香味将刚睡醒的猫小花也引了过来,它也不客气,蹦到陈玄帆的腿上,就着他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两口杯中的水。 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喵呜~”香的。 尾巴晃了晃,仰头看向花楠星。 还有吗? 给咱再来点呀。 “……毛孩子不懂事,花兄别介意。”见花楠星看过来,陈玄帆不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 “无妨,我再给这位小友,也倒上一杯便是了。”花楠星不以为意的一笑,又从茶盘上取了一个茶盏出来,放到了陈玄帆面前,倒满。 “喵呜!”猫小花满意的甩了甩尾巴。 “你呀!”陈玄帆拍了拍它的猫头,教训道,“客人面前,你怎么好意思直接要的?” “喵呜~”香香的,要喝。 “好喝你也不能直接要呀,这都是跟谁学的?” “喵呜!” “跟我?我什么时候跟人家要了?” “喵呜!” “你污蔑我!” “喵呜!” “再说把你丢下水去游泳!花兄,来再给我满上,我润润嗓子接着教训猫小花。” “……好。” 无风无浪的江面上,一艘楼船的甲板上,两人对坐饮茶,一猫卧于其间。 灿烂的阳光洒下来,一人玉冠束发袖带当风,对面之人发带飘扬戎衣在身,说笑谈天,很是相投。 这时候,一个大汉猛然闯了过来, “哗啦”一声,将一条大鱼扔了上来,叫道:“伙长!中午咱吃烤鱼啊?你看这鱼,大不大?” 被扔上来的鱼,将鱼尾甩的飞起,“啪啪”的拍打着船板发泄着被迫离开家的怒火。 “哟?黄河鲤鱼!” “喵呜!” 第293章 你请我喝茶,我请你喝酒,完美 陈玄帆眼睛一亮。 黄河鲤鱼可是难得的美味。 尤其是被扔上来的这一条,个头有接近两尺多长,背上的鳞片泛着微红的光泽,头大且腹部溜圆,看着就肥美的很。 鱼嘴的两边还长者两条长须,很是漂亮。 这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是真爱人呀! 让人一见就喜欢。 正好,灵茶,也喝的差不多了。 抬头看看也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他仰头将茶盏中的茶水一口喝干,放回到茶盘上,起身朝着大鲤鱼走过去。 猫小花快他一步,喵呜一声,就猛虎似得扑在了大鲤鱼的身上。 嘴里呜呜的叫唤。 那大鱼离了水劲儿小不少,可也不是这么一丁点大的猫能挑衅的。 一个摇头摆尾就要把这不知厉害的猫崽子甩出去。 陈玄帆赶紧过去,一把将猫小花从大鱼身上拽开。 招腚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够馋的!也不看看自己算上毛都还没有半个鱼头大呢,就往前凑!也不怕被鱼给吃了!” “喵呜!” 被强行从大鱼头上拽开的猫小花,很是不满的冲着陈玄帆张牙舞爪。 哎嘿! 你怎么拦着小猫吃鱼呢? 你这么做是得不了好的! “好家伙,还跟我横?没我拦着,你这小个头再被鱼一尾巴拍死!去,一边去!” 陈玄帆把猫往后丢了出去。 “喵呜!”猫小花在半空中一转身,平稳落地。接着就又想窜过来扑鱼。 它其实不吃生的,陈玄帆身边的这几只,从小养着都不爱吃生的。猫小花就是闻到鱼腥味了,被刺激的忍不住露出了本性。 这次陈玄帆没给它机会,俯身一探手,就一把扣住了大鲤鱼的鱼鳃。 单手拎起来,晃了一晃。 好家伙,这鱼得有个几十斤重。 就乐意吃这样的大鱼,刺少肉多。 吃起来也方便。 不用吐刺! “史大爷,这一条可不够吃的,再抓些上来!”他冲着扔鱼上来的史大俊叫道,“捡个头大的,吃着过瘾!” “伙长!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史大俊将胸口以上露出水面,抹了一把脸道,“我在水里都打不过它,还抓?它一尾巴能把我拍晕过去!” 水里和岸上可不一样。 在岸上,比这鱼大的多的牲口,他都能打的过。调动全身气血之力,一拳头下去也两三百斤的重量,能轻轻松松锤死一头公羊。 可是到了水里就不行了,脚下没有根基,身上用不出力气来,打出去的拳头都是轻飘飘的。 找不到力道的正确运用法门,用的劲儿越大,就越是狼狈。 反倒是这鱼,别看个头没有公羊那么大,在水里却异常的灵活。 “兄弟们根本就碰不到鱼的边,更别说是打到它把它抓住了。” 更厉害的是这鱼在水里力气还大的很。 他们仗着人多把鱼堵住了,几个人冷不防的扑过去都把鱼抱住,没想到鲤鱼疯狂挣扎之下,竟然被它挣脱开了。 倒霉的胡四还被扇了一巴掌在脸上,腮帮子立刻就肿了。 陈玄帆好奇道:“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把鱼抓住的?” “山爷和大青一起抓的。”史大俊道,“我就负责送过来。刚到船边上这家伙还醒了,给我吓了一跳,好悬又给它跑了。” 两尺多长的大鲤鱼,没成妖,身上没有妖气。 不过应该也是有些鱼妖的血脉,否则不会这么难对付。 “那你就让大青再抓几条上来。”陈玄帆摆手道,“跟它说是我说的,它想吃的话肯定愿意。” “行嘞,我去传话。”史大俊哈哈大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往前面游回去。 既然伙长发话了,大青肯定会听的。 大青抓的鲤鱼多了,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怎么能不高兴呢? 鲤鱼有“诸鱼之长”、“鱼中之王”、“吉祥之鱼”的美称。 是皇帝陛下姓李都拦不住大家爱吃的好东西。 黄河鲤鱼不仅好吃,还因为在大河里面不好打捞,所以很是贵重。 在这大河两边,还尝尝被用来做谢媒人的大礼。 媒人一张嘴,又馋又会说。 可见是有多好吃了。 圣人孔子得了儿子,鲁国国王鲁昭公给他送去一条大鲤鱼,表示祝贺。 孔子引以为荣,还给儿子取名叫孔鲤,字伯鱼。 “花兄,你中午有口福了。”史大俊游走了,陈玄帆拎着鱼回头对花楠星道,“新鲜的大鲤鱼。”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花楠星看着他手中的鱼,若有所思一般的念出了几句诗,口中还喃喃重复了最后一句,“归来伴凡鱼。” 这诗陈玄帆没学过,但是听起来也不像是花楠星自己写的,也不好胡乱夸奖,便顺着诗句中的意思,笑问道:“怎么?花兄是在可惜这鲤鱼没跳过去龙门吗?” 关于鲤鱼的传说故事,那也是数不胜数,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鲤鱼跳龙门”了。 这几句诗写的也好懂,所以陈玄帆这个到了大唐只能算是半文盲的家伙,也能听得明白。 “其实要我说呀,这龙门没跳过去也好。” 今天的茶喝的太美,他胡说八道的毛病又犯了,张嘴说道,“你没见书里写吗?天上的神仙都爱吃龙肝凤胆。” “这龙肝据说就是跳过龙门的鲤鱼身上来的。你看看,费尽千辛万苦,流血流汗,九死一生的好不容易变成了金龙,却还是被人吃的命,何苦来哉?” “……陈兄,说的极是。”花楠星听了一怔,竟然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摇头道,“可对于有些鲤鱼而言,却觉得跳了龙门出了水,被神仙吃总比被人吃了强。” “强在哪里?” “强在……强在成了龙种,被神仙吃了,魂魄还能留下,那时候的魂魄就是龙魂了,可以在天上做天兵天将。” “死了是龙魂,是因为它们凭借自己的努力,跳过了龙门成了金龙,而不是因为被神仙吃了才能是的。” “可是,龙门是天庭所立,没有这龙门,鲤鱼就是修炼千百年,也还是鲤鱼。” “当鲤鱼不好吗?当天下最强的鲤鱼,又能比龙差在哪里?再说了,不跳龙门,就修不成龙了吗?” “龙门,是一条捷径。” “送上餐桌的传菜窗口?” “……” 花楠星觉得陈玄帆在诡辩,陈玄帆也感觉花楠星是话中有话。 只是他没听懂。 所以他的话,就是在话赶话的顺嘴胡说。 有捷径谁不想走? 当了最强的鲤鱼好,当最强的蟒蛇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让大青去东海化蛟龙呢? 因为这世间的修炼之法,只有这条路是最宽敞坑最少的。 当最强的蛇当然也行,可是如何成为最强呢? 靠空口白牙的说,可是成不了的。 幸好花楠星不往下说了,不然陈玄帆也真接不下去了。 别说了,再说下去,手里的打鲤鱼都要被说晕过去了。 还是考虑下怎么吃鱼吧。 鲤鱼的肉质松软鲜美,烤来吃其实也不错。 清蒸鲤鱼、糖醋鲤鱼、红烧鲤鱼、酸菜鱼…… 再来一个鲤鱼萝卜丝汤。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陈兄,我方才不是在可惜鲤鱼没跳过去龙门,而是觉得化龙不成,归来伴凡鱼也很好。” 陈玄帆脑子里过着鲤鱼做法的时候,花楠星突然一笑,说道。 “啊?啊!好,好的很。”陈伙长眨了眨眼睛,这人刚才说啥了? 酒? 他好像是说了个酒字吧? 想喝酒? 那好办呀! 当即笑道:“花兄想喝酒啊?行啊,中午吃鲤鱼喝点酒正好。我储物袋里恰好有些酒,你请我喝茶,我请你喝酒,完美。” 花楠星:“……” 第294章 陈兄,不如我们就留下来观礼如何? 陈玄帆在船舱里躺着,身边有微微的鼾声。 猫小花在他胸口团成一个毛球,咕噜咕噜的打这呼噜。 一只猫为什么会打呼噜? 因为它喝了不少的酒。 吃的鲤鱼里也放了酒。 做鲤鱼要好吃,除了要清理的干净,放适量的合适的酒也尤为重要。 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面,一片灿烂的落日余晖。 好家伙,竟然已经到天快要黑的时候了。 这一觉睡得可够久的。 耳朵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他起来伸了个懒腰,从舱房里开门走了出来。 外面起了些风浪,不过天工坊出品的楼船,还雕刻了简单的符咒法阵,所以在船舱之内,几乎感觉不到明显的晃动。 到了船头甲板看到水面,才发觉起了风。 霍山在和花楠星说话,听到动静回头,见陈玄帆抱着猫小花走了出来,便眯了眯眼,说了句:“看来陈伙长睡的很好,竟然一觉好睡,到了现在才起。” “呵呵,我也没想到。”陈玄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中午的大鲤鱼做出来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少。 储物袋里的酒水,又是跟着举人们的一路上得来的最好的。 一直都没舍得喝。 还有些是从卢氏祖宅里“拿”的。 好菜配好酒,这一顿是真吃美了。 加上甲字队兄弟们和大青身上的问题,眼看就都能顺利的解决了,陈玄帆心里高兴,酒就多饮了几……几坛子。 其实酒,大家都喝了。 不过陈玄帆喝的是最多的,因为他从头喝到了尾。 楼船虽然不小,但甲板上的地方却不算很大,一百多人同时吃饭肯定是容纳不下的。 所以军卒们分成了几拨,轮流上来吃饭喝酒。 陈玄帆就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了陪客,一直跟着吃吃喝喝。 菜美酒美人也喝美了。 一顿饭他吃了一个多时辰。 半酣之时,又和花楠星对饮了几杯。 兄弟们虽然也喝了几杯,可是吃完了饭在甲板上站一站,下水之后出了汗,酒气也就全消了。 只有陈伙长还是迷糊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鬼使神差的没用气血灵气,去将酒气逼出来,而是径直回到船舱去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真香。 身上疲累全消,轻松的好像能飘起来。 灵台识海中阳神都像是被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拂去了一些灰蒙蒙的尘埃。 清明,欢快。 陈玄帆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特别好,心里特别痛快。 丹田内的灵气和周身的气血,也都似乎在欢快的跳跃。 这当然是他的一种感受,心境上的变化带来的感受。 但这种感受也代表着一些东西。 是好的方面。 不过他是睡了一觉神清气爽了,却让兄弟们担心了。 霍山没有在水里跟在大青身后炼化药力,而是在甲板上和花楠星交谈,显然是担心他睡着了,这人会对他下手。 当着一个只认识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的面,毫无防备的入睡,的确是有些离谱了。 就算有内府童子在,他也有有些托大了。 实在是不够谨慎小心。 陈玄帆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并像霍山投去一个谢了兄弟的眼神。 “既然你醒了,就来陪着客人看看落日吧,我回去接着修炼了。”霍山说完对花楠星插手施礼,跃入水中。 激起一片水花。 这压花的技术一看就不行。 陈玄帆打了个哈欠,站到了花楠星身侧,道:“花兄这么有兴致,竟然喜欢看日落?” “没有,只是陪着霍兄站在这,他能更安心些。” “哈哈,你酒量真好。” “不算好,喝了一些,没醉罢了。” “哈哈,这落日真不错,你看看,红是红黄是黄金灿灿的,就像刚煎出来的鸡蛋。” “……陈兄,这是又饿了?” “哈哈,还行吧,不是那么饿,还能再忍一会。” “……” 落日很快就沉下去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游了一天多的军卒们,也差不多耗空了所有的体力。 纷纷爬上了船。 晚上的大河并不安全,还是靠了岸。 上了岸找个地方落脚。 落脚的地方是个乡镇,叫里八寨。 里八寨的乡绅还请他们白天可以留半天,留下来参加他们对龙王的祭祀。 “……祭祀?”陈玄帆忍不住看了看花楠星。 想到了这家伙口中说的热闹。 花楠星竟然对他含笑点头。 “陈兄,不如我们就留下来观礼如何?” “……”陈玄帆想现在就走。 第295章 有妖气?明天的观礼,得找个好位置了 八里寨不算大,但也是个中等的乡镇了,得有几千户人家在此居住。 寨子因为地势等多方原因,没有形成大的水陆码头,也不是货物从水路上岸的中转地,日常没有多少大型商船停靠,也就很少搬卸货物的生意落在百姓们头上,少赚了不少的辛苦钱。 不过由于大河之上往来的商船旅人络绎不绝,此地离着洛阳不算太远,又水势和缓安静,长久以来就也形成了一个小码头。 总有些船会在此地暂且歇脚,或是有些不喜欢前面热闹拥堵的人,也会在此上岸。 寨子里有钱的人家便经营起了旅店客舍,没钱的就做些能存放的吃食来售卖,家中种的菜蔬养的牲畜也能卖的出,换成钱买东西也方便,日子倒是过的还算富裕。 因此也才能聚集得起这许多人家。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是如此。 甲字队的军卒们上了岸,就有人喊来了此地的村正和里正等人。 大唐猎妖军的名声还不错,没有出现百姓闻之远遁逃跑的局面。 毕竟老话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当然,那是乱世或是王朝衰败时期才会如此,朝廷有管束之力的时候,这样情况还是不多见的。 是个有抱负的皇帝都知道国运紫气的重要,乱来可是会导致国运衰败的。 江山稳固之下,管军其实比管文官要容易。 在军中不靠勇力和用兵之术,想往上爬几乎不可能。 就像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露馅了。 反倒是当文官的,是绣花枕头还是锦绣一团,还真不好甄别。 陈玄帆他们运气还行,大唐国力此时还是如日中天,百姓们见他们不但不害怕,还很热情。 不说是接保护神的崇敬之态,恭敬中也带着几分亲近,让陈玄帆等人颇为受用。 住的地方也容易安排,寨子里最大的几个客舍旅店都在镇中心,百来号人完全住得下。 等他们进去稍作洗漱休息,便有人送了吃食上来。 让陈伙长也好好的歇歇。 看给我们陈伙长都累成什么样了,在船上就睡了小半天。 …… “这里八寨隶属哪里?百姓们日子看着过像是的颇为殷实。”刘一勇看着桌上摆的吃食,好奇的问道。 能这么快做出一百多军汉吃饱肚子的食物,有鱼不算什么,毕竟是在大河边上,但还有些羊肉猪肉,老百姓日子看起来过的是不错。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此地是河南道汴州陈留郡守节县,里八寨。”崔霁接话笑着说道。 河南道地处中原地区,百姓日子的确是好过些的。 由此往东去,这一路上的百姓生活都比其他地方要好。 大河里来来往往的有不少的官船,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怜贫惜弱的好官,百姓受到的盘剥多了,管辖此地的上官乌纱帽和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搬家。 不过还是那句话,覆巢之下无完卵,离着大河近,盛世的时候日子好过,朝廷腐朽的时候,最先受到盘剥的也是他们。 可是到时候天下百姓有不苦的吗? 所以百姓们喜欢攒钱。 攒钱攒地。 一辈辈的攒着,就是为了后世子孙要败家也有个家能败,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也能用钱铺路。 可惜,世道这东西面前,人力总是显得微弱的很。 因此人们才格外的没有安全感,有钱了就喜欢囤点东西。 囤金银财宝和土地。 尤其是土地。 能种粮食至少饿不死。 有些人做官做到了位极人臣,还是脱不开这道枷锁。更可笑的是有些修士,即便是有了修为,也还是会被俗物所扰动。 买房置地,修屋娶妻,传宗接代,绵延子嗣血脉。 为子孙后代计之甚远,不辞辛苦,甘愿做垫脚石。 “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呀?奔波劳苦,来去空空。其实这么一想,挺没意思的。花兄,你说是吧?”陈玄帆下午睡的饱了,神识轻快欢愉,就有些不想将时间用在修炼上。 让自己舒服的偷会儿懒,于是没话找话说。 刘一勇霍山崔霁他们,甚至是史大俊都知道他这毛病,所以都闷头吃喝,吃完了回去打坐修炼恢复精神和气血。 明天上午看完了里正盛情邀请他们观礼的龙神祭祀,就又得跳河里接着游水了。 更何况,头回在大河里修炼,引水行灵气入体内,过于兴奋之下,耗费了太多的气血之力。 不抓紧打坐运功调理,明天都不一定能爬的起来。 陈伙长在船上逍遥自在,有闲情逸致思考一些高深的学问,那还是让他找更合适的人吧。 花楠星这个和他同样清闲的人,就很是合适。 客栈大堂之内,军卒们用完了饭就四散离开,蛋黄和大青都跟在小听莲的身后,护着小老头回到房间去了。 杯盘狼藉很影响心情,陈玄帆就拽着花星楠到了房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镇子里,天黑之后还在奔波的百姓们,脸上笑意满满的发表了一下他很是颓唐的想法。 是个人都看出来,这是在无病呻吟。 花楠星自然也看出来了,便揶揄他道:“陈兄真是这么想的吗?” “嗯,有些时候。” “哪些时候?” “吃饱了撑到的时候。” “……” “有人说过,乐极生悲甜中生苦。人在最快乐的时候,总要想一点悲伤的事情。以免老天爷看你太高兴了,给你添堵。” “所以,你便要自己给自己添堵?” “哎嘿!这天都被你聊死了。” “天是不会死的。” “……算了,我想说的是呀,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想不起来悲伤的事情。” 陈玄帆挤眉弄眼,好似在分享重大的秘密般说道,“于是我就只能想一些虚无缥缈的,闲的蛋疼才会思考的东西,让自己陷入思考之中。” “因为我发现,人在想不出答案的时候,是无法快乐起来的,会被困住在里面,困惑和苦恼,会让人把高兴给忘了。” “果然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花楠星听完含笑点头。 “啧,哎呀!”陈玄帆摇头叹气了,“你这种喜欢一针见血,尤其是插别人身上一针见血的聪明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什么时候?” “当别人想展现一下,自己有多厉害,神思境界有多么深邃独到的时候。” “嗯?” “别怀疑,我说的就是现在,此时,你我之间,这个时候。” “为何?” “为何什么?为何要在你面前展现?为了显得我比你高深莫测呀,比你厉害!” “陈兄为何要显得比我厉害?” “……” 在花楠星的爽朗笑声中,陈玄帆听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故意装傻。 他娘的,竟然又用老子的招数给我添堵! 果然,长得和老子一样帅的家伙,也和老子一样聪明! “陈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方才所想的,并不算错。”花楠星笑够了,看向陈玄帆有几分认真的说道,“只是你站错了位置,才会觉得人族的一生无趣。” “啊?是吗?”陈玄帆都忘了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装一下,但看花楠星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只好装作感兴趣的模样反问了回去。 “当然,陈兄可看过蚂蚁?” “何止看过,我还玩过呢。” “……可见过浮游?” “嗯嗯!” “蚂蚁,每日忙碌为食,繁衍族群,无聊否?” “无聊,很无聊。” “那陈兄觉得,浮游一生,朝生暮死,比之蚂蚁又如何?” “啧,那简直是连无聊都算不上了吧?” “若是蚂蚁能知浮游,会否如陈兄观蚂蚁?” “……花兄是想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然也!陈兄聪敏过人。”花楠星抚掌笑道。 陈玄帆虽然很爱听人夸奖他,可并不喜欢被当做无知的小孩子夸赞,所以只是悻悻的笑了笑。 没说话。 “陈兄觉得人生无趣,是因你如此想之时,将自己跳出了人身之外。当你有了无限的寿数,以旁观之人的眼睛去看凡人的一生,就如人看蚂蚁,看浮游,其中乐趣自然无法体会。” 花楠星说着眼神中有一抹深邃闪过,他笑看向陈玄帆道,“既然陈玄帆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陈兄一个问题。陈兄你说,那些临近超脱或是已然超脱的大修士,看我等,是否又如我等看浮游蚂蚁?” “我不知道。”陈玄帆挠了挠脸,真诚的说道,“花兄觉得呢?” “有人会,他们兴许还会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大蚂蚁窝里,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但是蚂蚁窝被人用东西堵住了,想出去并不容易。” “那就把堵路的东西劈开呀!” “可若是劈开了堵路的东西,蚂蚁窝里的人能出去,外面的人就也能进来了。” “外面有坏人?” “……不知道。”花楠星一笑,“好与坏,得看是对谁来说。” “也是,好坏,兴许只是立场不同,我懂。”陈玄帆又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懂个屁。 陈伙长已经后悔为了试探花楠星没事找事了。 没错,就是试探。 通过胡乱扯出一个虚无的话题,引着对方多说话,然后根据对方言行举止神态表情,来窥探对方真实的想法和立场。 他并不是很擅长此道,只是想看看,花楠星的反应。 对方如果觉得没意思,却还陪着自己装作感兴趣的模样,那必然是有所图的。 若是感兴趣能聊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都说了是虚无的话题,一点有趣的地方都没有,是个人都不会有兴致聊下去。 没有意义,但可能会引发争论,这是陈玄帆挑拣话题的前提。 可是他现在却发现,自己看不出花楠星是否对此感兴趣,可他又却是顺着这话聊了下去。 这让陈伙长有些接不下去了。 甚至他还隐隐觉得,花楠星似乎是在隐晦的暗示他些什么。 ……也许是错觉。 当然,兴许花楠星这小子故意的,他也在装,而且还装到了。 因为自己竟然真的在想,他说的那些话里,是不是藏了暗喻! 自己搭的台子却被人装到了,陈玄帆有些不爽。 就在他想着,是再来一轮呢,还是到此为止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不远的地方冒了出来。 是妖气。 他猛地回头,看向妖气冒出来的地方。 “怎么了?”花楠星问道。 “那里怎么会有火光?”陈玄帆眉头微皱,看着镇子外面靠近河滩的方向说道。 “哦,那是此地男子在扎龙神祭祀上要用的火龙。”花星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说道,“明日的龙神祭祀上,便要舞动火龙祈福。” “是吗?”陈玄帆眉头皱的更紧。 龙神? “陈兄,是有什么不对吗?”见他神色不对,花楠星不禁问道。 “是有些不对,看来明天的观礼,得找个好位置了。” 第296章 有意思了,龙神祭祀竟然要烧有灵的火龙? 里八寨不像一些大城,没有守城的士兵把守,连城墙也没有,更何谈宵禁了。 所以到了晚上百姓们也可以活动。 只是白天要忙于生计,晚上的时候,也没人吃饱了撑的出来乱逛。 而且镇子里到了一更天之后,会有年轻青壮巡逻,见到有人胡乱走动的也会抓住盘问。 住在这里的人时间长了,互相之间也都认识,而且此时的百姓,都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若是有心怀不轨之徒上门,不是被马上按住,也会被主人家叫来的人堵住。 百姓们就算是过的好一些,家中钱财也不多。便是有富户,若是真挣了大钱,也早就搬去城里住了,留下的买卖店铺找人看顾就是。 遇上小蟊贼,巡逻壮丁就能对付。人多一些的匪徒又不会来这里,所以里八寨的百姓才能在此地安居乐业。 这里又离着东都洛阳不远,大河上下有不少的关闸。 凡事船只过关闸都要勘验,无论白天晚上都有度水使手下的官兵驾快船巡视。 如此之下,水上来的危险基本被杜绝。 若是贼人从路上而来,里八寨的百姓还能上船退到大河中去。 何况,大河上过的最多的除了商船,就是官府从南方运输来米粮等物的官船。 粮食从南方运到洛阳,再转运到长安城,中间要是出了任何差错,都城内的人就得缺粮。 为了保证粮道的安全,大河和运河周围的官府,也会派出衙役巡游看护河道的安全。 为了防止意外或者说是以儆效尤,一旦发现有人意图不轨,甚至会马上正法。 所以对普通百姓而言,这里虽然没有城墙,却比有些城墙围起来的县城还要安全些。 即便到了晚上,人们也敢出来走动,而不是都关门闭户,躲在家中的。 明天上午要祭祀龙神,该准备的东西,诸如当做贡品的花果牲肉等等,要提前准备停当。 但是别的都能白天做好,只有一样东西不行。 那就是第二天要用来舞火龙的长草龙,必须得前一天的晚上扎好。 而且还得是各家各户十八岁往上,三十五岁往下的男丁,聚集到龙神庙前的河滩上,共同扎草龙。 扎草龙用的是竹子为龙骨,再用刚收了冬麦的麦秸包裹。 其中还要放些枯草和绒丝,点着了之后,火烧的越旺盛就越好。 早上,陈玄帆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将客栈的小二叫了过来,询问了一遍昨天晚上扎火龙的事。 想来是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地方,小二说的很是干脆流利,也听不出哪里有怪异的地方。 如果硬是要说有的话,就只有一件了。 “为什么要头天的晚上扎好才行?提前在白天扎好不行吗?”陈玄帆就着糟鱼小菜喝着热粥,好奇的问道。 “晚上还得点柴照亮,也没有白天得眼目。再说了,晚上你们这大动静,水上路上的巡逻兵卒难道也不查问?” “军爷,你这可把小的问住了。这个中缘由小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二想了想,微微摇头,谦卑讨好的对着陈玄帆笑着拱手道,“要不,小的给您把我们掌柜的叫来,您问问?” “嗯?你不知道?你刚才不是说是在寨子里长大的吗?怎么会不知呢?”陈玄帆又问。 他不想叫掌柜的过来,因为客栈的掌柜都是人精,不好套话出来。 就是有什么,人家不想说,他也看不出来,更问不出来。 要不然大可一开始就招手将掌柜的叫来了,何必和一个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小二多话。 陈玄帆就是看他年纪小,丢两个铜板过去,说不定能问出来什么。 结果没想到,钱白花了。 “军爷,小的哪敢欺瞒您呀!”小二见陈玄帆似有不悦,赶紧解释道,“我真是在这里八寨生养长大的,不光是我,我阿耶阿翁都是寨子里的人。只是这草龙为何要在晚上扎,小的确实是不知道。也不曾问过大人们。军爷若是不问起,小的都没想到过为何会如此。” 自小便知道见过的,长久以来如此,所以便不会像外来之人一般心生好奇。 小孩子的好奇心还重些,也许这小二小时候问过,只是后来也忘了。 就是外来之人,碰上了里八寨一年一度的龙神祭祀,也恐怕就是看个热闹,没人会像陈玄帆这样,对人家为何晚上扎火龙,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寻根究底的反倒显得奇怪。 话也说回来,如果陈玄帆不是昨天晚上感觉到了,寨子里人扎草龙的地方有妖魔之气,他也不会如此执拗的追问了。 小二还是把掌柜的叫了过来,回答陈玄帆的问题。 “军爷,六子年岁还小,不知道这草龙为何要晚上才能扎,也是情有可原。我在这生活了快五十年,年年祭祀龙神都见扎草龙,舞火龙,也说不准这其中的规矩从何而来。” “连你也说不准?”陈玄帆眉头紧锁,他怀疑这一老一少的都在说谎。 “军爷别动怒,且听在下解释。” 掌柜的不慌不忙,还带着一些自豪的道,“我里八寨对龙神庙中龙神的祭祀供奉,早已不是几十年而已。怕是有两百多年了。所以一些规矩因为年代久远,是为何如此行事,没人说的准也是有的。” “两百多年?”陈玄帆挑眉。“这么久?这龙神很灵吗?” 能被祭祀这么久,只有这一种解释。 百姓们是盲从的也是轻信的,可他们也是最实在的。 祭祀的神灵若是不灵验,或是不够凶狠,可没人会一代代的祭祀下去。 既然没有受过你的恩惠,何必要花钱祭祀于你? 被供奉的神和供奉神的百姓之间,就是这么单纯又和谐的友好关系。 “灵!灵验的很!” 果然掌柜的听陈玄帆问龙神灵不灵,立刻就有些激动了,“龙神保佑我们这里庄稼丰收,收上来的粮食,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多。” “除此之外,龙神还保佑我们,不受其他妖魔邪祟鬼物的侵害。” 他还害怕陈玄帆不相信,信誓旦旦的道:“自我记事起,寨子里就从没遇上过阴煞鬼物作祟的事情。军爷你也知道,在河边上住着,难免会有落水之人淹死后被冲上岸来的。可我们里八寨,就从来没有遇上过。” “是吗?难道你们寨子里从来也没有淹死过人吗?”陈玄帆反问道。 “这……淹死人肯定是有的。”掌柜的不敢在这上面说谎。 住在水边上,哪有不淹死的道理? “尸体从来没找到过?”陈玄帆的脸沉了下来。 “这……是。”掌柜的没想到陈玄帆会往这方面问,一时间也感觉有些不对了。 “原来如此,那关于晚上扎火龙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的以前无意中听寨中的老人讲古,说起过晚上扎草龙之事。似乎是龙神亲自选定的时辰。就连去扎草龙的男子年纪,也是龙神亲口说的。” “没有原因吗?” “听说是因为草龙成了龙行就有灵了,若是白天扎好了,到了晚上便要飞走的。须得是在晚上扎了,还得让人负责看守一夜,到了白天就烧掉,这样龙就来不及飞走了。” “有意思了,龙神祭祀竟然要烧有灵的火龙,这不是同族相残吗?”陈玄帆揶揄道。 他这话说得,小二和掌柜的都低下了头,谁都不敢接了。 “罢了,快些送上吃食来,我们吃饱了,好去看看你们的龙神祭祀。”陈玄帆见军卒们陆续出来吃饭,便挥手让小二和掌柜的去忙了。 吃了饭,里正派人来请他们过去。 第297章 大青:啥吃,吃啥?给我呀!我不嫌弃! 祭祀龙神的庆典上,燃烧起舞的草龙有灵? 纯属就是胡说八道。 凡人随便扎的草龙,用的是普通的毛竹和麦秸,又没有施法术召唤来神灵附体,哪来的什么灵性? 反正陈玄帆看了半天,是没从这被十八个青壮挑起,顶在半空的长约十几米的草龙上,看出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来。 可奇怪的是,妖气既然也没有。 “陈玄帆,你看什么呢?”刘一勇侧头看见他直勾勾的盯着火堆后面的草龙瞅,边瞅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由皱眉问道。 这家伙的神情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就觉得有异了。 那客栈小二和掌柜的,总拿眼神往他们这桌看。起先刘一勇还以为是自己衣裳穿反了,或是脸上有不对的地方,后来才发现,人家是在看陈玄帆。 若是两个姑娘,看,也就看了。 可是被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看,还他娘是被偷看,就不禁让人心里有点发毛了。 而且那眼神怎么看也不像是好意的,还带着三分惧怕五分提防。 刘一勇心里一琢磨,再看看早他们一些就坐到大堂里吃着的陈玄帆,就明白了。 定然是这家伙和别人说了什么,把人家吓住了。 只是很快里八寨的里正就来了,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没来及去问。 这会儿里正去主持祭典,正好趁着机会好好问问陈玄帆,都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还有,那个花楠星怎么也不见了? “队正,我昨晚感觉到这镇上有妖气。”陈玄帆贴近刘一勇小声的说道。 之前的妖气加上早上从客舍掌柜小二嘴里,听到的那一星半点的信息,他越来越觉得这龙神祭祀有问题了。 等会儿祭典开始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还是得提前和刘一勇这个队正通个气。 人还越聚集越多了,万一出了事,还得靠刘一勇带着兄弟们保护百姓们的平安。 “确定吗?”刘一勇顿时眉头皱起,怎么随便找了个地方停靠,还遇到妖怪了? “确定。”陈玄帆点头。 “你想怎么做?”刘一勇问道。 “先看看情况。”陈玄帆看了一眼周围不断簇拥过来的百姓,也是忍不住眉头紧锁,“若说它是记录在册有来历谱系的妖怪,咱们就不用管了。” “就算不在册,只要它不伤人,咱们也不用管。”刘一勇道,“这里也有猎妖军驻守,应该不会有作恶的妖孽才对。” 有些妖怪会借人气和香火修行,不伤人且影响不大的的话,大唐的态度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非是有手痒的道长路过,顺带抓了弄走当坐骑或者童子。 甚至一些走香火愿力修炼,但是属于正统仙道修行体系的,官府还会给予一定的照顾。 相应的,这些地方的大仙,也会维护一地百姓的安危,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道门不爱管事,佛门要的太多之间的空隙。 “哎,这我也懂,怕就怕是这里的家伙,干的脏藏得深。”陈玄帆叹了口气。 他娘的谁想管闲事? 可他们是猎妖军呀。 再说了,皇帝老儿在敕书上写的那句话,还不够明白吗? 人家借给了咱们国运和龙气,多少得要给人家个面子吧? 不碰上也就算了,碰上了却不管,良心上也过去。 所以说呀,人,就不能太有良心。 善良的人,特别容易被自己困住。 当然,陈伙长也想顺便进进鲜货。 妖啊,只要不是化形之后的大妖,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如果是化形的大妖,那就得看原型是什么,值不值得克服一下心理障碍下嘴了。 希望眼前的这一只出肉率能高一点! 哇咔咔! “……玄帆,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看到队正在和陈玄帆说话,脚尖滑动挪过来准备听一听的霍山,正对上露出陈玄帆露出迷之笑容的脸,不禁眼角抽动了两下问道。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花楠星怎么还不回来。” “对了,我刚要问你,花楠星去哪了?早上就没看见他。走了?”刘一勇问道。 “没走,说是去接两个人。”陈玄帆回道。 “什么人?” “他说是徒弟,我也没多问。” “陈玄帆,你觉得花楠星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说不上来,应该算是朋友吧。”陈玄帆不是很确定。 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是敌是友又怎么样呢? 不是一路人,就算是朋友,时间长了说不定也会形同陌路,甚至刀剑相加。 若是一路人,就算是敌人,长久以后也可能会是莫逆之交,更或生死与共。 人生的奇妙就在于这些了。 总有些际遇是你从前无法想象的。 多思无益。 只要花楠星现在不对他们下手就行了。 “我们在大河里泡着,也不用怕他。” 大河是大唐的命脉之一,在上面还算安全。 再说了,他们身上也没有让人觊觎的东西,除了性命之外,没有不可以舍弃的。打不过还能跳河里躲着。 花楠星显露出的修为并不高,小心一点,应该是没事的。 “哼,这话要是以前说,我兴许还能信。”刘一勇哼道,“有你陈祸福在,每次出门老子都提着心肝。” “……” “不过你别说哈,这要是真无事发生,我反倒觉得不得劲了。” “……” “哎呀,刚才听你说这镇上有妖气,我这心肝呀,就放下了。有一种,好家伙,果然来了的奇异滋味,这滋味很奇特,不太好描述。” “……” “就跟我阿耶喝了酒必须揍我一顿一样,哪天他醉醺醺的回来却没动手,我睡都睡不着。担心睡着了再被拉起来打,会更疼。” “……”啥也别说了,陈玄帆抹了把脸,郑重其事的道,“队正,你以后当了爹,千万不能学你爹呀!” “……滚!老子用得着你教我!” …… 在两人的插科打诨下,霍山还是抓到了重点,问道:“镇上,有妖气?” “嗯,这小子说有。”刘一勇朝陈玄帆扭头示意了一下,“你问他吧,我是没感觉出来。” “山爷。”陈玄帆动了动脚,身体后仰凑到霍山耳边道,“早上我问客栈的掌柜,他说里八寨从来没见过河漂子。” “河漂子是?”霍山皱眉,这是什么东西,他怎么没听过。 “水里淹死的人的尸首,就是水中浮尸。”陈玄帆抬手蹭了下鼻子,河漂子是他下意识吐口而出的词。 “这里没淹死过人?”霍山眉头紧皱,看向陈玄帆。 “淹死过。”陈玄帆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了一些。 生灵血肉不会无故消失的,既然没有了,那就是有东西把它们藏起来了,或者……吃掉了。 “若是这妖怪只吃腐肉,我们还管吗?”陈玄帆突然想起来问道。 好家伙,这要是……那还能吃吗? 要不算了吧。 “嘶嘶~”大青吐着蛇信子,把大脑袋从斗笠下面凑了过来,大爷你们说啥呢? 啥吃? 吃啥? 给我呀! 我不嫌弃呀! 在几人说话的时候,里正一声大喝,“小辈上前,给龙神磕头上香!” 接着便见一群小孩子哗啦啦从父母长辈身侧出来,跑向龙神庙前跪下。 龙神祭祀开始了! 第298章 龙神的目的是这些孩子和少年人? 一群男童女童跑到龙神庙前,双膝跪地,开始磕头。 他们都穿着红红绿绿的衣服,红男绿女。 最小的不过三四岁,最大的看着也只有十二三岁。 陈玄帆一眼望过去,只见龙神庙前的一片地差不多都跪满了。 不禁道:“这得有四五百个小孩儿了吧?” “恐怕不止,还有些孩子没出去磕头,可能是排在第二拨。”崔霁瞥了一眼身后小声说道。 “老崔,你凑过来干什么?”陈玄帆见他也挤了过来了,不禁挑眉问道。 霍山过来之后曹胜卫东两人也围了过来,将他们和侧面的人群隔开了,身后都是甲字队的军卒,这样说话也方便些。 可是百姓们是来看祭祀龙神的,当然就不停的往前挤,这就让他们也不好占太多的地方。 本来大青头上带着一层从头遮到底的黑纱帷帽,藏在陈玄帆后面就够挤得慌了。 崔霁还要往这边挤,那就更没地方了。 “伙长,人太多了。”崔霁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陈玄帆没明白。 “你们看看后面。”崔霁又道。 “后面?后面怎么了?”陈玄帆说着垫脚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不由的咋舌,“嚯!这得有多少人?” “大几千吧,而且人还在往这里聚,最后肯定得上万了。”崔霁眉头紧皱的道,“不仅是里八寨的人,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来了。” “来拜龙神?”刘一勇问道。 “嗯,据说这是龙神在此地,接受的第二百九十九次祭祀。”崔霁说道。 “人多,有什么问题?老崔,你干脆点说明白咯。”陈玄帆有些烦躁起来。 百姓多了,就不好动手了。 打老鼠还得担心碎了油瓶。 要是还有别的麻烦,那就更让人难受了。 “这么多人群的聚集,却没有官府的人。”崔霁声音低缓的道,“我一个衙役兵卒都没看见。” 这代表着集会是民间自发的,没有官府之人参与。 也说明龙神祭祀是民间习俗。 而没有官府首肯的鬼神祭祀,都被归为邪神。 意为不合礼制而祭祀的鬼神。 而供奉这类鬼神的庙宇祠堂,便被称为淫祠邪庙。 “妖神淫祠,无名而不可设。就是岳镇海渎,名山大川,帝王先贤,不当所立之处,不在典籍,则淫祠也。昔之为人,生无功德可称,死无节行可奖,则淫祠也,这些都不应被祭祀。” 崔霁简单解释了一下何为淫祠,又道:“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神。洒酒浇刍狗,焚香拜木人。女巫纷屡舞,罗袜自生尘。说的就是此前民间百姓祭祀之事盛行。不仅是邪神妖魔借此生事,别有用心之人也参与其中。向百姓索取钱财牲畜甚至女子孩童青壮。” “淫祠邪祀,劳民伤财,国之不许。本朝太祖便曾下令,民间不得妄立妖祠,并捣毁不该不必有的庙宇祠堂。女帝在位时,更是曾三令五申对此严加管束,拆毁妖祠千余所。” “之前只是听说江南道等地此风盛行,不曾想距神都不过一日水路之地,也有这么大胆之人。” 崔霁越说声音越低,看向龙神庙前站立的里八寨里长,和他身后摆着十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半人高的大筐,的眼神中也不禁闪过一缕寒意弥漫的杀机。 这把陈玄帆吓了一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好家伙,老崔这小子也会动杀心的吗? 他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伪装成如玉君子的道系青年。 表面上是和和气气,心里大概只有一句,关我屁事。 看来是这祭祀龙神之事,戳中了他的一些心事。 “什么?里八寨的龙神庙是妖祠?”刘一勇也惊了一下,皱眉道,“不会吧?若是妖祠,那这里正是疯了还是傻了,留我们在这?这不是点烛台上茅房,找死吗?” 胆子可够大的呀。 要不就是猪油蒙了心? 可是那老头看着不像是个蠢人。 “队正,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陈玄帆却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可想不通的,“这就是灯下黑呀。几百年了都没人来管,既然官府放任不管,百姓自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谁会觉得自己的习惯有问题?” 至于官府为何不管,兴许是第一个该管的官,觉得不该管,以后的官就萧规曹随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官之道嘛。 “官府不管,猎妖军也不管?” “祭祀邪神,归猎妖军管吗?” “……若其中无妖魔邪祟,不归。” “在大河边上,归度水监或是水师巡检管吗?” “此处无堤坝,又不在河面上,也无大关闸码头,不归。” “那就是了呗。这就叫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你这么聪明,自己领会其中之意便可。”陈玄帆摆了摆手,“对了,也许是当地的官府觉得这该归猎妖军管,但猎妖军没管,于是他们也就不管了。” “官府为何会觉得这该是猎妖军管的事?” “因为这里有妖气。” “啊?妖气?” “哈?老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刚才没说吗?” “……没有!” “啊!那是我说了,不过是在老崔你挤进来之前。” “……” 就在崔霁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里正又高喊了一声,“三年内生子的妇人,抱着孩子上前,给龙神磕头!” 而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有两拨孩童上前,在咚咚的鼓声之中,跪拜了龙神。 等着抱着孩子的妇女们磕完了头退回来,里正便又喊着十三岁以上未婚的少男少女出来给龙王磕头。 接着是成年的男子和老弱病残之人。 等这些人都依次磕了头推下去,里正就叫人将锣鼓家伙敲打起来,之前磕过头退下去的少男少女和小孩子们,又陆续的说笑快跑着到了龙神庙的前面,一堆一堆的手拉手上围成圈跳起了舞。 然后就有人将贡品抬到龙神庙中去。 庙不大,庙门更小,里面黑漆漆的,离着远了也看不清楚门后有什么。 陈玄帆经过鬼王吴疆之事后,再见到这种分中堂两厢的小庙,身上都有些不自在。 然后便又有人抬了两筐的花草扎上来,摆在了庙门口。 里正喊道:“祈求龙神保佑,愿意上前进献花草之人,门前取草花入内磕头去吧!” 喊完又将一只胳膊抬起,大声吼道:“其余之人,看护好身边老弱亲眷,不要惊慌!不要互相拥挤!后生们!点火!舞火龙起!” “哗!”的一声,陈玄帆耳边只听到身边前后左右,都传来小小的惊呼声。 一时间人声鼎沸,吵嚷叫喊。 他以为大家是在为了即将到来的火龙舞动而兴奋,但仔细一听,却发现人们都在呼唤在龙神庙前跳舞的孩子们快些跑回来。 不由心中一跳。 “龙神的目的是这些孩子和少年人?” 第299章 火龙:就是在嘲笑你,怎么样?打我呀? 陈玄帆直觉这里八寨里若是真有龙神,它又另有所图的话,目的十有八九就是吃人。 爱财的妖怪可不多见。 爱吃血食的更为常有。 方才送进庙里的贡品都是些洗剥干净的肉,水果蔬菜还有花草树木。 倒是供奉正神的路子。 可是用猪牛羊的肉就有些僭越了。 供奉的神灵如果是荤素不急,最多也只能用鸡鸭鹅鱼等物。 百姓们需要供奉神明寻求安心,官府也不能将所有神明都一杆子打死,何况,本身神明存在,也可克制妖魔邪祟,当然前提是被供奉的神明屁股没坐歪,收了东西也肯办事。 所以,堵就不如梳。除了将有害无益的淫祠拆毁之外,为了遏制供奉神明的奢靡之风,官府对于神明祭祀供奉都做了一定的限制。 诸如祭祀神明不得伤人命,不得见血水等等。 还有就是不得超越百姓自身祭祀祖先的规格。 天子诸侯王公卿大夫等祭天,才能用太牢中牢少牢的规格。 普通老百姓用点鸡鸭鱼蛋菜,就已经极为可以了。 有时候堆点土插根香也行的。 可是,老崔刚才说了,这里是在进行邪祀。 一个不是正路子的祭祀,却走着正路子该有的一套仪式,难道不奇怪吗? 如果真是这样,早该转正了才对。 何必还这么在乡间藏着? 有官府祭祀名正言顺,好处不是更多吗? 事有反常,肯定有古怪。 而且,邪恶的神灵尤其是妖魔鬼怪一类,更爱吃血水浓郁的血食。 就是连皮带肉一起吃掉。 血气血气,血还在前头。 整治剔除的那么干净,里头若是真有邪神,它肯定会很不高兴的。 除非,这些并非它所在意的东西。 那它在意的,就只剩下庙前的这些人了。 陈玄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庙前的孩子和少男少女,手按在腰间的储物袋上,就等着庙里的妖怪显露行藏,他就立刻上去把庙给它炸了。 昨天感受到妖气之后,他就该出手的。 可是在晚上对上妖魔,危险性会比白天高出许多来。 所以陈玄帆一念之间,才想着白天查清楚状况之后,在有的放矢的针对而行。 但没想到,这龙神祭祀来观礼的人百姓会如此的多。 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 里八寨的人竟然大半都来了,还有许多百姓携家带口的从寨外赶来。 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了。 接下来要动手的话,必须速战速决,而且最好是在围观之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解决掉对手。 身旁的霍山等人,还有身后的兄弟们,也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势变化,很是默契的将骚乱的人群隔绝开来,给了陈玄帆一个不受干扰的空间。 刘一勇道:“若是妖怪作祟,你放手救人,我会带着兄弟们放出气势先镇住百姓们,以免造成慌乱之下的踩踏死伤。” “好。”陈玄帆点头答应。 可是紧接着他就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看见,不断有孩子被家人叫回来,可也有些孩子跟着大人,往龙神庙的方向去。 然后在庙门前的框里抽出几根花草,用手捧着进到庙里去了。 这是在做什么? 随即想到,里正刚才说,可以用花草去庙里给龙神磕头祈福。 好家伙,这是等着人自己送上门去? 不对。 陈玄帆皱眉,陆续的有人拿着花草从门的右侧往庙进,也不断有人空着手从另外一侧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 一边进一边出,谁知道进去的和出来的对不对得上呀? 庙里面有没有被截住留下吃掉的? 陈玄帆头皮一麻,这怎么办? 人数这么多,一一核实肯定做不到。 也许有人已经被吃掉了。 不不,等等,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妖气。 陈玄帆一咬牙,将神识放开,落在神龙庙中查看。 面对黑黢黢的庙门之内,他原本担心放出神识会被妖物反伤了神魂,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神识透出呼吸之间,庙内一切尽收眼底。 没有,没有妖物。 也没有妖气。 娘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陈玄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可他却又猜错了。 神龙面前很快空出了一片地方,被点燃的草龙,犹如一条火龙被青壮挥舞着,盘旋着,在其中舞动。 落在陈玄帆的眼中,仿佛是在嘲笑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然后,火龙在陈玄帆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围观的人群中再次喧哗了起来。 叫声中,有兴奋也有惊恐。 有人往前凑,有人想往后躲。 火龙,闯进了人群之中。 “娘的!” 陈玄帆痛骂出声。 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预料不到,也好像无能为力。 第300章 奸诈!龙神庙里的妖怪,不止是一只! “奸诈!” “太奸诈了!” 那些青壮举着点燃的火龙,一边舞动着一边作势着要冲向人群! 在火龙冲过来的同时,陈玄帆再次感觉到了龙神庙里,冒出了一股妖怪气息。 和昨天他感觉到的一样! 同时还有数股妖气,在火龙冲过去的方向,百姓们的中间,若隐若现。 龙神庙里的妖怪,不止是一个! 他瞪大了眼睛,脑子先是一片的混乱,然后便在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关键的一点。 不能让火龙冲进围观百姓们中间! 火龙冲进人群之中,人们显然更多的会遵循趋利避害的本能躲避,可肯定也会有人试图靠近燃烧的草龙,获得所谓的龙神赐福。 他的耳边已经有不少人在喊着:“大家别怕!火龙身上的火是龙神赐予的福泽!它落下的草灰抓回去撒进地里,秋天就能丰收满仓!” 落地的草木灰! 去他娘落地的草木灰! 在拥挤的人潮中,喊着要抓地上的草灰,这就是催人去死! 人要抓地上的土,必然是要蹲下身去的! 在他蹲下的那一刻,其他人有可能会被绊倒,更不要说这些人这么一喊,人们说不定会去争先恐后的,抢夺那些毫无意义的草木灰! 人潮一下子本就已经有些乱了。 互相推搡躲避彭煌的混乱之中,再有这唯恐不够乱的争抢,接下来肯定是乱上加乱。 混乱会带来什么? 趁火打劫的,浑水摸鱼的,还有些老色批对大姑娘小媳妇挨挨蹭蹭的,孩子哭大人叫,若是再加上恐天下不乱的舞龙青壮,还会故意的猛然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扑,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有人摔倒,然后便是不可避免的互相踩踏。 悲剧会造成更多的乱象,然后就是亲人失散,孩子丢失…… 这乱糟糟的场面在火龙没有完全燃烧结束,从围观人群中退出去之前,想当然的都不会停止。 持续的纷乱中,必然有人无法找回分散开来的亲人。 恐怕就是在祭祀结束之后,也会有不少人找不到自己的家人。 尤其是孩子。 他们年纪小无法自行归家,一旦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每逢大的集会活动,必然会有拍花子的拐子,对儿童妇女趁乱下手,甚至会明目张胆的劫掠。 就连皇帝特许不宵禁的每年元宵和中秋灯会上,在重兵把守层层警戒,城内防御大阵开启之下,长安城和洛阳城内,都无法完全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热闹之下贼人更容易隐藏身形和逃脱出去。 即便一抓到便是杀头甚至会株连亲族的下场,也还是屡禁不止。 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人,不是将生死置之了度外,而是怀着十足的侥幸心理。 可是借着百姓携家带口游会的机会下手,这都是世俗凡人犯案的伎俩。 妖魔邪祟在此期间却是巴不得远遁他处的。 因为人气旺盛之地,对它们多少有些压制的不利影响。再加上国运和龙气的笼罩,更是使得它们犹如芒刺在背一般难受。 每逢盛事皇帝与民同乐,都城的防御大阵开启,也会特别针对妖魔提高警惕和监督。 长安城中更是有十六卫,以及许多位大将军的存在。 但凡是发现有不对的苗头,为了防止造成恶劣影响,就是瞬间出手镇压,生死不论。 有错杀无放过! 否则何谈大唐的威严所在? 陈玄帆是怎么都没想到,里八寨的所谓的龙神,竟然会想到自己弄出一个热闹集会,然后又巧妙的在其中用出一些小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 一个妖怪,这是受了人族的启发,爆发了怎样的脑洞风暴,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而且他娘的虽然这手段看穿了很简单,却因为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和认知,而很难被人联想到妖魔作祟身上。 丢了孩子或者其他亲人的人家,只会怪到自己不小心上,而不会想到自己是落入了妖怪的算计之中。 毕竟,妖魔鬼怪不都是在晚上才出来作祟的吗? 龙神的祭祀可是在大白天呀! 再说了自家孩子带出来却不看好,人多找不回来,那不是常有的事儿吗? 怎么能怪到神明身上? 何况是一个在大部分人眼里,给了他们许多好处的神明。 只要龙神不敞开了吃人,有亲人离散找不回来的人家就是极少数。 牺牲了极少数人的利益,大多数人却得到了好处,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愿意将神明往恶处想呢? 又怎么愿意放弃自认为占到的便宜呢? 事情不落在自己头上之前,谁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这也是人性中难以抹除的部分,就像牺牲了同族从天敌面前逃脱的动物一般。 尤其是大家的精神和物质上都没丰盛到,可以无视蝇头小利重视过他人性命之前。 细究起来和通过压榨别人获得利益一样。 这就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是老子没在里面获得好处! 陈玄帆磨了磨后槽牙,所以这事儿得管! 非得把这龙神抓住,看看胆敢耍弄老子的是个什么货色! 煎炒烹炸炖煮蒸熬,你他娘就别想跑! ……可是怎么管呢? 眼看火龙在舞动中越来越接近人群,而火龙下面的那些青壮,神色也有些不对! 这些人应该是做天扎火龙的那些壮丁中选出来的。 陈玄帆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在昨天晚上才扎火龙了。 因为提前施法容易被人察觉出来! 昨晚上这些人要么是一晚上没回去,要么就是很晚才回家,今天又早早的过来神龙庙前了,所以家人等亲近之刃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异常。 那昨天参与扎火龙的另外一些人呢? 当然是藏在人群之中! 他们如果被也施展了妖法,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有了这些人混在人群里帮忙,和舞火龙的壮丁配合之下,制造慌乱和死亡,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这才是陈玄帆为什么能在昨晚,感受到那些妖气的原因。 那显然是妖怪在对这些青壮施法! 第301章 让大青冒充龙神,鸠占鹊巢取而代之!抢它! 里八寨里的这座龙神庙,他娘的有点东西。 这妖怪,藏得够严实的。 能得想出这么缺德又钻空子的法子来吃人,又能谨慎克制着自己的贪欲,是个每年有一次进食大餐的机会,却又绝对不多吃的家伙,怪不得能在这说安全又有些危险,说危险又很安全的地方,被祭祀上几百年! 如果现在不弄死它,兴许还能再继续下去。 眼看着惨剧即将在自己面前上演。 陈玄帆在这一瞬间调动了所有的聪明才智,希望能尽快想到办法去阻止。 关于妖怪吃人这点现在还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即便目前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猜测很可能和真相相差无几。 可是高举着燃烧的草龙,要将这条火龙舞进人群当中的壮丁们,此时正在对距离他们最近的,站在最前排的百姓,做着各种故意靠近当火要烧到对方的时候又退回去的惊险动作,引得人们尖叫和慌乱的躲避。 他们随时会将惊险的试探动作变成真的。 而且可能会是在百姓们以为是假的,所以不躲避了之后。 以此达到最佳的效果。 当然,他们的等待不仅是为了突进的那一瞬间,还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想着火龙所在的方向汇聚而来。 陈玄帆看到,人们竟然在追逐舞龙的队伍,不自觉的向着火龙所在的地方挪动。 这要是人潮真的乱了起来,死伤的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两个人就能结束的! 他怀疑那些死伤的人和被龙神挑中劫走的人,多半都会成为妖怪的口中之食。 被它,不对,是它们施法带走。 试想一下,上万人聚集于此地,死上几个十几个,再丢失个几十人,若没人去查没人在意,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人群散去之后,失去踪迹的人像是没有汇入水中的水滴,除了他们的亲人,谁会注意到呢? 就是有人想查,或是失踪之刃的亲眷死抓着不放,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该怎么查? 别担心了,兴许是在别的地方好好活着呢,一句话就能打发了。 这种可能性甚至还很大。 因为如果集会结束之后,却发现在这期间竟然死了那么多人,官府是不可能不管的。 大唐对于妖魔的防备一直很严,三人以上的不正常死亡,巡游星必须亲自到场查明真相,写成公文上报并留照本,以备上峰巡查。 官府也不敢不管,不然养出一个大妖魔出来,只要在本地为官过的,无论官阶到多高,一律都会被追责到底。人死的多了,官员被株连族亲的都有。 人走事消? 想都别想。 没人管,只可能是没见着那么多尸体。 ……也根本就没人去上报。 只要里八寨规定,死在龙神祭祀中的人不得上报,而尸体没找到也不许办丧事,不就行了吗? 几百年,这里的人估计都习惯了吧? 何况,大唐的户籍并不能做到将每个人都登记在册,而每三年上报丁口户籍的人,正是地方上的里正。 骨子里自认还是很温良纯善的陈伙长,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死却不管。 ……他娘的,闭上眼睛也不行啊! 可是如果这时候直接杀出去奔向龙神庙,只会火上浇油的让混乱的百姓更加骚乱。 能聚集而来的百姓,多数都是龙神的信徒。 大多数人要说多么的忠诚的确算不上,可是其中若是有一小撮人是狂热信徒,对龙神崇敬异常,见有人对龙神不利,肯定会引导众人攻击龙神的敌人陈玄帆。 百姓都是盲从的,龙神在此地存在了这么多年,群众基础还是有的。 如此一来,场面只会更混乱和不可控制。 刘一勇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就算放出气血之力压制,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制住在场所有的百姓。 怎么办! “嘶嘶~大爷,吃!吃!”在陈玄帆眉头紧锁的时候,身后的大青突然用尾巴尖,点了点他的肩膀。 它闻到了可以吃的东西~嗯,虽然有土腥气,但是想吃。 此时,在陈玄帆背在背后的斗笠底下,睡得正香的他狗兄弟蛋黄,猛地睁开了眼睛,抬起了狗头,抽了抽鼻子。 把边上窝着团成球的猫小花也给吵醒了。 “喵?” 好像,有食物的味道? “吃你大爷呀!”没有那么灵敏嗅觉,只能感受到妖气越来越明显了的陈玄帆却急了,你大爷我正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咱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吃什么你吃? 这有什么……嗯? 他猛地回头看向大青。 “陈玄帆,不能让火龙冲进来!” 正在陈玄帆脑中灵光一闪,注视向大青的时候,刘一勇开口说道。 他虽然没有感觉到妖气,但当了多年猎妖军,驻守过几次相州城内的佳节灯会,一见此情景,就知道必须得阻止。 人群聚集的多了,最怕的就是有突发的状况,造成拥挤之下必然产生的推搡踩踏! 弄不好就会死伤惨重! 然后便想的深了一些。 陈玄帆听到的喊声,他也听到了。 从那喊声中不难听出,火龙冲向人群是往年都有的事情。 往年的龙神祭祀也是这般,难道就未曾出现过人潮慌乱失措的情景? 此地百姓司空见惯所有应对之策? 可他怎么看火龙上前的地方,都还未到眼前,就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惊慌不安的神色,还有孩童哭叫了起来。 他们的身后还有人在跃跃欲试的想要往前挤! 有人向前有人向后,撞到碰到怎么会没人摔倒? 这他娘是要杀人呀! “队正!”霍山反应也不慢,立刻向刘一勇投来问询的目光,要不要上前拦住舞动火龙的青壮? “陈玄帆!”刘一勇低吼了一声,“不管妖怪了,我们得先救人!” “好!”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道,抽出大黑锅快速说道,“队正,你们别管火龙,我来浇灭它。你们配合我,待我冲出去将队旗插在龙神庙前,你便立刻和兄弟们就鼓荡气血助大青召唤军魂!” “你想做什么?” “我要让大青冒充龙神,李代桃僵!鸠占鹊巢!取而代之!”陈玄帆说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抢了它! 连它一起抢。 “大青!跟着我!” “嘶嘶!吃!”刚被骂过的大青讨价还价。 “吃!吃!抓到了,让你吃个够!” “嘶嘶!”那行! 第302章 猎妖军刘队正,可在?上前来! “队正?”陈玄帆看向刘一勇,等待他下令。 刘一勇点头:“好!你去吧!” “好嘞,大青,咱们走!”陈玄帆低声叫道,随后人便如一道流光,朝着龙神庙飞身而去。 “嘶嘶!”大青在他身后,同样快若闪电一般。 陈玄帆在飞出去的瞬间,有几道身影也从他身上飞了出来。 两道实的,四道虚影。 分别是他的狗兄弟蛋黄和猫小花,还有他的四位内府童子。 刚一出现,便在半空中朝着不同的方向蹿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眼前,没入到了人潮之中。 被火龙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百姓们,自然无人发现。 即便是他们有心留意,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看到内府童子们的。 猫小花和蛋黄的身形如今又快若闪电,动静无风,更是很难被捕捉到踪迹。 倒是大青和陈玄帆的踪迹,更容易被人们注意到。 可他们是从神龙庙的正前方,飞到神龙庙前面的。 被罡风包裹的陈玄帆,将速度提到了最快,灵气和气劲一通喷薄而出,纵身而起,从起身到落在庙门之前,不过是眨眼之间的须臾片刻。 而大青自然也被他用罡风裹挟着一起带了过来。 这还要感谢里正安排的好位置。 不知道这位里正是有心还是无心,为了让他们更好的观礼这场龙神祭祀,竟然将甲字队的所有军卒,都安排在了正对着龙神庙的前方。 距离龙神庙前,不过是五六丈远。 陈玄帆此时的修为,不过是一跃之间便到了。 若是再远一些,恐怕就要有些麻烦了。 他此时刚学会御器之法,无论是坐在大黑锅里还是踩在刀爷身上,都只能慢悠悠的飞,比没修行之前跑步前进都快不了多少。 唯一的优点就是灵力耗尽之前不会累。 至于气劲飞行之法,恐怕得等到突破五品境界之后,能驾驭役使气劲所化的罡气,就如阳神驾驭罡风一般,才能像巴鹏那样轰隆隆的在天上飞。 吵闹是吵闹了一些,但也很是拉风。 如今反倒是鼓荡体内血气劲力,提纵身形,再将灵力凝聚于足下的轻身功夫,速度更快一些。 陈玄帆到了神庙之前,又是一跃而起,落在了庙后面。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将队旗取了出来,抬手将其插在了地上。 龙神庙是一座坐落在江边上的庙,庙宇不大,屋顶却不矮,刚好比丙字营甲字队的队旗高出一掌左右。 将队旗完全遮住。 陈玄帆一看这样,很是满意。 就在队旗结实的插进地面的刹那,他朝着大青一扭头,低声道:“大青,上!” “嘶嘶!”大青扭动蛇躯,尾巴一拍地面,跃起盘在了旗杆之上。 几个盘旋就到了顶端。 它上旗杆之时,刘一勇等人的气血也几乎是前后脚的汇聚而来。 “嘶嘶!” 大青很是机敏的没有立刻露出身形,而是在上面用声音催促陈玄帆。 询问到没到它出场的时候。 “大青,把龙魂召唤出来!然后朝着火龙喷水!用你今天学会的那招,先把火给我灭了!” 陈玄帆说着便从地上一跃而起,站到了龙神庙的房顶上。 看向舞火龙的方向。 看到那些壮丁们还在人群前面舞动燃烧的草龙,不由的松了口气。 赶上了。 还好他动作快! “大青,龙吸水,浇它!”陈玄帆见此指着那火龙的方向叫道。 同时一指点出,掐诀唤出一道雷霆也落向了舞动的火龙。 “咔嚓!” 一道不大的雷霆从天而降,正劈在火龙的头部。 劈到燃烧的麦秸和竹竿上,劈的火星乱窜。 紧接着就是几条水柱,接连从龙神庙后面的大河中出现,像是被人抽取而来,打着卷的从龙神庙边上,一路席卷而来,眨眼之间,到了火龙近前。 “哗啦!” “哗啦!” 水柱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直接化作水花散开,全部浇在了火龙和周围的百姓身上。 “滋滋”声中,火龙便成了黑龙,滴滴答答的往下流黑水。 还冒气了黑烟。 神庙前面的空地上,想要进庙里磕头的人,或者是磕完了头往庙外走的,有不少被经过他们身边的水柱浇了满身湿。 刚要叫嚷起来,就看到了卷动的水柱吓傻了。 等火龙和站在前排围观的百姓,也被浇水后,傻眼的人就更多了。 不仅是他们,水柱和雷霆,一个是从大河而来,半空中落下,一个干脆是空中劈下的,后面的人看的更清楚! 所有的百姓在这一刻,都愣住了。 陈玄帆要的就是这愣神的功夫! 若是他们清醒过来,必然有各种的反应,到时候就不好控制了! “大青!” “嘶嘶!” 陈玄帆一声提醒,大青身后甲字队军卒们贡献的气血,召唤而出的蛟龙军魂,威风凛然的出现了! 有了国运紫气和龙气的入体,血红包裹的青色蛟龙身上的鳞片之间,多了一些金色的细纹,头顶也出现了紫色的祥云。 凶残之中多了肃穆且端正的威严。 “吼!” 空中的蛟龙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怒吼唤醒了发傻的百姓。 “你们看!那是什么?” “龙神!是龙神!” “那是龙神吗?怎么看着像是蛟龙?” “那就是龙神!我听家里老人说过,龙神还不是真的神龙,所以才会在我们这里修行!为的就是早日修成真龙!” “龙神显灵了!” “龙神显灵了!” “可是龙神为什么要用水浇灭他要赐福给我们的火龙呢?” “吼!” 就在人们提出质疑的时候,蛟龙再次怒吼,随后是陈玄帆的声音,他用灵气和罡风将声音吹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诸位!吾乃龙神使者!龙神有感大家虔诚的祭祀,要赐福于所有人,所以要换一种赐福方式,大家稍安勿躁!另外,听闻大唐官府来了使者,猎妖军刘队正,可在?上前来!” 刘一勇:“……” 第303章 这一波,老陈家掌握了全场的节奏 “……在。” 刘一勇不知道陈玄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也根本没有时间对口供。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顺着陈玄帆的话搭了一声腔,然后按照他的意思,一步当先,往前方走了几步。 一边走一边用收按住腰间长刀的刀柄,往后压了压,隐秘的朝着身后的兄弟们打了一个手势。 意思是让他们也一同跟着自己往前去。 动作做得幅度很小,也不必所有人都看见,霍山和崔霁能看清楚,跟在他的身后即可。 这两聪明人互相看了一眼,霍山便扬声道:“兄弟们!随队正向前,见过龙神使者!” “是!” 猎妖军令行禁止。 没有人问去为什么,也没有人对上面站着的明明是自家的伙长,什么时候成了龙神神使,表露出丝毫的好奇和不解。 他们一派肃穆沉静,自然的跟随队正,手按在武器之上,大跨步的向前,动作整齐划一。 或英俊挺拔,或魁梧威猛,或如山似塔。 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知道是给伙长撑场面的军卒们,将张扬的血煞之气弥漫开来,和故意踏行的极重的步伐,犹如猩红大旗敲打夔鼓。 声声敲在百姓心头。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的怔愣不已。 里八寨从没有来过成队的猎妖军驻守,不由看的心驰神往。 他们虽然看不见那特意散发的血气,但能感觉到这支军卒们身上的朝气和煞气,还有威严和自信。 不由也将胸口挺起。 这是咱们朝廷的军队,保护咱们的! 众人到了庙前不远停下。 刘一勇手握在刀柄之上,昂首挺胸目视庙顶之上,微微一颔首:“大唐猎妖军队正刘一勇,见过使者。” 猎妖军军尽皆抱拳:“见过使者。” 庄严威武,气势昂扬,不卑不亢。 尽显礼数周全又显出了大唐军卒的傲然。 猎妖军从无跪拜之礼,见陛下也只需屈一膝抱拳而已。 和一个小神的使者建立,抱拳即可矣。 这一声称呼一见礼,算是把百姓们对陈玄帆身份的最后一点怀疑,也给打消没了。 原本还有百姓疑惑,为何从没听说过龙神有什么使者,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使者有些半信半疑。 可是当猎妖军出面见礼,就是以官方的身份,对这位龙神使者盖了坚定为真的戳子。 大唐官府的信誉整体尚且没有坏到,出来便被百姓嗤之以鼻的地步。 甚至还有些正面。 这下可有意思了。 普通的百姓们哪知道自己拜的龙神是邪神? 如果知道的话,就算想信想拜,也只会偷偷的拜,得背着人进行。 更是不知道龙神庙是个没有官方承认,甚至应当被带捣毁的淫祠。 连他们这种私自祭拜的行为,都是会被官府责备的。 但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猎妖军的出现才没让他们感觉慌乱从而不安。 一个东西,即便它最开始便是错的,可若是能够存在的时间很久远了,人们之中便会有很多人,想当然的以为它本就该如此。 会思考诸如‘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这种问题的人,其实很少很少。 无知无觉的良善百姓们,不禁踮起脚尖,翘首看向庙顶之上的陈玄帆。 看向龙神使者。 眼神中充满了肉眼可见的热烈期待还有渴望。 这一刻,无论是相信龙神的,还是不相信的,都是如此一般模样。 他们期待和渴望着使者口中的赐福。 甚至有人混在其中互相祝贺。 “二哥,咱们这回没白来呀!” “是呀兄弟,这回可算捞着了!” “奶奶,以前都没听说全都能得到赐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是二百九十九次祭祀,总有些特别的。” “是呀,还得是我奶奶!” “……” 还有些虔诚的信徒,甚至狂热的想要跪下磕头。 “安静!诸位黎民百姓,不要拥挤推搡,都站好别动,也不要跪拜磕头~不然龙神等会儿赐福,你若是动了,错身而过,多可惜呀?别人都有你没有,岂不懊恼得很?” 陈玄帆一看安静的百姓有再度骚乱的架势,连忙喝止道。 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有些慢声细语,却被灵气灌入罡风,吹散到方圆三里之内,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如此玄妙的手段,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场的百姓。 顿时全部乖乖的不动了,不仅自己不动,也不准其他人动。 一看便知,陈伙长这一手装的很是圆润且成功。 关键是,还没人站出来拆台。 怎一个爽字了得! 陈玄帆敢站在龙神庙上冒充这个神使,就是算定了里八寨这地方,没有什么像样的修士在。 那就没有拆穿的可能。 他从昨晚到现在,用神识感知了几遍,都没在里八寨感应到任何修士的踪迹。 主持祭祀龙神的里正是个普通人,此时也正站在人群之前,双手合十的等待着神灵赐福。 既然不会被拆穿,那还不按照老子的剧本来? 唯一会出来给他捣乱的,就是龙神庙的正主。 而陈玄帆等的就是它出现。 无论是从显露出的妖气还是藏头露尾的行事,都可得知这妖怪实力不会太强。 只要它一出现…… “使者!”庙前的刘一勇带着兄弟们,还都弯着腰施礼,等了片刻,见陈玄帆这家伙不回礼,也不往下进行,不由直起身,唤了一声。 提醒陈玄帆,别玩了。 赶紧干正事。 “嗯,哈哈,刘队正来得好巧呀!” 陈玄帆将眼神从人群之中收回来,收到刘一勇的暗示,不慌不忙的笑道,“想来也是知道,龙神将在今日渡劫飞升,才到此地的吧?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 “……”明知道陈玄帆在胡说,这话刘一勇也没法接。 他们是奉旨去东海,可不是来观摩什么龙神飞升的。 若被有心人听了告状,还得来回的解释,也是麻烦。 幸好,陈玄帆不等他接话,便一甩袖子道: “晓谕尔等听了!龙神的确是要在今日飞升,所以稍后有雷霆之劫,也不要惊慌。雷劫之后便会降下恩赐!这样吧,未免百姓们慌乱之下有人受伤,本使便请诸位军爷来维持一下秩序,可好?” 刘一勇听明白了,手将刀柄往后按了按,颔首道:“自然可以。” “甲字队军卒,看护百姓!” “是!” 一百多猎妖军军卒,立刻三人一组,分散开来。 只是压住百姓不让他们乱起来,若有想生事,立刻制住,三个军卒也足够了。 “我脚下庙中可还有人未曾出来?快些出去,别扰了龙神渡劫。”陈玄帆又道,接着一脚踏在庙顶,灵力钻入庙内,将庙踩得索索作响。 有几个不知为何躲在庙中的人,啊啊叫着从里面跑了出来。 陈玄帆眉头微微皱了皱,庙里还有人。 他又踩了一脚,可里面再没人跑出来。 只得暂时作罢。 “诸位信众相邻,龙神飞升在即,未免有宵小会趁此机会浑水摸鱼,我已派出使者保护尔等,如今又有猎妖军在此,勿要担忧!另外,凡事昨日扎火龙的男丁,到前面来,龙神先赏你们沐浴甘霖。” 见军卒们各自归位,陈玄帆站在神庙之上,再次发话说道。 都不知道自己昨夜被施了法的青壮们,闻言都是面色激动的朝前而来,包括之前被水柱浇了一身的舞龙壮丁,也跟着一同上前。 随着他们的动作,陈玄帆的眼睛和神识一直紧盯着前方。 他拔出龙神庙妖怪的钉子,可这家伙真够能镇得住气的。 竟然一动没动。 所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吗? 不,不会。 肯定不会。 一个等待了一年血食大餐的妖怪,就是再狡猾耐性再好,本能也会驱使着它,不轻易放弃的。 别说是妖怪,就算是陈玄帆,谁敢打扰他好好吃饭,他都得将那人揍个半死出气。 而且,这祭祀的日子对于妖怪来说,肯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不吃这一顿,兴许还会有别的后果。 还有,你他娘的,以为自己不出来,我就抓不到你了吗? 陈玄帆眼神闪烁,看着下面的壮丁,笑道: “呵呵,尔等不知道甘霖为何物吧?这甘霖是龙神的福泽,沐浴之后不仅疲劳顿消散,而且保你们三年之内百病不生!” 竟有这等好事? “多谢龙神!”青壮一个个喜笑颜开。 “请龙神降下甘霖!”陈玄帆高举双手,像是在祈求龙神赐福,实际上是在给大青发信号。 “吼!” 大青将头高高昂起,藏在庙后的尾巴一甩,从大河中又出去了一道水柱。 说别的它也许反应不过来,可陈玄帆说甘霖,它可太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抓鱼,它还这么戏弄过史大俊的。 这道水柱被玩心起来的大青,捏成了几分龙蛇的模样,其中更因此多了几分水行灵气。 然后它操纵着水龙在壮丁们身上游走穿过,用水行灵气冲散了妖怪在他们身上,所施展妖术留下的些许妖气。 最后哗啦一声,散成了一片水波。 兜头全部浇在了青壮们的头上身上。 当然更多的是浇在了庙前的空地上。 壮丁们一看出现的是水龙,兴奋的嘴唇都在颤抖。 这是龙神的赐福! 这一定是龙神的赐福! “感谢龙神!” 他们不知道的事,水龙中剩余的水行灵气,没入了地面,转瞬之间便化作一道利剑,朝着隐藏在其下的一股妖气袭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老陈家的其他人也动了。 几位在百姓们眼中隐身不见的内府童子们,动作快速无比的猫小花和蛋黄,纷纷各自朝着早已盯住的目标下了杀手! 附近的百姓有察觉到的动静的,刚要扭头看看是什么情况,便听到半空突然一声炸雷想,接着便听到庙顶之上,将一只掐诀的手收回背在身后的龙神使者大喊道: “诸位!龙神雷劫将至!肃静观礼!让我们一起来为龙神祈福!” 然后一飘身,刚好落在了庙门之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几个呼吸之后,从他身后的小庙内,两个人被扔了出来。 随后轰隆轰隆几声巨响。 被“雷”给劈碎了。 这一波,老陈家掌握了全场的节奏。 接下来就该对“龙神”抄家灭门了! 桀桀! 第304章 想起了小时候用炮仗炸茅坑的快乐! 往天上丢出一颗数次改良后的“小土豆”,再掐诀唤来一道雷霆劈的炸,以此来冒充雷劫。陈玄帆又出声引导着围观的百姓们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这边的龙神庙上。 从而忽略到其他人发出来的小动静。 手段是拙劣了一点,不过他不是第一次玩这种糊弄人的把戏了,从糊将军坟下的恶鬼到忽悠鬼王,陈玄帆如今都不需要拿出全部的演技,哄骗这些普通的百姓,随手施为就是一个轻松写意。 他还担心弄出的动静太小,在落地之后,瞬间阳神出窍,两个呼吸之内,就将躲在龙神庙中,不知为何不愿意出来的两个人,提了出来扔在地上,还在背身的时候,反手就丢进去了两颗大炸雷。 “轰隆!” “轰隆!” 给龙神庙来了个爆破强推。 爆破的效果非常好,将一间明暗三间的小庙,炸开了一大半。 剩下的一小半也是摇摇欲坠。 尘土飞扬,火势顿起! 火光和烟尘笼罩之下,高高在上纹丝不动的蛟龙虚影,显得更加危险神秘。 陈玄帆如今摆弄炸雷炸东西和他炸肉串一样,能够十分老道的掌握住好处。 神识灵敏加上身手灵活,想做的不好都难呀! 说炸哪里,就炸哪里。 龙神庙被炸毁了大半,后墙却留着完好的挡住了大青所盘旋的旗杆。 其实这么粗暴的炸毁,庙里若是有些阴气之类的宝物,或是符纸之类是极为容易坏掉的。 不过陈玄帆在炸之前,站在庙顶之上感受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就顺带手查过一遍了。 里面除了刚送进去的贡品,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贡品在阳神拖人出来之后,被陈玄帆顺手收进了脑后铃铛。 那还犹豫什么? 炸了呗。 不然难道要和妖怪在它熟悉的地方战斗吗? 他又不傻。 “即便是在最有把握的时候,也要尽量的降低可能存在的危险。” 阴沟里翻车的事情听得太多了,陈玄帆可不想成为警戒后人的前车之鉴。 反正这庙是不在官府造册之内的淫祠,等抓到了妖怪最后也是要被捣毁的。 既然如此,咱就当顺手帮忙了。 做好事不留名! 百姓们连猎妖军都没怎么见过,鬼怪妖魔之事更是道听途说。 对于雷劫的了解就更少了。 知道夏天下雨的时候,会有雷声和闪电,可谁也没不知道雷劫到底是什么样的。 陈玄帆掐诀招来的几道雷电虽然细小,可是在巨大的爆炸动静之下,硬是把这雷劫烘托的极为可怖凶险。 人群之中刚有人看到天上劈下的劫雷,觉得太小了,还没有以前见过的大,眉头还没皱起,撇嘴说上一句,这雷还没屁声大呢,龙神庙就炸开了。 震得离着有些远的他们,都感到了脚下的晃动。 落在凡人眼中,那肯定是劫雷所致。 不然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再一看如此威力的雷霆之下,龙神一点都没有受到伤害,百姓们不由的更是对龙神心生崇敬起来。 许多人激动的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两眼放光的盯着大青,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连最不屑一顾不信邪的,都长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 仿佛下一瞬就会喊出一句,“阿娘,快来看,有神仙。” …… 龙神庙被掀开了一多半之后,通风情况立刻就变好了,黑黢黢的里面这下子也亮亮堂堂了。 庙中有些什么,外面都看的清清楚楚。 正中间的正堂,原本摆放着一个供桌,供桌被炸倒到了一旁,上面的香炉贡品也都撒了一地。桌前前三个蒲团,正在冒着黑烟的燃烧。 供桌后面却没有神像,而是供着一块一人半高的大土块。 上面有非常多的孔洞,此时风一吹,竟然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声响。 左右两边的屋子比正堂小一些,里面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地面比正堂的高出三尺。 高出了一尺多的土壤来。 这些土壤泥泞一片,仿佛是刚耕好又浇了一点水的田地。 让陈玄帆想起了种藕的河塘。 难道这妖怪是莲藕成精了的? 再一看正堂的地面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刚才进出上供的人,衣服和鞋上都是泥点。 陈玄帆闭目盘腿端坐在庙前,阳神出窍周身罡风出窍隐在暗中,打量这座龙神庙。 练气五品化虚境界的所谓虚,便是道门所说的流通无碍,修士到了这一境界,为阳神可随时出窍化作长虹,日行千里。 也可隐身于天地之间,入一团灵气漂浮。 所以表面上的陈玄帆是龙神使者,守卫在龙神之前。 他的阳神却隐在一旁,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等待着抓到那头狡猾的妖物。 身后的龙神庙里没有妖气,不代表妖物不在里面。 这座庙离着大河不远,按道理来说,它可以逃去水里。 可是陈玄帆从大青那得到的消息却是,妖怪就在岸上。 作为一条在不断炼化的着金色龙气和国运紫气的蟒蛇,又走在化蛟的路上,大青对水中生灵有着极为强悍的探查和感知力量。 龙为水中生灵的王者,被册封的真龙可以掌控它所在的那片水域中,所有生灵的生死。 而得到了大唐国运和龙气的大青,还有大唐皇帝的敕书在,它走在大唐疆域的水道之中,往东海而去的这一化蛟之路上,就相当于是被默认册封了龙王该有的一部分权柄。 当然,它掌握的这一丝权柄,必然不可能像真正的龙王一般,对在自家管辖的水域之内的水中生灵生杀予夺。 但如果只是感应到它们的所在,还是可以做到的。 甚至可以对它们进行命令和驱使。 不过这就得有个前提了,那就是人家愿意答应。 如果对方不鸟它当没听着,就算是一条鱼,大青也只能放任,要么就上去把它吃了。 o(╯□╰)o 从得到洛阳出来进入大河以后,长成了大青的小粉灯,就像个三四岁的小孩儿,得到了一整片的游乐场,将它所能够玩的招数都尽数施展了一遍,而且还在不断的摸索中。 一天下来收获颇丰。 亲眼见过大青召唤水龙,驱赶鲤鱼的陈玄帆,对自家大侄子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青说妖怪在岸上,肯定就在岸上。 再说了,它可还惦记着吃了对方的。 陈玄帆的阳神仰头看了眼在飙演技,扮演龙神的大青。 “嘶嘶!”大青冲着他张了张嘴。 那意思是,放心吧大爷,只要那家伙冒头,我就能闻到味道。 “行。”陈玄帆朝它微微点了点头。 可咱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呀! 而且,还得接着装龙神渡劫。 那就装呗,闲着也是闲着。 正好让兄弟们也歇上一歇,药力经过昨日一天的发散,现在看着还行。 咱不赶时间。 陪它们玩玩。 反正他们在这,妖物就别想当着他们的面吃人。 大不了就等着,不想等了就想办法把百姓们哄骗回家去,油瓶子拿开了,大家正好一起大张旗鼓的抓“老鼠”。 想到这陈玄帆的阳神,在百无聊赖中在储物袋上一抹,扬手又丢出去一颗铁球,掐指唤雷。 “轰隆!” “嘭!” 泥水四溅! 铁球被他扔进了龙神庙的两间侧厢房中的一间。 因为看见这泥坑,他想起了小时候用炮仗炸茅坑的快乐。 突然之间就看着这两个大泥土坑来了兴趣,手痒痒的很。 于是,本着不要胡乱浪费,当哄自己开心不算浪费的原则,把大铁球丢了进去。 炸了。 爽了。 炸出了一个不小的泥坑出来。 还挺深的。 炸完了他忍不住的靠过去看了看。 哦嚯! 接着就发现,这炸开的泥坑里,似乎有东西。 密密麻麻的在里面不断的蠕动着,长长短短的,看着有点恶心。 不由吐口道:“这他娘是蛆吗?” 第305章 地蚯,土龙之属,性喜静,喜湿,喜食酸甜 啊。 不是蛆呀。 蛆长的白白胖胖的。 而这湿润的泥土之中,炸出来的东西,一团团的附着在泥块之上,露出来的体表是灰褐色和灰棕色的,皱缩不平,更像是蚯蚓。 只不过比一般的蚯蚓可要粗上不少了。 一眼看过去,多数都在人小指头粗细。 在爆炸之后段成了好几节的却还在蠕动挣扎,生命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旺盛。 看到它们,陈玄帆大概能够知道,这所谓的龙神是什么东西了。 然后便想到了更好对付它的办法。 蚯蚓更喜欢潮湿安静幽暗的环境,变成了妖怪也而无法完全的脱离本性。 既然知道“龙神”就藏在这里,那它多半就是躲在地下了。 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声响肯定小不了,喜静的妖怪说不定藏在了洞府的最深处,等着它的爪牙给它带“大餐”回去。 陈玄帆不会土遁,所以一头扎下去抓妖是没戏了。 ……但他的阳神却可以。 如此一来,也省的妖怪跑出来,对周围的百姓下手。 原本他还想着,等妖怪出来了,该用什么办法来遮掩这场战斗,才能不让围观的人群恐慌之下发生意外。 现在…… 娘的,不对! 陈玄帆想到这心突然狂跳了几下。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有至少上万人聚集在这里。 一只能在土里打洞,来去自如的妖怪,如果不顾及他们专门朝着百姓们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龙神庙的位置,建立之处选择的很是巧妙。 里八寨在大河边上,这里没有太多适合耕种的土地,河岸到寨子里的人居住的地方,也空出了大片的土地。 可能是担心会被河水淹没,更可能是根本无法打稳地基,无法在其上建造房屋。 所以就只好这么空着。 从河岸到寨子所在之处的集镇,两三里的距离之间,只有这一座龙神庙,孤零零的伫立在这里。 这很可能是“龙神”的神迹之一。 空出来的土地下面,很可能就是这只妖怪的巢穴了。 ……也就是说,它能在这片区域之内的任何的地方,将人拽进去放在土壤里, 陈玄帆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脚下,仿佛哪里随时都能窜出一头狰狞可怖的大蚯蚓出来,不禁往往后退了一步。 他娘的,他以前特别不喜欢这种没毛的,光溜溜黑黢黢一环一环蠕动的动物。 感觉很渗人,尤其是体型不大数量又多,挤挤挨挨的搅合在一起,看到汗毛就忍不住竖起。 陈玄帆曾经怀疑自己有微小事物方向的密集恐惧症。 反倒是蛇这一类的东西,让他更能够接受些。 虽然谈不上喜欢。 ……不过这毛病,现在已经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旗杆上昂首挺胸的大青。 嗯,果然还是自家孩子看着顺眼。 “嘶嘶?”大青察觉到陈玄帆在看它,不由歪了歪头,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没事,”陈玄帆摆手道,“青啊,我到底下去看看,妖怪可能藏在下面。我想到办法对付它了,等会儿咱们爷俩抓它出来吃了。” “嘶嘶~”行! “我走了没有雷声,你先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你乖乖待着,别乱动。” “嘶嘶~”知道了。 陈玄帆嘱咐完了,阳神一闪,钻入了地底。 至于到了地底下之后,找到妖怪的痕迹,又该用何种手去对付它,那就等找到它再说也不迟。 “嗯?有点别扭。” 陈玄帆的阳神在土中穿行,四周围都是潮湿的泥土砂石,让他有一瞬间感觉十分难受。 只觉得喘不过气起来很是憋闷,加上眼前的泥土近在眉睫之间,让他下意识的就想闭上眼睛深呼吸。 ……然而,他此时是阳神的状态,并不需要呼吸。 不能在这多耽搁,最好是能在妖怪动作之前,先将它找到杀死。 于是陈玄帆赶紧静气摒除杂念,放出神识去探查妖怪的踪迹。 神识在泥土之下的地底,探查的范围很受限制,但好消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一缕残留的妖气。 大概是在自己的巢穴之中,妖怪没有特意隐藏自身气息的习惯。 这不是它不够小心,或是性格不够谨慎。 毕竟这么大的一片地盘里,几百年了都没有人来打扰过它。就是再谨小慎微,也会有逐渐的有所疏忽。 从最开始的小心翼翼,处处留意防备,到后来的漫不经心,渐渐疏忽大意。 安逸的久了,就会丧失警惕性,越来越懒得过且过。 所以很多的卧薪尝胆,最后卧的时间久了,连苦胆挂在那里都风干了,也早已忘了为什么要舔一舔。 这样的错误,不仅人会烦,妖怪也会。 “啧,人都说三年不飞,一鸣惊人。还有人说厚积才能薄发。只要心怀大志,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可如果没有持之以恒去努力的自律能力,这都是空中楼阁,空话而已。所以,这告诉我们一个什么样的道理呢?” “那就是得坚持!” “不能因为一件事情重复的次数多了,就放松下来,得过且过。” “像我以前上班当保安,就不会轻易放任何一个送外卖的进去而不拦,除非他当班的时候放我进去。” “像现在,就是得坚持苟,坚持抱紧老祖宗的大腿。老祖宗爷爷都说了,吃饭和种地,是老陈家最重要的事情。” “那么我抓到妖怪之后,是煎炒烹炸好呢,还是焖溜熬炖好呢?” “他娘的,蚯蚓咋吃来着?菜谱!呼叫菜谱!” “……哦,不对,是功法,呼叫功法!” 顺着这一缕妖气,陈玄帆一边前行,一边在心里胡乱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来分散精神。 头一回在泥土之中深埋,如此幽闭的环境,内心深处对黑暗和密闭空间的厌恶,让他在不适应之外,还有一些些的恐惧。 不得不发散思维以自救。 然后陈玄帆就不仅从妖怪的这一丝大意里面,获得了很多的经验教训,还想到了他似乎对蚯蚓的烹饪方式了解甚微。 ……可以说是根本不了解。 进而想起了自家名为功法实为菜谱的书册。 然后心念一动,翻开了书册中的一页内容。 上面写着:地蚯,土龙之属,性喜静,喜湿,喜食酸甜腐土。 惧水淹,惧光,惧盐碱。 可被水淹而死,可被大蒜汁杀死,草木灰呛死。 炮制法如下…… “嗯?” 陈玄帆的阳神挠了挠下巴,草木灰和大蒜汁他没有。 但是作为一个伙夫,尤其是个负责投喂百个吃货壮汉的伙夫,而他们又在出远门的路上,盐和碱,他储物袋里有的是呀。 水,大河里有的是。 “嘿嘿!”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半人高的洞,陈伙长忍不住搓了搓手,盐和碱就先别用了。 成了妖怪的地龙,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 他有更好的东西替代。 第306章 给我将这东西,全洒在那妖怪的洞府里面! 陈玄帆的阳神是在距离地上不到两米的位置,发现的洞府。 他找到的并不是“龙神”洞府的一个入口,而是一个地洞的中间地段。 因为是顺着妖气,漂浮在泥土之中前行,走的是最短距离,能斜刺里插过去,而不是找到正门才能进入里面。 找到了一条地洞之后,再往前找就心里更有数了。 既然有地道,说明妖怪的洞府的确在地下这里面。 没找错地方。 那就只需要闷头往妖气最浓郁的地方过去。 飘身而起,几个起落。 陈玄帆直奔目标而行。 眼前的地洞是一条蜿蜒伸向两边的通道,中间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也不知道和其他多少,或大或小的地洞勾连相同。 密密麻麻的无数条地道看着人眼晕。 陈玄帆顺着妖气摸过来的这条地道,比其他的要广阔一些,应该是妖怪的专用通道,所以才会有妖怪的气息残留。 只是气息很淡了,看来这妖怪并不常走。 不过其他的土龙,还是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里。 虽然通道都是相通的。 侧身而过的瞬间,只是瞥了几眼,他也不由为这个庞大的地下工程咋舌不已。 然后一些体型不小的土龙,出现在了他的神识探查之中。 它们在地洞里缓慢的啃噬着山洞洞壁上的泥土。 不断的往前蠕动,然后将前方的泥土吞下去。 ……原来不是在刻意的挖洞,而是进食的时候顺便挖了洞。 那不走妖怪走过的地方,兴许是因为大哥嚼过的没营养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陈玄帆的目标,虽然它们的个头比一般的蚯蚓大的多,有两根手指粗细,长度接近一米,不过却只是气血旺盛了一些,沾染了一些妖气而已,自身却没有修炼妖法。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记下了下来,提醒自己,抓到妖怪之后,要记得回来斩草除根。 然后便接着往地洞之内,最宽敞的地方而去。 随着地洞变得越来越宽,陈玄帆也不必再跟土行孙似得,在泥土里穿行了,而是沿着洞往前。 几个呼吸之后,便来到了一处地宫。 真正的“地”宫。 土,到处都是松软的土。 黑棕色的土壤,洒满了这片数丈方圆的地方。 灰暗的空间中,比陈玄帆还高出一头的土壤,有一头像巨蟒一样的生灵,卧在里面。 与其说是卧,不如说是钻在里面。 没有发现有不速之客的到来,它还在怡然自得的在里面来回的钻动。 享受着自己的快乐。 在一张能吃饭睡觉的大床上翻滚的快乐。 偶尔它的两端会露出土壤大床之外,陈玄帆一时间却分辨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腚。 它没有眼睛,十分丑陋狰狞。 棕红色的坚硬外皮上面,一圈一圈的环节就像是它的盔甲。 随着它的蠕动,环节也在变大变小。 光滑冷硬的身躯上还长着一层刚硬的细毛,看着十分的违和。 他娘的,一条两三丈多长,两人环抱粗细的蚯蚓。 但是如此巨大的体型,身上的妖气也十分浓郁,可却只不过是六品巅峰的修为而已。 这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如果说这条地龙丑陋的长相,让陈玄帆对它生不起任何食欲的话,当看到土壤大床内,因为它的翻动,露出的人骨之后,陈玄帆就彻底认清了一件事。 这家伙,他是下不去嘴了。 那么吃掉它的重任,就交给侄儿大青和猎妖军的兄弟们吧。 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陈玄帆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便愣住了。 地宫的泥土墙壁上,镶嵌着许多的人骨。 细碎的骨头他分辨不出是人类还是兽类,但那头骨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密密麻麻的骨头,铺满了四周的墙壁。 就像是被当做了装饰品,或者是作为了泥土中的支撑物。 即便其中有一部分是牲畜兽类的骨头,只按照头骨的数量来看,这也得有上千具。 头骨以不同的角度被满在墙里。 有侧着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的,还有露出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的。 空洞的眼睛,却都像是在看向这边。 很干净,干净的只剩下骨头。 …… 刚要转身离开的陈玄帆,猛地回头,冒险用神识去小心的靠近了一下,大蚯蚓所在的那张土壤大床。 这残留的血肉气息是……! 是无数血肉才能浇灌出来的。 人族在所有没修行的生灵中,血肉的气息和其他生灵略有不同。 同样身为人,血脉相连,陈玄帆立刻便能分辨的出来。 这头大蚯蚓似乎是将许多人的血肉,利用某种法术手段,炼化融入了这张土壤大床中,然后再去慢慢的消化。 所以,它不是耐性十足,一年才吃一顿血食。 而是一年出去打猎一次,打到的食物存放起来,足够它享受上一整年。 从现在这张土壤床上所残留的血气判断,应该是消耗殆尽了。 怪不得这妖怪愉快之中还带着一些慵懒和倦怠。 原来是不够吃了,影响了进食的欲望。 “唰!” 土壤里的大蚯蚓,突然抬起了它的头。 裂开了的大嘴里,伸出一条柱状的舌,在细密锋利的牙齿见甩动。 陈玄帆悚然一惊,迅速飘身倒飞而出。 刚才那一瞬间,他阳神周身的灵力都忍不住闪了一闪,这波动似乎是被妖怪察觉到了。 就在他推开的刹那,那条古怪的舌头,便在空中甩了过来,朝着他阳神刚才所站立的地方。 这妖怪的感官比他想象的敏锐! 陈玄帆立刻转身朝着地上飞去。 他要这妖怪死! 立刻马上! …… 呼吸之间,阳神归位,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下去的时候,因为在地下行事要格外小心,还要分出神识一边戒备,一边探寻妖怪的踪迹。 上来的时候就不必了,已经找到了妖怪所在,越快动手越好,自然是毫无顾忌的仰头往上冲来。 瞬息便到! “黄啊!来!”陈玄帆心念一动,向黄衣童子发出了召唤。 同时手在腰间解下了一个储物袋,丢给应声而回的小童子。 “带着这个下去,把里面的东西全撒在那妖怪洞府里,撒完之后立刻顺着原路回来。” “主人,里面是什么?” “生石灰。” 第307章 大青,看到这个洞没有?往里给我灌!灌满! 内府童子和陈玄帆的阳神一样,可以在地下消耗灵力自由穿行。 尤其是黄衣童子,本身就是他吸纳土行灵气,炼化脏腑所唤出,在地下更是如鱼得水。 让它比陈玄帆自己去还要快些。 但若是想带着东西下去,就只能是走地龙们挖好的地洞了。 所以陈玄帆在回来之前,专门看好了两条最近的路线。 以他如今的本事,这倒是不需多费神,不过是扫上一眼留意一番而已。 心念动转之间,他便将地洞所在传了过去。 “是。”黄衣童子性格稳重,答应了一声。 只是,他答应完了,却没动地方。 因为陈玄帆传给他的地洞,在他们身侧龙神庙地下,却并没有入口所在。 他拿着储物袋,该如何进去呢? “别急,入口,马上就有了。”陈玄帆微微一笑。 他让黄衣童子下去,自己留在上面,还有一层考虑。 就是必须得把龙神渡劫的戏码给演下去,安抚糊弄住围观的大唐百姓,让他们不要因为慌乱拥挤出现伤亡。 也正好借此弄出些“雷劫”,遮掩接下来对土龙妖出手,会产生的动静。 一举两得。 “大青,雷劫,又要开始了!”为了不被百姓们看出来端倪,陈玄帆再次阳神出窍,朝着大青说道。 由于他是阳神状态,只有练气士和依靠神魂修行的生灵,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所以百姓们是听不见的。 他们只能看见,半空中,安静了片刻的“龙神”,突然朝着天空嘶吼了起来。 “吼!”知道咯!大爷! “吼!”大爷!雷子!好玩! 陈玄帆心道,大侄子这是把炸弹当鞭炮了。 整挺好。 和他一样的想法。 男孩子,谁会不喜欢打炮呢? 放! 放个大的! “……好玩?那大爷就给你多放两个响的。”当即仰头,掐诀唤雷。 “咔嚓!” “咔嚓!” 接着手在腰间一抹,往身后一甩袖子,几颗大铁球就迎着雷劈下来的地方,飞了出去。 “轰隆!” “轰隆!” 几声巨响在龙神庙周边炸开,有两个铁球落在了同一个地方,刚好将地面炸出了一个很深的坑洞。 抱着储物袋藏在陈玄帆身体后面的黄衣童子,不用呼唤,见此便如一道光冲了进去。 进入了地道之中。 陈玄帆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好的很。 再过几个呼吸,那条令人憎恶的丑陋妖怪,就会尝到被生石灰腌制的滋味。 不过还不够。 还得再加把水才行。 生石灰和水,更配。 桀桀! 召唤水的活,当然是要交给大青了。 毕竟,妖怪已经被陈玄帆内定为了他这位大侄子的口粮。 为了自己的口粮,多出一份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吼!”好! 兴致勃勃装着龙神的大青,还不知道要被它的好大爷投喂什么奇怪的东西,此时,正在为炸响的地雷而兴奋叫好。 而且还想再接着玩。 “吼!”大爷,好玩! “吼!”大爷,再来两个呗! “吼吼!”大爷,妖怪找到了吗?好吃不? “……再来两个是吧?马上。” 陈玄帆拒绝回答‘好吃不’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想当忽悠孩子的坏家长。 曾子杀猪的故事就告诉过我们了,不能随便对孩子承诺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他只好故意装作没听见的含糊了过去。 然后,假模假样的像是在寻找下一个地雷炸响之处似得,扭头左右看了看。 选中了一个差不多的位置,用手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意思,就这里,还不错。 下次就炸这吧。 边拖延时间边在心念中感应着黄衣童子的行动。 此时的黄衣童子已经到了,陈玄帆之前见到大地龙妖怪的地方。 那头地龙在陈玄帆离开之后,没有发现闯入者的痕迹和气息,便又躺回到了它的埋着许多人骨的黑色的土壤大床上。 只是没有再缓慢的拱动,而是像在思考和感觉着什么。 接着它便再次的昂起了身子,头朝向地道入口,晃了晃。 似乎是在奇怪自己的徒子徒孙,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然后它停顿了一瞬之后,好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缓缓的从土壤大床上直立而起,下一秒就要朝着洞口弹射而出。 它要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可巧,就在这时候,黄衣童子到了。 他一见这妖怪要跑,马上就将储物袋打开,小手一扬,从其中丢出了好几个大包袱。 包袱朝着大地龙的头顶扔去。 手指一捏,顿时几道灵力化作的小刀,朝着大包袱就射了过去。 将包袱捅破了好几个大窟窿。 瞬间,白色的粉末,犹如打翻了面口袋般洒了下来。 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几个大包袱,如法炮制的被扔了出去,挑开,洒下。 大地龙没有任何的防备,被生石灰粉抹了一个均匀。 湿润的皮肤被侵蚀出的滋滋冒烟,声音不大。毕竟就是普通的没有炼制过的生石灰而已,并没有给妖怪带来太大的痛苦。 这让它有些愣住了。 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来杀我的,还是来给我送礼的? 它甚至犹豫了,要不要舔了一口尝尝。 土龙是很贪食的生灵,但它并不爱吃苦的。 黄衣童子做完这些,将储物袋往身后一背,撒腿就跑。 地面之上,感应到这些的陈玄帆立刻仰头呼唤大青:“大青,招水来!看到这个洞没有?往里给我灌!灌满!” 第308章 大爷和侄子配合的损招:生石灰兑水烧土龙怪 “吼!” 好嘞! 大青偷偷晃着尾巴尖,爽快的答应道。 这孩子是蛋黄亲爪代大的,最大方了。 大爷都给他放炮玩了,他怎么能拒绝给大爷表演一个灌水呢? 再说了,玩水,它也很喜欢! 灌! 灌个花式的! 大青将狰狞的三分像蟒七分像蛟龙的蛇头,对着天空昂起,张开了血盆大口做出吞天之势。 “吼!” 一副面对雷劫怡然不惧,勇敢直前的霸气模样。 暗中却借着龙神庙仅剩的一面虽然摇摇欲坠,缺仍然屹立不倒的后墙的遮挡,大青光秃秃的尾巴尖朝着大河点了点。 水面顿时翻腾了几下,随即数道水桶粗细的水柱,从水中卷起,瞬间扑打到了龙神庙的近前。 “哗啦啦!” “咕咚咚!” 大半都灌进了陈玄帆阳神所指的位置。 灌进去的水咕噜噜的冒了几个泡,便顺着地道漫下去了。 “干的漂亮!大青!再来!”陈玄帆毫无吝啬的夸赞了自家大侄子。 孩子就是聪明,都知道要掩人耳目了。 看看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精湛演技,渡劫龙神演的多好,这么多的百姓都没看出来破绽,再练一练都能出道了。 “吼!” 行! 大青故技重施,又唤来了数道的水波。 比刚才的还大,还要粗。 为了配合它的表演,也为了凑热闹壮声势,陈玄帆也适时的扔了两颗铁球,唤来雷电劈了冒充雷劫。 “轰隆!” “轰隆!” 爆炸之声,将地底下的动静完全的盖住了。 人们很自然的将地面的晃动,和地底下传来的微弱颤动,当做了是雷劫带来的声响。 所有人都在热切的看着空中的龙神,希望能将它渡劫的一切都记下来。 以后这将是他们一辈子的谈资,死前感叹的时候,都能说上一句,这辈子不亏。 普通百姓一辈子估计都很少能见到真正的修士,所以蒙蔽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 丝毫没有人去怀疑,在他们的脚底下,正发生着一场对土龙妖的镇杀。 此时,地下的勾连相同的地道,已经塌陷了大半。 “砰砰!” “嘭!” “啪叽!” 被弥漫升腾的的白色水汽,充满了的宽阔地道中。 一条巨大的枣红色肉虫子,正在里面不断的翻滚、拍打、扑腾。 它的身体底下是咕嘟咕嘟,不断冒出和炸开水泡,蒸腾出水汽的浑浊开水。 地底下的土壤本就是有些湿润的,渗水性不是特别的好。 这就使得,那些加了生石灰的水,竟然很是奇妙的存留了大半下来。 更妙的是,还是有一些水在往下渗透的,给后来从上面接着灌入进来的水,腾出了些许的地方。 浑浊的灰白色潮水淹没了土龙怪的一部分身体,不断咕咚的高温将它棕褐色的身躯,逐渐蒸腾成了枣红色。 因为这头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段的土妖怪,在最开始就做出了最错误的判断,所以它现在才会这么狼狈。 陈玄帆让黄衣童子带下去的生石灰数量,足有几百上千斤。 黄衣童子做事情很实诚,让全倒在妖怪身上,他就一定要倒上去。 最后他跑路的时候,还不忘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没扔完的。 结果就发现,还真有两个。 然后他立刻就停下不跑了。 小脸一沉,反身就往回来,非得把两个包裹扔到妖怪脑袋上,再险之又险的避开妖怪的舌头,才又撒腿躲开。 就在这时候,上面被大青灌进来的大河之水落了下来。 哗哗的落下。 由于身上湿润所以被撒了生石灰之后,感觉很是刺挠的土龙怪,眼见着这些白色的东西,将自己坚硬的盔甲表面的黏液弄坏了,它便马上感觉到了危险。 失去这些黏液它很快就会干死。 而白色的粉末太多了,在地洞里蹭掉非常的不同意,所以看到水,它想都没想,就要用水将这些东西从身上冲走。 土龙怪虽然不喜欢水,但是水对它是可知可控的危害,何况它已经修炼成了妖怪,在感觉不适之前完全可以爬走。 所以,它就找死一般,朝着水流下来的地洞里挪动了过去。 然后,紧接着就体验到了,被扔进生石灰水中鸡蛋的滋味。 顿时,富有节奏的声响在地宫中发出。 “滋滋!” “咕噜咕噜~” “噗呲噗呲!” 水,立刻就开了! 痛! 热! 土龙惧怕阳光和高温的本能,加上扑面而来的,不给它任何躲避时间的,巨大的灼热和疼痛感,还有对未知的恐惧和惶恐,一下子就击溃了它的神智,使得这妖怪在地底下翻滚了起来。 企图以此去甩掉身上的痛苦。 甩掉那些带给它疼痛的白色“面粉”。 然而这当然是无济于事的,甚至由于它的不断翻腾,使得经过相州钱粮官之手,收上来的这筛选研磨的格外细腻的白垩石粉,更加充分的和水接触在了一起。 产生了更多的热,对它的身躯产生了更多的侵蚀力量。 巨大的疼痛使得土龙怪不断的挣扎翻滚,而它越挣扎翻滚就越痛。 恶性循环开始了。 底下庞大的地洞,就是因为土龙怪的撞击翻滚而倒塌了许多。 还有一些,是被灌进来的水冲毁的。 用生石灰兑水来对付别的妖怪,肯定没有对付土龙这种,藏在湿润的底下,天生就怕热的妖怪好用。 它身上不仅很光滑没有遮挡,赖以生存黏液还被生石灰粉生生克制住了。 而且就算不被生石灰和水一起杀死,也会在侥幸活下来之后,被涌进来的,越来越的水给淹死。 这不得不说,真实太妙了。 剧烈的挣扎之中,从土龙怪的妖身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妖力和血雾。 这血雾是它身体里没炼化成妖力的血气。 它终于想到,或者说,终于舍得用妖力和气血,来摆脱此时的困境了。 这也说明,它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陈玄帆透过躲在一边的黄衣童子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 不禁眉头紧皱。 他似乎知道这妖怪为什么在这里几百年,吃了那么多的人,却到现在还是个小妖怪了。 因为它把血气都藏在了身体里面,却没能完全的修炼成妖力。 甚至只消化了很少的一部分。 虽然不知道这土龙怪为什么这么做,但陈玄帆知道,它现在是要拼命了。 而且它那庞大的身躯里面充足的血气,很可能会让它逃出生天。 好家伙,这要是让它跑了,前面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那么多的石灰粉,买来也是要花钱的! 破了财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对于如今贫穷的相州猎妖军甲字队来说,这是不可容忍的! 陈玄帆当即便传念道: “小黄,别看了,上去干它!” 随后还觉得不保险,又呼叫起了其他的几个内府童子。 “小红!小黑!小九!你们几个完事了没有?弄完了赶紧过来一起打怪了!” 第309章 这玩意如果独吞,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 “这龙神,竟然是一只未修成螾的土龙精怪。” 刚接人回来的花楠星,仰头打量了一番被挖出来的土龙怪,扇子合起,“啪”的一声拍在手上,恍然说道。 “什么是螾?”陈玄帆左右看了看,见百姓们都离他们远远,才放心问道。 “螾音引。螾,土精,大五六围,长十余丈。”花楠星道,“怪不得它要躲在这里吃人。” “什么意思?” “土龙只吃腐土,就算修成妖也不会随便改了秉性。这只却要吃人,该是因为它想修成螾,再修成龙。” 《大戴礼记》记载,古人把所有动物分为“蠃鳞毛羽昆”五类。 合称为“五虫”。 凡物之无羽、毛、鳞、介,若鼃(蛙)、螾(蚓)之属,皆倮虫也。 而人则倮虫之最灵者。 “传说五虫之中,唯独蠃虫最难开灵智,比草木石者更难。便是因为人为最灵者,占据了所有的气运。所以蠃虫若想开智修炼,可以行互相吞噬之法,其中食人最佳。” 花楠星仰头看了看这条被坚硬的白灰包裹的土龙,笑道,“土龙也是传言之中,能化龙之虫。所以才会得名土龙,也有人唤他们做地龙。它存着许多气血不用,便是在等着成了螾,再用来修炼成龙,到时候会更加容易。” “好家伙。”陈玄帆也仰头看了看,这被他打了全身石膏的大蚯蚓怪,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妖怪还知道跃迁的道理。 先改换赛道再接着跃迁阶层,厚积而薄发,挺能存得住气的。 可惜,它存的气,却是活生生的人命。 想到这,陈玄帆转身,看了看身后那些脸上带着惶恐和狂热,恭敬的望向自己这边的百姓,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天上的烈日高悬,已经是正午时分。 龙神庙祭祀刚刚结束,龙神当然是渡劫成功了。 片刻之前,就飞身入了大河之中,化龙而东去。 龙神的神使说了,化成了蛟龙之后便都去东海记入在册接受封赏的。 不能在原本之地多留。 临走之前,留下话来。 为了感念百姓们这么多年的供奉不易,龙神临走之前,将化龙后留下的遗蜕,送一半给里八寨的百姓,以作酬谢之用。 遗蜕便在龙神庙前的这片地下。 地下的洞府之内,龙神使者知道具体所在之处。 令他带领百姓们将其挖出。 地龙本就是一味药材。 既能息风止痉,又善清解高热。 这成了精又气血格外浓郁土龙怪,就更是大补了。 陈玄帆这个神龙使者,会将这龙神遗蜕炮制之后研磨成粉,留给里八寨的幼童们服用。 让他们以后也能更有机会成为武道修士。 …… 当然了,渡劫成功飞身入大河之中,要去东海的“龙神”,当然就是陈玄帆那可爱的大侄子阿青了。 至于这倒霉的要被研磨成粉的“遗蜕”,也没有别人能当。 就由这被群殴致死然后挖出来的土龙怪扮演。 藏在地下的大土龙,修为实力不过是个小妖怪,若是在地面上,没有百姓让陈玄帆投鼠忌器的话,这东西他几刀就能劈死。 躲在地底下就有点麻烦了,不过阳神出窍也不是不能拿捏。 本来就被生石灰兑水折腾个半死,四个内府童子一起出手,它顿时就没有了招架之力。 再加上陈玄帆这家伙,在最后关头还阳神下去,来了一招偷袭。 灵气所化的菜刀直接劈在了灵台上,毁了它的神魂和识海。 送它归西了。 演戏演全套,妖怪被打死了,剩下的便是如何收尾。 这容易的很。 龙神渡劫成功,功德圆满之后就不留在此处了,谁还能拦着它吗? 所以接下来就是,百姓们站在原地,等着渡劫完成的龙神,给他们赐福。 而所谓的赐福就是从大河里唤来水龙,兜头浇下去。 谁都不许动,浇的越湿越好。 天气晴好又没有风,浇点水也不怕会得风寒。 陈玄帆再随手往水里掺点灵气,被浇水的百姓自然就会有一种,被醍醐灌顶的清明之感,身上心中的烦躁和不安立刻便消散不见了。 被灵气滋润的畅快,让他们对龙神更加的信服和敬仰。 龙神再让他们中的男女老弱尽皆散去,只让里正留下几百青壮来,将自己的地宫挖出来,大家哪敢不听呢? 于是,就有了围观人群大多散去,眼前这挥舞锄头热火朝天挖地的场面。 陈玄帆看了看众人,又扭头回来,打量眼前的土龙怪。 他这个人就是心软又心善。 到底还是没有决定独吞。 关键是,这玩意如果独吞,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 几百年用多少人命血肉养出来的妖怪呀,实在下不去嘴。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一半的好处给苦主们吧。 就算是里八寨百姓们的先祖,给后辈的遗泽。 ……虽然,若是他们知道,应该都不想如此。 …… “神使,这龙神庙,之后可要重建吗?”里正这时候过来问陈玄帆道。 “建什么建?不建!”陈玄帆摆手道,“庙和地宫都是龙神功德圆满之前的俗物,如今龙神飞升成功,这些东西都是累赘,自然一概不留。” 心道,好家伙,妖怪好不容易的除去了,你们再建一个龙神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建好了洞府,等候妖怪拎包入住吗? 你们还挺贴心的! “是。”老里正好像很激动,胡子都抖了抖,恭恭敬敬的弯腰拱手答应了。 “对了,老里正,你看着你们那些青壮,让他们挖地就只挖这一块地方,其他的地方暂时不要动。”陈玄帆又说道。 其他地方可能还有些土龙的徒子徒孙,被挖出来了不好解释。 这些遗留问题,还是交给本地的猎妖军去处理吧。 “是。”老里正又答应了,然后转身去吩咐其他人。 “花兄,依你看来,这整个的土龙怪都在这了吗?”陈玄帆又回头问花楠星道。 “嗯?陈兄这么问是何意呀?”花楠星不解的道。 “没别的意思。”陈玄帆道,“我听闻土龙这种生灵,就算只剩下一部分都能活。” 他娘的,听说蚯蚓断成几节也能活,这要是让它断尾求生了,那不是我活干的不干净吗? 要不然再下去找一遍? 虽然内府童子们已经仔细找过一回了,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土龙能在这藏几百年,想来很聪明的,难说有没有后手。 “陈兄大可以放心,土龙若断成两截的确能活,可有了灵智的土龙却不能。”花楠星笑道,“神魂分割可不是区区小妖能做到的。何况它要成螾,就必须得全须全影。否则断开一截,这周身气血就全散了。” “哦?原来是这样,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玄帆笑道。 料定了花楠星不会在这种能容易被戳穿的地方骗他。 “对了花兄,你接来的那两位小兄弟是你的什么人呀?”陈玄帆装作闲聊一般的问道。 “他们是故人托付给我的,花某准备收他们两个做徒弟。” “徒弟?那你可得想好了。”陈玄帆挑眉玩笑似得道,“我看他们两个的面相,可能有点刑克师门的意思。” “陈兄,也会相面?” “不会,就是瞎看。” “……” 第310章 好孩子是不能挑食的,知道吗?挑食不长个 “小红,上!” 陈玄帆跳到土龙妖尸头顶,左右看了看,将勺哥请了出来,开始在上面拍了拍打打。 想将表面上的石灰都敲掉,露出里面的地龙妖尸来,然后想办法炮制。 可是敲打了两下,却发现石灰还没干透,只能敲下来一部分。 于是想了想,跳下来把红衣童子叫了出来,让它对着土龙怪喷火烘干。 这样一来,不仅外面的石灰好敲打下来没有残留了,里面的土龙妖尸也烘干烘透了。 用火行灵气烘烤土行之灵物,简直妙极了。 而且还不会破坏土龙的尸身,最大程度的保存了里面的气血和灵气。 “陈兄,为何你总能想到如此好的安排?”花楠星对此赞叹不已。 “哎呀,这都是灵光一闪,不足挂齿。”陈玄帆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却在告诉别人,他对这夸赞很满意。 最好是不要停,多来点。 红衣童子却不大乐意,因为陈玄帆要他来烘干妖怪尸身,还要他从土龙嘴里钻到肚子里去,打一个来回。 说是这样做才能炮制的更加的均匀。 但是不乐意也得干活,谁让陈玄帆是他的房东呢。 红衣童子就围着土龙尸身,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没花多长时间就结束了。 陈玄帆又上去敲打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行,这下可以了。” 就像是在拨开变蛋外面的一层石灰壳一般,找准位置敲打了几下,再顺手一拍,包裹在土龙妖尸身外面的石灰,便块块龟裂破碎的掉了一地。 露出里面棕红色的虫皮。 外皮已经干透了,在阳光下甚至显得有一些透明。 很有点像是蝉蜕。 接下来就是便是要将这东西磨成粉末了。 一般的地龙入药,是要炮制成地龙干的,这东西太大了,若是切成一圈圈的,存放起来也极为不容易。 还是磨成粉更容易储存取用。 虽然难免会损失一些药力。 只是在那之前,陈玄帆准备想让大青和兄弟们尝尝新鲜。 吃上一口最正宗药力最强的秘制地龙干。 “刘队正,这龙神遗蜕也有你们的份,不如我现在便做来给你吃了,如何?”陈玄帆歪头看向刘一勇,高声叫道。 “可。”刘一勇也不管陈玄帆是在想什么,有的吃那就吃呗。 反正甲字队里自己只是队正,陈玄帆才是伙长。 伙长有权决定大家该吃什么。 军卒们当然也没意见,还对陈伙长即将投喂的食物,有几分的好奇和期待。 对于他们而言,可不管这妖怪生前是何物,都干过些什么。 统一按照灵兽肉处理。 是能提升修为的好东西。 “好嘞,那咱就做一些。”陈玄帆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着老里正喊道,“里正,你将里八寨里家中有老弱病残孕妇之人的,也让他们来,我请他们吃些补品。” “是。”里正又是抱拳躬身到底的接令。 “嚯!这老头还挺客气。”陈玄帆一挑眉,这老里正怎么回事? 怎么越发的客气起来了。 像是把他当做了龙神一般尊敬似得。 不对,里正对着龙神也不见得有这会儿对着他恭敬。 “……嗯?啧。”陈玄帆要从储物袋里往外掏炉灶的手顿了一下。 好家伙,他好像忘了一点。 虽然他为了冒充龙神使者,身上的戎衣换成了一身华丽无匹的长袍大袖,头上戴了玉冠,脚下的靴子都换成了走金线的登云履。 里八寨的百姓,就算有见过他的,离得远了也看不清他的脸,看清了也不敢认。 可是这里正却见过他好几次,之前说话的时候,又离得很近。 这老家伙肯定是认出他来了。 可是既然认出了他,却好似更恭敬有加了起来。 而且对他表现出了十分的信任。 看来这老家伙知道的东西不少。 陈玄帆一边将锅灶摆开,一边取了几坛子酒出来。 从土龙妖尸上切下来一小段,然后取出一口大锅,将其放入锅中,接着把酒也倒进去,泡上。 随后又从储物袋里取出来蜂蜜和麦麸。 “陈兄怎么随身带着这些?”在旁看着他动作的花楠星,好奇的问道。 “嗨,厨子的储物袋里,什么没有?”不是陈玄帆夸口,他没有的做菜佐料可不多。 至于麦麸,这东西是他想着路上钓鱼,用来做钓鱼饵料的。 这时候正好用得上。 白酒泡地龙干,得泡上半个时辰。 等泡好了,将蜜制麦麸置锅内炒至起烟,再将地龙放进去共炒。只要不断翻动,拌炒到地龙皮微微焦黄,趁热出锅放到坛子里,上盖焖一会儿,再筛去麦麸就能吃了。 陈玄帆趁着这机会,阳神出窍跑到大河边上,去找了找大青。 让它别跑的太远了,等会儿吃地龙干再找不到它。 大青将脑袋一晃:“嘶嘶!不吃,丑!” “嗨呀!你这孩子,还嫌弃它丑?不懂事。”陈玄帆跺脚道,“这丑影响它的口感吗?你连这都克服不了,等到了海边上,见到那些比这还丑却很好吃的东西,怎么办呢?” “……那,那吃吧。” “哎呀,这就对了,好孩子是不能挑食的,知道吗?挑食不长个。” 第311章 陈兄,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经过炮制之后的土龙干,不到一个时辰就新鲜出炉了。 吃起来却还是有股子吃的出来的土腥味。 毕竟是在泥里打滚,又在泥里吃泥里睡的妖怪,即便是烘干又用酒水泡过,可还是难以将所有的土腥气都去掉。 有蜂蜜的佐味下,却还是有些苦涩无味,并不好吃。 再说了,这是一味药,又不是那些能烹饪出无比美味菜肴的灵兽肉。 所有有些妖怪不在人族的食谱上,它也是有些道理的。 而它们却又恰好有些用处,于是就被安排进了药书里。 这很合理。 所以药材,有很大几率难吃了一点。 这也很合理。 龙神庙残垣断壁遮挡后的大河中,大青嘴里含着陈玄帆刚给它喂进去的地龙干,眼睛丢溜溜的乱转,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不把这东西给吃下去。 难吃。 不想吃。 可它又不敢直接把食物吐出来。 陈玄帆就守在边上看着它吃呢。 大爷会生气。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它整条蛇都沉在水下,只露出半个翠绿的头在水面之外,如果不是颜色不对,倒是很像一只潜在水中的鳄鱼。 心里转着坏主意,看向岸边的时候,竖瞳中还带着些微的讨好。 “大青,你给我把嘴里的地龙干都咽下去,咱俩就一点事儿没有。你要是敢装作呛水了,把我辛辛苦苦炮制的地龙干吐出来,那你看看你大爷我的拳头硬不硬吧。” 陈玄帆的阳神抱着胳膊站在岸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它哼笑道。 小孩得管,小树得砍。 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呀,就开始嫌弃上了? 纨绔习气要不得! 真要说的话,地龙怪虽然实力很不济,但它走的也是一条化龙的路子,而且已经准备了多年。 本身又是偏向土行灵气的妖怪,体内还储藏着几百年来不断积攒而来的血气。 对于吞下了龙脉金气,又有国运紫气滋养,处在走蛟之行中的大青来说,它的补益效果当然更好。 不仅是对它修为的增加有好处,对化龙也是有所助益的。 大侄子竟然因为难吃就不想吃? 这他娘能行吗? 还有,你大爷我是个伙夫,做出来的东西你不吃? 孩子挑食怎么办? 要么就是做饭的人手艺不精,要么是孩子欠揍。 前者,在从陈玄帆这绝无可能。 那就是后者了。 孩子欠揍。 陈玄帆对大青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 大青一仰脖,“咕咚”就摆嘴里的地龙干吃了,然后朝着他大爷张开了血盆大吼。 “嘶嘶~”大爷,吃完了。 一点没剩下! 就是牙缝里有点渣滓,您别担心,我马上用河水漱口然后全咽下去! “嗯,很好。”陈玄帆点了点头,“大爷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乖孩子,行了,你在水里游着吧,别被人发现了,大爷去看看其他人吃完了没有。” “嘶嘶~”好的,大爷! “嘶嘶~”可得好好看着他们,这么好的东西都得吃完才行! “……”陈玄帆嘴角抽了又抽。 …… “胡四,伙长是不是故意的?” “昂!我觉得有点。” “依我看呀,肯定是故意的,咱们伙长什么时候做出过难吃的东西?” “嗯嗯,肯定是伙长觉得咱们没帮上忙,就他一个人忙活,所以故意的捉弄我们。” “是呀,你们看他自己都没吃,是不是也嫌这地龙干难吃?” “哼哼,就知道咱伙长做不出难吃的东西,若是做出来的难吃,那必定是故意的。” “娘嘞,比之前的黄精冰糖水还难以下咽。” 这帮家伙竟然吃着东西,碗还没放下呢,就开始阴阳怪气厨子了! 反了天了! 幸好,立刻就有军卒不满的骂道:“你们放什么屁呢?伙长不吃是因为他用不着,给我们吃那是嫌弃我们弱呢!” “呀!哎呀!哎呀呀!这里有个老实人嘿,大家快来欺负他!” “哈哈,你他娘也知道自己弱呀,那还不好好努力?” “努力的人吃完就去打坐修炼了,只有不努力的人还在这和我们一起放屁!” “就是,虽然难吃了些,但吃完了什么感觉,大家心里没数吗?用得着你说?” “嘿嘿~各位兄弟,其实我也想说伙长这回做的东西太难吃了,但是怕挨揍啊。” “……” “所以我就听你们埋怨伙长,也跟着痛快一下,然后表面上还是得反驳你们,这样万一被伙长听见了,我也能全身而退是不是?嘿嘿!” 好家伙,一个个都他娘的欠收拾! 阳神回到识海之内,陈玄帆还没睁开眼睛,就清楚的听见了身边的一群兄弟们在说他做的地龙干难吃。 他甚至不需要凝神细听,更不需要放出神识。 因为这帮家伙根本就没避着人,声音都他娘没有刻意往小了压! 就是这么光明正大。 陈玄帆把眼睛睁开了,扭头朝着说他坏话的军卒们看了过去。 察觉到他的眼神,那几个家伙也把脸转了过来。 陈伙长扯了扯嘴角,三分冷傲三分狂狷四分狠厉的挑眉:“哟,兄弟几个,说什么呢?” 那几个家伙冲他一呲牙,嘿嘿笑道:“伙长,我们没说什么,就是说了点你的坏话。” “……” “说你土龙干做的难吃。” “嗯嗯!难吃。” “不是一般的难吃,又苦又腥。” “嗯嗯!腥还苦” “不能这样啊伙长,你不是故意的吧?” “嗯嗯,故意的吧?” “嗯嗯?嗯你大爷!”陈玄帆翻身而起,抄起勺哥就挥舞了上去。 他娘的,当面说老子? 让老子的面子往哪搁? 你可以说老子实力不行,修为不行,可你说老子伙长当的不好? 那不行! “信不信接下来这一路,老子做鱼全把苦胆干碎在鱼肚子里!” “……” “刚才伙长说什么?”离得有些远的史大俊掏了掏耳朵。 “好像说要那几个家伙惹了他,以后做鱼吃都不去苦胆。” “……不去苦胆,那鱼还能吃吗?” “能吃吧,就是不好吃。” “哈?卧槽!那哪行!”孔万寿最是嘴馋爱吃,一听这话立刻急了,小眼睛瞪的溜圆,一下子蹦起来喊道,“兄弟们抄家伙!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抓住,好好打一顿,给咱们伙长出气!” “好嘞!” 一呼百应! 毕竟想吃带苦胆的鱼的人,可不多呀! 最没存在感的王两都加入了,这场对同袍的围追堵截和殴打之中。 存在感低不代表他不会发表意见! 这次他用脚投票,坚决站在伙长这边!坚决不吃不去苦胆的鱼烧的菜! 幸好,百姓们都散去了,挖坑的青壮也被撵走了。 里正喊来吃地龙干的老弱妇孺,更不敢靠近过来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不敢多问。 不然陈伙长这半脱半挂的龙神使者的马甲,就彻底的穿不住了。 花楠星看着甲字队的军卒们热闹,不由的叹气道:“兄弟之间这般吵闹,真让人羡慕。” “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陈玄帆见有人帮自己去揍人,就退了回来。 既然有人代劳的情况下,他是从来不肯多浪费一分力的。 抬手收起勺哥,随意的在花楠星身边坐下,哼笑了一声,道,“花兄看着,可不像是会喜欢热闹的人呀。” 去接人什么时候不能接? 这人显然是故意避开了龙神祭祀。 喜欢热闹的人会这么干吗? 就算陈玄帆这样对热闹没什么偏好的人,遇见这种没见过的民间习俗,都不介意凑一凑。 可花楠星就没凑。 要么是他极其讨厌热闹,要么就是这家伙见过很多这样的热闹。 是哪种呢? “陈兄错了,谁会不喜欢有人同路而行的吵闹呢?” 花楠星深邃幽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凉,笑道,“不过没有志同道合者罢了。若是要时时防备同路人的冷箭,倒不如千里我独行,至少死了,也不觉得冤枉。” 嚯,好家伙,原来说的不是一回事。 而且他这话说的也太丧了,陈玄帆不喜欢,便不接话,转而道:“花兄,吃地龙干吗?要不要尝尝,味道还行,你看他们都为了争夺此物打起来了。” 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 “不了,吃不惯。”花楠星也不拆穿他,只是笑着摆手,问道,“陈兄,此间事了结了,咱们何时启程?” “明天一早。”陈玄帆随手摘了根草,放在嘴里嚼着说道,“还有点事,得办了再走。” “还有事?”花楠星忍不住侧了侧身,疑惑的问道,“是有土龙妖还有成妖的血脉未曾抓到?” 地龙是 “不是。”陈玄帆摇了摇头。 地龙怪已经被杀了,而且尸首也沦为了大家的口中食。 它的地下洞府之内,凡是有些妖气的地龙,都在之前想要趁着龙神祭祀,对着百姓们出手的时候,被猫小花和蛋黄配合着内府童子,全给杀死在了地下。 刚才挖坑的时候,甲字队军卒们便十几个人凑在一起,避开百姓们的视线,将那七八条丈余左右的小土龙妖的尸体,都收入到了储物袋里。 “那还能有何事未了?” “龙神吩咐了,要我把遗蜕的一半磨成粉,留给里八寨的百姓,作为以后的补药。我下午得把粉末炒制出来。” “……”花楠星看向陈玄帆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陈兄,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第312章 老里正别装了,你难道还没认出我是谁吗? 陈玄帆说这话,还就是认真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说出去的话,非不必要的情况之下,都会尽量不食言。 还是那句老话,道德标准和底线是要有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变成了一副,自己都不认不出的鬼样子。 所以,虽然是借着“龙神”的名头,从龙神使者的嘴里说出去的话,但却是他陈玄帆做的决定。 他没有理由去推翻自己刚刚才做出来的承诺。 所以不管花楠星信不信,事情都是要去办的。 “队正,要不然今天就不走了吧?咱们明早再离开。”陈玄帆想到这伸了个懒腰起身,找到了刘一勇说道。 “嗯?”刘一勇闻言,便抬头看了看天色。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到了午后的未时。 军卒们吃了地龙干正在打坐炼化。 地龙干和他们之前吃的黄精,都是土行灵气之物。 土行之气是五行灵气中最温和包容的一种,服用之后打坐炼化它的同时,也能一起炼化体内丹药中的药力。 再加上地龙善清解高热的药性,这里挨着大河边上,水汽很足,足以抚平军卒们身上的燥热之感。 倒也不用急着进入水中吸纳导引水行灵气。 何况这会儿已经是晌午了,入水之后前行不了半天,就得再找地方停靠休息。 下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等着他们。 刘一勇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陈玄帆,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再走也好。” 也让他缓一缓。 在这八里寨遇到这一头土龙怪,他们算是有惊无险。 除了陈玄帆之外,他们这些兄弟是全程当了回看客。 可担心是一点没少,毕竟是那么多百姓在场,一个不好就是人命关天。 再休息一晚上也好。 让兄弟们再享受一下修为精进的幸福。 下次停泊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过想到吃到肚子里的地龙干,刘一勇又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不太平了。 ……刘队正的心不禁在平安无事的一无所获,和担惊受怕后丰厚颇丰之间来回游弋。 他痛并快乐着。 甚至有点上瘾。 …… 陈玄帆当然不知道,刘一勇现在对他祸福相依的能力,是多么的坚信不疑。 他只知道队正同意了再在里八寨里待一晚上,便转身朝着烘制过的土龙妖躯走了过去。 边走边将右手抬起,把脑后的刀爷请了出来。 拇指轻轻一勾,将菜刀在手掌之中转了几圈。 右手握住刀把,左手在刀面上抹了一把,刀身顿时变长,化作了一把大环刀 陈玄帆单手握刀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跃而起,反手一刀朝着屹立的地龙妖躯,横劈了过去。 锐利的金红色刀芒从刀身射出,犹如一道流光,无声无息的落入土龙妖尸之上。 一闪而逝。 接着一口黑锅落在了紧随刀芒而至的陈玄帆左手之中,并且瞬息变大了数倍,比土龙躯干最粗的部分还要大一圈。 他右手的大环刀收势而回,刀背朝向土龙身躯,轻轻一磕碰。 上半段的土龙身躯便被推的落在了,他另外一只手的大黑锅中。 然后在陈玄帆在错身落下之前,将手在剩下的半段土龙尸上一抹,将这半段收入到了储物袋中。 周围的百姓们,便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眨眼,那比树还高的土龙尸身,便在原地不见了踪影。 再一看,一半在那大锅里头。 另外一半,则是彻底消失了。 陈玄帆的这一手,让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只省下了一个念头:“这位神龙使者,果然是有大本事的。” 人群中的老里正,面上是欣慰,喜悦,愁苦和悔恨等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处的表情,一时间显得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叹息一声出来。 可最后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玄帆信手拈来的将土龙一分两半,取了其中半截土龙段到锅里,便将大灶台也拿了出来。 准备将土龙尸磨成粉末。 这得尽快完成。 他刚才在众人面前显露了那一手,除了是想要震慑百姓们之外,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存妖尸内的气血和灵气。 借助刀芒劈开妖尸的瞬间,他也用自己的灵力,封住了可能会有的溢散。 灶膛去了出来安置好,陈玄帆点起了灶火,将大黑锅放在上面,然后取出铲兄来,手起铲落便将干透了的土龙段几下拍的碎成一团。 接着便是不断的翻炒。 受热之后的土龙段在翻炒之间,还在不断的变得更碎。 直到变成最大不过指甲盖大小。 炒到这个时候就不用再炒制了,陈玄帆将铲兄收回换成了少兄,用勺子底部,在大黑锅里来回蹭了几下。 便将那些碎片都碾碎成了粉末。 他熄灭了灶火将炉子收了起来,锅里的粉末也被趁热倒进来一口大坛子里。 半人高的坛子,装了有三分二满。 这坛子上画有藏灵纳气的法阵符文,高阶的灵物当然是保存不了,但是放这些土龙尸粉还是能存上许多年的。 “陈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花楠星有些好奇了。 画了符文的陶土坛子,除了作为魂瓶之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鸡肋。 存灵物存不久又存不好,若说是放骨灰的话,这个头也太大了一些。 他想不出为何有人要买这样的东西。 “很奇怪吗?”陈玄帆不以为然,“这坛子我是打算用来存放酒水的。” 存放泡了低阶灵植灵果的酒,防止灵气消散。 这玩意是从钱粮官那淘来的宝贝,没有别的好处,就是便宜。 一张符纸的价格,就能买上一个。 他又没有什么值得花费大钱购置容器存放的好酒,灵植灵果就算有也是到不了能泡酒的地步,就全都吃完了。 不说一百多号兄弟们,老陈家子也好几张嘴呀。 从这么多张嘴里逃脱,那些灵物是极难做到的。 所以,低阶灵酒加上一些药材,这些粗制的水缸够用了。 花楠星点点头,不再多问。 “花兄,看到我家的狗兄弟和猫小花在哪了吗?”陈玄帆将水缸装进储物袋,拍打了一下身上和手背,问道。 “嗯?我方才好像看到它们和听莲姑娘在一处。”花楠星转头找了找,指着一个方向到,“好似在那里碰见的。” “行,多谢花兄。”陈玄帆抬腿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陈兄,你找它们是不是要喂它们吃土龙干?既然它们躲着你,那就是不想吃。依我看,还是别难为它们了。”花楠星见陈玄帆挽袖子,赶忙劝道。 “那怎么行?” 陈玄帆连连摇头,郑重的说道,“做家长的必须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太偏心。大青吃了它们不吃,孩子会有意见的。再说了,我喂了阿青却不喂它们,这不会是挑拨三只之间的感情吗?” 他可没有那么坏。 土龙干,猫小花和蛋黄谁也没跑成,全都哭丧着脸吃完了属于它们的那一小节。 难吃的猫小花舌头好半天收不回去,全身的毛毛在太阳下根根竖起,炸成了一个球。 蛋黄就淡定的多了。 这能吃又吃不死的,它基本都能接受。 吃完了舔舔鼻头看着陈玄帆,甚至还想再来一点。 “想吃啊?那你之前躲什么?”陈玄帆搓了搓狗头,偷着给它又喂了一小片。 “汪汪!大家,都,跑。”蛋黄张嘴叼住了叫道。 它不是嫌难吃,是为了显得合群。 为了表示自己绝对不是个偏心的家长,陈玄帆还给小老头陈长生也塞了一片,让他含在嘴里吧嗒吧嗒的咂摸滋味。 小孩儿还挺喜欢,小嘴吧嗒吧嗒的忙活了半天,最后含的化了才吃下去。 …… “老里正。” “神使。”老里正见陈玄帆过来,赶紧躬身施礼。 龙神庙已经炸的面目全非,庙前的地面也被挖出了许多的坑,露出下面的洞出来。 被里正叫过来的老弱妇孺,在吃完了自己那份土龙段之后,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让他们必须吃完了再走,是陈玄帆的意思。 要是让他们把东西带回去吃,十有八九到不了他们自己嘴里。 不是让给家里更受宠的,就是给干活最多的。 这就违背了陈玄帆的初衷。 天气是热起来了,但毕竟是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被浇了一身水再吹了风,身体弱的百姓说不定还是会生一场大病。 有了这地龙干滋补,他才觉得稳妥。 如今人都散去,这地方就剩下老里正和几个族老还有一些青壮了。 陈玄帆便招手将老里正叫到了一边。 见他还是这么一副恭敬的模样,称呼自己神使,便笑着摆手道:“行了老里正,就别在我这装了。你难道还能认不出我是谁吗?” 第313章 明知道有要吃人的妖怪,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老里正只看长相是不小了,其实年岁也没多老。 闲聊的时候陈玄帆还问过一句,得知他今年刚过知天命的岁数。 五十而已。 如果是个庄稼人家,很显老倒是不奇怪了。 毕竟干的都是重活,劳累的多吃的却不好,又风吹日晒的,所以难免看起来苍老了些。 一辈子重劳力,到了五十岁就像是七八十一般,一身都是病。 若是养尊处优的万事不操心,别说是五十岁,就是七十八十,看着不过是而立之年的也有。 长生不老四个字,长生在前面,不老在后面。便道尽了世人的贪念。 能够长生还不算,还得不老才好呢。 所以富贵人家的老爷上了年纪的都爱养气,就算没有资质也爱修炼,武道修行还是吐纳练气,都是来者不拒。 当然还是后者更好,前者太累。 只是陈玄帆又瞥了一眼老里正的脸和手,不由的摇了摇头。 干干瘦瘦的老里正,看着也不是常年做农活的人。 手上那几个茧子也是读书人,用惯了毛笔才会磨出来的。 脸上的皱纹不少却没有反复风吹日晒出的黑红,也没有老农那般的沟壑枯干。 他生的个子挺高,只是现在老了又瘦的很厉害,在陈玄帆面前又一直缩着肩膀弓着腰,才显得像是一块受过无数捶打的老干树皮。 那老里长的苍老是为何而来,十有八九是和他脸上的愁容脱不了干系。 陈玄帆想起,就算是在主持龙神祭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狗搂着腰背,脸上的愁容也只是藏在了笑容后面。 强颜欢笑罢了。 当时没能看出来,大概是因为里正不是个美女。 如果他是个美女,哪怕是徐娘半老的美女,恐怕也会被人多看两眼,看出些端倪出来。 可他是个小老头,谁会去研究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 就算看出来老里正心情不佳,也只会觉得,兴许是早上迎风尿湿了鞋,这会儿正在生闷气。 谁会去追究别的? …… “使者这话,小老儿听不懂。”老里正浑身一震,低垂了头不肯认。 看着眼前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明明脸色大变手足无措,却还在抵赖的可怜老里正,陈玄帆不禁叹了口气。 心道,他娘的我到老了也得是同辈里好看点才行,要不然估计也是这待遇。 会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可更多的还是有一些不耐。 不想和这人多绕圈子。 便皱眉直接说道:“装傻无用,老里正。你不用怕我们对里八寨的百姓不利,我们不过是过路的客军,你们祭祀邪神淫祠的事情,自有本地的官府去管。” “陈伙长,”老里正终于肯抬起了头,他死死的盯着陈玄帆,声音有些嘶哑的道,“里八寨的百姓都不知情。若有罪责,小老二一力承担。” “哼,你担啊?” 陈玄帆的轻哼的讥笑中带着些许不加掩饰的残忍,“两百多年的龙神祭祀,几千条人命,你想怎么担?你担的住吗?” 笑意积攒在眼角,看的里长不禁又是抖了抖身子。 “说啊,你准备怎么担?”陈玄帆没有放过他,冷声追问道。 里正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又低着头,腰弯的更低了,嘴唇动了动,道:“小老儿会以死谢罪,留下书信说明此事原委,承担下一切罪责。不知者不罪,官府想来不会再加罪于里八寨的百姓。” “不知者不罪,法不责众,老丈,我说的可对呀?” 陈玄帆又是一声嗤笑,“也是天真。官府是不会明面上追究,可暗中若是想将你这村子抹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大唐的官府不会这么做。”老里正猛地抬头,重复道,“大唐的官府,不会这么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说的抹去又不是直接把人全部杀了。而是只要慢慢消磨拿捏,摊派些税赋下来,再让周围的县城想办法将这里的人都迁走,不消多少年,里八寨也就不复存在了。” “……若只是官府这么做,那倒也是件好事。”里正听了陈玄帆的话,却神色放松了下来,道,“大家离开这里,也好。” “也好?在这里日子过的富足,去了别处恐怕就是辛苦劳累了。” 陈玄帆觉得捞里正的想法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不解,“既然你对官府这么信任,为何以前不向官府求救?” 看老里正这饱受良心折磨的样子,陈玄帆可不相信,他是最近才知道这龙神祭祀是怎么回事。 便问道:“若是我们不来,你又打算怎么办?” “小老儿……”老里正喏喏不答。 “不会是就这么放任下去吧?”陈玄帆抱着胳膊,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原来是想着救这老里正一命,可他现在有些犹豫了。 “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老里正仿佛豁是出去了,摇了摇头,直起了腰,看着陈玄帆,露出一个很难的笑容,“陈伙长,这里八寨原来不叫里八寨,叫泥巴寨。” 泥巴寨,是先有的龙神,再有的人来居住。 前朝再往前,是长达几百年的南北朝。 那时候人们往这里聚集的时候,便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泥巴,肥沃的泥巴,能种地种菜的泥巴。 所以叫了泥巴寨。 刚开始住在这里的百姓不多,后来人就越来越多了。 因为这里没有战乱,没有烧杀劫掠,还有土地可以耕种。 龙神突然出现了,像百姓们索要贡品。 童男童女,少男少男,青壮男女,老翁老妪,不拘是什么,它都要。 “也不用都一次给够,一年之内凑齐便可。而且龙神大发慈悲,生死不论。” 所以,但凡是人要死了,救不活了,或是已经过世的,泥巴寨从来不埋,而是送到龙神庙里来。 人都活不下去了,什么入土为安,什么肉身齐全,也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若是一年到了头,龙神还觉得不够,便会在冬至后的龙神祭祀之前,告诉百姓还差多少人。 然后大家便会商量着该怎么办。 老人们便站了出来,互相搀扶着往龙神庙里去。 不能干活了,只吃饭,活着没用给儿孙添麻烦,便到龙神庙里给儿孙们再铺一把路。 “贡品若是够了,到了龙神祭祀的时候,便不会再死人。” 后来人们便管龙神祭祀之前的那天,叫过年关。 为了让寨子里少死人,大家还会到外面去捡尸体回来,孝敬给龙神。 可是龙神也很挑剔,只要新丧的,超过一日的便不算。 其中先祖们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情,老里正没说,陈玄帆也没问。 想来如果有落单的行人路过泥巴寨,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得看他的命了。 后来天下太平了,传闻官府要整治邪神淫祠了。 传闻还没传到泥巴寨,这里就改成了里八寨。 龙神也不要原来的贡品了,只剩下了龙神祭祀。 外面战乱不断,妖魔邪祟趁机作乱,民不聊生。只有泥巴寨这里,才能活下去。 人们在这里生儿育女,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 “陈伙长,可会奇怪,明知道这里有要吃人的妖怪,为何那些知道真相的先祖们,还是会住在这里吗?” 第314章 给你好处却有可能要你的命,你愿意不愿意? 陈玄帆不置可否,等着老里正接着往下说。 反正这会儿离着晚饭还早,再听会儿也无妨。 就当是对老人家的一点善心了。 而且他也真的是有些不能理解。 明知道要死人,却不跑? 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尥蹶子跑都嫌慢。 “也难怪陈伙长不理解,猎妖军的军爷们,想必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怎么能懂我们这等百姓的苦楚?这天下虽大,哪里又能没有危险?小民活着已是不易了,能活得一时是一时。”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里正,不仅腰板停了起来,说起话来都不客气了许多。 “到处都是要吃人的,与其到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规矩,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这里的龙神守规矩,每年吃多少都是有数的,从不会多吃多占。” 一个能克制住贪欲的妖怪,远比一个贪得无厌的官府可爱可信。 遇到贪婪无厌的,最后是尸骨无存不说,身上最后一点油水也会被榨干。 何况那时候外面还是乱世。 被妖怪吃,好过被同族残杀分食。 “再者说,龙神保佑里八寨的田地肥沃,使得祖先们能吃饱饭,比外面要强得多。” “后来呢?后来天下平定了,前朝安定了几十年,大唐也立国许久了,你们却还在供养一只妖怪。” “不是那一只了,已换了一只。之前的那只龙神,在几十年前便离开此地,被一位黑袍道人带走了。” 里正苦苦的一笑,“若是之前的龙神还在,小老儿哪敢生出这借军爷们的手,将龙神杀死的念头?” “……原来是这样。”陈玄帆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又点了点头。 也对。 以老里正的说法,那龙神最开始是一年到头都在吃人。 那肯定比现在吃的要多。 乱世的时候人命如草芥。 之后又过了这么许多年,若是不间断的吃人,再怎么样就算是成不了蛟龙,也该早修成了螾妖才对。 他们对付的这只土龙怪,的确是太弱了一点。 不仅弱,还很蠢。 原来是走了老的,留下的小的。 在陈玄帆思索的当下,里正接着道: “陈伙长,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怎么看我,小老儿绝没有为自己推脱罪责的念头。自我二十岁担任此地里正,二十二岁知晓真相之后,便无一日不想将里八寨的龙神赶走。” 尤其是他知道前面那位龙神已经走了,如今在此地的龙神,实力并不很强之后。 虽然他是个普通人,无法看出妖怪的实力,可前面的龙神是敢在人前露面的,还袒露过人形,甚至娶个一个妻子。 可是后来的这位,却从来没在白天路过行藏。 晚上他倒是见过一次。 “小老儿年轻的时候胆子大,还曾试探过它。将一坛子兑了盐的水,浇在了龙神庙的门槛上。” 那一天,他亲眼看见龙神在地上打滚。 虽然看着没受伤,但它无疑是难受的。 一罐子盐能让这东西难受。 “我回去便把族老们都叫了过来,激动的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将龙神赶走。” “失败了?”陈玄帆说道。 龙神还在,里八寨也还在,他甚至没能从消息最灵通的客栈掌柜口中,打听出来有关龙神的事,就说明当时里正不仅是失败了,可能根本就没能够动手。 “是,族老们都不同意伤害龙神。”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又同意了?” “现在同意的族老,也不是原来的那些族老了。” 陈玄帆:“……”这老里正,是个狠人。 “陈伙长不必这么看我,小老儿可没杀人。我只是不许他们再将龙神的秘密告诉给任何人听。二十多年,我用了二十多年,在我的有意防范之下,里八寨再没有人知道龙神的真相,知道龙神真的存在,也没有人拦着我,将龙神赶走了。” 若不能寻求到帮手,便将阻碍先搬倒。 “我老了,等不及了。方才伙长问我,若是你们没来,我又该如何?不怕伙长笑话,小老儿早已想过,龙神会一日比一日强大,若是不除掉它,以后只会更难,便想着在今日晚上,在龙神庙中上吊,留下书信让儿子送去州城。” “二十多年,不觉得太长了吗?”陈玄帆颇为不赞同的道。 每年一次的龙神祭祀,又多死了许多人。 “太长了?小老儿如何不知道每多一年,就多死一回人?可是,里八寨这么多人,就在龙神眼皮底下,一个不慎,就全完了。何况……” “何况,若是龙神死了,百姓们的田地,就可能会变得贫瘠。以前的族老们也是因此才会反对将龙神赶走。” 赶走,他说的一直是赶走。 惧怕于龙神的强大,以为最多也只能将它打伤赶走。 至于杀死它? 连想都没敢去想过。 所以,见陈玄帆他们如此容易的就将龙神镇杀了,老里正的心情才会那么复杂和悔恨。 明明那么容易,他却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 “……它是地龙,不是神兽当康,管不了丰收之事。”陈玄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土地也是百姓的命。 另外一条命。 有地可种,能吃饱肚子,和命一样重要。 死到临头肯定会害怕的,害怕就会想着逃跑。 里八寨还是泥巴寨的时候,外面比寨子里危险,人们才会待在这里。 等外面安定下来了,便会想着离开。 可这里的百姓却越来越多了,因为龙神改了规矩,不再一年到头的吃人,而是变成了龙神祭祀上随机选择“贡品”。 知道真相的那些百姓,或是自愿或是被迫的守着秘密。 普通人寿命有限,多不过三五十年。 时间长了自然就物是人非。 有的人让后代离开了里八寨,雇了人在这里经营,得了好处又不用付出代价。 这些好处就是龙神给的馈赠。 至于死去的那些人命,他们不会在意,那不过是这场交易里的筹码。 有些人的后代没能离开,或者安逸惯了害怕离开,便在这承受和妖魔交易的后果。 “别把这里的百姓说的太善良了,龙神祭祀上来的人,不只是你们里八寨的吧?还有,那些葬身此地的过路人,又去哪了?”陈玄帆皱眉道。 “八里寨的百姓们是无辜的,寨中的知情人只剩下小老儿一人。” 里正听陈玄帆这么说,有些紧张起来,害怕着急的解释道,“而且只有受了龙神好处,又在龙神庙前磕过头的,龙神才会收他们家的人,不会殃及外乡人。” “放屁!被自欺欺人了!你敢说往年没有外乡人死在这里?”陈玄帆眉毛竖起,怒道,“它一个小妖怪,几千上万的人一乱起来,能保下那些外人?它有这本事就不会死了!” 救人可比害人难多了! “……”里正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第315章 陈伙长灌别人鸡汤咣咣咣,自己烤鱼却被抢 往年肯定是有外面的人死在龙神祭祀上的。 人多了乱起来,互相推搡踩踏难免的,甚至还有动手打死人的。 “今年里八寨的龙神祭祀没死人。” “是,多谢陈伙长活命之恩。” “我是说你也别死了。” 陈玄帆彻底失去了和里正继续攀谈下去的兴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此情此景,多说也无益处。 他指了指装着土龙粉的缸道,“老里正,这个给你了,你给我看好,用好。” 也不管老里正听他这么说,有多惊讶,接着道:“活着好好地赎你的罪。教会这里的百姓和后人,若是觉得命运不公,就拼死反抗。若是害怕就大喊出来,提醒路过的人这里有危险,也说不定有人能救你。” 就算被命运吞掉,也比提心吊胆的活着要好。 虽然说蝼蚁尚且偷生,可活人毕竟不是蝼蚁。 第一代的“龙神”甚至没有和百姓们,签署灵魂血脉上的契约,奉行着来者自来,愿去者自去的原则。 然而却能在这块地方盘踞多年,贡品不断。 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如此精妙地拿捏着人性。 在里八寨的祖辈们看来,他们是给后代找了一个至少衣食无忧的地方。 即便是会有些凶险。 可活着就是会有凶险的。 人的一生,从在娘胎里就随时面临着死亡。 出生之后更是步步难关。 过河会淹死,打柴会摔死,走路会磕死,人还会被饿死,还会被别人打死,水淹火烧的动战乱疾病猛兽,哪一样都能轻易地要人的命。 吃饭都有可能会噎死,喝水呛死。 比起未知的凶险,和外面吃人的世道,索要一点贡品的龙神都显得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人那么脆弱,人又那么顽强。 想尽办法地活着。 为了活着,可以暂且向妖魔低头。 苟全性命,忍辱偷生。 人活着,才有以后。 能挣扎的时候就竭尽全力的去折腾,去挣扎。 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该低头的就低头。 只要活着,总该还有把头抬起来的时候。 觉得不公,能谩骂和埋怨他们的,也只有因为他们的选择而被献祭的亲族血脉,还有哪些无辜被殃及之人和他们的亲眷。 后辈人中活下来的因此受益,所以没有资格指责。 旁人没有受益也没有受损害,便也没有资格。 在向妖魔低头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是成为“贡品”的选择之一。 他们可能也希望后辈之人,到了不需要龙神庇护的时候,能离开的时候便离开,从此摆脱龙神的束缚。 在乱世中挣扎求活的人,可能也没预料到,后辈人会逐渐忘记了那么些死去的人。 别说是摆脱的勇气了,跪得久了的他们,甚至自欺欺人的自己找了一套,说服自己的说辞。 不仅说服自己,还用来懵逼别人。 让大家都觉得,跪下才是正确的。 几百年了呀,尤其是大唐立国之后,里八寨最近的两代人中,就没有人想过,怀疑过吗? 每年的龙神祭祀都死人,还死的不是一个两个。 客栈的掌柜都知道,他们这里从没见过淹死的人的尸首。 还不够古怪吗? 只要有心,多想想,天长日久肯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不过是安逸日子过得舒服,觉得死的不会是自己罢了。 为什么龙神祭祀的时候,要篱笆镇的百姓分别出来磕头? 因为“龙神”担心他们躲在家里不出来呀。 聪明人未必会勇敢,说起来,老里正倒是很有血性的,也算矢志不渝。 从年轻到如今年老,都一心想着把龙神撵走。 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也不失为有些担当了。 “你若是觉得自己没错,死了也就死了,不欠别人的,了无牵挂,一死了之,我也管不着你。” “可你若觉得自己错了,欠了别人的,就他娘还完了再死吧。” “有些人因为害怕而不反抗,可能是没有勇气,那就给他们勇气。” “这是一本拳谱给你了。” “我方才听你说话,似乎是觉得我们是猎妖军的军卒,是修士,所以比你们这些没有修为的平头百姓厉害,能少吃许多的苦楚。” “那便给他们机会,去做武道的修士吧。” 陈玄帆对着老里正,一瓢又一瓢地灌了许多鸡汤下去,然后转身离开。 他也不管自己说的这些话,老里正能从中听出来什么,领悟到什么。 反正他是说的爽快了。 这会儿太阳离着落山还有一会儿,正好抓几条鱼来烤了吃。 陈玄帆最近迷上了看日出日落,一边看落日一边吃烧烤,美得很。 再加上刚做完了一桩好事,正好犒劳一下自己。 只是这鱼刚烤好,他还没吃,就被人先拿走了。 “你谁呀?” 第316章 很想把这位监察使,扔下去,好好的洗一洗 “你谁呀?” 陈玄帆斜眼看着面这人,眉头紧皱。 他在夕阳西下之下,正愉快地带着斗笠,坐在停泊在码头的大船船板上,一头看着钓竿钓鱼,一头守着烤架烤鱼。 于忙碌之中自得其乐。 闻着鱼肉在火烤之下,散发的扑鼻而来的鲜香滋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虽然不是灵兽的肉,但自己亲手钓上来又亲手烤好的,那自然也是有些不同的。 要的就是这个亲力亲为的味道。 精心伺弄着,满心期待地要在最佳的火候再吃。 可是没想到,一眼错开之间,就看着一个家伙,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侧,手里拿着他的劳动成果,一边毫不客气地吃,一边笑眯眯的对着他点头。 没张嘴就是你他娘谁呀,都是陈伙长在给对方身上貌似官袍的衣裳面子! 这烤鱼是不容易的。 尤其是要将鱼烤好。 鱼肉松散又娇嫩,熟了之后更是如此。 用杆子穿着放在火上烤,要格外的小心。兴许鱼肉都还没烤透烤熟,外面先熟的肉就先从杆子上掉下去了。 所以得小心地注意这火候,翻转的手法也得有分寸,劲使得不对鱼就烂了。 猛火容易外面焦黑里面不熟,小火就会夹生。 为了不让鱼肉在烤好之前就散了烂了,陈玄帆还将灵气注入鱼肉之中,起到粘合的作用。 反正体内有个永动机一般的外挂灵种,这一点点消耗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不算什么,不代表着你能拿走就吃! 好家伙,你他娘吃的这是普通的烤鱼吗? 这是老子一番心血浇灌出来的爱心烤鱼! 陈玄帆当即就想拔刀了。 然后看着对方身上的青蓝色官袍,还有练气六品的修为,他忍了。 大唐官袍有绯、红、绿、青四色。 文武官三品以上官服为紫色,佩金玉带。五品以上可着红色,佩金带。六七品的官穿绿色,腰间可佩银带。 到了八九品,官府就是青色,佩踰石带。 百姓多穿素色衣,配铜铁之物。 不过那是立国之处了,到了现在早没人去管你穿什么衣裳,衣裳又是什么颜色了。 天高皇帝远的,只要不在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僭越,旁人也懒得管你。 只有一样不行,那就是官袍。 官袍蟒服不能乱穿,那代表着朝廷的威严秩序。 练气六品不足为惧,他大侄子就能对付。 瞧见了吗? 大青已经在这人后面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只等着陈玄帆招呼它,就上去把人拖进水里“洗一洗”。 吃是不会吃的,大青不吃生食。 弄死也不大会,走蛟路上弄死人,就是给自己添堵。 孽债背着到了入海口,嫌弃雷劫的力道不够大吗? 你当老天爷是他娘搓澡的呢? 青蓝色的官袍更是七八品的小官,还是个文官。 都不是一个体系的,管不到咱们犯错的陈伙长头上。 就算能管得上,也不怕他。 咋的,我在出公差的路上钓个鱼,烤个鱼,犯法了吗? 没犯法,你凭什么吃我的鱼! 但是这青蓝色的官袍和练气六品,两样加在一块,就不能不慎重了。 一身青蓝,练气六品上下,腰间一块黑木令牌,这是监察使的标配。 在猎妖军有个说法流传甚广,碰上一身青蓝,最好不动如山。 这些家伙虽然官不大,却是直接隶属于一道最高衙门——经略使官署之外的观察使手下的人。 一道之地有一位经略使,数位观察使。 观察使的数量,根据一道之内重要的州府郡城的数量而定。 按照官阶而言,观察使的品阶低于经略使,受到经略使的节制。 然而实际上,经略使并不能完全掌控监察使。 每一个观察使和经略使一样,都是皇帝亲自选定的人。 他们不仅可对违法官吏进行弹劾,也可由皇帝赋予直接审判行政官员之权力。 并对府州县道等衙门进行实质监督,也可在监察过程中对地方行政所存在的弊端上奏。 对驻守州府的猎妖军,同样有观察处置权。 虽然在大多数的时候,都只会行使观察权,不会轻易动用处置权。 但观察使的存在,对于猎妖军来说,的确是有一定节制作用的。 而监察使就是观察使的耳目手脚。 嗯,说是鹰犬也行。 皇帝的鹰犬。 官阶不高,但权力不小。 位卑而权重。 陈玄帆瞧着眼前这位,三十岁上下的“鹰犬”,撇嘴道:“这位上官,别人的东西,随便拿来就吃,不怕鱼肉有毒吗?” “不怕。陈伙长菩萨心肠,里八寨罪孽不轻的老里正都肯放过,又为何会毒死我这个,兢兢业业给朝廷卖命的持斧者呢?” 来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说完连啃了好几口手中烤鱼道,“伙长好手艺,这烤鱼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呵,上官吃着好吃,就该知道我是上了心的,把人家的心血就这么拿走了,不合适吧?” 陈玄帆皮笑肉不笑的道,“话说的也奇怪的很,里八寨的老里正,怎么就罪孽不轻了呢?” “祭祀淫祠邪神多年,引而不报。”监察使笑容不变。 “他是普通百姓,认不出鬼神仙魔,有什么奇怪的?又如何能知道这里是淫祠?”陈玄帆不咸不淡的回着话,又挑了一条鱼来烤上。 心里骂了一句,这监察使是个笑面虎。 虽然是在笑,笑容里却有股凉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龙神庙,官府没有在册,便是淫祠。”笑面虎监察使对陈玄帆的对自己的不满视而不见,语气温柔的说道。 “官府在没在册,他一个里正又怎么知道呢?说不定上门去问,还要被人嫌恶。” 陈玄帆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这龙神庙前的祭祀,每年都有的,年年不落下。官府没来查,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能看到的册子上,有吗?” “没有。册子上没有。”监察使摇头说道。 “那就不是百姓的问题,是官府的问题。”陈玄帆瞥了他一眼,肯定的道。 “百姓没有问题?”观察使又问。 “百姓有什么问题?”陈玄帆看着他,挑眉反问道,“你若是百姓,敢就此事贸然去官府询问吗?” “大约,是不敢的。”观察使想了想,到底没违背良心说敢。 官府离百姓远,是高高在上的远。 他是亲民官,比县令还要亲民的官,不可能不知道。 “百姓不知情,无辜,没问题。”陈玄帆听到这话,终于觉得这人顺眼了一点,“有问题的是官府。” “官府的问题,若是要查,牵扯不小。”观察使收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到时候,里八寨的百姓,没办法不受牵连。” 陈玄帆这下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来堵住他的嘴的。 “上官,你不想查?”陈玄帆笑了,他现在很想把这位观察使,扔下去,好好的洗一洗。 他娘的,最烦这种捂盖子的人! 第317章 那狗东西,最是没大没小,又喜欢胡说八道 “不是不想查,是查了,对百姓们未必是好事。”笑面虎监察使神色郑重的说道。 “放屁!” 陈玄帆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冷笑了一声骂道。 怪不得,怪不得折腾了一天了,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来。 等结果出来了,来人了。 一来就夸他心善,又夸他手艺好。 是在这等着他呢。 就拿捏着他不想让百姓们受罪这一点,想让他别将此地的事情说出去。 正如之前陈玄帆对老里正所说,他们是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过路客军,在此地所经历之事,都要汇成卷宗上报到相州都尉手中。 这是猎妖军出营的规矩。 到了相州都尉那里的文书,有一些可能会被整理出来再送到经略使衙署去。 不用问,里八寨这里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被送过去的。 一道之地的州府郡城,互相之间对外当然是要彼此提携,守望相助。 可是关上门之后,彼此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 更何况,相州是在河北道。 里八寨这里是他娘河南道。 那更是没有可顾忌之处。 多少年了,什么都要比。 不往死里踩,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河南道的经略使特别招人喜欢,和河北道的经略使之间,还有点不可告人的好交情。 这盖子的把手到了河北道手里,一定会被掀开。 几百年的龙神祭祀,这么多的人命。 前朝的事情不予追究,大唐立国之后到现在,管辖过里八寨所在郡城州府的官员,本地的猎妖军,甚至是周围关闸的属官。 在任上的,该追溯的,一个都跑不了。 这位河南道的监察使,就是跑来找陈玄帆这个祸头子,想从源头把事情压下去的。 “上官,我杀的那个龙神,不是早前的那只了。之前那只被人带走了,一个黑衣道人。” 陈玄帆懒得和这人多说,干脆利落的捅破了他,和他身后那些人的天真想法。 “你该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他娘的,别觉得这龙神已经被弄死了,那就没事了。 干脆大家就只当是个小妖怪作祟,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把事情遮掩过去,接着过太平日子。 做梦呢! 也不问问你陈伙长答不答应! 那走的龙神去哪了? 吃了那么多人的龙神,恐怕已经是极为厉害的大妖了。 若是它在哪里兴风作浪,再被上面知道了,是从里八寨养出来的,那时候就更麻烦了。 “上官,看你的年纪,应该在河南道监察使任上没多久吧?在你出生之前,上一任龙神已经走了。所以此事和你无干。你上任之后的龙神祭祀,有多少年?” “五年。” “五年呀,不长不短,不过比起一头大妖作祟的后果来,现在的罪罚估计还是能承受的,对吧?” “……” “还有,那黑衣道人能带走一头吃人修炼的大妖,你说,他的身份能是正经修士吗?有没有可能,是黑教中人?”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上官,看在你夸我那两句的份上,容我多提醒你一句。” 陈玄帆小心的翻着烤鱼,嘲讽的一笑道,“百多年来,里八寨这里,都没有巡游星来查过孩子的根据资质。此地的百姓不是不知道能去官府查气血,只要修炼武道能有机会成为猎妖军的军卒,只是有人去过,却无一例外都被告知,他们都没有修炼资质。渐渐才没人去了。” 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笑面虎观察使,又道: “里八寨明明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它甚至比一般的村寨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更多。可是却像是被人刻意遗忘隔绝了似得,上官不觉得其中有古怪吗?” “不可能。”观察使摇头,“官府之中,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只要给的好处足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你看,妖怪足够的小心谨慎,此地的百姓又不知根由,上面的人只需要顺手帮忙,没多难的。” 陈玄帆怀疑有人在暗处配合“龙神”,而这种配合并不是全力以赴的。 他甚至只需要在最初的时候,让这里的百姓们习惯就可以了。 习惯了供奉龙神,有龙神保佑的日子,让他们觉得龙神祭祀上死人一点都不奇怪。 大唐版信息茧房织造完毕。 观察使沉默了片刻,他皱眉打量着陈玄帆:“陈伙长,想让我查?” “为什么不查?” “若是查,祭祀淫祠的百姓怎么办?” “这位上官,你别当我是傻子糊弄好吗?虽然我以前的确是,但我现在已经好了一年多了!” 陈玄帆见他还是这套说辞,气笑了,“你当我不懂吗?官场上的事情我是不懂,可我也知道,上面真要查什么,要处置哪些人,什么时候必须得有一个,且只能有那一个罪名了?你们肯定有的是办法,不过是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可怜百姓,又何必把他们拉出来当挡箭牌呢?” 能在任上疏忽值守到没能发现里八寨的问题,这样的官他就只有一样罪名? 狗都不信! 按照名单一个个去找罪名,保管一个都跑不了。 而且还能更快,一抓一个准。 比起找之前的“龙神”和黑衣道士,容易的太多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只能用龙神庙当借口,那又怎么样? 罪名定下来了,皇帝陛下不能免吗? 老里正都知道法不责众,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一个监察使会不知道? “哼,看你这样,到了人家的地方,拿起来就吃,坐下就喝的做派,也不能是什么好官。”陈玄帆瞧着这监察使,撇嘴横眼道。 “……陈伙长,我没喝吧?” “你也没吃吗?” “……吃了。”笑面虎监察使看看手里啃了一半的鱼,很是哭笑不得。 “那不就得了?你不喝,是我没给你机会,不是你不想喝。” 陈玄帆哼道,“这位上官,我们是带着陛下亲笔敕书去东海的军卒,不懂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也不想掺和。事情是肯定要照实上报的。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做错了自己拿出态度来改正,总比被人逼着改好点。至少呢,能掌握点主动权。” “……陈伙长,韦某受教了。” “我可没教你你什么,你快走吧,快走吧!我们刘队正刚正不阿,没我这么好说话,见到你肯定要骂人。” “……” “阿嚏!”刘一勇在不远处的水里泡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道,不用想也知道,他娘的,肯定是陈玄帆那小子,又编排我了。 那狗东西,最是没大没小,又喜欢胡说八道。 第318章 离开了里八寨,接着往前行进 “陈玄帆,你为何要饶了那老里正?” 第二天一早,甲字队所有军卒又等上了大船,要启程了。 出了里八寨的渡口,大家接连往水里跳。 刘一勇留到了最后,转头对躺在甲板上准备看日出的陈玄帆问道。 陈玄帆的回答很简单:“看他可怜。” 不光是老里正,那些百姓当中,即便是知道真相还是放任自流的,都可恶,但也可怜。 他们既是加害者,自己却也是受害者。 和为虎作伥还不同,他们也不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每次都能在祭祀上活下来。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杀他们的罪魁祸首是土龙妖,活着的百姓里,谁是不是帮凶也很难甄别。 就不如让他们先活着赎罪,等死了再去地府领罚。 这个时代可是有地府在的。 跑不了。 “那么多年,死的也人太多了。”活着太不容易,陈玄帆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不想让里八寨再因为龙神祭祀这事儿死人了。 他不喜欢。 不喜欢,不想看见,所以阻止了想要一死了之的老里正。 如果说穿越带给陈玄帆的种种里,最让他感觉舒畅的,就是这一点。 看不惯了就能管,不想看的就能拦。 “你饶了他们,河南道的上官们能饶过他们吗?那位监察使的样子,可不像善良之辈。” 刘一勇也不想这些刚从妖怪爪下出来的百姓,再受到更多的磋磨。 “要不要我在上报的文书里,提上一嘴?” “队正,你是队正,这种事情哪需要问我呀?想提就提呗。” 陈玄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道,“我也和笑面虎说了,要是有人为难百姓,那就是想杀人灭口。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上的麻烦摘掉,应该不会乱来,给自己添麻烦的。” 里八寨地方不大,牵扯的各方势力却不少。 上面要是往下打板子,周围的这些都跑不掉。 事情就是这样,当涉及到的人多了之后,想干什么事情都少不了扯皮。 办好事难成,干坏事也难成。 勾心斗角,互相提防,想成事不易,想坏事还不容易吗? 事不密则不能成。 地方官府,刺史府,猎妖军,还有大河上面的闸管巡游,这么多方面搅合到一起,让他们能同心协力? 不可能。 现在的情况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难辞其咎,不是甩锅到百姓头上就能顶罪的。 板子肯定要落下来。 谁先洗干净自己,从泥潭里爬出去,谁的罪责就最轻。 如果洗不干净自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其他人弄脏。 或者将其中一个倒霉蛋弄得最脏。 动里八寨的百姓,就是嫌弃自己身上不够脏了。 所以不仅不能自己动手,还得防着别人动手。 皇帝陛下知道之后肯定不高兴,这时候听到又死人了,会更生气。 下手就会更重。 皇帝官员百姓,三者之间前两者不当混蛋的时候,后者的日子还是能好过些的。 “也是,那些当官的都是人精,不会办糊涂事。”刘一勇想想觉得也对。 “队正,你这就抬举他们了。糊涂事他们可没少办,只是没有大好处的糊涂事,没人愿意干罢了。”陈玄帆又打了一个哈欠。 把蛋黄和猫小花也给传染了,接二连三的张开了嘴,前爪往前,后爪向后的伸起了懒腰。 河水里还没游走的大青,看着好玩也跟着张口,摇头摆尾。 刘一勇看到它,想起来个事儿道:“你这家伙,昨天和观察使说话,为何让大青在他后面张着嘴呀?还真把他河里来?” “不是,我是担心他是……坏人。”陈玄帆将手枕在脑后,伸了伸腿道,“谁知道会不会是冒充监察使的恶人,跑来突袭我?这叫先防一手。” “你是说,那个带走了前面一条地龙妖的黑衣道人?”刘一勇解裤子的手一顿,皱眉道,“也对,咱们杀了小的,的确要防着老的。” 黑衣道人的打扮,是黑教中人最常见的模样。 黑教是邪魔教派中最古老的,也是实力较大的一派。他们如此着装多年,其他教派也会跟着如此打扮。 而且道门常服虽然多穿藏蓝灰,但是穿黑的人也不少。 所以,着黑衣的道人并能作为判断是否为黑教的条件。 只是将用人族血肉修行的土龙妖带走,那必然是邪教做派无疑。 正经道士不会收服这样的妖怪的。见到不打死,都容易遭雷劈。 刘一勇想到的是,被陈玄帆杀死的土龙怪,和前头那只肯定有关系。 若是知道留在这的后代死了,说不定会回来找他们报仇。 “嗯,没错。”陈玄帆闻言顺势点了点头,没说他还防着另外一个人,一个也有可能会把黑教之人招来的家伙。 花楠星。 太阳出来了,大青打头,军卒们跟在后面,大船压阵。 丙字营甲字队离开了里八寨,接着往前行进。 第319章 奶奶的,这是逼着我下河摸鱼去吗? 日子在大船上的陈玄帆晃晃悠悠,大河里的军卒们累死累活中,就的到了小暑这天。 小暑。 暑,说的就是炎热之意。 小暑为小热,就是说还不十分热。 但是它虽不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却预示着最热的一段时日要来了。 小暑开始就进入了伏天。 所谓“热在三伏”,三伏天便是一年中气温最高且又潮湿、闷热的时段。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大河之上,陈玄帆坐在船上,也感受到了天地间的些许暑气。 倒霉催的暑气,使得他这一上午,一条鱼都没钓到。 当然,也可能他钓不到鱼,和暑气关系并不大。 但谁让暑气不能说话骂娘呢? 这锅它就且背着吧。 已经对能吃到陈伙长今天钓的鱼,不报什么希望的猫小花,伸了个懒腰,就接着窝脖子睡成个球去了。 看也不看陈玄帆和他空空如也的鱼篓一眼。 “噗!伙长,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史大俊一个猛子游过来,从水里露出头,抹了一把脸,没话找话的说了句废话。 “嗯,今日是小暑,以后只会更热。”陈玄帆拿起脚边的蒲扇,百无聊赖的扇了扇风,顺带掩口打了个哈欠。 这两天都是早早的睡下,早早的起程。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清闲的甚至有些无聊。 再加上日头晒的舒服,水面雾气蒸腾无风,波光粼粼的也闪的人眼花,使得陈玄帆不到中午就犯困。 懒懒散散的连练气打坐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武道修炼更是彻底搁置了。 好好的享受了一把悠闲躺平的好滋味。 “伙长,你这么一直在船上待着不行,还是下来和我们一起游泳吧?” 史大俊看他还没说话就先打哈欠,不由的皱眉关心道,“你看你这两天没精神,做饭都不好吃了。” 陈玄帆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你他娘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你的饭?” “都关心,都关心。”史大俊嘿嘿一笑,“伙长,中午吃啥呀?” “吃屁。”陈玄帆懒洋洋的回道。 好家伙,一天三问。 伙长,早上吃啥? 伙长,晌午吃啥? 伙长,晚上吃啥? 也不嫌累得慌。 问个屁呀问,做什么你吃什么得了呗! “伙长,你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屁怎么吃呀?”史大俊对他的嫌弃丝毫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问道。 “怎么吃?”陈玄帆撩起眼皮,扯了扯嘴角,“裹上面粉炸着吃,想尝尝吗?” “伙长,只要你做,我就吃。”史大俊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问陈玄帆,“不过这屁,是劳烦伙长你自己放呢?还是我来呀?” “……中午吃豆皮炒绿豆芽,卷饼,鱼汤。”陈玄帆认输了。 怪不得人说别在他人擅长的领域随便挑衅,自认为在胡说八道上有一定造诣的他,和不要脸起来的史大爷碰上,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也怪他,纯纯的就是个太闲的慌了。 有这功夫说废话,睡一会儿不惬意吗? 看看脚边的猫小花,这一上午都打了几个盹了。 “好嘞,伙长,我告诉山爷他们去,等会儿给你抓鱼送来!”史大俊点点头,目的达到了,一个后仰倒翻身游走了。 陈玄帆把兜里掀开,望了望太阳的方向。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是该做饭了。 史大俊这一趟既是来问吃什么的,也是来提醒他,该做饭了。 在河中游泳,很是消耗气血精力,人自然也饿的很快。 比操练的消耗只大不小。 最直观的反应就是,甲字队的军卒们饭量又大了。 这也就是河里的鱼够大够多,而且有大青在,他们运气也好,还抓到了不少九品上下的水族妖兽。 另外,就是有血气浓厚而且带着土行灵气的土龙干垫着。 不然储物袋里从相州带出来的食物,恐怕都要消耗的差不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史大俊听前面吃绿豆芽,就面露喜色。 听后面的鱼汤,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的原因。 好几天了呀,天一天三顿的吃鱼,就算是陈玄帆手艺不错,换着花样的做出来。 可那鱼就是鱼,吃的多了也腻。 别说兄弟们了,陈玄帆早腻了。 要不然恨不得天天在甲板上睡大觉的陈伙长,能勤快的在昨晚上就开始发绿豆芽吗? “啧,这样下去不行。”陈玄帆发好的豆芽拿出来清洗,边摘菜边嘀咕。 最近的状态,有一些是突破之后稳固境界的顺气自然,有一些也是他故意为之。 武道练气双修之下,他的修为进益太快了。 很多该学的都没还学会,就匆匆忙忙的被撵到了下一个境界。 之前还好,境界低,破境之后再学也来得及。 就算是有不通的地方,突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大的凶险。 可是现在到了练气的化虚境,陈玄帆不敢那么干了。 人,吃一堑得长一智,得吸取教训。 记吃不记打可还行?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都不知道练气修为突破到化虚境,要渡过一次雷劫,而且对渡劫之中的禁忌更是一无所知,他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两巴掌。 干嘛呢? 玩呢? 这是渡劫! 一个不慎都会死人的! 经过这么一遭,下面再破境,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草率了。 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进行不可。 练气修炼的下一个境界是归元境。武道修为下一品是五品观山。 首先,归元境界就不能急。 陈玄帆现在是练气化虚境界,在这一境界之下,识海中的阳神该修炼至可在虚实之间转化,白日之下,可一日行千里,方是大成。 传闻剑道练气修士,可一剑长虹千里,取人性命。 便是阳神出窍。 阳神和阴神最大的不同,就是能在白日阳气充足之下自如行走。 可是阳神毕竟是人的神魂所凝聚,一旦离开肉身的保护,还是会被阳气煞气甚至阴气沾染损伤,甚至湮灭于虚无中。 能恃者便是阳神凝实程度和周身灵力罡气的保护。 所以就是传说中的大修士,阳神出窍也不能长久。 三五日内必须回归到肉身。 如果肉身损坏,就要再找一个肉身存下阳神,否则要么沦为鬼修,要么就魂飞魄散。 陈玄帆想的就是,在没有完全的把我之前,绝对不阳神随便出去溜达。 至于下个境界,那就等阳神凝实到他觉得可以的时候,再去突破不晚。 归元境界,听说便是阳神归于真寂本元,具体该如何,他还一无所知。 而且,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询问。 这就是没有师父领路的弊端了。 他的家传功法上,那就和之前渡劫一般,没提过只言片语。 仿佛是老祖宗对继承了传家宝的后辈人,充满了信任和希望。 陈玄帆的脑海里都能脑补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胖老头坐着,一脸得意洋洋的晃着腿,斜着眼睛看人,哼上一句,道:“我孙子,还能不行?不就渡劫吗?那能算个屁呀!留经验指点?留那玩意干什么?用不着,不需要!” 感谢老祖宗的信任。 ……那就更别急了。 不能把老祖宗的脸丢地上。 因此,陈玄帆现在故意不去修炼,主要是因为武道修为上的问题。 练气境界他还可以压制,毕竟灵气可散于周身窍穴,丹田和识海之内,可凝聚于阳神。 哪怕是到了不得不突破的时候,只要阳神不出来蹦跶,也还是能拖延上一段时间的。 可是武道境界的观山却不是能随便压制的。 不断淬炼的肉身和体内筋骨血脉中的气血,须得是一个能契合的状态。 长期之下的哪一方过强,对修士来说都是麻烦。 以他现在的身体的淬炼程度,若是想突破到观山境,不仅消耗的气血极大,突破成功之后,如何补足消耗的气血,就更是令人头大了。 根据陈玄帆从巴鹏那打听来的信息,观山境最厉害的手段便是法天象地。 并不是将身躯变化成顶天立地的魔神摸样,而是蓬勃的血气以身躯为支撑,在周身之外凝聚出一尊高大的血煞法相出来。 可想而知,突破到这个境界,需要花费的气血肯定是空前的。 破境之后的修炼,也将是一个巨大的需要血气填补的窟窿。 而此前的每一次的武道突破,随之而来的都已经是难以忍耐的饥饿了。 一次比一次要厉害。 上两次他运气好,虎狼山上有灵种黄米,灵幽小洞天里有地灵黄精,接下来还有这运气吗? 就算有,一个励志要当苟道尊者的人,能将生死存亡,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吗? 陈玄帆想的很清楚了,这次不做好准备,绝对不能贸然行事。 得先找到食物再突破。 他心里隐隐有个打算,那就是将东海作为突破的地点。 海里的水产灵气上也许差一些,可个头绝对足够大。 灵兽肉,充足的灵兽肉,是他最需要的。 可习惯了不断的修炼,一日不曾荒废的日子,突然这么停下来,陈玄帆很不适应。 他穿越以来随心的舒服日子过惯了,一不适应就想找点事情做做。 也就是找乐子。 但是一想到刘一勇看他的眼神,陈玄帆就又将这找事儿的想法给压下去了。 这就导致他更难受了。 不过幸好,这船上还有人能和他聊聊天,这人拿出的茶水点心也相当不错,才不算多无聊。 可是到了晚上,花楠星就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仆从,来跟陈玄帆告辞了。 说是有事要去忙,大家就此分开,以后有缘再见。 陈伙长:“……” 奶奶的,这是逼着我下河摸鱼去吗? 第320章 六月小暑晒红绿我家晒肚皮 “花兄不是要和我们一路同行到镇江口的吗?怎么现在没到运河呢就突然要走了?难道是因为这两位……兄弟?” 陈玄帆扫了一眼花楠星身后的两个年轻男子,回过头来笑着问道。 “陈兄,这是在舍不得我吗?”花楠星笑着打趣道。 “啧,”陈玄帆一挑眉,“你要是个女子,问这话,我倒是还能接。你是个男的,问这话,我就有些不好接了。不是别的,主要是怕我其他的兄弟们多想。” 花楠星却颇觉奇怪似得道:“陈兄这话说的莫名让人不解了。人与人之间交好,到分离之时,多少都会有些不舍。舍不舍得又怎么能只论男女之间呢?难道兄弟便不会有惜别之情了吗?” “……说,说的是呢。” 陈玄帆在这个‘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还是写的兄弟之情,而兄弟之情也还很纯洁的时代,突然有了一点惭愧。 但也不好分辨,便索性点点头,坦荡的一笑道:“我是有些舍不得花兄你的,毕竟你若还在这船上,也能陪我说话闲聊喝茶下棋,你这一走,我一个人就只剩下钓鱼喽。” “原来如此。陈兄也不必舍不得我,花某也没想就此离开,可是偏偏不巧的很,临时有些事要我去办,待我办完了事,也还是要去镇江口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陈兄再遇见,一同喝茶下棋观景。” 花楠星见陈玄帆说的真挚,也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啊,那行吧,不知道花兄要去哪里办事?”陈玄帆问道,“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的行踪,就是想着如果你顺路,记得买些好姜好蒜来,到了海边上吃海鲜用得上。醋就不用买了,我听闻镇江的醋就很不错。” 他们这几天相处也算熟悉了,花楠星也知道了陈玄帆的性格,闻言也不觉得唐突,笑着点头应道:“好,若是遇见定然给陈兄带些。” “那就多谢花兄了。”陈玄帆哈哈笑着对他松松垮垮的抱了抱拳。 放下手了又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对了花兄,你那茶叶还有没有了?” “嗯?” “你那茶叶我们家猫小花爱喝呢,可惜呀,你一走,就喝不着了。” “……茶叶,我身上也剩下不多,留下一包给陈兄,可够吗?” 陈玄帆笑着道:“够了够了,一只猫,喝不了多少。” “那剩下的,陈兄喝了便是。” “啊哈哈,那也行。” “陈兄。” “嗯?” “你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的茶叶?” “……”陈玄帆咧了咧嘴,笑而不答。 “看来是舍不得茶叶了?”花楠星自嘲的一笑。 “……我也不是只舍不得茶叶。”陈玄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实不相瞒,你那佐茶的点心,味道也十分的不错。” “……” 花楠星留下了一包茶叶和几包点心。 他的茶叶不知道是从什么品种的茶树上采摘来的,又是用了何种法子炮制,不仅很好的保留了其中大半的灵气,还多了几分的妙处。 冲泡之后清香扑鼻。 端起茶盏透过那氤氲的热气,看着那茶叶在水中舒展漂浮,神思也不由的随之放松。 将茶盏拿的近了,放在眼前,嗅闻茶香,让那烟云般的水汽,蒸在眼睛上,温润的湿气和灵气,顺着眼窍滋润眼球。 过上片刻,茶水可入口了,便抿上一口茶水。微苦回甘,口齿留香。就感觉喝下的是一口热热的汤,到了喉间就变成了温温的水。 从舌尖到腹内滋滋润润的,一片舒畅。 灵气随着呼吸吐纳,缓慢自然的到丹田和识海。 只觉得浑身都十分惬意。 这样的东西,也不枉费陈玄帆厚着脸皮,拿猫小花当筏子张一回嘴。 不过他也不算冤枉了猫崽子。 猫舌头是最识货的,老陈家这一大家子,最挑嘴的就是它。 这茶叶泡了,也少不了它的一份。 另外的点心,就更不用说了。 能用来配这种好茶的点心,能差的了吗? 陈伙长做些饭菜还行,这精细的点心他是做不来的。 点心有咸的,有甜的,还有咸甜口调的正好。 口感上有的酥脆,有的绵软,有的酥酥面面。 明明是实实在在的糕饼,咬一口在嘴里舌头一抿,却像是会化开一样,好吃的让人欲罢不能。 其中一样里头,陈玄帆能吃出里面应该是放了芝麻、绿豆粉和黄豆粉,而且都是低阶灵物。 用这样的东西做出精巧的点心,摆在刺史府上待客,也得是贵客才能享受的待遇。 一壶茶,一盘点心,陈玄帆能在船头坐半天。 就是看在这两样的面子上,他也能陪花楠星说半天话。 陪聊的时候顺便蹭吃蹭喝,别说对方是个男的,长得还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丑陋的妖鬼,这活他也能接。 大不了吃完了再把对方干掉。 把茶叶和点心收到储物袋里,陈玄帆满意的垫了垫脚尖,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觉睡醒,陈玄帆突然来想起昨夜他问花楠星的话,对方是一个都没有回答的时候,人家早走了。 “玄帆,花楠星是不是走了?”霍山走了过来问道。 “走了呀。”陈玄帆看了他一眼,山爷怎么开始关心起花楠星的行踪来了? “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认识?”霍山不是关心花楠星的行踪,他是想问陈玄帆,是不是知道了花楠星的底细。 陈玄帆一惊:“卧槽!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算明显。”霍山摇了摇头,“没长眼睛的话,肯定看不出来。” “……山爷,少跟金少爷在一起玩,你都学坏了。” “嗯,这句话要我转告给金少爷吗?” “呵呵,这个不用了。”陈玄帆摆了摆手。 小冬儿这几天在水泡的火气很大,还是别招惹他了。 “山爷,花楠星身边的那两个人,他说要收做徒弟的,我在安阳县见过他们,是堪比卧龙凤雏的不寻常之辈。” “嗯?” 霍山嗯了一声,他从陈玄帆的语气和表情里,听出了这个卧龙凤雏可能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意思。 “哈哈,这个卧龙凤雏的意思,你反着理解就对了。”陈玄帆拍了拍霍山的肩膀,手动为山爷对他的了解点了个赞。 花楠星去接过来的那两个人,正是他在安阳县当狱卒的期间,被抓紧去的那两个邪教徒。 “当时,他们两个刚从山沟里出来,第一次进城,就把师父和黑教的一个长老,都给送了。” “送了?什么都给送了?” “命呗。” 陈玄帆就把在安阳县,这两人是怎么被抓住的,他们的师父又是怎么来救人的都给说了。 包括猎妖军后来把他们带走的前因后果。 “他们当时的师父也挺厉害的。” “厉害在哪?” “带着人把我的葱踩坏了一半,下脚真准。” “……” “你认清了吗?”霍山冷静的说道,“若是以你所说,那他们现在应该在相州城内,玄武军镇守的监牢里关着,而不是出现在花楠星的身边。” “我也奇怪呢。”陈玄帆说道。“人,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这两人才在县衙牢房关着的时候,他是特意去看过的,还提醒自己,要远离他们以免受到连累。 这才过去没多长时间,怎么会认不出来? 而且他们人生的高马大浓眉大眼的,一脸憨厚正气大耳有轮的富相,长这样的邪教徒,见过都不太可能会忘。 “他们似乎没认出你来?” “那当然了,我是偷着去看的,他们在安阳县没见过我。”那是陈玄帆最谨慎的一段时光,他小心的很。 然后又道:“也许这两个人是作为药引子,受到了邪教蒙蔽的。本身修为也低,修炼的更是正统的功法,所以关了一段时间,就给放出来了?关于这个,我让队正在上报的文书里提上一句,很快应该就有回复了。” “也好,那就等都尉的消息来了再说。”霍山点头道。 花楠星这人出现的巧合,离开的也无声无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既然人已经走了,那就先不管他了。 军卒们随着大青下水接着游泳,陈玄帆还是在船上钓鱼。 下水是不可能下水的。 他以前游泳被水淹过,虽然不害怕,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非必要绝对不会下去。 钓着鱼看着岸边的景色,天气好,眼神好,陈玄帆就看到船上和岸边的不少人家似乎是在晒东西。 六月六,晒红绿。 大河之上自小暑起,也进入了雷暴最多的时节。 民间有晒书画、衣物的习俗。 据说此日晾晒后,可以避免被虫蛀民间有晒书画、衣物的习俗。据说此日晾晒后,可以避免被虫蛀。 他当即就在船板上躺下了,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把肚子露了出来。 “干嘛呢伙长?” “晒肚皮。” “啊?” “别人晒书,我的书都在肚子里,那当然是只好晒肚皮了。” “……” 第321章 伙长!你收在船舱里的蚯蚓,都没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夜色深沉。 东明镇附近的码头上,停泊着一些船只。 不过多是渔船和客船,并不见多少商船,所以也自然没有多少护卫留下看守。 渔船上住着的裕民,也早早的就睡下了。 渔火稀疏。 所以当然也就没人发现,远处的河岸上,溜溜达达的走过来一个不大的身影。 那身影蹦跳着到了船边,伸头往上面看了看,像是在确定有没有人在。 随后便张开翅膀,三两下的就蹦上了丙字营甲字队的大船船板。 它跳上去之后,又是再四处看了看,寻找着此行的目标,也是在查看有没有在。 头顶血红色的大肉冠,随着脑袋的晃动,也跟着动了动。 两个有力的大爪子习惯性在船板上蹭动了两下,黄色油润的尖嘴巴,和一身润泽光亮的羽毛,即便是在不是明亮的月光下,也能偶尔显出一抹绚烂的光彩。 尤其是身后的大尾巴,最是色彩艳丽。 它的胸膛高高挺起,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又在甲板上逡巡了几瞬,然后才迈开步子往船舱里去了。 过了片刻,它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没发现有人。 歪着脑袋听了听,除了水声也没听到其他动静。 嗓子眼里发出了几声“咯咯”的声音,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来。它便不等了,径直走到船舱里去,将其中的几个大口袋用嘴巴掀开,埋头进去吃了起来。 里面装的吃食显然让它十分高兴,翅膀和爪子都时不时的要挣动几下,表达进食的愉悦之情。 尖而长的锐利嘴巴,在袋子里叨个不停,脑袋和头顶的红色的冠子,上上下下的起伏,动作节奏紧凑而又富有旋律。 就是效率不是很高。 啄啊啄的,袋子里面的虫子粗了一些,只能啄食无法将其叼起来吞下去。 它啄了几下尝到了好滋味,就有些不满于此了。 于是就暂时停止了啄食的动作,将头从袋子里抬了起来,眼珠转了两下,便将翅膀张开,大爪子在原地踏了几下。 随着它的踏动,身体跟着摇晃了几下,突然就变大了好几圈。 个头从只到人的膝盖那么高,长大到了比人的腰部还要高出一截来。 翅膀张开,再向袋子里探头进去的时候,跟着身体一起变大的脑袋,险些伸不进去了。 但它对此毫不在意,无所谓,只要嘴巴能伸进去就行了。 尖嘴进去,叼着一截胳膊粗细的虫子出来,仰头几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咯咯!” 它发出了快乐的叫声,随后便如法炮制的,继续从袋子里啄虫子来吃。 一条两条三条…… 没多大会儿,一袋子就吃完了。 看着瘪下去的布袋,它歪头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了船舱里的另外四个袋子。 闻着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有些忍耐不住的又“咯咯”叫了两声。 迟疑了一瞬,还是迈步走向了第二个装了虫子的袋子。 第二个袋子也空了。 第三个袋子…… 吃到第四个袋子,袋子里的虫子少了一半的时候,它仰天打了一个饱嗝。 吃不下了。 “咯咯~” 它用翅膀摸了摸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 尾巴敲起来往后一蹲,坐在了地上,喘了两口气之后,低头从左侧的翅膀底下,叼出来一颗带着莹莹之光的蛋,放在了面前。 接着看了看空掉的布袋,又依次叼出来两颗。 “咯!” 它用翅膀比划着点了一下其中的一个鸡蛋,然后又指了指第一个被它吃空的布袋。 一个。 “咯咯!” 将第二个鸡蛋和第二个被它吃空的布袋,用翅膀画出了一个连线。 两个。 随后是第三个鸡蛋和第三个布袋。 一个布袋,一个鸡蛋。 最后到了第三个布袋这里。 它看了看被吃到一半的布袋,有点犯了难。 翅膀尖蹭了蹭冠子,想了想,还是又从翅膀里面,叼出来一颗蛋,和之前的三颗蛋放在了一起。 “咯咯!” 四个。 好了。 够数。 它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般,长出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得意的张开翅膀忽闪了两下。 幸好这船够大,不然以它的体型,怕是要跟着晃动起来了。 码头上不知情的纤夫,怕是会吓出个好歹来。 又坐了一会儿,它终于起了身。 将翅膀一挥,低头用嘴叼住袋子口的一端,把袋子的口撮到了一起,叼紧了往翅膀底下一甩,用翅膀夹住,转身就往外走去。 既然给了鸡蛋,那剩下的半袋虫子,它当然是要带走的。 船上还有几个筐里好像是泡着黄豆,不知道要做什么吃。 不过都是些普通的黄豆,它就不用蛋去换了。 走,回家去。 变大了不少的妖怪,有些笨拙的从船板上半跳半飞的下来,跳到岸上避开人的眼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来去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 一夜过去。 东边的天空,云彩被即将露头的太阳,照出了颜色。 云彩多,河面上也有雾气。 今天恐怕是没有大太阳了。 陈玄帆叹了口气:“还想着把蚯蚓都晒出来的,这下子看来只能用火烘干了。” “陈玄帆,你这两天晒东西上瘾了?怎么什么都晒?”金少爷眉头微皱的说道。 史大俊在后面不禁扯着大嘴乐了。 不能晒了? 不能晒好呀。 那晒蚯蚓的味道可太销魂了,再和咸鱼的味道碰在一起,比熊正正的袜子杀伤力都大。 这两天把他的胃口都熏的小不少。 也不知道伙长是怎么忍住的。 小听莲抱着小老头埋头走在前面,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扬起。 心道,陈大哥可别晒那东西了。 都把猫小花熏的下水游泳去了,再晒下去的话,躲到船尾都不够用了,她也得抱着小长生躲到水里去。 所以只有陈玄帆对于今天没有烈阳,感到有些沮丧,其他人都很高兴。 于是他露出了无人知我的表情,双手环抱于胸前仰头的感慨道:“哎呀,你们不懂,我那是在炮制药材。” 六月六晒了一天肚皮之后,他的确是找到了一个乐趣所在。 那就是晒东西。 晒蚯蚓让小听莲躲到了船尾,陈玄帆就更是放飞了自我。 整天就光着个膀子,穿着一条大裤衩,待在船头吹河风,彻底体验到了在天地之间自由随风无挂碍的滋味。 难闻点怕什么? 鼻子堵上就是了。 把蚯蚓晒在边上,想钓鱼了就切下一块来挂在钩子上,那就可以钓了。 多么的方便。 “你晒……嗯?奇怪呀,陈玄帆,你这晒了几天,怎么只有身上黑了一些,脸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白?”金少爷回头刚想嘲笑他两句,就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扬声挑眉道。 “你该不是擦了粉吧?” “……谁会擦粉?我用得着擦粉吗?我这叫天生丽质!”陈玄帆哼道,“晒的时候,我的脸可是特意遮挡了的。” “敢问陈伙长,此举可是有什么玄妙在其中?” “呵,那当然了。就我这张脸,可是给我带来了不少便利的,那怎么能随便糟蹋?”陈玄帆拦着金少爷的脖子,边往船上去边得意洋洋的道,“想当初,我后娘张……” “伙长!你快来呀!你昨天收在船舱里的蚯蚓,都没了!” “哈?” 第322章 伙长,偷你那些蚯蚓的,有没有可能是母鸡呀 “卧槽,我蚯蚓呢?我四大袋子的蚯蚓呢?我刚晒了两天,还没晒好的蚯蚓呢!” 陈玄帆几步便跳到船上,进舱房里一看。 好家伙,之前装满了蚯蚓的五个袋子,就剩下一袋还满着,剩下的四袋子里面,三个变成了空袋子在地上摊着。 摊成了嘲笑他大意的样子。 还有一袋,连袋子一起都不见了。 娘的,谁偷走了我的蚯蚓! 这些蚯蚓都是甲字营的军卒们,从里八寨离开之前,用铁锹锄头从土龙怪的巢穴里扒拉出来的。 捡最肥最大的往外挑,就挑出来这么多。 土龙怪似乎并不喜欢群居,在它最大的地宫之内,除了它自己没找到第二条巨大的蚯蚓怪。 除了被蛋黄猫小花和内府童子摁住的几个地龙怪,其他的就没有成气候的了。 这有可能是因为地龙怪为了防止,被其他地龙超过和吞噬,所以先下手为强了,或者是有其他的缘故。 地龙怪食性大,而且繁衍迅速,那么大的地方,就这么点血脉不同的蚯蚓,这很不寻常。 担心还会有遗留下的地龙怪会祸害地方,原本他们打算再挖一挖的。 可是接着监察使来了,陈玄帆和刘一勇就商量着不管了。 剩下的问题就让该处理的去处理。 走的时候带上船的大蚯蚓就这么多。 现在都被人给偷了,就剩下这么一袋子了。 这让陈玄帆不由的庆幸,还好地龙怪的那半截身躯,还在他的储物袋里装着。 连着那几个成了妖的地龙的尸体,也在他储物袋里。 这几袋子地龙会放在船舱里,也是因为陈玄帆觉得,只有一些土龙怪的血脉,除了长得不同一般的肥嫩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才会这么随意的就放在船舱里。 ……然后就被偷了。 娘的。 而且,这家伙是怎么个偷法? 三个袋子空在这,一个袋子被偷走,这是偷东西的人,准备的家伙事只够装三个袋子里的东西走吗? 最后觉得自己还行,还能再拿一袋,才临时起意把第四袋也带走了? 这不是扯淡吗? 根本说不通。 还能有这么讲究的贼,只偷东西不偷布袋? 这么有原则的吗? 事实证明,这贼还真就是很有原则。 它拿走了陈玄帆蚯蚓,给他留下了几个蛋做交换。 放在船舱最显眼的地方,一走进来就能看见。 “这是,四颗鸡蛋?”陈玄帆走到蛋的边上,低头看了看,先用脚碰了碰,然后弯腰把蛋捡了起来。 的确是鸡蛋。 不过这鸡蛋中似乎蕴涵着一丝火行灵气。 虽然灵气少的可怜,但这么一颗,换那一袋子的蚯蚓,从价值上来说,竟然相差不大。 “好家伙,这还是个义贼。”刘一勇摸着下巴,看了看陈玄帆手掌中的那枚鸡蛋,又看了看几个空了的布袋。 不由呵呵笑道,“挺好,那些蚯蚓不到迫不得已我是不想吃的,不过这鸡蛋嘛,不如中午便做糁汤来喝如何?” 糁汤? 听到喝糁汤,听到蚯蚓没了,纷纷围过来的军卒,不少人就开始舔嘴巴了。 所谓七日不食,藜羹不糁。 据说孔圣人穷于陈蔡,都爱这一口。 而甲字队的兄弟们最爱喝的,就是鸡肉做的糁汤。 陈伙长做出来的尤其的好喝。 做这道汤最花功夫,也最费力。 要将火烧的旺了加鸡和麦米,熬煮上将近两个多时辰。然后还得把鸡捞出拆架,再把葱、姜、盐、花椒粉、少少的酱油放入盆碗中搅拌均匀,连同鸡一起投入锅里,用小火慢慢的熬煮上好几个时辰,得吊出高汤来才香醇。 开锅后,将麦粉加水调成糊状,倒进去。 等锅再开了,才算是差不多了。 等到喝的时候,得在碗中放熟鸡肉丝,点上少许酱油和醋,然后再打一个生鸡蛋进去。 这生鸡蛋的蛋花,得用滚热的刚烧好的高汤给它直接冲开。 这样冲出来的糁汤要好喝,得要有足够的臂力和准头才行。 需把煮沸的高汤举起到合适的高度,在手腕一扬间,沸汤如飞流瀑布急冲直下,热汤滚滚而下,将一碗蛋花冲得气势如虹。 材料都是那些材料,好不好喝的主要就是出在这火候力道的拿捏上。 这前后在河上飘了快十天了,大家早上也吃过几次滚粥烫鱼生,都是差不多的烫法。 将煮熟的米粥,趁着滚烫的时候浇在碗底切的薄薄的,点了姜汁的鱼片上,味道虽然也十分的好,鲜香味美,入水之前喝上一碗,也能驱散些寒气。 但到底觉得差了一点。 太清淡了。 配着伙长炸的油条,也觉得味道有些寡淡。 要说解馋,还得是猪肉牛肉羊肉鸡肉。 糁汤在煮的时候,里面再切上一点猪肉丁,肥多瘦少的,那才好呢。 就是做起来费工夫,耽误伙长在甲板上躺平了晒他自己。 这会儿队正先开口了,军卒们喜不自胜的都拿眼睛去看陈玄帆,希冀着他能答应。 黄河鲤鱼再好吃,顿顿吃的话,能少吃一顿也让人高兴。 蒸大白馒头喝咸咸的糁汤,最相配了。 “队正,咱们有一百多人,这就四个鸡蛋。”陈玄帆看着围过来的这些家伙们,把手里的鸡蛋举起来给他们看。 鸡蛋个头不小,比一般的鸡蛋大一圈。 可再大也就只有四个。 他们这群兄弟里面,除了朱光几个小点,剩下的都是敞开了吃,一顿半只羊的壮汉。 四个鸡蛋全塞嘴里,都不耽误他们说话。 一个鸡蛋做一锅汤,都不够喝的。 “谁说只吃这四个鸡蛋了?这四个鸡蛋你做了给霍山崔霁他们分分,剩下的大家吃别的鸡蛋。”刘一勇说道。 说完回头朝着还没上船的军卒喊道,“毛三呢?毛三!苟四!” “这呢!队正,什么事?”毛三听到队正喊他,高声回道。 “去,买鸡蛋去!多买点!中午吃糁汤!” “好嘞!”毛三答应了一声。 他刚要转身去买东西,陈玄帆又开口道:“等等!别忘了买鸡!二十只鸡,挑肥的买!” 光有鸡蛋吃什么糁汤? 这码头附近的集镇上,是买不到灵猪肉了,正好储物袋里还有点火腿,先凑合着吃吧。 毛三和苟四两人腿脚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先把东西给陈玄帆送来。 顺便看了看那讲究的贼,留下当饭资的四枚鸡蛋,端详了片刻后,毛三伸手抹了一把,扭头对陈玄帆说道:“伙长,你说这把你那蚯蚓偷走的,有没有可能是一只母鸡呀?” 第323章 这村子里面,也太安静了一点 “嗯,我觉得有这个可能。鸡爱吃虫子,蚯蚓也是虫子。” 苟四也点头道,“咱们抓的那些蚯蚓,个头又大又肥,虽然不是成了精的妖怪,也算不上灵虫,但比一般的虫子还是不同的。说不定就招来了嘴馋的母鸡精。” “我说三儿,苟爷,你们两就别我这推演剧情侦破案件了,赶紧下水去吧!” 陈玄帆将锅灶拿出来烧上热水,预备给鸡拔毛,弄好了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俩,哼笑道,“好家伙,你们说的这些谁想不到?赶紧修炼去,别打歪主意,想在这消磨时间呀?全队就你们修为进步最慢了,再不思进取,等到了海边,我让大青卷着你们俩渡劫。” “伙长,渡劫,是不是和你上次那样,有,有劫雷呀?”毛三咽了口唾沫,说话都结巴。 陈玄帆斜眼看着他,“昂,你觉得呢?” 苟四说:“……我觉得没有。” “那你觉错了,重新觉。” “……” “噗通!” “噗通!” 毛三苟四瞬间就在他面前消失了。 “……呵。”陈玄帆上嘴唇翻了翻。 好家伙,我的蚯蚓被人偷了,你们两家伙还在这跟我耍嘴皮子,不吓唬吓唬你们,还真当伙长我温柔纯良了。 纯良是有的,温柔,你们就别想了。 那是留给媳妇的。 水烧上了,陈玄帆把红衣童子叫了出来,让他看着火。 自己拎着菜刀准备杀鸡。 探手从竹篾鸡笼里抓出一只鸡来,掂了掂,点点头,“嘿,还真别说,三儿和苟爷这买东西的是真有两下子。” 这鸡他入手就知道沉,也够肥,绝对好吃。 百姓们养的鸡都是散养的走地鸡,养的年头也不会太长,最多就是一两年。 农户养鸡多是用来下蛋的,养到不能下蛋了才会杀了吃肉或是拿去卖了。 毛三苟四买来的这些鸡,却都是一两年的小母鸡,味道正好肉也不会那么柴。 最重要的是够肥。 在这小集镇上能一次买到这么多,也是不容易。 陈玄帆也是好久没吃鸡肉了,吃鱼肉吃的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腌入味了。 正好改换一下口味。 他一手捏住鸡冠子和翅膀,将脖子上的毛随便拔了拔,把菜刀举起来放平,轻描淡写的一刀就抹了小母鸡的脖子。 将血控在准备好的碗里面。 在看着鸡血滴落的时候,陈玄帆看着母鸡的尖嘴,不由心里一动。 他装蚯蚓的布袋上面,有些孔洞,看起来好像是被啄食后的痕迹。 之前肯定是没有的。 难道真的是母鸡干的? 思量间,已经放完了血,鸡也死透了,他随手扔在一边接着宰了第二只。 又是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速度极快。 不管是不是,反正是没抓到现行,没直接证据,也没时间在为了些地龙在这多耽搁。 杀完了鸡水也烧好了,正好就用来拔毛。 中间熊正正和朱光等人上来帮忙,把笼屉拿出来和面蒸馒头。 由于要炖汤,花费的时间长了一点,所以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一顿糁汤,到了半下午才喝上。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弟兄们,一个个抱着比头还要大一圈的碗,喝的呼噜呼噜的。 连斯文讲究的崔霁也是一样。 饿到一定程度,斯文讲究是什么? 是屁呀! 猫小花的咕噜咕噜声,是这群人里面最小的。 大青在它自己的澡桶兼饭桶里遨游着,沾了一身的蛋花,快活的不得了。 头上都顶着米粒。 陈玄帆看了它一眼,捧着碗的手顿了一下。 第很多次想教育一下孩子。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等会儿烧上一锅水,大青吃完了给它倒进去。 身上冲干净了,水也喝完了,再让它到进河。 “马上就到郓州东平郡的东阿县了,咱们晚上东阿县住下,明天也停上一天再走。”刘一勇喝着汤,啃着大馒头说道。 “明天不走了吗?”史大俊问道。 “不走了,接下来该改道进运河了,咱们得走好一段的时间,接下来晚上就不停了。”刘一勇随口说道。 大河上可能有凶险,晚上走夜路不是很安全,而且巡游检查的也多,所以丙字营甲字队才干脆就晚上在岸边找地方住下,第二天白天再出发。 但是到了运河里面就安全的多了,而且在周边住宿也会变得不方便。 运河里面商船客船太多,周边的村镇势力繁琐。 若是晚上还弃船登岸的住下,刘一勇担心会惹来麻烦。 他们毕竟是一百多的军卒,虽然带着陛下的敕书,但要是搅合到本地势力纠纷中,也是麻烦的很。 还不如碰到妖怪呢。 就算碰到了妖怪,能不能管怎么管,都是些解不开的问题。 就不如提前避开。 既然接下来要更累,那就在东阿县多住一天,好好休息休息。 ‘住在县城里面?’史大俊眼睛亮了起来。 “不进城。”刘一勇摆手,“随便找个村子住下。” 军卒进城太麻烦了,最少得惊动县丞县尉。 史大俊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好久没看到热闹城镇了,颇为想念。 再启程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又靠岸了。 找到了一个村子。 走进去,陈玄帆就觉得有点怪。 这村子里面,也太安静了一点。 第324章 军爷!救命啊军爷!我们村里有妖怪! 天还没黑,太阳还露出一个脑瓜顶没有彻底的沉下去。 甲字队一行人踩着最后这点余光,站在了这村子的外面,影子在地上被拉出去了老长。 史大俊挠了挠头说道: “队正,咱们该不会是又遇上什么怪事了吧?” “……说的这是什么话!”刘一勇皱眉,“什么叫又啊?咱们这一路走来十几天,也只遇到一次怪事而已。” 史大俊:“可是队正,咱们出来也不过十几天。” “……那我也是做了好事,帮了里八寨的百姓。”刘一勇觉得史大俊的话有些晦气,突然就有些不想进村去了。 为什么村子古怪呢? 因为这村里太安静了些。 说安静也不全是,鸟鸣虫啼之声犹在耳边,只是不闻人声。 百姓们舍不得点灯的油钱,到了晚上无事可做便会早早的睡下。 这既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早起来干活,也是因为睡得吃了,肚子里的饭食消耗完了会饿。 到了那时节就更睡不下了。 所以只有富人多,百姓日子过的好的地方,晚上才会有些热闹的所在。 吃饱了才能熬得起夜呀,这是个奢侈的事。 可是现在天还未晚,只要能看得见,乡邻农户便会趁着还能看的清,抓紧做些活计。 或是放羊归来或是将鸡圈好,再去检查猪圈牛棚可还牢固,门关好了没有等等。 还有的人家会吆喝着孩子回家吃饭,逮着这会儿还不用点灯的时光,吃完了饭简单洗洗上床躺下。 百姓的房子一般低矮,为了保暖防风窗户也开的很小,所以虽然外面还有天光,屋里却早已暗了下来。 他们便会将饭桌摆在的院子里吃。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也好说些闲话。 所以,这天要黑没黑之前,是村子里除了早上之外最热闹的时候了。 若是百姓们早早睡了还不算奇怪的,可是眼前的这村子,百姓们明明都还睡。 陈玄帆眼神好的很,便是不用神识去查,也能看到不少百姓家里冒着炊烟,还有些人家正在吃着晚饭。 老老少少的一家人坐在桌边,全都默然不语。 他看见一户人家,夫妻二人带着个孩子。 一家之主的男人,一手里拿着饼子,一手拿着筷子,闷头吃饭。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发一语。 女人在喂孩子,那孩子不知道在为着什么事情哭闹,哭的小脸通红,手脚挥舞着不肯乖乖的吃饭。 妻子气的不行,抬手要打就像是顾忌什么,又把手放下了。刚要张口好言哄他,却被男主人瞪了一眼,“吃饭。” 这模样看着,倒像是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招祸似的。 再看其他几家,也像是在害怕说话会将什么东西引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全都靠眼神交流。 有一家最有意思,看来是兄弟互相之间有些矛盾,两人面目狰狞的怒目而视,把一对眼珠子都快看成了斗鸡眼,额头脖颈的青筋暴起,显然是火冒三丈的气急了。 但就是极为克制。 别说是动手了,连话也不说一句。 古怪,真是古怪。 “崔霁,你过去问问,此地的村正在不在,让他出来说话。”刘一勇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玄帆,刚想让他上前去,却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在他们这一群人中找出来另外一个最面善,看上去最不像匪类的名字说道。 抬手将腰间的令牌给了他。 陈玄帆看了看崔霁,又看了看史大俊等人,点了点头,明白了刘一勇挑中老崔的原因了。 这家伙别管穿着什么衣服,身上的那气质和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脸,的确是很有欺骗性。 看着就像是个好教养出来的贵公子。 贫苦的百姓被这群世家们盘剥压榨,却一厢情愿的觉得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不会看得上他们那三瓜俩枣的,不至于对他们下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三瓜俩枣的,才养肥了那么多的世家呀。 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事情险恶的小姑娘,看到一个这样有气质长得俊的清雅郎君,就一颗芳心萌动起来。 她们哪知道这些人肚子里的男盗女娼? 哼,一个两个都是会装模作样的骗子。 陈玄帆看着崔霁拿着腰牌,上前去轻易就和村里的一个小女孩搭上了话,不由的从鼻子哼了一声出来。 转头对刘一勇道:“队正,我比老崔长的好看,你怎么让他去不让我去呀?” “让你去?”刘一勇看了看他,“陈玄帆,你多久没照镜子了?” “怎么了?”陈玄帆一愣,他还真就没照镜子了。 可是脸他一直保护的很好呀,应该没变丑才对。 “你现在一脸邪气。”刘一勇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虽然长相没变,却看着不像好人。” “有吗?”陈玄帆皱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侧头看向身边的熊正正。 正正对他点了点头。 正正是甲字队里最不会说谎的兄弟。 陈玄帆不由眉头更是紧皱,都说相由心生,难道是他最近憋得太狠了,憋出了邪火? 他往后退了两步,找到金少爷,撞了他的肩膀一下,说道:“小冬儿,镜子借我用用。别说你没有,你肯定有。” “……给你。”金少爷从储物袋里取了一面镜子给他。 拿过镜子,陈玄帆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 “我滴乖乖。” 铜镜中的他,眉目五官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角眉心多了一些……邪气。 邪气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妖气。 妖者,异常之相。 相由心生。 人面上能生出邪气,便是有心中有妖异之思的征兆。 练气士在五品境界,便常常会因为心中所思,呈现不同的面相。 而下一境界的归元,就是将所有邪念摒弃,神念练达从而阳神归于真元。 霍山过来端详了他片刻,不由奇怪道:“玄帆,你这一天都想些什么了?” 他记得清楚,早上的时候,陈玄帆的面上并没有现在的邪气。 怎么到了晚上,却有了呢? “我,我没想什么呀!”陈玄帆一脸不解的说道。 说完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他这一路上想的事情可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一样不对。 总不能把想过的事情都说一遍。 这他娘说不出口呀,也他娘不能说。 “伙长,想媳妇了?”史大俊挤眉弄眼的道。 “想媳妇能想出来一脸邪气吗?那得是想的什么妖女?不对,无论是想妖女还是想仙女,都该是满脸骚气才对,不能是邪气。” 陈玄帆手托着下巴仔细的分析道,“所以我脸上的邪气,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想个屁的媳妇,他之前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修炼,吃,吃好的,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压制修为,吃,吃好的。 哪有额外的精力想媳妇。 “邪气而已,不用太担心了。”霍山宽慰他道,“只要不被念头扰乱心性,念头通达邪气自消。” 练气化虚境后的修士都有这一遭,虽然念头太多自扰太过,后果不是坠入摸到就是陨落泯灭,但陈玄帆如今不过是刚入境界不久,想来还没到那个地步。 些许邪气罢了,以陈玄帆的心性,吃些好吃食,怕是就散了。 “山爷,还是你了解我。”陈玄帆哈哈一笑,心道,这也对。 什么邪气不邪气的,他这一闲下来,脑子里的念头就像是笸箩里过筛的米,蹦跶个不停,自己都不记得想过些什么了。 不过正所谓一吃解千愁。 只要有好吃的,那都不是事。 可惜,这离岸边有些距离,又有些偏的小村里,估计是没有灵物可吃的。 这世间最美味的,便是灵气充足之物了。 毕竟无论是补气益血还是灵气滋养,灵物都胜过凡俗之物太多。 而灵物又都是在大城之内才能得见,小村里出现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下场。 是河南道的地界,又挨着大河这么近,就是有沧海遗珠的宝物,也早就被人搜刮走了。 想到这个,陈玄帆便有些沮丧。 “别气馁呀陈祸福,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刘一勇拍了拍陈玄帆笑道,“这地方是你挑的,兴许有惊喜也说不定。” “队正,你是认真的吗?”陈玄帆哭笑不得。 “那当然了。”刘一勇哈哈笑道。 心里想的却是,还好他已经仔细分析过了。 之前的时候都是他们按照,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和路线去行事,陈玄帆这家伙才招惹来了那些祸福难料的事情。 所以,他不由就想着,若是他们反其道而行之,不就能躲开了吗? 于是,刘一勇这次选择了主动出击。 还附加了一个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先决条件。 就如破除那符咒一般的,让陈玄帆这个关键人物出马,以毒攻毒。 刘一勇是不懂什么叫用魔法打败魔法,但是他想到了,用奇妙玄乎本身去对付玄乎奇妙。 既然说好了选个地方休息一天,那就得确定要住下的地方。 所以在下午要靠岸之前,他便将舆图取了出来,让陈玄帆在上面挑个地方作为驻扎之地。 不用有客栈旅店,反正他们带着帐篷。 别说是五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便是天寒地冻酷暑难耐,这些武道修为在神的兄弟们也不怕睡在荒野。 为了这个方法能奏效,他还把陈玄帆的眼睛给蒙了起来,还不准他用神识偷看,就这么在舆图上他用筷子框定出的区域内,扔骰子去选。 骰子停在哪,就定在哪。 结果显而易见,这村子就是陈玄帆那骰子停下的地方。 他们还颇为花费了一些脚程找过来。 这下就不怕……嗯? 沉默寡言的,甲字队里最实诚的,陈玄帆手下做饭大将熊正正兄弟,扯了扯他们队正的衣角,提醒道:“队正,我觉得,你还是先别笑了。” 然后在刘一勇要扭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正正兄弟又捅了捅他的腰子,粗粗的手指头指了指前面,“队正,你看,老崔回来了。” 刘一勇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老崔身边的男子看到他们,激动的浑身颤抖,紧接着两眼冒出刷刷的光出来,仿佛是看到了救苦救难的天神下凡。 甩开身边的崔霁,带着几个男子,便几步就跑了过来。 还没到近前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军爷!救命啊军爷!我们村里有妖怪呀!” 他身后的几个男丁也跟着跪了下去,磕头哀嚎不已。 “是啊军爷!救救我们吧军爷!” “军爷!呜呜!” “……”刘一勇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娘的,还是没躲开! 第325章 玄帆呐,去抓妖吧,加油哟~ 没躲过去。 我费尽思量还是没躲过去。 就知道是会来的。 终于他奶奶的还是来了。 刘一勇看着眼前跪倒的几个人,长长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他娘的,头有点头,有点难受,又有点放下心来的舒坦 还有一点点的,隐秘的得意和期待。 这几天,无论是在大河上飘着还是在靠岸歇息的时候,全部都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竟然一点波折都没有。 这眼看着快要进运河了,给他愁的呀。 愁的就快要忍不住想把陈玄帆打一顿了! 最可能有问题的花楠星,还主动的离开了他们的船。 这他娘的,真……真让人提心吊胆的呀! 好家伙,赶巧了刘队正的眼皮又一直在跳。 不是左边跳就是右边跳。 有时候一起跳,有时候左边跳完了右边跳,轮换着跳。 跳的他心烦意乱的。 手下有个陈玄帆在,刘一勇也总结出了一点经验来。 那就是别怕有事,就怕没事。 这就跟人生病一样,小病不断还好些,人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 可要是一直不生病,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来了一个大病,就给人直接带走了。 他感觉陈玄帆这家伙有点邪性。 时不时的出点乱子,收拾完了也就能安心了。 怕的就是明知道要有乱子,可他奶奶的这乱子一直都不来! 心踢到嗓子眼的感觉太难受了。 所以,上次在里八寨收拾了土龙怪,刘一勇当天晚上就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精神抖擞不说,修为都精进的快了。 觉得再有些时候就能突破到武道六品境界,心里还冒出了点小野心,想着在三十五岁之前,兴许真能捞到一个都尉干干。 武道五品的修为,只要他到了五品境界,就能找个知书达理的媳妇了。 家里因为他在猎妖军效力,如今的日子已经过的很是富裕,可那等肯让女儿读书的人家,他们还是高攀不上。 刘一勇的娘不识字,年轻的时候脾气暴,不知道被人骂了多少听不懂的难听话,所以家里日子好过了,就想把儿子女儿都送去读书。 可惜刘队正读书不成,倒是武道资质不错,从而进了猎妖军。他老娘的心愿,就转到让儿子找个明事理又认字的夫人上面去。 以后出去吵架也有人能帮衬着了。 一文一武,谁都不怕,娘俩制霸一方。 陈玄帆有没有想媳妇,刘一勇是不知道。 反正他想了。 可是高兴劲过去以后,刘队正又开始焦虑了。 焦虑下一波什么时候到。 听人说妇人生孩子就是这般,先阵痛,得一阵阵的痛上许久,孩子才能生出来。 刘一勇是没生过孩子,他连媳妇都没有呢,可是他已经体验了好几次的这种,一阵阵的疼痛了。 妇人痛完之后的奖励是孩子。 他每次痛过之后,都有些奖励,就是武道修为上的精进。 其实,倒是比妇人生子还好一些。 只是吧,要是能提前通知他,这痛,何时到那就更好了。 他焦虑着,焦虑着,这祸事,他就是没来。 四袋子蚯蚓被偷了能不能算? 刘一勇想了又想,觉得能算,也不能算。 最后思量着是能算是一小桩。 毕竟若是妖怪偷走了陈玄帆的肥蚯蚓,那留下的鸡蛋,就是一祸一福,刚刚好。 然而这显然是不够的。 不能够将陈祸福的威力彻底释放出来。 眼看着马上就进入大运河了,刘一勇不仅是焦虑,他还有些急了。 大唐的两都人口越来越多,也就越发依靠大河与运河,从南方运粮到关中。 若是在危难之时,派人去南方筹措粮食,以非常手段运送至两都,偶尔为之尚可,但若是常常如此,消耗就太大了。 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是以河运为主。 由此这条河道就格外的重要。 大河是大唐的主水脉之一,也是龙脉之一,没人敢冒着触犯皇帝逆鳞的代价去轻易染指。 可是运河不同,从前朝到今朝,都在修这条河。 它的上面有了太多人为的痕迹。 在运河上挥毫涂抹的人太多了,人盘踞的越多,势力就越是错综复杂。 藏着的许多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也就越多。 河底下面可能还埋着些家族的保命的东西,或是有着一些小家族共同守着的,给家族小辈历练的古墓秘境。 换句话讲,如果说大河,是真龙才能在其中畅游的宝地,那运河就是无数蛟龙蟒蛇水蛇混居之地。 平常没人去招惹他们还罢了,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地方窝着,也不会想不开去给朝廷添乱。 可要是有人去试图去搅动风云,那就不知道会从河底搅合出来些什么。 说不定运气差的,能碰上的虽然还是蟒蛇,却是一条成了精的吞天蟒。 那是敢和真龙较劲的妖物。 有些地方存在的时间长了,就是这一点不好,有太多已经形成的规矩和势力。 一个不好就容易惹到人家。 关键是主动去挑衅对方的话,甲字队就算有敕书,皇帝陛下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人祸比妖怪麻烦。 就是遇到了妖怪,多半也是人养着的。 刘一勇焦虑和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陈玄帆,年轻,修炼时日很短,修为却进步的极快。 他走的太顺了。 灭过鬼王,碰过妖王,怂过,但是都没吃过大亏。 而且实力一路高歌猛进。 不管是谁,随着实力的突飞,脾气多少都会渐长。 万一脾气上来,或者运气不好,在运河上遇到了茬子,给人给挂蹭了,一言不合的动起手来,如何收场是个麻烦。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会因此耽误了行程。 所以,刘一勇就开始琢磨着,该怎么能解决一下这件事。 让陈玄帆扔骰子决定在哪里留宿,就是他做的一次冒险的尝试。 乍一听,是有些胡闹。 可他一个武道修为不到六品的小小队正,也就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 同时,刘一勇的心里,还隐隐有着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他注定不能躲开的话,那就他娘的一头撞上去! 在进入运河之前撞上去。 如果天意如此,非得让他们沾染一次福祸相依,那就在进入运河之前解决它。 然后快马加鞭的从运河串过去,中间不再停留。 从淮南道到江南东道,然后顺利入海,让大青渡过蛟龙天劫! 他心里也有所感应,觉得后者更有可能一些。 ……然后,然后就撞上了。 奶奶的,刘一勇不禁暗骂,老子猜大小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这么准过? …… “队正,你怎么了?”陈玄帆见队正脸色变来变去的,不由关心道。 “我头疼。”刘一勇抬手按了按额角,不说还好,一说真有点酸胀。 “要开颅吗?”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跃跃欲试的显摆了一下他的菜刀。 刀爷,好用的很。 “……”刘一勇缓缓的转头,脸色难看的盯着他。 咋地? 让你选了个地方,正好选到个有妖怪的村里,你他娘还想宰了我? “队正,你脸色好难看呀!是否想到了你那前世,是贪恋他家妇人之色,又梦中好杀人的自己?”陈玄帆冲他贱兮兮的笑。 这笑容,至少得了史大俊七八分的真传。 “……玄帆呐。”刘一勇闭了闭眼睛,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半天,才缓缓吐了口气,压下心中揍孩子的心情。 再睁开眼睛,对着陈玄帆温和的一笑,“我看你精气充盈,周身灵气满溢,想来是在船上休息的很好。既然这样,你晚上就别闲着了。” “……”(⊙o⊙) “嗯,”刘一勇拍了拍陈玄帆的肩膀,笑容更加的温柔可亲了起来,“就辛苦你,帮此地的百姓,把那妖怪抓了吧。” “队正。” “嗯?” “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像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和欠揍的和尚,叫唐僧。” “玄帆,别闹了,你怎么能比得上你猴哥呢,还是快些去抓妖吧,你队正我也累了,得去歇着去,就不陪你了,加油哦玄帆,队正看好你哟~” “……”陈玄帆第很多次的再次后悔,不该教会好学善学的大唐人,那么多的屁话。 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话加“哟”,原来他娘的这么恶心! 第326章 程坊村里爱管闲事的妖怪,你在哪里呢? “伙长,晚上真的不用我们陪你一起呀?”毛三凑到陈玄帆身边关心的问道。 “用不着,我心里有数,一个人能对付。”陈玄帆对他摆了摆手,“你们还是赶紧修炼去吧。” “那我们可回去歇着了?”苟四也道。 “歇着去吧,歇完了就修炼。” “……”句句都是修炼,这是有多嫌弃我们修为差? …… 陈玄帆把人都撵走了,背着手一个人溜达着出来,在村里转悠了起来。 他们今天晚上借宿的这个村子叫程坊村。 村正把他们安排在了村头东边的祠堂前面。 也就这地方宽敞有些空房,祠堂前的地面也特意平整压实过,平日里村庄有了事,百姓们也会聚在这里商议事情。 收了粮食之后这里就是打麦场。 天气好了,这地方也是各家晒粮食的地方,小孩疯跑玩耍的宝地。 所以能够住下他们一百多号人。 猎妖军的军卒们出营驻守,若是在村里,必然是多住在这样的地方。 甲字队的军卒们这一路之上,除了遇到大码头,有能住下他们这么多人的客栈,否则也多是搭了帐篷睡在祠堂或是寺庙周围的。 军队出门最忌讳的便是分散开来,尤其是军卒离开主官的管束,也容易出些事端。 村子不大,既不靠近交通要道,离着四通八达的水脉也有些路程,所以不像一般的大庄有那么多的人。 村后有几个小山包,山坡上长着不少的竹子树木。 晚上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一圈转下来,陈玄帆便发现,家家户户都养几只鸡。 除了这一点,别的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之前跪在刘一勇面前,哭诉村中有妖,求告他们到村里抓妖怪的村正,已经敲锣通知了所有人,今晚上都不要出门,家里也别点灯。 所以村里人都将房门紧闭,早早的熄了灯。 这会儿是不见一点光亮。 也许是睡下了,也许是提心吊胆的等着抓妖的结果,总之,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按说如果要是确定了村里有妖魔鬼怪,甚至只是村里有些异常的事端,便可以到县城去去,请了巡游星过来探看的。 要是巡游星管不了的事情,也会立刻上报到郡城州府里去,自有本地的猎妖军来管。 想想也知道,哪就能这么凑巧的等到过路的甲字队呢? 除非是设好了的圈套,让他们来钻的。 可是刘一勇再一细问,村正说这妖怪在村里管事都不是一天两天了。 待了得快有五六年了。 那时候丙字营甲字队还不知道在哪呢,要真有人能算计到这一步,为了他们而来。 大家也就别挣扎了,就是个圈套也只能闭着眼往里跳吧。 面对这样厉害的人物,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因此这事,还真就是他们碰巧了遇上的。 他们这想见的缘分,全靠了刘队正的灵机一动,和陈伙长扔出去的那一骰子。 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有妖怪作祟,为什么村里人不上报呢? 就这么等着吗? 当然不是这样。 村正早就去县衙禀告过了。 可是到了县衙里,上官一问是出了什么事,听完之后连县尉一阵的哈哈大笑,抚掌赞赏说有这样的妖怪,那为何要抓它? 就让它在村里好好教化百姓吧! 最后由于大唐律法规定,凡是涉及妖怪鬼魅之事的百姓上告,衙署不得不理会。 接到报案之后,县衙不仅必须派人去查勘,派出去的人查完了回来,还得再将事情写了详细的条陈往上送一份。 确有其事的要送到猎妖军的玄武军中,无妖魔邪祟之事的送到州府的判司。 送上去的条陈会有回执,收到回执文书此事才算完结。 还会有躲不开的监察使的监察巡视。 所以村正去告了,巡游星还是来了一趟。 在村里待了一天,结果没找到妖怪的踪迹,却觉得村里人这么过日子挺好的。 第二天便甩着袖子走了,事情就这么没了下文。 想来是上面也觉得这妖怪不用管。 留着它反而更好。 会有这样的结果,还真不能全怨县衙的人懒政。 主要是程坊村里的事,太蹊跷古怪了点。 村正和几个兄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的时候,陈玄帆等人也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村正先说:“呜呜,小人前天晚上就打了媳妇两下,第二天一早,脸就被人扇肿了。” 刘一勇皱眉道:“打妻子,是不对。” 村正就哭了,哇哇哭:“可我媳妇也揍我了呀!那娘们把我这腰都掐肿了!军爷你瞧,还紫黑一片呢!” “……啊,嘶!” “军爷,军爷!我更惨!前些时候农忙,我不过是哄着孩子说了句,割了麦子就给他买糖吃。等麦子收完了我给忘了,就挨了一顿好打!” 刘一勇又道:“……这个,说话算数,也的确是不对。” “是,小人知道,可是哄孩子,不都是这么哄的吗?这妖怪大爷就把我的腚打的,肿的老高了,几天都坐不了板凳!被我家那小子笑了好多天!” “……”这爹当的,是有点惨。 “还有我!军爷还有我!我老娘骂我,我不过顶了几句嘴,屁股也被打肿了好几天!” 刘一勇觉得这下有话说了,张口道:“这就是你不对了,做人儿子……” “是,军爷我知道,做人儿子是不该回嘴,”那人不等他说完,便连连点头,接口道,“可我娘都没说什么,那妖怪凭什么打我?我娘看我挨打,都伤心落泪了!” “是呀军爷,那妖怪是什么事都要管。村里有妯娌之间不和睦的,它管。兄弟之间打架它管,说话不算的,它也管!” 村正是一肚子的苦水呀,那吐都吐不完。 一股脑的说了自家的事,还说了几个村里别人家的事情,总之不惜自曝其短。 最后哭道:“军爷,不怕你笑话,这一家子人在一起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时候?咱们村里有些人家,好几个儿子孙子都娶了媳妇也没分家的,老人家总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五个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有疼儿子的,有疼闺女的,这偏心的事,多多少少的都有。人非圣人,哪就能把心长得那么正?” “再说了,人的心眼脾气秉性都各不相同。有心眼小的斤斤计较,有脾气不好的行事暴躁泼辣,撞到一块,哪有不生事的?” “还有这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口角也是难免。你摘了我家的蒜苗,我揪你家的丝瓜,或是有人家丢了东西,满村里吆喝着让送回来的,这都是常有的。可自从有了那妖怪,大家哪敢呀!一个不好就是一顿狠揍!” “什么事都瞒不了它!” “夫妻之间躲在被窝里吵架,它都能知道!” “是呀!不是打脸,就是打屁股!” “打脸的,就是说你不要脸。” “打了腚的,就是说你该揍!” 村正的弟弟擦了把眼泪道:“尤其是这两年,说笑的时候骂两句狗……狗那啥的话,都要挨揍了!咱们农户人家,说话哪有那么讲究?实在是受不了了呀!求求军爷们,好歹帮帮我们这一回吧!把那妖怪抓走吧!” 到时候刘一勇也觉得听得明白了,便不想再听他们啰嗦下去,就皱眉道:“听你们这么说,这妖怪只是打人,下手也并不重。还不要你们供奉,也不吃人,只是管教你们而已。” “是,军爷,咱们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县衙才不管了。咱们也不是不知好歹。” 村正听他这话,赶紧擦了擦眼泪,解释道,“有那妖怪在这里,有些不孝顺的子孙,也不敢磋磨父母了。有些偏心的父母,也不敢再苛待着自家的孩子了。还有那打孩子老婆的,不过日子瞎混的混账,也都收敛了许多。那些混子、流氓、不学好的,惯常喜欢小偷小摸,更是不敢乱来了。可是,可是咱们这样想好好过日子的,却因为一句话就要挨揍,也实在有些受不了呀!” “这么下去,村里人哪还敢张嘴说话!” “……这倒也是。”刘一勇看脸上鼻青脸肿的,忍着笑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是想着,让我们把妖怪抓了杀了?” “不不不!军爷,我们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村正连着他的兄弟们都连连摆手。 有些焦急的道,“咱们虽然不懂那些大道理,但也知道不能恩将仇报。” “这妖怪不坏,咱们是知道的。它也不曾吃过咱们的,喝过咱们的,倒是帮着村里把那些学坏的都教好了,人品德行差的,揍也揍来了几分人样子。有些人身上有父母惯出来的臭德性,如今也改了。它没害咱们的心,咱们也不想害它。” “正是,咱们就想求着军爷们,看能不能将它带走,找到个心善的道观里,让它能跟着仙长修行,以后说不定能真成仙了。” “对对对,咱们虽然都是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家家户户的也都能凑些钱出来。一半给它当盘缠,一半送给军爷们,也算不让军爷们白忙一场。” 几人说完了,都把希冀的眼神望向刘一勇,等着他的定夺。 “嗯。”刘一勇想了想,点点头,“你们这样也算有情有义,将来那妖怪跟着仙长走了正途,以后兴许还是一段典故佳话。不过我也不能只听你们一面之词,得把妖怪找出来,看看它的根脚才行。这样吧,我们今天晚上就先把妖怪找出来再说。” 村正等人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点隐瞒,听他这么说,也都满口答应了。 然后,答应他们管这事的刘队正,转头就把活安排到了陈玄帆头上。 他想的是,既然遇上了躲不开,那就索性爽快点,将事情管了。 当然,自己是不费这个神了。 正好陈祸福闲的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想的脸上邪气直冒,就交给他来办吧。 所以,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陈玄帆,这半夜了的不睡觉,跑出来抓妖怪了。 程坊村里爱管闲事的妖怪,你在哪里呢? 第327章 鸡兄,我船上的那些蚯蚓,是你吃的吧 陈玄帆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然后在一户人家的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离着十五还有两三天,月亮刚刚大半圆。 不过月光很亮,又没有云层遮挡,洒下在大地之上,犹如一层银霜。 是个喜欢借着月华修炼的妖怪们,出来玩耍的好时候。 可惜,他这一圈转下来,一点妖精的味他都闻见。 “汪呜!,大哥,没有捏!”陈玄帆背后的斗笠之下,冒出颗小狗头来,嗷呜了一声说道。 蛋黄也没闻到什么妖气。 难道这村子里没有妖怪? 村正那些人是被人打的,而不是被妖怪打的? “喵呜!”他怀里的猫小花这时候,突然叫了一声,然后闪电般的窜了出去,瞬间没了身影。 陈玄帆却像是见怪不怪了,叹了口气没动地方。 这一圈转下来,猫崽子已经这么跑出去好几趟了。 每次都叼着一只瘦小的要命的灰老鼠回来。 扑打着耗子,一会儿放开一会儿抓回来,玩弄上好一会儿才会拍死。然后一毛爪子按着耗子,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玄帆,冲着他喵喵的叫。 叫的娇气的不得了。 因为它想让陈玄帆给了它做熟了再吃。 陈伙长坚决的拒绝了,用耗子肉作为食材进行烹饪的要求。在非必要的情况,他的菜谱上暂时不想加入这东西。 何况,这耗子也实在是太瘦了,看着都没二两肉。 当然,要是身上能出灵肉的妖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猫小花跑出去了,陈玄帆就没在往前走。 准备等它一会儿,反正以猫崽子的速度,很快就会回来。 再说了,接下来也没有特定要去的目标。 “嘶嘶~烤鸡,吃!” 跟在他后头的大青,这时候那大眼珠子,又盯上旁边这家篱笆院里的鸡窝了。 盯得不停地吐着鲜红的蛇信子,用它大脑袋上短胖的犄角撞陈玄帆的肩膀。 这个动作对于大青来说,就相当于是对着许愿池里的王八扔铜钱。 之前它是撞陈玄帆的后辈,但是现在陈玄帆背上的斗笠底下有它干爹。加上孩子最近又长大了不少,撞肩膀就比撞后辈更刚刚好了。 白天怕它吓着人,到了晚上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大青难得有大摇大摆跟着出门的时候,所以很是兴奋,从跟着陈玄帆出来,伸手又短又粗还光溜溜的秃尾巴,就一路摇摆个不停。 现在也没听,仿佛在给自己打节奏一般。 咣,咣,咣。 “你是蛇成精,又不是狐狸。”不堪其扰的陈玄帆,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一把捏着它的嘴巴把它推开。 还有,怎么能一直惦记着老乡家的鸡呢? 老乡们养几只鸡容易吗? 得多少才够你吃一顿的? 好家伙,你这一道上眼睛就没从鸡身上离开过! “再说了,晚上咱们不是已经吃饱了吗?” “嘶嘶!还能,吃!”大青自豪的扭动了两下,越发向着水桶粗进化的蛇躯,表示它是可以接受加餐投喂的。 不用担心我,完全吃的下! 来吧!来吧! 吃烤鸡! 扭动之间,还用尾巴尖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那里有个小池塘。 一般城外的这些村子,周围都有一到两个这样的池塘,既是为了生活方便也是为了防火。 木质结构的房子很容易失火。 池塘离得近了还能洗衣服,水烧开了也能喝。 程坊村的池塘里还种了莲藕,荷叶长得已经很大了。 而大青指那池塘的意思也很明显。 “泥巴,叶子,鸡!” 泥巴,荷叶,肥鸡,这些合在一起就是一道好菜——叫花鸡。 大爷,你大侄子要吃荷叶叫花鸡。 陈玄帆下午和晚上都吃的鸡,不想再吃一顿鸡做的宵夜了,所以他说:“青啊,叫花鸡的泥巴,不是在河边随便弄点水弄点土,和出来的泥就行的,得用酒坛泥。知道什么叫酒坛泥吗?就是酿酒之后用来把坛子口封死的泥。那才对呢。” 大青晃尾巴:“嘶嘶!”非得用那样的泥吗?用别的泥不行吗? “那当然不行了,虽然其他的泥能做也是能做的,但是味道肯定就要差上一些。” 陈玄帆作为叫花鸡的发明人,毫无心理负担的忽悠着自家不甚聪明的大侄子。 忽悠完还要装作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呀,等咱们再往前走一走,就到了淮南道和江南道。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那里可是鱼米之乡,定然有不同于河北道的好酒。这好酒做出来的叫花鸡味道才更好。而且那里的鸡说不定也能更好。你看这村里的鸡,虽然也挺肥的,但都是些普通的鸡,想来没什么好吃的,咱留着肚子到江南去吃三黄鸡,你说怎么样?” “嘶嘶~嗯!”也行。大青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它大爷说的有道理。 那就再等一等,到了江南道再吃叫花鸡也行。 这就是孩子没真的饿了,就是嘴馋,所以几句话就被陈玄帆给绕过去了。 真饿了想吃的时候,可没那么好打发。 “咯咯!” 他们一人一蛇在这说着话,话却落到了另外一位的耳朵中,人家有些不乐意了。 陈玄帆便听到了一声鸡叫。 这鸡叫里似乎是夹杂着些许的,对他所说话语的不满。 “什么动静?”他眉毛一挑,四处看了看。 然后目光就和他停下脚步的这户人家的院子里,一只五彩大公鸡对上了眼。 换句话说,是院子里这只公鸡在盯着他看。 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的大公鸡,生的十分威武。 平常的公鸡个头就长得不小,这只还要更大上一圈。 两爪粗壮有力,身躯线条流畅,尾巴上的长羽高高扬起,头顶处的冠子和下颌的肉裾都均是赤红如血。 从头到脖子上的一圈金黄色的毛,若是在阳光下,定然是灿烂一片。 嘴巴尖尖,眼睛也不像一般的鸡那么死板。 翅膀上的羽毛是从黄到橘再到黑,黑和橘之间还有一抹墨绿色。 陈玄帆甚至从这只公鸡的身上,看出了几分和幽州白马山庄的好马一般的神骏。 看着就让人有些喜欢。 等看清了这大公鸡的模样,陈玄帆便不由的一笑。 抬腿便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一些,笑道:“鸡兄,你是觉得我说别的地方的鸡更好,所以这是不高兴了吗?” “咕咕。”大公鸡眨了眨眼睛,张了张翅膀,又冲着他叫了两声。 “哦,”陈玄帆点了点头,“原来不是觉得我夸别的地方的鸡好所以生气了,是因为我说本地的鸡不好而不满意?” “咕咕。”大公鸡竟然点了点头。 你说别的地方的鸡好,咱没有意见。 但是说本地的鸡不行,那是不可以的。 不要当着本地大公鸡的面,搞踩一捧一那一套。 “哈哈,好,那就听鸡兄你的,我改正一下方才的话。本地的鸡也是好鸡,一点也不必旁的其他地方的差,我这样说,可行吗?”陈玄帆仿佛是和个朋友聊天一般,随和的说道。 要是被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肯定觉得他有病。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和一只大公鸡说话。 还是捧着对方说好话,说的是对方爱听的话。 “咕咕。”大公鸡似乎是满意了,点了点头,转身迈开大爪子,要在溜达去别的地方走走。 “鸡兄,先别走啊。”陈玄帆却出声拦住了它。 “嘶嘶!” 大青跟上来探头探脑,问陈玄帆这是不是他们今天晚上要抓的妖怪。 “如果我想的没错,应该是它。” 公鸡,被称为是武德之禽。 “五德”,是指的文、武、勇、仁、信。 因头戴冠者,所以称为“文”,有“升官”和获取功名之喻;足傅距者,称为“武”,公鸡成为武将的象征;敌在前而敢斗,称为“勇”;见食相呼者,称为“仁”;守夜不失时者,称为“信”。 “鸡兄,他们不容你,你跟我们走吧。” “还有,我船上的那些蚯蚓,是你吃的吧?” 五彩大公鸡的抬起来的爪子,僵在了半空。 第328章 祖上是祝鸡翁养过的鸡?合该是我陈家的鸡! “咯咯!蚯蚓,鸡蛋,换的!” 陈玄帆一提起船上的蚯蚓,院中那只五彩大公鸡脑袋上的冠子都歪了歪,高昂的胸膛也低了下来,显得有些羞窘惭愧的样子。 都怪它一时之间没忍住嘴馋。 哎呀,那些又粗又肥的蚯蚓,实在是太诱人了。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那好味道。 本来是想着光明正大的去跟主人家换的,可是一看主人是一些身带血煞之气的军卒,担心一露面就被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住吃了。 他们吃妖怪的! 不想被当做一般的妖怪吃掉,又嘴馋的大公鸡,只好当了一回贼。 “哎?怎么能是贼呢,鸡兄你给了钱的。” 陈玄帆看大公鸡的鸡冠子都耷拉了,威武之气都少了几分,于心不忍的劝慰道,“那几枚鸡蛋都不是凡品,足够抵消你吃掉的那些蚯蚓了。” 嘴馋呀,嘴馋好呀。 这就注定了你是我们老陈家的人,没跑了。 赶紧跟我走吧! “咯咯!不问而取,是贼!”大公鸡听陈玄帆这么说,顿时有点高兴了,还不禁开合忽扇了两下翅膀,不过马上就想到了礼数不能如此,又将头低了回去。 “东西是我的,我说是被偷了,你才是贼,我说是送了给朋友吃了,那你就不是贼了,对不对呀,鸡兄?”陈玄帆笑道,心说,我这一嘴的歪理,还调理不了你一只大公鸡? 果然,大公鸡被他说的有些茫然了。 两只小眼睛眨了眨,过了几息才理解了陈玄帆话中的意思。 “咯咯,朋友?我吗?” “是啊,我交你这个朋友,那些蚯蚓是我请你吃的,鸡蛋便是你送给我吃的。怎么,难道鸡兄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咯咯!愿意!”大公鸡将脑袋点了点,“你,身上没有恶心的虫子,可以当朋友。” “恶心的虫子,那是什么?”陈玄帆不由好奇的问道。 “孽障之气,所成之虫,附着于人身,如跗骨之蛆,吃人精气。”大公鸡想了想,才有些困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陈玄帆听得出,这应该是在背诵书中所言。 传说得道的公鸡,身带五德金光,能破孽障,看来是于此有关了。 不过这时候也不便多问。 如果再问的多了,倒显得他是对鸡兄是另有所图。 鸡兄心生芥蒂不肯给他们一起走了,可就不好了。 “鸡兄,既然咱们是朋友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不欺瞒于你。我是受了此地百姓的托付,来将你带走的。这事,你应该是知道的了。” 陈玄帆看出来这大公鸡是个没心眼的,干脆就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了。 村正他们求告的时候,一路从村外将甲字队一行人迎进来,半点也没避着人。 就看这大公鸡在村里来去自如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白日里就住在这里。 兴许当时就在边上目睹了这一切。 所以呀,陈玄帆才能断定,这只五彩大公鸡在村里,是真没干过什么坏事。 百姓们心里怕它,因为它是个神出鬼没不知在何处,随时都会出现,又似乎无所不知的妖怪。 但也没那么惧它,因为它平时不会无故伤人。 就是伤人也最多就是打脸打屁股。 疼是真疼,可离要命也远的很呢。 不然的话,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喊出来,村里有一只妖怪,大叫着让军爷们把妖怪抓走的? 难道就不怕妖怪出来报复,把这一村的人都杀了吃了吗? 以往村里出了妖怪,有些百姓连去县衙上告都不敢。 就是怕被妖怪报复。 这就和出了手段毒辣的村霸和不当人的大户一个道理。 没有依仗的草民就是这么软弱可欺,可他们数量又是最多的。 不管的话,会出大乱子。 管不好呢,也会出乱子。 全部教会他们明白事理,那怎么能做得到呢?就算能做到,那代价也太大了些。 对于统治者来说,管理草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任由他们中厉害的,变成恶霸大户们,反过来欺凌压榨他们。 然后把其中做的过分了的,抓出来,拍上几巴掌打上几棍,便能获得草民们的感激和爱戴。 哪怕打死了,又能影响什么呢? 这招玩的好,能压住各方势力的,就是明君。 这招玩的差,被各方势力玩弄的,就是昏君。 这招玩的烂,压不住各方势力,却又想压住他们的,就是暴君。 就是得有人唱白脸,才能显出红脸红来呀。 眼前这大公鸡,显然就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妖怪。 还可怜的被人嫌弃了。 “咯咯,知道。” 五彩大公鸡更沮丧了,咯咯的声音都小了。 “鸡兄,你在此地待了多久了?”陈玄帆问道。 “咯咯!八年!”大公鸡回答。 “啊,原来这么久了。”陈玄帆点点头。 村正也说,妖怪之事在七八年前就有了。 这也对的上。 啧,所以呀,草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他们也会权衡利弊的。 他们心里有一个底线,就和陈玄帆的底线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 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利大于弊的时候,大家撵走妖怪的意愿,其实不是那么强烈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的坏人或是搬走了,或是改好了,一些品行不端的也被管好了,在村民们看来,利弊就有了变化。 利处便小了,弊端就被凸显的大了。 他们希望妖怪离开的意愿,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即便相州猎妖军不路过,他们也会在最近去寻本地的县衙求告。 “鸡兄,在此地所行之事,应该是在修炼五德之法吧?”陈玄帆问道。 “咯咯!”被嫌弃了的大公鸡,有些提不起精神来,蔫蔫的点了点头。 鸡的修炼之路,尤其是公鸡,是精怪中最特别的。 狗蛇鸡,都是能借者东升之日的精华修炼的生灵。而公鸡除了日精月华之外,还可以借助人气,修炼五德之气于自身。 传说,雄鸡能炼天地五德之气入体,若是成功了,利嘴和硬爪便可破一切妖邪之法。 修到一定的地步,一声啼鸣之下,就能让妖魔鬼物无处遁形。 所以百姓家中也多爱养只公鸡,也常有人挂鸡王镇宅图。 在百姓们眼中,公鸡和狗一样,都是能用来看家护院的。 还有,雄鸡一叫天下白! 是以公鸡的鸡,也通吉祥的吉,吉兆的吉。 不止这些。 所谓得道成仙,鸡犬升天。 人所养六畜,怎么就鸡和狗能跟着升天呢? 你品,你细品。 而且,传闻大唐的大能修士们,也都爱养些雄鸡和仙鹤。 便是因为公鸡能破邪,仙鹤能长寿。 当了猎妖军,少不了就是和妖魔邪祟打交道。 狗兄弟已经有了,雄鸡,眼前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送上门来的,那岂有放过的道理? 断然没有! 带走带走! 何况,这只五彩大公鸡还有别的用处。 “鸡兄,你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吃点呀?吃点咱们接着聊。” 陈玄帆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煦亲切了。 他对着大公鸡招了招手,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个大口袋。 这袋子大公鸡很眼熟,它这里还有一个一样的。 里面装着那些不同一般的蚯蚓。 在大公鸡的注视下,陈玄帆把袋子打开了,示意它过来吃。 “咯咯!”公鸡歪着脑袋看了看陈玄帆,仿佛有些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鸡兄,咱们现在是朋友了。你看这月色,多美,我闲着也是闲着,咱们边吃边聊,多好呀,是不是?朋友之间谈心都是这样的。” 陈玄帆一笑,从储物袋里拿出个果子来,啃了一口,给自己身后的大青和狗兄弟,也各自塞了一个。 “咯咯~”大公鸡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 “那我问你问题,你回答我,这算是报酬,怎么样?不然等会你再给我一个鸡蛋,咱们算是互相请了对方,如何?” “咯咯~”大公鸡想了想,点了点头,也行。 用尖嘴从翅膀里叼出一颗鸡蛋来,迈开腿几步走过来,冲着陈玄帆扇了扇翅膀。 “好吧。”陈玄帆一笑,便伸手过去,将手放在它的尖嘴下面,等到它张开了嘴,便将掉落的鸡蛋接在了手里。 “这下可以吃了吧?” “咯咯!你先问。” 大公鸡见他接了鸡蛋,张开翅膀拍了两下,一双小眼睛也很是垂涎的看着蚯蚓,但是没过去吃,而是等着这位今天刚交的朋友先问它问题。 要等回答了问题再去吃。 还挺有原则。 “那鸡兄,我就开始问了,不知你为何会在此修炼呀?又怎么走上修炼之路的呢?”陈玄帆趴在篱笆墙上,问道。 “咯咯!吾,祖上生在尸乡北山下,祝家。”大公鸡说到祝家的时候,又将头高高昂了起来。 “祝家,祝鸡翁的那个祝家吗?”陈玄帆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 祝鸡翁,传说中的仙人。 《列仙传》中的大能修士。 平时军卒们闲了,最爱说的就是这些传说成了神仙的人。 祝鸡翁便是其中令人记忆深刻的人,因为传说他是养鸡成仙的人。 据闻,他养鸡百余年,有鸡千余只,皆有名字。 这些鸡,暮栖树上,昼放散之。 欲引呼名,呼之则至。 这就是有了灵智了。 后来他在吴山得道,养的鸡和鹤也多有灵性。 “‘人禽虽殊,道固相关。祝翁傍通,牧鸡寄公式。育鳞道洽,栖鸡树端。’的祝鸡翁?”霍山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说道。 “呀!”陈玄帆回头,见是他便笑问道,“山爷?你怎么来了?” 第329章 忽悠,接着忽悠,陈大忽悠 “打坐醒来,见你久未回,所以出来看看。”霍山说道,然后将视线看向了,与他们有一道篱笆墙相隔的大公鸡。 拱手问道:“你出自吴山小秘境?不知如何称呼?” “咯咯~祝祝十九。”大公鸡见到有人过来,翅膀张了起来,但见到霍山身上的衣服,又听他问自己的姓名之后,就把翅膀放下了。 大唐的朱雀军中,有个官阶为长鸣都尉,宫中有戴冠郎之职,都是出自吴山小秘境之中的这些五德之禽在担任。 吴山小秘境,也是彻底站到大唐一边的人族秘境之一。 有这份香火情在,猎妖军的军卒理应是不会随意对它出手的。 “那鸡兄你又是怎么来到这程坊村的呢?”陈玄帆问道。 他虽然不知道吴山小秘境在哪里,但知道那是个秘境就够了。 放着好好的秘境不待,出来做什么? “咯咯~八妹祖上,对吾祖有恩,吾随八妹出嫁到此。” 大公鸡祝十九可能是因为一直和人生活在一起,东邻西舍的闲话听得多了,又是有根底的血脉,虽然是妖族八品的修为,说话比大青利索不到哪去,但却已经能说出一些完整清晰的句子了。 至少这一句话将它的来历说的很明白。 是跟着一个叫八妹的女子嫁到程坊村。 “可是现在这村里的人不欢迎你了,还让我们把你带走,祝兄,你怎么想?”陈玄帆捅破了窗户纸,直接问道。 “咯咯,吾不知。”刚恢复一点精神的大公鸡,被他这一句话问的又沮丧了起来。 “十九呀,我说你也不必这么沮丧。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你管束他们确实也过于的严苛了。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人非完人。人生在世上,要是都按照你的规矩去过日子,那还不把他们都给累死了?” 陈玄帆说着话,试探着伸手抚摸了一把大公鸡的背,见它没躲开,又接着摸了两把,道,“再说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这几年修五德之气,怕是也精进的不多吧?” “咯咯?”你如何能知道这个?大公鸡的小眼睛瞪了起来,心道,难道这位朋友也懂他们德禽的修行之事? “哎呀,十九兄这是你修岔了路子!” 陈玄帆故作高深的皱眉,微微想了想,便摇头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才是德性所在。管束教化百姓,的确也是德禽能做之事,只是你所行之事过于流于表面了,也形式化的过了头。圣人说,不能不教而诛,也不能吹毛求疵呀,过犹不及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忽悠,这就是忽悠。 他哪懂什么德性修炼的事情呀。 可是他知道一点中庸之道,再从目前已知的状况,反推一下,说一些是是而非,模棱两可,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两头堵的话,那还不容易吗? 张口就来。 至于为什么陈玄帆能看出来祝十九,武德之气的修炼上精进的不多。 那就更容易了。 以他现在的阳神凝实程度,只是一眼,神识一扫,他就能将其身上的所有气息看穿。 这只五彩大公鸡身上的妖气极其的弱。 修为更是差了。 以它的来历血脉,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也就是说它应该是把时间主要都用在修炼五德之气上。 本身鸡狗一类的生灵成妖,身上的妖气就淡薄,所以陈玄帆带着大青猫崽狗兄弟沿着村子走了一圈,也没察觉到祝十九身上的妖气。 所以随后陈玄帆才会更加笃定,对这村里作怪的妖怪所属的猜测。 可是,祝十九的修为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在程坊村里待着的这七八年里,它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五德功法上面,以至于荒废了妖力的修炼。 用阳神查看的话,能看到这大公鸡的尖嘴和利爪上,有一层薄薄的五色之气凝聚的金光。 和陈玄帆脑后的功德金光有些相似,但是多了一层五彩之色。 很稀薄的一点五彩金光。 少到什么程度呢? 尖嘴上一个光点,利爪上只有一根爪子上,有一个光点。 就算五德之气难以修炼,也不该七八年下来,只炼出了这么一丝出来。 于是,他就开口试探了一下。 果然,猜对了。 做论述题,用已知条件得到答案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之后,再去推演分析原因,那就容易的多了。 只要不把话往死了说,那就怎么说都行。 “咯咯!原来是这样吗?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对呢?”祝十九激动了起来,扇动起了翅膀问道。 它翅膀扇动的太用力,将地上的尘土扇了起来。 将叼着老鼠回来的猫小花,吓了一跳。 “喵呜!” “叽叽!” 它一张嘴,就不好了,装死的耗子落地就跑的没影了。 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下猫小花生气了,前腿离地后腿站起,对着院子里的祝十九摆出了叉腰骂街的架势。 一顿的喵呜。 虽然没用人话,但从它嘴巴张开的幅度,和胡须子抖动的频率来看,想来是骂的很脏了。 “咯咯!”大公鸡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会骂人的猫,被骂的愣了,话都忘了怎么说,只是本能的鸡叫了两声。 猫小花一看,好家伙,我们一大家子都在这呢,你一个两只爪子的还敢还嘴? 不就身上颜色多了点吗? 还敢横? 吃了你! 当即张牙舞爪两眼圆瞪的看向陈玄帆,一只爪子指着篱笆院里的公鸡,叫唤道:“喵呜!鸡!吃!” “小花乖,别闹了,这个大公鸡不能吃。”陈玄帆把它提溜起来,笑道。 好小花,来的正好。 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祝十九,把之前说的话圆上去呢,你就来了。 真是老天帮忙,灵感这不就来了吗? “喵呜!”猫小花还在炸毛,质问他为什么不能吃? 是鸡不? 是鸡为什么不能吃? 是鸡就能吃! 它把我抓来当夜宵的耗子吓跑了,得赔!猫爷要吃鸡屁股! “不能吃,它是我的朋友,祝十九。” 陈玄帆捏了捏猫小花的脖子,然后托着猫屁股,将它面朝向祝十九的方向,说道,“十九兄,这是我家的猫崽子小花。孩子还小,不懂礼数,冒犯你了,还请你原谅则个。” “咯咯!无妨。”大公鸡祝十九很有风度的点了点头。 表示不会和猫小花计较。 “喵呜!”猫小花不满的甩了甩尾巴,对大公鸡仍然感觉很不爽。 “行了,耗子没有了,再去抓就是了,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陈玄帆把它地上一扔,说道。 “喵呜!”被扔出去的猫小花,一个扭腰平稳落地,然后便窜了出去。 比起打公鸡来说,还是抓耗子更好玩一些。 既然爱炫饭的看上这只大公鸡了,它肯定是跑不了的。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欺负回来。 猫小花跑走了,陈玄帆拍拍手,对祝十九道:“十九啊,咱们接着说刚才的事。你刚才是不是问我,如何才算是正确的修炼五德之气?” “咯咯!对!”大公鸡也瞬间忘记了捣乱的猫小花,重新打起了精神,准备聆听陈玄帆的指点。 “十九啊,我想你也知道,这武德修行的功法,其中精妙之处,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我这个外人,对你们的修行法门了解不多,所以你要我具体说出个子午卯酉来,那是在难为我了,你说对吧?” “所以,我只能是说一些,我个人的见解,有不妥当的地方,你自行斟酌。” 陈玄帆在开口之前,先打个埋伏。 意思是,我可以说,但说的对不对的,可不保证。 “咯咯!吾懂的!”大公鸡郑重的点了点头。 修炼只是本就是如此。 别人的指点都是指点,还是要看自己能否从其中领悟出所需的东西。 修炼之道,在于参悟。 同样的功法,同样的种族,修炼的道路都会不是不同的。 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不为过。 何况陈玄帆是个人族,能给它一些启发已经很好了。 不指望对方能事无巨细的讲出问题所在。 “好,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陈玄帆一笑。 这就好了,说错了,也没什么关系。 那他可就大胆的说了。 “十九兄,你看,这村子里的百姓,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百姓,他们每天的日常,就是种地睡觉吃饭,互相之间的关系也简单。有矛盾也无非就是你欠我一瓢水,我欠你一顿饭的程度,你就是在这里待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陈玄帆很是坦白的道,“所以我才一张口,就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走,不仅是因为此地的百姓委托,也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要修五德,可你知道五德是什么吗?” 第330章 来,猫小花蛋黄上去试试,哟,正好合适嘿! 五德是什么? 吾岂会不知! 祝十九张着翅膀刚想这么回答,却发现在陈玄帆凝视下,它又有些说不出来了。 不由暗自的揣测,它的这位刚结实的人族朋友,应该也是知道五德为何物的。 他定然也知道,吾知五德为何物。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吾呢? 嗯,是了。 定然是他所问的五德,不是吾所知的五德那般简单。 吾所要答的五德,也非他要的答案。 所以这个问题,也不是要吾回答那早已知道的五德之论述。 难道五德还有别的解法不成? 陈玄帆见祝十九黄色的尖嘴动了动,然后翅膀也跟着动了动,却没立刻回答上来,而是露出了沉思之色,心下就是一喜。 哟吼。 这事多半是成了。 一下子把鸡唬住,就离成功不远了。 所以他便做出一副成竹在胸口的模样,笑道:“十九兄,你听我说有没有几分道理。所谓吾德,你知我知许多人知,可修炼这五德之气修有成的,多吗?多乎哉?不多矣!” “咯咯,的确如此。”大公鸡便又将脑袋点了点。 它们族内凡是开了灵智的,无不修炼此法术,修行有小成者都极少。 哈哈,我就知道不多,陈玄帆心中有几分得意。 这五德之气在他想来,就是和功德金光一类的东西,属于稀有属性的东西。 容易得到的,那还能衬得上稀有吗? 话说到这,接下来就更好办了。 陈玄帆将手一拍道:“啊呀!这就对了!我想着,问题就出在这五德的理解上。祝十九兄,你试想,文、武、勇、仁、信,五德,这题目是不是太大些了?这大了,就容易空,没有可落脚之处。所以人们自然就把它往小了去着墨。” “比如这文吧,便是指得官位,以文得官者,庇护一方百姓。” “武和勇,就是悍勇无惧,敢与敌争斗。” “仁,何解?就是在武勇之上才能体现出仁。” “信,则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达。十九兄,你在程坊村所行,便是如此吧?” “不是官,胜似官,行官员该行的教化管束之事。以武勇的手段,教训不受德性之人。不重伤人是你仁的体现。” “然后便是信了,”陈玄帆说到这一笑,“村中因言而失信者挨揍的众多,几乎到了不敢开口说话的地步。” “咯咯!我这么做,是错的?那何为对呢?”祝十九焦急的扑腾翅膀,希望陈玄帆能快点说说,它错在了哪里,正确的又该如何去做。 “错,当然错了。旁的暂且不说,”陈玄帆叹息道,因为旁的他还没想到,“只是这信,便有些不对了。” “如果只想做个一诺千金的信人,倒也无妨。可你是修行呀,那就得明白,这五德中信,虽然是人言也,但并不是随口一说之言,而是有定之文。得是有原则的情况下说出的话,才应该做到信。” “而且信之前,还要加一个义字,非义者不必讲诚信。义者,也可通宜。宜,就是便宜行事。所当做就做,不该做就不做。” “譬如说,那气话,吐口而出的妄言,难道也要做到信吗?也要苛求对方做到信?就像人们吵架的时候,总说些我杀了你,我欲当你爹之类的话,这就没有必要去践行所言了,对不对?” “……咯咯?”大公鸡被陈玄帆绕晕了。 觉得他说的有些问题,但同时又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陈玄帆就好似一个裁缝,将他那半吊子的,有限的知识储备,和到了大唐之后,从霍山崔霁那听来的鸡零狗碎,缝补在一块,匆忙之间弄出了一个云里雾里的观点,将深耕五德许多年的祝十九,成功的就给唬住了。 见此他再接再厉道:“还是那句话,十九啊,五德之气,和功德金光差不多吧?即从旁人身上修,也从自己身上修。你想想,你在这村里,面对这些普通的百姓,能见到多少不合五德之事,又能见到多少合乎五德之事?” “这是从别人身上修。若是你从自己身上修,你想差了,做错了,有人能纠正你吗?没有!反倒还连累了百姓们因为你的错处,而受了许多不该挨的打!” 也,也有道理。大公鸡眼神中的茫然里,不禁又带上了几分沉思之色。 程坊村的百姓,如今的确是很不欢迎它。 修行五德功法,不该有此窘迫局面才对。 “所以呀,你跟着我们走,经过见过的事情,肯定比你在这小地方窝着,能遇到的多的多,对不对?何况,猎妖军也是“官”,庇护百姓,这五德之文,首先就不必说了,再然后,勇武之事,这是我们的本行。那些你吃掉的蚯蚓,便是之前我们杀了一个吃人的土龙精,捉拿而来的,那可是一场好战呀!仁也不必说了,这信……” “咯咯!信,你能教,如何是对?”大公鸡歪着头,抢先说道。 “呃……”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 好家伙。这话就不好回答了。 说能教它何为对错,就显得陈玄帆很张狂,不谦虚。 说不能教,那他前面的那些话,就像是放屁一样,没有了一点的可信度。 不过这难不倒他。 稍稍一愣,便微微一笑,脸上带着诚挚之色,说道:“对错这事,我是这么认为的。有位大能说过,真理不辨不明。咱们可以互相探讨。关键是什么?是你肯定打不过我,这就能给你一个好好反思的机会,从而杜绝你一家独大,酿成一路错到底的可怕恶果。” “咯咯?”大公鸡从这话,听出了点威胁的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修为实力比你强很多,所以只有我打你的份,你打不了我。” “……咯咯!你吓唬吾?” “哟,听出来了?挺聪明的嘛。” “……咯!”祝祝十九显然没能适应陈玄帆的这变脸的速度。 “怎么样?你答应跟我们一起走,那明天咱们就乐呵呵的启程。不答应的话,我就用根绳子把你两个鸡爪子绑起来,明天提溜着你两个翅膀上船。这活我最近常干,熟练的很呐。” “咯咯!智者,变成了流氓!”大公鸡张开翅膀,犹豫着要不要摆出对阵的架势。 “啧,什么叫流氓呀?我这个人不喜欢强……鸡所难的,更喜欢你情我愿。但是!我们队正他很喜欢。他最喜欢吃强扭的瓜了,吃的就是一个酸苦的独特清香。而且呀,他还特别的嘴馋,看到你这么精神的大公鸡,说不定就想把你杀了吃肉,” “咯咯!!”大公鸡的小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骗人的! “不信?”陈玄帆一瞪眼,回头向霍山求证,“山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吧?也是队正他亲自答应了村里的百姓抓妖,才把我派了出来抓妖的,可对?” “……嗯。” 从陈伙长开始话多的时候,霍山就和他十分默契的分了主次,自行退了半步,将嘴巴闭了起来。 不仅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冒,还神游物外了起来,这会儿连神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所以当陈玄帆转头问他,他都没听清对方问的什么,就只凭着本能的嗯了一声。 他的长相和气质,看着可比这会儿邪气外露的陈伙长可靠多了。 “咯咯!”大公鸡被吓的翅膀张开到了最大,鸡冠充血,脖颈上的羽毛也蓬了起来。 这么变态的队长,真的要跟随吗? 刚被陈玄帆说的有点子心动的它,现在又有些迟疑了。 “呀!祝十九兄!你别怕呀,千万别怕!你不跟着我们队正,可以跟着我呀。我是我们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伙长,你到我们伙房来,我这个伙房老大罩着你。哎呀?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伙长我吗?说罩着你,肯定能罩得住的,你就放心吧!” “所以,祝十九兄,你就别挣扎了,赶紧把这些蚯蚓吃了,就算是入伙了。咱们一块回去睡觉去,天也不早了。”陈玄帆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 就看这大公鸡被这么吓唬都还没跑,那它就是跑不了了。 显然这妖怪也有跟着他们离开的心思。 “……咯咯~我答应了,跟你们走。”大公鸡想了想,又扇了两下翅膀,就答应了。 “不过,有个事情,吾想说一下。” “什么事?” “伙长,其实我叫祝祝十九。” “我知道啊,祝祝十九嘛,你姓祝,名字叫祝十九。这种起名方式我理解的。”陈玄帆心道,怎么还要强调一遍? 咱又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 跟着祝鸡翁姓祝,取名祝十九,倒是别出心裁。 “玄帆,它的意思是,它复姓祝祝,名十九。你叫它十九便可,别叫它祝十九,听着有些奇怪。” “……嘎?” 祝祝,竟然是个复姓? “吴山秘境所出的德禽和仙鹤,除了朝中的酉日将军是祝姓,其他都是以翰音、朱公、祝祝、羹本、金禽、巽羽六姓为姓氏起名的。”霍山好心的向刚刚冒充过智者的半文盲解释说道。 陈玄帆:“……行吧。”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这些,尤其是现在,我的好兄弟! 你的博学凸显了我的好似个盲流子。 老子刚才装过一波,就不能让人多爽一会儿吗? 陈玄帆三两口啃完了手里的果子,又将装了蚯蚓的储物袋收了起来。 “咯咯!”公鸡一见便有些着急了。 “别急呀,回去吃,这大半夜的,你吃着我们在边上看着,多凄凉,多不合适?”陈玄帆嬉笑道。 他可不提什么月色很美的屁话了,完全是得到了收就不珍惜的嘴脸。 后退了两步让祝祝从篱笆院子里出来,一起回到祠堂那边去。 “放心吧,这东西没人会动你的,出来吧。” “咯咯!”十九还能说什么,只能暂时先选择相信,陈伙长的人品了。 它也后退的了两步,然后往前俯冲了几步,爪子抓地猛的一蹬,跳过了篱笆墙。 恰好这会儿,猫小花也叼着一直耗子跑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之前那只,还是它又重新抓了一只。 “阿花,来。”陈玄帆对它一招手。 等猫跑到近前了,他便一弯腰,一把捏住后颈皮,将猫崽子提溜了起来。 “呜呜?”这次猫小花很警觉的没张嘴,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喽的声音,表达不满。 陈玄帆也不管它,一手拿着往身边的大公鸡背上一放,接着把后背包裹里的蛋黄也叫了过来,一起放在了十九的背上。 不由点了点头:“嗯,合适,正好。” 两只趴在上面,大小刚刚好。 也不需要公鸡十九变大变小。 “咯咯!”是不是哪里不对? …… 第二天。 刘一勇早上起来,便看到院中有一个东西,在巡视领地一般的来回走动。 从帐篷里出来一看。 原来是好一只长相华美、色彩斑斓的五彩大公鸡! 这公鸡生的目光如炬,眼球灵活,两个圆圆的鸡眼溜溜的转,眨眼很灵动,身上羽毛颜色鲜艳明亮,俊美至极! 不由的越看越心生欢喜,叫道:“这是谁家的大公鸡?长得好生俊俏!” 正晒太阳的祝祝十九,听到有人在夸赞自己,便从喉咙里咯咯叫了两声,要迈步过来和他见礼,认识一下。 可它还没走进,就又听刘一勇感叹道:“不知道这公鸡的主人家肯不肯卖,看着就肉质鲜美,弱是杀了用大铁锅做个农家小炒鸡,再贴上一圈面饼子,定然十分的美味呀!” “……咯咯咯!”大公鸡十九翅膀和屁股上的羽毛都炸开了。 这人要吃我? 双眼立刻就红了。 “十九,不得无礼,这就是我们刘队正。”陈玄帆赶紧喊道。 “咯咯!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可恶!”十九看着刘一勇的眼神更红了。 “啊哈哈,怎么说话呢?怎么可以说我们刘队正可恶呢?”陈玄帆挡在了它的面前,摆出一副小妖怪不懂事别乱说的嘴脸,对着刘一勇露出了‘队正你辛苦了’,但‘请你务必体谅’的表情。 “队正,这是祝祝十九,我老陈家的新成员。” “哟,一晚上没见,就添丁进口了?”刘一勇抱着胳膊斜着眼瞅着他,又瞅了一眼鸡,倒是想听听陈玄帆这又是唱的哪一处。 “啊哈哈,队正,是这样。十九就是程坊村里,管教百姓的精怪。山爷确定过了,它出身吴山小秘境,也没杀伤过人命。它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咱们就带上它吧?” 陈玄帆搓了搓手,嘻嘻笑道,“你看,蛋黄和猫小花总揣在我身上也不方便,以后就让十九驮着它们,怎么样?” “哦哟,不得了,咱们陈伙长都配上坐骑了。”刘一勇阴阳怪气的哼道,“可怜我这个队正了,现在连匹好马都没有。” “……队正,要不,你路上骑大青凑合凑合?” “……滚!” “咋了嘛?”水里骑蟒蛇,这坐骑不错了吧? 陈玄帆不明白。 第331章 鸡喝醉了和鸬鹚对骂,人喝醉了引雷乱劈 三日后,运河之上。 接连两天的阴雨,今天终于是又放晴了。 上午这天气,看着有点亮光,不像之前都是灰沉沉的,到了中午便是一场瓢泼大雨,兜头盖脸的落下来,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刘一勇等人好歹是松了口气。 想着今天能轻松一些。 这三天,没日没夜的运河上飘着,可把人累的够呛。 陈玄帆找出大公鸡祝祝十九之后,他们也没将村里人口中的妖怪,就是这只常在村里走动的颇有些神异的五彩大公鸡的事实,告诉给村中百姓知道。 而是将村里所有的公鸡都买了下来,又买了不少的母鸡,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说是是给妖怪带走的口粮。 至于妖怪为何物,它不想在人前现身。 当然也没要村正他们凑得钱,反而是留下了十几两的银子,作为买鸡的钱。 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公鸡十九的主人,那名叫八妹的女子,在村里受到非议。 也不想让百姓们因为这事有所顾忌,以后都不再养鸡了。 平头百姓能赚钱的手段极少,养鸡攒鸡蛋能换些盐巴粮油布匹之类的生活所需,是他们必不可少的进项之一。 他们又在程坊村里盘桓了一天一夜,养足了精神才再次启程出发。 期间百姓们试探了几次,见那妖怪果然没再现身,也都松了口气。 不过也有人是满脸的怅然若失。 在有人严苛管束训诫的高压下,于性格相对老实厚道腼腆,不喜与人争执的百姓而言,还是很有些安全感的。 失去了这种束缚之后,日子是能松快一些,可他们也难免会被村里其他豪横的人欺负。 但路都是人自己选的,落子无悔。 何况他们本就弱势,便是有意见也成了被忽略的那一部分。 而休息够了养足精神,修炼打坐恢复了气血的丙字营甲字队,却在进入运河之后,就迎头碰上了一场大雨。 船行遇上打头风,这下子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入夏之后,运河左右本就多刮东南风和西南风,这倒是也在意料之内。 索性是在运河之上,只是风雨大了一些,谈不上多么的危险。 他们雇的这条船也够大够结实,船老大和船上的几个伙计也是跑惯了船的,总算是还能稳得住。 就是苦了在河里面游着的兄弟们。 大青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奋力的游动,一天下来,比之前可累的多了。 不由更是庆幸,在进入运河之前多休息了一天。 当然,饶是这样,他们这些武道修为在身的军卒,游了三天三夜下来,也是精疲力尽了,都靠咬牙撑着。 实在撑不住了就上船上去歇一会儿。 不过修炼之路,尤其是武道修行,要的就是这般磨炼出的韧性。 这样的情况对于他们突破境界却是极有好处的。 每一次的奋力前行,风浪和水中的灵气,还有他们身上的气血,都在不断的淬炼着他们的身体。这几天甲字队的兄弟们人人都在感受到他们在一点点的变强。 也或许是前面几天的积累,体内丹药的药力炼化,到了爆发出来的时候,又赶上这样的磨砺,呈现出了最好的效果。 虽然痛苦疲倦,大家的眼睛都被熬的通红,但没有人愿意放弃这努力前行的时光,哪怕是片刻之间。 所以除了熬不住被陈玄帆拎回去,扔在甲板上的,其他人都是竭尽全力的往前游。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只有被刘一勇点了名字的,才会到船边上,暂时的靠上一靠。 休息一会儿,又会偷偷的跟上来。 刘一勇担心出事,就让陈玄帆一直用神识看着他们。 一旦发现有支撑不住的,赶紧过来将人拎走。 这把陈伙长给忙的,不仅要盯着一百多人,还得在船上和河面上不停的飞跃来回。 所以今天没下雨,他心情也很舒畅。 终于可以他娘的歇歇了! 老子捞人都捞的要吐了! 心情一好,陈玄帆盘腿往甲板上一坐,就准备喝两盅。 他最近爱上了咸鱼就酒。 花楠星那得来的灵茶喝完了,点心也吃完了,只能凑合吃点这接地气的了。 当然,接地气是接地气,档次还是有点的。 咸鱼片是鱼妖身上割下来的。 小帅锅出马,打到的最精华的部分。 酒就不行了,运河上过闸口的时候,从云送酒水的船上随便买的。 一口咸鱼干,一口老酒,喝的美滋滋。 不仅自己喝,把猫小花狗兄弟和大公鸡十九,都拉了过来同饮。 喝酒,就得这么喝才热闹。 喵呜汪呜咯咯的就当是奏乐。 他刻意没用血气和灵力炼化,没多久就喝的晕乎乎了。 就在陈玄帆喝的正美的时候,风又刮起来了。 呼呼的刮,越刮越大。 天上的云也越来越厚,越来越黑。 咔嚓! 一道闪电劈下来。 轰隆! 雷声炸响。 下一瞬,雨就这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夏天的雷阵雨,来的就是么猝不及防。 “他娘的!”陈玄帆骂了一句,顷刻之间,他头上的斗笠两边犹如水帘洞。 刘一勇在前头水里喊他:“陈玄帆,别光顾着喝!你是酒鬼吗?记得救人!” “知、道了!”陈玄帆大着舌头起身,嚷嚷道,“谁,谁不行的,吱声!听到没有?还有,老子去捞你,不准跑!” 倔犟个什么劲儿? 这么要强都是跟谁学的! 可是等他喊完了,却没有理他。 陈玄帆生气了,好家伙,不领情。 那老子就拿你们没招了吗? 不能够! 他喝的迷迷瞪瞪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嘿嘿一笑。 见有人像是没劲儿了,便一抖袍袖,飞跃过去。同时,背在伸手的手掐指捏法诀,一道雷劈下。 劈的是他自己。 但落下的时候,他刚好到那位兄弟身边。 串了个糖葫芦。 他,一点事没有。 那兄弟,麻了。 伸手,拽住裤腰带,走你! “哈哈!” “伙长!” “咔嚓!” “……” 刘一勇在水中一边游着,一边回头看甲板上的大公鸡,笑骂道:“陈玄帆这家伙,这是造孽呀!” 喝醉里的陈伙长忙着劈人,他刚接到家的大公鸡十九,醉的都快站不稳了,却还在伸着脖子斗鸡似得,和对面渔船上的十几只鸬鹚对骂。 “咯咯!喔喔!” “嘎啊!嘎啊!” “咯咯!喔喔!” “嘎啊!嘎啊!” “……” 十九对敌十几只,都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三天而已,就堕落至此。 陈伙长,居功至伟。 天上的大雷声,河面上的小雷声,看鸬鹚不顺眼的大公鸡的打鸣声,被打公鸡骂了还嘴的鸬鹚嘎嘎声…… 把风浪的声音都要盖住了。 这他娘,真是热闹极了! 第332章 咱十九哥是货真价实的五德之禽,但是陈家版 大公鸡祝祝十九,跟在陈玄帆身边不过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彻底的学坏了。 和十几只鸬鹚骂架算什么? 它还和一群野鸭子干架呢! 不仅如此,它还把一对路过的大雁按住,胖揍了一顿不算,最后将人家脖子上的毛都给拔了,才肯放它们公母两个离开。 这两只刚开了灵智不久的大雁,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说好的五德之禽呢? 难道不该是礼仪端方,行事规矩的禽类君子吗? 怎么成了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打架的破皮无赖了? 之前在程坊村的时候,昂扬精神正气凌然的五彩大公鸡,再这么下去,就成了流氓鸡了! 虽然说话的时候会咯咯叫两声,但那叫声都是温和平缓的语调。 你再听听现在。 “咯咯!喔喔!”大公鸡的翅膀随着叫声炸开,不停的上下挥舞。 爪子在甲板上不断的踏动,胸口鼓起,脖子一下下的前抻,金黄的嘴巴一开一合。 声音不但大而且极其尖利,犹如急促的鼓点,刺破了滂沱大雨的遮掩,直接向着对面砸去。 那叫声就像是砸到对方脸上,化成一只大手指着对面鸬鹚的鼻子骂,然后还能再给它扇几个大嘴巴子一般。 雨水将它的羽毛都打湿了,但这丝毫没用影响到它的发挥。 颌下的肉裾随着一起抖动,血红色的肉冠在激昂的对骂中,更显得亮丽了几分。 真-怒发冲冠! 终于,这场骂战因为鸬鹚们在主人的吆喝下离开,而告一了段落。 风雨稍歇,要开始捕鱼了。 十九哥见它们被带走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幸好是知道它自己水性不好,追到船尾也就放弃了。 抖动了几下翅膀,跳到了船舫上面,晃了晃头将雨水甩干净,找个地方蹲下,让刚出来的太阳晒晒它的羽毛。 顺便醒醒酒,头有些晕乎。 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片刻之后,天上就露出了大太阳。 又晴天了。 大船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二三个军卒,他们都是被陈玄帆从水里提溜上来的。 躺了这一会儿,身上的力气是回来了一点,可头却还晕着的。 雷劈的。 虽然雷大半是劈在陈伙长身上,但被捎带了的他们,也是不好受。 一个个眉头紧皱,好像是离了水的鱼,半死不活。 还没醒酒的陈玄帆,还拎着酒瓶过来,要给他们透一透。 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兄弟们,来,喝两口。这酒,多喝是祸,少饮无妨。刚淋了雨,就得喝点酒暖暖身体。还有啊,这喝点酒也能壮胆气,提神生气力,来,喝!” “陈玄帆,你干什么呢!”刘一勇实在是看不下去,跳上船头一把将酒瓶夺走了,骂道。“你爷爷不是告诉过你,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吗?” 他跳上来的时候,动静有点大了。 船板微微震动了一下。 军卒们顿时就有些受不了了。 “哕!” 胡四翻身头朝着水面,干呕不已。 “……队正。”陈玄帆看看空了的手,又看了看刘一勇抓在手里的酒瓶,眨了眨眼睛,“队正,你也想喝酒吗?我这还有。” 说着就要从储物袋里往外掏酒出来。 “我不喝,你也别喝了!”刘一勇过来把他的手被按住了,皱眉道,“你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喝?” “我现在也不爱喝!嗝~”陈玄帆醉眼迷瞪的打了个酒嗝,挥开刘一勇的手,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往后一倒,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刘一勇也蹲下,不解的问道。 “喝酒呀。”陈玄帆嘟囔。 “不爱喝还要喝?”刘一勇更不懂了。 “嗯,而且还得喝醉。”陈玄帆打了个哈欠,“我这是在释放本性,你不懂。” “老子是不懂,但老子觉得你就是闲得无聊在发疯。” 刘一勇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拳头,“还有你那只大公鸡,你都教了它些什么?好好的一只鸡,眼看着越来越疯了。” “没教什么,就是告诉它。要修五德之气,先得五德之志。”陈玄帆道。 “你别当老子是那只大公鸡,用那些是是而非的听着很有道理的屁话来敷衍忽悠我,说点老子能听懂的!”刘一勇不耐烦的又给了他一拳头。 那只大公鸡可不是罪大恶极的妖怪,相反,多少都能算是友好的一方。 再说了,现在也勉强能算是他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一员了。 可不能让陈玄帆这小子把它给坑了。 坑自家的鸡,说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队正,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没有忽悠它?”陈玄帆翻身坐起来,郑重的看着刘一勇,“我说的那些话,不都是胡说八道。” 刘一勇挑眉:“不都是胡说八道,那就是有一些是了?” “……啧,只能说有一部分,我也不确定是否正确而已。”陈玄帆摊手,“修炼之事,谁就能说全知全能?说的全对,修的全行?” 刘一勇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即便是师父在教徒弟的时候,也不可能就事无巨细解决徒弟修行上的所有麻烦。 更多的则是依靠修炼经验给出解决办法。 在修行之路上,徒弟要想超越师父,就得不断的去尝试和摸索,甚至不断的拜师才行。 “所以呀,队正你看,我教给十九哥的,未必就是错的呀,对不对?”陈玄帆自从那天晚上,对着十九个一顿的输出之后,就犹如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打开这扇大门之后,别的好处他暂且没有发现,但是在需要说服他人的时候,好像是变得容易不少。 就像现在这样,对着刘一勇,那是想都不用想,就能说得头头是道。 “行,算你有理。”刘一勇眉头紧皱,他觉得不对,可是却无法反驳陈玄帆的话,于是便索性先放下,不去追究对错,“那你说给我听听,都教了它些什么,才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刚才说……哦对,我刚才没说全。”陈玄帆刚想说刚才不是说了吗,然后便见刘一勇眯起了眼睛。心道不好,赶紧就改了口。 其实他还真没教给公鸡十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队正,我是这么想的。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其中的真意。”陈玄帆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说道。 “你这话还不是在骗人?”刘一勇有些生气的道,“亲身经历?有些恶事,难道也要做过才知道是错的,是在做恶吗?” “不对,队正,你这话不对。” 陈玄帆连连摆手,摇头道,“我所说的这个真意,它是对于你个人而言的意义所在。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被论证过无数次的公理善恶,难道还能从中体会出别的来吗?” “何况,善恶对错的无非是角度不同,立场不同罢了,若要深究恐怕要坠入魔道去。我既然生而为大唐之人,那当然是站在大唐的立场上,接受普世道德的约束。” 说道这的时候,陈玄帆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 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死。 毕竟万物并不是亘古不变的,世情时情本就多变,变化发展才是永恒不变的。 “……算了,你接着说。”刘一勇听到陈玄帆后补的这句不由的想说两句,但是转而一想又选择了不去管。 毕竟人各有志。 世上离经叛道者众多,不作恶便是和他人无关。 “十九要修五德之气,就得知道什么是五德。别人口中的五德,我觉得它已经知道的很多了,搜易它现在要做的是去理解。自己以后要遵守和修行的五德。” 陈玄帆在刘一勇眼中,难得有了几分像人的时候。 他觉得说出这两句话,听着还像是人话。 因为这符合修炼之道。 说人话,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道理,你听了想了,心里觉得明白了,但肯定不如悟出这个道理的人,理解的那么透彻。 而若是以此为修炼的根基,那便会越深处修行,越是茫然不解。 不解便会不安,陷入迷思,陷入动摇和惶恐之中。 无法坚定的相信自己,便会心生疑窦,心魔便由此而生。 刘一勇虽然修为不高,也说不出陈玄帆说的这些话,但他毕竟也走在修行之路上,有着自己的几分体悟。 如今听到这几句话,当然也能有受到些启发。 武道修士的修炼,不用像练气士那般注重悟性和心境的修行,但这不代表着他们不需要去修心。 对于武道之人而言,意志力,无比坚韧的意志力,同样重要。 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勇者之心,才能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 所有的修士,无论武道还是练气,都是如此。 而且,武道由于修炼的是气血和身躯,在获得强横的力量之后,往往便容易血气上脑,把持不住本心,最后的最好的下场便是满足于当下,倦怠不前,死于平庸。 而差一些的下场,就是迷失自我,受不住本心,被血气自爆而亡。 可是刘一勇又一想,这话有道理是有道理的,但那和大公鸡如今的张狂行为,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难道大公鸡以后的五德,就是喝酒打架骂人? 就算刘一勇是个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也知道这他娘的说不通! 所以他准备听听,陈玄帆接下来怎么圆回去。 是的,就是圆回去。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 刚才陈玄帆说了,对大公鸡不全是在胡说。 刘一勇现在有几分相信了。刚才这两句就是有道理的,那不靠谱的部分在哪里? “队正,五德是文、武、勇、仁、信。十九哥自己的五德,也在这五德之内。”陈玄帆很坦然的一笑。 他没有害大公鸡的心,何况别的地方瞎说也许行得通,但在修炼之事上,大公鸡又是家传的五德之气修行,哪就能这么容易相信他所说的话? 这两天陈玄帆也回过味来了,祝祝十九这家伙,应该原本就想离开程坊村了,遇上他们这只猎妖军,就是想睡觉遇上了枕头,顺势而为就跟了上来。 而且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许在他看来是忽悠的成分多一些,可是在十九这家伙那,就未必是这样了。 话虽然是出自他的口,到了对方的耳朵里,可能就是一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有用之言。 再者,就算是在胡扯,陈玄帆也是有些观点才能顺着往下扯的,这些观点就是话中真意,说不定就点中了大公鸡修行中的关键。 所以这家伙上了船,才会没事就绕着他咯咯个没完。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陈玄帆就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 既然你想听,我那就说给你听。 你自己能从中学到些什么,就全看你自己了。 咱们早前就说好的,说错了可不怪我。 因此陈玄帆就撒开了,结果还别说,他说着说着竟然自己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 喝酒喝到醉就是由此而来。 做的一点小小的尝试。 然后就发现,好像屁用没有。 难道是,喝醉一次,体验的不够? 陈玄帆若有所思的想道。 “这听着没问题。”刘一勇皱眉听着,不由纳闷道:“那它这几天是怎么回事?” “……我让它,遵循本性去探寻五德。”陈玄帆挠了挠脸。 这可不真是他的锅。 不是他教坏的。 大公鸡十九哥,这是释放了本性而已。 “……什么,什么玩意?”刘一勇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队正,你没发现吗?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不管对方有多少只,咱十九哥都是一只公鸡上,从来不叫其他人帮场子。这难道不是武勇吗?” “……”刘队正的眉毛不禁抖了抖。 好家伙,这还真能又说道! “那两只大雁从咱们头顶过去,无缘无故的骂咱们十九哥,只是被揍了一顿,拔了脖子上的毛,以后就知道不能嘴贱了,这难道不是仁?” “……那信呢?” “十九哥天天早上准时打鸣。” “……文?” “十九哥现在是我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伙房的伙鸡了。” “……” 第333章 乖乖,不是上来揍我的吧? 不管怎么样,你就说我圆没圆回来吧! 陈玄帆看着在他说完以后,不发一言转头就跳水里去了的刘队正,不禁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腿。 嘿嘿。 修炼嘛,除了天道不许之事,其余的就没有一定之规。 至少在他现在这个层次而言,是如此认识的。 所以,那咱们就得大胆假设,然后小心的求证。 大公鸡十九哥现在不过是小妖而已,五德之气也只有那么一丁点。 就是炼错了,大不了也就是散去法术重新开始,没有其他的严重后果。 既然如此,那何不试试看呢? 反正之前的道路也走得不顺。 陈玄帆往后一躺,瞥了一眼在船楼房檐上打盹的十九哥,不由的会心一笑。 这只大公鸡可不傻,相反它还挺聪明。 也有着自己的原则。 之前在程坊村里过了好几年,也不算是深山里出来的妖怪,不知道世道的善恶深浅。 更何况还是出身秘境,这样的地方出来的妖怪,家族都是有传承的。 虽然不能说该教会的都教会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肯定是会教它的。 别人说什么它就听什么,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三天了,大公鸡还是在按照陈玄帆说的那么干。 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说的未必是错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那就是说,遵循本性未必是不可取的。 陈玄帆枕着胳膊看着刚下过雨的天空,琢磨道。 那自己时不时也得接着喝下去? 释放本性,这玩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因为你很难判断,自己的本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首先,肯定不是突破道德的边界。 这一点很确定。 因为那么做了,不是在释放本性,只是在释放本性中的恶欲。 而且这违背他的本心,会使得他最自己产生厌恶感。 在遵守本心的情况下,有限的释放本性,应该才是对修行有用的才对。 就算是释放本性,也不能失去对自我的约束。 失控的后果很难预测。 就像他对刘一勇说的那样,生而为人,就要准守一些东西的。 无论是被外界约束或是被自己约束,都比彻底失控要强一些。 陈玄帆来自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教训可以阅读的地方,同时这个地方,每天都可以接受到无数的诱惑。 物欲横流的时代,那里能将人的欲望无限的放大。 罪恶的触角被被不断暴露出来,罪恶的触角实在太多了! 黑暗之中藏着多少恶心的东西,像蛆虫一样拉低着做人的底线。 只要有人给他们头顶盖上一把伞,他们就在伞底下折腾出一些见不得人的玩意。 而作恶之后痛哭流涕希望被放过的人,那就更多了。 好家伙,见的多了,就明白了两件事。 一,不要对自己的本性抱有太多的自信! 二,也不要对自己的自我约束力抱有太大的信任! 对于人来说,自控是很难的。 早睡早起都他娘的做不到,还想着能在肆无忌惮的放肆之后,回到最初的模样? 是不是也想的太多了? 陈玄帆想过了,释放本性中的恶,能及时回头的话,良知会让他对自己产生厌恶感。 不能回头,就彻底变成了被恶主导的人。 反过来想,这又何尝不是失去了自由和本性? 扪心自问,自己是个人。 什么是人呢? 就是心里想的事未必都能对人言,但能对人言的占多数。 心中所想无事不可对人言的家伙,排除掉存在几率无限接近于0的圣人,剩下的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脸皮够厚的。 反正,小时候比赛吃苍蝇,不敢吃,输了也不想管吃苍蝇的哥们叫爸爸,所以逃跑了这种事情,陈玄帆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对于人来说,在自我挑战阶段,善恶方面的考验就大可不必了。 等什么时候需要的时候,让老天爷来吧。 咱自己释放本性,那就找一点容易的。 很多事情其实都无关善恶,比如喝酒,喝醉为止。 在船上喝醉了,最多是掉河里淹死。 大青和那么多兄弟在呢,肯定不能看着他喝醉了淹死。 还有就是,陈玄帆在释放本性上,想象力有点匮乏,实在是有点找不到方向。 说不定喝醉了,理性智商都暂时的被压制一下,兴许能有点头绪出来。 所以他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喝醉之前,还特意选了一个不用打捞兄弟的晴天。 然后,就他娘下雨了。 还下的很大。 喝醉之后的陈伙长,释放了本性。 自己啪啪啪的挨雷劈还不算,还让兄弟们跟着一起挨。 由于大家都是跟在大青后面往前游,所以虽然河面很宽广,为了吸纳水行灵气,也稍微分散了一些队形,但整体还是离得不远。 这就导致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个结果就是陈玄帆在一边挨雷劈,一边捞人的时候,召唤而来的雷,不仅劈得到他和被他捞的人,还能殃及很多“池鱼”。 游在最前面的霍山和崔霁都没能幸免。 他们身边的军卒是队里实力最强的,按理说应该到不了力竭,要被打捞回船上的地步。 可是,陈玄帆这家伙他喝醉了呀! 把要捞的捞走不算,还跑到前面看看他家的大青怎么样,要不要吃小鱼干。 问完了大侄子,那不得问问兄弟们吗? 兄弟们不想理他这醉鬼,醉鬼还以为人家没听清,特意踩着水来问。 问就算了,头上了雷还在不断的劈下。 嘴里说这话,手上掐诀唤雷。 不要问既然不用把要捞的人劈晕了,为什么还要不断的唤雷来劈。 他是一个醉鬼。 没有人会和一个醉鬼讨论为什么的,这时候要么把他打晕,要么让他滚远点。 然而遗憾的是,这个醉鬼是甲字队里实力最强的。 而且他虽然醉了,脑子不清醒,修为实力和自我保护意识却还在。 打不过,撵不走。 刘一勇和霍山都从被气的青筋暴起,到雷劈的无话可说,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好家伙,这下得罪人,得罪有点多。”这会儿,清醒了不少的陈玄帆,开始感觉有点头疼了。 他娘的,山爷当时脸都被劈黑了,他还让老崔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 怎么办? 头疼啊! 对不住呀兄弟们,要不我去哪弄点好吃的回来赔罪? “嗯?” 就在陈玄帆发愁的时候,霍山和崔霁接连从河面上飞了过来。 “卧槽!”陈玄帆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跶了起来。 乖乖,不是上来揍我的吧? 那我是跑还是还手? 第334章 突破!他娘的这顿揍,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躲 “……陈玄帆?”霍山看着拉开架子的陈玄帆,不解的挑眉。 “嗯?” “我们要在船上突破一下境界,你让开一点。” “……哦哦,好的。”陈玄帆讪笑了一声,退到了一边。 好家伙,你们这么着急的冲上来,我还以为是要打我。 原来是要突破,怪不得这么急迫。 “你怎么了?”他有些怪异的表现,让霍山和崔霁都觉得有点奇怪。 “没事没事。”陈玄帆抹了把鼻子,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你们破,你们破,不用管我,我给你们护法。” 然后他叉腰往船头一站,摆出了护驾的架势。 “……”崔山看了一眼霍山,用眼神询问,山爷,咱们伙长这是酒醒了还是又喝多了? 怎么古古怪怪的。 霍山回了他一个,先别管他了他的眼神。 陈伙长现在的武道修为是六品,练气修为则是已经到了五品的化虚境界。 他们再不跟上去,就要被甩下来了。 也是,崔霁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便盘腿坐下,运功调整周身经脉气血,为接下来的突破做准备。 站在船头的陈玄帆一边装作警戒的模样,一边偷眼往后看。 见两人都闭上了眼睛,身上的气血滚动,不由的松了口气。 很好,看来真的是要突破了。 不是为了麻痹我,然后趁机对我下黑手。 这样就很好了嘛,大家还是好兄弟。 心里一放松,陈玄帆站姿就从立正换成了稍息,甚至还抖起了腿。 如果不是担心把霍山和崔霁给惹毛了,他都再想哼上两句小曲儿。 又等了好一会儿,陈玄帆有些装不下去了。 心想着,要不我坐下护卫? 坐下也是一样的戒备,山爷和老崔应该是不会介意的,是吧? 实际上,人家也没让他一定要站岗守卫,是他自己非要这么干的。 然后刚弯腰想一屁股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犹如闷雷滚滚一般的轰鸣响。 声音不大,因为那不是真正的雷声,而是霍山和崔霁身上气血在经脉中涌动所发出的动静。 陈玄帆回头,便见霍山和崔霁同时从船板上站了起来。 接着脚下一踏,飞身又越回到了大河之中。 “咚!咚!” 砸出了一片的水花。 接着两人便在水中打了起来。 “砰砰砰!” 没有任何的技巧,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拳拳到肉,腿脚连上,只进攻不防守。 “轰隆隆!” 争斗激起了大片的水花,在水面上爆开。 然后再哗啦啦的落下去。 随着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大,身上的气血之力也在不断的鼓荡间,满溢而出后,化作道道的血煞豪光冒了出来。 渐渐的,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红色雾气。 凝煞成罡,罡气外放护体! 当一片血红色的煞气,将全身都包裹住之后,便算是正式突破到了涌血境界。 修为到五品以前的突破,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只要体内的气血足够充盈,经过淬炼后的身体强度足以达到支撑血煞透体的程度,那就可以进行境界的突破。 当然,危险还是存在的。 任何一个境界的突破,就算是从普通人变成九品修士,都有着无可避免的危险。 其中最危险的,就是武道修士终其一生,无论是何等境界都必须面对的——气血之力是否足够用以完成境界的突破。 区别不过是从最初的单纯的气血之力,到后来的气海中气血之力化作的气劲。 突破到六品涌血之后,气血之力会向着真气转变,存于气海丹田之内。 更磅礴,威力更大,是更高层次的力量。 而且气劲透体而出,对敌的手段会变得更多。 气血转化为真气,不仅是气劲可以外放对敌,化为煞气护体,而且丹田气海内所积蓄的血气之力也会更加的深厚坚实。 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容易出现气血亏损的情况。 只要气海不破,便会老劲未散新劲又生。 所以,武道六品的修士,才能称之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毕竟之前的修为在面对凡俗力量的时候,若是不计人命的消耗,也还是有很大可能会被人海战术干掉的。 到了武道六品的修士,想要用人命堆垒的方式杀死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除了气血是否充盈之外的危险,便是身体的淬炼是否到位。 如果身体不能承受住气血的透体而出,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或者是干脆崩溃了的话,那下场就是直接丧命。 轻则残废,重则送命。 前面三个境界,从九品入道的练皮炼骨,到八品的内炼,再到七品的锻骨,会一直贯穿武道的修行之路。 每个武道修士都在无限重复这个过程,凝聚气血不停的淬炼着自己的身躯。 到了突破到六品境界的时候,就是第一次检验之前的修炼的成色。 明确的危险,似乎是告诉了修士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安然无恙的突破境界。 可是实际上,没有人能知道自己的准备是否是充分的。 这不是可以用数字去量化的东西,只能是凭感觉和积累。 霍山和崔霁都不是鲁莽的人,他们会感觉自己到了该突破的时候,那就是已经到了最佳的时机。 而且这两人本就资质不凡,这一路上随着水行灵气的滋养,还有之前的土龙怪,不断损失的血气补了回来,体内丹药药力的炼化,也让他们的血气和修为不断的精进。 所以陈玄帆在听到他们要突破了的时候,丝毫不觉得惊讶。 他只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在突破上,还用上了技巧手段。 以比斗的方式,互相逼迫协助着对方更快更彻底的将全身血气调动起来。 说的明白一些,武道修炼本就是一条争强好胜的路子。 斗勇比拼,的确是一个助力突破的好办法。 “好家伙,还得是你们呀!”陈玄帆站在船头呱唧呱唧的拍巴掌。 看看人家两位,突破都知道要动心眼。 再看看我……嗯? 我上次突破到武道六品,是怎么突破的来着? 哦,对了,是在灵幽小洞天的时候,让大侄子阿青一口血气就给奶上去了。 一点劲儿都没费。 哎呀,惭愧,太惭愧了。 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成功了。 这上哪说理去? 啧,美的很。 陈玄帆在船头撇着嘴抖着腿的嘚瑟,但他不敢大声的嚷嚷出来。 担心会挨揍。 在挨揍的边缘反复试探这种事情,还是得少干。 尤其是兄弟们都已经在他的刺激之下,奋力修炼提高修为的时候。 仇恨都拉的稳稳的了,完全不需要再加料了。 “砰砰砰!” “轰隆轰隆!” 水里的霍山和崔霁已经打出了几分真火,下手越来越重。 身上周边的血煞已经将两人包裹在了一起,看样子到了突破即将成功的边缘。 扬起的大片水花都变成了水柱,猛地被激起又落下,哗啦啦的水声也是不绝于耳。 他们的动静当然引来了运河上其他船只的注意,不过由于刚才的雷阵雨,很多小船都靠岸避雨去了,现在大河的河面上的船,都是些不惧风雨的大船。 无论是官船商船客船,主事的都是明白人。 一看就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 何况陈玄帆他们船虽然是雇来的,却把自家的队旗插在了船舫之上。 这面队旗如今也有几分不同了。 队旗本就是以蟒龙肋骨为杆,九阳灵蚕所出的黑色蚕丝,和赤焰红蛛所出的红色蛛丝,又混入了甲字队所有军卒的头发,才织出来的旗帜,黑底红纹。 正面赤金线绣饕餮纹,背面烙印防御符咒。 看上去便有一种肃杀的威武之气。 旗面上的符咒和旗杆上铭刻着的防御阵法,一起被激发之后可以形成一个防御阵,将军卒们笼罩其中,即便不被激发之时,也有淡淡荧光在旗帜周围。 九阳蚕丝还是赤焰红蛛的蛛丝,都是克制妖魔邪祟的之物。蟒龙肋骨残留的至阳之气,会让阵法的防御罩上,多出一层阳气。 普通人也许看不出这些来,但却能感觉得到这旗帜的不同寻常。 再加上自从天工坊取回来之后,全队所有军卒在旗面之上滴了一滴精血,将自己的气息烙印其上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断过气血蕴养。 尤其是陈玄帆,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盘一盘。 用血煞之气揉一遍。 毕竟是对阵的时候,兄弟们的一把保护伞,自家大侄子的栖身之所,不精心照顾怎么行呢? 再说了,这要是以后再突破武道境界,还得靠这队旗才能再借一口奶不是? 使得这面旗帜越发的有了一些绚烂华彩。 迎风招展的旗面,风雨不侵。 在阳光之下,似乎在散发着一种凶悍残忍,却又让人莫名心安的奇异之感。 当然,只有大唐的百姓看这面旗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凶悍来自于军卒们身上的血煞之气,这一点不难理解。 而安心,就有些说道了。 这是队旗承载着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魂,而大青身负国运和龙气,才会滋生出来的安抚人心的效果。 其他大船上的船主管事,只要看着这旗帜和气质上的饕餮纹,便能得知这是一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 不会随意过来打扰,只是远远的看着。 然后有一艘官船上,传来了鼓声,接着一个穿着官府的人,朝着陈玄帆他们这边挥了挥一面小旗。 意思是询问要不要帮忙。 陈玄帆看不懂挥旗的意思,但也大概能猜到,便摆了摆手。让他们各自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这边的事情不用管。 于是,官船便带头离开了。 其他船只一见官船如此,也就自然的明白了该怎么做。 各自朝着甲字队的船上拱拱手,才四散去了。 从始至终都无人说话,却交流顺畅,各方有礼有节。 这就是大唐的底气,是大唐猎妖军无数军卒积累下的人望。 打发走了这些船只,陈玄帆再次看向河面上的霍山和崔霁。 水中的这两人还在僵持不下,明明就差临门一脚了,却像是卡在了这一般,迟迟没有突破境界。 “要不,我帮帮忙?”陈玄帆扬手撸了撸袖子,心道,我过去一人给他们踹一脚,兴许就能成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么干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要不,我再劈个雷吧? 可能是之前喝醉的时候,掐诀唤雷养成了习惯,他这刚一动念,还没下定决心,手指就掐出了雷术的法诀。 口随手动,默念了一声,“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雷都在路上了。 陈玄帆一看,木已成舟,我总不能劈我自己吧? 手就朝着水中缠斗的两人指了过去。 “轰隆!” 一道擀面杖粗细的雷霆,不偏不倚的就轰在了崔霁的脑袋上。 好家伙,勤加练习频繁使用以后,这唤雷术法也长进了不少。 一下将老崔身上的血煞之气全给劈散了。 “吼!”崔霁一声怒吼,浑身气势暴涨,血气猛地喷涌而出,一拳打出。 “嘭!” 拳头直接打在了霍山的胸口。 “嘭!” 两人各自从水中飞了出去。 在飞出去的瞬间,身上血光一闪,气劲凝煞透体而出! 突破成功! “好!山爷,老崔,恭喜两位!”陈玄帆一看,立刻就是喜笑颜开大力鼓掌。 好家伙,这没我最后这一下子能行吗? 看看,这局面多么的皆大欢喜。 可他光顾着高兴了,没看到崔霁现在的模样和脸色有多难看。 那雷劈的太准了些,崔霁又没有防备,虽然他和霍山两人身外的血煞之气,挡住了大半的雷霆,可他却是直接被劈中的。 脸被劈的焦黑不算,头发还冒了烟。 手一摸,摸了一手的黑灰。 头上束发的灵竹簪子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劈到哪去了。 掉到水里是别想找回来了。 这下翩翩公子也是做不成了,头发能留下来的长度,也就是让他不像个和尚那么秃。 看看手上的黑灰,又觉得脸上也有些痒痒。 心中不妙之感一闪,用干净的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眉毛。 又是黑了两根手指尖。 眉毛也秃了。 崔霁咬牙:“陈!玄!帆!” “……”陈玄帆一缩脖子。 完了。 好家伙的,老崔这样看得着实有些惨。 他娘的这顿揍,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躲。 第335章 伙长,你不能厚此薄彼,也得劈我们! “陈玄帆!” 不仅是崔霁想揍陈玄帆,霍山也忍不住想要下这个手了。 刚好他们又都突破到了六品境界,如今,三个人武道修行境界都是一样的,两个打一个,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陈玄帆,陈伙长,最近着实是有些猖狂了。 今天一天已经劈了他们两顿了! 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的混过去。 不然之后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山爷!老崔!你们别冲动啊!我那都是为了你们好!”陈玄帆一看这架势,赶紧就是一个你们听我狡辩,然后他就开始狡辩了。 “我这不是看你们迟迟都没有突破,着急了嘛?就想着万一你们血气耗光了,还没有突破,那岂不是很危险了吗?大家都是兄弟,你们也是了解我,我这个人就是看不得兄弟烦难!所以我果断的伸出了援手,哦不,是援雷!” 陈玄帆边说边看着步步紧逼过来的俩人,叫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想想为什么你们这么巧,就是在今天突破?这里面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雷雨中,劈下的几道雷霆的一点功劳?” 修行之事是很玄妙的,有的时候就是因为那么一点巧合,那么一丝丝的运气,有的人极其幸运,就跨了过去,有的人则被拦在了后面,怎么都迈不过去。 霍山先停了下来,虽然他心里明白,陈玄帆这家伙现在这么说,有八成的可能是在为自己看热闹的时候手贱开脱,咱那不是还剩下两成吗? 他不能证明陈玄帆说的这种可能不存在,就像陈玄帆也没有办法拿出证据,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一样。 可还有一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然无法否定的话,那就是有可能存在。 被这么一打岔,他想揍人的心也淡了一些。 突破境界本来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人一高兴就很难真生多大的气。 霍山看了一眼崔霁,见他也是一脸揍还是不揍的犹豫之色,就知道,陈玄帆这顿揍是又逃过去了。 算这家伙运气好。 “嘿嘿,山爷,老崔,你们突破了,就别在水里泡着了,赶紧上来歇会儿。”陈玄帆也知道自己不要挨揍,笑嘻嘻的说道。 在河中吸纳五水行灵气,本来就是为了补齐气血,增进修为。 现在既然已经突破了,那就不必那么拼命了。 还是在船上稳固一下境界再说。 “也好,我们也饿了,不如就请陈火长弄些东西来吃?”霍山一跃而起飞身上了船板挑眉说道。 “哎呀,这不是应该的嘛,我马上就去!”陈玄帆满口的答应,“怪味烤鱼怎么样?” 又酸又甜的怪味烤鱼,是霍山最近喜欢吃的一道菜。 “嗯,我可以,崔兄你呢?”霍山侧头问身后的崔霁。 “行,再加一道水煮鱼,如何?”崔霁撩了几把水,洗了洗手和脸说道。 一边撩水洗头发,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向传头的陈玄帆。 这家伙要是说不行,那就还是揍吧! 打不过是打不过的事,打不打是另外一回事。 “行!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陈玄帆笑眯眯的说道。 好兄弟突破了修为境界,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值得开心的事情,就当是庆祝了。 何况自己刚才确实是冲动了。 雷霆之力本来就难以控制,这要是把人劈出个好歹来,那罪过就大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出手有些信心,可是老崔是在突破之中,万一被这一下子吓的,气血溃散了,怎么办? 那他这会儿就得给老崔收尸了。 幸好,也是巧了,一道雷霆劈下去,两个人双双突破。 不就是想吃点好的嘛? 没有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陈玄帆赶紧跑去找大青,让他看看哪里有滋味好的大鱼。 烤鱼和水煮鱼都得是个头大的鱼,做出来的味道才好呢。 鱼要是小了,刺儿也多,那就不美了。 还有就是鱼最好是带点灵气的。 吃起来更香。 大河之中,有不少血脉不凡的鱼类,未开灵智但体型很大,肉多还蕴含着灵气,吃这样的鱼肉就是一种享受。 到了运河之中,种类也比大河里有些不同,他们到现在也没吃腻。 大青现在在水中,就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 颇有一种大流氓巡街的感觉。 只要是看上的,就一道妖气威压扫过去,先将对方镇压住了,然后让身后的军卒去把鱼抓了。 不费吹灰之力,食物就到手了。 百试不爽。 陈玄风这个当大爷的过去一说,没过一会儿,毛三和苟四就各自拖着一条昏睡的鱼跑了过来。 “伙长,这是你要的鱼。”毛三把手里的鱼扔上去说道 “伙长,这条也是。”苟四把手里的那条也扔了上来。 “怎么是你们两个把鱼送过来的?”陈玄帆有些纳闷儿的问道。 他们两个是队里拉后腿的角色,修为在尾巴尖上吊着。 所以刘一勇就担心他们跟不上,不错眼的盯着他们修炼。 送鱼这种事情轻易不会让他们来做。 做这个的一般是史大俊那样,不像霍山他们这样随时要破境,也不像毛三他们这样,需要争分夺秒提高修为的兄弟。 “伙长,我们几个要突破了!”毛三扒着船帮说道,“有个事想求你。” “什么事儿?” “等会儿我们突破的时候,你要看着时机恰当,给我们也劈一道雷呗!”毛三说道。 “对呀对呀,火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都给山爷他们劈了,也不能忘了我们!” “…你们两个家伙开什么玩笑?”陈玄帆瞪眼。 什么玩意儿就劈雷呀,什么就劈雷! 这雷是胡乱就能劈的吗? 你们是真不怕被劈死呀! 第336章 这一招祸水东引,不得不说干得漂亮呀! 你们也想要雷劈? 我看你们想找死!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陈玄帆一脚一个的给毛三苟四两人都踢进了水里,指着他们笑骂道。 糊弄谁呢? 就这两个家伙身上的那点修为是什么水平,他都不用仔细看,瞄上一眼就知道。 到了武道八品高阶是没错,可离着突破还差一小截。 资质摆在那里,刚入内练境也没多久,十几天下来,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拼了老命了。 所以他们嘴里的这个‘要突破了’、‘等会儿突破’,且有的等了。 照这么下去,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看到影。 再说了,你们他娘的只是从武道八品突破到武道七品,要什么雷霆助阵? 老子一个雷劈下来,说不好你身上的气血就崩溃了! 武道七品是锻骨境,在这一境界之前,身体的淬炼都算不上完全。 到了七品境是一整个完整的淬炼周天。 差了这一步,一道下去,浑身焦黑一层不算,骨头都给你劈的酥脆信不信? 何况霍山崔霁他们突破的时候,陈玄帆劈下去的那一道雷,到底有多大的用处都是存疑的。 关于这一点,难道毛三苟四不知道吗?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来找陈玄帆先把话说定了,反正到时候,用不用得着,能不能用,伙长自己会看着办的。 特意跑这一趟,更重要的是提醒一把伙长,要是咱们突破的时候不顺利,伙长你有别的办法可也得记得帮忙呀! 不仅是他们两,这也代表着兄弟们的心声。 一听陈玄帆骂这两句,两人就知道这意思是传达到位了。 伙长多聪明呀,一下子就明白了 但是这来都来了,好久没和伙长斗嘴了,怎么能和咱们的伙长就说这么几句话便回去呢? 那不得过过瘾再走,也显得咱们和伙长十分的亲近不是? 于是毛三就在水里扑腾开了,边扑腾着边大叫道:“伙长!你也太狠心了些!怎么能连道雷都不舍得给我们?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好兄弟苟四就在后面给他帮场子,道:“三儿说的是呢!伙长!说好了雨露均沾,怎么能只宠山爷和老崔?兄弟们虽然只是薄柳之资,但也是你的兄弟呀!” “苟四,你恶心你们陈伙长我是没意见,但是别捎带上我和山爷。”崔霁黑着脸说道。 由于头发大半被雷劈成了灰,崔霁不得不动手用刀给自己切了一个齐肩短发,这会儿心情可想而知。 就算是突破的喜悦都被冲淡了许多。 “呀!老崔,你这头发是怎么了?要出家当和尚去?” 苟四贱兮兮的故作惊讶道,然后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哎呀,你这有点迟了呀老崔。当和尚还得是女帝在位的时候风光。就凭你这长相,那怎么不得是权贵妇人们的座上宾?” 毛三跟着道:“苟爷,说什么呢?咱老崔就是现在当和尚也不晚呀!这要是被公主们看上了……” 崔霁的脸黑的要滴墨点子了,手痒。 “三儿,苟爷,你们两个是真没挨过揍吗?” 陈玄帆一看这样,赶紧摆手道,“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招惹我们老崔。他这么注重仪态仪表的人,头发被我劈坏了,你们还来奚落他,还是不是兄弟了?还有,咱们老崔人品贵重,你们怎么能把他比作面首男宠之流,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些话他们互相之间说说也就罢了,毕竟谁也不可能真去当小白脸的,所以谁也不在乎。 说彼此能被女帝公主们给看上,听上去更多的倒像是一种夸赞。 可老崔这人不一样,这家伙自视甚高,这么说他,就和指着他的鼻子骂差不多了。 毛三苟四这两货就是欺软怕硬,要是把崔霁换成霍山,他们敢这么说话吗? 要是敢的话,他们这会儿早就挨上揍了! 就是看崔霁不会轻易对兄弟们上动手,甚至不会轻易生气,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哎呀,伙长,我们就是嘴贱,绝对没有轻贱老崔的意思。其实老崔没了头发,还是一样……俊,对不对苟爷?” 毛三一看崔霁真有些生气了,立刻也觉得刚才的话说的重了,怎么能这么说自家兄弟呢? 自家兄弟之间说话是不需要有太多顾忌,可要是借此侮辱到了对方的人品,那他娘还叫兄弟吗? 既然说错了话,也别扭捏了,赶紧的就是一个道歉。 就是夸赞崔霁的话,在看到对方那了无踪影的眉毛之后,出现了小小的卡壳。 不过没事,他睁眼说瞎话也许不行,睁眼夸兄弟还是能做到的。 再说也不算昧着良心,老崔就算没了眉毛,也算不上……多丑,吧? 苟四干脆就不看崔霁,担心笑出声,只管嚷嚷道:“三儿说的对!崔爷,我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放屁了,你千万别跟我们生气。” 毛三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恭喜崔爷山爷突破到武道六品!” 崔霁脸色稍晴,陈玄帆在边上刚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见苟四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呀崔爷,不是你这头发,我们也不会说那些屁话。所以这罪魁祸首是咱们伙长,是他把你头发劈坏的,你要揍,也该揍他才对。” 陈玄帆:“……”(⊙_⊙)?好家伙呀苟爷,这一招祸水东引,不得不说,他娘的干的漂亮! 老子刚才就多余搭理你们! 让你们被愤怒的老崔揍一顿就好了! 崔霁慢慢转头看向他,眼神幽幽的说道:“陈伙长,你怎么说?” 怎么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玄帆把鱼扔到一边,一边把袖子卷起来,一边咬牙切齿:“老崔你歇着,放着我来!今天不把这俩货打出粑粑来,我算他们拉得干净!” “……妈呀!三儿!快跑!” “苟爷!我在你前面!” “卧槽!三儿,你这小子敢比我先跑!” “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快跑吧!” “……” 第337章 不是,绝对不是!老崔,老崔!你把刀放下! 在霍山和崔霁突破之后,这天的确也有其他几个兄弟接连突破了境界,不过是毛三苟四,而是比他们强一些的胡四廖山廖海等人。 胡四人高马大的,姿势虽然不算太好,但他家里是猎户,爷爷是草药人,从小吃肉长大,还吃过不少的药材,所以底子要更好一点。 廖山廖海跟着史大俊,实力只比史大俊稍差了一点。 这三个人在甲字队里算是靠后的人中,比较靠前的。 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将陈伙长的伙房中人,都剔除在外,将剩下的军卒以三人一组按照实力划分出来,实力最强的第一梯队当然就是霍山崔霁,还有刘一勇他们所在的三人小队。 接下来便是中等实力的金少爷和史大俊所在的第二梯队。 这一梯队是甲字队里人数也是最多的。 他们中最强的是牛元良、房乐安和晏白所在的三人众字阵了,他们常跟在队正刘一勇身边,是甲字队维持安稳的中坚力量。 金少爷的实力仅次于他们,史大俊在这一波人里算是中坚靠下。 再最后就是毛三苟四王两这一组为底儿,加上孔万寿卢放胡四等人各自所在的组,这十几个人可以算作是第三梯队的。 胡四的个人实力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和廖山廖海在仿佛之间。 在武道低阶的时候,就算是九品和八品之间的实力界限都不是十分明显,更何况是同品阶了。 除了廖山廖海,甲字队的第二梯队中,也还有十几个军卒在八品境界,距离突破到七品境界还差一线之隔。 所以在这一天,胡四三人突破之后,又有两个军卒也跟着相继突破成功了。 而第三梯队中除了胡四之外,剩下的军卒中多半都还在武道八品高阶上晃悠,看样子暂时没有人会再突破了。 也许是受到了胡四突破成功的冲击,毛三苟四等人越发的卖力了。 这看的刘一勇十分的欣慰。 陈玄帆也很欣慰,知道上进就好。 怕就怕遇上烂泥糊不上墙还不肯努力,追着喂饭都给你不知好歹的吐出来,嫌弃难吃的。 但是这修为上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急切就能解决的。 需要的是坚持不懈的修炼和累积。 兄弟们在之前也已经很拼命了,再更拼命的话,就真是容易把命拼没了。 于是在太阳偏西的时候,刘一勇就跳上了大船,将所有军卒都喊了上去。 决定破例靠岸休息一晚,等明日一早再接着游。 “队正,不是说运河之上人船不停吗?”史大俊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不是很乐意的问道。 廖山廖海两人这么一突破,就到了和他一样的武道七品。 作为同组的老大,他很有被恶犬追赶的紧迫感,不得不更加的奋进。 不奋进不行的,不对这两人保持实力上的压制,以后这架子队里,唯独剩下的两个听他作诗的人,也他娘要没了。 这怎么行呢? 一想到以后自己的佳作无人肯赏析,史大爷就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 这辈子都没这么热血上头过! “哪那么多话?我说歇一晚上就歇一晚上。今天这么多兄弟突破修为,大家正好庆贺一番。”刘一勇果断的说道。 上进固然是好事,但修炼之事也要讲求循序渐进。 强行修炼是会透支精血的。 虽然之前说在运河之上日也不歇,但若是有军卒实在受不住了,也还是会回到船上歇息片刻,等打坐运功恢复的差不多了,再下来的。 兄弟们都不是矫情的人,要实在支撑不住了,自己就会上去,省的给伙长添麻烦,也没人会取笑他。 就算是不情愿,也会被刘一勇给撵回去,或是让陈玄帆过来把人拎回去。 这几天下来,陈伙长干的最多的就是强行捞人。 可是今天情况有些不同了。 甲字队中强的弱的都有人突破了境界,让剩下的所有军卒或多或少的都受了刺激。 能入猎妖军的人,说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几乎不存在。 在猎妖军里,就算是有咸鱼成了精的,也得生出争强的心思。 更何况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正所谓年轻气盛,谁想被人比下去? 霍山和崔霁两人在突破之后,都需要稳固修为没有再下水中游泳,其他的五个人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看到大家这么拼,他们也在船上待了半个时辰,就又跳下来了。 可是一场雷阵雨已经极大的消耗了所有人的力量,再加上前面的几天的劳累,尤其是最后这半天,打了鸡血似得状态下,消耗的气血更多。 只是精神亢奋之下,暂时的掩盖了下去。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 精神一松懈,人就容易出事。 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难免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他们现在离到入海口,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完全不必急于这一时。 以军卒们如今的状况,突破只是早晚之事,没必要这么搏命。 顺其自然更好些,不然反而可能会横生枝节,那就不美了。 但是这话刘一勇不能这么说,不然这些家伙肯定哭着喊着不愿意,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那么干,肯定听话,受不了了就自己爬船上歇着。 其实都是放屁! 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呀? 争强好胜之下,到时候就是杀红了眼的状态,谁还记得说过这话? 发誓都没有用。 反正作为队正,他完全可以下这个决定。 同意得执行,不同意也得照办。 只要陈玄帆这个刺头不吭声,就没有他压不住的了。 刘一勇瞥了一眼陈玄帆。 陈玄帆对他露出一口小白牙。 队正你看我干嘛?我很乖的。 “……”刘一勇的眼角不禁抽了抽,转过头接着说道,“靠了岸就吃饭打坐休息,不许饮酒,也不许下船,免得生事,听到了没有?” “是,队正。” 陈玄帆立刻第一个响应,“我保证听从命令,老老实实的。我也会替你看着兄弟们的,要是他们不听话,我就下回捞他们的时候,就故意手滑。” “哎呀?你们这桀骜不驯的表情,是不还害怕呀?”陈玄帆一瞧,你们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呀,“那行!我再换一个。这样,凡是不听话的,下次捞你们的时候,劈雷劈的都歪一点,怎么样?怕了吧?” “……”所有兄弟都看了看崔霁,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眉毛。 怕了怕了。 刘一勇:“……” 崔霁:(╯‵□′)╯︵┻━┻ “……陈伙长这话的意思是,之前你是故意劈歪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老崔,老崔!你把刀放下!” “……” 第338章 你家的那条狗呢?鸡呢?猫呢?还有蛇!蛇呢 在运河上想要停船靠岸,还是极其简单的。 当然,这也他们是官府中人有些关系。 靠岸之后,刘一勇让牛元良带着两个军卒下船去,买了些当地的吃食上来,让大家一起吃了个新鲜。 岸上有人卖刚采摘的菱角,鲜嫩可爱,他们顺手也买了一些上来。 这时候还没到真正吃这东西的时候,这是渔民们捡着最早能吃的摘了来,抢个先也好卖个好价。 本地人是舍不得吃的,多卖给来往的客商贵人。所以他们快天黑了去,还能买到一些。 就是个零嘴,吃起来倒是不费劲,这些人都手劲儿足,手指头轻轻一捏,再将外壳剥去,便能送进嘴里了。 生着吃的,清爽脆嫩,还有一股清香。 说这话聊着天,你一把我一把,没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 然后就是各自一伙几人的回去休息。 至于是打坐运功吐纳还是睡觉,就没人去管了。 只是有一样,不能下船也不能练武技。 练武技和在水中游动有何区别? 何况这是在船上,动静大了大家都不得安生。 陈玄帆也是说到做到,将所有的军卒都给看住了,一个人都没放下船去。 他隔一会儿就查看下,船上兄弟们的气息,保证每一个都在。 反正武道六品之后的修士,已经完全可以用打坐吐纳导引气血梳理经脉,滋养身体和神魂来代替入睡了。 何况他还有灵力充盈识海,浸润魂魄凝结而成的阳神,早就不用以入眠来恢复所消耗的精气。 之前虽然还是会隔段时间就睡一觉,是因为他不习惯不当人的感觉。 不当普通人的感觉。 能不睡觉的还是人吗? 后来渐渐的也习惯了。 睡不睡觉都不影响他不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实际上,当他来到这个大唐的那一刻,可能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何必那么纠结呢? 至于是不是人? 陈玄帆认为,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是,那他应该就还是。 第二天,漫天星光散去,朝阳初升。 刘一勇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陈玄帆就上去表功了。 “队正,兄弟们都在,保证一个都没少。” “嗯。”刘一勇点点头。 “队正,那你要不要检查一番?”陈玄帆又问道。 “不用了,有你在这看着,他们也跑不了。”刘一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哼笑道,“何况,他们也不敢抗命。” “队正,你话里有话呀?”陈玄帆挑眉撇嘴抱胸。 “哟,听出来了?”刘一勇一摸肚子,“那我这肚子都叫了,你听出来没有?早饭呢?” “早饭,没做呀。”陈玄帆一摊手,“没想到该吃什么,怕做了兄弟们不满意,我就干脆没做。” 他是爱吃,想吃,想吃得好,才当的伙夫。 又不是厨神下凡,天生爱做饭。 如果是有难的的好食材,或是有想吃的菜,动手做饭那当然是很乐意的。 可这会儿没什么值得下嘴的,咱陈伙长现在修为上去了,都开始挑食了。 当然了,他这个挑食和别人不同。 别人挑食,是不爱吃的不吃,只吃爱吃的。 他是爱吃的多吃,不爱吃的也能吃。 何况现在还想着压制修为。对于陈玄帆来说,做饭颠勺也相当于炼体,淬炼筋骨躯体。随着他修为的增长,小帅锅和刀爷的重量也在不断的增加。 再像之前那么做饭,他离突破就越来越近了。 所以只能偷懒了。 哎呀,还真是有些无奈呢。 “……真有你的呀陈玄帆,早饭都不做了。”刘一勇手指点了点他,呗气笑了,“行,当你昨晚守夜了,我叫人去岸上买回来。” 反正也是不着急,吃了再走便是了。 不能让陈玄帆这个行走的祸头子去,所以不等陈玄帆张嘴,他就回头去喊牛元良了。 “牛元良,你……嗯?”刚喊了名字,刘一勇就看见一行人撑着小船,吹吹打打的向着他们这条船上来了。 为了安静,他们的船停的离别的船都有些远,所以这个方向过来,肯定是朝着他们来的。 怎么回事? 来麻烦的? 看这不像。 几只小船上都装满了东西,不是用红布盖着,就是用红绸子绑着。 一头牛,好几头的猪和羊,都宰杀干净了。 敲锣打鼓的,领头的一条船上站着的人,也是笑容满面,看上去不是来找事儿的,倒像是来送礼的。 只是给他们送什么礼呀? 刘一勇下意识的就去看陈玄帆,陈祸福,你又干什么了? 陈玄帆也看见那些人了,而且他神识一扫,就发现小船上的牛羊猪都是灵肉。 是比半灵肉高级的低阶灵肉。 尤其是有一条船上,有十几只鸭子,竟然是低阶三等的灵肉。 灵肉明面上的来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小洞天内或是山门宗派内饲养的,另外一个就是妖族内售卖出来的。 数量极为有限,价格也波动很大。 所以不能纯粹的用所含灵气作为判断标准,还要考虑口感和食用难度。 但是也不能不成章法,时间长了,还是出现了一套高低贵贱的体系。 灵药是天地玄黄四阶,灵肉就简单了一点,只有低中高三阶。 不过每一阶都有九等。 高阶九等陈玄帆还没吃到过。 别说高阶九等了,九十中阶九等中最差的,他也是偶然才吃到过一次。 低阶三等,已经是市面上流通的灵肉中,品质不错的了。 灵幽小洞天侥幸搞到的那些野猪肉,最好的大概也就是低阶六等了,而且口感上,肯定还比不上精心饲养的鸭子。 好家伙,好东西。 他回头刚想和刘一勇说说,别管人家是来干什么的,这鸭子得留下,就看到了刘一勇看他的眼神。 不由跳脚叫屈道:“队正,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干呀!” “……我知道你没干。”刘一勇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口气,“我问你,你那头天光未亮就蹲在船头等太阳的狗呢?” “……啊?” “还有,今天我没听见鸡叫。” “……啊!” “你啊个屁!鸡呢?狗呢?猫,还有你家的那只猫!你看住了吗?对了,蛇!他娘的,那么一大条蛇呢?” 刘一勇顿时暴跳如雷。 第339章 陈玄帆,你管这叫巧吗?巧你奶奶个腿! “……队正,你该刷牙了。”陈玄帆被刘一勇的口水喷了满脸。 “我刷个屁!”刘一勇气急的骂道,“你别给我打岔!我问你,狗呢?猫呢?还有大蛇!还有那只公鸡!它们都去哪了?” 是不是跑出去闯祸了? “队正,别激动呀,它们好着呢,没丢也没跑,都在船舱底下睡着呢。”陈玄帆信誓旦旦的说道,而且脸上一副,不信你去看看,绝对都在呼呼大睡的架势。 “真的?”刘一勇很怀疑,但是看陈玄帆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陈玄帆看着一点都不着急,那的确应该是还在这船上。 于是他转头,“元良,你去舱底看看。” “是。”牛元良抱拳得令,转头按住刀把快步向舱内走去。 他们乘坐的这艘大船,除了上中下三个船舱之外,在下面还有一个仓房,用来放压舱石或者带一些货物。 这就是陈玄帆所说的舱底下。 牛元良快步下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刘一勇听到脚步回头,便见他一点头,粗声道:“队正,黄兄猫兄小青还有那只大公鸡,它们的确都在舱底睡着。” 由于陈玄帆叫蛋黄口口声声的都是我兄弟,大家也都给他面子,叫一声黄兄,猫狗不能厚此薄彼,猫小花就自然就成了猫兄,大青低了一辈成了小青。 至于五彩大公鸡十九哥,现在和大家都不熟,还是那只大公鸡。 “嗯?竟然真在底下?”刘一勇诧异的转回头,“呀!陈玄帆,稀罕了,你竟然没骗我。” “队正,你说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陈玄帆皱眉。他在刘一勇面前,说过谎吗? 没有吧? “这个嘛……”刘一勇也有点愣了,一时间没想起来陈玄帆骗他的事迹,难道是这家伙太能惹祸,所以导致自己错怪了他? 陈玄帆这下得意了,看吧,咱这样的诚实善良俊美好郎君,怎么会骗人呢? “不过队正,我觉得黄兄它们不只是在睡觉。”牛元良这时候出声了,然后在刘一勇和陈玄帆都望过来的时候,低垂了眼眉,但声音却非常清楚,且十分洪亮笃定。 掷地有声:“我闻到舱底有很浓的酒味。” 刘一勇:“……”老子就知道! 陈玄帆:“……”遭了。 “酒味?陈玄帆,老子要是没记错,咱们舱底下压仓石不是酒石吧?” “啊哈哈,队正你真是好记性!” “那你家的猫猫狗狗大蛇公鸡身上的酒味,是哪来的?你是不是给它们喝酒了?” “这个……那个……队正,啊!对了!”陈玄帆抓耳挠腮之下,一拍大腿,“队正,你之前说不让咱们的兄弟们饮酒,可你没说不让妖怪们喝酒,对吧?” “……你他娘的。”刘一勇又抹了一把脸,因为他发现,自己之前的确是没说不许妖怪喝酒。 他是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管好军卒就行了。 怎么,现在连妖怪都要管? “队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狗兄弟猫小花大青和十九哥,它们也是咱们甲字队的一员呀,你怎么能忽略它们不管呢?” 陈玄帆这下算是逮住理了,得理不饶人,“而且队正你看,我兄弟蛋黄找到过魂瓶,找到过黄精。猫小花,猫小花暂时没功劳,但它还小呢。大青就不用说了,咱们队的军魂所系,你这样让人家多寒心呀!” “你给我闭……嗯,不对!这里面有事。”刘一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拧眉看向陈玄帆,“你小子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队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你这就是对我有成见!这么下去我非得冤死不可了!” 陈玄帆怎么可能认,当然是矢口否认,他甚至还想倒打一耙。 “你先别说那么多,自咱们出了洛阳,大青就极少从水里出来,它正在化蛟的关键时刻,为何要饮酒暂且不提,我问你,你的舱房里只住了你和熊正正两个人,就算是再住一条大蛇也住得下,猫狗鸡更是占不了多少地方,那它们为什么放着你好端端的舱房不住,去住不透风的底仓?” 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察觉到一点不对的地方,顺着往下捋就能发现更多的问题。刘一勇很了解陈玄帆,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有几分拿猫狗蛇当亲人的。 轻易绝不舍得让那几个小妖怪受委屈。 比起住在上层的船舱里,住到底仓去,肯定算是委屈了。 这不合理。 套用陈玄帆自己的话说,一切不合理之处都是有隐情的。 “这个嘛……”陈玄帆有些麻爪。 啧,自家队正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怎么,没话说了?就算它们喝了酒,我也不能把它们怎么样,其实用不着躲我。所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虚之下,才把它们藏到舱底下去的。” 刘一勇看着陈玄帆,正色道,“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也,也没怎么回事。”陈玄帆挠了挠脸,“就是半夜的时候,它们偷偷跑出去了,不过我很快就把它们都抓回来了。” 大公鸡十九哥带的头。 陈玄帆起先不知道,他梳理身上修炼遇到的问题之余,就忙着注意船舱里的兄弟们了,没有额外的去关注蛋黄它们。 蛋黄和猫小花这几天也没和他住在一起,而是住到了听莲还有陈长风所在的舱房里。 船在大河之上飘着,少见阳光的舱房里,水汽浓郁之下难免有些腥臭难闻的气味。 听莲和小老头作为甲字队中最弱小的两人,很自然的被分到了最好的舱房,女孩子又格外注意细节,房间里的味道就好多了。 于是嗅觉灵敏的蛋黄和猫小花,就这么舍弃了陈玄帆,投向了听莲的怀抱。 所以,陈玄帆已经有些习惯了,到了晚上就看不到猫狗影子。 大青则是一直在水里泡着,泡够了就上舱顶上盘在队旗底下。 五彩大公鸡对大青很好奇,总是在舱房顶上蹲着等着它过来。 就这样今天下来,它们一直很乖巧的待在陈玄帆知道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他就不再特意的去确定它们在不在。 除了晚上入夜之后看一遍,之后便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用神识去一扫而过。 何况听莲虽然还很小,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然后昨天晚上就出了点意外。 陈玄帆和之前一样,在入夜的时候,确定了一下几只都在便不再管了。直到半夜时分,他的神识扫过上层船舱,惊讶的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蛇没有。 鸡也没有。 再一查看,别的地方竟然也没有。 听莲的房中也没有猫小花和蛋黄的气息。 这群家伙都不见了。 陈玄帆担心它们出事,立刻毫不犹豫的将神识彻底展开,在周边搜索了起来。 在灵力和阳神能支撑的范围内,囊括了方圆二里以内的地方。 最后在一艘大船的附近,碰到了大青传来的一缕神识波动。 顺着神识探查过去,就听见这家伙竟然在唱歌。 本来话就说不清楚,那歌唱的就更加没法听了。 而且像是喝醉了。 再一扫,就见它们是在这艘大商船的底仓,狗兄弟猫小花和大公鸡也在它的身边。 等陈玄帆马不停蹄的避开人,赶过去一看,猫狗都醉死过去了,呼噜声此起彼伏。两只都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区别只是狗舌头吐出来的长,而且歪在一边。猫舌头露出来的短,吐出来个尖尖。 就剩下蛇和鸡还醒着。 ……勉强算是醒着,应为它们还能动。 它们两个在唱歌跳舞。 两个醉鬼,一条绿油油的蟒蛇和一只五彩的大公鸡,在唱歌跳舞。 咯咯嘶嘶的你来我往。 看的陈玄帆目瞪口呆。 ……真别说,那场面还真就别说了。 怎么都和好看扯不上半分毫的关系。 他站在那看了片刻,才上去一人一巴掌拍了上去,然后把大蛇搭在肩膀上,再将猫崽子揣怀里,然后一手捏住公鸡的翅膀提着,一手抓着狗兄弟的后颈,鬼鬼祟祟的从人家的大船上离开。 回到船上之后,检查了一下几只妖的状况,见它们只是喝醉了没有别的问题,就把它们扔去了船底。 醉鬼都是很臭的,就算是猫狗蛇鸡喝醉了,也不会例外,都是一样的臭。 何况陈玄帆可不想它们吐在自己的舱房里。 当然,也是有几分心虚的成分在里头,所以刘一勇没说错。 “……大青和大公鸡,还竟然还会跳舞?”刘一勇脸上表情变得很古怪,公鸡跳舞还能想象一下,只是一条快上下一般粗的大胖蛇跳舞? 咳咳,虽然不想承认,但还真有几分想看看。 “一个头晃尾巴摇的胡乱扭,一个张开翅膀扇动着左右抬爪子,虽然期间还摔倒了好几次,可是应该还是能算是在跳舞的吧?” “……行了,不用说了。”刘一勇听着就打消了看看的念头,接着问道,“好了,你现在告诉我,它们是在谁的船上喝的酒?喝了多少?” 他懒得去问陈玄帆为什么没看住那几只小妖了。 因为之前说了不许人下船,没说不许妖精下船! 根本不给这家伙反问他的机会! 他此时就想知道,是喝了谁家船上的酒。 对方能不能得罪,好不好打发。 赔肯定是要赔的,自家都理亏了还跟人家横,还要不要点脸了? 问题是人家让不让你赔,能不能赔了便了事。 因为有些时候,钱财并不一定能马上购买到需要的货物。 “嗯,应该是喝了不少。”陈玄帆的手指顶了顶鼻子,他过去的时候,看到空了好几坛子了。 至于是喝得谁家的酒,他没立刻回答。 也不是不知道是谁家。实际上他当时注意到了船上挂着支氏的灯笼和旗帜。 只是有些摸不准这家刘一勇能不能扛住。 说起来他没听过支这个姓氏,那应该不是大唐的名门望族,想来应该不至于有麻烦。 那些酒水他还带回来一坛,里面带着些不算浓郁的灵气。 他们还是能赔得起的。 刘一勇皱眉:“怎么不说了,那装酒的船是哪一家的?” “是……” “诸位军爷!支氏家管事,特来拜见船上诸位猎妖军的军爷们!”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送礼的那几只小船,停在了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最前面一艘船的船头,一人躬身施礼扬声道。 陈玄帆:o(* ̄︶ ̄*)o 哦豁,找上门来了。 “队正,这下真是巧娘给巧姑娘开门,他娘的巧到家了。”他扭身后退了一步,站到了刘一勇的身后低声道。 队正,你上,我替你掠阵。 “啥?” “蛋黄它们喝酒的那艘船上,就挂着支氏的灯笼。” “……嘶~”刘一勇深吸了口气,咬牙低吼,“陈玄帆,你管这叫巧吗?巧你奶奶个腿!” 第340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猛龙不过江 支家的人来得好快! 这只能表明一件事,就是陈玄帆和昨天被他从人家酒窖里捞回来的那几只,露了行藏别人知道了底细。 所以才能这么一早就找上门来。 昨晚到今晨,不过几个时辰,能查探到他们的根底,然后就直接找上门来,可见这个他没听过的姓氏家族,也不是泛泛之辈。 至少他们不怕他们这些军卒们。 那些酒水的来路更是不怕查的。 酒在大唐一直是硬通货。 这时候酿酒,除了一些时令果酒之外,其余都是纯粮食酿造。 长安和洛阳每天都要消耗特别多的粮食,所以朝廷一直有意识的控制着酿酒的数量。 在大唐立国之初,甚至有过一段时间皇命禁止酿酒。 不过随着天下太平,百姓逐渐过的富裕了些,粮食不像最初那样紧缺,酿酒才逐渐的被放开。 不过税收还是一直卡的很紧。 这就导致了私自酿造的存在。 话又说回来,无论是私自酿造,还是官方许可,能将酿造的酒堆满一艘货船的船舱,没有一定的势力也是做不到的。 何况那些酒水里还有灵气,酿造的时候应该是用了些灵麦。 这就又将支家抬高了一点。 因此在不知道对方来意之前,刘一勇和陈玄帆都打起来十分的精神。 虽然咱们家的妖怪喝了人家的酒水,但该赔的赔没问题,可要是欺上门来那可不行。 结果没想到,对方很是客气。 先是礼貌的询问了一番,得知刘一勇是队正之后,便道明了来意。 竟然是来送礼的。 客套了两句之后,便让人送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陈玄帆给蛋黄用柳树芯雕刻的那块牌子。 看到这牌子刘一勇看了眼陈玄帆,便大方的认下了,说是自家随军的妖仆不懂事,喝了你家的酒,酒资多少我们付。 那管事的却是一笑,拱手道:“几坛子酒罢了,当不得什么,喝了也就喝了,刘队正不必放在心上。军爷们为国镇守,庇护我等小民平安,我家主人一向敬重诸位这样的英雄,诸位军爷觉得那酒能入口,我们便让人再送来一些也无妨。只是船上的酒已经被洛阳的客人定了,只能委屈军爷们,待主位回程之时,路过琅琊郡,我支氏必备上好酒以待客。今日就请先收下我们的一点薄礼了,还望不要推辞。” 说罢又是一施礼,便招手让人将装着牛羊礼物的几条小船留下,然后带着人乘着两条小船离开。 “他们,就这么走了?”陈玄帆没看懂,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不是来要索赔的吗? 怎么改成送礼了呢? 送礼就送礼,话还说的那么客气,这礼送的连个说法都没有,也是奇哉怪也。 送礼之事总要有所求的,要是礼都送了,收礼的却不明白,那送礼的不是当了怨种吗? 话不说明,也该有点暗示才对。 可这管事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还都是些恭维他们的客套场面话,反正陈玄帆是一点也没听出他话中有话来。 “人家本就是来送神的。送神的礼都放下了,当然就该走了。” 说话的人是崔霁。 船头这边锣鼓响动,船舱里的军卒听见了,便纷纷围了过来。 “送神?”陈玄帆看向刘一勇。 刘一勇眉头微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在送神。 行船过路坐地经商之人都讲究和气生财,若是遇上官府或是其它势力都是能避则避,避不开的就有送神和打鬼的说法。 送的是过路神仙,打的上门恶鬼。 是神还是鬼,得看双方的身份地位实力背景。 对官面上的,大多都是送神。 大小神仙各有各的送法,这里面的规矩都看管事的手段。 除了送神打鬼还有一个攀交情,不过这一个只有没有靠山的江湖人才常用。 有些跑船的船老大,在水上就靠着攀交情保平安,挂谁家的旗号行事方便,就挂哪家的旗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势力盘踞。 人聚在一期超过两个,就有人想挑头当老大,多吃多占。 和狗撒尿划地盘一样。 官府是最大的势力,握着公道大义,要面子尊严,所以吃相较好。但疆域太广了就不可能面面俱到。它到不了的地方,就会被其他的势力瓜分。 时间长了,一个地域之内的势力之间,就出现了自己的一套规矩。 属于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这些规矩就是一套规则,将圈子外的人挡住,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用来欺负外人的。 圈子里的人一层层的盘剥下级,最终一起盘剥底层和欺压外来者。 从底层爬上去的会自觉维护这一套规矩,因为他可以欺负别人了。 所以这一套规矩一但形成就很难被打破。 “这不就是说的酒桌文化吗?”陈玄帆不禁颇感惊奇,原来这里也有。 崔霁听不懂什么是酒桌文化,但大概可以理解,便点头道“支氏在行的就是行商的规矩,送的礼物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和他们这一队军卒结个善缘。” “所以让咱们收了礼就快些离开,别挡着人家的财路呢。”刘一勇接话笑道。 “可我们本来也没想挡他们的财路,只是路过而已,那他们这礼不是白送了?”陈玄帆还是不太明白。 “怎么会白送呢?人家恐怕早就将咱们底细摸清了。”崔霁笑道,“再者,这礼也不是他一家的,他家的名头下面肯定有不少商船,送一份礼而已,值得些什么?”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地方望族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 怕不是转手就从附庸身上捞回来了。 而且对于支氏而言,可不是谁都能当被他们所送之神的。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挂着队旗,从洛阳一路而来,手上有黄帝的亲笔敕书,这半个多月下来也没背着人,想知道的一打听就能知道。 那敕书上面还有那么一行字在,所以才会被人当做一尊小神送一送。 不然只是一队军卒的话,出了同样的事情,对方最多是派人将令牌送来,表示一下不会追究,两边相安无事就结了。 若是对方弱上一些,也会送些礼物,但那就是纯面子上的了,可没有现在的这些实在。 “人家要的就是一个安心,我们收了礼,就如同是承诺,绝不会去给他们添麻烦。”崔霁最后说道。 货运流转,最重要的就是安稳。 刘一勇摆手道:“去,过去人将船拉过来,把礼物都收起来。” 然后又让人去岸上买吃的,吃完了得接着往前走。 “队正,礼物咱们收下了,那这船咱们也带着吗?”陈玄帆见兄弟们跳下水去拖拽小船,不由又好气的问道。 “这些船咱们要来何用?当然是不要了。”刘一勇回道。 “那扔在这里,任由它们飘荡,岂不是可惜了吗?”陈伙长可是连运粮车都从钱粮官那贪过的人,一看这船要浪费,不由的就惋惜上了。 “伙长,这你就别操心了。咱们把礼物搬走,这些船放在这里,自然有人来将它们拖走的。”崔霁莞尔笑道,“上面都有人家家族的印记。就是没人来拖,边上的渔民看到也会拖走,送到他们船边换钱的,不会丢在这没人要。” “……嚯,好家伙。”陈玄帆抹了抹鼻子,心道,果然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矩。 咱这个外人是不懂的。 他有几分好奇的问道:“老崔,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不守哪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呀?” “有啊。”崔霁道,“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猛龙不过江。” 只要你够强,就谁的规矩都不用守。 只要守你自己的规矩就行了。 第341章 渡劫!小粉灯大青的成蛟之始 接下来的行程,在刘一勇的用心良苦之下,丙字营甲字队走的十分缓慢。 本来三四天就能走完的路程,硬是被他压到用了足足两倍的时间才走完。 刚开始的头一天,军卒们还有些不理解,纷纷叫嚷着要快着点。 “队正!为何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这样的速度在水中,都不是在向前游动,而是顺着水往前漂! 大家正是被兄弟们接连突破,刺激的干劲十足的时候,这么压着不让冲,憋得难受呀! 刘一勇对军卒们的叫唤完全不予理会。 一群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仗着年轻力壮不知惜命,盲目的挥洒热血却不知节制,只会害了你们。 日子还长着呢,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磨炼一下心智,将周身气血修炼圆融,淬炼根骨才是正经。 而且到了海上,大青化蛟之时,也不知道会否顺利,所以他要将所有人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以备不时之需。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别一个个到了地方却精疲力尽腿软脚软,连跑都跑不了。 作为队正,他必须得多些考虑。 陈玄帆是不是个真的谨慎之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在他的熏陶之下,刘队正行事是越发的谨慎了。 在谨慎的刘队正的坚持下,陈玄帆由于自家的妖怪们,刚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所以表现得很是乖巧,在刘一勇让他去告诉前面领头的大青,放慢前行速度的时候,立刻就照办了。 大青很听话,这下本就不敢抗命的军卒们,就没招可想了。 乖乖的在水上飘着。 飘着就算了,到了正午时分,竟然要抛锚停船吃饭? 以前不都是一边继续前行,一边分批上船吃饭的吗? 现在也是分批吃饭,只是没轮到吃饭的军卒,还是在水里飘着,但是不许往前游了。 大青负责看着他们。 积极要求上进的兄弟们,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刚想互相用眼神勾搭一下,等饭后向队正发起反诘,就又有人乘着小船,吹吹打打来给他们送礼物来了。 比支家送的那些差了一些,但也就差了一点点。 大概是知道军卒们的喜好了,礼物里面仍然是有不少,让人垂涎欲滴的灵肉。 专门用来食用的灵肉,口感可比他们猎到的野猪肉还要好太多了。 支家送的灵肉可太香了,吃的他们嘴都舍不得张开说话。 要不然怎么得是眼神勾搭,饭后再说呢? 尤其是那几只鸭子,陈伙长没让别人沾手,自己在船尾支开了一口大锅,杀好了正炖着呢。 连收鸭血都格外的小心,用的是他那把勺子变大了装着。 说是别散了灵气。 这鸭汤的味道飘过来,能把人的魂都馋飞了。 说好了晚上吃老鸭汤擀面和鸭血粉丝,听说是金陵府的名吃。 不少军卒现在就快忍不住想尝尝了。 把礼物接收下来搬上船,兄弟们就转而讨论起了这些肉该怎么吃,说着说着就又变成了研究鸭子还有没有别的吃法。 都将向队正抗议的事忘在了脑后。 到了晚上一顿老鸭汤喝的,更是想不起来了。脑子都快被一块吃到胃里去了。 吃了灵肉便打坐运功以血气炼化灵力,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到了早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 送礼的又来了。 这下再没有人对龟速前进,到了饭点就停船吃饭有什么意见了。 顿顿都有灵肉吃,有时候还能有几口酒喝,还他娘都是免费的。别人上赶着给送上们来。白得呀,谁吃着不开心? 陈伙长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慢点就慢点吧,反正身上丹药的药力都炼化的差不多了,之前亏了的气血也都陆续补了回来,修为还略有精进,既然如此,那就别着急忙慌的了。 听队正的,肯定没错。 队正又不会害咱们,都是为了咱们好,对不对? 对呀,太对了! 不过他们这么送礼过来,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求咱们去杀妖吧? 哦,不是? 是在送神。 什么叫送神? 把咱们当瘟神了? “谁说的?伙长说了,人家那叫识英雄重英雄,才会对咱们好吃好喝好招待。这是因为钦佩咱们这些为国出力,保家卫国,保境安民的军卒,才特意送来这些劳军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懂不懂?” “伙长说的?咱们伙长还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来?我有些……” “兄弟,你劝你回头看看你的身后。” “嗯?我身后怎么了?卧槽,十九哥!” “咯咯!背后说人,该打!” “……” 五彩大公鸡十九哥的独门绝技,翅膀扇脸,翅膀扇屁股,重出江湖。 …… 顺着运河越往前走,暑气就越重。 送礼的人又来了几拨,送的东西里面,除了灵肉也会带一些土特产,大多是一些时令的果蔬,和当地的吃食。 其中有两样陈玄帆特别的喜欢。 军卒们也爱。 那就是黄鳝和羊肉。 伏天吃羊肉温热滋补。 到了淮河与运河相交之处,淮海之地,怎么能不吃羊肉? 正所谓伏羊一碗汤,不用神医开药方,岂能不尝尝? 而且当地的新麦刚收不久,新麦馍馍羊肉汤,配着吃也十分相得益彰。 羊肉也不止是能用来喝汤,还可以烤羊肉串,烤羊排,烤羊腿等等,反正带着的孜然茱萸是不缺。 尤其是取一部分肥嫩的羊肉,做羊肉煎包来吃,更是鲜美香甜。 当然,要是能有人给送一头灵羊,那就好了。 可惜呀,他们这尊神个头不够大,没到送上来的贡品里面,牛羊肉做多都是些半灵肉的等级。 至于送上来的黄鳝,所含灵气就更少了。 这时候就得大青出手,军卒们下水去摸。 暑热的时候吃黄鳝,也是一件美事。 食用黄鳝的花样就更多了。 黄鳝可以被红烧、水煮、蒜蓉、爆炒,做成鳝筒、鳝背、鳝丝、鳝糊,做出来之后可以下饭、可以煮粥、可以做面的浇头。 咸香可口,吃了还想再吃。 就没有说吃厌烦了的时候。 这下好了,甲字队的军卒们再也不提快点赶路了。 恨不得就这么再耗上几天才好呢。 这有人给送吃送喝,还可这心意送的日子,简直太美了。 他们美,陈玄帆过的更美。 杀鱼宰羊,厨子先尝。 他做他先吃,吃的都是锅边上最鲜最热,口感最佳的时候。 而且他是伙长,送来的食材怎么吃,做什么菜,他来决定。 陈伙长是甲字队里,唯一一个可以点菜的人。 其他人都没有这待遇。 什么?你想吃羊肉汤? 可是咱们陈伙长今天想吃烤羊排。 那怎么办? 吃烤羊排呗。 除非你能打得过他,否则,说破天了都是烤羊排。 只有一种时候能例外,就是今天你过生辰。 陈伙长最通情达理了,允许寿星在其中的一顿饭上提出自己意见。 军卒们对于伙长在饭食上的独断专行,最多也就是嘟囔两句。 不仅因为他们打不过陈玄帆,还因为如果是让他们来点菜,那这一顿饭就不知道哪天才能吃上了。 众口难调,意见难以统一。 事实证明,过分的民主只会产生混乱。 还不如让陈伙长来定。 何况,兄弟们不挑食,只要是能吃的,都能吃的下去。 如果要是在能吃的基础上还有些好吃,那就更快乐了。 整个甲字队就这么快乐的在河里飘着米酒,慢慢悠悠的往前晃荡。 当然,军卒们也没有只知享乐完全荒废时日,只是从一头热的扎进水里,改为了更加理智的方式去修炼。 就这么晃荡七八日日,他们到了淮南路的扬州。 大运河与大江的交点。 按照行程,丙字营甲字队要随大青一同,从这里入大江。 这才算是将大江和大河都游过了。 “队正,听闻扬州广陵郡是个繁华热闹的所在,咱们能不能在这停上一停,上去瞧瞧去?”史大俊站在船头往远处眺望了一番,回头问刘一勇说道。 “嗯,听闻扬州城到了晚上的夜市,更是美妙至极。不像洛阳长安那般,入夜之后还有严格的宵禁,所以格外热闹。”刘一勇同样心生向往。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崔霁直接念了两句诗。 这当然不是他写的,而是王司马所写的扬州夜市。 “要不,上去逛逛?”陈玄帆听他们说的也起了心思,想要见识见识这扬州城。 扬州城啊,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是他听过的扬州,不知道那离得不远的扬州城,是不是也是同样的花团锦簇,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去什么去?你们身上带钱了吗?”刘一勇回了他一个略带嘲讽的眼神,“想要见识一个地方的繁华还不容易吗?便是最破烂的城市,也有热闹所在。前提是你腰里得有钱财。” 想要在繁花似锦里看满园春色,体会其中妙处,最不能缺的就是钱。 钱是英雄胆。 再大的英雄没了胆,走在长街上,也只能看到满目凄凉。 “队正,这么人伤心的话,就不用说出来了吧?再说了,便是有钱,你也不会让我们去的。”陈玄帆叹了口气,“你怕我们去了给你惹祸。” “嘿呀,咱们陈伙长长进了,已经颇有自知之明了。那还愣着干什么?接着赶路!” “……” 过了扬州,在路过镇江的时候,歇了一夜,买上十几坛子的好醋,大船便入了大江。 终于,在六月二十三日,自相州到太原又到洛阳,经洛水入大河的甲字队军卒们,到了东海的入海口。 他们的船不是海船,经不起海上的风浪,所以一行人便在码头上下了船。 又往前行了半日,找了一座小岛。 在岛上停了三日,所有人都将体内气血状态调整到最佳。 尤其是大青,在做最后的准备。 二十六日,卯时末,大青游出小岛,在大海之中鼓荡蛇躯搅动风云。 开始渡劫。 第342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大爷,你别咒我呀! 日出海上,波澜壮阔,一望无际。 无风无雨,耳边却还是有阵阵浪声。 大青游到离岛屿十数丈的地方,还要继续往前游,刘一勇便高声喊道:“大青!不要再往前去了!” “嘶嘶!远了,好。”大青的蛇头高高昂起,回了他一声。 蟒蛇化蛟渡劫,劫云雷雨是一重,海浪滔天是另外一重。 他们昨天弃船而行,又走出来了一段距离,便是不想到时候风雨如晦,雷电交加,惊扰了沿海的百姓。 更有甚者,说不定浪潮还会将城池摧毁淹没。 在岛上等了三天,也是等着当地的官府将岸边的百姓暂且撤走,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甲子队出海之后,刘一勇还向本地的猎妖军,送了一份照会文书过去,有皇帝陛下的敕书在手,当地的官员会知道该怎么做。 有官方背景和皇帝的准许,的确能少去许多的麻烦。 要知道,在渡劫之时伤及的任何生灵,都会算在大青的头上。 若是不管不顾的就在岸边上渡劫,造成平民死伤无数,那它就算是侥幸渡劫成功,也会成为一头背负血债的孽龙。 被天道不喜,更是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刘一勇他们是猎妖军军卒,职责是守卫百姓不被妖邪所扰。 如果因为这事造成百姓的伤亡,那他们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如今在这远离岸边的岛上,顾虑便能少上一些。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风浪太大,把他们所在的这座岛也给淹没了。 所以大青才想再游开一些。 刘一勇明白它的意思,见它还要往前游动,便皱眉转头朝陈玄帆道:“你和它说。” “好。”陈玄帆点点头,然后扯嗓子喊道:“阿青,听话,离得太远了,等会儿要借血气不方便!听到没有?别跟你大爷们客气!大爷们都会游泳,就算这岛没了,也淹不死!” “……”刘一勇张了张嘴,这他娘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结果一看,陈玄帆身后的那帮军卒们,一个个都挺起了胸膛。 好家伙,这是真把自己当人家大爷了。 陈玄帆肩头的,大青的干爹蛋黄还有猫崽子,都摆出了一副给自家孩子撑腰的架势。 脚下的大公鸡也不例外,张开了翅膀头上肉冠支棱着,尖嘴巴一张一合,傲视于前方。 看样子是谁敢给它们家蛇添麻烦,就要扑上去给人家脸和屁股一块扇肿了了,头都给它叨出血。 刘一勇眼角抽搐了两下,再回头一看,海面上的大蛇,竟然还挺感动。 一双竖瞳之中冒出了雾气,摇头晃尾巴的冲这么他们这边嘶叫了两声。 “嘶嘶!大爷!我回来,给你们,抓鱼吃!抓大鱼!” 好孩子! 真孝顺! “去吧去吧!别紧张!就是劈几道雷而已,大爷看好你哦!”陈玄帆对大青挥了挥手,喊道。 他是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是雷劫而已,看着是有些凶险,不过真要硬抗也就那么回事。 之前咱对雷劫一无所知,不也就那么过去了吗? 现在的大青,已经准备了一路了,身上血气充足不说,大河运河上的淬炼,也让它的身躯淬炼到了极好的状态。 更何况它还吞了一缕金龙之气和国运紫气,就是被打上了人族大唐的烙印。 是有人罩着的蛇了。 如果人族当兴,正当强盛的运时,得天独厚的话,不是人族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才瞎传的,那说不定大青还能因此得到一点特殊的照顾。 天道不会下死手的。 大青这一路上,实力也增长了一些,只看体型也看得出来。 整条蛇都快要接近四米长了。 让陈玄帆感觉有些奇怪的,是它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蜕皮呢? 不是说蛇在食物充足之下,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褪去老皮才能继续长得更大吗? 难道是妖怪和普通的蛇不一样? 还是说,大青现在的体型,还没有达到让它需要蜕皮的大小? 陈玄帆看着在海上释放出全部妖气,勾动雷劫的蟒蛇,不由的有些唏嘘感叹。 刚开始见到它的时候,还是一颗蛋呢。 被蛋黄叼走偷偷孵化了出来。 刚从蛋里孵出来,只有细细的一条,像一根菠菜染色了的绿面条,整天挂在它干爹的狗脖子上。 小眼睛小的只有绿豆那么大,仿佛一伸手就能捏死。 头上的小粉包也只有一点点。 那时候,还是有一点可爱的。 然后,随着好东西越吃越多,就越长越大了。 ……也越长越丑了。 他又想到在灵幽小洞天里,大青为了帮他们和两只大妖硬扛,不得不对自己拔苗助长了一次,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更是唏嘘不已。 ……这模样也变得太丑了!!!!!!! 绿油油的身体粉巴巴的短角,还长了一个一字眉!!!!!! 当时的陈玄帆心里是五味杂陈,艰难的才保持住了一个当大爷的,应该有的姿态。 没有失态。 没有伤孩子的心。 真想夸一夸我自己!! 不过虽然丑,但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 可听话了。 还会撒娇卖萌讨吃的。 就是有一样,实在是太能吃了。 吃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然后就越长越大。 这一路上吃鱼,吃灵肉,吃果蔬菜品,它一条蛇的胃口能顶五个军卒。 瞧瞧,这壮硕的圆润的饱满的水桶腰,这对于一条蛇来说,过分粗壮的尾巴。 都是他一口一口喂出来的! 想也知道,他娘的吃了多少好东西,才能长的这么肥润! 也就是蛇头和蛇头相连的那一截短短的脖子,不那么容易长肉。 怪不得人们会想长蛇精脸,是真不容易胖呀! 陈玄帆在心里很有一种吾家有侄儿初长成的感叹。 此时,海面之上的大青,周身妖气弥漫,下半身盘起,昂头向天际。 已经没有了半分在陈玄帆面前卖乖耍贱的蠢萌气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威严的血色煞气。 它身上深绿鳞片,边缘像是被血色染了一层的勾勒,也在淡青色妖气的衬托些,显得更加妖艳。 红配绿,一点也不可笑,相反的,更显庄严肃穆。 高昂的蛇头上,原本的粉色凸起,随着它的体型变大,变成的两个角,翻着点点的粉色光晕。 犹如透顶宝珠一般,光辉灿烂。 蛇脸上原来有些狭长的眼睛,此刻变的有些圆润了起来。眼睛的上方,上眼眶的位置,那微微凸起的一排,交叉在一起的淡黄色肉柱凸起。 不是肉色一字眉,而是狰狞的锐器。 不知不觉中再次变宽了一些的蛇吻,让它整条蛇少了阴郁的邪气,多了一丝的霸气。 它朝着天空吐了吐红色的蛇信子。 仿佛一刹那,就从一个赖皮的孩子,长成了一个肩膀虽然还稍显稚嫩,但已经敢于承担一些重任的少年。 它的化蛟之路才刚刚开始! 妖气冲天而起,浪花随之起舞。 海浪托着它的身体向上升起来,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聚集。 “轰轰轰!” 风声和朗声逐渐的大了起来。 一个个浪头,在海面上翻滚。 翻滚之后落下。 浪潮的声音在耳边,一阵阵的响着! “哗啦!” “哗啦!” 呼呼的风声响彻天地。 不断的有浪潮,朝着陈玄帆他们所在的岛屿冲去。 “队正,我们挑的这个岛屿真的没有问题吗?”陈玄帆有些担心了。 这刚刚开始呀,就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风和浪。 照这个架势下去,可不一定能站在岸上呀! 不是说这是最高的一个岛了吗? “你担心什么?你不是说了吗?大家都会游泳的。”刘一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还在这说这些。 “我这是为了兄弟们考虑的,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们家的大青考虑。咱们可是它的坚实后盾,可不能出疑点的问题!”陈玄帆大声的喊道,“要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和我们大青抢这个渡劫的机会怎么办?咱们在水里,会不会影响我们给大青凝聚血气?” “……陈玄帆,你有话说,没有话可以闭嘴的。”刘一勇一听陈玄帆说这话,心头都发紧。 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他娘什么德性,自己不知道吗? 第343章 一道长长的黑影,嗡鸣着冲向了大青! “……队正,你是不是在用眼神骂我?”陈玄帆被刘一勇用眼神瞪视,颇有些委屈的嘟囔道。 “你他娘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呀?”刘一勇又瞥了他一眼,老子要骂你还要用眼神? 直接就开骂了。 陈玄帆更委屈了,他这不是紧张吗? 好家伙,之前自己渡劫都没这么紧张过。 硬是体会到了几分当家长,陪着孩子高考的滋味。 脚下的礁石岛屿又不断的在被啪啦啦的浪头拍打,他这才顺嘴就说了几句担心的话。 这个一紧张就喜欢胡说八道也不是今天刚有毛病,怎么队正反应这么大? 难道是担心他说的话会应验? 当他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圣人吗? 要真是如此反倒好了,老子一巴掌把这劫云拍散,让它敢干嘛干嘛去,那多爽快。 陈玄帆觉得了刘一勇是多虑了。 这座小岛是他们精心挑选过的,岛虽然很小,生灵不多,便是涨潮之后也从没有被淹没过。 再大的风浪都是如此。 传说这是因为这座岛屿是神仙的踏脚石,上面带着仙气,所以海水不会将其吞没。 仙气,陈玄帆是没感觉到,不过这岛屿上有一道玄妙的阵法残留,将海水挡在了外面。 至于说大青渡劫的时候,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东西出来抢,抢什么? 抢着被雷劈吗? 怎么可能。 渡劫之时,劈下来的道道神雷,可不是陈玄帆随手用印法咒术召唤而来的五行雷法中的金气之雷,而是真正的赤霄雷。 至刚至阳。 号称一雷劈尽天下诸邪。 实际上雷劫的威力强弱,不光会因为渡劫者的修为而定,还会根据渡劫者的身份有所不同。 比如,一个背负罪孽的修士,和一个行善积德的修士,同样都是渡劫,面对的劫雷肯定会有所差别。 当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至公,所以雷劫的大小不会因为行善而变小。 只是会因为作恶而威力倍增。 妖族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加上体型庞大,渡劫之后需要更多的灵气滋养妖体,所以相对应的,在勾动雷劫之时,会尽量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引动最多的劫云。 虽然这么做要经受更多的劫雷洗练,扛不住容易被扬灰,但是雷劫过去之后,获得的好处也是最大的。 其实妖族才更像是老天的宠儿,因为它们比人类更容易踏上修炼之路,而且同阶层之下,实力比人类强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有些血脉不凡的,只是依靠血脉中的传承,便只要吃吃喝喝好好活着,就能顺顺当当的成为大妖。 但是如今占据花花世界的是人族,这还是因为老天的公平。 妖族要比人族多一道化形的劫难。 那不化形不行吗? 不行。 不化形无法练心,不练心就无法得道,修炼会停滞下来,最终难免寿数尽了再入轮回。 而化形之劫,并不是单独的一个劫数,实际上,它蕴含在妖族六品之后的每一次雷劫之中。 化形,最先做的就是将妖体淬炼到极致,转而最终修成人形。 人形,是人族的说法,妖族称之为先天道体。 据说开天辟地的盘古,便是先天道体。 但是先天道体的盘古,已经身化万物而不得见了,和先天道体最相近似的便是人族的模样,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化形为人。 七品以下的妖族,突破境界的劫难都有不同,但到了七品境界之后,它们便会用妖力化去口中横骨,多少的会有点人样,学着人说话做事,为了六品突破到五品的雷劫做准备。 因为到了六品以上,和人族一样,所有妖族的要渡的劫难都会变成雷劫。 雷劫,是化形之始。 就像陈玄帆他们之前遇到过的黄七郎,明明还是个黄鼠狼的模样,言行举止却要竭力的像个人一般。 据说是因为这样,修行会更顺利,在突破到五品境的之后,也可以更快的适应化形之后的身躯。 由于以往有许多妖族在渡雷劫的时候,被人类所灭,所以也有雷劫和人劫并存之说。 但人族修士在渡劫之时,也会被其他修士,包括人族自己人和妖族,还有邪魅鬼祟所扰,所以这人劫的说法,尚且存疑。 淬炼妖体自然需要许多的灵气,雷劫本身对妖体也是一种洗练,这也是妖族每次渡雷劫都必须将劫雷的威力,拉高到所能承受最多的原因。 这么做就是将风险,都分摊到了每次雷劫之上。不然难道要等到最后一次,孤注一掷吗? 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修士,都不会这么选择。 所以,妖族的雷劫说是自我定制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每次都凶险无比。 到了渡劫的时候,还留在雷劫范围之内的,要么是有血海深仇,准备顶着被雷劈的危险下死手;要么是交情深厚为其护法的亲友。 就是想着捡漏的修士,也只会远远的蹲守在边上,以免被波及到自己身上。 大青如今的实力,是六品修为无疑。 虽然它是靠血脉中的天赋神通,和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的血气,一鼓作气冲上来的,而不是经年累月的自行修炼而成,比起妖族中的天骄而言,实力肯定要差上一些,可它有一个其他妖族比不了的地方。 就是它并不那么害怕天雷。 蛇、狗、鸡三者,修行成妖,却是拜日比拜月多。 所以此前陈玄帆唤雷的时候,它才不会像其他妖族那样本能的惧怕。 再加上大唐水脉中消化了龙脉之气和国运紫气,散发妖气勾连天地灵气,引发的雷劫,一点也不比其他六品境界妖族的劫雷要小。 何况大青这次渡劫,还不只是突破境界,连带也是它化蛟之劫的初始。 蛟龙者有大小之分。 大者可媲美真龙,为三品妖王,可渡天劫化为龙。 小者便是大青突破后的实力——五品境大妖。 所以它的雷劫,比一般的妖族还要危险不少。 察觉到这样的劫云凝结,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妖族,恐怕早就遁走了。 哪会不知死活的凑上来? 陈玄帆心道,好的不灵坏的灵? 别闹了,他外号陈祸福,又不是陈乌鸦。 怎么就那么…… “嗯?” 刚想开口再跟刘一勇耍几句嘴皮子,陈玄帆识海中的阳神,去陡然升起了一丝的警觉。 就在这时候,他脚边的五彩大公鸡,也突然斗志昂扬的扇动翅膀,叫唤了起来。 “喔喔!” 雄鸡高唱之音,很是嘹亮,铿锵有力、响遏行云。 随着它的叫声,一道妖气从海中突然升起。 “簌簌!” 一个长长的黑影,发出一阵嗡鸣之声,猛然冲向了盘于海上的大青! 第344章 这孙子不讲道义!自己死还想拉着我上大青! “哗啦!” 巨大的波涛翻滚之间,大风呼啸着,狂卷着天上一层层的云,往海上汇聚而来。 堆垒厚厚一层,渐渐遮挡住了光亮,黑鸦鸦的停驻在大青的头顶。 接着便缓缓的旋转着,向着下方慢慢沉落。 乌黑的云层中,轰隆隆作响。 仿佛是风声,也仿佛是雷声。 其中正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酝酿。 大青盘踞于一团用妖气凝结而来的海水之上,这是它在这一路上,觉醒的一丝血脉中的控水之术。 它的双眼坦然无惧的看着天上的劫云,无视身下被激起的风浪,镇定自若的微微动了动尾巴尖,将妖气再度震荡了起来。 妖气勾连天地灵气,向着天空中的劫云冲去。 “轰轰!” 黑青色的劫云被这股妖气冲撞,仿佛受到了挑衅一般,其中发出了轰轰的闷雷巨响。 颜色越发的浓厚了起来,正对大青的中心之处,几乎变成了如化不开的墨般的鸦青色。 云层中正在酝酿的雷劫,原本就隐隐已经有数道金色的雷电在其中翻滚碰撞。 互相撞击的道道火花飞溅,给暗下来的天地,添加了一股光亮。 而当妖气冲向劫云之后,这些雷电仿佛是受到了挑衅,翻滚的更加厉害了。 云层中又诞生了几缕的闪电,转身间就被不断穿行的,成了势的雷蛇电蟒吞噬。 吞噬了闪电的道道雷光,又壮大了几分声势。 它们还在互相碰撞撕扯。 当其中出现最大的一股雷电之后,它便会作为劫雷,从天空的劫云中劈落下来。 劈在下方的渡劫修士的身上。 “嘶嘶!”大青目光炯炯的昂首朝天,朝着天上的劫云,吐了吐它的信子。 还不够! 雷劫的威力还不够! 上次大爷渡劫之后就说了,有好处的事情,都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 这雷劫,就是一个薅羊毛的好机会。 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它过去! “嘶嘶!” 得再来点! 于是,大青又压榨出了一丝的妖力,朝着天空的劫云甩了过去。 劫云便又变大了一些。 轰鸣之声更响,震耳欲聋。 “嘶嘶!” 过了几息,眼看着一道雷劫就要酝酿成功了,结果大青想了想,又甩出了一股妖气。 它觉得自己还能撑住,再来一点没事。 劫云要是会说话,这时候一道雷早就劈下来了。 你小子有完没完了? 你大爷的,教你这么干的? “嘶嘶!行,行了。”来回了三四次,终于,大青觉得差不多了。身躯之上妖气唤起罡风将周身围住,做好了迎接劫雷落下的准备。 可就在它昂头,等待惊雷下劈之时,突然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海浪被大力掀起的隆隆之声,接着便是一股妖气的突然而至。 簌簌! 大青敏锐的回头,竖瞳里印出了一到妖物的身影。 妖物转瞬间就到了跟前。 “卧槽!这家伙好多的腿!”陈玄帆指着那长身姿的妖物大叫道。 原来听到的簌簌之声,就是这家伙从水里弹跳而出的时候,身上的腿互相摩擦而出的声音。 不止腿多,它还长着一对小翅膀。 “是一条蜈蚣精!”霍山沉声道,“应该是飞天蜈蚣精。” “山爷,它这时候冒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企图?”陈玄帆心里有些着急了起来。 直觉这蜈蚣精不是被劫云扰了好梦,所以起床气上来,要跟大青干架的。 它另有所图。 明明他们这么多的血气悍卒,就在离大青不远的这边岛上,如果这家伙是想吃血食,也该冲着他们来才对。 可偏偏它是直直的冲着要渡劫的大青而去! “若是我猜的没错,它应该是想和大青争夺气运。”霍山眉头紧皱地说道。 “什么意思?”陈玄帆一把按住了想扑出去的十九哥,有几分急切的追问。 飞天大蜈蚣出现的突然,它虽然跃飞到大青的附近,便停在了那里,也同样以妖气唤来海水柱,将自己托住,似乎没有立刻就发动攻击的意思,但陈玄帆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谁家好蜈蚣精,会在别人将要渡劫的时候,招呼都不大的冲出来? 何况这东西长的就很渗人。 肯定不是好玩意! “妖族有争运渡劫的传统,尤其是能化龙的妖族。二龙戏珠的典故,你听过吗?”霍山问道。 陈玄帆给了他一个干脆利落的点头,然后又紧接了一个同样干脆利落的摇头。 因为他听过二龙戏珠,但是没听过其中的典故。 “相传在天池山中有深潭,潭中有两条青龙。” 青龙时常为周围百姓行风播雨,深受爱戴。有一次它们救了天上的仙女,仙女便将此事告诉了王母,王母赐下一颗金珠。吞下金珠将其炼化,便可飞升天界。 只是二龙情深义厚,谁也不想独吞,所以互相推让。后来上天得知,便又赐下了一颗金珠给它们,使得两龙可以一同飞升,皆大欢喜。 后来人们将二龙戏珠绘成画卷,成了吉祥喜庆的寓意。 “传说中,那金珠便是龙珠。蛟龙化龙飞天,便要生出龙珠才可。” 有些事情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时间久远所以成了典故。 也有可能是没发生过,被人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衍生而来。 二龙戏珠的典故,是从先秦之时便有了,是否真的发生过,霍山也说不好。 只是妖族,尤其是可化龙的妖族,由此典故演化出了一种在渡劫之时,互相争夺气运的死斗传统。 “所谓的夺运,便是渡劫的时候,同时引动劫云,然后互相杀伐,既分输赢,也分生死。” “为什么呀?”陈玄帆不理解,“难道这样做,就能召唤出金珠来?” “你若要这么说,也不算错。”霍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金珠便是指的龙珠。 走化龙之道的妖族,突破到五品境界的渡劫成功之后,便是一尾小蛟龙了。体内会生出一团金气,逐渐炼化凝实淬炼,最终便会成为一枚龙珠。 如果一定要划分的话,没有这一团金色龙气的是蛟,有了的便是蛟龙。 妖族会特意的引动威力更大的雷劫,为的是渡劫之后的灵气可以淬炼妖体。 有些猖狂的妖类,或是自命不凡,或是孤注一掷,想要一步登天,便会联合同阶要渡劫的伙伴,共同勾动劫云。 两个人合力召唤的劫云,可比一个人召唤而来的,要强大太多了。 然后在劫云酝酿的关头,开始厮杀。 获胜的一方会吞掉的对方的全部精血,迎接降落的劫雷。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一起死。 毕竟生死搏杀之后,不见得有时间能吞下对方妖体,毕竟雷劫是不会完全受控制的。 即便是吞下了对方,也可能根本来不及炼化。 如此一来,胜者身上难免就要带着伤势,迎接天上那大大超出自己承受之外的雷劫。 下场可想而知。 霍山道:“因此久而久之,便罕有妖怪愿意去这般做了。” “我知道了,所以这飞天蜈蚣精,很可能是找不到跟它一起发疯的同伴,就在这东海口蹲守着,趁着别人渡劫之时,冷不防的跑出来,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强行上车!” 陈玄帆明白了,不由破口大骂道,“这孙子不讲道义!自己死还想拉着我上大青!” 第345章 我嘴里说的有道理的话越多,就说明我越着急 飞天蜈蚣精停在大青的身边不远,没有再靠近。 它用那古怪的有些可怖的眼珠,扫过大青之后,便将浑身的妖气都释放了出来,勾连天地灵气,冲向了天空上的正孕育着劫雷乌云。 “簌簌!” “轰隆!” 劫云再次被打断了将进程,再次重复了之前,被大青不断挑衅后,增加威压的步骤。 云层加厚,新的闪电诞生,被云层中粗壮的劫雷吞噬。 只是比之前,要剧烈的太多了。 就连海上的风浪,都在这一瞬间大了起来。 翻滚的巨浪越掀越高,将两只在劫云之下的妖怪,都衬托的显得渺小了起来。 而空中那还在不断膨胀的劫云,却越压越低。期中传出来的力量波动,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这无疑坐实了霍山所说的可能。 陈玄帆也没骂错,更没冤枉它。 飞天蜈蚣精就是打着利用大青渡劫的机会,和它一起将雷劫烘托到最强。 和大青决出生死之后,再渡过这雷劫。 “这是歪嘴的和尚把经文念歪了!” 刘一勇冷声道,“二龙戏珠本是情深义厚互相谦让,却让妖族弄出了这么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要是那两条龙真的存在,怕是会气死。” “阿青这次渡劫,也是它化为蛟龙的起始。飞天蜈蚣精看样子和它是同阶同道。它的妖气甚至可以就着阿青的劫云,直接引发雷劫。” 崔霁冷静的说道,然后转向霍山,“山爷,你方才说,走化龙之路的妖族,更喜欢这么做,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嗯。”霍山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入海化蛟,若是渡过了这次雷劫,无论此前为何种精怪,都会成为一尾蛟龙。” 争夺气运,气运本就是虚无缥缈,不可控制之事。 不是随便两个同阶的修士,便能互相厮杀抢夺对方气运的。 否则便是无端多造杀孽了,当天道是傻子骗吗? 这种争夺,其实有很多的限制。 渡劫的修士之间必需有所联系,必须是同根同源同道。 在妖族之中,便是同血脉传承,才更有希望成功。 不然的话,就算一起勾连天地雷劫,也不过是各渡各的。 而且两个雷劫的劫云若是的太近了,互相影响之下,威能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变化。 所以很是危险。 说穿了,就属于自己给自己添堵。 面对天道降下的雷劫,再小心也不为过。 近几百年以来,已经很少有妖族这么干了。 霍山也是少年时候,听家族长辈讲古,提起过这件事。 “传闻最初,妖族的二龙戏珠不是这样的。”他记得家里长辈当时说起妖族这桩秘闻,脸上带着的一些怅然和感慨。 妖族最开始有妖怪用这种法子的时候,是为了能让有潜力的妖怪,更有希望去冲击大道。 同根同源同道的两个妖族修士,会事先商量好了,牺牲一个成全去另外一个。 当劫云被全部召唤出来之后,其中的一个妖族修士就会自戕,让另外一个妖修,可以在保持巅峰状态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吞噬他的妖体气血,从而更有把握的去渡过劫数。 由于它们是同道,所以吞噬和炼化没有任何的阻碍。 最后成功跨越境界的那个妖修,会背负起变的更强,以庇护族人的使命。 一个是为了族人能活下去,不得不死。 一个是为了族人能活下去,不得不生。 活下去的那个,不一定的死了的好过。 也有的是左伯桃和杨角哀,是真正的生死相托,是为了追求和探索大道,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为后来者趟平道路。 即便是这样,后面的妖修也不一定就能渡劫成功。 也就是说,每次的尝试,都有可能是牺牲两个妖。 妖族在在人族之前,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生灵。 就算因为各种原因,被赶进了十万大山,但仍然可以和如日中天的人族对峙这么多年。 不是没有理由的。 听到霍山说到这,他身旁的陈玄帆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妖族,竟然也有这样感人的故事。”陈玄帆挠了挠鼻子,说道,“我真是为我们的人族先祖,能打败那么强大的妖族,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这前后看似不搭边的话语,让霍山等人一愣,然后却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亦是如此。 “哎,我也为现在的妖族内自私自利,征伐不断,连祖辈之意都曲解成这样的情况感到无比惋惜。” 陈玄帆又道,“但我却也无比希望,它们能继续就这么烂下去,最好永远也别好起来了。” “……”霍山崔霁等人这次愣得更久,但却在之后又都是纷纷点了点头。 他们亦是如此。 只有刘一勇觉得有些奇怪,看着陈玄帆道:“你小子刚才还着急的很,怎么突然就冷静了,还说出了这么有道理的几句话来?” “……呵呵,队正,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陈玄帆笑道,“恰恰相反,我嘴里说的有道理的话越多,就说明我越着急!” 刀爷,已经被他握在手上了。 第346章 双方的战斗又是一触即发! 有妖要欺负阿青,陈玄帆不可能坐视不理。 蜈蚣又名叫天龙、百脚虫、少棘蜈蚣、吴公,和蛇一样是五毒虫之一。 同时也是一味好药材。 他已经准备过去,先把这玩意几下子砍死用来入药了。 炮制起来也简单,用干净的竹片子穿上,洗干净,微火焙黄就行。 “奶奶的,裹挟了阿青然后占便宜?想的倒挺美!不过它来的正好,我把它给剁了,烤熟了让阿青吃了补补,也好更有劲儿去渡劫!”陈玄帆撸袖子咬牙狞笑说道。 这玩意大补的吧? 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双眼冒光了。 像极了是要给考试之前的孩子,炖补品的家长。 “别冲动!”刘一勇却伸手拦住了他,正色道,“我们在这站着,那飞天蜈蚣不可能没看到,却还是冲了出来,显然是有所依仗,不惧我们上前帮忙的,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忌讳,霍山?” 他向霍山投去询问的眼神。 “队正说的不错。”霍山点头道,“妖族渡劫因为有化形劫数在内,所以凡是出现在劫云之下,又非渡劫之人的,都会招来劫雷的轰击。” 而天劫中的劫雷是有数的。 渡劫之人不能凭借自身的力量经受住天雷的洗礼,就算是渡劫失败了。 而渡劫失败之后,若是能活下来,要再次渡劫之时,天劫的威力会倍增。 可以说,几乎是死路一条。 所以,那飞天蜈蚣精,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才敢明明看到阿青这边有人,还是这么无视他们的存在,仍然向着的要渡劫的阿青,发起了这次挑战。 “这意思就是说,我不能上前去帮忙,只能场外支援,对吧?”陈玄帆眉头顿时皱的死紧。 那飞天蜈蚣精,它既然会在这东海入海口等着,就摆明是图谋已久,因此肯定有备而来,有心算无心之下,阿青肯定是要吃亏的。 而且,蜈蚣精还他娘的会飞。 别看这家伙背上的一对翅膀小的可笑,可那毕竟是翅膀,能带着它的身躯在空中盘旋。 不会飞的阿青就更吃亏了! 即便是从外貌体型上看,陈玄帆只觉得大侄子也是要吃亏的。 飞天蜈蚣精是一只红头蜈蚣,个头比阿青长出一截子,背部呈油亮的红黑色,腹部为淡红色,身体的两侧长满了橘红色的腿。 节节有足,双须岐尾。 看着不仅丑,而且很凶恶。 更何况蜈蚣通常都是有毒的,这一只蜈蚣精肯定也不例外。 可他们家的小粉灯是条无毒的蛇! 好家伙,这亏岂不是吃定了? 他们老陈家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亏不能吃! 可是如果提刀过去,就会打断大侄子的渡劫。 不到万不得已,陈玄帆不能,也不想这么做。 失去这次渡劫的机会,意味着之后就走入了必死之局。 那也不能这么干看着吧? 就算大青能在生死相搏中,侥幸杀死了这只蜈蚣精,它也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到时候,面对被蜈蚣精捣乱,使得威力增加了许多的雷劫,又该怎么办? 如此局面之下,陈玄帆怎么能不着急! 可是着急他也没想到破局的办法,只能求助的望向霍山,道:“山爷,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能一刀飞过去,将那蜈蚣精砍死吗?”霍山问道。 “……不能。”陈玄帆掂量了一下,以他的修为实力,要想砍死一头六品的妖兽,全力出手也许有可以。 前提是对方没有护甲和其他保命的手段。 但是随手出刀,而且是脱手之下,凌空一刀将其毙命,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没办法了。”霍山脸色也有些不好,但还是说道,“这一关,恐怕得靠大青自己过。” 陈玄帆皱眉不语,心头十分恼火。 不仅是他,大家都有些气恼。 渡劫还未开始,就遇上这样的难关,让他们都忍不住担心大青的安危。 这条蛇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大伙又一同吃一个伙长做的饭,看着它从那么点长到这么大,平常相处的也十分融洽,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可是又帮不上忙,只能在这干着急。 “大家稍安勿躁,说不定这是老天给大青的一次机会。” 刘一勇见士气有些低落,宽慰大家说道,“祸兮,福所伏。你们看,这劫云变得这般大,若是阿青吞了那蜈蚣精,再渡劫成功,那不得是五品大妖中的强者了?” 话是这么说,但陈玄帆并没有被安慰到。 前途也许是美好的,但如果在过程中就挂了,那再美好的未来又有什么用? 但他也只能先这么看着,同时在脑子里转着各种的念头,搜刮着可以帮到的大侄子的可能。 可是不等他想出办法来,海上的两只妖兽,就已经交上了手,厮杀在了一起。 天空中的劫云已经遮挡住了这整片的海域,笼罩之下昏暗一片。 “簌簌!” 飞天蜈蚣精先发起了攻击。 它振翅而起,一节节的身体抖动,无数钩状的锋利脚足,摩擦出尖锐的阵阵嗡鸣,唤起滔天巨浪,毫无征兆的闪电般向着大青冲去。 浪涛落下之后,露出狰狞可怖的红色头颅,顶着一对竹节般的触角,咬向了大青的七寸要害所在。 “吼!” 自它出现就提高警惕戒备的大青,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不可思议的速度惊了一下,嘶吼了一声,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扭动身躯躲开了这一击。 然而它还是没有和同类妖族对敌的经验,对蜈蚣精的攻击招数天赋手段更是一无所知。 之所以会心生戒备,还是因为血脉中的本能提醒了它,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在渡劫之中,它的灵觉也异常敏感。 在飞天蜈蚣精出现之后,没有动手却看着天上的劫云,疯狂释放妖气的时候,大青就明白了对方是想干什么。 虽然它听不到霍山说的那些,但它的灵智从血脉传承中获得了相同的信息。 而且更加的详细。 包括了在对方没有停止向劫云释放妖气之前,它不可以主动出手。 否则会引发劫云的提前发动,而它将会成为雷劫的主要攻击目标。 最后就是两边都会死的下场。 于是,缺乏经验之下的对阵,难免就吃了亏。 大青只是凭本能躲避开了这只蜈蚣精的头,却不知道要去躲开蜈蚣精的那些爪牙。 因为在它的判断中,这些看似锋利实则纤细的脚足,是破不开自己身上淬炼过的坚实鳞片的。 可是它不知道,在蜈蚣精的钩状爪牙中,是藏着毒腺的。 有毒的一排爪牙,就这么在大青被鳞甲包裹的身躯之上,接连擦过。 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那些毒爪的数量太多,而且是一刹那间划过而去,还是有几丝毒素透过蛇身鳞片的缝隙,伤害到了它的身体。 “吼!” 毒液不重,妖气一闪便消解了。 但一照面就受伤,却让大青感觉很丢脸,它粗壮的秃尾巴迅捷无比的挥舞而起,便朝着擦身而过之时,还要用尾巴再来偷袭一次的蜈蚣精,拍了过去。 正中了它凑过来的后半段躯体。 “嘭!” “簌簌!” 打的蜈蚣精身体不稳,嘶鸣了一声,歪斜着差点砸到海水里,奋力扇动背上的小翅膀,又飞出去了一段,才勉强稳住身形。 它一节节的身躯上,同样覆盖着一层甲胄般的外壳。 也早已经历了妖气的淬炼,不像普通的蜈蚣那般脆弱易碎。 大青的这一甩尾,并没有将这层外壳击碎。 第一回合,双方有来有往,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飞天蜈蚣精在半空划过一道光影,转回头来和大青对峙。 双方的战斗又是一触即发。 第347章 陈玄帆心头一惊,猛地回头,怒骂一声我你妈 “哗啦!” 弥漫的妖气搅动风云海浪,卷起阵阵波涛。 围着缠斗在一处的两只妖怪,激起了层层的惊天骇浪。 “嘶嘶!” “吼!” “簌簌!” 蛇蟒的吼叫和蜈蚣精的嘶鸣,在这片海域之上回荡。 不断有灵感迟钝,因而没能事先就躲开的海中生灵,被裹挟在其中丧命。 幸好之前的劫云初现之时,已经逃跑了一波,不然这会儿海面之上肯定到处都是死去的海鲜。 “嘭!” “嘭!” “簌簌!” 两三个回合之后,大青的尾巴再次拍到了蜈蚣精的头上,并趁机张开嘴,在被打的头晕目眩的蜈蚣精,失神的刹那咬了它一口。 拼着被毒素蜇咬,从它身上撕咬下了一块甲壳和数条腿下来。 “好!阿青,干得好!” 陈玄帆看的拳头握紧,眼睛死死的盯着战斗中的大青,就怕一个晃神,大侄子就被蜈蚣精给伤到了。 海浪太大阻隔了视线,他便将神识散开了过去。 这在随时会落下的劫云之下,十分的危险,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海上打斗的动静太大,军卒们有些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形,不过听到陈玄帆叫好,都知道应该是大青没吃亏,便也跟着纷纷叫好起来。 有兄弟问道:“伙长,是不是咱们大青要赢了?” “伙长!大青要把蜈蚣精打死了吗?” “这么快?我还以为要斗上一会儿。” “这你就不懂了,战斗当然要快点,不然头顶的雷劫就要落下来了!” “对,是这么个道理。” “要赢了吗?那太好了!” “阿青厉害!” “阿青威武!” “……” 和高兴起来的军卒们不同,霍山崔霁两人却相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 这蜈蚣精不该是这么弱的。 不合常理。 试想一下,若是他们算计着要借别人的渡劫和对方的性命,冲击接下来的修炼之路,绝不会不做准备。 所以他们觉得,蜈蚣精现在的做法,是在麻痹大青,然后再趁机使出必杀的招数。 于是便要开口提醒,不过陈玄帆先他们一步,大喊了出来。 叫道:“阿青!速战速决!小心它耍诈!” 他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阿青最好速战速决。 不然万一受了伤,在之后的渡劫之中,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而且,陈玄帆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到目前为止,阿青都是在被动的防守。 每次都是蜈蚣精先攻击,它再回击。 虽然对于没有多少对敌经验的阿青来说,这么做比较稳妥,从结果来看也不算做错,可是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如果不能后发制人的话,那战斗的节奏就一直掌握在对方手中。 想要重伤蜈蚣精结束战斗,难度就更大了。 更重要的是,夜长梦多。 拖得越久就越容易出现意外! “吼!”大青听到了陈玄帆的喊声,立刻加快了进攻的力道。 通过之前的数次试探,它已经知道了蜈蚣精的实力,是该动杀招的时候了。 于是,出手再无保留。 “嘶嘶~” 当蜈蚣精再次扑来的时候,一阵不同于之前的蛇鸣,从大青的口中发出,接着它张开巨口,吐出了一团艳绿的烟雾,朝着蜈蚣精的头喷了过去。 就你小子会用毒? 当你青爷不会咋地? “簌簌!” 蛇鸣之下,攻击而来的蜈蚣精,动作就出现了一丝的迟缓,然后便被这一口烟气兜头喷了个正着。 顿时便像是喝醉了一般,身躯一扭,从半空坠落。 “嘭!” 一条光秃秃的绿尾巴,重重的拍到了它的头上。 这下拍的极其的重,将蜈蚣精拍的吐出了一口蓝绿略透明的血雾。 “啪!” “嘭!” 趁它病,要它命! 霎时间,大青又是接连几下狠甩,将蜈蚣精当做了球往死里拍。 最后一下拍完,眼看着从半空中落下的蜈蚣精,就已经快没了气息。 可是竟然还活着,没死。 真抗揍啊! “大青!省点力气,大爷帮你一把!”陈玄帆一见大青要下嘴咬,觉得这不行,万一有毒怎么办?他喊了一声,把抄在手里的菜刀举起,气血灌注于上,然后抬手往后拉开架子,扬手砍了出去。 一把锋芒闪烁的菜刀,携着无边煞气,如同红光划破长空,直奔蜈蚣精的而去。 “咻——” “砰!” 你刀爷,专劈要害,正中蜈蚣头颅。 “簌簌!” 蜈蚣精的头被劈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垂死一阵挣扎后,彻底没了气息。 “嘶嘶~多谢,大爷~”大青欢快的摆了摆尾巴,谢了陈玄帆的帮忙。 “哎呀,不客气,咱爷俩谁跟谁呀。”陈玄帆也对着它摆手,“阿青,赶紧把你刀爷送回来!将蜈蚣精的妖体吃了,渡劫了!” “嘶嘶!”大青有些不乐意了,“生的!不吃!” “什么?什么东西?生的不吃?”陈玄帆惊讶的怀疑自己耳朵拉稀了,听错了,怒骂道,“我你大爷的!你这时候给我挑食!是不是想挨揍啊你!” “嘶嘶!”大青眨巴了两下眼睛,干脆装没听见,然后尾巴一挑,用一团水汽包裹住,一拍,将头上插着菜刀的蜈蚣精尸体,朝着陈玄帆他们这边,丢了过来。 “大爷,刀,给你了。” 反正,生的,它不吃。 眼看着一丈半多长的蜈蚣精,朝着众人的头顶落下,刘一勇等人尽皆无语沉默,默契的推开了一些。 让陈玄帆自己去接。 谁让你把孩子宠坏的,自己的锅自己背。 陈玄帆:凸(艹皿艹) 十分想过去将丑蛇打一顿! 但看着天上的劫云之中的雷霆轰鸣,已经彻底稳固了下来,并随着越来越大的风开始缓慢的旋转,显然是雷劫将至,他还是咬牙跳起来接住了蜈蚣精的妖体。 召唤出了红衣童子,并从储物袋中抽出了一根竹竿,准备将蜈蚣精串上烘烤。 好了,过去了。 岛屿上的军卒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可就在大家放松下来,以为接下来大青吃掉这只蜈蚣精的妖体,就可以安静渡劫的时候,海面之下,却又有了动静。 “喔喔!” 盯着海面的十九哥,突然胸前羽毛炸开,翅膀高举,发出了高昂的一声鸡鸣。 举着竹竿让红衣童子绕着烘烤的陈玄帆,不由的心头一惊,猛地转头过去。 “簌簌!” 一道比之前那条蜈蚣精,还要大上一圈的黑影,冲了出来。 直奔大青而去。 “我去你妈!” 第348章 大青用秃尾巴挠了挠脑壳,觉得事情不简单 竟然又是一头飞天蜈蚣精! 比之前的那一只还要凶恶。 死了一头,又来了一头。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 第一头飞天蜈蚣精比想象中的要弱,当它被大青打到半死,又被陈玄帆一菜刀劈死送走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 即便是霍山等人,也没想还有一头蜈蚣精会在海里藏着。 虽然死去的蜈蚣精,并没有使出什么手段来,这一点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许是它有所准备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弄死了呢。 战斗结束的很快,大青没有在这次的争斗中受到太大的伤害,飞天蜈蚣精的确是带毒的,不过毒性只是一般,仅仅会带来一些疼痛和麻痹,并不会有其他的严重后果。 如此一来,大青所要面对的危险,就只剩下天上的劫云了。 雷劫因为蜈蚣精的存在,变的威力倍增。 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吃了蜈蚣精的妖体,大青的实力也会出现一定的提升。 在天劫之中,完全可以借助劫雷之力,炼化所吞噬的蜈蚣精,从而一点点的变强,直到渡劫完成。 这次渡劫之后,它的修为就不只是突破到五品大妖境界了,而是很有可能直接跨越五品低阶,到达中阶的水准。 只要将欠缺的对敌经验补足,大青就会成为丙字营甲字队的一大战力。 再加上现在的甲字队的军卒们,实力也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再遇上灵幽小洞天里被大妖,他们完全可以应付。 当然,前提是妖王不出现。 蛟龙,本身就比一般的妖族要强大。 成长起来的蛟龙,在妖类中是强悍战力的代名词。 陈玄帆举着竹竿,催促红衣童子烘烤炮制蜈蚣精,心里则是都已经在盘算着,等大青渡劫之后,体型肯定会变大不少。 到时候他也可以尝试一下,当一个龙骑士了。 ……他娘的,正经版的龙骑士! 大侄子很好说话,应该是能同意的。 这么一想,就连孩子挑食这事,他都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十九哥就叫了。 和第一头飞天蜈蚣精出现之时,叫声一样的嘹亮高亢,甚至还要再响亮一点。 与此同时,他还未从大侄子那边完全收回来的神识,也感觉到了一丝妖气。 顿感不妙! 猛然回头一看,好家伙,又来了一头大蜈蚣! 跟前面那只长的十分相似,只是个头更大,身上的妖气也要强盛上三分。 红色头颅恍然像是朱砂色,妖艳至极。 “这是什么情况?”陈玄帆将目光投向了霍山,希望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下,不是二龙戏珠吗?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跟我这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不对,这两头蜈蚣精肯定是一伙的,它们身上的气息非常相似。 “看来我们猜错了,之前那只蜈蚣精不是在这蹲守渡劫的妖怪,而是要这头大蜈蚣精原本就打算好了要一起渡劫。”霍山皱眉道,“它们要行二龙戏珠之事。” 真正的二龙戏珠。 先前出来的那头,如今看来便是要自戕的一方。 后面出来的这头,是要吞掉它的同伴,完成渡劫的。 这两头飞天蜈蚣精血脉不凡但有残缺,而且蜈蚣一类开灵智更为艰难,它们恐怕也是有要背负的东西。 只是不该动贪念。 大概是看到阿青也要渡劫,心中有了要将它也吞下,并将劫云收下的念头。 “三只六品走入海化蛟之路的妖类,召唤而来的劫云加在一起,将十分可怖,它们真是好大的野心。”崔霁皱眉道,“也不怕连第一道雷霆都撑不过吗?” “本就是要行险,早就被渡劫成功之后,修为突飞猛进的美梦,淹没了理智。”刘一勇说道。 他见过不少的妖怪,见过更多的人。 无论是人还是妖,在面对巨大的诱惑之时,能保持清醒理智的反而是少数。 哪怕是巨大的危险就在眼前,好处藏在危险后面,他们也会无视那危险,眼中只能看到好处。 “若是在这最终形成的劫云之下,渡劫成功,修为会如何?” “恐怕至少是五品巅峰。” 五品巅峰实力的蛟龙,在一些没有太多强者的地方,都可以被称为小妖王了。 有了独霸一方的实力。 由于这一头蜈蚣精的出现,大家再次陷入了忧虑之中。 气氛,比前一次还要令人不安。 这两只蜈蚣精一公一母,前面出现的那只是公的,后面的这只是母的。 有可能是夫妻,可能是兄弟姐妹,也可能是母子或者父子。 这不大能看得出来。 从始至终,前面的那头蜈蚣精都没有开口说话,后面出现的这只,显然也没有交谈的意思。 它如同前面那一头一样,出现之后便开始释放妖气,勾动天地灵气发动天劫。 大青用秃尾巴挠了挠脑壳,看着眼前出现的又一头蜈蚣精。 心里琢磨,怎么打死了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它看了看海面,有些纳闷,难道蜈蚣是生活在海里面的? “大青!不要掉以轻心!”陈玄帆一见它探头探脑的摸样,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 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卖呆呢! 第349章 死斗!就是不死不休!每一招都得拼命! “嘶嘶!”大青听到陈玄帆的怒喝,很委屈的用尾巴尖又挠了挠头。 它没有掉以轻心,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再说以现在的状况,它也做不了什么。 只能等着,等到这头蜈蚣精也将劫云召唤完毕,两妖再都上一场。 如今的局面很无奈,也有些可笑。 两头蜈蚣精依次出现,在大青召唤的劫云基础上,加入进来,震荡妖气勾动天劫,将这朵劫云变得更大更危险。 然后它们再把大青吃掉。 这就好像是大青想做烤一块饼来吃,这烤饼吃了对它好处极大。 所以这用来烤饼火很有讲究,做烤饼的‘厨师’更惹不得。 它拿来了自己的麦面和水,在盆里吭哧吭哧的和面,面好了擀成饼,然后这时候有个人就突然的出现了,一腚把它给撅开,自己也往盆里倒水倒面,团出一个面团团来,和大青的放在一起,要把这个饼做的更大。 这个饼子还没做出来,对方想要独吞,就想把大青弄死。 幸好大青它更胜一筹,把对方给弄死了。 可是没想到,转头又来了一个家伙,还是自带麦面和水,和面出来之后,又放到大青那块已经变大了许多的饼子上。 也要吃这块烤饼。 可是这家伙个头更大本事更强,大青不一定能弄死它。 就算弄死了它自己也不一定还有心情吃饼了。 然而这饼子既然烤了就必须得吃完,硬吃那就可能会被噎死撑死,总之,很容易死。 但是,对面这傻子好像不明白这个道理一般。 还在往它自己的盆里加水和面,想将这块饼做的越大越好。 仿佛它吃定了一样,而且肯定能吃的下。 更可恶的是,当对方把麦粉和水放在盆里和面的时候,你还不能打断它。 因为这和面的盆是一个厉害人物的,他定了规矩,不许那么干。 如果它这做了,‘厨师’就会用它的那块饼,把它先拍死,在拍死后来这个。 要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性男儿,心道,这时候就和对方同归于尽了,死也不让对面的孙子得到好处。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扑过去就是干,弄死它再说别的。 但大青只是一条小蛇,年纪又不大,和大爷一块好吃好喝的过着日子,为什么要和对方一块死? 想不开吗? 所以它只能先等着,等着对方它的面团送过来,扣在自己的饼上,然后把饼子做大了交给‘厨师’去烤着,然后它们再开始干架。 可是干等着多没劲呀,大青就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嘶嘶!多足的丑八怪,你叫什么?” 好家伙,暂且不说你们是敌人,就你开口便叫对方丑八怪,人家能理你才怪了。 果然,大蜈蚣精当然是没理它,专心致志的干自己的活,对大青的询问置之不理。 可闲的无聊的大青,便又问道:“嘶嘶~兄弟,刚才那是你媳妇吗?” “嘶嘶~” “嘶嘶~兄弟,你媳妇好难看。” “嘶嘶~兄弟,你们有孩子吗?” “嘶嘶~等下,不会再蹦出来吧?” “……” “山爷,蜈蚣和蛇同是妖族,又都是五毒之一,你说,它们有没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呀?”陈玄帆听到大青和对方打招呼,心头突然一动说道。 虽然蜈蚣精一直没理会阿青,但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比如须以重利,让对方放弃? “没可能。”霍山淡淡的三个字,如果一盆凉水浇灭了陈玄帆心里刚冒出来的一丝念头。 “为什么?” “伙长,蛇和蜈蚣,有仇的。”他身后的史大俊开口道,“就算成了妖,也会本能的厌恶对方。” 俗世中,蛇和蜈蚣就经常打架。 因为它们都喜欢潮湿温热的地方,所以总遇见,据说菜谱也十分相似,而且都是食肉的,所以碰上了难免就是一场厮杀。 而且是有来有往,互有伤亡,谁也不能说就一定能压制住谁。 蛇在进食时,习惯是要先将猎物杀死,然后再吞下。在吃蜈蚣之前,也是如此。但是,蜈蚣除了会有自己带有毒腺的利爪攻击蛇之外,它们全身都是由一节节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有很强的防御性。 蛇想要杀死猎物,最常用的办法就是身体缠绕,但是蜈蚣的身体非常的灵活,不会轻易的被蛇缠绕杀死。 虽然蜈蚣普遍在体型上不如蛇,可它们也有大的族类,更何况还可以杀死小蛇来吃。 成精的妖怪也很难脱离血脉本能的影响,因此妖族中,蜈蚣和蛇的关系也很差。 就算抛开这个不谈,大青都已经把人家的同伴杀了一只了,即便它本就是要自戕的,可它自戕的目的,是让另外一个同伴渡劫成功,一飞冲天。 现在劝剩下的这头蜈蚣精放弃? 想也知道无法办到。 陈伙长有些过于天真了。 还有,听听大青都在跟人家说了些什么。 风声海浪这么大,他们都听见它说这头蜈蚣精丑,说蜈蚣精的媳妇丑了。 就这样,还想沟通一下? 也有军卒在好奇,这后来出现的大蜈蚣精,和前面那头是夫妻? 这头是公的,那头是母的? 让媳妇为了自己去死,呸!不是个汉子! 哦对,它是妖,不是人。 那也鄙视它的这种行为! “那就是没的谈咯?”陈玄帆却无心去管大蜈蚣精是公的还是母的,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觉得很上火,牙花子都开始疼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一条路行不通,可是也的确没有想到别的好办法。 大青刚才那一场,赢得很侥幸。 不排除之前那头蜈蚣精有想要麻痹它,使得它在之后的对阵中大意之下吃亏的可能。 一个能自我舍弃到要为了对方自戕的妖怪,这么做也不算多奇怪。 而它死了,刚好同伴可以吞掉它的妖体变得更强,再和大青战斗。 这么一想,大侄子因为挑食,将蜈蚣精扔过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想到这,陈玄帆不由的抬头,看了看手上的竹竿,还有竹竿上的蜈蚣精妖体,和绕着竹竿转圈的红衣童子,仰着脸道:“大红,卖卖力气呀!我大侄子等着呢!” “我知道了,你别吵!”红衣童子沉着胖脸,尽职尽着的烘烤炮制着这位药材,两只不断打出手印的小手,速度更快了一些,几乎带出残影。 这种炮制可不是随意的将妖体烘干便罢了,他是在要用火行灵气将妖体中妖气的阴邪部分,炼化烘散,再将气血封住在躯干之内。 妖族精怪即便是虎豹,成精之后虽然也会吞噬妖类,但会比没成精的时候更小心。 也更爱吃熟食。 因为妖气中的阴邪之气,会扰乱生灵的灵智,在体内积攒的过多,不及时化解的话,会焦躁不安性情多变甚至逐渐疯狂,直到彻底失去神智。 但是其实直接吞噬妖体,却是最快获取对方血气和力量的办法。 陈玄帆敢让阿青上嘴去把蜈蚣精啃了,是因为大侄子到目前为止没吞过未经炮制的妖怪,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鱼妖蚌精之类,都是吃的熟的。 经过小帅锅烹饪的食材,和经过炮制是一样的。 不过有了满身火灵之气的红衣童子之后,陈玄帆就把他自己不吃的东西,拿来让红衣童子烘烤炮制了。 简单有效节省时间。 唯一的不妥当之处,可能就是味道上,就算好的也只能将就到个差强人意。 好吃是可能谈不上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有不吃。 就比如这蜈蚣精,看这丑陋不堪也没多少肉,陈玄帆就不准备吃,全都留给大侄子。 再说了,阿青早晨会和狗兄弟十九哥一起,采炼日华紫气修炼,所以体内本就没有多少阴邪之气,所以,阿青就算生吞,这一顿的问题也不大。 但也幸好它不愿意。 若是它听话的吃了,这会儿肚子里装着一个飞天蜈蚣精,肚子得比怀了还大,再对上这后来出现的大蜈蚣精,估计会更惨。 炮制是个马虎不得的活,而且大红也的确很卖力气,所以陈玄帆也就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催了。 “阿青对敌更喜欢用尾巴,而不是牙齿和身躯缠绕,这在对方蜈蚣精上,倒是占了些便宜的。”霍山回忆着之前蛇与蜈蚣的战斗,不由皱眉道,“可是后出来的这条,就难对付了。” 陈玄帆听出了话中之意,这是在说,后面这头大蜈蚣精,恐怕是已经摸清了大青的底细。 包括实力、招数、攻击术法等等。 尤其是后面的嘶鸣和喷出的雾气,那是大青的杀手锏。 它的嘶鸣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杨柳镇的那条柳仙,倒霉的被柳树妖算计成了阴魂的蛇妖,就有这样的手段。 大青还是颗蛋的时候,是藏在它洞里的,所以这倒是不令人意外。 雾气应该也是针对神魂的毒雾。 因为阿青没有毒囊。 所以毒雾应该是后天炼制而来,不是天生就有的。 而且看样子它也是刚刚掌握这样的本事没多久,看上去生疏且威力有限。 所以阿青才会选择出其不意,并配合使用。 不然的话,以陈玄帆对大侄子的了解,它肯定会用一个藏一个。 毕竟跟在他身边,阿青以前可是听过他不少要藏一手之类的言论。 因此陈玄帆就更担心了。 说起来大青现在身上属于蛇蟒的习惯已经很少了,对敌经验更少,碰到难缠的对手,吃亏是肯定的。 而接下来的争斗,也证明了他们的担心。 大蜈蚣精出手更加很辣果决,和它相比,之前的那头蜈蚣精的确显得有些弱的可怜了。 当它停止释放妖气之后,天上的劫云上传来的威压,已经令陈玄帆等人心头发紧了。 这样恐怖的劫云之下,劫雷会是什么样的威力? 六品的妖怪就算再强,真的有可能渡劫成功吗? 还是说,这只大蜈蚣精有什么依仗,所以毫不在意。 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再想别的,那头蜈蚣精便发出了一阵,刺破人耳膜嗡鸣,冲着大青发起了,如同狂风暴雨的攻击。 “簌簌!” “吼!” “哗啦!” 大青也不甘示弱,它也同样在对方妖气一停之时,便召唤了一道水柱,向着大蜈蚣精撞了过去。 可惜,由于对方速度过快,被闪开了。 “簌簌!” 向着它冲过来的大蜈蚣精,用了和之前那头蜈蚣精一样的招数,猩红的头颅之上,触角和毒颚直奔朝着大青的七寸要害! 然而大青却没能像之前那样躲开。 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明明它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却还是没能完全的躲开,眼看着毒颚就要咬进它皮肉。 大青不禁发出了一声怒吼! “吼!” “大青!”陈玄帆目眦欲裂,忍不住吼了出来。 难道这才一个照面,大侄子就要吃这么大一个亏了吗? 这要是被咬住了,肯定轻不了! “吼!” 在蜈蚣精的狰狞的头颅,撞将要在大青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它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层红光,然后身体向下矮了几寸。 虽然躲不开了,但它聪明的选择了先避开要害。 那层红光是它和甲字队的军卒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成了军魂寄托之后,蕴养在体内的血煞之气,此时和它的妖气一起,形成罡风护在了身体之外。 “嘭!” 蜈蚣精的头颅和大青的身躯,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两道身影都被撞飞了出去。 “轰隆隆!” 被激起的浪头打在了一起,涛声阵阵 “哗啦” 大青飞出去,落下了水中。 那大蜈蚣精却在倒飞出去后,双翅一振,身上妖气一闪,稳住了身形。 “这家伙留了力。”霍山冷声道。 不仅是实力的差距,对方在打斗之中还留有余力,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怎么办!”陈玄帆忍不住抓了抓头皮,他再次抬头看向手中的竹竿。 上面的药材还是没好。 而且就算好了,大青也没功夫进食! 他娘的,到底该怎么办! 总不能看着大侄子死在这! “别慌,大青出来了,看样子伤的并不重。”刘一勇道。 陈玄帆关心则乱,还不如他看的清楚。 大青没有它大爷想象的那么弱。 在落入大海中后,没有急着重新凝聚水柱,将自己从海里托举而起回到对阵当中。而是在海中潜伏了几息,然后直接出现在了大蜈蚣精的身躯之下,突然的以冲天之势,逆流摆尾而上,以头撞向蜈蚣精。 以这迅捷的反击来看,不像是受了重伤。 陈玄帆看见之后也在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心乱只能是添乱。 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那蜈蚣精给弄死! 接着大家便看到大青的偷袭失败了,蜈蚣精毫不费力的躲开了它的冲击,以及它身后冲击而来的水柱。 但它反击的动作却在大青的嘶嘶声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息的迟缓。 这就是针对神魂攻击法术的厉害之处,就是你即便知道,但却不一定就有可以挡住的手段。 所以趁这个机会,从蜈蚣精身侧冲向天空的大青,一个神龙摆尾,还是打在了它的头上。 蜈蚣的要害就是头。 “嘭!” “好!” 小岛上的军卒们中间顿时传来了几声喝彩。 可是站在前面的陈玄帆霍山等人,脸色却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杀手锏,这么就涌出来了。 而且,这一尾巴的确不轻,却没有给对方带来多少实质的伤害。 因为大蜈蚣精只是摇了摇头,就又向着大青死命的撞了过去。 死斗,就是不死不休! 所以,每一招都在拼命。 第350章 雄鸡高唱!阿青不怕!你十九哥来救你了! 狂风卷积着浪涛,呼呼的将人岛上军卒们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每个人的连上神色都很凝重。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前方,两只妖兽正在殊死战斗。 打斗的动静,将被大风呼啸的海面,搅动的更加猛烈的动荡汹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水声。 这座小岛已经被淹没了小半,浪头打湿了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也打湿了他们脚上的靴子。 浪头打下来的水珠,也被吹到他们的身上,将衣衫打的半湿。 太阳的光线彻底被巨大的劫云打住了,天地一片晦暗。 “轰隆!” 两只妖兽的身躯撞在一起,身上的妖气罡风因撞击而崩碎,激起七八米高的浪头。 “簌簌!”它们其中的一头巨大的蜈蚣精,翅膀扇动之间,便有飞了回来,越战越勇。 另外一头蟒蛇也吼叫了起来,双瞳血红,不甘示弱的正面迎了上去。 “吼!” 接下来又是实实在在的撞在了一起! “哎呀!”陈玄帆看到大侄子这次飞出去落下的位置,相较于蜈蚣精还是远处去不少,不由着急的叹息了一声。 这是第七次了。 短短的几息之间,阿青每次都飞出去的比蜈蚣精要远。 可见双方之间的实力有差距。 而且,大青的身上也多了不少的血口子,都是大蜈蚣精在数次互撞之中,用足钩留下的。 阴险! 再这么下去,胜败就要注定了。 可他还是没想到好办法。 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如果实在不行,等会儿他就上去,把大青拖上跳到海里,将小帅锅顶在头上,先把命救下来在说! 一想到有这条退路,陈玄帆稍微安定了一些。 大黑锅一向靠谱,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至于以后大侄子渡劫怎么办,那就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在吧。 “伙长,它们为何不用法术呀?”史大俊在陈玄帆身后,忍不住问道。 次次都是这么实打实的撞击,虽然很是震撼,但次数多了,总觉得看上去有些憨傻。 难道说劫云之下,妖怪们只能硬碰硬,不能取巧获胜吗? “对呀,”陈玄帆一愣,侧头看霍山,“为什么呢山爷?” “它们不敢贸然动用妖气施法,担心劫云被提前引动。”霍山说到。 六品的妖怪除了一些早就觉醒天赋神通的利害角色,争斗起来还是靠本能行事,并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手段。 即便有一些小法术,在同阶对手面前,用了还不如不用。 威力一般,用了不但伤不了对方,还可能会因为施法期间分神,被对方所趁。 还不如光肉体对战。 而且,渡劫实际上已经开启了,这时候动用妖力施法,是极有可能勾动劫云中劫雷,提前落下的。 这并非不可能。 所以大蜈蚣精和阿青的战斗,就显得枯燥了一些。 但两头身体巨大结实的妖兽,在半空中飞撞,发出巨响,画面还是很震撼的。 尤其它们血脉之中,似乎都觉醒了有一定的控水天赋,海水被它们召唤引导,使得浪头高高的起来,重重的摔下。 在灰暗中卷出了白色的浪花和泡沫,点缀着这场野蛮凶戾的厮杀。 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陈玄帆很怀疑大蜈蚣精有后招。 不,他可以肯定。 因为它看似杀红了眼,实际上却很冷静。 这一点从对方虽然加快了撞击而来的速度,但每次飞出去扇动翅膀回正身体的动作都一样可以看出来。 它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一击必杀的时机。 但这不是说它不是在拼命,相反,它的每一次出手也都是杀招。 如果能够以这种方式,将大青一招毙命,那省了将杀招用出来。 “嗯,它的杀招,也许不易使出。”霍山肯定了陈玄帆的猜测。 崔霁也道:“或许,它用出来不成功,便再没有就会了。” 杀招,一般都是消耗极大的。 所以,一旦使出来,便是有十分把握的时候。 陈玄帆的心弦绷紧了,砰砰砰的跳,待大红一将竹竿上的蜈蚣精妖体炮制完成,他就立刻将它们都收了起来,手中重新握住了菜刀。 无论蜈蚣精用什么手段,只要他觉得大青会不敌,就会立刻冲出去。 “嘭!” “吼!” 再一次的碰撞,大青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 都不深,也没出什么血,但蜈蚣精的足钩上是有毒的,想必很疼。 大青的怒吼声中,多了些气急败坏。 “簌簌!” 大蜈蚣精的足腿磨蹭嗡鸣,节奏也有了些变化。 似乎是到时候了。 陈玄帆心头一紧,握刀的手也是一紧。 他紧紧的盯着场中的态势,全神贯注,蓄势待发。 就担心晚了,大侄子就没了。 “嗡嗡!” “簌簌!” “滋滋——!” 大蜈蚣精的小翅膀抖动,肥硕但却格外灵巧的身体,像之前一样朝着大青撞了过来。 然而在将要撞上之事,它却突然一停,头猛地的扬起,身躯直挺挺的站立在了当空,然后腹部的十几只足,足钩向内,起开划了数道。 一股蓝绿色的血液,喷洒了出来。 正喷向飞来的大青。 “不好!”陈玄帆大叫道。 这血液肯定有问题! 然而不等他出手,耳边便听到一个高亢的,震撼神魂的叫声在身侧响起。 “喔喔!” 他的腿边飞起了一只五彩大公鸡,振翅而离地三尺,挺胸高唱。 声震四野! 阿青别怕,你十九哥来救你了! 第351章 蜈蚣精还没死呢,你们两这怎么还聊上了? “喔喔!” 祝祝十九身上冒着一层五彩的光,振翅飞起,张口啼鸣。 花冠绣颈若团缨,爪硬距长目怒睛。踊跃雄威全五德,峥嵘壮势羡三鸣。 雄鸡嘹喨的叫声,穿透了海风巨浪,在这一片海域上如同惊雷炸响! 同时,一道虹光,利剑般的从它张开的金黄色尖嘴中吐了出来。 瞬间朝着海中射了过去! “嗡!” 陈玄帆离得最近,也都几乎没看清这虹光是如何射出去的,只觉得被啼叫震得有些发疼的耳中,隐约听到了一声短暂急促的嗡鸣。 然后便只见到一道红光出现在了大青的身侧。 被它绿色的身躯映衬了出来。 在那那喷洒的透明中带着些许蓝绿色的血雾中,一闪而逝,撞向了对面的大蜈蚣腹部。 “呲呲!” “嗡!” 血雾被红光侵蚀蒸腾,发出了呲呲的响声,接着便是红光撞上大蜈蚣的腹部,四散成一团几缕,顺着它自己用足上的钩子划开的伤口,没入蜈蚣精的身躯之内。 蜈蚣精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红光眨眼之间就全部消失在了它的眼前,钻进它的身体里去了。 “簌簌!” 这个变故让它不由的一愣神,就在这个档口,撞向它的大青也到了。 蟒蛇的头部正好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大蜈蚣精那被它自己割伤,又被红光钻入的腹部。 “嘭!” “滋滋——” 又是蓬血雾。 两只妖再次相撞后相继飞了出去,和之前几次不一样的是,这次长了翅膀的大蜈蚣精,也没能在空中稳住身体,和大青一样,带着呼呼的破空的风声一起,跌落进了大海里。 惊起了两片水柱。 “哗啦!” “哗啦!” 一起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几息之间,于此同时的小岛之上,从口中发出那道红光的五彩大公鸡十九哥,也像是彻底的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翅膀都扇不动了,萎靡的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大青!怎么回事?十九哥?”陈玄帆见大青还是被蜈蚣精的血雾所沾染,之后又落入了海里,不由的一惊,刚要上前去看看,就见刚刚大放神威的大公鸡从半空坠落,赶忙一把先将公鸡接住。 五彩公鸡身上的羽毛都失去了光彩,连头上的血红色的肉冠,仿佛也小了一圈。 一对小眼睛似睁似闭的无精打采。 好家伙,这像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 “十九哥?”陈玄帆的手在大公鸡身上输入了一缕灵力,查看了一番,焦急的叫道,“没事吧?” “咯咯~吾饿了。”十九哥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饿了?有有有,都是你的。”陈玄帆赶紧从储物袋里把剩下的土龙干都拿了出来,放到地上,把大公鸡也放下让它先吃着。 然后便将注意力又转回到了海上,见大侄子和蜈蚣精都没有从海里出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咬牙,将神识又探了过去。 口中也叫道:“阿青!阿青!不行你往回游,大爷这就去救你!” 蜈蚣精被十九哥的红光击中了,可落入海里的大青也同样没躲开对方喷出的血雾,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没动静呢? 就算是中了毒,也应该不会立刻就丧命才对! 难道那大蜈蚣精喷出来的毒那么厉害? 就在陈玄帆快要忍不住冲出去看看的时候,一颗蛇头从海里冒了出来。 “嘶嘶!没死,大爷,还行!”大青嘶鸣了一声,接着又嘶鸣了两声,“疼疼!” 它身上的伤口很痛! 那些血雾的毒性要不了它的命,可是被沾上的伤口,特别的疼! 眼睛也沾了一点,又红又肿。 不过在水底下打滚,可以缓解这种疼痛。 所以大青露了个头,就又钻回水底去了。 在海里面扑腾开了,掀起一层层的浪花,冲击身上的血毒。 将海面搅动的哗啦哗啦作响。 而大蜈蚣精却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动静。 “那头蜈蚣精不会是被十九哥弄死了吧?”陈玄帆便一挑眉,带着几分喜色叫道。 显然大公鸡的那道红光,伤到了那头大蜈蚣精。 只是伤到了什么程度,还不知道。 他看过了,十九哥体内的妖气几乎被抽干了,身上的精血也三分之一。 这是为了帮阿青真下了血本了。 让陈玄帆不禁一阵感动。 心想,这次阿青渡劫成功后,一定得对大公鸡好一点。 ……再说些没把握的屁话之前,一定先郑重的说清楚! “妖怪皮糙肉厚,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听到陈玄帆的话,霍山望着海面若有所思的道。 “大公鸡十九哥用的本名天赋中的惊虹针,若它有同样六品的修为,这头蜈蚣精肯定是死了。” 可惜,祝祝十九的修为不够。 就算公鸡是蜈蚣这类毒虫的克星,修行的功法都是相克的,也无法抹去修为境界实力上的差距。 加上了大青后来的那一撞也不行。 所以,蜈蚣精八成没死,而是躲起来了。 “没死呀。”陈玄帆觉得有些遗憾。 还以为一下就能弄死呢。 “你管它死没死呢!没死把它弄死不就行了!” 刘一勇都被这俩人气笑了,他看着陈玄帆道:“他娘的!大青是个孩子不懂,你们也不懂吗?怎么还在这聊上了?陈玄帆,快点让你大侄子去把那头蜈蚣精找出来呀!不赶紧趁机杀了它!等什么呢!等过年呀?” 看起来这么聪明的两个人,这时候他娘的犯的这是什么傻? 都在想什么呢? “啊?啊!”陈玄帆先是没过脑子的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 对哦,事情还没完呢! 他立刻气走丹田,调动灵力向着海上传音道:“阿青!你他娘别在海里洗澡了!疼就疼着,死不了的话你就先忍一忍!那头蜈蚣精可能还没死呢,快去把它找出来弄死!听到没有!” 还得是咱们刘队正! 这时候不把对方弄死,它要是没死的话,等会儿大青渡劫的时候再出来捣乱怎么办? 再说了,找出来杀死吃了蜈蚣精的妖体,渡劫也能多几分把握! 不过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对大青道:“小心点,以防有诈!” 霍山也反应了过来,提醒道:“玄帆,让大青小心那头蜈蚣精躲起来偷袭。” “嗯,还得让大侄子小心它装死偷袭。”陈玄帆点头说道,再次传音。 在水里扎猛子的大青,也是一愣。 哦豁? 第352章 丑陋蛇妖身边跟着奸诈公鸡妖,蜈蚣精很气! “嘶嘶?大爷?大蜈蚣精?” “嘶嘶~” “嘶嘶!” 大海里不停翻滚的,绿油油的蟒蛇精听到他大爷的传音,怔住了,停了下来。 吐了吐蛇信子。 对哦! 可恶的大蜈蚣精可能还没死! 没错,得找出来干死才行! 刚要往蜈蚣精落下的地方游过去看看,接着就又听到陈玄帆提醒,蜈蚣精可能是躲起来了,想要偷袭它。 大青想了想,不往前去了,将尾巴猛地一甩,控制着一道大浪头,向着蜈蚣精坠落的地方,狂卷而去。 要以此逼迫蜈蚣精露头。 逼不出来,就把它卷起来扔天上,用头上的角顶死! “嘶嘶~哼!”大青因为这个它刚想出来的好招数,而有些得意了起来。 “嘶嘶!多脚怪!你出来!” “嘶嘶!快点出来!” “嘶嘶!接着打!” 岛上的陈玄帆听得皱眉不已,大侄子话说的越来越顺畅了,可怎么也越来越碎嘴子了呢? 另外一边被大公鸡十九哥一道红光所伤的蜈蚣精,也的确是在海水之下躲了起来。 而且就藏在它被撞出去之后,坠落的地方的海水下面。 暗暗运转妖气功法,忍受压制着刚才散开钻到体内的红光,造成的犹如一根根细针的穿刺折磨。 它一边尝试着炼化驱散造成腹内痛苦的罪魁祸首,一边计划着再次怎么对不远处那丑陋的蛇精下手偷袭。 偷袭,是最好的办法。 可以保存体力和妖力,以备之后的渡劫。 同类的蜈蚣毒性都并不剧烈,即便被蜇伤的地方也只会感觉灼热肿痛。 成精的蜈蚣身上的毒当然要更厉害一些,可是却还是无法破开那蛇妖身上蛇皮的防御。 所以之前那头蜈蚣精是先用足上的钩子切开蛇皮,再将毒素沾染进去。 有些效果,但却很快就又被那只蛇妖给炼化排出体外了。 几乎没给它造成多少伤害。 所以后面的大蜈蚣精和前面的不同,它在两人对战之时,将体内的所有毒素炼化凝聚到了腹部,藏在血液之中。 这样的毒素更难驱散。 然后就是在开始的缠斗中,在每次的碰撞中,都尽量在蛇妖的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伤痕。 越多越好,越深越好。 而且每次都是在七寸左右的要害地方。 在这个过程中,它也没有放弃将足钩上的毒素,留在蛇妖身上。 是为了不放过任何伤害对方的机会,也是为了免得对方会怀疑。 然后看时机差不多了,便用足上的钩子将自己的腹部切开,把身体里藏着毒的血当暗器喷洒出来。 这的确是有几分出其不意和意想不到的。 那蛇妖肯定是躲不开。 腹部被切开并不会给它造成多大的伤害,很快就会愈合的。 更何况,一些伤口和血液流出,还会激发它的潜能。 那条蛇没有防备之下,被有毒的血雾突然袭击,定然会感觉疼痛难忍,撞飞出去后无法再立刻反击。 这时候蜈蚣精就会趁机扑过去将其杀死。 还有,它必须防备不远处那座岛上的人族。 他们显然是那条蛇的伙伴,不会坐视它就这么把那条绿了吧唧的丑蛇杀死吞了的,之前的同伴就是被岛上一人出手杀死,不然它还能拖延一瞬,给那蛇精垂死一击。 所以,它要格外的小心。 是了,可以装作一同落水的模样,从海底下游过去接近丑蛇,然后悄悄地将它杀了吃掉。 接着再冒出海面的瞬间,便立刻引动天劫。 天劫之下,那些人族就不敢靠近了。 渡劫成功之后,它自然也不必再怕那些人族。 说不定还能将他们全部吃掉,饱餐一顿,恢复气血妖力。 可是那丑陋的蛇妖身边,竟然跟着一只成了精的大公鸡。 那只大公鸡不仅有些根脚,还很狡诈,竟然趁着自己划伤腹部的时候,出手伤了自己。 如果没有那些它自己弄开的伤口,这些针根本破不开自己的盔甲! 一只修为不过八品的大公鸡! 也是因为它修为太低,所以蜈蚣精虽然知道,却没有去注意它,不想就在这一疏忽上栽了跟头。 可恶的公鸡妖! 这无疑打乱了蜈蚣精的计划。虽然它还是像自己预想中一般,掉落在了海中,但是却因为公鸡的出手,没有了上去偷袭成功的把握。 于是才会想着躲起来,先解决身上的麻烦,顺便想要守株待兔。 若是大青不过来,它恢复一些之后,就会像计划中的一样去做。 没有选择强忍痛苦去下杀手,当然是因为如果它身上那公鸡的法术,所带来的麻烦不解决,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渡劫。 但它现在一看,那蛇妖好像是受到了人的提点,竟然卷了浪潮来查看自己的行踪,就知道对方不会上当了。 而且,这样试探会先一步查看到自己的藏身所在。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不是该游移不定的时候,只是迟疑了一瞬,大蜈蚣精便立刻下了决定,先下手为强。 先杀了蛇妖才说。 至于渡劫,可以吞噬对方然后燃烧精血,还有一线机会! 于是,强忍着腹部越来越强烈的针刺的疼痛,蜈蚣精将翅膀收敛到背上,不动声色的又向海底之下潜入了一些,然后再往大青的方向,缓缓的游了过去。 海面上,大青还在以控水术,将波涛卷的一浪高过一浪,向着它所在的地方扑打而来。 “轰隆!轰隆!” “嘶嘶?怎么,没有捏?”大青的秃尾巴晃了晃,忍不住的挠了挠头。 明明感觉到是在这里,为什么不见了。 去哪了捏? 要不,咱再往海底下找找? 这孩子聪明是有点,但是呀,是真不多呀! 等它反应过来,在海底深处往它身侧游过来的蜈蚣精,已经快到它身边不远了。 就在大青要再次挥打尾巴控水的时候,身下不远处,突然有海水呼啦啦被卷了起来。 卷出了一道巨大的水幕。 “大青!小心!水幕后面是蜈蚣精!” 这时候,陈玄帆散在海上的神识传来了波动,他见大青竟然仰着个脑袋,在傻乎乎的看着那冲天而起的海浪,不由的大叫了起来。 果然,话音刚落,一颗狰狞的蜈蚣头就从水幕之后冲了出来。 直奔大青而来! 第353章 天上是劫云!不是他娘的一坨屎!看清楚了吗 蜈蚣精的偷袭被大青接住了,没成功。 两头妖兽又战在了一处,这次不分伯仲。 实力上大青比对方稍差,也受了点伤,但对方伤的更重。 大蜈蚣精不但没死,而且也没放弃要杀死大青的打算。 这令霍山有些不解,他道:“我以为它会逃跑。” 陈玄帆没吭声,他倒是能理解蜈蚣精的想法。 赴死的同伴已经死了,背负的东西卸不掉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猪油蒙了心非得一条路走到黑。 仿佛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遍体鳞伤九死一生,也得闯过去。 闯过去才有生路。 见事有不对能及时抽身,不是胆小鬼就是有枭雄之资。 厚着脸皮回去或者逃跑,苟且偷生也不是不行,但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换成陈玄帆,让同伴用死来成全他这一步,他都做不到。 还是那句话,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是没有勇气这么活下去的。 “这蜈蚣精会不会还有别的手段?”陈玄帆有些担心。“要是能有什么办法,快点解决掉它就好了。十九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刚才那样的针,估计大公鸡短时间内是无法再使出来了。 所以他这么问,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没报什么希望。 “咯咯!”埋头进食的十九哥,闻言从装土龙干的袋子里抬起头,叫了一声,蔫哒哒的看了一眼海上的动静,问道,“吾所发红针,还在否?” 海浪太大了,它修为低,看不见。 “嗯?蜈蚣精腹部有道道红光在游走,应该就是你的针吧?”陈玄帆说道。还不忘夸赞一句,“你那针利害呢,蜈蚣精用不少妖气才将它们困住。” “咯咯!”十九哥一听针没被炼化,有些高兴了,“针!入脑,可杀它!” 惊虹针是大公鸡成精后身上的精血混着五德之气所化,能镇邪破晦,专克毒虫咒法。 只是十九哥修为尚浅,勉强发出的惊虹针,对付比它修为高两个境界的蜈蚣精,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且对付成精的毒虫,惊虹针要入体更有用。 一般是刺入眼睛或者窍穴最好。 可是实力相差之下由离得远,祝祝十九想帮大青都帮不了。 前头的那只蜈蚣精它没出手便是因为这个。 没想到后面这个竟然自己伤了自己,给了它机会趁机出手。 不过针发出去以后,大公鸡也就没别的招数了,帮不了忙又虚弱至极,索性埋头干饭。 现在一听,进入蜈蚣精体内的惊虹针,竟然没被炼化? 那还有用! 陈玄帆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蜈蚣精的头是它的要害所在。 那在蜈蚣精腹部道道红光,可以游走到它的头颅中去,将它干掉! 只要让阿青设法击打针所在之处,震碎哪些妖气。 他马上就想传音给大青,可这会儿两头妖兽已经缠斗到了一起,也不像之前那样谨慎收敛妖气,使得浪涛翻滚不断,传音的神识过去很容易会被夹杂妖气的海浪打碎。 大喊也不合适,这时候出声难免会让大侄子分心。 一分心就容易被人逮住破绽。 而且喊话蜈蚣精也能听见,原本就有所防备,再被它直到了,就更不好下手了。 大侄子这个死心眼,蜈蚣精跟它对撞的时候它就撞回去,现在打在一起了,尾巴就一直往脑袋上招呼。 因为之前那头蜈蚣精是被刀爷劈脑袋劈死的,它知道脑袋是要害了,所以一直这么干。 你他娘就不知道,往伤口上打吗? 除了致命的要害地方,受过伤的地方就是弱点,弱点也是要害的一种! 而且打架,一直狠狠的击打同一个地方,对方才更容易伤重! 尤其是挨揍的时候,反击起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疼对方,打不死它打疼它也行的! 大侄子是好日子过多了,挨揍挨的少了。 陈玄帆挨揍的经验也不多,但他现在是旁观者,当然比当局者大青看的明白。 “算了,我来!”陈玄帆将菜刀提在手上,灌注血气。 菜刀化作大环刀。 “泠泠!” 刀背之上圆环碰撞,血色刀芒透体而出。 瞅准机会,将刀甩飞了出去! 大环刀的血煞锋芒劈开了天地一般,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势,朝着大战中的两妖而去。 瞬息而至。 直奔向大蜈蚣精的脑袋。 “簌簌!” 速度虽然很快,但蜈蚣精是能躲开的,可是就在它将要躲开的时候,又听到一人高喊道:“大青!打它的腹部!有红光的地方!” 大喊出声的当然是陈玄帆。 而大青也十分的听话。 尾巴一甩,朝着大蜈蚣精的腹部就拍了过来。 “砰!” 刀和尾巴一前一后过来,但几乎是同时到的,而且迅速凶猛,使得它无法都躲开。 蜈蚣精选择了躲开更要命的刀子,而没能躲开打向腹部的尾巴。 一声巨响,被抽打的飞向了空中。 大青学坏了,不把它往水里打,而是往天上打。 “簌簌!” 眼看着要冲向劫云,蜈蚣精吓得赶紧振翅拐外。 如此一来,就忽略了腹部的异样,以为那是被打中后的正常情况。 结果等它飞离开劫云,回过神来的时候,腹部的红光已经向着它的头颅游走而来了。 游走之中,带来了阵阵剧痛! “簌簌!” 大蜈蚣精在空中不断的翻滚,剧痛和对死亡的威胁,让它发了狂! 折腾了几息,稳不住身形的跌落下来。 大青趁机上去,一口咬住了它的脑袋。 “咔嚓!” 碎了。 “呼!”陈玄帆松了口气,对霍山笑道,“山爷,这会真死了,咱两聊天也不会挨骂了。” 霍山也是一笑。 身后的军卒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的确是对阵经验太少,加上之前大青的情况太凶险,所以看它脱险了,便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又听到大青喊疼在水里打滚就不疼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的确忽略了敌人还没死透,还没到该松懈的时候。 陈玄帆更是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以后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 哪怕就是看到敌人死在眼前了,也得上去飞刀过去劈两下,免得得意忘形被反杀。 “说什么?你们两个想说什么?”刘一勇却没笑,他气急了,抬手就给了陈玄帆一巴掌,“你小子还笑?他娘的你抬头看看!天上那是什么!” “奶奶的,是劫云!不是他娘的一坨屎!看清楚了吗!” 第354章 变得更厉害,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灰暗的天空之上,浓到乌黑的一团劫云,遮天蔽日。 遥望远处外沿的地方,还能看见几丝的光亮,而最中间的一处则是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遮挡的半点光也不见了。 海水映衬着劫云,也变得黑乎乎的一片。 小岛就像是一座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孤岛。 劫云之中跳跃游走的雷蛇光蟒,也不见了踪影。 是被厚厚的云层包裹在了里面。 大风还在吹,劫云仿佛是被风吹动着,漩涡状缓缓的旋转起来。 显得有些过分的‘安静’了。 虽然漩涡之中,一直有轰隆隆的雷声不断的传来,可能是由于除此之外,便不见其他的动静,所以才让人觉得它安静。 陈玄帆被喷了一脸的唾沫,但却不敢生气。 因为刘一勇骂的没错。 他仰头看着空着的这一坨硕大的劫云漩涡,咽了下口水,感叹道:“这么大一坨,就算是……” 就算是那啥,掉下来也是十分很可怕了。 非得把这片海域填满,把他们都砸死埋了不可。 如果砸不死,那还不如砸死呢。 这么多呢,但凡沾上一点味道,身上千百年都洗不掉! 那才叫顶风都得臭出去八百里,死了火化了埋在地里,都能圈一块地盘出来。 因为没人敢和他们埋在一起! 看着这朵经过两头蜈蚣精的‘添油’,才最终形成的可怕劫云,陈玄帆有许多屁话想说。 比如他觉得这劫云不像是一坨粑粑,而是像一个要拉粑粑出来的腚。 而且看这摸样还憋得不轻,拉下来的东西一定不同反响。 可是在刘一勇看傻子的关爱眼神之下,他一句话都没敢说完,更别提其他骚话了。 ……担心把队正给气出个好歹来。 也担心这话一说,以后兄弟们渡劫都会先犯一回的恶心。 陈玄帆低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转头去找他的大侄子。 想问问它,准备好了没有,劫雷就要劈下来了。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大青在朝海里喷口水。 虽然它不会学着人的摸样呸呸呸,但它嘶嘶的叫着,又伸信子又甩头的,还用把头伸到海里,用海水来漱口,就能看的出来,显而易见的是在嫌弃嘴里的东西。 这家伙在嫌弃刚才咬碎的蜈蚣精的脑壳里,有东西跑到它嘴里去了! 陈玄帆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雷劫在即了,不赶紧把蜈蚣精吞了,还有这闲心呢? “看看你带的好头!”他还没张嘴,刘一勇就斜着眼睛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管管!” 陈玄帆:“……” 我这正打算管一管呢! “大青!你干嘛呢?”他叉腰大声的吼道,“那都是好东西,不快点吃了,你嫌弃个屁呀!” “嘶嘶~臭!”大青被骂的一缩脑袋,将鲜红的蛇信子不断的吐进吐出,“不吃!” “嚯?你……”陈玄帆手点指着它还要接着骂,却被刘一勇给拦住了。 “好了,你作甚这么大喊大叫的骂它?马上就要渡劫了,把它吓到了该如何是好?” “……队正,你刚才还让我管教它的!” “我让你管教,我让你对它又吼又骂了吗?” “……队正?你讲点道理吧!”陈玄帆眼睛顿时瞠目结舌。 不吼不骂怎么管教? 讲道理大青会乖乖的听吗? 刘一勇反问:“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嘶嘶!大爷,接好!” 海浪声太大,海中的蟒蛇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是刚才陈玄帆这个亲大爷,让它吃蜈蚣精的妖体,它是肯定不想吃的。 这会儿它反应就快了,十分聪明的把陈玄帆的菜刀从海里捞回来,插在蜈蚣精的妖体上,然后一甩尾巴。 “啪”的一拍,将蜈蚣精的妖体朝着陈玄帆他们所在的小岛‘送’了过来。 而且是先暂后奏! 大蜈蚣精的妖体飞过去,它才出的声。 所以在陈玄帆嚷嚷着要让霍山评评理,嘴里正念叨着:“山爷!你看看咱们队正!还知不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咱们小青马上要渡劫了!看看天上!那不是一坨屎!也不是一个要拉出粑粑的腚!里面就是掉出来的是屎!也是砸死人的!好家伙,我管教阿青,他还嫌我吼的太大声了,这像话吗?” 蜈蚣精的妖体,乘着呼呼的风声就到了跟前了。 霍山先是被陈玄帆口中,那仿佛带着味道的描述熏的退了一步,又被他大侄子送过来的妖怪尸体,逼得后退了一步。 同时,好心的提醒陈玄帆:“玄帆,看你前面。” “哎,早看见了。”陈玄帆叹了口气,从储物袋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头也不回的往天上一捅。 他好歹是个练气五品的修士了,还能对这么大一个冲着自己‘袭击’而来的暗器,毫无所觉吗? 竹竿刚刚好就把蜈蚣精的妖体串在了上面。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还有几分的美感。 由此可见叔侄之间,是很有一点子默契在身上的。 “大红,出来干活了。”陈玄帆将红衣童子又叫了出来,说道,“上去把这只也烤了,另外把上面的刀爷给我请下来给我哦,辛苦了。” “哼。”╭(╯^╰)╮ 红衣童子闪身而出,嘟着胖脸瞅了他一眼,还哼了他一声,不过却还是听话的飞身上去干活了,也把陈玄帆的菜刀丢回给了他。 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比还在海里面装傻的蟒蛇精可爱多了。 “阿青,你确定还要接着渡劫吗?”陈玄帆表面上不动声色,装作是还在生气的模样,传音给海中的大侄子问道。 天上的劫云漩涡还在缓慢转动着,就像是其中孕育的劫雷太多,还没有商量出来谁先劈下来似得。 但在劫云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快了。 也许下一瞬,便会雷劫降临。 可是陈玄帆心里,却很担心。 担心大青熬不过去。 大蜈蚣精死了,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这口气刚松出去,就又被提了回来。 这劫云太大了! 大青在它的下面,渺小的好像上面随便一道惊雷落下来,就能把它劈成灰烬! 所以与其说是他忘了劫云的存在,不如说他是故意不想提起,接下来大青还有一个雷劫要渡。 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有活着,以后还有机会。 “嘶嘶~” 大青在海水中打了个滚,接着唤出一道水台来,将自己托出海面,盘成一坨,挺胸抬头看向陈玄帆所在的小岛。 它没有说话,而是用神态告诉陈玄帆,它想要渡劫。 大青还是一条连蛇精都没当多久的小妖怪,但它知道的很多事情都来自于血脉传承,剩下的部分,则是来自蛋黄陈玄帆还有甲字队的军卒们。 在这相对于妖族的寿命而言,短短的时间之内,它学会的东西并不多。 其中有一件便是,要变得更强! 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其他的人,不被别人欺负。 没有蛋黄的保护,蛇在蛋里就死了。 没有陈玄帆养着,蛇也早就饿死了。 他还给蛇取了名字,什么好东西都有蛇的一份。 甲字队的军卒们对蛇很好,会分给它肉吃,会和它说笑玩耍。 会帮它赶走欺负它的癞蛤蟆,鹰雀,还有其他想吃蛇的动物。 大家都这么做,那蛇也要这么做才对! 所以蛇也保护了他们,在面对两只狼妖的时候,成为了一只被甲字队军魂所系的妖兽。 失去了血脉传承中所说的自由。 成为了军魂所系的妖,就永远和这一支猎妖军绑在了一起。 而且当时,蛇若是失败了还会死。 不过结果是蛇成功了,也活了下来,甚至由此激发了血脉潜力,突破了境界真正走上化蛟之路。 可是,它虽然走上化蛟之路,却也伤了本源根基,可能永远无法再在修行之路上往前了。 多亏了蛇有个好大爷。 伙长大爷就像是许愿池里的大王八——大青并不知道许愿池里的王八是什么,但是它知道,只要用角去撞一撞大爷,就能得偿所愿! 大爷又保护了一次蛇! 让蛇吞了一丝金龙之气和一缕国运紫气,然后大家一起陪着蛇,走完了顺水向东的走蛟之路。 一路之上,将大唐的国运和龙气炼化,便不会像无主的野生蛇蟒一般,走蛟之时被水脉排斥,强行争渡唤起风浪,冲毁桥梁水坝杀生害命,背负上罪孽。 若是没有遇上那两只蜈蚣精,大青这次的渡劫不说十分轻松,也是有惊无险。 抬头看看头顶的劫云,大青的心脏也不禁极快的跳动了几下。 那劫云之中有大恐怖。 可它却不愿意就此放弃! “嘶嘶!” 大青想要渡劫成为一条蛟龙! 成为蛟龙,才有遨游在四海的力量! 成为蛟龙,才有翱翔于九天的机会! 成为蛟龙,才有继续向上去的未来! 才能…… “明白了,这个给你。”在知道大青的想法之后,陈玄帆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物,朝着它投掷了过来。 之前那头已经被大红炮制过的蜈蚣精的妖体。 “嘶嘶~” 大青一口叼住了,然后用尾巴卷着,尝了一口。 十分难吃! 就算是炮制过了,味道也是难以描述的怪异。 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和味道不错扯不上一点关系! 可是难吃也得吃。 大青也知道,不吃的话,接下来的渡劫将会更加艰难。 “嘶嘶!” 一边啃着难以下咽的蜈蚣精,大青此时心中要渡劫的念头越发的坚定了。 要变得更厉害! 变得更厉害,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想吃什么,就不吃什么! 要渡劫! 然后就在它将竹竿上的蜈蚣精妖体刚吃完,便听到劫云中突然一声巨响。 一道惊雷直奔它而来! “轰隆!” “我你大爷的!!!” 刚想把第二只被大蜈蚣精的妖体,给大青扔过去的陈玄帆见此,恨不得跳起来指着老天大骂。 他娘的!怎么你一个雷劫也搞偷袭啊! 第355章 这雷劫它接不下,我们陪它一起接! “咔嚓!”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云层,一声惊雷搅醒了灰暗。 毫无征兆的一道惊雷,就这样随声而至! 太快了。 无论是它出现的速度,还是它朝着大青头顶落下的速度,都快的超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竟然来的这么快!”霍山忍不住皱眉。 上次陈玄帆的破境渡劫,可不是这样的。 劫雷是等在他准备妥当之后,才从劫云中劈下。 难道所有人的渡雷劫的时候,都是不一样的吗? 还是人族和妖族之前有所差别? 其实想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大青的这次渡劫,不只是突破到五品的破境雷劫,也涵盖着化蛟和化形的劫数在其中,就算是在妖族渡劫之中,也是较为奇特的一种情况。 再说了,还有两只飞天蜈蚣精横叉了一杠子,更添了几分变数。 陈玄帆到底没敢真指着老天爷大骂,只是心里很是懊恼。 手中竹竿上的蜈蚣精妖体,在大红的格外卖力下,已经炮制完成了。 可是现在第一道劫雷都落下来了,大青显然没有了继续再吃的机会。 他将竹竿收回到了储物袋里,反手在脑后一抹。 泠泠铃铛一响,一口小黑锅被他取了下来,化作一口黑锅拎在手中。 然后往前跨出去一步,越过了在最前面的刘一勇,踩在了被海水淹没的礁石之上。 “陈玄帆,你干什么?”刘一勇皱眉。 “这第一道劫雷就这么声势凶猛,大青都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陈玄帆没有废话,直接冷声道,“要是它受伤太重,我会出去,护着它躲到海底下去。” 就算大青执意要接续渡劫,他也会将它打晕带走。 总不能坐视从小养大的蛇侄子,被劫雷活活劈死! “不行,你要是这么做了,劫云却不肯散去,难道你们还能在海底下躲一辈子吗?”刘一勇的声音十分沉着冷静的否定了陈玄帆的计划。 “队正,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大青死在雷劫之中吗?” 陈玄帆也不能确定,劫云在渡劫的大青消失后,会不会自行消散,如果会散去,又是会过多久之后。 可是他至少知道一点,不能看这大青从一条活生生的蛇,变成一条死蛇,或者是变成一片黑灰! 而且,劫云总会散去的。 它不可能一直笼罩在这片海域之上。 不然过不了多久,这片海域的生灵就会都死绝的。 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这劫云,会不管不顾的往海底下劈,而陈玄帆的黑锅也罩不住他们两个。 如果这样的话,躲到海底深处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自己渡练气破境的雷劫,阳神躲进识海,劫云都好似发怒一般,陈玄帆就不禁心头狂跳不已。 直接逃跑又没有化解的办法,无疑是躲避灾劫最愚蠢的做法。 可他们来之前,也没想过大青的雷劫会因为两头蜈蚣精的出现,变的这么恐怖,当然也就没有做过多的考虑。 在陈玄帆出发之前,从巴鹏和托钱粮官从其它地方得到的消息,无一不是说,大青有着大唐的龙气和国运,渡突破到五品的雷劫,肯定是有惊无险。 若是早知道会这么倒霉,遇上什么双龙戏珠的鬼玩意,他肯定多给大青备上几种渡劫的手段。 还有,渡劫不成该如何做,也该打听打听才对! 就不该偏听偏信! 他看了一眼霍山和崔霁,这两人都对他摇了摇头。 显然是也没有好的办法。 妖物要躲避灾劫,最常用且好用的,便是托庇在命数不凡之人的翼下。 而这样的人,却不能是修士。 陈玄帆咬了咬牙,这也怪他,那神秘莫测的道人给他们说是指了条明路,经过多方推演也确实是条明路,皇帝陛下还为此发了亲笔批下的敕封书,这些都让他有了一种,只要按那疑似大能修士的道人所说的做,就会万无一失的错觉。 若不然,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在大青渡劫之事上,这么大意疏忽? 他娘的,盲目的信任强者,简直就和小马过河里没过河的小马一样蠢! 陈玄帆几户将懊恼和焦急都写在了脸上。 刘一勇开口道:“你应该相信大青,它弱小时就能靠血脉觉醒,绕旗杆盘龙而上催生出军魂,当世便有了两三分小蛟龙的模样。之后的这一路上,它由将吞噬了的龙气和国运紫气炼化,更是今非昔比。它没有你想的那么弱,这一道劫雷,它撑得过去。” 话语之中带着笃定。 他对大青很有信心。 陈玄帆是关心则乱,这第一道雷劫,看似凶狠异常,但并不足以伤到大青的性命。 而且,大青渡劫应该也有些手段的。 “但愿如此。”被刘一勇这么一拦,那来势惊人的劫雷,便已经到了大青的头顶。 陈玄帆再想扑过去,也是有些晚了。 便只好先冷静下来,等一等。 他提心吊胆的注视着大青的方向,心道,要不然我过去,试试能不能和劫云硬扛。 这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如果能将劫云搅散,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不行,那就得是大家一块死了。 瞥了一眼劫云,陈玄帆感觉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练气虽然破境了,武道却还是六品,把这劫云惹恼了,真不一定能干的过。 此时,雷劫之下的大青,面对劈下来的惊雷,突然尾巴狠狠的甩,浑身妖气迸发,驾驭罡风卷起一条粗大的龙形水柱,冲天而起,主动迎了上去。 它藏身在水柱之中,和劫雷碰撞到了一起。 “嘭!” 水柱瞬间被击碎,雾气蒸腾,水花四溅! “吼!” 大青在水柱破碎的瞬间,张开大口吼叫着,猛地向上而起,主动让雷霆穿过了它的妖体。 这勇猛的架势,看的陈玄帆嘴不禁跟着张大。 好家伙,贱兮兮的小粉灯,竟然也有这么凶猛的一面! 雷电劈先是劈在它头顶的两个粉色短角上,接着贯穿了它整个浓绿的蛇身! “吼!” 大青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怒吼,半蟒半蛇半蛟的模样,在轰然的炸雷中,被过分明亮的雷光,映衬的格外狰狞可怖,凶戾异常! 犹如一头凶兽,虽然这头凶兽还稍显稚嫩,但它身上已经有了几分霸气的威势。 惊雷在刹那间穿过这头幼年凶兽的身躯,余势落入海中。 惊起数丈高的浪花。 “嘭!” “哗啦啦!” 凶兽随之也落入了海里。 陈玄帆担心的刚要大叫起来问问大侄子还活着没有,就见一个绿油油的脑袋,下一瞬从海里冒了出来。 张开大嘴喊道:“嘶嘶!疼死了!大爷!干爹!我好疼!” “……还行,还能喊疼,那就是没大事。”陈玄帆拍了拍胸口,不由得说道。 听到大青喊干爹,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地方,一道淡黄色的身影,从小听莲的肩膀上跳跃而起,飞身蹿了过来,停在了陈玄帆的头上。 对着海面叫了两声。 “汪呜!”蛋黄挺胸眺望着海中的干儿子,鼓励它道,“青儿,厉害!行的!” “嘶嘶!干爹!疼!” “汪呜!青儿!乖!” “嘶嘶!干爹!” “汪呜,青儿!” “……可以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父子情深了!大青,你赶紧调息一番,接下一道雷劫!”陈玄帆摸了摸头顶,一把将狗兄弟提了下来,往胳肢窝里一夹。 黑锅轻拍狗头道:“你还真拿它当儿子了,这都快吓尿了,听到它还喊疼还是跑前面来了。不许再乱来了,这雷不一定能劈死它,但一定能劈死你。” 大青平安过了第一道雷,第二道雷劫会被第一道威力小。 所以大家都放松了一些。 “轰隆!” 第二道雷劫来了。 大青还是原来的办法,裹着海水冲上去。 果然比第一道雷劫要容易。 这次喊疼的声音都小了点。 可是天上的劫云中,还是雷声隆隆。 三大三小总共有六道劫雷。 很快的,第三道劫雷要来了。 这一次,劫云突然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 “轰隆!” 雷声闻之令人肝胆欲裂! “队正!”陈玄帆脸色大变,“我得上去了!” 这道雷,大青接不下。 “它接不下,我们陪它一起接!”刘一勇冷静的说道,“相州并自营甲字队!全体都有!领兵字号牌,修行九字真言!召唤军魂护佑阿青!” 第356章 大青:大爷们实在是太够意思了! 天空中雷声炸响之下,劫雷并未立刻落下。 但这无疑预示着,即将落下的这道劫雷,定然是不同凡响。 陈玄帆立刻就要上前去护住大青,防止这第三道惊雷,会如同第一道一般,不仅没有预兆的劈下,而且还快的让人难以阻挡。 可他还没动作,刘一勇就先动了。 “相州并自营甲字队!静气凝神,各领兵字号牌,修行九字真言!护佑军魂!” “领命!” 随着刘一勇的这一声大喝,除了陈玄帆之外的所有军卒,尽皆肃穆而立,握拳于身侧,运转功法调动气血,顿时便周身血脉之中血气流转,如涓涓溪流奔跑,震荡如闷鼓。 瞬间,翻腾的血煞之气,笼罩在了众人所在之地。 然后刘一勇的手便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瞬间召出来上百块挂着麻绳的小木牌,接着便纷纷朝着军卒们飞去。 “嗖!” “嗖!” “嗖!” 当木牌飞到身前,军卒们便会抬手抓住,打开麻绳戴到脖子上。 如此不经商量就随令而行,可见他们早就准备好要这么做了。 陈玄帆只在转念之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很可能是在来的路上,甲字队的兄弟们就已经都商量好了,要在这次的渡劫之中,助大青一臂之力的。 他一直在船上待着,中间还醉了一次,刘一勇要瞒着他和兄弟们商量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刻意的挑选时机。 之所以瞒着他,陈玄帆也立刻就想得明白是因为什么。 他们担心自己知道了会不同意,并且阻拦他们这么做。 所以兵字号牌都是等到现在才发下来,就是怕他看见了多问。 一队猎妖军凝聚而出的军魂,可以护佑全体军卒。反过来,军卒们当然也能护卫他们的军魂。 在战斗之中,军魂并不是一个只会被束之高台的战力加持,而是真正能参与到厮杀之中,进攻敌人神魂识海的厉害帮手。 所以军卒以气血之力召唤于它,也可以用念力凝聚血气护卫它的安全。 大青是甲字队的军魂所系,因此便可用护佑军魂之法,使得军魂寄于大青身上,助它抵御雷劫。 而数百年间,猎妖军当然早已有了一套,十分有用的护卫军魂的办法。 那就是现在刘一勇他们所行的,各自领一枚兵字号牌,挂于颈项之上,垂于胸前,修持道家九字真言。 以兵字号牌为基,修持道家九字真言是,借此集聚念力召唤出, 兵字号牌是一枚枚核桃大小,以黑铁木所炼制的,一面篆刻着兵字,另外一面刻着猎妖军三个字,厚约三分的鹅卵形小木牌。 木牌侧端镂刻着繁复的符咒,这是经过特殊炼制后的一套,为猎妖军有军魂的队伍定制的法器。 在猎妖军中,每当一支队伍诞生军魂,便会由统帅队伍所属营房的首领,向镇守将军和经略使衙门上书,申请定制一套这样的法器。 上报的内容包括队伍的名额。 因此当兵字号牌下发之后,除非军魂碎裂飘散,否则这支队伍军魂未散之前,军卒的数量就会一直维持和兵字号牌相当的数量,不增不减。 而猎妖军中也有得兵字号牌者,方为军中真正的中坚力量的说法。 兵字号牌的炼制,需要兵部和猎妖军总司的核准,由天工坊总部负责打造后,才会下发到军卒们手里。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军魂还并不完整,而且是寄托在一只青蟒妖兽身上,所以他们本来是不能拿到这套兵字号牌,也得不到修持九字真言的资格。 但是在他们离开相州绕到洛阳的时候,巴鹏却派人送来的这套法器给刘一勇。 并传话告诉他,既然皇帝陛下都给了他们敕书,汾阳王也帮着说了话,猎妖军更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便送他们一套兵字号牌和九字真言的结印功法,给他们锦上添花。 当时东西送来的时候,陈玄帆去雇船去了,刚好不在。 刘一勇和霍山崔霁等人一想,干脆就先不告诉他这事。 他们当时想的是,雷劫对于大青而言,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的。 到了关键时刻,兄弟们再站出来保着阿青,让它有惊无险的把雷劫渡过去。 这一路上,刘一勇他们背着陈玄帆偷偷将结印手法练的滚瓜烂熟,就为了到时候在他面前显摆显摆,也给阿青一个惊喜。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锦上添花现在竟然成了雪中送炭。 果然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 陈玄帆眉头紧皱,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手段,但是以此护佑之法和大青一起渡劫,肯定是很危险的! 否则,刘一勇就不用这么瞒着他了! 雷劫之下,凶险万分。 甲字队的兄弟们这么干,就是在拿命陪大侄子一起渡劫。 陈玄帆张嘴想拒绝,刘一勇的眼神便看了过来。 冷声命令道:“陈玄帆,你不听令?” “领命,队正。”陈玄帆深吸了一口气,将要拒绝的话咽回到了腹中,和兄弟们一起调转气血,口中说道,“我替大青多谢队正和兄弟们!” 他的确不该将大青渡劫成功的希望,就这么拒绝了。 “用不着你来谢我们。” 刘一勇摆手道,“大青可不只是你养的蛇妖而已,它更是我们甲字队的军魂所系,所有甲字队的军卒都应该护卫它的周全,它也是我们以后越来越强的根基之一,护它,也是护我们自己的未来前程!” “可是这么做,会很危险。”陈玄帆知道,这的确可能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有了甲字队兄弟们的帮忙,大青就有了渡劫成功的希望,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大青是大侄子,军卒们也是好兄弟呀! 不能因为要救大侄子,却让兄弟们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有没有危险,我们很清楚,你就不用再废话了。”刘一勇有些不耐烦的道。 其实,刘一勇在大蜈蚣精出现的时候,就想出手了。 当时极为凶险,可他和兄弟们交换了几个眼神,却没有一个人想要退缩。 别说阿青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吃在一处,住在一处,整日里待在一块,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 虽然它是一条蛇妖,但相处下来,就算是养了个宠物也是有感情的,那得多硬的心肠才能就这么看着它死在跟前? 再说了,这蛇妖之前可救过他们一回的。 而且就这一路上,他们也受了它的恩惠。 有恩必报,方是男儿所为。 何况它还是甲字队的军卒所系,就像刘一勇说的那样,也是大家的前程和未来。 危险? 在猎妖军中,哪一天没有危险?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不敢拼命博前程,难道要碌碌无为的当个懦夫? 更何况,又不是一定会死! “队正说的没错,伙长,你就别多说了。”刘一勇话音刚落,史大俊便出来帮腔道,“其中凶险厉害我们都知道。” “我们都是自愿的,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理当同生共死!” “呸呸呸!你他娘说什么屁话?哪就会死了?不过是雷劫罢了!” “就是,雷劫而已,死不了的!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怎么乌鸦嘴了?就是顺嘴一说,我又不是伙长!说什么灵什么!” “不是说什么都灵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你他大爷的!你别提醒咱们伙长呀!” “……” 说什么灵什么的陈玄帆:“……” 无话可说! 心里很是感动,但并不妨碍他也很想揍人!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老规矩,先记账! 等到阿青渡劫之后,咱们慢慢的再算! 眼看着雷霆就要落到大侄子的头上,最要紧的是帮孩子渡劫! “陈玄帆,这个给你,队旗给我!”刘一勇抬手,扔了一本册子给陈玄帆,然后摊开手掌说道。 “哦哦,好的!”陈玄帆扬手接了,一手从储物袋里将队旗递了过去。 等刘一勇接了队旗,他把手里的册子展开一看。 上面写着:《大唐猎妖军手印集》 底下有几个小字,写着第一的字样。 这东西是一个手印册子? “道门曾帮咱们猎妖军遴选梳理出来一整套,对应咒术的手印集册,这是其中的第一册,里面是配合九字真言使用的手印,共有九页,每页一个手印。我们早已背熟了,你抓紧记下来!” 刘一勇一边将队旗双手托住军旗,和身边的崔山等人往其中灌注气血,一边对陈玄帆说道,“等下好跟着我们一起,助军魂护佑大青。” “什么?这怎么可能!” 陈玄帆大叫,这上面九个手印,随便翻看就知道极其复杂,十个手指头各有去除,如此仓促之下,怎么可能学的会? “别大惊小怪的,你只需记下来,跟着我们做便是了!” 刘一勇说完,便朝着海中的大青喊道:“大青,接好队旗!” 说着就将队旗灌注了血气的队旗,朝着大青所在的海域扔了过去。 “嘶嘶?”大青茫然的侧头,什么队旗? 然后就看到一面十分熟悉的旗帜,连同旗杆一起,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它这边飞了过来。 转瞬间便到了跟前,它赶忙用尾巴尖攥住。 “嘶嘶?” “大青,盘龙其上,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刘一勇吼道。 “嘶嘶!” 大青听到这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激动的在水台上扭了起来。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它都能给刘一勇跳一个。 大爷们太够意思了! “轰隆!” 天空上,又是一个炸雷。 第三道劫雷,越来越近了! “兄弟们!气血灌于兵字号牌,结印!”刘一勇大吼。 “是!” 第357章 都是当叔叔大爷的,不能在侄子面前丢人呀! “轰隆!” 雷声轰隆,连绵不断。 天空中的劫云里,有数道粗大的雷电在其中若隐若现的翻滚游动。 “咔嚓!” 一道闪电突然在其中炸响,似乎在催促雷暴的降临。 劫云之下的海中,波涛汹涌,浪花飞溅,一个浪头就有数米之高! 浪涛翻涌之间,一朵海浪汇聚而成的水台,在随风飘摇着。 但无论风浪多大,水台上的青色大蟒,都稳稳的盘坐于上。 此时,在它的身下,多了一杆军旗。 旗杆如玉石,旗面黑红交错。 它用尾巴将军旗竖起,让旗杆的下端牢牢的插入水台之中,然后用身体卷住旗杆,缓缓盘行而上。 直到下半身盘在旗杆上,将上半身探出旗面之上。 朝着天空怒吼:“吼!” 声震四野! 在它的身后,有隐隐的巨大虚影浮现。 那是甲字队的军魂。 但是由于距离有些远,所以无法抽取军卒们的血气,所以比往常更为虚幻了几分。 与此同时,远处的小岛上,一队身着戎衣的军卒正在严阵以待。 只听有人高喊道:“甲字队!召唤军魂!” “是!”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掷地有声,气血波动震得附近一片的海浪,猛地高悬而起。 手掐道门所对应临字诀的军卒们,将身上的气血之力灌注于胸前的兵字号木牌之上。 一枚枚木牌,顿时冒出了阵阵红色光晕! “临!”刘一勇吼道。 “临!”众人跟着喊道。 “临!”陈玄帆手忙脚乱的跟上,声音中带着一丝的不确定。 眼睛盯在面前打开的书册之上。 这书册是黑衣童子在帮他举着,没有办法,他实在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就算是有,这时候也不敢这么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记住! 不管没关系,咱小伙伴多呀! 这手印掐完了,然后呢? 陈玄帆很期待,接下来的变化。 然而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刚掐完手印什么都没发生,刘一勇就接着喊了兵字。 “兵!” 紧接着便是: “斗!” “者!” “皆!” “阵!” “列!” “前!” “行!” 每念出一个字,军卒们便周身气血鼓荡,向兵字号牌里灌注气血。 总共九次。 陈玄帆一肚子疑问的跟着照作,他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胡乱打岔。 九个字念完,刘一勇深吸了一口气,“运功引导调整气血,准备!” 准备? 准备什么? 陈玄帆不知道,但还是听话的运功一周天,将有些震荡的气血抚平。 “众卒听令!随我念诵九字真言,结手印,气血为阵!护佑军魂!” “是!” 念诵九字真言的同时结手印? 陈玄帆心头一慌,然后余光一扫,就看到刘一勇口中念念有词,同时,手上印法迅速变化,令人眼花缭乱。 仔细一听,是在默默念诵刚才喊过的九字真言,手上的印法也是随着口中念诵的字而在不停的变换。 显然是在密祝。 随着他的念诵,身上的气血也在微微波动,丝丝缕缕的浸润到身前的兵字号牌上。 以陈玄帆练气五品的修为,还能感觉到对方的神魂念力也在随着变换。 自己赶紧也造此而行,只是他做不到那么快,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来。 怪不得要熟记。 以手印对应九字真言祷祝之术,其实是道门借鉴雪山之上的密宗之法,再借助兵字号牌为法器,为修炼武道的猎妖军独创的术法。 以此手印和九字真言相配合,用气血之力代替道门所用的法力,和密宗所用的神识念力,通过密祝稳定身心之后汇聚周身力量,坚定自身心念与一同默念之人互相感应,众志成城,众志成阵,紧密为一个整体,共同护持心中所念。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在几个呼吸之间,刘一勇快速念诵到第十八遍,感到胸口并兵字号令牌发烫,身上的气血之力开始出现了一丝的凝滞,便停了下来。 能念诵多少遍九字真言,全看个人实力,体内气血雄厚程度而定。 他的实力在甲字队里拍在前列,所以他停了,队伍中的其他军卒也都停了。 至于陈玄帆,暂时没人去管他。 不过陈伙长的灵识敏锐,一发现刘一勇口中的默念停了,他便也停了下来。 “临!”刘一勇再次调整呼吸,一手握拳举起,怒吼了一声。 “临!”众人随之沉声应和。 接着,他将拳头收回,手上结印,口中念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次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念诵九字真言,手印是在结在胸前,指尖朝向天空。 而这一次,结印之时,指尖朝向大青所在的水台方向。 他身后的甲字队军卒们也是如此。 当“行”字出口,便见道道气血从兵字号牌上射出,往大青所在的军旗而去。 道道血气以刘一勇的那道为首,军卒们的随性而至。 刹那之间便在空中汇聚在一处,犹如一道气血长虹。 长虹贯日,呼啸而过,转瞬间便到了大青所在的水台,注入它的蛇躯和它身下的军旗之中。 “吼!” 青色大蟒和它身后的虚影都是身躯一阵,仿佛突然变大了一圈,浑身血煞弥漫,气血满盈! 连身下的水柱都突然暴涨了几分! 吼声震天! 一道血色的屏障,出现在它们的身周。 身旁红黑色的旗帜在大风中猎猎作响,大青的蛇头高高昂起,一双明亮湛然的眼眸,充满战意的盯着天上的劫云。 它不是在渡劫,它是在战斗! 和雷劫战斗! “轰隆隆!” 天上的劫云像是感受到了它的挑衅之意,顿时,轰隆隆一阵巨响。 随后,咔嚓一声,一道巨大的闪电在空中炸开! 闪电之下,一道惊雷,随之而至! “轰!隆!” “吼!” 大青没有像之前那样,迎头而上,但它也没有放弃,先用控水之术,招引水柱化作道道巨龙冲向劫雷。 虽然只能消解一丝丝劫雷的威力,但聊胜于无。 它大爷陈伙长说过,只要不是完全的无用功,在有余力的时候,就不妨尝试一下。 “哗啦啦!” 水龙还刚一接近劫雷,便被劈的四散而落。 霎时间蒸腾的水汽,像是一道厚厚的白色雾霭,出现在海面上的半空之中。 如果不是现在劫云遮挡了太阳,那应该会有道道彩虹才对。 “砰!” 劫雷在雾霭生成的刹那,穿过了甲字队所有军卒们以气血之力形成的血煞护罩,轰击在了青蟒的角上。 从角上划过它的全身。 它身后的蛟龙虚影也没能幸免。 “吼!”青蟒身下的水台,被劈碎了,它便随之落入海水中,连着打了好几个滚。 痛! 痛死了! 痛死蛇了! 可大青刚打完了两个滚,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卷着身下的旗帜从水中浮起,将脑袋露了出来,朝着小岛上的军卒们嘶鸣。 “嘶嘶!” 它怕说话就会忍不住喊疼,所以只是嘶鸣,以此来询问岛上的众人有没有事,也是在向所有人报平安。 没事,它还活着。 “嘶嘶~” 不仅活着,还能继续渡劫! 刘一勇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朝身后的兄弟们望去,打量大家的状况。 陈玄帆也担心的回头,见毛三等人脸色不好,忍不住说道:“要是感觉不行了的话,就停下,不要勉强!” 众人纷纷摆手:“不会不会,不会勉强的。” 其实谁都明白,这时候怎么能说不行呢? 都是在水里游到快淹死了,也不想回到船上去歇着的犟种,谁不知道谁呀? 陈玄帆也知道他们是什么脾性,刚要再说话,去听到空中又有雷声响。 “轰隆!” 就在他还想再开口的时候,第四道雷到了。 这一道劫雷,没用甲字队的军卒们再出手,大青自己就扛了下来。 “嘶嘶~” 它得意的扭了扭尾巴,当然,很像是在扭屁股。 接下来,便要是第五道雷劫了。 也是雷劫中,最凶险的一道。 “轰隆隆!” 劫云中又开始了长时间的酝酿。 这让大家心头不禁一紧。 考验生死的时候又到了! 大青一条蛇是扛不住的! 既然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都活动了下手指,运功将身上刚刚平复下去的气血,重新鼓荡导引入窍穴之中,使其运行周天。 “兄弟们!抓紧恢复气血,我们再来!”刘一勇吼道。 “是!” “等等!伙长!” 毛三这时候在队伍后面大喊道,“伙长!给我一颗你炼制的丹药,我知道你还有!给我一颗吧!我也是当叔叔大爷的,不能在侄子面前丢人呀!” 第358章 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拼命了! 有毛三先开了个口子,后面实力和他差不多,还想着咬牙硬撑的兄弟们,就跟着也张嘴了。 虽然咱们伙长的丹药吃完了要受一番煎熬,可你就说有用没用吧? 这一路游过来才多长时间,兄弟们接连突破,有没有几分这丹药的功劳? 吞服丹药后难受又如何呀? 每日打坐运功还要操练打熬筋骨,难道不苦? 在提高实力精进修为面前,那点苦痛算什么! 所以他们不少人心里之前就想着,该怎么不要脸的再跟陈玄帆讨一颗丹药来吃。 男子汉大丈夫,不轻易欠别人的人情,那能是陈伙长那是别人吗? 再说了,欠人情怕就怕还不上,可是咱们陈伙长就不一样了。 那欠的人情,早就还不上了,修为精进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偿还。 正所谓虱子多不咬,债多了不愁! 再欠一笔,以后再换嘛。 但是话是这么说,都是要真能将脸面尊严都不要了,兄弟们也实在是做不到。 哎呀,你看看,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可得抓紧跟上才行,那被陈伙长戏称为粑粑丹的陈家补气丹,可没剩下多少颗了。 当时丹药刚炼制出来的时候,数量是不少,不过等大家一人一颗拿走之后,锅里可就只剩下一小锅底了。 满打满算也就十几颗的样子。 也不知道陈伙长有没有给别人,反正这剩下的肯定不够他们再一人分一颗的。 那就是手快有手慢无! 这时候千万不能客气! 朱光三个更是扯开嗓子就喊: “对呀!玄帆叔叔你有丹药!也给我们一颗!我虽然不是阿青的叔叔大爷,可我们也是它大哥呀!” “伙长!我也要一颗!” “给我们吧!我们守着大海,全是水行之气,不怕的!” “我也要,我要吃两颗!” “你要吃屁!”陈玄帆立刻逮住这喊要吃两颗的家伙怒骂回去,你他娘还想吃两颗? 炸不死你个孙子的! “还有你们,那丹药能乱吃吗?那……” “陈玄帆,你要是还有,就把丹药给兄弟们吧。”刘一勇打断了想要教训军卒们的陈玄帆,开口道。 “队正?”陈玄帆很意外,队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还是我那严谨小心的刘队正吗? “伙长,危机,是危险也是机会,这话是你说过的。”崔霁一笑,替刘一勇说道,“谁都不想比别人差,若是能借着这次雷劫的机会,用九字真言将丹药的药力炼化大半,也能增进修为。你手上要是还有,便都拿出来吧。” “老崔你怎么也跟着捣乱,山爷,你怎么看?”陈玄帆想让霍山张嘴拦一下,他一个人说服不了这么多人。 霍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玄帆,平常大家想要你的丹药,也不好意思要,现在跟你要,你还不肯给吗?” “……好。”陈玄帆沉吟了一瞬,点点头,从储物袋里将剩下的丹药都取了出来。 “队正,怎么分?”他问刘一勇道。 这丹药只剩下十六颗,给谁,不给谁? “你看这分便是。”刘一勇道,“以你的修为,应该能看出他们谁需要,谁用不着,就不必问我了。” “好。”陈玄帆果断应了。 天上的劫雷随时会落下来,容不得他在这里婆婆妈妈的磨蹭。 然后神识放开,在甲字队的兄弟们身上一扫而过,接着扬手将丹药撒了出去。 十六颗丹药,落入十六人手中。 毛三苟四等人自然各有一颗,胡四也得到了一颗。 他刚突破修为没多久,气血不稳,刚才以九字真言和兵字号牌之时,应该是有些用力过猛了,所以出现了气血亏空。 “多谢伙长的丹药!”接到陈玄帆扔过来的丹药,胡四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笑开了。 拿到丹药的人也不含糊,立刻就塞进了嘴里,咽下了肚子,运转功法以血气炼化。 仿佛是怕有人从他们嘴里把丹药抠走一般。 当然,这个担心也不是多余的,看边上兄弟们遗憾羡慕的眼神就知道了。 “众卒听令!”刘一勇见丹药都有了归处,便一声大喝道。 “是!”兄弟们立刻面色一整,肃然回应。 “九字真言!” “临!” “临!”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劫雷会什么时候落下,但大家都很清楚,随时会! 所以,必须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竭尽所能的将气血凝聚为一道长虹,送到大海中青蟒的身上。 随着口中念诵,手上不断的结着对应的法印,须臾之间,军卒们胸前的兵字号牌上便冒出了阵阵红光。 九字真言又名六甲秘祝。 最初是道门进深山老林之时所念诵的法咒。 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 也就是说,是用以防身和除魔诛妖辟邪的。 现在被道门借鉴佛门密宗之法,配以术法手印,借助法器兵字号牌以成阵,取其防身护佑之意,以血气可成防御之阵。 据说若是法器能够承受,施法的军卒修为高深,这庇护之阵可成大阵,众志成城庇护万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此时的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修为尚且不高,兵字号牌也只是低阶法器,所以只能勉强成阵而已。 和前一次相同,全队随队正刘一勇而动。 “临!”刘一勇一手握拳举起,怒吼。 “临!”众人凝神向海中。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随着一声声暴喝,一道血色长虹再度出现在了海上,将水台之上的一条青蟒和它身后的蛟龙虚影,怀中的队旗淹没。 “吼!” 青蟒仰天怒吼! “轰隆!” 缓慢旋转的劫云层中,电闪雷鸣,声声炸响! “轰隆!” “咔嚓!” 一道惊雷照耀的天地大亮! 倒第二道雷劫,来了! 携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势! 狂卷的大风,甚至因为这一道惊雷,别震碎的停滞了一般,猛地一滞! 不只是风,天地都仿佛为之暂停了一般! 所有生灵眼中,都只有那一道闪电惊雷! 劫雷向着海上还来,像是要把这海劈开! 陈玄帆咬着牙,眼眸心神被这道惊雷占据,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这劫雷的可怕程度,比他之前渡劫中最强的几道加起来都要重! 怪不得凡间不明真相的百姓,一直流传着妖族的雷劫比人族要狠厉的说法。 而蛇蟒的渡劫,还囊括了成蛟化龙的劫难在其中。 更不要说大青的劫雷,还是被两头同阶蜈蚣精加强过的。 这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祖宗保佑呀! 陈玄帆心道,这条青蟒是我大侄子,也是咱们半个自己人了,老祖宗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保佑就保佑一下它! “轰轰轰轰!” 第五道劫雷以惊人的声势而来,以惊人的声势而落。 “吼!” 劫雷最先落在大青头顶的两只短角上,那两个粉色的小角在雷劫之下,仿佛是被雷电点燃,着了火,瞬间两簇血红色的火光燃烧了起来。 痛! 这雷火开始在它的身上蔓延! 瞬间便烧到了它卷着的旗帜! “吼!” 青蟒一声怒吼,它身后的蛟龙虚影,猛地向下扑了过来,瞬间融入了它的身躯! 然后它将身躯一卷,将那一杆军旗护住! 牢牢护在身下! 劫雷穿过它的蛇躯,雷火遍燃它的周身! “吼!” “吼!” 惊雷的余波落入海中,掀起惊涛骇浪,铺天盖地的海水打在了半空中翻滚的青蟒身上,可却未能将那赤红色的雷火浇灭丝毫! 被雷火点燃的青蟒,它缠绕着一杆军旗的青绿色蟒身,就像是在一团金红的火焰包裹中盘旋游动。 还在游动,它还活着! “吼!” 阵阵怒吼声在雷火中传来! 火焰和青蟒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僵持之中。 火焰熄灭之前,青蟒还活着,这道劫雷才算过了。 青蟒死在火焰之中,渡劫自然也就失败。 可这种僵持对大青而言,无疑是个坏消息。 因为天上劫云并未散去,别忘了,还有一道劫雷未到! 小岛之上。 “兄弟们!”刘一勇冷声再次开口了,“可还有余力?” “有!”中人异口同声! “好!随我念诵九字真言,结手印,气血为阵!护佑军魂!”刘一勇重重点头,大吼,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是!” 要拼命了! 不只是为了那条青蟒,还为了他们自己。 生而为人,成为修士,拼命,就仿若是使命! 拼命的活着,拼命的变强! 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宿命,不可抗拒,也不想抗拒。 至少,他们还能拼命! 拼命,是为了挣一条活路! 这是青蟒的雷劫,也是他们的雷劫! 在看到青蟒为了护住队旗,将身后的那道军魂虚影融入身躯之后,所有人心头都生气了一丝明悟。 他们是一体的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渡过这道雷劫,甲字队就有了一道完整的,强悍的,有血肉的蛟龙军魂! 比任何其他军魂都要强! 甚至有一天可能修成真龙的军魂! 拼吗? 拼! 青蟒尚且能舍命护住队旗,他们当然也能舍命相护! “众卒听令!随我念诵九字真言,结手印,气血为阵!” “是!” “临!”刘一勇大吼! “临!”陈玄帆跟着嘶吼,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 他不是想哭,只是觉得眼睛里他娘的有点热了。 放点水,降降温。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第359章 青蟒蜕变成蛟龙,龙血淋了大家一头一脸! “吼!” 随着一道从小岛上飞出去的血色长虹,飞落在火焰之中的青蟒身上,满身雷火的青蟒顿时便是精神一震! 翻滚之间,尾巴甩动,周身血气妖力不断迸发,瞬间压制住了身上的簇簇雷火! 可就在这时候,天上的劫云又动了! “轰隆隆!” 其中的雷电在打滚! 远处稀薄的云层中,也有电光在闪烁。 呼呼的狂风刮起了阵阵的波涛,扑啦啦的落下,天空像是变亮了几分。 这雷劫,要结束了! 只等这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便彻底的结束了。 而这一道劫雷,应该是不会像之前那样强的。 “肯定……”陈玄帆想张嘴说一句,肯定不会再那么强了,要不谁能活下来? 崔霁和霍山同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给他来了一个手动闭嘴。 他们两手太快,慢了一瞬的熊正正,只好将手,改在了陈伙长的眼睛上。 “……” 好家伙,你们够了! 还真当老子是乌鸦嘴了? “咔嚓!” “轰隆!” 雷声劈下来的动静,让陈玄帆立刻把脸上的几只爪子拍开了。 然后便看见最后一道劫雷,刺眼耀目。 瞬发而至! “嘭!” “吼!” 刚从上一道劫雷留下的雷火中挣脱的青蟒,眼见雷光又到,便是一个游龙摆尾,身下海浪阵阵滔天涌起,撞入雷霆之中。 凶悍无极! 威猛霸气! 雷光穿透了蟒蛇的躯体,却仿佛是蟒蛇吞噬了雷光! “吼!” 震天的怒吼在空中传来,虎豹咆哮之音中夹杂了几丝低沉悠远的龙吟! 带着雷火的蟒身在半空翻滚呼啸! “吼!” 翻滚之间,它身上的雷火渐渐熄灭,渐渐退到只有尾巴和背脊之上,另外便是还有头顶的角上还留着几朵。 将青蟒的身躯露了出来。 蟒身似乎是肿胀了许多? 陈玄帆凝神细观,觉得自家大侄子,是不是被几道劫雷给劈肿了。 难道妖物的渡劫,还会像是挨揍一般,被打的肿胀起来吗? 青蟒渡过了这一次的雷劫,模样又有了些变化。 不过不等他再仔细的看清楚大青现在的模样,便见天空上又是一声惊雷。 “咔嚓!” “轰隆!” 嗯?怎么?雷劫还没结束吗? 顺着雷声看去,原来是劫云之中雷电闪烁炸响,乌黑的云层随着雷声缓缓的停止了旋转。 “轰隆隆!” 厚厚的云层中雷声阵阵,接着哗啦一声,雨滴落了下来。 狂风在雷声响起的时候便停止了,此时的海面上,难道平静了下来。 豆粒般的雨滴纷纷坠落,顺便变成了滂沱大雨。 这雨水是暖的,温热的,于是它们落在海面上,淡淡的雾气便从海面升腾而起。 “哗啦!” 有条大鱼猛地从海中跃出水面,张开鱼嘴去接天上落的雨珠。 这雷劫之后,海里竟然还有鱼? 不止有鱼,陆续有虾蟹龟蚌一类的妖兽,从水底跑出来,争相跃出水面去喝这随雨水落下的灵气。 劫云中落下的水珠中蕴含着金火两种灵气。 那海面蒸腾的雾气,哪是什么雾气? 那是火行灵气金行灵气和海中的水行灵气,相撞之后灵气的显化! 这片海域中十几头海中妖兽,在偷偷的从海底冒出来,贪婪的吞噬着天上落下的雨珠。 远处被劫雷惊走的那些海中生灵,也在疯狂的向着这边有动而来。 它们游动甚至掀起了阵阵的波涛! 龙族为水中王者,泽备万千水族。 也只有蛟龙之劫,才有这样的盛况! 那些成了妖的海兽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因为它们并没有向天上那渡劫成功的蛟龙臣服,认其为大王,所以此时的行为,可以算做是偷窃。 不过刚刚历尽千辛万苦度过劫难的小蛟龙,正在半空扑腾着,享受着劫云之后的灵液润泽,暂时是不会有功夫管它们。 大鱼的怪眼看着半空中,那被氤氲灵气包裹,在其中不断摇头摆尾的小蛟龙,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这样浓郁的灵气,它在此地几百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也只有方才那样声势的雷劫,才有这样的灵气恩赐了! …… 半空中的大青快要乐疯了! 但它也快要疼痛到发疯了! 青蟒那被雷火灼烧的身体上,阵阵难忍的燥热疼痛,此时都在被凉爽的灵气抚平抹去! 丝丝缕缕的灵气将它全身的每一处地方都滋养着,而且随着呼吸不断渗入滋润着它的身体。 其中一些的水行灵气往它的丹田而去,一些金行灵气却去往了它的颌下窍穴。 那里有一片特殊的鳞片,像是倒着长的。 鳞片之下的地方,藏着一个窍穴。 此时那里正有一团金色的雾气在慢慢的凝聚。 看上去像是一个金色的圆球。 这是一枚龙珠,而逆鳞之下的这个窍穴就是以后的龙珠所在之处。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因为逆鳞之下的龙珠,将是龙的本源! 龙珠被毁,龙不只是境界掉落而已,而是直接便掉落回到修行之初的原形1 蛇蟒之类,甚至是水湾中的小泥鳅。 于此同时,青蟒背脊之下的骨头,也在随着灵气的浸润缓慢的生长变化。它的肋骨有一些在消融,融入脊梁之中。 有一些则是由两边一对的肋骨,逐渐往中间生长,将于脊椎之上,成为一根。 一对化为一根,大青有一百四十五对肋骨,也就是说,它要将剩下的六十四对肋骨,全部消融到脊椎之上。 唯有如此,才能化出真正的龙骨! 龙骨之中长出龙筋,才是一尾能够遨游海域和天空的真龙! 身上的骨头在变化,脊柱在变长! 脊椎骨的里面仿佛有东西在生长! 可是大青的躯体皮肉还是原来的大小,这快要被撑开撑破的痛苦,让它不断的打滚翻腾嘶吼! 它就快要撑不住了! 灵气还在往它的身体里钻入! 骨头还在长! 和皮肉相连的肋骨上传来的撕扯之痛,大青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快要将它身躯撑的爆开的可怕恐惧,让它快要疯狂了! 在腹部前胸,有两个鼓包也在慢慢的冒出来! “痒!” 透彻心扉的痒和痛,很难分清哪一种更可怕! 可是当它们交织在一起,就更为可怕了! “吼!” 在快要失去理智之前,大青甩了一下尾巴,有东西从它上掉落了下去。 是队旗! 是甲字队的队旗! 它本能的把尾巴甩了过去,快逾闪电的将队旗卷了回来。 这个东西不能丢在海里! 要送回去! “吼!” 灵气中的青蟒长长的吼叫了一声,以此来唤醒自己的一丝神智。 然后它奋力的在空中转了个圈,唤起一道浪头,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嘭!” “哗啦!” 借着海浪的拍击,大青猛地一跃,朝着甲字队军卒们所在的小岛飞了过来! “吼!” 它裹着队旗带着剩余的灵气一起,向着小岛砸了过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再坚持一下!一瞬!一瞬就能把旗子送过去了! “吼!”大青强撑着神智,不断的甩着尾巴,召唤浪头托举着自己前行! 大爷! 我给把队旗送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陈玄帆的眼睛跟着大青的身影,头跟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大青到了头顶。 甲字队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样的,仰着头看着被海浪相送凌空而至的大青蟒。 “吼!” 到了! 到了大爷叔叔们的头顶,可它也要实在撑不住了! 要死了! 疼死了! “吼!” 身上太紧了!太紧了!紧绷的太难受了!有东西勒着蛇! 蛇太难受了! 蛇忍不住了! 蛇要挣脱开! 在这里挣脱,旗帜不会丢了。 “吼!” 大青神智已经被折磨的有些不太清醒了,它怒吼了一声,一个猛地甩尾仰头,将整个躯体在空中拉直! “咔嚓!” 天空中突然一个炸雷,接着一道闪电朝着大青的身上劈了下来! 劈在它的头顶之上! “吼!” 大青被劈的吼叫了起来! “我你娘!怎么他娘的还劈我们!”陈玄帆炸了,跳着脚的骂道,手往脑后一抹,就要拎着菜刀上去砍人! 劈下这最后一道雷之后,天上的劫云几乎散光了,他也不知道要砍谁,但是一定要砍! 但是由于太忙乱了,手从脑后放下来一看。 好家伙,拿的不是菜刀,是一口大黑锅! 而且他激动了,锅把在手,顿时就变成了一口大黑锅,差点把他身前一心看着天上的刘一勇给撞海里去。 不过队正也在担心的着大青,所以没有和他计较。 就这么一耽搁,半空的青蟒又出了变化! “吼!” 大青昂首朝天又是一声大吼! 可这次却不像之前那么痛苦,甚至有一些畅快的欢愉! “啪啪!” 这声音是有什么被挣破了! 大青仿佛是借着刚才雷电的击打,强行的挣脱了身上的一层旧皮,被勒的皮开肉绽,鲜血狂撒! “啪嗒!” 陈玄帆抬头,刚好一滴鲜血滴在了他的额头。 他伸手擦了一下,放到眼前,的确说是鲜血。 是龙血! 他大侄子在淌血! 接着是更多的血滴落了下来! 随着大青在空中不断的翻腾,淋了所有人一头一脸。 “卧槽!”陈玄帆急了,这是怎么了? “玄帆,别急,是好事!”霍山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别着急,帮他手里的黑锅摆正朝天,“龙血,好东西,多接点。” “山爷,你不是没被人揍过?” 第360章 陈玄帆:咱也是家里有条蛟龙的大户人家了! “我的确很少挨揍。”霍山很坦荡的回答了陈玄帆的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语气也很欠揍。 但是陈玄帆也没能揍他。 因为在冷静了一瞬之后,他也发现,天上的大侄子不像是又受了伤的模样。 反倒是像在……蜕皮。 只是比起一般的蛇蟒蜕皮,蟒蛇化蛟的蜕皮可要惨烈的多了。 简直是惊心动魄! 大侄子当蛇的时间太短了,以它的血脉和寿命而言,很可能都还没到第一次蜕皮的年纪,所以到现在为止,陈玄帆都没见到过它蜕皮。 可是蛇不蜕皮,是长不大的。 其实以它的体型变化而言,应该是蜕过一次皮的。 在上次小洞天里,盘龙绕柱之时,大青经历过一次蜕皮的。 只是幼年的蛇,蛇皮斑驳脆弱又小又薄,在当时就剥落了,没人注意到,就连大青自己都没有多少记忆。 而到了现在,它要第二次蜕皮了。 蛇蟒一类,只要活着就能一直长大,而它们每长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蜕一次皮。 这不是大青的第一次蜕皮,却是它蜕的最后一次蛇皮。 蛟龙也是要蜕皮的,不过再蜕下的就是蛟龙皮了。 龙蛇一属。 传说蛟龙和真龙都是会蜕皮的,只是人们见过蛟龙蜕皮,却无人见过真龙蜕皮。 据说是因为真龙蜕皮之时会翱翔于九天之上,凡间难见。 也有人说是真龙寿命悠长,千年才长到要蜕一皮的程度,所以寿元短暂的生灵,不得一见。 大青现在要蜕的是层蛇皮。 原本该在它化蛟之前,就应该早将这蛇皮蜕去的。 可是大青身上的情况特殊,这一层蛇皮一直未蜕皮。 于是在雷劫之下,不仅它的身体和身上的蛇皮一起,经过了雷火的淬炼,雷劫之后,旧的蛇皮也被灵气滋养了一番。 身躯向着蛟龙变化生长,蛇皮却不会跟着长,坚韧犹如甲胄的蛇皮,将它将它紧紧的箍住,不仅让它痛苦不已,它挣脱起来也更是困难重重! 雷劫和降下的灵气,毕竟不是有灵智的东西,它们也无法预料这种情况。 幸好,天道似乎很善于补窟窿,这后面的一道雷,就是补窟窿的。 简直来得太及时了,将大青身上旧的蛇皮劈开了一个口子。 开了一个口子,就能撕开一道缝隙,然后缝隙便被扯开的更大,便成了一个洞。 大青在半空中摇动身躯,将脑袋从旧皮中钻了出来! 然后在前胸的那两个鼓包,也被从里面撕破了,探出了两个短胖的爪子。 它的身上不断的冒出妖气,在将旧皮就身上往下撕扯! 随着旧皮被扯动,不断的有淋漓的鲜血从空中洒下来。 “兄弟们,别躲开!都张开嘴接着!这龙血可是好东西!”仰着头的刘一勇眼光一扫,见身后有的军卒竟然想要躲闪空中洒落的龙血,不由的大吼制止道。 蛟龙血是淬炼法器的灵物,也是武道修士淬炼躯体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若是以后,他们也不可能就让大青将自己的血放出来,给大家修炼所用。 毕竟气血对于妖族而言,就如同对于武道修士没有区别,都是实力的根基所在。 怎能随意抛洒? 现在是大青渡劫之后,天道降下的灵气还未完全散去,它的身躯在向着蛟龙变化,虽然在不断的流血,但也在不断的将这些灵气纳入体内进行修补滋养,所以几乎没有多少损伤。 若是这些血洒出来对大青很不利,他们也不好意思蹭。 陈玄帆此时脸上的神情很淡然,甚至平端着他的那口大黑锅也在接洒落的蛟龙血。 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要不然,他早就把锅变大数十倍,变得能将空中的青蟒装下的地步,把这些血一点都不浪费的存下,给大青用来泡澡了。 之所以不这么做,那是因为大青在渡劫之后的,相当的一段时间之内,都无法吸纳这些气血中的力量。 没地方搁。 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再想有,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怎么一个个的还躲呢? 真是没出息! “真的假的,队正?”军卒们一听,顿时眼睛发光。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这蛟龙血虽然比不上真龙之血,可于我们也是难得之物了,就算有些妖气,自行炼化便是。” “队正,那是喝吗?要不我脱光了,把这血在身上抹开,效用会不会更好?” “……除了吞服,浸泡身躯也可,要不你试试?”刘一勇也不是很能肯定。 “那我们就试试!” 军卒们可不管那些,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容易给脱了收入储物袋中,然后就这么赤着身体,仰头,一边张嘴把蛟龙血接在嘴里,一边双手在身上胡乱的滑动。 将滴落在身上的蛟龙血抹开。 天上还在下雨,但雨水是不会冲刷掉龙血的。 蛟龙血滴在身上带着丝丝的灼热,大雨也是温热的,浇在军卒们身上,让他们感觉到了燥热之感。 没了衣服,反倒畅快了不少。 脱掉了衣服就像是扒掉了束缚,释放了天性,岛上再次响起了啼不住的两岸猿声。 “哈哈!” “呼哈!” “哦吼!” “……” “吼!” “嘶嘶!粗来了!” “嘶嘶!” 半空上,大青也兴奋的吼叫着。 身上的旧蛇皮被撑开破成了一片片,从空中纷纷掉落下来! 随着旧皮一起落下的,还有狂撒的龙血。 兜头而下的浇落,当然又引起了军卒们的一阵吓叫唤。 陈玄帆也仰着头,看着空中飞舞的蛟龙,不禁跟着叫了起来,脸上笑容逐渐的扩大。 他大侄子,渡劫成功了。 此时,模样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就是体长超过了三丈长。 陈玄帆估摸着,得有十米多长。 倒是没变的多宽,有成年男子腰围粗细,所以显得身条细长。 头顶之上那被雷火灼烧过的两根短短的粉色小角,如今长成了两根犹如牛角般尖端锐利向后弯曲的长角,颜色也像是被烧糊了似得,变成了血红之色。 约有一尺多长,相对于它的身躯而言,仍然显得有些的短。 它那颗狰狞的头颅,也随着体型的变化,变大了许多。 上眼眶的位置,那微微凸起的一排交叉在一起的淡黄色肉柱突出,中间的部分没变,其余两边的却又长高了一些,看上去就像是人眼眶上长出了扫帚一般的眉毛。 只是它这眉毛是根根肉柱,而且和眼眶融为了一体,当它的眼皮完全打开之后,眼珠子就直接和眉毛挨着了。 大青的一双眼睛又大了圆了,嘴巴也更加的宽了一些,嘴巴的两边还长出了,两条细细短短的金色肉须子。 比之之前更多了几分的威严和凶戾,可凶悍残暴之中,却还有几分蠢萌的气质。 尤其是现在,它用两只短胖的长者三根趾头的爪子,搂着军旗不停打滚的模样,简直像是一头蛟中哈士奇! 它的背上仍然是青绿色的鳞片覆盖,金红色勾勒着鳞片的边缘,只是背脊之上多了一排的寸许长的龙鬐,一直延伸到尾巴之处。 如果是长的长了,随风舞动,兴许会好看些,可此时短短的就如同剃完了头之后,刚长出来的半寸,很是有些怪异。 大青腹部的鳞片颜色似乎是淡了一些,而且还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整条蛇,哦不,整条蛟龙大不一样了。 仿佛是一瞬间就长大了。 虽然严格说来大青还是只小蛟龙,而小蛟龙知道直到四个爪子都长出来,也还是会被人称之为蟒活着蛟,而不会加个龙字。得要等到了它的龙珠长成,头上弯曲的角长出分叉,生成龙之尺木,能上天遨游了,才会被加上一个龙字。 但陈玄帆不管这些,他家的大青,现在就是一头蛟龙了。 吾家有蛟龙初长成! “嘶嘶!” “吼!” 半空中的大青的兴奋难以抑制,翻滚也无法宣泄它心中的畅快,于是它又嘶吼了起来。 刚刚平静了不到一会儿的海面,随着它的嘶吼之声,再次掀起了涛涛大浪! 受到嘶吼影响的不只是大海,还有岛上的军卒们。 他们听到大青的吼叫,只感觉浑身一热,然后纷纷注意到,自己和同伴的身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龙鳞。 接着就嚷嚷了起来。 “哎?队正!伙长!山爷!” “我脸上长鳞片了!” “我背上长的!” “我是胸口!” “有人长屁股上吗?” “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长龙鳞了? 大部分是在脸颊脖颈胸前和后背都的地方,只有个别家伙是在其他部位。 “无需担心,据说一些特殊的军魂被唤醒之时,麾下军卒们受其影响,便会长出些印记出来。放心,军魂不被唤醒的时候,便会消失了。” “是吗?那有些可惜了。”史大俊咂了咂嘴,“这龙鳞还挺好看的,要是一直能长在身上也不错,多威武霸气!” “史大爷你是长在膀子上才这么说,我们这长脸上怎么办?又不是罪人蛮子和被主母惩罚的小妾女奴!” 大唐刺青盛行,男子身上纹些诗词图画的都有,但却不会有人在脸上刺青,因为这时候黥面是一种对罪人的刑罚,装神弄鬼的被发现了也会被官府以符咒刻于面上,以示惩戒和嘲讽。 还有一类便是大家族的私刑,多针对女子,毁其面容。 爱美的女子们便弄出了各种的装扮,来掩饰这些伤痕。 这金红纹路勾勒的青绿龙鳞,格外精致美丽,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学女儿家梳妆打扮了。 倒不是说有损阳刚之气,男儿气度也不在这是否涂了几两脂粉上。 只是他们生的五大三粗,弄了也不甚好看。 ……还别说,咱们伙长这脸上的龙鳞就长得很好,一半在脸上,一半在脖子上,若是娘子们见了,兴许真会出现一种风靡大唐的新妆。 哎呀?伙长脸色怎么好像不对? 他看啥呢? 看天上? 天上有…… “哎哟娘呀!快退开!掉下来了!” 什么掉下来了? 天上刚才还飞舞嘶吼撒欢的阿青砸下来了! 不知不觉中雨渐渐的小了,天上的乌云也散了大半,露出了光芒万丈。 蛟龙能控水,可在水中畅行,但却不能在空中腾飞! 龙有尺木可升天,大蛟龙可将控水之术修炼到极致,将河海之水化为云雾,犹如修士御剑飞行一般,踩云踏雾于空中短暂飞行。 阿青只是一条小蛟龙,做不到腾云驾雾,刚才是借着雨水才能在半空中翻腾。 它不是在那天上飞,而是在雨水中游动。 这会儿云散雨歇,可不就要从天上掉下来了吗! “嘶嘶!大爷!接!”大青没了得意的劲头,像条大肉虫子似得弹动着喊他大爷! 事实证明,陈玄帆这个大爷还是很靠谱的。 只是有一点,大青现在是不只是大青,还是条长青了。 亲大爷接住了脑袋和爪子所在的上半身,其他大爷散开了,于是它的下半身,还是砸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 “……嘶嘶!” 陈玄帆:“……”(◎_◎;) ︿( ̄︶ ̄)︿ 第361章 为给兄弟们补身体,带大侄子下海捞鱼虾去! 书上说,蛟龙若遇雷电暴雨,必将扶摇直上腾跃九霄,渡劫后方可化龙。 蛟龙有大小之分。 小蛟龙和大蛟龙的实力相差也十分的大。 至少大蛟龙就不会这么丢脸的从天上掉下来,还一半的身体砰的砸在地上。 …… 雷劫终于算是过去了。 劫云已经散去,狂风也没了踪影,海中的波涛也恢复了平静。 这时候,深海之中会飞出来一道金光,由远而近,到了近处化作一道金色令牌的模样,没入了大青这条刚度完雷劫的小蛟龙的前爪之中。 这代表着此后蛟龙就有了占据一道水脉的权力。 “占据一条水脉的权力?”陈玄帆很是好奇的抓着大青的爪子看了又看,“山爷,老崔,这令牌是谁给发的?有了它就真能统治一片水域了?”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所谓天下之臣莫非王臣,天下之滨莫非王土。 大唐的水脉岂容他人染指? 别说是大唐,就是任何一个朝代,有可能允许人随便的列土封疆,这不仅和自古以来的大一统思想不符,也是在同时挑战皇帝陛下和他喜好和平维护正统的臣民。 更何况还是一个非我族类。 别说是割据一方,皇帝陛下小气到连食邑都是虚封的多。 可以给你封地上的收入,但不会给你治理之权。 能这么大方的就给一块水域? 别闹了。 谁的面子这么大? 给令牌的人? “这令牌,据说是出自四海龙宫。”霍山说道。 “拿到了令牌也的确是有了统领一片水域的资格。”崔霁轻笑道。 有了资格,可并不代表你就能有水域可以管。 四海龙宫是否真的存在无人知晓,他们也没有在人前现世过,大唐是否和四海龙宫有交集,也不为常人所知,所以长久以来,得到在水域占山为王资格的,大多是这么几种结果。 有令牌又与大唐友善的,愿意在哪块水域待着,庇护百姓顺应天时,朝廷就给个敕封的名分,让你在那住着。 但大唐百姓在水域之中捕鱼行船,你可管不着。 如果是不友善的,那更好办。 不管有没有这令牌,都会被驱赶或是想别的法子暗中宰了。 干这活的是皇家的长老或者暗卫,要不就是猎妖军中的青龙卫。 毕竟也是水中王者,凡是占了王字的,弄不好都有些敏感,容易让上位者多想,所以得小心谨慎的应对。 崔霁猜测,要下手恐怕还得有皇帝陛下的首肯才行。 而且蛇蟒化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一些在化蛟的路上兴风作浪,就被人直接杀掉了。 就是到了出海口,也有人在边上蹲着,等它渡劫之后下手的。 蛟龙身上都是宝贝,别的不说,蛟龙血就有的是人想要。 不说是自用,售卖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权贵买来给自家孩子强身健体也好,何况只是蛟龙,也算不上犯忌讳。 诛杀蛟龙的修士,随便遮挡一下身份把活干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皇帝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去管。 蛟龙是介于蟒蛇和真龙之间,虽然有几分龙气了,可说起来也还是妖族。 再说了,就是真龙出世又如何呢? 要是触犯国法惹陛下不高兴了,你看有没有人会下手屠龙吧。 不过陛下不点头,敢下手的却不多。 除非是干完这一票就不想在大唐地界上待着了。 甲字队的军卒跟着大青一起来渡劫,放心不下里就有这么一层。 “也就是说,还真能让一条蛟龙占据一条水脉?”陈玄帆有些惊奇了,“不是说王土不容他人染指的吗?” “是呀,的确是不容人染指,但那说的是帝王的权威。有了陛下的敕封,它们便是陛下的臣子了,王土还是陛下的王土,是大唐的王土,又怎么能算是染指呢?最多只能算是代陛下牧守一方而已。” 说是牧守一方,却只能管辖水中鱼虾,遇上强势的地方官,还要受些差遣。 是有些憋屈的。 所以除了洞庭湖等几个地方的龙君之外,其他水域之中,没听说有蛟龙住在其中。 兴许是有的,不过只是一心修炼,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并不为外人所知。 陈玄帆想了想,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能借此给大侄子要一块封地。 土地呀,谁不想要? 种点什么也是好的。 即便是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还是半分都没有减少。 如果能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经营耕种,想想就美滋滋。 当然,他是没办法去耕种的,不过可以请佃户帮忙,然后收租子。 想到土地,陈玄帆又想起,自己在安阳县还有点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 除了在安阳县的土地,其实他还有两块地的。 就在他脑后的铃铛里面。 只是第一个铃铛中的土地只能种些凡俗之物,随手扔些葱姜蒜之类的佐料也就罢了,让他真去种,那就有些浪费时间了。 这是没办法请佃户的,即便是让内府童子去忙,也显得大材小用。 倒是第三个铃铛中可以种些灵植,只是目前也没见到合适的可以移栽。 而且其中灵气并不浓郁,若是有机会再弄些灵土进去就更好了。 …… “哎呀,说起来,十九哥什么时候和大青的关系变得这么亲近了?” 几人说着话,陈玄帆将大青从头到尾的撸猫一般撸了遍,神识灵力探查确定,它此时除了实力暴涨所以血气妖力波动有些剧烈,加上身上蜕皮和雷击留下的些许小伤之外,一切都很正常,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将它放开了,任由它去和蛋黄猫小花大公鸡凑到了一块。 清醒过来的大青身上妖气一闪,便将身躯缩小到了约一米多长,扭着尾巴用两只短胖的爪子抓地走了过去。 这下子,它倒是和十九哥一样,都是两个爪子的了。 大青凑过去,先和干爹蛋黄蹭了蹭,然后给了猫小花一尾巴,接着就跑去和十九哥凑到了一块。 显得很是亲近友善。 这才不过相识多久? 陈玄帆想到之前这两只还在别人船舱里,喝醉了唱歌跳舞,难道妖怪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这有何奇怪?修炼正统妖族功法的蛇和鸡,一见面要么便天生喜欢互相亲近,要么就是成为一对死敌。”崔霁笑道,“既然十九和阿青相处的来,那自然是前者了。要不十九也不会舍命救它。” 民间传说蛇为小龙,鸡为小凤。 蛇和鸡有多是借日华修行,相互之间若是要争强好胜便是竞争敌对,若是能一同修行,便是相合了。 同样是可化龙的妖怪,十九哥对待那些土龙干和大蜈蚣精,可不像对大青这么和善。 那气势,几乎可以用凶戾形容。 “陈玄帆,你去弄些吃的来吧。”盘膝而坐打坐恢复气血的刘一勇开口说道。 除了霍山崔霁陈玄帆他们,其余的军卒们都在运功打坐修炼,恢复气力。 闻言纷纷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海鲜! 伙长说过的,要给他们做海鲜吃! 陈玄帆扫了一眼,起身道:“好,我这就去!” 大家这次都出了大力,光是气血的损耗就不知繁几。 兄弟们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是得好好补补! “大青!走,跟我下海!抓螃蟹龙虾去,老子要吃大个的!” 上辈子是真吃不起呀,这辈子就不同了。 老子不仅要吃大个的,还要吃成妖了的! 他可看见了,雷劫之后从海里冒出来淋雨的那些海中妖兽,个头可都大的喜人! “嘶嘶!”大青兴奋的两只爪子快速倒腾,跟了上去! “嘶嘶!大个的!吃!” 第362章 史大爷那无处可安放的,令人惊悚的才情! 下海抓海鲜,大青这个新鲜出炉的蛟龙是主力。 陈玄帆是真不爱下水。 所以现在他是坐在一口大黑锅里,飘在海面上,被黑衣童子推着,跟在大青的旁边,看着它干活。 并且还要十分讨厌的指指点点,仿佛一个万恶的监工。 “那边那边!” “这边这边!” “底下看看,是不是有只螃蟹藏着?” “边上这条鱼我没吃过,抓了抓了。” “……” 小岛上的崔霁看了看霍山,笑道:“我要是青蟒,就唤来一个大浪,把他打到海里去好好涮涮,让他清醒清醒。” 虽然陈玄帆抓来的鱼虾海货,多半是要进兄弟们的五脏庙,可他这副指派孩子干活的架势,实在有些令人看不过眼。 “嗯,大青脾气的确是很好。”霍山含笑点头。 好脾气,才能这么容忍过分不着调的亲大爷。 两人都是一笑,在吐槽陈伙长这方面,找到了些愉快的感觉。 “老崔,山爷,你们说伙长坏话,我可都听见了。”史大俊贼眉鼠眼的挤了过来,“不过你们要是等会儿吃到最鲜美的海货,能分我一份的话,就能堵住我的嘴。” 他都看见了,伙长在海里抓的鱼虾不仅个头大小不同,长相也是各异,想来味道也是不同的。 有的很难吃也说不定。 而且好吃的里面肯定也有更好吃的。 崔霁和山爷是他们队里最聪明的,见多识广,吃过见过,兴许知道哪些好吃,哪些更好吃。 要是能让这俩人帮着他挑选挑选,那不是好极了吗? “哟,史大爷这是想让我们伺候你不成?”崔霁笑眯眯的问道。 “诶呀!咱们兄弟之间不谈伺候,就是想着你们吃到好的,也让我尝一口,行不行?”史大俊哈哈一笑,搓着手满脸期待。 “我要是说不行呢?” “那你们就不怕……” “怕?为何要怕?” “你们说伙长……” “我们说了吗?可曾指名道姓?” “……”好像,的确是没有。 史大俊一拍大腿,大意了。 应该等他们再多说两句的,那样他们就不能这么抵赖了。 “史大俊,不是我说,就你那脑子,往崔霁霍山面前凑什么?”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金少爷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他们两个还能让你抓住把柄?” “哎呀!”史大俊大大的叹了口气,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假哭道,“若雪,还是你心疼我!” “……滚一边去!”金少爷给了他一脚。 “虽然你嘴上不承认,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史大俊麻溜的躲开了,哈哈笑道,“伙长说了,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 “呀!那刚才,金少爷是不是踹了我们大哥一脚?”廖山佯装惊讶的问廖海。 廖海猛点头:“我看的清楚,踹了!” “那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金少爷将手中的钢叉抖了抖,满面含笑。 “是我们老大欠踹!” “对,没错!” “找打!”史大俊一看他们竟然不讲义气,对自己反戈一击,当即就撸起了袖子。 “哎哎哎?老大,你这是要打我们呀?” “那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哈!” “金少爷,我跟你说啊,我们老大这次观大青渡劫,心神震撼,做了一首新诗,这开头第一句是,空中一坨……” …… 等陈玄帆将储物袋装满了回来,就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食欲。 都不催着他快些将食材做来吃,而是让他先等等。 “等什么?” “等咱们缓缓。” “刚听了史大爷的新诗,实在有些影响味道。” 倒不是真吃不下,只是想能更愉快的吃海鲜。 “呀!大俊的诗情这么强了吗?”陈玄帆感觉很惊奇的道,“都能影响兄弟们吃饭的兴致了呀?不得了哇!” “诗情?那可谈不上,在恶心人方面的确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刘一勇摆手道,“主要他写就写了,还用将大海比作了痰盂,海中鲜货比成了真龙呕吐之物,连我都有些扛不住。” 怎么说呢,这首诗出来,他们已经联手揍了史大俊三回了。 胡四说的一句话很能表达出大家愤怒的原因。 “伙长,兄弟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更不是鞋底都不想脏的权贵雅士,我们可以面不改色的跳进粪坑里给黑毛僵开膛破肚,但若是让我跳进装满了秽物的痰盂,我们还真他娘的不太敢!” “……”陈玄帆想了想,他也不敢! “嘶嘶!”蛟龙也不敢! 还是把史大俊拉过来,再揍一顿吧! 好家伙,这把你也算是个天才了! …… 事实证明,就算是史大爷这般惊悚的诗才,也不能让甲字队的兄弟们,对食材失去多久的兴趣。 仅仅只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大家就都满血复活了。 纷纷围过来看陈玄帆和大青都带回来了些什么吃食。 有些他们远远的看见了,有些则是由于大青在水中的捕食速度太快,一尾巴就将猎物拍出了海面之外,下一瞬,陈玄帆便出手,将其一刀毙命收入储物袋。 全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军卒们一不留神就错过去了。 现在正好趁机开开眼界。 “想看?那就都让开点。”陈玄帆将储物袋解开拿着,挥手将其中的鱼、虾、海蚌、螃蟹、海螺、蛏子、牡蛎等等还有,在空出来的地面上,堆出了一座小山。 “竟有这么多?”刘一勇不禁赞叹道,“你这次去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有这么多海货?这比从田里收粮食都快了。” 粮食还要在地里辛苦播种,长小半年才能收上来。 这海里的鱼虾倒像是去了就能有的,他都有些心动了。 若是住到海边来,那不是顿顿都有鱼虾可吃了? “多?这才哪到哪?” 陈玄帆一笑,又将另外一个储物袋拿过来,让大家再让开些地方,他还有大货没放出来呢。 第二个储物袋里,装的都是大家伙。 全都是成了精的。 不过七品以上的没有,都是九品的小妖。 “别看品级不高,海里的妖怪长得个头都大,味道应该也不错。”陈玄帆指着其中一条大黄鱼说道。 “那伙长咱们还等什么?吃吧?” “吃!” 第363章 也就只有咱们陈伙长炼丹,能用一锅来算了! “伙长,那咱们怎么个吃法呢?” “烤着吃。” 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日头正好,海风微咸。 看着大海,边烤边吃,美得很呐。 别说什么别的吃法更加鲜美的话,他们都是些吃惯了重口的汉子,就爱吃烟火缭绕的大油大盐的东西。 一部分烧烤,一分部白灼。 再弄些蘸料。 孜然和蒜蓉当然必不可少,再加上镇江带来的醋,还有沿路买的酒。 还有什么是比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之后,吃一顿好的更快乐的事情?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当然是大吃好几顿了! 军卒中有人听了,便主动去搭灶台了。 陈玄帆又开始从储物袋里往外掏东西,这回掏的是竹竿。 顺便把之前红衣童子烘烤好的大蜈蚣精,也给掏了出来,扔到了大青的面前。 面色很适和善的说道:“青啊,渡劫之后饿了吧?吃吧吃吧,让你先吃!” “嘶嘶!不吃虫子!吃鱼!”大青用尾巴尖指着那两对渔获,对陈玄帆让它吃蜈蚣精的做法感到有些委屈。 明明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让它吃这难吃的虫子! “嗬!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陈玄帆把竹竿放下,让大家用刀劈开等着用来当烤架。 然后叉腰指着大青苦口婆心的道:“你看看你,刚才咱们下海,要抓那条大鱼,是不是因为你实力不够,咱们才没抓着的?” 那是条八品巅峰的鱼妖,十分的狡猾。 大青缺乏实战经验,在海里和妖怪战斗的经验更是没有了,一个照面就被那鱼妖给戏弄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溜走。 听陈玄帆这么说,大青的脑袋就垂了下来,嘶嘶的声音都小了。 让一条实力大不如自己的妖兽,从它的爪子和尾巴底下逃走就算了,还被鱼掀起的海底沙子扑了一脸,的确有些丢脸。 “没话说了吧?这蜈蚣精的妖体,吃了对你增强修为有好处,你应该明白。所以,吃,还是不吃?” “嘶嘶~吃!” “好!这才对嘛。来,自己拉着边上吃去吧。” 陈玄帆摆了摆手,让大青用尾巴卷着,到边上去吃。 这吃播,可一点都不下饭。 “十九哥!你也过去吃点,可得好好补补,你看你头上的冠子,都掉色了。” 接着把大公鸡也打发过去,他想了想又把红衣童子给叫了出来,对他说道:“大红,看着阿青把那大蜈蚣精吃完去。这可是你的劳动成果,大青要是敢糟蹋,你就烧它新长出来的那两缕短小的龙须子。” 大红认真的点头:“嗯!” 大青:“……” 大爷,你可当个人吧! …… “玄帆,你竟然会带了这么多的竹竿来。”熊正正感叹的说道,他正在一刀一道子的将竹竿划成两半,然后再破成四份,一会儿用作烤肉的签子。 这些竹竿都是烘制过的,可以经得住火烤。 他不记得陈玄帆在船上有买过,那就是在相州就备下了? 可真够未雨绸缪的。 “正正,不用太崇拜我,为了大家吃的舒服,这都是我这个伙长应该做的。”陈玄帆得意的叉腰道。 竹竿当然是之前就备好的,既然准备到海边吃海鲜了,那怎么能不烧烤呢? 吃烧烤那不得有串烤物的签子吗? 铁签子多贵呀,不如买竹竿子自己劈,反正他们吃的东西个头大,而且也不怕竹签子上有毛刺。 手一撮就光滑了,多大点事! 幸好他带了竹竿,不然之前那两头蜈蚣精的炮制,还缺趁手的家伙呢。 不仅是竹竿,陈玄帆还备了几张铁网用来烤牡蛎。 铃铛里面更是装着许多的大蒜,有些刚好长出了鲜嫩的蒜苗。 简直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有些东西不好穿着烤来吃的,就像牡蛎蛏子海螺贝壳蚌类的等等,除了放在锅里煮,军卒们还把胸口的护心镜,用海水洗干净了,当做小锅或者烤盘来用。 加了水就是小火锅,不加水就是小烤盘。 真别说,几个兄弟围在一堆,有人烧烤有人煮小海鲜锅,有人负责烤鱼。 吃着喝着,有人找地方放水,还从岛上摸出来不少的乌龟蛋鸟蛋。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傍晚。 落日之下,有人吃饱了就去打坐去了,有人还在接着吃。 不过大家最后都撑得没人提睡觉的事。 其实就是不撑得慌,也没人能睡得着。 白天那惊心动魄的雷劫,那从天而降的轰鸣劫雷,震撼神魂,闭上眼睛仿佛就还在眼前。 心有余悸。 何况兄弟们为了保大青,损耗了不少的气血,这会儿血虚神乏,得快些修炼将刚吃下去的海货炼化了才是。 于是,大部分都在围着篝火盘腿打坐。 海中的妖兽体内灵气多寒凉,而武道修士气血温热,所以他们炼化起来有些费力。 倒是毛三苟四等人吃了陈玄帆给的丹药,这会儿打坐修炼的感觉很是不同。 寒凉的水行灵气和火行灵气为主的丹药药力,在身体之内相遇,相生相克,随着功法运行的呼吸吐纳,被纳入窍穴筋骨,滋养身躯。 畅快,真是畅快! 他们修为在甲字队里拍在后面的,当然资质稍差占了很大的因素。 要说修炼刻苦,谁比谁差? 都是一个队里的兄弟,见别人进步自己怎么可能不着急? 可急切也是无用。 所以他们从未体验过,修炼如此顺畅的滋味,一个个顿时面带喜色。 崔霁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下稍稍一想,便扬声对陈玄帆道:“伙长,你那丹药……” “没了。”陈玄帆听到问丹药,当即站起来做了一个掏兜的动作,“一颗都没了。” “不是这意思,我是想说,伙长那丹药,能否再炼上一锅呀?”崔霁笑容满面的问道。 “炼丹?”陈玄帆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对呀,丹药是没了,但我可以再炼呀!行,老崔,你等着,我这就去再来一锅!” 说着就兴冲冲的把炼丹要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离开大家找了个地方。 卷起袖子掖好衣角,开干! 他上次就炼了一锅丹,还没过瘾呢。 大家吃了还有后遗症,这让他一直忍着不敢再开一锅。 现在老崔主动张嘴让他再炼一锅,这是什么意思? 夸他陈伙长丹药炼的好! 既然兄弟给面子,咱绝对管你吃饱! 这全天下炼丹的,也就只有咱们陈伙长炼丹,能用一锅来算了。 别人呀,那都是一炉丹。 崔霁暗暗的吐了口气,看了一眼霍山,又看了一眼刘一勇。 然后看向了听到他和陈玄帆说话,都睁开眼睛的众人。 不由的一笑,笑容里有些苦恼,还有些赞叹。 赞叹的是他们气运不凡能遇上陈伙长。 苦恼的是这便宜占的越来越多了,这可怎么还呀? “愁什么?反正活着,兄弟们还在一处,总有还的时候。”金少爷却看的开,有几分洒脱的说道。 “是这个道理。”崔霁点头。 接着便没人再说话了,大家又都闭上了眼睛,继续修行功法。 要变得更强,才好还欠了伙长的。 不然伙长越来越强,他们却越来越弱,那可就更难以偿还了! 第364章 离得最近的那只螃蟹?好!今天就吃它了! 在陈伙长手上,这炼丹就和做饭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手感和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虽然这才是炼的第二锅丹药,但是毕竟已经有了一次经验了。 现在再炼制起来,就颇有一种熟门熟路的感觉。 尤其是心情不错手感甚佳,所以这一锅丹药,出的也是十分的顺利。 这么一顺利,陈玄帆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于是,他又炼制了一锅。 这一锅炼制好了之后,看看天上,月色正好。 如此美的月色,不再炼一锅,岂不是就可惜了吗? 反正也无美人一同赏月,更没有美人给他在月下欣赏。 只有旁边睡得呼哈还带蹬腿的猫狗,一条盘成一坨的青蛟,一只歪脖的五彩大公鸡,和不远处那一群身上带着海鲜味的糙汉,和他一起沐浴在这银霜似的月光之下。 ……还不如炼丹! 这三大锅丹药,有将近四百颗。 接连三四天,也不过才去掉了一小半的库存。 看样子一年半载的是吃不完了。 甲字队的军卒也不是人人都要。 毛三他们十几个刚服用过一颗的,得有段时日才能将药力完全炼化。 剩下的兄弟们一人一颗,蛋黄猫小花小听莲十九哥,也都各得了一枚,就算不用吃的大青,陈玄帆也给塞了一颗,就这样才不过去掉了不到一百颗。 药力没炼化完之前,不会再有人跟他要丹药。 陈玄帆估摸了一下,以霍山崔霁等人的炼化速度,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也得一个多月之后。 所以他没有再炼丹,而是经常带着大青去海里捕鱼。 然后回来给兄弟们投喂。 “玄帆,多谢你的丹药了。”这天他又要下海去抓鱼,霍山拦住他笑道。 “这些天也辛苦伙长给咱们打鱼吃了。”崔霁跟着说道。 “客气了,山爷,老崔,今天想吃什么?伙长给你们抓。”陈玄帆一摆手,很大方的说道。 有大侄子在,只要是海里的那都能找到。 然后大青将目标从海里拍出来,他负责补上最后一刀,也不费事。 “玄帆,我差不多恢复了,今日同你一起去打鱼。”霍山没点菜耳饰知节站起了身。 “不用了,山爷。还有兄弟们,吃饱了就晒着太阳,操练起来!好好的修炼!” 陈玄帆拍着胸脯说道,“打渔这事交给你们伙长我,放心好了,保管让你们吃到过瘾。” 大家这次喂了大青能成功渡劫,可都消耗的不小。 连霍山的那张晒黑的脸,看上去都白了几分。 前两天是大青成功渡劫,大家精神上都极为亢奋,所以没太看的出来。 这几日激荡的神魂和气血,都渐渐的平复了下来。精气神为之一松懈,就都表露出来了。 特别是队正刘一勇,原本看着快要突破境界了,如今又掉回去了一些。 陈玄帆看他们这样,就像饲养员看自己养的猪崽掉膘了一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吹牛说要投喂出一个将军的,这才哪到哪? 他也说过要带着大家飞,结果现在倒好,趴窝了。 成就感一下子就没了不少。 所以,得赶紧补回来才行! 怎么补? 四个字,多吃多练! 海里面吃得多了去了,而且还不花钱,就是有点费大侄子。 这可比在相州方便剁了,要是在相州,甲字队可没那么多银钱买食材。 虽然陈玄帆这么说了,霍山还是跟着他下了海中去摸蚌壳。 山爷,向来说一不二。 之后,过了一天,崔霁也跟了上来。又过了几天,军卒们就陆续都开始跳到海里去扑腾。 虽然不能不往深处去,只在小岛前面摸索些鱼虾海蟹,也多少算是参与了食材捕捞。 不能让伙长一个人忙活。 甲字队的兄弟们这次,是为了大青拼了命出了力不假,可说到底,那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大青虽然是被陈玄帆养着,是他老陈家的蛇,但它也是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军魂所系。 兄弟们拼命保着它,这份付出就不能算在陈伙长头上! 人不能这么无廉耻之心 何况,在海中捕杀鱼虾,不比在岛上操练差。 海中风浪不比陆地之上的平静,在这其中操练,反倒还要好一些。 陈玄帆见刘一勇都没说什么,也就不去管了。 他有别的事要干。 刘队正和几个血气损耗太大的兄弟,这几天下来还是没补回来多少。 这就是吃的还不够好! 于是,陈玄帆准备让侄子去挑战,这片海域之中的那些七品上下的海中妖兽。 也让大青能增多一些对敌的经验。 缺乏对敌的实战经验,是大青如今最大的弱点。 趁着有机会,他在旁边看着,正好让它修练一番。 弄死的敌人更是直接可以下锅,一举两得,妙得很。 “嘶嘶!先吃哪一个?”大青也是跃跃欲试,总欺负小虾米没意思,打个头大的更过瘾。 个头大的,也更好吃! “离得最近的那只螃蟹。”陈玄帆早就锁定好了目标 “嘶嘶!”大青斗志昂扬! 今天咱们就吃它了! 第365章 大红听话好好看这火,等我渡劫,让你吃个够 “轰!” “哗啦!” 海面之上,阵阵大浪翻滚之中,两头海中妖兽正在缠斗。 其中一方当然就是和陈玄帆一起出来打渔的大青了。 它青绿色的蟒身在湛蓝的海水中时隐时现,对手是一头青褐色的八爪蟹妖。 蟹怪的头顶生了一双小眼睛,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但它的体形却有一丈多长,八只爪子十分的巨大且尖端锋利至极,并不那么好对付。 而且它的全身都覆盖着一层甲胄,几乎找不到什么明显的弱点。 主要是这东西长得还很是丑陋。 浑身都是难看的青色也就算了,背上还有疙疙瘩瘩的凸起,爪子上也有许多尖尖的凸刺。 实在是不像能好吃的样子。 还有,这玩意是不是螃蟹,陈玄帆都不是很能确定。 与其说它是螃蟹,长得倒是更像多了一层甲壳的蜘蛛,背上壳子还冒着一层微微的蓝光。 靛蓝色,真的是能降低人食欲的颜色。 大青对于这看上去就好像不太好吃的货,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打起架来都不积极了。 “阿青,干嘛呢?怎么还没拿下?”坐在盆里的陈玄帆一看这样,气的直拍大腿。 就是看着再不好吃,那不也得尝尝看吗? 万一好吃呢? 是不是? 不要这么武断!尤其是对待没吃过的食物! “你先抓了捆上,咱们蒸了尝尝再说。”陈玄帆催促大青道。 其实这疑似螃蟹的妖怪并不是他们这次的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另外一只海蟹。 一只长着两个巨大前肢,在大青渡劫之后曾经出现的海蟹妖。 那只海蟹妖的外壳呈红白相间的花色,非常的漂亮,除了有一对粗壮巨大前肢,末端的钳子还是黑色的,而且看起来十分的肥美。 胖乎乎的,看着就想抓来炖汤。 从陈玄帆他们所在的小岛往东海身处去的,这么一片海域之内,同为七品境的妖怪共有十几只,它凭借着两只看上去就过分肥硕的蟹爪,成功击败了其他的竞争对手,登上了陈伙长最想尝尝的海味第一名。 可是不凑巧的很,当他带着大侄子赶过来的时候,那螃蟹精似乎是不在家。 大青一个尾巴打下去,海底下的洞府里,爬出来的是眼前这只。 而他们盯上的那只却一直没出现。 不知道是哪去了。 本着来这一趟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则,陈玄帆就一挥手,直接让大青动手了。 反正都是吃,先吃这一只也无妨嘛! 丑点怎么了? 丑点就不兴人家好吃了吗? 大青你竟然还嫌弃人家丑,咋想的呢? “赶紧的吧,我都坐的累了。阿黑,你稳着点,我站起来动动。”陈玄帆催完了大青,又转头对黑衣童子说道。 然后他便从大黑锅里站起来,打了个哈欠伸起了懒腰。 黑衣童子做事沉稳,就算大青搅动的风浪再大,陈玄帆所在的这口大黑锅也能岿然不动。 坐等就有鲜美的海味可吃,这日子,美呀。 “吼!” 大青也玩够了,而且这海中的妖怪似乎很是蠢笨,攻击手段就只会扬沙子和吐泡泡。 巨大的气泡炸裂的威力不小,但在水中的速度却不快,很容易能够躲开。 刚开始它还觉得有趣,看多了就没意思了。 听到陈玄帆催促,大青也知道该速战速决了,于是眼中狡黠之色一闪,佯装着还像之前一般,要以尾巴拍向对方的眼睛,却在尾巴将抬未抬,将螃蟹引着要举爪来挡的空隙,突然以头角向前,猛地向着蟹妖撞了过去。 “嘭!” 蟹妖虽然长了八个长爪,却疏忽之下被龙角顶开撞的后退翻滚,就在这时候,一道水柱裹着海沙卷起,将它卷着抛出了海面。 空中雪亮的刀光一闪,刀背朝下,朝着这妖怪头上一拍。 “啪!” 然后这妖怪再落下,就被一张大网兜住了。 “大青,看看死了没有?”陈玄帆一手提着网绳,一手将菜刀接回来问道。 不是担心它没死,而是怕它死了。 所以才用的刀背。 这螃蟹要是死了,味道就差上许多了,还说不定有毒。 “嘶嘶~活的。”大青绕着妖怪闻闻。 “那行,咱们回去吧。”陈玄帆说道,就准备这么把这妖怪泡在海水里拖回去。 保证吃个新鲜。 然后他一转头,散出的神识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边上窥伺。 “嗯?” “嘶嘶?”抖动尾巴的大青有些疑惑,不是说回去吗?怎么不动? “大青。”陈玄帆朝它是使了个眼色。 “嘶嘶?”大青眨了眨眼睛,然后昂首挺胸尾巴向后一甩,海面之下便立刻涌动出一股湍急的暗流,对着一个方向袭击而去。 “哗啦啦!” “呜嘟呜嘟!” 海下有东西在水中逃窜的动静! “吼!” 大青比陈玄帆还先看清对方的样子,是他们原本想要猎杀的那只大螃蟹! “吼!”吾去抓它! “去吧去吧!”陈玄帆很欣慰的微笑摆手。 很好,大侄子积极好战,中午能吃灵蟹肉吃到撑了。 这只大螃蟹精的个头,比陈玄帆现在网里兜着的还要大出去一圈,尤其是两只硕大的爪子,看着就很让人眼馋。 这里面得有多少肉啊! “轰隆!” “哗啦!” 大海被拱起大大的浪头,一浪卷的还比一浪高。 大青一动手便在不断的将那螃蟹精往海面上赶。 这几天下来,它长进了不少。 知道不能让这些海中精怪在水底下待着,不然它们就会依靠熟悉的地形,找到可以躲藏的地穴和沙子洞。 有些洞穴很深,在别的地方有出口,大青就追不上了,只能看着对方逃走。而且陈玄帆也担心里面有机关埋伏,会出手拦住它,不让它进去追。 而且这些精怪手段脏的很,总是往它脸上扬沙子,伤害性不大,但到了嘴里想吐出来却很是麻烦,沙子里还会藏着许多有毒的东西,这点特别的惹人厌烦。 所以大青就学会了逼着对方从海底下离开,到海面上来。 到了海面之上,不仅有大爷看着它可以安心,而且蛟龙控水的能力比这些精怪强的多,水下施展不开,到了水面之上,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大青能控水卷起滔天的浪潮,还能以水柱唤风,而这些海中精怪实力不高,天赋也不行,离了水就少了大半的修为。 只能任由它折腾。 这些陈玄帆都看在眼里。 虽然他想着要求大青必须和这些精怪,实打实的斗上一场,但是转念一想,大青能想到将对方从熟悉的领域赶出来再与之动手,也未尝不是一种经过思考总结而来的有用经验。 既然有聪明的法子获胜,那又何必非得用愚蠢的办法解决呢? 面对敌人学会以巧破之,有何不可?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不能丧失和对手硬扛的勇气和实力。 陈玄帆觉得不用着急,现在遇到的都是七品以下的海中精怪,等他让大青熟练一下,渡劫之后身上的变化和新的本事手段,再找更强的妖兽动手。 遇到无法被从水下逼迫上海面的对手,大青现在的手段失灵了,自然就会开始思考学习别的办法。 或者,和对方硬拼死战。 “嘶嘶!大爷!接着!” 螃蟹精很快就被大青用水柱甩晕了,它提醒陈玄帆拿网出来接。 “好嘞。” 陈玄帆答应着,从储物袋里又取了一张大网出来。 两只大螃蟹精,加上军卒们在小岛附近抓来的鱼虾,应该是够吃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再拿出了一张网,让大青驱赶了一下鱼群,顺路打了半网兜子海域。 到了岸上,螃蟹精自然是放在大黑锅炖煮。 这些海里的精怪都是没有在食谱上经常出现的,万一人吃了有什么问题呢? 还是用老祖宗留下的这口大黑锅煮出来,才能吃的放心! 幸好现在这大黑锅在陈玄帆手里,最大能变成直径十几米的巨锅,不然还真有些煮不下了。 “伙长,你这锅可够厉害的,竟然能变得这么大!”熊正正用洗刷干净煮过的粗绳子将螃蟹捆好,举起来沿着锅边放进黑锅里赞叹道。 “嗯,应该还能再大。”陈玄帆之前就觉得,随着自己的实力提升,传家宝上的东西也会随之变化。 不只是链子上的铃铛,菜刀锅铲也是一样。 虽然它们的变化只是个头能变得更大,但这无疑也是陈玄帆最想要的。 实力强横之后,能下嘴的东西就更多了。 正常而言,那些灵兽实力越强,体型就越大。 俗话说,鲲之大,一锅煮不下。 那你是没有一个好锅。 拿咱们陈伙长的锅试试? 等他到了能猎杀鲲鹏的境界,用他家祖传的这一口大黑锅肯定能炖下一整头! “还是伙长这锅好,咱们做这一锅,就够许多人吃了。”熊正正哈哈一笑说道。 笑声里充满了朴实无华的简单快乐。 “哎呀,也没那么好,锅大了费柴火。”陈玄帆抱着胳膊,围着黑锅转了半圈,舌尖顶着后槽牙想着,这大锅就得配大灶台。 没那么大的灶台,就只能是用石头简易的临时搭了一个,底下烧的炭火也普通的木炭。 不禁烧呀。 而且炖煮的是灵肉,就更难做熟了。 锅底下的火不能断,就得熊正正和朱光等人一直看着,往里送柴火。 听人说厉害的炼丹师们用来炼丹的火和炭都是灵物,可以随心意以口诀手印控制,这要是能弄来做菜该多好。 就不用这么麻烦还慢了。 “嗯?”麻烦这事不好解决,不够把锅里的东西快点煮熟,陈玄帆还是能想到一个办法的。 他袖子一甩就把红衣童子叫了出来。 “大红,出来干活了。去,给添把火。” “哼!怎么又叫我出来干活!”红衣童子双手抱胸,小脸蛋沉着,不是很乐意的模样。 “看看,让你干点活就不高兴。你看阿黑,在水里推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你就不能跟他好好学学?” “你还说!”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阿黑在海里推锅船,红衣童子就更生气了。 “大黑在海里能汲取灵气!你让我看火,是让我用灵气助火势!能一样吗?” 在东海之中畅游,又跟在一尾小蛟龙身旁,黑衣童子便是不去炼化水行灵气,受其滋养也能得益。 哪像红衣童子,一直都在往外送,最近一回“吃”到好东西,都是上次陈玄帆渡劫了。 “……你先烧火,过几天就让你吃个好东西。”陈玄帆一想也是,不能太厚此薄彼了,于是说道。 “什么好东西?” “我破武道境界引来劫雷,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好,成交!” 第366章 这螃蟹也太好吃了,等等,我先突个境再吃~ 红衣童子出手,火行灵气助长灶火之威,顿时巨大的黑锅下面,声势就起来了。 烧出了呼呼的风声。 “伙长,这海里的妖怪怎么都长得这么丑哇?” 苟四抱着膀子靠过来看热闹,看到锅里的长相各异的螃蟹精,又瞥见陈玄帆脚边的几条品貌怪异的深海鱼类,不由的好奇的脱口问道。 “哎呀,苟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问你,海里面是不是越往里越黑呀?”陈玄帆笑问道,然后随手扔给他几头蒜,让他帮着剥皮。 “嗯,的确如此。”苟四抬手将蒜头接在手里,一瓣瓣的掰开,两根手指头一捏一个,点头的功夫就把蒜瓣剥好了,放到陈玄帆边上的盆里,接着自觉地又拿了几瓣蒜来剥。 “哟,别的不说,就冲咱苟爷这乐意干活的态度,以后保准能娶个好娘子。”边上也在剥蒜的熊正正见了,有些羡慕的说道。 他就掌握不好这其中的力道,轻轻一捏,蒜瓣就变成蒜泥了。 真是比不了咱苟爷这巧劲儿。 “正正,谁跟你说的,乐意干活就能娶个好媳妇了?”陈玄帆好奇的侧头。 “我爹说的呀,他说男人就得会干活,才能娶上好老婆。”熊正正道,“我爹说,好姑娘才能看上乐意干活的男人,就像我阿娘那样,聪明,知道啥样的夫君好。” “难道说,只是乐意干活就是好夫君了?” “那不是,”熊正正摇头,“好男人得能不让女人跟着吃苦受罪受委屈。我爹说我们家穷,媳妇进门肯定要吃苦受累的,所以家中男子乐意干活,女人才能少受些委屈。” “……有道理,不过正正呀,你家以后也不会受穷,”陈玄帆语带打趣的笑道,“你又这么乐意干活,肯定不会让媳妇受委屈,所以你肯定是个好夫君咯?” “嗯!”熊正正想了想,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正啊,我要是有妹妹,一定愿意把她嫁给你。”陈玄帆哈哈一笑,回头看向苟四,“对吧,苟爷?” “伙长,咱们还是说说海里精怪为什么都长得这么丑吧。”苟四咧嘴道。 “嗯?” “哈哈,伙长,我们苟爷真的有个妹妹,长得还很水灵呢。”胡四笑着走了过来,蹲下跟着一起剥蒜。 “嚯!阿四,你知道的不少哇,你怎么会知道咱们苟爷有妹妹的?还知道人家长得很水灵?”陈玄帆乐道,“啧,你该不会打过咱们苟爷妹妹的主意吧?” “伙长,你这是到哪去了?我知道苟爷有妹妹,那是因为我家里也有个妹妹,我们去给家里买东西,都给妹妹买了支银簪送回去。”胡四爽朗的笑道。“苟爷妹妹水灵,是他路上自己说的。” 苟四道:“我妹妹就是长得水灵。” “对,我也去了,当时他们两个说了一路自家姐姐妹妹多水灵。”史大俊凑过来说道。 “哦?你就这么听一路?” “那没有,我也有妹妹。” “……你们竟然都有妹妹?”陈玄帆挑眉,看着他们三个,“那要不你们商量商量,看谁家妹妹合适,愿意嫁给咱们正正兄弟的?正正兄弟说了,绝对是个好夫君。” “伙长,咱们还是说说海里精怪为什么长得丑吧。”胡四嘎嘎乐道。 “你们怎么回事?都看不上我们正正?我们正正哪里不好?” “正正兄弟哪都好。”史大俊笑道。 胡四接口道:“就是脚太臭了,我怕我妹妹受不了。” “我妹妹也受不了,我妹妹爱干净。” “哟呵!你们三个够了!你们他娘的脚不臭啊?你们还打呼噜放屁磨牙呢!脚臭多洗洗不就行了吗?真是的,是不是兄弟了,哎?正正,你去哪呀?” “伙长我去那边。”熊正正指了指前面,抿了抿嘴,“洗脚。”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有你们这么当兄弟的吗?”陈玄帆从熊正正那雄壮的背影上读出了委屈,怒目看向史大俊三人质问道。 “伙长,我们和正正那是好兄弟,舍命都没问题,但是不能为了这个舍妹妹。”史大俊难得正经了一回,很像个好哥哥的模样说道。 “没错,舍妹妹不行。”苟四点头,“得是我妹妹喜欢才行。” “嗯嗯!对!”毛三随声附和,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看向陈玄帆。 问道:“伙长,要是你有妹妹,你真的会把她嫁给正正兄弟?或者把她嫁给我们中的谁吗?” “……咱们还是说说,海里精怪丑的这个事吧。”陈玄帆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说道。 话音一落,几个人一怔,哈哈大笑了起来。 妹妹不是不能嫁给兄弟,但得妹妹自己喜欢,不然不是结亲,那是结仇。 还有就是,他们都想着自家姐妹能平安顺遂,日子过得幸福美满的。 可兄弟们当的是猎妖军军卒,整日在生死之间游走不说,一年最多就能回家两次,这不是让妹妹嫁过去守活寡吗? “正正那家伙,看着憨厚老实,其实最奸诈不过了!”史大俊突然想起来了,叫道,“他哪是去洗脚去了?他是躲开了!” “啊?” “那家伙家里也有个妹妹!和我妹妹一般大,今年也是十五了!” “……好家伙!这是怕我问他呢?”陈玄帆懂了。 “怕你问什么?”崔霁和霍山见他们聊的热闹,也走了过来,崔霁笑着开口道。 “问有妹妹的话,愿不愿意把她嫁给兄弟们的其中一个。”陈玄帆说道,“诶?老崔,山爷,你们有未曾婚嫁的姐妹吗?愿不愿……” “咳!我方才似乎挺你们说什么精怪难看的?”崔霁干咳了一声的,打算了陈玄帆的话,“你也听见了,是吧山爷?” “嗯!” “……” 哦吼! 好家伙! 陈玄帆直呼好家伙! 合着是都不愿意呗? 真不愧是一群好兄弟呀! “对呀,伙长,为什么海里的精怪丑,你还没说呢?” “呵呵,那是因为海里黑呀,大家就都随便长长了,反正互相之间也看不见。” “……” “当然,也可能是它们没有镜子,长得丑也就恶心别人,恶心不着自己,还能当做御敌的手段,何乐而不为呢?嗯,就像长得丑能辟邪一样,我丑故我强!这都是强者的想法,所以海里的精怪都比陆地上的同阶要强大。” “……” 几人互相看看,他们伙长一定是又在胡说八道了。 海里的精怪比陆地上的强大? 实力是强上一些,可蠢笨的却不是一点半点。 这样的强者? 真是不当也罢。 打坐的打坐修炼的修炼,暂时不想修炼的便帮着陈玄帆做饭。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日上中天的时候,无与伦比的鲜味飘荡在岛上,甲字队的军卒们坐不住了,纷纷为了过来。 陈玄帆看了看大黑锅里螃蟹的火候,点头道:“可以吃了。” 然后当先下手,切走了长者巨大前爪的螃蟹其中的一个爪子。 手上一使劲,捏开壳子先喝了一口里面的肉汁。 “嗯!真鲜!” 鲜美至极! 兄弟们也是尝了口汤,一个个都是眉开眼笑。 而且生活在深海里的螃蟹精,身上的水行灵气偏阴寒,这么一炖煮虽然阴寒之气少了些,但还剩下的却刚刚好可以中和他们身上的燥热之气。 美妙至极! 陈玄帆也觉得十分过瘾,吃的酣畅淋漓。 只是有一样,这爪子太大了,足有几米长。 螃蟹个头跟大,拆卸起来很是不方便,从锅里往外捞也多有不便。 “陈玄帆,你干嘛去?” “我先去突破个境界。” “你回来!别胡闹!” 第367章 饿的眼睛发红手在哆嗦,该呀!让你臭显摆! 煮着两只大鞋精怪的那口大黑锅,灶底下的炭火已经熄灭了。 都是修炼武道之人,兄弟们自然也不怕烫,众人合力便立刻就将它移到了地上。 但是这锅太大了,锅边都和人的眼皮齐高了。 不怕烫能站在锅边上,用伙房炒菜的勺子舀汤喝,可吃怎么办? 总不能跳进锅里去吃! 虽然我不嫌弃我自己,但是我嫌弃我兄弟! 兄弟,咱能舍命相陪,但咱一点也不想喝兄弟的洗脚水! 于是,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后一直看向了陈玄帆和刘一勇他们。 刘一勇咳嗽了一声,给了陈玄帆一个眼神。 意思是:玄帆呐,这是你们伙房的活,想想办法。 于是,陈玄帆就想了个办法。 他以灵力御使着刀爷,先那捆着绳子的螃蟹切成了小块,再用铲兄勺哥连汤带水的捞出来,放到伙房里一个个平常用来做饭的大锅中,然后兄弟们再几人一伙围着一口锅吃。 当然,因此他也当仁不让的,获得了优先挑选吃食的特权。 拿走了那根一看就很肥美的巨大蟹爪。 蟹爪的味道让他十分满意,肉质鲜嫩,那其中的灵气就更不用说了。 兄弟们也尽皆赞叹不已。 那喝汤发出的呼噜呼噜声,都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响亮。 很快,这第一只螃蟹就这么分着吃完了。 无奈那壳子实在太硬,咬不动,要不然他们也能嚼碎了咽下去。 “等等这玩意太大,这么切起来太费劲。” 陈玄帆啃完了手里的前爪,看了一眼锅里还剩下的一只蟹怪,又看了眼满含期待望向他的军卒们,想了想,把手上的汤汁往身上一抹,站起来说道。 这以灵气御菜刀切螃蟹,就是没有自己亲自动手那爽快劲儿。 待我去渡劫个先。 “陈玄帆,你干什么去?”刘一勇见陈玄帆站起来就往海边走,不由的高声问道。 “队正,兄弟们,你们先等等,我去突破个境界,去去就来,花不了多久。”陈玄帆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一甩袖子接着往前走。 一个武道六品突破到五品的破境劫,能费他多少事? 这要不是特意压制,早就该突破了。 雷劫淬炼肉身而已,他还是很有把握的,完全无需担心。 “你等等!你给我回来!”刘一勇皱眉急道,“陈玄帆你别给我胡闹!怎么能说突破就突破呢?” “伙长,你放心吧,我这突破就是有雷劫度起来也容易,保证回来锅里的螃蟹都还烫嘴呢!”陈玄帆还当队正是担心他突破境界,渡劫的时候有危险才一再劝阻,不由摆手说道。 这担心就没必要了。 古有汉寿亭侯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唐陈伙长玄帆蟹热度雷劫。 看着吧,咱快去快回。 “你给我站那!”刘一勇看他还不停步,便喊道,“你他娘还知道你突破会引来雷劫呀?” “嗯?”陈玄帆心道,这咱当然知道了,怎么感觉队正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今日海上风浪不大,定然会有渔民出海打渔,你就这么把雷劫引下来,掀起风浪,让那些人怎么办?”刘一勇快被陈玄帆这总能在平静的时光里,给你添加点刺激的家伙噎死了。 看看那张脸上茫然的表情吧,真是透出了一种不一般的愚蠢。 “啊!”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可是伙长,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 “什么来不及了?” “你看天上。” “呼!” 海面上凭空起了一阵风。 天上,朵朵云彩已经在随风往这边聚拢而来了。 “陈玄帆,你大爷的!净他娘给我找事!”刘一勇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然后赶紧掏出传信的灵符,给岸上的官府送信,让他们将海里的渔民叫上去。 看了眼边上的大青,“行了大青,别在岸上趴着了,下海去吧。给你大爷看着点,别真淹死人了。” “嘶嘶!吼!” 大青对刘一勇点了点头,然后又冲陈玄帆咧嘴叫了一声,接着便钻进了海水里,转眼间化作一条蛟龙,消失在海浪之间。 …… 劫云,又见劫云。 沿海的修士都往天上看了一眼,这又是谁要渡劫了? 这海边到了夏天就是这点不好,雷雨大风天多就算了,跑来渡劫的修士也多。 东海出海口出的渔民们都很纳闷,官府不是说最近没有雷暴,可以出海了吗? 这怎么又来了呢? 看架势不知道是不是会像前几日那般,动静如此的骇人。 然后便看到岸上有衙役乘着快船过来,招呼大家往回走,今天别下海打渔了。 今天还上有大唐的修士渡劫。 “差官,这不出海打渔,咱们吃什么呀?这么下去可要活不成了。”有胆子大的便忍不住抱屈说道。 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下海捕鱼换点米粮下锅呢,隔三差五就有修士来渡劫,这可怎么好呀! “你休要聒噪,夏日里雷雨多,就是没有难道你日日都能下海吗?咱自家的修士渡劫还招呼你等避开,若是旁的人渡劫,你跑不了死在海里又怎么说?” 衙役最知道怎么和这些百姓打交道,先张嘴把气势立足了,才接着说,“官府何曾让你们吃过亏了?回到岸上一条船与你们两吊钱。” “哎呀!这倒好了,那差官们忙着,俺就快些回去了!” 听到回去有两吊钱能拿,哪还用得着差人们将海中的渔船往回赶? 他们纷纷呼和着便陆续结伴上岸去了。 至于发给他们的钱是谁来出嘛,那当然自有府衙里管钱的去算计。 不过按着他们上官们的脾气,这钱肯定是不会自掏腰包的。 估计十有八九还是得出在这始作俑者身上。 …… “咔嚓!” “轰隆!” “啊!” “痛快!” 劫雷轰鸣,海浪翻腾,陈玄帆下半身站在海里,头顶之上一道惊雷落下,正劈在身上。 顿时,他浑身的气血化作真元气劲奔涌,挡住了一部分的劫雷,然后是以体内的气血引导雷霆之力,将其炼化或者驱逐。 利用雷霆淬炼身躯,激发血气。 陈玄帆兑现了承诺,让红衣童子站在头顶之上,吞噬雷火。 反正天上落下的劫雷,肯定是远远超出他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的。必须得用一些手段,将多余的雷火消磨了。 否则,若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雷劫也不会被称为是修行路上的劫数了。 如果不能接不下雷火,就会被劈死,这才是劫数! 除了红衣童子之外,陈玄帆还将其余几个内府童子也叫了出来,一旦劫雷的威力超过他的预期,那大家就得一起上了! 不过这武道雷劫,似乎是比练气突破境界的时候,遭遇的雷劫威力要小一些。 但这雷火劈在身躯之上,还是很疼! 劈完了还会残留在体内,要用气血之力慢慢的炼化,滋味就更酸爽了! 陈玄帆一个忍不住就喊了出来,喊完之后他发现,叫出来,竟然舒服的了很多。 于是,他就又吼了一嗓子。 却把刘一勇等人吓了一跳。 陈玄帆这家伙说的十拿九稳,可他惯常不靠谱,难道还是出了岔子? 赶忙就要上前来,但仔细一看,却见陈玄帆这家伙根本就没事! 他身上气血之力浓厚,将身上毛发都被滋养淬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是在雷劫之中,都用血气护着! 毛都没伤着! 不由开口骂道:“他娘的陈玄帆,你鬼叫什么!” 害老子这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队正,我疼!这么叫出来,能舒服一点。” “疼?疼你就叫?一个大男人,你不会忍忍吗?” “我不忍,这里又没女子,我不怕丢人。”陈玄帆把头一摇,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这里有没有佳人在侧,何必当什么好汉。 “啊!” “啊!” 他又喊了起来,还带着红衣童子一起喊。 “……娘的。”刘一勇见此也只能是笑骂了一句不再管了。 心里却在琢磨着,难道真是喊叫出来,能减少一些痛苦? 若是有用的话,以后他要是有机会度雷劫,就不妨也试试。 说话之前,第二道劫雷到了。 “咔嚓!” “轰隆!” “啊!” “啊!” …… 武道渡劫的劫雷同样是六道。 只是中间间隔的时间长一些,特意给雷火在修士体内留下燃烧的间隙。 若是撑不住的,也不必浪费剩下雷劫了。 陈玄帆在心里腹诽,老天爷还挺会节省成本。 只是这样一来,六道劫雷劈完,锅里的螃蟹就有些温,算不上热烫了。 那怎么能行呢? “大红,帮忙!” 陈玄帆一声大喝,然后周身血气化为罡气喷涌而出,在他身后凝聚出一道七八丈高的,血色巨灵神般的身影。 随后他飞身而起,跳上巨神的肩膀,盘坐遇上。 甲字队的众人便只见那和他们伙长面目有些相似的巨人,双手握住大黑锅,将其端了起来放在之前的灶台上。 让红衣童子点燃炭火,以火行灵气助之。 呼的一声,顿时火势大旺,顷刻之间,锅里冒气了烟,不一会儿就冒起了泡。 “起!” 那血色巨灵神见锅开了,又弯腰将锅取了下来放在地上,然后一掌盖下,扑灭了灶火。 “怎么样?”巨灵神张口,发出了陈玄帆的声音,声若洪钟。 军卒们一愣,随即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伙长厉害!” “伙长威武!” “伙长!太帅了!” “伙长!了不得!” 不是第一次喊了,熟练得很。 “哈哈!”巨灵神得意的挑眉,接着取出一把大环刀来,先将大锅里面的螃蟹绳子砍断拿出去,又将螃蟹砍成小块,以勺子舀出来,放到一个个的锅里。 做完这些,他便往地上一坐。 身躯随即化作缕缕血色,钻回到了端坐在他肩膀上的陈玄帆体内。 陈玄帆缓缓于落地,睁开眼睛,就见兄弟们都已经散开,吃喝了起来。 不由的叫道:“兄弟们,你们这就吃上了?也不关心下我?” “关心你什么?”刘一勇奇道,“你方才的那一手法天象地都用出来了,我们哪还能不知道你陈伙长渡劫成功,修为大进了?快些过来吃螃蟹吧。” “我倒是想快点过去吃!”陈玄帆苦着脸道,“伙长,你还是过来扶我一把吧,我起不来了。” “怎么回事?” “刚才那招用的太猛,气血不足,饿的没劲了。” “……该呀!” 刘一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立刻起身,和牛元良一块走过去,把陈玄帆给抬了过来,还让牛元良给他喂了碗汤进嘴里。 陈玄帆喝了汤又自己掏了一颗丹药吃了。 饿的眼睛发红,手都在哆嗦。 刘一勇看的脸皮都在跳,但还是忍不住咬牙又说了一句:“该呀!” 没有后面那逞能显摆的一幕,也不至于会如此。 该呀! 第368章 队正,你等着,我给你做道海蚌鲜汤喝! “哎哟我娘啊,差点死了!”陈玄帆擦了一把额头露出的虚汗。 “汪呜?”狗兄弟蛋黄很是担心舔了舔他的脸颊。 “喵喵?” “咯咯?” 十九哥和猫小花一左一右的蹲在他的身边,送来了关切的问候。 “没真死,还活着。”陈玄帆边吃着蟹肉边含糊的说道。 渡劫都没有那么凶险! 差点把自己饿死! 操纵血色巨灵神,的确是很帅没错,但他不过刚破境到武道五品修为,渡劫本就也消耗了他许多的血气,再强行将法天象地用出来,就是将全身的气血都涌了出去。 陈玄帆劫后兴奋之下,低估了这种大招对气血的损耗。 不过才是片刻的功夫,气血在一进一出之前,少了一半。 幸好他及时收了回来,不然等气血支撑不住巨灵神,溃散了,损失的更多。 非得把他变成一个失血过多的病秧子。 没有灵丹妙药补足缺损,靠慢慢的养,没有十年八年的都别想养回来。 以后再也不搞这种作死的行为了! 陈玄帆吃了亏,也汲取了教训,暗暗发誓,以后就是再得意也不能这么忘形! 兄弟们看到伙长这样,便把锅里剩下的螃蟹和汤,全都留给他。 还要把锅里的也给他送过来。 “不用不用,不差你们那一口。”陈玄帆摆了摆手,他用不着,马上就有吃的来了。 “吼!” “嘶嘶!” 大青回来了。 尾巴卷着一条鱼身金灿灿的海鱼妖。 连头到尾巴足有一丈多长! 陈玄帆见了,便大笑道:“哈哈!我的饭来了!” 刘一勇让大青去海里看护渔民,它远远的看到渔民便将他们撵走,然后也没回来,而是去抓了这条鱼妖。 就知道大爷渡劫之后肯定会饿! 这一条鱼妖够他补一些血气回来了。 “好侄子,大爷真是没白疼你。”陈玄帆搓着手笑道,“这鱼味道最好,开些下锅!” 吃了点螃蟹和汤又吞了一颗丹药,他虽然还是饿的不行,但总算能起来走动了。 把锅洗了,然后把鱼宰了炖上,接着便哪也不去了,就在锅边上蹲着等。 好像一个在锅边等吃的幼稚孩童。 红衣童子都嫌弃他这幅样子没出息。 陈玄帆自己却不以为意,他的性格便是如此,最近这段时日更是又放开了许多。 …… 突破到武道五品的雷劫,那雷火会在修士体内存在很长的时间,得慢慢的用气血去消磨。 这就是渡劫成功的恩赐。 所以陈玄帆除了渡劫的这一天,像是恶鬼投胎一样,自己吃了一整条的鱼妖之外,之后的几天里,还是感觉到非常饿! 饿! 于是,东海这片海域之内,靠近甲字队所在这座小岛的海中精怪,就倒了血霉了。 岛上一个男子和一条小蛟龙作伴,看到个头大的就下手,也不管你是什么实力,反正是能吃就要! 连个头大点的水母都抓去吃了! 简直就是穷凶极饿! 水母? 什么水母? 明明是海蜇! 陈玄帆咂了咂嘴,凉拌海蜇的味道真是不错。 “嘶嘶!”大青甩了甩尾巴。 吃海蜇算什么? 这几天转下来,海底下的水草它和它大爷都啃过两口。 但凡是能入口的,都尝了尝。 它大爷说了,要对未知的事物保持足够的好奇心,尤其是看着能吃的。 不尝尝,怎么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呢? 再说了,不能吃,可以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吃。 不好吃,也可能是做的方法不对,不是吗? 格局要打开,这样才能开拓食谱。 陈玄帆原本都已经在思考着,怎么往那本家传菜谱里面添加新菜式了,结果却发现,眼前的这点东西,早已被记录在册。 去除海蜇中毒素的办法,还是菜谱上得来的,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东海的这水母能凉拌着吃。 上辈子也吃不过凉拌海蜇,可是他吃的都是剁碎了打包好的,取出来淘洗干净,放上随袋一起来的料,拌上一拌,就能吃了。 这看到整个的,愣是没联想到一起去。 “嘶嘶!大爷,咱们今天,抓哪个吃?”大青的两个短爪子在水里噗通着,尾巴甩动掀起哗啦哗啦的水浪。 它的爪子上只有三个趾,两前一后,露出海面的时候,会有寒光一闪而过。 可以想见的锋利。 陈玄帆看了看,说道:“今天不去抓其他精怪了,捞海蚌去。” 海蚌的洞穴在很深的海底下,很难抓,但它们味道鲜美也更为滋补。 经过他们这段时间,不厌其烦日以继夜的吃吃吃,已经对东海这里的海货,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 这要说补气血最佳的,当然就是这海蚌了。 只是这片海域里的海蚌最多的地方,有个成了精的很难对付。 它似乎是有海蜃的血脉,蚌壳之内的珍珠,也有了些蜃珠的意思。 吐出的水泡之中,包裹着能使得生灵陷入幻境的蜃气。 而且,蚌壳打开便是绵绵不断的气泡,遇水变大扑面而来,很难躲开。 一旦沾上了就会神魂失守变得神志不清。 海蚌精的蜃气,厉害之处还不止是这些,那蜃气沾染上神魂会消磨人的意志,还有其中阳气,使得神魂变成阴魂。沾染上血肉,便会气血枯败,几个时辰便会形销骨立。 海底本就凶险,心魂失守的下场,恐怕是分分钟就要丧命了。 所以虽然那精怪也是七品的修为,陈玄帆却一直没让大青去招惹它。 这样古怪的对手,在大唐境内遇到的次数不会太多,和它厮杀对战,有了经验也用不太着。 不过今天不一样。 他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要突破了。 突破到六品境界。 “队正年纪比我们大不少,这次突破对他很重要。要是能补充气血及时,趁机将体内脏腑窍穴淬炼一番,对以后也大有好处。” 刘一勇身上有些暗伤在,他在相州猎妖军种待了十几年,大大小小的驻守任务不知道执行了多少次,身上没带伤就奇怪了。 这些暗伤会影响他的气血凝聚,也是他皮肉筋骨上的弱点和漏洞。 如果不能去除,在下次突破要渡劫的时候,会很危险。 而且这些漏洞时时刻刻都在使得他周身的气血,散溢出去。 武道之人淬炼身躯便是用气血锤炼皮肉筋骨脏腑,气劲会在身躯皮肉之间随着呼吸循回往复。 而若是存在漏洞,那就预示着一些气血会有去无回。 所以刘一勇的修为才会长时间的停滞不前。 他的资质比辛朔要差些,还有暗伤在身,以七品武道的修为当个队正,过上三五年,便该离开猎妖军了。 陈玄帆却想让刘一勇继续当他们的队正。 一支队伍里总要有人操心的,刘队正很合适。 刘一勇自己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霍山和崔霁相继突破到六品之后,刘一勇便有些着急了。 队正虽然不一定要是队伍之中最强的,但却也不能比别人差许多,不然何谈威严? 至少要比大部分军卒强才行。 以甲字队现在的成长速度,若是刘一勇还卡在七品上,那么即便上面不换他走,他自己也要走了。 也许不存在压不住麾下军卒的情况,但他的实力太低,难免会让人看不起,更会连累甲字队的兄弟们 这就和君辱臣死一个道理。 陈玄帆想帮他一把。 “嘶嘶!” 大青点点头,然后转头下海底,找到一块地方,匍匐下来开始用爪子扒拉沙子。 那些海蚌都躲在沙子底下。 陈玄帆也没只坐在盆里等着,他将神识散开,还将红衣童子叫了出来。 “大红!该你出手了。” “哼,就知道你让我吃那点雷火,是要收利息的。”大红的嘴撅的能挂油瓶,不过他就是这脾气,嘟囔完就下海干活去。 让他去是因为火行灵气能破蜃气。 半个时辰后,当陈玄帆带着海蚌精和许多的海蚌回到岛上,就见刘一勇周身上血气鼓荡,隐隐传来雷声嗡鸣。 他突破了。 陈玄帆大笑:“哈哈,那我回来的正好!队正你等着,我这给你做一道海蚌汤喝!” 第369章 谁他娘去花楼没给钱,还算在咱们兄弟头上? “陈玄帆,我们得走了。” …… 海蚌精不但味道好的惊人,补气血的效果也惊人的好。 本来抓海蚌精只是为了,给刘一勇滋养身体治疗暗伤,后来吃着味道鲜美,效果绝佳,陈玄帆就特意再去找了捞上来做着吃。 大的小的,连着吃了三两天也不嫌烦。 甚至还由此将目光转向了海底泥沙中,藏着的各种海贝海螺,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兄弟们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渡劫之后的这些天,大青每天都出去和海中的精怪打架,虽然也有吃亏的时候,但有陈玄帆跟着,不至于威胁到性命,所以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还和一头同为六品的巨大章鱼妖打了一架,被人抽打盘吸的很惨,身上跟拔罐了似得,鼓出了两个紫红的大包。 不过它也扯断了对方两条腿,拖回来让陈玄帆给它烤了吃。 那章鱼腿带上吸盘看着古怪,也算不上多好吃,但因为劲道有嚼劲,惹得它很喜欢,就总想再去撩拨一番。 于是,接连几天,军卒们又都有章鱼可吃了。 有些小八爪鱼大小正好能放进嘴里,鱼头一咬还会爆浆。 这体验简直堪称奇妙。 而且补气血的效用,竟然也十分的不错! 这又好吃又有大好处的东西,怎么能放过? 就是少吃一口那都是亏了! 还有一些礁石上,长在上面外表丑陋的贝类,煮熟敲开了之后,里头的肉和汤,味道也是鲜美异常。 比他们吃过的任何一种,其他的肉都要更好吃! 大海真的是个宝藏! 虽然担心会招惹不能惹得存在,所以没往深处去探索,但这些已经足够让大家忘乎所以了。 整日里吃的都是海中精怪,连普通鱼虾都吃的少了。 正是此间乐,不思相州也。 大家越吃就越是有些疑惑,为何这样美味的食物,在大唐内陆很少能够吃到。 见的最多的不过是些咸鱼。 若是送上达官贵人的餐桌,岂不是能赚大钱? 有人拿这个去问霍山崔霁,才知道权贵们的餐桌上,这些东西是不会少的。 只是普通人家吃不上而已。 专有海船捕捞贩卖,在售卖出去之前还会做些基本的处置,再送到买家手中去。 有些难得一见的鲜货,就像他们吃到的那些精怪,因为数量稀少难以捕捉,甚至会出现在一些拍卖行中。 或是作为给老主顾的彩头。 除了价格之外,一些身份势力稍差,传承不久,家中没有合适的厨子的富户,也不会轻易去吃海货。 只会吃一些渤海高丽等地送来的海菜,和一些常见的海上鱼虾。 因为在大唐这片土地上,好吃又稀少的不仅昂贵,而且可能有毒。 就像扬州城内的一道好菜——河豚。 厨子若是不知道怎么炮制,那是一口就能吃死人的。 至于为何海边的咸鱼卖到内地的也不多,一个是朝廷会抽税,二个是因为卖咸鱼不如做些其他的更赚钱。 海商们走了权贵的门路,还要请人护航,当然是要贩卖利润更好的东西。 鱼,就算是能当盐卖,又能值多少钱? 虽然官府不收盐税,商税也不高,但是做生意总要有靠山,尤其是做大了的商人都是肥肉,谁都想咬一口,不与人分润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为何,大唐百姓买盐的价格一直在降,但却并没有降到所有人都能吃得上。 还有,海中精怪比路上妖魔还要难捉。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讲究的就是小本巨利。 但凡是商人主动去招惹妖魔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出了高价要它们身上的一个部位。 不只是钱,还有和权贵搭上线,才会有人愿意。 风险太大回报却不高,谁会愿意去做? 他们甲字队能在海盗上胡吃海喝,是因为他们有陈伙长和他的那一套炊具。 只要是陈玄帆菜刀大黑锅铲子勺子上炖煮出的饭菜,那就可以放心的去吃,保管没事。 这一点军卒们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而且除了这些,还有一尾蛟龙在。 哪家权贵能豢养一头蛟龙? 就算有不说藏着掖着,也不会随意的驱使它到海里打渔! 龙,都是极为高傲的。 小蛟龙的实力虽然还差一些才能成为大妖,但它们血脉天赋不凡,有着广阔的未来。 人族对待妖族并不存在完全没有后患的役使手段,签订的契约若不是心甘情愿,就有被反噬的可能。 所以若是有人能够奴役一条蛟龙,绝对不会像陈玄帆这样,每天就是让它到海里转悠,不是干架就是抓鱼。 而是会去做一些,更重要的正经事。 比如,探寻一下海底之下的宝藏等等。 但咱们陈伙长不同,对于他来说,那宝藏当然是也想要的。 可是宝藏这东西,一般都是埋葬了很久了,里面肯定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可吃。 从这一点而言,找宝藏,还真就没有抓海中大补的精怪来吃的正经。 得先把自己喂饱了才行! 于是就这么过了很多天,具体几天,陈玄帆也没记。 天天都在海里面转悠,脑子里就只能想着怎么这顿吃什么,下顿吃什么。 生生给自己都快转的要晕海了! 当他有一天终于感觉没那么容易饿了,就准备躺平了休息两天,暂时不到海里转了。 再这么转悠下去,他看大海看的都想吐了。 然后,这天他就没出海,躺在了沙滩上沐浴阳光。 刘一勇却背着手走了过来,说了上面那句话。 “陈玄帆,我们得走了。” “走?”陈玄帆愣了愣。 问道:“去哪?” “上面来的调令。”刘一勇道,“有任务指派给我们。” 陈玄帆坐起来挠了挠头,好家伙,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有组织的。 是光荣的大唐猎妖军的一员。 “什么时候走?现在吗?”陈玄帆眉头微皱的问道。 他现在再去猎杀几头海中精怪,腌制上带着路上吃,还来得及吗? “嘶嘶?” 海里冒出一对角,然后大青硕大的脑袋露出来半个,将眼睛停在水面之上,看着说话的两人。 咋就要走了? 还没玩够呢! “我的意思是三天后开拔。”刘一勇道,“上峰的调令里,让我们九月五日前到扬州城驻守。” “九月五日,去扬州城?”陈玄帆摸了摸后脑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那不是还早呢吗?” 扬州城就近在咫尺之间,过去也花不了半天的功夫。 怎么要三天后就走了? “早?”刘一勇挑眉看着他,“陈伙长,今天都八月二十九了。三天后去扬州城,哪早了?” “哎呀呀!”陈玄帆一拍脑门,叫道,“好家伙,怎么就八月二十九了?那不就是说,八月十五都过去了?” “嗯,的确是过去了。”刘一勇含笑点头。 “哎呀,我还想着八月十五能到扬州看一场繁华热闹,竟然就这么错过了。”陈玄帆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刘一勇但笑不语,他就是故意不去提醒的。 放陈玄帆进热闹非凡的扬州城,想想可能会惹出来的事端,他就后背发紧。 刘一勇不想带着这帮家伙进扬州,但是上面来了调令让他们去,那就不得不去了。 “什么!八月十五都过去了?可惜呀!可惜!听说扬州城内可是有花船比美选花魁的,咱们怎么就错过了呢!” 史大俊被陈玄帆那一嗓子召了过来,闻言也是懊恼不已。 “那怪的谁来?”刘一勇背着手转身往回走,口中淡淡的道,“咱们来到这里,天上的月亮圆了几次,你们没看见吗?” 天上的月亮圆了几次? 陈玄帆抬头看了看天上越来越晒的太阳,心道,谁他娘没事总去注意天上的月亮? 哪有那闲情雅致! 事实证明,一帮大老爷们凑在一块,愚蠢的不会跟着聪明的变得聪明,而是聪明的会跟着傻的一起变傻。 等史大俊把要去扬州了,可惜八月十五的选花魁盛会,已经过去许多天了的消息,攘攘的所有人都知道以后,陈玄帆就发现,和他们一样不知道今日是何夕的愚者,还不少呢。 人数至少能凑出一个八抬大轿所用的轿夫来! 一群人一边啃着螃蟹腿,一边捶胸顿足。 懊悔错过了看美花娘的好机会。 但嘴里嗦螺的速度是一点没慢! …… 六月二十六日,大青渡劫。 一场和两只蜈蚣精的大战,加上之后的渡劫,甲字队的军卒们为了护住大青,消耗了不少的血气真元。 大青的渡劫成功的消息,早就被刘一勇传信上报回了相州,不过他也在文书上写明了,整队军卒动用了九字真言守护军魂,所以要在沿海岛上修养。 等养好了再回去。 正好大青也需要稳固刚突破的境界。 当时陈玄帆从海里捞鱼虾精怪,又炼了一锅丹药,对军卒们的修为大有补益。 刘一勇是拿定了主意,非得在这小岛上留下来的。 他还特意给巴鹏去了传书,详细的说了一下甲字队兄弟们如今的实力,也言明了自己的态度。 并透露出想要在岛上渡劫的意思。 甲字队拿着皇帝陛下的敕书,上面也没写着限定多少时日之内要回去,相州那边有都尉巴鹏帮着向经略使衙署上书,于是便没有为难他们。 过了一个多月了,也没人催促他们回去。 刘一勇一看,那咱们就干脆彻底养好了再走。 这一养了就养了两个多月。 连八月十五都过去十多天了。 其实,中秋节的时候扬州城内外都十分热闹,而且也多妖物出没,扬州这边便有意让相州来的这支猎妖军,在城外护城河边上驻守。 正好协助他们维护一地安宁,也让他们一尽地主之谊。 听说他们这支队伍里,有一头刚渡劫的蛟龙,这于扬州这在海边的州城,可是有大用处的。 甚至不是没人想打主意,只是后来知道是军魂所系,才收了心思。 但还是有人想结个善缘,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请来帮忙。 只是这好意没到刘一勇这里,就被相州那边婉拒了。 不是只有刘队正一个人知道,他们甲字队里的陈伙长有个匪号叫陈祸福的。 那这次的调令,又是来的呢? 不是河北道上报,将他们调回,而是兵部和猎妖军总司直接从长安下发的调令,到了河北道。 随后河北道经略使的命令和相州都尉巴鹏的手书,一起到了刘一勇这里。 让他们到扬州城,办两件事。 一件事,有一个案子,要交给他们查办。 第二件事,是办完了案子之后,不得在扬州城内多留,正好随船押运调运的漕粮回洛阳。 拜谢皇恩。 拿了皇帝陛下的敕书,办完了事情以后,都是要叩谢天恩的。 甲字队的品阶太低,没有资格到长安拜谒。 那边在洛阳皇宫之内叩谢之后,回相州去。 …… “这么说,咱们这好日子,就剩下三天了?” 史大俊眉头紧皱的嚷道,“他们扬州的案子,怎么让咱们相州的猎妖军来办?这里面肯定有事。” 他都看出来有事了,其他人更是明白。 “怎么想让咱们查案了?”陈玄帆嘿嘿笑道,“难道是我陈伙长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名声,都传到扬州城来了?” “陈伙长,咱就别自吹自擂了,还是多弄些吃的存上是正经。”刘一勇拍了拍他的肩膀劝导道,“还有,那些咱们吃的鱼骨头螺贝螃蟹壳之类的,都收拾收拾带上。” “带这些做什么?” “带着做什么?扬州城内有笔账等着咱们结算呢。这些东西是用来抵债的。” “这东西能抵债?” “那我就不知道了,扬州府衙传信给我,点名要这些。” “好吧,那就带上!”陈玄帆点了点头,他也没问欠的是什么账头。 等到了扬州还没进城,就被人在半道上堵住了。 站在船头的陈伙长,看着拦住他们去路的花船,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 好乖乖,这是谁他娘的逛青楼听曲喝茶没给钱,算在兄弟们头上了吧? 第370章 队正!快出来看看,这画舫是来要账的吗? 扬州城很大。 城郭之外的码头上,来往的船只鳞次栉比,而且多是商船大船。 大唐的漕运起点便是这扬州城。 隋唐以来,大运河便是以扬州为中心,在邗沟的基础上不断向南向北延伸全线开凿。 到了皇帝陛下继位之后,对漕运进行了一次变动,将南方各地的粮食和物资统一集中到扬州来,在扬州重新组织漕运。 沿着大运河一路运送到长安。 如此一来,扬州就成了大运河上唯一的转运枢纽。 于是便更加的热闹繁华了起来。 更何况,如今海上贸易也非常繁荣。 扬州就挨着东海入海口,自然也成为了海上贸易的港口。 无论是陶瓷、丝绸、茶叶,还是扬州产的铜镜、金银器、玉雕等等,都会从这里启程,远销海外。 “还有海外呢?海上还有别人?”陈玄帆听到还有海上贸易,都有些没转过弯来。 这个世界的大唐外面,竟然还有别的国家? “当然是有的,不仅有人,还有妖魔鬼怪各方势力,鱼龙混杂。” 刘一勇有意让陈玄帆在扬州之行中安分点,所以带着警告之意的说道,“这扬州城内就藏着江南道最大的黑市,里面卖什么的都有。据说连妖王的头颅肝脏内丹都有人敢买敢卖,你这次最好是消停一点,祸惹的太大,咱们兄弟都得交代在这。” 而且在这南方地界,官府的控制力不如在中原地区那般厉害。 首句不好听的,陈玄帆他们在幽州,在灵幽小洞天里面,妖王狼渊真要是杀了他们,官府顷刻之间就能知道,转身而至,兴许还能救下两个命大的。 可是在这扬州城里,他们要是别人诛灭了,没有几个时辰的话,外面的猎妖军都进不来。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是因为若是要进城,得先通知各方来意,否则便会引起大乱。 杀进去当然可以做到,可是一旦这么做了,这座城至少会有一半沦为焦土。 当年东渡的权贵世家,水里山里的妖魔邪物,海上的盗匪巨擘,邪教分支等等,凡是有些名堂的势力,在这里都能找到。 还有宗派山门的的商铺,遍布大江南北的江湖帮众,佛道两门的寺庙道观…… 错综复杂的势力,犬牙交错,互相提防又互相合作,各取所需。 当然,大唐猎妖军和官府仍然是最大的势力,可是这扬州城就像是一个煮饭的大锅。 大家都往这锅里扔吃的,然后再各凭本事捞自己想吃的。 有些本事不济的掉进锅里,也会成了大家的盘中餐口中食。 官府的势力是最大两个食客,可其他食客也不是吃素的。 关键是,这两个最大的食客也是最不想把这口锅砸烂的人。 其他人也不想,因为大家守着这口锅,都能混口吃的。若是砸烂了锅,大食客固然利益受损,可他们损失更大。 大唐很大,缺了这口锅,就是少吃两口,不会饿死。 官府不想砸锅,因为锅砸了,百姓肯定死伤惨重。 可皇帝陛下和他的人更不想受气。 如果这口锅,他们说了不算,那就干脆砸了也好。 这强硬态度和绝对的实力,让扬州城也还是大唐说了算的扬州城。 只是他们这么一小队猎妖军的军卒,进了这口大锅里,一个不好变成了他人的口中食,官府未必会为了他们砸锅。 刘一勇几乎是掰开了揉碎了跟军卒们讲,让他们耐住性子别乱来。 “你们别不放在心上,这些都是都尉送来的信上所写,为的就是告诉我们进城之后,只管办好上面交代的任务,然后等着坐漕运的船回洛阳,别的,都与我们不相干。”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他担心甲字队的军卒们,由于实力修为提升而不可避免的有了些骄横的心思。 留在岛上的最后这三天,几乎每天都有兄弟成功突破境界! 武道修士进阶,九品八品七品,本就是修行最容易的时候。 他们这支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又是遇上了陈玄帆机遇不断,修炼起来更是比旁人还要顺利数倍。 刘一勇以往听说,若是在宗门里,有幸能跟着一位肯带领同辈的天骄一同修练,便会如同跟随鸾凤附其尾翼,也有翱翔于天的可能。 如今他觉得,陈玄帆对甲字队来说,就是这样的一位天骄。 他的存在,不仅带来了修炼资源和机遇,还让大家有了跟随的目标。 修练就像是在一条前路渺茫的大道上艰难前行,可若是你能看到前面那人的后背,他又是你心中绝对信重的人,那么你的脚步就能变得坚定,跨出去的每一步都能步子迈的又大又稳。 更妙的是,甲字队里除了陈玄帆,还有霍山和崔霁他们。 他们资质上佳,被陈玄帆刺激之下,并没有颓丧压抑自己,而是在斗志昂扬的奋力直追。 于是,甲字队就像是一把开弓射出去的利箭。 陈玄帆是锋利箭头的那个尖,霍山和崔霁还有他们身后的人,就成了箭头的两翼,其他军卒们就按照实力不同,成了这支箭的箭杆。 刘一勇将自己比作是利箭上的箭羽。 能和兄弟们一起前行,他感觉到很幸运! 甲字队如今的实力如何了呢? 毛三和苟四等几个修为最低的,如今的武道修为品阶也到了要从八品提升到了七品的关键时刻。 只差临门一脚了。 全体军卒的实力都在武道七品境界,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他们有了和甲字营甲字队差不多的实力! 若是再次出战,是能全体备马的。 而他们的年龄,却要比相州甲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小上七八岁! 大部分还是未满二十岁的少年郎君! 人不轻狂枉少年呀! 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 刘一勇想到若是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到了武道七品,甚至是武道六品,武道五品,会是什么样子? 恐怕是连尾巴都要长出来,翘到天上去的。 偏偏扬州城又不比在河北道河南道这样的大唐腹地,其内势力复杂不说,还可能会有许多难以预料的陷阱。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把甲字队军卒们屁股后面,可能长出来的尾巴找出来,给他们掖回裤裆里。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得按住陈玄帆。 哎呀,这样一来,陈玄帆可算是被刘一勇给烦死了。 干脆跑到穿顶上,和十九哥一起蹲着去,躲个清净。 所以,他才第一个看到了明显是冲他们而来的那艘画舫。 “队正!队正!快出来呀!你看看,这是不是找我们要账来的?” 第371章 红粉骷髅,妖魔吃人?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甲字队的军卒们所乘坐的楼船,在扬州城外被一座画舫拦住了去路。 和十九哥一起蹲在船顶之上的陈玄帆,最先看到了对方。 外面扎着彩色的绸缎,在阳光下,彩绸的光泽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的熠熠生辉。 耀眼夺目。 画舫很大,大的像是一座移动的宅院。 画舫顶上挂着的气死风灯上,写着玉人二字。 玉人画舫。 扬州城内最负盛名的画舫之一。 陈玄帆嗷唠一嗓子,把刘一勇从船舱里叫了出来,对面的画舫里,也走出了几个身影。 为首的是个高挑的美人,穿了一身的素净的长裙,头发简单的梳起,簪了几朵珠花,脸上只是略施粉黛,目露愁容,显得粉面桃腮,我见犹怜。 遥遥的朝着他们这边弯腰施礼。 然后为首的女子带着身后的其他人,往旁边让开了一些,做了一个恭候的姿态出来。 “山爷,这是什么意思?请咱们上画舫?”陈玄帆小声的问霍山。 “嗯。”霍山点头。 “那咱们上,还是不上?”陈玄帆搓了搓手,他还是很好奇,想上去瞅一瞅的。 “队长应该会回绝。”崔霁以扇子挡住下半张脸,也小声说道。 他们进城第一桩事,是要办个案子。 这案子上面来的调令中没有细说,相州都尉巴鹏传来的信笺里,却透露了一些风声出来。 似乎是和画舫有关。 所以,崔霁觉得,刘一勇为了避嫌应当不会上画舫。 “为何要回绝?”陈玄帆眨了眨眼道,“如果是和画舫有关,那她们这时候来拦咱们,想来就是为了案子而来,不是正好可以了解下情况吗?” 也省的等进了扬州城两眼一抹黑。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刘一勇就站在他们跟前,当然听到了几人小声的说话,沉吟了片刻,便道,“那咱们就上去看看。” “霍山崔霁陈玄帆,你们三个跟我上去,剩下的人待在船上,谁都不许下船,牛元良,带着人看好他们。大青,谁敢偷着下船,就让他给你磨爪子。” 刘一勇交代道。 “是!” “嘶嘶!”大青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给它磨爪子,就是让军卒陪它玩拍爪子游戏。 大青的爪子别看短,爪尖却很锋利,一个不好就是一条火辣辣的红印子。 虽然它不用妖力也不使大劲儿,军卒们也是炼体的武道修士,抓到了也不会伤的多重。 但是会很疼! 除了陈玄帆没人能赔它完这个游戏不受伤,可是大青偏偏不喜欢让陈玄帆陪它玩。 不过瘾。 和军卒们玩更有趣,大家会哇哇大叫的躲它。 可军卒们却不是很乐意。 于是,这就成了甲字队中人犯了错之后的惩罚内容之一。 刘一勇安排好了这些,便带着陈玄帆三人,脚下罡气一点,跃起上了对面的画舫。 …… “几位军爷,请上座。” 到了画舫之上,几人便被请入了大堂。 富丽堂皇的厅堂,摆着七八套的桌椅都不显得拥挤,而且由于船厅的屋顶比一般的要高,里面一点也不逼仄。 看内侧的楼梯,这里还有二层。 一二层之间还有个小露台,看样子是用来表演的。 事实上这画舫共有三层。 由于太大了,甚至进不了城内,只是在外成河停着。 里面的装饰中,富贵逼人中带着些雅致,熏着好闻的暖香。 陈玄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里竟然一点不好的味道都没有。 窗台之下种着名贵的花草,长得十分茂盛。 有几盆高出的花,含苞待放的,竟然隐隐还有一丝丝的灵气。 乖乖,比他在安阳县进的那个花楼,可不知道要强到哪去了。 不说地方,就说这几位女子,哪一个都比那被他干掉的女鬼,像人的时候还要美丽几分。 更难得的是那种或端庄或清雅或妩媚的气质,真是海棠牡丹芍药杜鹃,各有其芳。 上了画舫的四个人,除了刘一勇落座之外,霍山崔霁陈玄帆三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后。 陈玄帆这肆无忌惮到处打量,连人待物都要瞅上两眼的做派,让边上的崔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便用扇子柄在他腰上捅了一记。 “伙长,收敛一些。”别像个刚进城的流氓似得,没得丢猎妖军的脸。 “你不懂,我这是在观察,观察细节是查案的重要手段。”陈玄帆才不在意丢不丢脸。 反正他上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多看看岂不是亏了? 谁知道下回什么时候能进来? 再说了,下回进来是不是还得掏钱? 咱陈伙长现在,穷的很,没钱花在这样的销金窟里。 当然,他也没总盯着人看。 看看也就罢了,紧盯着不放就显得龌龊猥琐了,虽然他真的只是在欣赏女子们的容貌装扮,没别的心思。 陈玄帆的眼睛在那些摆设,和此间的布局上停留的最多。 他总觉得这里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说东西相似,也不是布局相似,而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只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我去过的这种地方也没几个,除了护着举人们游学的路上,去过几个烟花之地,其他就没有了。可是那些地方都在北方,和此地江南水乡风致多有不同。” 陈玄帆在心里嘀嘀咕咕的,企图从记忆中凭借这几丝的熟悉,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是直觉上却让他很在意的想要找到答案。 这时候,刘一勇已经和为首的女子叙谈上了。 询问对方请自己等人上船来的缘由。 “几位军爷是相州来的,此次进城,是要查扬州城内的一桩案子,可对?”女子的嗓音轻柔悦耳,不疾不徐,便是询问些难以回答的问题,都让人不忍心不答。 何况不过是问了一个,本就不需要瞒着人的问题。 “对,”刘一勇干脆的点了点头。 这调令都从长安到相州转了一圈,才到他的手上,事关扬州城,想要知道的,恐怕早就都得了消息。 眼前的这女子能在这拦着他们,想来也是明知故问罢了。 “军爷可知,这案子,和我们彩衣阁有些关碍。”女子让人上了茶水过来,给刘一勇倒了一杯放到面前说道。 “不知,姑娘可以细说。”刘一勇没去接茶水,看着女子说道。 他们上船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好。既然军爷想听,那奴家就说给军爷听一听。”女子点点头,淡淡的笑了笑。 “奴家唤作红奴,和身后的这些姐妹都来出自于彩衣阁。今年八月十五,我们彩衣阁的姐姐射月,得了花魁的头名,所以依照规矩,此后直到明年的八月十五之前,这座玉人画舫,都由我们彩衣阁入驻。” 玉人画舫的主人只开画舫,画舫之内却没有花娘。 每年哪家的青楼楚馆得了花魁的名头,便可以入驻此处一年,直到来年选出新的花魁。 今年八月十五的花魁射月来自彩衣阁,所以玉人画舫里的姑娘,自然也都是来自彩衣阁。 原本这是件好事,能上这画舫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出手大方,遍洒银钱。 可是这半个多月以来,却接连出了怪事。 有些画舫之上的常客,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 “在画舫上失踪的?”刘一勇问道。 “不,若是在画舫上便失踪了,哪还有我们的命在?” 红奴臻首轻摇,咬着嘴唇道,“他们都是些权贵世家的子弟,别说是接连失踪了十几个,便是在这画舫上少了一个,我们也早就被拉去活埋了。” 说是和画舫有关,是因为这些世家子弟都是花楼的常客,出事之前,都来过玉人画舫。 可是也有人亲眼看到他们离开。 此后便失踪了,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是贼匪绑人勒索?”刘一勇问。 “不是。”红奴接着摇头,“未曾听闻有收到此类消息。” “那就是说,有人绑走了他们,却不是为了钱财好处。那是为了什么?”陈玄帆托着下巴皱眉,总不会是为了吃肉吧? 不对不对,这些人不是读书人,妖魔要吃也不会吃他们的肉。 听红奴所说,失踪的世家子弟都是些家中的不那么重要的儿子,不说是一事无成的废物点心,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是妖魔修炼也应该不会挑这样的货色。 “失踪的这些公子少爷们,有的人家中供奉着灵灯。”红奴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那灵灯,在他们失踪不久就都灭了。还请军爷们将案子破了,让死者安息。” 刘一勇不明白,“红奴姑娘请我们来,就是想说这些?” “奴家们请军爷们上船,除了想让死者安息,也是想让活人能够安宁度日。” 红奴身后的一个姑娘出声说道,“这样整日里没个首尾,各家都轮番的到我们彩衣阁上闹,派人盯着我们,再这么下去,离他们将咱们生吞活剥也不远了。” 这话虽然没在求告说她们多可怜,但话语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是可怜极了。 女子们身后还有人在小声的啜泣,陈玄帆侧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大堂后面和二楼上站了许多的女孩子。 年岁都极为年轻。 “好几日了,都没有任何头绪吗?”刘一勇皱眉。 所有都还在盯着画舫和这些女子,要么是她们的确有嫌疑,要么就是没有任何线索,打的是守株待兔的主意。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好消息。 画舫和这些花娘都活在人的眼皮底下,她们连自己的衣裳首饰的都是做不了主的,想要藏了人,三五日了还不被找出来,有可能吗? 若是后者,人是在离开画舫之后失踪的,死等,又能等来什么? “没有。”红奴身后的女子快人快语的道,“咱们这些可怜人,在大爷们眼中都是些小物件罢了,哪能有那样的本事,让十八个出身不凡的郎君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再说了,他们也未必真都是为了找人,存了什么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宝珠,住口!”红奴呵斥了一声,让这女子不要乱说话。 “红奴姑娘对此案可还知道些什么吗?”刘一勇问道。 “只知道这些,旁的,就不知了。”红奴又是摇头道。 “既然如此,你们的意思,我们知道了,既然上峰调令我们来查此案,定当全力以赴。就不在这多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刘一勇起身,不待红奴再开口,便转身带着陈玄帆等人离开了玉人画舫。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被迎进了扬州城,在驿馆住下。 扬州的司法参军和本地猎妖军各自送来了一份文书,稍后,朱雀军和玄武军也各自送来了一份文书。 都是有关于扬州城内十八位世家权贵子弟失踪之事。 毛三苟四被刘一勇派出去采买,过了不久之后回来,说是满城都在传此事。 “人们都说,是这是红粉骷髅,妖魔吃人!” 所谓的红粉骷髅,当然便是指的那些青楼女子,妖魔嘛,那就不知道是指谁了。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玄帆皱眉道:“等等,红粉骷髅?” 骷髅? 他好想知道,那画舫上的熟悉之感,来自于哪里了。 第372章 那看来,咱们还得再去玉人画舫一趟 “那画舫,我觉得不简单。” 陈玄帆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却没有立刻说出来,准备找机会去查证一下。 “能在扬州这样的地方,有那么大的名气,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刘一勇笑道,“你别是看那些姑娘貌美,就动了恻隐之心。她们的确是可怜人,可她们身后的人,却不好惹得很。” 就他手里送来的这些文书,有来自猎妖军的,有来自官府的,还有朱雀军的,将凡是失踪案里牵扯进来的势力,都罗列了出来。 玉人画舫有官府的背景,也有权贵们中的一些人撑腰。 彩衣阁是扬州的青楼楚馆的前三,背后的势力不比玉人画舫差。 失踪的不只是权贵世家的公子,还有江湖帮派宗门等这些修士势力中,掌权者的子孙后代。 甚至还有个道观的道士。 这些人之间互相不信任,也不放心和他们纠缠许久,有私人恩怨的本地猎妖军和官府插手去查,所以才会请刘一勇他们这支客军出面。 自第一个人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闹将出来也有近十天的光景,他们都没有个头绪。 这案子,不好查。 而且若是他们都遭了毒手是有人蓄意所为,那这人可够胆子大的了。 “第九个失踪的是萧家旁支的一位三郎君,他家中点着灵灯,灵灯一灭惊动了家中之人,后来恰巧那第十一个失踪的青年道士的师兄找了来,事情就此闹大。可这之后却还又失踪了七人。” 刘一勇将朱雀军的文书摊开,这里面是消息最详细的,指着其中一句道,“看,这里,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还前后脚失踪了三个人。” 好家伙,顶风作案。 胆子大,也有魄力。 “队正,失踪的这些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陈玄帆按着正常的逻辑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是作恶多端的纨绔子弟,被人替天行道了?” “这些人的确没什么本事,依仗家族势力,整日没有正事可做,游手好闲,眠花宿柳喝酒赌钱,不过要说作恶还真算不上。” 刘一勇摇了摇头,“他们这些人,在扬州城内可玩的太多了,哪有功夫去作什么恶?” 纨绔作恶,多是抢夺别人的家财,欺压良善,强男霸女,草菅人命。 可失踪的这些少年人,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在家中虽然不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却也都不缺钱花用,反倒因此没得了不少宠爱,称得上要风的风要雨的雨。 只是上头有老子兄长看着管着,手下没人身后没有势力,出去作恶都怕挨打。 所以多是在繁华的温柔乡里流连。 有两个手上有人命的,是为了争风吃醋,失手打死了人。 被打死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还真算不上欺压良善。 硬是要说他们的共同点,那就是好色。 喜好渔色,不过在城内还算安分,因为城内藏龙卧虎,强抢民女是有可能被当街打脸。因此,多是你情我愿。 “这些家伙里面有一半多,都和城里那些,花名在外的美娇娘俏寡妇的有些首尾。”刘一勇翻开的文书上,单有一页列出了和失踪之人有染的女子。 有些是娼家,有些是良家,还分列成了两行。 陈玄帆伸头过去看了一眼,嘿嘿笑道:“好家伙,这些家伙明显是偏爱良家女子呀!” “那当然,非如此,不能显得他们风流倜傥有本事。” 崔霁将手上猎妖军的那册文书合上,忍不住笑着说道,“大唐女子彪悍,这些良家女子,也说不好是他们睡人家,还是人家睡了他们。” “怎么说?” “有几位都是家中出身富贵,死了丈夫不想再嫁的,人家可养了不止一个男人。”崔霁道,“甚至有一位,和失踪的十八个人里头的十个有过牵连。” 牵连二字,用得妙极了。 “嚯!这都过半了?” 陈玄帆惊奇地将两眼瞪大了道,“这位萧家娘子也够幸运的,如果是她再努力一把,将这些人都收在石榴裙下,那她可就是最大的嫌犯了。” “原来如此。”霍山这时候出言道,“队正,我知道当时那位宝珠姑娘,话里为何会意有所指了。” “嗯?说来听听。” “这玉人画舫不只是赏花之处,它很有可能是扬州城内,黑市之上流传的有名的拍卖会所在之处。另外,画舫上还设有赌坊,坐庄之人无物不收。” 文书上写着,每月逢五之日,也就是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赌坊开市。 每月的二十日,都有一场拍卖。 无论是拍卖还是想赌,只要你拿得出东西来,画舫的主人都敢接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拿着东西到画舫上,就有两种方式可以出手。换成钱货,或者和画舫的主人赌一把,赌注可以是任何东西,甚至可以是一个愿望,只要你的东西值这个价。” “杀人也行?” “当然行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能赌的。”霍山将书册递给了身后想要看的兄弟们,哼笑道,“传闻,去年有人用一颗蜃龙珠,赌走了一位妖王的元阳。” 蜃龙珠其实就是修炼有成的大贝壳里开出的,一种粉紫珍珠,可用来布置幻境。 “卧槽!”陈玄帆惊了,“那玩意也能赌?赌来做什么呢?” “孕育子嗣?或者,只是享受征服强者的心愿,这就不得而知了。” “金少爷,”陈玄帆见文书被金少爷接到了手里,贱兮兮地凑了过去,伸着头问道,“快看看,那开赌的是男是女呀?” 金少爷也好奇,赶紧去翻看。 “别翻了,上面没写。”霍山摆手道,“你要是想知道,只能去问画舫的主人了。” “为什么要问画舫的主人,我去问那位妖王不行吗?” “咳,恐怕不行。”霍山以手握拳抵住口角干咳了一声,“画舫主人用了幻境,那妖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卧槽!” 陈玄帆已经找不到别的话可说了。 “这么说来,玉人画舫背后,还有一位神秘的幕后主子?”他过了片刻,才又抓回到了重点上。 “是,没错。”霍山点头。 “那红奴她们半路上拦住咱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背后的人这么厉害,还在他们面前装可怜,有些多余了吧? “人家是来表明姿态的。”崔霁笑道,“来告诉我们,此事和她们还有她们背后的人无关。” 到了能随意摆布一位妖王的地步,画舫主人的实力高不可测。 他用不着撒谎,或者说,他用不着对甲字队这样一支普通的猎妖军撒谎。 实力上的不对等,这么做无疑等于是在羞辱他自己。 “顺便也看看我们的态度,若是我们先入为主地站在她们的对面,那画舫主人就会另作打算。”霍山补充道。 失踪案目前为止,最大的巧合,便是这些人都是前脚从画舫离开,后脚便失踪的。 所以,如果甲字队急于破案,那么无疑是将画舫和这些花娘屈打成招,来得更快些。 好家伙,原来都是在演戏。 不过看美女演戏,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陈玄帆揉了揉鼻子,问道:“那些失踪的人从画舫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一点都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刘一勇摇头。 “那看来,咱们还得再去玉人画舫一趟。”陈玄帆笑道。 第373章 玄帆,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扬州城内,数家权贵世家的子弟,接连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目前为止,已经有数人确定死亡。 那么以此推断,其余之人,还在人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刘一勇陈玄帆他们到来之前,事发闹出动静来已经快十天了。 扬州城里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无论是牵扯其中的,还是置身事外的,都插了一脚进来凑热闹。 互相之间明争暗斗,揭老底翻旧账,忙的不亦乐乎。 彼此之间的恩怨是一回事,想要借此按死几个对手,多分上一些好处,是另外一回事。 动乱,一个动字,一个乱字。 每次出了能闹出动静的事儿,就是一次牌局开场。 能不能占到好处,能不能护住自家的利益,都得各凭本事。 而且这次,那些牢牢占据了好位置,一向喜欢安稳的世家大族,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家宅就不安宁。 家族之中争权夺利,往已经定的继承人身上泼脏水,或是谴责掌权嫡系自家人都护不住,还能有什么用? 有人想浑水摸鱼,有人想火中取栗。 动起来了,也乱起来。 而且,早就将能查的,不能查的,都查到了。 也省的刘一勇他们再派人去查访。 这些人的作为和他们所得到的的消息,除了送上来的,还有被记录在扬州朱雀军和玄武军送来的消息中的。 另外还有扬州府官署,录事参军等人送来的案件详情;失踪之人所在家族势力送来信笺;其他势力家族想要撇清关系提供的线索,甚至还有热心的江湖好汉,送来上来的纸条。 零零总总的都汇聚到了刘一勇的面前。 摆满满了一张四方大桌子。 堆起来的太满了,有几张信笺还掉落到了桌子下面,被猫小花当做蝴蝶在扑。 扑的累了,就将爪子踹到肚皮下面,趴在了上头眯眼睛听着边上的人说话。 “嘶嘶!看不懂。”缩小了的大青,盘在十九哥脖子上,用头蹭了蹭干爹蛋黄,苦恼的表示,它不认识字。 “汪呜~”不慌,干爹也不认识。 五彩大公鸡瞪着两眼珠子看了半天,然后低头,叨了两口。 不好吃。 不是味。 它倒是认识字,只是字写得忒丑了。 那是一张江湖上的热心好汉,递上来的纸条。 那字比陈玄帆写得都丑,不怪五德之禽嫌弃。 “这用不着你们,出去晒太阳去。” 陈玄帆瞥了一眼,然后一脚一个,把它们都给赶出了屋子。 经过孜孜不倦的学习,老陈家终于不再都是文盲了。 咱们陈伙长,已经能基本能认全字了! 真是可喜可贺! …… 有用的没用的都看过一遍之后,以刘一勇陈玄帆崔霁霍山等人为主,其余兄弟们为辅,大家一块对照补充。 梳理拼凑出了一个最为详细的案件卷宗。 消息来源驳杂,有坏处也有好处。 坏处当然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消息不仅难分真假,而且零碎散乱。提供消息的人出于自己的目的,可能会半真半假甚至刻意隐藏,只提供对自己有利的,或者是对他人不利的部分。 但是好处是,只要将几方的文书互相对照,就会发现,他们给的消息中哪些是可信的,哪些可信度不高。 还有他们想要隐瞒的关键性的信息,也能在其余不相干的势力中找到。 甚至还能以此来判断,哪家和哪家不和。 在这方便,崔霁有着令人赞叹的天赋。 陈玄帆则是凭借着他那,和兄弟们不太相同的脑回路,提供着更加剑走偏锋的逻辑和分析。 “这失踪的道士,他的师兄也送了份消息过来,竟然说是城外山中的白云禅寺的和尚,假扮美妇人,算计劫掠了他那好色成性的师弟。” 刘一勇将一张巴掌大的书签放在桌面上,说道,“你们看看,手里的文书中,有没有提到这白云禅寺的?” “队正,这不就是在胡乱攀扯吗?还真查呀?”史大俊不解的问道。 “查。”刘一勇挠了挠眉心处的痒,意有所指的道,“这道士不会随便就扯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谎话来。” 僧人是方外之人,道门和佛门之间见面也会互相称呼一声师兄弟。 虽然内里的确是有些不对付,但闹到明面上的还不至于。 这位师弟失踪了的师兄,也许和和尚有仇,想要攀扯诬告的确是有可能。 但他是怎么能想到,有和尚扮美妇勾引他师弟,以此谋财害命,这么荒谬的谎言的? 一定有什么契机让他想到了这些,还有一个可能就是…… “这禅寺本身不干净。” “白云禅寺?我好像刚才看见了,等等,在这。还真有。” 金少爷将手里的小册子往回翻了两页,指着其中几行读道,“白云禅寺之中疑似有女子婴儿啼哭之声传出,猎妖军前往调查,寺中僧人声称是在超度亡魂。” “我这里也有一条,”卫东道,“禅寺内,曾有香客说在其寺内见到了通缉文书上的贼匪,做和尚打扮,只是去查看过后,没有发现。” 这两条都出现在一些不相干势力送来的消息中,显然是想来搅浑水的。 “不管送来消息的人所谓何来,咱们得派人去查查这座禅寺。”崔霁沉思道,“不能不动。” 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 就是十几位有身份的郎君失踪了,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他们失踪在半个月之内,身份地位家中处境上的相似度都极高。 可说难就难在这了,属于狗咬刺猬,无处下手。 这些人在失踪之前,都特意的甩掉了身旁跟随的扈从。 所有的扈从都是被主人亲自打发走的。 或是借口支开,或是直接赶走。 想要查这样的案子,就连个大致的方向都没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搜检找人? 哪用得着他们来? 在他们得到信儿磨蹭的这三天里,全扬州城,明里暗里几天之内,找了几遍了。 一无所获。 甲字队就算再找一次,也未见的能比地头蛇们找的细致。 问询失踪之人的家人? 高门大院难出难进,就像是泥潭一般,若是一家家的拜访,折腾下来几天都过去了。 不过这些少爷们的扈从,都在牢房里关着,倒是随时可以提出来审问。 何况这些世家大族要说的想说的,自然会派人来跟他们说。 给刘一勇他们的调令上面,写了让九月五号之前到,便是有一层深意在里面。 知道他们早到晚到,结果都已经注定了。 人都死了,还不如等这城里面的人先折腾一波,等他们折腾过了,也将藏在底下的东西都翻出来,还是找不到失踪之人,甲字队再进来,就从容的多了。 至少他们就算最后案子查不出来什么,也不会有人过于苛责。 就算有,官府也可以不予理会。 省得出力不讨好,惹得一身骚。 当然,这也表明了立场,此事和官府无关。 不是大唐要对世家下手。 朝廷派人来,甚至应你们的要求,从别的地方调了猎妖军来查,一是有守土安民之责,另外也是给了各方面子。 大家最好是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 但是,甲字队的一百多号人既然来了,也不能就待在驿馆里不动。 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呢。 你不动? 马上催命鬼就会来敲门。 所以,这白云禅寺还是得去查。 就算和失踪案无关,里面恐怕也是藏污纳垢之地。 扫干净了也算是积德行善,有个好彩头。 陈玄帆说要再去一次玉人画舫。 不过这次就不是别人请他们过去,而是要来个突然而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省的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 虽然玉人画舫和彩衣阁,就失踪之事上刻意隐瞒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刘一勇还是同意了,再去查看一番。 因为除了这两个地方,甲字队也暂时没有找到别的可着手去查的地方。 刘一勇这个队正得在驿馆里坐镇,因为很快就会有客人来登门拜访的。 人家来探他们的底,他们应该还能收一波消息。 那就兵分五路。 金少爷和史大俊两队六人去彩衣阁,陈玄帆和霍山曹胜卫东四人去玉人画舫。 崔霁带三十多个兄弟去查白云禅寺,毛三苟四等十几人,出去查访失踪之人日常的行踪。 刘一勇便带着其余人留下,一边提审那些牢房里关着的扈从仆人,一边等着客人上门。 …… “山爷,咱们什么时候走?” 吃了晚饭,陈玄帆来敲了霍山的房门。 “再等等。”霍山看了看提上的月亮,淡淡的道,“怎么也得等到月上中天。” 之前被请上画舫的是是白天,那这回当然得是晚上去。 去逛画舫。 逛画舫就和做贼一样,不能去的太早。 太早了不够热闹,头牌的姑娘也没有梳妆打扮好。她们得等着贵客都来了,才会出来。 也不能去的太晚,晚了就都散了。 虽然他们不是只为了去看姑娘的,可也得找最热闹的时候过去。 热闹了,人多了,有些东西就顾不过来了,藏不住了。 能看到的更多些的东西。 “呀!咱们山爷,懂得还挺多的嘛。”见霍山一副很明白其中奥妙的样子,陈玄帆忍不住挑眉调侃他道,“难道也是花丛中的常客?” “有些东西不需要去特意的懂,只要不傻,自然而言就能知道。”霍山淡淡的道,“哦,忘了,玄帆你以前是傻的,不懂这些也正常。” “哦吼!看不起谁呀?”陈玄帆得意道,“我可是逛过青楼的!” “是吗?没看出来。约的哪位艳名大炽的红姑娘?说来听听?” “咳咳,一个女鬼。”相州又不大,陈玄帆不会犯那种,胡乱说个名字被戳穿的错误,干脆实话说道。 反正他去过。 “哦,”霍山点点头,“也是难得的一桩奇遇了。” “……”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从驿馆出来,往城外的画舫赶去。 很顺利的上去了,只是陈玄帆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玉人画舫上还遇到了两个熟人。 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熟人。 这让他十分惊奇:“你们两个,是怎么碰到一起去的?” 其中一人看到他很是激动,颤声作揖道:“玄帆兄,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374章 陈伙长:一个在大唐画舫上当杠精的奇男子! 进了画舫之后,陈玄帆只是扫了一眼大堂,眼睛就不自觉的就看向了其中的一张桌子。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的人,有一多半的眼睛,都落在那张桌子上。 剩下的一半人,则是时不时的也要看过去几眼。 因为那桌子上,坐满了美人。 就连坐在正中的那位客人,都长得十分漂亮。 他边上的另外一位客人,容貌上就逊色了不少。 “花楠星?” “张承嗣?” “你们两个是怎么遇上的?” 看到坐着的陈玄帆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在美女环绕中硬挤出来一个座位,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惊奇的问道。 “玄帆兄,竟然和这位花兄认识?” “玄帆兄,认识这位张兄?” “嗯,认识呀,这位张承嗣张公子,差点成了我未婚夫婿来着。”陈玄帆哈哈笑道,“我俩还有定情信物呢!对吧,张兄?” 在他乡见到认识的人,难免会让人有些激动。 即便张承嗣对于陈玄帆而言,算不上是多熟的熟人。 可那也是他初到大唐这块贵宝地,在安阳县遇到人之一呀。 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安阳县就是陈玄帆的新手村。 在游戏里浪荡了一段时间之后,再见到新手村的npc都会激动一下,何况是一个有过交流的大活人了。 况且人家张公子当初,可是给他送了不少东西的。 张家主现在也还是他在安阳县的合作伙伴。 在外人眼里,安阳县是陈玄帆的家乡。 张承嗣就是他的老乡,老乡见老乡,自然要亲热一些。 陈玄帆一激动,嘴上就没有把门的,把这当前世的兄弟之间开玩笑了。 都是男的,别说老公老婆了,上学那会儿,为了占兄弟便宜,爸爸儿子都混着叫。 这有什么的。 可他这一句话说的面前两人,一个满脸通红,一个惊讶的嘴巴微张。 满桌的姑娘更是以帕掩面,一双双秀美如水的眼眸,在陈玄帆和张承嗣之间来回的瞄。 然后弯出了一道笑意出来。 “咳咳!陈玄帆,你说什么呢?”跟过来的霍山给了他后背一拳,“这是在外面,你收敛点。” “哟,这是正房来了?管教他家男人呢?” “噗嗤!” “哈哈!” 不知道斜刺里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惹笑了一桌子人。 “当啷!” “哎呦!” “混账!你敢伤人!来人!” 陈玄帆背对着说话的人,也没去注意是谁长得着个嘴,站着的霍山却看的清楚,头也不回的扬手一个铜板便飞了过去。 正砸在对方嘴上。 这一下子够狠的,顾忌得肿上几日。 能进画舫的不是有权有势就是有钱有靠山,当即就站起来要动手。 霍山身后的卫东曹胜见状便上前去,将人按的坐了会去。 量了腰牌。 有一支外来的猎妖军要查失踪案,只要不蠢,就不会在这时候惹他们。 免得引火烧身。 那嘴贱的家伙显然不傻,他的同伴也没想害他,便将人劝住了。 拉着他带着几个姑娘,要上二楼去了。 “我跟上去看看。”霍山说道,然后给了陈玄帆一个警告的眼神。 “别急,先坐下。”陈玄帆却硬是拉着他坐下了,笑道,“先让我们叙叙旧再忙。山爷,这位花兄你见过了,这位长兄你还没见过吧?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是你未婚夫婿。”霍山面无表情的说到。 这下姑娘们又要憋不住笑了。 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张承嗣都不止是脸,脖子和耳朵都红了,这会儿更是手足无措的直接站起来,连连摆手道,“都是年少轻狂的旧事,勿要再提,勿要再提!” “嚯?张兄,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山爷也是好诙谐的人,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咱们俩真有事似得。” 陈玄帆哈哈一笑,点指着他道,“快坐下吧!没人听人说吗?大大方方说出来的都没事,真要有什么才藏着掖着呢,咱们是同乡又都认识,难道还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 他又转头对霍山道:“山爷,我之前说我逛过青楼,就是为了这位长兄去的,才在那里遇到了女鬼。” “去做什么?”霍山挑眉,那意思,不会是去抓未婚夫婿的吧? “啧,山爷,这就没意思了,都说是玩笑了,哪说哪了啊,怎么还提这个?” 陈玄帆也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放下了,说道,“我呀,那是去救他的。张兄当时着了女鬼的道,被人掳走藏在了花楼里。你猜猜,那女鬼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想让人供奉她成就阴神修为。” “哼,她倒是敢想的很。” “对呀,所以我就在想,咱们这次遇到的失踪之事,会不会也是女鬼作怪。” 陈玄帆将胳膊放在桌子上,摆出了一副眉头紧锁正在思考的模样,挨个的仔细去看这桌上的女子,“你们之中,该不会就有女鬼吧?” 女鬼? 张承嗣忍不住一哆嗦,当即便离身边的花娘远了一些。 在座的女子们也有些怔住了,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 “哎呀!军爷说笑了!咱们都是弱女子,有血有肉的,哪里能是鬼呀?” 姑娘们中一位穿红衣的,长的娇俏可人却最是泼辣,嗔怒的看了陈玄帆一眼,然后却拽住了身旁花楠星的胳膊,摇晃着道,“花郎,你快看看我们,哪像是那丑陋可怕的女鬼了?你这朋友胡说冤枉我们!你快帮我们说说话呀!” “嗯?” 花楠星从刚才就端着杯子,不着痕迹的打量陈玄帆和张承嗣,还看了霍山几眼,被她这么一晃,才像是刚醒过神来,笑道,“陈兄说笑了,这几位姑娘自太阳为下山就陪着在下喝酒,如何能是鬼物?况且在下身上有辟邪防身的法器,若是遇到邪祟,法器岂能没有动静?” “是什么法器?” “一块玉佩,高僧开过光的。” “哦哦。”陈玄帆点点头,又对那红衣女子眨眼道,“这为姑娘见过我?我可没穿戎衣,你怎么知道我是军爷?” “见过呀,白日刚见过。亏我还觉得你长的好看,原来却是个糊涂蛋。” 红衣女子皱了皱琼鼻,给了陈玄帆一个嗔怪的轻哼,“连人家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呸!” 她就连啐人都是灵动可爱的,明眸皓齿,自然不做作,让人实在讨厌不起来。 反而觉得很新鲜。 这玉人画舫里的女子,竟然连这样一个小丫头,都是如此活色生香。 “姑娘,这好看和糊不糊涂有什么关系呢?好看的就不能是糊涂蛋了吗?”陈玄帆对着女孩儿一咧嘴,“我偏要当个好看的糊涂蛋,你能把我怎么样,略略略!” 他竟然对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吐舌头。 还略略略? 别说是这一桌的人,就是别上桌子上坐着的人,这酒都喝不下去了。 说恶心吧,也不至于。 说不恶心吧,还是有那么点恶心的。 反正就是,不得劲儿,想走。 再待下去,总觉得会沾上些奇怪的东西。 当即就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悄悄的就走了。 但也有好事的人就爱看这个,觉得挺有意思。 侧个身端着酒,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这花酒什么时候都能喝,漂亮的姑娘又跑不了。可这样的热闹可不多见,那不得先瞧个新鲜吗? 玉人画舫虽然对别人来说难的一上,他们却不在意。 那姑娘和姐妹们都被陈伙长给拿捏了,大眼睛眨了眨,愣是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说:“你!你!你个大男人!不害臊!” “我害臊什么?我不过是吐了个舌头而已。你们女子能吐舌头,我们男子便吐不得吗?” “你要这么说,女子穿裙子,涂脂抹粉,你也要咯?” “那有何不可?兴你们穿男子的衣裳,就不兴男子穿你们的衣裳?我瞧你这身就不错,不如你也给我梳妆打扮一下,我也穿你这样一套出来,咱们看看谁穿的更好看,怎么样?” “我觉得我穿了会比你好看,我个子比你高,腰比你细,腿也比你长,长的也不比你差。” “你!你!”那女孩儿被说的眼睛都红了,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吃了年级小脸皮薄,又不会骂人的亏。 不过这是在人家的场子里,她招架不住了,自然有人出面。 便听身后有脚步声,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对着陈玄帆一施礼道:“这位郎君,我们射月姑娘请您。” 第375章 射月姑娘,我能不能挨你近一点,闻闻你吗? “啧,这位小妹妹,实在是抱歉把你气哭了,这样,这两颗珠子送你,就当是给你的赔礼了。” 他说着丢了一颗圆润可爱的珍珠过去。 然后对不明所以的张承嗣和花楠星道:“两位兄弟,我们去去就来。花兄,你就帮我哄一哄这位妹妹,让她别哭了。” 陈伙长从进玉人画舫不过片刻之间,就欺负哭了人家小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 转眼人家姑娘的姐姐派人请他上楼,不知道是不是要为自家妹妹讨回公道。 不过这倒是歪打正着了,陈玄帆的目的就是想上楼去见见正主。 这个正主,当然不是白天见过的那个红奴,也不是面前的这几个姑娘。 而是真正在这船舫上说的算的人。 “玄帆,你觉得这射月,是我们要见的人吗?” 跟随着引路的人上楼去,霍山忍不住有些惊讶的小声问道。 他是觉察到了陈玄帆刚才的言行有些奇怪,也想到他是想在这里闹事,然后引得船上重要的人出面,所以也配合了一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不过是惹哭了一个小姑娘,就把人给引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引出来的,是不是真佛。 或者是,打草惊了蛇。 “那就不知道了,”陈玄帆吸了吸鼻子,不甚在意往上跳了两节楼梯,哼笑道,“反正见了也无妨,咱们见了再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霍山觉得奇怪,看了眼陈玄帆,“你似乎对接下来的会面,有着很大的把握。” “有一点,但是不能确定。” 霍山不由挑眉,“好,那上去以后,以你为主,只要你不乱来,我不拦着。” “山爷,什么叫乱来呀?”陈玄帆道,“我难道还能在这扔两个大铁球,听个响?” “若是这画舫上有东西惹得你扔铁球,你尽管扔。” 霍山淡淡一笑,“这不算胡闹。” “那什么才算?”陈玄帆吃惊问道。 “你若是要去掀人家姑娘的裙底,记得告诉我缘由,否则我会拦你。” “……” “非正人君子所为,有伤我们猎妖军的脸面。” “……” 好家伙,陈玄帆只觉得他们山爷对乱来的定义,还真是别出心裁。 …… 射月姑娘是在画舫的第三层见的他们。 这画舫最大的就是一层,除了前面的大堂,后面还有一圈的包间,后面还有厨房和仆从下人歇息的地方。 二层比一层小了近一半,是姑娘们的房间。 三楼就要更小了一些。 陈玄帆的表情却要比在楼下的时候,要凝重了不少,因为这里,他感觉到了许多禁制和阵法的存在。 有些有灵力波动,但大部分都未被唤醒。 如果这些东西全部开启,以他的修为,在这走廊上迈不出去三步就会被干掉。 当然开启这些阵法禁制,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 灵力,灵石。 这两个东西在陈玄帆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山爷,扬州城内,有洞天福地吗?”陈玄帆轻声问道。 他更想问的是,洞天福地里面是不是有一条,能产出灵石的矿藏灵脉。 否则怎么能这么奢侈。 这些阵法上的符咒,光是烙印刻画就要花费不小的功夫,绝对不会是纯粹的摆设,放在这里用来吓唬人。 黔驴技穷,虚张声势,在修行界可一点都不好用。 因为这里多得是不信邪的刺头,敢于挑战强者的勇士。 修士嘛,多少都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 “有,广陵秘境福地。其中有一条灵脉,能产出灵石。” 霍山眼神闪烁,他的修为比陈玄帆低,而且不是练气士,对周围的禁制波动没那么敏锐,但其中的威胁和压迫感,他还是能感觉到的,也瞬间便懂了,陈玄帆想问什么。 “在官府手中?”陈玄帆挑眉。 “六成。”霍山道。 掌控权的六成在官府手中,和扬州城差不多。 里面和灵幽小洞天一样,原本就有人住着。 没把他们全部赶走,是因为这些人在大唐立国之前,就早已在其中存在了许多年。 可能会有些自毁的手段。 拉着洞天福地自毁的手段。 大面上当然是官府拿走了最多的好处,私下里可能会有些被藏下的。 不过在大唐的眼皮底下玩猫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是有小心思也有限。 所以福地里面如今还是很平和的。 陈玄帆点点头,看来这玉人画舫的主人,很可能就是这福地里面的住户之一了。 “几位军爷,到了。” 过了长廊绕过一个转角,引路侍者停住了脚步。 然后朝着里面恭敬的道:“主人,客人到了。” “请他们进来便是。”房间里的人淡淡的说道。 声音轻清柔美。 “是。” “几位军爷请。” 房门从里面打开,两个十分俏丽的丫鬟出来,躬身请陈玄帆几人进去。 霍山看了陈玄帆一眼,退后了半步,意思是让他先行。 自己则是自觉的跟从。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次以陈玄帆为主。 “好。”陈玄帆也不推辞,当先一撩袍袖,迈步走了进去。 …… 射月姑娘,是今年扬州的花魁。 不说是全江南道最美的女子,也可说是青楼楚馆中的佼佼者。 容貌自不必说了,关键是气质出众,而且似乎还有修为在身。 是个九品巅峰的练气士。 练色娱目,流声悦耳。 出色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以及眉眼之前的魅色,矛盾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艺人身上,让人难以将眼睛从她身上离开。 她穿着打扮极为考究,也极尽奢华。 头上的牡丹点缀着珍珠,金色的发饰晃人的眼睛。 脖子上的项圈上,镶嵌的红蓝宝石,灵光隐隐,华光灿灿。 大红石榴裙勾勒出丰腴的体态,纤细的腰肢,高耸的胸前和摇曳的裙摆上,金线绣的花团锦簇。 玉臂如藕,圆润如凝脂,玉环叮当。指甲用蔻丹涂了千层红,眉心和嘴唇也都着了红艳艳的一点。 她似乎很喜欢张扬的红,红也很衬她。 衬得她极白,白的若一块温润的暖玉。 他将施了粉黛的脸颊微微扬起,露出白皙修长的鹅颈,远山青黛的长眉一挑,水润润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看向你。 这一眼,让陈玄帆的心跳都停了一瞬。 美,太美了。 那是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美的像团火,能点燃人心中热。 让他禁不住想要屏住呼吸去欣赏,唯恐呼吸声大了,唐突了美人。 也怕呼吸声会让自己出丑。 “藐姑射(ye)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他身后的霍山突然念了一段诗句,然后说道,“姑娘容貌体态犹如姑射山众人,广寒月中仙,应当名为射(ye)月才对,怎么叫了射(she)月?” 嚯!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陈玄帆禁不住对他侧目不已。 虽然听不太懂山爷念的是什么,但他领悟了精髓——山爷这是在撩妹子。 哦吼! 哇哦! 草,一种绿色的植物。我不禁想要反复念叨它的名字,以表示一下我此时的心情。 说好了以我为主呢? 这我都没开口,你就上了? 好家伙,这一上来就是念诗夸人,怎么的?显着你了? 姑射神人是谁陈玄帆不知道,可广寒仙子是谁他知道呀。 啧啧,严肃闷骚的山爷夸起人来,也是这么让人牙碜。 啧啧。 陈玄帆微微摇头,后退了半步,准备把场子让给霍山。 他歪头问曹胜:“老曹,刚才山爷念得这几句,是他自己写的,还是出自哪里?” “陈伙长,霍郎君念得是《庄子逍遥游》里的句子。” 曹胜没说话,他们前方的射月却笑着开口了,请他们落座。 又让丫鬟奉茶。 才笑着对霍山道:“霍郎君,那《南华真经》里可没写姑射山神人是男是女,而道门的丹经道书中,也多有以女子修辞写得道的男仙,何况,无论是姑射神人还是月中仙子,都是得道的仙人,我这样普通的女子,怎么敢起那样的名?” “叫个射月,已是心中惶恐,害怕被人责难了,也让几位见笑了。” 射月说话之时对众人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如观一朵盛开的牡丹。 陈玄帆在心里嘀咕,难道自己猜错了? 这是一朵牡丹花成精? 霍山听了点点头,然后就坐着不说话了,低头垂眸看着面前茶杯。 陈玄帆一看他这样,急了,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怎么呢山爷?不是看上了吗? 上啊!别不说话呀! 刚才不聊的挺好吗? 这花魁射月名不虚传,人美的像团火,说起话来却是温柔似水,这样冰肌玉骨清又肯对你温情小意的大美人,和她待在一块可太舒服了。 就算是不能一亲芳泽,便是亲近亲近也是好的。 山爷你别怂啊! 看什么茶? 你当她是茶叶,你泡她呀! 霍山被他撞得眉头一皱,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对面前的射月道:“射月姑娘,此次来是我们陈伙长对你有话说。” (ˉ▽ ̄~)切~~ 陈玄帆不禁撇嘴,这他娘的兄弟能不能当了? 这就把我卖了? 山爷,咱们是一伙的你还记得不? “哦?不知道陈伙长要对奴家说些什么话?”射月轻笑了一声,美眸眨了眨,看了一眼霍山,又看向陈玄帆问道。 “啊,这个,咳咳!那个,射月姑娘,是这样的,我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把你的一个妹妹气哭了,抱歉抱歉。”陈玄帆一脸笑的朝她拱了拱手,心里将身旁的霍山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的,他之前想好的词,被这么一搅合全都用不上了。 可是如此一来该怎么说还没想好,只能先说废话挡一挡。 “陈伙长已经给了珍珠赔礼,就不必再提了。”射月一摆手,手上的玉镯叮当轻响,“我请几位军爷上来,只是想问问,来我玉人画舫闹事,所谓何来呀?”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道:“我要是说是为了见一见姑娘这位花魁,你信吗?” 他原本还想调戏一下这位花魁,可是山爷刚才那么一出,他再这么做就不合适了。 虽然山爷卖了咱一把,但咱不能不给兄弟留脸面。 “信呀,射月虽然是命途多舛沦落风尘,但对自己的容貌尚且颇有几分自信。” 射月的眼睛看着陈玄帆,似乎是有些累了,她俯身将手肘撑在了桌上,一手托腮,弯起了嘴角,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檀口轻启道:“只是恐怕陈伙长要见我,不是为了看我的容颜,而是为了其他。” 这句话一出,陈玄帆那刚本能的往对方玲珑曲线上瞄的眼珠,立马就回正了。 可是由于回的太急,直接成了斗鸡眼。 很是滑稽,惹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陈玄帆:“……”o(╯□╰)o草!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心道,丢脸了丢脸了! “伙长和这位霍郎君也不必在奴家面前做戏,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那桩失踪案而来。此前红奴明明已经与军爷们说的清楚,为何还要这般不依不饶?” 射月笑完了突然脸色一整,坐正了身子,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霍山闻言眼神看向陈玄帆,意思是,兄弟,你行不行? 陈玄帆皱了皱眉,他现在还不太行。 于是他站了起来,对着射月抱拳作揖,深搭了一躬,一脸十分正直的问道:“射月姑娘,我能不能挨你近一点,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 全场一片寂静无声。 第376章 红颜薄命本就如此,怪在何处? 卧槽,你他娘耍流氓! 有人在这!耍流氓了! 陈玄帆能感觉到,从前后左右向他砸过来的眼神里,都写满了对他这种行为的谴责。 虽然这是在扬州城最大的一个寻花问柳之地,大家来这里都他娘是揣着钱来,想跟姑娘们耍流氓来的。 可是也没谁能这么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这么大张旗鼓不遮不掩的大声说出来! 这一间屋子不小,连丫鬟仆妇站了十几个。 再加上霍山曹胜卫东也都在,陈玄帆这流氓耍的,简直不要脸至极! 何况是眼前射月这样的一位美人当前! 你就是心里想的多龌龊,面前也得装的像个人似得吧? 怎么能不讲究个情调,没有一点的斯文儒雅? 射月的那些丫鬟仆从,眼睛里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虽然她们姑娘是风尘女子,可毕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是个人。 是个人就希望别人尊重着。 即便这尊重是假的,是装的,也好过没有。 凡是她们这样身份低贱的女子,多少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视甚高的迷失在了追捧里。 现在冷不丁碰上陈玄帆这么一个混不吝,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脸上。 连那点强颜欢笑维持的,可怜的自尊都被打碎了。 不仅疼,愤怒,还十分的屈辱。 射月身后的大丫鬟,立刻就将柳眉竖起,恨不得是要扑过来咬陈玄帆一口。 “射月姑娘你别介意,我就是想趴你脖子边上,或者耳朵后面闻闻就行。如果你觉得不行,闻闻手腕也可以。” 陈玄帆却装作一无所觉似得,露出个乖巧的笑来,接着又说了一句。 ……无耻! 无耻! 你若是背着人两个坐在一块调笑的时候,趁机凑过来掀开姑娘的衣袖,闻一下香腕,也不是不行。 有本事的话,你在香腮上偷个吻也无人说你。 可你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倒要人怎么回答? 青楼楚馆的花娘,就算不该有矜持这东西,是任由人轻贱的玩物,可你是个人吧? 这么做简直不把人家当个人看! 同为人,却这么糟践人,可见也不是个人了! 到了射月这种花魁级别的花娘,便是普通权贵家的子弟,想要见她一面都难,何况是这样的折辱? 房间中,射月那边的人,纷纷对陈玄帆他们怒目而视。 陈玄帆身侧的曹胜卫东,也都忍不住紧张的握住了腰间刀柄。 气氛凝滞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瞬,就要大打出手了。 可是中间的两个人却是一个含笑相询,好像他只是提了一个很正常的要求; 另外一个,也是淡笑以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惊怒。 “好了,你们也别作怪了。都被人看出来破绽来了,就别装了。”射月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是陈玄帆,话却对她身边的人说的。 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那当然是看出来她不是人了。 那些刚才还愤怒到要择人而噬的仆从,听到这句话,错愕了一瞬,随即便看了看陈玄帆,然后安静了下来。 霍山那伸入怀中捏着破邪符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虽然看出了几分不对,知道这位射月姑娘身份不简单,应该不会被陈玄帆这么一问给惹怒。 可是他无法确定,对方会不会借题发挥。 如果是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对他们这四个人发难,将人制住留下或者杀了。 冒犯一个妓子,和冒犯一个装成妓子的强者,后者还要更可怕些。 而且刚才眼前的射月姑娘脸上是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就浮在眼皮上,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意,看得他后背发凉。 对方身上那一瞬间的气势,也十分骇人。 若不是陈玄帆挡在了面前,霍山可能就把手里的破邪符扔出去了。 但是依照现在这番情景,射月姑娘不准备翻脸对他们下手。 霍山再一看陈玄帆,他的一只手背在身手,像是在打拍子,敦实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 这家伙很淡定。 不是装的淡定。 他似乎是很肯定,射月不会对他们下杀手? 陈伙长这人,有时候胆子大的像个憨包,敢去戳老天爷的屁股。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很怕死的。 就从他养了一只遇到惹不起的强者,就会被吓尿的狗兄弟便知道了。 物似主人型。 那他为何会这么肯定? 想到上楼之前,陈玄帆说有些猜测但还没有确认,再想想刚才他那看似无理的要求,霍山恍然间有些明白了。 陈玄帆原来不是想耍流氓。 而是想通过靠近射月判断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很可能是,可以呗通过某种气味来断定。 射月此时的言行,无疑是坐实了这一点。 “陈伙长,你都知道些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射月轻抬皓腕,捏着手帕甩了甩,好整以暇的问道。 对陈玄帆可能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表现的毫不在乎。 她甚至好像对陈玄帆是怎么猜到的,比较的感兴趣。 “玉人画舫上没有自己的姑娘,连老鸨龟公都没有。扬州城内的青楼楚馆里,谁家的姑娘最红,谁家得了当年的花魁头名,就能带着楼里的姑娘,在玉人画舫上做一年的主人。” 陈玄帆抱着胳膊嘿嘿笑道,“这些消息都在送到驿馆的文书里,包括最近二十年的花魁都是谁,后来去了哪里,上面也都写得很清楚。” “哦?你们官府的文书上还写这些吗?倒是挺有趣的。只是,这和失踪案有什么关系?”射月侧了侧头,目露不解的问道。 “也许有关系,也许没关系。但是我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多翻了翻这些花魁的身世。” 美女嘛,尤其是漂亮又有名气的美女,陈玄帆一个慕少艾的年轻人,当然是有好奇心的。 想要知道她们是从哪来的,在扬州城有什么样的事迹,当了花魁之后又去了哪里。 有关这些女子的文书,不知道是谁放在失踪案的消息里,一起送了过来。 里面还写得很详细。 陈玄帆就仔细的翻看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很悲情的事情。 这些名满一时的花魁,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年纪轻轻的便病死了,还有的是跳井跳河了,或者是掉水里淹死了,被妖魔吃了,在出城拜佛求道的路上被歹人害了的。 总之,都是在当了花魁后的两三年中失去了踪迹。 陈玄帆当时看的揪心不已,可是他越看就越觉得奇怪了。 “红颜薄命本就如此,奇怪在何处?”射月忍不住问道。 “怪就怪在,这些成了女子们的来历上。” 第377章 怎么到了现在,都还不肯唤一声姨奶奶来听? 最近二十年,在扬州城内被选为花魁娘子的女子,竟然无一例外都是一两年内,从外面来的。 这难道不奇怪吗? 她们来到扬州城的年纪,也相差不大。 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的二十二三岁。 或精于琵琶,或精于唱曲,或舞剑有名,或武艺精湛,而且无一不是才学过人,美貌过人。 在到了扬州的一两月内便艳名大炽,然后便被人捧上了花魁宝座。 “这有什么奇怪的?二十年前妙香娘子,一手反抱琵琶名动广陵城,将全江南的舞女歌姬全都压了下去。” 射月慢条斯理的笑道。 “此后凡城内有名的青楼,除了自家教养的娘子,也会到处寻找其他地方名妓,签了契约接到扬州来,为其造势,捧其成为花魁娘子。若是成了名利双收,两边都得利。” 她将修眉一挑,“这就是陈伙长所说的怪事?未免有些牵强了。” 这姿态无疑是在说,虽然我之前已经承认了,但若是你就知道这些,那我就当做之前没承认过了。 陈玄帆也拿她没有办法。 如果二十年来的花魁身份都有问题,却还是在这玉人画舫上,平平安安的过了二十年,一点差错都没出过,那就只能说明,就算爆出来也不会有人理会。 天底下的聪明人多了,这样的巧合之事,陈玄帆不会是第一个怀疑的人。 但是那对花魁和玉人画舫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 至少在陈玄帆得到的那些消息里,没有。 就算是妖魔邪祟,只要它们没伤人,玉人画舫的主人又肯照拂着它们,那又何苦去招惹它们呢? “射月姑娘,我话还没说完。这些花魁娘子的来历和她们年龄,都让我想到了一种曾经见过的存在。画皮鬼,姑娘听说过吗?” 陈玄帆死死的盯着射月的脸,一字一顿的道,“画皮鬼善画美人,可它们花的美人却有一个缺陷,那就是长相无法改变,也就是说,它们画的一张皮,画出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长大,也不会变老。” 所以他怀疑这些花魁娘子,都是恶鬼顶了画皮鬼所画的皮。 而且幕后之人显然不想麻烦,所以就连多花些心思,将这一套手段弄的再细致些都不肯。 如果它多画几张皮,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样子都画出来,让这花魁就在扬州城长大,那这筹划就是天衣无缝了。 或者是将花魁选举,改成三年或者更久一次,岂不是更好吗? “或者是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哪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好玩罢了。”射月突然笑了,没去管陈玄帆后面说的,而是问道,“你说你见过画皮鬼,你在哪里见过?” “在灵幽小洞天,那里有座白骨魔楼,里面也有位画皮鬼。”陈玄帆用了个也字,表示他觉得,这里也有一位。 然后故意看着射月道:“那位尊者他在画皮之下,是个孩童模样,生的红头发蓝脸尖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画皮鬼,都长的这个样子?” 这是在暗戳戳的说射月的这副皮囊之下,可能是个丑鬼。 “哦!你竟然见过小蓝娃?而且是见到了他的本尊?”射月没去计较陈玄帆的试探,很惊奇笑道,“他可是很不爱见外人的。” 话语之间,似乎是和那位在灵幽小洞天里的画皮鬼很是熟稔。 “看来射月姑娘是承认了,你果然和那位尊者认识。”陈玄帆乘胜追击的积蓄试探。 “当然,我们是同族,夜叉一族本就没几个人,怎么会不认识?按说,小蓝娃还要叫我一声姨奶奶呢。”射月灿然一笑,说道。 她果然是夜叉画皮鬼! 她竟然就这么认下了? 这变化的太快,陈玄帆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小蓝娃肯让你看见他,想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他不说,射月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开口了。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就不要拘束了。” 还冲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朝身后的丫鬟道,“你去烫壶酒,取些点心来给他们吃。” 这笑容,这语气,都透着一股慈祥之意。 就像是在对待来家里做客的,自家小孩子的朋友。 好家伙。 陈玄帆后背一凉,头皮发麻。 心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让她误会了什么?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借着灵幽小洞天那位画皮鬼,来诈一诈眼前的这位花魁娘子。 可没想过要拉大旗扯虎皮,冒充是她口中那小蓝娃的朋友! 小蓝娃? 听听,射月叫的这称呼多亲热,听着也挺可爱,可那是一个能和妖王狼渊平起平坐的画皮鬼! 说不定实力比狼渊还要强。 陈玄帆张了张嘴,心里的两个念头在打架。 一个是直接张口喊一声姨奶奶,既然对方已经摆出了长辈的架势,那就顺水推舟顺杆爬,就势无耻的攀下这个亲戚来,然后套点有用的消息。 还有一个念头是解释清楚,当个正人君子。 “射月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小……和那位尊者不过是一面之缘。”未言明之意就是,其实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交情。 思考了几息,陈玄帆还是决定当个正人君子。 不为别的,就是担心画皮鬼之间,再有什么可以传递消息的途径,等这位漂亮的姨奶奶知道了真相,恼羞成怒之下,再一巴掌把自己四人全给拍死在这。 不过是查个案子,犯不着玩命。 “你倒是实诚的很,无妨,小蓝娃的脾气秉性我清楚,定然是觉得你有趣,才肯见你。” 射月此时的言行举止,和陈玄帆他们刚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真就像是个长辈一般,和蔼亲切慈祥,笑眯眯的说着话,还让他们快尝尝丫鬟送上来的酒菜。 几碟子小菜点心,做的十分精巧别致,这酒就更好了,灵气氤氲,伴着酒香直往人的鼻孔里钻,挠的人心头痒痒。 是灵酿。 “这是果酒,不醉人的,你们尝尝。”射月让丫鬟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放在面前,笑着说道。 “多谢姑娘了。”陈玄帆一笑,端杯来就喝了。 这时候也不用去担心对方要毒死他们。 弄死他们不过是抬抬手,何必用这么和善的姿态,这么好的酒? 霍山等人见状也都喝了。 “果然都是聪明孩子,来,跟姨奶奶说说,你是怎么见着我家小蓝娃的?”射月笑呵呵的问道。 陈玄帆觉得被占了便宜,感觉有点别扭。 按说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美丽的女人占了便宜,那可算是件兴事了。 可这便宜要是占的是辈分上的,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于是,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起来,看的射月更是笑的开怀了,连连催着他快些说说,见小蓝娃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当时我们在白骨魔楼里入了幻象,然后,我给那位尊者表演了一个炒糖色。” “什么是炒糖色?” “就是做红烧肉的时候,要炒糖色。” 陈玄帆边吃边喝,就简单的把他们怎么进的小洞天,怎么遇上的画皮鬼,在那楼里都发生了什么,说了一遍。 听到画皮鬼对他们老陈家的评价之后,射月笑的咯咯的,手拍着桌面笑的花枝乱颤。 霍山等人也是头回知道陈玄帆在画皮鬼面前,都干了什么,惊讶之后便剩下憋笑了。 “哎呀,你还会做菜呀?” 射月笑完了,目露惊奇的看了看陈玄帆,点头道,“对呀,你是伙长,当然是会做菜了。那可正好,我这刚好有一些灵肉还不错,便送你一些带回去吃。” 哦豁?这还能有意外收获呢? “多谢射月姑娘!”陈玄帆当即就先道了谢,不管怎么样,拿了这些灵兽肉,这一趟也算没白来。 也不白哄美人高兴了一回。 赚了一桌好酒菜,一些灵兽肉。 他们说话之间,陈玄帆的筷子可一直没闲着。霍山三人自然是有样学样。 所以话说完了,酒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抹了抹嘴,觉得这趟不亏。 “吃好了吗?”射月以手帕掩了掩嘴角,忍笑不禁的问道。 “吃好了。”陈玄帆乖巧的点头。 射月一扬手帕,笑道:“既然吃好了,那就回吧?” “不能回,在下还有话想问姑娘。”陈玄帆正色道。 他看射月这会儿心情不错,就想借机多问点有用的。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想来你也早就明白,那些人的失踪和我,还有这画舫的主人,都没丝毫的牵扯。” 射月想了想道,“罢了,看在你这孩子哄我笑了一场,我提点上一句也是应该的。” “听您的赐教。” “这扬州就好比一颗不断结出灵果的树,只要守着它在我们总有收成。而且长久以来大家各取所需,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射月笑了笑,补了一句,“至少明面上如此。” “官府不许胡乱伤人的性命,咱们在大唐的地界上,就得守大唐的规矩。还能在扬州城内浮在明面上的势力,都不会轻易去触碰官府的霉头。” 她眼中有一丝的蔑视一闪而过,说道,“何况,这次的失踪案,若是我们之中的谁下的手,那这手笔,也太不够看了,没得被人笑话。” 十几条人命,在这样的存在眼里,竟然是被人笑话的手笔。 如果没有大唐官府强势的压制,凡俗百姓在他们眼里,恐怕都是蝼蚁一般,任由他们践踏碾杀。 而射月这样的画皮鬼,和她口中的他们,没有去任意虐杀,可能除了大唐官府的存在之外,还有一层,就是他们想要的不是凡人的性命血肉,而是别的。 话句话说,他们看不上。 陈玄帆有些笑不出来了。 “怎么?为何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话中之意惹你不高兴了?” 射月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笑道,“你也不必觉得我说的过分,凡人的性命,在我们这样的人眼中,的确不值得多去在意。你是修炼的时候还短,等你修炼的岁月再久一些,到了你们人族那些老怪物们一样的修为,就会和他们一样,明白我说的了。” “到那时候难道我就不是人了吗?” “你就不再是凡人了,也不再认为那些凡俗之人,是你的同类。” “那我在还觉得他们是我的同类的时候,会一直看这你们的。”陈玄帆笑的十分乖巧,“多谢射月姑娘的款待,告辞了。” 这几乎可以算的上是警告了。 一个五品修为的修士,对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存在,发出的警告。 不自量力的像是伸出一条腿,瞪圆了眼睛要绊倒一架马车的螳螂。 射月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见他起身往外走,不由笑道:“灵兽肉还没拿,这是不要了?” “要的要的。”陈玄帆赶紧回头,呲牙一笑,“您差人去拿,我在这多等会儿也行。” 射月又是一阵笑,摆手让人去将后面取了一个储物袋过来。 交给陈玄帆的时候说道:“好孩子,你抓到那在我眼皮底下捣鬼的小贼,我再送你两袋灵米。” “灵米?哪有鸡蛋吗?”陈玄帆见好处就上,眼睛里精光乱冒,得寸进尺的道,“要是有鸡蛋就更好了,正好做几锅扬州炒饭吃。” “扬州炒饭?也好,那就再送一些凤尾鸡下的蛋,给你拿去做炒饭吃。” “哎呀,多谢射月姑娘!” “嗯?怎么?到了现在,都还不肯唤一声姨奶奶来听听吗?” “……” 姨奶奶你好,姨奶奶告辞! 第378章 陈伙长虽然节操可拆卸,但人品底线还有的 陈玄帆和霍山两人下楼。 “我还以为你会趁机认下这个十分厉害的姨奶奶。” “不是吧山爷,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有节操呀?” “节操是可拆卸的,用的时候装上,不用的时候拿掉。”霍山微笑,“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呵呵,我说的可太对了!”陈玄帆对这种用自己的话堵自己嘴的事情,都已经十分习惯了。 兄弟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说出去的屁话就越多。 如果句句都他娘的在意,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而且霍山崔霁这些家伙,不光过目不忘,而且还是过耳不忘。 好他娘的吓人! “你怎么能一开始就确定射月就是画皮鬼的?” “我不确定呀,后来不是还想闻闻她身上的味道,来确定一下的吗?你们都当我是耍流氓了。” 陈玄帆见霍山要开口,吊儿郎当的一摆手道,“别否认啊,老子的后背都感受到你那鄙视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向我插来!” “……画皮鬼,能通过身上的味道闻出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霍山从没听人说过还能这样判断画皮鬼的身份。 画皮鬼出自夜叉一族,它们一族本就族人稀少,也更喜欢藏在幕后。 所以见过它们的人不多。 像陈玄帆这样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见过两个的,便更少了。 而它们画的皮,除了自己就只会给恶鬼来用。 披上它们画的那张皮,就和活人无异。 虽然怕火烧水淹,可活人也怕! 这如何能作为分辨的办法? 再有便是让它吃饭喝水。 可是皮了画皮的鬼不能吃饭喝水,是怕把皮弄坏了。有些道行深的恶鬼,却能暂时先遮掩过去。 鬼物狡诈奸猾,露了行藏又没被抓到现行,必然会借此生事,引来一场祸端。 可是除此之外,人们再没有别的办法去查证了。 就算是修为极高的练气士,只要他修为不比画皮的夜叉高出许多,也是看不出虚实的。 所以霍山听到陈玄帆说,能通过闻味道来分辨,不吃惊才怪。 “是我自己想的,之前我在白骨楼里,就闻到了那小蓝脸身上有桑叶柳汁的味道。” 恰好画皮鬼的画皮,便是用这桑柳制作而成。 其实陈玄帆也不是很能确定,但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应该是有些靠谱的。 所以就准备试一试。 只是没机会派上用场,射月就直接很是轻易的便承认了她的身份,就是一只画皮鬼,而且是夜叉一族之人。 是比灵幽小洞天里那位尊者更高的存在。 陈玄帆甚至怀疑,她很有可能就是玉人画舫的主人。 “江南地界上,可以说是家家种桑养蚕,依依杨柳更是随处可见。加上富户众多,有许多制香的工匠,做出的各种香味都有人喜欢。便是她身上有桑柳的味道,若是不认,你又该怎么办?” 霍山问道。 “不怎么办,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陈玄帆不以为意的道,“不过,对她是画皮鬼这点,我有七成的把握。而且,无论她身份是什么,只要肯见我们,就不会再瞒着不说。” “你为何如此笃定?就因为你刚才在房间中所说的,花魁之事?” “花魁之事只是佐证,我们白天被请到这画舫里面的时候,我就觉对这里感觉有些熟悉。后来一想,是和白骨魔楼有些熟悉。” 熟悉的不是摆设,也不是布局,而是味道。 很可能是某种用来布置幻境的香料,燃烧之后留下的味道。 也有可能是一种画皮鬼惯用的熏香。 那种味道本身便很淡,残留下来的就更是被这画舫中,各处熏得香味和姑娘们身上的体香,遮掩了个干净。 而且本身应该就不是灵物,没有任何阴煞之气,也没有灵气。 如果不是陈玄帆被安阳县的青楼伤到了,导致他一进了花楼这样的地方,头一件事就是学着狗兄弟蛋黄,使劲儿的抽鼻子闻闻味,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味道?”霍山试着闻了闻,可他什么特殊的味道都没闻见。 “别费劲了,在这大堂里,我也闻不到了。”陈玄帆笑了,白天的时候,这大堂可没那么多人,而且香炉里也没点着香。 那股味道虽然很淡,但它却似乎渗透到了整座画舫里。 当其他味道淡下去,它便显了出来。 因为这种味道,陈玄帆才会去格外注意到那些花魁身上的古怪之处。 进而大胆的猜测,那些名动一时的美人,可能都是同一个人,呃,同一个画皮鬼。 “山爷,你说,她为何要这么折腾呢?”陈玄帆还是有些不懂。 “男人,都是贪新鲜的。”霍山却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他有些惊讶的侧头。 好家伙,这句话绝了。 新鲜,新的花魁娘子。 每年一次勾动人心,看着他们为了选花魁一掷千金,看着他们被美色所迷,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确是喜欢玩弄人心的夜叉画皮鬼会干的事。 “山爷,你可以呀,是不是开窍了?”陈玄帆揽住了霍山的脖子,小声的在他耳边问道,“你一进去就夸人家好看,该不会真动了春心吧?” 霍山瞥了他一言,很严谨的道:“射月姑娘的确国色天香,美艳绝伦。我没夸错。” 所以是夸奖而已,没有动心? 陈玄帆冲他一挑眉,霍山微微点了点头,道:“你当时眼都直了,我是担心你看到美人会把持不住,所以才先发制人。玄帆你这人虽然爱胡闹,但却也不失为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霍山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只要他表现出对射月有好感,陈玄帆就会因此谨守礼节,不会去随便冒犯兄弟看上的女子。 “啧!”陈玄帆笑了,“行啊山爷,对我的底线摸的很清,看来以后得防着你点,不然一不小心,就得被你算计。” “我算计你,也不会害你。”霍山淡然的道,“你尽管放心。” “……好兄弟。”陈玄帆无言以对,只好重重的给了他后辈两巴掌。 “在她说出白骨魔楼的那位夜叉,该喊她一声姨奶奶之时,你竟然说了实话。” 下到大堂,两人往花楠星他们所坐的那桌走去,霍山又提起了这一茬。 可见陈玄帆的之前那个正人君子的选择,让他有多诧异。 因为他真的险些以为咱们陈伙长,会张口很没节操的直接喊人姨奶奶。 将这门亲戚认下。 “哼,那是你小看了我!”陈玄帆挺起胸膛道,“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 “是。”霍山肯定的毫不犹豫。 陈玄帆:“……” 这种不给面子的兄弟,不要也罢! 下次你真看上了哪位姑娘,信不信我和你抢? 两步之间,他们到了花楠星所在的座位,就听到被陈玄帆气哭了的小姑娘,脆生生的说道:“花郎的眉毛真好看,等我穿男装,也要画这样的眉毛。” 边上的姐妹打趣她:“方才气哭你的那位郎君,眉毛长得也好看得很。你不学吗?” 陈玄帆一个没忍住,张嘴便道:“这位妹妹,要我说,你还是别学了,你眼睛又圆又短,画花兄这样的眉毛,不好看。” “你!坏蛋!”小姑娘被说眼睛又圆又短,画了好看的眉毛也不好看,顿时气急到跺脚,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了。 第379章 是什么糊住了我们陈伙长明察秋毫的眼睛? “回来了?过来坐,怎么样,这一趟去玉人画舫有何收获?” 几人在画舫里又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赶回驿馆之中。 此时早已月上中天,刘一勇竟然还没回房休息,坐在庭院中的凉亭里等着他们回来。 “队正,你在这等我们呢?其他兄弟们呢,回来没有?” 陈玄帆听到声音转头,然后快步走了过去,边说边从桌上拿了茶壶倒水来喝。 晚上菜吃多了,口渴。 “毛三苟四他们回来了,其他人还没有。”刘一勇道。 “还没回来?”陈玄帆挑眉。 其他几路兄弟都是比他们先出门。 崔霁那一路走的最早,因为白云寺在城郊之外的半山上。 路程有些远,何况也要办完了事才能回来,迟一些也可以理解,可是金少爷他们去的是城内的彩衣阁呀,怎么这都半夜了还未归? “该不会是被美人绊住腿了吧?” 霍山三人听到陈伙长说这话,不禁对其侧目,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是谁明明该回来了,还非要在画舫里逗人家小姑娘的? “我刚才让元良去彩衣阁查看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还是先说说你们吧。”刘一勇问道,“怎么样?” “收获很大!”陈玄帆点头说道,“队正你等我喝完水再说。”他刚喝了一杯水,可还是觉得渴,索性干脆将茶壶拎起来,往嘴里倒了。 “哎呀!你先说再喝会渴死啊?”刘一勇嫌弃的拍桌,陈玄帆这家伙就是这么不分轻重缓急,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于是他转头看向边上坐下的霍山。 “霍山曹胜卫东,你们快将收获说给我听听。” “队正,那陈伙长这趟收获可大了。”曹胜揉了揉鼻子,哼哼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来,说道,“把人家画舫里的小美人,气哭了两回。” 然后伸出来的手指头变成了四根,“送出去四颗珍珠才哄好。” 刘一勇:“……” 这他娘算是什么收获? “老曹你别瞎说啊!”陈玄帆瞪眼。“我那是……” “就是,老曹你别瞎说,咱陈伙长还带着我们吃了顿好饭呢!” 卫东当即怒斥曹胜,然后吧嗒了一下嘴巴,一脸回味的道,“哎呀,那灵酒的味道,可真是好极了!哎对了伙长,后来花魁娘子送你的灵兽肉,是何品阶的?”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欠揍是不是?”陈玄帆放下茶壶就开始撸袖子。 好家伙,队正让你们说收获,你们说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这些旁枝末节的有意思吗? 想看队正踢我,你们就直说! “陈玄帆,你给我老实待着!”刘一勇的脸黑的在月色下发乌光,“我倒要听听,咱们陈伙长在那画舫上还干什么了,霍山,你说。” “没干什么了。”霍山道。 还是山爷够意思,陈玄帆刚要扯个笑脸出来,霍山有说了句:“就是差点认了花魁射月当姨奶奶。” “什么?” “队正,别激动,最后没认。”霍山故意说的很慢,淡淡一笑道,“不过姨奶奶像是很喜欢玄帆,说要是他事情办得好,还要送他几袋子灵米吃。” “不止呢,还有凤尾鸡下的蛋,让咱们伙长做扬州炒饭。队正,凤尾鸡是什么鸡?它下的蛋你吃过没有?” “没有。”刘一勇已经将鞋抄在了手中,鞋底朝上,狞笑道,“扬州炒饭是吧?那个不急,我先请陈伙长吃一顿鞋底!” 说着就冲陈玄帆抽了过去。 “啊!”陈玄帆撒腿就跑出了凉亭,委屈的大叫道,“队正!队正你听我说!他们三个,他们三个故意害我!” “害你?害你什么了?是你没气哭人家小姑娘,还是你没在花魁那喝酒吃菜?或者是你没答应帮花娘办事?” 刘一勇气的哼哼,“好啊!他娘的!老子在这提心吊胆的等着,你在那画舫上美人相伴吃喝玩乐!还记得去干什么去了吗?” “怪不得回来就喝水,原来是吃咸了!你给我站住!我抽不死你!” 他越说越生气,陈玄帆这个不着调的,也不看看他们是在哪,一点正行都没有! 甲字队是来办案的! 你竟然真去逛花楼! 这他娘的让人怎么看他们相州猎妖军? “队正,喝的还是灵酒呢,吃的菜也是好菜!” 曹胜还在后面煽风点火的叫道,“伙长吃的可欢了,那筷子耍的,残影如风,我们三个都抢不过他!” 卫东也道:“队正,还有呢,伙长把花魁娘子哄的可高兴呢,要不能让他又吃又拿的?” 陈玄帆气的捡了块石头砸了过去。 “老曹!小卫!你们给我把嘴闭上!他娘的还想不想吃我做的饭了!” “陈玄帆!”刘一勇把另外一只鞋也拎在了手上。 “山爷!山爷你说句话呀!”陈玄帆大马猴一样在院子里跳起来跑,大喊着向着霍山求救。 霍山稳稳的坐着,从储物袋里也取了水来喝,那桌子菜他也没少吃。 喝了一口咽了,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道:“玄帆,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该被队正管一管了,不然,不久之后定然会惹出祸来。” “我去呀!山爷,你什么时候会算命了?”陈玄帆恼了。 怎么说的他像不听话的孩童一样? 揍一顿就能管上一段时间,当个乖孩子? 他陈玄帆明明是个稳……是个还算靠谱的大唐好郎君! “不是会算命,是知道你的秉性。”霍山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回去接着端杯子喝水了。 陈伙长那忽大忽小的胆子,让他们不得不小心。 看着很谨慎小心,可是一遇上好东西,他的胆子就像是能凭空长出来一样,迎风就长。 狠劲儿上来不管不顾的把好处拿到再说。 而他的运气一直都不错,至少在现在还全须全影的活蹦乱跳。 正刘一勇说他是陈祸福,就是从这上头来的。 可是谁能保证人能一直这么走运? 霍山从画舫上离开的这一路之上,忍不住的将船上发生的事情反复想了几遍。 射月对待他们,尤其是对待陈玄帆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有些古怪的地方。 很显然的,对方是在刻意的示好。 就因为白骨魔楼里的画皮鬼夜叉的缘故,所以对陈玄帆另眼相看? 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了。 也许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但肯定不是全部。 倒更像是在顺水推舟。 而且,她的态度太和善了,给的也太多了。 霍山能想到的就是,花魁射月会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查明失踪案,并且告诉他们,这案子和玉人画舫还有她无关。 可是无论她是不是画舫幕后的主人,就只她是个夜叉的身份,远在妖王之上的实力,根本不用做到这个份上。 只要和颜悦色的说上两句,也就行了。 可她让陈玄帆唤她姨奶奶,这几乎给了霍山一种,射月是在主动攀亲的错觉。 请吃请喝的临走送了灵兽肉,还许诺案子破了会送灵米鸡蛋。 这些行为里,霍山就看出了四个字:投其所好! 陈伙长没别的,就是好吃。 一个很厉害的强者,向陈玄帆示好,攀亲,投其所好。 要么是霍山感觉错了,要么就是对方有用得着陈玄帆的地方。 霍山对自己的心智灵觉很有信心,所以,必然是后者。 当一个强者要差遣一个人,还肯下功夫给好处…… 这简直就明晃晃的写着硕大的危险二字。 可是,陈玄帆很可能会答应。 只要好处够大,他会答应。 陈伙长的练气修为精进的极快,武道修为上对身躯脏腑淬炼的速度,也是快的惊人。 似乎是修炼功法的缘故,霍山可以断定,陈玄帆有一套家族相传的修炼功法。 这套功法的修炼,很可能需要庞大的气血支撑。 而其中最绝妙的点在于,这些气血可以直接以食补的方式补足。 所以,陈玄帆需要吃血气浓郁或是灵气充足的东西。 妖兽肉或者灵植灵药灵果灵兽肉。 这些事霍山的猜测,他没有当面问过陈玄帆,但是,他同样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之所以能看出来这些,是因为陈玄帆几乎没有对他们做刻意的隐瞒。 要是想藏,霍山自觉以陈玄帆的聪明才智,不会被他这么容易的看穿。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陈玄帆刚开始没藏是因为藏不住,他和大家同吃同住,修炼同样的功法吃同样的饭菜,除了吃了多之外,没有别的不同。 可是他的修为却在不断精进。 只要有心留意,不傻的人就肯定能猜出来原因。 所以后来就干脆不藏了。 每次武道突破之后都要大吃特吃,明显的也不能在明显了。 对兄弟藏着掖着反而会生出嫌隙,不如就光明正大的来吧! 以霍山的心智,当然能猜到这一层,但他仍然为这份信任感到荣幸。 陈玄帆将他当兄弟,他自然也是一样。 兄弟一场,谁不了解谁呀? 所以在霍山看来,若是花魁射月给的好处是食材灵物,陈玄帆有八成的可能会答应。 剩下两成,就得看灵物的品阶了。 至于危险,甚至可能会丧命,陈伙长很可能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仿佛莫名有着一种自己绝对不会死的信心。 不知道这信心来自于何处。 反正,站在霍山的角度,还是觉得陈玄帆不要去冒险的好。 所以他在曹胜卫东相继开口之后,也加了一把火,告诉他们的队正刘一勇。 陈伙长,该管了。 不管,他可就要去闯祸了。 刘一勇立刻就明白了霍山的意思,不过他的愤怒和生气也是真的。 陈玄帆这家伙放着正事不干去喝花酒,给他们猎妖军丢脸,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队正,队正!你等等!” 陈玄帆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虽然还没能全明白过来,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让刘一勇把鞋穿上。 当然了,刘一勇肯定是打不着他,两人也没用上修为动手,可是这被撵着追打也不是个事儿呀! 他又不想真挨揍,于是跳上房顶,趁着刘一勇没上来赶紧解释道,“你别听他们三个胡说,我这趟在玉人画舫真的有大收获!” “什么收获?你来我听听。”刘一勇站在廊下没动,用鞋尖指着他道。 “队正,首先一点,我可以确定失踪案和画舫,还有扬州城内的各大势力,没有多少牵连。” “哦?接着说。”刘一勇皱了皱眉,将其中一只鞋穿回到了脚上。 “还有一点,队正,我大概知道哪些世家子弟是怎么失踪的了。” “怎么失踪的?” “他们是自己把自己搞丢的。” “这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当然是因为我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从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哼,是吗?我还以为你这明察秋毫的眼睛,都被花魁娘子的美貌给糊住了呢!” “……” 陈玄帆扯了扯嘴角,心道,队正你可别闹了。 花魁娘子的美貌是真的,可我别说没那么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那可是一位夜叉鬼的姨奶奶!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刘一勇将另外一只鞋也穿回到了脚上,若有所思的皱眉道,“似乎像是对失踪案已经有了眉目了?” “没错!”陈玄帆重重的一点头。 第380章 凶手是怎么让他们乖乖去找自己的呢? 陈玄帆在没去画舫之前,就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失踪案的凶手不在画舫上。 凶手不是画舫的主人,也不是画舫主人手下的其他人。 所以他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找上门去,还在人家面前作死了不是一次两次。 在画舫的大堂里,惹哭了小美人,是他对画舫主人的第一次挑衅。 然后没有被轰出来,而是被客气的请上了二楼。 第二次,他故意说了些让人误会的浪荡话,还是没挨揍,也没被撵走。 第三次,是接着挑衅的机会大胆的说了几句心里话。 结果是什么呢? 又吃又拿的,最后还被许诺了些好处。 霍山想到的那些,陈玄帆其实也有所察觉,不过他的重点没在那,他在意的是试探得出的结论。 结论当然就是,花魁射月自己也说过的那点。 不值当的。 不值当的对陈玄帆动手,不值当的对那些失踪的人下手。 就像不能为了打老鼠碎了香油瓶,扬州就是那个香油瓶。 凡是能从香油瓶里往外倒香油的人,都不会想要打碎这个会不断冒出香油来的瓶子。 经过观察之后,陈玄帆选择相信射月说的是真的。 而且还有一个,扬州城内已经安宁了很多年,至少大面上是安稳的。 这说明能让扬州动乱起来的势力,以官府镇守此地的力量为首,一直保持着克制,甚至联手维持着这种安宁。 所以他们之间不仅互相了解,互相合作,也在互相提防。 这么多年下来,可能有一些势力,彼此都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谁要是动手做了些什么,哪怕是布置周密,一击必中的计划,也许短时间内瞒住,可是十天半个月的,肯定会有消息透出来。 何况是失踪的人,可不是一起消失的,是陆续消失的。 从八月十五中秋到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如果有,花魁射月见到陈玄帆他们就不是这样的态度了。 知道是谁干的,无非就是三种态度,卖了他,维护他,或者是冷眼旁观看戏。 还是那句话,以射月的身份,她要是知道是谁,摆出这三个姿态的中任何一个,都只会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她对陈玄帆的和颜悦色里,却有几分毫不掩饰的好奇。 好奇案子到底是谁做下的。 还有,陈玄帆隐隐还有一个猜测,射月似乎大概也猜出了凶手的身份。 是凶手的身份,不是凶手具体是谁。 这里面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而这时候霍山的话提醒了陈玄帆。 山爷突然撺掇刘一勇管教自己,肯定和今天去了玉人画舫见了花魁射月有关。 山爷觉得自己会去闯祸。 这个祸,不会是因自己冒犯射月而起,因为已经冒犯好几次了,而且,陈玄帆自认自己也不是喜欢无缘无故招惹人的怪胎。 陈玄帆对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想了想之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然后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复杂绳结的时候,突然拿到了一张相似的图解。 他很容易的找出了一个绳头,那就是这个失踪案,真正的凶手,可能是个小角色。 不起眼的小角色。 “那岂不是更麻烦了吗?”刘一勇听着陈玄帆的话直皱眉头。 这就和找东西一样,要找的东西越大越显眼的,才越是好找。 相反的,越小的东西就越难找,好藏。 还有,若是大势力,扬州城内外,能算的全算上也没有多少。 可是小角色,什么样的才算是小角色? 多大?多小? 这得有多少? 上哪去找! “队正,你想的太多了。”陈玄帆抱着胳膊摇了摇头笑道。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其实,这样一来,失踪案就可以当成是纯粹的失踪案来查办。 “我们回到最根本的点上,失踪案里,那些失踪的都是什么人?” “世家权贵府上的公子郎君。” “对呀,那这些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有钱有势,还有……”刘一勇知道陈玄帆在吊他胃口,却还是皱着眉在脑海里搜寻失踪之人的长处。 “不对,队正,不是这些。”陈玄帆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的身份所带来的,我问的是,他们个人的长处。” 作为人的长处。 凶手的目标是那些年轻的公子少爷。 那对他们下手的目的是什么呢? 所有的谋划总要有个想要的结果。 为情,为利,为仇? 有人同时和这么多人都有情仇的可能性很小。 情也是一样的道理。 既然如此,就剩下为了利了。 “可是我今天盘问了牢里关着的仆从门,可以确定,那些人失踪的时候身上没有带着多少钱财。” 刘一勇提醒陈玄帆说道。 “利,未必是钱财。”陈玄帆抱着胳膊在房顶上蹲了下来,意有所指的说道,“也可能是其他的好处。” 如果人只是失踪了,那其实有可能是绑架。 绑架如果不是为了勒索钱财,也不是为了向被绑架之人的家人要挟其他好处,那就是想制造恐慌。 制造恐慌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掩盖另外的图谋不被人发现。 如果是这样,陈玄帆代入凶手的角度,觉得要制造大众恐慌,那他应该会尽量把动静闹得更大。 而且显然随即去选择对象,更容易让人害怕不是吗? 因此,这就更能说明,凶手一开始就是盯上了失踪的这些人本身。 “有人的灵灯灭了。”霍山走了过来,背着手道,“灵灯灭了,人不可能还活着。” “所以不是绑架,凶手把人杀了。” 陈玄帆冷声说道,“如果凶手的目的还是让扬州城慌乱起来,那他应该会选择更残忍的手段,将人杀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者闹出更惊悚的局面。” 比如将尸体切成碎块,洒落各地。 或者以秘法使得死人尸变,动静会闹的更大,百姓们会陷入惶恐不安之中。 凶手要是想要局势乱起来,这么做更合适。 而不是将尸骨藏起来。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般不将尸体暴露于人前,为的是不被官府发现踪迹,找到自己。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凶手需要。” “需要什么?” “这个我们之后再说,现在我们来说说,凶手是谁。”陈玄帆有想法,但是担心打脸,所以他接着往下说起了另外一个发现。 这些失踪之人的上面有早定的继承人,下面有更受宠的兄弟,本身没有大用却又很瞧不起别的人。 不如他们的,他们不会搭理,比他们强的,他们也不想巴结。 因为巴结了也未见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们喜欢到玉人画舫去,享受的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快乐。 一般人,还接触不到他们。 所以,凶手是怎么让他们乖乖去找自己的呢? 第381章 只需要合适的饵料,和好用的钩子 “你是说,失踪的这些人是自己去找的凶手?” 刘一勇眉头紧皱。 “对呀,我刚才就说了,是他们乖乖送上门去的。” 陈玄帆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些人主动找上去呢? 熟人呗。 而且是不会勾起他们防备之心的熟人。 按照逻辑而言,接下来就该是要查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了。 可是失踪之人共同认识的人,早就不知道被明里暗里查过多少遍了。 而且显而易见的,肯定是一无所获。 不然也不会等到甲字队的来,还没有可以确定有明显嫌疑的对象。 “而且这些人也都不好查,他们怕咱们为了破案栽赃陷害。” 陈玄帆哼笑了一声,说道,“能和失踪的人都有联系的,多半也是出身不俗。说句不好听的,恐怕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所以不仅是怕被栽赃陷害,还怕拔出萝卜被带出泥来。 要他说,根本用不着栽赃,只要想找,那赃肯定就有。 晚来了三天,人家自己查完了,也省了他们再去费劲。 至于说查出来有可疑的,却没告诉甲字队这边,这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那一大桌子的文书信笺,不要说是有嫌疑的,没嫌疑的也被拉出来捅了一刀。 反正大家互相捅刀,谁也别便宜了谁。 崔霁霍山陈玄帆他们一通的梳理下来,但凡有疑点的肯定找出来了。 问题是没有。 “所以呀,我觉得,这个人是被忽略了的。他可能是那些失踪的人认识,但在人前却像是不认识的人。” 陈玄帆说了一句很拗口的话。 但霍山刘一勇他们还是听懂了的。 然后问题就来了,那可能认识,但在人前却像是不认识,这样的人该怎么找呢? 私底下认识的,出事之后还没被翻出来,这就说明这人藏得很深。 甲字队在扬州城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怎么不能找了?”陈玄帆笑了,“队正,山爷,你们想想看,这桩失踪案最大的难点在哪?” 在于失踪两个字! 那十几个人,都是从玉人画舫离开,再把身边的仆从撵走,之后便没有再被人看到行踪,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 “初非他们都会飞天遁地,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陈玄帆竖起了一根手指。 说道:“他们故意躲开人,在隐秘的地方,上了一辆马车。” “而且还得是一辆,不会被人注意和怀疑的马车。” 陈玄帆还想过是上了船,可是船比马车要显眼的多,而且在水上划船,不像在地面上驾车走街串巷,还有房屋可做遮掩。 更重要的是,马车可以直接驶入一处宅院。 如果是坐船的话,船要停靠在四处无人的地方,只能是在荒郊野外,那船上的人就该心生警惕了。 陈玄帆敢肯定,那些失踪的人没闹出动静,说明他们没有恐慌害怕。 那他们最终消失的地方,很可能是在城内。 城内,在大家的心目中,往往能代表着很安全。尤其是这些失踪的人身份不普通,在城中碍于他们身后的势力,没有人敢动他们,这么想法更是根深蒂固。 “能在玉人画舫附近停留,且不会被人觉得奇怪的马车。”霍山将陈玄帆的话总结了说道。 “那这辆马车应该不会很破旧,就算是租来的,也不会。”刘一勇也找到了一点感觉。 不然会惹人眼目,容易暴露。 同样的,也不会太奢华。 这样的马车在玉人画舫外面,就不会有人特意的去探查留意。 因为这么做很危险,容易送命。 玉人画舫不同于城中烟花之地的地方,就在于这艘船上,常来常往的客人,不仅有这些出身不俗,但却不怎么管事的闲人,还会有那些真正说了算的人,也就是大家族的家主或者势力的掌事,偶尔会约到上面见客。 青楼馆阁为了让自家的花娘当花魁,会智计百出的用处诸多手段,不惜下巨大的本钱,就是为了能接触到这些人。 是为身后的金主拉关系网,也为了获得更多的消息。 有些浪荡子弟担心被当家人抓到,便会特意的低调。 而有些人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了画舫之上。 便会故意将马车上所有能显出身份的标记去掉。 还有,若是有心人想要查他们的行踪,也有很大可能是不怀好意。 一些人位高权重,自身的安危也关系到身后势力的稳定,一向很注意行程的保密。 窥伺他人尤其是强者不愿被外人所知的踪迹,是犯忌讳的。 以前就发生过,有闲汉在画舫边上,随意靠近这样没有身份印记的马车,被直接当场杖毙的事情。 无论被杖毙的是不是真的闲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以后,玉人画舫边上的马车,再没有人敢去胡乱查看。 就算这马车很是破烂。 但若是凶手所乘坐的,他肯定还是会选普通即可。 任何一个不蠢笨的人,想要做坏事之前,都明白一点,那就是尽量在下手的时候,不在别人的视线里,被注意,被记住。 “那我让人去马车行查问租车的账册?”刘一勇问道。 陈玄帆摇头:“队正,我看不必了。别忘了,凶手可不止干了一次,他是分多次作案的,都租车的话,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这很好猜到,如果真是在车马行租赁的马车,事情闹开之后,车行有可能就会将这两者联想到一起。 何况,租赁马车一般都是会连车夫一起。 “也许,凶手家里有马车。”霍山开口道,“而且可能还不止一辆。” 他也想到了,若是一辆马车在中秋节后,一直停在画舫外面,同样惹人注意。 还是那句话,玉人画舫不是一般的地方。 这里是销金窟中的销金窟。 进门要钱,坐下要钱,点茶吃点心要钱,请姑娘下楼喝茶说话要钱。 打赏龟公给的钱都是别的地方十倍不止。 一晚上能用掉普通人家近十年的花销,什么都不干也得最少百两银子扔出去。 要在船上过夜,没有五六百两,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那些失踪的郎君们,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才能来一次。 因为他们一个月到手的钱,就只够来这一趟的。 去别的地方,大家争抢着给钱。 到画舫之上,谁敢说一句今天我付钱? 这一句喊出来之后背上的亏空,回去够他们腿被打折的了。 可这帮人又好面子的很,不肯各自凑钱那么丢脸。 于是便更多的时候,是各来各的。 但他们又会约着在别处一起玩乐。 这就给了凶手机会 把他们一个个像钓鱼一般,把他们钓出来的机会。 只需要合适的饵料,和好用的钩子就行了。 第382章 不是说凶手吗?怎么拐这来了?歪楼了呀! “所以我猜测,这个人,他可能本身就和这些失踪之人一般,有差不多的身份出身,一样的处境,甚至还要更差一些。” 陈玄帆描绘了他自己对凶手身份的预想。 同样是出身不凡,但却又不在所属家族或者势力的核心,可能还要更惨一点,被驱赶到了家族或者势力的边缘。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那些失踪之人放下心中的戒备。 “人只会对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强的人,心生戒备。”霍山道,“若是看不起那人,便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自然就更不会防备他了。 “这人虽然被他们瞧不起,却能和他们说上话,还能被他们搭理。”刘一勇也给陈玄帆和霍山圈定的范围,加了一条,又缩小了一些。 “其实,我还想过,可能是个方外之人。”陈玄帆接着一笑道,“有人跟我想的一样,所以送来了那白云寺的消息。” 失踪的人里面,有一个特殊的,就是那个年轻的道士。 而且,这道士还是这些人里头,唯一一个有修为在身的。 就是因为他的缘故,陈玄帆之前才会犹豫着没说出,对凶手身份的看法。 在最早看到卷宗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奇怪了。 这道士和前面后面失踪的人,都不太一样。 可就是这个不一样,既给了他们疑惑不解,也给了他们一个有用的信息。 这家伙很好色! 和失踪的这些人一样,很好色! 另外,这家伙是偶然出现在扬州城的,是为了来看花魁娘子的选举,偷偷跑出来的。 也就是说,可以把他当做是意外,不是凶手下手的目标,但因为一些原因,他成了第十一个。 “他被用同样的手段钓走了。”霍山顺着陈玄帆的话说道,“你是说,色诱?” “嗯。”陈玄帆点点头。 “可是你刚才又说方外之人?难道是个道姑或者尼姑装扮的女修士?”刘一勇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好家伙!队正,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陈玄帆都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可能。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专门有些假作寺观庙庵的妓院,背着官府做腌臜勾当,甚至还会供奉邪神,我曾跟随都尉扫平过几处。” 刘一勇说到这种地方,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可这些地方却像是癞皮狗身上的癣,雨后的狗尿苔,扫完了还有,扫完了还他娘的有!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队正,这扫不干净呀,就是因为好这口的人多。”陈玄帆笑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干净的,就越是想把它弄脏;越是圣洁的,就越是想将其玷污。 劝良家下水,劝妓子从良,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能把持得住守住底线的叫情趣,越界了的就只能叫犯贱了。 只是他不明白,刘一勇这厌恶从何而来? 难道是对方外之人心存崇敬,所以觉得那些人借佛道的旗号做这种事情,应该天打雷劈? 可平日也没见他们队正,对道人佛家有什么恭敬的,有时候兄弟们会说些秃驴杂毛的笑话,他也没管过。 “好这一口?那些人都该死!” 刘一勇咬牙唾骂道,“这些糟践女人的地方,就是在吃人。城里的烟花柳巷里,小姑娘至少是花了钱买的,打骂虐待也好歹会养大,能挣钱了再送到客人面前来。一百个里面,不到二十岁死一多半,也总有一两个能活着出去。可落到那样的地方,一百个人进来,不足一年,便能都死完!因为去到那里的客人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队正……” “朝中竟然还有人觉得,这样的地方不该扫除,该收税才对!收你娘的!” “谁家没有兄弟姐妹?你怎么就能觉得自己肯定会是客人呢?” “你怎么就觉得护得住妻儿老小?任由这些披了人皮的畜生,在这世间招摇过市,时日久了,哪还有人的活路?” “还说是给穷苦的男女一个活路,让他们赚了钱可以好好生活。我呸!这钱好赚,你怎么不洗干净了去赚呢?你吃的好穿的好,白白净净的,想来不会少了客人喜欢!” “等你赚了钱,落下一身病,看你还说不说这样的风凉话!” 刘一勇也不知道是在骂谁,骂的是激情澎湃,口水乱喷。 陈玄帆被吓了一跳,“……队正,怎么是给穷苦的男女一个活路?” 难道不是只有女子吗? “只有女子?”刘一勇冷哼一声,面露讥讽之色,“呵!风月作坊里的蜂窠,南苑小官,相公堂子,娈童璧人,兔子男宠,那你猜猜,这都是说谁的?” “卧槽!” 嚯! 陈玄帆之前还真没接触过这样的信息,双眼立刻瞪得溜圆,差点要脱框而出了。 他以前只知道男模牛郎,却不知道,古人竟然有这么多的花样。 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他们接的客人,都是……” “呵!轮得到他们选吗?” “有道理。” 权贵吃人,吃的是人,分什么男女呀! “陈玄帆,怎么?我看你的样子,还想去见识见识不成?” “阿不不不不不!队正,我绝无此意!”陈玄帆连连摆手,他虽然好奇心重,但也没重到那个地步。 有些人间炼狱还是别去看了,容易滋生心魔! “哼,这世间自甘下贱的人有,可那地方也绝不会人人都是。你莫要去消遣那些可怜人!”刘一勇警告的看了陈玄帆一眼,“还将人家姑娘气哭了?真是好大的本事!” “……队正,我那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懂的和姑娘说话。”陈玄帆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前刘一勇生气,估计有几分是因为他去画舫,竟然真是去喝花酒去了。 想来是以前见了逼良为娼的凄惨,对这些格外在意。 可以理解,谁还没有点在意的东西呢。 “哼,你就是不尊重人家,若你尊重她,怎么会气哭她?你心中当她是个可轻薄的低贱之人,当然说话就没了遮拦。我怎么不见你对霍山说话,将他气哭的?”刘一勇哼笑道,“这人呀,都是见人下菜碟。就如同你敢骂史大俊,却不会骂金少爷一般。” 陈玄帆张了张嘴,看向霍山。 山爷,好家伙,队正,他疯了。 还有,咱们不是在说失踪案的凶手吗? 怎么拐到这来了? 歪楼了呀! 第383章 绕来绕去的,那这凶手,他娘的到底是谁呀 队正,你要不要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 陈玄帆心道,让我把山爷骂哭? 开什么玩笑,我豁出去了倒是能把他给打哭! 还有,我当然不会随便骂金少爷了。 小冬儿是个猫脾气,能哄不能打,骂了他会当真。 史大爷是个狗脾气,骂两句他不会当真也不会生气。 再说了大家都是兄弟,笑骂两句也不过是玩笑话,被刘一勇这么一说,倒像是他刻意欺负史大爷了。 明明画舫上那个小姑娘是脸皮薄才哭的,我还给了她几个珍珠赔礼,怎么就不尊重了呢? 可是想一想,船上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轻佻了一些。 难道真是我的问题? 陈玄帆有些挠头了。 就在这时候,史大俊和金少爷从外面回来了。 他立刻便跳下来扑了过去,抱住史大俊就嗷嗷大叫道:“大俊兄弟呀,伙长我对不起你呀!你千万要原谅我呀!” “啊?怎么伙长?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史大俊吓了一跳,“你把我娘子骗走了?” “……” “不对,我没有娘子。” “……” “那就是你把我的诗集给烧了?”史大俊急了,“那是我辛辛苦苦写的,伙长你给我烧了?” “……没有,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写的诗,都够出诗集了。” “啊?我闲着没事就写写。原来不是诗集呀?那伙长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史大俊挠了挠后脑勺,哈哈一笑,很大度的摆手道,“没事哈伙长,除了这两样,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好兄弟。”陈玄帆抱了下史大俊,给他后背两拳。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骂史大爷了。 娘的,竟然有一种负罪感。 “队正,虽然我对每个兄弟的态度都不一样,但我都当他们是兄弟,这一点没有任何区别。” 陈玄帆搂着史大俊的脖子,回头对刘一勇,很郑重的道,“只是大家性格不一样,所以相处方式不同。我绝不会看轻自己的兄弟。” “记住你说的话。”刘一勇严肃的回望着他。 “说到做到。”陈玄帆很自信。 “那好,咳!”刘一勇点点头,面色恢复了平静,干咳了一声,背着手转回身去,道,“咱们接着说,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凶手可能是一个方外之人打扮的女子。”陈玄帆摸了下鼻子,看了眼霍山。 咱们队正这是发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了? 霍山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嘴角却扯了扯。 显然,他也没想到,刘一勇会因为这种事情情绪失控。 看来队正是心里有个过不去的结,不知道怎么就被陈玄帆的话触动了。 不,听队正所说的话,很可能是之前,他们说陈玄帆在画舫上胡闹,就引动了他的心结。 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多问的时候,就是问了,刘一勇也肯定不会说。 所以两人互相看了看,默契的都不再提起,而是顺着他又将话头引回到了失踪案凶手身上。 其他人见这两人不问,当然也就没去多嘴。 在甲字队里,兄弟们已经初步养成了,关键时刻,跟随聪明人的脚步去行事的习惯。 “若是方外之人,可以是貌美的男修女修,也可以是有仙法手段的修士,能让这些失踪的人相信他身上有仙缘。” 这是陈玄帆在之前的推测之外,想到的一个存在的可能。 尤其是他在玉人画舫,遇见了张承嗣。 这家伙会从家里出来,就是为了遇仙缘。 而陈玄帆刚好在卷宗里看到,失踪的那些人里面,除了那个道士,其他人都没有修为在身。 就连那个道士,也是资质很差,修为不高,只是他是很受师父的宠爱,身上的修为都是强行被用灵物堆出来的。 若是有人在他们面前展现出,能让人修炼的本事手段,那这些人肯定会上当的。 因为他们渴望能够修炼。 会被排斥在掌权人之外,有一多半的原因,是他们一点修炼资质都没有。 当然,读书也是不成的。 可在这些人眼中,比起读书来,显然是修炼更威风,也更容易。 其中的苦楚,他们是看不到的。 掌一处大权之人,除了脑筋清楚,也得有些自保的能力才行。至少不能脆弱的一碰就死。 就算修为不高,读书考官也不成,至少得有灵力或血气在身,文华之气护体。 若是掌权的人突然死了,注定是混乱一场,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大多数时候都会是两样中至少占一样的人被选做继任者。 这样一来,不作死的话,不会英年早逝。 死前能安排好一切,消除大部分的动荡。 虽然失踪案里这些人,未必都是这样的原因,但他们心里肯定不会认为是自己废柴,而是觉得是父母不行,没给他们修炼的资质。 钓他们最好的饵料,就是投其所好。 修炼,仙缘,就是好饵料配好钩子。 “有道理呀,”刘一勇先是点头,又侧过头来看着陈玄帆皱眉道,“可我听你话中的意思,你似乎觉得不是这样?” “嗯,我觉得不是。”陈玄帆道,“有人也觉得不是。” “谁呀?” “那个送给我们白云寺消息的道士。” “说清楚点。” “他肯定查过了,没有那么个人,所以才将白云寺的消息送来,而且只送来了这一条。” 陈玄帆抱着胳膊,用手指挠了挠痒痒的眉毛,“老崔在那也肯定找不到凶手。” “那这凶手,他娘的到底是谁呀?”史大俊听得头都大了。 第384章 我都这么冤枉了,老天爷凭什么不给我下雪! 是啊! 他娘的凶手到底是谁呀? 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弄到哪里去了? 怎么这么多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所以你肯定凶手不在白云寺内?”刘一勇问陈玄帆道。 “应该不在。那些失踪的公子郎君可不傻,他们不是见过修士的,要糊弄住他们,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陈玄帆摊了摊手,“这样的修士出现,不可能瞒过城内各家的眼睛。” 可是事实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这样的修士,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否则那些消息里,不会没有他的存在。 白云寺应该是那失踪道人的师兄,找出来的替罪羊而已。 “咱们也不用在这多猜,等老崔回来就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看样子崔霁今晚上是不会回来驿站了。 刘一勇便让大家回房间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说。 若是人还没回来,就先赶往白云寺去看看。 …… “喔喔!” 转天一早,陈玄帆在房间里打坐修炼,就听到屋外有鸡叫声。 是十九哥的叫声。 它不是在打鸣,这是在和熟人打招呼。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陈玄帆几乎都能听出它叫声中的不同意思来。 普通的大公鸡,放声喔喔叫的时候,是从子时到卯时,隔上一个时辰叫上三遍。 所以人们也说鸡叫三遍天下白。 十九哥在子时会跟着所有公鸡一起打鸣,然后在丑时的那次它不叫,但会扎着翅膀在院子里转上两三圈。 这是正当天地之间,阴阳地气翻转的时候,也是人睡的最熟的生活,常有害人的妖魔邪祟和毒虫鼠蚁出没,贼人惯偷也会在此时前后下手。 所以五彩大公鸡这是在看家护院。 到了卯时,十九哥会再大叫一次,告诉院子里的人们,太阳就要出来了。 应该要起床干活了。 主要是喊醒狗兄弟蛋黄还有大青,叫它们一起出来迎接日精紫气修炼。 然后狗和蛇听到公鸡叫,就会立刻起身去赴约。 之前在东海的小岛之上,它们三个早已有了默契。 只是到了扬州城住到驿站里,蛋黄和大青还是习惯和陈玄帆住一块。 等大公鸡叫它们,再开门或者开窗跑出去。 昨天夜里本就回房的晚了,陈玄帆不到卯时前后又被鸡鸣叫醒,索性便开始打坐修炼。 直到这会儿天光大亮。 果然,十九哥叫声一落,陈玄帆便听到了崔霁和刘一勇说话的声音,于是也从床榻上起身下来,开门走了出去。 正好听到刘一勇在问崔霁白云寺的情况。 崔霁道:“白云寺原本的确是个佛寺,不过现在却是个放贷的贼窝子。里面有度牒的和尚被杀的没剩下的几个了。” 那地方不仅放印子钱,暗地里还是个收抵当之物的当铺,杀人越货的买卖也做,也接富户们想做但不想脏了手的买卖。 而且他们会专门帮富户权贵们,寻觅些修行资质好的女人,关在寺内替他们生育子嗣。 这些出生的孩子若是有修行资质,便会被带走,放在专门的地方养起来。 或是做家族日后的退路,或是做旁系支脉,让他们到别处开枝散叶。 以这种手段生出来,总有他们的用处。 没有修行资质的,有些也会被带回去,当个发了善心捡回来的弃婴养大,再大一些,看看有没有修炼武道的可能。 以后在家中当个护卫或是仆人丫鬟,若是长得好看的,兴许还有别的去处。 还有些就不要了,任由白云寺的贼人处置。 反正钱收了,白云寺会料理干净。 “什么处置?其实就是吩咐把孩子杀了。”刘一勇哼道,“他们这些人,才不会留下隐患。” 宁愿杀了也不让这孩子有机会长大。 若是长大了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丑闻一件。 就是那些有资质被带走养的,以后也多是命途多舛。 除非是正妻没有子嗣,母族强势的,肯瞒天过海把孩子认作自己生的养大,以后这孩子还能有个前途可言。 否则也是被压榨一生的悲惨结局。 至于那些生育了孩子的女人,无论孩子何去何从,恐怕下场都是枯骨一堆。 “白云寺替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干这样的脏活,造孽不少,该杀!”刘一勇道。 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精心照顾之下,母婴平安的机会还多些。 在那样的地方怀着孩子,别说照顾了,担惊受怕是免不了的,说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何止是造孽? 简直是罪孽深重! “只是他们应该不好对付。” 干坏事也是要有些本事能耐,不然早被人替天行道了。 “是,那假作方丈的胖大和尚,有七品武道修为。另外几个大和尚,也实力不弱。” 崔霁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便先假装离开,到了山脚下见寺里派来跟踪的小沙弥回去了,才停了下来,又在外面等到了半夜,再杀了回去。” “可有兄弟受伤?”刘一勇问道。 “有两人被砍了一刀,不过伤的不重。” 崔霁说到这突然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次运气好,那些和尚做成了一桩大买卖,晚上喝酒庆贺。却不想被他们迫害的一个女子,竟然接触过方士巫术,身上有那施展巫法的草人。” “她以全身鲜血召唤了山中阴森鬼气,将自己化作了厉鬼。” 崔霁带着兄弟们杀进去之时,刚好看到那女子自爆魂体,冲天怨气直接将白云寺毁了一小半。 “哎呀!” 陈玄帆跟着叹气,“可惜了!” 如果没自爆,他给超度了,那姑娘还能有个来生。 “别可惜了,人都死了。” 刘一勇脸色一变,面沉似水,眼底似乎有团火在烧,他双目灼灼的盯视着崔霁,问道,“只是那女子能被和尚掳走,想来是个普通出身,身上为何会有方士巫法的草人?” “队正?” 这言语僵硬的像是在质问崔霁一般,把陈玄帆给吓了一跳。 队正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怀疑老崔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一样? 崔霁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郑重道:“队正,我崔霁品行虽然不能说如明月般皎洁无垢,但也绝不是那等龌龊自私,为立功不择手段的小人!” 哦豁? 好家伙! 你这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我可听出来了。 陈玄帆看了眼崔霁,又看了眼刘一勇,这两人是在打什么谜语? 他转头看边上的霍山。 霍山是在陈玄帆后面到的,当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此时,竟然也是一脸的了然。 你他在这娘了然个蛋呢! 陈玄帆都想大声的问问,你们三个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搁着跟我玩加密传递消息呢? 刚想张嘴问问,就听崔霁说话了。 “那女子出身并不一般,她是扬州城外一县内小家族的女儿,有些修行资质,自小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他说话陈玄帆就把嘴闭上了,准备之后再问,先听他说。 白云寺内那化作厉鬼的女子,还是有些来历的。 十八九岁的年纪,是个养神境界的练气士,以后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只可惜这姑娘运道不好,不久前被一个城中的大人物看上了。 那大人物要纳她为妾,这妾本就是个低贱到能随便送人的身份,她不愿意,她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意。 可这女儿不愿意是自尊自爱,她父母不愿意,却是怕女儿给人做妾丢了自家的脸面,但却对那大人物给的丰厚‘赏赐’垂涎不已。 那其中有女子兄弟修炼所急需之物。 打听到那大人物要娶他家女儿,为的就是生下一个资质不错的孩子之后,这对禽兽不如的父母,就明着拒了纳妾之请,得了一个爱护女儿不畏权贵不爱慕虚荣的好名声。 暗地里却又和那大人物达成了交易。 直接使计让女儿落进了那白云寺里。 对他们而言,比起有个做妾的女儿,还不如她死了干净。 还能为家里得更多的利。 白云寺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勾当,彼此之间勾连起来极其容易。 就有些人爱面子又想要好处的,为了脸面好看和更多的利益,干脆就更狠的手舍了儿女的性命。 把儿女当做是随便处置的猪狗一般,生杀予夺,剥皮抽筋做成了肉卖。 便是猪狗养的久了也有感情,它们却能这般随意的就舍弃了。 而且比那些恶人还要心地歹毒! “这女子家中祖上也曾出过修士,留下了一些修行之物。且他们是前朝之前,胡人乱中原时来的江南,家中为了保住血脉,搜罗了不少此类同归于尽之术。” 秦汉之时,佛道不兴,儒道未起,方士巫蛊之术盛行。 虽然后来式微了,还是在民间留下了不少的传承。 这女子有些修为在身,在家中翻找出了这巫术草人,便随身戴着,却从没想过用它。 因为若是要用它,便是有死无生,魂飞魄散。 巫蛊之术便是这般,害人先害己,且出手很辣没有回头路,所以才被佛道儒打压,渐渐的式微了。 “她落入白云寺内,还不肯相信是受了亲生父母的欺骗,只以为是被恶人所掳来。苦等家人来救。等受尽折磨怀了孩子,还一心折腾着想把孩子打掉。那些和尚被她闹的烦了,才告知与她,又让她弟弟来哄她,说好好将孩子生下来,便可以带她回家。” 什么带回去家去? 谁会信呢! 家里爹娘是如何爱面子的人,女子怎么会不知道。 若是不说这话,她兴许还有活路。 之前等着家人来救,想的也不过是拿上些钱远走他乡,她有修为在身,也能活。 这话一说,那女子哪还能不明白的? 便再无求生之念。 “那女子在临死之前,曾声嘶力竭的连声喊出了父母兄弟名姓,她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恨!惨烈至极!” “队正,”崔霁面色肃然道,“我所说这些,都是亲眼所见,又抓了寺内和尚盘问所知。那些贼人我没全杀了,还留下几个做认证,队正可要见见,亲自来问?” 听他说完这邪恶,刘一勇脸色缓和了下来,面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抱拳对崔霁躬身赔礼:“老崔,是我错了,我不该疑你。队正我在这给你赔礼了,请你原谅则个!” “队正,队正这话就说重了!咱们之间,哪说的着赔礼二字?”崔霁赶紧扶住了刘一勇的胳膊说道。 两人立刻又和好了。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心道你们说完了,我可以问问了吗? 可这次他还是没能开口,被刘一勇的一声哎呀打断了。 “哎呀!老崔呀,是我失了智,不该那般想你。”只见刘一勇顺势抓住崔霁的胳膊,语带惭愧地说道。 然后又叹气道,“不过,这其实也得怪在陈玄帆这家伙头上。” “啊?” 陈玄帆更愣了。 怪我,怪我什么? 这关我什么事儿? “怎么不怪你?” 刘一勇蛮横的道,“你昨日去喝花酒,还欺负哭了人家小姑娘,这事才引得我想起了些陈年旧事。我不想起这些事,就不会被影响了心神,以至于乱了方寸,险些冤枉了崔霁。” “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所以你就冤枉我? 陈玄帆没说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天上。 刘一勇忍不住道:“你在看甚?” “我看看天上下雪了没有。”陈玄帆以十分沉痛语调说道。 “你他娘糊涂了?这天才九月上,又是在江南地界,下他娘的什么雪呀?” “怎么就不能下雪了?”陈玄帆一脸悲愤的嚷道。 这时候怎么就不能下雪了! 我他娘比窦娥都冤,老天爷凭什么不给我下一场雪! 第385章 带着猫狗公鸡青蛇,你这是去查案还是遛弯? 老天爷就真没给陈玄帆下雪。 陈玄帆也不能把老天爷怎么样。 他也不能把刘一勇怎么样。 因为要真说起来,还真是他引出来的。 从昨天晚上,刘一勇的情绪都不大对劲儿。 但是陈玄帆想问,可看刘一勇的样子,是不想说了。 知道其中详情的崔霁霍山这两人,也都默契的无视了陈伙长那渴望的小眼神,顾左右而言他。 好家伙,都不告诉我? 那我也不告诉你们,凶手是谁! ……在我把他抓出来之前。 俗话说,抓贼要赃,抓奸要双,还得最好是当场抓获。 大唐律法里面,抓奸的时候,如果不把两人按在作案现场,都不能判罚。 秦汉的时候,到人家家里淫人妻女的,男主人可以直接把对方当猪宰了。 官府是不管的。 可能是被杀的人太多了,就有了必须抓奸在床的前提。 后来还是不行,就不准杀人了,得报官,处罚也越来越轻。 这抓贼要赃物,就和这个一个道理。 都是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和栽赃陷害的发生。 所以得有证据才行。 虽然陈玄帆现在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人选,是从那一桌子信笺文书中找出来的。 而且他也有了一些证据,但这些还不足够。 失踪案在扬州城内闹得太大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 他们是相州营的猎妖军军卒,必须得拿出来铁证,否则肯定会受人非议和责难。 有时候这干活的,就是这么不讨好。 事情干的漂亮了,有人嫉妒。 事情干的不好了,有人刁难。 不过也不用着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已经歇了,再作案的可能性极小。 而已经失踪的那些人,是十死无生。 早一点晚一点,也是没区别了。 再说了,如今不过是入城的第二天,要是他们就把凶手抓住了,让其他人的脸往哪搁呀? 所以在崔霁问陈玄帆,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的时候,他说去找朋友逛逛扬州城。 “咱们反正得是跟着漕粮回洛阳,此时还早的很,不急。” “放屁!陈玄帆,你若是知道凶手是谁,就快些将他找出来!”刘一勇有些看不惯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眉头紧皱的道:“那些失踪的人,便是已经死了,也该早点让他们入土为安。他们家中也许还有挂念他们的人在等他们回去,便是回去的尸骨也好。” “何况,万一呢?万一有人活着呢?还有,那可是一个伤了十几条人命的恶人,你难道想就任由他这么逍遥法外,多快活几日?” 他看着陈玄帆,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不对,以你的个性,虽然不会急公好义嫉恶如仇,也不该这么懒散,你给我憋着什么坏呢?” “没有。”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就是不肯说,他是想借会友的名义,自己偷偷先去看看。 谁让刘一勇他们也有事不肯告诉自己呢。 咱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 “没有?好啊,那今天我们就不查案了,歇一天。” 刘一勇闻言就是一挑眉,心道不说是吧?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回头看看霍山等人,摆手道:“这样,你们是不是也闲着没事干?巧了,我也没有,那咱们就跟着陈伙长吧,他去哪,咱们就跟着他去哪,也好好逛逛这扬州府。” “队正,这样不好吧?我都和朋友约好了。”陈玄帆还想挣扎一下。 “约好了?约好了你去便是。”刘一勇做出一副很是通情达理的模样,道,“我们只是跟着你,又不会是要和你一起。放心,离得远些,不会打搅到你和你朋友的。” “……” “行吧,我不逛街了。”陈玄帆认输了。 好家伙呀,这要是出去,身后跟着一百多壮汉,那场面能看吗? 谁出门带这么多人? 何况刘一勇要是铁了心要跟着他,肯定不会给他甩掉的机会。 说不定会拿出绳子来拴他腰上! 想到这,陈玄帆不由脱口问了句:“……队正,你一只摸储物袋干什么?” “啊!没什么,我看看最长的那条蛛丝麻绳子在哪。哎?我记得是带了的。” “……” …… 姜还是老的辣! 官大一级压死人! 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队正,竟然欺压我这个伙夫! 可恶! 过分! 陈玄帆气哼哼的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后面不远跟着刘一勇为首的十几个人。 他们看着陈伙长那憋屈又不忿的背影,忍不住的笑。 “队正,你干嘛故意气伙长呀?”史大俊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要故意气他,这小子自从咱们在海边接连突破之后,尾巴又翘高了,我不给他按下去,他定然会给我闯出祸来!” 刘一勇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甲字队的这些军卒,尾巴也在乱翘! 可他也不能一个个的骂,没有合适的理由呀。 这不是巧了吗? 有个陈玄帆呀! 陈伙长甘愿当杀猴儆鸡的大马猴,他当然就不客气了。 刘一勇知道自己这两天的情绪,受了些旧人旧事的影响,所以有些失控,他也需要一些宣泄。 而陈玄帆呢,他太得意了。 这种得意不仅是因为兄弟们和大青,还有他自己修为的精进,还因为他似乎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扬州失踪案的凶手是谁。 太得意了就容易忘形,忘形就容易惹祸。 这一条放在陈玄帆的身上可太他娘准了! 他明明察觉到了玉人画舫上,那名为射月的夜叉画皮鬼,给的好处里有别的意思,却还是大包大揽的接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不明白? 怎么可能! 陈玄帆这家伙大概是被‘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蒙蔽了心窍。 俗称是猪油蒙了心! 刘一勇也觉得奇怪,陈玄帆这家伙虽然性格有时候会冲动跳脱,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稳的住的。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怂中带苟,苟且的苟。 怂人命长,苟道运强。 又怂又苟,前途无量。 说的挺好,虽然到了关键时刻,他就不这么干了。但关键时候之外,他至少是冷静稳重的,甚至有些胆小。 还总觉得会发生些可怕的事,时不时就提醒刘一勇这个队正小心。 刘一勇真是都有些怀念那个陈玄帆了。 ……还是算了,他那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可是到了扬州城,从进入城到现在,不对,是从在东海岛上的时候,陈玄帆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的胆子不是从小到大了,而是一直在很胆大的状态! 在觉得射月可能是玉人画舫主人的前提之下,陈玄帆还去试探了对方。 而且不止一次。 放在以前,他可不会这么干! 明知道危险,还没有大好处,不跑还往上凑? 陈玄帆说他觉得,射月不是凶手,也不会对他动手。 ——他觉得,不会动手。 若是以前的陈玄帆,不会这么自信和笃定,他会想万一呢。 必须得是对方动手了,也能活下来,他才会那么干! 要不然就是用兄弟们的命和足够的好处,威胁逼迫着他,让他这么干。 难道是练气境界引动了心境的变化? 陈玄帆再突破便是归元境了。 刘一勇忍不住皱眉,他对练气修炼只是甚少。 还是快些回相州去。 回家了,心里踏实! 他想着事情走的就慢了,跟在他身边的兄弟们,当然是以他这个队正为首,放缓了脚步。 这么一来,和陈玄帆的距离就拉开了。 “你们走快点!真当出来逛街了?”走在前面的陈玄帆回头一看,没好气的喊道,“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要跟就他娘好好的跟,这怎么还拖累我脚程呢? “伙长,你别说我们,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史大俊指着他哈哈笑道,“好家伙!你这肩膀上蹲着猫,背上趴着狗子,腰上缠着条蛇,脚边跟着迈方步的大公鸡,还好意思说我们不像出门办正事的?咱们到底谁不像啊?” 带着这猫猫狗狗公鸡青蛇,你这是去查案还是遛弯? 陈玄帆拍了一把腰间的大青,哼笑道:“你懂个屁!” 第386章 陈玄帆这兔崽子敢进去,我就把这鞋塞他嘴! 史大俊这家伙懂什么? 不把咱们一家子都带上,怎么多占便宜? 到了人家的宅院里头,坐下之后,人家不得请咱们吃点喝点吗? 这俗话说得好,吃别人家的,就省了自己家的。 这便宜能占为什么放着不占? 再说了,除了这占便宜,他们也都是有正事要干的。 “等到了地方,咱们坐下别管其他,就先吃饱喝足了,然后分头行事,记住了吗?”走在路上见刘一勇他们离得远,应该是听不见了,陈玄帆才再次小声嘱咐道。 “汪呜!知道了!”狗兄弟蛋黄最给面子,头一个回应。 小狗子个头又长了点,到从头至尾快一尺长了,身上的皮毛越发顺滑光亮,眼睛灵动有神,趴在陈玄帆的背上,将一颗丑丑的狗头,从他的左肩膀上露出来,看向前方。 狗脸上像人一般露出了认真严肃的神色,仿佛是在警戒。 但是那不断耸动的黑色鼻头,和嘴角可疑的水迹,却暴露了它真实的想法。 (╯▽╰)好香~~ (??﹃??)想吃! “喵呜~” 蹲在陈玄帆右肩膀上的猫小花,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而且叫的很是矫揉造作,像是在撒娇一般,并且用脑袋蹭了蹭陈玄帆的耳朵。 实际上,它就是在撒娇。 老陈家的狸花猫一般只傲娇不撒娇,撒娇大多都是为了一件事——讨食吃! “嘶嘶~大爷~吃~” 大青也跟着凑热闹,从陈玄帆的腰间把头抬起来,对着他吐着蛇信子。 它可闻到烤鸡的味道了! 烤鸡! 叫花鸡! “别闹哈,在这吃什么吃?不花钱呀?下馆子很贵的!” 陈玄帆将猫小花的毛头推开,反手又拍了拍蛋黄的的狗头道,“忍忍啊兄弟,咱们这是去人家家里做客去的,到了地方还怕没东西给你吃吗?在这街边吃什么?这有什么好东西吃啊,对不对?” “还有你。” 他轻轻拍打了一大侄子的脑袋,给它按回去,教育道,“咱大小也是一条小蛟龙了,有点出息行不行!不就是烤鸡吗?等会儿到地方,咱们吃烤灵角羊!” 不是陈玄帆变得温柔了,是拍的重了的话,那龙角是真会扎手的! “咯咯!” 跟在脚边的五彩大公鸡张开了翅膀,叫了一声,提醒陈玄帆,这有只鸡在呢,怎么能当着鸡的面商量吃鸡呢? 陈玄帆当即就呲牙乐了:“行了啊,十九哥,跟谁装呢?那鸡蛋你也没少吃呀!” “喔喔!” 十九哥立刻用尖嘴子叨了他的裤腿一下,给他啄出了一个洞来。 让陈玄帆充分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屁话自己知道就行了,别顺嘴就说。 他娘的费裤子! 也不怪陈玄帆浑身带着的这几位馋了,是他们走的这条街巷,两边都是酒楼饭馆,现在还是在半上午,就快到饭点了,所以那香味是一阵阵的冒出来,顺着风往来往的人鼻子里面钻。 这时候又没有什么打广告的手段,要开饭馆就是后台再硬,你做出来的饭也得好吃,才能存活下来。 这会儿可没有什么网红店的噱头,而且舍得掏钱在外头吃饭的食客们,可一点都不会惯着店家。 花了钱了,你给我吃的比我自己做都难吃,不砸你的店真当大爷是吃饱了撑的,让你耍着玩来了? 所以能在此地经营下去的,不说是大的酒楼饭馆,便是街巷小铺面,每家都得有拿手的菜,有着压箱底的东西。 尤其是扬州城这样有钱人多,舍得花钱的人也多,人们好吃好玩好享受的地界,那饭馆里飘出来的香味,能差的了吗? 特别是有几家,从外面一看就知道在里头吃饭肯定特别贵的,那飘出来的味道,陈玄帆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神识微微一动,不禁都是咋舌! 里面炖的是黄豆猪蹄,不说黄豆和猪蹄都是灵气充足的好东西,他娘的连葱姜蒜都是灵物! 好家伙,这一道菜,就得好几千两银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上写着:广陵酒楼。 广陵是扬州的别称,这名字起的够大。 扬州的洞天福地唤作广陵秘境,这两者之前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几乎是道道菜的食材都是灵物。 不行,可不能在这逗留了,陈玄帆赶紧加快了脚步。 他娘的,再多留上片刻,他的这身衣裳就都没法要了。 从两个肩膀到腰间,全都是口水! 再一看,十九哥不愧是五德之禽,竟然没流口水,了不得呀! “十九哥,十九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咯~!” 金色的鸡嘴一张开,口水就洒满了漂亮的前胸黑羽。 “噗!哈哈哈!” “喔喔!” 于是,陈玄帆的那条裤子的腿弯处,又多了个洞。 看来不仅是屁话说多了费裤子,憋笑能力不强,也他娘的费裤子! 陈玄帆赶紧把腰间的大青又捞回来,快步的从这条街市穿了过去。 然后接着往北而去。 …… “哎?怎么越走越快,难道真是去找凶手?不是来这吃饭的?” 跟在他后面不远的刘一勇他们,就见陈玄帆沿着街巷快步而行,逐渐就走出了最热闹的这地方,往扬州城东北方向而去,不由的奇怪道。 从隔着不远闻到味儿,再到进来这里,他们都以为陈玄帆会走进其中一家去坐下。 毕竟把一家人都带上,出来吃点好的也很合理。 至于没带着小听莲和小老头陈长生,那当然是因为带着小姑娘和吃奶的孩子,就不好意思点卖曲儿的娘子了呀。 刘一勇都准备要弯腰脱鞋了,心道,只要陈玄帆这兔崽子,又放着正事不干,敢进饭馆里去坐下来吃饭,他就把这鞋塞他嘴里! 老子脚上的这双鞋,可是有日子都没刷了,保管让你十天半个月的,吃啥都是一个味! 好小子,说是带着我们出来找凶手,结果却是耍着我们玩,你小子不仁,就别怪当队正的不义! 不怪他不信任陈玄帆,是这一条街上的味道实在是太馋人了! 第387章 到了,山爷,队正,咱们进去看看? 边上金少爷一直冷硬着的俊脸,到了这里都不可避免的平和了下来。 他昨天去彩衣阁查探消息,没穿着戎衣而是穿了一身常服,出来的路上,却遇上了一位出门猎艳的豪门贵女,被认作成了花街柳巷里的新人,差点被恶人给绑回去当男宠。 那位贵女身后跟着的两位老嬷嬷,竟然是一位武道六品的高手。 金少爷带着兄弟们又不好下重手,报了身份人家还装傻不信,正在僵持的时候,牛元良到了,对方见他们又来了人,知道事不可为了,才放他们离开。 被认成是卖笑之人,金少爷怎么不气恼? 不过他这气恼也有一半是装出来了。 不装不行! 甲字营的兄弟们都是什么德性,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装着气恼至极的模样,摆出谁敢调侃就别怪我揍谁的臭脸,这帮家伙能用这事奚落笑话他半年!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何况是这样闻着就诱人的饭菜香味,谁不垂涎欲滴? 被这味道一熏,金少爷心里那点郁闷,也都散光了。 正好也借机开始找台阶下台,总不能这么一直装着! 而且以灵物做食材烹饪的酒家不少,有些酒香隐隐的透出来,连最稳重的霍山都忍不住侧目。 以陈玄帆那大妖当前都得啃一口黄精的性格,他能忍得住? 结果没想到,人家陈伙长竟然顶住了诱惑,带着身边的小妖从这条街道穿过去了。 好家伙! 此举就好比是色中饿鬼当了一回柳下惠,把刘一勇都惊住了。 “霍山,你对练气士归元境界,知道多少?”他忍不住问霍山道,“其中修炼之时,有没有让人性情大变的时候?” “这,我未曾听说过。”霍山一怔,随即也看向陈玄帆消失的地方,皱眉摇头道。 他明白刘一勇为何会这么问。 可是练气归元境,是要将心中所有邪念摒弃,神念练达从而阳神归于真元,不再为外物所扰,此后方能一路修行到不灭之境界。 在此过程中,修士若是被邪念扰了心神,倒是会性情大变。 但那个性情大变和刘一勇说的肯定不是一回事。 性情大变的练气修士就是入了魔,变得阴沉嗜血偏执疯狂,可不是陈玄帆现在的这个样子。 那,难道是口腹之欲被他给当做邪念摒弃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都担心陈玄帆走岔了路。 将本性当做邪念摒弃,就等于否定自己。 一个不好,邪念入主识海,心智大变,不是入魔胜似入魔! 那就危险了! 不过他们的担心很快就被陈玄帆的行为给打消了。 这家伙还是没人住,在出来那条街市之后,转过两个拐角,在个巷子门口,买了两串糖葫芦举着吃。 一个男子一手一根糖葫芦,边吃边走,也不嫌丢人! 可是刘一勇和霍山却都暗中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陈玄帆还是那个贪嘴的陈玄帆。 陈伙长不仅自己吃着糖葫芦,还把卖糖葫芦的草垛子上,全部的糖葫芦都给买了,让他给后面的刘一勇他们送过去。 然后自己吃一颗,再从竹棍上把挂着晶莹糖浆的红果子,拔下来几个,给猫狗蛇还有鸡,各自塞一颗进嘴里。 “嘶嘶~甜!好吃!大爷,不是要留着肚子,做客吗?”大青边咬着红果边好奇的问道。 这会儿吃了,一会儿不就少吃了吗? “没事,吃!这糖葫芦又不占肚子。” 陈玄帆一口一个红果子,吃的津津有味,脸上带着‘听说的肯定没错的笑容道,“而且这酸甜的还开胃,吃了等会能多吃点。” “嘶嘶~哦哦!那大爷再给我来一颗!” “好嘞!” …… 跟在后面的刘一勇等人,也都接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然后一个个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边吃边走。 既然陈伙长付过钱了,那大家就吃吧,哪能不给伙长这个面子,对吧? 金少爷也拿了一串在手,看了看也尝了一颗。 味道的确还行。 扬州城这里不缺糖,海陆畅通又离着能种甘蔗的地方不远,石蜜如今也便宜了,所以便是百姓们能吃到的这种小吃食,也舍得放这许多的糖浆。 配着酸酸的果子倒是正合适,酸甜可口。 就这么又走了片刻,陈玄帆终于停住了脚。 到了。 “到了?”刘一勇看了看,面前是一座宅院的府门前。 从院墙和门户来看,这宅子不小,而且曾经很是气派。 只是如今似乎疏于修缮,一些地方都显得破败了。 而且这门口也没有站着看门的仆人,边上的角门里头倒是有人声。 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写着:萧宅。 江南道很大,官府将其分为江南东道和江南西道。 就连经略使都有两位。 江南道内权贵世家不少,当年的过江侨姓中,便有王、谢、袁、萧等等,如今最为兴盛的便是萧氏。 萧氏开基于东海郡兰陵县,后乔迁到江左之地,并侨置兰陵郡,也称为南兰陵,离扬州城不算太远。 扬州城内的萧家也是萧氏一脉,不光是萧氏,其他大族,如前朝的皇族杨氏、侯莫陈氏、独孤氏等等,都有族人在扬州城内居住。 这宅子既然在城内又挂着萧宅的匾额,想来也是萧氏的一脉。 只是萧家在城内如日中天,这家却看着像是衰败了。 刘一勇想到陈玄帆之前对凶手的猜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倒是能对的上。 只是,凶手就藏着这里面? “我若是没记错,这处萧宅里是只有兄妹二人在了。”霍山说道。 扬州内失踪案发之后,担心还有别的世家权贵子弟被害,便将城内和失踪之人相似的都查访了一遍。 查访的结果附录在案件的卷宗之后。 这处萧宅之中的兄长,恰恰也在其中。 “是呀!我就是照着那份文书找到他。” 陈玄帆抱着胳膊笑道,“听说他们兄妹两个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兄长体弱多病,妹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山爷,队正,咱们进去看看?” 刘一勇挑眉,点了点头。 “史大爷,叫门吧。” “为何又是我去叫门?” “那当然是因为你叫门的动作,特别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咯!” “嘿嘿!行!我去叫门!”史大爷就爱听这种实实在在的夸赞! 片刻后,他们一行人进了萧宅的大门。 第388章 我们可饿着来的,你们竟然不管饭!不讲究! 萧宅之内有马车。 进门之后房门后侧两边的回廊,一边就是停放轿子的轿厅,另外一侧则是停着几辆马车。 马车在前面,马则是养在后面。 这些大户人家里,每次主人家出门,仆从都会让车夫套好马车在门口等候。 至于是后门还是前门,那就得看主人的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陈玄帆不久前才知道,大唐还有“驾照”这东西。 也就是说你家里有马车,平常谁来赶车,谁就得去衙门里领个凭证。 马车和马夫都得在官府备案。 而且名额有限,没权没势的还得另外花钱。 不过不用年审,名额发下来一般也就不会再收回去了。 今天一大早,刘一勇就派人去府衙,将这些马车和马夫的卷宗都调取了过来。 然后便是再按照陈玄帆所说的,查找了一遍。 查案有时候就是如此枯燥无味,比在故纸堆里找个典故还没意思。 陈玄帆他们之所以这么晚才出门,就是因为这个。 最后找出来了十五家有可疑之处。 有些大户人家不止有一辆马车,但是这些马车能经常使用的人,只有家中的一家之主和主母,还有管家的媳妇。 其他人要用都要请示,而且半个月之内多次用,难免会惹人怀疑。 所以凶手是有一辆或者不止有一辆,可以随便乘坐且不用向任何人打招呼的马车。 他们找出来的这十五家,就是有专门一辆马车是给一个儿子或者女儿的。 之所以这么找,当然是有原因的。 依照陈玄帆的猜测,那凶手能让失踪之人没有防备,而且乐意和他走。 霍山便以此判断出,那人的年纪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 和失踪的那些人应该年龄相仿,都是同辈之人。 同辈之人相约做些隐秘不可对外人道的事,才会支开身边的仆从。 若是年岁太大或是辈分太高了,平常不亲近又没有接触,贸然地说要一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谁都会害怕是要做局害自己。 还要,他们约见的地方,极可能是在扬州城内,这十五家中的子弟,刚好在城内有别院。 然后刘一勇的意思,便是要分头去查。 陈玄帆这时候就说,他觉得凶手不在这些人里面,想要去另外一家看看。 刘一勇听了当即决定跟着他来。 理由是早上就说了今天要跟在陈伙长身后,堂堂甲字队的队正,岂能食言? 所以,他们就赶在午饭前进了这处萧宅的大门。 萧宅有马车,而且不止一辆,萧宅只有兄妹二人当家,他们可以随意的乘坐马车出门,而且可以想将马车车厢收拾成什么样,就收拾成什么样。 他们的家更是就在扬州城内,说偏僻却也不算太偏僻。 将人引到自家比引去别院里,还要更让人放松戒备心。 这比刘一勇他们翻找半天找出来的十五家,还要更附合凶手的条件。 刘一勇忍不住看了眼陈玄帆,挑了下眉,这意思是你小子有点东西。 算是夸奖了。 霍山也在仔细地打量着萧家,他现在也觉得此处很可疑。 他记性好得很,所以进门之后,脑海里早已将有关萧家所有的信息都翻找了出来。 之前是没留意到,可这会儿若是将凶手定在萧家,就发现很多地方都说得通了。 虽然这座萧宅现在的两位主人,都没有修为在身,但他们的父母却是修士。 而且还是两个在修炼之事上,孜孜不倦追求上进的修士。 但是碍于资质一直修为不高,所以后来便开始寻求旁门左道的突破之法。 并且在一次尝试中双双陨命,只留下了一双儿女。 这一点极为重要。 父母是修士,便可能会留下一些手段。 就如崔霁在白云寺里遇到的那位姑娘,从家里找到了那巫术草人一样,这两人说不定也能找到一些东西。 其中说不定就有害人之术,和隐蔽行踪掩藏气息之法。 就在今早回程的路上,崔霁碰到了失踪道人的师兄,他说怀疑白云寺,是因为白云寺里的和尚,有一种能隐藏人气息踪迹的秘法。 贼人们就是靠着这法子去祸害人的。 他下山来找师弟,带了宗门内探寻追踪门人的觅踪鸟。 只要是师弟去过停留的地方,必然会留下气息,觅踪鸟就能查到。 而且能够分辨出,要找之人留下气息的时间,是在几日之内。 可是道士跟着觅踪鸟找遍了扬州城,最后只找到了玉人画舫。 到了玉人画舫,气息就没了。 实际上,不仅是失踪道人的这位师兄,在根据失踪之人的气味,寻找那些人的下落。 其他各家势力为了找人,早就把这些办法,全都用上了。 有的手段甚至比道人的觅踪鸟还要高明。 结果当然也是没找到了。 从这里不难看出,对方不仅有马车防备着被人看见踪迹,还在马车上使了遮掩气息的术法,从而让修士追踪的手段也都失灵了。 缜密的心思,大胆的行动。 这个凶手不容小觑。 他肯定谋划了许久之后才动的手,动起手来也十分的顺利,一点纰漏都没留下。 “玄帆,你是怎么找出萧宅的?” 霍山越想越觉得凶手可能就是这处萧宅里的人。 可是他还是想不到这人会是萧家兄妹中的哪个,又或者是个在萧宅中住着的其他人,又是为何会这么做。 所以他侧头低声问了陈玄帆,想听听他到底是怎么推断的。 “很简单,我只是将别人忽略地找出来罢了。”陈玄帆将手背在身后,托着蛋黄的两条后腿,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欣然收下了来自队正的褒奖。 然后又在霍山面前装了一把。 不过他的微笑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他还是失算了。 萧宅的管家将他们请到了客厅坐下,别说饭菜了,连杯茶都没给上! 陈玄帆加上身上的三只还有脚边的鸡,十双眼睛都瞪得溜圆! 好家伙! 我们可都饿着肚子来的! 哪有这么待客的,你们不讲究啊! 第389章 萧家的死人脸管家身上有股虫子的臭味! 若是萧家的死人脸管家知道陈玄帆在想什么,肯定会啐他一脸! 你他娘恶客上门还好意思要人招待? 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要脸? 咱们陈伙长要脸的时候,那是真要脸,不要脸的时候,谁也不能拦住他。 而现在他就打算不要脸了。 主要是陈玄帆觉得这失踪案里,也没有别的好处可以捞了。 陈玄帆此时可以断定,那凶手就在这萧宅里头,把他找出来将证据也找出来,摁死了,案子也就结了。 结了之后呢? 他们是一点好处也没落下。 这案子,是上面派下来的,可没说破了之后,给多少的赏赐,连算不算立功都没说。 如果要是上面摆出一副,‘陛下不是给了你们一封敕书吗?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了!就让你们办个小案子,怎么还好意思提赏赐呢?’的嘴脸,那就是白忙一场了。 皇帝给了敕书让他们可以更顺利的到了东海,还给了国运紫气和金气龙脉,这情分他陈玄帆记下了。 可是这一码归一码呀,咱们干活了,该给的工钱不得给吗? 而且皇帝富有四海,肯定是很大方的,就是怕他手下的那些大官不讲究,小气的不啃给。 所以陈玄帆就准备,先下手捞点好处。 先给自己和兄弟们留一手,万一要是上面忘了给赏赐了,那咱们也大方一次,就不要了。 大家都好看。 何况,这凶手穷凶极恶的,伤了那么多条人命,吃他的拿他的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陈玄帆没想到的是,这萧家这么有恃无恐。 见他们来了,主人不出面就算了,派个死人脸管家出来应付,连个茶水都不给一壶。 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自己做的干净,没人能抓到把柄? 所以不怕得罪他们这支负责查案的猎妖军? 还是故意装作此事与我们无关,清者自清,不用卑躬屈膝的清高姿态? 恐怕是两者都有。 …… “哎呀!队正,你看看人家萧宅,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是不是也太嚣张了?” 陈玄帆起身背着手,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回头对刘一勇说道,“将我们迎进来,连口茶都不给喝?” 陈玄帆说完,和刘一勇还有兄弟们一起看向那管家,萧宅管家只好弯腰拱手说道: “诸位军爷勿怪,我主家如今败落了,家中没有好茶叶。有些陈茶想来军爷们也喝不惯,小人就不让丫鬟泡来惹军爷们的厌了。”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的惶恐不安,还是阴沉冷硬的好似刚死了爹,说话也是半死不活的口气,听的人忍不住想要皱眉。 “没事,陈茶也行,军爷们不嫌弃,赶紧泡了送上来。”陈玄帆不以为意的一笑,摆手道。 “对了,有茶没点心也不像话,也送些来。” 他就像是在饭馆点菜一样,十分自然的又加了一句。 “是,诸位军爷稍等。”管家这下没办法了,只好转身要走,下去叫人去泡茶。 “等等!”陈玄帆却伸手拦住了他,站到老管家的面前,吸了吸鼻子,“嗯?你身上有药膳的味道,可是刚去了厨房?” “是。厨房里做了药膳,我们家郎君身子弱,每日都要吃的。” “那正好,我们也没吃,给我们照着上一份,我们也尝尝你们家郎君吃的药膳,是不是真的药膳。” “军爷,这药膳还有真假吗?” “那当然,有些人没病却要装作有病,就爱吃点平常滋补的药膳,有些人则是谨遵医嘱,吃的是对症的药膳。” 陈玄帆煞有介事的道,“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一尝就能尝出来。” “是。我这就去按军爷说的办。”那管家看了他一眼,转身下去了。 “玄帆,是他吗?”霍山侧头问道。 萧家可能是真不把他们当回事,也可能是防备他们问话,从头到尾只有老管家一人来见,其他仆人是一个都没见。 管家走了,这客厅里就连个丫鬟也没有留。 所以霍山只问了个是他吗,也不用担心陈玄帆不明白他问的是谁。 “还不知道。” 背着手还在客厅里到处看的陈玄帆摇了摇头。 “咯咯,他身上,有股虫子的臭味!”十九哥这时候突然出声说道。 “什么虫子?”陈玄帆一愣,低头看向脚边的大公鸡。 他这才反应过来,大公鸡十九哥似乎从进了萧宅,也一直跟在他的脚边没离开过。 而且比来的路上跟的还紧。 霍山和刘一勇等人听到咯咯声,也都将目光看向了十九哥。 陈玄帆没注意,他们刚才却都看见了,当陈玄帆走到老管家身边去的时候,十九哥也跟着过去了,而且还在瞬间张开了两只翅膀,摆出了要攻击的姿态。 之后眼睛更是看着管家歪了歪头,头顶的鸡冠都跟着晃了两下,似乎是想啄他一口的样子。 他们还以为这是十九哥喜欢上了,在人的裤子上叨个洞出来的滋味。 在来得路上,它就在陈玄帆的裤子上留下了两个洞。这些跟着后面的兄弟们都是看见了的。 刘一勇几人还想着要拦的,可是后来大公鸡没下口,他们也就没动。 现在这么一听,十九哥刚才不是想叨裤子,而是把那管家当大虫子了,所以才想要下嘴的。 “队正,伙长,难道那管家是只虫子成精的虫妖?”史大俊问道。 “不是,他身上没有一点妖气。”陈玄帆摇头。 他身边总围着几只小妖,而且不知为什么,蛋黄猫小花大青它们身上的妖气,都异于常妖,不仅没有随着实力境界的提升而变得浓郁,反而还略淡了一些,不留意的话,根本难以察觉。 陈玄帆担心会有问题,因此十分关注它们身上气息的变化,对妖气也就越发的熟悉了。 他的神识现在已经能快速的察觉出,蛋黄它们的妖气变化,对妖族的了解也多了不少。 萧家的管家身上没有妖气,一点都没有。 而且他身上的气血之力是人族的武道修士才会有的,就算是遮掩气息的法宝,也只能将气息遮掩,而不能将气息进行改变。 也许有那样的法器,但那肯定不是一个管家能有的。 因此他不是虫妖,身上也没有沾染虫族妖怪的气息。 那十九哥口中的虫子的臭味,又是什么? 第390章 饿着的小妖们干劲足也不好!什么都敢下嘴呀 “汪呜~我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臭的!” 陈玄帆皱眉刚要开口问问十九哥,他肩膀上趴着的狗头就抬了起来。 蛋黄叫了一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蹲坐着问大公鸡:“十九,刚才,那臭臭的,是虫子吗?” “咯咯!绝对是虫子!”十九哥将鸡头点了点,“不过这虫子很古怪,吾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过。” “虫子,看来萧家藏着一只特别的虫子。” 不要怀疑一只公鸡对虫子的判断,所以陈玄帆选择了相信十九哥的判断。 “喵呜?”猫小花也伸了个懒腰,跳了下来,它倒是不关心虫子,只关心这虫子能吃吗? 好吃吗? “嘶嘶~虫子,臭的!不吃!”大青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它被逼着吃了两头蜈蚣精,到现在还对吃虫子充满了排斥。 “挑食是不对的!”陈玄帆立刻就给了它脑袋上一巴掌。 孩子挑食得管! 好家伙,如果是吃了之后过敏,会不舒服,对身体有害,他也就不管了,可有的虫子是大补,不吃怎么行? 不吃怎么变强? 你不变强,你大爷我以后怎么横着走? 不是大爷想当螃蟹,咱不仗势欺人,可你不强,就有些贱人想欺负咱,所以,大青坚决不能挑食! 什么都吃才能越来越强! 陈玄帆抓着大青的角,还要再说教几句,刘一勇看不下去了。 “陈玄帆,你先别教训大青了行不行?”他皱眉道,“你先坐下,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队正,不用商量了,咱们先吃饱了喝足了,然后就去见见这萧家的那两兄妹。” 队正发话,陈玄帆只好先放过了大青,走过来说道。 “我有把握,就算他们不是真正的凶手,也能在他们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人家不愿意见咱们。” 进门的时候,管家就说了,他们郎君身体弱见不得风,见一次外人就会大病一场,之前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躺下起不来了,现在只能卧床休息。 萧家小娘子又是未出阁的少女,不便见他们这些外客男子。 若是他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他这个管家。 若是想在萧家查什么,也只管告诉他,他领路带着去查。 有做不了主或是不知道的的,自会到后院去问了主人,在过来禀报。 总之就是,不想让他们见到正主。 “山不来就我,我们去就山。咱们今天肯定是要见到人的。”陈玄帆朝刘一勇使了个眼色道,“队正,我要是为了查案想硬闯,应该不算闯祸吧?” “嗯,”刘一勇点头道,“我们为查案而来,他们避而不见,是他们不对,闯就是了。” “可要是硬闯了,也见到了人,他们却不是凶手,咱们怎么办?”陈玄帆又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刘一勇哼笑道,“道歉呗。” 陈玄帆问:“只道歉就行了?” “不然呢?咱们都道歉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咱们又没把他们怎么着,只是见一面而已。” 刘一勇理了理袖子,脸上带着‘这些轮不到你操心,有我呢’的表情,说道,“怎么?你还怕萧家讹上咱们呀?无非就是郎君在咱们走后装的快死了,小娘子装作被冒犯,到时候咱们赔礼道歉了,他们要还是不依不饶,自有萧家其他人出面安抚,和咱们无关。” “队正,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陈玄帆暗戳戳的问道。 “他们要是配合查案,咱们会这么做吗?到底是谁过分?哎?嘶~!不对!” 刘一勇有点回过味来了,他看着陈玄帆皱眉,“陈玄帆,你小子问这么多,是不是想背着我干点什么不该干的?” “没有,队正,我是想问,要他们是凶手的话,咱们查案的时候,手脚稍微粗鲁了一些,是不是也没事?” “有什么事?只要找出凶手就在萧宅,你就是把这萧宅炸了,我都能给你兜住。” “啊!那就好!队正威武!”陈玄帆给了刘一勇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你他娘少拍马屁!赶紧找……”刘一勇没好气的骂道,随后一愣,“哎?还是不对,你小子不会真打算把宅子给炸了吧?”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他娘可是在扬州城内!” 真炸了宅子,那得多大的动静? 宅子炸了他能兜得住,可要是引起了百姓惶恐乱起来,他这个队正就算活到头了! “不会不会,队正放心,我心中有数。”陈玄帆拍着胸脯保证,这次绝对不会用那样激烈的手段。 肯定乖乖的办案,尽量不闯祸。 尽量两个字用的好极了,刘一勇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如果陈玄帆说绝对不闯祸,他是不信的。 既然是说的尽量,那就是陈玄帆真的有心不去闯祸。 这就不错了。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刘一勇还是给了霍山一个眼神,意思是告诉他,等会你盯着他点。 霍山点头,表示明白。 陈玄帆表面低眉垂目当没看见,心里却道,哼哼,盯着我有什么用啊?没看我这次带了帮手吗? ……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带着丫鬟,送来了陈玄帆点名要的药膳。 一盆砂锅端来的药膳,是按人头分的,来的军爷们一人一碗。 那一壶茶更他娘的绝了! 一个长嘴的大铜壶装着,倒出来正好一人一杯。 多一滴都没有,最后一滴刚好满了最后一杯。 陈玄帆把茶杯端起来嗅了嗅。 好家伙,真他娘的是陈茶嘿! 普通的茶叶,都他娘的有霉味了! 而且由于是按人头分的,所以不论是药膳还是茶水,都没有蛋黄猫小花大青十九哥它们的份! 管家看着丫鬟把药膳和茶水分好,就打发她们下去了,自己往边上一站,插着手弓背低头。 意思是,军爷们要的东西齐了,吃吧。 陈玄帆心道好家伙呀,这是当他们是要饭的叫花子打发了。 再一低头,身边八双小眼睛,刷刷刷的看着他。 那眼神里冒着不怀好意的光。 丑丑的小狗子舔了舔鼻头,露出个笑来,小猫眯着眼睛,抬起了一只爪子在舔,头顶长角的蛇在吐信子,就连正直的大公鸡都忍不住扇了扇翅膀。 传达了一个意思,它们准备好了,就等陈玄帆一声令下。 人家不招待吃喝,咱们难道没长手长脚吗? 自助餐听过没? 自己动手总能丰衣足食! 陈玄帆也是一笑,很好,大家都很有干劲! 那就别客气了,散开找找吧。 小妖怪们干劲儿十足,在陈玄帆他们硬闯内院的时候,找机会分散开寻宝去了。 不过事实证明,太有干劲儿也不好。 尤其是饿着肚子的时候。 因为它们容易把重要的东西吃掉…… 第391章 好家伙,花洒成精了吧?卧槽!怎么要死了! 萧家的两兄妹,兄长名字唤作萧道成,妹妹叫做萧玉仙。 这一双儿女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希望能够得道有成,得遇仙人。可见他们的父母对修练之事的执念之深了。 只是对有些事情过于执拗,往往会适得其反。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之下走错了路,最后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果。 萧家兄妹的父母死的早,死在八年前。 他们如今一个二十二岁,一个十九岁,父母死的时候,兄长也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当然支撑不起家业,萧家这一支也就逐渐的衰败了。 虽然有同姓族人照拂,但这照拂的结果就是家中能生钱的药铺店面田产等等,都被族亲们热心的帮着照应了。 还能剩下这院子和些浮财,让他们兄妹二人过活,是因为萧家在扬州城内的主脉要几分脸面,没有把事情做绝。 他们手下留情了,其他想要对萧家下手之人,也得看萧家主脉的面子,扬州城里面官府也还算清明,这才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不过所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萧家毕竟是能供着两个修士修练的世族旁支,还是有些底子在的。 不过缺了仆人的精心打理,宅院里面萧索森然之意,从各处不可避免的流露出来。 后院里头都有了一些荒凉的冷清。 就连家主郎君住的主院,院子里落叶枯草无人收拾,房间里面的布置摆设也是透着一股蒙尘之意。 “咳咳!不知军爷们,咳咳!为何,为何一定要见我?” 床榻上斜靠这一个年轻人,容貌长的很是俊美,眉目之间比陈伙长还要精致几分。 如今在病中,面色苍白唇上无血色,眉头微蹙,说几句话就要捂着胸口掩着嘴角,咳嗽上两声的柔弱姿态,若是女人见了,定然要心生怜悯。 可惜,他面前站着的是一群身穿戎衣的昂藏大汉。 便是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也不会朝着一个男人使。 于是一个个拿着刀剑抱着膀子,大马金刀的往房间里一站,眼睛看着床榻上的萧郎君,努力的想要从他身上找出可疑的地方来。 刘一勇瞥了眼陈玄帆,眼神中传达的意思是,你要闯进来,咱们也闯进来了,那死人脸管家被两个兄弟绑在了院子里看着,萧家郎君现在也见到了,可有什么发现? 人家现在跟咱们说话了,这话是你去接呀,还是我去接呀? “萧郎君,你难道猜不到,我们队正是为何而来的吗?” 陈玄帆被刘一勇看了这一眼,赶紧上前一步接了萧道成的话。他怕队正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妖怪们都没跟过来。 “咳咳!军爷这话倒叫我糊涂了。咳咳!如今我家里败落的不过只剩下几个仆从,幸而有萧叔的看顾,我们兄妹二人才能苟延残喘在这世上。” 萧道成说到这,喘了几口气,“咳咳!我这副残破的身躯,连下床去在屋外走走,都要下人搀扶,的确咳咳!的确不知军爷们为何一定见我?难道还能疑心是我犯了什么案子不成?咳咳!” “哦?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对外面发生的实情,都一无所知咯?”陈玄帆又上前了两步问道。 “咳咳!这位军爷耳聪目明,一听就听出来了。”萧道成勉强的笑了笑,结果却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咳得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来,听得陈玄帆他们也跟着喉咙痒痒。 金少爷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干脆就退出房间去了。 再听下去,恐怕跟着一起咳起来! 兄弟们见金少爷往外走,队正没拦着,也有几个就跟着出去的。 听人咳嗽也难受,喉咙肺管都跟着刺挠。 陈玄帆也想走,可他要是敢走,刘一勇就敢给他提溜回来,还是别丢那个人了! 他皱眉看着咳得一脸痛苦之像的萧道成,皱眉抱怨道:“萧郎君,我说你就别装了行不行?你这咳的人听着都难受。” “这位军爷,你……” “你什么你呀?”陈玄帆抱着胳膊不耐烦的道,“你身体就算不好,应该也没差到要咳成这样的地步,而且你这光咳嗽也不吐血,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我看别人咳嗽厉害的,都得痰中带血才对,要不你咳一口血出来我看看?” “我……” “我什么我呀?”陈玄帆根本不给萧道成说话的机会,呛声道,“你身上那玉人画舫的香味我都闻见了!还能逛花楼,你这身体差,能差到哪去?” “军爷休要污蔑于我,咳咳!我何时去过那玉人画舫?”萧道成皱眉,对陈玄帆的话矢口否认。 “没去?那玉人画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别的地方没有。你没去,身上为何会有那船上的味道?” “哼,军爷说有,便有吗?”萧道成面露嘲讽道。以目为指的指着陈玄帆的鼻子,让他不要冤枉好人,说话要拿出证据来。 “我没说一定要你认下,我就是想让你别咳了。”陈玄帆不以为意的笑了。“你不认这个,我有的别的让你认的。” “咳咳!军爷这是在说笑话吗?我身上难受,咳咳!难道还不准人咳两声了?” “行啊,你要咳嗽也行,还是那句话,你咳一口血出来我看……卧槽!” “噗!” 陈玄帆话还没说完,就见还在咳嗽的萧道成突然脸色一变,然后一口血照着他的面门就喷了过来! 这口血喷的天女散花一样,还好他躲得快,不然肯定淋个一头一脸! “好家伙,这哥们是个花洒成精吧?”看着眼前的血雾,他忍不住嘟囔道。 这口血喷的,如果是个花洒成精,也得是个不便宜的,才能喷的这么均匀。 “哎?不对!萧道成?萧道成!” 陈玄帆刚开始还以为萧道成是故意恶心他的,可是再一看,床榻上的人脑袋歪在了一边,嘴角流着血,面色发青,他用神识一探,就见对方身上神魂似乎有涣散的预兆,马上知道出事了。 这家伙要死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金少爷也喊了起来。 “萧家娘子?萧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队正!霍山!陈玄帆!你们快出来看看呀!萧家娘子吐血昏过去了!” 第392章 哦豁!丢人呐!这人丢大了!没想到山爷也… “传闻萧氏出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他娘没话说就把嘴闭上!” 陈玄帆从里屋跑出来,看到金少爷怀里昏迷不醒的萧家大娘子萧玉媛,脱口而出的夸奖了一句,然后由于夸得很不合时宜,就被随后出来的刘一勇给瞪了。 人家姑娘都晕过去,生死不知,你他娘的还在这对人家的长相评头论足,做个人很难吗? “我错了。”陈玄帆也觉得这时候说这话不合适,不由悻悻的揉了揉鼻子,往后退开了两步。 刚才那句话说的是有些没过脑子了。 确实不该说的。 他着实是被萧玉媛的长相惊了一下,没想到萧玉仙的妹妹,长得这么……这么清纯又妩媚。 这女子虽然现在双眼紧闭,但却仍然能从那张姣好的面容上,看出一丝难以掩盖的魅色。 樱花般粉嫩的嘴唇,嘴角上扬,透着欢喜之意。可她的双眉却又微微皱起,仿佛心中有许多化不开的愁怨。 修长的脖颈,削肩细腰,胸前高耸,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将身体玲珑的曲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但却又包裹得一丝皮肤都不外露。 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是复杂且矛盾的。 大家闺秀的端庄矜持加上眉心几分愁容,本该是柔弱又坚强的,却被那嘴边眼角流露出的几分春情媚意,勾兑出了特殊的意味。 这哪是个女人,这是个妖精吧? 可偏偏她身上又一点妖气都没有! 而且,她的气质比妖怪还像妖怪。 就像是…… 就像是…… 陈玄帆想了想,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萧玉媛,带给他的感觉。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之处?”史大俊从后面靠了过来,小声地问陈玄帆,“伙长,我看着她觉得心里发毛。” “嗯?怎么说?”陈玄帆一愣,随即好奇地问道。 一个男人看到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子,为什么会心里发毛? 还是史大爷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发现? “我刚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想冲过去亲她。” 说话的史大俊眉头紧锁成了一个疙瘩,还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陈玄帆的袖子,“可是看第二眼,我就想扑过去,把她撕碎了。这太可怕了,我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弱女人,起这么大的杀心?” “不对,其实说杀心也不对。” 史大俊自己说完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他忍不住往金少爷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地把头缩了回来,“我没想真的杀了她,而是,想要,想要……吃了她。” “吃了她?”陈玄帆挑眉,想了想后,掏出一块大饼来,“你是不是饿了?来,这个给你。” “我不……”史大俊看着大饼,想说他不饿,在前院不是刚吃了一碗药膳吗?但是转念一想,那药膳粥也不顶饿,就那么一点,兴许,真是饿了? 所以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把大饼接过来。 陈玄帆烙的大饼,发面的,厚实,越嚼越香。 史大俊大大地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了。 然后又看了那女子一眼,不由惊奇地嗯了一声,“嗯!伙长,我感觉好点了!没那么想吃她了。” “是吧?”陈玄帆自己也摸了一块饼出来啃,他看着那萧玉媛,也觉得有点饿。 其他人似乎也有共同的感觉,见史大俊和陈玄帆拿了大饼出来吃,也纷纷有样学样,顿时都感觉好多了。 “这女子身上的气息很古怪,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施虐。” 霍山手里也拿着一块饼,不过他没吃,而是看了看饼子,又看了看萧玉媛,仿佛在思考,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吃了饼子,就不想吃她了。 难道是这萧玉媛是麦子成精了? 可她不是妖怪,不然陈玄帆肯定直接就说出来了。 刘一勇想找人过来帮忙,把萧玉媛抬回房间里去,接过一回头,看到就是这么一群家伙,在抱着大饼在啃,不由的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队正,你不想吃她吗?”史大俊嚼着大饼问道。 “吃谁?”刘一勇皱眉。 “萧玉媛。”史大俊指了指金少爷扶住的萧家大娘子。 “胡说什么?我又没疯,怎么会想吃人!”刘一勇骂道。 但是他骂完了却身体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盯着萧玉媛看了看,然后便赶紧转身,也掏了两块饼子出来,一块塞进嘴里,一块放到金少爷的面前。 “队正!我不吃!” 金若雪这会儿脸上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起,还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摇头躲开了刘一勇送过来的饼子,说道,“我得把这姑娘放地上!” “若雪,你这是怎么了?”刘一勇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赶紧道,“你将她放下便是。” 这会儿天气还不是很冷,放在地上片刻也冻不着。 倒是金少爷的状态,很不对劲。 金少爷闻言,立刻弯腰将萧玉媛放在了地上,然后快步就往角落里去。 “他怎么了?” “不知道。”陈玄帆摇头,几步追了过去,“若雪!怎么了?是不是那女人身上有毒?你中毒了?” “不是!”金少爷声音冷硬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是什么?”陈玄帆着急道,中毒了得赶紧医治,你往井边上跑什么?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怎么没有感觉吗?”金少爷气急的吼道。 “感觉,什么感觉?”陈玄帆有些懵了。 然后就见金少爷弯腰从深井里打了一桶凉水出来,接着把桶举起来,举过头顶,浇了下来。 好家伙,这是有洁癖呀? 抱人家姑娘一下就要洗澡? 不过洗澡怎么用的是冷…… 嗯? 嗯? 冷水! 陈玄帆下意识的就要往金少爷下半身看,迎接他眼神的是金少爷踢出来的一只脚。 脚上扬起一片水花。 “陈玄帆!你他娘看老子哪呢!” “我哪都没看。” 陈玄帆躲过了水珠也躲过了脚,默默抱着饼子转身往回走。 他这下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走回来之后,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床棉被,把萧玉媛从头到尾盖了起来。 “伙长,你这是干什么?她还没死呢。”史大俊忍不住道。 好好的姑娘还活着,怎么能给人家把脸也盖上了。 “哼,我要是不盖上,咱们等会儿就得去洗冷水澡。” 陈玄帆哼笑了一声,然后三两口把大饼吃完了,拍了拍手,看向刘一勇,“队正,我们得搜一下这萧宅了。” “怎么回事?”刘一勇问道。 “萧玉媛身上应该是有一种厉害的媚术,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抵挡的住,情不自禁的会对她动欲念。” 陈玄帆道,“她刚才在和金少爷说话,外面的几个兄弟都没有反应,说明她清醒的时候,能控制这种媚术。” 可是当她睡着了,媚术就失控了。 所以刚才十分的凶险,这院子里的军卒可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但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还都是一帮真正没接触过女人的男人。 甚至有些兄弟对男女之事根本就一无所知。 而且从进入猎妖军相州营道现在,拼命的修炼和吃吃吃,占据了他们所有的心神和精力。 几乎很少机会能提及女子,提到了也最多说两句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食色性也,食还在色之前。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别说这帮家伙了,就是陈玄帆自己,在听到史大俊说想吃了萧玉媛的时候,都没他娘想到别的地方去。 也没想到对一个女人起心思,还有一种‘吃’法! 还有,嘴除了能啃大饼子之外,还能啃别的呢! 可惜,他被史大俊一个吃字带偏了,身为一个好伙长,他已经养成了本能。听到兄弟们说吃,就想到他们饿了,然后就习惯性地掏出了一块大饼! 一块他娘的大饼! 进!行!投!喂! 兄弟们也被陈伙长喂惯了,顺着往下就只想到了啃大饼子。 而且因为早饭吃的早,现在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中间还在路上走着来的,肚子也是真的饿了。 既然饿了,那还等什么呢? 吃呗! 掏出饼子就是啃! 这饼子吃到嘴里,越嚼越香,几口下去就觉得肚子不饿了。 这么一打岔,注意力分散到了饼子上,也没人去再看萧玉媛了。 竟然就这么神奇的躲过去了! 这可能也和萧玉媛身上的媚术,此时是失控状态,而不是被主人操控施展出来有关。 虽然如此幸运的躲过去一场荒唐的灾祸,陈玄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丢人呐! 太他娘丢人了! 这他奶奶的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然后他一抬头,看到霍山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顿时又乐了。 哈哈,对呀!反正他不是一个人丢脸! 山爷也没逃过去! 想到霍山刚才还那么认真地思考过,饼子和萧玉媛之间的联系,陈玄帆就要忍不住笑疯了。 “玄帆,你敢看着我笑出来试试。”霍山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保证,不记仇。” 陈玄帆立刻用手把脸捂住了。 不能笑,不能笑。 得罪了山爷,以后就少了一个不收费的百度百科。 “咳咳!” 陈玄帆在这一瞬间把上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把笑意给憋回去。 之所以不想这辈子的伤心事,那当然是没有了! 这辈子和兄弟们在一起,只有高兴和开心! “咳咳!” 他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兄弟们有些面露恍然之色,有些还在懵懂,他不由的叹了口气,看来大唐的教育还是有些缺失的。 但是这方面他就不科普了,等有机会再说吧。 现在还是得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队正,队正?” “啊?” “队正,要不你也去洗个冷水澡吧?” 陈玄帆见刘一勇捏着饼子脸色通红,喊了几声才应,不由说道。 这时候金少爷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从井边走了过来,闻言冷哼了一声。 “啧。”陈玄帆瞥了一眼他,舔了舔后槽牙。 心道,这谁能想到,他们之中唯一反应过来,有反应的竟然是金若雪。 这他娘上哪说理去? “咳咳!不用。”刘一勇摆手拒绝道。 “兄弟们,你们要不要去……”陈玄帆回头。 然后就听到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不用不用!” “咳咳!用不着!” “咳咳!” “……” 好家伙,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都被萧玉仙给传染了呢。 嗯? 萧玉仙! 陈玄帆环顾四周,脸色一变:“屋里谁在看着萧玉仙?” “没人看……该死!”刘一勇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拔腿往萧玉仙所在的房间跑去。 陈玄帆紧随其后,他没走房门,而是直接踹开了窗户,跳了进去。 “人还在!” 双目紧闭的萧玉仙,还躺在床榻上,而且看样子从他们出去之后,没有动过地方。 而且也还活着,不过就快死了。 像之前一样,神魂在涣散的边缘。 “队正,现在怎么办?找大夫来救人?”出现问道。 “人是要救,不过他这样,普通的大夫估计是看不了了,得找精通医术的炼药师来。” 刘一勇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了猎妖军的传信灵符,灌入气血点燃,化为一只火鹤,飞向了天空。 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好了,我们现在……”刘一勇想说,我们现在只要让兄弟们守在这里,等扬州驻守的猎妖军过来,陈玄帆却打断他道:“队正,我们不趁机搜一搜这萧宅吗?” “不,等人来了一起搜。”刘一勇摇头道。 这事情有些不对,萧家兄妹突然成了濒死之人,若是现在搜了,却没搜出什么,人最后还死了,那就数不清了。 而且,他担心是有人对这两人下了手,如果贸然搜查的话,会将那人给惊动了。 能在他们的瞩目之下,让萧玉仙和萧玉媛同时昏迷,这人的手段古怪至极。 也许是之前便有钳制的术法,被施展到了这两人身上,此时直接催发起效,让他们到了垂死的边缘。 可就算是这样,能施展这样诡异术法的修士,也是可怕且极其的难对付。 所以刘一勇决定,还是等扬州的援兵来了,一起动手更好。 如今将萧玉仙和萧玉媛看住,总能从他们身上查出来些蛛丝马迹。 “萧宅就在这里,又跑不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搜。” “援兵很快就会到了,对方选择了灭口,就没有理由再逗留在这里,证据肯定还在。” 何况,若是他们是凶手,那将他们抓住,甲字队该做的就做完了,再接着往下追查,就需要更高修为的人出手了。 陈玄帆想了想,觉得也行。 反正他的四个帮手已经去搜了。 等扬州猎妖军来了,和他们一起再搜一遍,这样蛋黄猫小花它们就算找到了好东西,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身上。 那太好了。 不知道它们四个有没有找到什么好东西。 陈玄帆心里痒痒,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萧玉仙的房间里转起了圈圈。 直到刘一勇骂他,让他停下来。 然后,扬州的猎妖军便到了。 第393章 我脏了!竟然对一只粉色肉虫子有非分之想! 扬州的猎妖军果然来的很快。 不过片刻的时间萧宅里就又多了两支,由都尉亲自带队的猎妖军。 来的不是驻扎在城外的白虎军,而是城内的一支玄武军,紧随其后而来的是一支人数不多的朱雀军。 这两队来是最好的,他们对扬州内的势力熟悉,又对一些秘法知之甚多。 ……无论是朱雀军还是玄武军,都是经常和禁制还有练气法术打交道的,比专司镇守的饕餮军可是强的多了。 前面两军多是做的精细活,而饕餮白虎这些,就还是直接拼杀多一些。 “刘队正。” “刘队正。” 为首的两个都尉一男一女,见面之后,对刘一勇都还算客气的打了声招呼。毕竟是上面派来调查案子的,没必要无缘无故的得罪人。 两人刚到,刘一勇便请他们先去看一眼萧玉媛,然后再说其他,以免解释起来耽搁功夫。 “这女子身上颇有些古怪,对男子影响甚大,诸位请还请摒除杂念,多加提防。” 刘一勇提醒道。 然后弯腰掀开了那床将萧玉媛从头到脚盖住的被子。 期间眼睛一直看向旁边,以免出丑。 此时的萧玉媛还有呼吸,只是面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萧家大娘子这是怎么了?”朱雀军女都尉上前一步查看了说道,“怎么好似七魂六魄不全,失了神智的模样?” “尔等不要多看!”玄武军的都尉却向后退了两步,吩咐身后的军卒说道。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史大俊等人,这会儿又把大饼掏了出来。 这女人身上的诡异之感越来越重了,刚才不过是好奇的瞄了一眼,心狂跳脑发蒙,赶紧吃两口饼压压惊。 然后就发现没用了。 当然没用了,吃饼又不是免受蛊惑的关键。 之前有用是他们心思单纯,脑子里的那个弦没拐过弯来。现在既然知道怎么回事了,看一眼就跟着胡思乱想起来,再吃饼还有什么用? 开了窍除非是失忆了再也想不起来,否则越是抗拒就越是想再看两眼。 也幸好他为了修练武道保持气血旺盛,还没近过女色,不然这会儿就要出丑了。 刘一勇见状上去就是一人一脚,让他们清醒一点,别他娘丢人了! “快退开!别看她!这萧家大娘子身上,有蛊虫的味道!” 那查看萧玉媛情况的朱雀军都尉,突然站了起来,取了一块丹红的帕子擦手,回身对玄武军都尉道,“袁老三,有关蛊虫之事,我等不得不慎重,以我之见,我们一起发消息,请将军来此。” “六娘子,你可能确定她身上有蛊虫吗?是何种蛊虫?”袁都尉问道。 “我不能确定她身上有没有蛊虫,更是无法得知是哪一种蛊虫。” 六娘子摇头道,“在大唐饲养蛊虫者,与供奉妖魔邪祟同罪,但凡遇到都是杀无赦。我虽见过几次蛊虫,但蛊虫的豢养炼制手段阴森诡谲,所炼出的蛊虫几乎只只不同,便是同一种蛊,炼制出来的虫也不会完全一样。” 所为蛊虫,便是用养蛊的办法,配合秘术毒术等等,养出一只有特殊力量的虫子。 这种力量来自血脉。 养蛊虫之人,往往会将同一种或者数种血脉相近的虫类,聚集到一起,以特殊的禁制,辅以药粉毒物喂养,使得它们中强大的活下来,死去的被分吃。 然后便是互相厮杀,直到蛊虫在同族尸骸中诞生,然后在死之前,生下一颗虫卵。 这颗虫卵被孵化出来,就是最重炼制出的蛊虫。 传闻能被炼制成蛊虫的虫类,血脉之中都有着一些来自祖先的特殊天赋。 它们被药粉秘术支配,相互吞噬,觉醒血脉。 但这种养蛊的方式注定了,最终活下来的蛊虫所觉醒的特殊天赋是哪一种,连炼制蛊虫的人都无法选择,全凭天意。 在虫卵被孵化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的蛊虫长什么样子。 而且蛊虫没有灵智只有本能,需要炼制蛊虫之人从它诞生最初以自身的鲜血喂养,才能不被它所反噬。 一个不好,自己就是被吞噬的下场,更遑论亲族了。 所以养蛊的人一向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待着,很少出现在人烟繁华之地。 蛊虫就像是一种以怪异的修练道路,觉醒了血脉的妖族,未必好杀但一定嗜血。 只要它出现,就意味着要出人命了。 而更可怕的是蛊虫很难被彻底杀光。因为蛊虫可能会产下许多虫卵,虫卵会很快孵化,变的蛊虫一样,替它挡灾。 杀死这些虫卵是没用的,只有生死蛊虫虫母本身,所有的蛊虫才会死亡。 所以六娘子在萧玉媛身上察觉到了蛊虫的气息,就立刻要上报将军处置。 “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没有蛊虫,就……”袁都尉觉得还是需要慎重一些。 可他的话还没说话,就听身后的军卒道:“都尉,萧家大娘子身上真的有蛊虫!” “嗯?你如何知道?” “都尉!因为有虫子从她嘴里爬出来了!”那军卒的声音都在打颤! 一只手指头长短的粉红色的肉虫子,正从萧玉媛的嘴里蠕动的爬出来! “伙长!快再给我一块大饼!” 史大俊的反应最大,突然就疯了一样的往屋内跑,因为他竟然对那粉色的肉虫子,产生了‘吃’的龌龊念头! 我脏了!伙长!救命啊! 而此时的坊间里面,陈玄帆也被吓了一跳。 那萧玉仙的嘴里,也爬出来一条大肉虫子! 不过不是粉色的,而是白到透明的,有些像是吐丝的蚕。 第394章 情蛊,蚀情蛊!这公鸡我家的,是个好鸡喔! 手指头大小的肉虫子,看上去胖乎乎的,如果是单独见到,并不会一上来就让人感觉多么的诡异。 更不会和那传闻中让人某骨悚然的蛊虫,联系到一起去。 可是当见到它是怎么从人的嘴里爬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更何况,要是你再仔细一看,这家伙还没有鼻子耳朵嘴巴,它身上五官七窍腿脚什么都没长! 就是一个光光的肉柱子! 如果不是在蠕动,都看不出来是个活物! 而且它身上的气息也十分古怪,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危险。 未知的危险。 这样的东西,陈玄帆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碰。 修炼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现在早不是刚来那会儿,什么都敢伸手碰一碰的无知莽汉。 在安全的世界里生活久了,人会养出一身的胆子。 看见什么都好奇的想要摸一把,路边流浪的猫狗,但凡温顺点的,伸手说撸就撸,根本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被抓了挠了也就是打几针而已。 可现在行吗? 身为修士的直觉,告诉他,退。 于是,陈玄帆很听话的捂着嘴慢慢往后退,就怕惊动了这虫子,它会突然他娘的飞起来,给他来一个飞虫骑脸! 骑脸就算了,再往嘴里钻,那就惊悚了! 他这边往后退,后边史大俊往里冲,两人就直接撞上了。 虽然陈玄帆站的稳,被撞了也是纹丝不动,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发出了点动静。 然后那肉虫子就突然抬了头,就是虫身的一端,姑且称之为头的地方,朝着他们这边扬了扬。 “卧槽!” “跑!” 陈玄帆薅住史大俊,飞身而退! 就在他动了的瞬间,那虫子也动了! 它的后背上张开了了一对小小的滑稽的翅膀,朝着陈玄帆他们飞了过来。 这时候外面也起了动静,有人在惊呼。 “退开!” “袁老三管住你的人!” “这是虫子!你们要干什么!” “他娘的!是虫子不是美人!” 场面似乎是失控了。 陈玄帆皱眉,随后在退出房间的时候,扬手一刀刀芒砍出,血煞刀光将那虫子击的倒飞回去,然后趁机反手两道灵力打出,把门窗关了起来。 希望能暂时将肉虫子困住。 同时,大吼道:“队正,房间里面也有一条虫子!” 他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混乱似乎也是因为一条虫子而起,所以很是谨慎的没有直接跑出去,而是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接着就看到了很是荒唐的一幕,一只粉色的肉虫子在半空中扭动,好似在跳舞,边上的军卒眼睛发红气喘如牛,好像是看见了让人血脉贲张的稀世美人在脱衣裳。 这是被蛊惑了? 陈玄帆忍不住去看了眼那虫子,然后便是心神不由自主的一荡。 还好他心有防备,识海中灵舟之上,阳神一跺脚,周身灵气翻涌,随即便头脑恢复了清明。 然后他一拳打晕了背后呼吸声不对的史大俊。 忍不住骂了句: “卧槽!” 好怪异!这东西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通过声色阵法构建的幻象,陈玄帆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法力波动。 “传信!立刻传信给壮武将军!”六娘子叫道,接着便取出一块传信灵符,捏碎了。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朝着一个方向落去。 …… “队正!兄弟们!醒醒!别他娘看了!” 陈玄帆眼看着兄弟们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粉肉虫,不由的着急,担心他们会遇害,守在储物袋里一抹,掏出了一个铁球,就要朝着虫子扔过去。 “你干什么?”六娘子看见,厉声制止道。 “这位都尉,我试试这虫子能不能被炸死。”陈玄帆道。 “住手!不能炸!”六娘子喝道,“这是情蛊,你炸了它,在场的男人都会将你视作仇人!不要轻举妄动!” “那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们都打晕!”六娘子说道。她带来的多是女子,几乎都没有受到影响,此时还很庆幸。 “好!” 陈玄帆不认识什么蛊虫,但听六娘子的意思她认识,于是决定听她的,先把男人都打晕。 跳过来刚要动手,突然听到后院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一股法力波动。 接着一股庞大的血气,一闪而过。 “嗯?” 六娘子也察觉到了,忍不住在动手打晕一个军卒之后,扭头看了过去。 比她还快一步的陈玄帆,看到了那一道血气红光之下,闪过的老虎虚影,眼角不由自主的瞅了瞅。 他家的猫小花在那! 不用问,剩下的几只可能也在那。 所以,那血气红光和它们脱不了关系。 不能让这位朱雀军的女都尉过去,不然被抓住个现行就麻烦了! 陈玄帆心里冒出的念头就是要怎么办才能拖住她,不过马上他就不用为此费脑筋了。 因为一声惊呼,让大家都无心再去注意那爆出血气后,便没有任何动静了的角落。 屋子里面的虫子,撞破窗户飞出来了! “不好!” 六娘子大叫了一声,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惊慌,“是蚀情蛊!” “不能让它靠近人!它只要沾到人皮,就会能往人脏腑里钻!也不能让蚀情蛊接近情蛊!” “接近了会这么样?” “钻进人身当然是吸食鲜血!靠近情蛊,它会吞下情蛊然后变成母虫!” “母虫能在接触到的人身上留下虫卵,而且极难杀死!灵力和血气都对它们没用!” “卧槽!” 陈玄帆汗毛倒数,骂声再次脱口而出,他这一会儿把几个月的脏话都要骂完了! 在人身上产卵?想想就难受! 眼看着虫子在往自己面前飞过来,他急声问六娘子道:“那怎么办?能不能炸死它?” 该不会还不能炸吧? “可是炸了它,情蛊会发狂!”六娘子同样着急,可是情蛊发狂之下,仍然没有被打晕的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很难预料! 所以她想让陈玄帆引开这蛊虫,说道:“你放点血引着它离开,等将军来了,就有办法了!” 放血? 陈玄帆心道,好家伙,让我放血? 那得更亏了? 他试着把红衣童子叫了出来,想让他试试,能不能把虫子捏住。 可惜,红衣童子刚一靠近那虫子,那虫子上就冒出了一丝肉香。 只要再靠近一点,虫子就彻底死了。 所以六娘子说的不对,火行灵气是能弄死这虫子的。 “你快把你的内府童子叫回去!现在不能弄死它!”六娘子着急的喊道。 陈玄帆赶紧把红衣童子收回。 就在六娘子又要催促他放血的时候,忽然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 “哎?谁家的公鸡!” “咯咯!” “喔喔!” 一只五彩大公鸡,双爪蹬地,半飞半跑的窜了过来,尖嘴一张,就把朝着陈玄帆而去的蚀情蛊掉在了嘴里。 “十九哥?”陈玄帆愣了愣,但愣神的功夫还不忘礼貌的回答六娘子一声,“都尉,这公鸡是我家的,是个好鸡!” “我管你是不是好鸡,你快让它停下!别吃那条蚀情蛊虫!”六娘子大叫道。 因为就在蚀情蛊被公鸡啄在嘴里的刹那间,在半空中漂浮着扭来扭去的粉色肉虫子,突然就停住了动作。 第395章 十九哥:可以让你尝尝,但是不能都给你喔! 它的身体中间裂开了一条缝,探出来一条青蛙一样的舌头,在空中甩动了起来。 随着舌头的甩动,那些还没来被打晕的军卒,纷纷嘶吼了起来,开始撕扯身上的衣裳,抽出刀剑,向着离得最近的人砍了过去! “混账!你们疯了!”朱雀军的几位女修士,顿时都娇喝着骂出了声。 对兄弟刀枪相向! 这可是猎妖军中最为人不齿的行为! 然而玄武军的军卒们对此充耳不闻。 甲字队的十几个军卒也没能幸免,也跟着撕扯着衣裳,掏出了兵器。 只是他们手里原本是拿着饼子,这会儿还不忘了把饼子放回去才抽出刀枪来,可见陈伙长教育的有多成功。 在甲字队里不尊重食物,是要挨揍的! 所以就慢了一步,等他们抽出刀枪嘶吼着要动手的时候,一道绿色的身影蜿蜒而来,快若惊虹,瞬息而至! “吼!” 龙吟之声响起! 随着这声吼叫,衣裳破烂露出身体的甲字队军卒身上,浮现出了大小不同的鳞片。 “吼!” “啊!” 大青的吼叫,让周身血气鼓荡的甲字队军卒们,脸上都露出了痛苦挣扎的神色,动作也就随之停了下来。 也就在此时,一道毛球出现在前后院中间的墙上,快逾闪电的奔跑而来,从一旁的院墙上一跃而下,朝着还在甩舌头的情蛊扑了过来。 毛茸茸的爪子抬起,一下就把作怪的虫子扑打到了地上。 “喵呜!”毛团对着五彩大公鸡发出了一声猫叫。 “咯咯!” 五彩大公鸡已经将蚀情蛊啄成了两段,吃完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听到叫声之后,扭了下头,然后叼着剩下的半段哒哒哒的跑了过去。 然后低头,几下就把毛团按住的粉色肉虫,也给啄死了。 粉色肉虫子死了,军卒们便陆续恢复了神智,扬州的猎妖军军卒都是黑着脸气喘如牛,看着刚才互殴的兄弟不说话,似乎还没彻底的缓过劲儿来。 只有甲字队的兄弟们画风不同,他们开始吵架了。 “哎?孔万寿!你这家伙怎么能拿刀对着我呀?我上次还替你多喝了一碗黄精汤呢!” “你不也拿刀对着我吗?再说了,我不是也帮你吃果黄米粥吗?” “卢放,你他娘的你这么看着我,你还有理了?” “我不管,我这衣裳是不是你撕的,你得赔!” “就你衣裳烂了,我的也烂了!哎?兄弟们这衣裳都烂了?” “我哪知道?兴许你啃的呢!” “你啃的!” “你啃的!” “想挨揍是不是?” “来呀!怕你不成!” “滚!滚他娘一边去,别给我在这丢人!”刘一勇一脚一个全给踹到一边去了。 好家伙,都是什么事! 在萧家后院这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脸都掉了好几回了! 能幸免的也就霍山和金少爷两个人。 霍山是没人和他动手,可见就算是失了智,甲字队的兄弟们也深谙,不能惹不该惹得人的道理,没人往他身边凑。 金少爷是他见机不对退的快,从粉色肉虫子扭动他就把眼睛蒙上了。 只是确定有名再提醒大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扬州玄武军的都尉,看看狼狈不堪的手下们,脸色是难看至极,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大意了。 他有煞气护体倒是没受伤,身上的盔甲是特殊材料炼制的,撕扯之下凌乱了一些,但却没坏。 可是这跟头却还是栽了。 诡异的蛊虫不知道是通过什么影响的人的神智,明明兄弟们都有涌动气血,护住脏腑心窍拱卫心神,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他想不通。 陈玄帆也想不通,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大公鸡十九哥,那将虫子啄成一段段的,然后细嚼慢咽的吃着。 想不明白,这么厉害的虫子,怎么就这么死了? 和他一样发傻的还有朱雀军的都尉六娘子,还有她身后的几个女修士。 大家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都有些失了分寸。 还是刘一勇提醒了一句道:“两位都尉,我们是不是该去搜查一下这萧宅?万一还有蛊虫……” “还是别了,等我们将军过来再说。”袁都尉听到搜查刚要答应,又听到蛊虫立刻就拒绝了。 这玩意太诡谲难测了,他从没有遇到过,还是不要冒险了。 陈玄帆很理解这位袁都尉的选择,蛊虫这东西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了。 它们的能力用血气和灵力都无法阻挡。 倒是身为妖族的猫小花十九哥大青它们,对这些蛊虫有克制之力。 只是就算这样,这虫子死的也太轻易了,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怀疑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我说陈伙长,你就这么看着它吃吗?”在陈玄帆看着十九哥吃虫子沉思的时候,六娘子突然说道。 “啊?”陈玄帆没理解她的意思,顺嘴道,“没事,十九哥喜欢吃,就让它吃吧,这东西我就不和它抢了。” 太重口味了,比黑僵尸腹部取出来的臭豆腐,都重口味的多! 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六娘子揉了揉眉心,深吸口气压了压火气,才接着说道,“我是说,你让这公鸡把虫子都吃了,将军来了,我们光凭嘴说吗?是不是该留下作为证据,等将军看过了,再吃呢?” “啊!有道理!都尉说的对。”陈玄帆恍然大悟,连忙对大公鸡道,“十九哥,咱就先别吃了!得留一点给将军看看!等他看完了,你再吃,还是你的。” “咯咯?”十九哥抬头,看什么,虫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要给我看什么?” 一道胖大雄伟的身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院中。 “将军!见过杨将军!”六娘子和袁都尉立刻向前,向这位中年男子躬身行礼。 陈玄帆把嘴边的‘’看虫子’三个字给咽了回去。 好家伙,头回见到活的将军。 果然很是威武呀,这体型都能装下两个我了! 而大公鸡十九哥,那一对小眼睛看着面前的壮武将军,充满了警惕。 “喔喔!” 虫子,我的。 “喔喔!” 可以让你尝尝,但是不能都给你喔。 第396章 放心吧兄弟,给你留了!陈玄帆:哕! “……五德之禽,果然不同一般。”杨将军竟然对十九哥的行为,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毕竟,在他看来,比起贪欲十足叼住就不撒嘴的妖族,祝祝十九这样肯将很喜爱吃的虫子分给他一些,的确是值得称赞。 站在刘一勇身后的陈伙长却借着揉鼻子的掩护,撇了撇嘴,心道,这将军也是没什么见识。 我那狗兄弟和大侄子还有猫小花,那都是乐于分享的好妖。 所以呀,十九哥跟我们是天生相投,就该是一伙的。 …… “嗯,的确是情蛊虫和蚀情蛊虫。” 扬州府内的壮武将军看着十九哥叼在嘴边一截虫子,又看了看地上剩下的一些,点了点头。 回头对六娘子道:“虫母可曾见到?” “将军,我们还没来及的搜查此萧宅,我察觉有蛊虫的气息,便想先给您传信。” 六娘子抱拳施礼道,“只是不知为何,这虫子像是被什么惊动了,突然从萧玉仙和萧玉媛体内钻了出来,令我们措手不及。” “应该是母虫,有人惊动了母虫。”杨将军说道。“而那母虫方才应该就在这院子里。” “将军,那母虫现在是……”六娘子一惊,这院子里果然有母虫的存在。 随即就是后怕不已。 蛊虫的母虫是最可怕的,诡异多端,防不胜防。 主要是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防起! 不由的庆幸,之前没有轻举妄动的搜捡宅院。 既然将军说是方才应该,那就是此时不在了? “死了,虫尸也被人带走了。” 杨将军背着手道,“不然这情蛊虫和蚀情蛊虫,不会这么容易死去。而且我袖中的小青没感应到蛊虫母的气息。” 陈玄帆听到小青这名字,不由的抬头砍了一眼杨将军的袖子。 杨将军在盔甲之外穿了一件宽大的外遮,大袖之中似乎有活物,只是看不清什么。 大青也在霍山等人身后,歪着头去看,当然也是看不见的。 却惊动了杨将军,往它那边瞧了一眼,轻笑了一声,没再理会大青。 转头俯身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没了多少声息的萧家大娘子。 情蛊爬出来之后,萧玉媛身上那股让人疯狂的妩媚,也渐渐的消散了。可见她身上矛盾的气质,是那情蛊的功劳。 打量一番之后,杨将军又转身进了房间里面,查看了一番萧玉仙,见他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将军,这两人是死了?”袁都尉忍不住问道。 “还没死,不过被蛊虫反噬,也活不了了。”杨将军道。 “将军!”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一位穿戴盔甲的副将,从外面走了进来,施礼道:“将军,在后院的一处暗室之下,发现了一个地窖。” “里面有什么?” “尸骨。”副将道,“属下判断是年轻男子的尸骨,共有十八具。” “失踪案?”杨将军立刻想到了扬州城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禁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自他来到之后,就束手恭敬站在一旁的刘一勇等人。 笑问道:“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回将军,我们怀疑此萧家兄妹和失踪案有关,所以才来到此处,想要闻讯他们二人。” 刘一勇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词,不慌不忙的道,“卑职等人来到之后,管家拦着不让见,我等便在前院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于是就闯进了后院,这才见到了萧玉仙。” “可是话都刚说上两句,将疑点问出来,他就突然的吐了血。” “那萧玉媛也恰好出现在房间之外,似乎是想来探听消息。” “萧玉仙吐血昏迷之时,她也昏了过去。两人都是神魂涣散,濒死之像。” “卑职等人觉得蹊跷,又怕人死了案子会破不了,这才传信请来了两位都尉,想请他们看看能否将人救醒,问出失踪之人的下落,要是还有人能活着,也好将人救下来。” 这话就是明里暗里在说,他们是查到了萧宅和失踪案有关,所以才过来的。 而萧家兄妹也的确可疑,萧玉仙更是在被问到疑点的时候吐了血。 是不是有这种可能,他们的询问惊动了萧家兄妹的同伙,对方选择了杀人灭口。 反正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了,萧宅之内就是失踪案凶手的老巢。 十八具尸骨找到了,案子就算是破了。 是他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先找到这里的,虽然刘一勇到现在都无法确定,陈玄帆是连蒙带猜,还是真的推断出,萧宅是凶手的藏身之处,但是他们是最先查到萧宅,并过来搜查的人。 那就不妨把话说得更大一点。 反正是死无对证。 刘一勇的话要传达的就一个意思,将军,这案子我们破了。 至于幕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就不是我们这过路客军该插手的了。 杨将军自然听的明白,却没有多说什么摆手道:“去那暗室地窖看看。” …… 阴暗潮湿的角落,暗室所在的偏房,里面有个直径青石池子。 池子里面整齐的躺着十八具尸骨。 要找出他们的身份也容易,因为衣裳还在身上穿着。 而且失踪之人里有一位,骑马摔断过腿,一看便知。 失踪最久的不过半个多月,却全都只剩下一副骸骨,显然血肉是被什么东西吃了。 从头顶的洞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是空的了。 吃的还真干净! 什么东西吃的陈玄帆不知道,但是吃他们的那东西,被谁吃了,他心里大概有数。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跑过来蹲在他脚边的蛋黄。 狗兄弟给了他一个够兄弟的丑丑的憨厚微笑。 放心吧兄弟,给你留了。 “哕!” 第397章 恐惧战胜了欲望,保住了张承嗣的一条命! “是蛊母虫,这萧家兄妹二人是在用这些人的血肉,养那母虫。”杨将军颇为不悦的看了眼捂住嘴的陈玄帆。 以为他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才会有如此不堪的反应。 身为猎妖军见到些尸骨罢了,竟然恶心到想吐,可见是没经过什么事。 真是丢了猎妖军尸山血海闯出来的威风! 陈玄帆觉得有些冤枉,他只是联想到要吃一只啃噬人肉喝人血的虫子,才会禁不住有些反胃。 若是单纯地见到尸骨,怎么会想吐? 又不是没见过,挖出小老头的地方,可比这厉害多了。 别说只是骨头在这,就算是看到腐化恶臭不已的尸首上长了蛆虫,他现在也最多就是会皱皱眉,再以灵力摒弃味道,然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可是,如果有人把那腐肉上的蛆虫捏下来,要塞他嘴里让他吃,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想象到那玩意到了自己嘴里的画面,更是让人想吐! 简直比队正好几天没刷的鞋还恶心! 毕竟都是人,想到同类的尸体被啃噬,恶心感就会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何况,从尸骨上被啃出牙印来看,这蛊母虫的个头不大。 那它应该是趴在这些人身上,一点点啃噬着他们的血肉。 这场面比直接吞噬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蚀情蛊和情蛊的母虫,是桃花蛊虫,它最多就和人的一截小臂差不多大。嘴就更小了。” “所以为了不浪费一滴血,它会先趴在人的脖子上,先将人身上的血喝干,然后再钻进这头颅之中吃掉里面的脑浆,然后再一点点的将肉吃掉。” “它吃得不快,细嚼慢咽,大半天才能将一个一点点的吃完。” “接着需要休息上半天,才继续吃第二个。” “而且,它只吃新鲜的血肉,人得现杀现宰才行。” “还有,这人不能在吃之前死,因此他们应该是被迷晕了,才送过来给母虫吃的。” 杨将军慢条斯理地说着,边说还边时不时地用眼风扫一下陈玄帆这边。 扫的陈玄帆心里怪怪的。 心道,这家伙什么毛病? 你说就说,总看我干什么? 哦!他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想吐,是因为被吓吐了,所以才说这些来故意吓唬自己的吧? 好家伙,这将军真是闲出屁了! 幸好,杨将军没有真的闲出屁,他还是很忙的,因此这故意说来吓唬陈玄帆的话,也就说了这么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去做,他可没时间守在这里。 蛊母虫已经死了,情蛊和蚀情蛊也被五彩大公鸡给吃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封锁萧宅,再让人通知家属来将尸骨搬走。 用不着他一个将军出面。 杨将军前脚走了,刘一勇后脚就带着陈玄帆他们也离开了。 给他们的命令,就是把失踪案查明。 现在既然凶手都已经找到了,案情也都基本清楚了,也就没他们的事儿了。 余下的还是留给扬州本地的猎妖军去处理更好。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出的事儿,总要给人家留下一点发挥的空间。 至少得让他们递上去的文书上有可写的东西吧? 再多事就是越俎代庖了。 正好,大家中午也没吃上什么东西,现在回去路过那条都是酒楼饭馆的街市,兴许还能遇上一家迎客的,进去吃一顿。 饱餐一顿,回到驿馆之内,刘一勇问陈玄帆道:“我还是没想明白,你是如何能知道,那凶手在萧宅的?” “队正,这你得换句话问,该问问我是怎么知道,那凶手是萧家兄妹的。” 陈玄帆得意的一笑,这意思就是告诉刘一勇,他可不是只推断出了地方,他是一开始就找到了凶手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的?”霍山走了进来问道。 “队正,山爷,这其实不难。”陈玄帆虽然得意,但是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都知道,等咱们来到扬州城,该查的能查的人家早就查完了,对不对?” “对。”霍山点头。 那一桌子的文书信笺,就说明了这一点。 “那好,结果是什么?是他们没找到失踪的人,也没找到凶手。”陈玄帆的手指点在桌面上,笑道,“这就是说,他们查找的方向不对,而且也排除了许多可能。” 简单的说,就是得打开思路和眼界,往一些不太可能的方向想一想。 在发散思维这方面,有谁能比得过陈玄帆? 别人敢想的他敢想,别人不敢想的他也敢想,他还能想得到! 当然不是单纯的胡思乱想异想天开,这还得有个清醒的认知。 那就是把问题尽量的往简单了去想。 为什么呢? 因为不缺聪明人呀! 扬州城内的世家大族权贵官员,包括猎妖军的都尉将军们,有傻子吗? 聪明人比比皆是,但是他们没把案子查清楚,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把简单的案件复杂化了。 陈玄帆的优点也许不多,但有自知之明肯定算一个。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那些聪明人,所以就以自己的角度去思考。 这也是一种思维角度,普通人的思维角度。 “我一开始就觉得凶手不会是很厉害的人。”陈玄帆肯定的说道,“因为厉害的人,看不上那些失踪之人。” 别说厉害人物了,就是他都看不上。 然后他就想到,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除了出身不凡,几乎是一无是处,还有别的东西让人觊觎吗? 有的。 他们自己。 他们自己的一身血肉。 “我翻看了他们的身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抽出一份文书来,递给了霍山,“呐,你看看这个。” 霍山接过去打开,里面是所有失踪人的信息。 “看着这里。”陈玄帆点了点其中一条。 这一条写的是,这个失踪的人自小体弱多病,因此多服食补气血的丹药以养神。 霍山一挑眉,翻开下一张,果然,在这个人的信息里,也找到了相似的记录。 或是自小多病,或是早产先天不足,或是生了一场大病后体虚,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之,这些人都有常年在吃着灵物补身体。 尤其是传闻他们日常所食用的米粮,都是出自广陵秘境所产。 而且他们出身不凡,在家还算受宠又失去了继承权,可想而知,某些时候很要面子的当家人和未来当家人,都不会吝啬于给他们些好处。 这多年滋养下来,若是有修炼资质,走武道之路,怕是都能堆出一个修士来了。 他们没有修炼资质,吃掉的好东西太多了,也会留在血肉之中。 “他娘的,萧家兄妹这是把他们当唐僧肉啃了?”刘一勇摸了摸脑袋感叹道。 没错,就是唐僧肉,虽然人为喂养出来的地板型唐僧肉。 这也是为什么,萧家兄妹会对这些人下手的原因。 否则,他们怎么不对那些乞丐花子穷苦百姓下手? 那当然是因为,若是对普通人下手,十几二十个人也抵不上这一个。 何况,这也不是数量能弥补的。 “可惜他们没有孙悟空护体,却遇上了蟒蛇精。”霍山也听过陈伙长讲的《西游度厄传》,对其中的几个故事也记忆颇深。 那要喝人血维持相貌的蟒蛇精,令他记忆深刻。 “嘶嘶~” 一对角从窗户那伸了进来,大青把脑袋探进来,嘶鸣了两声。 谁在说蟒蛇精? 哪有蟒蛇精?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 “没你的事,出去玩去。”陈玄帆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脑袋。 然后背对着刘一勇和霍山,对它眨了下眼睛。 “嘶嘶~”大青也眨了眨眼睛。 懂! 等你昂,大爷! “行了,别耍赖,走吧。”陈玄帆佯装把它推了出去,把窗户关了起来。 “陈玄帆,你把大青撵走干什么?”刘一勇奇怪道,“它想进来,你让它进来就是了。” “小孩子知道太多阴暗的东西不好,不利于心智发育。”陈玄帆也不管他说的刘一勇听不听的懂,就接着道,“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刘一勇叹息道,“现在只要知道那什么情蛊,蚀情蛊桃花蛊的效用,这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到时候写了案情文书递上去,就没咱们的事了。等着漕粮起运,咱们就离开这扬州城。” 他把陈玄帆叫来,就是为了问清楚,好写这文书的。 “嚯!那这么说,我可得抓紧出去多逛逛了,下次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陈玄帆笑道。“行不行,队正?” “行,看在你破案有功的份上,让你出去逛,不过你千万记得,别给我惹事!” “不会的,我这次能破案,还是多亏了我那同乡的帮忙,我就想着要请他吃顿饭,这能惹出什么事儿?” “有你同乡什么事儿?” “嗨呀,别提了。”陈玄帆一摆手笑道,“他差点也成了一盘唐僧肉。” 巧得很,张承嗣也是吃补药长大的。 张家虽然不像扬州城里的世家家底那么厚,可他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岂会亏待他? 他比那些失踪之人也不差了。 “那他是怎么逃过的?”刘一勇难掩惊奇的问道。 想到之前在萧家见到萧家大娘子萧玉媛,她身体里的那情蛊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本事,但只是让男人一见了她,就忍不住痴狂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而且萧家的两兄妹,妹妹长得十分美丽,就只是她大家闺秀的身份,也能让登徒子忍不住心生向往,想要轻薄于人了。 听到陈玄帆说,他的同乡竟然逃过了这一劫,顿时来了兴趣。 “他呀,他是被女鬼吓破了胆。”陈玄帆哈哈笑道。 恐惧战胜了欲望,保住了张承嗣的一条命! 第398章 这位高深莫测的夜叉花魁,会用什么诱惑他呢 张承嗣自从遇到过女鬼之后,虽然现在还是会去烟花之地喝花酒看美人,但绝对不会离开人最多最热闹的大堂! 绝对不和花娘独处! 更不要说是上陌生人的马车了。 可能是在那一瞬间被唤起了心中最怕的景象,所以他竟然抵挡住了萧玉媛身上的蛊虫吸引,没跟着上马车。 陈玄帆上次去玉人画舫,见到了花魁射月之后,又特意回去找张承嗣和花楠星说话,可不是只为了去气哭人家小姑娘的。 他是想问问张承嗣,有没有在画舫边上见过什么美人。 还是那句老话,把问题往简单了想。 要下钩子掉一群色中饿鬼,除了美人,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吗? 一个看一眼就能让男人不可自拔的美女。 张承嗣就说起了似乎曾经在离开玉人画舫后,看到过一个女子。 当时天色还早,他不在从来不在画舫上过夜,所以才早早的离开。 担心走的晚了,就舍不得走了。 对于那女子,他只记得露出窗外的手,却不记得对方的长相了。 就算是努力回忆起来,也想不起一丝半点,甚至都记不起是在哪里看到的。 张承嗣说他自己应该只是惊鸿一瞥,都没看到第二眼。 扬州的美人太多了,他这段时间里见到的也太多了,哪里想得起是在什么地方见的? 可是根本想不起来对方的样子,却由一直都忍不住惦记着。 惦记的心里发痒。 痒的他说,如果再遇上的话,说不定就会跟美人走了。 陈玄帆当时听了,就怀疑女子可能是坐在马车里。 撩开窗帘露出手和小半张脸,然后瞬间就将帘子放下,只需要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就够了。 只要挑好角度和恰当的时机,就能让想看到她的人看到。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别人看见她,而看到她的张承嗣,连她的长相都没记住。 因为长相不重要,被看到的是手还是脸,都无关紧要。 起作用的是蛊虫。 只要看到萧玉媛这个人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同样的结果。 何况还有萧玉仙。 陈玄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如何配合的,但他要是想,也有许多法子可以办到。 有了这一点的补充,上报的文书就更好写了。 甲字队是如何把案子破了的,也多了更多的佐证。 刘一勇很满意的点了头,让陈玄帆先走了。 这小子在屋待不住,屁股上像是有牙一样! “多谢队正!那我就先走了!” 陈玄帆没走门,直接翻窗户出去。 窗户外面不远,大青和蛋黄猫小花十九哥都在等着他呢。 “汪呜!” 蛋黄一看到陈玄帆,就高兴的蹦跳了过来,纵身一跃,跳上了他的肩膀。 要去舔他的脸。 “兄弟兄弟,冷静冷静!”陈玄帆赶紧拒绝了,伸手推开了狗头。 现在刘一勇和扬州猎妖军都想知道,却猜不到那蛊虫母的尸体到底去哪了,可陈玄帆却知道。 这几个家伙找到了蛊虫母,然后就把对方给弄死了。 很可能是见到萧宅里来了外人,怕被人发现抢走,索性就给分着吃了。 所以眼前这张狗嘴,肯定接触过那玩意。 陈玄帆心里难免有些膈应,所以只好就委屈一下狗兄弟了。 等过两天他忘了这茬,想怎么亲热都行。 “喵呜!” 猫小花跳上了陈玄帆的另外一个肩膀,趴了下来。 它是不可能去舔陈玄帆的,只是揣起爪子趴着,让陈玄帆直到,它也帮忙了。 这次大家给他留了饭。 “咯咯!”十九哥张开翅膀,就要往外掏它们给陈玄帆留的那口吃的。 “我看两眼就行,吃我就不吃了。”陈玄帆挥手把大铁锅拿了出来,罩在了大公鸡的身前,挡住了它掏出来的东西,也隔绝了这东西和外界的接触。 是一截虫子的尸体。 普通男子手臂粗细,粉白色的,两寸左右长短。 无毛无鳞无甲,和情蛊虫还有蚀情蛊虫很相似。 陈玄帆心道,不用问,看来这虫子整个有十寸左右的长度。 因为他们家这四只妖加上他,肯定是把这虫子平分的。 刚好分称五段。 “好了,我看过了,你们分着吃了吧。”陈玄帆抹了一把过来邀功的大青的脑袋说道。 吃人肉喝人血的虫子,无论长什么样,有多好吃,我都拒绝。 看两眼知道长什么样,也就行了。 他自己不吃却不会拦着小妖怪们不吃。 这又不是吃人,将吃人的妖怪吃掉,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能克服了心里障碍,他也不是不能尝试。 还是目前还做不到那份上。 “咯咯?” 十九哥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吃。 “我不喜欢吃虫子。”陈玄帆道。 “嘶嘶!”大青表示它也不喜欢,为什么每次还要逼着它吃? 而大爷不喜欢吃,就可以不吃? “因为大人已经长大了,可以决定不再吃不喜欢吃的东西了。你一个小孩子没长大,就得吃些不喜欢吃的东西。这样你以后长大了,也能逼着比你小的孩子吃他不喜欢吃的,明白了吗?” 陈玄帆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能明白吗? 大青迷糊的眨了眨眼睛,只记住了一句,以后可以逼比自己的小孩子吃不喜欢吃的东西。 然后它们四个就躲在大黑锅底下,把这最后剩下的一截虫子,给分吃了。 吃完之后,陈玄帆收了大铁锅,让它们回房间修练,自己转身就要出门。 “陈玄帆这家伙,又造孽了。” 房间里面的刘一勇隔着窗户听到陈玄帆刚才,对大青说得那些话,不由的撇嘴道。 整天的胡说八道,屁话一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 头上一句,腚上一句的,还经常自己堵自己,但就是屡教不改。 也是一个奇人。 “嗯?霍山,刚才蛋黄猫小花它们吃的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刘一勇问身边的霍山道。 “没看清。”霍山摇头,“不过我想应该是玄帆做的零食小吃。” 陈玄帆是甲字队的伙长,平时做些吃食给小妖怪们加餐,也无可厚非。 这也是厨子的特权之一。 用黑锅挡着恐怕是因为陈玄帆这零食做得少,又很麻烦,不想被兄弟们看见嚷着也要吃,然后求着他再做。 刘一勇也想到了,笑着摇了摇头,道:“随他去,咱们先把文书商量着写了,等蛊虫的消息过来,就补上递过去,这事早办早安心,无事一身轻最好。” “是。”霍山点头,接着一挑眉道,“不过队正,玄帆这时候出门了,你不管管?” “我管他干什么?这家伙肯定是去玉人画舫,收别人许给他的好处去了。”刘一勇摆手道。 “可是队正,那花魁射月……”霍山看向他,话中没说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那花魁射月存了利用陈玄帆的心思。 “我知道,所以等陈玄帆回来,咱们就把他看住了。” 刘一勇比划了一个五指拿捏的手势道,“我现在不让他去,他肯定要说,得去将人家许给他的好处拿了。我索性就让他把好处拿回来,然后再给按住。” 无论花魁射月要利用陈玄帆做什么,都不会这么快,至少不会让他今晚就动手。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没有这么急的道理。 对方既然说是破案之后给好处,目的恐怕就是让他过去,再说利用之事。 而这案子破的突然,凶手和刘一勇他们都是猝不及防,花魁射月肯定也没想到。 所以今天陈玄帆过去之后,可能会得知射月想让他干什么。 但不会是今天就去做。 他不会留在玉人画舫,定然是要回来的。 等陈玄帆一回来,刘一勇就会把他看住了不许他再出去。 而那时候,他也没有了一定要出去的借口。 “队正,高明。” “哈哈,那是,不拿出来点真本事,那小子还以为我这队正是白当的!” …… 陈玄帆的确是去了玉人画舫,也的确是去要花魁射月许给他的好处。 更是为了更大的好处。 他现在也回过味来了,经过之前霍山和刘一勇的提点,明白射月估计是想让自己去做点事。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对方为了让他去做事,应该是会许以好处。 让人做事,无非是威逼利诱四个字。 威逼,不大可能。 射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会冒着惹怒大唐的危险,威胁一个陈玄帆。 威胁一个陈玄帆不至于惹怒大唐官府,可是以她的身份和位置,任何一个不当的举动,都会引来麻烦。 尤其是对官府而言,更是无疑于挑衅打脸。 所以她不会轻举妄动的。 何况,可不止是官府在盯着她,和她同样级别的存在,肯定也在冷眼旁观。 那就只剩下利诱了。 这位高深莫测的夜叉花魁,会用什么诱惑他呢? 陈玄帆还真有些期待了。 第399章 射月姨奶奶,有饭没有?盛两碗来吃,早饿了 玉人画舫里很热闹。 虽然上次来它也很热闹,但今天比那次还热闹的多。 很快,扬州城内的人就得知了,半个月以来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告破了。 凶手被找到了,而且还因为蛊虫的反噬而自食其恶,死的很是凄惨。 有些被家里人拘着不让出来玩的纨绔,今天晚上再也憋不住了,撒了欢地往烟花柳巷里挤。 尤其是之前被勒令不许靠近的玉人画舫,现在也解禁了。 人们聚在一块,免不了也是谈论失踪案。 说那失踪的人,还有作为凶手的萧家兄妹。 说得最多的就是没想到萧玉仙这么阴险狡诈。 萧玉仙一直装作生病卧床不起,谁也不会把他和玉人画舫这等,寻花问柳之地联想到一起去。 毕竟,常人想来,一个人连床都下不了,哪能有力气看花娘呢? 所以将失踪案和玉人画舫紧紧地绑在一起,很可能也是在萧玉仙的算计之中。 这人心思恐怖,幸好是个病秧子。 还有的人说萧玉仙不是病秧子,他就是故意装的,为了示弱,让别人心生怜悯,不会对他们家下手太狠。 谈论到妹妹萧玉媛,声音就小多了,脸上的笑容也猥琐了起来。 纷纷感叹没能有缘一见。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能见见真正的美人,谁怕死啊? 自然少不了吹牛的,自诩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女人见了就会心生爱慕,就算是萧玉媛见了,也得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会为了他和兄长反目成仇。 要是选择了他,以后也就不会有人遇害了。 得意的样子,看得人拳头痒痒。 至于嘘声大还是捧臭脚的多,就得看说话的人身份地位如何,又肯不肯花钱了。 然后众人就对萧玉媛的长相,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愿意坐在大堂里喝花酒的,这也是一大快乐之事。 “陈兄,你是见了那萧玉媛的,她真的貌美如此吗?” 张承嗣端着一杯酒,停在嘴边也不喝了,就听着邻桌的人胡吹,听完了转回头来问陈玄帆。 “是挺漂亮,不过要说多美,也谈不上。”陈玄帆也听见那些人谈论了,好笑地摇头道。 萧玉媛的容貌的确不丑,但不说是比起花魁射月那样的绝色,就是和这桌上坐着的女子比美,也要差上一些的。 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女娘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其中一个穿藕粉色长裙的女子就道:“陈郎君这次来,嘴上是摸了蜂蜜吗?可比上次会说话多了。” 另外一个穿绿的便接了话:“就是呀,看来这次咱们笙儿妹妹是掉不了金豆子,也换不到珍珠了。” 然后大家就都看着靠在花楠星边上的小姑娘笑。 那姑娘当然就是之前被陈玄帆,说哭了两次赔了珍珠的笙儿。 “哼,谁稀罕!” 笙儿俏皮的冲陈玄帆翻了白眼,然后抱住了花楠星的胳膊,凑过去小声道,“花郎君,你怎么又把这个讨厌的人约来了呀?” “在下可没和陈兄约好。”花楠星笑道,“我们是在这正好碰上,说来,兴许是陈兄是想来见见笙儿姑娘你的呢?” 他说着笑望了一眼陈玄帆,似乎是想听听他会怎么答。 陈玄帆这次却学聪明了,嘴巴闭上就是不开口。 “那我就当他是来看我的吧。” 笙儿瞧瞧花楠星,又瞧瞧陈玄帆,将小鼻子皱了皱,冲着陈玄帆一笑,撩开头发露出一边的耳朵道,“多谢陈郎君上次送的好珍珠,姐姐给我找工匠做成了耳坠,奴家很喜欢,让陈郎君破费了。” 然后端了一杯酒起身来敬陈玄帆。 虽然陈玄帆上次说哭了她,可也给了赔礼,她现在把珍珠做成的耳环带上,再给陈玄帆看过,又道了谢,就是全了礼数,也给了陈玄帆面子。 有来有往的,不打不相识,陈郎君以后大可以常来。 玉人画舫名气大,却不欺客,能到上面来的小娘子,也都不是普通卖笑的花娘,不仅要长得好懂礼数,还要情商高,照顾着客人的情绪。 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交际场中的掮客一般。 人家姑娘给了面子,陈玄帆这次也没有要找茬的心思,便也端了酒沾了沾唇。 “多谢陈郎君。”笙儿把一杯酒都喝了,亮了个杯底,然后才坐下。 用帕子拭了下口,见陈玄帆没看她,就又抱住了花楠星的胳膊,巧笑嫣然的低声道:“对了花郎君,人家今日学着你的样子,改了眉毛,你瞧着好不好看?” 陈玄帆在和张承嗣说话,余光瞥到这一幕,心里不禁一晒,心道,这小姑娘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儿,还没学会完全遮掩真实的情绪,然后将需要表现出的情绪,假装成真实的感情流露出来。 虽然是身在扬州有名的玉人画舫,但说穿了也还是在青楼里面。 身不由己。 再是活泼的性格也无法像被家里娇养宠爱的女儿那样真的刁蛮任性。 刚才那笑容和感谢,还有那杯酒,就是在谢他这个送礼的上榜大哥了。 不过是看在钱财的面子上,还是有些委屈的。 面对花楠星的这个笑容,可就要真心实意的多了。 长得俊就是他娘的占便宜。 陈玄帆看见了,却也无意为难她。 花一样的年纪却被逼迫着卖笑,想想也够可怜了。 这花酒喝起来也是没意思的很,玉人画舫上的娘子们美则美矣,却无一分真心,他还不到要用钱来买女人笑的地步,还是赶紧走吧。 待在这让陈玄帆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哎,我这无处安放的道德洁癖又发作了。 花魁射月怎么还不请我上去? 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就在他腹诽之时,楼上下来了一个小丫鬟,请他上楼去。 终于来了。 陈玄帆立刻起身道:“张兄,花兄,我去去就回,你们吃好喝好。” 然后转身跟着丫鬟上楼去。 张承嗣忍不住笑道:“怎么每次陈兄都让咱们吃好喝好?好像我们真的只是来这吃饭喝酒的。” “可能是在陈兄眼里,咱们就是来吃饭喝酒的。”花楠星也笑道,“听说陈兄有位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所以他肯定是来吃饭喝酒的,自然以为咱们也是。” “你这一说还真是,他的未婚妻姓万,我还要叫上一声彤儿妹妹的,要是被她知道……” “被她知道又如何?咱们难道不是和陈兄来这吃饭喝酒的吗?”花楠星笑道。 两人都笑了。 …… 不管花楠星和张承嗣是不是来吃饭喝酒的,反正陈玄帆是的。 所以他到了楼上,也没客气,不等人开口请,就坐下了说道:“射月姨奶奶,有饭没有?盛两碗来吃,我可没吃晚饭就来了,在下面坐了好一会儿,早饿了。” 第400章 你猜,萧家兄妹为何要吃下那蛊虫? 没有霍山他们跟着,陈玄帆可就放得开了,姨奶奶喊得顺滑无比,饭也是要的大方自然。 饶是射月也被这一声姨奶奶和毫不客气的讨饭行为,弄得一愣。 然后才笑了出来,对丫鬟摆手道:“去,没听我孙儿叫饿了吗?还不快去传菜传饭。” 陈玄帆也是无所谓,孙儿就孙儿吧,对方也就看着年轻,里头不知道多经年的老怪了。 这一声姨奶奶是不白叫,看看,这不就吃上了吗? 姨奶奶这里的饭菜哪是楼下大堂的那些可比的,不枉费他留着肚子上来吃。 唔,这米饭? 好家伙,是灵米! 比以前吃过的黄米还要香! 菜也比上次来吃的还要好! 吃吃吃,吃完了再添饭。 姨奶奶都喊了,不多吃点怎么能行? 吃回本来再说。 “好孙儿,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射月这个刚当上的姨奶奶,被他这抄上筷子甩开膀子颠起后槽牙的架势,逗的忍不住的笑着劝道。 “那还不是姨奶奶这的饭菜太好吃了吗?” 陈玄帆一边大口扒拉米饭,一边道,“我哪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不多吃点,下次就没得吃了。” 虽然吃的又快又多,嘴里也塞满了饭菜,但说话仍然是口齿清楚,这也是本事! 而且这话也说得好听,射月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哦,对了。 上次吃饭的时候,也听到了。 自己还答应了给他灵米和鸡蛋。 射月不由的又是一阵大笑,笑的花枝乱颤,点指着陈玄帆道:“好孙子,原来是讨债来了。放心吧,姨奶奶不会差了你那点东西的。” “也罢,就先给你吧,省的你惦记着。”她说着朝身后一伸手,后面的丫鬟便把手中的一个小巧玲珑的储物袋拿了她手上。 “喏,拿去吧。”射月把储物袋陈玄帆面前一丢。 储物袋上没有神识波动,可见是没有主人的,或者是已经提前抹去了其上的烙印。 陈玄帆右手夹菜,左手伸过去把储物袋拿了,神识一扫,便对其中有什么都了然于心了,然后顺手就打上了神识烙印,接着更顺手地往腰间一放。 白生生的大米,灵光蕴蓄,神识落下去仿佛都能闻到一股清香。 几个拳头大小的鸟蛋上,灵气弥漫,看着就不同一般。 竟然还有一捆水灵灵的小葱! 真贴心,都是好东西。 “多谢姨奶奶。” 陈玄帆这下踏实了。 嘿嘿一笑,接着吃饭。 “好孙儿,不用谢,这都是你该得的。”射月说着又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她生性就爱笑,还是叫陈玄帆一声好孙儿,就能令她格外的开怀。 陈玄帆可没心思管这个,他吃完了碗里的米,就把玉瓷似得碗往身边的丫鬟面前一放,道:“好姐姐,劳烦添饭,再来一碗!”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叫一声好姐姐亏吗? 不亏。 就这拳头大的碗,添一碗怎么够? 那不得多添几碗? 叫了这一声,给添了饭,下面再叫几声,就能添几碗。 多划算的买卖。 小丫鬟被这声好姐姐喊的直愣愣的就把碗接了过来,接完了才想到去看主人。 主人,这饭,是给添还是不给添? “愣着干什么?人家喊你好姐姐了,难道你还不能不舍得给他添碗饭?”射月摆手,“添去添去,给他添饭去。” “是。” 小丫鬟赶忙小跑着去添饭。 陈玄帆哈哈一笑,没有米饭了,也照样吃菜。 不一会儿饭来了,他就接着一口饭一口菜的吃吃喝喝。 也不着急。 就等着射月先开口说话。 看她到底想让自己去干什么。 要是她不说,也好。 省的去冒险了。 陈玄帆这会儿心里也很矛盾,既想知道射月准备怎么利用他,又不是那么想知道。 因为他明白,对方给出的利诱,他八成是拒绝不了的。 所以这位姨奶奶要是不说,他吃完了面前的饭菜,一抹嘴,转身就走,也就安生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出广陵府到洛阳,之后便是回老家相州城。 陈玄帆心里纠结着,不过不影响吃饭。 他吃着,射月看着。 看了一会儿,开了口,说道:“好孙儿,你吃着,姨奶奶有个事问你。” “姨奶奶你说。” “我听说萧玉仙和萧玉媛身上的蛊虫,是情蛊和蚀情蛊,那是不是还有个蛊母虫?”射月问道。 “没错,杨将军说是叫桃花蛊。”陈玄帆点头道。 现在外面的人就算都知道,失踪案里萧家兄妹是用了蛊虫的,但知道是什么蛊虫的人却不多。 知道有母蛊虫的就更少了。 因为母蛊虫虽然死了,但是尸体不见了。 传扬出去,未免又要有人说官府办事不力,所以干脆就隐去不提了。 射月能问出来,要么是她得到了消息,要么就是她对蛊虫也有所了解。 不过是哪一种都对陈玄帆来说都无所谓,这又不需要保密。 “果然是桃花蛊。”射月笑道,“你可知这桃花蛊的由来?” “不知道。”陈玄帆摇头。 “桃花蛊,传说是一位女蛊师,为了救一个命不久矣的修士所炼。” 从射月口中,陈玄帆得知,这桃花蛊虫所产的虫卵,会孵出情蛊和蚀情蛊,两人分别吞下这两只蛊虫,然后以丰盛的血肉饲养母蛊,待到蛊母虫再产下虫卵,两人再分别吞下蚀情蛊和情蛊。 这样两人体内,蚀情蛊就可以吞下情蛊,变成新的母虫。 这母虫再用桃花蛊虫和自身还有彼此的鲜血去喂养,就成了情人蛊。 所谓情人蛊,就是只要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永远用彼此的鲜血,喂养体内的蛊虫,就能拥有和蛊虫一样悠久的寿命。 同时,还能用有不低于武道六品修士的力量。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需要不断的吞噬血食,最好是修士的血肉。 蛊虫越强他们的实力就越强。 不过后面这点无人知晓是否为真,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前面,可以用蛊虫延续性命的说法。 陈玄帆听到吞噬人的血肉,就不得不放下了筷子。 苦笑道:“姨奶奶,你这是不想让我吃呀?” 吃的正香呢,提什么吞吃人的血肉? 好家伙,这下好姐姐都喊得亏了。 “我的好孙儿,我说了这些,你就听出来这个了?”射月也是有些无奈,“就没听出来点别的什么?” “没有。”陈玄帆摇头,问道:“我该听出来点什么别的?” 射月道:“你猜,萧家兄妹为何要吃下那蛊虫?” 第401章 一万斤籼米,乖孙儿,你要,还是不要呀? “这我上哪猜去?”陈玄帆挠了挠头,想了想道,“难道是为了成为修士?” 普通没有修炼资质的人,为了成为修士有多疯狂,他现在已经了解甚深了。 所以很容易就能想到这一点。 “糊涂!我都说了,后面这条实力会随着蛊虫得到的血肉越多而变强,是不可考的。”射月甩了下手帕,道。“再猜。” “猜不着了。”陈玄帆摇头。 他这会儿有点吃饱了,饭菜里的灵力随着呼吸和体内灵种的旋转吸引,慢慢地散开,使得他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人一舒服就容易犯懒。 一犯懒就想闭上眼睛躺着。 动脑子这种累活,那是根本就不想干。 “姨奶奶你还是直说吧。” “蠢笨!这都猜不到吗?那桃花蛊虫炼制而来是为了救命的!”射月道, “萧家兄妹命不久矣了。” “嘶~”陈玄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的。 毕竟那蛊虫很可能是萧家兄妹的父母死前所得,一直封印在家中。 他们为什么以前不用,却突然在今年的八月十五之后用了呢? 肯定是有个什么契机,让他们这么做了。 蛊虫这东西,不是容易碰的。 没有回头路。 招惹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放着好好的郎君娘子不做,却冒这个险,实在是没有必要。 就算是很幸运地成功养出了新母虫,也很有可能因为吸食人的血肉,而被官府发现镇杀。 若是为了修炼,倒是还值得一试。 可是他们的爹娘都没去用,就可见是应该知道,这东西用来提高修为实力是不靠谱的。 所以,萧家兄妹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不得不这么做,就说得通了。 总得先保住眼前的命,才有机会思考以后的命怎么保。 “难道是他们得了重病?”陈玄帆皱眉想到,说出口了自己先摇头,“不对,要是得了重病,杨将军应该看出来的。” 何况他也看过两人的尸体,除了心脉上的气血被蛊虫带走了之外,窍穴经脉都是完好,身上没有别的损伤。 练气修士到了神识可内视外放的地步,就是半个医者了,虽然不能开方救人,但却能十分容易地找出人身上的病灶。 只是对病理不同,无法医治病人。 如果体内灵气充沛,又不在意消耗的话,倒是可以用灵力修复病灶所在,将人给救了。 可惜,也许是人体和先天道体太过相似,要修补病灶所消耗的灵力十分庞大。 最难得在于,人身是一个大周天,一旦生了病,就往往不仅有一个病灶。 费劲的修好了一个两个,都可能不是关键的致命之处。 可修士不是医者,很难找到关键所在。 尤其是三魂七魄所存之内府识海,一旦出现损伤,就算是大能倾尽一身灵力也是无能为力。 而且就算是修好了,魂魄也早已因为无处可安居,离开身躯魂归他处了。 到了这一步,就得把魂魄找回来。魂魄离体久了,沾染了阴煞之气,若是不能消除,找回来也是性情大变,甚至可能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了妖魔。 所以修士极少会出手救濒死之人。 除非这人身上有功德金光,救了能分润一些,至少不用承担因果。 功德金光能自行驱散魂魄沾染的阴煞之气。 修士救人做多的就是用血气或者灵力,封住外伤所在。 陈玄帆也是个练气修士,他可以确定,萧家兄妹身上没有致命的病灶。 “他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他们现在还没得病。”射月意有所指的道,“不过不久之后,他们就要病死了。” “这话怎么说?”陈玄帆问道。 “因为萧家主脉的少郎君和旁支的一位郎君交好,那位旁支的郎君要娶妻了,他看上了他们所在的萧宅。清净,地方也大。”射月道,“世家娶妻从定亲到娶进门都要一年半载的。” 让萧家兄妹在九月底得了风寒,赶在年前去世,抬出去停灵操办。 到了明年六月之后,宅子也就能修缮了。 秋天之前修好,正好冬天里娶妻。 “不过是两个没有修为的人,兄长又体弱多病,妹妹是弱质女流,秋冬的时候得了风寒,救治无效之下双双毙命,岂不是很合乎情理吗?” 大宅院里面因风寒病逝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 萧玉仙在外人眼里又是个病秧子,他得病死了,更没人会怀疑什么。 两人都死了,萧宅也自然应该被主家收回。 收回之后一年,再分给旁支的子嗣用来娶妻,有何不妥? 简直太妥当了。 “那萧家旁支的郎君,不会就是被害的那位吧?”陈玄帆问道。 “没错,就是他。”射月哼笑道,“萧家兄妹一定想害萧家主脉的人,可他们也明白,此时是做不到的,所以想来,应该是准备以后再出手。” 可惜呀,没有以后了。 所以这件事情里面,另外失踪的那十七个人,就有些冤枉和可怜了。 陈玄帆点了点头,可他不明白:“姨奶奶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用意吗?” 他可不觉得射月是心情好,在这给他解惑来了。 “也没什么用意,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帮萧家兄妹一把,帮他们出一口气。” 陈玄帆品出味道来了,挑眉道:“姨奶奶觉得,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们出这口气?” “广陵秘境之中,出产最多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射月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不……”陈玄帆刚要说不知道,突然心中一动,“是灵种稻,青玉籼米?” “没错。”射月微笑点头,然后伸出了一根纤长嫩白如葱的手指。“一万斤,乖孙儿,你要,还是不要呀?” 第402章 豪横的姨奶奶,好强的报复心! “要!” 陈玄帆都还没问怎么才能将米拿到手,就先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 但凡他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青玉籼米的侮辱! 一万斤灵米! 那是一万斤灵米吗? 那他娘是一万斤灵药! 扬州府广陵秘境是大唐数得着的福地洞天,里面出产的好东西数不胜数。 其中青玉籼米虽然不是品质最高的,却的产量是最高的。 在修行界,对灵米灵植的划分,是一概化入灵药之中。它们本身也许没有灵药的药性,但真要说的话,万物有灵气的都可入药。 所以这么划分一点问题也没有。 天地玄黄四阶,青玉籼米只是黄阶。 可是别忘了,它数量够多! 而且对于修士而言,大补之药未必就好。 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有人最大接住直接吞了,那就才是自己的。 可也有被馅饼撑死的,被砸死的。 往往这样的人还要更多一些。 所谓贪多嚼不烂,反倒是一些可以细水长流慢慢服食的灵药更好。 灵谷就是其中最佳的选项。 尤其是五谷杂粮本就各含五行灵气,而青玉籼米是稻米类,属于于金行灵气的灵植。 土木生金! 陈玄帆的内府童子如今就差两位了。 如果有青玉籼米,恐怕过上一段时间就能将剩下的两位童子唤出。 到时候内府之中,便是各有童子把守门户,就算是面对强敌,也能自保了。 而且五脏六腑的淬炼可以交给童子去负责。 这就是唤出八景童子的妙处了,它们不仅能调动修士的灵力,还能调动梳理血气,对武道修行也有好处。 对陈玄帆而言,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想想就很爽! 就像打游戏,虽然自己练级的经验升的更快,可是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练级,还要打怪还要休息吃饭睡觉等等,做为修士也一样。 除非是心无旁骛的闭关修炼,否则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耗在上面。 那还是人吗? 况且,那也太无趣了。 而有了内府童子,陈玄帆仍然可以自行修炼,但他也可以挂机托管! 还有什么比不用费力辛苦的干活,还能拿好处更爽快的? 没有! 所以这灵米他说什么都得吃下,谁也拦不住。 陈伙长说的! “……那个,姨奶奶,不知道这灵米,我到哪里能领到呢?”陈玄帆终于暂时搁下了筷子,搓着手嘻嬉笑地问道。 眼前这饭菜虽然也是灵物,品质也不算差,但比起青玉籼米肯定还是略有些不足。 刚才拿到的储物袋里装的稻米,可能比青玉籼米还好些,可是后者那是一万斤呀! 一万斤! 其实射月这位姨奶奶刚才就用不着那么啰嗦,还说了一堆关于萧家兄妹身上蛊虫的消息,最后还扯到了帮他们出气上。 非亲非故的,陈玄帆替他们出哪门子的气呀? 何况这两兄妹虽然被人威胁到性命,为了自保走上不归路有些可怜,但他们已经弄死了十几条人命了,也算是死有余辜。 犯得着为他们出手? 闲的! 再说了,挑起事端的萧家旁支那人也被他们给干掉了。 事情就算是结了。 余下萧家主脉的那位郎君,没受到惩罚,但这和陈玄帆有什么关系? 他就算是正义之心爆表,也不会去管这事。 首先这属于世家的内部矛盾,一个阶层圈子一个规则。 萧家兄妹和萧家的主脉是一个圈子,失去了父母护不住财产,就是在圈子里待不住了。如果他们主动放弃宅子从阶层里退出来,用萧宅换成银钱,搬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居住,萧家主脉不会一定要致他们于死地的。 相反,还会庇护他们的余生。 这就是世家族人之间的规则。 同阶层或者相近阶层之间的厮杀是最凶狠的,而对相隔的阶层却不允许做得太过。 比如,在这个大唐,世家大族豪商富户因抢占百姓的永业田和口分田,而被反杀的话,反杀者无罪。 助百姓反杀者,当奖。 如果有百姓被逼迫而死,化鬼索命,逼迫者直系血亲未死绝前,官府不管。 死绝之后,官府出面超度亡灵。 当然,这肯定还是拦不住富者兼并穷人的田地,但这至少使得他们在将事做绝之前,会多想一想。 只要他们不做得太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所以,按照这样来说,如果萧家主脉郎君逼迫的,是平头百姓之家的一对兄妹,还将他们逼死了。 陈玄帆要是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帮忙弄死那萧家的什么郎君。 但是互相之间的倾轧,他就不想管了。 两边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一万斤的灵米当前,那萧家的主脉,就是可恶至极! 咱们必须伸张这个正义! “好孙儿,你说呢?”射月笑靥如花的问道。 陈玄帆福至心灵:“我知道了,去萧家!” “乖孙儿,真是聪明,一猜就对。”射月拊掌笑道。 她一句一个孙儿的叫着仿佛格外的顺口,陈玄帆听的也不在意,刚拿了一个装了好米和鸟蛋的储物袋,现在又有一万斤的青玉籼米当前,叫几声孙儿怎么了? 随便叫去! 多叫几声都没关系,反正这里也没别的人。 出门我不承认不就行了。 “那姨奶奶,那咱们该怎么去拿到这一万斤籼米呢?”陈玄帆一脸乖巧的问道。 他这话既是在问怎么能拿到这些灵米,也是在问射月,拿到之后该怎么分呢。 是五五分账呀,还是四六啊,还是三七啊? “不是咱们,是你去拿,拿了的自然是全归你。” 射月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过一万斤籼米罢了,我还要你分吗?你拿了就全部带走,也算你没白叫我一声姨奶奶。” “嘶~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不行。”陈玄帆眉头微皱地摇头,这怎么可以? 射月让他去萧家拿那一万斤的青玉籼米,那是好拿的吗? 萧家是扬州城的大世家,不好惹的。 去他家拿东西,其实就是去偷东西,危险可想而知。 射月说拿到的灵米她一点都不要,陈玄帆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 好家伙,这不会是下套让我去钻,然后让我死在萧家吧? 可是转念一想,应该不是,射月和他没仇没怨的,没必要这么做。 至于挑起萧家和猎妖军的矛盾就更扯淡了,陈玄帆是去偷东西被人抓住的,就是打死了也是活该。 人家说是失手了然后再给点赔偿,猎妖军最多就是帮他收个尸,也做不了别的。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将他抓住,押着去找猎妖军要好处。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猎妖军为此让一步,萧家就能占便宜,怎么都比把陈玄帆弄死了强。 “别多想了,一万斤籼米,谁稀罕似的。” 射月嗤笑了一声,摇头道,“我要你去把那些米拿走,是想要耍弄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一场,也看个热闹,顺便出口气,谁让他们欺负到我头上了呢?” 陈玄帆听了心道,我稀罕呀! “姨奶奶,萧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青玉籼米?”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不会是要随漕运粮船送去洛阳皇宫,上供给皇帝陛下的那批贡品吧?” “不是,贡品在玄武军的库房里,怎么会在萧家手上?而且贡品是三万斤米,不是一万斤。” 射月说着把一块通体润白的玉石,递给了陈玄帆道,“你不是问怎么才能拿到灵米吗?拿着这个东西,你就能打开萧家放着籼米的宝库。不过可惜,里面只有刚放进去没几天的青玉籼米,也没别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陈玄帆接过来看了看,脱口而出道,“是灵石?” 大小有点像麻将牌,入手微凉,其中包裹着的灵气让他有些惊讶,瞬间便联想到了迄今为止,只听过没见过的某种灵物——灵石。 不过这块灵石上面雕刻着符文,应该不只是灵石吧? “没错,这就是一块灵石。”射月点头说道,“广陵秘境中出产的下品灵石,上面的符文是破阵的符咒。” 既然有人能炼制和布置防御阵,就有人会想办法破解破坏。 这种破真的符咒就是这么来的。 而用灵石雕刻破阵符咒的好处也很显而易见,那就是便捷快速。 破开防御阵肯定是为了干坏事,至少对于设了防御阵的人而言,肯定是坏事。 所以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了,省的被人当场抓住。 灵石里的灵气能在瞬间爆发,支撑这符咒挡住防御阵,让使用者可以为所欲为。 而且做完了坏事可以及时逃跑,这东西也不用带回来,因为它就是一次性的。 一旦开启,里面的灵气就只能耗完结束,并不能中途停滞下来,留到下次再用。 因此它最大的缺陷就出现了,那就是昂贵。 灵石难得,能在灵石上雕刻符咒而不破坏灵石本身,且还能让符咒被催发后,和灵石之内的灵气相连的修士,就更难找到了。 何况这玩意也属于灰色法器,想买也找不到门路。 市面上但凡有流出来的,都会立刻被人下手买走。 当然,这些缺陷对于有些人而言,算不上是缺陷。 比如射月这样层次的存在,因为人家不差这点灵石,也有这个人脉。 这轻描淡写的就给出来了,就仿佛是给了陈玄帆一张多余的麻将牌。 所以陈玄帆就更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姨奶奶,容我多问一句,这萧家怎么得罪您了?” “哼,乖孙儿呀,你还真是多疑又小心,不问清楚不罢休!” 射月甩了手中的香帕,嗔笑道,“罢了,我原本也没想瞒着你。” “我画纸人要用到些浆糊,惯常都是用的这广陵秘境里的青玉籼米。毕竟是挨着近,也不想舍近求远的麻烦。反正秘境里产出也多,我就从中分了一些。也不多,不过一百多斤而已,也足够用了。” 她说到这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是,那些老家伙小气的要命,给也给的不情不愿。今年倒好,就连这一百斤都不愿意给了。说什么失踪案总和我玉人画舫脱不了干系,要把今年给我的扣下,分给失踪之人的家眷。” “我呸!他们要给呢,就自己去给,凭什么拿我的去充好人?什么东西!我虽然不在意那点稻米,但那是我的,他们拿去了,我能高兴吗?” 射月娇声骂道,“这帮老家伙自以为占了我的便宜,此时肯定很得意。所以乖孙儿你不要怕,姨奶奶不会害你。你把那些籼米都拿走了,那些归你,我不是说了吗?那些算姨奶奶给你的好处。” “我要看的是那帮老家伙气到跳脚的乐子,咱们各取所需。” “……姨奶奶,那一万斤,不会是他们总共分到的所有灵米吧?” “好孙儿,真是聪明!就是如此!” 射月拍掌笑道,“广陵秘境所产灵米更十万斤,五万斤被留在秘境之内了,这五万斤是拿出来分的。除去皇帝的那份,还有些别的小势力的和本地官府的,剩下的都在这了。” “所以等他们看到库房里什么都没了,肯定会很生气!他们越生气我就越高兴!” “……”陈玄帆心道,姨奶奶这报复心,也是厉害了。 “可惜呀,萧家那库房因为分米的时候会有外人到场,提前将其他的东西都腾去了别的地方,不然乖孙儿你还能多发一笔。”射月有些遗憾的叹气道。 她这么一说,陈玄帆也舔了舔后槽牙。 莫名的就也觉得有些亏了。 ……他娘的,也不想想,那一万斤米你都还没到手呢! 第403章 该怎么动手呢?乖孙儿,姨奶奶都安排好了 射月会想到让陈玄帆去偷籼米,就是受了萧家兄妹的启发。 她作为扬州城顶级的存在之一,肯定早就知道,不是那些城内这些数得着的修士们下的手。 下手的很可能是小人物。 小人物在大能们的眼皮底下,炮制了这一场失踪案。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这很有意思。 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们的眼睛都在看着上面和对面,以至于忽略了脚下。 所以被一些小东西钻了空子。 既然如此,作为也被人盯着的一方,射月就想到,她为什么不能找个小人物,去给那些傲慢的老家伙们,添添堵呢。 一万斤的灵米,老家伙们眼里也不算太贵重,可是对他们羽翼之下的弟子亲族们而言,可是很厉害的修炼资源。 更是普通凡人也可以常吃的灵物。 灵米不像药力强的那些灵药,其中的灵气和药性会在他们的肉身之内征伐冲撞,而是缓缓地滋养脏腑窍穴连带可润泽神魂。 是常吃真的能延年益寿,治病祛邪的好东西。 这帮老家伙,每人身后都是一大家子,有的是家族,有的是帮派,有的是宗门等等。 这一下子,一年的份额的青玉籼米全没了。 儿孙弟子们还不闹起来吗? 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所以射月很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孙儿,这批灵米之所以还没分,是因为他们装腔作势的要等一个出门未回的老家伙。不过那老家伙还有十几日就该回来了,你可得在那之前下手才行。” 她勾起嘴角问道,“你告诉姨奶奶,你想在哪一日动手?” “姨奶奶,这个不急,这里面还有三个难处没解决,我得再想想。”陈玄帆又把筷子捡了起来,抱着碗接着吃饭。 虽然有一万斤灵米在前面等着,让他心情激荡不已,但眼前的饭菜也不能浪费。 浪费是可耻的! “哦?乖孙儿有什么难处,说出来给姨奶奶听听?”射月倒是没生气,反而是笑着问道。 样子还真有几分像是要给孙儿出谋划策的好姨奶奶。 只是过分的年轻貌美了一些,孙儿也是个成年的男子,所以画面很有些诡异。 不过姨奶奶和乖孙儿都不甚在意。 “第一个,”陈玄帆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们队正猜到你想让我去干坏事了,所以等我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他肯定会和兄弟们一直盯着,把我看住了,不让我出门。” “第二,”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萧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他们库房肯定看守严密,不好进吧?还有,那些你口中的老家伙们,更不好惹,所以我得考虑周详才行。” “第三呢?”射月问道。 “第三,我没有东西装那些灵米呀。”陈玄帆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很是惆怅地叹气道。 灵物,蕴含灵气了才是灵物。 那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装走的。 修士最常用的随身储物袋,里面的空间一般都很有限,而且也不会做的太大。 因为空间大了,装的东西多了的话,储物袋自身的材质和阵法符咒撑不住,直接会被撑到破碎的地步。 还有就是灵气,灵气太足的东西放进去,超过储物袋承受的范围,也会被撑破。 而且储物袋也无法封闭灵物的灵气散溢。 另外,储物袋也容易丢失,无论是被人偷走或是自己遗落在哪里,不能及时找回来,就有可能会被人抹去上面的神识烙印。 拿到储物袋的人神识要是比失主强,不过是一念之间就能让储物袋易主,打开并拿走其中所存之物。 就算比失主弱的,慢慢也能消磨掉上面的印记。 储物袋,还有其他一些常见的修行储物法器,最大的问题在于,收摄和取出任何东西都是要花费气血之力或者灵气的。 简单的说,就是得有一定代价,这很合理。 而所摄取的物品体积越大灵气越强,消耗也就越大。 如果是两者兼有,那消耗就是成倍数的增长。 装入的储物法器外表越小巧,消耗也会相应增加。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最常用的是储物袋这样半尺多长的袋子,而不是一些更小巧的东西。 传说的大能也是随身带个葫芦,或者干脆将袖子炼成储物袋,而不是更方便的手镯戒指之类的东西。 一些灵物灵药也都要用玉石宝匣之类的宝器装着,暂时存放在一个防御阵之内。 在虎狼山上陈玄帆他们得到的黄米,萧家这次的青玉籼米,都是如此先行放置。 官府的漕运粮食为何不全用储物袋? 也是一样的道理。 每次押运漕粮都不会低于几百万斤,其中只有一小半,是由押运的猎妖军都尉及以上之人,用储物袋和炼制过的粮囤运送,剩下的大半还是装在大船上,老老实实的走水运。 好一点的是,大船不仅结实坚固且船身雕刻了防御阵法,而且船帆之上也有唤风之术,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速度。 不会因为装载过重而行程缓慢,将运送的粮食在途中就吃掉许多。 很多人聚集在一块做的事,最好还是讲究一个把控成本,不然是走不长远的。 目前为止,大唐的漕运还算健康。 因此,大宗货物的运输,还是靠着车马船这些,而不是随便提个储物袋就装走了。 和大宗货物一样的,就是灵物灵药。 这东西更扎眼,更惹人觊觎。 可是偏偏又更不好隐藏。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扎眼的东西轻易的装走呢? 当然有了。 这世间不缺问题,也不缺能解决问题的人。 储物袋是最常见的储物法器,可它不是更高妙的。 怎么说呢,算是性价比最高,讲究的就是一个经济实惠。 有经济实惠的,那肯定就有能满足修士其他需求的。 炼制的法宝材质越高,手法越精妙,刻印的阵法符咒越高阶,就能装的东西更多。 什么叫轻易装走呢?就是不想耗费自身的气血和灵力。 有办法吗? 有啊! 可以在储物法器上镶嵌阵法和灵石,就像刚才射月给陈玄帆的那破防御阵的灵石一样,使用者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催发阵法的力量。 或者干脆将其炼制成灵器符宝,然后就可以让别人往其中灌注灵力血气,也可以选择每次使用都放一块灵石进去。 阵法控制得好,灵石内的灵气用完之前,可以多次使用。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储物法器,它贵呀! 不止是贵,还很难得。 陈玄帆到现在都没遇上一个呢。 而他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射月,姨奶奶,咱缺个趁手的宝贝呀! 一万斤的青玉籼米,用储物袋他肯定是装不走的。 您有什么好东西,赶紧往外掏一掏。 “第一第二条都好办,姨奶奶替你想好了。”射月一笑,然后将手中的帕子朝着陈玄帆的扔了过来,“第三条就更好办了,这个给你了。” “这是什么?” “香罗帕。” “啊?”陈玄帆被着带着香味的帕子弄得有些发蒙。 “拿着吧。”射月收回手道,“姨奶奶没什么好宝贝给你,这帕子勉强能用。包住一万斤灵米,半个时辰之内不会破的。” 半个时辰要是陈玄帆还没跑掉的话,那帕子破不破的也没什么所谓了。 陈玄帆赶紧将手帕收了起来,眨了眨眼道:“姨奶奶,给我了的意思是……” “就是不用还了。” “多谢姨奶奶!” 第404章 玉人画舫和扬州刺史府的邀请函 射月这位姨奶奶是拿陈玄帆这个便宜孙儿,当作了一枚过河的小卒子。 如果把扬州比作是一个大棋盘的话,那么能在这棋盘上落子的,互相之前提防之心很重,而且还分成了不同的阵营。 不同阵营之间,都在防备着对方,以免己方的大龙被吃掉。 而萧家兄妹这对普通小卒,却成功地瞒过了他们,犯下的失踪案。 失踪之人数有十八人之多,可他们几天了却没查到蛛丝马迹。 仔细一想,这也不奇怪,他们疏忽大意高高在上的,怎么回去时时刻刻地注意脚边小蚂蚁? “可是我这只小蚂蚁,现在是要跳上他们的脚面去的。”陈玄帆自嘲地笑道,“他们还能看不到?” “何况这刚出了失踪案,他们肯定会反省自身,这时候我上去,是不是有点,送上门去的意思?” 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那可是一帮老顽固,哪那么容易自省?” 射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笑得止不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高在上惯了,就算明知道弊端在哪,想要改也是不容易的。” “再说了,这失踪案刚破,你这么想,他们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所以你看,现在反而是最合适出手的时候。” “姨奶奶说得对!”陈玄帆一想,对呀,他都知道害怕,那帮人肯定觉得没有人会胆大包天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故技重施。 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嗯,你叫我一声姨奶奶,怎么能让你白叫呢?放心,那帮老家伙得罪了我,定然是怕我报复。我若是弄出点动静来,他们的眼睛就只会盯着我,哪有空去注意你?” 射月云淡风轻的一笑,“因此啊,乖孙儿,你只要告诉叶奶奶,你想哪天动手,其余的,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五日之后。”陈玄帆没有再多废话,而是直接说道。 一万斤的青玉籼米,他肯定是要吃到嘴里的。 射月说不在意灵米,他是相信的。 夜叉画皮鬼的修炼体系和修士不同,它们说起来应该算是一种特殊的鬼修,依靠的是阴煞之气修炼。修炼之时需要掠取人的七情六欲。 听闻这是它们为了保持神魂不被阴煞所迷,想出的办法。 幻境之中人陷入虚妄,它们作为旁观者看尽人心欲望,便也容易看破自身妄念,不被阴煞所主导。 它们披着各色的画皮,扮演着不同的人物,就像是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不被阴煞找到吞噬一般。 不过据霍山所说,有大能曾说过,夜叉画皮鬼也还是受到了阴煞所迷,所以才会喜欢纵容恶鬼,以恶劣的手段戏弄残害人族。 所以它们之中一些实力太强的,都会被道门佛门格外的关注,以防它们随心所欲的祸害大唐子民。 而它们所在之处,也会被人族密切监视。 因此射月说她只要弄出动静来就会被死死地盯着,不是在说大话。 她所说的让陈玄帆去偷萧家藏着的灵米这事,是为了戏弄那些看着她的老家伙,这也符合夜叉画皮鬼的性格。 既然这样就不要瞻前顾后的了,打定了主意就上。 为了一万斤的灵米,值得走一趟。 虽然陈玄帆心里还是觉得,这花魁射月给他的好处太多了,让他有些奇怪。 她不仅告诉了陈玄帆,萧家将青玉籼米所存的位置所在,还给了他一方能储物的香帕法器,另外,又这么上心的要帮他安排妥当,吸引萧家以及相关之人的注意力,让他得以从容出手。 对了,还给了一块灵石符咒,用来破开防御阵。 这给的是不是太多了? 而相对的,陈玄帆要付出的就少了许多。 当然,闯入萧家的危险,也算他要承担的部分。 但是他的付出,是有丰厚回报的。 射月得到的,就是能够耍弄她口中那些老家伙们,看他们的笑话。 难道这就是大能们的乐趣吗? 不懂。 陈玄帆思量着,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叫了她几声姨奶奶,对方就真把他当亲孙子疼了。 不过他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坑。 唯一可能出现变故,把自己折进去的地方,就是在进入萧家之后。 但是扪心自问,就算没有射月,知道萧家库房里藏着那么多的灵米,而自己又有机会拿到,他会不去吗? 他不会。 那就去。 何况陈玄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依仗。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射月听到他说五日之后便点头道,“乖孙儿,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 “姨奶奶,你这是撵我呢?” “不是姨奶奶要撵你,是孙儿你在我这待得太久,被人看在眼里注意到……” “好嘞,马上就走。”陈玄帆不等射月说完,快速的夹了几筷子菜,三两口的把碗里的米饭吃了,然后一抹嘴转身就往外走。 那不能为了这几口吃的耽误正事。 被人注意到他和射月交往过密,到时候人家把他也盯上,还怎么去当梁上君子? 低调低调。 至于这次上楼来找射月,会不会被人怀疑,陈玄帆觉得应该不会。 毕竟他是来拿上次射月许下的好处,顺便蹭吃蹭喝。 不是陈伙长自吹,在蹭吃蹭喝这方面,没人会怀疑他的。 但凡是吃喝上的便宜,在他这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盯着射月的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一切举动都很合理。 挺着吃饱了的肚子下楼,又和张承嗣花楠星聊了一会儿天,陈玄帆就背着手回到了驿馆。 坐的是张承嗣的马车,这家伙也就是看陈玄帆在这,才敢多留了这么一会儿,不然也早就走了。 回到驿馆之后,陈玄帆刚一进门,就被刘一勇带着霍山堵了个正着。 “呀!咱们陈伙长回来了!” “怎么样?姨奶奶给的好处拿到了吗?” “队正?” 开口就是这句,把陈玄帆都吓了一跳,心道,难道队长在我这身上贴窃听符咒了? 他怎么知道我喊射月姨奶奶了? 不对,那玩意不好用,被神识一查就破,再说了,刘一勇也没闲钱去买这么东西。 幸好一晃神就明白,这是在调侃他而已,不是真的知道,他刚才一口一个姨奶奶的,叫人家花魁娘子叫的亲热。 而且还被人一口一个乖孙儿好孙儿的接得结结实实。 这要被兄弟们知道了还得了? 伙长的脸面和尊严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队正,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等我呢?”陈玄帆笑嘻嘻的道,“我又不是孩子了,知道回来的路。” “昂,等你呢,等你回来宵夜。”刘一勇挑眉,“看你这样子好处是拿到了。正好,来一锅扬州炒饭,兄弟们尝尝?” “队正,明天早上吧。”陈玄帆一拍肚皮,“我这都吃撑了,装不下了。” 然后不等刘一勇再开口,脚下一点纵身而起,一溜烟的窜进了房间把门一关。 饭是不会做的,明天吧。 答应是能答应,可是答应了就显得殷勤,队正肯定会怀疑他心里有鬼! …… 第二天,甲字队的军卒们是在无与伦比的香味中醒来的。 灵米和灵禽的蛋,做出来的蛋炒饭,超乎人想象的美味。 接下来的几天,陈玄帆果然被刘一勇和霍山盯着,哪也去不了。 直到第六天,玉人画舫和扬州刺史府的邀请函,送到了驿馆之内,刘一勇的手上。 第405章 玉人画舫明月夜,萧家大宅进贼天 刘一勇带人又一次登上了玉人画舫。 这一次是全队一百多人都来了,听莲和小老头也都出现在了这里。 因为这次是扬州刺史府出的面,在玉人画舫设宴款待相州来的这支猎妖军甲字队全体军卒。 邀请的帖子是下给所有甲字队军卒的,当然得给刺史这个面子,全都来了。 而且这次画舫上面也不待外客,只接待他们这一行人,又是刺史宴请,这是正经的酒席,将孩子和女子带上去,也无甚不可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小老头和听莲比刘一勇他们都要受欢迎。 一群花娘将听莲和小老头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亲热。 特意把地上的波斯地毯换了更干净的,让小老头在上面爬着玩。 现在的小老头半岁多了,跟着甲字队的人虽然没吃上一口亲娘的奶水,但陈玄帆也亏待不了他,吃过的好东西就不说了,说是从小用灵物养大的都不夸张。 他又和蛋黄猫小花它们关系好,经常都待在一块,可能是和小妖怪交流的多了,所以孩子不仅长得白胖精神,眉宇之间还透着一股灵气。 十分的可爱。 手脚有劲儿,膝盖着地仰着头,趴在地毯上,爬动得飞快。 几个花娘手里拿着糕点逗弄他,他看上谁手上的就冲谁过去。 看不上的孩子也肯过去敷衍敷衍,啃一下,用他那刚长出来小牙留个牙印。 那左拥右抱的架势,看得人好生眼馋。 …… 今天晚上的玉人画舫内,果然一个外客都没有。 等到甲字队的军卒进来,给刺史见过礼,花娘们就纷纷迎了过去。 轻轻挽住军卒们的胳膊,将他们往安排好的座位上带。 不一会儿,大堂内的桌椅就坐满了。 一张桌子上坐两三个花娘,五六个军卒。 刘一勇和刺史坐在一桌,身边坐着两个美貌的女子。 霍山和崔霁的在紧邻的一桌,由刺史府的佐官们陪着,和花娘们推杯换盏。 陈玄帆则是趁机站到了听莲的边上,和她一块看着小老头。 哈哈大笑着说小老头像只胖乎乎的雄蜂,在百花丛中飞来飞去。 刘一勇刚开始还能分心注意一下他在不在,等刺史端杯和他喝了两杯,花娘们也开始敬酒之后,就有些顾不上了。 有心把陈玄帆叫过来一起坐,又担心这家伙为了让自己撵他走,便在酒桌上故意做出不合礼数的举止。 眼前的是一州刺史,别说坐在这桌,就是坐在霍山他们那桌,他都觉得不妥当。 所以陈玄帆往后退,他也没拦着。 不得不说,刘一勇的确是了解陈伙长,如果刚才被按住,陈玄帆还真准备这么做。 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动手的时候。 又待了一会儿,看着时候差不多了,陈玄帆就准备离开。 不过他没有从大门走出画舫,而是上了楼梯去了二楼。 等刘一勇借着喝酒的空档,侧头过来没看见陈玄帆,心里就是一跳,暗道不好。 接到玉人画舫的请柬,他就知道,这八成是陈玄帆答应了花魁射月什么事。 这所谓的宴请,就是为了给陈玄帆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去帮她办事找机会。 但是出面的是扬州刺史府,用的理由是为了感谢他们破了失踪案,之所设宴在玉人画舫,也是因为画舫受到了这案子的牵扯,所以画舫的主人也想借此感谢下他们。 合情合理,且若是拒绝就显得很不合适。 既然没办法拒绝,那就知道来了。 刘一勇想的是,到了地方只要盯紧了陈玄帆,应该也是无妨。 只是他没想到,进了人家的地盘,就有些不由自己了。 画舫之内的花娘有几十位,将他和军卒们都给缠住了。 对这样如花似玉娇滴滴的美娇娘,也实在是发不出脾气来。 别说是发脾气轰走了,大半的甲字队军卒酒还没喝,脸就都红得像猴屁股似的,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往哪看,也像笨拙的大狗熊。 刘一勇都没眼看了。 指望不上,根本指望不上。 霍山和崔霁金少爷这些人强一点,可还有刺史府的佐官们呢。 他一看这样不行,就要自己站起身来去把陈玄帆抓回来。 不能让那家伙出去闯祸。 惹了祸倒是小事,可别把命丢在这! 可是他刚站起来,花娘就跟着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道:“郎君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出……我没事。”刘一勇刚要文雅说出上茅房来,就见陈玄帆又从楼上下来了。 下来之后冲他这边一笑,又挤进了那群花娘之中,还拍手让小老头陈长风过来,然后手一翻,手里是一块冒着热气的糕点。 手心中的糕点,灵气逼人。 小老头疑惑地看了看他,和他手里的糕点,然后想了想,才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像是一只乘风破浪的小乌龟一般。 冲过去啊呜一口叼住了糕点,然后又迅速地撤回到听莲身边,搂住她旁边大公鸡的脖子,和它一人一口的分了那块点心。 哦,原来是去上面要糕点去了。 刘一勇松了口气,坐了回去,接着喝酒接着和刺史大人说笑。 片刻之后,场中又响起了鼓乐之声,接着便是一群歌姬出现在二楼中间的舞台上,唱曲跳舞。 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扬州城是江南之地,歌舞鼓乐都不同于中原,柔媚的嗓音和软如拂柳的腰肢,还有娇美的容颜,便是没有任何的幻术手段,也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刘一勇也端着酒杯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回头去看陈玄帆。 见那小子端着酒杯在看歌舞,察觉他看过去,还冲他笑了笑,这才放下了心来。 可是刘一勇却没有注意到,原本跟在陈玄帆身边的小妖怪都不见了,只有十九哥蹲在听莲的脚边,守着她和小老头。 而此时,还有一个酷似陈玄帆的人,出现在了萧宅的外面。 …… 萧家大宅。 天上月光明亮,照的大地雪亮亮的。 就算不用灵气神识,也能看清眼前宅子的大门脸。 不由得感叹上一句,“这他娘大呀!” 然后他绕到后面角门,收敛好浑身的气息,很轻松地翻墙进去。 按照射月给他画的图,避开一队队巡逻的护卫,直奔藏着青玉籼米的库房。 第406章 狗站岗猫闻味蛇探路,陈伙长开门,偷大米! 黑暗之中,一个毛团在墙头飞跃,一只大一些的黑影,在墙下的阴影中跑动。 两只都十分灵巧机敏地避开了墙上墙下的机关和预警。 大宅院的墙上和墙根底下,一般都会有些布置好的陷阱,就是为了防贼。 而现在却有两个毛贼,就这么在这有陷阱的地方如履平地。 更有意思的事,看家护院巡逻的护卫们,并不会在黑暗中靠近这边,最多就是远远的看一眼,听到动静才会举着火把过来查看。 两只小毛贼身影小又速度极快,毫无声息,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它们。 不过它们并不是最隐蔽的,在它们的身侧不远,还有一条细长的蛇影。 那蛇影就更嚣张了,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游动,吐着信子探着头,路过人家防火的大水缸,还在里面沾了沾尾巴。 当然,它不是在下毒,就是闲的! 从那头上长的角不难看出,这家伙不是普通的蛇。 它本就是绿油油的一条,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条影子,就算是巡逻的人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眼花了。 所以格外的有恃无恐。 这三只贼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影。 人影在最后面跟着,不紧不慢的,闲庭信步。 当然,这只是表象。 陈玄帆在小心的试探,试探是不是有人设套了等着抓他。 之所以没走最快的那条路,而是选择在院墙边上,就是为了随时可以逃跑虽然看似速度不快,其实一点也不慢。 他不能浪费时间,越快得手越好。 只是不能慌,一慌就会乱,中了圈套就遭了。 谨慎无大错! 蛋黄和猫小花在这次东海之行上,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妖怪的实力修为更多的取决于血脉天赋和血食的多少。 它们的血脉天赋也许不出众,可是它们跟着的是陈玄帆这个,坚信自己是不凡之人,身边不会有资质差的,就算有现在资质不行,也是没到时候觉醒而已的怪胎。 所以,在他毫不吝啬的投喂之下,这两个小妖怪就和甲字队的兄弟们一样,逐渐展露出了不凡的地方。 蛋黄和大侄子还有大公鸡十九哥一同参悟修炼,互相影响,修为实力飞速提升。 狗兄弟的修为如今已经突破到了六品,以如今这个势头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能修炼成为一只大妖。 猫小花虽然还是刚入七品,不过似乎是无师自通了拜月之法,身上的气息也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现在这两只小小妖怪最厉害的地方是耳朵鼻子。 也就是嗅觉和听觉。 其中蛋黄的耳朵更为厉害,而猫小花最突出的本事是嗅觉。 比起陈玄帆用神识探查,可能会被练气修士察觉这一点而言,它们两个这种来自天赋的能力,更适合用来探路。 所以这次出来作案……呃,不是,是出来伸张正义,就把它们也给带上了。 至于大青,它的蛇信子也能探查道路,而且,它就算被抓住了,萧家主脉的人,也不敢把它怎么样。 一条小蛟龙,在扬州城内这样的地方,最多就是抓起来送回到猎妖军中去。 沾了龙字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身带龙气就不一样了。能打能抓但是最好别杀,容易犯忌讳。 既然如此,陈玄帆就让它也跟着来了。 另外就是怕把它留下会露馅。 现在玉人画舫上的那个陈玄帆,是一只恶鬼顶着一张画皮假扮的。 有画舫之内的香气在,只要他不靠近刘一勇等人,是不会被轻易看出破绽的。 可是老陈家这几只妖怪却能凭借气息,轻易的分辨出来。 就算不能靠气息分辨,也能从其他细节上察觉到端倪。 而且它们还喜欢挂在陈玄帆的身上。 大青蛋黄十九哥都对阴煞之气很是厌恶,更不会主动靠近恶鬼假扮的陈玄帆了。 十九哥还说得过去,它毕竟来了没多久,陈玄帆告诉它,让它守着听莲和小老头,勉强能糊弄过去。 可是大青不同,它以前是喜欢把自己挂在干爹蛋黄的脖子上,可后来它突然就长大了,干爹却还是那么一点的个头。 它再幻化缩小也小不到能挂狗脖子的地步,所以现在多是在陈玄帆的腰上假装是条绿腰带。 除非陈玄帆不让他挂着,它才会盘在公鸡的脖子上。 然而陈伙长对这个大侄子实在是太好了。 如果刘一勇看见大青盘在十九哥身上,说不定会心生疑惑。 其实陈玄帆明白,就算是把大青带出来了,三只妖怪都不在画舫,刘一勇一样会怀疑。 所以他得快一点。 速战速决! 一路上无惊无险,很快就到了目标所在之地。 萧家是典型的世家做派,他们家的库房有地上地下水下三处。 为了方便之后当面分米,所以放着青玉籼米的仓库是在地上。 是中院侧边的一处仓库。 有人看守,两名七品修为的武道修士。 只能偷袭,以防闹出动静会引来他人。 陈玄帆和三只妖怪靠近之后,分工明确的各自散开。 蛋黄藏到了门后,站岗警戒。 猫小花耳朵往后背着,蹲在陈玄帆肩膀上,嗅了嗅鼻子,给了陈玄帆一个,就这两个没有别人的眼神。 然后陈玄帆一点头,大红和小九出现,飘入房中,两个童子抡起拳头,一人一下敲在里面两个护卫的太阳穴上,都给打晕了过去。 接着门被打开,陈玄帆进去关门站着不动,大青先进去绕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他这才往库房大门走去。 库房的防御阵是开启的。 这时候他本该拿出射月给的破阵灵石,可是陈玄帆没那么做。 他扯起嘴角一笑,手在脑后一抹,取出了大黑锅。 心道,老祖宗可要比姨奶奶靠谱的多了。 青玉籼米,我来了! 第407章 瞬息之间,一只巨大拳头,轰在了血色法身上 大黑锅就是陈玄帆依仗。 他没有用射月给的破防御阵的灵石,是担心那东西上面有猫腻,万一在放进防御阵法之后,突然爆裂开了,那他八成就要交代在这了。 还是用咱这大黑锅安心。 握住锅把的一瞬间,灵气灌入,大黑锅变大到能盖住库房的大门。 然后陈玄帆没急着用锅,像之前在虎狼山上那样,将防御阵法撑破。而是将大黑锅的锅把朝下,立住的一刹那,一抬腿,将自己藏进了大黑锅里面。 接着让红衣童子推了大锅一把,将锅轻轻盖在了仓库大门上。 “啵”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锅就扣在了门扉之上。 防御阵法上符咒和其中的灵气,毫无阻碍的绕过了大黑锅,和锅里的陈玄帆。 没有被破坏,也没有被惊动。 果然可以这样! 锅里的陈玄帆很是得意。 他在卢家地下的时候就发现,大黑锅可以屏蔽外界的感知。只要藏在里面,就能躲开神识之类的巡查。 但这种躲藏方式很鸡肋,因为他藏在锅里,别人是找不到他,可是大黑锅本身却不好藏住。 谁见到这么大的一口锅,不会心生疑惑地上前来查看? 所以,在面对有脑子的生灵的时候,这招肯定是不太管用的。 那如果用在躲开阵法探查和防御上,会怎么样呢? 陈玄帆一直没机会试试看,这次就正好可以一用。 至于如果不行怎么办,那有什么不好办的? 老办法,直接撑破不就行了吗? 可要是好用的话…… 那这次拿走青玉籼米肯定就会顺利无比,而且还有下……咳咳! 先别想的那么多,把这次的东西拿走再说。 一手放在库房的门上,看了一下,射月说,库房门上挂着的这把门锁是个机关锁,不用正确的钥匙去开,会立刻炸开的。 她当然没有钥匙,所以陈玄帆只能自己想办法。 要么就强行破坏,反正进去之后装上灵米就立刻逃走,速度快一点,也没人能来得及拦住他。 要么就找高人配一把钥匙,不过后者时间有些来不及。 没人提去把真正的钥匙偷出来,因为那比偷米还要危险的多。 “钥匙”并不是普通百姓用的钥匙,而是拥有库房开启权限之人的灵气,而且这灵气还要以正确的方式灌入进去,才能将锁打开。 陈玄帆当时没有多说,因为他用不着这么麻烦。 手在脑后一抹,一手勺子一手铲子。 该勺哥和铲兄出场了。 把机关锁当菜对待,这问题就简单多了。 勺哥把锁舀起,再用铲兄往锁芯上一捅。 开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 手腕一翻,再把锁从门鼻上拿开,铲兄在门缝插进去,轻轻一推。 “嘎吱吱!” 门就开了。 也就比进自家的大门困难一点。 不值一提。 哎呀,陈玄帆把铲子勺子收回去,也不从锅里出来,就待在里面灵气缠绕的拖着大黑锅,进了库房之内。 库房里面十分空旷,就如射月说的那样,除了青玉籼米之外的东西,早就搬去了别的地方。 陈玄帆遗憾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道,也对,要是我,也得把东西都换个地方藏着。 毕竟等要分灵米的时候,其他势力的人也会进来,再是一伙的也是外人,让人家看到自家的家底也不合适。 虽然不是全部的家底,但能在这样的仓库里放着的,也不会是普通的东西。 而且万一来的人里面,有特别不讲究的,随手摸了就走,怎么办? 有些人张嘴就是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送我两件怎么了?别那么小气嘛。 还有的直接不告而取。 房间不锁门的下场就是家里来了客人,但凡带着孩子的,自己房间总要少上点什么。 不过有时候锁了门也没用,就像现在的萧家这样,遇上陈玄帆这样的,幸好他们东西事先藏到别的地方了。 要不然也给他都搬走。 库房里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中间的粮囤了。 所以陈玄帆一进来,就看到里的整整齐齐的五个粮囤。 一个粮囤里面两千斤,五个正好一万斤。 这种炼制过的竹编粮囤,是专门用来储藏灵米的,和普通的粮囤可存放的粮食多少没有区别,只是可以防止灵米的灵气外泄。 每一个都是半人多高。 陈玄帆走进了一点,小心的查看了一下,上面没有另外的防御手段。 从缝隙里透出的丝丝灵气,也可以判断出这里面是灵米无疑。 当即不再犹豫,抬手就要用储物宝器将灵米取走。 不过他的手不是伸向储物袋中,去拿射月给他的那块香帕,而是再次伸向了脑后。 “泠泠” 灵力灌入发链,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陈玄帆眼前的五个粮囤,依次的消失了。 被摄入了铃铛的空间内。 “呼!” 做完这些,陈玄帆脸色一白,要将一万斤的灵米收入铃铛,他体内的灵气几乎被一下子抽空了。 但问题不大。 他是武道和炼气双修,而且有丹田之内的灵种在,很快就能恢复。 接着转身就往库房外面去。 东西已经得手了,不该恋栈不去。 这时候反而是最容易出纰漏的。 因为人越接近成功,就越容易放松警惕,也就增加了粗心大意之下,被发现的危险。 陈玄帆可不想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他连在原地站上片刻,恢复一下灵力的行为都没有,直接就转身背着大黑锅出了库房。 在到库房门前快速的背身,躲在锅里逃过防御阵法之后,平平安安的走了出去。 外间大青在他一出来,就窜了过来。 “嘶嘶!” “走!” 陈玄帆将大黑锅变小,也不收回来,就这么背在背上,一拍大青的后脑勺低声道。 两个看守到现在也没醒,外面的蛋黄和猫小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很是机敏的在陈玄帆出来之后,立刻跑在了他的前面,帮他去探路。 萧宅里面没有任何异常。 陈玄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且越提越高,但是直到他要出了萧家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可就在他在跳上萧家的高墙,准备溜走之时,突然身后有风声! 索索风声响,仿佛只是风吹动了院中的虞美人。 然而陈玄帆却心中警觉,想也没想,顿时周身血气翻涌鼓荡,化为罡气喷涌而出,在他身前凝聚出一道七八丈高的,血色巨灵神般的身影。 法天象地! “砰!” 瞬息之间,一只巨大的拳头,轰在了这血色法身之上。 “咔嚓!” “轰隆!” 似有雷暴在扬州城的东城炸开,不少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地在震荡。 顷刻之间,不少的神识瞬发而至,朝着萧家主脉这边扑来,然后又被一声厚重的冷哼,挡了回去。 第408章 咱叫姨奶奶没半点真心,姨奶奶待咱却还不错 好他娘的凶险! 陈玄帆躺在床上,想起几个时辰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那罡风血煞凝聚的一拳,至少是三品以上的武道修士才能打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的反应很快,法天象的用得及时,那一拳更把他轰得将内脏吐出来。 不过对方应该是在仓促之间打出的一拳,所以威力看似猛烈,却不够集中也不够凝实。 所以在和陈玄帆的武道法身相撞之后,瞬间就爆裂开来,但没能将他的法身炸毁。 这就给了他将血气之力收回体内,随后逃跑的机会。 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窥探神识,也帮陈玄帆拖延了一息的时间。 他刹那间让内府童子齐出,推着自己加把劲儿,一溜烟地向着玉人画舫的方向逃窜。 这才逃过一劫! 至于后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追兵再追来,陈玄帆都不知道。 因为他根本不敢往回看! 直到跳上了玉人画舫的二楼,才松了一口气。 射月在里面等着他,见他回来就是一笑,让他在边上等着。 不一会儿,楼下的那个陈玄帆就又上来了。 到了房间里,往墙边上一靠,褪去了这张画皮,钻到了另外一张画皮里面。 正是陈玄帆之前叫过好几声姐姐那位小丫鬟。 她是接触陈玄帆次数最多的,由她去扮演自然最为妥当。 然后射月就打发陈玄帆回楼下,和他的那帮兄弟们一块喝酒吃菜去了。 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陈伙长把楼上那盘用来当由头的点心,一起都端了下来。 和小老头听莲还有几个小妖怪们分着吃了。 剩下的几块除了用来堵住霍山和崔霁的嘴,也给刘一勇塞了一块。 后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队正肯定听见了。 也肯定会怀疑是他干的。 这事情都不需要有证据,光靠直觉就能确定。 不过只要他平安回来了,队正心情好的话,一般也就不会追究了。 何况有一万斤的灵米在,到时候兄弟们一起吃两口,有好处大家分,有锅一起背。 有大唐猎妖军的这杆旗子顶在脑袋上,还是很安全的。 所以陈玄帆虽然有些后怕,但心里却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时候,就和他没关系了。 即便那十万斤的青玉籼米,就装在他脑后的铃铛里,也没有人会找他来要。 因为他们只会去找玉人画舫,去找花魁射月或者另有其人的画舫主人。 那些灵米总要有个地方存放的。 没有人会相信,陈玄帆这样一个小卒子,身上有能存放灵米的法器。 何况他是外来之人,在扬州人生地不熟,能把灵米存在哪? 所以虽然灵米是他偷走的,但肯定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 无论是被偷了灵米的萧家主脉,还是都有份分灵米的其他人,都知道这是花魁射月在背后指使的。 而且陈玄帆当时掩饰都没有一点,径直就逃向玉人画舫,更是坐实这一点。 所谓抓贼要赃,他们对待陈玄帆这个小喽啰,无非就是两种手段。 当场抓住了当场碾死,谁也不能说什么。 可是让他跑了,被偷的东西又不在他手上,如果有机会,能悄无声息地弄死他出气当然也好,可若是没有机会,那就不必在意了。 他是官府的人,无凭无据的对他下手,会给官府介入的口实,谁也不想让官府掺和进来,所以没必要置这个气。 找回灵米比弄死陈玄帆更重要。 所以他们只会找上射月。 射月会如何应对,陈玄帆不知道。 说起来他也觉得有点奇怪。 其实他会往玉人画舫逃跑,除了是害怕之下没有别的选择,也是因为射月就直白地告诉他,一旦得手就回画舫上来。 有追兵也不用怕,她会帮着料理干净。 这太奇怪了。 这夜叉画皮鬼,对咱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她这么做图什么呢? 陈玄帆现在有八成把握,断定射月就是画舫的主人。 她自己说的,那些老家伙拿走了属于她的灵米。 是拿走了属于玉人画舫的,还是属于她的? 这至少说明,她和扬州府内的老家伙们是一个级别的。 世家家主的家主级别。 不过这些和他没关系,也没必要深究了。 只要火不烧到自己的身上,那就站在边上看热闹。 虽然不厚道,但他只是一个五品修为的小修士呀,帮不上忙的! 第二天一早。 陈玄帆起来就开始准备瓜子饮料。 现在是秋天,收获的季节。丝瓜子西瓜子不难找,水果更是种类繁多,炒瓜子榨果汁,忙活了一天,就等着看大能们的你来我往。 可惜,让他失望了。 整整一天,扬州城内都是风平浪静,一点大动静都没有。 就好像昨天晚上的巨大声响和震荡,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除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在纷纷议论,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陈玄帆很郁闷。 他想去画舫上看看,可是刘一勇给了他一个,你今天走出这个大门去试试看的眼神。 昨天刚干了坏事的陈伙长,很识趣地没有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挑战队正的威严。 倒是几天之后,花楠星和张承嗣过来看他,说起了玉人画舫,陈玄帆才从花楠星嘴里知道,射月的应对之法。 就是抵死不认。 好家伙,果然好用的招数都是返璞归真的淳朴有效。 反正你没抓到把柄,我就不承认你能把老娘怎么样? 就算把偷东西的人抓去指认她,射月也能反咬一口,说陈玄帆是受萧家这些人的胁迫,来诬告她的。 一盆污水泼回来,轻轻巧巧。 陈玄帆听得咋舌,接着心里一动,好奇地看向花楠星笑道:“花兄,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得如此清楚,就像射月亲口告诉你的一样。 “陈兄,你这几日没出去,所以不知道。” 张承嗣笑道,“如今画舫上的花娘,都在为玉人画舫鸣不平,说是有人家丢了东西,找不到了,就想把罪名按在画舫头上,从她们讹上一笔,好补上亏空呢。” 嚯! 陈玄帆听得咧嘴,这可够毒的。 撇得干净不说,还倒打一耙,不愧是能当他姨奶奶的人。 虽然陈玄帆这一声姨奶奶叫得没半点真心,但射月待他却似乎格外上心。 十几日后,到了甲字队要起程随船去洛阳的时候,她还派人送来了一个储物袋。 第409章 随船到洛阳,怎么还留下不让回家了呢? 九月二十三日,漕船从扬州府起程发运,去往洛阳。 扬州甲字队随船而行。 “陈兄,我们有缘再见了。”花楠星和张承嗣跑来和陈玄帆告别。 这两人准备结伴而行,继续游历大江南北。 张承嗣对走上修炼之路还没死心,而花楠星听说南海有一处秘境,其中有灵物或可一试。 陈玄帆劝过张承嗣,如果真有这样的灵物,必然人人想要,其中凶险可想而知,让他冷静一些,回家去吧。 不过这家伙铁了心的要去,他也不好再劝说了。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他们两个还没走,玉人画舫也来人了,陈玄帆叫过姐姐的小丫鬟,送来了一个储物袋。 还没说上两句话,头船上的鼓声就响了。 接着一艘艘船上鼓声次第响起。 催促所有人登船,要起航了。 漕船起运的时辰都是选好的,不能耽搁。 所以陈玄帆只好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便跳上了自己要上的那艘大船。 等到了船上,才打开储物袋看了看。 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那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画皮。 还有一些点心和禽类的蛋,几捆的小葱。 姨奶奶有心了,这是让他可以用青玉籼米炒蛋炒饭吃呢。 陈玄帆咧了咧嘴,笑了。 灵米就在身上带着,可却一口都不能吃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十几天下来,差点没给他憋死。 可要拿出来吃,万一失主再有什么能查看到的手段,被人家逮个正着,那可怎么办? 所以就得先忍着,然后等着出了扬州城再吃。 这会儿上了漕船,他就有些忍不住了,正打算中午就做点来尝尝,射月姨奶奶这东西送得太及时了。 就是给的太多了,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 然后陈玄帆又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来。 上面只写着几行字。 第一行是:脑子不太好的小子,这身衣裳送你了。 第二行是:乖孙儿,一路顺风。 嘶~ 好家伙,一张纸上,捎带着两个人的信儿。 你们画皮鬼是都这么节约用纸的吗? 前面这一行字,看得陈玄帆眼眸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这句话显然不是射月写的,而是在灵幽小洞天里的那个小蓝脸! 只有那家伙嫌弃过他脑子不好,不仅嫌弃了他,还嫌弃了他们一家子。 后面的这一句话才是射月写的。 所以他们之间真的有办法联系上彼此。 陈玄帆心道,怪不得射月能这么快拿出一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画皮,原来是白骨魔楼的主人送来的。 制作画皮又不是摊煎饼,有水和面粉就能做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在他们离开白骨魔楼之后,那小蓝脸就做了这张画皮。 听闻夜叉画皮会收集各种长相不错的男女,以他们的脸为蓝本绘制画皮。 看来那小蓝脸对他嫌弃归嫌弃,看他这张脸还是很顺眼的,竟然还做了一张画皮出来。 只是这画皮做的并不是多精心,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之下的作品,如果是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这也让陈玄帆送了口气,看样子小蓝脸没打算用他这张脸去干坏事。 不然不会做的这么粗糙,让有心之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 而现在这张画皮也到了他的手上,就说明这两个夜叉鬼,对他没有什么恶意。 将绘制的画皮送回归原主这一行为,在夜叉画皮鬼的行事风格里,也代表着不会加害。 何况射月还直白地加了一句,祝他一路顺风。 好家伙,那这一趟扬州之行,陈玄帆从射月这里,可就捞了不少好处了。 为什么呀? ……难道真是因为我叫她一声姨奶奶? 还是被我坦诚的君子之风给感动了? 都是积年的老怪了,想想也不可能。 如果花魁射月能这么容易被打动,那扬州城内早就该有无数《白蛇传》一样的故事了。 什么《夜叉画皮一怒为蓝颜》、《花魁情重俊书生》…… 所以陈玄帆怎么也想不通,射月为什么仿佛待他格外的宽厚。 最后只能归结于,对方看不上这些好处,觉得他挺有趣的,因此任由他蹭吃蹭喝连吃带拿。 一万斤灵米在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是,就当做是打赏给他了。 比起在镜头前做作气泡音,哼哼唧唧的男主播,陈玄帆自认敬业的多了。 在射月面前说是彩衣娱亲都不为过,何况后来帮她偷灵米,那也是亲身上阵,没用一点抠图特效。 最后还有那法天象地的出场费,是不是也得结一下。 于是,陈玄帆在心里喊了几声,谢谢榜一我姨奶奶的打赏! 然后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当天中午,就在船上蒸了一大锅的灵米来吃。 那味道香的,河里的鱼都从水里冒出来吐泡泡。 吐的那是泡泡吗? 那是口水! 也没人怀疑陈玄帆这米的来处,都知道玉人画舫给他送了一个储物袋过来。 里面兴许就装了一些灵米。 所以都在心里笑陈玄帆是狗窝里搁不住窝窝头,这到手还没半天呢,就给拿出来吃了。 陈玄帆就是算到这一点,才敢这么干的。 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不吃这一口,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但是就不能大张旗鼓地煮上一百多斤,让兄弟们一块敞开了吃了。 只能这么一大锅,只放了十斤米,煮出来一人一碗底的尝尝。 就这样也把船上番邦的使臣队伍羡慕哭了。 甲字队每人一碗底听上去是少的可怜,但那是因为甲字队的碗,他娘的的太大了! 他们的一碗底,正常碗都能装小半碗! 再说了,这是灵米呀,哪个败家的会拿来当饭吃? 可他们哭也没用,陈玄帆不可能白给他们,他们也没有东西可拿出来换。 灵米如此,其他的东西也是如此。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船上除了甲字队之外的其他人,都过得十分煎熬。 直到十月二十日这天,漕船到了洛阳城外暂时停了下来。 陈玄帆他们终于要下船了。 “咱们可算能回家了!”史大俊哈哈笑道。 却没想到话音刚落,来了个小黄门,带着人到了船上。 开口就是:“诸位军爷,你们还不能走,陛下有旨意。” 第410章 这洛阳城北的邙山,你听过吗? “诸位军爷怎么又不走了?” 等小黄门走了,穿着不同于大唐服饰的番邦使臣走了过来,小心的问道。 “皇帝陛下不让走,有别的事情差遣咱们。” 由于不能立刻回家,甲字队的军卒们情绪都有些低落,刘一勇见此就让陈玄帆想办法,用陛下赏赐的东西,弄点好吃的出来,让大家高兴一点。 别丧这个脸,让人以为他们不想给皇帝陛下效力,再去告了黑状。 虽然不能回家情绪不好是人之常情,可有些不做人的玩意儿都不是人了,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眼里只有害别人这一件事,整天挖空心思地不干人事,仿佛让别人活得不好,他就能活得更好一样。 “队正,你别瞎说吧,还有这样的人?”史大俊挠头有些不相信。 有没有这样的人? 这还要问吗? 陈玄帆瞟了他一眼,心道,问出这个问题的史大爷,真他娘像个傻白甜。 实际上这样的人不仅有,还不少呢。不仅哪里都有,而且这里还特别多! 因为这里是东都。 踩在下线上不当人,做什么最容易出头? 当官呗。 在别的地方容易被人弄死,进了官场虽然还是容易死,但也有人愿意保着他。 因为一些脏了手的事,就得让这样的人干。 垃圾也有恶心人的用处。 有些大佬还能不知道手下都是什么货色吗? 上过班的人都知道,单位里面同事卖得越狠,越不是人的,领导越喜欢。 这就是制衡。 让员工都统一战线,领导还怎么混呢? 没有人捧臭脚拍马屁,领导的威严怎么体现? 一些该被骂畜生的决定怎么通过?怎么执行? 领导的领导力不行,他不就下台了吗? 老板没有伥鬼,那不就势单力孤了没? 其实说白了,都是为了获得好处,没有好处谁愿意当狗? 既然上位者愿意给好处,就是为了养狗。既然愿意养,就肯定有他的用处。 养肥了最少还能杀了吃肉。 皇帝陛下高高在上,就得养些这样的癞皮狗。 癞皮狗身上还带着狂犬病,不过他咬了谁,这狂犬病发不发病,皇帝陛下说了算。 说起来,猎妖军也是皇帝陛下的鹰犬。 只不过他们干的事是守护疆土和百姓。 为了大唐人民的幸福生活,我甘愿受陛下的驱使! 为其效犬马之劳! 主要是,这皇帝陛下还是很大方的。 小黄门刚过来,说对他们这支猎妖军另有安排的时候,陈玄帆还在一边撇嘴,觉得大唐这位皇帝陛下,有些太过分了。 怎么又给咱们派活? 他娘的逮着一只蛤蟆非得攥出尿来? 吃你一点国运一点龙脉之气,不是帮你破案又帮你押运漕船了吗? 至于中间拿到的好处,吃掉的蛊虫和揣兜里的灵米,陈伙长那是一句都不提,仿佛是忘记了一般。 因为那些好处又不是皇帝陛下给的,那是他们凭本事“拿”来的。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皇帝陛下不仅让小黄门带来了让他们干活的旨意,还带来了赏赐。 因他们扬州府破了失踪案,加上这一个月辛苦押送粮船看顾使臣,还有接下来需要他们辛苦一遭,所以很大方地给了三石的灵面。 好家伙,整整三石灵种小麦磨成的面粉! 皇帝陛下赏赐的这种麦面,其中所含灵气和青玉籼米比还稍有不如,按说口袋里装着上万斤灵米的陈伙长,不一定能看得上。 可是恰恰相反,收到这麦粉,陈玄帆比看到更高等级的灵米还要开心。 因为这是麦面! 磨好了的灵麦白面! 先秦时期人们不爱吃麦子,还有军队因为国家发的是麦而造反的。 因为麦子不磨成粉,直接煮了吃实在太难吃了,而且还难以消化。 大唐的百姓如今却已经习惯了吃麦面,尤其是相州所在之地,小麦可以越冬,意味着可以多一季的粮食。 只要粮食种出来,别管多困难,人们都会想办法吃进肚子里去的。 何况麦子磨成的粉做成吃的,比糜子粟米要好吃多了。 但是百姓们掌握的钱财太少,很难有建造起大型的舂米所用的水利石碓,水利石磨。 甚至连牲畜都不太能买得起,纯靠人力。 所以没有人多少人能吃上不带麦麸的面,完全不带壳子的米。 只有达官贵人们才能顿顿都吃精米白面。 灵稻和灵麦要脱去外壳变成灵米灵面,又多了一层的困难,因为普通石磨是肯定磨不开的。 而且灵麦比灵谷要麻烦的多,它还得过筛去了麦麸才行。 所以陈玄帆吃过黄小米,灵稻米,还是第一次吃到灵麦面。 上一次吃到好吃的面粉,还是在对付鬼王吴疆的时候,吃到的香麦。 可那哪比得上这灵麦面? 皇帝陛下真是他娘懂人心的老狐狸呀! 知道他们这中原的胃就是喜欢面食的。 在外面转悠了几个月,胡吃海喝的弄了一肚子海鲜和稻米,看到家乡常吃的面粉,那怎么能不馋呢? 别说是陈玄帆了,甲字队的兄弟们一听,队正刘一勇说要让伙长用灵面做好吃的,立马就都精神了。 史大俊蹦的最高,咋呼道:“伙长,咱怎么吃呀?” “炸麻花!” 陈玄帆想都没想就说道。 他昨天晚上做梦,梦到吃炸麻花了。 这几日他总梦到以前的事情,而且非常的清晰了。 连他认为早已忘记的细节,都被重新回忆了起来。 陈玄帆就这么吃了多半夜的麻花,越吃越馋,越吃越饿。 这就是废话,在梦里吃的,能不馋吗?能不饿吗? 本来想着赶紧回相州吃去。 相州也有人炸了麻花来卖,有甜的和咸的,爽脆可口。 没想到走不成了。 不过皇帝陛下给了面粉,陈玄帆储物袋里有射月送的鸡蛋还没吃完,正好可以用来炸麻花。 那就别客气了,直接动手吧! “麻花?嘶~吸溜~” 听到炸麻花,史大俊就忍不住的抹了下嘴角的口水。 酥酥脆脆香甜的麻花,再配上一碗咸汤,点上一些醋和麻油茱萸…… 光是想一想,就简直馋的人一刻都等不了了。 军卒们也是摩拳擦掌的准备帮忙。 这炸麻花得揉面。 温水和面,然后自然发酵,再放入鸡蛋和调味,接着搓条合股成蚕蛹状,放进油锅里去炸。 最后拉开成型。 麻花黄焦酥脆,还能有甜咸两种口感,照顾军卒们的口味,更能久放不干。 干脆把所有的面都做了,吃不完就…… 算了,最后这就属于想多了,他娘的不可能吃不完! “啧,就是这油不够好,芝麻也不够好。”陈玄帆一边和面一边撇嘴道。 “伙长,可以了,这有灵麦面粉和灵禽下的蛋,还不够啊?” 毛三伸着脖子往锅里看,不禁赞叹的摇头,“哎呀,看看咱们吃的,这葱香小麻花的葱都是灵物!可见咱们伙长有本事,要不然哪有花魁上赶着送米送蛋连葱都送的?” “你小子他娘的躲开点,别乱说话!我用不着你捧我。”陈玄帆没好气的笑骂道。 好家伙,花魁射月我姨奶奶你都敢编排,你是真不怕死呀! 油炸面食的香味,太霸道了! 番邦使臣从后面伸着脖子往外看,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可又不舍得离开,就没话找话的凑过来问道:“陈伙长,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何留下你们?是有何事呀?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陈玄帆嘿嘿笑道,“这洛阳城北的邙山,你听过吗?” 第411章 北邙山上埋帝王,宝地自有宝物生,风水灵鱼 陈玄帆一笑,拉开了架势,准备在使臣崇拜的目光中,说一下这次的差事。 结果没想到,使臣一摇头,满脸无辜地说了句:“没,没听过。” “……” 好家伙,直接卡壳了。 不过没事,对使臣的孤陋寡闻,他已经有所了解了。 一路之上,这家伙没少找机会跑过来和他们问东问西。 刚开始陈玄帆还以为他想探听什么机密,后来发现是想多了。 这家伙对中原地大物博的认知,非常的浅显。 连他们吃的灵米是哪一种,都不知道。 这下陈玄帆就放心了。 青玉籼米顾名思义,就是莹白如玉中微微带点淡青。 煮熟的时候有异香,不过不认识的话,几乎看不出来它和一般灵米的区别。 毕竟不是满锅飘绿汤,那也太影响食欲了。 这使臣是船上唯一可能告密的人,他不认识,陈玄帆就乐得不遮掩了。 虽然不敢一次拿出来的太多,但两三天内总要吃一顿的。 漕运之中,只有由江南送到洛阳的贵重物品,会放在单独的船上,船身都是特制的,上面的防御阵法也不是一般可比。 还会用专门的宝箱存放,另外就是会有青龙军护卫。 每次漕运起程,都有两位以上的将军看护。 其中一人在最前面的首船上,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另外一人在船队中间的位置,防备有贼匪中断而击,同时兼顾首尾。 从这种布置也可以看出,相对贵重的货物和大部分的漕粮,都集中在船队的前三分之二里面。 后面的船上则是有押运的兵卒和剩下的漕粮。 陈玄帆他们这次会被派来,是因为粮船过多。 这次漕运船只过多的原因之一是江南大丰,还有就是柘糖,就是甘蔗榨糖,也比往年要多些,另外便是近邻番邦进贡的船也会跟随一起,需要一支猎妖军威慑。 省得他们不懂礼数闹出笑话。 之所以会看中了陈玄帆他们,是因为他们刚好就在附近,不用从别的地方调动,打乱已经布置好的秋收驻守计划。 而且他们有条蛟龙啊。 但凡在大唐的力量辐射范围之内,谁看到龙不会心生崇敬和畏惧? 震慑这些小国寡民的番邦,有一条小蛟龙就足够了。 为了防止他们在漕粮运输中生事,会干扰漕船前行,就把他们放在了最后面。 押运途中,将军们和那些都尉不得擅离职守,所以基本上也都不会到后面来。 这就给了陈玄帆肆无忌惮吃灵米的条件。 就算他们闻到味道,只要不过来看,就不会知道陈玄帆的锅里煮了多少米。 还以为他是每次都真舍得放一斤米,尝尝味道而已,所以才能吃这么多次。 而实际上,甲字队的军卒们,这段时间已经靠着吃灵米,稳住了突破后的修为,甚至修炼的速度,也没有因为在船上而被耽误。 只是没有操练的地方,也不能下水去游动,使得淬炼自身光靠打坐运功修炼,军卒们都不太习惯。 一个个憋得有些难受。 陈玄帆却觉得不错,他现在不用压制修为了。 五品突破到四品,没有那么容易的,吃这点灵米而已,不用太在意。 甲字队的兄弟们早就习惯了,对陈伙长拿出来投喂他们的东西,只吃不问,记在心里就行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前面船上的将军都尉们,也没发现甲字队的秘密。 所以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使臣,陈玄帆还挺喜欢他的。 ……当然,拿不出东西来交换,白给他吃的,还是不行。 不过马上就要和对方分开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面,这次麻花炸好了,送给他一根尝尝也行吧。 毕竟人家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为了多闻点香味,还要听自己吹牛。 在霍山崔霁这些人面前吹,压力太大了。 在使臣面前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对方孤陋寡闻,刚好在陈伙长这成了优点,所以他一笑,很快调整了状态,表情夸张的说道:“嚯?不是吧老黑,这邙山你都没听说过?那我就给你说说。” “这北邙山啊,是我们这里的一块风水宝地呀!”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北邙山上埋帝王。听……算了,你肯定没听过。我说给你哈。” “嗯嗯!” “这邙山地形主要为土质丘陵,地势起伏平缓,而且这里的黄土不但土层深厚,粘性好,而且坚固得很,不容易坍塌。所以呀,就非常适合修建坟茔。” “哦哦!” “世家权贵有喜欢挖坑把自己埋进去,然后堆土成山的。也有喜欢葬在山中的。这汉朝时候的皇帝,就喜欢葬在山腹里面。” “呀!原来如此。” “可是这有名的山呀,都是有数的,不能谁想挖就挖,再说了也没有那个实力。一人占一座山,那是别想了。邙山从那时候起便成了许多帝王、王室贵胄的望归之地。” “嘶~” “不仅是王侯将相,因为邙山山川秀丽,风光宜人,而且山不是很高,土厚水低,宜于殡葬,东汉以来也是洛阳人的墓地。” 简单的说就是邙山这个地方,风水绝佳,又容易上去,想葬在里面不是很难,百姓们要求不高,随便找人看个地方挖个坑,把棺材抬上去就能下葬了。 好地方抢不过达官贵人,差点的地方也不错。 就算没钱找人看阴宅,葬在邙山也比别的地方强呀,这里这么多的贵人,沾点富贵气也是好的。 有人要龙穴想的是后代面南背北称王称帝,有的人能想到的子孙飞黄腾达,也不过是有点小富贵,能当地主都算光宗耀祖了。 所以久而久之,邙山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墓葬群。 而所谓人杰地灵,不仅是说地灵之处出人杰,还是说得杰出的人物也能改变一地的地气。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邙山上葬了这么多的人,其中更不乏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他们葬于邙山,自身气运气息也融入邙山风水之中,千百年来,也将此地化作了一块奇特的阴阳交汇的宝地。 自古宝地自有宝物生。 这邙山上最近就出了一件宝贝。 “那是何宝贝?”当捧哏的使臣恰到好处地出声问道。 “嘿嘿,是一尾风水灵鱼。”陈玄帆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然后说出了答案。 说得真舒服! 第412章 咱们进邙山,怎么不得,拿点东西出来呀? “老黑,你尝尝咱这麻花,拿着吃去吧,香着呢。” 看在使臣给他捧哏的份上,陈玄帆很大方地给了对方两根麻花。 使臣也不推辞,接了麻花道了谢,转身走了。 是个实在人呀,这是不打算吃独食了,要带回去和同伴分食。 老黑是不个不错的领头人。 只要是不遇上不知好歹的王八蛋就好。 “伙长,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卢放和孔万寿嚼着麻花,一前一后地晃过来,贼兮兮地问道。 “是不是这人身上,有什么……嗯?”孔万寿伸出一只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捻了捻,冲陈玄帆挤眉弄眼。 意思是,这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可捞? “滚你个蛋的!”陈玄帆笑骂道,“把你们伙长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就是看老黑人不错,给他两根麻花尝尝,哪有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两人听了却是嘿嘿的笑,显然是不太相信。 “笑屁呀?” 陈玄帆没好气地踹了他们一脚,“把你们的德性都收一收,过两天咱们可要进邙山了,知道的认得出咱们是猎妖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来摸金发丘的!” “嘿嘿,伙长,伙长你别生气呀。”孔万寿机灵地躲开了这一脚,不但没跑反而还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伙长,那咱们上邙山,就真的不干点摸金发丘的买卖?” 边说边搓了搓手,脸上期待的表情,说明着他想要从陈玄帆这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虽然常和毛三苟四他们混在一起,修为实力也是甲字队里最差的一波,但孔万寿和卢放这两家伙,胆子却格外的大,而且不喜欢循规蹈矩地办事,更喜欢走左道旁门。 没成为刺头,是因为他们没有当刺头的实力。 陈玄帆敢说,但凡他们资质再好点,本事再大点,就不会来猎妖军,大唐又得多两个胆大包天的盗贼。 从听到要去邙山开始,这两人就没憋着好屁。 就惦记着能发一笔歪财。 所谓摸金发丘,说的就是盗墓。 人族一直都讲究生死哀荣,下葬的时候,能不带点好东西吗? 有名有姓的人物,就算是不带着金银随葬,也会带几件心头好。 百姓下葬墓里头也得放几个盘子碗,几个装了粮食的陶罐子,还有枕头之类的。 不说别的,连身上的衣裳都会是最好的。 刚下葬就有人惦记着挖坟掘墓脱死人的寿衣,守墓尽孝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出现。 这邙山上这么多的人下葬,那地底下的好东西还能少了吗? 好东西一多了,肯定就会引来贼偷。 这次最先发现风水灵鱼的,都是一帮盗墓的。 然后就由于地气变化,引来了守墓的修士,被联手镇杀了。 遇上盗墓贼,杀无赦,这是守墓人的规矩。 而风水灵鱼的消息也散落了出来,引来了许多的争夺者。 风水灵鱼不仅能生在水中,还能生在风中,生在土中。 得鱼者,能得到一捧“息壤”,那是风水灵鱼的蕴养之地。 说是息壤其实就是一小块未曾被炼制过的灵土。 便是得到了,也只能是融入大块灵田之中才有用处,否则难道放在花盆里,种一株花吗? 百年前倒是有这么个雅士,得到了一捧灵土,特意买了一个法器花盆盛放,然后在其中养了一株牡丹花。 后来这只牡丹花有了灵智,还修成了妖精。 保了那位雅士家三代的富足。 所以这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 官府此时正值秋收纳粮的关键时刻,腾不出那么多人手独占邙山,而且一尾风水灵鱼罢了,也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 皇帝陛下不知怎么就想起来,还有一支猎妖军闲着呢,驻地也不着急让他们回去,而且恰好就在那前后能随漕船到洛阳城外面。 这不就刚好吗? 于是就给陈玄帆他们来了道旨意,让他们到邙山上去参与争夺那一尾灵鱼。 其实就是个重在参与,没指望他们真能夺取到那灵物。 官府像是没太看得上这东西,是因为不缺这么一捧土。 可就算这样,不也让陈玄帆他们去了吗? 谁嫌弃灵土多呀? 大唐官府都是如此,更何况其他人了。 这次道门和佛门都来了人,带着门人弟子在外面等着几日之后进入邙山,寻觅风水阴阳灵鱼。 卢放和孔万寿刚才也听到旨意了,知道上面没指望他们这回到邙山,一定能将阴阳灵鱼找寻争夺到手,所以就动起了小心思。 “贼不走空呀伙长,咱们这次光明正大的上邙山,怎么不得,拿点别的呀,对不对?” 第413章 道子?佛子?我还是个厨子呢! “你们别在我这说,问我有用吗?这事你们得去问队正。” 陈玄帆一笑,拿起边上早已炸好的麻花咬了一口,嗯,香! “问队正?队正定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我们只能来找伙长。”卢放靠了过来,“伙长,带着我们一起,咱们发笔小财,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也得听队正的。”陈玄帆摆手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可别想害我。” 好家伙,就算想在进了邙山之后干点什么,那我也不能让你们知道呀! 万一你们两个给我拖后腿,被队正发现了,那岂不是糟糕了? 这但凡是干坏事,就得背着人。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不懂啊? “伙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怎么能叫害你呢?这邙山这么大,埋着这么多有名的人物,咱们入宝山却空手而回,以后回想起来,那牙花子还不得咬碎了?” 孔万寿和卢放见陈玄帆不肯答应带头一块,不由地开始劝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嚯?你两这是哪听来的词?有些耳熟啊!”陈玄帆皱眉道。 “耳熟就对了,就是从你这听去的。” 刘一勇不知怎么从几人身后转了出来,手里夹着几根麻花,嘴里还塞着半根,斜睨了这三人一眼,哼道,“聊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什么天予不取的,老天要给你们什么好东西,不拿着还会招来祸端?” “没有,队正。”孔万寿机灵地咧嘴一笑,嘎嘣脆的麻花先咬了一口道,“我们就说这伙长炸的麻花好吃,不多吃点就亏了。” “对对对!” 卢放跟着点头,还拍起了皇帝的马屁道,“皇帝陛下赏赐的这麦面真好,这吃在嘴里香得要命,吃到肚子暖烘烘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哦,是吗?”刘一勇挑眉,“我还以为你们说的是,想在进了邙山之后,干点挖坟掘墓偷陪葬品的买卖呢!” “那不能够!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孔万寿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 卢放也道:“就是呀队正,你不能冤枉咱们呀!我们可都是君子,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呢?” “咯咯!” 十九哥叼着一根麻花踱步经过,原本不想开腔,但是听到卢放说他和孔万寿都是君子,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表达了一下对这句话不是很认同的态度。 “汪呜!” “嘶嘶!” 蛋黄和大青也都过来凑了个热闹,顺便叼走了一根麻花。 卢放:“……” 孔万寿:“……” “哼哼,听到没有?十九哥是五德之禽,你们竟然好意思当着它的面,自称君子?” 刘一勇哈哈大笑,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家伙给我安分点,别以为我不知道。实力上来了一点,就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是吧?” “三碗!” “我三碗半!” “……我他娘是在问你们吃几碗饭吗?我是在骂你们!”刘一勇气地吼道,“别在这跟我插科打诨的,我告诉你们,到了邙山之后,不准给我乱来。上面咱们惹不起的多了,知道吗?” “知道了!” “知道了队正!” “还有你。”刘一勇又看向了陈玄帆,“主要是你小子,别给我见到好东西就眼馋,往自己怀里划拉,听到没有?” “队正,你是了解我的,我是那样的人吗?”陈玄帆叫屈道,咱刚才都拒绝老卢和老孔的邀请了,这怎么教训他们还带上咱呢? “我就是了解你,知道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提醒你。” 刘一勇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道,“古往今来,邙山上埋的王侯文武权贵有多少,想必你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们的墓室棺木里头,肯定有好东西,这也是你知我知天下人皆知之事。” 说到这他画风一转,“可是你们想过没有,都这么多年了,那些容易得手的,早就被人挖走了,剩下的为什么还能剩下,其中原因你们想不到吗?” “队正的意思是,肯定不会是藏得太好了,没人能找到。”崔霁过来取麻花,侧身而过的时候出声提醒了他们一句。 别小看了盗墓贼,这帮人做的是人们口中发死人财的缺德事,被人抓到就少不了千刀万剐的下场,而且,在大唐盗墓遇上鬼物妖邪僵尸,那就和吃米饭的时候嘴角沾上饭粒一样稀松平常。 所以这帮人多少都有些本事,不仅是对付死人妖邪,还要对付活人修士。 而且想要发财,就算是盗王侯的墓,也不如盗修士的墓或者说洞府。 干得不好的是盗墓贼,干的好了就是继承死去修士衣钵的传人。 不只是专门盗墓的贼,那些想要发财,或者因为其他目的,到邙山上来找宝贝的人,又有多少? 由此便可以推断得知,这邙山上有宝贝,没被找到的可能有多低了。 就是那阴阳风水灵鱼,刚出现不久,现在都还没真正出世,孕育而出的时辰是三天之后。 还不是被提前发现了? 所以留下来的宝贝不是没找到。 那就是找到了但不敢拿走,或者根本拿不走。 “你们知道邙山上埋的人多,就没想过上面会有厉害的僵尸吗?帝僵就不知道有多少具了。”刘一勇没好气的骂道,“所以,不爪子都给我揣怀里,别乱摸,别乱拿,听到没有?” “听到了。”卢放和孔万寿点头。 “队正,遇上了灵植的种子,也不能拿我吗?”陈玄帆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种子?”刘一勇愣了下,有些奇怪的道,“你要灵植的种子做什么?咱们又没有灵田。” “队正,咱们要是抓到了那条灵鱼,不就有灵田了吗?”陈玄帆搓了搓手,嘻嘻笑着给他递了个眼神。 刘一勇心领神会,知道这家伙可能是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说,但既然要灵植的种子,那不是要用来炼丹就是真要种了。 种灵植! 想到这种可能,刘队正心里就是一热,他忍不住盯着陈玄帆看了一眼,然后强忍着激动没有多问。 佯装没听出来其中意思的哼笑道:“灵植的种子和幼苗,若不是只有一株的孤品,拿了倒是无妨,不过你小子倒是心大,怎么?不会真觉得自己能抓到那阴阳风水灵鱼吧?” “队正,怎么不行呢?你这是看起来我们呀?” 陈玄帆不服气的道,“天下之宝,有德者居之。” “你是有德者?”刘一勇斜眼看着他。 “我有五德之禽,难道不算有德者吗?”陈玄帆立刻蹲下把五彩大公鸡抱了起来,振振有词的道。 还别说,要按这么说,谁也不能说他不是。 刘一勇看了他一眼,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 三天后,邙山脚下。 几百上千的修士还有些普通人,聚集在了一块,又隐隐分成四个阵营。 陈玄帆他们一队,还有些散修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然后,在他们的左边先是站定了一队道士打扮的人为首的修士,然后右边一队是佛门的和尚为首,缁衣光头大串珠。 两边的领头之人都很年轻,二三十岁的模样,没蓄胡须。 最后一个阵营就是乌糟糟的什么人都有了,他们是不想跟着官府佛道这三路,所以独立站在了另外一边。 “诸位军爷,这佛道两家的人,一方是道子,一方是佛子,你们可小心些。”那引路的小黄门悄声说道。 “佛子,道子?” 陈玄帆一咧嘴,把他的锅和铲子拿了出来:“我还是个厨子呢!” 大家都是子字辈的,神气个屁呀! 第414章 没事,不就是僵尸吗?我们又不是没吃过! 他娘的这道子和佛子,是什么来路的? 这么傲气的吗? 陈玄帆舔着后槽牙斜着眼看了看两边,从甲字队一队人站在这里,人家两位就没正眼看过来一次。 藏青道袍的道子是下巴微微抬起,眼睛朝着天上看。 那位面如玉的佛子是眼眸低垂,似乎是垂怜地上的蚂蚁。 他娘的,反正就是不看人! 怎么的? 担心被大爷们俊美的容颜吓住吗? 虽然两个人的姿态不同,却都透着一股高傲之气。 最离谱的是,刚见面的时候,人家两位还朝着陈玄帆他们这边行了礼的。 道子一甩拂尘,微微躬身单手为礼。佛子则是双手合十,鞠躬致意。 人家礼数不缺,傲气但没慢待,你还真不好说什么。 陈玄帆自诩也不是个脾气大的人,他又不是天王老子,人家不愿意搭理咱,那咱就也不搭理他。高傲就让他高傲去,又不会掉咱身上的肉,也不影响咱说笑快乐。 可这两位身上偏偏就有股让人感觉,他们很欠揍的气质。 惹得陈玄帆很在意。 明明他们也没干什么,但你就是觉得对方在冲你竖中指。 弄得陈玄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修行出岔子了,可是再看别人,也没有想打人的冲动啊。 奇怪呀。 所以他压着心里的邪火,干脆也抱着胳膊,鼻孔朝天地斜睨着看人。 不就是比谁惹人厌吗? 谁怕谁呀! 反正接下来的争夺也不讲究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就是一场你争我夺的战斗! 除了不许故意伤人,更不许杀人之外,任何手段都可以尽出。 不能杀人是底线,在邙山上杀人,是会闹出大乱子的,但是不许伤人中间还有故意两个字,就说明不伤人就是个屁话。 动手抢夺的时候,就没有不伤人的道理。 只能说尽量不失手打死人,也就仅此而已了。 打出真火来收不住,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玄帆都想好了,等进入之后,要是能有机会下手,非给这两名字里带子的两下子。 一个练气五品的道子,一个武道五品的佛子,在我这个双修五品的厨子面前,摆什么架子呢? “陈玄帆,你冲人家翻什么白眼?”刘一勇回头就看见陈玄帆这副怪样子了,不由皱眉道。 今天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陈玄帆从队伍后面提溜到了身边。 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惹事。 也是为了若是需要的时候,好让大家一起配合他。 刘一勇还惦记着之前陈玄帆说的灵植种子,想到这家伙可能藏着一块灵田,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狂跳。 一块灵田! 若是真的有一块灵田,也不用太大,能种上一些灵植,可以用来换各种修炼资源。 他们甲字队的兄弟们可以走的更远。 陈玄帆这小子越来越能藏事了,这样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一直瞒着不说! 可刘一勇也没直接开口和陈玄帆求证,他们最近一直住在漕船上,一个是人多眼杂的,还有就是在洛阳边上,被人听去了就麻烦了。 ……他也怕是空欢喜一场。 想了想就决定暂时不问了,等合适的时候陈玄帆自己会拿出来的。 刘一勇已经想好了,只要在邙山上碰到了灵植,但凡有种子的就一定要拿到! 陈玄帆再不靠谱,也不会在这方面骗他。 何况,这家伙虽然总惹事,有时候难免也会连累兄弟们,但他得了好处从来没有独吞过,甲字队的兄弟们都有份。 这次的灵植种子也不例外。 所以,他开口想要,只要能拿到,哪怕冒点险,刘一勇也不会拒绝。 但是,前提是不能放任陈玄帆撒欢的乱来。 这小子总能在你想不到的地方,给你整出点幺蛾子,不看着不行。 好家伙,就像现在,还没进入邙山呢,就看人家佛子道子不顺眼了? 他皱眉问道:“怎么?他们得罪过你?” 要不说这是亲队正呢,一开口就是护着自家人。 先问是不是对方得罪过咱,是的话,翻个白眼怎么了,又没动手。 “没有,队正。我眼睛不舒服,眨眨眼。”这话问得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硬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是他看那两个人不顺眼。 “伙长,你是不是觉得那两人看起来特别欠揍?”崔霁靠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嗯?”陈玄帆挑眉,也小声地道,“老崔,你也……” “我没有。”崔霁摇头,“我修为不够,感觉不到。” “什么意思呀?”陈玄帆问道。 “意思就是,这道子和佛子身上,就是带着一股让人看不惯想打他们的气息。”崔霁轻笑着道。 这佛门和道门的所谓佛子和道子,大多都是自封的。 皇帝的那个太子不是一回事,倒是和陈玄帆这个厨子有点相似的味道。 谁都可以自称,谁都可以当。 但是,只要自号为佛子和道子,就得做好被捶的准备。 佛门和道门年轻一辈的人会将自称佛子道子的人,视为靶子。 上门挑战的,遇上直接动手的,都是家常便饭。 想当佛子? 想当道子? 行啊,你就说你抗不抗揍吧。 扛住了揍,次次都能赢,直到被世人公认为强者,就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一代领头人。 不只是抗揍,他们还会主动挑战同辈中的强者,也会互相约战。 可是有时候,你约战对方不一定会认真地动手,那怎么办呢? 拉仇恨呗! 嘲讽,挑衅。 为了挨揍也是拼了。 他们会修炼一种功法,让自身散发出一些同实力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古怪气息。 据说脾气不好的甚至会在一照面,就忍不住对其挥拳。 就算脾气好的,也很难摆脱这种气息的侵扰。 “伙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往人身上看吗?”崔霁忍笑道。 “……不会吧?”陈玄帆咋舌,难道是看人的时候,挑衅加倍? “嗯。”崔霁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好家伙,他们图什么呀?”陈玄帆好奇道,这道门佛门中人,也不像是受虐狂,或者是纯粹的好战分子呀。 “为了争夺气运。”崔霁道,“传闻,每一代的强者身上都会凝聚出一丝教门气运,击败他就能将气运汇聚于自身。”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都只是个教门统称,它们各自有不同的大大小小的宗派山门。 宗门之中每一代都有着力培养的新一辈。 所谓的气运,没有那么神秘,它也有具体的好处,就是修炼资源的分配。 以年青一代弟子的修为实力比拼,划分共有的修炼资源,那都是老传统了。 两人说着话,半空中有人朝下洒下来一兜子纸钱。 接着就到了可以进入邙山的吉时。 “军爷们小心点,尽量别踩坟上。一是冒犯死者不敬,再有就是,万一活人气惊动了尸骨,惹出僵尸来就不好了。”小黄门躬身目送甲字队的军卒们,好心的提醒道。 “没事,我们不怕。”胡四拍了拍小黄门的肩膀,咧着大嘴岔子怪笑道,“不就是僵尸吗,我们又不是没吃过!” “……吃,吃过?”小黄门听得两眼一直,好家伙,这一刻,他身体比僵尸还僵硬。 第415章 佛祖,弟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别胡说,我们哪吃过僵尸了?” 熊正正见小黄门吓成这一样,有些听不下去了,把胡四搭在人家肩膀上的手拍掉,道,“小兄弟你别害怕,我们没吃过僵尸,他故意吓唬你的。” “哦,哦。”小黄门这才敢喘气,不由对熊正正感激地笑了笑。 太吓人了! 这会儿是天阳已经落山的时候,邙山这阴气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阉人,刚才胡四的那句话,差点没把他吓死! “对对,我们没吃过僵尸。”胡四嘿嘿笑道,“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呢?也怪我没说清楚,我们就是吃过僵尸身上的血豆腐而已。” 小黄门:“……” “那豆腐臭是臭了点,但是经过我们伙长的手这么一炮制,那味道,绝了。哎?小兄弟你在这等我们出来吗?要是遇上了,我给你带点尝尝。”胡四很热情的说道。 小黄门却连连摆手,说:“不,不必了,多谢军爷好意!” “哎?怎么不必了呢,那是好东西,真……哎?正正你拽我干什么?” 熊正正看不下去了,拽着胡四快步走了。 “太吓人了。”小黄门不禁擦了擦额头吓出来的冷汗,小声的嘟囔道。 什么人呀,怎么什么都吃? 僵尸身上的血豆腐? 想想都不是…… “呕!” 还是别想了,不只是吓人,还恶心! …… 关于邙山的由来,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大蟒死后化而为山。 传说大禹率众治水之时,发现一巨蟒在河中作怪,便挥剑斩杀恶蟒,为民除害。 蟒血流进大河,把河水都染浑浊了,蟒身百里变成蟒形山岭。 人们便称之为“邙(蟒)山”,又叫它“邙岭”。 如今也算一处特殊的洞天福地,为魏真人治之。 阴阳风水灵鱼是阴阳之气交汇所生之灵物,出世是在今夜的子时,所以有意争夺的人,在天黑之后可以进入。 为了防止邙山之上进入的人太多了,其中有心怀不轨之徒,所以守墓人和有亲人埋葬于山中的家族,联合起来在山外做了些布置。 只许从指定的路径进入山中,别处进入的一旦发现便格杀勿论。 魏真人虽然没有传下法旨来,但他没有也并未反对,所以看在这尊大能修士的份上,几乎所有人都按照规矩,在‘门口’等着。 进来的时候,官府道门佛门的打头而入。 等进来便各自散开。 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了,即便是原本三个阵营之中的修士,也陆续地选定了方向,从队伍中离开。 “我们朝哪走?”陈玄帆问道。 他问的是刘一勇和霍山。 霍山直接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我们先去拜过牡丹仙子。”刘一勇看了看周围,皱眉想了想道。 北邙山脚下有一座牡丹园。 园内有茶庵,供奉着一位牡丹仙子。 传说洛阳曾有过大疫,有大能修士听闻之后,便随身带着一株灵种牡丹花到了此地。 他将牡丹种在了土地肥沃的北邙山。 牡丹花已经生了灵性,她以自身播撒的牡丹种子出芽、绽花,种出漫山遍野的牡丹。 人们听说牡丹根煮水能治疫病,便纷纷来求。 那牡丹也肯任人去摘取,就在茶庵之中煮水治病。 后来人们感念牡丹花的恩情,为其立庙供奉,称其为牡丹仙子。 牡丹花的根炮制之后便是丹皮,至今仍是一味名贵的草药。 后来人们传说这位牡丹仙子本就是天上的仙子,是看人间遭逢大难,借大能修士所请下来凡而来的。 茶庵便是修士为助牡丹仙子的义善而建。 经牡丹根煎汤灌服,瘟疫尽除,人们为感谢牡丹仙子就把北邙山也称为“牡丹山”,并在茶庵处也修了一座庵,供奉那位修士。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只能假借一个他曾喝过的茶碗供奉香火和感激之情。 这是陈玄帆听到的,牡丹和邙山的第二个传说了。 前面一个传说是,有人得了阴阳灵鱼,用灵土种了一株牡丹。 很难不让人怀疑,两者之间有所联系。 邙山之上草木繁盛,据说牡丹仙子为山中草木之王。 陈玄帆知道刘一勇要去先拜过她的用意,那当然是结个善缘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 之后遇到灵植的种子,也好伸手拿走。 只是这牡丹园在另外一个方向的山脚之下,会不会耽误夺取风水灵鱼? 虽然上面没要求他们一定要抢到手,可他们这么干,会不会别认为是消极怠工啊? “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盯着咱们。”刘一勇不以为然的摆手道,“再说了,这时候还早,咱们去了再回来,也来得及。” “行,听队正的。”陈玄帆点头。 于是他们掉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上百人的动静不小,道子和佛子那边还没走远,察觉到之后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往那边去呢? 便放了神识过来探听。 然后就听到有一人道: “队正,伙长,这天黑之后的邙山,会不会很多鬼物啊?我这心里毛毛的。” 又听另外一人高声道:“怕什么?僵尸咱们都不怕,鬼物就更不怕了。他们敢出来,咱们正好吃他们的骨灰!对吧,伙长?” “……”吃,吃他娘什么? 骨灰? 道子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他打听过,知道这支饕餮军好吃,没想到吃得这么野! 竟然连骨灰都不放过! 佛子则是默念了好几声的佛,只是念佛的嘴角有些抽搐。 佛祖,弟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第416章 多谢你了!姐姐,不如咱们就把种子给他吧? 天上一轮皎月。 牡丹仙子的茶庵内,甲字队的军卒们刚给仙子的神像上过香。 陈玄帆见神像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侍女,就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没敢放肆打量。 这些神像可不是真的泥塑木雕,而是真有灵的。 牡丹仙子就是一位花妖,只是她对人族有功,人们供奉她,她就是花神了。 邙山上的花草植被都以其为主,他们拜过了仙子,就不能算是不告而取了。 当然,那些另有主人的不在其管辖之下。 不然这一炷香上的也太值了点。 牡丹园里种的都是牡丹,坐落于其中的茶庵,是个带篱笆院的小院子。 三间茅草屋,中间供奉着牡丹仙子的神像,左右两间的侧厢之内,一个是可以煮茶煎药的药炉,另外一个挂着幔帐,似是有人住在此处。 看样子是女子的闺房,他们便没有进去。 上了香就从茅草屋里出来,站在了院中。 刘一勇和霍山他们商量着接下来往哪里去,陈玄帆对此是提不出什么意见来,所以他就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转。 小院子里也种着几株牡丹花,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早已过了花期,可这几株牡丹花仍然在盛开着。 很是娇艳富丽。 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啧,好看,魏紫姚黄凝晓露,国艳天然。” 虽然此时是月上中天,不如白日里看得清楚,但以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夜色并不会影响他欣赏花的美丽。 牡丹本就是花中富贵者,眼前的几株又开得格外繁盛,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赞叹。 陈玄帆还从其上感觉到了一点妖气,看来这也是成了精的花妖。 只是把本体就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是大胆至极了,难道不怕被人挖走或是毁坏吗? 不过转念一想,敢这么做的,肯定多半也是有恃无恐。 想到这,他立刻就把忍不住想摸一把的爪子给收了回来,还把肩膀上伸爪子要去勾花瓣的猫小花,也给按住脑袋推了回去。 这几株牡丹都长得很高大,开在最高处的那朵牡丹花,刚好就在陈玄帆的眼前。 起了一阵的微风,枝丫一动,花瓣也跟着颤了一下,所以引得猫小花贱兮兮的想要去挠。 不只是猫小花,蛋黄也从陈玄帆的后背的斗笠下面,跳出来,落到了他的另外一个肩膀上,探头去看那花。 好看的东西,总是让生灵忍不住想要亲近的。 “嘶嘶~” 大青在陈玄帆的腰间把尾巴尖伸了出来,趁着陈玄帆按住猫小花的时候,点了点面前的一朵牡丹花。 然后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摸到了摸到了! “嘻嘻!姐姐,你看这个人,他身上怎么带着这么多小妖怪呀?” “妹妹,别乱说,什么小妖怪?碰你的那是条蛟龙!” “呀!那这蛟龙妖君,长得,长得还挺威风的。” 陈玄帆:“……” 你们说话太大声了! 我和我们家大青都听见了! 好家伙,幸好我按住了我家小花的爪子,这可不能挠啊。 一爪子下去,给人毁容了,咱们怎么赔? “……我听的两位牡丹仙子,你们说话,我听得见的。”陈玄帆拍了拍大青的脑袋,直接开口道。 到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别太嚣张了,得有礼貌才行。 万一再让人以为咱们有心偷听就不好了。 “嘻嘻!就知道你听得见。” 随着这一声娇嗔的笑声,两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陈玄帆的面前。 其中一位穿紫衣,另外一位着黄衫。 两人一起向陈玄帆施礼道:“魏紫姚黄见过这位郎君。” 姚黄更活泼些,草草行了礼就起身好奇地打量着陈玄帆,道:“郎君你刚才念的两句是诗吗?多谢你夸我们呀!” “呃……不谢不谢。”陈玄帆愣了愣,然后就回头朝着刘一勇他们喊了一嗓子,“队正!山爷!你们快来!这有两位牡丹仙子!” 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两位花妖说话。 要说把人得罪了气哭了之类的,这倒是不难,他还是有经验的。 但是吧,和她们好好说话,那就有些难了。 陈玄帆还是更适应,和姨奶奶辈分的美人交谈。 所以还是让刘一勇霍山他们来吧! 听到陈玄帆的喊声,刘一勇随即便让其他人等在原地,带着霍山几人走了过来。其实从魏紫姚黄一现身,他们就看见了。 不用陈玄帆喊,刘一勇也是要过来看看的。 陈伙长在画舫上把人家小姑娘气哭两次的丰功伟绩,他能不知道吗? 哄人家小姑娘,几颗珍珠就够用的。 这牡丹花仙子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见过两位仙子。” “军爷不必客气。” 魏紫按住了要搭腔的妹妹姚黄,端庄地回了礼,笑道:“我们姐妹是在此修行,方才是见这位郎君身畔的蛟龙威武小妖可爱,又听他赞了我们两句,想要听听可还有别的诗句,这才忘形的现身一见,还请诸位军爷勿怪。” 草木成妖者,慕人族之才华者众多。 尤其是走功德修炼之法的妖怪,更是偏爱有诗才的人。 得一首好诗扬名,被人族传颂,对它们的修行颇有助益。 毕竟有了好名声,以后才能有可能被人供奉。 牡丹仙子和牡丹花妖,便是一线之隔。 若是没有名声,就算是做了善事,怕是也要被人以为是另有所图了。 虽然它们的确是有所图谋的,可收些供奉香火,于人族并没有多大的伤害。 当然,前提是它们身上没有多少罪孽煞气,否则,还是会溢散到供奉之人的身上。 所以,来路不明的东西,不管是邪魔鬼物,还是妖怪神仙,都最好是别轻易跪拜。 以免惹祸上身。 牡丹花如今算是花中走功德修行之路最成功的了,大唐写牡丹的有名诗句也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魏紫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 刘一勇当然也是无可指摘。 魏紫便笑问陈玄帆道:“郎君可还有诗文赏给我等姐妹?” “写牡丹的诗?”陈玄帆心道,大唐诗人把牡丹花都快写尽了,我能写出什么来? 会背的那几首,人家都写了。 不过他记得有一首诗是这样的: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虽柔解吐丝。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又空枝 ……嘶~这他娘不能用。 这是嘲笑牡丹花的。 啊!对了! 有一首! “南北梅枝噤雪寒,玉梨皴雨泪阑干。一年春色摧残尽,更觅姚黄魏紫看。两位仙子,这首如何?”陈玄帆笑道,“我就是个武夫,实在是也不出更好的了。” “这已经够好的了!”姚黄喜得拍手道,“还有我和姐姐的名字在诗里!多谢你了!姐姐,不如咱们就把种子给他们吧?” 嗯? 种子? 什么种子? 这位姚黄说给他们种子?刘一勇和陈玄帆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417章 队正,你觉不觉得牡丹仙子神像,像一个人? “好,妹妹说给,那就给吧。” 魏紫宠溺地看着鹅黄笑道。 然后她从袖子里将手指露了出来,指点灵气一点,冒出了一片花瓣。 她将花瓣递给了陈玄帆。 轻笑道:“这位郎君,此一片花瓣给你拿着,再到那牡丹仙子的神像之前,将花瓣奉上,便能得仙子赐下一粒种子。” “那种子是?”陈玄帆挑眉,大概猜到了。 “是一颗牡丹花的种子。”魏紫轻轻一笑道,“郎君们是为了那即将出世的,阴阳风水灵鱼而来的吧?” “正是。” “此前这邙山上也曾出世过一尾风水灵鱼,你们可曾听说过?”魏紫意有所指地问道。 这问题其中的意味深长,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之前的风水灵鱼? 陈玄帆又是一挑眉。 果然,他想的没错。 牡丹仙子和那被人用风水灵鱼诞生的灵壤,种下的牡丹花之间,是有联系的。 据传闻所言,上一次出现的阴阳风水灵鱼,是被人用来种牡丹了。 而种的那株牡丹,很可能就是…… 陈玄帆回头侧身,看了一眼那茅草屋。 那被用灵土种的,不会就是接下来,我拿着这片花瓣过去,牡丹仙子会给我的那颗牡丹花种子吧? 估计八九不离十。 那么陈玄帆就有点明白了。 原来这两位牡丹花妖现身,可能就是为了给出这一粒牡丹花种子。 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种子给送出去。 而有了这牡丹种子的人,也许就能更容易的找到那一尾风水灵鱼。 因为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牡丹种子可以生长在那灵土之上。 从而养出一株花妖来! 至于求到的那一首诗,就属于是搂草打兔子,白来的了。 怪不得妹妹姚黄会这么高兴呢! 放在谁身上,白得了一个大好处能不高兴? 它们甚至没出门,就这么在家里把事情办好了。 陈玄帆他们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如果他们不来,这两位花妖就得想别的办法,把种子送给其他人。 好家伙,这两位可真是运气太好了! 陈玄帆不禁舔了舔后槽牙,怎么就莫名地有一种在领养孩子的感觉呢? “嘻嘻!郎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仙子面前求种子吧!快去快去!”姚黄嘻嘻哈哈的催促他道。 她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不禁看得陈玄帆牙疼。 刘一勇霍山崔霁等人,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对他们甲字队而言却不是一件坏事,相反还应该算是好事才对。 这次入邙山,他们都没想过能抓到风水灵鱼,可现在却有人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来了。 何况,牡丹是富贵之花,风评也一向不错,种了对他们并没有坏处。 再说了,牡丹仙子给了种子,种出的灵植也是在他们甲字队的手中,以后如何还不知道呢。 只是小心一些也好,等到出去之后把这种子往上面一送,上面说能种了,咱们再种也不迟。 别忘了这里可是在洛阳城的边上,大唐的神都左近,还能让几个花妖拿捏了吗? 另外还有魏真人在,他们不用太担心。 所以在陈玄帆看过来的时候,刘一勇就对他点了点头。 意思是告诉他,去将种子求来无妨。 “好,那我就再去给牡丹现在上一炷香。”陈玄帆一笑,手托着那魏紫给的那片花瓣,转身朝着茅草屋走去。 重新来到敬过香的神像面前站定。 然后他站着就没动。 心道,我现在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说牡丹仙子,你看这花瓣是你们家的不,是不是该见面即兑的,给我换成一颗花种子? 那也不像话呀。 他将放着花瓣的手心朝上,正不知道该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神像突然就发光了。 灵光闪闪之下,泥像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有了几分生机。 接着一道光彩照了下来,照在他的手心上,将那朵花瓣收了去。 随后一颗种子从泥像的眉心飘了下来,落至在了陈玄帆的手上。 “多谢牡丹仙子。”陈玄帆看了看手里的种子,又看了看神像,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什么也没说,就是咧嘴笑了笑,躬身道了谢。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再待下去,他就要憋不住的想说些戏谑之语了。 刚才那神像的光是个很简陋的阵法,这种子是早已放在里面的。 而魏紫给他的那片花瓣,就是一个机关阵法开启的钥匙。 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牡丹仙子早就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邙山上的风水灵鱼,人家吃定了。 灵壤之上种出的灵植,如果能生出灵智修行,化而为妖后资质更佳。 之前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洛阳最有名的牡丹花仙,为什么在风水灵鱼这件事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也没听说有其他品类的草木之妖,要来此争夺的消息。 要知道灵壤对草木灵植的吸引力,可比对人类还要大的多。 原来是人家已经知道,这东西拿了也没用了。 草木成精的妖怪得到了灵壤,肯定是先吞掉风水灵鱼,然后将灵壤置于本体所在之地,或是用来培养后辈的。 可如果是必须在其中种下牡丹花种子,那对它们来说,就非但无益,还有害处了。 反倒是人族这边无所谓,他们到了灵壤都是用来种灵植的。 那种什么不是种? 何况,得到灵壤之后必然是要将其融于灵田之中,到时候有风水灵鱼调理地气灵气,多种上一棵牡丹花也无妨。 而且这牡丹花若是成了妖,回归本族之内,肯定得给种它之人以相应的回报。 没听之前的那个故事吗? 上一个用灵壤种牡丹的人,可是得了家族三代的富贵。 这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这位一直不曾露面的牡丹仙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不亲自出手,是不想担个霸道独占的坏名声。 可她却能以此指定谁去获得那条灵鱼,又可以让自家的牡丹花种,种在那灵壤之中。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但是呢,她这么做了,却让大家都得了好处。 风水灵鱼不用落在妖物手中被吞掉,被指定种牡丹花的人,得到了一条灵鱼和一碰灵壤。她自己为后辈寻到了一个绝佳的安身之处。 如果非要说这件事情里,有谁吃亏了的话,那就是没被选中的那些人了。 还有就是感觉被安排了的陈伙长,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 “不爽?你有什么可不爽的?”刘一勇不明白陈玄帆这家伙在想什么,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啧,队正,我明白,我是飘了。”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他这是因为实力增加,这一不注意呀,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自尊心就长多的过头了。 “……你小子知道就好。” 由于陈玄帆太有自知之明,刘一勇只好把要说教的话咽了回去。 看的陈玄帆哈哈大笑,接着赶在刘一勇火冒出来之前,又赶紧道:“队正,你觉不觉得,牡丹仙子的神像,长得和一个人有点像啊?” “和谁像?” “花楠星。” 第418章 大家都严阵以待,你们把锅支起来什么意思? 泥塑的神像,和人的长相是很难完全相似的。 有个一两分的也很难分辨得出来。 可是牡丹仙子的神像,和花楠星却至少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这相似度已经很高了。 之前陈玄帆没留意过,可他在去接牡丹花种的时候,那灵光照得他不得不去注意,还被动地将神识放了出来,以防不测。 在那一瞬间,他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神像的面容五官上,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花楠星长得很俊,本就有点男生女相。 牡丹仙子的神像是一副女子盛装打扮后的模样,这也是他为什么之前没看出来相似的原因之一。 可是如果是只看眉眼容颜,那就很像了。 霍山也道:“我也觉得有几分相像。” “可能是好看的人,都有些相似之处?”刘一勇却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得在意。 毕竟,牡丹仙子是一位花中仙子,花楠星是个男人。 而且他的言行举止也看不出一丝的女气。 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花楠星是牡丹仙子的孩子? 可陈玄帆不也说过,他身上没有妖气吗? 说他们之间有关系,难道就因为长相有几分相似,一个是名字里有花,一个是牡丹花成精吗? 那也太牵强了。 陈玄帆一想,也是。 不过他记得,牡丹花好像是雌雄同体的。 谁说牡丹仙子就一定是女子了? 如果对方有男像女像两种法身…… 虽然心中有这种猜测,陈玄帆却没敢直接说出来。 他们现在是已经出了茶庵,在往风水灵鱼出世的地方行去,但在这有个别称叫牡丹山的邙山上,还是小心一些说话比较好。 刚才小院子里的魏紫鹅黄两位花妖,修为分别在六品和七品。 牡丹仙子的修为,肯定在两人之上。 再加上它受人族多年香火供奉,早就有邙山草木之王的说法,至少得是三品左右的妖王级别。 甚至还要更强大。 祸出口出,既然在神像前都忍住了,就不必在这还逞口舌之快,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就不能够太任性。 所以自认为很成熟且有魅力的陈伙长,就闭上了惹祸的嘴,伸出了握着牡丹花种的手。 手掌之中的牡丹花种,是丹红色的一粒,拇指指甲盖大小。 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陈玄帆用神识试探着接触它,感觉到其中竟然已经有了一丝的灵性。 这意味着种子如果长成的话,为了肯定就是一株花妖了。 啧,厉害呀。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利用它,先找到那条灵鱼呢。 “阴阳风水灵鱼,一旦出世便会瞬间隐匿起来,想要寻找十分困难。”霍山见他在看牡丹花种,也侧身走了过来道,“你可知道,这种子如何能找到它?” “不知道。”陈玄帆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这不是在研究着吗? 只是研究没有任何的成果而已。 “陈玄帆,不如你扔它一下试试。”金少爷坏笑着怂恿道,“就像咱们掷骰子那样。” “伙长,你不如就按阿雪说的做,兴许能行呢?不过有一个地方得想好,就是这该怎么分辨点数。”史大俊也跟着凑热闹。 “扔一下?” 陈玄帆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有人说过,在完全没有判断力的时候,可以把判断权交给命运。 要是命运选择的不对,那咱不听就是了。 迷路的时候扔鞋,迷茫的时候扔骰子,没毛病。 于是,他就真的准备试试,把这颗种子扔起来,然后接住之后,判断灵鱼所在的方向。 “怎么判断?”见他好像在认真的思索,连出这个主意的金少爷都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吗? 刚才我说出来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觉得! “好办呀,你看这种子,一头尖一头圆。”陈玄帆把掌心的种子托得高了一点,让大家看得清楚,“看看,是吧?” 还真是,一头尖,一头圆。 “咱们就把这圆的当屁股,尖的当头。等会儿到了地方,我就扔起来然后抓住。头往哪边指,咱们就往那边去。” “……是不是太儿戏了?” 何止是儿戏,简直是胡闹! 但是,甲字队的兄弟们,包括队正刘一勇和霍山都决定,就这么办了。 与其无头苍蝇似的乱飞,就不如撞大运。 这种子是牡丹仙子给的,那就借她的运,试试呗。 反正抓不到鱼,就再把种子给她送回去。 估计这会儿牡丹仙子都想骂人了,你们这群家伙是赖上我了? 但是陈玄帆他们可不管这些,就是想摆烂加躺赢,您老人家看着办吧。 要不把鱼送来,要不,咱们就当没见过。 相忘于江湖! …… 半个时辰后,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阴阳风水灵鱼最可能出世的一片区域内。 神识探查到他们来了的佛道两队人马,都是暗中松了口气。 来了,就说明他们不是去别的地方抓到了灵鱼。 但是这些军爷们接下来的作为,他们又有些看不懂了。 大家都在严阵以待,你们把锅支起来是什么意思? 嗯? 这怎么还煮上粥了? 第419章 灵气光柱现而散,阴阳风水灵鱼出世! “那什么,各位,这天可有点凉了,要不要来喝点骨头米汤,暖暖身子?” 刘一勇笑眯眯地对边上的佛道两家的人客气道。 正所谓更深露重,夜深天凉。 这山里面尤其是如此。 就得吃点热乎的,尤其是喝点这个热汤,暖身暖心暖胃,简直就是绝佳。 甲字队的军卒们一群一堆地凑在一块,推杯换盏地喝汤。 就着海边晒干的虾米,喝着大米粥,咸香爽脆配着香浓顺滑,口口都是享受。 一个个喝得滋溜滋溜,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要说这海边真是个好地方,陈玄帆他们不仅是弄了不少煮熟晒干的海货,还捞了不少值钱的珍珠贝壳。 之前在扬州的时候,拿出来都做成了江南时兴的首饰和配饰,准备拿回去到相州赚一大笔。 要说这江南地界呀,就真是个会享受的好地方,人也是心思灵巧。 这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有种别样的精致,和中原地区很不同,拿回去肯定是高价。 不仅如此,他们也真能玩出新花样来。 就从东海离开之前,刘一勇让陈玄帆弄的螃蟹壳虾壳鱼骨鱼刺之类的,后来到了扬州就被府衙的农官要走了。 抵债了。 说是他们在东海上引雷霆,让不少的渔民不能出海打鱼,所以官府给赔了钱。 这些钱不能扬州府全出了,甲字队也得出点。 要钱也不好,就拿这东西抵了。 一问才知道,人家要碾碎了,放在田里当肥料,也有些会用来喂鸡鸭和喂猪。 啧,真是,江南鱼米之乡,还能为了吃饱饭这么努力,不得不说很让人佩服。 那农官也是个好官。 说到好官,陈玄帆又想起来一位。 那位他在定州遇见的石桥公。 “我还给了那老者些东西,不知道他用得顺不顺手。”若是不曾走上修炼之路,那些玩意可是他为自己准备的走仕途的依仗。 也不知道石桥公有没有因为这些东西升官。 陈玄帆记得,他们丙字营甲字队这些兄弟,过了秋收就能算是老卒了,入营满一年,冬至前后有十日的假。 到时候,也许可以去拜访一下这位石桥公。 主要是看看咱给的那些金手指,有没有给老头带来点亨通的官运。 如果是有,那不得在老头那蹭点好吃的好喝的吗? 石桥公似乎名望不小,他那有不少稀奇的好东西。 未必多贵重,但难得的是新鲜。 “我要是没记错,石桥公好像是在安喜县当县令?对吧,大黄?” “汪呜!”蛋黄把狗头从碗里抬起来,回应了他一声。 没错就是在安喜县。 那老翁做的樱桃酪不错,它还记得。 “那咱们冬至放假了就去看看他。”陈玄帆打定了主意说道。 定州离着相州也不是很远,以他的修为全力赶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地方。 “嘶嘶!” “喵呜!” 旁边一人一盆肉粥的大青和猫小花,也纷纷插言,要跟着一起去。 只有十九哥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便问道:“咯咯!石桥公是哪一个?” “是个很厉害的人。”陈玄帆就把林高寒曾经说过的,石桥公的生平事迹说了一遍。 听得十九哥眼里露出了向往之色,咯咯道:“要去,吾也要见见这般人物!” “行,想去的都去,都带上都带上!”陈玄帆大包大揽地道。 给了那老翁那么多好东西,多带点兄弟去蹭饭而已,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 他这边喝着肉粥和狗兄弟大侄子说话,落在边上不远的道子佛子眼中,就显得十分的怪异。 都是冲着同一个目的来的,另外两队的为首之人,无论是佛子还是道子,很难不去分神注意甲字队这边的动静。 更何况他们是官府中人,邙山在大唐境内,说起来,甲字队还要占半个地主的优势。 尤其是对陈玄帆这个修为和他们在伯仲之间的修士,更是格外的留意。 所以,在陈玄帆和他们家的猫狗蛇鸡说话的时候,佛子和道子当然也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还听见了。 都觉得很不理解。 这会儿难道不是该将全部心神,贯注在即将出世的灵鱼身上吗? 怎么还喝着粥说起了休沐之时,要去何处访亲探友了? 而且还要带着妖怪去人家家中做客,就不会觉得不妥吗? 所以,摆出这副样子来,是真的不在意阴阳风水灵鱼,还是在故作姿态地迷惑我们? 若是前者,你们为何而来呀? 若是后者,猎妖军何时需要,在他们这些官府之外的修士面前,遮掩如此明显的目的了? 霸道的勇往直前才是他们的作风。 因此,佛子和道子对眼前这队猎妖军的言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说是装的,也装得太过头了些。 竟然还有七八个军卒,因为藏了几根麻花,顿时就引发了一场抢夺。 你争我夺,拳脚相加! 就因为几根麻花? 若这是真的而非做戏给别人看……那他们还真是开眼了! …… “队正,那边的什么道子佛子的,怎么脸色这么奇怪?” 陈玄帆端着碗蹲到了刘一勇身边,小声的道,“那神识扫来扫去烦得很,我能不能给他们斩断了呀?” “别多事,争夺还未开始。”刘一勇说道,接着瞥了他一眼,“还有,你既然知道别人的神识探过来了,还这么小声说话干什么?” 明知道说话的声音再小,对方也能听得见。 “嗨,我这不是觉得说别人坏话就得小声点吗?”陈玄帆咧嘴道。 听见就听见呗,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佛子和道子被人说在了脸上,也不好再继续用神识探查甲字队的人,便将神识收了回去。 一时间,场面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除了甲字队军卒们争抢吃食和喝粥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 半个时辰之后,突然一股灵气光柱从不远处的谷内,爆发了出来。 光柱出现的一瞬间,便立刻碎裂扩散开来。 一尾尺许长的鱼状灵物,在其中一闪之后,失去了踪影。 阴阳风水灵鱼出世了! “走!” 道子和佛子几乎同时起身,带着身边跟随的人,朝着灵气光柱出现的地方冲了过去。 “队正?” 陈玄帆下意识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看别人抢东西,就也想跟着去! 所以他看向刘一勇,咱们跟不跟? “咱们也去看看!” 刘一勇起身招手道。 怎么说也是来抓风水灵鱼的,不能真在这躺着等。那么多修士都在看着,真在这不动地方,回去之后,被上面知道了,让上面怎么想他们? “好嘞!” 陈玄帆当即第一个就撵了上去。 同时被收进储物袋里的牡丹种子,也被他又取了出来。 等会儿还得用它来指路呢! 第420章 这么巧的吗? 竟然还能这样! 邙山之内的坟头是真的多! 不过大家都是修士,不说如履平地也还不至于会被绊倒。 尤其是道子佛子他们这些修为高的,更是驾驭罡风灵气狂卷而行,搅动的草木摧折,山风猎猎。 在赶去灵鱼现世之处的路上,遇上被灵气惊动,从坟里爬出来的尸骨或是鬼物,便会随手劈砍收拾了。 这一趟过去,想来今晚之后,这里再到夜深人静之时,又会清净不少。 陈玄帆也是周身煞气弥漫罡风包裹,不过他却留了力,没去和道子佛子等人挣那个先。 而是将身上的几个家伙都赶了下来,道:“你们别都跟着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灵植!” 这离着不远的前方,既然就有一捧能孕育出阴阳风水灵鱼的灵壤,那说不定也能有其他灵植生长着。 抓不到灵鱼,能挖走几株灵植也是好的。 珍不珍贵的都无所谓,咱地方大也不嫌弃,都能种得下。 佛子道子们看不上的,他们甲字队看得上! “嗷呜!” “喵呜!” “嘶嘶!” “咯咯!” 蛋黄猫小花大青还有扑腾翅膀的十九哥,都很给面子的应和了陈玄帆的话,然后瞪着大小不一的眼睛,放开自身灵觉,观察着四周。 “对!大家也注意一下,有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就挖两铲子!”刘一勇也对身后的军卒喊道,“挖出来了拿去卖,也算不白来一趟!” “队正,不是说不盗墓的吗?”毛三傻乎乎地问道。 “你他娘哪只耳朵听见我说盗墓了?”刘一勇气急败坏地骂道,“除了墓里面的东西,坟上的草路边的花,还有无主之物,你都看不见吗?” “看见了,队正!”毛三一缩脖子,小声的嘟囔道,“可这些荒草野花有什么好挖的?” “所以才让你他娘发现不同寻常地再下铲子!听不懂吗?”刘一勇吼道。 不知道自己嗓门多大吗? 小声嘟囔和扯着嗓子喊,不过是一个听得清楚,一个听得格外清楚而已! 毛三被骂得不吱声了,甲字队的兄弟们却爆发了一身幸灾乐祸的嬉笑声。 然后纷纷掏出了铁锹锄头长柄铲。 史大俊把手中长刀换成了锄头,挥舞了两下,感叹道:“哎呀,还是这东西用着顺手!” “没错!抓着这锄头我都想刨个坑了!” “兄弟,队正说了不让挖坟!” “不能挖别人的坟,挖个新坑也不行吗?” “你他娘闲的蛋疼啊?挖坑干什么?队正是让我们挖值钱的花草树木!挖灵植!或者是随便丢弃在路边的无主金银!” “……前面的那些还有可能,后面的无主金银,真的会有?” “愚蠢!你挖到了喊两声,没人应声不就是无主的了吗?” “……有道理!” “……”刘一勇听得很清楚,但他张了张嘴,也没说不行。 因为他觉得这家伙说的也有道理呀! 喊过了没人出来认领,那充公带走,也是无甚不妥。 这么一掺和,他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赶在他们前面的佛子和道子,此时已经停下了身形,看样子是已经到了方才灵柱爆发之处,也就是灵鱼出世的地方。 但是很显然,他们没能发现灵鱼的踪影。 也是,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抓住的话,就不会来这么多的修士了。 哪还有什么争夺的余地? 谁速度最快,最先赶到灵鱼出世的地方,那灵鱼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实际上,阴阳风水灵鱼由于是自灵壤中孕育,所以很善于匿藏行踪。 而且还可将自身融入水化入风浸入土,不仅难以发现,也难以捕捉。 如果要抓到它,可能需要很多人围追堵截才行。 佛子道子和他们身后的追随者,还有那些散修们,站在灵鱼出世的地方,已经将那一片地方挤满了人。 “陈玄帆,你上去看看。”刘一勇见状,干脆就带着兄弟们停了下来,无意上前去跟他们挤。 他给了陈玄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带着那颗牡丹花种子过去碰碰运气。 如果有发现,再冲过去不晚。 兄弟们聚集在一起,等会儿需要的时候,同时冲入人群,比进入人潮涌动之中,分散开了要好。 “好嘞!”陈玄帆心领神会,脚下一点,飞身跃起,一个闪身没入了前方不远的一大群修士之中。 三道身影也紧随他而去,只有十九哥速度慢了,没跟上。 “队正,咱们就在这等吗?”金少爷问道。 “怎么能干等呢?接着找,只要是不常见的草木,就都挖出来看看。要是能挖到一株灵植,咱们就算是赚了。” “是。” “不要离开太远了!” “是!” …… 进入人群之中的陈玄帆,直接就朝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去了。 到了地方就和佛子道子撞了个碰头。 这两位也在这放开神识,寻找那消失不见的阴阳风水灵鱼呢。 “哟,两位,打扰了哈!我们队正让我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看看,看看就走。”陈玄帆刚吃饱,这会儿不想跟人动手,就嘻嘻哈哈地一抱拳说道。 这又没看见要抢的东西,动什么手呀? 大家的实力都做不到清场的程度,一旦和一方动手,就势必是要便宜了在场的第三者。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都不傻,灵鱼不出现在眼前,不会有人主动挑事的。 果然这两人理都没理陈玄帆,接着忙他们自己的。 陈玄帆也没在意,便将神识散开,搜寻这片地方。 当然,先他一步到这的和尚还有道士,都是什么都没发现,他也不可能一来,就一脚踩出灵鱼来。 于是,神识查过一遍没收获之后,他也没再查探第二遍,而是将右手抬起,露出手心的种子。 往天上一抛,然后顺势接住握在手中。 反掌将掌心朝上,指尖朝前。 只见那掌心中的那一颗种子,竟然歪歪斜斜地嵌在了中指和食指指尖的缝隙里面! “哎哟我去?”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这么巧的吗? 竟然还能这样! 刚才他为了将选择权完全交给老天爷,神识灵觉都封闭了,就像个普通人掷骰子一样的丢出了这颗种子。 ……结果就这样了。 好家伙,这尖儿是朝着…… 陈玄帆就这么举着手里的种子,转头看了一眼。 “喵呜?” 第421章 猫小花,你嘴里是什么?吐出来我看看 陈玄帆看过去,只见那被踩得很平整的空地上,已经被刨出了几个小坑。 两个毛团子撅着屁股甩着尾巴,正挖得起劲儿! 他的嘴角抽了抽,喊道:“蛋黄?猫小花?” “汪呜!” “喵呜?” 两张毛脸从坑里抬了起来,都是一脸的泥! 猫小花抖了抖胡子,看着陈玄帆,“喵呜?” 叫我们干什么? 玩得正开心呢! 陈玄帆:“……你们挖什么呢?” “汪呜!大哥!有泥!” “喵呜!泥!” “泥有什么好稀罕的。”陈玄帆有些失望的说道。 他还以为这两只找到那只阴阳风水灵鱼了,原来只是在玩泥坑! 又见它们浑身都是泥土,不由的笑骂道:“你们两个家伙,看到泥坑就走不动路了是不是?” 这片地方不知道是露水还是雨水,所以地面有些湿润。再往下一挖,就更是泥泞的泥水了。 因此,猫狗身上都是一片的狼藉! 尤其是猫小花,整个猫都被泥涂了一遍! 它却还在奋力地往下刨,而且嘴里似乎还叼着一个泥球! 陈玄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手捏住唯一还算干净的后脖颈,把猫崽子提溜了起来,甩了甩。 “嘴里是什么?吐出来给我看看!” “喵呜!” “给我!” “喵呜!” 好猫难敌大手,陈伙长还是从猫嘴里抠出来了一块泥巴。 捏了捏,然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还以为是灵土,原来就是一块普通的泥球而已,上面残留着一丝的灵气,应该是刚才灵鱼出世沾染上的。 不是想象中的灵壤。 “行了,别玩了。咱们回去了,这灵鱼看来是抓不到了,还是在附近找找有没有灵植吧,挖点出去卖了更实在。” 陈玄帆提着张牙舞爪想要挣脱的猫小花,回头对道子和佛子挥了挥手:“两位,你们忙着,我就先走了。等会儿你们忙完了,我再过来。” “陈伙长这话是何意?”道子闻言挑眉,开口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队正说了,这片是灵鱼出世的地方,肯定是风水灵气不错,说不定藏着宝贝,我们准备往深了挖一挖,看底下有没有别的宝贝。” “莫非陈伙长知道灵鱼在这地下?”和尚也开口了,慢吞吞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用灵识探查过了吗?再说了,那灵鱼会跑的,就算在地下,等我们挖的时候也早没影了。” 陈玄帆呵呵一笑,道,“要不让你们先挖?不过挖出来不是灵鱼的宝贝,能不能分我们一半?毕竟这主意我先提出来的。” 说完也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便不耐烦地提着猫招呼狗兄弟跟上。 “蛋黄,咱们走!” 佛子看着他的背影,转头问道子:“师弟,你如何看这位陈伙长?” “怪人一个。”道士微微皱眉,问和尚道,“师兄觉得他是否探查到了灵鱼所在?” 和尚道:“若是探查到了,便该下手才是。以他的修为其实不必顾忌你我。” 若是猎妖军最先找到了灵鱼所在,是对他们来说最不利的局面。 因为官府中人,天然有一层保护在。 若是出手抢夺伤了他们,很可能会被大唐官府列为仇敌以后算账。 而这只猎妖军却不必有这样的顾虑,出手便没有多少束缚,如此一来,十成的实力便能用十成出来。 以陈玄帆的修为,突然发难的话,道子和佛子两人不出杀招,未必能在瞬间留下他。 然而他身边还跟着一条小蛟龙和两只妖族。 更何况,在这邙山之外就是洛阳城。 所以要是他们先找到了灵鱼,必然会先下手为强,抢到手中之后便可以呼叫外援,并迅速从邙山撤走。 想要从猎妖军手中将灵鱼夺回来,不仅困难而且还得速战速决才行。 因此,佛子的判断是,陈玄帆没有找到阴阳灵鱼。 那阴阳灵鱼可能也不在这里。 “我已用神识查探了数遍,都没有找到风水灵鱼的踪影。” 道士一甩拂尘,摇头道:“吾也未曾寻到痕迹。”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头,叫来了几个跟随之人,在陈玄帆原本站立之处,还有那一猫一狗刨坑的地方,都往下挖了数尺。 直到再三确定没有阴阳风水灵鱼的存在,才吩咐人停下,然后各自择一个方向,接着去寻找。 …… 等他们离开之后,过了没多久,陈玄帆又跟着刘一勇,带着兄弟们重新回到了这片灵鱼出世的地方。 刘一勇道:“好了兄弟们,自己找地方开始挖,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东西来。” “是!” “是,队正!” “队正,挖到枯骨怎么办?” “埋回去!” “好嘞!” 于是,军卒们便以刘一勇所站立之处为中心四散开了,自己找合眼缘的地方下手。 挖坑刨地,忙得不亦乐乎。 佛子和道子留在暗中守着的人,看的都是一头雾水,还真是来挖地的? 那他们还在这守着吗? 一些抱着侥幸心理想捡漏的散修,见状也都默默离开了。 到别的地方去碰运气。 不说其他,就看这军卒们挖地三尺的架势,他们留在这也没有好处可捞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霍山崔霁牛元良等十几个人,也很有默契地慢慢围了过来,将两人挡在身后。 这时候,刘一勇回头看了一眼陈玄帆。 陈玄帆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用脚尖踢了踢地上蹲着的猫小花。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喵呜?” “你找到再说!”陈玄帆将牡丹种子重新拿在了手中,说道。 第422章 风水阴阳鱼也是鱼,是鱼就归猫吃!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又开始刨地挖坑了。 他们熟练的动作和这么干的时候脸上洋溢的笑容,都让整个场面都充满了闲适和快活的气氛。 不禁让人怀疑起他们的精神状态。 “这支猎妖军的军卒怎么如此古怪?”听到派去盯梢的人的回信,道子忍不住地皱眉。 他们该不会是大唐官府派来挖坟掘墓的吧? 表面上是为了阴阳风水灵鱼而来,实际上却是觊觎这邙山中的其他宝物? 不对,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恐怕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邙山底下的地宫之中,可是住着不少的老怪物。 更何况,大张旗鼓地挖坟掘墓,就是在挑衅所有信奉入土为安之人。 除非大唐的皇帝陛下,不仅是当今的这一位,还有以前的和以后的皇族之人,都选择不建造皇陵,死后一把火烧了干净,否则定然不会失心疯了,让手下来邙山掘墓。 虽然天下陵墓到最后,多半都会被人盗,但至少没有人光明正大地这么干。 而且有守墓人的存在,几百年内还是能保住无恙的。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必将爆尸荒野。 所以没人相信,陈玄帆他们就是在盗墓的。 可是他们此时的动作,又极其像是在盗墓。 不过灵鱼出世的地方,似乎也没有大墓存在,那他们是在找什么? “师兄,我听着他们是不敢动坟墓,所以想在空地上,挖出点东西来带回去,不想白跑一趟。”盯梢人的听到了军卒们的对话,“说是他们队正不让挖坟。” 灵鱼出世的地方的确有些灵气残存,而且能蕴养灵鱼之处,说不定也有些灵物。 “你可看见有人挖到些什么吗?” “挖到最多的就是尸骨,他们又都给挖坑埋起来了。再有就是一些瓦罐和石头。” “没有别的?” “我恍惚间听见,他们有只狗妖,刨出来一个树根,好像是灵植,不过已经死了大半了。”盯梢之人想了想,摇头道,“其他的,就再没有了。” “嗯,你再回去看着。”道子想了想道,“他们有一只猫妖,你可曾看到?” “看到了。”盯梢的人点头。“那只猫妖一直在上蹿下跳,很是活泼好动。” “多留意那只猫妖。”道子吩咐道。 方才他们都在那风水灵鱼出世之地,所以也都看见了陈玄帆身边的两只妖怪,在地上挖泥坑。 没人会相信,猫妖和狗妖是真的在玩耍。 它们一定是在帮助主人,寻找阴阳灵鱼! 而且那只猫妖叼在嘴里的泥球,也同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若是陈玄帆没有将泥球拿出来,当着他们的面查看了一番,他们就要怀疑,阴阳灵鱼是藏在那泥球之中了。 即便如此,当陈玄帆将泥球扔在地上离开后,道子还再次用神识灵觉查看过,确定上面只是有灵气残存,应该是灵鱼不久之前在其上留下的,这才放心了。 “阴阳灵鱼为拳头大小的灵体,圆滚的鱼身有黑白两色,出现之处有一片云雾,你定要仔细看着。” 道子对这名盯梢的弟子交代道,“若它出现,立时将五雷破邪符打出,唤来雷霆打断他们收灵鱼,我听到动静会马上赶过去。” “是!”那弟子领命而去。 道子身旁另外的弟子不解道:“师兄,若是看到灵鱼出现,为何要发五雷破邪?如此佛子不是也会知道了吗?” “就是要让他知道,好将他也引过去。”道子笑道,“咱们一家对付百多人的猎妖军,最多不过打个平手。” 五雷破邪威力惊人,雷法出唤来晴天霹雳,五道惊雷。 不只是佛子会知道,其他修士也都能听见。 要的就是把他们都叫过来。 若是猎妖军下得了手,不和人纠缠,一心只想从邙山退走,他们拦着也吃力。 不如将上佛子等人和那些散修都召来,一同和那队猎妖军相争。 说不定胜算还能更大一些。 把水搅混了之后大家各凭本事,就看谁手快,气运更强了。 总比看着猎妖军的那些军卒将灵鱼带走要好。 道子可以断定,佛子那边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那队猎妖军的奇怪举止,不仅让他在意,佛子也是在意的。所以他也会派人盯着对方。 如此一来,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要将灵鱼顺利的找到抓走并带出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对于这一点。陈玄帆和刘一勇霍山崔霁等人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也早就想过了。 可是要如何遮掩才能不被盯着呢? 答案是,无论怎么遮掩,佛子和道子都会盯着他们。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别装了。 兄弟们大摇大摆的过来开挖。 就连猫小花似乎对阴阳灵鱼,有着很敏锐的感应这一点,也无法多做隐藏。 挖泥叼泥球,都是在道子佛子等人眼前干的,所以当陈玄帆提着猫叫上狗,从两人面前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猫小花没有立刻就抓到那条灵鱼,他们还有机会做些安排。 所以陈玄帆就当着佛子道子的面挑明了,等会儿他们会过来这里挖宝。 就算不能完全打消对方的怀疑,也能让他们找过了之后赶紧离开,把地方腾出来。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也不好意思赖在这一直不走。 何况聪明人就是容易想明白简单的道理,既然自己找不到,那就不如让别人试试。 如果他们找到了,咱们再来抢就是了。 那佛子和道子心里肯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陈玄帆他们还是觉得先把阴阳灵鱼抓到,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到嘴边的好肉不可能放着不吃。 所以占据这片灵鱼最可能在的位置,让兄弟们稍加掩饰之后,陈就拿出了牡丹种子,往天上一丢,然后像之前一样接住。 在他接住的瞬间,猫小花也冲了出去。 陈玄帆随即飞身跟上。 都说馋猫鼻子灵,比狗还要灵。 只是猫的服从性很差,所以很少有人将猫训练成用来搜寻的伙伴。 “好家伙!” 陈玄帆不用去看,就知道猫小花冲向的位置,和牡丹种子指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刚才猫小花说它能找到那条鱼,他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来,这猫崽子好像真的能闻到阴阳风水灵鱼身上的味道! “喵呜!” 猫小花身影如电,在夜色中带着残影,扑到一块地面上,双爪露出尖锐的指甲,快速的开始刨地。 “就在这?” 陈玄帆也到了,说话间挥手就把内府童子全都叫了出来。 “喵呜!”猫崽子得意的嚎了一嗓子。 风水阴阳鱼怎么了? 风水阴阳鱼也是鱼,是鱼就归猫吃! 第423章 什么?刨地挖坑的猎妖军被虎妖偷袭了? 阴阳风水灵鱼是一种很特殊的灵物,它本身便是一团灵气自灵壤中诞生了灵智而出,所以很善于藏匿踪迹。 找到它很难,要抓到它更难。 得防着它逃走。 所以陈玄帆在从储物袋里掏出锄头,假装挖地的瞬间,就把内府童子都叫了出来。 四位内府童子齐出! 刹那之间就没入了地面之下,将猫小花所说的那片地方围住了。 他的速度极快,佛子道子他们派来盯梢的人都没看清楚,只是见他突然换了方向下挖,都是有些奇怪。 陈玄帆是甲字队里修为最高的,他和他的那只猫,都是盯梢的人要特别留意的对象。 所以他这一动,道子和佛子的人就都发现了,并且立刻就将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 其实崔霁提议过,让陈玄帆来引开这些有心之人的视线,换成其他人去和猫小花配合,抓到那条灵鱼。 可是若是这么做,就得派更多的兄弟过来,才能围住灵鱼不让它逃跑。 反倒动静更大了。 而陈玄帆他自己就是一大家子。 更何况,猫小花蛋黄大青本就是一直和陈玄帆在一块的,如果他们突然跟着别人了,那就更可疑了。 还有就是,陈伙长说他有办法在抓到风水灵鱼之后,马上就把它装起来,谁也无法察觉。 所以刘一勇最后还是决定,让陈玄帆出手。 “汪呜!” “嘶嘶!” “咯咯!” 在他动手的同时,大青和蛋黄还有五彩大公鸡十九哥,也大摇大摆地跑了过来。 怎么办? 盯梢的人有些迟疑了。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阴阳风水灵鱼的踪迹? 可若是真的发现了,不是应该遮遮掩掩小心翼翼地动手吗? 为什么会这么一点都不背着人呢? 还是说他们觉得不会有人在暗中窥伺? 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要不要用出五雷破邪符,将师兄他们唤过来? 可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灵鱼的踪影,就这么用出了符纸,师兄到了却是一场空,可如何是好? 盯梢的人在迟疑不定之下,很有默契的选择还是捏住符纸等上一等,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陈玄帆那边却已经找到了那尾灵鱼! 深约一丈厚的土层之下,被黄衣童子抱在怀里的一团被云雾笼罩的光影,与其说是鱼,不如说是阴阳图成了精。 椭圆的鱼身,有头有尾。 鱼头的嘴边有两条长须,鱼身两侧有小翅膀似的鱼鳍,身体末端的尾巴是黑底上道道白色竖纹。 身上半黑半白,头顶和尾部各有一黑一白两个点。 白点在黑的那一半,黑点在白的那一半。 黑白两色以s线划开,泾渭分明。 灵鱼还想挣扎,但却被黄衣童子的两只胖胳膊的禁锢住了。 土行之气所化的黄衣童子,也算灵鱼的克星之一。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将灵鱼装到脑后的铃铛之内呢。 邙山之上土层厚重,经年以来阴阳之气汇聚于此,将土层浸润得也与他处不同,甚至一定程度上能阻隔灵气和煞气的溢散。 千百年来埋葬了那么多的帝王将相,却还没有成为鬼物和尸僵的乐园,就是因为它们的气息被深埋禁锢在了土层之下的地宫之内。 灵气包裹的神识就更不容易穿透这里的土层,去探查到其下的光景。 神识探查是非常消耗神魂力量和自身灵力的。 佛子和道子他们之所以带了那么多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追寻到灵鱼所在之后,让这些人帮忙干活。 而且他们在探查灵鱼踪迹的时候,也是仅仅扫过地面之下两三寸而已。 太深了会消耗自身的力量,不利于保存实力,更没有必要。 因为在他们想来,灵鱼要遁走肯定会残留下灵气波动,只要顺着灵气波动寻找,确定大致方位后再耗费力量去捕捉即可。 两人身上也都带着专门用来抓住灵鱼的法器。 但它们没想到的是,灵鱼根本就没离开过这片它的诞生之地。 这东西很可能在出现的瞬间就钻入了地下,然后就一直在地下游走躲藏。而不是像修士想的那样,遁入风中藏匿。 这种认知错误,会产生的原因在于,风水灵鱼在风和水中徜徉最为迅捷,在土中则要缓慢得多。 人们想当然地认为,既然灵鱼有了灵智,那它肯定会选风和水作为逃遁的手段,而不是最不利于逃跑的土遁。 他们的聪明自负,让他们知道灵鱼是有灵智的,却又在本能的贬低着灵鱼的智慧。 觉得它在许多人追猎的情况下,肯定会惊慌失措的在本能的驱使之下,选择最擅长的方式尽快的逃跑,而不是在追猎者们最先探查的诞生之地停留。 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条刚诞生的灵鱼怎么会懂呢? 因此,佛子和道子他们最先赶过来,是抱着如果能立刻抓到灵鱼固然好,如果抓不到,也能最先捕捉到灵鱼逃遁的方向,然后追踪而去。 但是没想到,这条灵鱼就是出乎意料的没跑,而是往地底下钻了下去。 更妙的是,它钻入地下的那个地方,佛子和道子没有先一步找到,然后就被猫小花和蛋黄给刨了。 等陈玄帆走了之后,他们再去查,早就什么都没了。 已经被猫妖和狗妖的气息覆盖了 所以自然也不会想到,鱼就在地底下。 而猫小花和蛋黄的动作,也惊动了地下的灵鱼,让它又在里面钻行了一段距离。 不过这家伙有点死心眼,还是没跑远。 现在还落在了老陈家的包围之中。 陈玄帆现在想要把风水灵鱼抓起来,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让黄衣童子从地下,把灵鱼给抱上来。 第二个就是挖坑,一直挖到地下一丈多深的地方,把灵鱼收摄入他脑后发链上的第三个铃铛之内。 问题是哪一种,都会将灵鱼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办呢? “吼!” 大青摇身一变,化出了蛟龙本体,抬起一只前爪,冲陈玄帆晃了晃大脑袋。 意思很明显,大爷,我帮你挖呀? “嘶!对呀!”陈玄帆一拍大腿,他有主意了。 扭头喊舔爪子等吃鱼的猫崽子:“猫小花!” “喵呜?” “接着!” 他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将一个黄黑斑纹的毛球,朝着猫扔了过去。 “喵呜?”猫小花原地起跳,叼住了毛球。很有灵性的眨了眨眼睛。 …… “吼!” 下一瞬,一头巨大的斑斓猛虎突然出现,血盆大口中发出震天的啸声,朝着陈玄帆他们扑了过来! 虎妖的妖气冲天而起! 漫卷狂风! “吼!” 大青不甘示弱地扑了上去。 龙从云虎从风,顿时见就起了一层雾,雾气蒸腾,妖气四溢,挡住了暗中窥伺之人的视线,也挡住了他们的神魂探查。 …… 什么?刨地挖坑的猎妖军被一头虎妖偷袭了? 佛子和道子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是眉头紧皱。 第424章 我们就没看到什么灵鱼,更没有被虎妖偷走! 邙山里面进了妖族? 还是一头六品修为的虎妖? 道子佛子还要那些散修,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不可能。 他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妖族,进来之后更是没见过什么虎妖。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是最先进入的一批人,难保后面又有妖族进来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就不要纠结那虎妖的身份了,我更在意的是,它为何要偷袭猎妖军。”道子一甩拂尘挑眉说道。 “寻仇,或者是……”佛子那边也在猜测此事。 或者是,猎妖军找到了阴阳风水灵鱼! 此时距离灵鱼出世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可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别说是找到那条灵鱼了,就算是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一点。 而且佛子和道子都很肯定,除了他们自己,对方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因为他们不仅在派人盯着猎妖军那边,也在派人跟着彼此。 只要有动静,必然会知道的。 时间过得越久,找到风水灵鱼的可能性就越小。 按照魏真人给入邙山之人定下的规矩,入山之人最多能在山中待两个晚上。 白天阳气太盛,地气不显,更难寻找到灵鱼。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他们都找不到阴阳风水灵鱼的话,那么这条灵鱼就将受到魏真人的庇护。 成为邙山生灵中的一员。 此后若再有修士想对其下手,就要面对邙山之众的怒火。 邙山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地宫洞穴,里面又有多少的鬼物尸魔妖怪。 他们不属于大唐也不属于佛道山门中的任何一个阵营,它们是邙山之众。 因为魏真人的镇压和说服,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不会轻易的踏出邙山,但也不会允许上门挑衅之辈放肆。 进入邙山寻找灵鱼的人群中,佛子和道子无疑是最想要得到灵鱼的。 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所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在听到动静之后,他们立刻从各自的方向,带人赶到了猎妖军所在之处。 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其中有军卒们挖刨的功劳,但更多的是猎妖军中的那头显出真身的蛟龙干的。 它不但在泥地里翻滚,还用头上的脚和前腹的爪子,不断的拱地抓挠,尾巴啪啪的击打着地面,将泥土扬起甩飞得到处都是。 好像是发疯了一般! “嗷呜!” “吼!” “嘶嘶!” 一边疯狂的扭动,一边还在嚎叫不已! “这是怎么了?这蛟龙在干什么?” 佛子和道子到了近前,不得不用血气和灵力护住身体,将蛟龙甩过来的泥土挡住。 数丈长的蛟龙,粗壮的身躯将地面搅动得不成样子,摔打出来的泥土,夹杂着它身上妖气,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甲字队的其他军卒,更是早就远远的躲开了。 “师兄,这蛟龙是在生气!” 他们派来盯梢的人,各自到了自家师兄的面前,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生什么气?” “生谁的气?” “生那头虎妖的气!” “方才两妖打架,未分胜负,那虎妖就挠了这蛟龙一爪子,便御风遁走了!” “这蛟龙立时便发了怒,它那主人担心有埋伏还不许它去追赶,它就……” 它就以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方式表达着不满。 在蛟龙的身旁,站着一个已经被泥土糊住了的男人。 他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蛟龙别生气了。 “大青,大青!我给你捏个龙吃好不好?” “用灵麦粉给你捏一个龙形的果子,炸了抹上蜂蜜给你吃,行不行?” “别闹了,虎妖都跑远了。不让你追是为你好,你上次就没打过它,这次……” “吼!上次我打赢了!” “好好,上次你赢了,那这次让人家赢一次,又怎么了呢?对不对?你在闹我不管你了,我饿了,我炸面果子吃去。” “吼!龙形的面果子!四个!” “别太过分!最多一个!” “吼!三个!” “不行,一个,爱要不要!不要算了!” “吼!要!” “……” 片刻之后,蛟龙终于消停了。 变作了一条头顶长角的小蛇,爬在陈玄帆的身后,瞪着两只眼珠子等着吃面果子。 佛子和道子也再次用神识查勘了一遍这片地方。 的确有虎妖来过,妖气不会错。 虎妖和蛟龙的大战,将地面都给毁了,尤其是其中一个大坑,有一人多深。 有灵鱼的气息! 佛子和道子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开始在猎妖军军卒们,主要是陈玄帆的身上寻找能捕捉灵鱼的法器。 灵鱼和装着灵鱼的法器,都无法被放在储物袋里。 而陈玄帆身上除了储物袋和脑后的发链,他们没有发现其他的法器。 不是没有怀疑过陈玄帆头上的铃铛,可是那铃铛对他们的灵气和气血之力都没有任何反应。 查看之下就是普通的装饰而已,不过材料有些特殊。 他们都知道陈玄帆常用的是把菜刀和一口锅,所以这些铃铛可能是打造兵器剩下的边角料,不舍得丢弃就做成了铃铛。 铃铛上刻印着一些符咒,似乎有醒神护魂的效用。 “两位,看够了吗?” 陈玄帆支上锅,倒上油,被这一道一僧用神识上下扫得心里发毛,不耐烦地说道。 “恭喜陈伙长!”佛子笑道。 “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陈伙长,得到了那一尾阴阳风水灵鱼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得到灵鱼了?”陈玄帆没好气地嚷道。 “哦,没得到?难道是被那虎妖抢走了?” “……胡说!我们就没看到什么灵鱼,更没有被虎妖偷走!” 第425章 演戏也是很累的,谢谢你无名英雄!咱们撤! 这一支猎妖军到底有没有得到那尾阴阳风水灵鱼? 所有人都在好奇和猜测,但无论他们怎么询问,甲字队的军卒们都是矢口否认。 “没有什么风水灵鱼,没看到!” “虎妖是之前就和我们有仇!来寻仇的!” “什么灵鱼被虎妖抢走了?根本没有的事!” “没看见灵鱼,不是告诉你了,怎么还问?” “……” 总之就是不承认。 不承认见到了风水灵鱼,也不承认是被虎妖抢走了。 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修为低于我的军卒,有些说的是实话。”佛子修持过观心神的法门,所以人要是当他的面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有些?”道子挑眉。 “有些。” 一百多人的猎妖军军卒,只有一些肯开口回答他们的探询,还有一些根本不搭理人。 应声的军卒中,在说到没见过灵鱼的时候,神态自然,所以他们应该是真的没见到。 但是在说到虎妖寻仇的时候,神色中就有多了几丝的不自然。 显然其中有事。 “那些人没见到,未必是猎妖军中其他人没见到。”道子看了一眼陈玄帆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 他们来晚了一步,到的时候虎妖已经不见了踪影,因此没有看到双方战斗的情景。 但是从盯梢之人的转述中,可以知道虎妖的体形和实力。 一头巨大的虎妖和蛟龙相斗,那些低于七品修为的军卒,显然是不可能靠近看清战斗细节的。 若是那虎妖本身就是猎妖军的伙伴,那刚才很可能就是演的一出好戏。 在两只巨兽打斗闹出大动静的遮掩之下,有人趁机将灵鱼收入了囊中。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很有可能。” “那灵鱼是在虎妖身上,还是在猎妖军中的某个人身上?” “不知。” “以师兄之见,我等该如何行事?” “先找虎妖。” “我意也是如此。” “那就各自找寻,若是……” “天亮以后,此处再见。” “好。” …… “队正,佛子和道子他们都离开了。”史大俊跑过来对刘一勇道。 “离开就离开吧,人家还要找灵鱼,总不能在这看着我们。”刘一勇摆手道,“让兄弟们别挖了,咱们也走。” “队正,咱们走去哪?” “废话,当然是找虎……不是,是找灵鱼了!” “是!” …… 虽然刘一勇及时改了口,但没散去的有心人,还是听到了那个虎字。 “难道灵鱼真的被一头虎妖抢走了?” “不会吧?若是灵鱼真被虎妖抢走了,猎妖军为何不肯告诉我们?” “是你的话你肯说出来吗?说出来大家不都去找虎妖了?” “承认被那头虎妖偷袭抢走了阴阳灵鱼,不仅丢了面子,还会让大家都去追虎妖抢灵鱼。若是不说……” “不说就能自己悄悄地再去抢回来!大哥,这都被你看透了,你真是聪明绝顶呀!” “嘘!小点声!学着点,这都是江湖经验!走!” “干什么去呀大哥?” “废话!当然是去追虎妖了!” “哦哦,对!” …… 留意着陈玄帆他们的散修,就这么离开了一些。 而有的修士就不免又多想了一层。 “兄弟,你看这会不会是猎妖军在说谎,灵鱼还在他们手里,没被虎妖抢走,他们是故意引着我们去抓虎妖,好趁机离开?” “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希望不是。” 因为如果灵鱼已经落在了猎妖军手中,那他们这些人基本就彻底没机会了。 从猎妖军手中抢夺灵鱼,无论是人数还是修为实力,都差得太远了。 就算是佛子和道子他们两队,若是不联手的话,对付这支猎妖军也是没有多少胜算。 而且,一旦决定抢夺后打起来,势必会出现伤亡。 那不得考虑一下,走出邙山之后,该如何面对大唐官府的责难? 佛门和道门虽然对大唐说不上惧怕,可如今的正统在唐,为了一条灵鱼这么做是否值得? 无主的宝物大家各凭本事,可宝物要是已经落在了猎妖军手里,在官府的立场上,那就算是有主了。 还要再抢,就得考虑下后果。 大唐官府一向这么霸道强势。 再有,抢到了还好说,若是抢不到,还落个得罪人的下场,岂不是亏了? 所以佛子和道子一定想到了这一层,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先去找到那头虎妖。 如果找到那头虎妖,对方身上没有灵鱼,那么灵鱼就肯定在猎妖军手上。 到了这时候,几乎所有修士都肯定了一点,那就是风水灵鱼之前是被猎妖军找到了。 现在不过是要判断一下,灵鱼是在虎妖身上,还是在猎妖军手里。 到时候…… 该动手还是得动手。 不过用什么手段,就不好说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身上带着灵鱼的人,逼迫他交出来。 …… 可是哪有什么虎妖呀? 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妖怪,怎么可能会被找到呢? 而明知道在找一个不存在的妖怪,还要假装不知道地去找,也是真的考验演技。 陈玄帆只能用眉头紧皱的方式,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笑出声来。 以免被人看出了端倪。 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能混过去就最好混过去。 天亮之后的白天,灵鱼踪迹更难寻觅,肯定是相安无事。等天再黑下来,他们熬过最后一夜,就可以出去交差了。 现在不走,是因为他们一旦露出想离开的苗头,佛子和道子那两队人马,肯定就知道灵鱼在他们身上了。 有很大的可能会出面阻挠,甚至发生战斗。 东西已经到手了还要打架,何苦呢? 另外就是出去以后,上面肯定询问他们为何这么早就从邙山离开。 如果是抢夺到了灵鱼,那是理所应当的,来,把灵鱼献上来折算成功勋赏赐吧。 想自己留下?也不是不行,不过赏赐就没有了,另外还要上缴相当于灵鱼本身价值四成的灵物。 毕竟这进入邙山中的机会,是上面给的,他们头上也顶着猎妖军的旗号。 兄弟们都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而猎妖军出任务的规则就是如此。 平时修炼资源和军饷,也算是官府的投资,他们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上缴四成不算多。 回到相州可能还要给本州道也送上去一份。 可问题是,甲字队能摆在明面上上缴的东西,不够呀。 所以他们就想先赖账。 想赖账就不能提前离开邙山,不然出去不好交代。 奋力争抢坚持到最后没有抓到灵鱼,最差是不赏不罚,说不定还能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提前走了,那就是临阵脱逃。 如果没有恰当的理由,认真起来是要军法从事的。 这他娘就是屡败屡战和屡战屡败的区别! 于是,甲字队他们准备混到必须离开的时限,再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因此,他们不得不接着演戏。 装作找那头根本不存在的虎妖。 为什么说虎妖根本不存在呢? 因为那头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虎妖本体,这会儿就蹲在陈玄帆的头顶,抱着他的发髻啃呢。 “猫小花我跟你说,你别太过分!信不信我接下来几天都不洗头了?我熏死你!” “喵呜!”猫小花才不怕呢。 五品的修士身上,早已是不染尘埃了,身体还会自洁,不洗头不洗澡身上也不会那么容易脏的。 再说了,脏了它就不啃了。 猫想啃就啃,猫不想啃就不啃。 何况陈玄帆也就是说说而已,就不信他忍得了! 对于猫小花这种放肆的行为,陈玄帆最后选择了放任。 毕竟小猫崽子出力了,铃铛里面的鱼能抓到,有它一大半的功劳。 甲字队里知道猫小花有个法器,能幻化出一头逼真虎妖的人,大概都猜到了一些真相,不过大家默契的不提,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听凭队正的安排。 让挖地就挖地,让刨坑就刨坑。 军卒们就这么一路找虎妖,一路刨坑挖宝,还真刨出来不少东西。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这诗写得夸张了点,但也是和真实场景相去不远。甲字队挖出来最多的就是尸骨了,一些东西也会随着尸骨一起挖出来。 看来人们就算是随便安葬,也会挑一个看得过去的风水宝地。 而好地方不仅适合埋人,还适合草木生长。 挖出来不少的牡丹根,芍药菊花野枸杞之类的草药,虽然都没什么灵气,但带出去好歹能换点钱花。 路过一个小山包边上的时候,还有军卒运气好,挖出了铜钱和玉佩。 不知道是有人进山不小心掉落的,还是盗墓的人离开的匆忙,把盗出来的东西漏在这了。 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看的卢放和孔万寿羡慕不已,再次动了想要偷偷给人家的阴宅开个小门,进去参观参观的念头。 不过被刘一勇无情镇压了,未能实施。 太阳出来的时候,史大俊还挖到了一株有些灵气的罗磨草,算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收获了。 “行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刘一勇看了看周围,抬手说道。 他们是随便走随便挖,也没注意走到哪了。 这会儿已经天光大亮了,忙了大半夜,也该歇息一下。 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身后,还是有修士在跟着他们,这是还想着捡漏。 愿意跟着就跟着,刘一勇原本不想理会,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理,反倒显得不正常,于是就招手让几个军卒过去撵人。 想找灵鱼的去找灵鱼,想找虎妖的去找虎妖,跟着我们屁股后头干什么? 不撵走还以为咱们好欺负! 牛元良领命刚要转身过去,突然就听到远处一声巨响。 “轰隆!” 巨响之中似乎还夹杂着犹如野兽一般的怒吼。 甲字队的军卒从地面的震颤中感受到了对方的愤怒。 由地面喷薄汹涌的煞气,将日光都吞噬了一半。 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 陈玄帆一个机灵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强! 这种气势的强者,离得这么远都让他有撒腿就跑的冲动! “汪呜!” 蛋黄更是抱住陈玄帆的腿,在他脚面上撒了一泡尿。 啊,真是好熟悉的温热感! 然后腰间也传来了束缚感,一低头,哟,多了一条绿色的腰带。 头上了长角腹部有两个爪子的特殊款式。 最后是头皮一紧,猫小花已经拽着他的发髻炸毛了。 “有人惹怒了帝僵!” “是谁?” “不知道!” 可能是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摸金摸到了帝僵的头上。 不过,不管这家伙是谁,陈玄帆都很感谢他的出手。 因为他,甲字队不用在这耗时间了。 演戏也是很累的,谢谢你无名英雄!谢谢你的仗义出手! 刘一勇显然和陈玄帆一个想法,他立刻起身挥手:“兄弟们,咱们撤!” 第426章 第二次路过洛阳了,都没能进去看看,回家了 邙山内,有人惹怒了一尊帝僵! 这个消息像是炸雷一般,将邙山内外的人轰得头脑发蒙。 谁这么想不开呀? 邙山上不能惹的存在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去招惹帝僵? 埋葬在山中的王侯将相众多,拥有地宫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但很多都随着时代的变迁,都和棺椁一同化作了朽木枯骨。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亦或者是不幸的,才会化为鬼物或者僵尸。 还有一些是肉身和神魂都已不在,但残留之下的遗骸中,生出了新的生灵,化而为妖,有前世的几分记忆和模样。 或者是长出的灵植,或者是吞下尸骨的野兽。 总之,以上这几种,都是诞生了新的灵智,和前世之人早已没了多少瓜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但是有一些极其特殊的存在,因为身带龙脉之气又机缘巧合之下不死,虽然也化为了僵尸,踏上特殊的修行之路,但神魂留在了身躯之内,还保持着生前的记忆和脾气。 由于身躯和神魂可以说都是原本的那个人,所以几乎和活着的时候差别不大。 这就是帝僵。 无论生前如何显赫尊贵,自他们入土为安之后,外面早已是沧海桑田改朝换代,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他们毕竟曾经都是王者至尊,即便是如今的大唐皇帝陛下,也不希望有人折辱他们。 都是一个级别的,还是过去早已死去的前辈,而且直系血脉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存世了,说起来也能算是先祖一流,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皇帝陛下很乐意给予充分的尊重。 两尊帝僵和地下鬼蜮中的三位鬼君,是邙山之众里最招惹不得的存在。 所以大唐官府和站位官府的势力,还有知道其中厉害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在邙山之上放肆。 很显然,那位陈玄帆他们需要感谢的无名英雄,背锅大侠,要么就是得了失心疯,要么就是倒了血霉。 这会儿应该已经碎成渣渣了。 但是他给了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离开的借口。 帝僵动怒,邙山不安,我们不知道其中缘故,未免造成不要的误会,所以先行一步撤离。 这样做有什么毛病吗? “不是我们贪生怕死呀内使,面对动怒的帝僵,我们在那待着,若是对方盛怒之下杀了我们,我们死得亏不说,朝廷的脸面也丢了,你说对不对?” 面对在山脚下看到他们这么快从山里出来,目露疑惑的小黄门,刘一勇十分坦然的说道。 “队正说得倒也有理。”小黄门常在宫中,对帝僵的敬畏更多的来自对皇权的敬畏,而且邙山里动静那么大,他在外面也听到了一些,所以不用多说,他就理解了甲字队的选择。 并认为如此做法很妥帖恰当。 这倒是让准备了一番道理的刘一勇有些郁闷,他娘的早知道用不上,路上老子就不用编的辛苦了! “多谢内侍体恤。” “诸位军爷辛苦,那边随我到一旁休息吧。”小黄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也是颇为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刘一勇没有主动提起阴阳风水灵鱼之事,就猜到可能是没抓到。 自然也就没有开口问出来,免得军爷们面上无光。 就算是他想错了,也无妨。 以小黄门想来,若是真的争到了灵鱼,自然就会上禀,并以此换取修炼资源。 毕竟一个丙字营的百人队,不可能有可以让灵鱼发挥最大功用的灵田。 既然放在手中也是无用,拿出去售卖也不如上交给朝廷划算,所以他没想过,甲字队不想把灵鱼拿出来的可能。 小黄门将刘一勇他们带到了一旁,虽然现在邙山上没了动静,但后续不知道会如何,而且道子和佛子还有那些散修还未出来,他们仍需要在这里等着。 等洛阳派人过来。 若是需要,可能还得协助友军一番。 “队正,肚子饿了,做点吃的吧?” 到了外面军卒们就彻底放松了,踩在洛阳边上的土地上,再有人对他们出手,那就得面对挑衅大唐威严的惩罚。 既然没有了危险,那就开吃吧。 对于甲字队的兄弟们来说,任何没有危险的时刻,都是吃饭的好时光。 若是危险的时候,那就趁不那么危险的间隙吃两口。 反正,得吃两口。 “行,陈玄帆,你们伙房的做些东西来吃吧。”刘一勇想了想道,“陛下赏赐的麦面还有吗?下点疙瘩汤。” 说完又道,“对了,出来的路上,砍了不少黑僵吧?做点以前吃过的那种臭豆腐?” 帝僵一怒,煞气翻滚,将地下的不少僵尸恶鬼吓了出来。 甲字队往外跑的时候,遇上了就顺手给砍了。 就当是捎带手的弄了点零食。 反正都是干熟了的,也不费事。 前面的人制住陈玄帆顺手就给劈了,一刀从头破到胸腹,然后大黑锅一抖,食材到手。 主打的就是一个方便,快捷,干净。 很有一种秋游的时候,顺便就摘点路边野果的快乐。 原本难以抵挡的黑僵,现在也是他们中实力最差的,也能碾压的小怪物了。 这令甲字队不少兄弟都很兴奋。 “行,好久没吃了,炸点尝尝。”陈玄帆听了立刻就把炉子从储物袋里取了出来。 “哈哈!伙长要炸臭豆腐了!”胡四跳起来喊道。 “嗯,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接着就见胡四朝着小黄门跑了过去,口中大叫道:“小兄弟,我说了请你吃黑僵血豆腐的,看看,我老胡没食言吧?说请你吃,就肯定请你吃!” “不,不用了!”小黄门吓得手摇着连连拒绝。 但胡四的热情并没有被这拒绝浇退,还要上去拉扯,最后是熊正正看不过去,把他给拽走了。 老胡这人就是看人家小黄门清秀,发癫了拿人家当小姑娘的戏弄。 可人家如今再是个内侍,以前也是个男儿郎,何苦这么捉弄别人。 小黄门因此对熊正正很是感激。 虽然他最后还是尝了一下血豆腐,并真香了。 …… 半个时辰后,邙山上的事情了结了。 不出所料的,招惹帝僵的修士早已灰飞烟灭,道子和佛子似乎也被迁怒了,出来的时候都颇有些狼狈。 就更显得甲字队跑得快,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洛阳来人询问了一下灵鱼之事,听刘一勇说没有遇见,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就让他们回船上去了。 从江南而来的漕船,现在已经去往了长安,所以他们现在住的这艘船,是另外雇来的。 接下来的两天,陈玄帆就盼着赶紧离开洛阳回到相州去。 铃铛里面分别装着的青玉灵米,和那条刚得到的灵鱼,还有灵鱼伴生的灵壤,都让他心里痒痒。 前者是想敞开了吃,后者则是已经融入了第三颗铃铛里面,他忍不住想看看其中的变化。 但是这洛阳城里大人物太多了,邙山也离得太近。 他担心在神识查看的时候,会弄出动静来暴露了。 所以只能忍着。 不过没忍几天,很快就来了新的命令,让他们回去了。 另外跟着命令一起来的,还有一些赏赐,算是安抚他们出了这次任务,又受了帝僵的惊吓。 主要是在道子和佛子都受到牵连的情况下,从容自若全身而退的甲字队,显然给大唐挣了几分面子。 虽然他们没抢到灵鱼,但灵鱼也没落到道门佛门手中。 具体是谁拿走了那条灵鱼,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是一条灵鱼而已,无伤大雅,便是让妖族拿走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于是就这样,陈玄帆他们顺利的离开了洛阳。 “咱们走了,下次不知道何时再来了。”陈玄帆站在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第二次路过洛阳了,都没能进去看看。 还是有些遗憾的。 “伙长想来,我们何不冬至休沐的时候,便来逛逛呀?”熊正正接口道。 “恐怕不行。”陈玄帆摇了摇头,“我有别的事。” “是去看望石桥公吗?” “是去相亲。” “……啊?” 第427章 冬至怎么还不到哇?阿娘,我想回家! “这他娘什么这么香?”有路过的军卒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道。 “什么这么香?米饭呗!”旁边的兄弟好心地接茬回道。 “什么饭能这么香啊?”那人不解地又问。 “灵米饭,不香才有鬼了!”好心的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都不知道?最近这几天没在营房里吧?” “嗯,没在,冬至休沐我们看营房,提前告归回家去了。” “怪不得了,这是丙字营的甲字队在煮饭,狗日的煮了好几天了!” “他们哪来那么多灵米?” “听说是在江南认了干亲,他们姨奶奶给的,真他娘走了狗屎运!咱怎么没有这么阔气的干亲呢?” “丙字营甲字队?他们伙长是不是姓陈?听说他还有个了不得的亲戚是长安城里贵人?” “对呀,有那亲戚帮忙,他们才能顺利去了东海。这个干亲听说也是这位陈伙长认下的,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呀!” “哎?兄弟,你今日说话怎么句句不离狗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伙长有个狗兄弟,喏,就在那舔米粥呢。你过去盯着它,它肯定会让你尝一口。” “这……这就不必了,我还能和一只小犬抢食?” “抢食怎么了?你闻闻,青玉灵米煮的白粥!滚粥烫鱼片,那鱼片都是海里的鱼妖!连盐都不用加,鲜香扑鼻,真不过去要一口尝尝?” “……还是算了。” 这人摇了摇头。 虽然是灵米煮的粥,那也不是一般的狗,而是陈伙长的狗兄弟,相州猎妖军因为都尉和红将军的关系,待狗子也格外亲近,可咱也是堂堂猎妖军的军卒,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可是他刚摇完头,就见跟自己说话的好心的兄弟,搓着手就走了过去。 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和那头胖成球了的小黄犬说了些什么,然后手里捧着一条鱼,拎着一个口袋回来了。 冲他一努嘴,哈哈笑道:“走,兄弟,咱们回去也煮点灵米粥喝。” “……你这是?” “丙字营甲字队的兄弟很大方,这是给咱们送的灵米和海鱼。” 蛋黄本就是过来送灵米和咸鱼的,只是舍不得嘴边的粥碗,所以就叼着一块过来了。 走路送东西的空挡舔两口,一点也不耽误吃。 “……怎么是让一条小犬送来?”那军卒不解地道。 “小犬怎么了?我蛋黄兄弟那是一般的小犬吗?那是很快要成大妖的小妖,厉害着呢!” “它这么强?可它身上明明没有多少妖气呀?” “没妖气才是天赋异禀,你看咱蛋黄兄弟的长相气势,能是一般的狗吗?” 听他这么说,那军卒不由的又往还未离开的蛋黄望了过去。 蛋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冲他歪了歪脑袋,“汪呜?” 怎么的,是想吃点我碗里的吗? 这军卒不由得眼角抽搐了几下,小声的道:“的确是不同凡响。” 丑的不同凡响。 腿短而粗,身子胖成了球,狗脸上的褶皱都被肉撑开了,显得鼻子格外的短,那纹路被挤的反而更显得奇怪,像是某种驱邪的符咒。 盯着看上一眼,都让人心惊肉跳。 不愧是那位陈伙长的兄弟,真是不一般呀! “汪呜!” 蛋黄见这两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却不近前来,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它碗里的粥就剩下一口了,也没法分给他们,于是就朝两人叫了一声,然后叼起碗摇了摇小尾巴转身走了。 不是哥不愿意分给你们,是咱碗里没有了。 …… “蛋黄,米和鱼都送过去了?” 刘一勇见它回来,就出声问道。 “汪呜!送过去了!” “行,那你接着吃吧。”刘一勇摆手道。 甲字队之所以让蛋黄去送灵米和鱼,就是不想把灵米的事摆在明面上来。 他们这次从江南道带回来多少灵米,灵米是从哪里得的,都没办法说的太清楚。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干脆别说了。 让蛋黄这只犬妖,带着灵米和咸鱼在军营里转一圈,给大家都散上一波,就算是给了封口费。 我们吃没让你们干看着,闻得到也吃到了,剩下的就别多问了。 各家的队正和校尉那分到了一些,自己和手下的军卒都吃到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再追究你是什么意思? 嫌人家给的少了,想多要点? 还要不要点脸了? 自家饕餮军的都尉巴鹏和朱雀军玄武军的两位都尉那里,当然也送了一点灵米过去。 不多,加在一起不到十斤,更多的是海边的咸鱼。 主要是个心意。 这可不是什么贿赂,这是出远门回来给上官们带的特产。 也不说是人送的还是自己买的,反正来路你们自己想吧。 相州是自家的地方,不用那么多的顾忌。 何况陈玄帆他们这次从东海回来,上下都是脱胎换骨了。 之前巴鹏想着他们五年之内能有机会,代表相州参加五年一次的校场扬威,现在他觉得,三年后的,大唐每十年一次的洛阳大阅兵,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丙字营甲字队如今最强的是五品修为,最差的也有八品修为,别说是巴鹏了,就是经略使衙署,也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整个河北道的五年内入伍的军卒中,他们都是独一份的。再加上活着的蛟龙军魂,只要不陨落,未来必然是一支强军。 只要不勾结妖魔邪祟背叛大唐,一些小事上面也就懒得追究。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当然,这也是没人盯着陈玄帆的大锅里每天煮了多少米。 若是知道他们每天都吃掉上百斤的灵米,而且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了,那恐怕还是要来问一问的。 如果知道陈玄帆手里有万斤的青玉灵米,相州可就热闹了。 不过丙字营甲字队的伙房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煮来吃,就是因为他们吃的时候,其他营方的兄弟们不会凑过来,反而是会离得远点。 兄弟们们都要面子的,人家吃好东西你凑过去算怎么回事呢? 咋的,还想要两口吗? 加上陈玄帆刚回来,就把铃铛和储物袋里面,在东海捞上来晒干的虾米海带之类的,反正都是些吃剩下的,大部分都拿了出来,给钱粮官送去了。 经他的手卖了,再和之前要分到的‘冰柜’钱一起,托他买些上等的大米,带点灵气的更好,不带的好吃也行。 买回来说是要掺着青玉灵米吃。 光是闻味道,又闻不出来灵米有多少,只能知道饭里有灵米罢了。 外面的人就以为他们是一锅饭里面,九成的普通大米加上一层的灵米。 然而实际上,丙字营甲字队的锅里,是九成九的青玉灵米,不说十成十,是因为陈玄帆会象征性的再抓一把其他的米撒进去。 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好呢。 风水灵鱼刚入铃铛内,现在里面刚从灵田中演化出一道小水流,陈玄帆就已经惦记着要用灵泉水做饭了。 如果不是担心小灵鱼刚进门,被薅的太狠了不好,他都要下手了。 不过现在虽然没有灵泉水,但灵米有的是。 兄弟们敞开吃! 管够! “伙长!这实在是吃不下了!”毛三躺在地上,揉着肚子直哼哼。 他吃的可太撑了,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不仅是肚子里面灵气撑的难受,经脉里面的气血和灵气也涨得受不了,根本来不及炼化! 谁让他资质最差,炼化的最慢呢? 可伙长的那口大锅里面,还剩下的半锅的滚粥! “妈呀!” 上一瞬间还在眯着眼睛哼唧,下一眼看到陈玄帆又掏出一条冻海鱼来切成薄片,他爬起来撒腿就跑。 吃饱了躺尸的兄弟们一看这架势,问都不问,起来就跟着跑。 可了不得了! 伙长又要给他们喂饭了! “跑?跑得了吗你们?” 陈玄帆露出了几分的狞笑,手下却是不停。 菜刀在掌中翻飞,切出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透明鱼片,落入他面前的盆中。 很快就铺满了一层。 然后将勺子拿过来,手上灵气一闪,勺子变成长把的瓢。从滚烫的锅里舀出一大瓢的滚粥,往大盆里稳稳的一倒入。 嗯,香气四溢。 收起菜刀,勺子换到右手,左手把盆举起来。 陈玄帆呵呵一笑,“大青,小花,蛋黄,咱们走!” “嘶嘶!” 腰间的青色腰带瞬间滚落到地面,化作一条两三米长的大蟒。 “汪汪!” “喵呜!” 随着两声兴奋地猫狗叫声,一道黄一道黑的两道身影,从边上蹿了过来,瞬间加入了阵营。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开始了! “十九哥!”陈玄帆扭头又喊了一声。 “咯咯!” 一只五彩大公鸡也冲了出来。 不过它不是来扮演鸡妈妈的,而是要当抓小鸡的老鹰。 至于被抓的小鸡,那当然是可怜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了。 陈伙长的投喂,开始了! “伙长!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队正!救命啊!” “求求了,再吃就撑死!” “呜呜呜呜!”这是撑到不敢张嘴,一张嘴饭就要从喉咙里面跑出来的兄弟在哀嚎! 可是陈玄帆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兄弟们没有那么弱。 “撑不死的!一个好的吃货,就是吃撑了还能再吃两口!” 之前吃的米饭,现在吃的米粥。 吃货都有好几个胃,各装各的食物,这才对! 多吃才能快长! 懂不懂? “汪呜!”蛋黄率先扑到了一个。 “喵呜!”猫小花以无影爪逼停了一个。 熊正正看着面前的小猫,眼睛都成斗鸡眼了。他也吃不下了,可是跑的话,就会被猫爪挠脸。 破相了回家没法相亲。 “噗通!” 史大俊直接被大青卷住腿,摔了个狗啃泥。 “嘿嘿!” 陈玄帆很欠揍的甩着胯骨过去,扬手就是一大勺子的投喂。 “吃一勺,只要吃下一勺,我就放过你们!” “伙长,天地良心,你那是勺子吗?也太大了!” “大了还不好吗?敢嫌弃?那就再多吃一勺!” “……” “救命啊!” 回到家里哪都好,就是吃多了撑的难受! 还要被伙长硬塞投喂! 冬至怎么还不到哇! 阿娘,我想回家! 第428章 这次回安阳县,把一大家子都带上了 甲字队的军卒,至少有一半人这趟回家是要相亲的。 一个是因为年纪到了,还有一个是因为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当了一年多的猎妖军军卒,也算存下了些钱,回到家中娶妻生子,以后也有妻子代为侍奉老人。 “我娘说了,媳妇进门就得操劳辛苦,所以要对她好点。”熊正正搓着手站在陈玄帆身边,小声的说道。 神态有些扭捏。 “嗯?我大娘说得对。”陈玄帆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只好点了点头奉承了一句素未谋面的熊大娘。 “伙长,我想对我未过门的妻子好点。”熊正正接着道。 “嗯,可以呀!”陈玄帆挑眉,“正正,你这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 “……伙长,我也想孝敬我娘。” “那更是理所当然的了。”陈玄帆拍了熊正正的后背一巴掌,笑道,“这我更没意见了。” “……伙长,我也想对我妹妹好。” “好啊!当兄长的疼爱妹妹,应该的。” “……嗯。”熊正正搓着手指,眨巴了两下眼睛,盯着陈玄帆不说话了。 “……啧!”陈玄帆挠了挠头,“正正,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伙长,正正他是想说,要对妹妹好,对阿娘好,还要对未过门的妻子好,所以不能空着手带着嘴光回家呀,得带点好东西才行!” 史大俊从外面伸头进来,嘿嘿笑道,“伙长,明白了不?” 陈玄帆看向熊正正,熊正正憨厚的笑了笑,点点头。 “明白了。” 然后他皱眉朝史大俊问道:“那你小子是?” “伙长,我也想对阿娘,对未过门的……” “停!停!我知道了。”陈玄帆打断了他笑骂道,“也来要东西?” “嘿嘿!”史大俊咧嘴。 “说吧,想要什么?”陈玄帆挑眉问道。 “伙长,那青玉灵米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史大俊连连搓手,虽然不好意思,但满脸都写着想要。 “你们?”陈玄帆眼尾跳了跳。 “昂!我是帮兄弟们一起问的。”史大俊又嘿嘿了两声。“伙长你看,能不能一人给个两三斤的,一两斤也行。我们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 “……你们这帮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呀?”陈玄帆气笑了。 还他娘的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 这是把他当土财主化缘了? “哎呀,都是自家伙长,那客气什么?兄弟们对伙长你,都是恨不得以身相许了,这几斤灵米就当聘礼了,怎么样?” 史大俊挤眉弄眼的说道。 “哼哼,不怎么样。”陈玄帆哼笑。 “伙长,你这是不满意?” 史大俊一看他笑了,更来劲儿了,把胸脯一拍,“那伙长你说吧!你瞧上哪个了?晚上我们兄弟把他洗干净了,给你塞被窝里,一个不够的话,我们……” “你他娘把嘴给我闭上,再多说一句,灵米就没了。”陈玄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为了几斤灵米连兄弟的贞操都卖? “伙长,我们以后都准备把命卖给你了,先卖点贞操算什么?对吧?”史大俊一点都不脸红的在这大放厥词。 说得自己都兴奋了,嗓门不禁就大了起来。 外面你他娘的还有人在笑! 兄弟们纷纷用笑声表达了对史大爷这话的赞成。 在陈玄帆的屁话熏陶下,整个甲字队跑偏的迹象越来越严重了。 当然,陈伙长对此是不承认的,他们就是这样的货! 这不过是暴露了本性而已! “行吧,那就一人三斤青玉灵米,带回家去孝敬长辈。”陈玄帆大手一挥说道。 闻言营房外面一阵欢呼! 自己吃的好固然好,但能给在乎的人带回去一些,无疑更加的令人高兴。 “多谢伙长!” “伙长,以后我为你鞍前马后,出生入死!” “说他娘那么虚干什么?伙长,我的命给你了!” “你这就不虚了?看我的!伙长!真的不要兄弟们暖被窝吗?” “伙长,我今天把屁股洗了,你……” “滚!再不滚灵米收回!”陈玄帆大喝了一声。 他娘的再说下去,就要彻底没下限了! “滚,我们马上就滚!” 听到这一句,军卒们顿时如鸟兽四散,就怕跑慢了一步,被陈玄帆给抓住。 伙长是不太可能会把许出来的灵米收回去的,可是他会在给你的灵米里面,当着你的面,抓一把装回去。 这不仅让你的那一份比兄弟们少,还能让你亲身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这就像大家都是一张饼,可你那张上却有个牙印,虽然那一口很小,可少了这一口,就不是一张完整的饼了。 个中滋味,谁遇到谁知道。 只有吃货最了解吃货,他们的伙长绝对干的出来! …… 冬至丙字营甲字队先离开营房,等他们回来,才会轮到其他两个队。 所以这些家伙是在同袍们的目视下走出的辕门。 然后看到他们的军卒就发现,这帮家伙似乎胖了不少。 “是胖了吧?我看着有几个家伙的脸都圆了?”巴鹏一挑眉,扭头问身侧的辛朔,“他们最近没操练吗?” “操练不曾断过。”辛朔回答。 “那怎么能胖了呢?”巴鹏不解。 猎妖军的军卒是很难胖起来的。 不光是操练耗费力气,凝聚气血淬炼筋骨,更是消耗巨大。这样的情况下,吃的再多都胖不起来的。 如果只是依靠日常吃喝,不仅不会胖,不瘦成干就不错了,所以才需要吃些灵肉进补,还得时不时的吃些丹药。 猎妖军的待遇不错,可军卒人数众多,再好也有个度,至少肯定不可能多到把人给喂胖了。 那丙字营甲字队有这样的变化,只能是他们自己加餐了。 “他们吃了几日灵米?”巴鹏问道。 “直到早上,还在吃。”辛朔道。 “嗯,前日我得到消息,扬州城似乎出了大盗,偷了萧家的青玉灵米。” “属下也听说了。” “听说有一万斤。” “是,一万斤。” “他们远在江南,就算丢了米,也和咱们无关。” “都尉说的是。”辛朔笑道,“只是将军们和经略使那边?” “上官们日理万机,哪有心思理会江南之事?”巴鹏将手背在身后,转身边走边道,“自然也不会闲的来管咱们的军卒是胖是瘦。” 军卒瘦了,他们倒是能管。 人胖了,你怎么管? 我们将陛下的军卒养的壮实,难道还有错了? 又不曾克扣军饷。 就算陈玄帆得了那一万斤灵米,也是他凭本事拿走的。 又没暴露身份,让猎妖军担责,怎么好意思伸手去分? 哎呀,这有时候部下太厉害了,也有些不便利之处。 像这样不用他们帮着担下麻烦的部下,就不好跟他要好处。 还好甲字队的队正刘一勇明事理,让他们那只小丑狗给咱家的红将军塞了两百斤灵米,不然就得几斤,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两百斤灵米,巴鹏敢收,就是因为他知道,上官们就算知道是陈玄帆偷的灵米,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查,只会当不知道。 江南道的萧家丢了灵米,你河北道查自己的军卒,是几个意思? 有这么往自家头上扣屎盆子的吗? 再说了,陈玄帆能把万斤的灵米带回来,他后面肯定有高人出手。 说不定就是那位李道长。 一万斤灵米是不少,可就算从陈玄帆嘴里掏出来,分到个人头上能有多少? 为了那么点灵米得罪一位大能修士,吃饱撑的呀? 大家就糊涂翁过糊涂日子,糊涂过去算了。 …… 陈玄帆愣是赶在冬至之前,把兄弟们给喂胖了一圈,他对此很是自豪。 就是要胖,这样才显得壮实。 这时候相亲,普通百姓也看相貌,可相貌只要不丑就算过关了,剩下的就得看男人是否强壮。 强壮的男儿才能担负起一个家的重量。 无论是种地还是其他,你没有个好身体是不行的。 能干活,能挣钱,养活老婆孩子,这是世人眼中的好儿郎。 女子则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家里家外的操劳一生,让人跟着吃糠咽菜破衣烂衫,于心何忍? 好姑娘但凡聪明点的,肯定得挑个好人家。 好人家不只是家境,还得挑人。 这时节,壮实还胖点的男人,无疑更受青睐。 当然这是普通百姓们相亲了,大富人家里挑女婿,会挑的是有才学相貌好的。 “所以你看,我就没追着霍山崔霁金少爷他们喂饭,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身份地位处境不同,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就是智慧。” 陈玄帆在回安阳的马车上,对车内的小听莲吹着牛。 听莲就笑道:“陈大哥,那你不吃胖,是因为要见的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娘子吗?” “……咳咳!” “哈哈!” 车内随即传来了听莲的笑声,还有小婴儿和猫狗蛇鸡各自的哼唧欢叫。 这次回安阳县,陈玄帆把一大家子都带上了。 第429章 什么?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未婚妻了吗? 陈玄帆这次回到安阳县,终于不用再去住驿馆了。 他将马车直接驶入了种植香料的园子。 这里现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大庄园。 兰姐她们住进来之后,在院子边上建了不少的院子。其中最大的一个院子,就是给陈玄帆留的。 青砖大瓦房的小院子,围在一个大院子里面,彼此之间不会过多的打扰,也能互相照应。 小院子都是坐北朝南,有正房三间,坐东朝西的偏房三间。 三间正房一明两暗,两个同住的姐妹各一间。偏房三间,有一间厨房,一间堆放杂物,还有一间孩子大了就住进去,孩子还小的就先空着。 院子里的另外一侧,种花种草种菜,还有一个茅房。 “家主,有些姐妹在县城里收养了孩子的,有男孩也有女孩,孩子小的不过几个月,大的有七八岁了,再住到一块也多有不便,所以便分开住着了。” 见天色还早,兰姐便要领着陈玄帆看看他的庄园。小听莲抱着小老头也不要跟着一起。 于是三人就沿着庄园边走,边听她说这段时间以来女子们在此地的境遇。 “有卢老万家和张家等人帮忙,房子建得容易,便多盖了几间。姐妹们一人一个院子也够了,只是大家还是想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兰姐指着边上空着的两个院子道,“这两个院子很快也要住人了。” “嗯?你们人手不够,还要招人吗?”陈玄帆问道。 “家主,咱们种植的香料卖了大价钱,有万家张家等派来的人手帮衬,暂时也是够的。只是家主你只有孤身一人,势单力孤,还是要有些自己人。” 兰姐正色道,“我等姐妹许多都伤了身体,不能生养了。即便是能生养,生孩子也难免有折损消耗,怕是吃不消,也耽误做活。因此,我们便将百姓丢弃的婴儿捡回来抚养。这些孩子还未上户籍,只等家主回来再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陈玄帆不明白,这些女子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她们在香料园里干活赚钱,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有什么决定要让他来做? 难道是养孩子想要点补贴? 说起来给点员工福利也不是不行。 这些女子干活什么样子,陈玄帆一路走过来也看见了。 上树抓虫刨地除草,一个个都十分熟练。 现在是枯水期,正是清理水沟排水渠的时候,锄地挖土地,用背筐往外背土的,很是辛苦。 她们不是在做戏。 以陈玄帆如今的修为,这些女人想在他面前作假是不可能的。 而且陈玄帆这次回来安阳县,特地谁也没有告知,悄悄地来到了地方,直接找到了兰姐。 他倒不是故意来搞突袭视察,而是为了不那么快和万老爷见面。 兰姐道:“家主,我们收养的这些孩子,男童定然是要姓陈的,只是女孩是否也能姓陈,还要家主的来定。” “为什么男童要姓陈?不会是要跟着我姓吧?”陈玄帆皱眉,总觉得这样有些古怪,这些女人呢收养了孩子,千辛万苦地养大,要跟我姓? 这不合适吧? 大唐百姓有一样东西和血亲血脉一样,甚至更亲近,那就是承继姓氏者。 俗话说,过继如同亲生。 这要是都跟我姓,那不就是凭空多出许多的儿子来? 而且听兰姐的意思,自己要是同意,还能凭空多出许多的女儿。 “家主觉得不妥当吗?” 兰姐见陈玄帆这个反应,似乎感到有些不理解,“还请家主放心,这些陈家支脉都算不上,只是附庸而已。等家主有了孩子,他们就是陈家主脉的世仆。” 世家大族中从来不缺可以信任的忠心家仆,因为他们有许多世代为奴为婢的人,这些人世代为家族效忠,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是一样。 这就是世仆。 兰姐想做的就是陈玄帆养世仆。 在她想来,只要陈玄帆在一日,总要娶妻生子,以后陈家在安阳县也会是一个新崛起的家族,甚至若是陈玄帆修为更高,活得更久,这个家族就有可能成为安阳县的小世家。 如果他的儿子孙子也争气,以后大唐就会多一个安阳陈家。 这些不仅需要陈玄帆一人,还要有很多的族人帮衬才能行。 收养的男孩姓陈,女孩跟随女子们的姓氏,待他们长大成人,互相婚嫁,便会成为陈家的基石。 自小收养而来,受的是陈家的恩惠,养熟了,当然就忠心于陈家。 而养育他们的女人们,也算是为陈家做了贡献,会受到这些孩子和陈家的荣养,不愁身后之事。 万家张家等人都知道女人们的打算,他们对此乐见其成。 否则这些女人哪会有现在的房子住? 这些房子是给她们住的,可也都是陈家的产业。 是陈玄帆的产业。 用的是香料分红。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陈玄帆把根扎在安阳县。 如今的陈伙长,虽然在猎妖军中还只是个丙字营甲字队的伙长,可在经过卢家之事,相州之内谁不知道甲字队的军卒有多强悍? 武道练气双修五品的修为,足以撑起一个小家族了。 二三十年内,只要他和他的兄弟们不死绝,这安阳县里就势必有陈家一脉。 这眼看就是高飞之势,不挂个风筝线上去,更待何时? 左右不过是一些房子一些的,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这些女人也是厉害,心思坚定抱成一团,只忠于救她们于水火的陈玄帆和他的甲字队那些兄弟们。 能在虎狼山贼人的祸害下活着的女子,容貌意志都是上等,少一样她们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在她们刚入香料园的时候,不是没人打过她们的主意。 虽然有张家万家这些人挡着,县衙的衙役也会过来转几圈,尤其是县衙牢房的王头,有事没事就牵着秦老爷子的狗过来看看,但还是挡不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甚至因此传出许多不好听的话。 说这些女人是妓女,是养在香料园里的娼妓。 所以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才会这么护着她们。 后来她们将香料园照料经营得有模有样,拿了工钱吃得好穿得好,逐渐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就是有人说她们是靠着出卖色相皮肉,才有这样的日子过。 古往今来,但凡女子有些成就,难免就要被编排些不堪或香艳的情事。 甚至还有登徒子无赖子娶不上媳妇的懒货跑上门来,见她们日子过得富裕,愿意用一个正妻的名分娶她们的。 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她们都是些不干净的女人,有男人肯要就谢天谢地吧。 好好的给他们生个儿子,或是要拿出钱来养着他们一家老小,或是要给钱让他们吃喝嫖赌,还有的扬言要她们出钱再给自己再纳个妾。 娶了她们受了委屈,所以要再娶个干净的。 而你若要问,为何知道要付出这些,还得受尽委屈,却还得嫁给他们? 那人家就一句话,我不嫌弃你脏,死了我让你埋在我家祖坟边上。 逢年过节上供敬香的时候,孩子们顺便也能够你烧些纸钱,不让你做孤魂野鬼。 这样的嘴脸,姐妹们当然不愿意。 刚开始还好言谢绝,却不想你客气了,对方却恼羞成怒了。 破口大骂的说些什么,都是些被人糟蹋过的烂货,有大爷愿意要你就不错,你还不愿意? “家主,他们若是正经人真心求取,我们还要自惭形秽的感激一番,可这样裤裆里的东西就算没烂,也不见得有指头长的货,姐妹们凭什么愿意嫁?” “若是未经过虎狼山地狱,被人这样糟践,恐怕我们姐妹都要在这香料园里,找颗树吊死了。如今是半人半鬼的,他们的嘴再脏,也伤不了咱们什么,大骂一番乱棍打出去就是了。” 兰姐自嘲的笑道,“只是如此一来,给陈家名声有碍,我等也是心有不安。” 她们在虎狼山上的遭遇,陈玄帆未曾和别人提起,知道真相的也就只有卢老几人而已。 对其他人都只是说,她们家乡遭了难无处可去,甲字队的军卒们发了善心要给她们一条生路。 正好安阳县的香料种植,要精细的人照料,这些女子刚好合适,就安置在此处。 所以那些人是凭空想象捏造,来污蔑编排她们。 县衙里的衙役出面,将被打了的无赖带走游街,也没刹住这股风。 表面上是不敢说了,背地里还是在指指点点的辱骂。 一群女人,哪怕她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还是会被说成这样。 世间对女子多苛刻要求。 即便是安阳县这样民风淳朴的地方,也难以免俗。 若是放开了彻底不顾体面,他们反倒不说了。 你看县城里的妓院,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也没人上去骂她们有辱斯文,要把妓院给烧了的。 大唐风气彪悍,大户人家出身的贵女,能和离能再嫁,养小白脸的都稀疏平常。 所以人还真是奇怪的很。 想着办法的把正经女人逼死,但对那些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的,他们倒不乐意说了。 也不敢得罪。 就是一些贱骨头欺负良善百姓,拎着棍棒刀枪找上门,十个里面有九个怂,还有个又毒又坏的,就算准了你不会杀人犯法,不值当的为了这点事把自己搭在里面,所以有恃无恐。 对付这样的,光打他不行,得连他最在乎的人一块打。 “谁这么贱?你说出来,我倒要开开眼!” 陈玄帆听得火光直冒,心道,好家伙,欺负到我的人头上来了? 这他娘又不是法治社会,别说打你,打死了也许有些麻烦,可要只是打残了也不过赔钱了事。 “家主不必在意,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有人已经提咱们把事情解决了。” 兰姐早就有心将香料园经营好,再养些孩子,只是这些人搅合的名声不好,也不敢随意收养孩子回来,担心惹出别的事情。 还好几个月后有个人出面,帮她们消弭了这些事端。 “哦?这位好心人是谁呀?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家主,不是别人,是咱们那位未来的夫人。” “啥?” 什么夫人?啥夫人?谁的夫人? 陈玄帆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兰姐说的是谁。 “喵呜?”肩膀上一个猫头突然出现,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汪呜?”狗头随即而来,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好奇。 “嘶嘶!”长角的蛇头昂起,它听到了! “咯咯!”鸡冠子一晃,刚还打盹的十九哥瞬间精神抖擞。 “未来的夫人就是和家主你有婚约的万家小姐,万彤儿呀。”兰姐很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陈玄帆张了张嘴,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就见兰姐突然看了外面一眼,叫道:“呀!万小姐!” 谁? 陈玄帆猛回头! 第430章 蛋黄:汪呜!肥鸡!嫂子给的! “啪!” 陈玄帆都似乎听到了自己猛转头的时候,那啪一声,可见他转头的速度有多么的快速。 而他肩膀上的猫崽子,更是咻的一下,就蹿到了他的头上,抱住了他的发髻。 后爪站起,前爪按在发髻顶端,脑袋向上伸出去,朝着庄园大门外观望。 听莲也好奇地翘起了脚尖,仰着头想要看看那位万家的大小姐。 他们此时是站在了一个离着院墙有些距离的小山包上。 整个种植香料的园子,都是在山谷之间,地面不是完全平整的。 除了盖成房子的那片地方,其他的大部分地面时不时地就会有几个鼓起的小土包。 陈玄帆兰姐小听莲几人,脚下站立的这个小土包就是其中之一。 园子的外墙修建的并不是特别的高,离着有些距离,所以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外面经过的人。 “汪呜!” “汪汪!” “汪汪汪!” 蛋黄这个狗兄弟是最着急的,直接就四蹄朝天的奔跑了出去。 后面自它出现就一直跟着的几条大狗,也尾随其后飞奔而去。 “嘶嘶?” 陈玄帆腰间的大青顺着他的腰就爬了上来,卷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拉得细细长长的往外看。 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由发出了已获得叫声。 “嘶嘶!人呢?” “咯咯!吾看到,一个背影!骑马走了!” 十九哥热情的叫唤了起来。它刚才直接原地扇动翅膀,妖气四溢的腾飞而起,硬是超常发挥的飞到半空停滞了两息。 由于它见机得快,所以是唯一一个看到万小姐身影的。 严谨一点说,是妖怪中的唯一一个。 陈玄帆也看见了一个背影。 他转头的速度的确是很快,可对方是骑马而过,所以能看到个背影,已经算是眼神够快了。 不过隐约还能看到,对方竖起了发髻带着幞头,穿了一身的男装。 玉带束腰,背挺得很直。 光是一个背影也看不出什么,可陈玄帆却愣了一下神。 这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记忆中很熟悉的人,却擦肩而过一样,有些激动又有些怅然若失。 他肯定没见过万家的大小姐,这个背影也不和他记忆中的任何人相似。 说是熟悉,是因为陈玄帆曾经想过,万小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是刚刚,才从兰姐的口中听到。 她叫万彤儿。 但对方毕竟是一个陈玄帆醒过来之后,除了后娘张采薇,第一个知道的女人。 是和他有婚约的女子。 甚至陈玄帆会离开王家村,也是因为她。 当然,虽然主要是因为没东西吃了,但万家的存在,把他带到了安阳县。 没有去纠结什么此前的陈玄帆与现在的陈玄帆是否是一个人,因为他现在就是他。 不是别人,也没有别人。 如果真要纠结,那岂不是要思考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今日之我,是否是昨日之我? 聪明的人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陈玄帆很顺利的接受了,万家的大小姐就是和自己有婚约之人。 他以为自己拿的是退婚剧本,结果到了万家却没能见到人。 来的时候,想的是用婚约换点实际的好处。 如果对方要退婚,咱就麻利的答应,只要给点好处就同意了吧。 毕竟什么时候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大家家境相差太大,强行在一起,总有一方要受委屈。 何必呢? 陈玄帆没有多大的志气,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当不了这个受委屈的人。可要让人家千金小姐赔钱赔人的倒贴,他自认也没有这个能耐。 何况他也不一定会喜欢人家万小姐,就不要互相伤害了。 只是退婚罢了,又不是离婚,也没有财产可分割。 他甚至还想过,要是万家不给好处怎么办? 饭都没地方吃! 而且要是羞辱他,把他撵走了,午饭都没地方解决。 于是,他还在去万家之前,先去酒楼蹭了一顿羊肉,张承嗣请的客。 甚至打算,如果万家不给面子,就去张家。 厚着脸皮,先凭美色混个温饱再说! …… 然后他到了万家。 没有人要他退婚,反而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还给了个不错的公务员的工作。 后来从安阳县去相州猎妖军,万家也出了力。 因此,如果要说,陈玄帆还没娶妻,甚至是都没见到过未婚妻,就先吃上了软饭,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万家待他很不错了,算是尽力扶持,仁至义尽。 他欠了人家的人情。 别说只是有婚约而已,就算是已经成了婚配,老丈人闺女都给你了,不帮你,你还能抱怨吗? 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本分,没能力就算了,连让老泰山帮忙的本身都没有,还抱怨? 脸还要不要? 陈玄帆自认是做不到这样,所以他很承这个情分。 之前送兰姐她们回到安阳县,万家主说要在冬至时节,让他和万家小姐见一面,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就当是相亲了。 万家让他们见面,无疑是有了继续履行婚约的意愿。 陈玄帆心里明白,万家之前未曾当面直接说要退婚,不过是顾及各自的颜面,不想闹得太难看。 也有留一条后路,再做打算的想法。 说白了就是那他当了个备胎。 若是女儿有更好的前程,当然还是要退婚的。 若是没有的话,和自己这个有婚约的未婚夫完婚,也未尝不可。 一是有个好名声,女儿算是下嫁。陈玄帆如今没有亲生爹娘在侧,也没有什么亲族,以后的日子虽然不是入赘万家,但也差不多。 万家女儿婚后日子过得不会太差。 左右都是不错的选择。 陈玄帆也想过,是否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主动地把婚约给解了,省的人家女方来提了。 是解不是退,双方面上都好看。 他也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陌生女子为妻子,就别拖延着了。 等到自己哪天有了意中人,再说起来还有个未婚妻,那岂不是要命了?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中意的姑娘,万家待他也的确不错,既然如此,这次见面就当做是相亲好了。 他还是有些好奇万家小姐是何许人也的。 虽然从没见过面,但万家小姐在他这里,还是有些特殊的存在感的。 一个和你有婚约的女子,可以说是未婚妻,这对以前没有和任何女子有亲密联系的陈玄帆而言,是很独特的体验。 婚约这种东西,在他前面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里,是早已不存在的了。 他偶尔会想起来这个人的存在,并在脑海里勾勒过对方的样子。 万家主和万宏涛出现都见过,长得五官端正,容貌都不差。 那想来万家小姐也是差不了的。 可他无法以此为依据,想象出万小姐的容颜体态。 直到今天看到的这个背影出现在眼前,纵马而过,陈玄帆才感觉,自己其实是想象了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 “家主,家主?” “嗯?” “家主,万小姐今日应该是出城巡视去了,刚回来。”兰姐道,“我看她着了男子衣裳,不然定是要停下来进园子看看我们的。” “这是为什么?” “万小姐这是不想让人误会。”兰姐笑道,“园子里除了我等姐妹就是孩子,她扮成男子进来,被人看见了,又要多嘴多舌的乱说了。” 心思细腻,最难是愿意为他人着想。 还没见面,陈玄帆对万小姐的印象,已经很好了。 “咯咯!原来,不是嫌弃我们在这!” 十九哥扇动翅膀叫道。 “汪呜!” “汪汪!” “汪汪汪!” 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从院墙之外由远而近。 一群狗子卷起了尘土,狼烟滚滚。蛋黄个头最小,却冲在最前面。 嘴里还叼着一只野鸡。 “汪呜!” 肥鸡! 嫂子给的! 第431章 什么?供奉我的牌位招财?还他娘求子? 陈玄帆还是没能见到万小姐的真容,只看到个背影。 反倒是狗兄弟蛋黄见到了万家小姐真人,还得到了一只肥鸡。 当然,这只鸡它也没独吞,让陈玄帆帮着做成了叫花鸡,和猫小花大青它们分着吃了。 还很大方地给了陈玄帆一个鸡翅膀,让他尝了尝味道。 “呵,谁能想到呢?我还沾了我兄弟的光。”陈玄帆自嘲地笑道。 他也从兰姐口中,得知了万彤儿是怎么帮的她们。 原来在七月中旬的时候,万家的这位大小姐因为一个押送的公差,路过了安阳县,小住了几日。 不知怎么得知了兰姐她们的困境,于是就有一天就派人送了一张帖子来,要拜访兰姐。 不仅很正式地递了拜帖,约定了拜访的时辰,还送上了礼单。 一切都是按照是对待有同等身份的人的礼数。 等兰姐也回了帖子,应允了这次的拜会,她才出现在了种植园。 两人见面相谈甚欢。 在兰姐的口中,万家小姐人品贵重端庄大方,并未看轻我们姐妹,性格也颇为直爽,却不会令人觉得唐突,而是很有礼有节。 兰姐笑道:“那次万家小姐来,我们见了面说了些话,在园子里转了转,她便离开了,也没说别的。等过了一日,她下帖子,说要带闺中好友来香料园中看看。” 园子是县中几家大户都出了钱的,不过是要来看看,她又有什么资格拒绝? 不过多问这一句,无疑是肯定了兰姐管理者的身份。 陈玄帆有点明白,为什么兰姐话里话外都表现得,很喜欢这位万家小姐了。 对方承认她的能力和身份,认同她可以管理好香料园。 这对兰姐来说,很是重要。 “第二天,她果然带了几个小娘子来园中游玩。玩得累了,就差人来问,有没有待客的地方,让她们可以歇歇脚。” 兰姐接着说道,“当时小院子已经盖好了不少,有空着的一座刚好布置了还未住人,就请她们进去休息了。” 那座院子本来就是她特意留着待女客的。 香料园十分的大,不仅种了花椒胡椒姜蒜之类的,还种了许多的花草。 花草也是可以入药,直接或者制成各种香料售卖。 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桃树梨树枣树石榴树等等,到了春夏之际,花开满园,蝴蝶鸟雀也被引来,是个不错的赏景之地。 料想着就算是到了冬天落了雪,也别有一番雅致。 兰姐她们都是女子,若是有女客来游玩,也十分的方便。 有个能待客的地方,也是个交际的场所。 当然,她还是因自身际遇有些顾虑的,有些人家无论是女子本身或是家中之人,对她们曾经的遭遇,难免会介意,所以就没想过是自己出面接待这些客人,而是留给那些大户的女眷们自行聚会。 只是没想到的是,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们的名声被糟践得比预想中还要不堪入耳,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女客来了。 万家小姐和她的闺中友人,就成了进到这待客院落的第一批女眷。 “自那天以后,每天万家小姐都会邀约不同的家族的娘子过来。”兰姐笑道,“小娘子们很肯听她的话,回家歪缠着将母亲嫂子婶娘都请了来。” 从掌家娘子到大户人家的主母,那段时间,种植园内可以说是宾客络绎不绝。 这些娘子们可不是兰姐她们这样,看似有靠山但却不算稳固的普通女子。 编排她们是会被堵着门打的,而且打断了腿,县令也不好管。 世人将女子名节看得重,以此为枷锁要求女人们,自然也得做出样子来,不许人平白污蔑。 再是嘴脏的人也怕死,也怕挨打,也怕真被堵着门打断双腿。 甚至更多的腿。 连累一家子人。 所以,从那以后,种植香料的这个大园子就成了城中女子,出来游玩的好去处,连带着兰姐她们的坏话也没有人再提了。 那些大户人家的娘子们,岂能和名声不干净的女人同处一室? 既然如此,她们能到兰姐等人所在的地方来,当然就说明了,这里不像人们揣测的那般样子。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身后有家族撑腰的女子们,也成了兰姐她们的撑腰人。 所以她们每次到园里,兰姐也是尽量招待着。 有万家小姐挡在前面,这些女眷再是骄纵也从不会在园子里发脾气。 “为什么?她们怎么这么听,听万姑娘的话?”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因为呀,万家小姐很厉害。”兰姐想到了好玩的场面,哈哈笑道,“她对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刁蛮小娘子,可是真会动手的。” 其实万家小姐在的那近十日里,也就动过一次手罢了。 她在安阳县女眷们眼中,威望甚重,大家对她很是信服。 即便是温和的说一句话,也没人会反驳。 人人都以得她一句赞赏而高兴,若是她对谁摇摇头,那姑娘就要哭出声了。 唯一动手的一次,是那小娘子年纪尚小,刚说了人家,夫婿是世家出身,修为不错,在洛阳城内为一都尉,就以为有了挑衅万家小姐的资格,就被打了屁股。 “她这么厉害?”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对,他想起来了。 万家小娘子也是个修士。 只是,不知道修为如何。 刚才太匆忙的一瞥之间,他心神震动之下,都忘了没去留意。 “听闻万家小姐曾跨马千里,送一户没有兄弟的闺中好友远嫁。也曾在对方生子之时,不远万里前去探望。” 兰姐微微摇头,不想让陈玄帆误会万家小姐,便正色解释道,“家主,于女子而言,出嫁生子都是一生中必经的坎坷。你若是女子,便会明白,有个永远站在你这边,护着你的人,是何等的幸事。” 那些出身不错的女子,有些还有修为在身,她们娘家也有得力的兄弟,也有疼爱她们的父母,未必就一定要万家小姐的护持。 可她们都很敬重万家小姐,敬重她对那位闺中好友的情谊和所作所为。 也是希望若是有一日,自己也落到要有外人相助的时候,有人能求上门去。 兰姐说完还不忘再帮万家小姐多解释一句道:“不过,万家小姐并不是会胡乱插手他人家事的性子,她很有分寸的,所以家主无需担忧此事。” 仿佛在怕陈玄帆以为万家小姐是个多事的女人,怕娶了个麻烦回家,就对她敬而远之似得。 “家主,你兴许不知,咱们安阳县远嫁的女子,在外面也极少被夫家欺负。就是因着万家小姐的缘故。她未必会真的管,可那些人也怕她会真的去管。所以便是要欺负,也不敢做的太过了。” 兰姐笑道,“这安阳城内外,多有给她供功德牌位的。所以,半年以前,家主你和她,谁的功德牌位更多,还未可知呢。” “我的功德牌位?”陈玄帆挑眉,不禁问道。“安阳城内,有很多人在给我供功德牌位吗?” 他就说,识海之内灵舟之上,阳神脑后的功德金光怎么越来越多了。 上次明明在对付鬼王吴疆的时候,用朱果消耗对方的阴气,将功德金光也消耗的只剩下一些。 如今却又比之前还要多了。 当他用神识沉浸到功德金光内的时候,能在金光里面看到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但都是些百姓跪拜上香的画面,听到的也是只言片语。 听着似乎是各个地方的都有,自然也有安阳县内的。 只是他没有细数过有多少。 现在听兰姐这么说,好像安阳县内,给他供奉功德牌位的人不少,至少比万家小姐还要多了。 “这是自然的。” 兰姐点了点头,与有荣焉的一笑,“家主你短短的时日之内,便从九品到了如今的五品修为,有孩子的人家,也想沾沾你的光。还有的,就是感念家主的作为和庇佑,供奉功德牌位,希望家主能平安无事,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其中,也有兰姐等姐妹的功劳。 她们操持香料园,自那些大户女眷经常到此地游玩,姐妹们的名声恢复之后,便也经常雇佣一些周围的百姓来做活。 因为园中多是女子,所以就主要雇的是上了年纪的老翁老媪,还有些生活困顿的女子,也算是广结善缘。 这些人也是生活不易,这不亚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得了恩惠自然感激,千恩万谢的。 兰姐就让他们要谢就把恩义记在陈玄帆的头上。 还有,就是她们姐妹等人收养孩子的事情,自那以后也进展的十分顺利。 有些人家丢孩子,也不是真不想要孩子的,只是养不起。 那些狠心的人家,把孩子卖到脏地方去的,还有恶毒点的,把孩子打断了腿扔去乞讨的,也不是没有。 抓到了县衙自然回管,可抓不到又能怎么办? 送到这香料园子里来,至少是给孩子一条路。 还有些婴儿刚出生就被放在门口的,也被捡了回来。 那些人偷偷看着,见兰姐她们将孩子养的很好,没有拿去做恶事,当然也是感激的。 不敢明着来道谢,也没脸来谢,知道兰姐让那些感激陈家的人,给陈玄帆供奉功德牌位,就也悄悄的在家里,用木牌牌刻一个,偷偷的磕头上香。 刚开始是偷偷的,后来就光明正大的摆出来了。 因为安阳县内外,不少人家都在供奉陈公玄帆的功德灵牌。 听走街串巷的货郎们还有商队说,别处也有供奉的。 他们也请了牌位带着,据说不但能逢凶化吉,还能辟邪驱魔。 然后还要说上一句,这活着的总比死了的灵。 这下不得了了。 供奉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功德牌位供奉起来很简单,也不用去庙里花钱请神像,自己山上去找块木头,让木匠给做成一尺多长的木牌也行,实在不行自己也能做。 然后若是不识字,就花两个铜钱请人刻上字,再摆在家里磕头上香就行了。 不过是求个心安,这可比拜邪神安稳,也比拜神佛省钱呀。 咳咳,当然了,主要也不是为了省钱,是灵验呀! 咱们陈公玄帆老爷灵着呢。 不仅能驱邪除魔保平安,还能招财纳吉接鸿运! 好家伙,陈玄帆听得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他娘的,我是猎妖军的军卒,拜我辟邪驱魔还勉强能说得过去,这后面的招财纳吉接鸿运是几个意思? 照这样发展下去,不会有人拜我求姻缘吧? “家主你这就多虑了,求姻缘那得到月老祠和女娲娘娘庙去求,如何能求你这一个还未婚配的男子。”兰姐抿嘴笑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人拜家主的牌位,祈求生一个如家主这般俊俏厉害的金童子的。” “什么?咳咳!”陈玄帆好悬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第432章 奶奶的,安阳县地脉也拜我的功德牌位了? “喵呜?” “汪汪!” 猫小花和他狗兄弟正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这也都抬起了头,瞪圆了眼睛。 它们都听到了什么? “嘶嘶!啥!求啥?”大青由于太吃惊了,竟然都主动说了人话! 平时它不是嘶嘶就是吼的,可见兰姐这一句话的冲击力有多强。 老陈家这几位可算是心神震荡了。 小老头陈长风都嗷嗷了两嗓子,让自己有点参与感。 听莲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十九哥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 “咯咯!哈哈!咯咯!求子!” 陈玄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这说明他受欢迎。 孙权还被曹操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呢! 这是对一个人的极高褒奖,你们懂不懂? 孩子,是下一代,是继承你财产血脉未来的下一代。 你希望你的下一代,蠢笨如猪,憨傻不堪,走邪道吗? 还是你希望你的孩子成为一个一事无成的,被你瞧不上的人? 那肯定不会呀。 所以,人家是想让他们的孩子成为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和憧憬,才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可以理解。 可以……可以理解个屁呀! 我是个男的!你们跪拜我求子的时候,家里的男人都没有意见吗? 看看历来管生育的神只,有男的吗? 都是女的! 送子观音,泰山奶奶,土地奶奶,这都是女性神仙。 如果要说的话,观音菩萨好像是有男身女身的。 好家伙! 陈玄帆想到这,眼睛瞬间就瞪得更大了。 他仿佛能穿透几百年的时光,看到后世之人,给他雕塑了一尊女相。 因为送子这事,的确是女子来做比较合乎大唐的风土人情。 这是因为实际上送子的都是男人,而男人,在这些事情上是很小气的。 怎么能容忍别的男人抢夺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呢? 就算是男神也不行! 当然了,在某个狭窄的岛国,也许是可行的。 毕竟他们有迫切地改善人种的需要。 大唐不需要。 随即陈玄帆就冷静了下来,觉得兰姐说的应该是有所夸张了。 他在安阳县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在安阳县之外,也没做下什么轰动一时的了不起的大事。 至少他没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地方。 陈玄帆一直自认为自己很小心谨慎,没出过什么大风头。 没刀劈过神仙,没斩杀过什么作恶的妖怪,也没杀过多少恶鬼魔头,为民除害的程度都算不上。 百姓们凭什么供奉他? 可是那些功德金光又都是实实在在的。 啧,大家也太客气了。 还真有点小心虚了,毕竟他做的那些事情,倒也没想过为国为民来着。 主要还是为了自家捞好处,顺带手的除恶。 这就像是一份工作收了两分钱,身为一个有底线的好人,多少有点不自在。 毕竟,这功德金光妙用无穷,他占了大便宜了。 可要还回去,还有点心疼。 而且,这也还不回去了呀。 于是陈玄帆就问道:“兰姐,这供奉我的人,除了那些受过你们恩惠的,其他人为什么会供奉我的功德牌位?” 他准备听听原因,然后再看看,能不能心安理得地把功德金光收下。 “家主,别处的百姓为何会供奉你,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也略有耳闻。家主除过鱼妖,破过将军山下的蟒龙冢,杀过恶鬼黑僵,抓过崔嵬解救无数被镇压欺凌的孤魂,镇压过虎狼山上的贼匪,护送过文运蓬勃的举人们,还……” 兰姐开始细数陈玄帆等人做过的事情,听得陈玄帆赶紧打断她道:“停停停!这些事情值不值得传颂暂且不说,可它们都是我们甲字队的兄弟们一起干的,又不是我一个做的。” 就算是计功劳,也不能都在他的头上。 这对兄弟们公平吗? 再说了,他们还有队正呢。 就算是一百多个人,不能每个名字都记住,也不会只说他陈玄帆一个人的名字。 这不对劲。 “家主,这有何难以理解之处?你是诸位军爷中修为最强之人,自然百姓们是要传颂你的名号了。” 兰姐一语道破,点醒了陈玄帆。 “嚯,那看来我给兄弟们分的灵米,还分的少了。”他忍不住咂了咂嘴,说道。 几百斤的灵米换一堆的功德金光,这样的买卖,可太划算了。 算了,回去之后再给兄弟们多喂点!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反正陈伙长乐意,他就准备这么干,谁也别想从他手中逃脱。 桀桀! “咳咳!兰姐,你刚才说,别处你知道的不多,这话里的意思,听着像是安阳县的父老乡亲为何供奉我的功德牌位,你知道不少?”陈玄帆问道。 “不瞒家主,我特别留意打听过此时,所以自然知道的多一些。”兰姐点头道。 之所以要打听,是因为功德牌位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官方方面还是有些忌讳的。 像兰姐她们这样,为了报恩,施舍惠赠的让一些老弱妇孺供奉陈玄帆的功德牌位,其实就踩在官府的容忍的限度之内。 可以个人供奉,也可以一家人在家中供奉,但是不允许聚集供奉祭祀,否则就和供奉邪神的淫祠同罪。 若是严格起来,大家族就是在自家的祖祠里,供奉不属于自家祖先或于自家有恩惠的其他人,且也不在官府允许祭祀的英灵神只名录之内,都是要被查看之后勒令取出的。 所以,兰姐担心是有心之人想要害陈玄帆,故意将供奉他的功德牌位,往淫祠供奉邪神等事上面靠拢。 不怪她多想,她的遭遇早已让她形成了,绝不吝啬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世间之事的警惕之心。 陈玄帆于她们姐妹有恩,所以维护他是她们商量好的,余生所要做的唯一的事情。 不过后来查出的真相,也是让她吃了一惊。 “那些人供奉家主的功德牌位,是真心相信,家主气运不凡,所以想要借助家主的气运庇佑,在外行走安稳。” 说的更清楚一些,就是四个字:人杰地灵。 一地的地脉气运绝佳,往往会诞生英豪人杰。 而人杰聚集之地,也能改变地脉气运。 因为据说人族之杰出者,能汇聚人族的气运于己身,影响周遭之人,之事,之地。 所以,帝王起势,会有龙兴之地。 而王朝建立之后,便会有国师,将帝王自身的气运和帝王之气,于定都之处相合,就是为了不使气运分散。 镇压国运。 甚至会抽取龙兴之地的地脉气运,汇聚于国都,或是散与周边各处,滋养大地。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帝王开始征伐天下的起点,那些龙兴之地,在出了一代人杰之后,会就此没落百年千年。 所以,出一位开国之君,有从龙之功的人,都会跟随帝王到国都,将家族也迁走,从此飞黄腾达还是家道中落,都不会待在故乡。 因为帝王出生和起势的地方,若不是定都之所,就注定得泯然与众。 比起出帝王,出将相英才显然更好些。 能惠及家乡之地。 百姓们也听闻,人有争夺气运之说,修士更加明显。 陈玄帆是从安阳县走出去的,他越好,安阳县也就越好。他的气运越足,安阳县能分润的好处就越多。 “这……这也太牵强了吧?”陈玄帆觉得有些好笑的道,“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家主为何会这么说?此事并非是他们臆想,而是有征兆的。”兰姐神色认真得说道。 “什么征兆?”陈玄帆才不相信。要说等他发达了,给安阳县的乡亲们回报一二,也不是不行,可什么气运…… “家主,安阳县城地下,不久之前孕育出一条小灵脉。”兰姐看着陈玄帆说道,“推算之下,正是家主突破练气五品修为之时。” “……”陈玄帆张了张嘴,只说出来两个字。 “卧槽。” 奶奶的,安阳县地脉也拜我的功德牌位了? 这他娘算安阳县地脉求子成功了吧? 第433章 嘶嘶!大爷,大爷!你还没想好吗? 灵脉在大唐其实不算很不稀奇。 一些大的县城郡城州府之下,都有地气灵脉的存在。 旺盛的人气加上地脉灵气,对妖魔邪祟还有阴煞之气有天然的震慑驱赶之效。 一城之地的防御阵法,大多都是以此为跟进所布置。 不过安阳县这样的小县城地下,以前肯定是没有的。 而现在,有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脉之气会沾染在本地久居之人的身上,也有庇护的效用。 所以人们对家乡祖地有难以割舍的情感。 即便在故地过得不好,那块地方在你心里,也有着独特的存在感。 甚至在别处偶尔听到地名,都忍不住心弦震颤。 人们总是会寻根问祖,不仅是血脉传承的追寻,还有对祖籍所在的求问。 世家大族称祖地为族地,先祖埋身之处。 也有的是将发迹之地当作新的祖地。 商人和货郎都是常在外奔波走动之人,难免遇到许多的凶险。 凶险有的来自贼匪恶人,有的来自野兽妖魔鬼物,还有的来自天灾横祸…… 所以他们也是最迫切祈求平安的人群。 最先信陈玄帆有庇护之能的就是他们,等这灵脉的消息一出,就更信得坚定了。 而随着他们的走动,可以想见到,供奉陈玄帆的功德牌位之事,会传播到更多的人耳中。 这对陈玄帆来说,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当然是源源不断的功德金光,忧的是这么传下去,不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子。 他可不敢低估百姓们的创造力,尤其是在神鬼这方面。 后世陈玄帆听过一个典故,据说有人把杜甫和伍子胥都配成了一对! 因为伍子胥曾修筑堤坝,建设水利,生前深受百姓爱戴,他死后,许多老百姓就自发建造了伍子胥庙。 可是多年以后,庙在人们口口相传中成了五髭须相公庙。 而恰巧不远处有个杜甫庙。 杜甫曾任官职“左拾遗”,所以他的庙被称为杜拾遗庙。 后来传着传着,就成了杜十姨。 年长日久的庙修了又修,连神像都变成了村妇模样,被供奉多年 有一日,乡亲们闲来无事,心疼五髭须相公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人知冷知热,就想给他配个老婆。 这自古嫁娶不是小事,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所以五髭须相公娶妻,也需得是个神仙,而且还得是女仙。 然后一看,好家伙,这附近不就有个杜十姨吗? 于是乡亲们兴高采烈地就把杜十姨的神像,迎娶到了“五髭须相公”的庙里,从此合为一座庙。 诗圣杜甫就这样被乡亲们风风光光地许配给了伍子胥。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娘的,这是被人嫁出呀。杜甫那是早就死了,可我却很有可能会活着看见!”陈玄帆摸着下巴,怎么想都觉得不行。 兰姐说,安阳县内的几家,已经有意给他造家庙了。 就在种植香料的院子里,陈家自家人供奉他不算犯忌讳。 也能镇压灵脉的气。 陈玄帆决定,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功德牌位可以立,但是造神像就大可不必了! 正好,他回来的消息万家张家应该都知道了,明天肯定会派人来送帖子,邀请他去赴宴。 宴会无非就是给他接风洗尘,然后便会说到灵脉和家庙这两件事。 陈玄帆准备把家庙的事按下去。 塑像什么的,还是不用了。 虽然他俊美的容颜和英武的身姿以及卓越的气质,并不畏惧被万千少女瞻仰憧憬。 但是为了防患一些可能的离谱的未然,他还是决定放弃这样的机会。 “也给少女们的夫君留点颜面,以免他们因为长得不如我,而自惭形秽,又被家中女眷嫌弃。啧,这也就是我,换成别人都做不到这么大的牺牲!” 陈玄帆站在水镜之前,叉着腰,给自己先发了一张奖状。 至于他为什么会站在水镜之前,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 吃罢了饭,陈玄帆回到了这宅子里最好的房间,家主的房间里休息。 不过他却没能休息。 而是在客厅里站着。 眼前,是一面用水波幻化而出的镜子。 水面之上,一个英俊的男子,身影因为波纹而显得扭曲。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玉树临风。 剑眉朗目,神采飞扬,真是一个美男子! 只是男子的头顶,蹲着一只已经胖成球的猫,四爪抱着他的发髻,耳朵向后呲牙咧嘴,身后尾巴摆动,露出了最凶猛的模样。 而他的左边肩膀之上,蹲坐着一只黄色的小犬。 挺胸抬头耳朵竖起眼神坚定,就是丑了一些些。 然后视线往下,就能看到男子的胸前,有一条狰狞恐怖的蛟龙,正在张牙舞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面前的水纹镜。 仔细一看,原来这头蛟龙是盘在男子的腰间,只露出上半身。 可以负责任地猜测,这很可能是和它只有上面的两个爪子长出来了有关。 接着,只要再往下看,就能看到男子腰间右侧的血红鸡冠。 那是因为他的脚边站着一只,十分威武霸气的五彩大公鸡。 这公鸡目光炯炯有神,气质沉稳大气,有睥睨四方的大将之资,仿佛是要将敢于作恶的虫豸邪魔厉鬼啄而食之! 总之,每个小妖怪都展现出了最想被人看到的一面。 而它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和主人一起,被塑造成神像,放在家庙里面供奉。 “我不会让他们给我建家庙的,也不会塑神像。所以,你们几个,快点从我身上下去!”陈玄帆抱着胳膊说道。 “喵呜!喵呜!小花!凶狠!要神像!”猫小花不满地大叫道。 为什么不要神像? 小花想要! 小花要神像! “汪呜?玄帆,不想要神像?”蛋黄也有些沮丧,耳朵耷拉了下来。 它不明白,为什么陈玄帆不想要百姓们给他建家庙塑神像。 明明是好事。 “嘶嘶~”蛟龙的头低了下去。 “咯咯~”大公鸡的胸脯憋了下去。 “……啧,行吧,别垂头丧气的了,我再想想,再想想。”陈玄帆有些无奈地挠了挠额头说道。“大青,把水波收回去,小心点敢把地面弄湿了,就算是建家庙也不带你。” “嘶嘶!不会湿!” 大青抬起爪子朝着水波镜面一抓,那面水镜就化作了一道细细的水柱。然后它的爪子一指,那道水柱就飞出了窗外,落入院中草丛。 化身小蛟龙之后,大青的控水之术越来越熟练了,已经能将水波化作镜面,悬空照影而不碎。 陈玄帆练气五品也可以召唤水柱,可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且刚才要是他来破除镜面,只能是将其打碎,化为水落在地上。 妖族的血脉天赋,果然很神奇。 “嘶嘶!神像!”大青做完这些,对着陈玄帆叫道。 “……我说了要想想。”陈玄帆用起了拖延战术。 “嘶嘶!大爷,大爷!你还没想好吗?” “嘶嘶!大爷!我都喘了好几口气了!” “……走你!”陈玄帆把它从腰上扯下来,抬手扔了出去。 第434章 梳头洗脸盛装赴宴,只为了遇见佳人 “喵呜!醒了?” “嘶嘶!醒了!” “汪汪!玄帆玄帆!” “汪汪!玄帆玄帆!醒了吗?想好了?” “咯咯!” 一大早,陈玄帆的房门口就格外的热闹。 四个大小不一,胖瘦都有,长短不同的身影,堵住了他的门。 “哎!” 陈玄帆盘腿坐在床上,不由的叹了口气。 他娘的,造孽呀! 小妖怪们对兰姐所说的造家庙立神像,表现出的热情和期待,让人始料未及。 它们昨天在屋外面徘徊了一整夜。 如果不是早上朝阳初升的时候它们要修炼,陈玄帆怀疑,它们会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冲进来把他叫醒了。 问问他想好了没有。 当然,陈玄帆比它们都聪明,所以他提前用灵气和大黑锅堵住了房门。 这帮家伙进不来! 哈哈! 咱技高一筹! ……可是他总不能不出门,而且今天还要去赴宴。 所以陈玄帆还是下床去,把门给打开了。 “汪呜!玄帆!想好了吗?神像!”蛋黄蹦起来爬上了陈玄帆的肩膀,热情的舔他的脸。 “喵呜!” “嘶嘶!” “咯咯~” “……我想好了,可以建,不过现在不行。” “汪呜?那什么时候,行?” “等我找到老婆!”陈玄帆得意的道。 哼哼,不想被拉郎配,自己找个原配不就行了? 家庙里有陈公玄帆和陈公玄帆的娘子,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而且已婚身份的男人,也能杜绝很多离奇的走向。 至少没人会把别人的丈夫,塑造成女法身,然后让她生孩子。 ……呃,中原百姓应该不会这么干。 这种事情应该只会发生在天竺,吧? “喵呜~” 听到他这么说,猫小花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陈玄帆也懒得管它,道:“我要出门,你们跟不跟?” “去干什么?” “去赴宴。” “喵呜!要去!”猫小花叫道。 张家和万家果然一早就派人送了请柬过来。 除了神像,席间还可能会说起的安阳县的这条灵脉,陈玄帆也已经有了想法。 大唐官府关于灵脉的发现、上报和开采,朝廷都有相关的奖赏定例。 若是中等以上的灵脉,其中有灵石能够有灵石出产的,便可算作是灵脉矿。 发现灵脉并上报者,可得灵脉开采产出的两成。 由于开采灵脉矿,不仅需要一定的投入,还需要长时间的监管和看守,所以官府会选择和地方势力合作。 如果灵脉是在远离城镇的山野之中,那就和当地的宗派山门势力合作。 合作的方式就是将灵脉开采中的两成半,分给参与投入和开采的地方势力或是宗派山门。 然后一成半给地方上的衙门,换取他们的绝对支持。 也就是说,如果发现灵脉的人有能力参与到开采之中,这条被发现的灵脉的所有产出,他就可以分走三成甚至更多。 而地方官府会接管和看守灵脉,并获得其中两成的产出。 官府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在发现灵脉之后主动上报官府。 同时也是为了安抚和督促地方势力,让他们将手中的灵脉拿出来,而不是独吞。 发现灵脉之人,地方势力,地方官府,大唐中央,四方之间就形成了合作和互相监督的关系。 任何一方想要隐瞒和偷采灵脉,都会面临其他三方的发难。 一条灵脉的产出,官府以保护者的姿态拿走其中的四成,发现灵脉之人拿走两成,作为开采者的地方势力和负责看护的官府得到剩下的四成。 很公平。 除此之外,发现者还拥有优先参与开采灵脉矿的权力。 这是延续前朝的定例,几百年来都没改动过。 没必要改。 自大唐开国以来,新发现兵上报的灵脉都不多,而且其中只有两三条是中等的灵脉,可能有灵石产出。勘察之后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值得开采,便都被搁置了。 而且被发现的灵脉,也多在城镇之下或是临近之处,百姓居住于其上。 都做为了防御阵法的根基加以利用,而不是进行挖出攫取其中灵气。 那是竭泽而渔。 能出产灵石的灵脉矿,几乎都在洞天福地里面。 不至于为此改动律法。 安阳县的这条小灵脉,只是刚刚诞生而已,更不可能有灵石了。 一条灵脉孕育千百年,而且灵气地气浓郁到一定的程度,才有可能将其中的玉石蕴养成灵石。 而且发现这条灵脉的,应该不是哪个修士,而是张家万家这些家族。 陈玄帆已经是安阳县内不可忽视的存在,所以他有资格参与决定这条灵脉的未来。 更何况,这灵脉的诞生还被人牵扯到了他的身上,按照这个逻辑的话,他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作出决定。 不知道将灵脉的诞生和他扯上关系的人是谁。 如果这是一条中等灵脉,能产出灵石的话,这就相当于送给了陈玄帆一份大礼。 绝对的一份大礼。 足够让他卖几次命的那么大的大礼。 那可是灵脉。 一条中型的灵脉,是能立下一个门派的根基。 不过一个小灵脉的人情,也不小了。 虽然小,可灵脉就是灵脉。 若在灵脉之上面建个宅院,作为家族的族地,支撑一个小家族出来不成问题。 在灵脉上怀孕出生的孩子,拥有修行资质的可能性会更高。 而且在灵气天长日久的熏陶之下,资质也会有所提高。 即便是没有修行天赋,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所以,一条灵脉之上,若是没被强者占据,便会出现一片别院。 能住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最有名的灵脉聚集之处,就是长安城外不远的终南山了。 所以,不说是灵脉中开采出的灵石,就是往外租或者卖房子,金银都是其次的,而且还能换取修行所需的资源。 说的俗一点,那就是守着一个聚宝盆。 人家要就这么给送出去了,陈玄帆还真不敢接。 所以他也不准备完全的接下这份礼。 “他娘的,幸好是个小灵脉。”陈玄帆心道,这要是个能出产灵石的灵脉,我昨天肯定抓心挠肝的难受到睡着。 起来得上火的牙花子都疼! 因为再想攥在手里,他也拿不住,最后还是要分润出去的。 灵脉是长在地脉上的,又一时不能挖了带走。 他手上没有多少可用的人,也就是甲字队的兄弟们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安阳县的这几家都不一定靠得住。 所以他根本没有参与开采灵脉的实力。 而他连发现灵脉之人都不是,只能干看着眼馋着急。 相比之下,安阳县下面是个小灵脉,还和他扯上了点关系,倒是好办的多了。 不如把名头让出去,换些别的都东西。 换成功德金光就很划算。 认真算来,他什么都没有付出,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落下了好处,这么一想就舒服多了。 张家万家他们肯定也会同意的,毕竟小灵脉在县城底下,要挖开的话,就得把县城给毁了。里面除了些灵气,又没有别的东西,何苦来的呢? 还不如留在原处,让城中百姓收益。 其中他们这些家族,无疑受益最多。 只是他们谁都不好开这个口,这话由陈玄帆来说正合适。 所以这人情也能落下,算是赚到了。 最不济,几年之内,这些人都会很承他的情分。 兰姐她们在安阳县日子就更好过了。 吃了好处不办事,会被当做异类的,给人话柄的,然后就是被人排挤甚至借此下手吞并。 党同伐异,在哪都一样。 至于几年之后会如何,也不需要担心。 只要陈玄帆不出现意外,安阳县里就少不了他的一份。 所以呀,不过是个小灵脉,还是留着吧。 ……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 不过下的不很大。 所以不影响陈玄帆走着去赴宴。 “汪呜!灵脉,里面的灵气能修炼!也能吃的!”走在街上的时候,蛋黄还在纠结灵脉的事情,它蹲在陈玄帆的肩头,小声的哼哼道 “我知道,但咱们不缺这点灵气,就让它留在安阳县吧。”陈玄帆一挥折扇,笑道,“我说好兄弟,咱们可都安阳县出身,是不是应该给家乡父老留点东西?” “嗯,应该。” 蛋黄其实不懂什么应该不应该,毕竟之前它只是一直没有灵智的小狗,对安阳县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对捡到它的秦老头有些印象。 不过陈玄帆这么说,它就觉得应该了。 “嘶嘶!大爷!”大青从陈玄帆的袖子里钻出来,“大爷,为何不让我盘在腰上?” 袖子里闷死了,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因为你会弄皱我的衣服,给我老实待着!”陈玄帆抬手,拍了下它的后脑勺。 他出门可没穿那一身大唐猎妖军的戎衣,而是换了一身富贵公子的华贵衣衫。 头发也重新梳理过。 头顶束发的玉冠上,还镶嵌着石榴红的宝石,固定玉冠插入发髻的长簪,是玉石雕刻成的一节珠枝。 外罩醉杨妃色的锦衣,内里是素白色的里衣。 腰间系着芦苇绿色的腰带,挂着如意堆绣香袋。丝绦编织着一块翠绿的玉佩。玉佩下坠着双扣玉环和长长的粉色流苏穗子。 行走之间粉绿相称,格外的风流。 锦衣之下水绿色的绸裤,裤脚束于脚上白色兔毛的短靴之内,短靴的靴筒上还缀着粉绿的绒球。 这一身很是单薄,若是在春日江南穿,倒是合适的很,不过由于他身上还披着一件毛茸茸的狐裘大氅,看起来就不那么显冷了。 如今是到了寒冬,陈玄帆当然不会感觉到冷,但是也得照顾看到他的普通百姓。 怎么能只穿一身单薄的衣衫出来? 所以他有额外加了一件大氅。 当然,也是为了遮盖内里这一身的娇嫩粉绿! 金少爷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兄弟们回家多半要相看媳妇,就自告奋勇的要给大家准备衣裳。 俗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狗带铃铛跑得欢。 有一身合适的好衣裳,能为人增加不少光彩。 金少爷这么一说,兄弟们自然都是拍手叫好。 这家伙也说到做到,给每个人都弄了一套,包括刘一勇陈玄帆霍山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少。 可是别人的都很好,穿上之后或是昂扬英武,或是端正稳重,或是温润大气。 只有陈玄帆的这一件,格外的粉嫩! 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只知道享乐的大家族里,被莺莺燕燕围绕着娇养出来的的小少爷。 陈玄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临出门之前,换上这身衣服。 不过这衣裳都是好料子的,映着他的玉面俊颜,更加出彩了。 而且他俊美之中带着刚毅的气质,器宇轩昂,英气逼人,压住了这身衣裳,加上眉眼间原本就有着的三分笑意,让人都不敢盯着他看。 怕看得多了,露出痴态来叫人笑话。 就连迎面路过的大娘都忍不住红了脸,更不用说待字闺中的少女了。 “玄帆兄弟这是要做甚?”蛋黄忍不住小声的嘀咕。 它还没见过好兄弟这么穿戴。 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当陈玄帆在翠红楼前,遇到万家小姐从马车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换上这身衣服再出门了。 为了遇见佳人。 第435章 万小姐,你看我长得怎么样? 相亲,难吗? 难不难的陈玄帆不知道,他只知道,肯定没有一眼就看上了相亲对象,却不知道怎么张嘴难。 太难了! 这大冬天的,他坐在万家小姐的马车上,对方在送他回家。 陈玄帆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之前在席间只客套地说了两句话,互相知道了名字然后见了礼,多余的话一句没说上。 幸好散了宴,万家主多问了一句,知道他是走着来的,就让自家女儿送他一程。 虽然万家小姐也是修士,彼此之间不讲究那么多,但万家主开口,让万家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陈玄帆同乘一辆马车,意思已经是很清楚了。 所以这就是一场相亲。 而且还没有媒人和父母在侧,只是年岁相仿的男女两人。 显然,是让他们自己来决定,这次相亲的结果。 陈玄帆自觉自己是男子,应该先张嘴说些什么,可是心跳得太快,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娘的! 这会儿学狗叫都比说人话容易! 比第一次杀人还紧张! 可是一直不开口也不行,更不能让人家姑娘先开口,那肯定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时候陈玄帆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该立个高冷又沉默寡言,说话不好听的人设,这样无论他说什么,万小姐这么善解人意,应该都不会和他计较。 然后再稍微露出个小模样,嘴甜一点,就能准确地表达出他的态度了。 现在就不一样,陈玄帆有些把握不住尺度。 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万小姐知道,他看上人家了,又不至于显得很唐突呢? 总不能张嘴就是我喜欢你,请和我处对象吧? 如果真的这么说,会不会被人当做是耍流氓? 然后陈玄帆在苦思冥想之下,终于想出来一句,开口道:“那个,万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万家小姐也很实在,点头微笑道:“挺好看的。” 挺好看的?夸我吗? 陈玄帆眼前一亮,紧跟着就要再接再厉,可刚要张嘴便反应了过来,不对呀!我刚才问的是…… 卧槽! 他娘的! 他刚才问的是:“万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 潜台词是你觉得我适不适合当你未来的夫君。 结果问出来就变成了:“万小姐,你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 听起来就又多了一层问对方,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的意思。 怪不得万小姐会夸他挺好看的。 原来是误会了。 ……不对,也许不是误会,万家小姐听出了我的意思,但是不想回答,所以就故意曲解了一下,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接下来要则怎么办? 这时候我该说些什么才不显得尴尬? 我要是挑明了再问,万小姐会不会觉得我咄咄逼人,还是会觉得我一点都不识趣? 陈玄帆的灵海内波涛翻涌,大脑急速运转,绞尽脑汁的思考之下,他还知道不能冷场,于是很快的他终于又开口了。 “那万小姐你觉得,我是衣裳好看,还是人好看?” 说完之后,他灵识海内的小舟之上,稳坐如山的阳神就忍不住捂住了脸。 累了,毁灭吧。 太尬了! 这问的都是他娘的什么问题?你是怎么问出口的? 要不要点脸了? 问一个初次见面的大唐女子,你看我长得怎么样,这他娘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完了完了。 这下要死定了,要挨揍了。 那她打我,我是还手还是不还手呢? 还手,会不会伤到对方? 不还手?可是万家小姐不是弱女子,她武道修为六品巅峰,动起手来打人还是很疼的! 陈玄帆又陷入了思虑挣扎的焦灼之中。 然后他被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拯救了。 万小姐含笑的微微点头,道:“陈兄,你,衣裳和人,都挺好看的。” 啊! 我要开花! 我要发芽! 陈玄帆的识海里炸开了烟花,下起了灵雨。 他咧着嘴笑了起来:“是,是吗?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哈哈个屁啊! 哈哈你~你奶奶个腿! 识海之内的灵舟上,阳神法相都要跳脚骂街了。 陈玄帆你他娘的要不要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像个人一样行吗? 醒醒啊你! 什么叫越努力越心酸,这就是了! 将阳神的怒骂置之不理,陈玄帆紧接着就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句:“万小姐你也挺好看的。” 礼尚往来嘛。 人家夸了我,我也得夸回去才行。 “人好看,衣裳也好看!” 万小姐的脾气真的很好,人也大方端庄,不然这会儿就该扬手给陈玄帆一巴掌。 女儿家之间夸赞妆容衣衫算是礼尚往来,在大唐,陌生男人夸一个刚见面的女人衣裳好看,多少有点不尊重的轻浮之感。 不过也可能是看出了陈玄帆的过分笨拙,万彤儿嘴角弯了弯,轻声道:“陈兄,你是在害怕我吗?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打人的。” 她这句话显然是在开玩笑,可落在陈玄帆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他听到的是: 啊,不随便打人,那不就是说,咱们以后结婚了,我不会被家暴吗? 太好了呀! 于是连忙保证道:“不瞒你说,我也不好打人的!我脾气可好了!” “啊?”万小姐被这句弄得有些愣神。 陈玄帆却以为她是不相信,赶紧把边上揣着爪子趴着的猫小花抱了过来,捏了一下它的爪垫。 正舒舒服服看他乐子的猫崽子,被这么突然的拉过来捏爪子,当即就一口咬了过去。 “喵呜!” 你相亲就相亲,干什么捅咕你猫爷? 小尖牙咬住陈玄帆的手腕,就不松口了。 “万小姐,你看。” 陈玄帆却像是很高兴的样子,笑呵呵的把手腕抬起来,往万小姐面前一放,“我家猫崽子脾气最不好,但我从不和它一般见识。” 看看,这就叫机智! 既生动形象的表现了自己脾气好的一面,也展示了一下家里的可爱小妖怪,顺便还凸显了一个喜欢动物的暖男形象。 据说喜欢小动物的男人,会特别的招女孩子喜欢。 一举三得! “呜呜?” 猫小花像个挂在陈玄帆手腕上的毛绒球,甩着尾巴晃荡了两下。然后它就抱住了陈玄帆的胳膊开始又抓又蹬又啃。 你敢污蔑猫爷? 猫爷脾气什么时候不好了? 看我给你纹一个爪印纵横剑气图! “陈兄?”万小姐见此不由惊讶的嘴唇微张。 “咳咳!没事我们家猫小花脾气不好,不过很好哄的,看我给你表演一个。”陈玄帆手往后一扣,盖住了猫崽子的头,只说了两个字,就让猫小花乖乖的听话了。 他说的是:“神像。” “喵呜~”猫小花当即一个翻身坐起,乖巧的蹲在了陈玄帆的手腕上,对着万小姐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呆萌表情。 “汪呜!彤儿午安!” “嘶嘶~彤姨午安!” “咯咯!午安!” 大概是听到了神像两个字,一头狗一条蛇一只鸡,分别从陈玄帆的肩膀背后腿边钻了出来。 对着万小姐露出了陈玄帆从没有见过的讨好表情。 第436章 我和你坐在冬雪之间,却如在春天看百花盛开 几只妖怪的出现,将陈玄帆彻底的挤到了一边。 之后的这一路上,他都没什么机会再和万小姐说上什么话。 一直到香料种植园外,从马车上下来。 才和万小姐说了两句话道别。 不过,万小姐应该是对他有所了解了。 因为在路上,除了十九哥说的少了点,蛋黄猫小花和大青,没少说陈玄帆的事情。 当然,大部分都是好话。 所以陈玄帆才能忍着这一路都不吭声。 小妖怪们在夸他,替他说好话,这可比他自己来要强得多了。 至少万小姐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 陈玄帆想到自己在马车上个说的那两句话,就十分的,万分的,想要回去把自己的嘴给捂上。 说的都是他娘的什么玩意! 万家小姐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悦,真是个好姑娘。 不愧是我见一面就已经忍不住,想好了女儿叫什么名字的意中人。 “很好,你们干得不错。”陈玄帆带着蛋黄猫小花它们进了香料园,很是欣慰地夸张说道。 不容易呀,养了许久的小妖怪,现在也会帮他拱白菜了。 很欣慰,很欣慰呀! 进了园子就见听莲在用一根丝绦提留着小老头,让他学着走路。 天上的雪已经停了,小老头估计是第一次见到雪,所以特别的兴奋,一直在啊啊啊地叫。 “小听莲,小老头。” 猫狗蛇鸡也先后从他身上蹿下来,冲过去和小老头亲近蹭蹭。 “伙长你回来了?”小听莲笑问道,“怎么样?见到万家小姐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见到万家小姐?”陈玄帆觉得有些奇怪,在出门之前他都不知道一定能见到万彤儿。 毕竟给他接风洗尘的酒宴,万家小姐不一定就会出席。 “那看来伙长一定是见到人了?”小听莲皱起了鼻子嬉笑道,“我当然不知道了,只是看你出门特意换了衣裳,想着可能是要见到万家,所以才特意打扮了的。” “……啧,小姑娘这么聪明,小心没有夫婿敢要。”陈玄帆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调侃了回去。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哼,谁稀罕呀?连娘子聪明都受不了的郎君,谁爱要谁要,我可不要!” 小听莲傲娇的道,“我就是要明聪,要漂亮,要修为越来越高,让配不上我的人都自惭形秽,让……嗯?伙长,你走什么呀?这都是你说给我听的,怎么现在自己反倒不爱听了?” “你都说了是我说给你听的,我再听你说一遍,有意思吗?”陈玄帆摆手道,“你还是好好的教小老头走路吧,放心,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嗯,那就好!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小听莲满意地点了点头,“伙长,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不陪小长风玩一会儿吗?” “等会儿,我去把头发解开衣裳换了就过来。”陈玄帆说着离开。 这一身穿着他浑身不自在,头发梳得也太紧。 还是赶紧换回平常的样子。 然而第二天,他就又做了这么一副打扮,只是衣裳换了一套。 这一套更加的华贵不俗。 通身的朱砂丹红色,头上的玉簪换成了金簪。 不错,直接从单纯受宠但没有实权的小少爷,变成已经被立为继承人的大少爷了。 凡是看到陈玄帆这副打扮的人,都会想起一个词来,那就是:孔雀开屏。 陈伙长手上甚至拿了一把金扇骨的折扇,扇子上追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呀!” 小听莲看到这样的陈玄帆,不禁眼睛眨巴了好几下。 “停!”陈玄帆赶在她说出下面的话之前,就抬手道,“难听的话就别说了,免得影响我的心情。” “怎么会呢?”小听莲笑道,“我是想说,伙长,你这身衣裳从哪来的?难道金少爷多给你做了一套?呀!不得了!金少爷对你果然是特别的……” “停!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呀小菇凉!这衣裳是我从金少爷手里抢的。”陈玄帆摇了摇扇子,转了一个圈道,“怎么样?” “俊极了!”小听莲立刻捧场地拍手。 “汪呜!帅!”蛋黄作为跟着陈玄帆的最久的兄弟,用了他最喜欢的词夸赞。 “嘶嘶!” “咯咯!” 十九哥和大青也是不甘示弱的吹捧,只是可能用人话说出来太丢脸,所以选择了用叫声来表达。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只有猫小花在边上舔爪子,不吱声。 愚蠢的陈玄帆大冬天的摇扇子,脑子有包! “猫小花,我出门了,你去不去?” “喵呜!” 傲气的猫崽子在陈玄帆回头喊它的时候,却毫不迟疑地竖着尾巴跟了上去。 神像! 要塑神像! 站在陈玄帆的头上! 猫爷从来就是这么的能屈能伸! …… 陈玄帆会这么打扮一番,当然是因为万小姐给他下了帖子。 约他去南山茶社观雪饮茶。 这代表着什么? 相亲之后女方肯主动约见面,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机会! 陈玄帆在屋里已经蹦了好几个高了。 特意打扮算什么? 没有涂脂抹粉再在鬓边带上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就算他很克制了。 在小听莲充满了戏谑意味的眼神中,陈玄帆离开了院子。 在外面上了马,打马出了香料园。 不过是片刻,就到了茶社的门前。 南山茶社是建在城外一座不高的小山丘上,算是半山腰的位置。 一条小径通上去,几座茅草屋。 昨天上午下了多半天的雪,到了下午就停了,晚上也没再下,所以山谷之间的雪化了一些,只留下不厚的一些残雪。 露出了不少的树木枯草,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 赏雪看景,倒是很有几分意境。 富家子弟坐在茅草屋里点上火盆,放下周围挡风的草帘子,再裹上皮裘,喝着热茶,那是一点都不冷,别有一番野趣。 穷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折腾。 “百姓们冬天吃的东西很少,动得越多饿得越快。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随意走动的。” 万小姐一边沏茶,一边勾唇笑道,“今岁因为陈兄的香料园,不少百姓日子都比往年好过了。” 陈玄帆这次表现得比之前好了许多,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安阳县百姓身上。 万彤儿这几句话夸得,他骨头都轻了几分。 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也是为了自己赚钱。” 万彤儿听了就笑。 她笑起来,陈玄帆就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 万彤儿长得很漂亮。 当然,只论容貌的话,和玉人画舫上的花魁娘子那绝世的美丽相比,是比不上的。 气质也少了一些女子的柔媚,而是多了些大气和爽朗。 她个子很高,只比陈玄帆低了半个头。 头发乌黑,不胖不瘦,细腰长腿,脸颊有些圆润,长眉凤目,说话的声音清亮干脆,不大不小。 穿了一身青绿色的齐胸襦裙,头上带了简单的莲花发冠。 她嘴角带着笑意坐在对面,陈玄帆就觉得现在不是在有雪的冬天,而是在百花盛开的春天。 第437章 陈兄,你,你有儿子了? “陈兄,我是武道六品的修士。”万彤儿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陈玄帆点了点头。终于机灵了一次,没说他自己是武道练气双修的五品,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女孩儿也是有自尊心的,不能这么没眼色,显得在贬低对方似的。 “我如今在西北草原驻守。”万彤儿低垂了眉目,端起眼前的茶盏,“你家的几只小妖肯亲近于我,令我有些惊讶。在边关之上,我没少杀妖,身上沾了不少的妖族之血。” “蛋黄它们身上连妖气都没多少,也没有在妖国待过一天。”陈玄帆笑道,“比起妖族,他们和我们关系更亲密。” “陈兄,我父曾有意让我与朝中权贵之子结亲。”万彤儿很直接的说道,“我却不想,你可知为何?” 陈玄帆摇了摇头,总不能问一句,是不是因为和我的婚约吧。 万一人家说不是,两边都难看。 “自古以来人们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也讲究门当户对。这规矩若是没有些道理在其中,也不会被人们坚持了这么久。” 万彤儿抬眸看了陈玄帆一眼,接着说道,“若是要嫁入高门,陈兄以为,是应该冲门第,还是应该冲人才品貌?” “不能两者都要吗?”陈玄帆不知道万彤儿跟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只得顺着心意说道。 “那就太贪心了。陈兄可知,只为其中一种,就已经是高攀附于权贵,难免要受诸多委屈。若是两者都想要,恐怕想取而代之者,就不知凡几了。” 万彤儿微微摇头,笑道,“况且,权贵也有想要攀附之人,为何要与我结亲?若他们想与我结亲,定然是看中我有些可入眼之处。” “人品相貌都在其次,最好的是修行资质,可以诞育资质绝佳的子嗣,或是可为家族添加助力。” 她到这又是摇了摇头,“可惜我看得清,我父却看不清。在他看来,娶妻娶贤,只要能开枝散叶不给他添麻烦,家室不差人也不丑,就足矣。却不知,权贵世家们并不作此想。” “我不想枉费口舌,便以须得有些立身之处为由,离开了安阳县去了西北草原。想的便是,有一日可以自行决定姻缘之事。” “我可受不了权贵家中的规矩,也受不了那些立规矩站着伺候人吃饭喝茶的委屈。” “陈兄,我注定不甘愿只待在家相夫教子,既做不了攀在夫君身上的菟丝花,也成不了世人口中的贤妻良母。” 万彤儿抬眸看着陈玄帆,一笑道,“陈兄,在我再回草原之前,想要将身上的最后一道枷锁卸掉。” 陈玄帆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来了来了。 万彤儿接下来肯定要说婚约之事。 “陈兄,你我二人有婚约不假,但你若是个庸碌之辈不可托付之人,我也不会为此委屈我自己。” 果然,就听万彤儿将茶盏中倒入茶水,问道,“所以,我想问陈兄,是否有意与我继续履行婚约?” 陈玄帆因为这句话陷入了呆滞之中。 这话的意思,他要是没听错的话,万彤儿是不是在说他不是个庸碌之辈?也不是不可托付之人? 那不就是在夸他是个未来可期的良才! 而且还夸他是可托付之人! 夸他是可托付之人,不就是在说想要将终身托付给他? 想把终身托付给他的意思就是…… 万彤儿,她!看!上!我!了! 卧槽! 爷爷,我要结婚了! 不知道大唐的彩礼该给多少,是不是要先请媒人? 婚房布置…… “陈兄,可是没听明白?” 万彤儿见他双眼发直的看着自己,也不答话,还以为他是没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脸上不由地泛起了一丝羞涩的微红,但仍然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准备再问一遍。 “陈兄,若是想要解除婚约,也……” “不!不解除!”陈玄帆立马回神,连连摇头。 婚约怎么能解除呢? 他婚房的布置和嫁衣的款式都快想好了,就按照万彤儿的高矮胖瘦想的! 万彤儿的脸色更红了一些,仿佛刚才喝的是酒不是茶。 她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陈兄,我方才说……” “没问题,我都没问题。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我是家主我说了算。能算上长辈的就只有一个不知所踪的爹,和一个在长安的后娘,后娘她还改嫁了。而且她人虽然凶了一点,但是个颜控,你长得这么好看,她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在这一刻,陈玄帆的嘴皮子和他脑子都进入了最灵光的时刻,为他能娶到眼前的女子做媳妇儿,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你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我也是常年累月不在家,真娶个一心做贤妻良母的女子,也是不厚道。你想当女将军,我双手双脚支持!对了,你们能随军吗?我可以做随军家属吗?” “要不我当贤妻良母也行。咱们让大青洗衣服,它控水术练得不错。蛋黄猫小花和十九哥可以打扫卫生。然后我做饭很好吃的,除了不能生孩子,别的我都能干。我还照顾孩子很有经验,小老头陈长风就是我在照顾。” 他越说万彤儿的脸就越红,头也往下低,都不敢抬头看他了,可最后这一句,却让她立刻抬起了头,诧异的问道:“……陈兄,你,你有儿子了?” “……我没有!”陈玄帆立刻举手发誓,“我的儿子只会从你肚子里生出来!” 说完觉得有点打脸,赶紧又补了一句:“当然,要是你愿意给我生的话!” 第438章 我要是去牵你的手,会不会挨揍? “嘶嘶~小兄弟是大爷他们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小孩儿!” 幸好陈玄帆他不是一个人来赴约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解释清楚了小老头陈长风的来历,虽然孩子姓陈但肯定不是他的。 这次主要靠的是大青和猫小花,它们两人话说的最好。 蛋黄是嘴巴笨了一点,大公鸡十九哥是修为低,人话说得急了都是单个词往外蹦,听着都费劲。 大青这次是真卖力气了。 孩子不喜欢说人话,这回可是没少说。 猫小花也是十分的积极,喵呜喵呜个不停,可见是对神像有多么的渴望。 陈玄帆在边上赶紧地给端茶倒水,不能让人家帮了忙连口水都喝不上。 于是,在大青猫小花主攻,蛋黄和十九哥辅助之下,万彤儿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 不由得皱眉道:“他们一家三口真是遇人不淑,摊上那样的主家,还有那个张四鬼,这人真是该杀!” “没错,该杀!”陈玄帆连连点头,“就是可惜后来一直也没找到他的踪迹,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们这样做缺德事的人,恐怕有会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张四鬼可能只是他和虎狼山接触的时候,所用的假名字,自然是不容易找不到的。” 万彤儿放下茶盏,道,“若要找他,得从别的地方下手。” “以万小姐之见,该从哪里下手?”陈玄帆问道。 要是能把张四鬼抓住,不光是对小老头和他的父母有个交代,也对其他受害之人有个交代。 更是为大唐的百姓们消除了一个祸患。 以张四鬼的行径来看,当初那位三当家的说他是虎狼山上的常客,可见干这个勾当不是一次两次了。 狗改不了吃屎,他也不会轻易地就此罢手,不再做这样的缺德事。 “要找到他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从牙人下手。”万彤儿说道。 牙人,在大唐就是中介人。 驵侩也,南北市价定于其口。 干的是说合贸易,拉拢买卖,接受委托,代人办事的活。 做的哪一行的买卖,前面便会加上这一行买卖的名目。 于是,便有了人牙子、媒牙子等称呼。 也会按男女叫做牙郎牙婆。 高档的青楼楚馆中的花娘,其实也可算作一种牙人了。 如果要论人脉广知道的消息多,妓院茶楼可比不上牙行。 想打听一地之内的事情,找本地的牙行肯定能得到想要的消息。 在打听消息方面,牙行比官府的衙役还要强一点,他们不仅知道要找谁能问到想问的消息,还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个人。 只是牙人也分许多种,做的买卖也不相同,有大的小的,有干净不干净的,有开牙店的,也有抄着袖子空手入市的,那该找什么样的牙人呢? “万小姐是说,他会去找人牙子?” 陈玄帆听了万彤儿的话,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错,可以找人牙子。 虎狼山那样的地方,张四鬼不可能一找一个准。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急赤白脸地就冲上去。 走江湖的老人都知道,自己送上门的下场,多半就是一碟子菜。 以张四鬼的行事来看,他挣的钱,大头在给人算命上,只是心思阴邪又贪心不足,才会将主意打到其他地方,多赚一笔。 他大概不会为了这一笔顺带手挣的钱冒险。 所以,应该是找了个引荐的人来牵线搭桥。 最有可能的是黑教中人。 可虎狼山已经被剿灭了许久,张四鬼要是还在犯案,他又得怎么出手那些像小老头父母一样的可怜人呢? 答案是卖给人牙子。 万彤儿点了点头,道:“既然他是虎狼山的常客,经手贩卖的人定然不少。若要自行发卖,一是太麻烦,二是容易暴露于人前。” 如此之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个人牙子接手。 而且张四鬼骗来的这些人,不能在手上留着,必须立刻脱手。 因为他惯常用的手段,是引诱一伙人的一方,让其听信自己的说法,将另外的人放到绑起来。 小老头的父母就是这么被拉到虎狼山的。 他行骗之事只带着两个年轻的童子,又居无定所,肯定没地方安置这些被拐来的人质。 能当牙子的人也许有的还涨了点良心,但当人牙子的肯定没长,长了也早被自己给挖出来卖了。 他们可不管人是从哪来的,只管买进卖出能赚多少钱。 也不怕买了人不听话,有的是管教的办法。 何况,背地里说不定还有各种处置不听话之人的办法。 来路不正的人不好卖,价儿也低,可张四鬼卖人的价格肯定不高,所以还是有得赚。 “万小姐你说得对,回去我就传信给队正,让他上报都尉联络朱雀军去查。”陈玄帆拍手道,“朱雀军一直没查到消息,肯定是没能想到这一点。” “未必是没想到,可能是以为没了虎狼山,张四鬼拐卖的人,只会被贩卖而不是被杀死用来施展邪术。陈兄,那小长风的父母跟随主人,可曾查过他的下落?”万彤儿问道。 “查过。”陈玄帆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是一家从范阳郡迁回清河郡的人家,有用的信息太少了。” 小老头终有一日要长大成人的,如果他要问起父母之事,总要有个交代。 所以甲字队还真查过他父母的主家是谁。 听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妖道几句话,就把家里的仆从绑了给人处置,陈玄帆也很想知道什么人会怎么做事。 万彤儿道:“那人听信谗言就害性命,应该也没落个好下场。” “他倒是没害人性命,只是……”陈玄帆想说,那主家只是把人交给张四鬼处置,没有要害他们性命的意思,却抬头就见万彤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瞬间就像是被人灵台棒喝一般,清醒了过来。 知道仆从妻子腹中孩子会夺了自家子嗣的运道,又是将仆从一家绑起来给点明了此事的道士处置。 那所谓的处置是如何处置,便可想而知了。 根本不用猜,张四鬼和那家的主人心照不宣,这一家子活不了了。 “陈兄,竟然有颗佛心。”万彤儿笑道。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也笑道:“万小姐,这话可不像是在夸我。” “有佛心之人,看世人皆善。”万彤儿将茶盏放于桌上,抬手熄了炭炉的火,起身道,“这怎么不是夸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玄帆也跟着起身,道,“我是个人,还是长个人心更好。万小姐你说对吧?” “陈兄,你唤我彤儿就好。”万彤儿大大方方的道,“坐的有些乏了,正好茶也喝完了。陈兄,可愿陪我走走?” “当然当然!求之不得。” 万彤儿嫣然一笑,先一步走出了茶社,陈玄帆紧紧跟上,猫小花蛋黄大青,各自爬到他身上占领有利地形,接着是十九哥也迈着八字步走在最后。 不一会儿,一前一后就变成了两人并排。 谁也没说话。 直到万彤儿开了口。 “陈兄为何不说话,是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这地方就咱俩,要不要拉拉小手。我要是去牵你的手,会不会挨揍。” “陈兄,怕挨揍?” “我可以不怕!” …… “彤儿,你手还挺软乎的。嘿嘿!” …… 第439章 有些人,散着步就打起了猎,然后吃了顿烤肉 临近中午。 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 山林里面,一片被清扫干净的空地上。 支起来了三个烤架。 一个烤着一头鹿,一个烤着一头羊,一个烤着两只兔子。 从周围蹲守的小妖怪视线判断,火堆下面可能还埋着东西。 被火舌舔舐着的野味,散发出阵阵的肉香。 引得不远处茶社里零星的茶客,忍不住地往这边观望。 “陈兄,这兔子什么时候能烤好?”万彤儿吸了吸鼻子问道。 “还得一会儿。”陈玄帆看了看说道。 他都不需要用刀子割下来一块肉尝尝,而是一道神识扫过去,便知道这肉烤好了没有。 不过他面前守着的这只烤羊,还有大青用尾巴转着的烤鹿肉,都不能等完全烤熟了再吃。 要里面的肉熟了,外面的肉就该烤焦到不能吃了。 而且更可能的是,兴许外面的烤焦了,里面的肉都还没熟。 所以就得把外面烤熟的先切下来,放在一边吃着,再接着烤里面的。 刷着油和一点点蜂蜜的调料,均匀地涂抹上一层,这样吃着才有味。 陈玄帆手里菜刀翻飞,刀光比雪光还要绚烂。 不过呼吸之间,一头羊身上熟透的肉,就都被切下来,放到了几个垫了干净叶子的竹篮里。 浅浅的柳条筐,是之前在灵幽小洞天里编的,太小了一直没用上。 现在正好合适拿来用。 已经干黄的竹筐铺着青翠欲滴的叶子,里面放着撒了孜然,滋滋冒着香气的羊肉。 又好看又好吃。 绝对难得出手。 “来,彤儿,你先尝尝这羊肉。这叶子是一种菜,能包着肉吃的,解腻。” 陈玄帆把切好的羊肉递给万彤儿,还担心她不好意思自己先吃,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了句,“另外这两个竹筐里的,你帮我喂给猫小花和蛋黄。” 然后顺手给了身边的十九哥一条羊肉,打了一个样。 “好。”万彤儿笑着点头,起身过来把柳条小筐接了过去。 “喵呜!” “汪汪!” 听到了陈玄帆的话,狗兄弟和猫小花不用招呼,就很自觉地从守望着的火堆前面离开,蹲到了万彤儿的身边。 乖巧地等着被投喂。 就像是家养的小宠物一般。 万彤儿也是一笑,并不拆穿他们,抓了一把雪洗洗手,然后用手绢擦干净之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双筷子,依次夹起来两片肉,给它们喂了过去。 这姑娘储物袋里竟然装着双筷子。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玄帆看得一乐,觉得这媳妇就该是自家的,跑不了。 然后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块羊肉,大嚼了起来。 香! 真香! 和媳妇吃一样的羊肉,太香了! “嘶嘶!” 见大家都有的吃,大青有些急了,朝着陈玄帆嘶吼。 大爷!看这里!你大侄子还没吃呢! “急什么?还能少得了你的?”陈玄帆笑着扬手,就扔了一块羊肉过去。 “嘶嘶!” 大青张开大嘴一下叼住,含在了嘴里。 蛇蟒吃东西都是用吞的,可大青不一样,它已经学会在咀嚼中去品尝味道。 所以没有急着就吞下肚子,而是细嚼慢咽。 同时,尾巴也是不停地转动着烤架,让上面的鹿肉均匀地受热。 大青学会的不仅有细嚼慢咽,它的控水之术也已经很是厉害了。 这几只猎物被捕杀之后,洗剥干净所用的水,都是它给招来的。 除了两样,它化作小蛟龙原形的时候,用尾巴清扫地面的能力,也很强。 这片空地上的残雪还那些枯草,就是它用尾巴给扫除干净的! 可见在邙山之上的泥地里打滚,没有白费力气。 看看这尾巴练的,多么的灵活! 使用起来,多么的方便! …… “大青,咱两换换个。你那个鹿肉外面烤好了,我先给切下来。” 片刻之后,陈玄帆见给万彤儿的几个柳条筐要空了,于是对大青说道。 “嘶嘶!好!” 大青的尾巴松开了烤架,转身去往陈玄帆那边。 陈玄帆则是先去了万彤儿面前,道:“这么一点肉,你们怎么还没吃完?我得把这柳条筐拿去装鹿肉了,这些给你们放到一个筐里,赶紧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着就把几个筐里的烤肉都放到了一个筐里,然后拿着空出来的柳条筐走了。 万彤儿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其实她吃得一点不慢,那些肉也并不少。 毕竟是武道修士,比一般的男子能吃才是正常的。 这男人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不过,看在他烤的肉的确好吃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万彤儿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林中漫步就变成了打猎的。 好像是有一只兔子,在他们面前蹿了过去。 蛋黄看见了,就叫了一声。 然后冲过去,把兔子扑死了叼住,带回了两人面前。 她随口就说了句,这兔子看着还挺肥的。 陈玄帆把兔子拎在手里,也说了句是挺肥的,烤着吃应该不错。 但是一只兔子肯定不够吃,所以接下来他们就去打了一头鹿,又从茶社里买了一头羊和几只肥鸡回来。 后来又是怎么就烤上肉的呢? 似乎是陈伙长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孜然粉,说是要给她露一手。 最后,她就吃到了美味的烤羊肉。 还有接下来即将就要吃到考鹿肉。 火堆底下还有几只鸡,是小妖怪们点名要吃的。 只是考虑到十九哥在场,它们很有爱的没有选择当面烤,而是裹上泥埋进了泥堆里。 陈伙长的手艺的确很好,肉烤的恰到好处,而且一点都不柴。 还有他拿出来的这种蔬菜的叶子,抱着肉吃很是清爽。 有些像菘菜,只是又不太像。 “陈兄,这菜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未见过。”万彤儿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是从一处秘境里得到的。”陈玄帆回道。 这菜种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还真不记得。 不过长在哪里他是知道的,就长在他脑后的铃铛里。 灵鱼在里面住下之后,地里就冒出了一丛绿色的菜。 很像是前世的生菜。 陈玄帆猜想,可能是邙山里挖来的土中,带着菜种子。 这种菜不是灵植,在铃铛里长得很快。他看到的时候,叶子都长到手指头那么长了。 经过检查,能确定没有毒可食用,和烤肉一起吃最佳。 之前叶子还太小,现在正好长大了能用来招待未婚妻。 第440章 兵字号牌发热,黑红光芒闪烁,兄弟出事! 烤肉的架子撤了,雪都还没停 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得特别饱。 既然吃饱了,就不用回去吃晚饭了。 干脆接着逛会儿吧? 没有人说接着走走,但也没有人提要回城,所以结果就是,两人又在林子里淋了半天的雪。 约会嘛,就是手拉手地出来挨冻,可快乐了。 反正他们又不会感觉到冷,也不会感冒。 “彤儿,你之前说到,小老头父母的主家,恐怕落不了好下场,下面的话是不是还没说完?” 陈玄帆又把之前的没说完的话头想了起来,问道。 “嗯。”万彤儿点了点头,侧身看着陈玄帆道,“陈兄,你说,你要是抓到一只肥羊,会只吃两口就放他走吗?” 她的脸红扑扑的,带着很健康的光晕。 烤肉的香料很足,用青菜叶子包着吃,也难免有些腻了。于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陈玄帆就拿出了一小坛子酒。 米酒。 青玉灵米酿造的米酒。 扬州玉人画舫上的花魁娘子所赠。 就他巴掌大那么一小坛子,陈玄帆一直都没舍得喝。 现在却忍不住拿了出来,和万彤儿分享。 万彤儿原本还想拒绝的,可那坛子上的封印打开,灵酒的味道散了出来,她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灵米佳酿,怕是错过了这次,下次想喝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再喝到了。 再一想,若是两人日后结为夫妻,怕是自己这人都是他的,喝一口酒又能如何? 索性也就没有再扭捏,两人将那一小坛的灵米酒给分了。 米酒本就不怎么醉人,何况是这么一小坛子两个人来喝,更是不会醉了。 连微醺都够不上。 只是毕竟是灵米所酿造,灵气入体还是让人有些飘飘然之感。 万彤儿吃了烤肉喝了酒,脸颊自然的也有了些红晕。 她整个人都在很满足的状态,神色之中就多了几分的疏懒和娇憨。 看着陈玄帆的时候,也不似之前那么端庄稳重,而是更多的露出了小女儿妩媚可爱的一面。 她说话的时候,还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微微晃动了几下。 指尖无意地擦过了手心。 “那当然不能只吃一口了。”陈玄帆的喉结动了动,空咽了下口水,一语双关的说道。 “那就是了呀。” 万彤儿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儿,笑道,“张四鬼他是个人,却和恶鬼一样毒辣可恶,能起这么个名字,可见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况且,他装作算命之人游走于百姓之间,定然不会胡乱的就找个人下手。挑,也要挑个肥羊出来。” “陈兄,那家人是迁回老家去,定然是带了全部家产的。” 所以,张四鬼才会将小长风父母的主人视为了一头可堪一宰的肥羊。 花了心思精挑细选才挑中的一头肥羊,只坑了一笔钱,再坑走两个仆从,就算完了吗? 难道不应该将肥羊全部吞下肚子里面,才算是功德圆满吗? 什么不要赶尽杀绝? 什么叫留一线生机? 恶人,什么时候讲过道义? 恶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他们唯一的规矩,就是作恶呀。” 万彤儿轻哼了一声,笑道,“所以呀,那头肥羊最后多半是被吃掉了。小长生的父亲,定然是那家人中很得用的忠仆,自身也有些勇武或是有些特殊的本事,让那张四鬼有些忌惮。便心生了个计谋,让那家主人自断臂膀,自寻死路。” 一家的主人再憨傻,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自己手下的一个仆人之妻所怀的孩子,能抢走自家子嗣的气运吗? 主仆有别,在大唐不是一个仆从常用的自谦之词,而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一座很难翻越的大山。 说白了,阶级不同。 而且是子孙后代都有天壤之别。 除非,这家主人无才无德平庸至极且很是自卑,而他的仆人又很优秀能干。 可能和功高震主差不多的意思,也许,这个家主还迫于一些不得已,许了这仆从脱籍。 没有人想当一辈子奴才,更没有人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当别人的奴才。 小老头的母亲怀孕了,他的父亲想要恢复良籍,这是很有可能的。 嫉贤妒能的无能家主,被算命的道士三言两语挑动了心中恶念,将这一家三口送上了绝路。 而他自己也就成了道士的口中食。 “彤儿,你真聪明!太聪明了!”想通这些,陈玄帆拍手鼓掌道,“如此一来,我让人去查从范阳郡迁回老家清河郡的人,就能查到这家人是谁了。” 如果这一家人都死了,那朱雀军就得下大力气去找张四鬼。 不然,会死更多的人。 “陈兄,有没有人说过,你夸人,听起来有些像骂人呀?”万彤儿白了他一眼。 什么太聪明了? 听着就很嘲讽。 “呃,我是真心地在夸赞你的!”陈玄帆也觉得有些说错话了,挠头道。 “嗯,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还能跟我出来看雪吗?”陈玄帆很机智的问道。如果她答应来就是不生气,如果不答应,就是生气了。 “明天雪会很厚,不来了。” “那……”陈玄帆皱眉,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不看雪,我们可以来打猎。” “行!” 接下来的两天,这山里的野兽算是倒了霉了。 两个修士对它们这些弱小的普通猛兽痛下杀手,杀完了就得开吃。 太残忍了! 陈玄帆对野兽们的痛苦视而不见,乐在其中。 每天快乐的像是一只大马猴,挖空心思的都在想,该和万彤儿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 直到第五天,他兴冲冲地刚要出门,胸前的兵字号牌却突然一热。 黑红的光芒不断急促地闪烁。 兵字号牌不会无故发热发光。 他手指点在上面,血气灌入其中。 就听刘一勇的声音从中传来:“陈玄帆!胡四出事了!速来顿丘平来县胡家村!” 第441章 我飞过来的,怎么样?胡四出什么事儿了? 顿丘郡是相州下辖六郡之一,挨着河南道很近。 陈玄帆对这个郡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顿丘清丰县的烧饼特别好吃。 清丰烧饼源于前朝张清丰头炉烧饼敬娘亲的故事,因此而扬名。 那烧饼外皮焦黄、外酥里软,要是配上油炸过的菜,味道简直好极了。 再有就是,熊正正也是来自顿丘郡,而且听说他们家离着胡四家所在的地方不远。两个人没事的时候就总是会凑在一起,谈起家里的人和事,还有地方上的奇闻轶事,所以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了。 陈玄帆经常看到他们两个家伙坐到一块,争论一个吃的玩的,或是风俗习惯,到底起源于自己还是对方所在的县城。 两个体型壮硕的像狗熊一样的家伙,坐在一块讲道理的画面就很有意义。 因为这属于难得一见的稀少光景,转身即逝,很快就会变成面红耳赤的争论。 最后发展到大打出手,谁赢了就是起源于谁那。 熊正正这样有点憨厚,性格相对温和,也并不喜欢和人论短长的家伙,唯独在这一点上,绝不相让。 两人就开始一边重复同样的一句‘某某是起源于我们家那边’,一边互相抡拳头,往对方肉厚的地方招呼。 围观的人一听。 什么? 什么东西? 这他娘的,你们俩就能给定了吗? 你们定的也不问问别人同不同意? 那东西是只有你家那边有吗? 所以,这种打斗一般很快就会变成群殴。 因为兄弟们都是来自相州之内。 相州虽然很大,但六个郡总有挨着的地方,风俗习惯吃食玩乐也有相近之处。 这个时候,新的矛盾就产生了。 那就好,到底哪一种才是正宗。 于是,原本是几伙人互相殴打,到最后就变成了每个人各自为战。 除非有两个以上的人,来自同一个村子,或者来自同一个县城内居住,他们才有可能结成一个阵营。 这种时候陈玄帆一般都不怎么参与进去,因为他来的安阳县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也不清楚。 毕竟他吃得最多的,除了县衙食堂的饭菜就是跟着县令蹭饭了。 而且也没有那么重的乡土荣誉感。 只有一种情况下,他会参与进去,那就是对兄弟们口中的某样事物感兴趣的时候。 如果对方说下次有老乡过来,给他带一份尝尝,他倒是不介意出手帮一把。 无差别攻击,将其他兄弟都撂倒。 大唐不像陈玄帆穿越之前待的地方,要想要吃点不一样的,至少得出省还得找对地方,才能吃到不同于自己所在城市的特色。 还不能在景区里吃,因为景区里不是烤土豆就是烤肠烤肉串。 在大唐这,每个县城乡镇之中,都有些别处吃不到的好味道。 所以,斗殴的后半段,大家就都开始用家乡美食和特产,诱惑陈伙长了。 怎么用嘴把食物说得听着就想吃,也成了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的拿手好戏。 胡四和熊正正当然也都提过清丰烧饼,还说得让人馋涎欲滴。 可惜,烧饼这东西就得出炉之后立刻吃,放上一段时间再吃,味道都有很大的差别。 从清丰带到相州军营里,肯定不如刚出炉的味道更好。 因此,陈玄帆到现在也没能吃到过,正宗的清丰烧饼。 不过,熊正正倒是做过几次,味道他吃着就颇为不错了,只是胡四却说,味道比起真正的清丰烧饼差得远了。 听得陈玄帆越发的好奇,这次冬至放假回家,两人答应给他带各自认为最郑重的烧饼回来。 用血气包裹着放在储物袋里,保证到了营房之内还是和刚出炉的一样好吃。 对此陈玄帆当然是欣然同意。 而且他还想过,在假期之中,可以抽出几天,就沿着相州转一圈,把兄弟们说的吃食都吃一遍。 反正还想着要去拜访石桥公地,绕点路罢了。 累就累一点。 放假嘛,要么在家里睡到地老天荒,要么在外面玩得累成狗。 只是这几天和万彤儿在一块,陈玄帆的脑子里就没装下别的。 把去看望石桥公和吃遍相州,都置于脑后,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蛋黄猫小花大青十九哥这几个家伙,更是只惦记着神像的事情,就想着让陈玄帆赶紧把万彤儿迎娶回家,把空着的陈公夫人的位置给占上,然后赶紧的把神像和家庙给安排上。 别说是不记得了,就是记得,它们也不会提醒陈玄帆的。 当刘一勇的声音从兵字号牌里传出来,喊他到顿丘郡来,他这才想起,之前还做过的假期规划。 可也没时间想这些了,因为队正传话的目的是告诉他胡四出事了,快来! 兵字号牌在完全炼化之后,灌注气血之下,可以传递简单的信息。 但是这牌子每次灌注气血,只能传出去一句话,字数多了都不行。 而刘一勇既然说了胡四出事,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何况自己肯定要赶过去,那就别浪费这个时间了。 所以陈玄帆直接没有多问,找到小听莲让她带着小老头暂时留在兰姐这,然后告诉她帮自己给万家送个信解释一下,然后就立刻出发赶往顿丘。 一指点在血气喷涌在号牌上,号牌之上一道红光冒出,朝着刘一勇所在位置飞去。 “走!” 陈玄帆一招手,蛋黄等几只小妖怪各归位。他脚下一点,腾身而起,身上血气之力喷涌而出,罡风猎猎,神识散开,追着红光而去。 速度毫无保留地放到了最快。 同时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猎妖军的戎衣,兵字号牌投射出一道光影,向沿路之人表明身份。 不从郡城半空飞过,就不会轻易惊动防御阵法,表明了身份在河北道内,无人会拦他。 从安阳县赶往顿丘平来县,以陈玄帆的速度最快也要飞两个时辰,等到了地方气血之力恐怕也是消耗一空了,万一到了地方就要出手,肯定会误事,所以半路上他就改成了坐在大铁锅里,让几个内府童子轮流推着他。 两名童子一班岗,速度没有慢多少,等他吃两颗丹药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继续驾驭罡风赶路。 就这样,在半上午的时候,他终于到了刘一勇所在的胡家村,在村头大槐树下看到了他,还有十几个已经到的兄弟。 “队正!” 陈玄帆“嘭”的一声落地。 “你来得够快的!”刘一勇正在和兄弟们说事,见到陈玄帆来得这么快有些惊讶。 “我飞过来的,怎么样?胡四出什么事儿了?” “他被人给招亲了。” 第442章 这么大的一个坟,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被人招亲了?胡四?” “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陈玄帆不解的问道。 胡四那家伙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但这样的壮汉没准就招人喜欢呢。 皮实,耐操,能干活。 就是吃得多了点,但既然说是招亲,那家里应该有点底子,至少是不怕养活一个饭桶。 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和和美美大团圆,多好! “好事儿?好事儿我会说出事儿了吗?”刘一勇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皮,“他娘的,招亲是好事,也得看是被谁给招亲了。” “伙长,胡四是被姥爷陵的王妃娘娘招亲了。”卢放解释道。 “姥爷陵?王妃娘娘招亲?”陈玄帆眨了眨眼睛,“那王爷能愿意吗?” “伙长,姥爷陵里面只有王妃娘娘,没有王爷。” “也不是没有王爷,之前是有王爷的。” “后来被王妃娘娘一巴掌给拍死了。” “王爷不止一个,听说王妃娘娘她招了好几次亲的。” “最近的一次是几十年前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姥爷陵的故事说给陈玄帆听。 顿丘这名字就知道,这里没有什么高山峻岭,地势相对平坦,是在山丘平原之上。 据说这些山丘底下,有一些是坟,有一些是真的山,真真假假的口口相传,年代太久了,谁也说不准哪座是坟,哪座是山。 只有一个最大的山丘,人们称之为姥爷岭。 “伙长,这姥爷岭下面就是姥爷陵。” “……” 陈玄帆心道,好家伙,这是在说绕口令呢? “那胡四又是怎么和姥爷陵扯上关系的?怎么还会被招亲呢?”他很不能理解。 因为按照常理,一般这种在百姓们口中所传言,肯定有妖魔邪物存在的地方,大家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的。 谁没事会去招惹它们? 这姥爷陵至今没被猎妖军扫干净,肯定就是因为它们不会主动行凶,也不会轻易为难百姓。 大唐之前有多少朝代? 地底下藏着的凶物都不知道有多少,要是真的下死手清扫,都给招惹出来,大地又是动乱一片。 不过也不会放任不管。 所以这样的存在,都在朱雀军和玄武军的监视之下。 它们但凡是有了异常的举动,这两边就会让驻扎在相州的饕餮军下手诛灭。 何况现在是冬至! 冬至日前后,中原四道的猎妖军会轮流放假,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妖魔邪鬼之物都不太爱出来作祟,邪教之徒也都安静得很。 如此一来,冬至到春耕来临之前,都是一年中难得的太平时日。 其中的缘由陈玄帆他们也不知道,据说是从商周时期就是如此。 只能猜想可能和这时候天寒地冻,人们都窝在家中不出门,思静不思动。人不出来大门紧闭,家宅之中有地气和镇宅之物,所以妖邪也难以进门里面。 邪魔教派作乱,不会是只想吃一两个人杀一两户人家,他们要的是更大的混乱和杀戮,所以这时候大多蛰伏了起来,偷偷地谋划和传教,就等着春耕动手。 再说了,恶人也是要休息的,全年无休一心想作恶的人有,可手下的那些人未必愿意。 所以冬至前后还出来作祟的多是些小鬼大鬼饿死鬼,心怀鬼胎被迷的普通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更高层次的存在,那些修士大能们,达成了某种共识,在冬至前后不许作乱。 也许冬至对于他们有着不同于一般的意义。 在他们的共同压制下,每年都给百姓们一个喘息之机。 具体如何就未可知了。 反正结果就是冬至这会儿,个头大点的妖魔都趴着呢。 这样的情况下,胡四是怎么被招亲的? 姥爷陵里的父女二人,出来抓良家妇男了?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朱雀军和玄武军早该发现了。 “是不是胡四这家伙自己跑去作死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导致目前局面发生的起因。 不是陈玄帆不信任自己兄弟,是他太了解这个兄弟了。 别看胡四性格看着不像是会乱惹麻烦的人,可他却长了一张臭嘴。 一旦他不说人话,就能圣人惹毛了。 关键是,他对此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而且这家伙的好奇心特别的重,尤其是还很喜欢自来熟的跟人搭话。 遇到的就算是个陌生人,他都能和跟人家认识了许多年一样,说话聊天勾肩搭背。 态度自然地能让对方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真的和他很熟,只是记性不好给忘了。 陈玄帆还开玩笑说他要是哪天吃不上饭了,靠这一招行骗都能不愁吃穿。 可是不对,胡四又不傻,他是有多闲得慌,才会跑去找妖魔说话? …… “这次你冤枉胡四了,招亲还真是对方找上的他,不关他的事。”刘一勇摇头说道。 他离得近,比陈玄帆早到了半个时辰。 事情的始末缘由也都问清楚了。 胡四他们所在的这个胡家村,七八里地之外,有一片山林。 姥爷陵就在那。 “我们边走边说吧。”刘一勇看了看天色道,“早点赶过去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把这边的事情弄完了,咱们还得去熊正正那边。” 说着他留下两个军卒,在这树下守着,等有兄弟再赶过来,就让他们先在这等着。 不要上山去了。 “正正?正正那边又怎么了?”陈玄帆一愣。 甲字队的兄弟们谁都可能惹麻烦,就正正这么个最老实的,不太可能惹麻烦。 怎么听刘一勇这口气,他那边的麻烦更不小的样子? “他妹妹被紫云山剑派的弟子相中了,要登门求娶。昨日给我传信,让咱们过去帮着说和,我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 刘一勇说道,“紫云山剑派虽然是个小剑派,但它的宗门是小王山剑派,也算名门大派,应该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所以咱们还是先把胡四给从坟里挖出来,然后再赶过去也来得及。” “名门大派?”陈玄帆听到这四个字就忍不住一挑眉。 正人君子名门大派,在他的印象里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队正……” “你别说话,把嘴闭上。”刘一勇见他要张嘴赶紧地说道。 一看陈玄帆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好家伙,这可不能让他把话说出来。 不然就遭了! “队正,你真拿我这张嘴当法器了?” 陈玄帆张了张嘴,哭笑不得地道,“我要是能言出法随,咱们还用得着这么辛苦?那我一开口,就说姥爷陵一会儿肯定得炸了,咱们不就轻松了吗?” 刘一勇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 “也行,是个办法。” “……” 兄弟们在后面哼哧哼哧的笑。 …… 片刻之后,他们到了姥爷陵所在的山丘边上。 “来,挖吧。”刘一勇站住了脚,回头说道。 “挖?” 陈玄帆抬头看了看,这个最高处在近十米,方圆直径超过十五米的大土堆,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们队正这是在家吃多了,胃里面装不下,把脑子也腾出来装饭了吗? 这他娘得挖到什么时候去! 第443章 挖坟?那得挖到什么时候?让开,我来! 姥爷陵墓,传说是西周之前夏启时代古观国的一对父女同葬于此。 两人早已化为了枯骨,却不知怎么又修成了妖魔。 其中的女子最早出世的时候,自称是位王妃娘娘。 百姓们却不敢这么称呼于她,毕竟历朝历代都有真正的王妃娘娘。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连谱系都说不清,如何能被称为王妃娘娘? 只有被当朝所承认的正统历史上出现过,在史书上有明确身份记载的,才能有此尊称。 否则就跟造反一样,是要被平乱的。 只是王妃娘娘是个女子,还是个枯骨所化的妖魔,生辰年月都不可考,所以才没人跟她计较。 百姓们却不能烦这样忌讳,因此私下都是称呼她为王娘娘。 娘娘这一称呼,可以用来敬称女神,也可以尊称女子,并不仅限于宫妃。 王妃娘娘和官府两边都能交代的过去,各自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想法去认为。 一方觉得自己被当作女神崇敬,一方就当对方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 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就是百姓们的智慧。 后来也有些人叫王娘娘为王干娘的。 遥拜她为干亲,也是有托庇的意思。 王干娘这个称呼就是姥爷陵的来历。 周围的几个村子乡镇的,也真的有些大人,为了让孩子可以平安长大,对着姥爷陵磕头的。 因为姥爷陵里的王干娘是这周围百姓们所能知道的,最有名气的妖魔。 在百姓们想来,没点实力名号也不会被传得这么久。 认一个最大的妖魔做干娘,免得被小鬼小妖的伤害。 就是借它的煞气压晦气保平安。 这和让孩子认一块石头一棵树当干娘,区别不是太大。 至于说什么王干娘自己就是妖魔,身上也有阴煞晦气之类的,百姓们也有自己的理解。 那就是我都喊你干娘了,咱俩是一家人,你还能害我吗? 所以,胡四说不定没事,因为他小时候也喊过王干娘的! 当然,这得看王妃娘娘的心情。 毕竟她之前的几任丈夫,保不齐也对着姥爷陵磕过认干亲的头。 但王干娘显然不太在意,就当对方是提前拜过高堂了。 …… 王干娘和姥爷父女两个都是枯骨成妖,闻见人味就容易控制不住的下嘴,所以一直住在山陵之内,很少出来走动。 一出来就吃人,一旦吃人就会忍不住的继续吃,下场肯定就是被修士诛杀。 乱世之时无人理会它们,但是到了太平盛世它们就会钻进坟里轻易不出来。 这时候对它们再下手就没有了正当理由。 如果要翻旧账,手上没染过人血的妖魔少得可怜。 本朝的剑的确可以斩杀前朝的官和匪,可也得考虑到会不会让匪徒揭竿而起,再生祸乱。 所以一般的情况下,和对付占山落草的贼匪一样的政策,是只诛杀首恶和典型,其他的以观后效。 几百上千年下来,这对父女一直都能平安无事,应该和它们实力不强,也从不做出头鸟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它们绝非善类。 胡家村是近百年才迁移来的这里,姥爷陵周围的其他村子,存在的时间或长或短,但最久的都是本朝立国之初才来的。 而且若是遇上水灾旱灾等灾害,或是野兽入村庄,总会有些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不见。 下落不明。 不能不让人怀疑,是这对白骨妖父女下的手。 只是混乱之中,最先要做的就是救人,很难找到它们动手了的证据。 投鼠忌器之下,只能放任它们像老鼠一样在地底下藏着。 比老鼠还要讨厌,因为猫抓老鼠不需要找到对方偷吃粮食的证据,而猎妖军要镇压姥爷陵,却不得不考虑那些同样在地下,和大唐保持着距离,非敌非友的存在。 最大的一股就是邙山之众,它们虽然不与大唐交好,但也不会与大唐为敌,可是如果大唐官府的动作太大,又没有能力将这些态度模棱两可的存在抹除干净,它们就可能被惊动,被劝说,被离间,被敌人利用。 敌人不仅是黑教这样的魔教邪教,还有躲在暗处的野心家,想要趁着天下大乱谋取好处的世家,自认为是造势的英雄一腔破坏欲的蠢货等等。 圣人言,治大国如烹小鲜。 就是说不能轻举妄动,尽量别折腾锅里的小鱼儿,不然鱼容易烂。 也就是这样,姥爷陵在胡家村边上,就这么存在了许多年。 天天看着听着,人们也都习惯了它的存在。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呀,人总要活着的。 害怕当然也是害怕了,可是人哪有不想生活的更好点的? 所以,除了不往姥爷陵所在的这座山丘上爬,大家还是会时常在周围的林子里打猎和采药。 百姓们能打一点野味也能在桌上多一样肉食。 要不然光靠十几亩地可养不出胡四这样的好体格。 胡四这次回到家里,就和村里儿时的伙伴一块出来打猎。 然后这地方从两天前开始下大雪了。 两天下来,雪下得挺厚的,大雪封山。 昨天上午雪变小了,他们就又上山了。 雪下了快两天,雪势一旦变小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停,到那时野兽鸟雀就该出来觅食了,正是打猎的好时候。 而且这么大的雪,山里多少都有冻死的猎物,捡回来也能吃。 一行上山的有七八个青壮,这里也不是深山老林,就是遇到老虎豹子,有胡四在他们也不怕。 就是没想到虎豹豺狼没遇上,却遇上个老头。 当时是天快黑了,几个人是在往回走的路上,那老头拿着砍刀在山里转悠,似乎是附近的乡民上山来砍柴的。 胡四心眼好,见他一个人在下了雪的山里,担心他出事,就帮了他一把,给他把柴砍了又给了他一只野鸡,让他赶紧趁着天亮下山去。 然后那老头就冲着胡四笑,还问胡四娶媳妇了没有。 胡四的同伴就打趣说没有,正在说亲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老头直接把胡四打晕了,扛在肩上就走。 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还让和胡四一起上山的几个人,跟他一起回去喝喜酒。 有人大着胆子问了句,他家在哪。 老头说在姥爷陵。 这话一出,七八人吓得野味也不要了,转身就往回跑。 跑出去老远见没人追,一回头,就见那老人早就不见踪迹,地上也没有脚印。 刚回过点神来,觉得可能这老头不一定是姥爷陵里的恶鬼,而是谋财害命的歹人的几人,这下吓得魂都飞了,一路狂奔下山,再也没敢回头去看。 …… 上山的路上,刘一勇把胡四被招亲的来龙去脉都说给陈玄帆听了。 这次姥爷陵里的两位,怕是活到头了。 刘一勇到了胡家村之后,就立刻上报给了都尉巴鹏,然而到现在朱雀军和玄武军传信。 而他们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相州主杀伐的饕餮军,出现在姥爷陵上,这两军却没有反应,这意思很明显了。 你们动手吧,我们不管。 所以刘一勇准备动手了。 陈玄帆听到他的话,哼了一声道:“挖?那得挖到什么时候?让开,我来!” 第444章 就是坟上套个铁箍,我也能给它炸开! “正好,这都多长时间没炸过坟了?还真有点想念了!” 陈玄帆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嘿嘿怪笑道。 姥爷陵在这土丘的下面,上面是坟下面是墓室,必须得把封土挖开才能进入。 他们不知道姥爷陵里面的妖魔是从哪里出来的,既然找不到入口,就只能自己开路了。 就算是知道入口在哪,也不能轻易的进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 “我早就想好了炸坟的新手段,算它们赶上了。队正,真的能炸啊?”陈玄帆跃跃欲试。 “都说让你炸了当然能炸!别废话,快点的吧。” 刘一勇催促道,然后又觉得不对。 侧头看向陈玄帆:“嗯?你小子为何会去想炸人坟墓的手段?” 还他娘的新手段? 这么说你有很多手段了? “呃,呵呵,没有,队正,我先干活!”陈玄帆一抖袖子,身上的小妖怪们纷纷跳开。他飘身而起,跃上了眼前的矮丘。 “他娘的!这小子肯定是在邙山的时候想的!”刘一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陈玄帆为什么会想着炸人坟墓! 要说丙字营甲字队里,最想在邙山上挖坟掘墓的家伙,不是卢放和孔万寿,而是这个陈玄帆! 而且他胆子更大,不是想摸金偷盗,他是想把坟墓直接给炸开! 好家伙呀,真敢想啊! 他甚至还装作毫无此意的模样,训斥了想摸金的兄弟们。 刘一勇不由得十分的庆幸,自己当时听见卢放和孔万寿动了歪心思,就毫不犹豫地给骂了回去,还将邙山上有惹不得的大能给搬了出来。 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陈玄帆这家伙的邪念! 对了,他想起来了,炸人坟茔这事,这家伙在他们第一次出驻扎任务的时候就干过。 将军山底下的将军坟就是他炸的,只是后来底下的黑僵尸也是他放出来的,还引出了后面的蟒龙冢,所以炸坟墓这事,就不怎么有人提起了。 嚯,这回算是重操旧业了。 刘一勇看着陈玄帆在山丘上蹦跶,从那雀跃的背影里,不难看出他有多么的开心。 然后就见陈玄帆从储物袋里,把一个个的熟悉的大铁球取出来,然后用灵气包裹着,一掌推进山丘之中。 灵气包裹之下,铁球入山丘之内没有爆炸。 从山丘的顶端往下,以此增加铁球的数量。 陈玄帆的速度很快,手法也很快,眼见着十几个铁球就被顺序镶嵌进了山丘之内。 从错落不同的位置,可以看出这是经过挑选的。 “好了。”陈玄帆从山丘上飞落下来,拍了拍手道,“队正,你们推开一些,我要出手了。” 刘一勇没说别的,转身带着其他兄弟们往后撤,同时散开,对山丘形成包围之势。 以防等会儿坟头土被炸开,里面有东西跑出去。 见他们都退的差不多了,陈玄帆回过头来一笑,袖子一摆。 吼道:“法天象地!” 瞬间周身血气喷涌而出,呼吸之间,一尊巨灵神般的血气法相出现在矮丘之前。 如今陈玄帆已经能控制住气血,在唤出法天象地的时候,不再抽空身上的全部血气,而是可以自行选择法相的大小,不过还无法做到完全精准。 所以这次虽然比他第一次幻化的法相矮,却还是比眼前的土丘高了一些。 于是,他至少往后又推开了一步,然后才抬手,对着山丘上,他埋下铁球的一面,打出了一拳。 “轰!” “轰隆隆!” “轰隆,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中,一股黑烟还有被炸开的泥土石块,冲天而起。地面之上尘土飞扬,滚滚而向周围卷去。 矮丘,也就是姥爷陵的坟,炸了! 陈玄帆的血气法相安然不动,掏出了他的大铁锅,注入血气握住锅把,大铁锅迎风而长。 然后让将大铁锅举了起来,当蒲扇一般,朝着爆炸的坟墓一挥。 “呼!” 一股狂风卷了过去,将面前的泥灰扫清一空。 只见坟土被炸去了大半,就像一个被掰开吃掉一多半的馒头,露出了里面新的土层。 可是没看到底下的墓室。 “你这怎么回事?失手了?”刘一勇跳了过来问道。 “怎么可能?我这是怕炸的太深了,把胡四也给炸死在里面!”陈玄帆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从法身的胸口传来。 开玩笑! 这么时间的铁球炸弹白玩的吗? 我预先挑好的爆炸点,炸坟还能失手? 就是坟上套个铁箍,我也能给它炸开! “那就再炸一次!”刘一勇摆手,吼道,“炸!接着炸!” “好!”陈玄帆答应了一声,装出就要再扔几个铁球下去。 这时候墓室里有人喊道: “不能炸!不能炸!军爷们手下留情啊!” 听到这喊声,刘一勇和陈玄帆都是冷笑了一声。 可算是出来了。 第445章 胡四没事,你还端着他干什么?动手! “诸位军爷!诸位军爷还请手下留情呀!别炸了咱的安身之所。若是何处惹到了军爷们,小老儿再此赔情了!” 从坟里钻出个老头来,对着陈玄帆刘一勇等人满脸堆笑,抱拳作揖。 陈玄帆瞧着他,呵呵一笑。 这坟里炸开不一定飞出来的都是蝴蝶,也有可能是一个又瘦又矮小的老头。 佝偻着身体须发花白,身上穿了一身的素色衣衫,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就像个真正行将就木的老者。 可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陈玄帆透过血气法身看过去,就看到了半截人身枯骨。 惨白的骷髅头下颌骨一张一合,可是声音却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腹部。 竟然连骸骨都不是完整的一具,怪不得实力这么差劲。 他没说话,这种场合还是得由队正出面。 然后就听刘一勇冷哼了一声,说道:“何处得罪了我们,你会不知道?” “哎呀,小老儿年纪大了,糊涂了,还望这位军爷明示!”矮小老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装作惶恐的模样,求告道。 这场面看上去,倒像是刘一勇带着兄弟们在欺压良善。 当然前提是,这老头把脸上快要掉下来的皮修补完好。 “明示?好,”刘一勇点了点头,也没废话,指着他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抓了我们一个兄弟,长得高大壮硕,叫胡四的?” “这……军爷,小老儿的确是请了那位胡四壮士到家中,与我……” “他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给吃了?”刘一勇不等他说完便厉声吼道。 “不敢不敢!小老儿怎么会吃人呢?我是看他心眼好,长得也壮实,便相中了他,想要与我女儿招他做个夫婿。”老头赶紧的解释。 “哼,你以为我们相信你的鬼话吗?”刘一勇冷笑道,“若要我信也可以,快点把胡四给我们送出来!” “这……”老头有些迟疑。 “这什么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刘一勇眉头紧皱地一挥手,“陈玄帆,给我接着炸!把这坟墓炸开,我们自己进去找人!” “是,队正!”陈玄帆得令,立刻就准备接着丢铁球玩。 那瘦小枯干的老头见状急急地摆手,叫道:“军爷息怒!军爷息怒!胡四壮士好好的在我们的洞府之内,我这就让小女带他出来。” 然后他回头对着脚下呼喊道:“女儿呀,快将你那夫婿请出来吧,别让军爷们等得着急了!” “是,爹爹,这就来!” 一个粗笨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随着话音一落,就见老者身旁的地面凹陷下去一块,接着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地底下由远而近。 一个女子手上拎着一个人,从地底走了出来。 先露出来的是一头枯燥干黄的短发,然后是一张有些吓人的面孔。 她脸上的五官单独拿出来都很好看,但长在一起就显得很是恐怖。 因为它们都长的位置各不相干,就像是剪切下来贴上去的。 为了有专门的地方摆放,这张脸的主人给了它们足够大的空间。 这就导致她的脸必须很大,才能全都放得下。 而且似乎追求的就是一个错落有致,所以两个眼睛两个眉毛都不在一条线上。 有点像毕加索的抽象画。 女子身躯魁梧高大,肩宽背厚,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般,个头比胡四都还要高出一尺多。 这要是穿上盔甲上战场,定然是一员猛将! 只可惜世人只喜欢娇柔美丽的小娘子,不喜欢这样生猛的姐姐。 陈玄帆能看出这女子高大的不只是外表,她的骨架就是这么大。 这说明女子的外貌应该是和她生前一样,死后化为妖魔也没有美化自身,这得是多强大的自信? 百姓们估计不想承认她是王妃娘娘,恐怕也是觉得这副尊容和想象中的王妃,差得太远了。 喊一声王干娘,估计和认母老虎当干娘是一个意思。 果然比起王妃娘娘,称呼眼前这位为王干娘,画面就和谐多了。 陈玄帆不由得好奇心顿起,在刘一勇开口之前问道:“这位便是王妃娘娘吗?” “是我呀!哈哈!” 王妃娘娘张开血盆大口呼哈哈地笑道,“这位郎君不问兄弟死活却来问我,可是看上我了吗?我虽然不喜欢你这般瘦小的,可你这法身不错,勉强能给你个机会。” “……”这妖怪性格还挺开朗。 陈玄帆看着眼中高大的骷髅,牙齿上还挂着肉丝,突然就理解了,女业主们骂油腻普信男的心情。 幸好他不是动起手来可能打不过对方的女业主,他能轻易的一拳打死面前的这尊骷髅妖! “队正!伙长!救我!” 被王干娘拎在手上的胡四,竟然是醒着的。见陈玄帆和女妖怪搭话,却不提救自己的事,连忙哀嚎了起来。 他这一嚎哭不要紧,那拎着他的女妖怪被他一提醒,立刻就把抓给成了抱。 手往怀里一带,然后接住紧搂。 好家伙,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被塔一样的女壮士搂抱在怀里。 看着就令人觉得窒息! “这位女施主!你快些将我兄弟放过来!不然我们就要动手了!”陈玄帆一声大喝,义正言辞地要救兄弟于水火之中。 同时法相将手中的铁球颠了两下,示意那老头别找死。 “女儿呀!快些将这胡四壮士放开吧!不然咱们就要毁了!”老头子是真害怕,连连地对着女儿使眼色。 “爹爹!女儿和良人都已经拜了天地,就差入洞房行夫妻之礼了,怎能将他就这么放走?” 王干娘却似乎和中意胡四的样子,转头过来对着刘一勇等人道,“军爷们,你们既然是我夫君的娘家人,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如到我们府上喝杯水酒如何?两好并一好,大家都好!” “不好!不好呀!队正!伙长!我不要!”胡四一听这话,嚎叫得更厉害了。 而这次的嚎叫,换来一个香吻。 只是这香吻和普通香吻不太一样,有点像要把他半张脸啃下来。 “你看,我兄弟不想和你好!王干娘!我看还是把他放了吧,不然可没你好果子吃!”陈玄帆强忍着不适侧开脸,呼和道。 “为何如此不近人情?我虽长得不美,却有手段有力气,配他绰绰有余!”王干娘对陈玄帆很不满地吼道。 陈玄帆还想再劝两句,就听刘一勇有些不耐烦地吼道: “别跟她废话了。王干娘,你放不放人?不放人,我们就要动手了!” 老头子见他发火也喊道:“女儿呀!快些把人放了吧!这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等爹爹日后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行,那就还给你们!” 陈玄帆这边都准备动手了,王干娘却十分干脆的一抬手,把胡四给扔了过来。 ……这果决利索的劲儿,一看就是没长恋爱脑。 不对,人家骷髅头里可能根本就没有脑子。 “四啊,怎么样?没事吧?” 他一边在心里腹诽不已,一边操控法身用铁锅一捞,将胡四给接了过来,口中问道。 其实胡四一被拎出来,陈玄帆就用神识在他身上查看过了。 除了在墓里面待时间长了,难免沾染了不少阴煞之气入体,还有一些的皮肉伤之外,没有其他致命伤处,再看他嚎的中气十足,就知道人没事。 多问一句就是习惯性的关心一下。 果然,胡四摇了摇头,嘿嘿笑道:“我没事,伙长。没受是什么伤。这两个妖怪把我抓进去,绑上之后就把我晾在那,一晚上也没管我。” 然后刚才外面一声炸响,地动山摇的,那老家伙喊了一声坏了,惹了不该惹的,就一跺脚先跑了出来。 后头那母妖怪就把他解开,也给带出来了。 “没事就好。”陈玄帆笑道,“还真和队正说的一样。” “队正说什么了?” “队正说这两个妖怪肯定不敢动你,得等确定了你没有人照着才会真的下死手。” 之前陈玄帆还奇怪,刘一勇为何还能有心情在村头树下等着。猎妖军的兄弟被妖怪抓走了,虽然说是招亲,但说不定晚上就给吃了,就算是用过再吃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这时候难道不该着急吗? 去的晚了,人早就凉透了! 胡四又不是唐僧,还能有等悟空八戒找过来的闲工夫! 结果刘一勇却说,姥爷陵这样实力不强还能活那么多年的妖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它们吃人,作恶,趁火打劫,但绝对不去惹强大的敌人。 所以它们就算要吃胡四,也不会那么毛躁的下口,而是会等上一两天,确定没人来救他的时候再吃。 以免留下祸患。 不是所有人都是陈伙长,为了那么点气血和一时的口腹之欲,不值得冒那么大的危险。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选择,它们还是很明白的。 陈玄帆当时半信半疑,现在是完全信服了。 队正是有点东西的,说的真准。 这时候就听刘一勇冲他喊道:“陈玄帆!你小子别愣着了!胡四没事吧?” “队正,我没事!”胡四自己回答道。 “诸位军爷,既然胡四壮士没事,那小老儿和小女就……” “谁说你们能走了?”刘一勇直接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陈玄帆!胡四没事,你还端着他干什么?把他扔一边,动手!” 动手? 动什么手? 陈玄帆侧头,就见刘一勇对着他一挑眉,手指了指那坟堆上的王干娘父女两,拔出了腰间横刀。 “动手,除妖!” “好嘞!” “诸位军爷!你们……啊!” “呼!” “轰隆!” 王老头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的血色拳头出粗猝然之间,擂了下来! 第446章 你没说吗?你没用嘴说,可你他娘用脸说了! 好不容易把你们诓骗出来,还能让你们再给跑回去吗? 想得倒美! 何况刘一勇上报之后,这已经能算是他们甲字队在出的一个任务了。 任务的内容就是诛灭这两个送上来门的白骨妖。 敢对猎妖军的军卒下手,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实际上,陈玄帆在看向刘一勇的那一刻,就已经出手了,所以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坟土堆上那两父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手中铁锅丢在地上,往前一步踏出,弓步向前,罡风狂卷之下,血色的拳头从天而降! “嘭!” “轰隆!” 血色拳头不偏不倚地暴击在了坟头之上,被砸烂的石头和尘土四处迸溅! “啊!该死!” “女儿!快逃!” 血色拳头抬起,白骨妖王老头被陈玄帆的血气罡风裹住,别说是往底下钻了,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只能大喊着让王干娘逃走。 “吼!” 王干娘对老头的话充耳不闻,目露凶光的在肋间抽出了两把白骨长刀,挥刀在手将身上缠绕的血气砍开,狼狈地起身朝着王姥爷扑过去,要救他一起离开。 这一对倒还真有几分亲生父女的样子,虽然血肉都早已消磨在黄土之下,也成了妖怪,但父女之间的感情还在。 父亲自顾不暇却还在惦记着女儿的安危,让她先走。 当女儿的强敌在前也没丢下他自己跑路,而是要救他一起逃走。 陈玄帆的那一拳轰碎了王干娘大半的肉身,它此时的形象比之前还要可怖数倍。 但也让它身上的彪悍勇武之气完全爆发了出来。 在封建王权还没出现的夏商时代,父权社会的初始阶段,当时的王妃娘娘是不是一个用来酬劳女将军的头衔? 如果是这样,王干娘是王妃娘娘就真有几分可信了。 “哈!再吃我一拳!” 眼见王干娘的白骨刀就要砍断缠住王老儿的血气,陈玄帆毫无不犹豫地又是一拳轰下! 我欣赏你们之间的感情,但对不起,咱们是敌人,既然动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何况你们吃人的时候,恐怕也在那些人身上见过这样的令人感动的情感。 可是你们已经成了妖怪,所以肯定也没有心慈手软。 那就,把欠的账都还一还吧! “轰隆!” 巨大的拳头再次落下! 这次不仅是拳头,后面还随着跟来了一把菜刀! 刀光残影血煞透体,直接砍在了王干娘的头颅之上。 “嘭!” 闪着寒光的刀,像是切西瓜一样,将惨白的骷髅头剁开了一条缝隙。 “吼!” 一团灰黑色的影子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别叫了,没用的。” 一只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一把将黑影捏住,陈玄帆轻笑了一声,将王干娘的鬼魂摄入了灵台之中。 他在武道法身挥出那一拳后,就将法身消散握住菜刀飞身而来。 在菜刀劈在骷髅头上的时候,气血也恰好化作一道红光没入他的身躯。 一切都是如此顺畅丝滑。 偷袭成功。 随之灵台之中,一声惨烈的鬼哭之声传来,王干娘的阴魂消失,只留下一团阴煞之气。 被灵气包裹着飘在半空之上,等着攒够了用来服食朱果的时候当配菜。 把阴魂拉进灵台识海里放着,也就陈玄帆敢这么干了。 谁让他阳神脑后有足够多的功德金光呢。 做完这些,他拍了拍手,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坟,跺了两脚,底下传来了沉闷的咚咚之声,应该是还有挺厚的一层,再下面才是墓室。 不由手有点痒痒。 他回头看向还在打斗之中的刘一勇,喊道:“队长,要不要帮忙啊?” 刘一勇等人正在砍杀,陈玄帆对骷髅妖两父女动手的时候,从坟里面跑出来的豺狼僵尸还有些骨头架子之类的小鬼小妖。 这些东西是从坟底下另外的地方钻出来的,虽然实力很差,而且现在还是白天,一个个的都是一边惨叫一边往外逃,杀气了并不费劲。 军卒们就算不能一刀一个地撂倒,也能在两刀之内解决一个。 可是数量有些太多,还得防着它们趁乱逃走,跑出去祸害周围的百姓,不由得有些忙乱,所以陈玄帆这边都已经诛杀了两个骷髅妖怪,他们那边却还没解决完。 胡四也早就从锅里跑出来,赶过去帮忙了。 蛋黄猫小花大青和十九哥在更外面,拦着一群不断跑出来的狗那么大的老鼠怪。 这些僵尸还有骨头架子都穿着丫鬟仆妇的衣裳,还有些穿着破烂的铠甲,看样子王妃娘娘和她爹在地底下不缺人伺候。 其中有几个男男女女的穿着打扮显然不一般,也不知道是谁的内宅之人。 不过修为都差劲得很,没有一点值得注意之处。 “这边我们能解决,用不着你。”刘一勇劈碎了一具骸骨嚷道,“你小子行啊,杀个七品的骷髅妖还他娘的用偷袭这招!” “嗨!队正,咱讲究的就是一个勾栏听曲也要蹭吃蹭喝,该花花该省省,这才是过日子的人。”陈玄帆得意地哈哈大笑。 “哼,你小子!这他娘就是你明明能一拳锤烂这个坟头,还非要给老子表演一个炸开的理由?” 刘一勇抽刀甩手,将刀上的残肢断臂抖开,骂道。 然后侧身一刀解决了一头红眼狐狸。 “哎呀,队正,我这不是为了节约气血损耗吗?”陈玄帆叉腰道,“我要是把气血都消耗一空,这要是突然杀出来……” “闭嘴!闭嘴!”刘一勇大吼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接着砍死面前最后一只狗子大小的老鼠,冲陈玄帆道:“既然你还有余力,那就把剩下的墓室也给炸了吧,省的以后再滋生出什么妖魔来。” 这就和官兵剿灭山贼要烧了寨子,悟空打完了妖怪要烧洞穴一个道理。 这活,陈玄帆爱干! “得令!”他嘻嘻哈哈一笑,然后转身就开始找爆破点。 随后就看到了地上王干娘的那一身骨架子,还有王姥爷剩下的几根骨头。 王姥爷实力弱的可怜,陈玄帆的两拳之下,连大半的骨头和阴魂都给彻底轰没了。 反而是王干娘实力还凑合,还能和他过两招。 ……当然,前提是她能想到,明明实力比她高出许多的陈伙长,还是用了偷袭的招数。 不过毕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就算是能反抗也不过是多被捶两拳罢了。 倒不如这样,早死早……哦,不对它们是魂飞魄散了,没有超生之路。 陈玄帆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白骨,看着很光滑的不算难看。 然后他想了想,就给收进了储物袋里。 “陈玄帆,你捡那东西干什么?”刘一勇看见了问道。 他娘的,他也不想这么一直注意着陈玄帆,可是他就忍不住。 总觉得一眼看不到,这家伙就得给他闯祸! “队正,我留着送人!”陈玄帆回道。 至于王老头的那几根骨头茬子,他就不要了。 刘一勇没问他要送谁,不用想也知道,不能是送给安阳县有婚约的小娘子。 那就是要送给扬州玉人画舫的姨奶奶,或者是灵幽小秘境里的蓝脸兄弟了。 至于最后会送给谁,那就得看会先遇到谁了,嗯,先有事求到谁头上,就送谁。 管你稀不稀罕呢,反正你就说礼物送没送吧。 …… “轰隆!” “轰隆隆!” 爆炸之声再次响起,这次动静比刚才还大。 之前那是为了吓唬底下的妖怪,让它们把胡四活着给送上来。 白骨妖自觉的既然它们这次没杀胡四,那猎妖军也不会真把它们怎么样,毕竟之前那么多次都躲过去了,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就烦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被钓出来弄死了。 现在人救出来了,妖怪也干掉了,那就不用顾忌其他,把这炸平了最好。 至于底下有没有可能藏着好东西? 呵,活了那么多年的白骨妖弱成那样,但凡是有点修炼的资源,自己会不用? 白骨妖的骨头生前是人,可没了血肉窍穴,连识海都没有。附着其上的又只是残魂,能保持神魂不灭,还修炼到七品,都是借着此地地气的庇护,还有周遭百姓叫她一声王干娘的福气。 不然早就在春雷里消散了。 还是炸了吧,陈玄帆都懒得下去打扫战场。 所以这次的炸坟头是一层层的往下炸,直到把坟墓炸成一个干净的大坑。 爆炸震得大地颤抖,树枝摇晃,附近几座离得近的山丘上,大块的雪都在往下滑落。 这幸好不是在雪山上,要不然就有场大雪崩。 …… “怎么样,队正?活干的干净吧?”陈玄帆抱着胳膊,看着刘一勇从坟坑里出来。 “嗯,还行。”刘一勇点点头。岂止是还行,里面炸的一点阴气都没有了! 好家伙,陈玄帆这家伙是修为长进了,铁球就显得有些鸡肋是吗? 所以扔起来是一点都不心疼。 “走,下山。”刘一勇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立刻赶往紫云镇。” “怎么了?”陈玄帆一惊,“是正正……” “没有,熊正正没传新的消息来。”刘一勇摇头道,“我是被你弄得心里有点不踏实,还是早点赶过去看着真没事好安心。” “队正,我可什么都没说呀!”陈玄帆感觉有些愿望的道。 “你是没说吗?你在我说紫云山剑派名门正派的时候,是没用嘴说,可你他娘的用脸把想说的都说了!” “……” “一句都没少说!” “……” 第447章 平安符?队正,我有呀!你看我媳妇给我求的 “队正,这紫云山剑派的名头听着很大气呀,怎么是小王山剑派的分宗?” 陈玄帆对此不是很能理解。 紫云山剑派,这名字怎么听都比小王山剑派要大气。 “名字大气有什么用?实力不如人,再大气的名字也只能是个附庸。”刘一勇哼笑了一声,道。“还得是自己上赶着去给人当附庸。” “怎么说?”陈玄帆挑眉,看来其中有典故呀! “小王山剑派总宗门内有三脉,一脉修武道,两脉修练气,虽然都是修的剑术,剑术与剑术也有不同。而且武道修士练的剑术,和练气士修的剑术,区别就更是大了。” 刘一勇说到这摇了摇头,“小王山剑派原本是只有练气两脉,后来之所以会多了武道一脉,是因为他们的一个嫡传弟子,天资绝艳,弃练气而主修了武道。” 自千年前武道修炼方式出现以来,就不断地冲击着原本的修行界。 成为武道修士还是依旧成为练气,成了很多修炼者必须做出的选择。 宗派山门内的弟子,一般都会在七品之前武道练气双修。 接着会在七品到六品之间,决定主修的一道。 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题就容易得多了。 哪方面的资质更好,就选择哪一边。 根本不需要浪费精力和感情。 所以,真正会被困扰的,是资质不凡的那些天子骄子。 不得不说,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偏心。 有些人生来就资质不凡,而且他们的资质还不局限于一方面,是全面开花。 无论是走武道之路,还是练气修行,只要心志坚定境遇不差,未来都能有所成就。 于是,这样的人,就要好好地苦恼一下,该作何选择了。 世人皆知,修炼之路,武道和练气的修士,在五品之下,同阶相争,武者胜多败少。 五品之上,练气士更强。 而且练气士的前路更长。 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据说只有走到三品以上,才能够真正的明白。 对于普通人而言,走到修为境界五品以下,可能已经是一生的极限了。所以,对于他们而言,成为武道修士,以最快的速度拥有最强的实力,显然要更合适一些。 而且相对而言,武道修行也更容易,对资质要求更低,修炼资源也相对容易获取。 至少有县衙的巡游星和大唐猎妖军,这样明确宽敞道路等在前面。 炼气士就要麻烦的了,灵气可不是随便吃就能吃出来的。 因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练气士才更像是想象中的神仙中人。 不仅是普通百姓这么想,在修行界也有捧着练气士,踩低武道中人的潜在情结。 这还是现在这种武道已经颇为兴盛的情况之下,以前只会更明显。 所以,小王山剑派的这位天骄弟子,选择武道修炼为主,就可以算是离经叛道了。 站在天骄之位上,做出这样的决定,要面对的压力嘲讽非议可想而知。 心智浅显的已经开始嘲笑了。 城府深的却会把嘴脸先藏起来,等到想要的结果出来,看着天骄跌落神坛,再踩上一脚的时候,幸灾乐祸加摇头叹息,好好出一口所谓的窝囊气。 一口窝囊废不如人的窝囊气。 如果这些他还能置之不理,那真正在乎他的人,投来的担忧的目光,又该如何? 所以他必须证明自己。 为了证明他的实力,也为了不断提升他在剑术上的修为,更为了争夺掌门之位,他开始挑战其他以剑为武器的修士和剑派宗门。 从弱到强,从小到大。 “紫云山剑派就是他挑战的剑派之一?”陈玄帆忍不住问道。 “不是。”刘一勇摇头,“听说紫云山剑派是主动找上他,要归附于小王山剑派的,但是最初还被他拒绝了。” 成为附庸之后,山门出产要上交四成。而总门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个虚名和可能会有用的庇护。 那位小王山剑派的天子骄子生性自傲,看得上眼的怎么都好,看不上眼的多瞧一眼都嫌烦。 紫云山剑派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他看不上眼的那一堆。 主动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 “那他们最后还是成功了,怎么做到的?”陈玄帆更好奇了,“给那位紫云山的天子骄子塞媳妇了?” “那倒不是,他们是……嗯?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刘一勇不禁停住了脚步,斜眼看着他,“你怎么动不动就媳妇媳妇的?嘶~你该不会是在安阳县……” “队正,玄帆这桃花笼罩的面相,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半个时辰前刚赶过来的霍山笑道。 “桃花笼罩我是没看出来,不过他这眼角眉梢的春意盎然,却是明显的很。”金少爷跟着笑道,“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什么春意盎然,不就是想说我们伙长发春了吗?”史大俊嘿嘿怪笑。 陈玄帆立刻就炸了,指着他笑骂道:“什么发春?粗俗!你竟然如此粗俗之语,形容我这纯洁的慕少艾之情!” 骂完就要给史大爷一脚。 却被崔霁给拦住了,笑道:“伙长别动气,你这话说不得不对。开岁发春兮,百卉含英。春为发生,东风发春,万物复苏,此语文雅得很,怎么就粗俗了呢?恰到好处才是呀!” “滚!”陈玄帆一把将他推开了。 好家伙,跟你不知道发春是什么意思一样。 就烦和你们这种咬文嚼字的人打交道,他娘的说不过! 我还是揍史大爷比较要紧。 他掉头再去打史大俊,又被刘一勇给薅住了。 “陈玄帆,陈玄帆!给我老实交代,真找到了?谁呀?是哪家的闺秀?还是哪个洞府的娇客?” “队正,你这话说的,洞府的娇客,我敢要吗?” “那就是大家闺秀了?”刘一勇挑眉,“该不会是你提过的那位,和你有婚约的万家小姐吧?” “昂!”陈玄帆挺胸抬头,自豪地道,“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还是你小子动作快呀!”刘一勇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他运道就没那么好,虽然一年之内,修为提升了不少,但他年纪大了,却还是个队正,要说亲是高不成低不就。 家里老爹娘给兄弟娶了媳妇抱了孙子,也就不那么急着催他了。 而且还惦记着给他找个大家闺秀。 好家伙,老两口是真敢想啊。 虽然以刘一勇现在的修为,娶个县城里小家族的女儿也不是娶不到,可肯定娶不到太好的。 毕竟他的年纪呀,是再长两年都能自称老夫了。 再说了,他也不喜欢娇小姐。 就想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通情达理的,可以说说话做个伴。等他回营房的时候,对方愿意给他求个平安符,那就再好不过了。 “平安符?队正,我有啊!”史大俊这家伙挤眉弄眼地过来,从脖子上拽出一根链子,上面绑着一个小香囊。“你看,我媳妇给我求的!” 第448章 几百年前那么不要脸的门派,现在这么傲了吗 “快收起来!我不看!”刘一勇连连摆手,“大俊呀,你不要当着你们伙长的面拿出来,他受不了这个!说是什么临阵之前扯大旗,看到就害怕!” 我这个队正也受不了! 他娘的史大俊,竟然是他们兄弟们中间速度最快的! 谁能想到呢,不过是几天时间,人家媳妇都娶进了家门。 相比之下,陈玄帆这就都不算什么了。 除了史大俊,还有几个兄弟,脖子上挂上了媳妇给求的平安符。 把陈玄帆看得这个眼红啊,当即从刘一勇这抢了一个传信纸鹤,巴巴地给万彤儿送信。 意思就是一个:彤彤,平安符,饭饭想要~ 差点没把刘一勇等人恶心死。 呵,陈伙长根本就不会在乎,亲了一下传信纸鹤,才依依不舍地将它放走。 “我要是那纸鹤,我就一头撞死,绝不受这样的屈辱!”史大俊怪叫道。 “史大爷,激将法是不是?你这么说,就想让我亲你一口是不是?哼,想都不要想!”陈玄帆哼笑了一声,“你就死心吧!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 “……” “哕!”这么长时间下来了,金少爷的承受能力还是不行,他看了看了史大俊,又看了看陈玄帆,还是没憋住,干呕了一声。 这让史大俊和陈玄帆这两个家伙,笑得更加的猖獗了。 他们平常就多是以恶心金少爷为乐趣所在。 甲字队已经聚到一起的几十个兄弟们,没听见的都纷纷询问起了前面的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之后都是对陈玄帆佩服不已。 果然要算说话好听的,还得是他们伙长! …… “陈玄帆,这么恶心的话,你是怎么想到的?” “很简单,说话的时候,在自大之上再加上一一点就行了。” “嗯?” “那就臭了呀!”陈玄帆哈哈笑道,“我这个臭的味道还很淡,不过熏吐你是绰绰有余啦~” “……所以,就是口臭吗?” “……”陈玄帆张了张嘴,金少爷的反击来得还挺快。 这时候,要是放在以前,就应该扑过去,张开嘴让他问问,自己嘴里臭不臭。 可是现在不行了,陈伙长名义上的未婚妻,已经变成事实上的未婚妻了。 必须得守身如玉! “算了,小冬儿,我从良了,就放你一马。”陈玄帆很大度地摆手道,“不然你死定了你知道吗?” “哼,”金少爷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求死。” “……”陈玄帆咂了咂嘴,他觉得金少爷是不是看穿他了? 知道他现在不敢太过分,所以才在这这么有恃无恐。 反正彤儿又不在,要不然我…… “队正,你刚才说紫云山是怎么成为小王山剑派附庸的?” 金少爷见他神色不对,那不怀好意的劲儿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立刻就快走了两步,跑到了刘一勇身旁,把他们之前说的事,又给接上了。 见此陈玄帆只好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听刘一勇接着说紫云剑派的八卦。 “据说,紫云剑派的掌门当时主动找上那位天骄,要归附被拒绝了之后,就提出要挑战他,也被拒绝了。” 为什么说据说呢? 因为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官府还不是大唐呢。 这些信息都是猎妖军后来收集到的。 当然,可信度非常高,毕竟是官府入库的资料。 而且几百年的时间,有些修士和门派都还存在。 小王山剑派那位天骄最初立下的规矩,就是被他打败的修士,都得为小王山剑派做事十年。 而被他挑战的小剑派,一般都是掌门便是最高战力,有些干脆就是世代相传,或是掌门新开宗立派的。 掌门为小王山剑派做事,不就相当于是宗门归附吗? 这对小王山剑派也极有好处,所以小王山剑派的长老会,专门安排门人弟子跟在这位天骄身后,帮他接收这些修士和小宗门。 小王山剑派想要附庸,小宗门想要庇护,双方很快就能达成协议。 这样的附庸有些好处,那就是他们离小王山剑派所在之地有些距离,不用担心被吞并。 而他们送上去的四成,也是自行去估算上报,不会有人过多地为难。 对于小宗门而言,这倒是件好事。 这是因为对于小王山剑派而言,这些小宗门的存在,只是起到钉子的作用,还有就是若附庸之内有了资质绝佳的好苗子,可以顺理成章地抢走。 但如此的附庸条件,只能是那位天骄挑战过的小宗门,才有可能获得。 如果是主动找上小王山剑派本身,就是被完全吞并,将宗门内修士修炼资源一同搬走,迁移到小王山剑派附近的结果。 所以,紫云山剑派才会主动找上那位天骄,而不是直接去找小王山剑派。 “哦,人家就是想卖个好价钱嘛,这也无可厚非。”陈玄帆很善解人意的帮紫云剑派说了句好话。 然后追问道:“所以,他们最后到底是怎么成功的?” “他们找上了那位天骄的下一个挑战宗门,和对方结盟了。”刘一勇说道。 结盟是私下进行的,对战的过程也没有详细的记载,但当时应该是紫云山剑派的掌门也出手了,然后被一同击败。 小王山剑派也没跟他们计较,反正就是照单全收了。 天骄本人知道以后似乎有些不高兴,但紫云山剑派成了小王山剑派的附庸,这也成了既定事实。而且他在两百年后陨落了,事情也就此过去,鲜少再有人提起。 反倒是紫云山剑派,几百年来龟缩在紫云山上,虽然闭门造车名声不显,但倒是很安稳,躲过了乱世到了大唐立国也还是不露头,好像很能坐得住。 “这紫云山剑派,就这么能忍得住寂寞?”陈玄帆摸着下巴,皱眉道。 那他们之前那么努力地加入小王山剑派干什么? 还搞了一个捆绑销售,小小地算计了一把大派天骄。 那位天骄脾气看样子也不好,冒这么样的险,就为了龟缩在壳子里趴着不动? 扯虎皮当然是为了做大旗呀,要不然,是真那么怕死? 大小是个宗门,这么怕死也不合理。 不过也没准呢,大唐地大物多,奇怪的修士和宗门太多了。 也许就有这样喜欢在一个地方猫着不动换的。 刘一勇摇了摇头,他这些信息都是被选为队正之后,必须要了解的,但也就了解这么多了。 ……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紫云山脚下。 可惜,却直接吃了闭门羹。 嚯? 几百年前那么不要脸的门派,现在这么傲了吗? 第449章 只要你不被抓住,谁知道咱们派人进去了? 紫云镇就在紫云山的边上,离着约莫十几里地。 陈玄帆他们到了紫云镇,先去了熊正正的家中。 却从熊正正父母的口中得知,熊正正已经上了紫云山剑派,去接他的妹妹回来。 因为他的妹妹熊小妹害怕会连累家人,尤其是担心她的哥哥为了自己得罪紫云山剑派。所以就在前一天的晚上,孤身一人离开了家,自己去了紫云山。 熊正正家里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一姐一弟一妹。 长姐已经出嫁了所以不在家中,于是他们就只见到了熊正正的父母爷奶和弟弟。 熊正正那么大的个子,他的家的人也都不矮,虽然没有他那么雄壮,但和普通人相比也算是强壮了。 只是在熊正正的母亲哭诉如何心疼女儿担心儿子的时候,陈玄帆看到他的爷爷奶奶还有父亲都是眼神闪烁,似乎是不敢和自己等人眼神相对。 显得有些怯懦。 弟弟更是直接跑了出去,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大概就知道里面应该是有些别的事情。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熊正正表面看着有些笨拙憨傻,其实是个有内秀的。 精细,属于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的人。 当初最先能坦然接受陈玄帆投喂的就是他,此后嘴上不说,但态度上绝对以陈玄帆马首是瞻的也是他。 伙房里除了陈玄帆就是他还有朱光几个小孩儿,所以往往正经且有条理做事的,就是熊正正了。 他又是一个武道修士。 所以,在这个家里,熊正正的小妹想要瞒过他,自己离开家门去紫云山,还没被马上就抓回来,只能是一家人都想让她去。 他们都帮忙了。 帮着瞒住熊正正,也许是灌醉了他,也可能是用其他的办法支开了他。 总之,正正肯定生气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去紫云山,嫁给那山上的弟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就看他们家人这么害怕的样子,他妹妹独自上山的举动,就可以看得出来,紫云山剑派的名声,在这一代估计是好不到哪去。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太平年月有些山匪为了长久之计,甚至会用些小恩小惠地收买周围的百姓,难道这紫云闪剑派是个专吃窝边草的懒兔子? “道长们,倒是很和善的。”熊正正的父亲吞吞吐吐地道,“只是阿正对要求娶小女的那位弟子,不甚满意。” “熊叔,正正他为何会不满意?”刘一勇皱眉。 他不明白,熊家不过是普通人家,家中女子嫁给山门中的弟子,已经算是高嫁了,熊正正会不满意,只能是这弟子有无法容忍的地方。 表面上他再问熊正正为何会不满意,实际上是在问熊老伯,正正不满意,你为何还让女儿去? 还有,他也不明白,为何熊家人对他们的态度是遮遮掩掩的。 “这……哎,是那弟子他已经有了四房妻妾。”熊老伯垂下了头说道。 什么求娶,其实就是纳妾。 但也不说是纳妾,因为那紫云山剑派的弟子,虽然有了四房妻妾却个个都是用花轿抬上去的,熊小妹也不例外。 也会请媒人来说亲送聘礼彩礼等等,既然是三书六礼,又有花轿上门,那便是娶了。 “是娶!是娶!”熊正正的娘亲急道,“只是,只是那弟子没有大唐户籍,便也没办法到大唐官府立下婚书罢了。” 陈玄帆眉毛一挑,连婚书都没有,叫什么娶? 不过老人家自我安慰,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拆穿了。 “熊正正是什么时候走的?”刘一勇皱眉问道。 “天亮之后。昨日他舅舅来家里,与他多饮了几……”熊正正的娘说到这也意识到好像说多了,又赶忙打住。 转而叹气道,“哎,你们上了紫云山,好好的和道爷们说,别让正正惹他们生气。我们知道他心疼妹妹,可是女孩家养大了,总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呀?若是小妹在紫云山过得好,他们兄弟也沾光了。阿义的孩子说不定还能被道爷们……” “阿娘!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去紫云山的!”熊正正十四岁的弟弟熊小义,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的模样,他面红耳赤地大叫道。 可见对紫云山剑派很反感,甚至为母亲的话感觉到羞耻。 从这一刻开始。陈玄帆的心就忍不住在往下沉了。 他看了一眼刘一勇,刘一勇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当然也从熊家人,还有熊家外面那些看热闹,却在军卒靠近想要问询的时候,四散奔逃的乡邻的态度上,感受到不妥的地方。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大唐腹地,百姓们见到身穿戎衣的猎妖军军卒,就害怕地跑开,这足以让他感觉不安。 “走,上紫云山剑派!” 于是,他们没有在熊家再耽搁一刻,就马不停蹄的直奔紫云山剑派。 目的是想在熊正正和对方闹起来之前,把人带出来。 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说。 紫云山剑派不像刘一勇想象的那么干净正派,那一旦熊正正和他们起了冲突,恐怕会受到责难,弄不好会被人打一顿丢出来。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亮明了身份道明了来意,却别人家给关在了山门之外。 “这他娘是什么情况?这还是在大唐的领土之上吗?”史大俊骂道。 “走,找个地方休息。”刘一勇什么都没说,转身带着兄弟们离开山门,到了山脚下找了块平地扎营。 然后让人去紫云镇和周围的村子镇子打听,紫云山剑派的底细。 接着他把陈玄帆拉到了一边,小声道:“你晚上进去看看。” “进哪?” “紫云山剑派。” “私闯剑派?” “怎么了?不敢?” “队正……” “别废话,他们不让咱们进,咱们就不能进了?再说了,只要你不被抓住,谁知道咱们派人进去了?找到熊正正在哪,你发信号,咱们就冲进去要人!” “那我要是被抓住了呢?” “傻呀?你不会跑吗?” “……有道理。” “天一黑你就去,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哎呀,都他娘怪你!” “……”陈玄帆在心里骂娘,心道,下次我再多说一句,我是狗! 第450章 夜入紫云山,闻听有人言:张四鬼,你想去哪 紫云山剑派。 后山的一处院落之中。 一个身穿紫色道袍的胖大老者,正坐在椅子上眼都不抬地喝茶。那把椅子已经够宽大的了,他坐在上面,却还像是被硬塞进去的。 身上的肉都被挤的溢出来了。 坐下之后肚子上的肥肉堆起来,就算是他把手里端着的茶碗放在上面,茶碗里的茶水都不会洒出来。 只是他却反而是长了一张瘦长脸,两颊无肉,下巴尖细,光看脸的话一点也不胖。 可是这样的一张脸长在肉山似的身体上,就显得很是怪异。 在老者面前站着几名弟子,恭敬地弓着身子听着他的训斥。 “不像话!”老者抱着茶碗,拧眉道,“不过是小丫头,你们竟然差点让她跑了?” “阳秋长老,不是……”几名弟子中年纪最小的刚要争辩,就被身边的师兄拽了下袖子,他一惊,抬头看了眼阳秋长老的脸色,赶紧闭嘴不说了。 “不是什么?”阳秋长老冷哼了一声,扬声道,“你是不是想说,不是那小丫头自己跑的,是她兄长来救她了呀?” 那弟子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不长进的东西!还敢狡辩!分明是那丫头先跑了,她的兄长才到的。” 阳秋长老骂道,“要不是我出手将那丫头抓了回来,哪还有你们站在我的面前争辩的时候?你们早就被罚去祖师殿思过了!不知感恩的蠢货!” “是,弟子们知错了,多谢阳秋长老的庇护!”那弟子中站在前头的一位,赶紧躬身施礼,恭敬地道谢。 “哼,我也懒得和你们这帮小崽子计较。今日就罚你们巡夜,都警醒着点,不许偷懒。万一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们。”阳秋长老瞥了他们一眼,说道。 “长老,可是那小丫头家里有什么背景?”为首的弟子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地皱眉问道。 该不会是有人要闯进剑派来救人吧? 那他们这些巡夜的,岂不是危险了? “一个农户家的女儿,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就算是她兄长,那个武道修士,也不过是个猎妖军的普通军卒罢了,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阳秋长老说到这,轻蔑地一笑。 “长老,今日那支来咱们这要人的猎妖军……” “你怕什么?来的那些猎妖军军卒不过是相州丙字营的一支,他们无凭无据还想上咱们紫云山,还不是让我一句话给哄走了吗?” 见那弟子还要说话,阳秋长老便不耐烦地摆手道,“他们不是已经下山了吗?那就不必去管他们了,我让你们惊醒着点,说的是让你们注意着那些上了山的伥鬼,别让他们给跑出去了。” “是。” “如今是掌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要是在你们这出了纰漏,就小心你们的命吧。” “是,弟子明白!弟子们这就出去巡夜。” “嗯,去吧。” …… “该死的老东西!” 几名弟子出了房间,走出去不远,其中的一人就忍不住小声的骂了句脏话。 “闭嘴!”为首的弟子谨慎地看了眼身后,瞥了眼那骂人的弟子,“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师兄,阳秋长老明明不过是练气八品中阶,还不如你的修为高,他为何如此嚣张?” “噤声!”那师兄低声呵斥道,“别胡说八道!阳秋长老是大长老亲自选定的外事长老,你们休要多说了,还不快走?” “是。” 等走出去得远了,那师兄才又开口道:“我知道诸位师弟受了训斥心中委屈,只是外门执事长老背后有大长老撑腰,对我等外门弟子有生杀大权。你们入门时日还短,其中有不明白的,时间长了也就知道了。以后在阳秋长老面前,恭敬一些不会有错的。” 他说话了,这就是表明,到了这里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了。 只是声音要小一些,以防隔墙有耳。 其中一人就道:“师兄,阳秋长老也太霸道了,他虽然是长老,可也不能开口闭口就是让我们小心性命,我就不信了,做错了事,大不了就是惩罚一番,宗门总不会动不动就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吧?” “宗门,自然不会随便要了弟子们的性命。”师兄看了他一眼,又道,“只是门规也的确森严,大家还是要小心谨慎些。长老们脾气都不好,就是失手打死了你,你又能到何处去喊冤?” 说完,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别忘了,咱们紫云山下,可是关着一尊吃人妖魔的。” 几个弟子都沉默了。 这两句话听着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他们却都仿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胆小的身体都不禁抖了抖,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也不用害怕,还轮不着咱们去喂妖怪。”那师兄又呵呵笑道,“山上如今可不缺吃的。那妖怪有长老们看着,掌门也守在那里,不会任由它残害我等这般剑派内的门人弟子。” “师兄的意思是,那些被召回山上的伥鬼?” “我何曾说过?”师兄挑眉,反正这话他是只说不认的。 “师兄,本门二十五个内门弟子,自我入门起,便见他们不停的从山下娶妻妾招夫君,那半山之上应该有许多小孩儿才对,可我怎么几乎没听到过婴儿哭闹的声音?” 其中一个弟子,大概是觉得今日一同受了长老的叱骂,师兄又与他们说了几句暗示颇为亲近的话,便觉得可以和师兄交心了,不由的就问出了素日觉得奇怪之处。 师兄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这弟子入门也有三四年了,竟然知道了却能忍到现在才问,也是难得了。 不过还是不够小心,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问? 是连问出口都不应该的! 几个师弟的脸色顿时都变了,他们有的比问话的这位师兄弟来的更早,只是一直不敢往深了想。 如今被他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大家再互相看看彼此的反应,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 山顶上何止是没有婴儿哭闹小孩呓语,就连人声喧哗都极少。 算着娶进门招上来的男男女女,也有几百号了,半山之上的院落能住的下吗?或者是,山中另外有秘境洞府,可供门人居住? 要是有这样的秘境存在,为何他们没听到过一点风声? 在剑派外门更久的,还想到了有一些内门弟子,以前见过,之后就几乎从来没见他们不下山走动了。 难道…… 一阵寒风吹过,几个人都是忍不住抖了抖,有一位牙齿都在打颤。 “你们在想些什么?咱们宗门可是正经剑派,又不是吃人的魔窟。”师兄出声笑道,“还是快些随我去巡夜吧!” 师弟们噤若寒蝉的点头,跟随在了他的身后。 …… 他们离开之后,一旁的草丛中冒出了一个脑袋。 陈玄帆皱眉看着那几个紫云山剑派的弟子离开,在他的身侧,还探出了一个猫头和一个狗头。 吃人的魔窟? 关着吃人的妖魔? 好家伙,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该不会是把我家小正正给送去喂妖怪了吧? 应该不至于,他们胆子这么大? 熊正正只是个军卒没错,可弄死了他,就事关猎妖军的脸面了,一个最高战力不过练气五品的剑派,有这样的底气? 这时候,猫小花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陈玄帆的耳垂,让他回头。 “嗯?” 陈玄帆顺着它的爪子力道扭脸,就见一条绿色的尾巴,在对面的树上摆动,朝着一个方向点了点。 然后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句。 “张四鬼,你想去哪?” 第451章 好家伙,这是在故意引我过去? 谁? 张四鬼! 这个名字立刻就将陈玄帆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几天前才对万彤儿说起过的张四鬼,现在竟然在紫云山剑派又听到了他的名字。 是一个人,还是巧合之下的重名? 如果这个张四鬼,就是那个害的小老头陈长风家破人亡的张四鬼,那他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紫云山剑派的? 就在陈玄帆皱眉思虑的时候,那个被叫做张四鬼的人开口了。 “师姐,我就是……” “谁是你师姐?你不过是门内的一个伥鬼,也配叫我师姐?” 追过来的女子看年岁不过三十上下,长得颇为俏丽,穿了一身紫红色的衣衫,肤白如雪红唇乌发,身量不高却颇有一股成熟的风韵。 她对张四鬼十分的嫌弃,毫不客气的说道。 一点脸面也没给他留。 张四鬼却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道:“师姐若是觉得在下不配,那不答应便是了。只是在下为紫云山剑派做事,见了面都得叫您一声师姐,不然就是不懂规矩,您说是吧?” 他是个留了三路长髯的道士打扮,身材颀长,长相清秀,穿着一身青黑色的道袍,头上挽着一枚细细的带着竹叶的竹棍当簪子。 腰背挺得笔直,说话声音淳厚,不疾不徐,看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卖相。 尤其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笑着看人的时候,难免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好卖相,好嗓音,好眼睛,还有这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子,唾面自干还能微笑以对的本事。 陈玄帆看清楚他的样子,就心道,这个人如果就是他从虎狼山三当家口中,知道的那个张四鬼的话,那这骗子还真的是极其专业。 竟然精通包装自己的这一套。 而且恐怕是先骗了女主人,再去骗的男主人。 ……嗯,当然,不能排除男主人也吃他这一套的可能。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更不要卖弄你在外面,诓骗无知蠢货的口舌和风骚,我不是那等不知你底细的愚笨妇人,不会着了你的道!” “你也不配为紫云山剑派做事,那些事都是你自愿做的,为的是从师兄他们手里换取好处罢了!” 就听那女子骄横的用两根指头点指着张四鬼,句句爽脆地骂道,“你们做的事要是连累了我师门,我亲手剁了你!走吧,师父让我盯着你,你若是敢擅自离开紫云山,也休怪我不客气!” “不敢不敢!师姐教训的是!教训的有理。在下非是要出来乱走,也不是想要下山,只是听说山下来了猎妖军,心中有些不安,便想要出来看看。” 被叫做张四鬼的道士对着女子作揖道,“既然师姐不想让我在外面走动,那在下回去便是,这便回去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女子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任由他姿态摆得多低,都不假辞色。 见张四鬼说了要走,脚下却还是一动不动,眼睛还在往山下看,不由得面色更加冷了,骂道,“老色鬼,你又要耍什么花招?快走!” 边骂边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看表情似乎张四鬼再不走,她就要砍人了。 “师姐勿要动怒!师姐容禀!在下听说那支猎妖军是来要人的,心中很是惶恐,可是我带来的几人中,有人是能请动这猎妖军的背景吗?他们可是为我而来?” 张四鬼面露害怕的神色,愁眉不展地道,“如今掌门到了关键时刻,若是因我惹了乱子,可如何是好?” “那些猎妖军不关你的事,也轮不到你操心!你快点给我回到你的院子去,否则,我就先给你扎一个眼,让你透透气。”她手中的剑闪着寒光,剑尖就抵在张四鬼的肩颈。 “师姐伤了我,若是掌门会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张四鬼赔笑道。 “我砍你一刀,再给你吃一颗止血的丹药,只要你死不了,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责罚于我。这点你可以放心。”女子极为骄傲地冷哼道。 张四鬼却突然说道:“师姐,那猎妖军不是为我等而来,难道是,为了山门之中的那血湖肉山内的妖王之事……” “你闭嘴!你闭嘴!谁让你说这个的!”女子仿佛是被激怒一般,身上血气鼓荡,发丝飞舞,发疯似的扬起了手中的剑。 剑光一闪,直奔张四鬼道人的脖颈。 他却似是早有预料,手中拂尘一摆,矮身躲了过去。 虽然躲开了,但他的修为和女子差了不止一点,所以躲得非常勉强和狼狈。 等女子第二剑刺来的时候,他只能是提着袍子撒腿往来路逃跑了。 边跑边叫道:“师姐息怒!师姐息怒!是我失言了!我这便回内门中的院子里去!” “啊!” 女子大叫了一声,气急败坏地连连跺脚,随后也追了过去。 陈玄帆没有迟疑,起身就跟了上去。 他在这女子和张四鬼站住说话的时候,就肆无忌惮地将神识散了过去,不仅将两人之间的动作对话看得清清楚楚,也没有放过他们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所以,他可以确定,张四鬼有意在引着他跟过去。 或者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过去,能进到紫云山剑派的内门。 到刚才看到那几个紫云山剑派的弟子的时候,陈玄帆已经在这个紫云剑派内,绕三圈了。 都没有找到进入山腰之上的入口。 这紫云山剑派分为前山和后山,同时,似乎还分出了山顶的内门,和山腰以下的外门。 在这外门之内,前山很热闹,有几十个外门弟子。 后山就只有小猫三两只了。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的修为都低得超出陈玄帆的预计。 最高的一个竟然就是张四鬼出现之前,他遇见的那个师兄。 是个武道修为七品的修士。 在紫云山外门这里,最高的修为是一个武道七品,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以至于无法找到熊正正的下落,陈玄帆都准备大摇大摆地抓人问了。 所以他就直接将神识散开找人,不过片刻就将紫云山剑派的外门摸了个门清。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熊正正的踪迹。 所以,陈玄帆会躲到这边的草丛里来,就是奔着这个师兄来的。 第452章 张四鬼噗通就跪下了:军爷,救命啊! 陈玄帆本来的打算就是抓住这个师兄,来逼问一下上山顶的路。 他找不到上山的路,无论是用神识探查还是用血气试探,都无法找到入口。 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了前面。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迷阵或者幻阵。 而且有着掩人耳目的绝佳效果。 放出去的神识灵气和气血,都有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半点涟漪。 又他娘的不能用暴力去破除,那有违他瞧瞧潜入的初衷,所以他能想到就是抓个引路人。 当然,陈玄帆来之前并不知道,紫云山剑派还分内门和外门,紫云山剑派最核心的力量在山顶。 紫云山剑派太低调了,大唐猎妖军关于他们的记载,最近的一次都是在几十年前。 几百年来都只有寥寥数语,所以对于紫云山内部之事,刘一勇和霍山等人,知道的都不多。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紫云山剑派内弟子的实力都不是很强。 他们最强的战力是大长老和掌门人。 一个是武道五品中阶,一个是练气五品高阶。 就算陈玄帆点子特别的背,同时遇上这两个人,还被发现了,他也能一跑了之。 而且,紫云山上没有强大的困阵。 他们应该只有一个护山防御法阵。 关于这一点也不会错的,因为要布置法阵就要购买材料,布置完成之后会有地脉震荡,启动阵法也会有灵气波动,这些都逃不过玄武军的眼睛。 既然困不住也没人能留下他,陈玄帆行事自然就大胆了很多。 当然,出于曾经的想要给自己冠上一个苟道尊者名号的初心,他还是很尊重紫云山剑派的,选择了偷偷摸摸地进山,悄无声息地找人。 只是因为转来转去的都在半山腰,却进不到山上去,所以才不得不准备找个人来带路。 山下找不到就到山上去找。 山上上不去,就找本地人带路。 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于是,他挑中了那个师兄。 按照正常逻辑而言,在实力为尊的修行界,实力最强的人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很多秘密的人,所以他就直奔那师兄而来。 可到了之后,就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他们称之为长老的人。 然后陈玄帆就改变了目标,准备直接去问那个什么阳秋长老。 这个长老修为更低更好控制,而且他是身上很有点意思,血气充盈却修为不高,就这么浪费着? 顺手可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紫云山剑派是陈玄帆到过的第一个山门宗派,怎么说呢,整体感觉很不好。 到处都阴森森的。 当然,这很可能跟他是半夜进来的有关。 实际上人家山上并没有多少阴煞之气,地脉气息也算平和。 所以陈玄帆这个感觉很可能是带有个人情绪的。 毕竟,抓了他兄弟还不让进来接人的,能是什么好鸟? 不是好鸟待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所以陈玄帆没有动手,让那位师兄平安的离开了。 而让他想到的是,还没对阳秋长老下手,就来了意外之喜。 张四鬼。 呃,准确的说是一个可能也叫张四鬼的人,他出现了。 出现得很突然,陈玄帆的神识都慢了一步才察觉到他。 反而是大青更先觉察到他的出现。 陈玄帆愣了一下,当后面追张四鬼的女人出现的时候,他就明白为什么了。 这两个人是从那个他能察觉到,但无法过去的阵法里出来的。 在他们从阵法中出来的一瞬间,他的神识才能感知得到。 而在他们出来之前,似乎有地脉之气一闪而过。 那股气息挡住了陈玄帆的神识。 大青却是吞噬过国运紫气和龙脉金气的,所以它才能更快的看到阵法中出来了人。 刚才那女子的修为是武道七品巅峰。 比之前那位师兄高一线。 从她口中说的师兄们师父来看,她应该就是内门弟子了。 内门弟子的修为才七品,果然是小门派。 陈玄帆不再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他带着大青猫小花和蛋黄,只要发现干不过的就撤退。他想跑,别人想拦没那么容易。 何况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霍山崔霁史大俊金少爷等人,就在后山前山各自找地方等着。 只要他这边弄出动静,兄弟们就会放火造势,给他制造他跑的机会。 这种事情大家都很有默契了,肯定不会没问题的。 陈玄帆跟着张四鬼和那女子,在相同的地方迈步走过了过去。 进去之后一回头就发现,脚下和两边的景色是和外面相连的。 将两边隔开的是被某种藤蔓植物编制而成的篱笆墙。 他进来的对方,刚好有个缺口。 站在里面可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情况,可是站在外面往里看,看到的却是一片山林。 的确是个幻阵,而且这幻阵是依靠着篱笆墙而设。 陈玄帆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把这篱笆墙,怀里却伸出一只爪子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就见狗兄弟抬头,用两只黑眼珠看着他。 眼睛仿佛会说话。 说的是,好兄弟,别手贱,容易惹祸。 ……好吧,陈玄帆决定听他兄弟一回,咱们等回来的时候再说。 他转身没有去追张四鬼,而是接着去找熊正正的踪迹。 可惜,转了几圈,都是一无所获。 眼看离天亮没多长时间了,陈玄帆着急之下,决定用老办法,找本地人问问。 至于找谁? 当然是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找张四鬼吧。 事不宜迟也没有犹豫的必要,片刻之后,陈玄帆就到了张四鬼所在的地方。 可是没等他说话,对方见到他,竟然的反应竟然不是害怕逃跑,而是很激动的噗通就跪下了。 军爷,救命! 好家伙,陈玄帆心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第453章 哪有什么野猫?方圆三里就是小鼠都被吃光了 陈玄帆在紫云山剑派的内门山顶,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溜达了三圈。 当然,他还是稍稍的掩藏了一下行踪的。 虽然这山上的修士就算发现了他,想要追他的话也肯定撵不上。 跟在他身后吃灰? 吃屁! 他娘的,吃屁都算奖励他们了! 可陈玄帆又不是来遛弯的,他的目的是找到熊正正,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去。 就算是不能救出去,也得确定熊正正在哪,然后再闯进来救人。 然而他都用神识把这山上犁一遍了,也没能找到熊正正的影子。 不仅是没找到熊正正,连紫云山剑派的掌门长老这样身份的人,他也一个都没看见。 难道这山上真有秘境?那些人躲在秘境之中修炼去了? 时间眼看着就不早了,也不能就再这么耽搁下去,所以陈玄帆又跑回来,抓了张四鬼。 张四鬼在那女子面前都是个渣渣,在陈玄帆面前就更是不够看了。 所以他在毫无察觉之下,就被一把掐住了脖子。 然后他就跪了。 不等陈玄帆说些什么,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敢喊人过来就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手快之类的场面话,直接就跪了。 跪的直挺挺爽脆脆,一点也不扭捏勉强,甚至有一点感激涕零的神情在脸上。 被掐住了脖子说不了话,手抬起来把手掌冲着陈玄帆。 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军爷,救命! 然后指了指嘴,示意他想要说话。 陈玄帆想了想,便放开了他,然后随手用灵力在两人周围布置了一个灵力罩。 非常稀薄的初阶灵气罩,随便一阵大风就能吹破。 不过用来隔音效果很好。 虽然面前的这家伙看着很怕死,所以应该不会自己找死,但也不能不防。 在大喊和破坏灵气罩之间,他无法同时做到,而陈玄帆却能在他有任何一个动作的时候,就把他拍死。 张四鬼见陈玄帆布置灵气罩,不惊反喜地道: “军爷,你是猎妖军的吧?可是为了那被抓了的熊军爷而来?” “嚯!你还挺上道。” 陈玄帆一挑眉,一点废话没有就直奔重点,如果地方不是那个丧尽天良的张四鬼,那他倒是要有点喜欢这个识时务的家伙了。 虽然很想现在就弄清楚,面前的此张四鬼是不是那个彼张四鬼,但事有轻重缓急,还是找到熊正正更重要。 眼前的这家伙知道自己是猎妖军,还故意引着自己过来,而且在手上写好了求救的字,看样子是早就在等着自己过来找他了。 这无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在对方的眼里,猎妖军比紫云山剑派安全。 如果陈玄帆现在问他,你是不是那个往虎狼山上卖人命的骗子张四鬼,他不是倒还好了,他要真是的话,立刻就知道之前的事情败露了。 虎狼山被猎妖军扫平了的消息,真正的张四鬼肯定早已经知道了。 眼前的这个鬼如果就是他,那他现在应该是抱着侥幸心理,因为猎妖军是直接杀光了虎狼山的一众匪徒,没留活口没要俘虏,所以不一定就知道有个张四鬼的存在。 而陈玄帆他们养着小老头陈长风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就算张四鬼奸猾似妖鬼,也不会想到,那对被他卖上虎狼山的夫妻,还有个遗腹子。就是因为这个遗腹子的存在,会有人更加执着的想要找到他。 陈玄帆有八成的把握,断定地上的跪着的张四鬼,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骗子。 因为这个名字很不寻常,不是常见的江湖诨号,也不是人会喜欢取的名字。 鬼物邪祟是很犯忌讳的,这个和名字里有猫狗不同,名字里带鬼字,别人喊你都会嫌弃。 尤其是到了晚上,都会忌讳说鬼妖之类的字眼。 而且人们相信鬼会带衰运道,所以如果有人名字带了这样的字眼,他一定是个孤家寡人。 可就算是孤家寡人,谁会愿意霉运随身? 因此,陈玄帆觉得,这么巧合的碰上两个张四鬼的事情,不太可能会发生。 于是,他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把虎狼山的事放在最后,等问完了想问的,再说出来确认,然后把张四鬼一巴掌拍死。 干净利索地了结一桩事。 再找到那个主家,对小老头和他的父母,还有那些被害死的无辜之人,就彻底有个交代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对方又这么上道,陈玄帆也就不和他啰嗦了,直接问道:“他在哪?” “军爷可曾去过紫云山的山顶?”张四鬼看了看外面,小声的说道,“那山顶之上最高处,有一座祖师殿。” “熊正正在祖师殿里?”陈玄帆皱眉。 那祖师殿就是一座大殿,殿里面就只有几尊雕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不是。”张四鬼摇头。 不是你说它干什么?陈玄帆哼了一声,警告他老实一点。 张四鬼微微一笑,道:“军爷,这紫云山上最大的秘密,就在那祖师殿后面。” “祖师殿后面是山崖。” “山崖之下有数个山洞。” “山洞里有什么?”陈玄帆忍不住问道。 “最接近山崖底端的山洞里,有一株妖魔,吃人的妖魔。”张四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如此说道。 说完他看向陈玄帆道:“军爷,这紫云山剑派的长老们心狠手辣,掌门都被他们囚禁了。我本是掌门座下的童子,他们将我软禁在此,恐怕很快就要送我去喂妖魔了。只要军爷你救我出去,我愿意将一切都告诉你!” “我要是不救你,你就不告诉我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自己去找答案。”陈玄帆挑眉,心道,我还能让你一个骗子给威胁了。 张四鬼却有恃无恐地道:“军爷就别吓唬我了,猎妖军毕竟是官府中人,怎么会滥杀无辜?再者,那山崖被幻阵,不知关窍的话,很难进入其中。” “我可以硬闯。”既然知道有妖魔的存在,陈玄帆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窝藏吃人妖物,是猎妖军的业务范畴。 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活了。 “军爷没有证据,硬闯会惊动长老他们。除非军爷们想先杀人后查证,否则还是不妥。”张四鬼顺杆爬道,“所以军爷不如救我出去,出去以后我给军爷们佐证,指认紫云山剑派,如何?” 这也是个办法。 陈玄帆目露思忖之色,可是要带张四鬼出去,那他今晚就肯定无法再去找寻熊正正的下落了。 “喵呜~” 此时外面一声猫叫传来,是守在外面的猫小花发出来的信号。 这预示着有人来了。 陈玄帆的神识也觉察到了,是那个看守张四鬼的女子。 张四鬼的脸色也是巨变。 他爬起身来叫道:“军爷!咱们快走!” “嗯?”陈玄帆不明所以,走什么走?我都还没决定呢,你就替我决定了? “哎呀!紫云山上除了本派的弟子,根本没有别的活物!怎么会有猫叫声?” “不能是野猫吗?” “哪有什么野猫!”张四鬼急道,“方圆三里地之内,就是小鼠也都被吃光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女子便吼道:“哪来的猫崽子?什么人?来人呐!有人闯山里进来了!” 陈玄帆咧嘴,这下不走也得走了。 第454章 紫云山剑派若还是闭门,就别怪他们不客了! “走!” 陈玄帆挥手散去灵力罩,一手再次捏住张四鬼的脖颈,一用力将他掐晕了。 然后抓住他的腰带,提起来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人,他是要带出去的。 有个证人天亮之后到紫云山剑派要人,也能更加的名正言顺。 虽然张四鬼现在看着很老实,也是他求着自己把他从紫云山剑派救出去的,可这种人心思难测,谁知道他会不会中间改变主意? 所以为了防止这家伙在半路上捣乱,还是让他失去意识更好。 在这种孤军奋战的状态下,陈玄帆更喜欢自己来掌握主动权。 他可不想犯那种大意之中,被连累的低级错误。 被兄弟连累还情有可原,张四鬼算什么东西? 救出去之前死不了就行了。 而且如果跑路途中不顺利,陈玄帆也不介意把张四鬼当沙包扔出去。 他神识散开招呼外面的狗兄弟猫小花大青,一起往刚才进来的幻阵入口跑。 一人三兽的速度快于光影,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陈玄帆的运气不错,或者说,张四鬼的运气很好,他成功躲过了成为沙包的命运,被一路拎着下了紫云山。 到了山脚下,见没有追兵跟上来,陈玄帆把他往地上一扔,骂道:“娘的,腰带还挺结实。” 一打量,这家伙的腰间丝绦竟然绕了七八道,里面还藏着一捆细细的绳索。 这他娘也是早有准备? 人还晕着没醒,陈玄帆也懒得多问,就又提起他来继续赶路。 脚下一点,飞身跃起,接着向山下兄弟们所在之处而去。 张四鬼就这么在他的手里晃荡来晃荡去,头发衣衫被风吹得散开鼓起。 等到了刘一勇等人面前,已经没有了半点之前的高人卖相。 就像是被流氓蹂躏过一般。 “陈玄帆,你手里提着的这是谁呀?”刘一勇皱眉问道。 不用扒开头发看也知道不是熊正正。 体型头发都对不上。 张四鬼的头发散落开了之后,里面竟然有不少的白头发,这人的年纪比看样子比表面上还要大不少。 最少得有五六十岁了。 身上只有九品练气的修为,却能显得像四十许岁,只能说是驻颜有术养生有道。 “他叫张四鬼。我怀疑他就是害了小老头父母的那个骗子,不过现在还不能证实。”陈玄帆的神识一直落在张四鬼的身上,知道他还没醒,便先和刘一勇对了一下口径。 免得等会儿人醒了,察觉这帮猎妖军也想弄死他,再不肯乖乖听话地帮他们,去指认紫云山剑派。 然后把在山上听到的谈话,也说给了刘一勇等人听。 “队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陈玄帆问道。 “先把他弄醒,我问问紫云山剑派私下到底干了些什么。”刘一勇眉头紧皱的说道。 他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妖物,还是吃人的妖物。 若是张四鬼说的都是真的,那紫云山剑派养着这么一个妖怪,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朱雀军和玄武军竟然会对此一无所知。 还有,若这些都是真的,那熊正正还他的妹妹,以及那些所谓被婚娶招婿上山的百姓们…… 甚至是被选入剑派之中做弟子的一些人,都是凶多吉少。 张四鬼被叫醒,刘一勇仔细地把紫云山剑派中的事情问了一遍。 可能是看见周围都是猎妖军的军卒,胆子大了起来,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理了头发,整理着衣裳,一边将之前对陈玄帆说过的话,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这次说得更加详细,重点也放在了紫云山剑派长老们的凶残和枉顾人命。 在他的口中,他自己是剑派现任掌门的座下童子,因为资质不佳没能成为弟子,又不甘心做外门杂役,便接了为宗门寻找资质上佳弟子的任务。 师尊便让他带着其他的一些弟子们,在河北道内寻觅有缘之人。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从十七八年前起,师尊突然不露面了,山中的弟子们也逐渐的变少了。 刚开始还说是在外对付妖魔陨落了,或是回家去了,后来失踪的人多了,就连解释也没有了。 刘一勇问他,那些被娶上山和招亲上山的百姓又都去了哪里。 张四鬼就说他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山,不曾赶上过,不过想来是被长老们喂了妖魔。 又问他既然知道山上有妖怪,为何不上报官府,之前为什么不逃,这次又怎么被困在山上的。 张四鬼的说辞是,他唯恐上告了,长老们会杀害被囚禁的掌门。之前不逃也是为了想要找机会救出掌门师尊。 可惜他修为太低,一直没能成功。 这次会被困在山上,是长老们发了消息让他们赶回来,说是掌门生了重病,所以他不得不来,却不想一来就走不脱了。 长老们终于等不及要将他们也喂给妖怪了。 然后张四鬼就催着刘一勇他们,赶紧上山去将长老们都抓住,把他师尊救出来。 而当刘一勇他们追问他,到底知不知道熊正正在何处的时候,张四鬼叹了口气 语带悲伤地叹息道:“几位军爷,方才听我说了这许多,想必也是心中有数了。我在山上之时,对这位军爷所提所问的那位熊军爷的下落避而不谈,就是怕他愤怒之下,意气用事呀!” “不会的!你闭嘴!正正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陈玄帆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兄弟们,大声的嚷嚷道。 他在山上只想着找人,没想过别的。就算没找到,也只是觉得找不到熊正正,是他被关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 既然是被人关押着,那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出来。 可现在张四鬼这么直白的告诉他们,熊正正是凶多吉少了,他脑子就是一懵。 除了这绝对不可能之外,再装不下别的了。 “我上山,接着去找正正!”他转身就要往紫云山上冲。 “玄帆!冷静!正正不会有事的,等队正发令,我们一起去!”霍山和崔霁联手将人抱住拦了下来,说道。 “兵字号牌没裂,正正还没死!” 刘一勇眉头拧紧,舔了舔嘴唇道,“张四鬼的话不尽不实,不能全信。但是事关兄弟性命和妖魔之事,我们是应该上紫云山剑派问个清楚明白。” “传令!召集所有丙字营甲字队的兄弟到紫云山剑派山门汇合!” “众军卒听令!随我上紫云山剑派山门,前进!” “是!” 这次紫云山剑派若还是闭门不见,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第455章 他脚步落地的风,吹起了几缕白灰 紫云山虽然不高,名气不显,只在相州附近也少有什么声望。 但紫云山剑派的山门很高大,两扇石门紧闭,石门两边各有高墙,拦住了上山的去路。 刘一勇带着兄弟们再上紫云山剑派,到了山门之前。 摆出了要是他们不将熊正正交出来,便就直接打进去的架势。 出面见他们的还是那位胖成一大坨的阳秋长老。 一出来便是满脸嫌弃的摆手道:“怎么又是你们?都说了,你们所说的熊什么的军卒,还有他的妹妹,老夫不曾见过,他们也没上我们紫云山。要找人去别处,这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有人见他们上了紫云山。”刘一勇冷声道。 “有人?谁呀?” “山下的百姓。” “呵,山下的百姓那定是受了你们的胁迫!再者空口无凭,你让他来当我的面说给我听呀!” 阳秋长老呵呵嘲讽道,“我山中弟子都可作证,不曾见过那什么姓熊的兄妹,你们勿要在此搅闹!快些离开!” “这位长老,你看看这是谁,再说这话。”刘一勇招手,他身后的牛元良把捆着的张四鬼提了过来。 “这是谁呀?为何要让老夫来看?”阳秋长老站在山门边的高墙上,看到张四鬼不禁眯起了眼睛,嘴上却是推得干净。 “他叫张四鬼,是你们剑派掌门的座下童子。”刘一勇双眼微眯,看着阳秋长老道,“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什么张四鬼?” 阳秋长老一甩袖子道,“我们紫云山剑派可没有这种名号的弟子。何况他修为还这样低,如何能修我门派中的剑术?你们要栽赃陷害,也该找个像模像样的!” “是吗?”刘一勇没再和他多说,而是转头看向张四鬼,“张四鬼,紫云山剑派的这位长老说不识得你,你可有何话想对他说?” “刘队正!你有所不知,这阳秋是大长老的私生子,为人猥琐无礼,又无能至极。若不是他父亲修为高,门派里无人敢惹,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牛元良拽开堵着张四鬼嘴的麻绳,他开口就急切地嚷道,“依我看你们不必和他多说,快些闯进去救人要紧!说不定你们去得快了,那位熊爷还没被他们喂了崖底下的妖魔!” “住口!” 阳秋长老听他说什么崖底妖魔,立刻指着他叫道,“我紫云山剑派是名门正派,是大唐剑宗之一小王山剑派之下的分宗,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若你拿不出凭证来,就攀诬我紫云山剑派,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张四鬼,你所说的话的确都没有凭证。”刘一勇这时候也道。 他在逼着张四鬼把底牌掏出来。 无凭无据硬闯一派山门,无疑会给善后留下麻烦。 来之前他已经传信给了都尉巴鹏,在传信中说了据闻紫云山剑派蓄养妖物,还强抢民女并囚禁了,他们丙字营甲字队的一个兄弟,所以他要带着兄弟们上山进行求证。 上山求证其实就是告诉巴鹏,他们很可能会和紫云山剑派发生冲突。 若发生冲突的前提,是甲字队有了紫云山剑派内养了嗜血吃人的妖物的凭证,那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动手了。 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就得在动手中分神去找证据。 现在有了一个张四鬼当人证还不够,还得有物证。 张四鬼看了看刘一勇,又看了看高墙上对他一脸不屑的阳秋长老,咬牙道:“阳秋!你个混账东西!不过是仗着你老子,在宗门里耀武扬威。你恐怕不知道吧?你那一身的肥肉,是你父亲故意养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哄骗那妖物的时候做诱饵!” “哼,胡言乱语!你不会以为说这些,真的会有人相信吧?跳梁小丑而已。听你说话都脏了本长老的耳朵!” 阳秋长老哼哼一笑,还作势抬手掏了掏耳朵,道,“你若有凭证便拿出来,没有,便从哪里来的,滚回到哪里去!” “凭证?你要凭证?好!”张四鬼怒目圆睁的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从腰间取出了一截绿色的藤蔓,半尺多长,小孩儿手臂粗细。 上面贴满了符纸。 他将藤蔓高高地举了起来。 阳秋高声笑道:“你近前来,我看不清。” “看不清?好,那我就让你看个清楚,这……”张四鬼说着往前两步,就要伸手去揭开上面的符纸。 这时候,高墙上的阳秋长老也是突然的一抬手, “山爷,老崔,不对劲!” 被霍山和崔霁按在兄弟们身后看着的陈玄帆叫道,“阳秋在逼着张四鬼把凭证掏出来!他要……”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话音未落,阳秋手中一块灵石被激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彩光,飞向了张四鬼。 瞬间,接连五道惊雷从天而降,全部劈在了张四鬼的头顶! 雷声滚滚,人化为灰烬。 “该死的!” 等陈玄帆到了近前,他脚步落地的风,吹起了几缕白灰。 张四鬼的肉身阴魂连同他身上的那根藤蔓,全没了。 第456章 队正,我忍不住了!我要锤爆这家伙的狗头 “哈哈!哈哈哈!这个张四鬼,我让他近前来,他竟然真的近前来了,真是蠢货一个!”阳秋嚣张至极的笑声,在高墙上传来。 他甚至奚落地看着高墙之下的刘一勇等人,嚣张地喊道,“你们可有别的人证?没有了吧?昨日我们山上进了贼,是不是你们派人来偷东西的?哼,还说是什么官府中人,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 “想进我们紫云山剑派?不会是想偷宝贝不成,所以要来硬抢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是还有凭据,就赶紧拿出来,别在这耗费本长老的功夫。我派中事务繁多,可不像诸位这般清闲!” 阳秋对着山门外的甲字队狂喷一气,听得人火大不已! “人和凭证都被你给用五雷真火符轰没了,现在又问我们还有没有人证物证,是不是还想再消灭一次证据?” 陈玄帆冷冷的看着墙上的大胖子,忍着恶心问道。 “哎?什么五雷真火符?我可没见过那东西。什么叫我把人和凭证都给轰没了?小白脸,空口无凭,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阳秋长老仰天笑道,“就算你们的证人和证物被人毁了,那也是你们蠢笨,连这么重要的人和东西都不知道保护好,怨得了旁人吗?我看你们也不要当什么猎妖军了,回家去找娘吃奶去吧!” “我看你们也没有别的话说了,那就恕不奉陪了!” 他说完一抖袖子往身后一甩,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刘一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面色无比难看,神色阴晴不定。 这阳秋长老就是一块滚刀肉,一个老流氓。 竟然做得出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将张四鬼用符纸轰杀的举动,可见有恃无恐张狂至极。 这哪有一点名门正派的样子? 行事和邪魔外道一样乖张跋扈,甚至还要更令人作呕。 因为紫云山剑派披着小王山剑派的皮,对付他们反而要更谨慎。 若他们真是黑教一类的魔教,那这时候就无需犹豫了,直接打上去把这家伙杀了也就完了。 但是…… “等等?等什么?老夫偏就不等你们!一群无知莽汉,也敢捋我小王山剑派的虎须?想进来找你们什么兄弟?我呸!我看你们就是觊觎我紫云山剑派的宝库,想要闯进来浑水摸鱼地捞好处!” 阳秋长老随手就又丢出了一个罪名,扣在陈玄帆他们头上,骂道,“有本事你们就打杀进来,没本事就赶紧滚!” “你!”刘一勇气得手都在抖。 这阳秋长老太过卑鄙无耻,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张四鬼又毁了证据,现在还左一句骂他们没本事,右一句说他们是小偷强盗,将他们要进山门的举动,当成是要进去做下作之事,仿佛他们进去就会打砸抢烧一般。 这人怎么能凭空诬陷人的清白? 他们相州丙字营甲字队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勾当! 至少明面上从来没做过! “你什么你?别你呀我呀他的!”阳秋这个外事长老挥舞着手臂,狂喷着唾沫,“有本事你就闯进来打我,没本事你就……” “妈的!这可是你说的!队正,我忍不住了!我要锤爆这家伙的狗头!” 咬牙在地上找了一遍,确定张四鬼一根毛都没剩下的陈玄帆,原本心里就烦躁不已,抬头又见阳秋那张大胖脸,在晨光中泛着油腻的光,听着他这么猖狂地叫嚣,立刻就不准备忍了! 熊正正肯定在紫云山上。 紫云山上面有吃人妖怪。 紫云山剑派在拿人喂养那妖物。 所以熊正正很可能会被他们,当成食物送去喂妖魔。 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熊正正的处境就越不利! 陈玄帆的脑子里此时前所未有的清明,虽然他感觉此事有些地方显得古怪,但具体古怪在哪里没有头绪,也没有时间再去追究了。 现在最重要是找到熊正正,救他出来! “法天象地!” 陈玄帆一声暴喝,周身血气红光瞬间透体而出,化为罡气,在他身前凝聚出一尊两丈多高的血色巨灵神法相。 他脚尖点地飘身跳上巨灵神的胸前,喊了一声: “大侄子!走!” “吼!” 随着一声怒吼,一条巨大的蛟龙出现在了巨灵神的脚边,昂首挺立而起,猛地向前冲去。 血色法相也是一脚重重的踏在地上,蹲跳而起,一跃就到了高墙之上。 四米多的高墙,只到他的腰部之间,所以当他落地立刻马步一蹲,拉开架势,一拳头轰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那阳秋长老等等。 已经吓傻了的阳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巨大法相的拳头,瞬间到了眼前。 躲也没能躲一躲,直接被一拳轰在了身上。 “嘭!” 石块乱飞。 血花四溅。 高墙之上包括阳秋在内的七八个人,都犹如断线的风筝,直接就被捶飞了出去。 他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一上来就下杀手。 不然这些人该直接炸成血雾才对。 在后面看着的刘一勇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很欣慰呀,还行,陈玄帆这家伙没真的不管不顾就把人给捶死。 “嘭!” “嘭!” “哐当!” “吼!” 这时候,大青也用尾巴两下把大门给拍开了。 “走!进去找熊正正!” 陈玄帆的法相将手在高墙上一按,也不走门了,直接就跳了进去。 “咚”的一声落地,迈步就往里面闯。 “队正,咱们就这么看着吗?”看到陈玄帆一番操作直接闯进去了,霍山才扭头问刘一勇道。 “那能干看着吗?” 刘一勇摆手,回头对兄弟们道,“走,兄弟们,咱们也进去!陈玄帆这下子太冲动了,怎么能直接硬闯呢?不过他也是担心兄弟,再说了,是紫云山剑派太过分了,我们……” “队正!咱们这都是自己兄弟,场面话就没必要说了!还是快点进紫云山剑派吧!” “就是,找熊正正兄弟要紧!” “对呀!队正!伙长他法相步子大,走的快,慢了可就撵不上了!” 不等刘一勇把话说完,兄弟们就纷纷叫嚷了起来,崔霁也道:“队正,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玄帆他冲动了,我们得快点跟上去,不然他要是打出了真火,弄死……” “走!你们跟我进紫云山剑派!不能让陈玄帆去闯祸,咱们得去拦着他,另外就是找寻失踪的兄弟,还有顺便查证山中是否有吃人妖魔。” “切记,遇到有人阻拦我们不要下死手,明白吗?” “明白!” 不要下死手就是只要不打死就行。 但至少也得是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省的他们爬起来再给咱们添麻烦。 “进山!” “是!” 几十个已经赶到甲字队军卒鼓荡气血,煞气盈天,胸前兵字号牌红黑光芒闪耀,踏步奔跑冲向紫云山剑派的山门。 蛋黄猫小花和十九哥先他们一步,已经追着陈玄帆的脚步跟了过去。 此时,陈玄帆正在从紫云山外门,往半山之上的内门冲。 第457章 凶神恶煞丑蛟龙,冲上紫云山,势如破竹! 必须快点闯进去,不然熊正正就要被喂妖怪了! 陈玄帆一路疯狂往山上冲。 紫云山剑派的里里外外昨天他早就翻了个底朝天,外门前山什么都没有,外门后山是居住之地,有一个小仓库,里面放着一些低阶的修炼资源。 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而且张四鬼已经告诉他,这个剑派最大的秘密是在内门后山的山崖之下。 这家伙的话也许不一定可信,但除了那个可能存在的所谓山崖,别的地方陈玄帆已经都找过了。 所以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也不管什么路不路的了,就是直线向上,无论遇到什么都是平趟过去。 遇上趟平不过去的房屋大殿之类的,就是片腿而过,而是双手一撑,跳马而行。 横冲直撞的结果,就是他所过之处几乎没有完好完整的地方。 加上他身边跟着的大青,那才是尾巴一甩,破坏一大片。 要的就是这个破坏者的感觉。 他娘的紫云山剑派,太恶心了。 扣下他们的兄弟就是不放人,派一个外事长老,在山门前面拦了他们两次,就是不让进来。 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事情干得要多卑鄙无耻有多卑鄙无耻! 把指认他们的张四鬼还有证据都给炸了。 娘的,陈玄帆咬牙切齿地骂道,还有人当着他的面玩爆炸这一手,炸完了还不认账! 不管张四鬼收的是不是真的,不管紫云山剑派里面有没有养着妖物,他这口气都得出! 先把你这剑派给砸个稀巴烂再说! 如果他们真的把正正…… 不对,不会的,肯定还没有! 陈玄帆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个可能,继续闷头往前跑。 “咚咚!” “咚!” 跳起落地,奔跑,在跳起落地,奔跑。 将地面砸出一个个的大坑。 他这具法身凝聚时候只用了一小部分的气血,所以怎么折腾都不心疼。 不这么干,陈玄帆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紫云山剑派的外门弟子们,见到这样恍如神明的法相,别说是抵抗力,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远远的望见了就四散奔逃。 陈玄帆也懒得去管他们,只有速度太慢或者是运气太背的,才会被陈玄帆直接撞上,然后撞飞出去。 不过肯定都还没死。 因为他手下留情了。 在冲向紫云山剑派的山门,捶飞阳秋之前,陈玄帆可是提前喊了一声的。他给了刘一勇反应的间隙,但是刘一勇这个队正没出声阻拦。 那就是默认了让陈玄帆放手施为。 而这个的前提是不能肆意的杀人。 杀了人,性质就不同了,事情闹得太大了,不好交代。 在没有确定紫云山剑派真的豢养了吃人的妖魔,是残害人命的邪魔修士之前,他们仍然顶着正派的名头。 这就像是有了功名的书生,不把功名销除就治罪,是不符合程序的,会引起读书人的反感。 紫云山剑派还要更麻烦一点,因为它的背后还有个小王山剑派。 虽然小王山剑派表面上和紫云山剑派,在最近的百年之中,都少有来往,但是一旦动了紫云山剑派这个分宗,小王山剑派这个总宗门肯定得出面关心。 不然其他受其庇护的分宗,该做如何想? 这不仅关乎大剑派的颜面,还关系到整个分宗和宗门之间利益分配的稳定。 若面对小王山剑派的诘问,却给不出正当的对紫云山剑派出手的理由,那就是给了山门宗派势力,对大唐发难的把柄。 有小王山剑派冲在前面,其他宗门大派对这种只要凑个热闹就能获利的事情,不会拒绝的。 除非是有意大战一场,否则肯定便是谈判赔偿。 作为源头的相州丙字营甲字队,也要付出代价。 但是,如今天下态势,大唐毕竟是占着主场和优势,所以只要不杀人,事情就不算是闹大了。 扯皮,胡搅蛮缠,耍流氓,这种事情大唐这边也有专业的人士。 反正人没死,不过是砸了山门而已,我们派人给你们修。 弄点黄泥稻草的垒一垒,也就得了,花不了几个钱。 什么?不满意? 之前不是这样的? 谁能证明? 至于打伤了人,那就治嘛,治不好死了也是他命不好,和咱们没关系。 不过是猎妖军和你们切磋,你们技不如人。 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吭声呢?若是我们的人被打成这样,我们都没脸见人了。 当然,如果真是自家人死了,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仅要赔偿还要凶手偿命。 大唐立国之初,弱小的时候还是很讲理的,等强盛起来之后,就越来越不讲理了。 以理服人,用的是自家的道理,在尺度的拿捏上,也是用的自家的尺子。 如今还肯守着不能轻易的,没有正当理由的杀人这个底线,不过是还没有强大到,能将宗门大派们捏扁揉圆而已。 所以,陈玄帆就只能先委屈委屈,别这么快下杀手。 等找到证据之后,对于做了恶事的紫云山剑派弟子,再痛下杀手也不迟。 该死的张四鬼,就拿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藤蔓出来,还等到了跟前才往外掏,早他娘干什么去了? 不然何必这么被动。 也怪我,竟然忘了搜身! 陈玄帆咬着牙,压着火气,脚下速度更快了,不过须臾瞬间,就冲到了半山腰的幻阵之前。 “嘶嘶!” 大青叫了一声,大爷,前面没有路了,怎么办? 找昨天的那个入口? “找什么入口?硬闯!”陈玄帆的血色法身红光暴涨,罡风狂卷,非但没停下来,反而加速撞击了上去。 “嘭!” “哗啦!” 幻境碎裂,篱笆墙被他一脚踢开,断枝残叶,枝叶纷飞。 只是那上面的一种藤蔓,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特别的结实坚韧,竟然缠在了他法身的腿上,随着他的跑被拖扯了出去。 周围的幻境也因此相继破碎,但这藤蔓竟然拉扯不断,难以摆脱。 “什么东西?”陈玄帆被拖慢了速度,不由得皱眉,不过他现在急着上山顶去,没工夫去多在意。 便反手菜刀出窍,化作两米多长的大环刀,寒芒一闪,唰唰两刀,将缠在脚上的藤蔓两边切断,然后抄着刀继续往上跃起。 “快跑!” 一尊身后跟着丑陋恶蛟的血色巨灵神,凶神恶煞之相已经很吓人了,如今抄刀在手,更是骇人的很。 内门弟子也都不敢往他前来了。 陈玄帆势如破竹的,一阵风似得狂卷而上,眼看就到了祖师殿前。 第458章 一拳一个小朋友,打到你们肯交出人来为止! “嘭!” “嘭!” 血色凶神在不断靠近,巨大的足音,仿佛是神灵在脚踏凡土。 “师兄!怎么办?” “躲开!别往前凑!” “他拿刀了!” “方才在外门,为何不曾用刀!” “废话!外门弟子实力低微,当然不可与我等同日而语!” “那该如何是好?” “师父和长老们还没到吗?” 在陈玄帆冲破幻境篱笆墙之前,内门弟子就已经知道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也看见了他是如何撞开外面的同门的。 这凶神果然霸道厉害! 一路而来烟尘滚滚,弄坏了房屋树木道路无数,身后留下一片狼藉,排排的大坑 只是他没杀人! 这一点给了同样受到惊吓的,紫云山剑派的内门弟子们一丝的宽慰。 他们可不敢像外门弟子一般,望风而逃。 身在内门,都知道自家师父师叔长老的性子,要是敢这么跑了,后面肯定会受到责罚。 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既然眼前这位不要他们的命,而师父师叔伯长老们却不一定,那当然是拼一次,被打飞了受伤,也好过丧命。 可是没想到,这凶神他竟然抽出了刀来! 那刀身上不光冒着寒光,还有半尺厚的血色煞气! 这要是被砍在身上,就算砍不死人,那煞气入体也能坏了他们身上的经脉窍穴。 修为算是废了一半! 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没有用的修士在紫云山剑派,下场也是一个死! 这凶神,这凶神都这么强了,为何还要拔出刀! 不由的纷纷叫喊起来,希望师父和长老们赶紧出面,他们定然是顶不住的。 可是,凶神眼看就要冲到他们面前了,师父和长老们为何还不出现? “让开!” 陈玄帆大喝道。 既然不能杀人,他就不想费那个劲儿动手了。 这些人实力和他差了至少两个境界,对他们下手还得控制力道,还不如让他们自己闪开。 却不想那些内门弟子们,却竟然不肯让开,甚至一个个不自量力的胆敢操纵手中长剑,向着他刺来。 娘的,不识抬举! 陈玄帆左手一伸,手中多了一口大铁锅,扬手将所有飞过来的长剑磕打了出去,然后将右手的刀举了起来,脚下不停向着内门弟子们杀了过来。 “完了!” “啊!” “救命!” 二十几位紫云山剑派的内门弟子大叫出生,再也忍不住地拔腿就跑。 但也有胆气足的,想要在这场门派危机中露脸,希望能在事态平息后,获得师门的青眼,所以站在原地,打算死战不退。 陈玄帆到了近前,脚下一顿。 哦豁,还有不怕死的。 不能用刀,就算是刀背,以他的力道也能把人拍死。 得了,还是用拳头吧。 陈玄帆手掌一松,手中菜刀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胸前本体脑后。 法身握拳,一拳轰出。 “嘭!” 打出了风爆之声。 “啊——!” “啊——” 数声惨叫,数道人影飞起,朝着前方上面的祖师殿落去。 一拳几个小朋友。 舒坦! 血色凶神伸了个懒腰,他娘的,这还不得给你们这个殿砸出个窟窿来? 这可是你们的弟子自己砸的,和俺陈玄帆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哟~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主观感情的影响,他总觉得紫云山剑派里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让他感觉十分讨厌的气息。 所以下手将人打飞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的痛快。 然而陈玄帆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因为几个身穿道袍的男女出现在了祖师殿上,抖动拂尘,将被他砸过去的几个弟子,拍飞了出去。 好家伙,够狠的。 自家的弟子,不说伸手去接,至少挡一挡让他们平安着地吧,这直接就给甩出去了? 是师门长辈? 还是剑派宗门之人,都是这个六亲不认的德行? “师父!” “师伯!” “师叔!” “大长老!” 因为跑得快所以没受伤的其他内门弟子,纷纷连滚带爬地冒出头来,脸上的惶恐不比见到陈玄帆的时候少。 九个人,祖师殿上出现了七个人。 为首之人穿了一身紫袍,应该就是大长老。他身边一左一右各站着两男两女,比更后面的四人年纪稍大,应该是长老们了。 那后面的四个人,就是这些内门弟子的师父辈。 内门弟子的师父,往往就是当代掌门的同辈师兄弟。 奇怪,宗门长老的人数,怎么会比当代掌门同辈人数还多? 按照正常而言,长老们的人数多,就代表着上一代的宗门实力更强,那他们下一代的弟子人数就该再多一些才对。 毕竟宗门实力越强,修炼资源和弟子就会越多,这才符合常理。 就算遇上了宗门劫难也不该是小辈出战,而是长辈顶上,所以,宗门之内,长老人数从来不会多于弟子。 陈玄帆心下觉得古怪,但紫云山剑派古怪的地方多了,也不差这一点。 他迈步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祖师殿前不足数丈的地方,露出了一脸的狞笑。 大吼道:“把我兄弟交出来!” “把我正叔交出来!”阿青跟着怒吼。 最前方的大长老皱眉,“无礼!汝,乃是何人?为何擅闯……” “听不懂人话吗?把我兄弟交出来!” 陈玄帆不想和他废话,今天在山门外面,紫云山剑派已经把他的耐心都磨光了。 “放肆!” 大长老怒喝了一声,拂尘一甩,“此地为紫云山剑派,岂容你……” “娘的!不交是吧?” 陈玄帆皱眉,闷哼了一声,身上红光一震,马步下蹲掣肘握拳,一拳打了上去。 “那我就一拳一个,打到你们肯交出来为止!” 第459章 原来,我现在都这么强了吗? “放肆!” “混账!” “大胆!” “大言不惭!” 陈玄帆的话招来了声声意料之中的呵斥怒骂,紫云山剑派的几位长老尽是须发皆张,对他怒目而视。 然而骂是没有用的,言辞有时候的确是最锋利的武器,但有时候又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无论你是多大的嗓门,骂得多难听,在强大的拳头面前,都只能是放屁! 兴许还不如屁声大,不如屁能熏人。 所以他们骂归骂,陈玄帆冷哼一声置之不理之下,面对他毫不客气轰过来的一拳,还是得鼓动起修为去抵挡。 这一拳,赤红如血,仿若一道璀璨的流星,拳头周围的罡风,炽烈似火,又犹如怒焰狂涛,带着无边的爆裂威能。 空气都仿佛被一同挥动,变得灼热了起来! “小辈!” 为首的大长老瞳孔微缩,不过却没有急着出手。 出手接下这一拳的是他身后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也不敢怠慢,浑身罡风涌动,手中拂尘一甩,低喝了一声,朝着陈玄帆打来的血色拳头拂了过去。 血气灌注之下的拂尘,尘须暴长化作根根人手臂粗细,一丈多长的琴弦,斜着势不可当的气劲,像是一柄柄的无鞘利剑,闪着寒光,刺了过来! “嘭!” “呲呲——” “嗡——” “嘣——啪啪——” 拳头为至,拳风先到。 红云罡风和拂尘上撒开的灰白色尘须相撞,接连发出数道声响。 尘须根根断裂,犹如钢针一般飞射了出去。 纷纷射到了树干地面或者石头上。 顿时,就是几声的炸裂之音。 “嘣!” “哗哗!” 树干摇晃,瞬间枯萎,落叶凋零。 有个紫云山剑派的弟子格外的倒霉,他躲在了一块大石头之下,一根尘须刚好就射穿了石头,钻进了他的左肩。 而这个七品武道修为的弟子,下一瞬就直接七窍流血而死了。 娘的,这混账东西的拂尘上面竟然淬了毒! 站在法身胸口处陈玄帆,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脸色更冷,这哪是什么名门正派,这是邪魔外道还差不多! 此时,法身的那拳头和大长老那根已经秃了的拂尘杆,也碰到了一起。 “嘭!” 烈火流星撞上白银棒杆,血色的罡风狠狠地打在紫红色的罡风之上。 光芒瞬间炸开,雷霆闪耀! 炸雷似的巨响,道道流光飞溅,轰隆隆震得空中似乎有阵阵如水波纹荡漾。 “嚯!” 陈玄帆的拳头被挡了回来,他的法身也被震得后脚往后挪了几寸,不由地甩了甩胳膊,挑眉心道,这紫云山剑派的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一个武道六品初阶修为的修士,竟然挡住了自己武道法身的这一拳。 “好!” “再来!” 他斗志昂扬地叫道,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又轰出来了一拳。 “嗡!” 拳头上的罡风爆裂炸响,威势比之前的那一拳,还要更强! 速度也要更快。 那废了一柄常年伴随自己的法器,才接下了刚才那一拳,心知不敌陈玄帆,却还没来得及退下的男子,就这么被这一拳给锁定了。 你跑不掉的! 那巨大的血色拳身上的罡风,将他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而他身后的人竟然也没人过来救他。 “嘭!” 这男子不出意外的,被陈玄帆这一拳轰飞了出去。 直接朝着后山山崖跌落而去。 “咦?” 陈玄帆惊疑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这么弱? 刚才那一拳是怎么接下的? 难道是靠着那柄拂尘? 而且他不明白,所以瓮声问道:“你们怎么不救他?” “为何要救?技不如人,死了也活该。” 大长老身边的一个身量不高的老者冷酷的说道。 嚯! 好家伙,在我面前装是不是? 找打!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也很讨厌你这副嘴脸。”陈玄帆撇嘴,抬起手指着他道,“那我下面的这一拳,你来接怎么样?” “哼!小辈!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老夫说话!”那老者多年没被人这么指着过了,恼羞成怒的吼道。 “少废话,看拳!” 陈玄帆心里担心着熊正正的生死,所以面对紫云山剑派的这帮人,没有丝毫的耐心,更没有什么在意礼数的心情,他直接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拳头说挥就挥了出去。 如果不是还有点理智,记得不能随便的杀人,他挥舞的就不只是拳头了。 而是大刀! “嗡嗡——” 轰鸣之声又起,封天锁地的一拳,比方才的第二拳,还强了几分。 而刚才还在叫嚣的长老,却像是傻了一般,对轰击而来的拳头视若无睹,一动不动的不做任何抵抗。 不仅是他,连同他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样的愣在了原地。 “不好!” “他是武道练气双修!” “师弟,醒来!” 大长老一声暴喝,随后袍袖一甩,腰间宝剑出鞘,挡在了老者的面前。 “呵?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互不相帮呢!” 陈玄帆冷笑了一声。 他在挥拳的时候,对血气控制的力度和爆发的技巧,越发的娴熟了。 而且在前面那一拳轰出的时候,他无师自通了一点,那就是在拳头打出去的时候,如果集中神识一瞬间锁定敌人身上的要害,配合之下能打出暴击的效果。 而且由此陈玄帆还发现了,神识的另外一个妙用。 在对方被他那血色光芒笼罩的拳光所吸引的时候,可以突然地将神识化作一根刺,攻击对方的识海。 这是刚才陈玄帆突发奇想记起来的,曾经在哪本书册上看到过的,练气士惯用的对付武道修士的招数。 然后他就试了一把。 并且灵机一动的想到,阴一把紫云山剑派的这些人,所以他对除了大长老之外的所有人,都分了一缕神识刺了过去。 结果没想到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紫云山剑派的这些人,不知道是托大还是蠢,估计是见陈玄帆一直在用武道法身动手,就忘了查看一下他的修为。 竟然一点都没防备着他会用练气士的手段对付他们。 然后,就悲剧了。 如果不是他们这位大长老和陈玄帆同样是武道五品的修为,及时感觉到了不对,反映了过来,说不好紫云山剑派的这些高层,就会像一群呆头鹅一样,被他这一拳,全给轰到山崖下面去。 “小辈!” “可恶!” “混账!” “大家一起动手!抓住他!” 被大长老的一声暴喝惊醒,紫云山剑派众人立刻知道着了陈玄帆的道,愤怒的吼了起来。 只是语言实在匮乏,听得陈玄帆都想掏掏耳朵,让他们换换词。 还有,小辈? 小辈也是你们能叫的? 抓住我,真是百年不刷牙你们好大的口气!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面对飞来的数把宝剑,陈玄帆哼笑了一声,掏出了菜刀和大黑锅。 这不动手还好,一动上手了,他就有一个感觉。 原来,我现在都这么强了吗? 然后便是酣畅淋漓的虐菜! 第460章 陈玄帆,你是不是把紫云山剑派的人都吃了? 紫云山剑派的这些高层之中,最强的就是武道五品初阶的大长老。 可这位大长老估计是进入武道五品境界的时候,就已经年岁不小了,到了这把年纪都没能练出一个武道法身出来。 没有法天象的之术的武道五品,和有法天象的之术的武道五品之间,差别很大。 以武道六品为参照的话,除非是很极端的情况之下,不然修炼了法天象地之术的修士,对战六品,就是碾压一般的存在。 可是没有法天象的之术,和同样的六品对战,胜率都在七三之间。 不能称之为断层的强大。 所以紫云山剑派的这位大长老,能给陈玄帆造成一些威胁,但威胁不大。 区别不过是对于他们斩来的飞剑,是用锅边挡开,还是用锅底荡开罢了。 紫云山剑派果然是叫剑派,高层之中的法器都是用剑。 之前第一个被陈玄帆打下山崖的仁兄,用的虽然是拂尘,但那拂尘的用法,似乎也是御剑的套路。 之所以说他是第一个,是因为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个。 就是这个抱着琵琶,以琵琶之音为剑的女修士。 她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有点麻烦。 陈玄帆不懂音律但她抱个琵琶弹来弹去的,他就总想听听她弹的到底是什么曲子。 而且这容颜美丽的女修,把她外面的罩袍给脱了。 里面穿得还特别的少! 可太少了! 露胳膊露腿的就算了,比那还严重得多! 不仅一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还有向我方展示武器,并有借此让咱分神的意图。 那能行吗? 这战斗之中分神,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所以陈玄帆为了避免自己各种意义上的犯错误,直接就是刀锋一卷,罡风喷涌,将人给击飞了出去。 “啊!” 女修一声尖叫,落向了山崖。 似乎,还有几片衣裳纷飞了出去? 哟,那她身上可不剩什么了。 希望山崖下面没有流氓吧。 “师妹!” “师侄女!” 见女修被击落山崖,其他几位修士大怒,手中攻击更急了。 “刷——!” “咻——” “嗖——” 一把把宝剑朝着陈玄帆的身上飞刺而来! 紫色流光迅捷无比,瞬息而至,分别朝着他法身的胸口后背刺来。 还有几把是直奔法身的头颅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击碎法身,或是杀了陈玄帆。 之前是奔着头颅去的更多,因为比起杀了陈玄帆,还是击破他的法身更容易一些。 只是陈玄帆对女修下狠手,激怒了他们,朝向两边去的飞剑数量,就给调过来了。 “咣!” “嘭!” “咚!” 陈玄帆的法身有数丈高,他一手握着大黑锅的锅把,一手拿着大砍刀,这两样宝贝在血气灌注之下,都变成了和法身相合适的大小。 用起来那是相当的顺手。 一口硕大的大黑锅,带在残影在翻飞,挡住撞飞了从后背而来的宝剑,同时手中大刀“啪啪”几声,打飞了朝向胸口的飞剑。 然后他脚下狠狠地一跺。 “嘭!” 一声巨响,半空中跌落的飞剑刚要被主人召回,就被他这一脚给打断了。 紧接着他手上的大环刀朝着飞来的一个修士劈砍了过去。 “走你!” “嘭!” “咻——” 刀光轻易的就破开了对方身上的护体刚放,那人不由自主的就被陈玄帆的刀芒磕得倒飞出去。 又送走了一个。 两个了。 陈玄帆哼了一声,准备再接再厉。 俘虏不用太多,只要留下一个,能带着他去找熊正正就好。 眨眼之间就被他这么打飞了两人,紫云山剑派剩下的修士都知道事情不妙了。 对阵之下,他们不是没有损伤的,陈玄帆的刀势大力沉,气劲狂暴,几次交锋下来,他们每个人的嘴角都挂着血。 内府之中翻江倒海,怕是受了不轻的伤。 再来几次,就要扛不住了。 “师伯,这样下去不行!”其中一人喊道,“要不,叫掌门出来吧?” 另外一人却道:“不行,掌门说过,除非他自己从闭关之所走出来,否则不能过去打扰!” “可是这人对我们不依不饶的,他之前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他要找的人已经……” 这人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反正他势必是要下去的,我们恐怕拦不住他!到时候一样会打扰到掌门!到时候山崖之下的……” “住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长老的吼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又道,“我们先联手拦着他,掌门在山崖之下也能听到动静,他要出来之时,自然会出来。” “若是我们挡不住,掌门还一直不出来呢?” “那就等我们挡不住了再说!”大长老沉声说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一人被陈玄帆打落到了山崖之下。 “你们聊够了吗?” 他将大黑锅扛在肩上,手中刀指向剩下的几人,说道,“刚才你们说兄弟在山崖下面,我听见了。你们让开,让我过去,我就不打你们。” “哼。” 这话不客气得很,听得大长老等人冷哼了一声,但再没人开口骂他了。 狂妄,有实力的狂妄可不叫狂妄,叫真性情的自信! “不让?好,那就辛苦你们下去替我开路!” 陈玄帆肯说着一句,都是看着他们说出了熊正正下落的份上,既然不识好歹,那就都下去吧! “杀!” 刀锋高举,一道血煞洪流,瞬间劈砍向了大长老等人。 “合力对敌!”大长老吼道。 “嘶嘶!” “嘶嘶!大爷!” “嘶嘶!下不去呀!” 这时候一条绿色的蛟龙,带着一身的尘土,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仰头嘶吼道。 是刚才见陈玄帆和紫云山剑派中人动手后,用不着自己帮忙,就暗戳戳地绕到一旁,想要找其他路到后面山崖的大青。 显然它没能找到路。 不过它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它把这山上所有的建筑物都给毁了。 头上的尖角上还挂着两条粗壮的藤蔓,这东西很是讨厌,一旦被缠上就不容易扯不断,此时就像两个飘带一样,缠在它的脑袋上。 陈玄帆听了,手上的刀锋猛地一亮,威力瞬间暴涨! 既然没有别的路,只能走这祖师殿下去,而大长老又要他们所有人一起对敌,这就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 怎么能放过? “法天象地!大!” 陈玄帆本体一声大吼,浑身血气罡风鼓荡喷涌,他的这具武道法身血色巨灵神,刹那间血芒闪烁,体型又高出一截,手中刀光凶猛倍增! “不好,退开!” 大长老见势不妙,叫道。 可是,晚了。 “轰!” 一刀之下,爆发的刀光罡风,震的几人鲜血狂喷,一片血雾之中,随之而来的一个拳,将他们狂卷而起,甩飞向了山崖。 陈玄帆见此乐了,行了,路障清空。 他一摆手刚想叫上大青下山崖,就想起还是告诉刘一勇一声。 于是转身大喊道:“队正,你们上来了吗?” “来了!” 刘一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话音刚落他带着兄弟们冲了过来。 “队正我……” “陈玄帆,我问你,你是不是把紫云山剑派的人都给杀了吃了?” “啊?” 第461章 人都不见了?正正就在山崖下面,我先去救人 “队正,我不吃人!” 陈玄帆有些委屈的吼道。 他把拦路的紫云山剑派的高层,都给清理到前面“带路”去了,自己招呼大侄子还没等走呢,想着告诉刘一勇一声,喊了一嗓子,刚巧他就带着兄弟们冲了上来。 可是还没等张嘴说一声,熊正正就在山崖下面,我现在过去找他,刘一勇一句,紫云山剑派的人是不是都让你给吃了,给陈玄帆干懵圈了。 好家伙,这话问的,好想我吃过人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点怂,但是我连吃人的虫子都膈应的慌,你不知道吗? 再说了,我就是吃人,吃一两个尝尝味也就算了,能都给吃了吗? “退一万步讲,我要是吃人,我能不带着你们吗?我是那吃独食的人吗?” “……” “……” “汪呜!” “喵呜!” “咯咯!” 猫小花蛋黄大公鸡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对陈玄帆的话表示了支持。 只是他们支持的理由不是陈玄帆说他不会吃独食这一点,而是都觉得陈玄帆不会生吃。 可是它们都没有闻到味道。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刘一勇没好气的道,“我就是问一声,又没有说你吃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你说的。” “……草!”陈玄帆咂了咂嘴,他说过得屁话怎么那么多! 平时嘴不都是一直在用来吃吗? 怎么闲着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多? 可见是吃的还是太少,以后加量!绝对不给嘴巴闲下了的功夫,我看我还能说那么多屁话不! “紫云山剑派上下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刘一勇皱眉道,“不仅是没有活人,死人也没有一个。” 他们进入紫云山剑派的山门之后,没有立刻就追着陈玄帆过来。 既然打的是让陈玄帆往前冲,他们在后面追的主意,那就不能跟的太紧了。 万一前面紫云山剑派的人拦住了陈玄帆,他们再真追上了怎么办? 还是要拉开一点距离才好。 刘一勇这次和陈玄帆很默契。 他放陈玄帆往前面冲,闯祸了但是只要不杀人,问题就不大。 而且甲字队里只有陈玄帆一个人是闯进来的,其他人都是进来救场的。就算最后证明紫云山剑派是无辜的,惩罚也只能罚陈玄帆一个人。 他的修为又高,下手的还是大唐官府暗中很提防的宗门势力,罚也不会罚的太重。 到时候,全队人再给上个血书,哭诉一下求陛下开恩,拿这事最后就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他们两个很有默契的各干各的。 陈玄帆直奔山顶而来,刘一勇带着兄弟们查看山腰以下,以防有漏掉的地方。 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找熊正正的下落,另外一个是找紫云山剑派的罪证。 就这么在山腰下面耽误了一会儿,甲字队的军卒们才接着往上来。 紫云山不大,方圆绕一圈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收获。 但是在搜寻勘察期间,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紫云山剑派的人都没有碰上。 就像刘一勇说得那样,没碰上一个活人,也没遇到一具死尸。 什么都没有。 觉得奇怪之下,他们赶紧往山上来。 山腰间的幻境,被陈玄帆冲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们沿着他的法身留下的脚印大坑和一片狼藉,很容易就找到了入口。 越接近就越是能听到山顶上传来的动静。 动静这么大,他们还以为是陈玄帆突破了之后,饿急眼了,把紫云山剑派的弟子都用来填肚子了。 “我没突破,这突破境界哪有那么容易?我才突破到武道五品多久?”陈玄帆心道,队正也真是看得起他。 “再饥不择食,这山上也有野兽,我吃……”话还没说话,他刘一勇的眼神之下也反应过来了。 山里有个鬼的野兽。 张四鬼说了,连野猫都被吃光了。 “吃人的妖魔!”陈玄帆和刘一勇异口同声的说道。 “玄帆,刚才你在和谁动手?”霍山走了过来问道。 他看到了地上的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 “和紫云山剑派的几个长老,还有几个可能是他们掌门的同辈弟子。”陈玄帆说到这,指了指边上,“不过,我先是碰到一些内门弟子……嗯?” 他回头一看,哪还有什么内门弟子的影子。 “怎么不见了?可能是见到长辈都被我打下山崖,吓跑了吧?”陈玄帆皱眉道。 “没有。我们上来没有碰到任何人。”霍山摇头道。 山顶的地方更小,他们几乎是包抄这上来的。 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也就是说,有人在我的眼皮底下,带走了他们。 而且,还把死了的弟子也带走了。 那个被自家长辈的尘须刺伤毒死的弟子,他的尸体也不见了。 不过这些可以之后再说,现在既然知道了熊正正的下落,还是先救人吧。 自家兄弟更重要。 陈玄帆想到这,摆手道:“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刚才一个长老说出正正就在山崖下面,我先去救人!” “那你小心点。” 第462章 那山洞里,丝丝缕缕往外冒血气 “陈玄帆,你小子给我当心点,别大意了!” 见陈玄帆大大咧咧的不做任何准备,就要跨过紫云山剑派的祖师殿,跳到后面的山崖之下去,刘一勇忍不住开口嘱咐道。 整个紫云山剑派的人都不见了,这一点让他心里发毛。 而且是在他们和陈玄帆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不见。 可是他们却没有察觉到一丝的动静,对方也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气息。 妖气,灵气,气血之力,阴煞之气,通通都没有。 无论是谁想做到这一点都不容易,对方很可能是个大修士。 或者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妖魔。 如此诡异的行为,更可能是后者。 加上张四鬼反复提及过的,山上有吃人的妖魔。 可是那妖魔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把人都抓走又是为了什么? 刘一勇心里很不安,这紫云山剑派里绝对藏着大古怪。 那些活着的弟子不可能是自己跑的,死了的人更不可能自己爬起来走。 陈玄帆说了他没杀人,唯一死在他眼前的紫云山剑派弟子,还是被他们自己人杀的。 刘一勇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以这些弟子的修为,想要不弄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消失,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就算是躲在了地下,身上的气血也无法完全掩藏,瞒不过有意搜寻的甲字队军卒。 可是,人就是没了。 而陈玄帆刚刚才把紫云山剑派的高层,都给打落山崖,此时心神之中显然还充满着对方不过如此的兴奋。 言语神态之中,都是对紫云山剑派的瞧不起。 蔑视一个存在了好几把年的剑派? 这不是找事吗? 就是真的看不上,也得在作为对手的时候,充分的重视才对。 刘一勇不得不出声提醒他道:“紫云山剑派再怎么说也是老牌宗门了,虽然是小宗门,但肯定也有些家底。山崖下面不知道藏着什么,何况那些掉下去的人,也未必就不是在故意想引我们下去。” “引我们下去?”陈玄帆皱眉,然后摇头。“不会。” 紫云山剑派的长老们和一代弟子的实力如何,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算是故意诱敌深入,也不该被打得那么惨。 除了大长老之外,其他的人几乎都被陈玄帆给打成了重伤。 吃灵丹妙药也得修养上一段时间不能再动手了,这种情况下,再诱敌深入就不怕敌人强到横扫吗? 嘶,要是山崖下面藏着几个老怪物,倒也有可能。 “队正说的没错,玄帆你还是小心点。”霍山上前道,“其实我总觉得在山门之外张四鬼是故意的。” “故意的什么?” “故意的往前去,被阳秋用雷符劈死。” “不……啧,说不定真有可能是这样。”陈玄帆皱眉。 张四鬼那家伙给他的感觉就是阴险狡诈又怕死。 那个无疑于主动送死的行为的确奇怪。 躲在军卒们身后才是他会做的事情。 可他就像是突然变傻了一样,阳秋让他拿着证物往前走,他就往前走。 仿佛是在挑衅对方,让对方弄死他。 如果他是故意这么做的,那就能说得通了。 可是这里面还有个矛盾的地方,那就是一个怕死的家伙,为什么会主动的去送死? 他的贪生怕死可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说不通就是有问题。 有问题就可能有危险。 “看来是得小心点。” 陈玄帆点头,然后散去了血色法身,气血回归飘身落到地面之上。 还是悄悄地下去,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然后摆手对刘一勇等人道:“队正,山爷,你们就别下去了,在上面等着我的信号。还有,你们也小心点,要是紫云山上真有吃人的妖怪,把那些门人弟子都抓去吃了,说不定也会对兄弟们下手。” 说完他脚尖点地,飞身跳上了祖师殿的屋顶,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队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霍山转向刘一勇,目露询问之色。 “让兄弟们集合,把这挡路碍事的大殿给它砸了。”刘一勇看了看眼前的祖师殿说道。 紫云山剑派的这座祖师殿,就像是把紫云山的山顶削平了,可着山顶这片地方建造的。 刚好将所有的路都给堵上。 两边都是被雪覆盖的悬崖峭壁,不仅没有任何可攀附的地方,而且也容易被人偷袭。 祖师殿有前门和后门。 从前门进去绕开殿内的雕像,能从后门到后山的山崖顶上。 这是唯一到后山的一条路径。 所以刘一勇他们虽然不能都像陈玄帆那样,能轻易的飞过去,却可以穿过祖师殿,到山崖顶上,再找办法下去。 可是现在既然知道,暗中可能藏着一个伺机而动的妖魔,那这祖师殿就最好是别进去了。 兄弟们也最好不分散开来,这山里不安全。 但是坐在这等陈玄帆的消息,刘一勇又实在是坐不住,于是他就下令,把祖师殿给拆了。 铁锨锄头镐头都拿出来,从大门开始拆,直接给推平。 甲字队军卒们对暴力拆迁这活,干得还不那么熟练,但兄弟们都是热情高涨。 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把好兄弟熊正正给救出来了,有可能是单纯的搞破坏就高兴,反正,活干得热乎朝天。 从山顶上慢慢往下落的陈玄帆,听到头顶有动静,神识探过去一看,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扯了扯。 接着就不再分神,而是全神贯注在身侧的山壁和身下的景象。 他坐在大黑锅之中,红衣童子在下面托着锅底,缓缓地下落。 “嗯?” 慢慢的陈玄帆感觉到,有一股凉气从底下冒出来。 随着感觉到凉意开始,身边的雾气也在变得浓厚。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也逐渐地变多,然后化作了一条条蜿蜒下淌的小水流。 最后汇聚为溪流。 渐渐地隐隐有流水声传来。 紫云山不高,但从远处看过来,却能给人云雾缭绕如在云端的缥缈之感,就是拜这雾气所致。 而这雾气的来处,是这底下的一个寒潭。 潭水之中,寒气极重却没有结冰。 他下探的一丝神识落入潭水之中,立刻就被冻结了。 谨慎起见,陈玄帆没有再试图去用神识查看,而是准备再靠近一点之后,另外想办法搜寻。 然后他在石壁上有了发现。 山崖峭壁上除了水汽形成的水珠和水流,就是一圈圈爬山虎一般的藤蔓。 绿油油的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片片大叶子遮挡之下,无数粗壮的茎,像是一条条的巨蟒。 有人腿粗细的茎,就这么藏在密密麻麻的绿叶之下,看上去就宛如丛林巨蟒攀附在山壁上游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这些藤蔓在一些地方,还长出了根茎,扎入坚硬的石壁之中。 就像是,就像是绿色的怪物在吸食这座山一样。 陈玄帆刚下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以为这是一株妖植,可是神识探查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妖气。 这藤蔓身上只有地脉之气。 然后随着他越往下落,山壁上的藤蔓也从几根变成一大片,然后是厚厚的一层,再往下就更多了。 这肯定不是一根藤蔓植物,而是一群藤蔓才对。 否则怎么会有一棵藤蔓能长的这么大? 所以,陈玄帆的发现不是这藤蔓,而是山壁上的山洞。 那山洞里,有丝丝缕缕的血气在往外冒。 陈玄帆心念流转转,将想法传递给了红衣童子。 他准备进这山洞里去看看。 第463章 山崖之下,寒潭水侧,血泊浸尸骨 这不是陈玄帆碰到的第一个山洞。 从山崖之上往下落到此,应该快到半山腰了,寒潭就在紫云山的山腰处。 在此之前,他一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石洞,都在绿藤的掩映之中。 洞口不大,只容得下人弯腰进入其中。 每一个山洞里,都有如丝如缕的血气蔓延出来。 起初的几个山洞很小,里面冒出的气血也十分的稀少,所以不易察觉到。 如果不是陈玄帆的神魂凝实神识敏锐,武道修为也到了五品,身上血气充盈鼓荡,对气血之力尤其敏感,几乎察觉不到那些散溢出来的血气。 而且,山壁上的这些山洞,似乎都通往紫云山山体之内的同一个地方。 由于山洞之内的气血,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神识的深入,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陈玄帆选择了从外面往下去,而不是进入山洞,从山洞里往内寻找。 何况,神识一扫便知道,山壁上一直往下都有山洞存在。 于是便不急于进入山体之内。 果然,随着他不断的下落,藤蔓变得越来越多,寒气越来越重之后,再发现的山洞里,冒出的血气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神识扫过就知道里面都是空的,只有七八个里面有蒲团之类简单的几样东西。 应该是之前被陈玄帆打落山崖的,紫云山剑派那几个高层的修炼之所。 可现在却空无一人,陈玄帆觉得他们不是躲在哪里养伤,就是准备偷袭,所以便更加的小心了一些。 直到在这无比接近寒潭的地方,这一个将将露出水面的这个山洞里,他的神识在其中发现了最为浓郁的血气。 有些刺鼻的血气。 陈玄帆犹豫了一下,这可能是寒潭之上的最后一个山洞了,再要往下找就得进入寒潭之中。 对于冒着刺骨寒意,而且能冻伤神识的潭水,他还是有些排斥的。 武道五品的修为淬炼之下的肉身,还达不到金刚不坏之身的程度,虽然不会被凡俗火焰水流所伤,但对于蕴含五行灵气的超出凡俗界限的无情水火,可还是挡不住。 这寒潭之下的水行灵气就足以伤到他。 还是别冒险。 陈玄帆决定先进山洞里去找找,看看好兄弟熊正正是不是在里面。 而当他进入山洞的刹那,才知道什么是血腥刺鼻。 这让陈玄帆有一霎时的神魂恍惚,仿佛身在一个…… “泠泠!” “不对!” 脑后铃铛一响,他这才瞬间醒悟了过来。 立刻扬手凌空将几缕灵气和气血从窍穴透体而出,凝结出了一层屏障,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这山洞里不仅是血腥味,还有一种能令人产生幻觉的,不知道是香还是臭的味道! 陈玄帆略一沉吟,将红衣童子和黄衣童子召唤了出来。 让它们护卫在身侧,这才接着继续往前走去。 山洞不大,甚至称得上是狭窄。 陈玄帆两只手不用伸直,便能摸到两边的墙壁。山洞顶端到脚下的距离,也不足够让他直起身体前行,所以他必须得弯着腰往前面走。 而且这里血气味道太重,夹杂在血气中的气血之力,使得他的神识探查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和干扰,因此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一步步地朝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陈玄帆只觉得眼前血气之浓,似乎到了快要化出血煞的地步,而且犹如一面粘稠的压力墙,在阻挡着他前进的步伐。 让他不得不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了。 熊正正如果就在这里,而紫云山剑派的长老们,刚被他从山上打到坠崖了,陈玄帆担心他们会因此对正正下手泄愤。 所以,得想个办法快点才好。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再释放些罡风出来,破除这血气障碍的时候, 突然感觉身前的阻力一轻,随后就看到周围的血气也突然一空,压力顿减。 于是连忙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耳边也传来了一些人声和嘶喊。 “啊——” “这怎么这么多血!” “那是什么?是蛇吗?别过来!别过来呀!” “什么缠在我腰上?啊——” “师兄,我们剑派的山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它要做什么!” “不要!不要啊!师兄!这是怪物要杀我!” “师妹!师父救命!师父!” “救命啊!师兄!师父!师父!” “啊——” 惨烈的呼叫声突然地响起,又突然的结束。陈玄帆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快速的接近,然后又听到了第二波的呼喊。 “师父师叔师伯!你们醒醒!” “掌门!那是掌门!他这是怎么了?” “内门的师兄师姐!你们知道这是怎么了吗?” “吃人的妖魔!原来剑派里面真的是有吃啊——” 第二波的惨叫的人数不多,中间又停顿了一息,接着便是第三波的惨叫声。 “内门弟子,我们是内门弟子,为何要杀我们?” “掌门你是被妖物控制了吗?” “大长老呢?大长老在哪里!” “掌门!你不能杀我们!” “掌门饶命!掌门!” “师父师伯!你们怎么了,快醒醒!” “哼,醒了也是个死。”这时候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说道,“不过,是该让他们醒过来,不然这气血不够!” “呼呼——” 陈玄帆听到了一阵风声,接着他就听到了之前,刚刚才听过的几个声音。 那骂过他的声音。 那几位紫云山长老和他们身后弟子的声音。 “掌门!” “师兄,我动不了!” “掌门你疯了吗?你竟然想要拿我们喂给那妖魔!” “我没疯,是你们蠢!不把你们喂了,如何凑够这血海?”冷漠的声音开口道。 话音一落,陈玄帆再次听到了风声。 “不要啊掌门!” “掌门!掌门你醒醒!我们是紫云山剑派的根基呀!你将我们杀了,紫云山剑派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是啊掌门,你杀那些弟子我们不拦着,可你不该对我们下手呀!” “师父!” “师父,你在说些什么!” “大长老!大长老在何处?你为何不出现?大长老你在何处?快些出来!掌门他疯了!” “大长老!” “啊——” “啊——” 在越发清晰的惨叫声中,陈玄帆终于走到了洞口的边缘。 看到了山腹之中的情景。 只见脚下近十米之处,红色的血浆翻滚,里面浸泡着无数的尸骨。 其中就有刚死去的紫云山剑派的长老和弟子。 他们的身上缠绕着根根粗若水桶的藤蔓,犹如蟒蛇勒紧猎物了,然后汩汩鲜血从他们的胸腔喷涌。 第464章 相柳,杀了我兄弟,是什么你都得死! 紫云山的山顶。 祖师殿已经被推倒了一多半,剩下的一小半也已经岌岌可危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说拆就绝对是不含糊。 之所以干得这么快,也和拆除方法有关。 有条有理的保护性拆除,肯定不能和暴力拆毁相比。 这直接就上大锤和拳头,墙壁你一拳我一脚上去,就是一条大裂缝,再锤两下就倒了。 又高又厚的外墙,几个兄弟过去,猛地一推,就给直接撂倒了,那能不快吗? 祖师殿盖得够结实了,如果是一般的屋子,这会儿直接就给晃倒推平了。 就是这拆卸下来的东西,有些直接就毁了,可有一些看着还挺结实完好,扔了就有些可惜的。 “队正,这石料都不错,咱们带走吗?”史大俊抱着一块大石头,大声地问刘一勇。 “带走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刘一勇瞪眼。“这地基的石头这么大,你的储物袋放得下吗?” “咱们带回去给正正他们家盖房子呀!”史大俊叫道,“我这储物袋肯定放不下,但是伙长肯定有办法带走。” 这是石料刻印了符咒的,辟邪镇宅。 要是放在宅基里面,保管阴煞邪气都不敢来。 “队正,这紫云山剑派有意思呀,你看他们这祖师殿盖的,大殿的柱子和墙面上,都是辟邪克制妖气的符咒就算了,连这砌墙的砖头都烙印了除妖法咒。这祖师殿倒像是镇压什么东西的,他们这是在害怕些什么?” 王两从地上捡起来几块,墙被推倒之后,砸得滚过来的砖头说道。 “王两,你何时懂符咒了?”卢放好奇地问道。 “我们两两都学了好久了,伙长让学的。”毛三哈哈笑道。“说是以后会专门准备些符纸给我们两两,让他先认识多些,省得以后用的时候出错了。” “给他?为何给他?”孙万寿叫道,“我也要!” “你要屁你要!”毛三指着他,趾高气昂地叫道,“伙长给我们两两,是让他用来偷袭的,你行吗?” “……我不行。”孙万寿想了想,摇了摇头。 王两这偷袭的功夫,他可比不了。 好家伙,刚才王两出声之前,他都没发现这个兄弟也归队了。 看来有些东西就该是人家的。 “哼哼。”毛三得意地抱着胳膊,刚想再说两句,就见刘一勇的眼神瞪了过来,几人赶紧猫腰干活去了。 “哎?真的都是驱魔辟邪的符咒呀!这打地基的石头上都有!”只有没发现这话题已经结束的史大俊,还在撅腚查看地基,并在有发现之后大叫道。 所以,不出所料的他被踹了一脚。 “哎哟!” “史大爷,咱们拆祖师殿是为了过去,所以地基不用拆了,懂吗?” “懂!”史大俊连连点头,接着故作正经地道,“队正,我是想找找这地上有没有正正的消息。” “有吗?”刘一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小子敢说有,他就再给他一脚。 “没有,”史大俊摇头,“不过我找到了一点,可能和紫云山剑派内吃人妖魔有关的信息。” “什么?” “队正,你看这里。” 史大俊指着地上一块地砖道,“这上面画的东西被涂掉了,不过勉强能看出是个怪物。” 刘一勇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幅画? 用刀剑之类的利器在地砖上直接刻出来的,入石面很深,可能因此才能被保留下来。 就算被人用利刃划过,也能看出点端倪。 “队正,这是蛇,还是蟒?”牛元良皱眉问道。 “看着像是很多蛇和蟒缠绕在一起。”刘一勇绕了一圈,摇了摇头,看不懂。 “要不要把大青叫过来看看?”史大俊问道。 大青猫小花蛋黄十九哥它们,没有参与这次的捣毁祖师殿的行为。 不是因为不忍心,而是它们很讨厌这个地方。 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 恐怕就是因为那些符咒。 虽然没有灌注法力进去,咒印没有被激发,但之前似乎被使用过,还残留着一些让小妖怪们不喜的气息。 “别叫它了,叫霍山来看看吧。”刘一勇摆手道。 大青是小蛟龙,也不一定就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队正,这里也有发现!” 刘一勇转头,便见到几个军卒把祖师殿的神像推倒里,露出了底下的石座。 刚要走过去看,就感觉脚下有动静。 “嗡!” “咚咚!” “轰隆!” 接连的几声巨响,让军卒们都不由的停下了动作,四处查看询问。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吗?” “看!那是什么?” 有人指着后山叫道。 几乎是同时,陈玄帆怒吼声从山崖后面传来:“队正!快带兄弟们退走!” “不好!队正!”霍山也吼道,“这是妖魔像柳!” “退!快退!”刘一勇立刻下令,“撤到半山腰以下去!” “是!” “是!” 军卒们马上听令而行。 “轰!” “啪!” 在他们撤走的下一瞬,一道比祖师殿的柱子还粗的藤蔓,从山崖处甩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然后断了一小截下来。 “娘的!” 陈玄帆红着眼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声,然后脚下一点,冲天跃起。 他跳起的瞬间,身下轰隆一声炸响。 “轰隆!” 紫云山山顶就像盖子一样被掀开,里面冒出了无数的藤蔓。 藤蔓枝条翻滚,将两边的山体撑得碎裂破开,接着更多枝条涌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朝向天空抓去。 这时候才能看清,那些枝条看着多,其实只有七根而已。 最细的一根都比人的腰还粗! “这是什么东西!” “是像柳!是一种灵根!” “陈玄帆!这是像柳!你不是它的对手!” 见陈玄帆没有往外逃,而是拔刀下落,砍向那些藤蔓。 刘一勇担心的大吼。 “法天象地!”回应他的是陈玄帆的怒吼,和一尊从天而降的六丈血色法身。 相柳? 上古魔神? 杀了我兄弟,是什么你都得死! 第465章 这是什么妖物?连雷电都能吞下! 相柳,传说中上古时代神话中的凶神。 据说是水神共工的臣属,出自《山海经·海外北经》:“蛇身九头,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 传说它喷出来的水比洪水还厉害,又苦又辣,吃了就会送命。 被大禹生死之后,血液沾染之处,五谷不生,鸟兽不存。 这凶兽是陈玄帆那对神兽凶兽极其有限的认知中,不多的几个有印象的其中之一。 因为传闻中,它很能吃。 由于陈伙长自己也是能吃的一员,还十分的期待自家什么都吃的狗子,会是某个神兽或者凶兽的后裔。 比如饕餮,比如混沌,比如天狗,比如……相柳。 相柳是陈玄帆最不希望自家狗兄弟沾上关系的一个。 原因是据说,相柳生的蛇身长了九个大头,巨大的能同时在九座山头吃东西。 可是它很不讲究的,总是边吃边不断呕吐毒液。 毒液汁水的味道还是苦涩的,落地就变成了恶臭的沼泽,发出的臭味甚至能熏死天空之中过路的鸟雀! 这样吐在桌上的选手,对于吃货来说,简直是恶心! 谁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边上呕吐,能不糟心? 他娘的没想到就在这碰上! 只是,这相柳和记载上的不一样。 当然古籍上关于凶兽神兽的记载,总是有很大出入的,可以理解。 不过这差别有些太大了些。 一个是植物,一个是动物。 此时的陈玄帆还不知道,他面对的这妖物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相柳,而是叫像柳。 顾名思义,就是和相柳有几分相似之意。 也有人说是因为它是一种长得像柳枝的藤蔓,所以得此名。 像柳是一种古怪且稀少的灵根。 传闻中它的种子长得像石头,成年的像柳能分化出无数的种子,可这些种子几乎都没有机会发芽。 原因是这些种子遇到一种奇怪的鱼,被鱼带到极其寒冷的潭水之中浸泡。 泡到外壳松软之后,再被水波冲到一个有无数尸体血液的地方,经过几十上百年的滋养,才会发芽而出。 而当它发芽之后,就需要更多的血肉“喂养”。 喂养的方式是用血肉将它的根覆盖。 它能长出无数的根出来,瞬间将活物身上的血肉吸食干净,再把骨头埋在根下,让它们慢慢地腐化,成为土壤中它可以吸收的养料。 根据一些奇闻异事中所说,商周时期,君王有杀俘虏做人祭的习惯,便是要用来养像柳。 目的是对抗练气士和“神明”。 大唐民间有传奇话本也会说些桀纣倒行逆施的事迹。 其中就有纣王设下虿盆残害人命的酷刑。 虿盆,又名万蛇坑,传说纣王会让宫人光着脚,不穿鞋袜,衣裳也剥干净,扔下坑中,喂毒蛇。 这里的毒蛇很可能并不是真的毒蛇,而是像柳。 就是由于生长的环境要求太过苛刻,所以秦汉以后,就鲜少再有成年像柳的消息了。 只有在发生惨烈大战的地方,尸山血海之旁,曾有过像柳幼苗出现的传闻。 不过很快就被大能修士消灭了。 因为像柳在成年之后,会对血肉更加的渴望,它会主动地猎杀所有能见到的活物。 不仅仅是活物,还有天地之间的所有生灵的生机,包括阴魂,地脉之气,阴煞之气,妖气等等,都在它的猎食范围之内。 它甚至能吞噬魔气。 所以,商王蓄养像柳对抗神明,是很有可能的。 何况,在文献记录之中,像柳有一样别的妖物都比不了的好处。 那就是它不会诞生灵智。 没有灵智的妖物,身上也没有妖气,因此它不会修炼,也不会思考。 它只有本能。 而且,它不会伤害吃过寒潭之中一种大鱼的人。 那种将它带入寒潭之内的鱼。 其实严格说来,像柳不能算是一种妖物,而将它归为是一种邪物更为恰当。 紫云山剑派之内竟然养着这么一株邪物! …… “怪不得!” 是这妖物吞噬了血气,将血气煞气都吸收锁在了后山之下,才让相州的官府和猎妖军对此毫无察觉! “陈玄帆,这是灵根像柳!不是凶兽相柳!它百年生一根藤蔓!九根生齐可比肩仙人!” “它的藤蔓坚韧无比!寻常法器根本砍杀不动!” “陈玄帆!千万不要被它卷住!” “小心!藤蔓上的汁水有毒!” 刘一勇等人在像柳出现,掀起的灰尘和山体塌陷之下,不得不退开,见陈玄帆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不由得叫喊道。 陈玄帆听见了,但是没有应答。 相柳,还是像柳, 这些对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从他在山洞里,看到熊正正的尸体,躺在血肉泥泞白骨漂浮的血池中,声息皆无的时候,这妖物在他眼中就是个死物了。 一个注定要死的东西,管它他娘的是个什么! “法天象地!” “轰!” 一尊血色巨灵神手握砍刀,从天而降的朝着向他卷来的藤蔓砍了上去。 雪亮的刀芒带着血煞和绿色的藤蔓相撞,发出了炸雷般的响动。 可那藤蔓竟然没有断开,只被砍出了一个口子! 不是陈玄帆的刀刃不够锋利,而是他的力量不够! 武道五品的血气力量,砍在这藤蔓之上,力道到一半就用尽了! 因为那藤蔓太粗了。 直径,有三丈有余! 蛇蟒一般盘旋向上,绕成了一个更加粗壮的圆柱。 陈玄帆的法身和他手中两丈多长的大刀,在这东西面前,都显得娇小了不少。 “劈砍不断?”陈玄帆皱眉。 就在这时,另外一根稍微细小一些的藤蔓,朝着他的后背无声无息地抽了过来。 “嘭!” 陈玄帆的血色法身在躲闪不及,被抽中了左腿,瞬间半边法身的血气就溃散在了半空之中。 “收!” 他赶紧将血气吸纳回本体之中,却怔然发现,化为法身左腿的血气,只收回来了二分之一! 这东西在吸食他的血气! 可来不及多想,就这么一愣的功夫,他就来不及再将左腿幻化而出,右脚在粗大的藤柱之上一踏,翻身换了个方向,手中长刀再次劈了上去。 “娘的!” 劈砍不断,就多劈砍两刀! “嘭!” “嘭!” “嘭!” “嘭!” 陈玄帆接连砍出了四刀,分别劈在了粗细不一的三条藤蔓之上。 除了最细小的一根藤蔓,被削掉了一块之外,其他的几根藤蔓,只是出现了三个刀口。 而且这些藤蔓似乎是在顾忌什么,无论怎么引诱,它们也不往天空伸展。 这让陈玄帆想要将它们引得绷紧了,再下手更容易砍断的想法落空了。 更糟糕的是,陈玄帆也意识到,他每次劈砍在藤蔓上,法身上的气血都在不断的被这株像柳吸走一部分! 除了劈砍之下所消耗的血气气劲之外,法身上的血气也在不断地被消磨! 这样下去太吃亏了。 而且,他对藤蔓造成的伤害也少的可怜。 既然武道修士的手段不行,那就用练气士的手段试试! 陈玄帆想到这没有犹豫,立刻收了武道法相,退身一步,神识散开,试图寻找像柳的识海攻击。 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 因为这东西它没有识海! “娘的!” 这是什么妖物? 没有再浪费时间,他抬手灵力喷涌,掐诀就是一道雷霆劈下。 “啪!” 雷电劈在藤蔓之上,化成细细的条条光线,然后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被吞了! 陈玄帆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连雷电都能吞下! 第466章 我他娘不是扫把星!就算是,也得是敌人的! “我让你吞!” 陈玄帆一咬牙,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几个大铁球就飞了出去。 然后他扬手数道雷霆! “啪!” “啪!” “啪!” “轰隆!” “轰隆!” “轰隆!” 铁球在藤蔓绕成的柱子下端爆炸,藤蔓被炸的枝叶乱飞,藤茎上也出现了道道裂痕。 有门! 陈玄帆眼中光芒一闪,随后将储物袋里所有的大铁球都取了出来,朝着最粗的这根藤蔓绕出的柱子根部扔了过去,然后故技重施,抬手换来几道闪电。 “噼啪!” “咻——” “哗——” 突然,呼呼数道风声在陈玄帆耳边响起,接着就见所有的藤蔓扭动着蜷缩缠绕到了一起。 在瞬息之间就像一个绿色的大盖子,盖在了爆炸的铁球之上。 “轰隆!” 数声闷响之后,黑灰色的烟气从绿色的盖子下面冒出来,而藤蔓上只是多了一些不深的裂痕。 明明能躲开却选择了这种方式,显然是在保护什么东西。 陈玄帆皱眉。 藤蔓圆柱底下躲着的应该是紫云山剑派的掌门。 紫玉真人。 “老夫紫玉真人,小友,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同助老夫我登临仙人之境吧!” 这是陈玄帆出现在对方面前,那个已经枯瘦的像是骷髅的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而杀完了所有紫云山剑派之人的像柳,也随着他的这句话,朝着陈玄帆伸出一根藤蔓卷了过来。 “该死的老东西!” 陈玄帆咬牙,“该死的像柳!”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熊正正已经死了。 可是,他的神识和眼睛都可以确认,那具尸体是熊正正的。 不会错。 而且,他亲眼目睹了,被像柳锁杀死的所有的紫云山剑派之人,他们的神魂都一同消失了! 被吃掉了! 被像柳吃掉了! 也就是说,正正的魂魄也很可能被像柳吃掉了。 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娘的!” 陈玄帆只要想到这,脑子里就是炸开一样的混沌一片。 熊正正,是和他在一起最久的兄弟。 从两人成为丙字营甲字队里,唯二没有人愿意和他们组成众字阵的倒霉蛋开始,两人就是平常接触最多的兄弟。 活干的最多,话说的最少,老实憨厚中带着一丝的狡猾。 熊一样的男人有着很细腻的情绪,他说过要变强,要能保护家人。 他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家里,以前陈玄帆不明白他说的保护家人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知道了。 可是有些晚了。 熊正正死了。 他怎么能死呢? 陈玄帆在自问,他的心里怒火和惶恐不安都在不断地攀升。 穿越者都是自带霉运的扫把星,他在刚到大唐知道这个世界能修炼的时候,想到的一半是功成名就,一半是一将名成万骨枯。 对于一个在有秩序的安宁世界里生活的人而言,前者的确让人热血沸腾,但后者也让人后背发凉。 再加上贪生怕死,担心出来就被人干掉,他借着喊人家一声娘,躲在张采薇的羽翼之下,努力的修炼想要获得一点立身之本,又担心走出去了,会招来祸端。 书里不总是这么写吗? 主角走出去之后,立刻有妖魔鬼物上门,将他们一个村子都给祸祸没了。 自此再没人知道主角的来历,也给了主角走上变强之路的理由。 变强需要什么理由? 想要活下去,有尊严的就足够了! 为什么一定要死人? 爹娘祭天,兄弟祭天,心爱之人祭天,就连稍微亲近的人都说不定会被拿来祭天! 祭你娘的天! 我又不是他娘的死亡小学生,要刷业绩! 后来,张采薇没事,王家村也没事,安阳县的人也没事。 虽然还是出了些邪教徒饿死鬼之类的麻烦,但都被及时的解决了。 没人死。 可是,这仍然是陈玄帆心里很难放下的不安。 ‘没碰上,那是你们没遇上我!遇上我,你们早遇上妖魔邪祟了!’ 嘴上为什么总是拿这一句来调侃? 还不是心里有一层隐忧放不下! 万幸,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甲字队的人也一个都没少。 但是,现在熊正正却死了。 “我说过要把所有人都喂到退伍的!”陈玄帆咬牙,有血丝从他的嘴角冒出来。 双目中的红光也越来越盛。 “我说过,兄弟们一个都不能少!” 而且,老家伙,紫玉真人,那话的意思,是要留下他们甲字队所有的兄弟! 紫玉! 像柳! “该死!” 陈玄帆大吼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刀收了回来,浑身血光闪耀,抬手将两个红色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哗啦!” 顿时,周遭一阵狂风卷过。 灵气被风卷着,落在他的头顶。 “嗷!” 剧烈的来自识海的灼热痛苦,让陈玄帆忍不住嚎叫出声。 “伙长!” “伙长!” 已经退到半山腰的甲字队军卒,透过渐渐消散的灰尘,都看到了半空中的陈玄帆,不由惊叫了起来。 “队正!伙长他这是要干什么?”史大俊叫道。 “他要突破!这小子,竟然想要在这时候突破!” “不好!” “陈玄帆!” “小心!” 一道巨大的藤蔓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残影犹如一阵绿色的狂风,朝着陈玄帆卷了过去! “呼——” “嘭!” 狂暴的血色煞气,在陈玄帆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厚厚的防护罩。 然后一口大黑锅,倒扣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全完罩在了锅里。 陈玄帆没去躲那藤蔓。 就这么任由藤蔓卷在了铁锅之上,然后一刀从锅里伸出来,狠狠劈砍在藤蔓之上,随后一只勺子也伸了出来,接住了从空中低落的绿色汁液。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神识相助,让陈玄帆不差毫厘的得到了这汁液。 “咕咚!” 他直接将这有毒的汁液给吞了。 进过大铁锅炖煮过的食物,可以去除其中的毒性,可惜他现在没有时间,只能冒险直接吞下。 识海里积攒的阴煞之气不够,希望这像柳的汁液之中,所蕴含的水木灵气和阴气,能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陈玄帆的识海之内,朱果灵气所化的火焰犹如烈日当空,在焚烧这他的识海。 如果不将火焰浇灭,很快他的识海就会被晒穿。 拼了。 我他娘不是扫把星!就算是,也得是敌人的!不是兄弟的! 第467章 陈玄帆,顶住!你行的! “砰砰!” “砰砰砰!” 识海之中阳神立在灵舟之上,指尖点出,淡蓝色的灵气在空中团成一个个的冰晶球,撞上天空的烈日,大团大团的雾气,喷涌而出。 “哗啦啦!” 灵识之海波涛翻滚,灵气氤氲而上,和水雾相触。 “砰砰砰!” “砰砰砰!” 更多的冰晶球出现,撞上烈阳。 雾气还在增加。 可惜,太少了。 不够。 被陈玄帆吞入体内的汁液,立刻被五脏六腑之内看守门户的内府童子合力分开,其中的毒素留给红衣童子和他体内的血气去化解。 黑衣童子黄衣童子和彩衣童子则强行,将汁液之中的淡蓝色灵气拖拽出来,送到识海之中。 阳神再将灵气凝聚成球,中和朱果中猛烈的火行灵气。 可是这一勺像柳汁液中的水行灵气和木行灵气,完全不够。 不能像之前鬼王的阴气那样,和火行灵气旗鼓相当,灵气化雨,助他练气修为大增。 突破境界。 没错,陈玄帆想要做的就是突破练气修为到归元境界! 归元境界,阳神归于本真。 阳神可以如真身一般,在人世间行走,而不用像之前那般,更像是一个能在阳间行走的阴魂。 碰触不到世间之物,只能在灵气聚集之下,短暂的驾驭法器。 这是因为归元境之前,灵气与神魂并未归于一体,所以本质上和没有阴煞之气的阴魂相同,只能短暂地驱使法器,无法长久地接触和携带。 归元境之下的阳神,不能和常人交流,也不能长久地离开肉身。 而到了归元境之后,阳神便可于人前显圣,犹如真正的神灵。 甚至可以在身死之后,附身在神像之上继续存在并能够修炼。 而陈玄帆想要突破到归元境,是因为他的确对眼前的像柳无计可施了。 被迫无奈之下,选择了铤而走险! 如果突破到归元境,也许还有机会。 他体内有一颗自行旋转吸纳灵气的种子。 像柳可以夺取吞噬他的血气和灵力,而这个种子却能够吸纳灵气补充进来。 那么,剩下就是看陈玄帆有没有能力,对像柳造成更大的伤害了。 以归元境界的阳神操纵刀爷,也许对像柳还有一战之力! 还有,那个躲在像柳之下,直到现在还未露面,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的紫玉真人,是个四品的练气修士! 他对陈玄帆说的那句话,什么登临仙人之境,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那话中所说,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很显然是要将甲字队所有人都留在这! 绝对不能让这个老畜生得逞! 对方是四品练气修为这一点,给了陈玄帆不小的压力,但同时又给了他一个提示。 突破。 突破境界。 突破境界的时候,会有雷劫! 也许,可以借助这个雷劫! 可是陈玄帆体内的灵力,完全没有积累到突破的程度,所以他想要突破,只能借助灵物朱果。 因此,剩下的几枚朱果全被他给吞了。 这是第一次冒险。 陈玄帆冒的第二个险,是吞咽像柳的汁液。 他不确定会不会有用。 只是在寒潭边上,他感受到了其中浓郁的水行灵气,只是蕴含在一汪潭水之中,修士恐怕难以炼化。 像柳是一株藤蔓植物,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那么它的力量之中,就肯定有水行灵气和木行灵气。 而且,这株妖物没有识海,也似乎并不会驱使体内的灵气,那么它所蕴含的灵气,就很有可能不像其他妖怪一样,存在丹田气海之中。 很有可能就存在于汁液之内! 用神识粗略地扫过,陈玄帆就做出了这个判断。 随后,他就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如今看来,这第二个冒险是成功了。 可是第一个冒险,还没有。 “不够吗?” 躲在大黑锅下,收回念头的陈玄帆,睁开了眼睛,他还在被藤蔓卷着继续快速向着地面下落。 刚才的一切都只发生在心思电转的刹那之间。 “一口不够,那就多喝几口!”陈玄帆攥紧了手中的刀柄,发狠地低声道。 此时,陈玄帆内服之中的红衣童子面沉似水,知道主人要作死了。 而他将是其中的关键之一。 “大红,顶住!你行的!”红衣童子握住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其他几个童子都抬眼皮看了看他,默不作声。 大红越来越不正常了。 嗯,越来越像主人。 …… “嗬!” “法天象地!” 陈玄帆一声怒吼,身体猛地往下一扑,七丈高的武道法身显现,一手握住锅把,拖着身后的大黑锅,用力一拽,甩开上面藤蔓,主动朝着最粗的那根藤蔓底部冲了过去。 抬手一刀,刀尖狠狠的刺了进去,然后手腕一转,刀锋在其中旋转了一圈,挖出一个大洞出来。 接着他反手一刀,将刀插在藤蔓上固定身体,随后就把法身的大嘴凑了过去,咬在之后,吸出大股大股的浓绿色汁液。 毒素流过他的法身,发出滋滋的声音。 “轰!” “咚!” 端坐在法身肩膀的陈玄帆咬牙,他一边分神控制着身后护体的大黑锅,一边打坐吐纳,将法身吸过来的汁液中的灵气,化入体内。 同时,本体也在忍着识海的剧痛和锅上传来的震荡,握着一个勺子,从插在藤蔓上的刀口处接流下来的汁液。 然后仰头喝光。 吼道:“陈玄帆,顶住!你行的!” 第468章 雷劫劈不死你?我就吸干你! 真他娘的难喝! 太难喝了! 这像柳的汁水真是又难看又难喝! …… 疼! 疼死了! 朱果灵气烤的老子要死了! …… 爽! 真爽! 灵气化雨,嘿嘿~ …… “咚咚!” “咚咚咚!” “别他娘敲了!” 陈玄帆暴躁的怒吼。 像柳没有灵智,对于汁液的流逝,它感觉不到痛苦。紫云山剑派的掌门似乎也无法完全控制和驱使它,所以这株邪物藤蔓只是凭借本能在捕捉血食。 它嗅到有一团美味的食物,就在自己的身侧,于是疯狂的朝着那一处攻击。 敲击大黑锅就像是在敲锣打鼓。 震得锅底下的陈玄帆身上气血翻腾,几种撕扯之感的不断折磨之下,他只能咬着牙挺着。 感受着识海之中渐渐充盈的灵气。 快了,快了。 就差一点了。 像柳有七根粗细不同的藤蔓,被陈玄帆趴着吸食的这根无疑是最粗壮的,而且它的几根藤蔓都长在同一个根茎之上,所以随着拍打大黑锅的几根藤蔓,挥舞抽打得越是剧烈,从最粗的这根藤蔓上,流出的汁液就越多。 汩汩而流,形成了一条四五寸的小溪。 蕴含着毒素灵气的绿色汁液,在陈玄帆的武道法身之内,不断地流转。 毒素消磨着法身上的气血之力,灵气则是被体内的旋转如飞的灵种,由周身窍穴吸纳入丹田气海,再送入识海之中。 几个内府童子则在陈玄帆的本体之内,负责消磨他直接吞服的汁液中的毒素,并分离其中灵气,拖拽出来直接送入位于上丹田的识海之中。 灵舟之上的阳神,再将所有的灵气凝聚于自身,然后用以和朱雀爆裂的火行灵气相撞,淬炼神魂和识海。 还要分神留意身后来自像柳的攻击。 在此过程中,陈玄帆的神魂必须在本体和阳神之间,瞬息往来,不能出一点差错。 否则一个疏忽,不是被朱果的火行灵气炼死,就是被像柳卷住弄死。 而他身上的气血也在不停地蒸腾,用以补充法身上炼化毒素的消耗。 气血的消耗和毒素的渗入,让陈玄帆的肉身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气血和汁液中毒素的征伐,战场就是他的经脉窍穴和五脏六腑! 呼吸之间周身上下,从神魂到肉体,每一处都在传来不同程度的痛苦。 痛得陈玄帆都有些麻木了。 同时,五脏六腑中看守门户的内府童子们也不好受,几乎每一个身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消散征兆。 “坚持住!我行的!大黑,唱歌小曲儿来听听~” 红衣童子的一嘴小米牙咬着,腮帮子都在颤动。它是内府童子中最强的,可它也担负着最重大的责任。 一旦它扛不住,陈玄帆的肉身就会立刻被毒素侵袭。 但这不妨碍他调戏一下黑衣童子。 然后便得到了黑衣童子充满感情的回复。 “滚!” 痛苦的煎熬之下,仿佛是一瞬,也仿佛是过了许久,陈玄帆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只注意到,朱果化作的火行灵气,已经有一半被化作灵雾灵雨,落在了识海之中。 波涛汹涌间,阳神身上光芒闪烁,识海和丹田的灵气都在朝着他汇聚而来。 阳神脚下的灵舟,则在慢慢的消散。 逐渐地,阳神的脚直接踩在了识海的海面之上。 就在阳神踩在海面上的刹那,陈玄帆身上爆发出了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 “呼——!” 狂风顿起! 乌云汇聚! 与此同时,被藤蔓环绕成的圆柱之下,盘腿坐着的紫玉道人睁开了眼睛。 “咚咚!” “咚咚!” 敲击的巨大声响在头顶传来,让他不禁抬头望了过来。 便就这样和手脚并用的趴在像柳的这根藤蔓之上,身上盖着大黑锅,喝着绿色汁水的陈玄帆,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 陈玄帆奇怪的举动,看得紫玉道人不由皱眉道:“小辈,你在干什么?” “你在和我说话吗?”端着勺子喝了满嘴绿汁的陈玄帆,十分狷狂地扯了扯嘴角,“老东西!你也配!” “嗯?”紫玉道人正要教训一番这个口出狂言,即将要死的小子,却蓦然住了口。 他仰头往天上看去。 原本还只是有些阴沉的天空,骤然间就出现了一个乌黑的漩涡。 陈玄帆突破到归元境界的劫云,瞬间而至! 可怖的威压笼罩在了紫云山上! “这是怎么回事!”紫玉道人陡然而惊,望着天上的劫云吼道。 他是四品炼气修士,当然知道这是修士破境的劫云,只是过于吃惊之下,脱口而出罢了。 “老东西,这你都不认识吗?这是你陈爷爷请来送你归西的劫云!”陈玄帆恨声道。 在他说话之时,劫云之内,轰隆隆之声顿起。 云层漩涡之中电光闪烁,雷蛇电蟒穿行翻滚。 练气士突破到归元境的劫云,来得十分快速。 加上陈玄帆的有意为之,所以几息之后第一道劫雷便孕育而成,亟待落下了! “准备好了吗?老东西!”陈玄帆一笑,话音一落,他的阳神便出窍了。 阳神现身的一刹那,就直接钻入了藤蔓圆柱之中。 “轰隆!” 第一道劫雷声势惊人,直朝着陈玄帆的阳神劈下。 “咔嚓!” “咔嚓!” 白练如刀的劫雷,劈在像柳这根最大的藤蔓之上,穿过圆柱最终落向底端的陈玄帆。 “啊!” “啊!” 雷火几乎是先后地打在了陈玄帆的阳神和紫玉道人的身体。 两人都接连发出了惨叫。 陈玄帆是有意让劫云劈在紫玉道人的身上,所以他的阳神就专门站在紫玉道人的头顶之上。 可是紫玉道人不知道什么,竟然没有躲开,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的死在这! 然而第一道劫雷似乎没能给紫玉道人造成多大的伤害,那就再来! “轰隆!” 第二道劫雷,几乎是紧跟着第一道猝然而至! “他娘的,还能这样?” 这些都落在了外面的甲字队军卒们眼中。 刘一勇忍不住地吼道。 吼完了转念一想,他娘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像柳不是妖物,虽然它被称为是邪物,可它实际上就是一株植物! 和一棵树,一朵花,一棵草,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只不过是被喂养的个头大了一些,它的力量来自于它的本身,而非修炼所得。 它吸纳血肉以及其他的力量,就像植物从水土中吸收养分一样。 所以,陈玄帆躲在像柳的藤蔓之下,劫云还是劈了下来。 因为这个躲在树下渡劫一样,不算是逃避雷劫。 很少有修士这么做,不是因为不行,而只是因为无用,还容易引起火灾和殃及无辜,所以没有修士这么干罢了。 最开始也许有人这耍过这样的小聪明。 据说,曾经有修士躲在山中渡劫,以为山石能阻挡劫云,却没想到山在劫云之下坍塌,直接把他压死在了里面,神魂也被劫云劈散。 从此就鲜少再有人这么干了。 可是无论是山石还是草木,都的确是可以分担一些雷劫之威的,只是它们所分走的那些,对修士所要经受的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还可能会因此惹恼天道劫云。 可是像柳不同,它很强大,可以分担更多的雷劫。而且,天道劫云似乎也有要劈死这株像柳的意思。 在渡劫的陈玄帆对此感受最为明显,因为他清楚的感知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劫云威力,比预想中的少! 然后阳神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像柳,不由得露出了狞笑。 雷劫劈不死你? 那我就吸干你! 第469章 若是紫玉道人将像柳修成人身,那他…… “嗤——” 一把锅铲被陈玄帆的阳神握在手中,狠狠地插进绿色的藤条之上,被雷电劈砍之后,留下的细碎裂口之上。 “嘭!” 然后狠狠地一搅动。 “哗啦!” 绿色的汁水迸溅。 一击得手之后,陈玄帆没有停手,而是迅速地找到了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 “轰隆!” 雷劫还在继续! 藤蔓在劫雷的轰击之下,从伤口处流出了更多的汁液。 而陈玄帆那躲在大黑锅之下的武道法身,和武道法身之下藏着的本体,都在疯狂地吸纳着汁液中的力量。 虽然阳神如今不仅在识海之中,但也只是无法主动的继续将灵气,凝聚到识海所在的上丹田而已。 他的武道法身仍然在消磨着汁液中的毒素,本体之中的内府童子也没有闲着,除了还在用调动血气清除陈玄帆肉体残余毒素的红衣童子,其他几位童子都在竭尽全力的,将更多的灵气纳入脏腑之中。 修补自身。 这就是武道练气双修和召唤出内府童子的好处。 神魂强大,意念坚韧,不仅内府童子可以自主修炼,而且在本体神魂所在的阳神,也就是练气法身在本体之外的时候,武道法身却仍然可以依靠残存的意念而维持不动。 只修炼武道的修士是做不到的。 武道法身不仅需要气血罡风的维系,还需要意念的操纵。 一般的武道修士在施展出法天象地的法身之后,无论需要法身做出怎样的攻击,本体都需要先做出同样的动作,以此来调动血色法身。 因为神魂不够强大,只能依靠周身气血的鼓荡,来驱使调动法身。 而陈玄帆却可以仅仅只依靠神魂的力量,便可以操控着法身对敌。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法身的肩膀和胸口,安稳的盘膝坐着,不必像其他武道修士一般,那么亲力亲为。 所以武道五品的法天象地,其实是有两个关卡存在,闯过了才能修成。 一个是气血之力的积累,另外一个就是神魂强度。 陈玄帆比别人多渡一次天劫的好处,在这时候彻底的显现了出来。 而且,他的神魂强大,却要比同样境界的练气士,还要强! 因为滋养神魂需要灵力,而他在练气之上,是有一个外挂存在的。 一颗灵种! 此时,本体气海之内的丹田之中,那颗无时无刻不在旋转的灵种,此时在主人的求生意念的催动之下,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灵气。 甚至开始从像柳身上溢出的这些汁液中,直接抽取灵气。 只是这样一来,陈玄帆的血气消耗就更快了。 不过暂时他也顾不上这些。 现在陈玄帆唯一的念头,就是弄死像柳和紫玉道人! 当他发现灵种能直接吸纳像柳藤蔓之中,流出来的汁液中的灵气之后,便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那就是和像柳比一比,谁先吸干谁! 像柳的藤蔓在吸食所有能碰触到的力量。 陈玄帆的武道法身是用长刀插在藤茎,以此方式上固定自身的,所以也在不可避免地被吸食气血。 他的阳神在藤蔓环绕的圆柱之中,因此他阳神上的灵气和神魂,也在被像柳不断地拉扯之下。 幸好劫雷的落下,让这股撕扯之力小了不少。 现在就看是老祖宗给的外挂,加上陈玄帆的努力厉害,还是像柳的本能更厉害了。 手中把锅铲当铁锹用的陈玄帆,疯狂的在藤蔓上寻找任何一个伤口。 然后狠劲地铲下去,搅动! 汁液喷洒! 两个吃货的战争,在雷劫之下,打得难解难分! “轰隆!” “轰隆!” 第三道第四道劫雷,接连落下! “啊!” “啊!” “混账!” 陈玄帆发出了惨叫,在最下面的紫玉道人也不好过! 他的肉身十分孱弱,几道雷霆之下,已经到了涣散的边缘。 因为这是陈玄帆的雷劫,所以劫雷的主要目标是陈玄帆,落到他身上的不过是残存的几分而已。 但他是个练气士! 练气士的肉身本来就弱,被雷电的击打之下,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所以不由得须发皆张,怒喝出声。 可惜,对于他的喊声,陈玄帆置之不理。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把握击杀这老东西,哪还能让他在这叫唤? 紫玉道人是四品,他的阳神却一直藏在身体之中不出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宁愿坐在地下挨雷劈,也不动地方,的确让人疑惑,但他所谋划的肯定和像柳有关,只要干掉这株像柳,就无论对方是在谋划些什么,最后都是一场空! 陈玄帆不相信,紫云山剑派之中,能藏着一个像柳这样的怪物,还能藏着第二个! 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厉害能苟,那他就自认倒霉也不冤! 紫云山剑派的确没有第二株像柳了。 紫玉道人此时不是不想走,而是到了骑虎难下走不了的地步! 何况他也不甘心就此前功尽弃!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他就要成功了! 他目眦欲裂的看了一眼陈玄帆,眼中闪过狠厉之色,眼神一闭。 一个和紫玉道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却要凶恶狠辣许多的阳神法身,出现了他的身后。 奇怪的是,这法身的一半,竟然是和像柳最粗的这根藤蔓底端的根茎相连。 看上去就是紫玉道人通过阳神,和像柳长在了一起。 “卧槽!” 由于像柳可以吞噬神识,所以陈玄帆没办法用神识,去探查躲在像柳根茎处的紫玉道人,这也是他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 此时紫玉道人阳神显现,他才看清楚这诡异的一幕。 脑海中随即闪过一个念头。 这老东西,该不会是想蜕去肉身,俯身在像柳身上修炼吧? 人身被毁之后,修士的神魂附身在其他生灵身上,的确是可以化身成妖魔的。 不只是修士,就算是凡人,如果神魂足够强大,能够保持神智不灭又能通晓修炼之法,成为妖修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神魂神妙至极也脆弱至极,其中的变数太大了。 什么借尸还魂,什么夺舍再活,不过是传闻而已,若是考证之下,没有一个是真的。 就不说躲开鬼差巡查,天道规则之下,魂魄离体几个时辰之内,都有可能被风吹散,离魂之症也不过是昏迷几时,便会丢掉许多记忆。 修士的神魂再凝实强大,阳神也有灵气滋养,但失去了肉身之后,就失去了灵气的获取通道。 除非……除非是归元境。 练气士归元境,阳神就能可以脱离身体自行修炼了。 所以,这么一想的话,俯身在像柳身上,和俯身在雕像身上,差别其实不大。 若是紫玉道人将像柳修成人身,那他…… 第470章 真拿我们当好欺负的吗?兄弟们,上!砍它! 好家伙! 好一个登临仙人之境! 有一具强大的可比肩神灵的身体,说登临仙人之境,也不算夸口! 就在陈玄帆猜出了紫玉道人,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紫玉道人也动手了。 “小辈!” “找死!” 他阳神那张丑恶的脸,呵呵一笑。 就在陈玄帆以为他是要攻击自己,而全神戒备的时候,却见他手向着刘一勇他们所在之处一指。 “去!” 像柳的另外几条藤蔓突然像是受到了控制,不再是胡乱的挥动,而是向着他手指所点之处,卷了过去。 “你娘的!”陈玄帆怒骂。 卑鄙! 显然紫玉道人这么做是逼着陈玄帆过去救人,以此拖延时间。 而且头顶劫云未散,还有两道雷劫未曾落下。 陈玄帆去救人,劫雷跟着一起走。 不去救人,他就把刘一勇等人当成补品吞了。 陈玄帆瞬间就想通了紫玉道人的打算,他心中闪念,然后两者都没选! 而是吼了一声。 “大红!” “来了!”被喊道的红衣童子连忙应了一声。 响亮的应声中有一点点的心虚。 因为陈玄帆肉身上的毒素还没清除干净,只是已经不致命了,大红眼馋其他内府童子吸纳灵气修炼,所以也偷偷的跑了出来,跑到大黑锅的锅边上探头探脑,看了一眼陈玄帆的阳神后,又跑回到法身上。 它更贪心,直接就张开小嘴去喝绿色的汁液。 可它是火行灵气,汁液中的灵气是寒凉的水行灵气和木行灵气,就算是喝了也一时半刻无法炼化。 所以喝了一口,脸就皱成了一团。 这些行为当然没瞒过陈玄帆的感知,这毕竟是他的内府童子。 大红应声完知道被发现了,正要跑回去继续清理毒素,就听陈玄帆接着吼了一声,道,“去外面帮忙!” “好嘞!” 心虚的大红这次很听话,一个跟头就翻了出去! 陈玄帆见此收回心神,拎着手中的锅铲,冷哼了一声,冲向了紫玉道人的阳神! “老东西!我看看咱们谁先死!” 既然你的阳神出来了,那我也就没有顾忌了! …… “队正!不好!” “这些藤蔓冲我们来了!” 霍山和崔霁几乎同时喊道。 数条藤蔓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半山腰了。 片刻之前,他们不得不再次往后退走了一段距离,因为半山腰也待不住了。 被第一道劫雷劈中的像柳,另外五六茎条藤蔓像是疯了了一样,骤然就胡乱的挥舞了起来。 粗大的藤蔓蛇怪蟒精一般,将整个紫云山的山头都给缠绕了起来,搅合抽打的碎石乱飞,烟尘四起。 粗大的几根主脉加上密密麻麻的枝条和叶片,能将大半个紫云山整个给埋了。 雷电劈下来之后,细碎的枝条断裂,片片绿油油的叶子犹如钢刀,和断了的荆条和汁液乱飞。 除了霍山和崔霁等寥寥几人,其他军卒都无法靠前。 有几个兄弟躲闪不及,被叶子断枝打中,立刻有中毒的迹象。 不怪他们反应太慢,是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功夫。 实际上,从陈玄帆用大铁球炸像柳,到他用大黑锅罩住自己的武道法身,趴在藤蔓上吸绿色汁液,再到劫云出现,然后到第一道劫雷落下。 这段时间于陈玄帆的感受之中,仿佛是过去了很久,可是在刘一勇等人眼中,也不过是片刻之间。 上一瞬,他们还在担心锅底下的陈玄帆,正要冲上去帮忙,刘一勇刚布置好,让修为不够的兄弟退后,却发现队旗在陈玄帆的身上。 刚要喊一声,让陈玄帆把队旗扔出来,大家和他一起对付像柳,这时候,有一伙人从后面冲了上来。 回头一看,头前跑过来的几个,是被留在山门之处等待接应,还没赶到紫云山的兄弟的军卒。 看到他们刘一勇就知道,甲字队剩下的所有兄弟全都到了。 赶紧让他们归队,各自成众字阵准备对敌,就这么一耽误,下一瞬,天突然黑了。 破境的劫云就这么天空之中迅速的凝聚,随即狂风骤起! 刘一勇等人正在惊疑不定,不知道这是谁的劫云,还不等他们在多想,第一道劫雷就落了下来。 像柳被雷劈中,立刻就暴走了。 声势浩大的劫雷和暴走的像柳,逼着刘一勇不得不下令,让兄弟们再次后撤。 边撤边呼喊陈玄帆,让他快点从像柳身上逃开,不要硬拼。 可是陈玄帆却一直没有回应。 刘一勇心急如焚,军卒们也叫嚣着要冲上去救伙长,他娘的也不看看你们能不能行! 这是像柳! 是传说中能和仙人战斗的像柳! 虽然紫云山剑派的这株只有七根藤蔓,还没完全长成,可卷死一帮七品的武道修士,那还是易如反掌的! 还有大青蛋黄猫小花它们,如果不是刘一勇让牛元良等人拦着,它们早就冲上去了。 好不容易以队正的身份命令压住军卒们和几只妖怪,那发狂的藤蔓却突然朝着他们卷了过来! “队正?” “奶奶的!”刘一勇气的骂道,“真拿我们当好欺负的吗?兄弟们,上!砍它!” 第471章 拽住缨子,像从地里拔萝卜一样,往外拽! “轰隆!” 第五道劫雷劈下,雷霆闪光映衬着紫玉真人阳神面容之上的阴晴不定。 这位紫云山剑派老谋深算的掌门,这会儿有些后悔了。 不该托大的! 应该在山腹之中,第一眼见到面前这个猎妖军的小修士,就果断地把对方的命留下。 而不是想着以他为诱饵,将所有的猎妖军军卒都引过来,一起留在紫云山上,以至于错过了最佳动手的时机,让自己陷入了这被动的局面之中。 陈玄帆的难缠程度,完全超出了紫玉道人的预料。 成也萧何败萧何,像柳能阻挡陈玄帆的神识,当然也能阻碍紫玉真人对外界的感知。 所以他的消息来源,只有紫云山剑派的长老和弟子。 杀那些人杀得也太快了些,以至于没人提醒他,陈玄帆是个武道练气双修之人。 不过,已经处在几百年谋算,即将成功边缘的紫玉道人,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不会将一个区区的五品修士放在眼中。 他本身都是归元境的练气士,加上还有像柳存在,怎么会担心一个实力不如他的修士,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然而,事情就是出了意外! 错过了刚开始的最佳时机,陈玄帆那层出不穷又不合常理的招数,让紫玉道人竟然在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对方竟然想到吸食像柳的汁液! 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吗? 像柳的汁液是有毒的! 这时候,紫玉道人犯了第二个他不应该犯的错误。 他再次犹豫了。 像柳身上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粗的这根藤蔓之下,这里是紫玉道人花费了许多心血,才找到的唯一可以让神识进入像柳体内,开辟出一块藏身识海的地方。 也是可以暂时躲避开被像柳吞噬力量的地方。 而阳神的深入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如果这时候,他对陈玄帆出手,的确可以轻易的杀了对方,可是他对像柳的寄身也会不得不停止。 所以他犹豫了,甚至自大的没有操控藤蔓改变攻击的方式,只是任由像柳本能地去敲打陈玄帆身上,那像大锅一样的盾牌。 可是,那口锅不仅结实而且可以隔绝一部分,像柳的吞噬之力。 陈玄帆的武道法身就像是一个大寄生虫,趴在像柳身上不断地吸血。 紫玉道人做了错误的决定,想的是先完成夙愿,再去弄死陈玄帆,而接下来,让他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玄帆不知为何,居然不知以何种诡异的手段强行提升了修为,眨眼之间练气修为就到了要突破至归元境的地步,并且毫不犹豫地引发了雷劫! 紫玉道人察觉到了,陈玄帆的突破,很可能和他吞咽下去的像柳汁液有关。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人能靠着吃像柳的汁液提升修为! 这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知道这样办法,他又何必铤而走险到这一步? 直接啃噬像柳提升实力,不是稳妥得多吗? 但是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而且他的执念太深了,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所以,在劫雷和陈玄帆的逼迫下,随后,他又犯了第三个错误。 让像柳兵分几路去攻击这支猎妖军的其他人。 “该死!” 紫玉道人的阳神愤怒地吼道。 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陈玄帆不得不去救同伴,可是他又失算了! 这支猎妖军的军卒,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弱。 相反,他们比他预料的强太多了! 还有,他们的队伍之中,竟然还藏着一头小蛟龙! 紫云山剑派的这株像柳,只生了七根藤蔓。 最粗的这根巨蟒一般盘旋环绕成圆柱,护着紫玉道人的肉身和阳神,同时还被陈玄帆的武道法身和雷劫威胁。 另外一根藤蔓在试图将陈玄帆的武道法身掀翻,因为他还在不断地吸食着像柳的汁液。 由于紫玉道人猜不透,陈玄帆到底是怎么利用像柳的汁液提升修为的,担心他的修为会因此继续提高,所以不得不防。 于是,能冲向刘一勇等人的藤蔓,也就只剩下五条了。 原本紫玉道人以为这些足够将所有的猎妖军军卒杀死。 五条粗细不同,犹如怪蛇巨蟒的藤茎,带着无数的细藤枝叶,或是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瞬息而至,或是发出婆娑窸窣的声音从地面攀爬蔓延过去偷袭。 可是,却都被挡住了! 那头小蛟龙独自便按住了其中一条! 其后,那些猎妖军军卒,竟敢分成了三队,各自接下了一粗一细的两根藤蔓的绞杀! 紫玉道人眼神微眯,不是说来的是丙字营吗? 相州丙字营都是新卒! 入伍一年的新卒,却凭什么敢一分为三,对战像柳? 可是,他们还真的就扛住了! 虽然这可能是凭借一腔热血,暂时接下的。 但这样一来,想要立刻把藤蔓收回也不容易做到了。 而就在此时,陈玄帆的阳神竟然对劫云不管不顾,朝着他这边冲了过来! 紫玉道人见此,立刻便要将最后的一条藤蔓抽回,护卫自身。 可是已经晚了。 一只猫一头狗一只鸡,从几个军卒们身上跑了出来,眨眼之间和陈玄帆放出去的那只红衣童子,一同拦住了最后也是最弱的一条藤蔓! 火行灵气对像柳的这条藤茎有克制之效! 由此,紫玉道人便不得不陷入了被动中。 但他还不至于有多慌乱。 因为陈玄帆和他那些猎妖军的军卒们,更难受。 雷劫还没有结束,劫雷劈下的目标是陈玄帆,而像柳被牵连之下,那些和它的藤茎厮杀的军卒妖怪,也会被波及! 现在就看,谁更快了! 紫玉道人挥手打出一道灵诀,将陈玄帆逼退,与此同时,再次加快了和像柳的融合。 他已经有大半阳神没入了像柳这一处主干中,被用神识和灵气慢慢浸透出来的窍穴,只差一点了。 “娘的!” 陈玄帆虽然无法完全看穿紫玉道人的目的,但他看到了紫玉道人的阳神,又往像柳的藤茎之中进入了一些。 好家伙,这种时候,还在往里面推进。 这是怕我看不懂吗? 在对敌的时候,只要是敌人想干的,就一定不能让他做成! 陈玄帆的阳神无视了像柳的吞噬,紫玉道人的攻击,发了狠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 一把抓住了紫玉道人阳神的发髻,一手抓住了他的下巴。 然后就像是拽住萝卜缨子,从地里拔萝卜一样,把他往外拽! 第472章 抢我们伙长的灵气?这不能忍!兄弟们啃它! 拜像柳那古怪的吞噬天赋本能所赐,藤蔓盘旋而成的圆柱之内,隔绝了外界大部人的灵气。 而无法驱使灵气的阳神,在劫雷轰击之下,就只能是用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对抗了。 何况,陈玄帆的阳神正在渡归元境的雷劫,根本还没学会如何掐诀驱使灵气。 所以,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可笑和滑稽。 论神魂的凝实程度,陈玄帆完全不惧紫玉道人。 所以在像柳吞噬之下的这点消耗,他撑得住。 可是自己拖拽,好像是有些慢了。 于是,这时候想都不用想,直接在呼喊起了帮手! “大黑!大黄!小九!帮忙!” “来了!” “来了!” “小辈!你想干什么!” 紫玉道人大概是太久没见过这么莽的人,使出这么莽撞的手段了,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大吼了起来。 反应过来再要掐诀对敌,却已经有些晚了,因为陈玄帆在几个内府童子的助力下,猛地使劲儿,将他从像柳的体内拖拽了出来! “不!” 紫玉道人愤怒地大叫。 不,不用慌。 我还能回去! 像柳身上的窍穴还在,只要他的阳神回去,便能和之前一样,继续俯身于其上。 而且就差一点点了。 陈玄帆这就是在做无用功! 他奋力的就要挣脱。 “轰隆!” 最后一道劫雷劈了下来! “啊!疼死了!” 陈玄帆被劈的大叫,阳神法相上还出现了一瞬间的溃散。 另外的几个内府童子,也都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之声。 手上便不由得一松。 紫玉道人趁此机会忍着神魂上被劫雷劈过的痛苦,从几人的手中逃了出来。 但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又被掐住了后脖颈! 不可置信地回头,就见陈玄帆对着他呵呵一笑。 紫玉道人差点被他的笑容,和他脑后金色的光晕闪瞎了眼睛。 “小辈!你!你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功德金光?” “老东西!这是一个好人的标配!你不配问!” 陈玄帆攥着紫玉道人阳神的脖子,轻蔑的一笑,接着和几个内府童子,陡然趁其不备使劲儿将他往一旁扔了过去! 并随之扑过去,按着他一起,冲向藤蔓圆柱边上的那口大黑锅的边沿。 最后一手扒在锅边,一手抓着紫玉道人的阳神,两人一同进入了大锅底下。 “小辈,你想干什么!” “哼!” 陈玄帆没有回答,除了弄死你,还能是想干什么? 在大黑锅外面的紫玉道人还能挣扎,可等他进了锅里面,就被陈玄帆的武道法身上的血气,彻底禁锢和压制了起来,而他下一瞬,身上的灵力也在快速流逝。 而流逝的方向,就是陈玄帆的本体! 这让他不由惊得心头狂跳,神魂不稳。 不可置信地叫道:“这是什么古怪的功法?你的武道法身怎么会和阳神同时存在?” 陈玄帆懒得理这少见多怪的老东西,抓着继续朝着肉身靠近。 “小辈!你想带我去哪?”紫玉道人吼道。 “去个好地方!” 随着陈玄帆话音一落,他便带着紫玉道人的阳神,一同钻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这是!你的识海!” 紫玉道人惊叫,但随即就是狂喜。 “小辈!你这是找死!” 识海为修士神魂安居之地,一旦被人占据阳神便会失去肉身! 主动让敌人的阳神进入自己的识海,这不是找死吗? 何况,紫玉道人自觉进入归元境日久,阳神实力绝不是陈玄帆这个刚渡劫的小辈可比。 获得一具年轻肉身的好处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欣喜? …… 此时,外界的猎妖军军卒们,却发现他们伙长所在的地方没了动静! “陈玄帆!怎么回事?”刘一勇吼道。 “伙长!” 没有回信。 天上的劫云渐渐的散了,渡劫成功之后的一道道灵气洒落下来。 灵气的目标是陈玄帆所在之处,但也难免有一部分被像柳所吞噬。 “喵呜!”猫小花发现了,顿时不干了! “汪呜!” “咯咯!” “吼!” 蛋黄大青和十九哥领头,军卒们也一个个都红了眼。 从来都是他们抢别人的东西吃,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从他们口中抢食! “娘的!队正,这狗比得像柳,在抢我们伙长的灵气!这我不能忍!” 史大俊跟着嚎道。 他吼完就额角青筋直冒,猛地扑过去,抱住了眼前的藤蔓中粗壮的一段,把嘴凑到一个缺口上,下嘴就啃! 其他的兄弟们见了,顿时大受启发! 一边掩护他狂砍卷来的藤蔓,一边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对呀,还能这么干! 像柳的藤蔓表层的皮不仅结实而且还很有韧性,寻常的刀兵很难砍出痕迹。 何况,它的力气很大,枝条打在人身上,轻的也得留下一道令人痛彻心扉的血痕! 这也就是东海之行后,沐浴过蛟龙血的甲字队的军卒们,身上的皮不是一般的厚,加上他们吃得多吃得好,身体本就比同阶的修士还要强韧,而且兄弟们人数多可以默契地交替掩护,才能勉强扛得住。 他们手上拿的武器也是新换的低阶法器,身上穿的戎衣是用上次大青蜕下的皮,加上其他材料做的软甲。 就是靠着这些,军卒们中的大部分人才能对藤蔓造成的伤害。 在他们的配合下,崔霁霍山等这些六品的修士,作为主要的攻击战力,才能将藤蔓缠住留下,不让它回去对付陈玄帆。 那天上落下来的劫雷,劈像柳劈得比较狠,他们只不过是连带着被雷击,所以没受太多的伤。 尤其是最后一道劫雷,给像柳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不仅将它身上的皮击打得簌簌作响,它那条被红衣童子拼命抱住烘烤的藤茎,在雷击之下着了火,瞬间就烧掉了一大半。 让它不得不选择拍打在岩石,断掉了这一条藤蔓。 原本军卒们见此,都是欢欣鼓舞,想着再加把劲儿就能把这像柳干掉,冲进去救伙长了。 却没想到,伙长没声息了! 而这该死的像柳,还在偷他们伙长的灵力! 所有人都炸了。 呼和声顿起。 “队正,我也不能忍!” “绝对不能忍!” “娘的!兄弟们,啃他!” “论吃,我们怕过谁!兄弟们,上!” 反正这藤蔓上喷溅出来的汁液,他们也没少沾上,里面的毒素虽然难缠,但一时半刻的不致命。 而且,在这片刻的战斗之中,身上的血气也在被这可怕的藤蔓吞噬。 你能吃我,我就吃你! 咱就看,谁吃得更多! 刘一勇见此,只觉得这他娘的是要疯啊! 可是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想到陈玄帆一直都在喝这像柳的汁液,不由得嘀咕,难道这就是像柳的弱点? 于是,他一咬一跺脚,找个最粗最顺眼的地方,就扑了过去! “上!” “好!” 第473章 队正,说晚了,是他不禁打,可不关我的事! “上!” 其他还能冷静的少数军卒们,见队正都这么干,马上就从善如流地跟上。 一手抱住牢牢地抱住藤茎的一段不被甩开,头凑上去咬住疯狂的生啃,另外一只手和腿脚也不能闲着,握着刀枪狠狠的劈砍,防止被卷住勒死。 大家甚至在互相配合之下,摸索出了如何你啃我打,你打我啃,才能受伤更少的默契。 “嘶嘶!吼!” 化出蛟龙巨大原型的大青,表现得尤其优秀! 它前爪抓挠,头上的角猛地朝着藤蔓上一撞,然后发狠地一口咬在藤蔓上,霎时间,绿色的汁液喷溅而出。 它刚喝了一口,藤蔓就卷了过来,于是赶紧跳开,换个地方,接着啃下一口。 军卒们看见了,恍然大悟,开始边啃咬边糟践,捅一刀,啃上去猛吸一口,见有汁水流出来就换下一处,喝到嘴里的是小部分,浪费的是大头。 要的就是浪费! 这就相当于是在给敌人放血。 喝多少不是目的,让敌人多流血才是关键! 可能是他们的疯狂,和身上汁液的流逝让像柳产生了畏惧,也可能是紫玉道人的神魂从自己身上离开,让它出于自保地想要从此地逃脱。 所以席卷向四面八方疯狂猎杀的藤蔓,绞杀的动作在逐渐的微不可查地,变得缓慢起来。 然而沉浸在啃噬当中的军卒们却没有发现,仍然还在奋力地在像柳的身上,留下更多的牙印。 身处在像柳核心位置的陈玄帆,解决了紫玉道人,清醒过来的刹那,便再次对像柳下了重手,而随即,他就捕捉到了像柳身上的这股异常。 紫玉道人毫无意外地死在了陈玄帆的识海之中。 收拾他,几乎没费多少气力。 这家伙吃亏就吃亏在,见识太少。 最后一道劫雷的落下,就意味着练气修为突破到归元境的雷劫结束了。 也意味着,陈玄帆的阳神可以回到他的识海之内。 大概是有小王山剑派当靠山,心里又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躲在暗处谋划的时间太长了,整个紫云山剑派都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故步自封之下,早就失去了该有的争斗之心。 所以门人弟子才会那么容易被杀光,紫玉道人也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瞻前顾后的老怪物。 兴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算计来算计去,却贪生怕死,在关键的时候犹豫不决,以至于一错再错,被陈玄帆彻底地拿捏住。 他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把握的话,陈玄帆得有多愚蠢,才会将他带进去自己的识海之内? 因此到了他的识海之中,却不立刻就动手,还不躲不避暗自窃喜,错过了那一瞬间的机会,马上就被一团爆裂的火行灵气,包裹了起来。 那是被陈玄帆吞下的朱果,还未被彻底炼化的灵气。 然后在神魂被灼烧的痛苦嚎叫之中,他又迎来了一团团的寒冷的掺杂了些许木行灵气的水行灵气冰球。 冰火两重天。 阳神之中的神魂和灵气,迅速地被消磨殆尽。 直至悄无声息。 陈玄帆都忍不住有些唏嘘了。 这老东西到最后都没舍得自爆。 紫玉道人的阳神,在被他拉进来识海之前,虽然损失了一些灵气,但并不多。 如果他在进入识海之内的瞬间,就直接缠住陈玄帆的阳神不放,吞噬撕扯甚至自爆,都能让他有一线生机。 因为毕竟他归元境的阳神,是要比陈玄帆的强一些。 最不济也是自爆神魂和陈玄帆同归于尽的结果。 可惜,他舍不得。 陈玄帆赌的也是他舍不得。 守着像柳磨磨蹭蹭了几百年,都还没有彻底地俯身其上。 但凡这家伙不那么怕死,他都不会浪费去那么久的时间。 这么一看,张四鬼和他倒是十分的相似。 弄死了紫玉道人,接下来就是像柳了! “唰!” “嘭!” 陈玄帆起身抽刀,将嵌在像柳粗壮藤蔓上的长刀拔出,狠狠的剁了一刀上去,接着就发现了不对。 这一刀砍得太容易了。 藤蔓好像失去了活力,整个都处在即将枯萎的边缘。 而就在他目露疑惑之色,将刀抽回的时候,眼神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影。 躲在像柳藏在山腹之内的根茎之中。 “大长老?”他不由得挑眉,难道是看错了? 随即便将神识探了过去,他刚吞了一个紫玉道人的阳神,神识和灵气多得可以随便浪费。 “大长老!你果然没死!” 陈玄帆冷笑一声,眼眸红光一闪,疯狂的挥刀砍开卷过来的藤蔓枝条,将像柳劈砍的不敢靠近,跳下去将人提了上来。 “小辈!你不能杀我!”大长老大叫道。 往天上一扔,重重的一拳挥了过去。 “嘭!” “喊我小辈?你算什么东西!” 陈玄帆对他的喊叫,置之不理。 一边劈砍藤蔓,一边挥拳重击。 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给熊正正报仇! “嘭!” “啊!紫玉他要的就是将整个剑派的人都死绝!” “嘭!” “啊!好以此脱身!” “你们都被他当成了替罪羊!” “杀了我,你们就百口莫辩了!” “啊!别杀我!” “别杀我!” “啊——!” “陈玄帆!正正的魂魄还在!我们找到他的兵字号牌了,他就在里面,你快住手!” “快住手!留他一命!” 就在最后一拳挥上去的时候,刘一勇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玄帆闻言清醒了一些,也收回了拳头。 可是,晚了。 他回头看向刘一勇,眨巴了一下眼睛,“队正,是他不禁打,可不关我的事!” “……” 第474章 舀水的时候顺手抓了条鱼,总不能只吃素吧? “嘭!” “正正,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玄帆一边操纵着武道法身劈砍像柳的藤蔓,一边关心地询问熊正正变成鬼魂以后的感受。 熊正正藏身的兵字号牌,这会儿就挂于他身旁的十九哥脖子上。 五彩大公鸡十九哥,也是除了陈玄帆之外,丙字营甲字队剩下的为数不多,几个还能到处活动的兄弟之一。 其他人都躺倒在地,浑身翻着青紫。 一半是被藤蔓抽打所致,还有一半是因为吸纳的像柳汁液中的毒素和寒凉的水行灵气。 全在地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地打滚。 之前喝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凄惨。 当然,陈玄帆也没好到哪去,法身中的本体手都在抖。 说话都带着颤音。 他倒不是中毒了,而是饿的。 饿得他都不敢去瞧十九哥,就怕看一眼,下一眼对方就会变成白切鸡。 陈玄帆现在已经饿到在放弃熟食的边缘徘徊游走了。 他揉了揉被紫玉道人留下的灵力,涨得有些疼的头,让自己别想着吃鸡,想点别的。 十九哥是自己兄弟,不能吃! 灵气充盈的饱胀感和肉身饥饿的怪异感觉,让陈玄帆的精神状态都有些恍惚。 只能借着和熊正正搭话分散注意力的同时,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 幸好在他打死大长老之前,邪物像柳就逐渐停止了本就在变得迟缓的攻击。 而且,怪蟒巨蛇似的藤蔓,不知为何也从末端开始出现了枯萎发黄的迹象。 此时陈玄帆就在将这些枯干的枝丫劈砍下来,堆在一起,准备起锅烧水。 有没枯干的就切下来放到大黑锅里,等着一会儿和灵米煮粥。 像柳的藤蔓内,有着浓郁的水行和木行灵气。木生火,火生土,这两种灵气对疗伤很有用处,再加上像柳本身也算是一种灵植,叶子可以拿来吃。 牙口好的话,藤茎嚼得动吃下去也没问题。 用大黑锅煮过之后,去除了其中的毒素,勉强就能算是解毒汤了。 不过灵气大部分都蕴含在汁液中,所以干枯的那部分,已经没有食用价值了,但也不要浪费,直接用来烧火。 这就叫绿色环保,一点都不浪费。 “嗬!” 血色巨灵神手起刀落,一截两三米粗的藤蔓被一分为二。 仿佛是突然放弃了抵抗的像柳,砍伐起来都变得容易了。 “伙长,我感觉还行,就是太阳太大了,我不敢出来。”熊正正闷闷的声音,从十九哥胸口处的兵字号牌上传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鬼的。 之前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紫云山剑派的一位长老,一掌拍在头顶的痛苦之上,然后再清醒过来,就在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兵字号牌里蹲着了。 是蹲着。 兵字号牌里空间太狭小,他的魂体又很雄壮,只能蜷缩着蹲在里面。 熊正正试着往外钻出来,可是刚冒头就被血煞之气给拍了一脸,求生的本能让他又躲了回去。 直到刚才,被一个啃藤蔓啃得太忘我,不慎掉落到像柳根部的兄弟,在翻滚之中把他藏身的兵字号牌,从污泥里给挖了出来。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熊正正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从兵字号牌里钻了出来。 由于他出现得太突兀,还吓得那兄弟鬼叫之下摔得一脸淤泥。 “哼,不就是毛三吗?这家伙当了这么久的猎妖军军卒,还会被一个鬼魂吓到!真是修炼到狗肚子里去了!”躺在边上的刘一勇按着肚子,皱眉骂道。 毛三这家伙连滚带爬嗷嗷喊叫的样子,让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丢脸! “反正,这也不怪三儿,是我当时和我的尸体刚好挨着,他才会被吓到的。”熊正正帮毛三说话。 毕竟不是毛三的话,他也许就会一直被埋在底下了。 “行,正正,你别担心,不就是变成鬼了吗?没事啊,无论你是想投胎,还是继续和兄弟们在一块,伙长我都能给你解决。”陈玄帆忙活着手上不停,口中大包大揽的道。 没死就好。 不对,是死了,但没完全死。 那就还有办法。 “谢谢伙长。”熊正正充满感激的道。他是真心地感谢陈玄帆。 跟着伙长好东西没少吃,尤其最近吃了许多的灵米,神魂比其他人的要凝实许多。 死后的阴魂凭借身上的气血和灵气,这才从像柳的吸食之下逃开,躲在兵字号牌里活了下来。 熊正正上紫云山剑派的时候,就为了以防万一,想着在关键的时候,可能需要传信给队正刘一勇,于是就在兵字号牌上灌注了足够的血气真元。 而他被杀之后,号牌又和尸体一起被浸泡在,充满了血煞之气的血池泥潭里,以此逃过了立刻被发现的危险。 只是陈玄帆闯进山腹的时候,紫云山剑派的那些人刚被杀,浓郁的血气让他感应不到外界的情况。 接着就是紫玉道人利用像柳突然发难。 像柳在山腹之内的根茎,突然就将所有的血肉和浓郁的煞气抽取一空,只留下淤泥和没被吞噬的几具尸体。 熊正正的身体就刚好卡在角落里,又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等到了被毛三找到。 人死了,但却又还算幸运的,从波折之中保住了魂魄,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队正,伙长,我不想去投胎。”熊正正再次开口道,“我妹妹可能还没死,在紫云山剑派的外门,我把她救出去了。” 当时他妹妹被那个胖子阳秋长老抓住,他为了救妹妹只好也装作被抓。 然后那个阳秋见色起意,并没有立刻把他们送到内门去,这给了熊正正救人的机会。 只是这次他动手动静不小,为了让妹妹逃走,他便留下阻拦追兵,然后就被内门弟子抓住了。 被抓以后熊正正没见到自己的妹妹,所以她可能还活着。 再说了,他也舍不得兄弟们。 “不想去投胎,那就不去。”陈玄帆摆手道,“你留在阳世做鬼修也不错,咱们兄弟们还在一块。” “嘶嘶!”这时候,团成一坨的大青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 “喵呜~”猫小花也跟着叫唤。 催促陈玄帆解毒汤搞快点,这快难受死了。 “等等,我得找个炉子。”陈玄帆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合适大小可以用来当炉灶的东西。 小帅锅已经化作了一口直径四五米的大锅,一般的炉灶肯定是不行了。 他砍了半锅翠绿的藤蔓在里面,现在就等着加水点火开始熬煮了。 “玄帆,你看那,祖师殿的地基石。”霍山盘腿坐着运功疗伤,听到他的话,帮着看了一眼周围,开口道。 “哪呢?”陈玄帆回头,果然看到几块巨石,不由扯了扯嘴角。 还别说,看着正合适。 调动血色法身过去,把石头搬到一起,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灶台,把大黑锅往上面一架,劈砍好的“柴火”放入灶坑。 “行了,我去打水。”陈玄帆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你去哪打水?” “后面的寒潭。” 片刻之后,陈玄帆平举着一把比灶上的大黑锅,小不了多少的勺子回来。 勺头装满了水。 “哗啦!” 往锅里一倒,点火。 “轰!” 开始煮汤。 “十九哥,给你吃个大草籽。”陈玄帆扬手丢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种子。 “咯咯?” “你哪来的草籽?” “这草籽是我从鱼嘴里掏出来的。”陈玄帆笑道,“舀水的时候顺手抓了条大鱼,总不能只吃素吧?” 第475章 陈玄帆!你他娘给十九哥吃什么了? 伙长实在是太贴心了! 竟然还担心我们只吃素不太好,给抓了一条鱼。 只是这鱼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一点鱼的味道都没喝着。 灶台里的火势旺,柴火也够多。 何况只是象征性地煮一煮,去除毒素就可以喝了。 所以锅还没开,陈玄帆嚷嚷着让大家把碗拿过来喝汤。 省得在一边哼哼的听着烦人。 像柳藤茎煮出来的味道,又苦又涩。 很难喝。 就比生啃的时候,稍微多了点丝滑,但却更苦了。 颜色也是绿了吧唧的泛着点紫光,看着就让人很没食欲。 但是当着陈伙长的面,你敢露出难喝不想喝的表情,立刻就要挨揍了。 陈伙长自己也在喝,难不难喝的他不知道吗? 就当是解毒药汤了,那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吧。 上百名军卒,除了不在这的朱光几人,和在兵字号牌里蹲着的熊正正,其他人都一人捧着一个碗,蹲在大锅边上,享受着大战之后的“美食”。 边喝边咂嘴,还真别说,虽然汤是难喝了一点,但喝完了之后肚腹之内是舒服了一些。 半碗汤下肚,脸色就好看了不少。 甲字队的这些军卒,但凡是没病没灾的时候,多半都有嘴贱的毛病。 刚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了一点,那也一定是嘴先恢复。 于是,立刻就有人咂了两下嘴,摇头叹息着说没尝到多少鱼味呀。 然后就有人紧跟着说,伙长抓的那条鱼,个头是小了一点。 “这鱼看着得有十斤重,按说,是不小了。”崔霁很中肯地点评道。 但是接着又叹息道,“但是伙长,相对于一口能煮出几百碗汤,尤其是我等所用之碗的几百碗汤的大锅而言,的确是小了些呀!” “就是,伙长,这一条鱼,当个作料都嫌少吧?” “哎哟!肚子疼!想吃点好的!” “知足你们!尝个味道就行了。我这饿得手都发抖了,还给你们抓鱼去?做梦娶媳妇,想的美!” 陈玄帆也在喝像柳汤,边喝边骂道。 一个个的眼神也是不好,没看见那鱼,还在锅里游着吗? 这锅根本就没开! 还他娘肚子疼想吃点好的? 这句跟你怀孕的媳妇学的吧? 哎? 说到媳妇,他陡然一惊。 昨天上紫云山剑派之前,给万彤儿传了一条消息过去,不知道回信了没有。 该不会回信的灵符纸鹤被刚才的大战给毁了吧? 陈玄帆慌忙就要去找,刘一勇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胳膊。 说道:“是不是要找这个?传信的纸鹤没被毁,都在我这。” 他手上捏着三只纸鹤。 其中两只拆开过了,还有一只没动过。 陈玄帆伸手把那一只没拆过的拿了过来,打开果然是万彤儿的信。 队正还是很讲究的,没拆他的私人信件。 “嘶嘶?” “喵呜!” “汪汪!” 喝了解毒汤恢复了不少活力的小妖怪们,都把头凑了过来,想看看女主人信里都写了什么。 万彤儿的信内容很简单,问陈玄帆他们到紫云山剑派,找兄弟的事情顺不顺利,要不要她赶过来帮忙。 “嘿嘿,队正,彤彤问我们事情办得顺不顺利,还说要过来帮忙。”陈玄帆对着信上简单的几句话,露出了傻笑。 这是什么? 这是在担心我呀! 都要不顾危险地来帮忙了,还不叫担心吗? “伙长,未来的弟妹可不见得知道,紫云山剑派里会有这么大的危险。”崔霁笑呵呵地调侃道。 “哼,你这就是嫉妒我有人关心。”陈玄帆不理他,不管知道有危险,说要帮忙就是有这份心。 重要的就是这份心。 懂不懂啊? 单身狗! “斯哈~紫云山剑派的确能藏,别说弟妹不知道,咱们都尉也不知道。”刘一勇大口干了碗里的像柳汤,被苦的哈了一口气。 他手里的两个纸鹤都是都尉巴鹏发来的。 第一只,是给他们之前上报消息的回信,意思很简单,既然得到了消息可以去查,但是注意别闹出太大的动静。 如今还在冬至前后,弄出太大的动静,经略使衙门和巡查使,还有将军府肯定是要垂询的。 查出了证据记得及时上报,当然,若有反抗可以便宜行事,但是需要谨记,注意把握分寸。 巴鹏现在对甲字队的实力很有信心,在信中没问他们要不要支援。 毕竟在相州掌握的消息里,对紫云山剑派的实力估算不高,就算是动手,甲字队也足以应付的了。 还有就是他对刘一勇的处事为人也很是了解,知道他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是提点他们,要保留足够有力的证据和证人。 紫云山剑派虽然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身后的小王山剑派,还是打发应付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这第一只传信纸鹤到了没多久,紫云山上就传来了大动静。 于是第二只纸鹤就到了。 询问紫云山上发生了何事,是否需要他立刻赶过来。 刘一勇是等像柳没了动静,才有时间拆开的纸鹤来看其中的消息。 所以,虽然这两只纸鹤是一前一后到的,但甲字队的人看到却几乎是同时。 这下有些尴尬了,该如何回复上峰的询问,就成了一个需要思索的问题。 “队正,你看,人证是没有了,但物证绝对是足够的。” 陈玄帆一见刘一勇在用眼睛瞟他,赶紧说道,“这像柳的藤蔓在这,还有山腹内的尸骨,这些都能当做紫云山剑派蓄养邪物残害人命的证据。” “要是不行还有正正,勉强能算个半个人证吧?哎呀!不好!” 他说到这站了起来,“队正,都尉说他要来,该不会已经来了吧?” “不会。”刘一勇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从像柳出现到突然没了声息,前后不过两炷香。而中间你又引来了雷劫……” 有修士渡劫,其他修士是会主动避开的。 因此至少劫雷落完之前,巴鹏不会过来。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刘一勇把碗放到一边,起身道,“你刚突破境界,老实待着巩固修为,剩下的事情交给兄弟们。” 说着他掏出纸鹤,给巴鹏回了个消息。 然后对着陈玄帆脚边的猫小花招手,“小花,十九哥,走,咱们去掏老鼠洞。” “兄弟们,能走动的都起来,跟我去抄家!” “喵呜!” “咯咯!” 见刘一勇如此深明大义,陈玄帆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目送他们跳下了像柳扎根的山腹。 然而他的笑容没维持多久,就听到山洞里,刘一勇一声大喝:“陈玄帆!你他娘给十九哥吃什么了!”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山腹入口冒出了冲天火光! 第476章 证据毁了?没事,幸好咱们……卧槽! “我给十九哥吃什么了?”陈玄帆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能给十九哥吃什么? 那不是都是我吃什么,它吃什么吗? 这都是我兄弟。 然后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他之前好像是扔了一个草籽给五彩大公鸡吃。 十九哥还挺喜欢的,用尖嘴啄了两下,就急不可耐的给直接吞下了肚子。 陈玄帆起先还担心它会被噎住,后来发现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没管了。 虽然吃完草籽之后,十九哥就蹲在边上,晒起了太阳,他也没有多想。 因为这只大公鸡就是这么爱晒太阳的。 像柳汤好了,他给十九哥也盛了一碗,大公鸡也给喝了。 一点事都没有。 这到了山洞里面突然就有事了,怎么还能怪我呢? 陈玄帆觉得自己是冤枉的,这里面肯定没他的事。 那草籽就是从寒潭的一条鱼嘴里抢来的,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玄帆,你是怎么想到给十九哥吃那颗草籽的?”霍山问道。 “因为那是一颗草籽,鸡吃草籽,有什么问题?”陈玄帆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没问题呀,虫子,草籽,这就是鸡食谱上的东西。 所以他就把草籽给鸡吃了。 有问题吗? “没问题。”霍山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你知道那颗草籽,可能是什么吗?” “是什么?” “像柳的种子。” “……卧槽!” 除了这两个字,陈玄帆说不出别的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蹲着鱼的锅,激动了,“那,那条鱼?” “那鱼没什么稀奇的。”霍山道,“除了会将像柳的种子吞下去带走,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种喜欢生活在寒潭中的鱼罢了。” 若是一定要说特殊之处的话,那就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冷水里,所以肉质鲜嫩,味道很好。 “……哎。”陈玄帆叹了口气,心道,还以为有个重大收获呢。 “紫云山剑派蓄养的这株像柳,被紫玉道人以秘法占据了命门。它虽然没有开智,但万物有灵,应该是感应到了危机,在危险和脱身之机面前,选了后者。” 所以它将藤蔓中大半的生机抽回,凝聚出了一颗种子,让大鱼把它叼走了。 对于像柳来说,这可能就是一种轮回。 也许,千百年以后,又会有一株像柳出世。 但是没想到,被陈玄帆舀水的时候,一个手贱给终结了。 终结在一只大公鸡的肚子里。 “啧,我想起来了。那个大长老,他当时躲在山腹之内,会不会就是为了这颗种子?”陈玄帆挑眉。 “很有可能就是如此。”霍山点头。 “好家伙,紫云山剑派一个掌门,一个大长老,都惦记着将宗门所有人献祭,然后自己金蝉脱壳。他们的那些弟子真是倒了血霉了。”陈玄帆发出了不胜唏嘘的感叹。 紫云山剑派和像柳都没了。 彻底没了。 事情的原委他和霍山崔霁几人凑在一起,也能解出个七七八八。 作为掌门的紫玉道人想用像柳替代肉身,获得强大的实力。 但是他利用剑派蓄养像柳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所以要清除干净。 不只是门人弟子,还有张四鬼这种被称为‘伥鬼’的人,他们都在为了紫玉道人,到处寻找拐骗杀戮,能用来喂养像柳的人命。 当然,伥鬼们也不是都听话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紫玉道人借着小王山剑派的名头,躲在紫云山安安稳稳当老阴货。 帮他残害生灵的伥鬼们,借着他的名头,为非作歹。 大头送给紫玉道人,小头自己留着换钱财, 所以小老头一家才没被送到紫云山,而是被偷偷卖给了虎狼山换钱。 而这次紫玉道人把所有人都叫回山中,就是为了要彻底消除隐患。 他原本的想法,很可能是死遁。 如果陈玄帆他们不来,紫云山剑派就会一夜之间消失在人世间,然后过上几年十几年,便会有个道人到此,重开山门。 陈玄帆他们找上门来,让紫玉道人改了主意。 他将计划更改成了,利用甲字队等人来脱身。 让这一队军卒和紫云山剑派所有弟子同归于尽。 到时候小王山剑派和大唐官府,就会因此闹得不可开交,双方为了面子和利益各执一词,再也没有人会去在意紫云山剑派。 而紫云山剑派掌门的尸体,也会被人找到。 从此世间就再没有了紫玉道人,他就可以带着紫云山剑派多年的积累,重新开始。 “所以,他应该是骗了张四鬼,告诉他,肉身死了,神魂还能活。”霍山道。 坏事做尽的张四鬼,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相信,于是就有了山门前的主动送死。 “大长老护着阳秋,很可能是为了养这颗种子。”陈玄帆摸着下巴道。 阳秋竟然没死。 不对,是刚才之前竟然没死。 现在已经死了。 被一只两丈多高的,身上冒着火的公鸡,给烧死了。 “十九哥,不会有事吧?”刘一勇问道。 “没事,就算有事,也是好事。”陈玄帆笑道。 “哦,那这算个好消息。” “还有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物证又少了一半。”刘一勇揉了揉眉心,山洞被十九哥突然爆发的烈火猛地烧过,然后山体塌陷寒潭水泡了过来。 估计是剩不下什么了。 “没事,幸好咱们……卧槽!”陈玄帆想说,幸好咱们还有像柳的藤蔓,然后回头就见兄弟们正在锅边上啃着什么。 当即就喊了出来。 “你们吃什么呢?” 他娘的赶紧放下,那都是证据! 第477章 队正,咱们这也算是三阳开泰吧?好兆头呀! “怎,怎么了,伙长?这,这东西有毒吗?”毛三被陈玄帆这一嗓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抓着啃的东西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好家伙,今天他可受了好几次惊吓了。 神魂和脏腑都感觉要裂开了! 本来第一回掉到山腹的洞底,就被突然出现的熊正正,和边上烂了只剩半个的熊正正吓得差点尿出来,嗷嗷叫得丢了一回脸。 结果刚才为了挽回面子,再次跟着队正下去搜寻战利品,他正在猫小花爪子拍过的地方,撅着腚挥舞着锄头,眼看着就挖到东西了。 忽然,就听见队正喊他们赶紧往外跑,接着就是耳边轰的一声,眼前火光一闪。 火焰顿时就席卷了整个山腹。 还好他反应快,抱住挖到的东西,翻身就嗷嗷叫着跟着兄弟们往外跑。 也是他们跑得够快,虽然是身上的衣裳和头发都被烧得像被狗啃过一样,但幸好是没受什么伤。 只是后背屁股大腿被火焰舔了一下,嚯嚯的疼呀! 手脚并用地爬出来,这会儿还惊魂未定呢。 刚从锅里拿点东西,吃了两口压一压惊,就被伙长吼了一嗓子。 这给他吓得,浑身都是一机灵,摸了摸,还好裤子没有湿。 不然就又丢人了! 毛三边上的苟四卢放孔万寿等人也是一样,都拿着手里的吃食僵在那里。 眼巴巴地瞅着陈玄帆,就怕他说这东西有毒,吃了就没救了。 “呃,你们也不用这么害怕,这东西没毒。” 就算有毒,用大黑锅煮过了,也肯没毒了。 陈玄帆见几个兄弟被自己一嗓子吓成这样,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和颜悦色的道,“那什么,我就是好奇问问,兄弟们吃什么呢?” 像柳的藤蔓全部摊开,能将整个紫云山盖得一点不漏。 就算是被雷劈又被甲字队军卒们又砍又啃,然后还用来煮了一大锅的汤,剩下的也多的是呢。 所以陈玄帆喊的那一声,玩笑的成分更多。 是他恰好看到毛三几人从大黑锅里,拿了几截藤蔓样子啃,临时起意顺嘴就喊了出来。 不过兄弟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这反应大得有些过分了。 “伙长,你不懂的。”毛三听他这么说,明显地松了口气,弯腰把掉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用手掰开递给陈玄帆道,“兄弟们刚死里逃生,还没缓过来呢。” “是呀伙长,我们这好好地挖着宝呢,谁知道十九哥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大!还呼呼地冒着火!”苟四唏嘘道,“那家伙,我离得远头发都被烧成了这样。” “也怪不着十九哥,它当时两个爪子正在刨地,身上的火就冒了出来,它自己也吓了一跳。” 刘一勇走了过来,替大公鸡说了句公道话。 所以,这该怪谁呢? 陈玄帆又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当没听见。 低头研究手里毛三递给他的东西。 那什么,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只是给鸡喂了颗草籽而已。 “哎,我们怎么会怪十九哥呢?说起来十九哥也够仗义了,愣是在原地不动,等我们跑出来了自己才往外跑。” “没错,那时候后山的寒潭水都在往里面淹了。” “嗯!没说的!十九哥肯定是个好鸡!” 卢放和孔万寿一唱一和地说道。 说得陈玄帆忍不住用眼角瞥他们。 这俩家伙,是谁呢? 十九哥是好鸡,那就是有人不是好人喽? “喵呜?” 你们在吃什么? 猫小花跳上了陈玄帆的肩膀,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像柳的藤蔓。”陈玄帆把手里的东西,捏了一点分给它,口中说道,“这东西外皮这么硬,没想到煮熟了,里面的部分吃起来竟然有点像山药和芋头,软绵粉糯。” 他看向毛三等人,“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是怎么想起来吃它的?” “我们是跟着毛三吃的。”苟四等人指着毛三。 毛三一缩脖子,讪笑道:“伙长,我就是看到锅里有东西,就顺手拿着啃来一口。外面太硬了,我就又顺手把皮扒了。然后就发现,里面吃起来还行。” “……”陈玄帆给了他一个鼓励的拍肩。 很合理。 发生在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身上,太合理了。 看到锅里有东西,就一定得尝尝。 不然转眼就没了。 也幸好毛三这么一顺手,他们又发现了一种像柳的吃法。 这时候不少军卒也围了过来,看到毛三等人在吃的东西,也纷纷加入了勇敢尝试的队伍。 可能是之前十九哥从山腹里跳出来,火焰也喷到了这口大黑锅上,蕴含太阳精气的火焰,瞬间就将像柳藤蔓煮的更熟更透了。 锅里的汤汁颜色从绿色变成了棕色中带点紫,藤茎也变成了棕色,绿色的叶子飘在上面,不再像之前那么让人看到就觉得十分倒胃口。 加上里面的灵米,看上去有点像紫米粥。 劈开坚硬的外皮,里面的东西味道口感也的确不错,兄弟们给与了肯定的点头。 然后就有人开口问陈玄帆要佐料了。 “伙长,咱们在扬州买的蔗糖还有没有了?” “对呀,着东西加上糖应该会更好吃。” “其实加点盐也行。” “还用你们说?”陈玄帆挑眉,他早就把储物袋里的糖和盐都拿了出来,手上的这根藤蔓就撒了一点盐和多多的糖。 吃起来口感更丰富! “喵呜!”猫小花吃的摇头晃脑。 “你们他娘的都是会吃的。”刘一勇听得不禁笑骂道。然后朝陈玄帆伸手,“照你的法子,给我也来点。” “好嘞!” …… “嘶嘶!” “汪呜!” “喔——!” 他们这边吃的高兴,陈玄帆的狗兄弟大侄子和十九哥见了,便叫了起来,提醒陈玄帆这边还有人没吃上呢! 化为一只巨大火鸟的十九哥,正在借助天上太阳的太阳精气,炼化它吃的那颗很可能是像柳种子的草籽。 蛋黄和大青在帮它。 一狗一蛟龙一鸡,站成了一个三角。 不断有道道烈焰火光从中间的巨大公鸡身上,流转向狗和蛟龙身上。 蛋黄和大青身上也冒出了犹如赤阳的光晕。 看上去就像三个太阳。 大青的最大,其次是十九哥,再次是蛋黄。 三个太阳在向陈玄帆要吃的。 “汪呜!” “嘶嘶!大爷好热!” “喔——”热! “行,明白,等着啊!” 热?热好办! 陈玄帆看了眼大黑锅里的米粥,灵米都快煮化了。 用寒潭水和像柳藤茎煮出来的灵米粥,不仅有水行灵气和木行灵气,还有少量的月华精气,而且藤蔓本身还能补充血气,用来给蛋黄他们吃再合适不过了。 当即便将武道法身唤了出来,把锅里的藤蔓都捞了出来,给兄弟们分了分,剩下的就都劈开,外壳挑出来扔到一边。 最后把锅里一丈多长的勺子拿了起来,搅拌了一下,接着舀起满满的一勺,用血气包裹着,防止被太阳精火烤没了。 先送到了狗兄弟面前。 让它先喝。 狗子吧嗒吧嗒喝了好几口,勺子里的米粥都不见少。 这就是陈玄帆为什么先给它喝的原因。 不光是因为蛋黄是他兄弟,更是因为要是先给了大青和十九哥,轮到蛋黄着它要喝就得跳进去才能喝的着了! “队正,咱们这也算是三阳开泰了吧?”陈玄帆看着前方的三个大小不一的太阳,不由得笑道。 “这可是个好兆头呀!” 第478章 这一冷一热的是容易肠胃不……卧槽! “伙长说得不错,”崔霁也笑着凑趣道,“冬至是一阳生,十二月是二阳生,正月刚好是三阳开泰,说不定真是吉兆。” 经过这一次,十九哥的修为肯定会大有进益,这对甲字队来说,已经算是件大好事了。 何况,大青和蛋黄也能因此淬炼妖体,提升修为。 它们都是甲字队的自家兄弟,兄弟们的实力越强,以后就越安全。 十九哥这次是捡着了。 不过也是多亏了有好兄弟能帮忙,不然就被陈玄帆无意中给坑了。 在关于公鸡的传说中,就有说公鸡是三足金乌血脉的,也有说公鸡能唤醒沉睡的太阳,不管哪种说法,似乎都预示着公鸡和太阳都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雄鸡唱晓,一叫天下白。 十九哥能以太阳初升之时散发的太阳精气修炼,所以它的血脉之中肯定蕴含着一丝太阳精气。 还有便是鸟雀修炼之路,也被称为百鸟朝凤。 鸡也算鸟雀之一。 十九哥修炼的道路,同样是淬炼妖体精炼血脉,修炼有成之后,便和大青化蛟为龙相似,只是它的选择更多。 以鸡妖之身也有可能修炼到极致,超脱凡尘。 除此之外,它也可以选择化为朱雀或者凤凰。 只是和蛇蟒化龙不同,十九哥不是从修炼最初便开始选定修炼道路,而是到妖修三品以后,才开始选定最终的目标。 凤凰有五德,金木水火土。 朱雀五行为火,五德之中为礼。 十九哥修五德之气,最终会走哪条路还未可知。 此时祝祝十九修为还低,只靠它一只鸡,要炼化像柳的种子很困难,说不定还会被种子吸干。 之前在山洞里会忽然地冒出火焰,就是它体内的种子寒气爆发,它一时压住不住,幸好被催发了血脉中的力量。 可惜以十九哥的资质,血脉中的力量肯定是有限的,所以它必须得借助天上的太阳,吸纳太阳精气炼化种子。 但是一只还是小妖修为的公鸡,能吸纳多少? 太阳精气爆裂无比,它平时修炼都是在太阳将出未出之时,少少的吸纳一些用来修炼。 积少成多,不敢生一点贪婪之心。 否则一个不慎,便是被连同神魂一同焚化的结果。 然而要炼化有像柳一小半力量的种子,太阳精气引下来的太少了,十九哥就会被种子里的寒气冻死。 引得太多了就会被烧死。 就是一个进退两难。 这时候就显出兄弟多的好处了。 平时和十九哥一起修炼的蛋黄和大青,出手帮它分担了一部分的太阳精气,让它可以从容地炼化像柳种子。 像柳的种子毕竟只是一颗种子,只要先炼化吸收掉其中的一部分力量,然后就可以将其压制住,日后再慢慢的用以修炼吸收。 这个过程对于大青和蛋黄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淬炼,十九哥炼化种子的同时,也不忘往它们身上分上一些灵气。 好兄弟讲义气也要有来有往,才能长长久久——陈玄帆说的那么多屁话中,有这一句就算是没白说。 “喵呜~” 猫小花有些沮丧地用头蹭了蹭陈玄帆的脸。 这次就它被落下了。 只是吃了点像柳的藤蔓,而且之前还中了点毒,还没有好全。 “没事的,花啊,你看,小猫咪要那么强干什么?小猫咪只要负责可爱就行了。” “《楚辞·九歌》中都说,‘乘赤豹兮载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这就是说,你就跟车上的旗帜一样,只要在就行。” 陈玄帆赶紧安慰猫崽子,让它别失落。 “再说了,有我呢,我养着你,又好东西肯定不会少了你那份。” “喵呜!” 猫小花却并不买账,让陈玄帆别用这么哄骗小姑娘的口吻忽悠它。 它可一点都不好骗。 妖怪就是要有强大的实力! 什么养着? 都是骗猫的! 就算有好东西分给它,以它的修为用不了,又要怎么说? 所以,还是得提升修为才行! 于是,它立刻从陈玄帆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叼起锅边上的一根切好的藤蔓,几个跳跃跑到了大青蛋黄十九哥它们的边上。 一边被太阳精火烘烤,一边啃藤蔓的内芯。 “喵呜~” 舒服! 烤的暖烘烘的好舒服~ 猫就是喜欢晒太阳的,至阳之火能破除一切邪气阴煞之毒……嗯? “对呀!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陈玄帆一拍大腿,赶紧招呼刘一勇道,“队正,队正!快让兄弟们都到十九哥它们周围去,太阳精气散发的火焰可以清毒!” “还用你说吗?你看看他们。”刘一勇闻言抬了抬下巴,示意陈玄帆自己看。 兄弟们哪用得着他来喊? 像柳汁水里带的毒,和就算熬煮过也难以完全去除寒凉的像柳米粥,都让军卒们感觉到身上有些冷。 而且水行灵气吸纳入体内,本来也是会有些寒意的。 所以在猫小花跑向大青它们身边的时候,军卒们就已经在有意无意的往跟前凑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太阳精火能驱除毒素,可他们知道那边暖和呀! 只是不敢靠的太近,怕被烫伤了。 毕竟毛三这会儿站累了,也只敢撅腚弯腰的歇会儿,他屁股和大腿都在之前被十九哥的火焰烫着了。 还有十几个兄弟的头发和衣裳,也都可以直接改行当叫花子。 这下崔霁都不再是队伍里头发最短的了。 等猫小花靠过去之后,兄弟们一看,猫崽子身上的小细毛都没事,这下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凑了。 就在陈玄帆回头喊刘一勇的时候,毛三苟四都已经抱着碗拎着凳子,冲到十九哥的边上了。 这边火最大,最旺! “啊呀,舒服!真舒服!”毛三靠过去当即就打了个寒颤,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 热气蒸腾的滋味,真是美! “嗯嗯,是舒服多了。”卢放跟着叹息。 “啊!”孔万寿更直接,就是一个简单的啊字,表达了一下舒畅之情。 就在兄弟们纷纷感慨舒坦的时候,苟四突然脸色一变。 “嘶~哎呀!” “怎么了苟爷?” “是不是想要上茅房?”陈玄帆站起来皱眉道,“这一冷一热的是容易肠胃不……卧槽!” 只见苟四身上气血一荡,窍穴之中隐隐如雷鸣,血气翻滚蒸腾,头顶雾气氤氲。 这家伙,就这么突破了。 第479章 不好!队正,我也来感觉了!你们快闪开! 苟四突破了。 不只是他突破了。 毛三和孔万寿紧随其后。 陈玄帆很欣慰地卧槽了好几声,表示了赞叹和鼓励。 对于已经寒暑不侵的武道修士而言,感觉冷或者是感觉到热,其实都是身体之内血气变化的影响。 在和像柳的大战中,甲字队的军卒们或多或少都被打得挺惨,还中了毒。 比看上去还要严重。 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卖惨,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 装的那部分是往轻了去装。 他们担心被陈玄帆给看出来。 兄弟们都觉得没帮上什么忙,都是伙长一个人在打像柳,所以不好意思表现出伤得很重来。 幸好陈玄帆眼不瞎心不盲,神识一扫什么都瞒不过他。 立刻用像柳煮了解毒的粥来喝。 其中放了青玉灵米。 喝了灵米像柳粥的兄弟们,身上的气血和灵气便与侵入身体的毒,以身躯为战场,开始了征伐驱赶。 驱毒的过程也在淬炼肉身,而像柳本身就是靠吸纳血气生长的邪物,其实它所蕴含的灵气反倒是其次的,它的藤蔓之中更多的是血气。 只是它的特殊之处就是借助地脉之气,掩藏其他的气息。 紫云山剑派害死了那么多人,血气和阴煞都被牢牢的禁锢在了山腹之内,就是像柳用它的叶子和藤茎还有寒潭的寒气,再加上地脉之气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 而且像柳能几乎吸纳世间所有的力量而不散溢,这和它藤茎的外皮还有叶子有关。 它坚硬的外皮和叶片,锁住了这些力量。 陈玄帆甚至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用炖煮的方式,只是将藤蔓中大半的汁液熬了出来,但其中还有一部分的力量,在藤蔓本身之中。 毛三非常幸运地歪打正着,劈开了藤茎的外壳,吃到了里面血气浓郁的内芯。 “三儿,这是应该是老天爷在你受惊吓之后给的补偿,怎么样?满意吧?”陈玄帆笑呵呵的说道。 “满意,太满意了。”毛三也跟着哈哈的笑,说着话嘴里也不停,还在吃藤蔓芯儿。 的多吃点。 他这才哪到哪? 就算是突破了,他娘的也还是在队里垫底。 他和苟四孔万寿等人最先突破,也是因为他们修为实力本来就低。 原本就是差的不多便可以突破了,身体淬炼一番再加上气血补足,突破境界当然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伙长,你早就发现这藤蔓芯的好处了吧?”苟四忍不住地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肯定比你们早。”陈玄帆笑道。 “那你怎么不说?” “为了让你们感觉到惊喜呀!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个屁!”刘一勇揉了揉鼻子,哭笑不得地骂道,“我刚才看苟四的表情,还真以为他要上茅房呢!” “哈哈!”陈玄帆哈哈大笑。 苟四也笑:“我那不是来感觉了吗?” 不过来的是要突破的感觉。 “哼~你是……哎呀!”刘一勇突然脸色一变,起身道,“我也来感觉了!” “要上茅房?” “是要突破!” …… 陈玄帆趁着刘一勇突破境界的功夫,把像柳剩下的几根藤蔓也给看了,包括最粗的一根。 他还和霍山道:“反正只是留个物证,留下最细的一根,和一些细的枝条,足够了。这些咱们就吃了吧,有让兄弟们好好的补补。” 霍山点了点头,觉得也对。 按照甲字队的原则,能提升实力的好东西,当然得吃到肚子里。 都留着当证据就得交上去,交上去就很难拿回来了。 于是,陈玄帆就操纵着武道法身,将藤蔓劈砍成一段段的,放到大黑锅里,浇上寒潭水,再次开煮。 这次不用点火了。 有现成的更好的灶火——太阳精火。 让武道法身握着大黑锅的锅把,往大青它们头顶上一放,开煮。 这火才好呢,一会儿就煮熟了。 陈玄帆的武道法身端着锅不能动,他就用阳神法身拎着刀,把藤蔓劈开,将里面的芯子用勺子挖出来,放到一边等会吃。 然后把灵米掏出来放到藤蔓壳子里,用细藤扎进两头和中间,再把藤蔓壳子放回去。 “嘿!陈氏像柳藤条壳子灵米饭!” 竹筒饭的像柳壳子灵米版! 指定好吃! 如法炮制的煮上几个,忙活完了就蹲在锅边,一边自己吃,一边给兄弟们分,还要抽空给大青蛋黄还有十九哥喂两口。 他就这么在武道法身,本体和阳神之间的无缝衔接的切换。 切着切着,就出问题了。 “卧槽!” 当他再次从阳神回归本体的时候,啃了一口新鲜出炉的灵米饭,都没来及地咽下去,脸色就是一变。 “怎么了?陈玄帆你!” 突破结束刚想坐下喘口气的刘一勇,一看他这样心头就是狂跳。 “不好!队正,我也来感觉了!你们快闪开!”这话喊得又急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憋不住了,要拉个大的! “你他娘的!”刘一勇看着头顶的劫云,不禁破口大骂。 陈玄帆这家伙不是要拉个的大的,他是要搞个大的! ……虽然他娘的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意思! 第480章 让你在我的家庙里,当个带锅家将,怎么样? “轰隆!” “轰隆!” “轰隆!” “轰隆!” …… “他娘的……” 不多不少的六道劫雷,不偏不倚的全都轰在了,原本就被摧残的,少掉了三分之一的紫云山上。 轰的泥石飞溅,寒潭炸响。 刘一勇看着又被削平了一截的紫云山,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山算是倒了霉了。 山腹早就被紫云山剑派的人给掏空了,用来蓄养像柳这株邪物。 然后紫云山剑派的掌门带着像柳出来,就没想着再留着紫云山,于是让像柳用藤茎直接把山顶给顶穿掀翻了。 不仅如此,山顶周围的一圈山体,也被砸得破烂不堪。 后来在像柳和陈玄帆还有甲字队等人动手的时候,被陈玄帆招来的突破到归元境的破境劫雷,轰击了一遍。 千疮百孔之下,最后山头被五彩大公鸡十九哥,用蕴含太阳精气的太阳精火给彻底送走了一遍。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整个紫云山就这么少了一小半,剩下的部分比后山的寒潭高不出来多少。 寒潭的潭水直接就淹没了山腹中的山洞。 但是刘一勇实在是没想到,紫云山的劫难到这竟然还没结束。 好家伙,陈玄帆又给来一记狠的。 练气归元境的突破刚结束,他娘的武道修为突破到四品的劫雷又来了! 他娘的! 这他娘的渡劫怎么搞得跟拉肚子一样,说来就来!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看个人家紫云山糟蹋地,就剩下这么原来的半山腰往下的一截了。 比个坟堆都高不了多少。 还有数十道水流从上面流淌下来。 这让刘一勇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村头小溪边上撒尿和泥,用尿呲过的土堆。 太惨了。 这要是紫云山剑派的人知道了……哦对,紫云山剑派的人都死光了。 那没事了。 没事个屁啊! 刘一勇很暴躁地挠了挠头皮,这他娘的眼前被两次雷劫炸过的紫云山,都看不出来是原来的紫云山了。 上面的紫云山剑派存在的痕迹都快被抹平了。 还有,像柳的藤蔓。 由于陈玄帆之前把藤茎中粗壮的部分,有些还没干枯的都劈砍着放到锅里煮了,干枯了用来烧火。 剩下的一些细小的还没枯萎的藤蔓里,残留着像柳的汁水和力量,能看出来是像柳的一部分,于是被放到一边,准备留着做证据。 没了。 全没了。 用来烧火的那些在第一道劫雷之下,就直接着火了。 后面留着做证据的那些,也没能留下来,它们是那么的脆弱,相比较于凶狠的雷劫而言,所以理所当然的阵亡在了第二道劫雷之下。 至于锅里的…… 刘一勇慢慢地转头,看向那个蹲在大黑锅边上,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某个人影,眼角忍不住的抽搐。 他娘的,头疼! 揉了揉额角,估计这一锅也是剩不下了。 陈玄帆每次武道修为突破境界之后,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能说不给他吃吗? 孩子都饿得要疯了,你说不给他吃? 而且他刚突破到了武道四品! 好家伙,武道四品! 哈哈! 四品! 他们甲字队的伙长,练气武道双修! 练气修为归元境! 武道修为四品!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有这样的成就,放眼整个大唐那也是数得着的不同凡响。 绝对称得上是天子骄子! 刘一勇一想到这,嘴角就不禁要骄傲地上扬,想要哈哈大笑一场,宣泄一下心中的骄傲和兴奋。 可是再看看陈玄帆的吃相,以及眼前的局面,他的眉毛就又皱得更紧了。 哎呀,还没当过爹,就已经有了当爹的心情。 好大儿成就非凡,当爹的心里肯定高兴,可是好大儿给折腾出来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也是愁人的很。 …… “阿嚏!伙长,咱们这么吃了,真的没问题吗?”史大俊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问道。 他还是有点担心呀。 像柳存在过的痕迹,就剩下这一大口锅里的藤茎了,都给吃了可就一点都不剩了。 “没事。”陈玄帆见刘一勇看过来,也是一缩脖子,不过随即就是眼珠一转道,“咱们把这藤蔓壳子留着不就行了吗?是吧山爷?” 霍山没吱声,但是他也没拒绝陈玄帆递过来的一截藤蔓。 抽刀劈开,用勺子挖着吃了。 顺便往大青蛋黄十九哥它们三个边上,又挨的近了一点。 甲字队的‘三阳开泰’再次在半山腰这里展开,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炼化十九哥体内的像柳种子,而是为了给兄弟们驱寒。 劫云出现的时候,五彩大公鸡和大青它们是最后跑的。 太阳精气不是什么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那是世间至阳的灵气,稍有不慎就是一个自焚的下场。 即便是劫雷将至,蛋黄和大青还有十九哥也得撑着,将已经招引下来的太阳精气理顺了,才能有别的动作。 所以就被劫雷波及了。 受了点轻伤,不过劫雷中的雷火也对炼化像柳的种子有用处,十九哥也算是因祸得福。 暂时就将种子里的阴寒之气给压制住了。 相比之下,甲字队的兄弟们就惨的很多。 他们虽然算是经验丰富,跑得倒是也很快,但还是不如被雷击后,冲破山壁的寒潭水快。 一半的人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在冬日里头,好好的感受了一下,许久不曾感受的寒冷。 不得已之下,又劳烦着三只妖怪再次开启了小太阳模式。 “喵呜~” 猫小花在陈玄帆的腿上蹭了蹭,撒娇的叫了一声邀功。 它这次特别的贴心。 可能感觉到了实力山不如兄弟们,于是就想和陈玄帆多亲近亲近。 就喵喵叫的提醒大青它们,把小太阳模式开启的地方,选在了大黑锅旁边。 让陈玄帆渡劫之后,饿死鬼一样从山上跑下来,直奔大黑锅从里面捞出一根藤蔓出来,劈开一尝。 温热的。 当即就对贴心的猫小花和几个妖怪好一顿的夸奖。 装满了煮熟的藤蔓和藤蔓壳子灵米的大黑锅,是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先下到,山腰之下这处稍显平坦的地方来的。 被陈玄帆用武道法身打出一道气血,托着平稳送下来的。 这种在渡劫之前还要精心保护食物的行为,不愧是甲字队的伙长! 和大黑锅享受同样待遇的,就只有装着熊正正的兵字号牌,还有陈玄帆身上的储物袋了。 “哦,正正,你怎么样?没事吧?”陈玄帆问道。 “伙长,我没事,好的很。”熊正正的声音从兵字号牌里传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淡定平静。 毕竟不久之前,还在十九哥的脖子上挂着。 幸好五彩大公鸡在身上精火爆出的千钧一发之际,还记得把他存身的兵字号牌,拽下来扔个刘一勇。 不然他早就化成灰了。 相比之下,陈玄帆这雷劫来的就没有那么迅猛,自然也算不上受到什么惊吓。 “那就好。”陈玄帆点点头,“不过你这待在号牌里也不安全,这样,我先给你找个地方。” 他说着把熊正正的兵字号牌拿在了手里,“你别反抗。” 然后手指在号牌上一点,一团灵气将号牌包裹,收进了脑后的铃铛之中。 “泠泠~” “伙长,这里是?”熊正正惊疑不定的声音,从铃铛里传了出来。 “嗯,”陈玄帆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淡然的一笑,“里面的那废墟是鬼王吴疆的,你试试能不能炼化。” 这鬼蜮废墟一直在铃铛里,他都快给忘了。 雷劫之前他将熊正正号牌丢出去之前,脑中一闪,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在。 “多谢伙长!”熊正正欢喜的吼道。 “咱们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 陈玄帆哈哈一笑,摆手道,“放心吧兄弟,我都想好了,之后伙长我的家庙里,给你留个位置,这样,我让你在我老陈家的家庙里,当个带锅家将,怎么样?” 第481章 队正,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跑路了? “……家庙里的带锅家将?”熊正正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昂,怎么?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呀?”陈玄帆想了想道,“那要不然,就扛菜刀家将怎么样?嗯,还有握勺大将?再要不然,就是拎铲家将了。” “……”熊正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伙长说的,这都是些啥? “伙长,伙长!你家庙那么大呢?要不也给我留个位置吧?”史大俊跟着凑热闹的嚷嚷道。 “你滚!别在这乱放屁!” 刘一勇走过来上去就是一脚,“陈玄帆的家庙里面,能供奉他的神像,是因为他还活着,这家庙就是生祠,倒是不犯忌讳。可你一个外姓人要是进去,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当然就是成为老陈家的人,还有一种就是像熊正正这样。 陈玄帆没有姐妹,史大俊也不可能改姓,说这话就不吉利了,所以刘一勇才踹他。 刚死了一个兄弟,万幸是还剩下一缕神魂在。 刘一勇现在听不得这样的话。 “队正,我错了。”史大俊就这点好,知错能改,能屈能伸。 当然,这次改了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下次再犯。 就是这么有毅力和任性。 “嗯,咳!队正说的没错。我的家庙小,唯一的位置就给正正了,你们就别惦记了。咱们还是得活着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陈玄帆见气氛有些沉闷,马上就鼓舞士气道,“兄弟们,咱们现在全队军卒可都是武道七品以上了,这在相州,还不横着走?” “是啊,兄弟们,别说是在相州,就是在河南道河北道,咱们也是强军了吧?”史大俊又高兴了,兴奋的吼道。 军卒们互相看看,都露出了牙花子。 对哦,他们现在整体实力又提高了。 而且大家能明显的感觉到,吃了像柳的藤蔓之后,身上的气血也多少有增加。 之前他们可都吃了不少的青玉灵米,那是敞开吃,这次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十分的凶险,像柳的毒素进入身体之后,在被气血清除的过程中,也激发了他们体内灵气的炼化。 很多人拿都能明显感觉到,修为有所精进。 霍山崔霁这些已经武道六品修为的修士,要想突破境界没有那么容易,但七品低阶的兄弟们,再沉淀巩固上一段时日,往中阶蹦一蹦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时间大家都是面露喜色。 “队正,嘿嘿,你也笑一笑嘛!” 陈玄帆抱着藤蔓壳子,啃着里面的灵米,跑到刘一勇身边,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凑趣道,“你也破境到六品修为了,赶上校尉了,难道这还不值得高兴高兴?” 刘一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玄帆就又啃了一口蒸饭,继续道:“何况,咱们还剿灭了蓄养邪物的紫云山剑派,诛灭了邪物像柳,这也算立功了吧?回去上报,肯定会有赏赐的。” “赏赐?报功是要凭据的。”刘一勇忍不住又瞥了陈玄帆一眼,再次被他嘴角的米粒扎的眼角抽搐,赶紧把脸又扭了回来,说道,“咱们的凭据呢?” “喏,这不是吗?”陈玄帆把手里的藤蔓壳子往前一递,理所当然的道。 “……你他娘自己看看,上面还有像柳的力量残留吗?全给你煮到汤里喝了!还他娘煮了两遍!” 刘一勇禁不住的骂道。 陈玄帆看了看手里的壳子,再回头看了看锅边上另外的一些。这吃过两遍的还真没什么力量了,不过那吃不过一遍的,可能还剩下点。 “别看了,虽然普通藤蔓都长不了那么粗,但是世间之大,还是有一些和像柳相近似的草木存在。”所以失去了活力的像柳藤茎枝丫,本来就很难再做辨认。 刘一勇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应该用气血封存下一截像柳,以备不时之需的。 可是谁他娘能想到,那么大一株像柳,能被糟蹋的一点不剩呢? “伙长,没事的,咱们上面的人还能不相信咱们自己人吗?”陈玄帆眉头微皱的说道。 不是说大唐皇帝陛下很通情达理的吗?猎妖军上下也都有护犊子的习惯。 紫云山剑派不干净,这周边肯定留下了蛛丝马迹,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大不了因为像柳无法求证,不给报这个功劳。 反正像柳被他们兄弟吃了。 不夸张的说,一株像柳把他们甲字队上下算是都喂饱了。 大家受益匪浅。 “再说了,队正,你之前在山顶的山腹处,像柳的根底下,是不是还把紫云山剑派的家底,紫玉道人偷偷藏起来的那些,都给刨出来了?”陈玄帆嬉笑问道。 然后看刘一勇点头,他就笑的更开心了。 又问道:“好东西不少吧?” “嗯,是不少。”刘一勇点头。 陈玄帆满意了。 那就好。 这把不但不亏,还小赚。 他刚想接着问问都有些什么,就见一个似符牌又似小剑的东西,冒着青光从天空上朝着他们打了过来。 不由叫道:“什么东西?” 说着挥手,一道灵光点出,挡住了青光。 然后便见那青光一闪,其中传出一道沉稳厚重的男子声音。 “紫玉道人,你所说之事,吾宗门掌门与长老们已知了。” “若是大唐猎妖军真如你所说欺人太甚,无故杀戮于尔等,宗门定不会放任不管。” “你等现今如何了?紫云山剑派上下门人弟子是否安在?速速回信!” 小王山剑派发来了问询传音符,响彻山谷。 “……队正,”陈玄帆回头看刘一勇,“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跑路了?” 好家伙,这是打了小的,老的要找来了。 “他娘的紫玉道人!果然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提前告状!” “……” 第482章 好家伙,这是憋着造反呢? 传音符牌不用问,就是小王山剑派发来的。 就像陈玄帆骂的那样,紫玉道人这个家伙,竟然提前告了黑状! 从那几句话里不难听出,紫玉道人给小王山剑派传信的时候,肯定是说了些甲字队贪图他们门派的底蕴,要屠戮整个紫云山剑派的话。 他娘的,这家伙果然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将门人弟子都给埋葬在紫云山上了。 而且还想着借小王山剑派的手,把甲字队可能有的漏网之鱼,一同灭杀。 “队正,看来和我们想的一样。”霍山起身过来,说道。 紫玉道人要死遁,还是不留任何后患的死遁走,为此他不惜抹除所有和他相关的痕迹。 甚至还谋划着,让小王山剑派和大唐官面由此,产生摩擦和争端。 “队正,山爷,那紫玉道人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小王山剑派一定会帮他出头?”史大俊有些不理解了。 小王山剑派这么讲义气的吗? “史大爷,小王山剑派肯定会出手,但不是帮紫云山剑派出头,而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陈玄帆挠了挠眉毛,这一点他都能看得明白。 小王山剑派得维护自己的威严,不然其他的分宗怎么看? 带队伍嘛,威信还是得有点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部分。 关键在于,大唐官府和宗派山门之间,存在着利益划分的问题。 以陈玄帆的理解,这就像是两个巨人,住在一块土地上。 谁都想多晒太阳,多喝到水分,多争夺到更多好东西。 谁都不想相让。 大唐官府目前是强势的一方,一直在想尽办法地挤压宗派山门力量的生存空间。 而宗派山门势力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纷纷选择了反击、对抗或者是和大唐合作的态度。 前两者的实力最强。 陈玄帆听过一句话,叫有千年的世家没有千年的王朝,这句话换成宗派山门还要更名副其实一些。 但如今是太平盛世,大势所趋的就是天下太平。 宗派山门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轻易地挑起战乱,那就得背负谋害天下苍生的罪名和罪孽。 修道之人凡是有些野望的,想的都是得道飞升,所以大部分也并不想搅动风韵。 所以两边都是克制着,绑住了手脚,只留下一人一只手,对着对方竖中指,指着对方谩骂。 谩骂不是无用的,如果谁骂输了,就得给对方赔礼。 不然对方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打你,抢你。 这时候,谁占理很重要。 陈玄帆看看已经名存实亡的紫云山,还有不存在了的紫云山剑派,吧嗒了一下嘴。 他娘的,他们当然是占理的了。 狗娘养的紫玉道人,还害死了他们家正正兄弟,死有余辜! 紫云山剑派上下的门人弟子,也是他们掌门自己杀的,和咱们没关系呀! 可是现在说自己占理,没有凭据呀。 正正的证词,那些藤蔓,小王山剑派不会相信的。 他们要的就是对大唐官府发难的借口。 陈玄帆为什么张嘴就说跑? 因为小王山剑派抓到他们,首先要做的,肯定不会是询问事情的原委,而是兴师问罪。 到时候甲字队的军卒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在人家手上就是人质和筹码,也是用来换取好处的一部分了。 所以,肯定得赶紧跑。 现在的问题是,往哪跑。 “队正,大不了就到海外立国,也不用到海外,便在南海占个大岛,或是到大兴安岭外面锤雪地里的蛮子。咱们日子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陈玄帆出言献策道,“咱们又不怕热也不怕冷的,这两个地方都合适。大唐官府也不至于为了咱们百十个人,千里追杀吧?何况我们也没犯什么大罪,家人也不至于会被为难。” “说得轻巧,你他娘当王啊,整天那么多的破事。”刘一勇骂道。 可他一张嘴,却惹来了霍山和崔霁两个聪明人饶有兴趣的目光。 两人互相看了看,从陈玄帆和刘一勇的这两句话里头,他们就听出来不少东西。 他们伙长肯定不止一次地想过在大唐疆域犯了事,往哪里逃窜的问题。 队正更厉害,他都想到谁能当王了。 好家伙,这是憋着造反呢? 但两人什么都没说,心照不宣的就当没听见。 陈玄帆还没发现暴露了,听了刘一勇的话,皱眉沉思道:“对哦,那咱们最好是再抓点文人。” 所以他转头问边上的人:“老崔,山爷,你们家还有还是的兄弟吗?” “……没有。” “……没有。” 第483章 刘一勇,你他娘说的小麻烦到底是什么? “别他娘在这胡说了,咱们还没到那一步。”刘一勇给了陈玄帆一脚,挥手喊道,“咱们回相州。” 吞了紫云山剑派,兄弟们的修为直接强行提升了一截。 最差的也都到了武道七品巅峰,关键他们的年纪都不大,未来成长前途一片光明。 而陈玄帆霍山崔霁等人,尤其是陈玄帆,他这样的年纪和修为,值得上峰的重视。 加上兄弟们之中如霍山金少爷这样小世家出身的,还有十几人。 至少相州和河北道肯定会力保他们没事。 “咱们可都是猎妖军军卒,对大唐忠心不二,又没犯错,上面定然是会出手保我们的。”刘一勇十分笃定地说道。 此话一出,再次引得霍山崔霁的斜视。 队正,刚才都要在考虑谁当王合适了,再说着忠心不二的话,不心虚吗? 刘一勇立刻瞪他们一眼,“你们两个看我干什么?” 我他娘说的是当王,又没说当皇帝! 不耐烦的摆手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的,都起来!整队!以最快的速度回相州!” 幸好小王山剑派那边对紫云山剑派,似乎也不是很重视,或者是没想过紫云山剑派会这么快,就被人给干没了,所以发过来的仅仅是一枚简陋的传音令牌,上面连个防止他人窥探的符咒都没留。 不仅无法探查消息,也不能给予发符咒令牌的人任何反馈。 因此在陈玄帆以灵气触碰这枚传音令牌之后,就直接听到了里面的内容。 而发信的人对紫云山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这就给了丙字营甲字队,撒丫子往回撩的机会。 可是这个时间不会很长的。 只要对方没有收到紫玉道人的回信,很快就能知道出了问题。 剑修的速度是修士中最快的,如果跑得慢了,很可能就会被人按死在紫云山……嗯,剩下不到一半的紫云山上。 于是,明明是打了胜仗的甲字队军卒们,便迅速狼狈地往相州营逃窜而去。 期间,甚至没有功夫停下来搭理一下自己军容。 于是,他们就这么顶着被火焰舔过的头,穿着和像柳大战过后,又被火烧和水淹过的破烂的衣裳,跑回了相州。 可想而知,远远的看到他们这幅样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巴鹏是受了多大的惊吓。 他娘的,还以为是有厉害的妖魔邪物攻打过来了。 马上就要全力开启相州的防御法阵。 还好,刘一勇提前发了条消息过去讲明了情况。 不过这条消息发得十分简短,只是说他们在紫云山碰到了点小麻烦,需要立刻向都尉禀报。 请都尉准许。 而当丙字营甲字队前脚刚回到营,巴鹏后脚就到了。 是什么事情会让丙字营甲字队,都等不及向校尉禀报,而是直接给都尉发消息? 虽然甲字队从东海之行的时候,巴鹏就说过,让刘一勇有事可以直接向他传信。 但刘一勇很有分寸,并不会事事都去找巴鹏,而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遵守猎妖军的上下规则,像之前一样上报给他们的校尉辛朔。 尤其是在相州范围之内的时候。 可这次显然不一样,刘一勇都到了营房边上了,却还是绕过了辛朔直接找他这个都尉,这让巴鹏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还有,小麻烦? 这个用词和刘一勇的行为,违和感太强烈了,让巴鹏不多想都不行。 而且身为镇守一州之地的武道修士,他对危险的自觉感知很准。 很不幸,巴鹏现在有些心惊肉跳的不安。 所以,他必须来问问,刘一勇口中的小麻烦到底有多麻烦。 辛朔也紧随其后赶了过来。 …… “见过都尉,见过校尉。”刘一勇站在巴鹏面前满脸堆笑,躬身抱拳行礼。 “行了,客套就免了。”巴鹏一挥袖子,皱眉道,“赶紧说说,你们都给老子惹了什么小麻烦。在紫云山剑派杀人了?” “嗯。回都尉,属下们在紫云山上大战了一场。”刘一勇很诚实地回道。 “杀了多少人?”巴鹏追问,不过神色还算平静。 毕竟之前见过甲字队的模样了,也能猜到肯定是和人战斗过。 “回都尉,就杀了两个。”刘一勇伸出了两个粗粗的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就杀了两个?”巴鹏眉头舒展了一些,接着问道,“杀的是什么身份的弟子?” 紫云山剑派是个小派,也就是身后的小王山剑派难对付了一些。 如果只是杀了两个人,那还…… “回都尉,不是弟子。”刘一勇缩了缩脖子,“我们杀的一个是紫云山剑派的掌门,一个是紫云山剑派的大长老。” “……你他娘的。”巴鹏嘴巴微张,愣了一下,随后吼道,“你他娘的!还干了什么!赶紧自己说!别让我在这慢腾腾的问了!” 杀了一派的掌门和大长老,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之前,感知到从紫云山的方向传来的动静,巴鹏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可是现在是冬至前后,他也没有感应到什么妖魔邪祟的气息,而且马上就有修士在那附近渡劫的气息传来,以免造成误会,所以他也就没有赶过去。 何况刘一勇这家伙说他们能摆平。 “刘一勇,你不是说你们能摆平吗?” 在听完刘一勇讲了在紫云山剑派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巴鹏先是消化了一下,陈玄帆这小子又突破了,和甲字队整体实力再次提升的惊喜,然后才开口质问刘一勇道。 “都尉,紫云山剑派的事情我们是搞定了,不仅是紫云山剑派的人,连他们蓄养的像柳我们都搞定了。”刘一勇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理直气壮的。 若是巴鹏不在这,他仗着自己的修为刚突破到了同样的六品修为,对着辛朔说话,甚至会多加一句,不信你过去看看呀,紫云山上都是一片废墟了。 紫云山剑派和像柳被诛灭了算什么,我们差点把紫云山都给抹平了。 这还不叫摆平,那什么能叫摆平? “以你所言,紫云山剑派上下人等,都被他们的掌门杀了,大长老被陈玄帆的雷劫给劈死了。”巴鹏不与他在这一点上纠缠,而是转而问道,“那像柳?” “吃了。”刘一勇诚实地说道。 当然这个诚实有一小半是装的,毕竟他告诉巴鹏的‘真相’里,还用春秋笔法删除了一些不必要的内容。 比如大长老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后来的那个阳秋等等。 “我他娘知道你们吃了!我是问你,残枝呢?”巴鹏听到吃了这两个字,脑仁都在突突地发涨。“残枝可带回来了?” 吃了? 甲字队的这帮家伙,把像柳煮来给吃了。 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也不怕被毒死! 不对,他们肯定有些手段能在炖煮之下,将像柳的毒清除干净。 很可能是陈玄帆身上的秘密。 这个念头在巴鹏的脑中一闪,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还是那句老话,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不背叛大唐,这些都不必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的。 现在重要的是证据,用来打发小王山剑派的证据。 “都尉,残枝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都被烧了。”刘一勇再次伸出了他那两根手指头,“陈玄帆,在紫云山上,一会儿的功夫,先后渡了两次雷劫。” “……”巴鹏深吸了一口气,额角青筋乱蹦。 “刘一勇,你找揍是不是?故意气老子呢!你他娘再把你那两根爪子在我面前摆弄,我给你剁了信不信!” “你说的小麻烦到底是什么?快点说!” 第484章 真是他娘的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是……”刘一勇这会儿大概想好了该怎么说,刚张嘴要说出来,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都尉,我来替刘队长说吧。”李瑶从外面走了过来,说道。“兴许,我知道的比他还多一点。” 身后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头顶着一只小丑狗的红将军。 “汪呜~”小丑狗很有礼貌地朝着巴鹏辛朔等人,抱了抱爪子,拜了拜。 看到这只小丑狗,巴鹏的眼角就忍不住的抽搐,不过看在红将军的面子上,没有说什么。 尤其是心里想到,这狗子的主人如今实力比他还要强了,巴鹏忍不住在心里又是骂了几声他娘的。 然后转头看向李瑶,问道:“李都尉为何来此?刚才的话,又是何意?” “都尉,你先看看这个。”李瑶面色一正,将一份文书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巴鹏皱眉接了过来。 “我手下查到的,关于紫云山剑派的消息。”李瑶揉了揉额角,苦笑道。“没想到,在我的眼皮底下,竟然藏着这么一个蓄养邪物的剑派。” 紫云山上那么大的动静,相州的朱雀军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李瑶和巴鹏几乎是先后脚的知道了,丙字营甲字队的刘一勇他们,因为熊正正的事情,找上了紫云山剑派。 她知道的甚至比巴鹏还要清楚一些,至少巴鹏就不知道,甲字队他们在没看到像柳之前,就把紫云山剑派拆得差不多了。 这是因为在甲字队还没到紫云山的时候,刘一勇就出于习惯使然,发消息向朱雀军的李校尉询问过紫云山剑派。 这是李瑶为了和甲字队打好关系,给他们开的方便之门。 李校尉接到刘一勇的传信的时候,李瑶这个姑姑刚好就在旁边。 便随口指点侄儿,让他派人去紫云山的山脚下守着,原本想的是若是能有机会帮忙,就再卖给陈玄帆他们一个人情。 毕竟刚拿了人家的青玉灵米,吃得也很顺口。 而且很凑巧的是,他们在山脚下救了一个女孩儿,经过询问是熊正正的妹妹。 只是这姑娘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直说山上有吃人的妖物。 被派过去的朱雀军的军卒便将她带走送回来家里,再赶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刘一勇他们闯山门。 之后上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并且马上传信上报到了李瑶这里。 李瑶接到消息立刻就要去找巴鹏的,可是刘一勇他们这些人的动作太快了。 军卒的传信飞鹤几乎是一会儿一封,尤其是在陈玄帆开始渡劫之后,紫玉道人和像柳很快就被诛灭了。 这让李瑶又坐了回去。 既然甲字队的人战胜了邪物像柳,那他们自然会自己向巴鹏禀报的。紫云山周围的百姓也没有了危险,她也就不必急着跑这一趟了。 只要将消息归档,表明朱雀军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了, 而且李瑶也得好好想想,后续的麻烦该怎么处理才行。 紫云山剑派的存在,残害了那么多的百姓,她们朱雀军却一无所知,这是很严重的失职。 还有那个张四鬼,他们在相州和整个河北道,可能还有河东道等等的地界上,给紫云山剑派当网罗活人用以蓄养像柳的伥鬼,犯下了不少的案子,而朱雀军对此却没有重视。 所以她得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紫云山剑派,这些年在相州境内的所作所为,然后进行向上禀报。 “这件事情,我们朱雀军是难辞其咎,不过上面怪罪下来,你们饕餮军和玄武军也得受到牵连。” 李瑶皱眉道,“当然,这次识破紫云山剑派真面目的,是你们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而玄武军的主要司职是镇守城池。所以,麻烦最大的就是我们负责查探地方的朱雀军了。” 除了朱雀军还有地方衙门和观察使手下的监察使们。 幸好现在紫云山剑派已经被诛灭了,像柳也被及时铲除,没有造成更大的影响。 而李瑶在来找巴鹏之前,都是在忙着将紫云山剑派的所有事情查清楚,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同时,联系朱雀军的上峰,将紫云山剑派可能的余孽找出来镇杀。 亡羊补牢的态度地摆出来,这样上面的板子打下来也许能轻一些。 然后朱雀军的军卒在刘一勇他们走后,还把紫云山上也查了一遍。 “那李都尉到此的目的,是想让巴某做些什么?”巴鹏觉得李瑶特意来这一趟,可能不止是为了向他说明紫云山和紫云剑派之事。 虽然相州镇守以他为主,但玄武饕餮朱雀是各司其职,对方并不需要如此亲力亲为地事事告知。 她还有别的目的。 实际上若是不需要饕餮军协助的事情,朱雀军的都尉甚至可以不向他通报。只需在后面每月一次的碰头上,给他看一下消息归档即可。 当然事关相州百姓安危的消息,李瑶必须在知道之后马上告诉巴鹏,不然就是违背了军法。 但是很显然,已经解决了的紫云山剑派之事,不在此之列。 “我的来意,这说起来就得牵扯到刘队正口中的小麻烦了。”李瑶又拿出来了一封信笺,递给了巴鹏。 “李都尉,这是朱雀军之间的往来信笺,我看不大合适吧?”巴鹏看了一下信笺上的画押,不由地挑眉。 “都尉,我既然拿来给你看,你就但看无妨。”李瑶一笑,“何况这里面,事关你手下军卒的安危。” “我手下军卒的安危?”巴鹏闻言,不禁回头看了刘一勇一眼。 刘一勇此时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浑身上下仿佛就写了四个字:我在心虚。 巴鹏的眉毛忍不住的跳了跳了,他打开了李瑶递过来的信笺。 终于知道了,刘一勇说的小麻烦是什么。 他哼笑了一声,唤道:“刘一勇。” “都尉,属下在。” “你是好样的呀!”巴鹏气急反笑,“小王山剑派两名长老带着八名内门弟子,要来抓你们回去审问,你管这个叫下麻烦?真是他娘的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 第485章 都尉,小王山剑派追来了,兄弟们顶不住呀! “都尉,这可不怪我们呀!”刘一勇一看这样,不得不帮自己和兄弟们据理力争了。 陈玄帆的狗子就在边上看着呢,他不能怂。 这他娘一怂,回去那帮家伙一听咱在都尉面前,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老子呢。 何况这事,在刘一勇看来,他们是占理的。 “都尉,李都尉,校尉,你们如今也知道了,当时我们的一个兄弟被困在了紫云山剑派里面,那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而且一开始我们是先礼后兵的,可没想着直接动手。” “后来是对方欺人太甚,我们这次上的山。” “闯了山门我们也没杀人,真的没杀人,是他们自己人杀的自己人,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就杀了两个紫云山剑派的人,一个是蓄养像柳还想俯身其上的紫玉道人,一个是图谋不轨想偷走像柳种子的大长老,他们……” “嗯?等等!”巴鹏眉头一皱,“大长老不是被劫雷劈死的吗?” “呃,对呀!”刘一勇被吓得汗差点下来,幸好他反应快,马上转了回来道,“都尉,就是他想偷像柳的种子,结果坏事做尽冤孽缠身,被劫雷劈死了!” “那像柳的种子呢?”李瑶发现了一个能当证据的东西,连忙问道。 “……种子,让鸡给吃了。”刘一勇含糊了一下,才道。 “……”李瑶看着他,没说话。 “李都尉,那鸡就是我们养的那只五彩大公鸡,祝祝十九,我们管他叫十九哥。”刘一勇也觉得有些尴尬,自行解释道。 “都尉,要不然咱们把丙字营甲字队交出去吧,交给小王山剑派。” 李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说不定他们能把小王山剑派给吃了,这样咱们就能有一支,全员武道五品以上的军队了。” “哼!”巴鹏看着刘一勇冷笑了一声。 “……李都尉,还是算了吧,我们现在还吃不下小王山剑派。”刘一勇赶紧连连摆手。 口中叫屈道:“都尉,李都尉,你们得管我们呀!我们甲字队没做错什么!” “我们是谁?我们是大唐猎妖军呀!发现了这等用人命蓄养邪物的宗门,难道能不管吗?” “你们看,这紫云山剑派残害百姓,他们别说不是我们杀的,就是我们杀的,那也是死有余辜!” “而且我们还拼了性命的诛杀了上古邪物像柳!能活着回来是我们命大!是我们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修为实力强!” “我们是有功的!” “都尉们如此苛责,倒像我们犯了罪似的!” 刘一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委屈。 他娘的,后面这小王山剑派突然冒出来,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挨千刀的紫玉道人,还玩了这么一手先告状! “都尉,这后面的要是我们能扛住,也绝对不会想给猎妖军惹麻烦!” 刘一勇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睛,带着哭腔道,“可是兄弟们最弱的也才不过武道七品,最强的也就是个区区的,武道修为四品,练气修为归元境,就再算上咱们的小蛟龙军魂,算上眼看要成为大妖的五德之禽大公鸡,那也是扛不住小王山剑派的呀!” “……刘一勇,你他娘再说,我立刻把你交出去!”巴鹏忍不住骂道。 他娘的,刘一勇这家伙,区区两个字用得好啊! 骂谁呢! “狗东西!你横什么?我说你们不该对紫云山剑派对手了吗?”巴鹏瞪眼道。 “……没有。”刘一勇一缩脖子。 “我说你们诛灭像柳没有功劳了吗?” “……也没有。”刘一勇再次缩了缩脖子。 “那你喊什么?”巴鹏骂道,“你们他娘的把人证全弄死了,证据都给吃了,能当凭证的一根毛都没留下!你还有理了?你但凡给老子留一截呢?” “……都尉,我们那位兄弟,熊正正的魂魄还在。”刘一勇刚才的勇气都散光了,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开始为什么心虚了。 因为没凭据了。 “还有,像柳藤茎的……壳子。”他越说声音越小。 “你说呀!你心虚什么?你大点声!” 巴鹏指着他骂道,“凭据这东西,不用给我看,甚至不用给咱们的上峰看。就冲你们丙字营甲字队修为实力的精进,紫云山剑派自己不干净,和像柳出世之事朱雀军亲眼所见,你们的功劳报上去,上面什么都不会问,赏赐就会下来!” 可现在牵扯到了山门宗派,事情就不一样了。 能给刘一勇他们作证的,全他娘是自己人! 紫云山剑派上下死绝了这事,像柳更是屁都没剩下。你就是握着有力的凭据,人家都能反驳反驳,何况你什么都没有。 巴鹏看向李瑶。 “没用的,小王山剑派不会认的。” 李瑶冷静地分析道,“他们这次就是要借故造出声势,压大唐一头。来年的春三月,恰好是他们十年一次开山门招募弟子的时节。此时正是宣扬门派威势的好时机。” “那以李都尉看来,该如何是好?” 第486章 都尉,让刘队正等人速去洛阳避难,如何? 巴鹏开口问李瑶对此有没有什么办法,态度就很明显了,他肯定是要力保自己麾下的军卒的。 他对于刘一勇说的话很是赞同,也觉得自己麾下的丙字营甲字队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做法上有些欠妥。 做得太干净了。 实在是干净得让人想骂娘! 如今的麻烦是小王山剑派。 紫云山剑派是小王山剑派的分宗,现在是死的一个都不剩了,所以作为宗门的小王山剑派,已经放出话来,要将刘一勇等人带到小王山中审问。 当然,对方没有用审问之类的说辞,而是说要“请”他们回去说清楚。 这个请,和捉拿几乎是一个意思。 李瑶此时过来,想来她的态度和自己是一样的。 而且她知道小王山要找甲字队的麻烦,比自己还早,又一向很有谋算,说不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先听听她的看法。 “都尉,眼下最紧要的是,不能让小王山剑派把刘队正他们带走。”李瑶道。 巴鹏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如此想的。” 刘一勇在后面头点的和十九哥吃灵米一样,都带着残影。 对对对,不能让小王山剑派的人把他们带走,到了人家的盘上,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那就不能让刘队正再留在相州了。”李瑶接着说道。 相州地庙小,容不了这么多的大佛。 “咱们得把他们送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 小王山剑派来的两位长老,虽然在门派之中排名靠后,但也都是练气归元境高阶的修为。八名内门弟子也都分别是,归元境或武道四品初阶的修为。 一个相州挡不住他们的。 他们不敢在相州城内动手。 但若是动用别的手段,从相州营房里劫人,或者以威胁相州都尉巴鹏放人,更有甚至,他们还可能会卑鄙无耻地,用甲字队军卒们的家人来胁迫众人。 到时候相州上下和丙字营甲字队都会陷入被动之中。 无论怎么选,结果不会尽如人意。 李瑶这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很明知的担心。 别把山门宗派想得太君子了。 修行界就是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 能在世间存在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更久的门派,除了有绝对的实力之外,心机手段肯定不缺。 在争斗之中,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只是如果手段太下作了,实力又不到碾压他人的强横,容易被大家群起而攻之罢了。 台面上都是正人君子名门大派,暗地里的底线也就是不随意去做伤天害理之事而已。 是不随意做,又不是不会做。 到了利益相争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别的? 虽然现在小王山剑派和相州猎妖军之间,远远没到生死相争的地步,但为了获得想要的利益,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和刘一勇他们强闯紫云山剑派山门的时候一样,只要不死人,问题都不大。 说得更直白更赤裸裸一点,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占上风。 占了上风,就能拿到更多的筹码,兑换更多的好处。 紫云山剑派覆灭之事涉及到的两方,一方已经死得很干净了,只剩下刘一勇他们这一方。 在没有确切有力的证据之下,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可是,若是让小王山剑派把刘一勇等人抓走,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人在对方手上,小王山虽然未必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改口承认是自己起了贪念,才对紫云山剑派赶尽杀绝的,但肯定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不死,但也无法反驳这种说法。 到时候被动的就是大唐了。 而且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人在小王山的手上,大唐这边就不可能做事不理。 毕竟,就像刘一勇刚才说的那样,他们没做错什么,反而是有功的。 有功之臣不赏反而因为为国立功而受累,国却置之不理,天理何在? 如何服众? 若是如此,以后谁还敢立功? 不管? 以何等理由不管他们? 擅自挑起和宗门的纷争吗? 大唐立国以来,效仿强汉,就算是在边境上,都没听过以擅启边衅为罪名处罚将士的。 只有打输了且连累的同袍,才会被上峰处置。 刘一勇他们在对战紫云山剑派上,不仅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干净。 就是太干净了。 后面会惹来小王山剑派,也不是他们主动去撩拨的,而且他们还提前跑路了,没被人家按在当场。 “所谓抓奸要双,抓贼要双。”李瑶胸有成竹地道,“只要丙字营甲字队不被他们抓住,咱们甚至可以不承认他们去过紫云山。” 什么? 紫云山剑派没了? 我们? 我们不知道哇~ 不会是自相残杀被自己养的邪物弄死的吧? 跟我们相州甲字队有什么关系? 我们猎妖军都是只管自家百姓,对宗派山门一直是敬而远之的。 他们明明好好的在休沐,谁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去什么紫云山? 耍赖皮嘛,谁怕谁呀! 何况还是你们先耍得赖皮,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 实际上,就算紫云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但凡小王山剑派想查清楚来龙去脉,他们就一定能做到。 以练气修士的手段,感应其中元气变化抽丝剥茧,不难发现问题所在。 可他们偏偏就罔顾事实,这就是摆明了要借题发挥。 现在的问题是,相州城不足以让小王山知难而退。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丙字营甲字队三十六计走为上。”李瑶说出了她早已想好的办法。 只要刘一勇他们离开相州城,到了一个小王山剑派不敢耍弄手段的地方去,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大唐甚至可以当他们是在狗叫。 而他们要不依不饶的还敢再兴风作浪,就是在给大唐递刀子了。 小王山宗门虽然内门在秘境洞天之内,但他们的根基还在大唐。 宗派山门势力一直是首鼠两端,最后多半就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那以李都尉之见,让他们走去哪里合适?”巴鹏听了李瑶的话,紧接着便问道。 她的话切中要害,剖析的明白清楚,可见是深思熟虑过的。 那既然她提出解决办法,应该是早就想好了,刘一勇他们的最佳去处才对。 果然,李瑶没有让巴鹏失望,她说了一个无比合适的地方。 “东都洛阳。” “比起大唐国都长安,洛阳更容易进入。” “只要找个由头,将他们调到东都洛阳城内,过上几个月便可。” 李瑶自信地一笑,“小王山剑派的人一旦出手没拿住人,便不会死守着不放的。本就失了先机再纠缠下去也是无果,而且有失大派风度,会被天下修士讥笑。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丢了个人事小,后面影响了开山门事大。 “此事,不易办。”巴鹏眉头微皱,上次让陈玄帆他们去东海,都颇费了一番功夫。 现在到洛阳城避难,恐怕还是得要陛下的旨意。 另外,就是得尽快才行,小王山剑派的人很快就会到相州。 必须赶在那之前出发,这如何能来得及? “都尉,我朱雀军于紫云山剑派之事上,算了欠了刘队正等人一个人情。” 李瑶不急不躁地又掏出了一份调令文书,“所以我在我们将军那里,力保刘队正等人去洛阳查案,你看如何?” 第487章 伙长,你就不生气吗? 我看如何? 我看很好,就这么办! 巴鹏能说什么? 当然是二话不说的就把文书拿了过来,打开看过之后,扔到了刘一勇的怀里,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让他带上文书赶紧滚。 滚到营房立刻带上他的人,然后马上滚出相州,以最快的速度滚去洛阳。 到洛阳武威郡王府上报道。 他娘的,手下实力提升得太快,闯出了这种他既兜不住又摆不平的麻烦事,让巴鹏很有挫败感。 而且十分的憋屈。 明明手下的军卒此事做得很好,好的应该受到表彰,却要因此被人打上门来的感觉,让巴鹏感觉很不舒服。 如果他不是镇守相州的都尉,兴许会忍不住带上红将军,偷偷在路上埋伏小王山剑派的那些王八蛋。 套麻袋打闷棍,放狗咬他们! 拼着受伤也让他们常常厉害! 他娘的! 欺负他们相州没有大能坐镇! 但毕竟现在是身份不同了,必须得大局为重。 还是让刘一勇他们先到洛阳去,躲过这一次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他娘的走着瞧! 巴鹏心里冷笑,就陈玄帆这小子的修为提升速度,未必没有打上小王山的一天! …… 相州,丙字营。 “兄弟们!都起来了!” “集合!” “列队集合!” 刘一勇带着腚上来不及拍掉的脚印回到了营房,一刻也没有耽搁。 大声呼喊着让兄弟们收拾行李,马上出发。 “队正,我们这是要立刻就出发,去东都洛阳查案吗?”陈玄帆问道。 他怀里的狗兄弟昂首挺胸,小耳朵扇了扇,意思是,没错,是我报的信。 “什么查案!”刘一勇皱眉没好气的吼道,“咱们是他娘去避难!” “朱雀军的消息,小王山果然派了人来要抓我们回去!” “这帮王八蛋很明显是想借题发挥,拿着紫玉道人对我们的诬告,说我们贪图紫云山剑派的东西,要找我们回去对峙!放他娘的屁!要对峙也是他们来相州,我们凭什么去他们那?”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再待在相州城就可能会给相州,还有我们家人带来麻烦。”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虽然我们不怕小王山的人,他们也不敢在相州胡作非为的撒野,但门派修士下作手段多养,也是不得不防!” “所以稳妥起见,朱雀军李瑶都尉,便替我们接下了东都洛阳武威郡王家的案子。” “陛下看我们在扬州办案有功,允了!” “调令如今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咱们打点行囊,马上出发!” 刘一勇简单扼要的把事情说完了,下令让兄弟们准备出发。 其实没有好准备的,刚跑回相州没多久,东西都没往外掏。 兄弟们的头发学着崔霁的样子,自己打理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裳。 破烂的衣裳不舍得扔,那可是用了蛟龙皮炼制的,回头找炼器师加上别的材料重新缝制一番,还是可以接着穿的。 大青下次什么时候蜕皮还不一定呢。 过日子就得这么勤俭持家。 刘一勇下令之后,还有几个手脚慢的,赶紧的加快了速度。 其他人便列队站好,等待开拔。 “队正,要不要吃饱了再上路?”陈玄帆煮了一锅灵米粥,刚熟了,都还没来得及吃,于是问道。 “……你给我换一句!”刘一勇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呃,呸呸呸!”陈玄帆赶紧吐口水,然后嬉笑道,“吃饱了再赶路吧,队正。” “不吃了,让兄弟们忍一忍,小王山的人随时会到,我们必须马上就走。”刘一勇想着,既然要躲开,那就宜早不宜迟,一顿饭不吃又饿不死。 之前吃到肚子里的像柳芯子,都还没完全炼化。 “也行,青玉灵米不能浪费,我去安排。”陈玄帆摆手说道。 然后他把米汤先倒了出来,倒在一个坛子里。 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麻布,把剩下的米倒了进去。 接着就是把灵米中的水分都挤到坛子里,用灵气把坛子封住。手里的灵米捏实了之后,再用干净的荷叶包了起来。 这就成了一大罐子米汤和一大包的饭团。 陈玄帆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把这些都做好了。 然后他一回头,就见刘一勇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不禁问道:“队正,怎么了?” “没什么。”刘一勇摇了摇头,他刚才只是生气愤怒,可是现在看着陈玄帆的动作,竟然感觉到有些凄凉了。 这他娘怎么跟逃难似得? 煮熟的饭都来不及吃了。 陈玄帆却还挺高兴的,把大饭团往储物袋里一放,回头对军卒们道,“兄弟们,饿了的话就跟伙长我说啊,我给你们捏饭团吃。灵米饭团,我还放了红枣哟~” 他把手往腰上缠着的大青面前一放,一道水流被大青召唤了过来给他洗手。 陈玄帆边洗手边说道,“咱们这回去洛阳,总算能进城看看了。上次路过洛阳的时候,我还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 “伙长,你就不生气吗?”崔霁不禁眉头微皱的问道。 霍山也将目光看向了陈玄帆。 “生气?” 陈玄帆侧头,也看向他们。 才发现不光是霍山和崔霁,还有曹胜卫东等人,这些站在丙字营甲字队前排的这些军卒,都是一个个面沉似水,申请冷峻。 眼神中藏着火。 再往后看去,史大俊金少爷毛三苟四王两等等,也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或是愤怒或是无奈或是沮丧不安。 眉头紧皱,神色郁郁。 气氛很是低落。 陈玄帆再看刘一勇,见他也是紧锁眉头,一脸的怒气未消,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想了想,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可是在不久前才刚双双突破了境界,现在是练气归元境和武道四品双修的修士了,比都尉修为都高。而且我还不到二十岁,有这样的成就,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好生气的?” “还有你们,修为提升虽然不如我,但也算不错了。最高六品中阶,最低也有七品,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这么一脸便秘似得表情,难道真的是痔疮犯了?那要不要我给你们弄点润肠通便的草药煮了喝?” “……”满脸愤愤不平的军卒们,突然也疑惑了。 好像,对哦。 第488章 卧槽,来得好快! “可是伙长,小王山剑派他们欺人太甚了呀!” “他们怎么欺人了?” “他们污蔑我们!” “他们污蔑我们什么了?” “他们污蔑我们贪图紫云山剑派宝库里的东西!” “那紫云山剑派宝库里的东西,现在在哪呢?” “……” “……” 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刘一勇。 “咳!”刘一勇干咳了一声,“别看我,东西已经交给都尉了。” 紫云山剑派里挖出来的宝贝,是用七八口衣箱那么大的玉石宝匣装着的。 由于是用符咒封存好的,一旦打开再封存,又要耗费灵气或者血气,所以他当时没有打开过,直接就装在储物袋里了。 里面究竟有什么也不知道。 刚才全都交给了都尉巴鹏。 这是他和陈玄帆霍山崔霁等人在路上就商量好的。 兄弟们吃了像柳修为大进,紫云山剑派覆灭,紫云山险些不存,后面还有一个小王山剑派,那这些东西拿着就烫手了,便不如用来给上面一个交代。 反正该是他们的那一部分,后面还是会返回给他们。 朝廷不会白要这些东西的。 巴鹏见到刘一勇掏出来的东西,眼皮都忍不住的直跳,当时就变了脸色。 好家伙,这些东西要是被小王山剑派,从刘一勇他们身上搜出来,那结果可想而知。 这他娘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死了。 之后立刻就回了相州,上报给经略使。 这些东西放在刘一勇那是烫手,放在相州城也烫手。 还是赶紧的送出去。 万一这里面有紫玉道人留下的坑人后手,等小王山剑派的人一道,里面再有东西闹出动静,那乐子就大了。 而且,兴许这些东西送上去,关键时刻还有别的好处。 …… “所以呀,你们看,这污蔑虽然是污蔑不假,可事实上,咱们也确实拿了东西,对吧?”陈玄帆甩了甩手上的水,语重心长的道。 “……对。”史大俊瘪了瘪嘴,“可是伙长,咱们没杀紫云山剑派的人呀!” “杀了。”陈玄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掌门紫玉道人和大长老还有那个倒霉的阳秋。” “可其他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像柳杀的!” “像柳被我们吃了。”陈玄帆凉凉地道,“不能吃的也都被雷火劈没了,一点没剩下。” “他们还杀了正正!” “他们死光了。” “……” “死无对证。” “……”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生气。你们觉得我们没错,可在面对小王山来人的时候,竟然要躲开,从相州躲到洛阳去,所以感到憋屈愤怒。” 陈玄帆背着手,踱步而行,头微微抬起,一副智者的模样,朗声道。“这都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如果我们够强,一拳就能把敢跟我们要证据的人轰飞,就像我在紫云山剑派,举手就能将他们的长老打飞一样,我们还用躲吗?” “……” “我打紫云山剑派的长老,打的很爽。因为我比他们强。而且我是个善良的讲理的人,所以我没打死他们。虽然他们最后还是死了。” “……” “可是小王山的人实力比咱们强,他们就是不讲道理,怎么办呢?我们的就找比他们强的,让他们讲道理。” “找强者庇护,很丢人吗?” “我们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我们庇护百姓,大唐庇护我们,这有什么问题?” “要我说,你们就是飘了呀!以前被黑僵尸和恶鬼追着屁股咬,哭爹喊娘找校尉求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憋屈呢?” “嗯?对付一只小鱼妖,全军一身泥点子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现在实力上来了,一时之间不如人,不如意了,就觉得难受啦?”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兄弟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觉得修为提升了,就得如意如意,事事随我心意了?你以为你们是蛇精吗?” “……嘶嘶?”大青仰起头。 “没说你。”陈玄帆又给他拍回去,接着目视兄弟们。 沉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觉得你们实力强了,就了不起了?你们看看我,我现在这么强了,我骄傲了吗?我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我受不了委屈了吗?” “……”兄弟们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伙长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但是怎么听着味不对呢? 尤其是伙长的表情,明明很骄傲啊! 刚才还自夸来着。 “我们有什么好委屈的?我们这叫逃跑吗?”陈玄帆越说越来劲,背着手慢悠悠地道,“我们这叫战略转移!” “……” “再说了,我们问什么转移?那还不是都尉他实力不够吗?他要是个武道二品三品的,咱们至于……唉唉?你们抬着我干什么?” “伙长,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霍山和崔霁抬着陈玄帆血气鼓荡一跃而起,当先冲了出去。 刘一勇带着军卒紧随其后,掀起一阵烟尘。 刚跑出去没多远,边听到半空传来巴鹏的骂声:“他娘的刘一勇,管好你手下人的嘴!” 第489章 诸位是何人?为何到我相州饕餮营? “山爷,老崔,你们也别放我下来了,就这么把我抬进洛阳城,怎么样?”陈玄帆嘎嘎笑道。 他被霍山和崔霁一左一右地举起来架着,感觉很不错。 不用自己费劲赶路。 当然了,要是能换个二人抬,让山爷和老崔一前一后地抬着,那就更舒服了。 但是他不敢这么说,怕挨揍。 霍山闻言看了他一眼,给崔霁使了个眼色。 然后两人手同时往前一使劲,直接把陈玄帆给扔了出去。 “哎哟!”陈玄帆哎呦一声被摔飞了出去,不过顺势向前跑了两步,也就稳住了身形。 叉腰得意道:“嘿嘿,没摔着!” “伙长,”史大俊喊道,“都尉都生气了,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呀?” “不然呢?我现在用得着害怕都尉吗?”陈玄帆伸手比了一个五,又比了一个四,“你看,这是他,这是我,我用得着怕他吗?” 史大俊哼哼一笑,伙长这明明就是怕都尉。 不然你直接说都尉修为不如你不就行了吗? 比划什么手指头? 陈玄帆却心道,我这是在给队正校尉还有都尉留面子。 大家关系都不错,不能让他们脸上不好看! 这时候,队伍继续前进,刘一勇经过陈玄帆身边的时候,瞥了他一眼。 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玄帆这家伙,还说兄弟们飘了,他自己飘得更厉害。 但是只哼了一声,没开口说别的,因为陈玄帆之前说的话,虽然有炫耀卖弄的嫌疑,但他说得不无道理。 甲字队的军卒们一直都有修为实力提升过快,然后就翘尾巴的毛病。 他这个当队正的,别的活不好说干没干的好,不过一直以来把大家翘起来的尾巴按下去的活,干得还算顺手。 可是这次他自己也一个没注意,把尾巴翘了起来,差点丢了人。 毕竟两次的突破挨得太近了些。 让他也有些忍不住的兴奋,心里头冒出了点,不该有的自尊心。 刘一勇在突破到七品的关卡上,磨蹭了好几年,一直没跨过去。 他自己甚至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只觉得在三十岁之前,能跨越的希望很渺茫。 但是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东海之行让他突破到了武道七品,紫云山上,他又突破到了武道六品。 厚积薄发加上这一路上,陈玄帆跟追着喂猪一样的,把各种好东西往他们嘴里塞。 大青炼化国运紫气和龙脉金气,让他们跟着沾光,又在东海上面胡吃海喝,回到相州接着顿顿灵米的喂着,就算是头猪,也该能养成妖怪了。 何况他们总能比猪要强一点。 仔细想想,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是,在东海上兄弟们为了护着大青,拼了命的消耗气血,在紫云山上面对像柳也没怂,可这些要说起来也都是应当应分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意气。 无论是作为军卒还是作为修士,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 一个人战斗和一群人的战斗,进攻和撤退都是为了夺取最后的胜利。 尤其是对军卒而言,计较一时的胜败没有意义,好听点就是能屈能伸,说不好听了就是该逃跑的时候不能含糊。 不要在无望的争斗中消耗力量,除非是退无可退或者是不能退的时候。 为了护佑人族百姓,为了大唐国威,为了兄弟同袍,甘愿赴死拼命,在所不辞,这是理所应当。 可是面对小王山的逼迫,是不可退的时候吗? 明显不是。 而且甲字队刚才在营房内的那股情绪,显然也不是想跟小王山的人拼命。 就是觉得受了委屈无处发泄。 这股怨气从紫云山往相州跑的时候,就在积攒了。 一半是冲自己,一半也是冲大唐和猎妖军。 说白了,就是觉得,老子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得逃跑? 多没面子呀! 都跑到相州营房了,怎么还要逃? 大唐和猎妖军上层是不是太弱了,就任由他们被一个小王山剑派的人,这么撵得到处逃? 这个臭毛病就叫自视甚高! 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只要理智地想一想,就知道让他们去东都洛阳躲一躲的法子,不仅稳妥而且能让小王山剑派知难而退,将发生冲突的可能降到最低。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为了不殃及到百姓,这显然是最佳的解决手段。 小王山剑派的确不愿意沾染罪孽,可若是有万一呢? 万一他们来的门人弟子一时冲动,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最后就算是将其就地正法了,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难道不冤枉吗? 意气用事,自视甚高,都是祸端根源。 所以反思之下,刘一勇放弃了给陈玄帆一脚的想法。 毕竟这家伙竟然难得靠谱了一次,虽然这难得的一次靠谱,还是让他被都尉骂了。 但是骂就骂了吧,反正挨都尉的骂,刘一勇都习惯了。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在都尉的怒吼中,跑出营房去的样子,实在是和生猛强悍不沾边,可甲字营乙字营的军卒们,却还是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他娘的,能被小王山剑派这样的剑派追着屁股后面,还能从容逃跑,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 至少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军卒而言,是很值得骄傲了。 俗话说,兵对兵将对将。 能招惹上不太常见的厉害势力,也是一种能耐。 还有,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们,这身上血煞之气浓郁的就算没有特意的调动,也都像是溢散出来了,几乎在他们头顶身边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一层防护罩。 别说蚊虫鼠蚁不敢靠近,残魂小鬼离得近了,直接就会被冲得魂飞魄散。 “这群牲口,这是修为又精进了?”有人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这次这群家伙去洛阳,回来该不会就都武道六品以上了吧?”有人嘀咕道。 “要是那样,他们就不会回到相州了,而是会被留在洛阳或者是被调往长安。” 武道六品以上的军卒,而且这么年轻,可以入选金吾卫,拱卫京畿了。 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 都是一个州的饕餮军,怎么就他们实力增加得这么快? 活该被小王山剑派的人撵! 要是能像丙字营甲字队这样迅速地提升实力,他们一点也不介意被追呀! 反正又不会死! 在另外两营军卒的羡慕妒忌的眼神目送下,丙字营甲字队离开了营房,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留下的烟尘滚滚,也很快就散去了。 看热闹的军卒们也各有司职,正要散去。注视着这边的都尉巴鹏和红将军李瑶等,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颇有送神的感觉。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事情安稳了的时候,便听到半空中利器破空之声,剑鸣之音。 抬头看去,就听一人朗声道:“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可在营房之中?” 一个身着青衫的老者随着话音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低头看向相州城外的这处营房。 接着开口道:“老夫小王山剑派长老赵青玉,有事相询,劳烦请出来一见!” 哦豁? 这老头还挺有礼貌的。 不过他身后陆续出现的九个人,尤其是站到他身侧的那人就不一样,脸上的表情好似刚死了丈母娘。 看上去不像伤心也不像高兴,倒是多一半都是不耐烦。 “从相州到洛阳,刘一勇他们,得走多久?”巴鹏看着半空出现的人,不由皱眉道。 “五个时辰左右。” 李瑶给出了一个答案,并解释道,“相州到洛阳,上千里的路程,半个时辰一换马,一日可达。” “武道七品修为,全力奔跑速度不下于奔马。不过前提是刘队正他们气血充盈,全速赶路。否则五个时辰也未必够。” “五个时辰。”巴鹏眉头紧皱。 刘一勇他们路上肯定不会多做歇息,自己给的命令是迅速赶到洛阳城范围之内,这是军令,丙字营甲字队定然是会以令而行不敢懈怠。 那就是说,至少得四个半时辰之后,他们才能彻底安全。 不过幸好,他也不用拖延上五个时辰那么久。 只要拖住这些人一两个时辰,他们想要再去追刘一勇等人,也要颇费上一番功夫。 “都尉,不必忧心。”李瑶提醒巴鹏道,“刘队正他们脚程不慢,小王山剑派的这些人,如今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往洛阳去了。” 所以也许可在这一点上,做些文章,将这些人打发到别处去。 “没那么容易。”巴鹏却是摇了摇头。 小王山剑派这次来的人,为首的两个长老,一个是武道修士,一个是练气修士。 他们既然来寻人的,肯定是有寻人的手段。 何况,根据朱雀军的消息,小王山来的这些人是先去过紫云山的。 刘一勇等人没有特意清理过在紫云山上,曾经留下的气息和痕迹。 那这些气息和痕迹就很可能被小王山来人所知。 此时这些人还没发现他们要找的人不在营中,大概是因为营房之内刘一勇等人的气息还在。 从这位赵青玉长老的问话中不难得知,他们应该是没见过刘一勇陈玄帆等人。 而甲字营乙字营和丙字营剩下的军卒,也都穿着戎衣在营中待着。 相州饕餮军三个营无论是装束还是气血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他们才一时间没想到,从紫云山回来的那一队军卒,很可能已经离开了。 可是这瞒不住他们的,很快他们就能分辨出,要寻找之人的气息不在此处。 然后,便不会在相州逗留,而是去追赶还没走多远的刘一勇等人。 “那都尉的意思是?”李瑶挑眉问道。 “如果一直无人答话,他们就会察觉不对,然后探查营房。”巴鹏一甩袖子道,“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发现刘一勇等人已经走了,我出去见他们。” 此时,便听到赵青玉再次问道: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之人可在?请出来一见!” 巴鹏当即哈哈一笑,一步踏出,装糊涂地明知故问道:“诸位是何人?为何到我相州饕餮营?” 第490章 刘一勇和他的兄弟们,回头得好好谢谢老子! “老夫是小王山剑派长老赵青玉。”赵青玉看着面前高大的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地问道,“你是何人?” “相州都尉,巴鹏。”巴鹏长身而立,也不问候也不见礼,只朝几人点了点头。 虽然对面这些人的修为,比他都要高,可他毕竟是大唐镇守相州的猎妖军都尉,身份上而言,也用不着给对方见礼。 没得失了身份。 当然,小王山剑派之人,似乎也很傲气,没有主动见礼的意思。赵青玉身边那人,甚至只是扫了巴鹏一眼,便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相州猎妖军的军营。 在搜寻着什么。 巴鹏见此便是一挑眉,朗声道:“诸位,你们为何来我相州?这般窥伺我相州营房,多有不妥吧?” 说着身上便冒出一股气血之力,朝着赵青玉身边那人冲了过去。 “放肆!” 那人皱眉挥手便将血气煞光一掌拍散,厉声道,“巴鹏!你身为相州都尉,会不知我们为何而来?你属下的丙字营甲字队在紫云山做下好大事,你会不知?不要在此故意拖延,否则别怪吾等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们何曾客气了?” 巴鹏哼笑道,“小王山之人果然霸道至极!一来便是如此咄咄逼人。本官不过是阻止你们窥伺我大唐猎妖军的营房,便被你们说是放肆。我为大唐相州驻守都尉,你又是何种身份,也配说本官放肆?” “你!” 那人指着巴鹏,气得便要动手,两人身后御剑而立的几名弟子,也都有意动之态。 全都被赵青玉挥手拦住了。 劝道:“师弟,稍安勿躁。” “哼!赵师兄,这人分明是有意拖延!” 那人一把将赵青玉的手甩开,冷声指责道,“原本以我之见,就直接冲入营中,将要抓之人带出来便是了。你这般阻拦我,继续和他纠缠下去,怕是会延误寻找到那群贼军的时机。万一被他们逃了,看你回去如何交代!” 原来这两人就意见不合,来的路上赵青玉提出不要硬来,而是先将人唤出来,然后再设法将人带走。 避免和相州猎妖军起太大的冲突。 可是这位师弟却不同意,理由是兵贵神速,若是去的晚了,相州这边说不定还有别的对策。 不如直接下手,速战速决,将人带了就走,不给大唐这边反应的功夫。 如果是听了他的,两人也没发生争执,那陈玄帆等人估计是走不了了。 这次赵青玉为主,还是以他的意见而行事,但这位师弟对他这位师兄,从心里没有多少敬重之意,倒是有几分瞧不上眼,所以才有眼前这一幕。 巴鹏将这些看在眼里,便不再理会那位师弟,看着赵青玉道:“这位长老看着倒有几分大派长老的气度,不知到我们相州,到底是为何事而来,可否告知明白?” “呵呵,巴鹏都尉,我师弟性子是急了一些,话也说得难听,可他有一点说得没错,你的确是有意拖延,这赵某还是看得出的。” 赵青玉笑眯眯的道,“若是我所料不差,我们要找的那队军卒,怕是已经不在营房内了吧?” “……呵呵,若是赵长老这么想,那又何必在这耽搁,尽管去找便是。”巴鹏双眼一眯,笑呵呵地唱起了空城计。 “我不去追,是因为他们肯定逃不掉的。” 赵青玉捋着胡须道,“而且也不想费神,不如巴鹏都尉直接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让我将人带走如何?” “赵长老,你来就说要找人,将人带走,不知道是要找什么人,又是为何要将人带走?” 巴鹏慢腾腾地问道,“还是你先将话说明白,我也好知道该怎么答你才是。” 既然对方看出来了,又如此托大的认为刘一勇他们跑不了,他索性也就不装了,直接就是摆明了是为了拖延的架势。 “巴鹏都尉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说给你听听。”赵青玉一挥衣袖,“关于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在紫云山都干了些什么!” 他这一句话,用灵力施展了符咒,将话音传到了方圆百里之内,尽皆可听闻的地步。 “吾乃是上宗小王山剑派长老!” “此次是为紫云山剑派之事而来!” “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军卒,在紫云山上,为了一己私欲,屠戮了紫云山剑派上下满门!” 赵青玉一字一顿说起了陈玄帆他们的罪过,抑扬顿挫义愤填膺,声音大若洪钟,相州内外人人都能听见。 巴鹏眯着眼睛听着,并不打断。 这老小子竟然是想玩一手栽赃陷害,以声势压人? 哼,真是不知道是不是练剑得把脑子练坏了。 这里是大唐的相州,他口口声声说的做下恶事的,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 他娘的是想不开吗? 以为嗓门大喊出来就会有人相信? 这么说吧,你要是这么喊出来,说某个县令贪赃枉法,兴许有人跟你一起骂,狗官该死。 可是你想不开地往猎妖军身上泼脏水,那就是在白费功夫。 猎妖军都是驻守在城外,出手都是镇压妖魔邪祟,对于百姓而言,是不常接触但能看得见的保护神。 不常接触便没有矛盾,却又能看得见听得着他们镇压妖怪邪魔的事迹,这便使得猎妖军在百姓眼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 漫说紫云山剑派百姓们都不知道在哪,便是知道也不会相信猎妖军能滥杀无辜。 兴许听见了,最先想到的都是这剑派呀,定然是个不正经的地方。 不然好好的,猎妖军干什么去打他们呢? 这就是几百年来,猎妖军上下用鲜血换来的信任。 何况别忘了,相州猎妖军都是本州的乡土子弟。 不相信自家的儿郎,相信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糟老头子,去同情一个不相干的剑派? 呸! 想瞎了你那颗黑心! 做梦去吧! 果然,赵青玉话还没说完,巴鹏耳边都听见骂声了。 都是骂这位小王山的长老满嘴喷粪的,说他是不是妖魔邪教之人,在冬至节来他们相州,就为了给大家添堵的。 赵青玉耳聪目明,神识散开听得比巴鹏还清楚,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随后便闭口不言了。 巴鹏憋着笑看他不说了,这才也挥袖子催发气血之力,开口说道:“紫云山上蓄养邪物,丙字营甲字队是去诛邪的。” “甲字队军卒上山之时,邪物就将紫云山剑派上下吞噬干净。幸好他们及时将邪物诛灭,才没有祸延周围百姓。” “为此,我丙字营甲字队还阵亡了军卒一名。” 说完,巴鹏看向赵青玉,挑眉道:“赵长老若是为此事而来,倒让巴鹏有些不明白了。” “空口无凭!”赵青玉喝道。 “紫云山剑派掌门紫玉道人,此前曾向宗门求助,传信中言明,相州猎妖军一队军卒,对他们剑派之中的宝物起了贪念,我们来前去紫云山看过。” 他目露讥讽之色,觑着巴鹏笑道:“紫云山竟然被挖去了大半!为了一些身外之物,猎妖军还真是肯卖力气!” “啧。”巴鹏吧嗒了一嘴,赵青玉的话,让他不禁想起了刘一勇他们,在将军坟挖坑刨蛇的英姿。 但肯定不能承认的,便矢口否认道,“赵长老恐怕是误会了,他们不曾带回什么宝物。至于紫云山,那是雷劈的,不干甲字队的事。” 之所以简单的着重在雷劈的三个字上,就是为了告诉百姓们,紫云山是雷劈的。 在百姓们眼中,老天爷的雷是不会乱劈的。 这一下就坐实了,紫云山剑派恶人的形象。 不得不说,这一招,赵青玉输的侧彻底底。 他脸色难看,他身后的师弟和内门弟子,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可见这位长老平日在门中,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但巴鹏却真的有点喜欢他,因为这会儿两人说话,一炷香的功夫就快过去了。 再多说两句,怕是能拖延上一个时辰。 呵,刘一勇陈玄帆他们,回头可得好好的谢谢老子! 巴鹏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引着赵青玉再多说两句,这位长老似乎是有些清高的毛病,还真当自己这一趟是上宗山门,出来除恶扬善了,所以想要个好名声。 不对,巴鹏想起李瑶说小王山开宗门的事,瞬间就明白了。 这老小子是想借此扬名造势。 可惜这位怕是一辈子都在宗门待着,不知道猎妖军在百姓们心中是怎么样的存在,用的是门派之间互相构陷的招数,以至于出了次丑。 “哼!咱们走!” 赵青玉是有些想当然了,可他毕竟不蠢,知道无用之后便不再理会巴鹏,放开神识朝着相州城外几条官道扫了过去。 一瞬之后,甩袖子开口说道。 见他们是要往西南方向而去,巴鹏暗道不好,这老小子这么快就找到了刘一勇他们离开的方向,当即咬牙吼了一声。 “站住!”巴鹏身上罡风一闪,他堵住了几人的去路。 第491章 等抓到那群军卒,定要出这口恶气! “嘭!” 一道剑光扫过,一道人影被剑光点到,有些踉跄的落在了地上。 激起了一阵的烟尘滚滚。 “他娘的!” 巴鹏有些狼狈得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骂了一句,“老子这次可是真尽力了!” “嘭!” “嗷呜!” 他这刚爬起来,一道毛茸茸的狮子似的大狗,也从天上被人打了下来。大狗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了地上。 “兄弟,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巴鹏赶紧关心地问道。 “没有。”红将军回了一声,然后摇头摆尾身上妖气一闪,将沾到毛上的土都甩了个干净。 接着问巴鹏道:“咱们还上吗?” 巴鹏摇头,都让人打下来三回了,还上什么上? 事不过三,他一个相州驻守的猎妖军都尉还是得要点脸的。 “他娘的刘一勇陈玄帆他们,回头必须得好好的谢谢老子!”巴鹏甩甩袖子说道。 硬着头皮上去缠着小王山剑派的人斗了三次,虽然没能拖延多久,但也是竭尽全力了。 连脸皮和尊严都舍去了一半。 当然了,若不是李瑶等人都在看着,巴鹏也是不那么在意的。 他还能拉着红将军再上去,追着小王山剑派的屁股后面偷袭,就让他们不能全心全意地赶路。 可惜呀,当了长官了,得为属下们的脸面考虑。 巴鹏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这边空旷之地,冲天上纵声吼道:“赵长老,真不在我们相州吃顿饭再走吗?何必这么急呢!我诚心留客的!” “巴鹏都尉!”赵青玉冷声道,“若是再拦路,老夫就不客气了!” “娘的。”巴鹏一撇嘴,皱眉不已。 刚才那句与其说是在喊给小王山的人听,不如说是喊给不知道跑出去多远的刘一勇等人听的,提醒他们再跑得快一点。 老子尽力了,剩下的可就真管不了了。 另外就是在喊人。 这人怎么还没到? “要不,我再喊一嗓子?” 眼看着小王山剑派等人见自己放弃了纠缠,就要转身继续往洛阳方向去追赶刘一勇等人,巴鹏不由得在心里暗道。 接着他便心一横,大叫道:“王将军!贵客可都要走了!您来了吗?” 话音未落,便听空中有人搭话。 “喊什么?本将这不是到了吗?” 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一阵罡风狂吼,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位身穿亮银甲胄的中年瘦高男子。 面白短须,凤眼微眯,乐呵呵地挡在了小王山剑派赵青玉等人面前。 朝着巴鹏道:“巴鹏,这就是你要留的客人?” “是是是,将军,就是他们!”巴鹏冲着上面抱拳拱手,“将军,您给拦上片刻,也显着咱们相州待客的热诚。” “行,既然你难得求我一次,我便帮你这一回。”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右手袖子一摆,一把亮银枪到了手中,遥遥指向被他拦住的赵青玉等人。 扬声道:“河北道宜威将军王争,留小王山诸位片刻,请赐教!” 声音悠扬,能传到百里之外。 “王将军,你这武道五品巅峰的修为,可拦不住我们!”赵青玉眉头微皱的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王将军,神色冷厉的说道。 “哎~我可没想就这么将你们拦下。” 王将军一摇头,抖手将长枪在空中点了个枪花,冲着地上的巴鹏努嘴笑道,“呐,瞧见下面那个黑子了吗?他许了好处给我,让我拦你们片刻。不过是盏茶的功夫罢了,我还是能做到的。” “何况呀,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着手一扬,喝道,“兄弟们,到了没有?” “来了。” “来了将军。” 声到人到,两个同样顶盔冠甲的副将,一前一后的出现在了王将军身后。 三人冲着赵青玉等人一笑。 “” 一个武道五品巅峰的将军,加上两个武道五品中阶的副将,要彻底将小王山剑派的人留下,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可要拦住一刻的功夫,却不很难。 因为他们穿着大唐猎妖军将官的盔甲,来了先通报了名姓身份,就是让人投鼠忌器。 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能杀人。 不以打杀对手为目的的战斗,势必是要留手的,一些杀招也不能用。 缩手缩脚的打斗起来,就算实力再强,可想要瞬间将对方击败击倒,让他们不能再起身追赶,也很难把握好分寸。 可若是不下重手,小王山的人这边将将军等人挡开,刚要往前继续追赶,后面王将军就带着人又拦在了前路上。 甚至还偷袭! 堂堂的猎妖军将官,竟然从背后偷袭! “嗖——” “啪!” “岂有此理!” 剑光打飞后方刺来的血气枪尖,赵青玉的那位师弟气的暴跳如雷,回头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王将军的那位,一直奔着他屁股来的副将。 那副将却怂的很,一缩脖子,喊道:“将军,时候差不多了吧?” “本将估摸着是还差点!”王将军吼道,“列阵!” 小王山剑派总共来了十个人,八个内门弟子和两个长老。 他们三个只要拦住一位长老加上三四个弟子,剩下的人就让他们去追好了。 巴鹏那家伙说,他麾下的丙字营甲字队的实力,虽然不一定能够接下一个长老三个弟子,但在他们的追杀下,跑到洛阳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王将军对他这话有些不相信,觉得一队丙字营的军卒,面对练气归元境和武道四品的修士,就算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也是挣扎无望的下场。 但巴鹏那小子说的肯定,求他办到的这事也不难,王将军也就答应了。 三人列阵,众字阵型展开血气互相勾连,全力缠住赵青玉的师弟和他身后的四名弟子。 “嘭!” “嘭!” 血黑色的煞气和道道剑光在空中炸开,在冬日太阳照耀下,绚烂夺目,声响也是震耳欲聋。 战斗的余波化为狂风,将周围的枯枝败叶残雪卷起到半空再摔下,噼里啪啦的将这片地方砸的千疮百孔,坑坑洼洼。 还好是空旷之地,这要是在百姓聚集之所,怕是要伤及人畜无数。 不过这官道也被殃及到了,整修的钱财花用,就从刘一勇他们身上出! “啪!” “嘭!” 比起小王山剑派的人不敢全力施展,他和副将们却没有顾虑,大开大合地猛攻而上。 酣畅淋漓地打了个尽兴! 眼看着片刻之间就到了,而且再打下去会打出真火来,对方万一再不留手,那场面可就不好看。 王将军这才挥手道,“巴鹏!看来客人实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呀!我看咱们就别强留了!” “是,将军说的是。” 巴鹏就在下面看着,偶尔偷袭一下小王山剑派的内门弟子,闻言赶紧扔掉手上石头,高声道。“既然不能强求,那便算了吧。” “行!那本将军走了!”王将军听他一句话,立刻就一枪扫出,随后便带人后撤。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巴鹏许出来的好处就能指使他这么片刻了,再多就不行了。 猎妖军中,将官值守期间,无令不得擅自离开任所超过半个时辰,否则是要受罚的。 “将军好走!”巴鹏喊道,“来日别忘了到经略使衙署走一走!” “行,我有数!”王将军闻言眼睛眯起,哈哈笑道。 笑声中罡风呼啸,人已经走的远了。 巴鹏一看,也带着红将军一溜烟的跑了,留给小王山剑派的人一个略显猥琐又欠揍的背影。 赵青玉的师弟面色狰狞,咬牙盯着那背影,很想一个飞剑过去,捅上几个窟窿。 可是对方溜得太快没给他机会,而且正事要紧。 “师叔?”他身后的一个弟子出声道。 “走!跟我去追赵青玉他们!”这位被气到又发不出来火的长老咬牙切齿的发誓,等抓到那群在紫云山上撒野的混账军卒,定要出这口恶气! 第492章 队正,都尉请人来把撵我们的狗给拦住了! “阿嚏!” 正在官道上带着兄弟们,往洛阳方向一路狂奔的刘一勇,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还带转音腔调的喷嚏。 “怎么了队正?可是在紫云山上受的寒气毒素还没好?”牛元良关心地问道。 “没事,早好了。”刘一勇揉了揉鼻子,没好气地嚷嚷道,“肯定是都尉在骂我!真是的,怎么还骂着呢?咱们不都逃跑出来了吗?” “队正,你往好处想想,兴许是都尉挂念担心咱们呢,对不对?”牛元良只能说好话宽慰他道。 “哼,挂念担心是真的,骂我肯定也少不了。”刘一勇哼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说道。 他从入营当新卒就在巴鹏手底下,连骂娘都是跟巴鹏学的,怎么可能会不了解自己的老上司? “队正!”这时候,在队伍外边游走的陈玄帆,喊了刘一勇一声。 “怎么了?”刘一勇回头吼道,“什么事?说!” “队正!”陈玄帆喊着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我们的坏话呀?” “嗯?” 刘一勇闻言不禁放慢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然后便听到身后遥遥传来一阵的狗叫。 “吾乃是上宗小王山剑派长老!” “此次是为紫云山剑派之事而来!” “相州猎妖军丙字营甲字队军卒,在紫云山上……” “……” “……” “他娘的!是小王山剑派的人!”刘一勇破口大骂,“这姓赵的是到咱们营房外了!还好咱们跑得快!” 不然就他娘被堵上了! “队正,别说了,快点跑吧!”史大俊喊道,“这声音听得这么清楚,好像是有意让咱们听见一样!” “他本来就是有意的!这是要乱我军心!”刘一勇嚷道。 丙字营甲字队军卒们的军心本来是有些乱了的,若不是前面在营房里,陈玄帆那一番话,这会儿听到赵青玉这么说他们,恐怕就要转身回去找小王山剑派的来人拼命去了。 但是幸好,现在他们已经明白过来了。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大唐就是他们的亲娘。 孩子打不过外人,到娘怀里躲一躲丢人吗? 是吧? 不丢人! 没人疼没人爱没人护着的才该不高兴,他们有什么好生气愤怒的? 何况,能借此机会到洛阳走上这一趟,也是一件幸事。 所以虽然是在抱头逃窜,但丙字营甲字队的兄弟们,此时的心气却已经与之前大有不同。 不说是群情高涨,也是斗志昂扬奋勇向前了。 伙长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有机会再收拾小王山。 虽然小王山很强大,强的大唐都不能随便把对方按死,他们作为猎妖军的一队军卒,可能终其一生都未必有掀翻对方的一天。 可是谁又说得准呢? 这要放在一年多以前,谁又能想到,他们能有现在的修为,能攻上紫云山剑派,能和像柳大战一场? 伙长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此时,赵青玉的数落甲字队军卒们的声音还在传过来,刘一勇皱眉吼道:“兄弟们别管他!” “调理好呼吸吐纳,运转功法控制气血鼓荡翻涌,淬炼筋骨皮肉五脏六腑!” “咱们就当修炼了!” “一路到洛阳,中间不停歇!” “冲!” “是!” “是!” “是,队正!” “汪呜!” “咯咯!” 跟在队伍边上一起奔跑的蛋黄和五彩大公鸡,随声附和。 十九哥如今体内太阳精火太盛,体形暂时有些小不下去了,模样变成了一只和人差不多高的大公鸡,两个爪子跑起来,比军卒们还要快。 它都是压着速度了。 “嘶嘶!” 盘在陈玄帆腰上的大青很给面子地嘶嘶了两声。 “喵呜~”趴在大公鸡背上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小花,为了表示合群也跟着喵了一声。 于是,再没有去管赵青玉说什么了,大家都在埋头往前冲。 只有陈玄帆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动静,随时做好了,如果小王山剑派追过来,他就留下断后的准备。 不管能不能断成,总要断一下试试。 甲字队离开营房还不到半个时辰,只要稍加注意,身后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便陆陆续续地听见了巴鹏和赵青玉的对话。 接着便是一声,不需要特别留意,兄弟们也都能听见的大吼。 巴鹏的一声:“站住!” “卧槽!”陈玄帆不禁脱口而出地吼道,“队正!不好了!都尉要挨揍了!” “什么?”刘一勇吓了一跳,回头吼道,“怎么回事?” 虽然巴鹏骂他又踹他不假,可那是自家的亲都尉呀! 怎么要挨揍了? 谁要揍他? “队正,你听呀!都尉要替咱们拦住小王山剑派的人!”陈玄帆喊道,“你忘了吗?小王山这次来的人,可没有一个是低于武道五品的!”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都尉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了红将军的吼声,还有都尉的咒骂。 “嗷呜!” “嗷呜!” “他娘的!拦不住了!” “娘的!” 军卒们也纷纷回头,真是都尉和红将军他们的声音? “别停下!脚下别停!” 刘一勇见兄弟们分神之下,脚步有些慢下来的迹象,便大吼道,“都尉这是在替咱们拦阻小王山的人!咱们不能让他的苦心白费!继续往前赶路!加快速度!无论听到什么,脚下就别停下!” “是!” “是,队正!” 他的话音响起的同时,巴鹏的几声怒吼和红将军的吠声也传了过来。 陈玄帆还在那数着,报告道:“队正!都尉真挨揍了!” “哎哟!第二下!” “第三下!” “不好!队正,都尉不能再出手了。再出手,对方能不好就要下狠手了!” “队正,兄弟们,你们放心,都尉肯定没事的,小王山的人不敢伤他!” 陈玄帆喊道,“他们要抓的是我们,既然都发现我们不在相州了,肯定就会朝着我们追过来的,不会和都尉纠缠!” “都尉是为了我们一直拦着对方,只要他不拦着了,小王山的人就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伙长!”一个军卒喊道,“都尉拦这他们,这是不是说,小王山的人,是不是发现我们要往洛阳去了?” “……卧槽!”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这兄弟聪明呀。 我都没说,你就猜着了。 “都他娘听出来了,还不快跑!”刘一勇喊道,“狗要撵上来了!” 甲字队军卒们咬牙,头顶血煞之气翻腾,再次加快了速度。 这时候就听都尉巴鹏突然喊了一句什么。 然后大家耳边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河北道宜威将军王争,留小王山诸位片刻,请赐教!” “卧槽!队正!”陈玄帆高兴地大吼,“都尉请人来把撵我们的狗给拦住了!” 第493章 陈玄帆的嘴,说好的,终于灵验了一次 “是王将军!” 刘一勇也听见了,顿时振奋精神地吼道,“是镇守咱们相州在内,大唐河北道八州之地的王将军!” “都尉竟然把王将军请来了!” 然后又听到王将军说,巴鹏是请他留住小王山的人一刻的功夫。 刘一勇赶紧喊道:“兄弟们快跑!不能让都尉和将军白费心!” “是!” 河北道内,算上在定州驻守的定州将军,共有五位五品将军,两位四品将军。 还有经略使衙门内,充当和经略使副手的三品云麾将军。 除了定州将军之外,另外四位五品将军分别镇守八州之地。 五品将军身边各有两位从五品的副将。 大唐正四品将军的封号分别是忠武将军和壮武将军、 五品将军的封号,则有宁远将军,定远将军,宜威将军,明威将军,游骑将军,游击将军等等。 将军封号中有两个是有特殊意义的,一个是怀化将军,另外一个就是归德将军。 怀化奕斯伟归服向化,归德自然是心向大唐之德。 大唐将军,尤其是猎妖军的将军们,品阶和封号都是有讲究的。 有封号代表着有镇守之职,为一方主将。 没有封号就是杂号将军,没有领兵驻守一方的资格。 但是封号为怀化将军和归德将军虽然也是封号将军,却只是一种荣誉封号,是不能独自领兵镇守或者作战的。 一般和杂号将军一样,只能充当副手。 红将军便是如此。 在外镇守的将军,官职最高不过是三品。 而一品将军除了皇帝御驾亲征可以自封,便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作为大军出征统帅之时,才能有的封号。 服紫色国运法衣,金玉绶带。 如果到了一品将军出征的时候,那就是事关国运的争斗了。 大唐立国至今,除了太宗之外,在没有过一品将军出征的事迹。 武将的官职品阶和封号,与他的修为实力是有紧密联系的。 有人很有带兵的能力和打仗的天赋,自身修为却很低,是否会能成为将主甚至统帅? 鲜少有这种人存在。 因为带兵的统帅,要有实现作战意图的能力。 如果修为实力低微,就无法正确判断对方强者的战力,如何能做出正确的作战方案? 而强者也是战争胜败的关键性因素之一。 所以大唐的将军们,除了有带兵打仗镇守一方的能力,修为实力也都不会低。 河北道的几位将军,副将修为最低的也有武道五品低阶以上的实力。 像这位封号为宜威将军的王将军,修为便是武道五品巅峰。 “队正,这王将军的修为,不高呀!”陈玄帆砸吧了一下嘴,说了一句特别欠揍的话。 刘一勇看了他一眼,都不乐意回他话。 修炼之路犹如逆水行舟,也如狂风倒卷之下登山,越往前,越往上就越困难。 好家伙,你以为天下间,武道五品以上修为修士很多吗? 武道五品巅峰足够镇守八州之地了。 因为猎妖军讲的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就如现在这般,王将军带着两位副将,以众字阵型对战小王山剑派之人,却能在片刻之间不落下风。 三人战力全开,可以阻拦三五位同阶甚至高一阶的强者。 虽然只是片刻之间,也足以等到援军到来了。 镇守将军的职责便是如此。 何况,王将军的杀招枪法,最强的一招,用法天象地使出来,可以拼杀三品大妖。 他的最高战绩便是在边境斩杀过一头刚入三品的大妖。 另外便是带领麾下副将和亲卫,镇压过一个恶鬼小城。 任何一个封号将军的背后,都是军功战绩杀气森森。 大唐的将军没那么好当,就像现在陈玄帆是武道四品了,可官府也不会给他一个将军当当。 陈玄帆也想到了这一点,飞跃到刘一勇身边问道:“队正,诛灭一株像柳,不够封一个将军,那够不够封一个都尉呀?” “不够。”刘一勇闷声道,“也就够当个校尉。” “那也行啊!”陈玄帆喜道,“那我不是和咱们校尉平起平坐了吗?” “……玄帆呐。” “嗯?” 刘一勇叹了口气:“像柳,被咱们吃光了,你忘了?” “……”陈玄帆又咂了咂嘴,“好家伙,那我不是把一个校尉给吃了?” “……你要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刘一勇说起来也是颇为惋惜。 要是有证据的话,他说不定也能混个校尉当当。 以后见到辛朔就能背着手走路了。 就在这时候,众人听到巴鹏高声喊了一句:“既然不能强求,那便算了吧。” “不好,一刻过去了!”刘一勇当即喊道,“快!快!再跑快点!” 狗又要撵上来了! “队正,你说接下来会不会再有将军拦路?”陈玄帆语带希冀的问道。 虽然离开相州半个多时辰了,中间他们也一直没停下,都在全速赶路。可以目前的位置来看,他们离着洛阳还远的很呢。 再来几个将军阻拦阻拦,更保险! “你说话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刘一勇不是很抱希望。 然后这次,陈玄帆说话,还真就好的灵了一次。 “河北道明威将军冯山,留小王山诸位片刻,诸位慢走!” 第494章 甲字营奔洛阳,河北道诸位将军拦路 “好家伙!” 陈玄帆听到这一声长啸,不由得目瞪口呆,快跑到刘一勇面前,惊奇地吼道,“队正,这也是咱们都尉请来的?” 咱们都尉的面子好大! 还是说他出了大价钱? 不过就算是出了大价钱,人家也未必会给你这个机会呀! 到了将军的品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 再说了,巴鹏驻守的相州也算不上一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有秘境洞天宗门世家,和各种特产产出,他又有多少好东西能拿出来,请动一位将军? 好家伙,这最后不会是要从咱们身上出吧? 陈玄帆瞬间都有些担忧了起来。 竟然一下子感受到了,前世身边那些贷款买房人身上背负的压力! …… “都尉?这明威将军冯山也是你请来的?”辛朔听到相州城外半空中的动静,也不由地看向巴鹏问道。 “嗯,不然你以为呢?”巴鹏自得挑眉,笑呵呵地说道。 可放在背后的手却已经握紧了拳头。 好!来了就好! 就算是只来了这一位,也不枉费他们的一番心思谋划。 其实巴鹏给河北道的所有将军,没错,就是所有的将军,不只是五品将军,四品将军他甚至给远在经略使衙署的三品云麾将军,也送了一只传信纸鹤过去。 这是看到他从刘一勇的手里接走了,紫云山剑派的家底之后,李瑶给他出的主意。 请这些将军们出面,拦一手小王山剑派的来人。 不多不少,只要拦住人盏茶功夫即可。 既不会违背猎妖军的军规,也恰好卡在将军们可以出面,又不至于打输了会丢面子的点上。 可是巴鹏虽然给每个将军都传了信,但除了直属的王将军之外,其他的将军能否被请动,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王将军和他关系匪浅,便是没有好处只要张嘴,对方也会出这个手,可是其他将军,巴鹏和他们有些甚至都只是见过面,连话也不曾说过几句。 而且,将军们各有各的事务要忙,冬至前后是难得松快的时候,说不定都在走亲访友,不一定会及时地接到并打开看见,他这个都尉的传信内容。 更何况,他信中请人帮忙,用的可不是立即支付的酬劳。 说起来,倒是有点像是空手套白狼了。 按照李瑶所说,巴鹏发出去的信笺之中,只简单提了一下,麾下丙字营甲字队在紫云山上,镇压邪魔像柳,紫云山剑派因像柳满派皆亡之事,然后便说到这队军卒因此被小王山剑派之人追拿。 接着便说到了重点。 紫云山剑派上下无一人生还,甲字队军卒在山上挖出了无主的,被封存好的宝箱数个,现上报给了河北道经略使衙署。 若是将军肯在此伸出援手,便可借此为功,向经略使讨要一部分,作为酬劳。 当然,信中含糊地说了些,我们河北道的军卒浴血奋战得来的战利品,便应该留在河北道云云的话。 而且也少不了煽风点火的怂恿之言。 充分表达了一个,不出手就太可惜了的意思。 感叹这些东西可不少,虽然没打开看过,但到底是一派的底蕴所在,总有些好东西的。 都到咱们手中了,再上缴到总司去,实在是可惜了。 不如咱们分了吧? 但是空口白牙的就说要将东西留在河北道,大家分了上面肯定是不愿意的。 那怎么办呢? 我这里有个主意。 现在缴获这些东西的军卒们,被调往洛阳城办案,但是小王山剑派的人不依不饶,想要借题发挥卖弄本事。 这就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呀! 咱们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踩着咱们河北道的面子耀武扬威? 将军你看是不是出于对属下的爱护之情,出手阻拦上片刻的功夫? 也好叫天下人看看,咱们河北道的将军都是爱兵如子的好上官,都是有血性肯为兵卒出头的好将主。 咱们河北道也是有人的! 咱们河北道猎妖军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再有便是咱们出手拦了小王山的来人,就是河北道自己解决了麻烦,如此一来,将紫云山得来的东西都留下,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反正是,以上的这些总体信息不变,然后根据李瑶所说的每个将军的脾气,巴鹏在传信中侧重不同的重点劝说邀请。 两人通力合作之下,书信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另外玄武卫的都尉和李瑶二人,也分别给自己熟悉的将军或者副将传信求助。 到此人事已经尽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巴鹏其实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所以他在王将军走后,立刻也返回到了相州城内,而不是在原地等候下一位将军的到来。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虽然晚了一点,但下一位将军还是来了! 来的是明威将军冯山! 巴鹏随即想起,他和自己的老上司王将军关系很近,想来会来这一趟,应该也是和王将军有些关系。 便咧着嘴笑了,心道,这还是靠着我的面子。 我的面子请来了王将军,王将军又请来了冯将军,他便也算是我巴鹏请来的。 一个都尉传信却请来了两位将军,这是什么? 这就叫人脉底蕴! 哼,此前刘一勇送来的灵米,老子可一粒都没白吃他们的。 等他们安稳的从洛阳回来,还不得再弄点好东西孝敬老子? 说起来像柳这么稀罕的邪物他别说吃了,都没见过! 这些家伙吃了个干净,都不知道给他带点回来尝尝。 “他娘的,一帮混账东西!”巴鹏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辛朔在边上站着,目光望向远处的战斗,眼角却不禁抽搐了两下。 他能猜到巴鹏骂的是谁,又是为何要骂他们,不过他也觉得该骂。 胆子真够大的,一群丙字营的军卒,敢闯剑派山门! 但是转念又想到刘一勇他们现在的修为,尤其是陈玄帆的实力,他也有些想骂娘了。 对方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校尉,而刘一勇那个家伙,也在短短时日之内,就快要赶上自己了。 辛朔在陈玄帆刘一勇纷纷突破的双重刺激之下,修炼比之前更拼命了几分。修为也终于在几天前刚突破小境界,到了武道六品高阶。 可是没想到刘一勇那么快就也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娘的,辛朔难得也骂了一声娘。 他现在总有种身后有恶犬在追赶的紧迫感,让他不得不更加拼命的修炼,连喘口气都觉得肝疼! 不过丙字营甲字队这帮家伙,实力提升是快,惹祸的能力也是不断在变强。 辛朔心道,他那有恶狗在身后追只是种感觉,而刘一勇他们现在是真的有恶狗在身后追! 虽然有两位将军出手阻拦了,可也只拦住了两刻的工夫。 而且小王山来人定然会因此火光大冒。 这要是被追上,屁股还不被咬出血来? 一时间,辛朔脸上呈现出了担忧又有些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辛朔,你小子想什么呢?”巴鹏皱眉问道,“怎么这个表情?” “没什么。”辛朔摇了摇头,望向远处皱眉道,“都尉,我在想,后面还会不会有将军出面了。” 战斗,此时已经到了尾声。 片刻之间,转身即逝。 然而不等巴鹏回答,两人便听见空中有人长啸。 “老冯!打完了吗?该我了!” 来了。 辛朔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暗暗叹气。 第495章 要是送礼酬谢,可别忘了往某府上送一份! “队正,咱们的第三位将军来了!” 第三位将军来得很及时,比晚了少顷的冯山将军要及时的多了。 不但是无缝衔接,甚至还早到了一会儿接班。 是个讲究人! 陈玄帆实时转播着相州城外的战况,说完禁不住舔了下嘴角。 好家伙,三个将军,都尉巴鹏该不会把他们这百十个人都给卖了吧? 不是他自夸,他这个陈伙长可是很值钱的。 毕竟还欠着狼渊两颗灵药人参炼制的地阶中品丹药,四舍五入的转换一下,就相当于他值两颗地阶中品的灵丹了。 要是这么算账,那一颗地阶中品的丹药,请三位五品将军帮忙阻敌三刻,那可是有点亏了呀。 陈玄帆的修为高,还有余力分神注意相州的动静,队伍里其他兄弟们,就有几个快要熬不住了。 毛三等人实力最弱,也是最先觉得快要跑不动的。 这一路跑下来,不断地加快速度,中间冯山将军晚来的那片刻之间,刘一勇几乎是大吼着催促他们狂奔向前,毛三只觉得身上的气血翻腾,热得他头顶冒烟。 嘴里都是血腥味。 之前一直咬牙挺着,不想拖兄弟们的后腿,可现在听到又有将军出面,拦小王山的人了,他就有些挺不住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举起胳膊喊道:“队,队正,能不,能不能歇会儿?” “歇个屁!”刘一勇头顶也在冒烟,但对毛三要求休息的请求,进行了毫不犹豫的驳回。 “这才跑了一个时辰!要赶到洛阳城还得有四个时辰的路程!” 虽然他们已经跑出来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可是小王山剑派的人是飞着追的! 对方要追上他们,不过是片刻之间。 还休息? 休息个屁! “兄弟们!不能停!继续跑!”刘一勇大吼道。 不能看将军们出来拦阻了小王山的人,就放松警惕的松懈下来。 将军们能拦阻他们片刻,却不能把人彻底留下或者赶走。 阻拦有没有用,还得看他们这一队能不能从小王山来人手中逃脱。 所以,一定不能停下! “咱们河北道的几位将军,这可是已经来了三位了,他们不可能都来的。”刘一勇冷静地对军卒们说道,“接下来,还得靠我们自己!兄弟们!我们不能放松,继续往前冲!” “陈玄帆!” “在呢!” “我到前面带队,你在后面看着,别让人掉队!” “知道了!”陈玄帆答应了一声,速度慢了下来,落到队伍后面,跟在了毛三等人身后。 “三儿,没事,坚持住,咬牙跑!”他冲毛三道,“实在跑不动了的话,喊我,我让十九哥驮你一会儿。” “咯咯!三儿!哥哥驮你!”十九哥听到了,转头叫道。 “多谢伙长!谢谢十九哥!”毛三深吸了口气,“我还行,我能坚持!” 不能丢人! 要是他一个人被十九哥驮着,那兄弟们肯定得笑话他! 再怎么样,也得等苟爷卢放他们也跑不动了,大家一块丢脸! 毛三咬牙闷头往前跑,听着身后陈玄帆身上发出的罡风呼啸,安心了不少,觉得跑起来身上都有劲儿了。 就在他们咬牙往前跑的时候,小王山的赵青玉也在咬牙。 一刻之间,是一个拿捏得很微妙的度。 因为他们小王山剑派,用的是要和那一队,到过紫云山上的军卒当面对证做的说辞。 虽然双方心里都明白,所谓的当面对质是托词,只要被他们追上了,甲字队就是被抓走挟持的下场。 但是他们这么说,大唐猎妖军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赶人,所以干脆也用了一个托词。 要留客。 远来都是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他们小王山的人到了相州,主人家热情留客人总是没错吧? 两边人都是投鼠忌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互相糊弄,就有了现在这略显滑稽的一幕。 刘一勇带着人在官道上疾奔,而他们已经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因此要在后面追赶过来拿人,可是河北道的将军们却出来拦了。 每一个出面的将军都带着副将,还有带着亲卫的,放话要阻拦他们一盏茶的功夫。 因为相州都尉许了好处,要请他们留客。 “师弟,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赵青玉一剑斩飞了三个亲卫,回身皱眉说道。 那位王将军出现只带了两个副将,只拦住他们一半多的人,其他人可以接着追寻那队军卒的行踪。 可是到后面的冯将军,就多带了五个的亲卫。 而且是在他那被王将军拦住的师弟,赶过来和自己等人会合之后,才现身出的手。 再到后面出来的,眼前这位将军,干脆就带了十二个亲卫,将他们全部都拦了下来。 这些人摆明是在拖延,而且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知道那队军卒的去向。 其中定然有些缘由在。 但是不容他多想,一道血气长虹便到了眼前。 让他不得不手掐剑诀,一指点出,横剑相挡。 “嘭!” 化为虹光的一根黑色长棍,敲在了他的宝剑上。 震得赵青玉身形不稳,稍稍往后撤了两步。 “痛快!” 双手握棍全力打出这一棍的游骑将军刘胜,十分快意地吼了一声。 接着朝周围放声喊道:“下一位谁来?我这可快完事了!” “刘兄,你只管去便是,小妹早就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不远处边传了过来。 一个身披红色大氅着玉甲的清秀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轻笑道:“宁远将军卫翎,在此替相州同僚留客,见过几位远客。” 声音虽然不大,却被灵力传扬了出去,应该能使得百里之外的人也能听见。 这让刘胜有些奇怪了,忍不住问道:“卫家妹子,为何你和老冯他们,都要如此自报家门一番?难道还怕你不喊出身份,这群‘贵客’会下死手不成?他们敢!在咱们河北道,伤了我们的人,我们河北到上下定然不与他们甘休!” “刘兄,你还不知吗?我们这是施恩图报,在告诉某些人,若是要酬谢送礼,该如何找对庙门呢。”卫翎笑道。 这句话自然也是要灵气送入风中,宣告于世的了。 “酬谢?”刘胜挑眉随即便明悟了一般,哈哈大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某家游骑将军刘胜,那谁,要是送礼酬谢,可别忘了往某府上送一份!走了!” 说完,把棍棒往肩膀上一扛,转身带着人便要离开。 但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卫家妹子,你不会是一个来的吧?要不要哥哥帮你一阵?” 他还没打过瘾,自觉完全还可以再打一阵 第496章 刘兄,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刘胜有些不放心卫翎一个人留下,应对小王山等人。 她是河北道唯一的一位女将军,出自朱雀军中,刚入练气化虚境界的修为,若是实战恐怕是一个照面就会被赵青玉等人制住。 说来小王山的人多是修剑道,练气士的手段也多在御剑之上。 不如其他门派手段多样防不胜防。 若是碰到别的修士,争斗起来是要强上几分,可是对上猎妖军的这些强悍的武道修士身份的将军,就有些不够看了。 当然,这也是宗派山门忌惮大唐猎妖军的根由所在。 强横的气血不仅可以一力降十会,而且他们精通配合的战阵之术,是专门杀伐而练的。 比起在门派中忙于修炼灵力,对战比斗的手法都显得有些中规中矩的小王山众人,显然煞气更强上几分。 所以对战的一刻之内,虽然实力有差距,可在小王山剑派等人不出重手的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斗的旗鼓相当。 尤其是作为主场作战之人,又是主动缠斗的一方,河北道的几位将军,可以决定争斗的开始和结束。 这就意味着他们能够进退自如,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卫翎是个例外,她并不是以强大的战力着称。 能成为镇守将军是因为她精通阵法,特别是防御阵法。 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和卫翎关系很好,或者说,不会有哪个驻守将军,会和驻地的朱雀军关系不好。 何况又都是同僚,理应相互照顾。 所以才有刘胜这一问。 “多谢刘兄,不过不必了。”卫翎一摆袖子笑道,“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嗯?”刘胜狐疑地嗯了一声,不过马上就想到了什么,脸上便是换上了戏谑的表情,“行,那哥哥走了。” 说完便带着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留下卫翎一人,挡在小王山剑派等人的面前。 这位女将军身后竟然一个副将亲卫都没带来。 赵青玉不由眼中寒芒一闪。 他的身上不是没有带着符咒法宝,只是不能在这里对着河北道的将军们用。 赵青玉很清楚,自己等人是为了追索覆灭紫云山剑派的军卒而来的,追上他们然后暗用手段将人带走,这能说是师出有名。 可是对着将军们,不行。 因为这些人是大唐的将军,而且与紫云山剑派之事无关,而小王山剑派也没有强到,可以理直气壮地将所有阻拦他们之人,一视同仁,一同捉拿带走。 甚至,他们还得客气着些,避免挑起更大的纷争。 若是做得太过分了,被大唐拿住把柄,将他们扣押下来或是直接击杀在此,师门真的会为他们和大唐开战吗? 答案是不会的。 就算会,他们也早就死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扣押之后被赎回罢了,可是那样回到宗门,处境怕是比之以前还要糟糕,自此成为弃子。 这趟差事真是吃力不讨好! 赵青玉有些后悔了。 他不该如此轻易地以为,捉拿一队猎妖军丙字营的军卒,是件易如反掌的任务。 可是没来之前,谁能想到,入营不过一年的一队军卒,能惊动这么多人? 而且相州猎妖军的反应太快了。 在他们来之前,就让那一队军卒离开了营房。 猎妖军不是有规定,军卒无军令,不得擅自离开驻地营房的吗? 为何这一支猎妖军就可以? 难道这么快就能拿到新的调令,还是凑巧刚好来了新的调令? 这些赵青玉不得而知,他只是感觉,事情有些麻烦了。 按说对那队军卒而言,相州范围内,最安全的就是相州城中。 可他们没有往相州城里去。 很显然,那道调令至少是大唐河北道经略使衙署发出来的。 调他们去的地方是相州之外。 河北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更安全吗? 比相州城安全的地方,自然是有的。 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等人追过去,还是想办法将他们抓走。 也不必全抓走,只要抓到几个人也可以交差了。 除非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能让自己等人不敢动手。 河北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赵青玉再次想起了之前觉得不对之处,然后他眉头紧皱,脑中灵光一闪。 有个一个大胆的猜想。 “师弟,不能在这耽搁了。”他回头对身边的师弟传音道,“我们要找的那队军卒,很可能是往洛阳去了。” 他们追踪的这条官道,正好和去洛阳的官道相通! 眼前是个机会。 这个女将军是练气士,他有把握一瞬间将对方制服。 然而他的手刚要放在储物袋上,取一张灵符出来,就听有人冷哼了一声。 “你最好把你的手抬起来,老老实实地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 一股强横的气血之力,将整片区域笼罩了起来。 “老实待着。”来人又冷声说了一句。 “多谢将军。”卫翎轻笑了一声。 “嗯。” 第497章 人家扔出来的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 “他娘的!” 陈玄帆双眼冒光的喃喃道。 他娘的,太帅了。 连面都没给见着,只是放出气势说了几句话。 就这么霸气外露,震慑全场,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瞩目之下,最靓的仔。 这说话的哥们要是换成我,再把女将军换成万彤儿…… 那还不得美死我? 学到了,学到了! 陈玄帆荡漾地想着,心中暗暗挥拳,决定以后也得找个这样的机会,好好的装上一回! …… 三品云麾将军! 河北道这次出面阻拦他们的,竟然是武道三品高阶修为的云麾将军! 他的出现不仅仅是代表着他自己而已,还代表着更多的东西。 果然,河北道的上层早注意到了这里。 小王山众人为首的赵青玉,眼角狂跳,心头凛然。 不由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对那几位将军出杀招。 甚至在听到对方说出只阻拦一刻之后,便下了死命令,让弟子们连法身都没有动用。 无论是武道法身的法天象的,还是练气士阳神出窍,御剑之术威力强大,若是动用法身恐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要伤人了。 若是伤了人,眼前这位云麾将军,怕是就不会这么只站着不动手了。 可他们要是对这位代表着河北道明面上,最强战力的将军出手,那十有八九会走不出河北道。 赵青玉无视了身后弟子们的愤愤不平,死死的压住了他们,让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有三品云麾将军在前,朱雀军的女将军连衣袖都没抬起,就生生地拦了他们一刻。 然后在一阵轻笑中,淡淡地说了句:“多谢诸位陪我枯站了片刻,我就先走了。” 她便就这么逸逸然地离开了。 仿佛之前站的这一会儿,也是屈尊降贵的给了小王山等人不小的面子。 也是,背后站着一位官阶三品,镇守一道之地的将军,要这么说也不算错。 女将军卫翎走了,小王山剑派的人却还是没动地方。 因为修为实力和境界上的差距,他们无法探知,那位云麾将军是不是也随之离开了。 武道三品的境界名为神门。 开神门的修士,在修行界有个称号,唤作地上巨灵神。 对方很可能没有真身到来,而只是以气血驾驭血色法身在侧。 法身可以瞬间收回,也可以瞬息而至。 若是对方见自己等人,在女将军离开之后,便立刻继续追踪那队军卒,再感觉被扫了面子,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不智之举,那就对大家都不好了。 赵青玉不了解这位将军的脾气,所以还是选择谨慎行事。 都是男人,他不能小看男人在女人面前的自尊心,尤其是不能去挑衅一位在一道之地为主将的将军。 他们这么一耽搁就又等来了河北道其他的将军。 “大唐河北道游击将军范盛,代相州猎妖军饕餮营留客!” “大唐河北道定远将军宋成功,代相州猎妖军饕餮营留客!” “大唐河北道定州将军李鹤,代相州猎妖军饕餮营留客!” 接连三位将军陆续赶到,他们不仅自己来,还带着人来。 不仅带着人来,还担心小王山的人会憋不住火气,对同袍兄弟动手,打完了就在一边站着守着。 等再有人来了才走。 他们也知道这么拦人,小王山来人肯定心中有气,但有气怕什么? 咱们的主场,人多。 就跟凑热闹一样,人是越凑越多。 最后搞的就像是河北的将军们,难得的一次冬至聚会。 互相打着招呼,喊着以后有空闲了约着喝酒。 连之前来过的三位将军,还冒头来出来和大家见了个面。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的融洽,可见众位将军平时干系都还不错。 …… “有完没完了!” “赵青玉,你别拦着我!” 和最后一个出手的河北道将军打完,那群人终于拍拍屁股走人了。 小王山这边赵青玉的那位师弟,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帮家伙是真不拿他们当外人呀! 刚才他娘的还在挤眉弄眼的说起了朱雀军女将军! 那位云麾一定不在这附近了,不然他们哪敢如此? 就赵青玉这人小心惯了,竟然真被人吓住,就不敢动弹了? 真是可笑! 他今天就不管不顾了,非得冲出去不可,看谁能拦他! 吼完,便要飞身而起,然而不等他动作,一道刀锋便从半空中斩落了下来。 “本将大唐河北道忠武将军崔名。” “本将大唐河北道壮武将军卢岱。” “诸位给个薄面,慢行一步!” “叨扰了!” 赵青玉:“……” 赵青玉的师弟:“……” 他娘的,果然是没完了! 小王山剑派众人都是火冒三丈高,可两位四品将军带着各自的副将和亲卫拦路,他们就算是要发火,人家也不怕呀! 一个时辰,小王山剑派的人,就这么又被拖住了一个多时辰。 …… 此时,刘一勇他们让然还在往洛阳的方向,不停歇的奔逃。 “伙长,小王山剑派的弟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毛三喘着气,撇嘴道,“这么容易就怂了,让不动就乖乖的不动。” “你懂个蛋呀!” 陈玄帆当即给了他一脚,帮他清醒了一下。 好家伙,你还敢看不起人家小王山? 战略上藐视敌人没错,但战术上你得重视! “三儿,你小子清醒一点!跑迷糊了?” 他都被毛三说话的口气,给气笑了。 “对得罪过咱们的和咱们得罪过的人,实力如何得有清晰的认知,知道吗?” “从小王山的人露面,就能看得出来,人家根本不重视紫云山剑派的死活。” “派人过来就是应景个面子,另外想借题发挥,捞点好处。” “说的不好听点,咱们在人家小王山掌门眼里,就是搂草打兔子的那兔子,就就是那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枣树!” 可是这样的前提之下,小王山派出来的人是什么修为? 他娘的,最低武道四品初阶的修为。 惊动了河北道三品将军阻拦的阵容,弱吗? 如果他们这一伙人强攻相州,巴鹏动用相州的防御法阵,开启地脉之气轰杀对方,也没有把握能全把人留下。 而这样的阵容,是一个剑派轻易就能派出来的。 “领头的赵青玉,看着就不是有担当的人,能派他出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家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陈玄帆哼笑道,“杀鸡不用牛刀,人家扔出来的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 第498章 你提醒的很及时,他们已经来了 瞻前顾后地不敢动手,到现在都没听见法身战斗的动静。 估计如果不是想着扬一扬声名,也不会派出八位内门弟子。 就这样,河北道还是出来了那么多位将军。 每人只能拦人家一盏茶的功夫。 你还敢小看小王山? 大唐和小王山剑派还没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作为门人弟子也就没有必要拼死搏命的战斗。 所以识时务的当一回俊杰,有何不可? 以赵青玉表现出来的性格,没准这还是他希望的结果。 只是,他们这样,恐怕回去小王山之后没办法交代。 所以…… 陈玄帆咧了咧嘴,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大青。 说不定还有他们出场的机会。 接着,他们又狂奔了半个多时辰,后方传来了三位将军的报号。 最后是两位四品将军的出场。 到此,河北道所有的将军,算是都在甲字队惹起的这件事上,露了一个面。 当然,后面出来的几位将军,基本上就和刘一勇他们还有巴鹏这个相州都尉,没有多少关系了。 甚至都可能不是为了那些紫云山剑派的东西来的。 尤其是最后才来的这两位。 听姓氏就知道,八成是不会想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他们是看三品云麾将军出面了,也跟着出来表态——河北道猎妖军上下同进退。 何况三品云麾将军是经略使的副手,没有经略使的点头,他不会轻易离开经略使衙署的。 只有蠢蛋才会相信,英雄真的会纯粹地一怒为红颜。 也许真有性情中人,但当将军的多少都会参杂其他的考量。 能镇守一方的将军,都不是蠢蛋,也不相信比自己更强大的云麾将军,会是简单地陪红颜出来站一会儿。 所以他们接收到了上峰传达的态度,于是紧跟而行。 反正不过是出来一刻而已,就算猜错了也不会怎么样。 可要是不来,那就显得很不合群了,而且经略使那里也不好交代。 这才有了全体将军轮流来了一个遍的情况出现。 “伙长,那照你这么说,是咱们河北道的实力有些弱了呀?”这时候,毛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凑到陈玄帆跟前说道。 毕竟那么多将军们都出面了,说人家弱的话说的太大声了,不好。 “嘶~”陈玄帆摸了摸下巴,他也觉得河北道的强者就这些,似乎是有些少了。 以他的估算,除去三品云麾将军的实力不好判断,剩下的将军们加上副将亲卫,大概相当于是三到四群,小王山剑派这次来人的实力。 是弱了些。 “镇守将军的个人修为实力固然重要,但他们更重要的是勾连城池防御阵法和地气,以地脉和国运之力,护卫百姓安宁。” 崔霁这时候从后面跟了过来,笑着说道,“咱们猎妖军是军队,像今日这般单独出面对敌的情况极少发生。而且,将军们也没动搏命的杀招。” 在战场上拼杀,生死往往是这一瞬间的。 修为实力相差不大的时候,敢拼命会拼命的人,更容易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 “何况,这只是河北道猎妖军摆在明面上的力量。” 崔霁道,“我想,经略使也是看穿了小王山剑派的算计,于是干脆借此将计就计,来了一场演武示威。” 冬至期间,将军们都因为不用紧盯着有名的妖魔邪祟而闲着,刚好就让小王山的人给赶上了。 平常都难得聚得这么齐。 冬至之后不久便是元日,元日之后不久便要开春了。 陈玄帆听了崔霁的话,也有些懂了。 大概就是经略使也闲在家没事,看王将军和冯将军开了头,干脆就借此来亮亮肌肉,震慑一下宵小。 实力是一方面,同僚之间,同心协力互为臂膀守望相助,也是想要彰显的重点。 也让暗处躲着想搞事的邪教感受一下,上下一心的河北道,就如铁桶一般,要是敢来肯定给你按下。 不管这个震慑有没有用,就这一顿将近两个时辰的战斗下来,以相州为中心,方圆几百里内若是有小妖小鬼的,也都被吓死了。 “嗯?嘶~不对,老崔,你刚才说,这些只是河北道放在明面上的力量?”陈玄帆挑眉,他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崔霁就是这么说的。 “嗯,这些的确只是明面上的力量。”崔霁没有否认,他说都说了,自然不会遮遮掩掩的,何况说给大家听也无妨。 本身也不算什么机密。 “那暗地里的力量,有多少?”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没有人确切的知道。”崔霁很干脆的摇头,“不过监察使和经略使,还有云麾将军,大概应该各自互相知道和掌握着一部分。剩下的几位将军,可能也能猜到一些。” “好家伙。”陈玄帆再次挑眉。 怪不得河北道几十年都这么稳当,原来是有底牌的。 “老崔,你别绕弯子了,快说出来听听,你知道的有哪些?”陈玄帆催促崔霁道。 这家伙一看就是也知道点什么的样子,怎么就不肯主动交代呢? 还让人催,不懂事。 “玄武卫,河北道各个州城内几乎都有玄武军,河东道是白虎军。他们蹲在城池里不动弹,据说,里面至少藏着三到五位四品以上的修士。” 崔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朱雀军暗地里肯定也有人坐镇。坐镇的很可能是大能练气修士,身边跟着护道人。还有,监察使身边也肯定跟着护卫之人。” “另外便是经略使手上,可能还藏着一队暗中的护卫军,据猜测,是犼军的一支,至少有三十人。军卒修为都在武道七品以上。” “咦?那不是跟咱们的实力一样吗?”毛三听得入迷,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 “没错,”崔霁点头,笑道,“所以等我们从洛阳回来,很可能会成为和那队军卒一样的存在。” 成为暗中的震慑力量,或者是被调配着,作为后手布置。 “有道理。”陈玄帆点头,随口问道,“我说老崔,河北道暗中的力量,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哈,这是因为崔名是我大伯,他和堂兄说话,我偷听来的。”崔霁道。 “……以前没听你提过呀?”陈玄帆心道,好家伙,我一直以为你是崔家落魄旁支出身,所以才一身的落魄贵公子气息。 没想到原来你有官职四品的将军叔爷。 那出身应该不差才对。 可是怎么会养出这么一身的清贫气质? “我不提他,是因为我不屑提起他。”崔霁表情淡然的说着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一个对外嫁之女不管不顾,任由女儿惨死,又觉得亏欠妻子,便放任她欺负一家老小的糊涂之人,我守寡的母亲受的多年委屈,都有此人一半功劳,我不提起他,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太正常了。”陈玄帆赶紧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咱不提了,你不是已经将大娘接到相州居住了吗?搬出来就好了。” “嗯。” “哎,对了,你特意到后面来,不是就为了来跟我们说这些的吧?” “当然不是。”崔霁摇头,“我是来提醒伙长留意一番,小王山剑派来人,可能会以练气士的阳神法来追赶我们。” “哦,你提醒的很及时。” “什么?” “他们已经来了。” 第499章 来了几位,我等你们多时了,快看!飞机! 从相州往洛阳狂奔,以甲字队的脚程计算,就算全速前进,也要五个时辰左右。 而小王山等人都是武道四品以上的修为,驾罡风御剑追赶,气血充足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可到大河边上。 之所以只算到黄河边,是过了大河便算是在长安和洛阳为中心的,大唐核心所在了。 以陈玄帆判断,小王山剑派的人,是不会追过大河去的。 所以甲字队跑到大河边上,做上船渡河,就算是安全了。 那就不再是五个时辰,只需要四个时辰即可。 所以甲字队的速度和小王山剑派之间,存在着至少三个时辰的差距。 而在刘一勇的催促和河北道各位将军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再加上他们先出发,巴鹏又拉着赵青玉扯了好一会儿的蛋,所以这个差距几乎要被抹平了。 刘一勇还在赶驴一样的吆喝着甲字队兄弟们快点跑,军卒们虽然跑得快吐血了,但都咬牙坚持着。 坚决不能丢脸! 不能让将军们失望! 将军们出手的动静很大,他们是不能像陈玄帆那样,听得十分的清楚,但谁让将军们纷纷自报家门了呢? 听着那过一会儿就传过来一声的报号,军卒们不会像陈玄帆崔霁等人似的,想得这么多,而是一个个都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不已。 只觉身上被激起了无限的力量,连疲惫都快感受不到了。 这就是被关爱着的仔们,能爆发出的力量。 一时间之间,速度甚至还有所提高。 这让陈玄帆咋舌不已。 看来兄弟们能承受的极限还是很高的,看来以后投喂和压榨,都要更凶狠一点。 以前还是太小看他们了。 跑在后面的毛三等人只觉得后背发凉,然后听到身后罡风突然轰响,一回头,却发现,陈玄帆不见了。 “哎?咱们伙长呢?” “伙长去偷……去拦阻小王山来人了。”王两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刚被喊过来的,手里攥着陈玄帆走前给他的符纸。 这是让他要是遇见有漏网之鱼,趁机偷袭用的。 至于陈玄帆自己,当然是出去主动偷袭了。 几人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点在空中一闪而过。 那个黑点就是往回飞,准备蹲守偷袭的陈玄帆。 崔霁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们都想到了,小王山剑派的人就这么被挡在相州附近,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到,不好回去交代。 那么在被堵住了这么时间之后,唯一还剩下的,一定能在甲字队过大河之前,追赶上他们的办法,就是阳神出窍御剑而行。 练气士的阳神法身十分轻灵,驾驭宝剑耗费灵力之下,飞速而来,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赶上。 之前赵青玉等人不用这办法,不仅是因为阳神法身出窍,远离肉身非常危险,还因为如此一来,只能伤人却不能将人制住带走。 修行界除了一些以前流传下来的古怪法器,几乎不存在真正能装人的法宝。 人身与先天道体相近,能长久让人待在其中的,便是一方世界了。 小王山剑派上下真正能将人困住装在其中而不伤人的法宝,也只有那么有数的两三件,当然不会让赵青玉等人带出来。 所以他们能带出来的,是一个能暂时将失去意识的人关在里面,但会消磨生机血气的魔画。 几个时辰之内,不把人从画中放出来,人就会变成画中的鬼物。 人的肉身也就成了魔画的口中食。 这幅画落在了小王山剑派手里,便被山门长老用符咒法力封存了。 和魔画中的画灵签订了契约,以气血为引,可让它暂时听令而行。 气血就是报酬。 画中妖灵十分贪婪,每次做事都要先行支付气血。 先给了后干活,它转头便不认账。 可是要杀了这妖灵,画也就毁了。 所以这画虽然有个能装人的妙处,却被小王山剑派中人很是嫌弃。 这次赵青玉他们出来,门中就给出的就是这副让人嫌弃的画。 赵青玉等人也很嫌弃,但也没有别的选择。 到了这时候,他们拿这副只认气血不认灵气的画,也是没办法。 可是就这么掉头回去,肯定是没办法交代的。 不如就阳神出窍的追上去,到了大河的边上,出手将那队军卒打伤个十几二十人,也好做出一份虽然我等竭尽全力,但无奈对方太强,所以才空手而归的有情可原。 在这一点上,赵青玉和他的师弟难得达成了一致。 八名内门弟子也都闻弦知雅意,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他们中的四位练气士,赵青玉和另外三名内门弟子,尽皆盘膝坐在地上,阳神出窍而去,剩下的几人则负责再次看守他们的肉身。 于是,他们就在沿着去洛阳的官道追赶的时候,突然在官道边上,看到了一个仰头着头,对着他们呲牙笑的男子。 “来了几位,我等你们多时了。”男子说到这猛然脸色一变,指着赵青玉等人的左上空大吼道,“快看!飞机!” 几人便觉一股强大凝实的神识笼罩而来,神魂不由的一荡。 顿时便知道不妙,正稳住心神之间,头顶一黑,一口大黑锅,砸了过来。 “哈哈!”陈玄帆放肆大笑。 第500章 别动!打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偷袭? 什么叫偷袭? 这就叫偷袭! 陈玄帆出品的,堪称专业的偷袭! 偷袭,讲究的就是一个猝不及防。 而陈伙长通过他丰富的偷袭经验,和孜孜不倦的归纳总结,觉得在猝不及防后面,还得加上四个字,防不胜防。 都是修行界行走的修士,小王山剑派这次来的人,就算是生了锈的钝刀子,也是把刀呀。 炼气修士阳神出窍之时,又会格外的小心谨慎。 毕竟肉身损耗最多修行化为乌有,可还是能苟延残喘的。 阳神被人伤了或是毁了,那就是轻则痴傻,重则魂飞魄散的结局。 连传说中的转世重生的奢望都成了泡影。 所以,陈玄帆料定了小王山来人追击的时候,肯定会有所防备。 果然,他们阳神一出窍,便不计消耗地将神识散开。 一边注意着相州往洛阳的官道上,追寻着甲字营兄弟们的行踪,一边也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这些人肯定是不知道他们所追踪的军卒里,有陈玄帆这号人物,更不用提知道他的修为实力了。 因此防备的是大唐官府的其他人,还有和小王山剑派,有过仇隙的人。 另外也是在提防,意图挑起大唐和宗派山门之间争斗,会对他们下杀手的邪魔之徒。 既然如此,如果陈玄帆一开始就躲在一旁偷袭,肯定会立刻被发现。 被发现了,偷袭就失去了意义。 但是,陈玄帆蹲在官道边上故意被看见,这些人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立刻能感知到,他身上的修为实力。 是武道四品。 突然冒出来的武道四品修为的,穿着大唐猎妖军戎衣的修士,那还不得升起戒备之心? “快看!飞机!” 然后就在他们戒备之下,心中疑惑的时候,陈玄帆再次发挥了他的演技,神情变化后猛地嗷唠一嗓子,说了一句在小王山剑派等人听来,莫名其妙肯定听不懂的话。 小王山剑派的人,哪知道什么飞机呀。 还以为是一种叫飞鸡的妖怪。 瞬间想起了,甲字队里似乎是有一只鸡妖。 难道是要偷袭? 这些人的神智不禁被话的内容所扰乱,不禁就要回头御敌。 可是就在于此同时,一股猛烈的灵力包裹的灵识攻击接踵而至! 战斗,就是要以己技之长,攻敌之短! 陈玄帆对自己的长处有着很清晰的认知。 他的阳神和神魂本就比同阶的修士要强大凝实,在无私奉献出了所有的鬼王吴疆和朱果的配合之下,更是变得更加强横了。 体内的灵力也在灵种的存在之下,一直处在充盈的状态之中。 别忘了,他还刚吞下了一个紫玉道人。 灵识之海中的灵气,浓郁的甚至能时不时的让他有头发胀的错觉。 丹田气海中灵种和识海之上盘腿的阳神,都在竭力的吸纳这灵气。 灵种是将灵气导引入经脉窍穴,和气血一起滋养身躯,还将其中的一部分纳入了灵种自身。 阳神则是在利用灵气,使得这具练气法身更加稳固凝实。 除此之外,还有一缕比这两者要少的灵气,被脑后的一颗铃铛吸引走了。 由于数量太少,陈玄帆虽然发现了但却没有分心去查。 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被引走的那一点点灵力,他是看不上眼的。 能被分担走反倒是减轻了负担。 但就算是这三种途径消耗之下,灵气仍然还是有大半未动。 这可是一个老牌归元境修士的阳神,神魂磨灭后慷慨的留下的大笔遗产,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所以陈玄帆这次神识攻击之时,就像个暴发户一样,毫不心疼的挥霍了一回。 几缕神识夹杂在灵力之中,凝成钢针和巨锤,轰击向了赵青玉等人。 是法力攻击也是神魂攻击! 而且一开始就是强横无比的架势,就算他们有心戒备,也还是中招了。 然而到此为止,陈玄帆的偷袭,也才进行到一半。 接下来的大黑锅从天而降,才是神来之笔! “呼!” “咣!” 一口大黑锅带着狂风和煞气,从赵青玉等人的脑后方,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太近了! 来得也太快!太急! 而且一丈多的大黑锅,周身血煞之气弥漫,横扫而来,令他们躲闪不及,自得挥剑点出,挡住。 可锅是挡住了,锅里却竟然跳出来了五个小娃娃! 身上血煞之气惊人,速度快于闪电! “哈!看我一拳,捣眼!” “呔!吃我一腿,插鼻!” “呵!我踢牙!” “哇!我锁喉!” “唔!我攮你耳朵!” 声到人到! 而且,他们嘴里喊的和手里干的,根本就毫不相干! 穿白衣的童子捏着小拳头,下手的目标是赵青玉身后靠左的一个弟子,明明喊出来的动手之处是眼睛,可那弟子刚从陈玄帆的神魂攻击之下回神,就只觉得眼前一花。 白衣童子就没了影子。 紧接着便却感觉身下一痛! 阳神法身虽然不是真身,但被气血之力击打到那个位置,还是会受到心里和法身上的双重伤害。 让他忍不住吼了出来。 “啊!” “嘿嘿!” 白衣童子一笑,拍拍手,向身后飞退而去。 紧随其后是喊着插鼻子的青衣童子,他下手的目标是赵青玉身后靠右的弟子。 但却是一脚踢开了对方的飞剑,然后用两个小拳头,重重的在对方的左眼上,邦邦的接连凿了两拳! “啊打!” 接着便是一脚踹在对方脑门上,翻身一跃,和白衣童子一样,跳回到了大黑锅里。 喊踢牙和锁喉的黑衣童子和黄衣童子,共同对赵青玉下手,而目标却是他的太阳穴! 最诚实的是一个身着九色锦衣的童子,他喊着攮耳朵,就真的是奔着最后一个弟子的耳朵去的。 只是他也唯一一个使用兵器的。 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铲子,将躲闪开耳朵的弟子的头皮,铲掉了一块。 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磕飞了那弟子的飞剑,同样窜回了大黑锅里面。 趴在锅沿边上,一脸跃跃欲试的露出头来,看着面前的小王山剑派的几人。 “哼哼!” 这时候大黑锅的底下,传来了一声哼哼声。 几人看去,却是一个穿红衣的胖娃娃,叉着腰,用头顶着大黑锅的锅底,手中拿着一把刀,对着他们。 “……那是菜刀吗?”赵青玉身后的一个弟子,忍不住捂着眼睛问道。 不过他还有心情注意这些。 实在是刚才虽然是有被那成功的偷袭所吓到,然而却没受什么伤。 那几个小娃娃对他们的伤害,还不如惊吓大。 他的同门也有差不多的感受,此时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这奇怪的组合。 顺嘴说道:“嗯,看着很像咱们饭堂大厨用的那把。” “那锅也很眼熟。” “是,咱们饭堂也有。” “……” “别动!严肃点!打劫!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第501章 我个矮你们看不见,这么大口锅,也看不见? “……” “……” “他说什么?” “他说打劫。” “打劫的意思是?” “人家不是说了吗?让我们把值钱的东西留下。” “我储物袋里有糖,要不我……” “你们聊什么呢?打劫没听到吗?” 大红嘟嘟嘟的胖脸沉着,抄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赵青玉等人面前晃了晃,仿佛是在挑选一个合适的下刀之处。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拦阻我等?” 被一个不到三尺的娃娃,用刀指着,赵青玉的阳神气得都差点神魂不稳。 但是他却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因为这个小娃娃,它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六个。 总共来了六个娃娃。 而且二这哪是什么小娃娃? 这是六个内府童子! 内府童子一般无法离他们的主人太远。 那就很明显了,这会儿站在他们身下官道边上,手搭凉棚看过来的那个男子,就是他们的主人。 所以他没有理会眼前的内府童子,而是看向了地上的人。 出言问道。 “我吗?我是现在打劫你们的这群崽子的主人。”陈玄帆叉腰一笑,露出了腰间昂头的大青。 赵青玉的阳神立刻便看穿了大青的真身,不由得再次瞳孔收缩。 一时间有些拿不准眼前之人的修为,和他出现的目的。 对方很年轻,是真的年轻,而不是依靠修为和丹药维持的外表年轻,这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的是猎妖军的戎衣,而且是军卒才会穿的那种普通制式的衣裳。 那他就应该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才对。 可是,他的修为却有武道四品,而且还有六个内府童子。 赵青玉想到刚才,陈玄帆还用灵力神识攻击过他们,心头更是一紧。 这人还是个练气士。 是武道和练气双修! 而且,都到了高手的层次。 还有,还有他在刚才的攻击之中展现出来的修为底蕴,都比自己这个归元境初阶还要强横上几分。 这怎么可能呢? 如此年轻的修士,却有这般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个猎妖军的普通军卒。 是某个大世家的公子,还是,其他山门大宗的天骄门人? 想到这,赵青玉的神识不由得波动了几下。 立刻察觉到的陈玄帆挑眉问道:“你在找什么?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哦不,是我们八个。” 差点把内府童子和大侄子给忘了。 “我是在找阁下你的护道之人。”赵青玉说道,“不如请将人请出来一见如何?说不定赵某还听过前辈的大名。” “什么护道之人?” 陈玄帆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但他出现在这的目的,本来就是拦人的,那当然是顺着话往下聊了,于是问道,“你是把我当成别的谁了吧?” “阁下既然不肯表明身份,那赵某也不强求。”赵青玉见陈玄帆这么说,便道,“不知阁下拦阻我等,是有何目的,可否据实已告。” “拦着你们的,当然是不想让你们去追我们甲字队的兄弟们了。” 陈玄帆抱着胳膊笑道,“顺便打个劫,补贴一下家用。不瞒你们说,前几天我刚相亲成功,就快要结婚了,是时候得攒点家底了。” “可惜呀,这一趟下来,恐怕有的闹亏空。” “所以就想从你们这捞一笔,平一下账头。” 要论胡说八道顺嘴扯闲篇,尤其是说些似是而非误导别人的话,陈玄帆还没怕过谁。 他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游戏红尘的模样,张嘴就是一整套的词。 听得赵青玉有些头晕。 顿了一下,才道:“听阁下这话的意思,是和那队军卒有旧,也收了他们的报酬,所以来拦阻我等?” “没有,我就是甲字队的人。” 陈玄帆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看见没有?咱们甲字队的戎衣。” 他呵呵一笑,道:“看在你叫我一声阁下,没叫我小辈的份上,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你们追的那支军卒,也就是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伙长,陈玄帆。” “所以你懂了吗?我肯定是不能让你们过去的。” “不可能!”赵青玉还没开口,他身后的一个弟子便脱口叫出了声。 怎么可能! 其他几人也是面露不信的神色。 他们虽然在小王山剑派的内门弟子中,算不上最出色拔尖的前列,但也是能排到中上游的。 平时对自己的修行资质也颇为的满意,修炼的时候更是刻苦上进。 练气士的修炼速度比武道修士要慢许多。 在五十岁以前能进入了练气化虚的境界,就已经能算是相当不错了。 而他们这三人,在四十岁之前,就进入了归元境,这放在门内也绝对是值得自傲之事。 这次跟随赵青玉赵老出来,与其说是听他差遣出任务,不如说是出来放风和见见世情。 在门内,他们在师长眼中的地位,兴许还要高过年逾七十的赵长老。 因为在这个年龄所拥有的修为不如对方,但他们未来的成长潜力,是远远在他之上的。 可是眼前的人同样也是归元境,却比他们还要年轻了近二十岁! 更可怕的是,对方是武道练气双修! 这只有内门中资质不凡,又被师门给予厚望,精心栽培的天骄,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有这般的成就! 而这人却说他只是个相州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一支猎妖军中一个小小的军卒?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三人都是一脸的我们不相信。 一个军卒能得到多少修炼资源? 他又有什么渠道获得更多的机遇? 他凭什么能有现在的成就! “喂喂喂!你们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小小的军卒?军卒怎么了?看不起我兄弟们呀!” 陈玄帆指着他们,不高兴的道,“别以为说的很小声,我就听不见!还有,我可不是普通军卒,我是伙长。在我们甲字队里,我的权力可是很大的!兄弟们每顿饭吃什么,都由我来决定!” “……” “……” 这他娘是什么权力? 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小王山的内门弟子被陈玄帆的几句话,说的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赵青玉看着陈玄帆,开口了:“阁下要阻拦我们?” “昂!”陈玄帆叉腰抬头。 “嘶嘶!”大青跟着抬头。 阻拦了,咋地? “还要打劫!” 红衣童子忍不住了,大吼道。 他奶奶的,我站在这顶着锅,很累的! 打劫呢! 我个头矮你们看不见,这么大一口锅,也他奶奶的看不见吗! 生气! 第502章 被对手夸赞,实在是太爽了!爽爆了! “阁下,你真的是那支猎妖军中的军卒?”赵青玉无视了大红,还是看着陈玄帆问道。 “昂!人称我陈伙长。”陈玄帆一拍胸脯。 内心颇有些得意。 好家伙,我都优秀到让人不敢相信了吗? 啧,这还真是……真是好爽啊! 等回去怎么也得和兄弟们好好吹一吹,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他们的伙长,如今在别人眼中,是如何的了不起。 啊,爽啊! 尤其是赵青玉等人看向他的眼神,看得陈玄帆通体舒畅。 就算不是来拦着他们的,也想和他们多说两句多待会儿。 不得不说赵青玉四人的反应和表情,都极大地取悦了陈玄帆。 他们脸上的不可置信,仿佛是在说,他怎么这么厉害? 他怎么能这么厉害! 他简直太厉害了! 他娘的,这被敌人,哦不,是对手。 这种被对手反向赞扬的感觉,实在是他娘的太爽了! 比在都尉和校尉面前,说出来他又连续突破了境界,还爽! 舒坦! 好家伙,再多几次,陈玄帆感觉自己还能再突破得快点。 这大概是比被人吹捧,更美妙的滋味吧? 那我以后的威名传扬出去,是不是也会有一堆的头衔? 人称我甲字队的投喂者 黑锅菜刀锅铲马勺的掌握之主 猫狗鸡蛇的饲养人 苟道尊者陈伙长! 哇塞! 可以可以! 就在陈玄帆禁不住飘飘然的时候,赵青玉又开口了。 而他一开口,说的话却让陈玄帆感觉更爽,飘得更高了。 只听赵青玉问道:“阁下,你现在的修为可是武道四品?” “昂!”陈玄帆挺胸。 “而且武道练气双修,练气境界也到了归元境?”赵青玉又问道。 “昂!”陈玄帆再次挺胸。 “你腰上盘着的,可是一条小蛟龙?”赵青玉接着问道。 “昂!” “嘶嘶!” 人和蛇一起挺胸。 美! 太美了! 这被人用另类的方式赞扬的感觉,太他娘美了! “还有我们呢!” 大红不甘心被无视,一手叉腰,一手拿刀点着赵青玉,“你这老头好没意思!怎么不问问我们!” 锅里面的几个童子也都跳了出来,站在锅沿上,叉着腰看着小王山众人。 赵青玉看了看他们,这次没有无视,而是道:“你们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是这位陈伙长的内府童子。” “内府童子!” “什么内府童子?” “师叔,你说他们是八景童子?” 赵青玉身后的三个内门弟子,几乎要跳起来嚷嚷了。 陈玄帆都被弄得一愣。 好家伙,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八景童子在修行界并不少见。 “你们几位是没见过吗?” 如果这四人是如此没见识的人,那他们的吹捧,爽感一下子就得少一半呀! “我们当然见过!”其中一个弟子高声道,“可是,可是内府童子,为何能如此灵动!” “甚至还能全部被召唤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很强!” “刚才的速度和实力,至少有六品高阶!” “还有,他们仿佛每一个都能单独思考和对敌!” “……内府童子,不都是这样的吗?”陈玄帆挠了挠脸,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空中的几位。 心中已经知道自己的内府童子不同凡响了,于是就更想听这几人说说。 快说快说。 快多说点。 听着太爽了嘿! “当然不是!” 小王山的人也没让他失望,一个弟子当即便道,“内府童子是主人一缕神识和自身精血,以身体部位为基催化召唤而出。看似是童子模样,却到底只是一缕神魂,多半都只能固守门户。” “能被召唤出体外对敌的,在催化之初便需更多神识和气血蓄养才行!” “且神识是修士神魂所出,有趋利避害之本能,遇强敌便会心生怯意!” “要如你这内府童子一般,灵动的就如同真人,神识和气血该得……” 下面的话他们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内府童子要召唤出一个,消耗的神识血气都比普通八景童子大得多。 修士还是以己身为重,谁会没事养这么多童子? 除非……除非他的神魂足够强大,气血之力也多得用不完。 “还有灵力。”赵青玉开口了,他沉声道,“陈伙长的这些内府童子身上,还有一层灵力护体。而且,似乎近期还有过奇遇。” “青衣童子和白衣童子应是后来所召唤而出吧?”他问道。 “昂!”陈玄帆点头,“就在等你们的功夫,刚召唤出来。” “……” “……” 三个小王山的内门,内心再次受到了暴击。 “两个童子刚召唤出来,实力却和其他童子实力在伯仲之间。红衣童子为气血之本所以最强,可九色彩衣童子和黑衣童子实力也不弱多少,看来是……” 赵青玉这话不只是说给陈玄帆听的,他回头看了三位弟子一眼。 几个人都明白,这是在说,恐怕是和那个紫云山剑派所蓄养像柳的传闻有关。 听说,他们吃了像柳。 想到这,他们看向陈玄帆的眼神更奇怪了。 第503章 来四个人,那就有四个储物袋,这少了一个呀 “陈伙长,你们甲字队其他人实力如何?”赵青玉沉默了一瞬,再度开口问道。 “还行,虽然肯定都是不如我了,但不算太差,武道六品高阶的有几位,中阶的也有几位,最低的也有……哎?你们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陈玄帆的话刚说到一半,赵青玉竟然带着身后的三位弟子,化作一道流光飞身而去。 不是往前追甲字队的军卒,而是往回飞。 往相州的方向退了回去。 这就回去了? 陈玄帆挠了挠头,几个意思呀? 被我吓跑了? 可是这都还没真的动上手,他们就知道我很厉害了,倒是很有几分眼力见的。 “老陈!不追吗?”半空中的大红见他没有动起来的意思,很不满意地跳了下来质问。 不是说好了打劫吗?人都跑了! “追什么?”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打劫都劫完了,还追什么呢? “啥?” 大红眨了眨眼睛,头顶的锅里另外五个童子,也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哈哈!连你们也没发现吗?”陈玄帆回头,对边上的草丛喊了一声。 “出来吧!” “喵呜~” 簌簌几声草叶被拨动的声响,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崽小跑着从草丛里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东西。 是储物袋! 红衣童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汪汪!” 猫崽子身后,跟着又出来一只有人小腿肚子高的小狗。 狗的嘴里叼着两个储物袋。 “哇!是那几个人的吗?”大红忍不住问道。 “嗯!不然呢?”陈玄帆得意的甩袖子笑道。 陈伙长是个实在人,虽然很喜欢说屁话,但轻易不喜欢说话不算数。 说是来打劫补贴家用的,就肯定是要弄到手点东西才算不虚此行了。 所以重点是什么? 是拿弄到东西! 用什么方法重要吗? 无论是通过打劫的方式抢到手,还是趁着小王山来人被大红他们六个偷袭,吸引走了所有心神的时候,让猫小花和狗兄弟去偷回来。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东西到手了。 “来,把东西给我吧。”陈玄帆朝着跑过来的猫小花和蛋黄摊开了手掌。 “喵呜~”猫小花乖巧地低头,把储物袋放到了他手上,然后顺势就跳上了他的肩膀。 随后蛋黄也把嘴里的两个储物袋,也放了上去。 冲着陈玄帆甩了甩尾巴。 “嗷呜!” “好兄弟!”陈玄帆把狗兄弟抱起来,揣到了怀里。 “怎么只有三个袋子?”大红在边上看清楚了数量,抱起了胳膊,摆出不太满意的样子,皱眉嘟囔道。 来了四个人,那就是有四个储物袋,这少了一个呀! “可以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陈玄帆拍了拍他的大脑壳,“最重要的是赵青玉的储物袋,他是这次小王山一行人里领头的,储物袋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另外的都是搭头。” 能一块拿到也不嫌多,拿不着也无所谓。 这已经算是超出预期了。 这一趟倒是赚大了,几乎就没出手,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拿到了几人的储物袋。 陈玄帆是真的轻松,就这么站在地上只出了一次神识攻击,之后就光听人吹捧了。 享受了一次精神按摩。 活都是身边的小妖怪和大红他们六个内府童子干的。 猫小花和蛋黄身上妖气本身就很淡,再加上刚在紫云山上,一个助大公鸡十九哥以太阳精气炼化像柳种子,一个在边上烤火,身上那点妖气,早就被晒没了。 这一猫一狗的出手,陈玄帆的第三次偷袭。 它们是以速度见长,虽然修士在用阳神法身战斗之时,多是靠神识探查周围的气息,速度再快都有可能被识破,可是赵青玉等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会惦记他们身上的东西? 两只妖怪身上既没有妖气也没有敌意,有心算无心之下,在他们的神魂察觉之前,就将东西偷到手里了。 当然,被发现了也没事,陈玄帆在下面站着呢。 如果猫小花和蛋黄动手的时候,赵青玉等人有所觉察,他们还有人没出手。 大青的血脉天赋中,可是有用吼声迷惑人心神的本事。 被它一直当做杀招藏着,很少用出来对敌。 这时候使出来,肯定效果超群。 不过这最后一招,没能用得上。 一直到离开之前,小王山剑派等人,似乎都还没能察觉到,他们东西丢了。 这帮宗派山门的,是有多财大气粗? 竟然对敌的时候都不摸一摸,腰间装着所有家当的储物袋还在不在! “走了!” 陈玄帆把储物袋收到了脑后的铃铛里,挥手把大红顶在脑袋上的锅抄起来,随手一挥,连同大红和另外五个童子,也都一起收回到了体内。 转身一跃而起,罡风呼啸,飞身腾空去追赶刘一勇等人。 等他追上的时候,大家刚好找了条大船,正要渡河过去。 虽然能游过去,但有船的话,当然是坐船了。 钱给得足够,船老大立刻就起锚开船。 “队正!” 陈玄帆哈哈一笑,脚尖在岸边一点,便上了船。 “你小子,这是又得了什么好处?” 刘一勇一看陈玄帆的表情就知道,他这趟非但没吃亏,肯定还占了点便宜。 “嘿嘿!”陈玄帆搓着手,嘻嘻笑道,“我把赵青玉等人的储物袋偷来了三个。” “哟,能耐了呀!”刘一勇夸奖他道,“干的好!” 这让陈玄帆有些惊讶了,道:“稀奇呀队正,你这回竟然没骂我?” “为何要骂你?”刘一勇哼笑道,“他们小王山剑派的,跑咱们大唐来耀武扬威的,东西被你偷了,是他们没本事,活该!” “队正,你怕我又惹麻烦?” “怕个屁!反正都得罪了。”刘一勇笑骂道,“再得罪一回,他们能怎么样?” 马上就到洛阳边上了,小王山的人敢来吗? 借他们两个胆子! 大唐有时候不愿意将事情闹到见血的地步,不过是因为家大业大考量多,不想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不是怕了这些人。 小王山这样的剑派宗门和那些洞天福地里的妖王,地宫里的鬼物邪魔,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就算是敢出来挑衅,也不敢真的碰触大唐的底线。 否则就是一个下场。 刘一勇催着甲字队的兄弟们快跑,与其说是怕小王山剑派,他更怕给大唐和猎妖军添麻烦。 而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小王山不敢追来的地方,自然对陈玄帆向赵青玉等人下手,没有任何的不悦了。 反而是十分的高兴。 若是陈玄帆能捶那些人一顿,他就更高兴了。 第504章 山爷的骨气和伙长的学问,都是甲字队的瑰宝 “队正,伙长,那他们会不会找过来索要呀?”偷摸摸蹭过来探听消息的史大俊,不由有几分担心的问道。 “不会的。”陈玄帆摆手,“再说了,就算是来了,咱们也可以说没见过什么储物袋,谁知道他们掉在哪了。我是他们的敌人,又不是他们的管家,谁还能帮他们看守财物不成?” 抵赖不认不就行了,他们又有没有证据。 这就叫活学活用! “有本事他们上来,把我抓走,来个屈打成招!”陈玄帆得意地一笑。 史大俊张了张嘴,想说,屈打成招好像用在这不是很对。 可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毛病。 反正坚信自己没拿,并且打死不认,那硬要逼着他承认,还真就是屈打成招了。 伙长,还是有一些学问在身上的。 “哎呀,队正,老崔,我跟你们说呀!” 这时候,陈玄帆见船离开岸边有段距离了,兄弟们也都围过来了不少,立刻就来精神了。 要好好吹一吹,刚才小王山剑派等人是怎么夸他的。 然后就见霍山坐的有些远了,怕他会听不清楚。 便冲他连连招手道:“山爷!你过来这边坐,坐我边上来,下面我说点开心的给你们听听!” “什么开心的?” 史大俊一听就高兴了,伙长又要讲有趣的故事了吗? 伙长最会讲故事了,他爱听。 毛三苟四几人闻声而来,连曹胜卫东牛元良这些,不爱凑热闹的,也都往这边投注了视线。 可是等陈玄帆张嘴,他们听了一会儿才知道。 果然说的都是开心的。 只不过开心的是他们伙长。 而他们,不过是一群,被伙长用来炫耀别人的夸赞,并获得第二次开心的可怜人罢了。 史大俊不由暗暗发誓,等船靠了岸,他要比之前跑的更快才行! 赶紧的快到洛阳城吧! 队正说过,洛阳城里大官多。上次来的的时候,就警告伙长,言多必失,让他少说话。 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 和史大俊一样想法的兄弟们很多,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都觉得不该坐船的,坐他娘什么船呀! 游过去多好! 游过去还能快一点! 他们伙长很厉害不假,他们平常也很喜欢吹捧一下伙长的厉害之处,可是听着伙长这么惟妙惟肖的描绘着,刚才小王山的人是怎么夸赞他的,他们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也太露骨了吧? 是不是在拍马屁? 可是小王山的为什么要拍他们伙长的马屁? “这还用问吗?” 毛三自豪的挺着胸膛,满脸与有荣焉的道,“他们这么拍咱们伙长的马屁,肯定是害怕咱们伙长以后成了大能修士,把他们小王山给铲平了!这是在提前讨饶呢!” “……” “……” “三儿这是在中了像柳的毒,还没好全吧?” “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好不要脸呀!” “可是伙长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你看你看,伙长把灵米饭团给他吃了!” “……那我们?” “……” “伙长,伙长!我觉得小王山那些人说得对呀!你就是这么厉害!” “伙长!你何止像他们说的这么厉害,简直还要更厉害才对!” “是吗?” “当然是了!他们门派里的天骄,肯定连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说他娘什么呢?伙长的脚指头,也是他们能比的?” “哎呀哎呀哎呀,你这话过了,过头了。脚指头还是能比的。嗯,小脚指头吧,怎么样,伙长?给他们个体面。” “……” 一时间,马屁声四起,船上这一片区域,立刻就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正常人是待不下去了。 崔霁和霍山默默的将拍马屁更佳的位置,留给了更需要的人,撤到了远离此处的干净之处。 “山爷,小王山等人突然退回,你怎么看?”崔霁笑着小声问道。 “他们为何而来,当然就是为何而回了。”霍山负手而立望向船外,淡淡的说道。 小王山的人明知道已经不可能,抓到他们回去交差的情况下,还要追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有一个能交代的过去的托词。 而陈玄帆已经把这个托词给他们了。 那就是甲字队的实力太强了。 这个太强了,不是说甲字队已经强到他们来的这些人对付不了,而是有如此实力的甲字队,他们无法轻易的带走人。 大唐也不可能放任他们这么做。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有着很大的成长潜力,没有哪个势力会不去看顾这样的后起之秀,让他们被其他势力干扰甚至伤害。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甲字队的军卒们的修为也许在猎妖军中,目前还进不了最强的那一部分,但他们的成长速度却足够引人侧目了。 和实力相对年龄上,他们也值得被上面格外的注意。 何况,还有一个陈玄帆的存在。 河北道所有的将军都出手了,里面有巴鹏的面子,有紫云山剑派的无私奉献,更重要的是经略使的态度。 那是什么让代表大唐官府和大唐猎妖军的经略使,以直白的袒护姿态,站在甲字队这边呢? 是他们大唐子民和猎妖军军卒的身份,还有他们的实力与潜力。 不然,将他们调动到洛阳的命令,又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其中固然有相州朱雀军都尉李瑶的助力,河北道朱雀军也出了力,但上面对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态度,才是这道调令能来得如此迅速的主要原因。 两天,兴许还不到两天。 从李瑶的文书上报之后,接着一封调令被签发,从长安到洛阳,又从洛阳到相州。 军令,军卒调动的军令,是要道道审批而下的,一丝差错都不许有。 自古兵权不可假人之手。 尤其猎妖军军卒的调动,而且是从相州调到洛阳,这道命令必须要呈交御览首肯。 这足以表明很多东西。 小王山剑派的来人之前也许没明白,但当他们看到陈玄帆之后就知道,眼前这只军队,他们动不了。 人家避开了,不是怕你。 而是为了两边都不伤和气,更是担心你这老鼠不小心伤了人家的好种子。 “呵,还有磨砺我等心性的意思在里头。听说上面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说那句,玉不琢不成器。”崔霁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霍山看了他一眼,不太赞同地道,“老崔,回护之情,不是假的。” 不说感念,也不该心生怨气。 “我岂会不知?”崔霁笑道,“只是顺嘴说说罢了。洛阳城就在眼前,进了洛阳城,这话就不能说了。” “你还算明白。” “我一直是个明白人,何况这道理是队正教训咱们陈伙长的,我怎么会明知故犯?” “哦豁!你们两个家伙,躲在这里说我坏话呢?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你们了。来,吃饭团。” 陈玄帆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哈哈笑道,然后一人给了他们一个用饭团。 “多谢伙长。”两人自然的接到了手中,崔霁还道了一声谢,霍山是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咬了一口。 “哎呀?你们就这么吃了?”陈玄帆不赞同的斜眼道。 “不然还要如何?” “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会死吗?” “不会死。” “那就说呀!” “不说也不会死。”霍山又要了一口饭团,理直气壮地道,“我不说。” “……”他娘的,山爷是有点骨气在身上的。 崔霁也咬了一口饭团,觉得山爷的骨气和伙长的学问,还有史大爷的诗作,堪称甲字队的瑰宝。 轻易都不能示人。 第505章 别打扮的这么精神,不然,怕你怀孕 洛阳城。 武威郡王府。 陈玄帆在跨院门口,刚露出个头出去,脚还没抬起了迈过去,就听身后刘一勇的声音传来。 “陈玄帆?” “嘿嘿,队正。”陈玄帆回头,“是我。” “你想干什么去?”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出去走走。逛街买点东西。”陈玄帆指了指外面道,“咱们都到洛阳两天了,我还一回都没出去过呢。” 两天前刘一勇他们到了洛阳城外,在城门口就遇上了武威郡王府的人。 和郡王府一起的还有猎妖军的一个校尉。 然后便是刘一勇跟着那位校尉去交调令,他们跟着武威郡王府的人走。 对方带着他们走侧门进了郡王府,接着就直接把他们带进了这个偏院,让他们在此住下。 陈玄帆放开神识探查了一下,这里离主人家的正院挺远的。 周围还有几个跨院,住着护卫仆从等人。 这他娘的武威郡王府是真的大。 如果不是用神识查看,陈玄帆觉得自己要是不动用修为,能在里面走三天,然后天天看不同的景致。 因为他奶奶的会迷路! 住下之后,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刘一勇就回来了。 告诉大家安心住下,最好哪也别去,尤其是别到郡王府里面胡乱溜达。 憋了两天,陈玄帆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不让去郡王府里面溜达,那去郡王府外面转转总行吧? 这偏院离着郡王府的主院远了点,可离着侧门后街却挺近。 陈玄帆今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去好好逛一逛 这可是东都洛阳呀。 上次是没机会进来,也就算了。 这次总算是进来城门了,说什么他都得出去看看。 看看这大唐的繁华盛景,太平盛世。 吃点好吃的,看点好看的。 顺便买点东西给万彤儿寄过去。 陈玄帆到了洛阳就给安阳县传了书信,也很快就收到了回信。 万彤儿得知他们平安无事的到了洛阳,终于是放下了心。 河北道将军们和小王山剑派等人动手,动静闹得那么大,她自然也听闻了。 然后便在信中告诉陈玄帆,再有几天她也要回到边关去了。 下次再会不知是何时何地。 所以想在离开之前,帮陈玄帆将家庙建好,于是在信中让他将所要立的神像模样画下来,寄回到安阳县。 陈玄帆今天出去,便是想找个画师画像,另外买些礼物一同寄回去。 对方都是他的未婚妻了,却连个礼物都没送过,不像话。 修士之间当然是能用于修炼之物,当做礼物更好一些,可他手边暂时没有合适的。 青玉灵米倒是留给了她一点,但谁家未婚夫能拿大米当礼物! 早知道像柳就不吃得那么干净了,也该留下几截给他们家彤儿尝尝。 单身的时间太久了,就是很容易在热血上头的时候,忘了自己刚有了一个未婚妻。 嗯,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妻。 他未来的妻子。 但是一闲下来,脑子里想起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陈玄帆心头就会酥酥麻麻的发热。 想把能给她的都给他。 可是翻了一遍储物袋,也没找到合适的。 铃铛里面那头已经胖成一团的风水灵鱼,现在还没种出来像样的东西。 种下去的灵物也都只发了个小嫩芽。 另外就是从赵青玉等人身上拿来的三个储物袋,陈玄帆还没打开过。 为了稳妥起见,他准备等一等,等小王山剑派的人都回去的消息传来,在把储物袋从铃铛里拿出来打开。 不然他们要是有什么能把东西召唤回去的法子,那不是白费劲了? 但是放在传家宝上的铃铛里,对方有什么办法他们也是要不去的。 估计连探查都谈查不到。 老祖宗们,靠谱。 这三个储物袋不能开,那就没什么了。 既然暂时没有能拿来送给修士的礼物,陈玄帆就想着,那就先在洛阳城里,买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在万彤儿离开安阳县之前送给她。 洛阳可是大唐数一数二的大城了,说起来那也是国际大都市。 肯定有不少的新鲜玩意。 用心的挑一挑,万彤儿应该会喜欢的。 可是没想到,门还没出去,就被刘一勇给拦住了。 “不许去。”刘一勇瞥了他一眼,转身道,“我还没用过早饭。你既然吃过了,就去和霍山崔霁他们去看卷宗吧。” “看什么卷宗?”陈玄帆挑眉,“咱们不是来洛阳躲祸的吗?难道还真要咱们查案呀?” “你在说什么废话?”刘一勇又瞥他一眼,“你当军令是能儿戏的吗?赶紧去看卷宗,等会儿我吃了早饭,咱们就去查案。” “还有,把你身上的衣裳换回来,穿戎衣,别打扮的这么精神。” “哎?为什么?” “怕你怀孕。” “哦……啊?” 第506章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什,什么东西?” 陈玄帆被刘一勇的这一句话,惊得一个大跳,往后就退开了一丈多远。 “你跳那么远干什么?”刘一勇没好气地道,“又他娘不是我能让你怀孕!” “那是什么能让我……呸,是什么能让男人怀孕?”虽然刘一勇这么说了,但陈玄帆还是坚持和他拉开距离的问道。 “自己去看卷宗,老子赶着去吃早饭,没功夫和你细讲。”刘一勇摆手道。 这两天的饭食不用陈玄帆他们动手。 都到武威郡王府了,人家还不能不管饭吗? 当然刘一勇这么急着赶过去,也不只是为了吃饭,更是为了清点人数。 甲字队的这帮家伙没那么听话,他不让出去就老老实实地不出去了。 所以他先拐弯到侧门这看一眼,再到饭堂去,就是怕有人偷跑出去。 倒不是说就一定不能出门,而是他们领了军令,调令交代的差使还没办,就出去逛街溜达,被人看见了,想什么样子? 陈玄帆看了看侧门,想了想,转身往院子的正房跑去。 虽然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想要知道更多。 这会儿才是早上,一天长得很呢。 暂时把买东西和找人画像的事放到一边,先看看武威郡王府里的怪事再去不吃。 他到了敞开门的正房,就见霍山和崔霁还有金少爷等人,都围在一张桌子边上看着几份卷宗。 几个人的表情各异,有皱眉撇嘴的,也有咧着嘴乐的,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抱着胳膊,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你们看什么呢?给我也看看。”陈玄帆抬腿走了进去。 “哎哟我娘嘞!”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把史大俊吓得嗷的一声,原地起跳。 “……别那么客气呀史大爷,都是兄弟,叫娘就见外了。”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心道好家伙,你这辈分给我长得,也太客气了。 “伙长,你进来也不说一声,这吓我一跳!”史大俊看到是陈玄帆,不由的埋怨道。 “我说史大爷,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陈玄帆哈哈笑道,“你一个武道修士,这又是大白天的,兄弟们都在,怎么就你被吓到了?” 看看其他几位,虽然有人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人家还是稳住了。 就一个人反应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陈玄帆边说边走了过来,自然的拿起来史大俊的那本卷宗,打开看了一眼。 随即眼睛就瞪大了。 一个卧槽连着一个我草的脱口而出。 赞叹不已。 这卷宗上记载的当然就是他们要查的,武威郡王府的案子了。 不仅有着案子的细节,还有之前接手之人调查出的详细信息。 大约自四个月前,武威郡王府内就出了件怪事。 之所以案发是在这么久以前,却到近期才受到了重视,不仅是因为这事它很蹊跷,还因为这事在最开始,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毕竟,几对求子心切的夫妻,妻子终于怀孕了,这能说是一件坏事吗? 这非但不是坏事,还应该算是大好事才对。 正常夫妻绵延子嗣,这绝对算是一桩喜事。 武威郡王府自受封开府至今,已经传了三代了,府中不仅后代子嗣众多,家仆侍从更是不知比初时翻了多少倍。 加上跟着媳妇儿媳妇嫁进来的,每年都有进府的家生子,还有新买来伺候妾侍和歌姬的,数都数不过来。 从汉高祖喊出那句“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到后来君主默认的“异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郡王就是非君王同姓血嫡,能到的最高爵位了。 而且武威郡王也姓李,和皇帝陛下还能算是远亲,和皇族旁支多有联姻,如今的武威郡王自己又是一个武道三品中阶的大修士,备受陛下宠信。 所以不光是有丰厚的俸禄还有食邑,再有武威郡王的夫人持家有道,暗中经营着众多产业。 几代积累下来,府中早已豪奢的犹如一座小城。 小城之内住了多少人,恐怕主人家自己都不一定清楚准确的人数。 何况,还有靠着武威郡王府生活的,仆人的家小和亲戚,甚至是仆人的仆人。 要是仔细查查,怕是得有一两万人。 而其中有几对的夫妻多年无子,经常烧香拜佛的求儿求女,这一日终于得偿所愿的怀上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也就是周围的人陪着高兴高兴,按照大唐人的习惯,开席。 吃点喝点说点开心的祝福之语,也就过去了。 除了怀孕的夫妻日夜期盼着孩子的降生,其他人是不会太在意的,吃完酒也就抛之脑后了。 也许等孩子出生了,这家再请他们才会想起来。 可是在这之后过了一个多月,接连又有几对夫妻也怀上了孩子。 和之前一样,在意的人也不是很多,亲朋好友来贺上一场之外,最多就是感叹一句,这是在哪家庙烧的香,这么灵验,改日也要去拜拜。 也有人专门来问了,然后去烧香上供的,可惜好像不是很灵,后来就没有人再来问了。 于是,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次怪事发生了。 有些已经生过孩子,又没有求子意愿的夫妻,也接二连三的怀孕了。 好家伙,连着七八个仆妇身怀有孕,还都是老夫人和郡王妇人院子里伺候的身边人。 这下武威郡王府的老夫人,还以为是自家风水好,格外的养人,人杰地灵夫妻和顺,才有这样的吉兆。 要知道在这时候,女子怀孕的首要条件就是身体底子好,不然是很难怀上孩子的。 所以老夫人这话也没说错,而且这么一说,也显得她待下人宽厚仁德,不然遇上难伺候的主人,仆从整日心惊胆战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可能怀孕呢? 而且怀孕的仆妇都在三十岁上下,以大唐的女子年纪来看,算不上年轻了,这更是说他们武威郡王府厚待人,仆从们夫妻之间感情也好。 夫妻之间和和美美,也显出了主人的德性。 因此,为了讨老夫人高兴,郡王夫人还摆了几桌酒席,给这些仆妇贺喜。 谁知道没过多久,偏院里住着的老郡王和郡王的妻妾,还有院子里养着的歌姬们,也开始怀孕了。 最后甚至是府内小娘子们身边的丫鬟,也查出了喜脉。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陈玄帆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老郡王已经病逝了七年之久。 第507章 真正做到了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 妻妾怀孕要么是老郡王和郡王忙活的结果,要么就是妻妾们春闺寂寞,别人帮着忙活的结果。 唯一不该的就是没做好防护措施。 把一群年轻漂亮的女人关在一个地方,锁上了所有的门窗,只给她们留下一条往上爬的路,此路还他娘的时不时就不通了,这些姑娘们要是不给你整出点事来,那才有鬼了。 想不开的就折磨自己和别人,那就不兴人家想开了吗? 想开了的就得自己消磨下时光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郡王府里面不事生产没有生活压力的人,整日里发生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太正常了。 年轻的男女,长得都不差,有看对眼的没能发乎情止乎礼,那也是常有的事。 为什么陈玄帆还没见过,就知道威武郡王府里的仆从们,长得都不会难看呢? 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万物生灵都是天生的颜控,只不过审美不同罢了。 自古到今,只要有了条件,人的要求标准就会自动提高。 再说了,谁不喜欢身边跟着的人好看点? 买丫鬟小子肯定挑长得齐整的,能近身伺候的,少颗牙有个疤的都不要。 长得不错的一群男男男女,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凡有条件,肯定得发生点什么。 至于歌姬那就更简单了。 这年岁富户家里的歌姬,都是能用来待客的。他娘的来者没有安全措施,有怀孕的那不是更正常了吗? 被蓄养歌姬就连成为主人侍妾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有了孩子,生下来也是仆从而已。 不过也算有个依靠了。 倒是小娘子们身边的丫鬟,这有点不该了。 毕竟跟在小娘子们身边,待遇和结果都是最好的。 不能跟着出嫁当心腹,也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嫁妆体面地嫁人。 但是也说不定人家心大了想自谋出路,不想跟在小娘子身边,想跟着府里的郎君们,或是其他她们觉得有前途的男子。 或者纯粹是被美色迷惑了。 武威郡王府里的子弟就不说了,跟其他世家大族一样,就算第一任主人长得不好看,他娶妻纳妾肯定是挑好看的。 几代之后生下的孩子还能丑到哪去? 还有一个人好不好看,不光看长相还看气质。 这种从小生下来就从头到脚,都按着礼仪养大的子弟,就算是个酒囊饭袋的草包,乍看上去也是能唬人的。 不说别的,背肯定挺得直,牙齿比吃粗粮的好看,嘴里没味身上也干净。 头发有丫鬟给梳理,锦衣华服腰佩香囊玉佩,就是一般人也能衬出三分的丰神俊朗,肯定招小姑娘喜欢。 还有些仆人,长得太好看,涉世未深的小丫鬟就被迷了眼,一晌贪欢,珠胎暗结了。 再说了,就算不能被主人纳了做小,后果也不会太严重。 这个大唐男女之防本就不算严。 嫁了人生了孩子的女子,都照样能入宫。 有些公主郡主有个私生子,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武威郡王又是个武道修士,家里规矩更没有那么多了。 丫鬟们行为不检点,也无非是把孩子生下来,府里不介意多养个家生子。 要么就是在府里找个小子嫁了,孩子生下来还是府里养着。 这养孩子,是看父母良心和能耐的事。 富养照着少爷世子那么养,就费劲了。 的吃好穿好有丫鬟仆从照顾,得请人教识字知理,习文习武。 穷养就简单了,照着羊一类的牲畜养,就是一把草料一瓢水的事,知道割草吃草就行了。 孩子养到七八岁能干活了,就能伺候人了,任打任骂还能听懂人话。 武威郡王府也不做亏本的买卖,给出去的米没有一粒是你能白吃的。 在大唐,孩子跟谁姓,记在谁的族谱上就是谁的血脉。 和血脉关系不大。 反正庶子也没有继承权,而卖了身的贱仆,一切都是主人的,更谈不上什么家财了。 大唐的良民和贱民身份,将一切都割裂了个干净。 所以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光彩,但也能不算是怪事吧? 这些连我都知道,你们不会不知道吧?陈玄帆看看霍山崔霁他们,眼中充满了疑惑。 “玄帆,你这才看到一半吧?”崔霁放下卷宗,按了按眉心道,“你就没看见,卷宗上写着,老郡王病逝七八年了吗?” “我看见了呀。”陈玄帆抖了抖卷宗,“老郡王去世了,和他的妻妾怀孕,有什么关系吗?” “……” 还他娘别说,你这么一说,真的有点道理。 “太多了。”霍山出言道。 “什么太多了?” “人数太多了。” 而且年龄也不对。 武威郡王今年六十七岁,他是四十八岁到的武道四品巅峰,开始娶妻纳妾留下子嗣。 所以妻妾们都还年轻。 可是老郡王去世的时候是一百一十岁。 而在去世前的十年内,就已经气血衰败到了无心女色的地步。所以他的妻妾最年轻的都年近四十了。 这个年纪放在普通百姓家中,都能当奶奶了。 就算保养的再好,没有修为在身的话,也是很难自然有孕的。 何况,这次怀有身孕的老郡王和郡王的妻妾人数,足足有二十八人。 “哇哦~”陈玄帆啧啧称奇,摇头叹息。 “伙长,对此有何发现?” “好家伙,老郡王和郡王的妾室偏房,加起来竟然有七十多人!忙的过来吗?” “……”众人对陈玄帆过于正常的感慨,尽皆无言以对。 并深觉有理。 他们伙长说话真是朴素实在! 还有人特意翻回去看了看,郡王府女眷数量。 “其实不止这些。妾身身边的配房丫鬟,没有名分的还要更多。”幸好霍山没有被带偏,仍然在翻看着手中的卷宗说道。 这些人中也有人怀孕了,在他的这份卷宗里有记载。 和扬州府的失踪案不同,郡王府的案子没那么多的资料。 崔霁霍山他们手中的卷宗,和陈玄帆手中的内容都在仿佛之间,只是出处不同罢了。 一份来自朱雀军,一份来自玄武军,一份来自县衙,剩下的两份,一份是来自司法参军,另外一份竟然是来自监察御史。 陈玄帆就忍不住说了句:“这洛阳是不愧为大唐东都,一个案子这么多人经手。” 不过想想也是,案子发生在郡王府上,能惊动这么多人也正常。 “这算什么?”金少爷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若是案子发生在夏秋时节,陛下在洛阳城内的时候,插手的人只会更多。” 十六位卫中的金吾卫千牛卫,还有大理寺和御史台,都得派人协查。 “哎?你干什么去?”陈玄帆见他这就要走,有些奇怪的道。 “换衣裳。”金少爷头也不回的出门。 他不仅要换衣裳,还得想办法把脸遮一遮。 这武威郡王府的怪事,让他这样美男子不得不小心。 因为卷宗里怀孕的人。不只是郡王府上下的女眷们,竟然还有七十五个男子! 这些男子最小的只有九岁,最大的今年已经八十有五了。 而他们也是陈玄帆进来之前,史大俊他们脸色奇怪的主要原因。 “卧槽,郡王府里的人口味这么重吗?男女通吃就算了,还老少都要!”陈玄帆将几分卷宗摊在一块,看了看,摇头不已。 这他娘是真正做到了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 第508章 这他娘的,长得帅惹谁了?要不带面具吧 “别胡说!”刘一勇跨步进来,正好听见陈玄帆的话,便喝止了一声。 他娘的什么都话都说,你住在人家郡王府里呢! 而且我们刚吃完郡王府的早饭! “武威郡王府为人还算正派,他的夫人出身修士家族,平日管家有方,他们家里的人多,的确有些不成器的,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家里人口多这一句,还真不是替武威郡王夫人开脱。 老郡王记在族谱上的兄弟有十五人,姐妹还要更多。 郡王李修齐有兄弟二十二人,而他现在超过十岁的儿子,就已经有了七个,还有五个女儿。 老郡王的兄弟们基本早就都过世了,可他们的后嗣之中却有大半还住在郡王府后面的一条街上。 郡王的母亲还活着,所以他的兄弟除了几个在外为官的,不管嫡出庶出大多都还住在郡王府里。 还有外嫁的姑姑姐妹,有时候也会带着自家孩子回来小住。 这些兄弟也都娶妻生子,而且还每个都生了一大家子出来。 甚至因为不如郡王的资质那么好,修为也都不高,所以便早早的就成了亲。 荣华富贵娶妻纳妾,当了个富贵闲人。 有的孩子都在前不久生了孙子。 郡王的儿子们也大了,要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身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小子跟班。 这可真是好大一家人呀! 所以,有那么几个人爱好特殊,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么多男子,应该不是几个郎君能招惹的。 陈玄帆却撇了撇嘴,“队正,你这就低估人了,就算喜欢男人他也还是男人不是?你把这些怀孕的男人换成女人,还多吗?一点都不多。” 几个人? 一个人能招惹这么多你信不信! “谁他娘跟你说这些了?”刘一勇笑骂道,“我说的是,这些男子怀孕和郡王府上的郎君们无关!” “队正,你这话说的不严谨呀!”陈玄帆指着其中一个卷宗道,“你看,这上面明明写着,有十六个面目姣好者,确与府中几位郎君有隐秘。” “……”刘一勇被他说得楞了一下,随即道,“那另外的那些人呢?” “上面没写。”陈玄帆摇头。 “那不就得了吗?”刘一勇心道,幸好我早就习惯了你小子的找茬,镇定地道,“这和我说的,郡王家中子弟有不肖者,但却不多,是不是对上了?” “嗯!”陈玄帆点头,“队正说得对呀!” “哼,这还差不多。”刘一勇满意了,“你在案宗上,还看出什么了?” “队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这么几页卷宗,我能看出什么来?” 陈玄帆说着抖了抖手上的卷宗,摇了摇头道,“这些卷宗上写的东西都差不多,可见之前经手的人也没查出来什么。咱们还没去郡王府里看过,只看这些卷宗,能看出什么来?” “我能看出来的你们也都看出来了。” 说完看了看身边的霍山等人,“几位,金少爷去换衣裳了,你们就不做点准备?” 这身怀六甲的男子里,至少都长得眉目周正,就算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年轻的时候也是说得过去的俊朗后生。 可见长得好看很可能是怀孕的必要条件。 这他娘的,长得帅惹谁了? “队正,要不要让兄弟们找点黄泥或者锅底灰,把脸涂一涂?”见霍山和崔霁稳坐着不动如山,陈玄帆又向刘一勇说道。 不过说完也是一咧嘴。 就算是做了这些,那周身的风采也是掩藏不住的。 气血和灵力本就能改变人的气质,一定程度上也能改善人的外貌。 甲字队的军卒这一年来修为实力进步神速,又都是朝气蓬勃的年纪,昂扬向上的精气神,能将本不出彩的容貌,衬托出三分的威风。 男人英姿勃勃的,就不可能丑! 涂抹黄泥锅底灰肯定不够,还得猥琐一点,弯腰驼背的才行。 “别折腾了,金少爷和你稍微收敛点就行,其他人就不必了。”刘一勇摆手道,“之前来查案的猎妖军军卒没有怀孕的,想来是没事。” “可是队正,他们查过离开还不到一个月,就算怀孕了,也看不出来吧?”陈玄帆再次发出了灵魂一问。 “……”刘一勇被问得愣住了。 他娘的,还真有这种可能。 “要不带面具吧?”陈玄帆建议道,说着抬腿就要走,“我现在就出去买回来!” “你给我站住!”刘一勇皱眉,“你这家伙今天怎么似乎一直想出去?有何目的?老实交代!” 第509章 剖腹取子查案?此路不通 “队正,我得出去找画师。”陈玄帆说了实话,这次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不是要瞎跑出去玩。 “你找画师做什么?”刘一勇觉得有些奇怪,不解地问道。 “队正,你看你这问的,找画师当然是要画像了。” “……家庙立像?”刘一勇想起了之前陈玄帆提过一嘴的事。 “对对对!”陈玄帆点点头,“就是要画用来在家庙立神像的画。” “那你不必出去了,让金少爷给你画便是了。”刘一勇说道,“你不是还要让熊正正给你当抱锅家将吗?外面找的画师,可不一定能看见他。” “对呀!”陈玄帆如梦初醒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就说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原来是这事。 不仅是熊正正,还有他的几个妖怪也得带上的。 光想着从外面找回来个画师,却没想过对方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虽然大唐有修士也有妖魔邪祟,甚至是神灵的存在,他都已经觉得稀松平常了,可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耳闻居多,大部分人是没亲眼见过,更不用说亲身经历过。 尤其是洛阳城这地方,地脉龙气强盛,国运紫气笼罩,鬼怪之事就更少见了。 就是有一些妖魔鬼物滋生,刚一露头就被人监察出来处置干净。 说不定都得用抢的,手快有,手慢无。 就看这桌上的案宗来自几个衙署,便能窥知一二了。 所以陈玄帆要是真随便找个画师回来,然后把熊正正叫出来一见,就很可能是让对方第一次见鬼。 然后他还得让对方第一次见妖怪。 好几只哟。 都会说人话的妖怪。 画师别说是画画了,当场给他用尿画个地图还差不多。 “是我疏忽了。”陈玄帆挑眉道,“我就说呢,怎么早上没见到我狗兄弟它们。” 那几个家伙可能是看他出去找画师,却没说带着它们,就以为是他不准备把他们也加在塑像上,因此生气不理他了。 怎么可能呢? 陈玄帆之所以没叫上它们,是因为觉得带着几个妖怪在洛阳城里逛,可能会招来麻烦。 洛阳大唐东都的名号,和之前邙山一行,让陈伙长难得地再次谨慎了起来。 暂时将飘起来的尾巴又夹了起来。 到了陌生的地盘上,尤其这里肯定是藏龙卧虎之地,太嚣张容易被人撅的。 坚决不能给别人打我脸的机会! “不过金少爷他会画画吗?”陈玄帆有些怀疑了,从没见过他露一手,藏得这么深吗? “肯定会呀,”刘一勇道,“他们相州金家百年前就是靠丹青妙笔起的家,这看家的本事,他一个嫡系怎么可能不会?” “哎嘿,我怎么没听金少爷提起过?” “伙长,这事我知道。”史大俊嘿嘿一笑,说道,“阿雪他不乐意提,是怕你追问。因为他们家祖上虽然是丹青大手,可发迹更多却是靠的长相,和一手给妻子画眉的高超技艺。” 相州金家多出美人,就是祖上底子好。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分家,精通其中一道,其他方面也不会太差,所以自小耳濡目染的金少爷,才会对陈玄帆的诗那么在意。 “原来是这样。”陈玄帆点了点头,笑道,“那正好,让自家兄弟给我画像,肯定更能画出我的不凡之处。” “可是我还想再买点东西,给彤儿送回去。”他说着搓了搓手,挤眉弄眼地看向刘一勇,“队正,彤儿就是我未婚妻子,记得不?” “……老子还没那么忘事。”显摆什么呀?刘一勇摆手道,“街面上能买到什么好东西?这事我也给你办了,你老老实实的待在郡王府里,把案子给查清楚。” “队正,这案子恐怕没那么好查。”霍山出言道。 这句话基本上说了等于没说。 案子事发在洛阳城里,又是在郡王府中,好查的话,哪用得着他们来查? 当送卷宗过来的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 何况是男子怀孕这类的怪事,弄不好传言出去,是会闹出大乱子的,看他们身为修士都如临大敌就知道了。 哪一方敢不下死力气去查办? 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但是结果也很清楚了,几乎没找出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 导致此类怪异事端出现的缘由,人们最先被想到的肯定是妖魔作祟。 可是查看了所有怀孕之人后却发现,这些人都是真的怀孕了。 和真正的孕妇没有任何不同。 腹中胎儿先天胎光已生,就待满二月半之后,逐渐生出后天神智,长成一个真正的胎儿,到足月降生了。 没有一丝一毫邪魔鬼物的气息。 “包括哪些男子?”陈玄帆挑眉。 “包括那些男子。”霍山点头。 “我们得尽快了。”崔霁也道,“据说后天神智诞生,便是转世投胎之灵,入了母体。到了这一步牵扯就更大了,也会更加的麻烦。” 牵扯到轮回转世还有阴曹地府,到时候阳间是伦理纲常男女之别,阴间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了。 “还不止如此,男子身体与女子不同,这打胎怕是也不好打吧?”史大俊说着忍不住抱住了肚子,打了个寒颤。 “剖腹取子,玄武军的这份卷宗里,提到了此法。”崔霁指了指其中一张卷宗道,“只是指使这些人怀孕的源头还未找到,若是冒然剖腹,若是取了子,再生子,这些人定会命不久矣。” 都是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灌了麻沸汤刨开肚子,能挨住一次,肯定挨不住第二次。 玄武军提议既然盘查不出,不如将孕夫肚子剖开取出内里的胎儿,以此来反推查找。 胎儿不会我无缘无故的出现,所以说不定能查到始作俑者身上。 之所以选择剖男子之腹取子,是因为女子腹中的孩子,很难判断是正常有孕,还是因怪事根由而有孕。 这个提议被武威郡王府否了。 男子怀孕的事情传出去,武威郡王府就得颜面扫地,可若是期间为了查案再闹出人命,那就不只是丢脸了。 别的不论,府里就会先乱起来。 受到牵扯的不只是怀孕的男子,还有他们的亲族,还有那些同样怀孕的女子,到时候就是人人自危。 除非威武郡王能狠心将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全部诛杀埋葬。 第510章 走,阿雪,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可是武威郡王显然不准备这么做,不然也不会将此事报上去,又许人进府里来查案了。 郡王府里有个管事的就曾劝阻过郡王,不要将此事上报,就将这些人养在别院里自然分娩。 孩子生下来就抱走养着,谁不知道是男人生的。 生不下来死了也是常有的事,生孩子哪有不死人的? 便说是感染了时疫去了,谁又敢说什么? 这个管事的最后被打发到田庄上看菜地去了。 无论是出于不想被皇帝猜忌的考量,还是真的悲天悯人,不想草菅人命,武威郡王在这件事上还是颇有担当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因此丧命。 但他们如今的处境也很危险。 那腹中的胎儿抛去父母对其延续血脉的感情和期待不谈,便如一个不断吸食着母体养分的肉虫一般。 怀孕的男人和女人中,年岁太小和年岁太大的,随着腹中的胎儿一日大过一日,就一日比一日凶险。 若是找不到解除的办法,壮年的男女挨到孩子出生,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些体弱之人,怕是等不到孩子长到瓜熟蒂落,就会一命呜呼。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竭尽全力去查办此案。”刘一勇下了结论说道。 事关许多条人命,不容含糊。 所以他说完就准备带人到郡王府内,先去见见有关人等,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虽然这么做希望渺茫。 毕竟这些事情,其他人早就做过了。 想到这,刘一勇将目光从卷宗上移开,望向了陈玄帆,心道这家伙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因此他在这件案子上,也对陈玄帆给予厚望。 只是现在看来,这家伙也没有找出什么头绪。 不过他倒是没有感觉多失望。 就像陈玄帆自己说的,刚看过卷宗,怎么可能立刻就能看出问题? 可是这家伙刚才看卷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似乎是有所发现的。 于是刘一勇眉毛跳了两下,便开口问陈玄帆道:“还是老样子,我们兵分几路去查。你是跟我们去郡王府里看怀孕之人,还是另有安排?” 这时候换完了衣裳的金少爷出现在门口。 陈玄帆看到他,笑道,“队正,你和山爷老崔他们去吧,我和金少爷留下。” 说着过去拍了拍金少爷的肩膀,哥俩好的道,“让他先给我画像,然后我们再去找郡王府里的仆人问问,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嗯,也可。”刘一勇点点头。 “队正,那我们先走了。”陈玄帆说着揽着金少爷出了门。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暂时这是去哪?”金少爷问道。 “去我房间,给我画像呀!”陈玄帆笑道。 “还真的是要画像吗?”金少爷皱眉。 “不然呢?”陈玄帆反问。 “我还以为你是看卷宗有所收获,要拉我一起去印证一番。”金少爷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跟队正他们去郡王府里一趟,也见见世面。 “男子怀孕这样的世面有什么好见的?”陈玄帆哈哈笑道,“大肚子的男人你没见过?” “见倒是见过,只是没见过里面有孩子的。” “哎,不能算是孩子。”陈玄帆纠正他的说法,“现在最多是个小肉球。再说了,还不到两个月呢,看不出来的。” “也是。” “来来来,先给我们画像。” “我们?” “昂!我和熊正正,还有蛋黄大青它们。”陈玄帆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嗓子,“蛋黄,大青,猫小花,十九哥!到我房间来,画像了!” “嘶嘶!” “喵呜!” “汪呜!” “咯咯!” 狂风卷起,飞沙走石! 蛟龙嘶鸣猫叫狗吠鸡扇翅! 几道身影从花园里跑了过来,扬起的尘土,差点迷了金少爷的眼。 “……它们为何会如此兴奋?” “不知道。”陈玄帆笑眯眯的摇头。 心里想的是,这大概和他小时候喜欢照相差不多吧? 然后伸出两只手,各自接住跳过来的猫小花和蛋黄,要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喵呜!喵呜!”猫小花却摇了摇头,表示不想上肩膀。 然后抱住了他的胳膊,往他怀里一窝。 意思是要待在怀里被抱着。 “汪呜!” 蛋黄跳上了陈玄帆的左肩。 “嘶嘶!” 在陈玄帆腰上盘了一圈的大青昂首挺胸,你的小蛟龙腰带已经系好了! 咱们出发吧! “咯咯!”十九哥也用翅膀拍了拍陈玄帆的大腿,它准备好了。 什么时候开始画? “着什么急呀?得到房间里,我把熊正正叫出来再说。”陈玄帆说着推开了房门,把几只先放进去。 然后回头见金少爷站在外面没动地方,不由得招呼道,“走啊画师。” “哎。”金少爷叹了口气。 看来真的只是让他来画像的了。 只得抬腿走了进去。 到了房间里,陈玄帆把铃铛里面的熊正正也给叫了出来,接着把发链上的锅铲子勺子菜刀都拿了出来,让他选一个趁手的。 很是大方的一挥手道:“来,正正,瞧见了吗?这就是做我老陈家唯一一个家将的好处,挑吧。” “那伙长,我要不就还是抱着这口锅吧。”熊正正看了看,都拿过来比了比,最后还是选了小帅锅。 抱锅家将,至少听起来好听点。 再有就是这锅不知情的看了,也会以为是奇门兵器。 其他的几样拿在手里,就太像厨子出来骂街了。 尤其是熊正正长得虎背熊腰,还要做出凶恶状,那就更像了几分。 还是抱着锅好点。 “也行。” 他抱着锅往那一站,陈玄帆看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想到了前世,那些人们往水池里和王八嘴里炫的钱币,觉得可以在给后人的书信里,留下这么一个发财的路子。 兴许能发财。 看到这口锅了吗?这是老陈家的聚宝盆。 谁要是能把钱币扔进去,以后肯定能发财。 啊哈哈哈哈! “行,这口锅正正你可得抱稳了。”陈玄帆忍着笑说道。 以后我的儿孙们,说不定还得靠你的这口锅混饭吃呢。 “行了吗?我要开始画了。”金少爷不愧是有家传的,储物袋里不光是有衣裳,还有各种画画所用的东西。 笔墨纸砚和一堆堆的颜料。 “等等,我们身上衣裳要不要换换?”陈玄帆问道。 “不用,我给你们画上就行。就按照将军的甲胄……”金少爷还没说完,就见面前又多了一个陈玄帆。 白纱遮顶,玉冠束发,身穿银色甲胄戎衣,脚下银白的战靴。 是阳神法相。 “嘿嘿,还是这幅模样更好。”陈玄帆上下瞧了瞧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手对蛋黄几个道,“来,过来。” “汪呜!” 几只妖怪立刻再次各自归位,摆出了最威武凶恶的姿态。 熊正正眨巴了下眼睛,也用鬼气照着陈玄帆的样子,幻化了一身甲胄出来,还给自己安排了两颗呲出唇外的獠牙。 金少爷看了拿笔的手一抖,无奈地提醒道:“正正,你獠牙小一点,恶鬼相不是野猪相。” 好家伙,这獠牙都快戳到眼睛了。 终于,半个小时后,一幅还算让人满意的画像出炉了。 而且是正反两张。 “行,不错不错。”陈玄帆很是满意地拍了拍金少爷的肩膀,把画收到了储物袋里。 接着让熊正正也回去了。 然后他阳神本体,再次拦住了,将东西收回储物袋里的金少爷,道:“走,阿雪,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那我去换身衣裳,这身去不合适。”金少爷迟疑了下说道。 “嗯?哪不合适?”这下陈玄帆糊涂了。不是才特意换过来的吗? “这一身不行,太寒酸了,青楼妓馆的人都是先敬衣裳后敬人,我……”金少爷说到这,见陈玄帆的脸色越来越奇怪,立刻闭嘴不言了。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第511章 一群变得又聋又瞎又自负的糊涂虫 在陈玄帆一脸的——小冬儿你在想什么,谁说要带你去妓馆了的揶揄表情之下,金少爷脸腾地就红了。 闭上嘴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不禁让陈玄帆摇头,果然金少爷还是脸皮薄。 要是换成史大爷,这会儿就该嚷嚷着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然后再厚颜无耻的索要一回赔偿了。 “行了不闹了,哥哥带你查案去。”知道金少爷想去查案,所以陈玄帆没接着卖关子,而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画像已经画完了,给万彤儿的礼物刘一勇说会帮他准备,既然如此,那就把案子给办了吧。 “陈玄帆,我们这是要去哪?” “你难道已经知道该怎么解决此案了吗?” 陈玄帆在前面走,金少爷顿了下,也起身跟在了后面。走着走着,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他不太相信陈玄帆能这么快,就知道武威郡王府内的怪事该怎么解决。 毕竟对方到现在为止,只看过的那些卷宗,他也都看过。 而且看到的比陈玄帆还早一会儿。 可他却没能从其中看出多少东西,就连霍山和崔霁也是一样。 但陈玄帆之前在扬州那件案子上,也是提前就猜到了答案的。 所以他还是跟了过来。 “首先呢,这案子的解决的办法我是没有,而且我觉得,也用不着我们操心怎么去解决。” 陈玄帆说着跳起来,从头顶经过的树枝上,掰断了一截,抄在手里甩来甩去。 吊儿郎当的说道:“这可是在洛阳城,厉害的人那么多,用不着咱们出手的。” “那你的意思是?”金少爷不得不承认,陈玄帆说的很有道理。 “我们只要把导致怪事发生的东西找出来,自有人去料理的。”陈玄帆把小棍扔了,拍了拍手道,“哥哥我现在要带你去的,就是那东西很可能会在的地方。” “那东西?”金少爷挑眉。 “对呀,某个被藏在人们忽略的地方的,某个东西。”陈玄帆看了看天道,“阿雪,你说这洛阳城里,真的有妖魔鬼物能在监察大阵之下,躲在武威郡王府里,还不被查出来的吗?” “不知。”金少爷摇头。 “还有,洛阳城内的猎妖军军卒,无论是寻觅妖魔鬼祟踪迹的办法,还是查案能用的手段,都是我们比不了的。” 陈玄帆伸了个懒腰,笑道,“所以他们查不到的东西,我们就更不可能查的到了。这就和上次扬州城的案子一样,别人查过的东西,我们不必再费心去查,查了也是白白的浪费精力。” “不一定,也许是他们疏忽了。”金少爷皱眉,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 “疏忽?一个人疏忽,一群人疏忽,几群人会同时疏忽吗?”陈玄帆比了一个巴掌出来,“这么多本就是吃着碗饭的人,都疏忽了?要真是这样,那咱们把这个疏忽找出来,恐怕也是难得很呐。” “嗯。”金少爷不禁点了点头。 这话没错。 朱雀军和玄武军比饕餮军更擅长查办这类的案子。 他们找不到的,饕餮军的确更难找到。 “各方都是一无所获,而那些卷宗上说,除了武威郡王府内,洛阳城里没有别的地方,再有男子怀孕的怪事发生,从这一点,你能想到什么?” 陈玄帆回头问道。 金少爷眉头紧皱,心里冒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难道是有人在故意整威武郡王? 而且这人的身份地位远在武威郡王之上,所以众人缄默其口,事情也只发生在郡王府之内,不殃及到其他百姓。 “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陈玄帆抱着胳膊哼笑道。 大唐武威郡王,身份地位远高于他的人,只能是皇族中人了,而且得是亲王一级的。 可是威武郡王还是一个武道三品的修士,陛下不在洛阳的时候,他是镇守洛阳的大将之一。 因此他这个郡王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一般的亲王也不敢说远在其之上。 除非要整治他的是皇帝陛下,或者是皇帝陛下授意给了某些人。 “我猜呀,那些卷宗的来处,肯定也有人像你这样,忍不住的想太多。”陈玄帆忍不住叹气道,“所以这些人,查到不是妖魔邪物作祟,就不想再往下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都城官场里待得久了,人心思复杂。 “变得又聋又瞎又自负,连普通百姓都不如,而且还不肯多听百姓们说说话。” “简直就是一群糊涂虫!” 第512章 既然不是邪魔妖鬼作祟,那神灵呢? “陈玄帆,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查到了什么,但他们故意不往下查?”金少爷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陈玄帆点头。 那群糊涂蛋,他们也不想想,陛下何必要这么做? 陛下不是刚登基的新帝,也算不上昏庸无能。 一直信任有加的武威郡王,就算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怀疑,也应该是暗地里试探,或者就干脆弃之不用。 不信任武威郡王,有的是办法处置他。 武道三品很强,但要说举世无敌,那还不至于。 更何况,这事也太儿戏了。 再说了,怀孕的又不是武威郡王他本人,甚至都不是他的亲眷,对他能有什么伤害? 人家大小还能算是一个苦主,就算要借此治罪,能用个什么罪名? 治家不严? 家风不善? 不仅牵强而且显得很不近人情。 假如这真是有人要害武威郡王,但不是陛下,那就是武威郡王的仇敌了。 可是这也不对呀。 要是敌人,都把手伸进郡王府里了,却不对郡王和他的亲眷下手,怀孕的都是仆人,这也说不过去。 不过这一点陈玄帆在卷宗上找到了点答案。 武威郡王在洛阳驻守多年,他家里的祖祠和族谱,被陛下恩准特赐受城池地脉龙气和国运紫气的庇佑。 其后人凡是到祖祠上香祭拜者,只要在城内,便能一同得到庇护。 这可能就是郡王府里的主人们,没有受到波及的原因。 那就是说,这个可能存在的敌人,不仅对武威郡王李修齐没辙,对和他有亲属关系的人也没辙,所以就拿府上的下人当筏子。 所以敌人和郡王是死敌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因为死敌一般不会做这种伤不了郡王本身,还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 想也知道,武威郡王的死敌能活着就算是命大了,哪会这么浪费机会? 因此,最有可能就是想要取而代之的政敌。 这个猜测是陈玄帆根据,谁获利最多谁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定律,推导出来的。 如果武威郡王事发之后,立刻下令将所有涉及到的仆人都处死,那就是滥杀无辜。 大唐律法不允许主人杀死奴仆,郡王也不行,何况是这么多人。 这一条足够将武威郡王拉下马。 “哼,那个建言的管事会出现在卷宗里,就是因为写案宗的司法参军也想到了这一点。” 陈玄帆抱着胳膊,一副‘我不用去查案,我只要看懂查案的人想说什么就行了’的模样,头摇尾巴晃地,好不得意。 这政敌是拿几百人的性命去试探武威郡王的品行,想以此作为踏脚石。 简直是卑鄙下贱! 而且还很没本事! 倒是武威郡王在此事上的行为,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他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光明磊落有担当,且身为上位者还能怜惜仆从的性命。 所以这一波,陈玄帆坚决站在武威郡王这边。 不仅唾弃这可能的始作俑者,也唾弃那些查案的时候自作聪明的同僚。 畏首畏尾的也就算了,还因为在东都之内,脑子里都是些党同伐异的阴谋论。 担心得罪人是没啥错,怂和苟都是保命的法宝,可是你为此连本职工作都不干好,而且是事关多人生死的事情,这就着实的过分了。 这可是很多条人命呢! 陈玄帆的原则是,怂归怂,苟是苟,可人得先是个人才行。 有些东西上面就不能躲清净。 该上你还是得上呀! “不止是司法功曹,玄武军那个剖腹取子的提议,也是在试探郡王。”受到陈玄帆的启发,金少爷也想到卷宗上的一些,被他忽略的东西。 显然,武威郡王对此事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否则杀一人而救下其他人,杀伐半生的武道修士,不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 是担心敌人在侧窥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出了差错留下把柄。 说完金少爷看了陈玄帆一眼,以眼神询问,玄武卫的试探,是否还有一层,是以为此事是上位者下令,所以有意推波助澜。 陈玄帆挑眉一笑,反正他觉得很有可能。 当然,论迹不论心的话,玄武军的提议并不算错,是一个很可行的办法。 司法参军和玄武军都是人才,什么都写在卷宗里了,虽然我们没能破案,但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总之,驴粪蛋表面光。 “他们竟然有脸在卷宗上暗示,说武威郡王是妇人之仁?我呸!学个词就到处用。什么叫妇人之仁?这种仁慈有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什么时候不想让无辜之人丧命,也成了妇人之仁了? 没有本事做到保全所有人,当需要牺牲一小部分,抱住大部分人的时候,犹豫不决这叫妇人之仁。 可你他娘就不能让人努力努力,把所有人都救了吗? 实在救不了那没办法,可要是能救你凭什么指责人家是妇人之仁? 陈玄帆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显的是对卷宗上的某些用词,十分的不满。 查案救命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权衡利弊? 这帮浑蛋! 真他娘该拉出来打屁股! 还算他们有点良心,一个个都接连上书,请求上峰再派人来查明此案,而且着重将怀胎超过两个半月的凶险写了出来。 就是告诉上峰,这案子我们办不了,赶紧让能办的人来。 上面的人显然也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以陈玄帆他们就被调来了。 换句话说,调来了一群什么都不懂又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这意思也很清楚,你们他娘的想多了,这事跟上面没关系! 不怕查。 放开了查! 这也是让武威郡王安心,放心,不是要搞你。 刘一勇他们这一支猎妖军在扬州城破的案子,和他们之前的过往,肯定也有人透给武威郡王了。 当然,这也侧面地证明,这案子不难查。 查案这东西就是得靠人力物力的投入,还有细心技巧和经验。 这些东西洛阳城里都不缺,所以案子为什么没被破? 肯定是有别的原因耽搁了。 就算他们没查出来,肯定也已经有了怀疑的方向。 所以,迟早也会有人暗中来告诉刘一勇他们,该往什么地方查的。 现在人还没来,是因为大家都在观望,看看同僚之中有没有人出面。 “这就叫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 “陈玄帆,等等,你先别说这些了,我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这案子不是妖魔作祟?” 金少爷对陈玄帆谴责之前查案的人,说的那些话都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在片刻的皱眉沉思后,仿佛抓到了重点似的问道。 因为他被之前两人对话中的几句话,拴住了心神。 “对呀!”陈玄帆拍手。 “那是什么在作祟?”金少爷追问。 “哎呀?我刚才没说吗?” “……”金少爷斜睨了他一眼,你说个屁了? 你这一路上一半的功夫,都在痛骂同僚们。 “不是邪魔妖鬼作祟,那你有没有想过,”陈玄帆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有可能作祟的是神灵呢?” 第513章 啊?你知道送子娘娘庙在哪? 陈玄帆带着金少爷又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座寺庙跟前。 “我们到了。” 苍松翠柏掩映之下,陈玄帆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几棵高大的侧柏,突然叹了口气。 阳光从还带着白雪的树梢之间洒落下来,微风一吹,光点在庙门和庙顶上不断地跳跃。 颇有意境。 “你观此景,可是有所感悟?”金少爷见陈玄帆看着庙门出神,不禁问道。 他对陈伙长偶尔的诗兴大发,还是很期待的。 可惜,这次陈玄帆叹了口气,给他来了一句:“没有,我就是觉得阳光真会钻空子,你看看,这么密实的一棵树,也挡不住光从上面钻下来。” “……” “哈哈,走,阿雪,咱们进去看看。” 陈玄帆在金少爷想砍人的目光中,哈哈大笑着抬腿走了进去。 这座庙宇不算小,里面有好几座的大殿。 而且每座大殿里面都至少供奉着三尊像。 从进门的山门殿开始,到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东西配殿,还有一个正在修建的罗汉堂。 也不知道这是佛门还是道门的寺庙道观,走进来之后也没看见有道士或者和尚装束的修行人。 不过往后面去,看见了几个穿缁衣的僧人,想来这应该是寺院了。 但是里面却不仅供奉着佛陀菩萨,还有各路的神仙和本朝的开国将军。 从这座庙宇出来,两人走上了一条大路。 宽敞的大路两边有不少的庙宇。 月老祠,土地庙,药王庙,还有供奉文昌帝君的文昌阁,文财神和武财神的五路财神庙,再往后竟然还有一座城隍庙。 金少爷从进门起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大概是觉得庙宇挤挤挨挨的看着不舒心。 陈玄帆却没觉得有这什么好奇怪的。 他以前爬山的时候,一路上见到的庙宇比这还要多。 不仅有各路神仙庙,还有对当地有贡献的人,被塑像立庙接受供奉。 当然,香火最旺盛的就是月老庙和财神庙。 庙宇扎堆这事,也能理解。 虽然咱们地方大,但咱们人也多呀。 那么多年头下来,佛门道门地方信仰,历史名人那可太多了。 都想在好地方安家,那不就得住一块嘛。 这就跟邙山一样的。 人家能住一块,你们怎么就不能呢? 不过他倒是第一次在大唐,见到有人这么干的。 因为神前庙后都是属于孤煞之地,人们认为,此地灵脉都没庙宇所占据,所以周围不可再住人。 住人都不好住了,那能让神仙住吗? 两边会不会打起来? 在这个神灵偶尔还会显灵,有神迹显现的大唐,敢这么干的人,多少是有点胆量在身上的。 这一片庙宇是建在威武郡王府的祖祠的一侧,原本是只有刚才路过的那座寺,和寺不远处的一处道观,算是武威郡王家的家庙。 后来各房的人也出于各自的喜好,又出资建了其他的小庙。 这一条路往上走,就是武威郡王府的祖祠所在。 祖祠要背山面水,明堂宽大,见水而兴,所以建在了临水的高处。 和这片庙宇分开在一高一矮的两个山丘之上。 从这条路上去祭祖,也会在庙里烧香拜佛歇脚。 这附近还有一处庵堂,可以供女眷烧香歇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郡王家,所以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竟然在一片小山头上,建了这么多的小庙。 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再往里面走去,还有些只有一座大殿的庙,里面供奉的是金少爷不曾听闻过的神仙。 而且这片庙宇很是热闹,不断有往来烧香的人群。 男女老少,络绎不绝。 庙里也是烟火缭绕,很是香火旺盛的模样。 金少爷人长得出色,过往的香客但凡是看见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此一片地方被武威郡王府和其亲族半包围在中间,所以很少有外人进来。 来此上香的都是王府里的人,或者是旁系支脉的亲眷等等。 因此比寻常的普通百姓可要大胆得多,看人的时候也不加掩饰。 见得知道的新鲜东西,龌龊花样也多,这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有些人那眼神恨不得带着钩子,把金少爷身上的衣裳扯开看看里头。 穿没穿肚兜。 被人用猥琐眼神看得不耐烦的金少爷,拳头都痒痒了。 他正不耐烦,又见陈玄帆领着他在几个庙之间转了好几圈,时不时地会停下找路,不由地皱眉问道:“你要找的是哪座庙?” 既然都说了可能是神灵所为,现在又身出在一群庙宇之中,那他们要找的当然是一座庙了。 而陈玄帆的样子很明显是不知道那座庙在哪。 想来也是,他也没来过这。 于是就想问了名字跟他一起找。 陈玄帆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那座庙叫什么,只是知道里面供奉着的是一位送子娘娘。 “送子娘娘?”金少爷闻言一怔,对呀,这事是能和送子的神灵扯上关系。 “是呀,”陈玄帆点点头,“我无意中说神识外放,听到几个郡王府的下人们谈起,这里有一处送子娘娘十分灵验,灵验得都吓人。” 关键就在灵验的都吓人上。 送子娘娘灵验绝对是好事,多子多福,尤其是家里有钱不怕养不起的人家,更是不怕生孩子了。 穷苦的百姓还能因为可能养不起而发愁,这依附着郡王府的下人们,完全不必考虑这样的事情。 那是让他们表现出有些惧色呢? 之前听见了的陈玄帆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刘一勇说起郡王府的怪事,他就把这茬给想起来了。 当然,陈玄帆说是无意之中听到的,这句话就有些不尽不实。 其实那时候刚入郡王府,他既好奇想知道郡王府里的八卦,又想知道所谓的要他们查的案子是什么,所以才外放神识偷听。 当时天都已经黑了,听到的一多半是打呼噜磨牙骂人声,夫妻夜话里除了嗯啊声,有用的没有多少。 他也怕太深入了被武威郡王察觉,所以没作死地把神识往内宅伸展。 但可能是男子怀孕之事是府内最近,最值得晚上讨论的话题,因此被他听了个正着。 要不然陈玄帆的脑子是有多好用,才能在卷宗里看出那么多的不对劲儿? 是他听见刘一勇说起怀孕就想到了送子,和特别灵验的送子娘娘,才带着疑问去看的卷宗。 所以他才会骂同僚是又瞎又聋的糊涂蛋。 但是想一想,很可能是下人们不想招惹是非,而且普通人也不敢妄议神灵,担心遭到神灵责罚,因此才只敢在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的说。 他们也不会想到,有能神识外放的大修士,能干出偷听的勾当。 而且偷听的重点是八卦消息。 只能说,陈伙长不走寻常路。 竟然在猥琐的边缘疯狂试探,还只描了一个边。 “无意中?呵呵。” 金少爷眉毛挑了挑,他肯定不相信陈玄帆真是无意的,但也没去追究,因为陈伙长的人品和德性还是虽然算不上高尚,但还是有一点的。 应该没有沦落到故意去,偷听人家房事的下作地步。 陈玄帆的庆幸自己在兄弟们眼里还是个人,当然,这好像也不是太值得庆幸的事情。 “你要找的送子娘娘,可能不在这。”金少爷拉住了陈玄帆道,“跟我走吧。” “啊?你知道在哪?” 第514章 鬼母神像前,陈玄帆的身边,多了一个陈玄帆 “卧槽!” 陈玄帆被金少爷拽着,原路返回到了最开始进的那座寺中。 然后将他领进了大雄宝殿。 两人在大雄宝殿的一侧,看到了一块匾额下端坐的送子娘娘。 这让他不禁发出了惊呼,原来送子娘娘竟然在佛寺里? 也是真没想到,所以刚才直接就将这里给略过了。 大唐有许多的送子娘娘。 各地都建有子孙娘娘庙。 供奉着不同的子孙娘娘。 希望她们保佑自己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但要说洛阳城内影响最大的,还是佛门的送子娘娘、送子观音。 陈玄帆打量眼前的这尊神像。 她头上戴着紫金凤冠,身上着敞袖圆领宝衣。 脚上穿着描金画凤的祥云履,高高坐于龙头靠背椅上。慈眉善目,俯看脚下跪拜的蒲团。 左手上抱着一个男童儿,右手虚握着一朵莲花放在膝前。 左右各站着一个侍女。 身后左壁上雕刻着一个肥胖的乳娘,怀里也抱着一个小儿,正在敞胸哺乳。 右侧也有一个老妇,在看着一群孩童玩耍。 这尊神像前后左右共有小儿九个,有站有坐,有嬉笑的,有苦恼的。 都留着大唐小儿会留的发型,就是头上的头发没有留全的,不是剃掉了中间,就是剃掉了两边,或者是就留着三小片,显得有些滑稽可爱,天真烂漫,逗人喜欢。 神像两边还刻有一副对联:“祥麟不祚无缘嗣,成凤偏临积善家。” 这是一尊珂利帝母像。 百姓们口中又叫她做送子娘娘。 然而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鬼子母神像。 珂利帝母,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暴恶母”、“欢喜母”,俗称鬼子母。 佛经中说她“取我男女充食,则是恶贼药叉”。 所以她被称为暴恶母,是因为她以吃人为生。 经书中又说,她出生时容貌端严,见者爱乐,众夜叉都喜欢,因此就给她起名叫“欢喜”,这就是欢喜母的由来。 然后又因为她为五百鬼子之母,故而又被称为“鬼子母”。 在佛经上,她也被称为珂利帝药叉女。 所谓“药叉”,就是“夜叉”,意思是能啖鬼,啖就是吃。 而且她的速度很快。 所以一些凶恶的女人也被称为母夜叉,便是取得鬼遇上都害怕的意思。 因恶鬼不仅吃人也吃鬼物,夜叉由此也成为了恶鬼的代称。 然而实际上这位送子娘娘,成为送子娘娘的年头还不算是很久。 大唐的佛门在东汉传入的时候,主张的是人生在世就是痛苦,就是所谓的“苦海无边”。 修行的目的是为了求得寂灭和解脱,就是要跳出轮回之外,不生不死。 其主张与传统的儒家忠孝思想相违背,而且出家之后与亲族再无关联,不娶妻生子,教义中也有不鼓励信众生子延续血脉的意思在其中。 甚至是劝说信众将一切身心放于修行参悟佛法。 因此从汉至唐,儒、释之间曾多次进行激烈论争。 在种地多靠人力,亲族之间自保互帮互助才能活下去的时代,多子多福不仅是百姓们的心愿,也是为了生存所必须的选择,所以佛门明显处于不利的一方。 后来为了摆脱困境,便对儒家忠孝等观点进行了借鉴和吸收。 一直到现在,儒释道互相争论借鉴,都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有些神灵在道观和寺庙里都有供奉。 这才是狠人,狠起来连神仙都能借。 而民间百姓们信仰起来,更是不管那么多了,甚至出现了儒释道三教合一。 几家的神仙在一座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姓们就是这么的淳朴可爱。 所以也许是为了争夺信众的爱,佛门中就出现了掌管人间生育的菩萨,鬼子母。 鬼子母能成为送子娘娘、送子观音,起源还是百姓们听闻在佛经中,她能生五百子,且爱子母之名,便开始在民间开始信奉她。 希望能借她多子的好运,并祈求她能庇护孩子,就如庇护她自己的孩子一般。 于是,佛门才顺水推舟。 所以民间信仰鬼子母为送子娘娘,但在佛门寺中并不会将其当做送子娘娘供奉。 而是当是护法神之一。 因为鬼子母还是佛门护法二十诸天之一。 只是有百姓们建的供奉庙宇才将其称为送子娘娘庙。 有些百姓可能都不知道送子娘娘便是鬼子母,只知道她不但护持佛法,也能保佑妇女怀孕顺利生子,庇护孩童健壮长大。 比王干娘可厉害多了,这是有佛门背书的。 鬼子母神像的香火很旺盛,看面前的贡品数比其他十九诸天,多出来了多少就能看得出来了。 金少爷盯着这尊神像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什么。 所以他回头看向陈玄帆。 然后便见陈玄帆的身边,多了一个陈玄帆。 吓了他一跳。 不由喊出了陈玄帆经常喊的那两字。 “卧槽!” 第515章 心中只有一句话,卧槽,这也行? 金少爷的一声卧槽,让大殿中敬香的香客都望向了这边,两个陈玄帆也都转头看向了他。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相似而已,是一模一样! 陈伙长连亲兄弟都没有,怎么会冒出来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他们的身边,金少爷半夜遇见鬼物都不会这么大的反应。 尤其是当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一个表情的看过来,冲他同时眨了眨眼睛。 这两下眼睛眨的金少爷后背发凉汗毛直竖,立刻就想抽刀在手。 “兄弟,你怎么了?” 陈玄帆赶紧一步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解释了一句,然后接着笑道,“我双胎兄弟恰好也在这里,听说咱们来拜佛,就也跟着进来了。” 大雄宝殿里还有不少百姓在,让金少爷把刀抽出来,非得闹乱子不可。 而他在对方耳边说的,当然就是身边多出来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个陈玄帆是画皮鬼给的,一比一还原真人版皮影。 里面的是好兄弟熊正正。 待在一起久了互相之间太过熟悉,熊正正藏在陈玄帆的皮影之下,便无意识地就模仿了一下他。 这更加深了两者的相似之处。 于是落在金少爷眼里,就更多了一份诡异恐怖的感觉。 所以大殿内的其他人对此都没有多少的反应,最多就是出于好奇多看几眼。 普通人的感知本就不如修士的敏锐,他们甚至没有发现第二个陈玄帆是突兀的,凭空出现的。 陈玄帆是趁着金少爷打量鬼子母像的时候,在两人之间取出了画皮让熊正正套上,这恰好挡住了其他百姓的目光。 他敢这么做就是因为这是在白天。 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们进来的是两个人,现在却是三个人了,也不会多想的。 只会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没有留意到。 人们会自主纠正超出正常认知的东西,自动将其进行合理化。 所以有些解释不通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去解释。 同理,当想不通记不起来的时候,也不必去深究。 这是小时候爷爷告诉他的,把大脑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是个很好玩的游戏,无聊的时候可以试试。 不过一些不好的回忆,还是就让它藏起来吧,别找了。 挖个坑埋了再踩上两脚,连墓碑也不必立,反正以后也不想挖坟。 长大后,陈玄帆发现心情郁闷的时候,坟上会长出狗尿苔,仿佛那些死去的记忆在攻击他,问爷爷怎么办,爷爷说,狗尿苔有毒最好别吃,吃点好的吧。 吃点好的吧,就是爷爷给陈玄帆开的治疗心情郁闷的良药。 他一直谨记。 所以他现在看着神像面前的贡品,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这大冬天的,供桌上竟然还有桃子。 另外在佛门之地,摆着这么些精致的点心就算了,这鸡鸭鱼肉是怎么个说法? 闻着还挺香的。 “……陈玄帆,这些都是素做的。”听到这动静,金少爷马上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甚至能提醒陈伙长收敛一点。 这是陈伙长本人,绝对没错。 而陈玄帆听到他说都是素的,顿时少了一些兴趣,但是仍然表现出了想要尝一尝的意思。 素的怎么了? 素的也不错,能吃,好吃,就算是素的咱也不介意吃点,这又不占肚子。 修士到了陈玄帆这个品阶,对一般的食材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只会垂涎于能补精气,或是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 可是他不一样,他对没吃过的东西,永远保持着足够的热诚。 不过现在得办正事。 “来吧,兄弟。咱们不是来求子的吗?这两碗灵米给你们,拿好。”陈玄帆说着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两个小碗,里面装了满满一碗的青玉灵米。 他给了金少爷和熊正正一人一碗,然后自己也拿了一碗在手里。 金少爷看了看手里的碗。 这碗竟然只有他的巴掌大,这在甲字队里是难得一见,装调料都不用这么小的,难为陈玄帆能找得出来。 “别愣着了?”陈玄帆一推他,“赶紧给送子娘娘上香上供,求她给咱们送个孩子。” 此言一出,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想的是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 金少爷也侧头看向他,不过眼神传达的意思是,给谁求? 给已经成亲的兄弟们求? 这玩意送来的孩子,谁敢要! 那不是坑人吗? “当然是为了你自己呀。”陈玄帆一本正经地道,“都在贵人面前侍奉了多久了?连个名分都没有。还不得趁着受宠,赶紧求个子嗣,也好笼络住贵人的心。” 几句话说得似是而非,落在边上不知道武威郡王府,有男子怀孕之事的百姓耳中,就会以为金少爷是有位在贵人身边伺候的姐妹之类,所谓娘亲舅大,想求子保富贵也说得过去。 可知道此事的金少爷却眯起了眼睛,看着陈玄帆勾唇冷笑。 回头就要点香上供,让这位送子娘娘给陈玄帆肚子里塞一个孩子。 互相伤害,谁怕谁? 陈玄帆这时候却传音给他,让他别冲动。 “兄弟,这鬼子母神弄不好是看脸的。没听队正说吗?那群怀孕的男人都长得不错。咱们既然要试探她,就得豁出去了,凭你这张脸,不怕她不上当。” 金少爷抿了抿嘴唇,又瞥了一眼陈玄帆。 好家伙,他还以为这一趟能被叫上,是因为刚好他给陈伙长画完了画像,对方顺便就喊上了他。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早有预谋? 以前怎么没发现,陈玄帆脑子这么好使唤? 还是说只有坑兄弟的时候,才会这么灵光? 但若是眼前这鬼子母神像,真就是武威郡王府怪事的始作俑者,那他也不能是坏事的那个。 只是这般的试探,是不是太简单了? 虽然是心存疑虑,可金少爷还是将装着灵米的碗放在了供桌上,准备点香,照着陈玄帆说的去做。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被说服了大半。 反正不过是一番试探,便是无用功也不过是费几句话而已。 何况,求神拜佛喃喃自语即可,也不用嚷嚷出来。 ……若是要说出口,他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比起还要劝说的金少爷,熊正正这边就简单得多了。 陈玄帆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一样地把灵米放在供桌上,点了三根香,捏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 “那啥,鬼子姨母尊者在上,吾侍奉血海夜叉的画皮小鬼在下。我有事相求,不知娘娘可否现身一见? “灵米一碗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若能应允一见,无论之后能否应下我所求之事,都另有厚礼奉上。” “身边两人不知我的底细,还请娘娘施法将其余人等驱赶走,只留下二人。那中间与我长相十分相似之人,储物袋中还有宝贝。娘娘尊者若是能应下他们所请,必当也有厚礼送上。” “……”同为修士的金少爷,不用特意去听,却已经将这些话都尽收耳里。 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越发觉得这试探就是在胡闹了。 就熊正正说的这么几句话,全都是陈玄帆说话的口气。 不用说,肯定是他教的。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话里话外的想拿贡品当诱饵,引诱母子鬼神像里躲着的东西出来一见? 这能行吗? 简直就是儿戏呀,对方能这么好骗? 金少爷一边闭着眼睛在心里嘀咕,一边在口中说着陈玄帆让他说的那些话。 接着就感觉发丝被风吹动。 “呼~” 一阵淡淡的烟尘和香灰在大雄宝殿内扬起,除了三人之外的其他香客,像是被迷了心窍,纷纷离开了大殿。 大殿门外飘起了烟气,外面一时再没人进来。 然后是一道虚影从神像上浮现。 金少爷抬头,嘴巴微张,竟然忘了合上。 心中只有一句话,卧槽,这也行? 第516章 人得活在当下,然后体验算计前辈分神的快乐 陈玄帆的一番操作,在金少爷看来十分不靠谱,但他竟然还成功了! 这让一向不喜欢骂娘的金少爷,这会儿就快把一年的份额给用干净! 可此时陈伙长看着真的有东西从神像上浮现,却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不容易呀! 什么? 我的操作不靠谱? 哪里不靠谱? 明明就是很靠谱才对。 上来就是美人计,然后攀亲戚,接着以灵米为贡品做引子,进行利诱。 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这一套连环计下来,拿捏一个木雕泥塑里诞生的残缺神明,还能不成功? 兵法里都说,兵者诡道也,要利而诱之,乱而取之,没有人不贪婪,利诱能否成功,看的不仅是对方能不能忍住诱惑。 还看施展计谋的人,能不能精准看出来对方最贪的东西是什么。 神灵最想要的东西,除了香火就是贡品。 比起难猜的人心来,可就太好把握住了。 三碗青玉灵米也许还不足以让对方动心,但陈玄帆提出的要求却也不难做到。 只是现身一见就能拿到手,对方怎么会不答应? 就像金少爷之前不高兴,可也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的想法是差不多的。 不过分的要求才不容易被人拒绝呀! 何况,熊正正现在是货真价实的鬼,他身上也是难得一见的画皮。 画皮出自血海夜叉一族,而这一族传说和鬼子母也的确有些牵连。 在佛门有种传闻,所有夜叉都由罗刹一族分化而来,所以两者说不定还很亲近。 虽然这座鬼子母神像上的神灵,不是真正的鬼子母,但同源的气息肯定也能让她心生亲近,从而放松警惕。 而且陈玄帆有种感觉,这神像上的神灵,并没有多聪明。 恐怕是诞生灵智不久。 如果它是真的鬼子母,那陈玄帆也不敢这么直接地跑来试探。 这世间已经很少有没有大神通者,真身露面的消息了。 有的只是分神,甚至是一缕神识降临。 大唐修行界将有名的神和仙,统称为大神通者。 神和仙在上古时期,是指修行方式不同的大能。 秉承天地自然之力而生者为神,如太阳星月水火山峦等等中诞生的神只。 仙者,修行天道之理,以自身为基炼化天地灵气,以求灵肉得托大道之上,不死不灭逍遥自在。 所以那时候还有妖神人仙之说。 然后到了中古时期,上古时代的大神通者不能再以亲身,驾临人间之地,于是有了各种祭祀的庙宇和神像,作为他们分神降临的通道。 虽然随着灵气的逐渐稀薄,和人道的昌盛,仙和神逐渐在人们口中变成了仙人和神明。 仙者,仍然是指修长生者。 而神者却转而指的是死后转生的神明。 为了和之前的大神通者区别开来,便将之前的神称之为神灵。 因人道而生,在人间负有职责的后天神,则是会被称为神明。 随着岁月流转,山川大地沧海桑田,山峦河流之中也有新的神出现,但大多都神力低微,和大神通者不可同日而语。 然后修士们便发现,它们虽然也是山神水神土地神,但都是因人族供奉而生,法力大小甚至存在与否,都由是否有百姓祭祀和香火是否旺盛而定。 甚至还出现了原本的神灵,在人间百姓的祭祀演变中,而多出了不少的职责,因而衍生出新的神位和称号。 于是,庙宇中就出现了祭祀的神,有不同的神像。 修士们以此划分出了上古和中古时代。 而将上古和中古分开的标志,是一件世俗界很少提及,但修行界无人不知的大事件。 ——绝地天通。 传说,上古时期,颛顼安排了两位大神,把天空往上托举提升,同时,斩断了天地之间的三条通道。 从此以后,神和人之间就彻底被割裂开来了,再也不能随意地往来。 人,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法力低微之人当然是上不了天的,因此绝地后,人间鲜少再看见抬手翻山倒海,跺脚地裂天崩的大神通。 于是,为了有所区分,上古大神真仙便被称为大神通者。 而随着天地断绝,地上的灵气越来越稀薄,炼气成仙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众多的修仙者,由最初的采各种天地之气修炼,到后来只能修炼五行灵气,龙脉地气,国运紫气。 其中的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以陈玄帆眼下的修为还不得而知。 但他已经隐隐有些感觉了。 那很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天地之气不仅比灵气还要稀少,更加匮乏斑驳,而且很难采集炼化,暗藏凶险。 所以逐渐被修士放弃,就连修炼的功法都逐渐失传了。 如今便连修仙都变成了修行,炼气士成了练气士。 成仙之人都要脱离世俗专心修道,悟道了才能使其肉身不死,进而长生不老,羽化成仙,这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汉末以来,几乎就没再听闻有经历天地雷劫肉身飞升者。 陈玄帆就此问过霍山,似乎还是有人成仙了的,否则他都要怀疑,修炼之路是一条死路了。 随着他的修为的提高,也不得不开始关注这些。 前路如何,总要有所知晓。 不过灵气还在这逐渐稀薄,以至于练气士修炼起来越发艰难,已经在修行界大能们那里达成了共识。 武道修炼之路很可能就是,他们为了探索一条新的修炼之路开辟而来。 当然这些对于武道二品之下,练气没到洞虚境的修士而言,是不会有太明显感觉的。 尤其是没有没有经历过多少岁月更迭的新修士,对灵气的变少更是可能都感受不到。 毕竟灵气稀薄是个漫长的过程,也许是几千年,也许是上万年也说不定。 得知这一点之后,原本因为听说灵气在减少,而差点急到跳起来的陈玄帆,立刻就淡定了下来。 既然还有这么长的日子,那就不用着急了。 几千上万年如果还是修炼不出个结果,那怕是早就化成一堆黄土了。就算还活着,估计也是快活不动了。 还挣扎啥呀? 至今也没活多少年的陈伙长,当即就放弃了,从现下就去考虑,那么久远之后的事情的打算。 人还是活在当下。 好好活着,然后有机会的话,算计一下大神通者们的神像上,诞生出的奇怪分神,也很有意思。 就像现在这样。 第517章 惊!金少爷一日第三惊!卧槽!它承认了! 青色的烟雾升腾笼罩而下,一个灰黑色半透明身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身影之上有稀少的点点金光闪烁,模样和它身后的神像有七分的相似。 只是要比神像还要显得木讷,且眼皮抬起,看向脚下之人的眼神中,有藏不住的贪婪之色。 这大大地破坏了它面目上的神性和庄严之感。 确定对方的本尊不可能跳下来,亲自按死自己,陈玄帆就轻松得多了。 不由得对轻易就显露出身形的鬼子母神,灿烂的一笑。 他对坑眼前这鬼神,心里没有任何一点的压力。 首先,对方不是个好东西。 其次,它犯错在先。 最后,它的实力不强,也没有强大的后台。 鬼神,这是修行界现在对还能显露真身的神,最常用的称呼。 只是从这称呼便能听出,早就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尊崇和敬畏。 之所以会有这种变化,是从世俗界开始,影响了修行界。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认知中被供奉的神明,都是死后而化,和鬼物是一样的。 尤其是从有人死后,在天地自然之威下,机缘巧合可化为山神,被人供奉,百姓们便将神明称之为鬼神。 从那以后人的阴魂所化山神,也被称为山鬼。 并期盼自家的祖先们也能成为神明。 化为鬼魂的祖先和阴魂所化的神明,一同受到百姓的祭祀。 祭祀供奉,一方面是酬谢他们的功绩,还有便是祈求神明可以行使它们,因为受到供奉和得到的权柄,赐予祭祀之人的愿望。 阴神修行也由此而产生。 可见是人们觉得自己也能当的,就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当然,这也和神明的力量,相对的弱小有些关系。 陈玄帆是前不久才知道,其实在上古到中古的过渡时期,鬼神在这段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个统称。 也就是说人家崔家的所谓鬼儿子,在当时也许是神明之子的意思。 所以他们族内才不禁止传扬此事。 只是时移世易,世风不同,神鬼在世俗认知中出现了分流,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和被人嫌弃的鬼物。 啧,也是没想到。 所以崔家兴许能和后来被人拉郎的,伍子胥和杜子美有同病相怜之感。 如果说被称为山鬼的山神,是和山脉的气融合的阴神,有庇佑山中生灵职责,因此是山神,是人们口中的神明。 那眼前的这一道身影,也能算是一尊初生的神明。 依附于无法现世的神灵神像而诞生的,由于百姓们的供奉,通过众生香火之力,掌握了一部分送子神力的神明。 初生的神明在大唐不算少见。 人们将最常见的法力最小的,称为是草头神。 嗯,和鬼物差不多。 陈玄帆初来乍到的时候,和刘一勇说起安阳县的大黑,刘队正就说过,大黑以后就可能会成为安阳县的一个草头神。 多数是因为生前积攒的功德,在死后阴神化为神明,受人族供奉。 还有极少数是靠着家里的钞能力。 如果家族名声不错,人死之前没作恶,散出去钱财让人来送送香火,混个小神明也不算难。 只是如果竞争上岗的岗位上有人,就还得看谁能干过谁了。 像这种从鬼子母神像上诞生的神明,却不多见。 因为还能被人传颂的大神通者,是不能亲身现世了,又不是死了。 ……严谨一点,是没人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是在哪里。 可是在百姓供奉上香祈愿的时候,有些虔诚之人付出一定的代价之后,愿望是会被实现的。 所以,修士们认为大神通者还存在着。 也许在天界之上。 嘶~ 陈玄帆想到这,心里一动。 决定还是谨慎一点,别直接就下手。 所以他假装自己并不知道,神像和大神通者之间的关系,将对方当做正主一样的恭敬的施礼。 一脸欣喜地问候道:“见过鬼子母神尊者。” “嗯。”母子鬼神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金少爷。 问道:“你要求子?若能成,又何物供奉于我?” “尊者,是这样的。” 陈玄帆上前一步,开口问道,“我等三人是在武威郡王府做客,听闻他府内仆从议论,有男子怀孕,似乎便是尊者所应许,此事可为真吗?” 今天他们三个都没穿戎衣,所以也不怕暴露身份。 你这么直杠杠的问到人家脸上,它能承认吗?金少爷不禁皱起了眉头。 结果却听到两个字。 “为真。” 卧槽! 它承认了! 第518章 演戏骗鬼神这方面,咱陈伙长战绩彪炳~ 面对眼前的此情此景,金若雪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怀疑他自己还没睡醒,这是在一场梦里。 就算是梦,也都显得很是荒诞。 他甚至怀疑陈玄帆是使了什么法术,所以才能让鬼子母神言听计从,有问必答。 让从神像里头出来就出来,让承认就承认。 一点波折都没有,顺利得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 他的脑海里,甚至忍不住浮现出一幅画面。 陈玄帆对鬼子母神说:“姨母,是这样,等会儿我请你出来,我让你承认郡王府男子怀孕之事是你干的,你就承认,听见了吗?” 然后鬼子母神乖乖点头,说:“听见了,放心吧,肯定给你办好。” 对于陈伙长攀亲戚的本事,金少爷还是很认同的。 扬州城里见了两面就多了一个嘘寒问暖,送吃送喝的姨奶奶。 这里再多一个慈爱的姨母,也不算什么。 ……慈爱到可以用自身替他去认罪伏法? 啧。 金少爷赶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作平静下来。 别像个疯子一样,想一些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东西。 毕竟是入营房之时就因为挑战陈玄帆,挑过很多次粪的人。 他的肺腑很强,这一口气也很长。 吐出一口气,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听见陈玄帆笑容更灿烂的,对着鬼子母神指了指自己,说了句:“尊者,你看我这兄弟资质如何?可能得你恩赐,怀上个崽儿不?” 嗯? “咳咳!”金少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禁侧目怒视之。 你他娘还来? 这东西不都诓骗出来了吗? 它也都承认了,你还想干什么? 陈玄帆却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脊,装模作样地叹息道,“啊呀!别激动!尊者都还没有应允,你就如此激动,等会儿尊者要是答应了,你还不得感恩戴德的把全部身家都供奉上去?” “尊者,你是不知道呀,我这位兄弟对那位贵人是情真意切,情深似海,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不能生个两人的孩子。若是尊者能成全,我兄弟定然奉上丰厚的贡品。” “你有何物可为贡品?”鬼子母神迫不及待地问道。 “灵米,我有灵米可为贡品。”陈玄帆立刻说道。 “灵米?你有多……” “一千斤!一千斤的灵米!” “哦?”财帛贡品动神心,鬼子母神双眼微微瞪圆了,“当真吗?” “当真当真!”陈玄帆拱手道,“我家兄弟的那位贵人,是扬州城内大世家的家主,每年从广陵秘境中分得的青玉灵米不知有多少,还会给我兄弟上百斤呢。若是他能有孕,那一千斤,也不是个事。” “到时候就算让咱们院子里所有的人,都供奉娘娘,也是不成问题的。” “你们来自扬州城?”扬州是江南之地,鱼米之乡,鬼子母神也有所耳闻。 “昂!”陈玄帆又一指边上顶着画皮的熊正正,“我这位兄弟,在扬州城内还认了个厉害的姨奶奶呢。” 熊正正此时赶紧躬身施礼,道:“是,姨奶奶是看我顺眼,这身衣裳也是姨奶奶所赠。” “哦,原来如此。”鬼子母神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陈玄帆心道,你了然个蛋呀! 咱骗的就是你这种傻子! 脱胎于泥塑神像的神明,所闻所见恐怕也是来自上香的信众,还有周围的百姓。 他就不相信,这么真的谎话,还能忽悠不了这见识短的神明。 别的不说,出道以来,就在演戏骗鬼这方面,陈玄帆那是有着相当不俗的战绩。 鬼王都骗过,忽悠这种小神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哎嘿,就是这次金少爷的牺牲就大了点。 哈哈! 陈玄帆忍着笑,期待着鬼子母神接下来的动作。 “罢了,你说的这事我应了。” 只见这位外表和内在极度不搭的女神,扬手从香炉上一点,口中道,“倒不是贪图你们的贡品,是娘娘我心善,看不得人有求子嗣却不得的苦楚。” 说话间,指尖一点青灰色的光芒,没入了面前香炉里的香灰之中。 “救人出苦海,方为善道,来,往前来。” 鬼子母神说着,向金少爷点指道。 “兄弟,娘娘喊你了,去吧!快去!”陈玄帆一巴掌拍在金少爷背上,把他往前推了一个踉跄。 当他身形靠近,“呼”的一声,一阵风起。 香炉里的香灰便被风吹动,朝着他落了下来。 金少爷连忙扬起袖子去挡,身上血气奔涌,血煞之气将自身护住。 血煞微光将香灰尽数挥开。 “哎呀!” “你躲什么呀!” 陈玄帆跺脚摊手,惋惜连连地嚷道,然后朝着鬼子母神道:“娘娘,这……我这兄弟借着贵人的扶持,有点修为在身上,他可不是有心的!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因为金少爷的行为,面露不满要发作的鬼子母神,被他抢在了前头,又惦记着灵米贡品,便又是一摆手道:“无妨,我再施法便是。” “等等!娘娘,你这要是连着施法两次,会不会太耗费法力了?” 陈玄帆皱眉,摆出关心的架势说道,“再有,你法力若是不足,再不成事,我们也不能从扬州来回地折腾呀,对不对?反正我们还要再留几日,不如这样,明日我们再来,请娘娘施法如何?” “到时候,我们还是像今日这般,用灵米为贡品,请娘娘你出来一见。” “这……好吧。”鬼子母神原本不想耽搁,可是听见明天还用灵米上供请它,便眼珠转了转,点头应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娘娘恢复法力了!这就告辞!明日早上再来!”陈玄帆说着一手拉住金少爷,一手上前拉着熊正正,拽着两人往外走。 嘴里说着明日带些糕点来,大步就出了大雄宝殿的大门。 这要是人的话,兴许就看出来这人走得太快,怕是有些问题。 可是鬼子母神却已经安然地回到了神像之中,大门上的障眼法也消散了。 又有人进去上香拜佛。 离开大雄宝殿,金少爷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第519章 嘿嘿!案子让我破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玄帆径直走向了一个偏僻之处,把熊正正和画皮先收了回去,说道,“咱们是来查案的,查明真相即可,又没说一定得把凶手捉拿归案。” “再说了,就算是要拿凶,咱们也不一定就能拿得住。” “可是它看着法力不高。”这点金少爷可以确定。 在他用血气轻易就挡住了那些香灰的时候,便发现对方的法力并不强。 他们两人想要捉拿对方,应该是能办到的。 “那东西是看着弱小,可你瞧见没有?它在那大雄宝殿里,驱赶香客之后又设下了障眼法,你我可施展不出来。” 陈玄帆哼笑道,“如果我没看错,它的神像所在的大雄宝殿,应该是和鬼王的鬼域,是相同的地方。” 或者是该称之为神域? 这他虽然没听说过,但他在鬼王吴疆的小庙里待过,那种感觉十分相似。 所以,应该不会错。 无论是鬼域还是神域,都是对方道场一类的地方。 主人在其中就如同主宰,有着莫测的手段,还是别作死了。 何况,这是在洛阳城里,有那么多的大佬,哪用着他们这些小卒子打生打死的? “郡王殿下!郡王殿下你在吗?”陈玄帆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了,就朝着天上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两声。 “嗯,在。”一个有些低沉的嗓音,在两人耳边说道,“哼,你小子果然是故意引老夫过来的。” 金少爷抱着胳膊,在心里也哼了一声。 这次他一点都不吃惊。 早料到了。 来的路上,陈玄帆磨磨蹭蹭的,拉着他不紧不慢的走着过来。 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在说案情,可也很有拍马屁的嫌疑。 而且其中有几次不仅说出了武威郡王的名字,讲的话里的还将圣上都牵扯了出来。 骂之前查案的人,他声音也太大了一些。 目的就是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所以武威郡王的出现,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只是这郡王竟然熟络的称呼陈伙长为小子? 他娘的,陈玄帆这家伙怎么满天下都是好亲戚! …… 陈玄帆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暗暗地得意,自己想得周全。 武威郡王果然来了。 之所以不亲自动手,除了对金少爷说的理由,还有一点,就是担心会出岔子。 虽然这鬼子母神好像是孤军奋战,将其斩杀理应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是这事要换成他出手,那就不一定了。 从将军坟里砍石头椅子开始,无心之举引出一堆的麻烦来,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 陈玄帆决定这次吸取教训,绝对不贸然出手。 当然,这次没有什么令他十分动心的好处,也是他能说到做到的主要原因。 他娘的,这要是一伸手,把久没露面的神灵唤出来,正好看到自己砍了祂的分身,那乐子就大了。 一下子把自己推到了生死边缘不说,还得轰动整个修行界。 说不好世间势力都得重新洗牌。 大唐皇帝陛下说不定会找人把他用笼子装起来,省得他以后再招惹出不得了的东西。 没有明显好处在眼前,陈玄帆还是能保持清醒的。 还是交给正主去处理。 武威郡王既然来了,那刚才大雄宝殿内发生的的一切,当然也就躲不开他的眼睛。 这下他和金少爷连回去上报的功夫都省了。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始作俑者是鬼子母神像,那就没有继续留下它的道理。 所以陈玄帆他们还没走出这座佛寺的大门,武威郡王那边就直接出手了。 霸道强横的血煞之气压下,瞬间将大雄宝殿笼罩。 接着便是几声微弱的声响,从殿内传了出来。 陈玄帆想了想,还是探出一丝的神识去看了一眼。 侧殿的鬼子母神像离开了几道深深的痕迹,其中最深的一道,从神像的头顶横穿而下,看上去就像是裂成了两半。 露出了里面的泥土荒草,还有作为支撑的木头架子。 其中的神明当然也被完全的抹去了,一点气息踪迹都没有留下。 神像前的香炉也破碎砸落,香灰撒了一地。 地上躺着几个上香的香客,不过他神识扫过便知道这些人都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受什么伤。 竟然连殿内的普通人都没伤到,便将那鬼子母神镇杀抹去了,可见武威郡王的修为实力和手段。 不过陈玄帆却有种感觉,这郡王很可能是对此早有察觉,提前做了些准备。 所以才能出手料理的如此干脆利落。 而且接下来郡王府对此事妥善的后续处置,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鬼子母神被武威郡王悄无声息的就处理了,剩下的麻烦就是那些被它施法怀孕的人。 他们腹中的胎儿并不是假象,而是鬼子母神用香火和他们自身的气血凝聚而成。 可以说是这新诞生的神明,窃取了送子的权柄,给出了一点先天灵光。 据说人之子嗣孕育,便是要先有天道给出一点先天灵光,落于妇人怀中。 孩子是秉持先天灵光一点而化,父精母血而生孕育而生。 然后在坐下胎,满了两月半后,会有后天灵胎入母体。 先天灵光为天魂,后天灵胎为地魂,父精母血孕生人魂,也就是命魂。 三魂齐全,七魄才会随着腹中胎儿生长,和五脏六腑一同孕育而生。 三者缺一不可。 求神拜佛求来的也只是个机会,能不能有孩子,孩子能不能留住,还得看夫妻二人。 父精母血有一方弱,孩子都留不住,更不要说是直接少了一方了。 那些人腹中的孩子,只有天魂在腹内,再由一方的血气凝聚,坐胎不稳便命魂不生,地魂也难入。 所以他们这些不是正常怀孕的人,腹中的胎儿注定无法成功降生。 因为根本就等不到瓜熟蒂落,便会胎死腹中。 就如一个肉球坏死在人腹内。 最终还是要取出来的。 女子尚且能艰难求活,结果死生参半。 男子怕是……没那构造! 那一个弄不好,也还是会死人的。 “这要是能从什么地方,弄点落胎泉水之类的宝贝就好了。”陈玄帆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和金少爷嘀咕道。 可惜呀,这里不是女儿国,也没有那样的宝贝。 不知道武威郡王会怎么安置。 陈玄帆和金少爷回到偏院,院子里只有留守的兄弟在。 去郡王府内的刘一勇等人还没回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偏院门外才有脚步声响传来。 “队正,你们回来了。”陈玄帆当即跳了出来,“嘿嘿!案子让我给破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520章 走吧好侄儿,伯父带你上长安去见你爹 “惊喜是有的,意外就没有了。案子破了,我们在郡王府内就已经知道了。”刘一勇说着,扬手将一个储物袋朝陈玄帆扔了过来。 “给你的,拿着吧。” “这什么呀?” 陈玄帆接着储物袋,扫了一眼,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上等的,掺了灵蚕丝的绸缎绢,时兴的头面首饰,还有些不同于大唐的,带着异域风情的物件。 另外便是些女子所用之物,其中几面大小不一的铜镜,不仅背面镶嵌着宝石,还楼刻着辟邪化煞的符咒。 精致华美,一看就不便宜。 “酬谢咱们破案的谢礼,老郡王夫人和郡王妃给的。”刘一勇摆手道,“你不是要给未婚妻送礼物吗?这都是上品,你在外面可买不到。” 同样的东西,郡王府里的也比在外面花钱的要好。 在这个权贵当道的时代,最好的东西不是用来卖钱的,而是用来攀附权贵,换更多赏赐的。 这才是那最划算的买卖。 “队正,你们不是在郡王府里吗?怎么知道陈玄帆把案子破了的?”金少爷也走了出来问道。 “郡王派人给怀孕之人,都送了一颗化丹过去。”刘一勇说道。 当时他们正在查问那些怀孕的男子,由于问得比较细致,还没将所有人走访查问完,郡王派来的人就到了。 郡王的亲卫当着他们的面,从玉瓶里取出来一颗红色的丹药,递给了一个孕夫。 对方也没迟疑便吃了下去。 大唐的确是没有落胎泉水,但是却有化血丹。 “化血丹?”陈玄帆挑眉,这种丹药他怎么没听说过? “嗯,这是一种丹方被封禁的丹药。”刘一勇点头道,“郡王的那位亲卫副将说,是郡王特意请了青龙卫的炼丹师炼制。” 有些丹药因为药效特殊,所以不允许在市面上流传,只有青龙卫中的炼药师可以炼制。 化血丹,便是其中之一。 陈玄帆身上的丹方都是些正常的丹药,所以没听过也正常。 “这种丹药可以化去武道修士身上,由于淬炼躯体而出现的病灶,炼化病灶所在的血肉之后,让其中的气血重新归于经脉窍穴之中。” 武道修炼淬炼筋骨,若是出了差错,便会有肉身出现损伤,甚至有些会长出巨大的肉瘤。这时候就要将病灶整个化去再修复,或者是将多余的血肉消融。 刘一勇进一步解释道,“只是若正常的武道修士误食,便可能会出现血气衰败崩溃的结果。” 这可能就是化血丹被封禁的原因吧。 “那给普通人服用,就没事吗?”陈玄帆忍不住问道。 听起来药效很猛烈呀! 武道修士都顶不住,那些腹中怀着肉球的普通人,能受得住? “药量自然是减少了的,炼药师和医者共同斟酌了药量。”刘一勇道,“我和霍山他们去看过了,服用了丹药的人,并无异常。” 他们看着当面之人吃下丹药后,却没有任何变化,便向郡王亲卫问了一番。 得到的答案是,这丹药不仅是减了药量,也特意加了温补和延缓药效的药材。 所以这丹药服下之后,不会立刻就起效,而是要在三五日内将人腹内,不该有的那团血肉,化为气血融入人身体之中。 幸好这时候怀孕的人腹内胎儿尚小,最大的还不到两个半月。 神识查看之下,虽然比一般的胎儿大些,但也只有手指头大小,只是隐约有了个人形。 所以在丹药的作用之下,很快就会被人自行吸收。 只是经此一事,这些人也难免伤了元气,要小心进补上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了。 怀胎可不是身上长了个肉瘤那么简单,在胎儿的周围要长出一层的胎衣,不断从人身上汲取血肉养分,还会挤压内脏肺腑。 若是胎儿大点,怕是就很难养得回来了。 刘一勇他们不放心,又去看了最先服下丹药的人。 他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了消融的迹象。 “队正,不对呀,男子倒是好说,那些女子呢?郡王府的人如何分辨,他们是正常有孕,还是因那鬼子母神所致?”金少爷想到了什么,不禁皱眉问道。 未说出口的,便是武威郡王不会是将近期怀孕之人,都给了一颗丹药吧? 还是说,男子服用丹药,女子便只能等待胎死腹中,再下药落胎? 那岂不是更伤身体? “你这人长得好看,脑子却笨了些。这本王都能想出办法解决,你想不出吗?” 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迈步进了院子笑道,“只要让医者把脉,找出其中胎气不足者,不就行了吗?” 胎气不足,不管是不是鬼子母所致,孩子都是留不住的。 而且月份越大,对母体的伤害越大。 早些落了胎反而是件好事。 “年纪太大或是年纪太小的,亦或者是身体孱弱的,不适合生产的,本王都赐下了一颗化血丹,保她平安。” 武威郡王是个长相很气派的男子,说话也十分气派,“另外,府中所有人等,今日将全部有名医家上门诊脉看病,有病治病,没病养身,一应开销由本王承担,如何?” “好,好得很!郡王真是大善人!”刘一勇领着众人赶紧施礼捧场。 “哈哈,会说话!”捧得武威郡王很满意的哈哈大笑。 他笑完了,对刘一勇身后的陈玄帆点头道,“好侄儿,你不错,你帮了伯父一把,伯父不能亏待你。正好你爹想让你去长安待着,伯父我刚好也要赴京一趟,正好便带你去长安见你爹。” “我爹?”陈玄帆一愣。 我哪个爹呀? 第521章 一想到是吃的,陈玄帆用出去就格外的心疼 陈玄帆会有这个疑问,倒不是说他有很多个爹。 只是恰好有不止一个爹罢了。 有一个据说长得不错,但至今缘悭一面的亲爹。 还有一个,就有些复杂了。 是他后妈张采薇现在的夫君,在长安的那位毫不客气的,以他爹的身份自居的汾阳王。 郭叔。 郭叔还是很有气度的。 没见过面就先帮了忙。 在甲字队军卒去东海的事上,是出了力的。 说起来这两个爹,同样是没见过面,但对陈玄帆却算是都不差了。 前面的那个亲爹,虽然自己不见了,可给他留了一个好后娘。 也是多亏了后娘张采薇在,他才没出师未捷先饿死。 后面的这位爹,人也不错,还没见面就先帮了忙,而且出手还十分大方。 直接就送了两千多斤的低阶灵兽肉来。 的人恩果千年记,陈玄帆当然不能忘。 何况,那送赦书来的人还说,汾阳王还等着他有一日到了长安城中,能护着他那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既然这是有所求的提前投资,那肯定是真心真意呀。 好家伙,陈玄帆突然意识到,他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虽然,这个妹妹的年岁还很小,尚且还在襁褓之中。 武威郡王亲自过来一趟,当然不可能是来跟陈玄帆等人说笑的,他把新的调令带了来。 递给了刘一勇。 调令中的内容,是命令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三天之内赶到长安城。 从洛阳城去长安城的路程,比相州到洛阳的还要远一些。 而由相州狂奔到洛阳,刘一勇他们用了一天一夜才将气血平复下来,继而修养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这次去长安城,肯定不能再这么干了。 万一到了长安,没有空闲让他们休息恢复,该如何是好? 一切都得听从命令而行,到了大唐的中枢之地,恐怕是由不得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这路程,在保存精力的状态下,最少得走一天才行。 而敕书调令上虽然说的是三天之内,但他们最好是能在第三天的上午,便到达长安城外。 留下充足的时间排队进城,进城之后还得赶在总司衙署未下值之前复命。 当然,既然已经接到了调令,刘一勇他们作为令出即行的猎妖军的军卒,又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办,就不好多做耽搁。 身为军卒,一旦上头有命令,就要立刻奔赴,这就叫“奔命”! 于是,武威郡王临走,哈哈一笑,十分潇洒的大手一挥,就帮刘一勇下了令:“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 这就意味着,陈玄帆在洛阳城内逛一逛,游玩一番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不过,马上就要去长安,可以逛长安城这一点,稍微安慰了一下他的心情。 洛阳城只能放到下次了。 但还有些事情还得办下。 比如,给万彤儿寄礼物和画像。 所以陈玄帆只能先趁着天色还早,赶紧从武威郡王府出来,到城内的驿站之中,将画像和储物袋一起寄送走。 他准备多付数倍的银钱,寄一个发往安阳县的加急包裹。 专人快马派送到安阳县,最多两天就能送到。 然后回来给万彤儿传信,告诉她记得查收包裹。 结果到了驿站,驿卒却向陈玄帆极力地推荐了,另外一种目前最快的寄送方式,可以用灵石支付的手段——直接走传送法阵。 让他十分动心。 但还是拒绝了。 不是因为节俭,是他娘的咱手里根本没灵石! 之后他选择了更便宜一点的,传递东西的办法,那就是雇佣驿站豢养的五行小鬼来搬运。 但是这种只能是百里内的短途运输。 所以驿卒很是热情地建议陈伙长,可以买个五鬼接力搬运。 这种方式不一定要灵石,能用灵果灵植来付邮费。 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能把东西送到。 大唐的驿站遍布全境,尤其是腹地之中,三十里必有一座小驿站,六十里便有一座大驿站。 凡是大驿站就有五鬼搬运,而坐落于州城之内的驿站中,也会有一个小型的传送法阵。 不过这法阵只能传送物品信件,不能传送生灵。 五鬼搬运六十里地,片刻可至。 所以驿站小卒所说的一个时辰,都是谦虚了,直接给你送到签收人手中,也最多半个时辰便可。 只是考虑到也许有排队的情况,才说一个时辰罢了。 这让没见过世面的陈玄帆,边往外掏灵米,边感叹了一句,有钱真他娘好哇。 还有,大唐的驿站,这你他娘的牛逼。 以前只知道驿站能住宿,没想到驿站寄送东西也如此方便。 不过驿站似乎一直很牛,只是大唐更牛了而已。 秦汉,驿站便是相隔三十里便有一座了,而且驿站里当时就有传舍,可供人过夜,还能花钱吃饭。这应该算是最早的官方酒店了吧? 两驿之间,十里设一亭,五里设一邮,刘邦出道之前,就在亭里上班。 啧,说起来驿站也是出过皇帝的。 想到前世的历史上,驿站被裁撤似乎差点就又出了一个。 一头一尾,好似一个轮回呀。 大唐驿站的小卒也很牛逼,不仅推荐了寄送方式,还询问陈玄帆要不要买他们大唐驿站,专属的宝匣。 买了之后,东西丢失包赔。 因为这种宝匣上面烙印了特殊的防御阵,有贼敢偷敢抢就是把官府的人请回家。 “郎君,丢了东西,找不回来,咱们赔你灵石。”胖乎乎的驿站小卒憨态可掬的笑道。 “……”陈玄帆感觉受到了一个暴击。 他娘的,你这么说我腰里的灵石会不高兴的,你知道吗? 得亏我腰里没有灵石。 不然让你尝尝被灵石砸脸的滋味! 哼哼。 既然寄送东西速度就很快,那就不必再另外浪费一张灵鹤符纸传信了,陈玄帆直接借了纸笔写了一封信,放到包裹里一起寄走。 里面告诉万彤儿他们会随后会长安城,暂时就不要让还在安阳县的小听莲,带着陈长风还有朱光等三人回相州饕餮营了。 等他们回去之后,再去接人。 营房里现在没人,他们就是回去了也没有地方吃饭。 三个小郎君一个小娘子,再带一个孩子,还是留在安阳县更好,毕竟是老陈家的大本营,吃穿用度不成问题,有人照顾也很安全。 片刻后,花了五斤青玉灵米,陈玄帆拿着一张符纸,从驿站里出来了。 他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真他娘贵呀! 这五斤灵米都够他吃一顿了! 也因此就打消了,用驿站也给相州那些帮了忙的将军们,送点谢礼的想法。 还是看看能不能从哪里薅羊毛吧,这灵米他是舍不得了。 这可是能吃的灵物! 一想到是吃的,陈玄帆用出去就格外的心疼。 “队正?”带着符纸回到郡王府,进门就见刘一勇站在院子里等他。 “东西寄走了?”刘一勇转过头来问道。 “嗯,寄走了。”陈玄帆掏出符纸扬了扬,“驿卒给了这东西,说是东西送到,符纸会有反应。” 他话音一落,手中的符纸就冒起了白烟。 白烟里一个头上长角的小鬼朝着他作揖,随后消失不见,白烟化作了一行字:客官,东西已经送到。 然后万彤儿接过包裹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卧槽!牛掰!”陈玄帆赞了一声。 第522章 有一种不安全,叫你爹娘觉得你不安全 “怎么了?”刘一勇皱眉问道。 “队正,你没看见吗?”陈玄帆挑眉。 “看见什么?”刘一勇有些不明所以,“看见符纸着了?” “不是。”陈玄帆看看手中化为灰烬的符纸,摇了摇头。 白烟里有香火的味道,只有摸到符纸的自己看到了刚才的景象,所以这玩意应该是和神明托梦有关。 然后他把刚才的画面说了一下。 “竟然是这样的吗?”刘一勇听了面露惊奇,一年多前他不过是个军卒,还真没见过这个。 相州城内的驿站肯定也有五鬼搬运之术,只是驿站中人没向他们这些军卒推荐过。 当然,就算推荐了,他们也是多半不会用的。 不过寄送些银钱衣物,谁舍得用灵物做邮资? 其他的兄弟们也围过来听了个新鲜,听说陈玄帆是用了五斤灵米,一个个都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色。 史大俊傻乎乎的问刘一勇:“队正,五斤灵米,是多少呀?” “这……煮熟了得是四五碗饭了吧?”刘一勇想了想说道。 “四五碗?” “哎呀!咱们的碗是四五碗,一般的碗,恐怕得二十碗!” “卧槽!这么多!” 这下一个个脸上的茫然不见了,变成了肉疼的表情。 “……” 兄弟们果然和他一样,听见五斤灵米没感觉,但是一想到是好几碗饭,立刻就觉得多了。 陈玄帆也有点心疼,但是想到刚才看见万彤儿签收包裹的模样,瞬间就觉得好了很多。 看一眼皱眉咧嘴的兄弟们,颇觉得没眼看。 都他娘是六七品的武道修士了,为了几碗饭在这心痛,像话吗? 连带着勾的我 又想起刘一勇是在这等自己回来,于是问道:“队正,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嗯,是有事。”刘一勇点头,“咱们都尉传信过来,说是小王山剑派的人都回去了。” 巴鹏那边似乎是还不知道,他们这一队军卒得了新的上峰调令,要马上赶去长安城。 所以他传信给刘一勇,是告诉他,案子查完了就可以回相州了。 “看来这次的调令,没有经过都尉的手?”崔霁闻言皱眉道,“怕是这从长安下发的命令,直接是送到了武威郡王手里。” “这么急的调令,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调令上没说。”刘一勇摇头,“咱们也不用猜了,到了长安城自然便知。陈玄帆,我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你不是从小王山剑派等人身上,捡到了三个储物袋吗?” “哈哈!队正,你这个捡字,用的特别好,我喜欢!”陈玄帆笑了起来,手一抬,取出了三个储物袋,“呐,都在这呢。” “哪个是主事之人的?你把那个留下,剩下的两个给我。”刘一勇道,“我拿去借武威郡王府的人,给咱们送回相州给都尉。” “河北道的将军们把话都挑明了,虽说是做玩笑之语,但咱们不能不有所表示。” “嘿呀,队正,这我们算是想到一起了。” 陈玄帆咧嘴一笑,把赵青玉的储物袋收了起来,另外两个递给刘一勇道,“我之前在驿站就想着给他们寄东西,可惜呀,太贵了!” 一次最少五大碗饭呢! “还得是队正你呀!” 借着武威郡王的人送去给都尉巴鹏,接下来的事情,巴鹏自然清楚该怎么料理。 明明白白还省了力,这就是刘一勇老练的地方。 还有一个,巴鹏的传信里没提,小王山剑派的人找他要储物袋的事,这说明那帮人就没有索要过。 所以,他们的储物袋里应该也是没有多么贵重的东西,否则不会不提。 但那几人毕竟是内门弟子,能往储物袋里放着,阳神出窍还要随身带着,想来也有些价值。 何况,这储物袋本身也是个法器了,很能拿的出手。 将军们也许用不上,不过他们的小辈肯定能用得着。 赵青玉是领头之人,他的储物袋里很可能有出任务,剑派宗门给的宝贝,那不得自己留着吗? “少拍我马屁,我可没有灵米饭团给你。” 刘一勇哼笑了道,拿了陈玄帆给他的两个储物袋,转身出了偏院,往郡王府的正院而去。 他一走,这偏院里的军卒就像是没了猴王的猴群,立刻就闹成了一团。 “哎?我饼你?” 先是有人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大饼,突然不见了。 接着偷饼子的贼暴露了他自己。 “嘿嘿!” “好家伙,你他娘还真不客气!我都啃过了!” “俺不嫌弃!” “我拉粑粑没洗手!” “滚!恶心!”边骂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哈哈,我要开始吟诗了~” 史大爷要念新作的诗,廖山廖海立刻配合老大抱住了金少爷,劳富贵和劳荣华在边上呲牙乐。 “汪呜!”刚想过来和陈玄帆亲近一下的蛋黄,听到这一声,嗷的一声,蹬着小短腿掉头就化作一道流光,蹿出去老远。 陈玄帆也迈步要走,崔霁却拉住了他,笑道:“伙长,你聪明过人,对咱们这次被调去长安城,可有何想法?”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上面人会调咱们去长安呢? 这调令上也没说是什么事,让崔霁颇有些忐忑不安。 难道真是因为汾阳王想儿子了? 姑且不说他们两个连面都没见过,便是汾阳王想见陈玄帆,那陛下就把他们都调过去了? 伙长的这位父亲大人,竟是这般受宠吗? “什么想法?”陈玄帆反手拉着他的胳膊,托着边走边道,“咱们就得在这么紧要的时候,聊这个吗?快走快走!不然一会儿史大爷让咱们赏析点评他的大作,那可就完了!” 好家伙,这眼看着可就快该吃晚饭了! …… 此时,长城内,汾阳王府中。 怀抱女婴的美妇人,开口问道:“王爷,咱们儿子什么能到长安来?” “妇人放心,快了!”汾阳王一脸的得意,伸出三根手指头笑道,“陛下当我的面下的令,限他们那一队军卒三天内到长安,所以后日一早,他们定然能到!” “那就好。”美妇人也笑道,“还是王爷你有办法,这下他们就算是安全了。” “就是,小妹还让玄帆去洛阳,这洛阳,哪有长安城安全?就该让他们到长安来。”汾阳王逗弄着女儿嘿嘿笑道,“闺女,我把你哥给你弄长安来了,高不高兴?” “卟噗~”粉粉嫩嫩的小闺女,对着她爹吐了个口水泡泡。 也不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是这会儿,皇宫里有人就不是很高兴了。 第523章 父皇,你不能太偏心外甥,也得疼疼儿子们呀 此时,在长安城的皇宫里。 也有人怀着和崔霁一样的疑问,跑来打搅了皇帝陛下即将用饭的心情。 “爹啊!你为何要让那一队相州的军卒来长安来呀?”魏王殿下趴在皇帝陛下脚边,抱着他的腿哀嚎道。 “老二,你给我滚起来,好好说话。”皇帝陛下口中骂道,抬腿踹了他肩膀一脚。 不过听语气就知道,并没有真的生气。 “我不!”魏王把脖子一梗,苦着脸道,“爹呀!儿子求你调的人,你都不给调。凭什么那郭瑁来一说,你就把他要调的人给调来长安了?我不服!” “老二,当着你几个弟弟的面,你就准备这么趴着跟你爹我说话了吗?”皇帝陛下眉头微皱的,又给了这个儿子一脚。“不嫌丢人,起来!” “不起!爹呀,我的脸早就丢没了!”魏王挥胳膊蹬腿的哼唧道,“外面都说我这个魏王说话,不如他汾阳王一个郡王管用,我还有什么脸呀!” “别胡闹了,郭瑁要调的是他儿子。”皇帝陛下把腿挪开,淡淡的说道。“朕愿意成全他的一片慈父之心。” “爹呀!他那算是什么儿子?汾阳王妃是后娘,那儿子是前妻生的!他连后父都不算!”魏王心道,血脉礼法两不沾边,还好意思说是儿子? “汾阳王愿意认,朕也默许了。” “可是爹呀!我要调来的是我王妃的兄长!” “郭瑁是朕的外甥。”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比亲戚的话,你王妃的兄长不如郭瑁。 郭瑁的舅舅是陛下我,你王妃兄长的小舅子,却只是一个魏王。 所以,输的很正常。 没毛病。 “……哎呀!爹呀!”魏王被噎住了,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说,只能借着趴下喊他爹了。 让他亲爹不能这样! 可惜,他爹就是能。 因为他爹没人能管得了。 大唐目前是他爹说了算。 “老二,你起不起来?二十好几的人了,说趴下打滚就打滚,你还小吗?”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烦了,抬脚又踹了一脚,踹的这一下,比刚才的都重。 可是魏王却不带怕的,照样还是趴着不动,反而是抱住了皇帝陛下踢出去的脚,没皮没脸的嚷嚷道:“我不管,只要有爹在,我就小着呢!” “爹呀,你不给个像样的说法,儿子们才是真没脸了呀!不信,你问问弟弟们,问问他们是不是也都被人嘲讽的受不了了。” “是呀,父皇!” “魏王兄说的对呀,父皇!” “没错呀父皇,不然儿子也不会进宫来!” “请父皇开恩!” 跟着魏王前后脚到的另外六个皇子,有四个向前一步,拱手开了口。 只有两个七八岁的少年,他们牵着的一个小女孩儿没动地方。 因为他们和兄长们不同,他们三个是来找皇帝陛下蹭晚膳的。 此事见到魏王兄长抱父皇的腿耍赖,纷纷露出学到了的表情。 并有暗中上前仔细观察的意思,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看的皇帝陛下眼角直跳。 不同于早成婚便有子嗣的兄弟们,他十五岁成婚,十七岁有了第一个女儿,却到二十二岁才有的第一子。 二十七岁登基。 两年后,二子魏王出生。 此后又是三年,才有三子,四子降生。 直到现在,活下来的几个儿子全都在面前了。 连女儿也只有早已出嫁的大女儿安阳公主,和眼前的这个小闺女。 这绝对算不得子嗣颇丰,所以每一个皇帝陛下都很爱重。 尤其是二子魏王,几乎是他和大儿子看着长大的,这才养成了这般的性子。 而且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模样,撒娇打滚的,着实难看。 让人看了眼疼。 “父皇,你不能太偏心外甥,也得疼疼儿子们呀!” 听到儿子还在不依不饶,皇帝陛下瞥了一眼身边的内侍。 内侍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让人去请太子殿下了,陛下你再忍忍。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气质矜贵俊雅的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轻笑了一声道: “二弟!你又来父皇这里搅闹,是皮又痒了吗?还不起来!” “唉哟!大哥!大哥你来了!弟弟我难受呀!” 正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打滚的魏王,听到这声音,立刻就像是一条过于肥胖的大鲤鱼一般,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哇呜一声,就扑了过去。 其他个弟弟也过来围上了他,嗷嗷叫着大哥,让大哥给他们做主。 大唐的太子殿下来了,皇帝陛下松了口气。 正襟危坐着晃了晃腿。 行了,这回有人收拾这帮臭小子,不用他这个亲爹动手了。 然后他冲两个小儿子和小女儿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 别挡了路,等会儿太子会把臭小子们扔出去,他们皮糙肉厚的没事,伤到小孩子就不好了。 呵呵。 看儿子训儿子,高兴。 晚膳他都能多吃两碗。 第524章 人人都想来碰运气,朕就不能挑个顺眼的吗? 太子殿下将几个弟弟拎起来,全都扔出了殿外。 大唐李氏皇族嫡系血脉,尤其是皇帝陛下的直系三代血亲,有国运紫气和金色龙气傍身,所以无论是修炼武道还是练气,都无法突破到高阶。 只要不告于太庙,彻底放弃继承皇权和皇族身份,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于武道七品之下,或者是练气养神境界。 不过太子殿下的确资质绝佳,硬生生在五六年前就摸到了武道七品的关卡,如果不是早早被定为大唐的继承人,他应该也是一位真正的修士了。 他的几个弟弟,魏王吴王汉王齐王等人,就差得远了。 修为最高的魏王也不过是武道八品中阶。 所以几个兄弟在太子殿下这,毫无还手之力。 拎起来扔出门外去,都不敢再跑回来。 老爹年纪大了,修身养性轻易不会对他们动手,可大哥打人可是很疼的! 他们现在都建府了,还在外赴任了好几年,门下养着一些宾客,那帮家伙竟然还敢劝他们和大哥争太子之位,是真没挨过揍啊! 谁敢提就让谁挨一顿打,立马就老实了。 但也不甘心记这么离开,便在门口探出头往里面瞅,可怜巴巴地看着。 等他们的大哥帮他们问问,到底凭什么,一个汾阳王到底哪里比他们强了? 太子兄长比他们大不少,小时候大家就是兄长带大的。这个大哥对他们揍是真揍,宠也是真宠他们。 所以他肯定会帮着弟弟们,从父皇那要个说法的。 目前的大唐皇子们,相互还算不错,互相之间有些兄弟情义。 因为太子是长兄,做事又向来公平。 而且太子兄长一直很优秀,文武双全处事公道出手也大方,兄弟们互相看看,都觉得换成自己上,肯定不如他。 换成其他兄弟? 那还是算了。 太子殿下当太子更好,大家的王爷也能更当得更安稳自在。 因为太子生下来就是太子,对待大家能一视同仁,何况多年养成的气度胸怀,也不是谁都能比的。 换成他们中的谁上了位,都难免会猜忌其他的兄弟。 大家都是菜鸟,菜鸟喜欢互啄。 我不想啄你,可我怕你啄我呀! 太子殿下比大家都强大得多了,对待他们就像半个父皇。 太子是国储副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坐在那里,大家都能过得安稳省心。 再说了,太子不当太子了,他们之中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魏王。 几个皇子从小到大的没少受魏王欺负,让他上位? 魏王是太子兄长的胞弟,一母同胞,又仗着比他们大几岁,在父皇惯会撒娇,从小就喜欢多吃多占,现在这个毛病都还在。 要不然能吃得这么胖? 他欺压弟弟们,父皇睁只眼闭只眼的不管,还是太子兄长出面替他们主持公道。 虽然魏王不一定受罚,但他必定会挨揍,当然挨了揍还会得到些好处,可是弟弟们也会得到太子兄长的礼物。 大家都很满意。 换成他当太子? 那可是太不行! 看看现在,大家都在门口这偷听,就他非得说自己胖,站着太累了,要趴在九郎的身上。 都要把九弟压得不长个了! “嘘嘘,别说话。”魏王回头对几个弟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二哥,我们没说话呀。” “你们的眼神吵到我了!” “……”原来你有感觉呀,那你还不从九郎背上下来! 这不是欺负老实孩子? 几人打了个眼色,然后联手把魏王从汉王背上给拽了下来。 “哎!你们……嗯?等等,都闭嘴!”魏王被七手八脚的一顿拉扯,刚想还手便听到殿内,太子兄长给父皇见了礼,开口说话了。 立马安静了下来,仔细地听着。 殿内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对外面的动静都听得很清楚,但两人也是装作没听见地继续说话。 皇帝让身边的内侍,搬了凳子过来,让大儿子坐下说话。 太子拱手弯了弯腰谢了礼,便自然地坐下了,笑道:“父皇也别生气,兄弟们也是在外人那受了气,所以才到父皇你这来诉说委屈来了。” “哼,大郎呀,你自己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皇帝陛下扯了扯嘴角,抬手指着殿门口道,“就我的这些儿子,还有人敢给他们气受?他们不欺负人,就算他们的老子我教子有方了!” 皇帝和太子肩负着大唐安危的重任,一言一行都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说错话做错事,马上就有人上奏本,不带脏字地开骂。 当皇子可比当皇帝自在。 尤其是上面还有个把储君位子,坐稳了的太子的情况下。 他们想干什么干什么,要求低到只要不草菅人命不祸害百姓,基本上没人管。 世家大族还有满朝文武,也不会一直盯着他们下手告状。 要是太子位置没那么稳当,找他们的错告状还能给储君卖个好,送个投名状。 没有太子大家还能站个队,惦记一下从龙之功。 可是现在大唐父慈子孝兄弟和睦,亲王们只要不造反,文武百官在他们身上就刷不到业绩。 而得罪他们还容易被套麻袋,无缘无故的就挨顿打。 下手的人有分寸得很,伤得绝对不重,就是会丢人。 丢了人想上告,上面的宰相大佬们还觉得你没事找事,身为朝廷官员正事不干,不关心国事民情,在一个‘安分’的亲王身上找什么存在感? 何况这几个亲王,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在封地上外任,只有陛下的诞日和冬至前后,才回长安来住上一两个月。 久而久之,不管是官员还是世家之人,见到他们也只有说好话的份。 有时候排场太大了扰民,路过的修士骂两句倒是有可能,那就看是王府护卫强还是修士强了。 这种事,绝对算不上什么委屈。 皇帝陛下对此心知肚明,太子当然也知道,所以这就是一个用来给兄弟们说情都觉得扯淡的话头罢了。 起了这个头,接下来的话才好继续往下说。 因此太子李衡听了便是一笑,道:“父皇,这事可不好说。有些话人家就算不能当着弟弟们的面讲,暗地里议论肯定是有的。弟弟们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难免就觉得心里委屈了。” “他们委屈什么?”皇帝陛下挑眉,“不就是看我没把他们想弄来长安的人调来,反而调了郭瑁荐的人,心里不服吗?” “父皇英明,明察秋毫。”太子殿下点头笑道,“弟弟们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父皇,儿臣也好奇,你为何在那么多人里,就挑中了相州的这队军卒?”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又道,“难道是看中了汾阳王的福运?” “嗯,你就是比你的兄弟们聪明。”皇帝陛下哈哈一笑道,“朕是有这个意思。” “这,此事上的确是需要些福缘,还是父皇想的周到!”太子殿下恍然之后露出了赞同的神色,连连点头道。 “我儿懂我呀!”皇帝陛下赞叹道,“还有,你兴许不知,这队军卒也算不凡。你可知,郭瑁是如何对朕说的?” “如何说的?” “他说,他那个儿子陈玄帆,不过一年便是武道四品,练气归元境了,这是什么?这是有气运在身,否则怎能进益这么快?” “有理,说得有理。” “他还说,他那个儿子陈玄帆,不仅养了一条小蛟龙在身边,还豢养了一只五德之禽,一只猫妖和一只狗妖。这是什么?这是和妖兽有缘分!” “呀!父皇!”太子立马做出了惊讶状,“那岂不是,让他来参与此事,正适宜吗?” “呵呵,我儿也觉得适宜?”皇帝陛下高兴了,呵呵笑道。 “儿臣觉得,父皇如此决定,十分妥当!”太子李衡拱手认真地称赞道。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太子!深得我心呀。”皇帝陛下哈哈一笑。 笑完了,又轻哼了一声。 “哼,此事上,人人都想来碰碰运气,试试运道。既然如此,朕还不能挑个顺眼的了?” 第525章 一头开明兽幼兽,将现于长安城中,祸福难料 “……父皇此所言甚是。”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觉得他父皇说得很有道理。 反正这也不是国之大事,反倒是有幸参与此事之人,要是运道好,便能得个好彩头。运道不好的也能得到赏赐,酬谢他的一番辛苦。 这种左右都能得到好处的事,当然是得能令自己顺心顺眼之人了。 皇帝陛下看汾阳王郭瑁就很顺眼,连带着看他那个没有血缘的儿子陈玄帆,还有陈玄帆所在的那一队猎妖军军卒也顺眼了。 当然,肯定不止于此。 甲字队的兄弟们都是猎妖军的军卒,猎妖军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所以他们在皇帝眼中本来就是自己人。 再加上他们此前的东海之行,和在邙山之事上,都干的很不错。 “这小子很争气呀!”皇帝陛下有些欣慰的说道,“他所在的那一队相州饕餮军营中甲字队军卒,也十分争气,还给朕长了脸。朕就愿意给他们这个好处!” 陈玄帆他们向他讨了敕书,还有国运紫气和龙脉之气去东海,果然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只军魂蛟龙,没让他失望。 一路之上还没忘了身为猎妖军军卒的本分,除妖镇邪安抚百姓,事情也办得很圆满周全。 能做好自己的本分,维护大唐百姓的安宁,这就很好。 皇帝和大唐一体,百姓安宁大唐安稳,他就安稳。 什么叫报答君恩? 这就是了。 而且这也是他给了机会,对方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心意,这就让皇帝感觉很顺心。 作为大唐的皇帝,他最喜欢有本事的人。 尤其是有本事的自己人! 何况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有本事的自己人! 甲字队和陈玄帆在一年之中都进步神速,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陛下慧眼识珠!有识人之明! 所以对于陈玄帆和甲字队军卒们的成长,皇帝陛下很有参与感。 再加上外甥郭瑁一句一个我儿子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不凡,说得皇帝陛下这个当舅舅的,难免就在心里想了想,该怎么称呼他这个外甥的大儿子。 应是唤作外甥孙子的。 皇帝陛下的几个姐妹,活下来的就不多,成婚也晚,有子嗣的就更少。 外甥孙子,还是那么大一个修为不俗的外甥孙,突然出现在视野中,让皇帝陛下颇有惊奇之感。 再一打听,竟然还做过几首好诗! 那不就是文武双全? 听说容貌也长得很是俊美,那不就是才貌双全了? 爱才的皇帝陛下,已经在期待早日见到自家这位俊逸之才了。 …… 老李家自家的俊逸之才,汾阳王郭瑁的儿子,某位姓陈的伙长,正试图从好伯父武威郡王口中套话。 想要提前知道,这次被调去长安城是要去做什么。 有备无患,未雨绸缪嘛。 他们赶在傍晚之前,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处大驿站。 长安城内,到了晚上是要宵禁的,坊市之内可以活动,坊市外面的道路上却不许有人。 傍晚时分都是出城进城的人,到了城门口再排队进去了,时候就不早了,还得匆忙地找地方住下,就不如在城外歇下。 明日一早再进城去,从容复命。 “伯父,兄弟们是第一次到都城来,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这眼看就要到城门口了,你能否透露一二,咱们这次到长安,到底所为何事呀?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玄帆殷勤地给武威郡王倒了一碗酒,嬉笑着问道。 “汪呜~”蛋黄从边上冒出来,狗耳朵动了动,冲着武威郡王呲着牙乐,一双小眼睛眨呀眨的。 就差开口也跟着喊一声伯父了。 狗兄弟这是想帮好兄弟使劲呢。 “好侄儿,你这狗是条好狗,有灵性有情谊。”武威郡王看了它一眼,伸手揉了一把狗头,笑道,“放心吧,绝对是好事。你爹和你伯父我,能还能害你吗?” 然后端起碗来把里面的酒喝了。 “真是好事?”陈玄帆说着,也给自己和蛋黄倒了一碗酒,然后才把酒坛放下,道,“伯父你可别骗我呀。” 说着话也把酒端起来给喝了。 唔,好酒。 不仅是灵酒而且是泡了灵兽鹿茸的好酒。 有灵气又补气血,这样的灵酒他还是头回喝到。 喝完了不禁往武威郡王腰间的储物袋瞥了一眼,心道,里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他没喝过的灵酒。 “你这小子,伯父我为何要骗你呀?”威武郡王挑眉。 “伯父,你看,这好事哪有不能对人说的道理,是不是?” 陈玄帆把酒坛又拿了过来,给武威郡王和自己满上,也给狗兄弟没喝完的那一碗,也添上了一点,笑呵呵的道,“所以呀,伯父,既然是好事,那你就干脆说个明白,也省的侄儿瞎猜。” “也罢,那我就告诉你吧。”武威郡王一笑,他也不是故意不肯告诉陈玄帆,没提前说出来,是因为这事竟然没放在调令里写明,那就是陛下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了,明天就能知道详情,那说了也不妨事。 “咱们这次去长安是为了在城内找到一头神兽。” “神兽?”陈玄帆一愣,他们一路上猜了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能是为了这事。 “没错,神兽。”武威郡王点头。 “一头开明兽的幼兽。” 太史局于七日前,上报陛下。 近日有一头开明兽的幼兽,将出现在长安城中。 祸福难料。 第526章 欺负我们没文化?问多了对咱们大家都不好! 昆仑之虚,方圆八百里,高万仞。 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长安西市的门楣上,就悬挂着开明兽旗。 开明兽是镇门神兽,所以做成开明兽旗悬在门楣正中,取的就是安全吉祥的寓意。 能看守百神之所在,那肯定就是瑞兽了。 “队正,山爷,老崔,这怎么是祸福难料呢?” 陈玄帆回到甲字队入住的院子,找到等消息的刘一勇等人,将武威郡王的话说完,便有些不明白的皱眉道,“这瑞兽现世,难道不是吉兆吗?” “瑞兽现世,的确是吉兆。”刘一勇皱眉,他也不懂这些。 于是转头看了看崔霁和霍山。 见两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知道武威郡王口中的祸福难料是何意。 于是问道:“你们知道?” “山爷,我来说?”崔霁看了眼霍山。 “嗯。”霍山点了点头。 “队正,伙长,你们听过春秋之时,鲁国捕获麒麟之事吗?”崔霁转头问陈玄帆和刘一勇。 两人互相看看,都是摇头。 “没听过。” 然后催着崔霁赶紧快说,别问了。 他们两个都没读过什么书,这种有典故的问题少问。 问多了对咱们大家都不好! 崔霁一笑,道:“《左传·哀公十四年》记载: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余曰:“麟也”。” 刘一勇和陈玄帆眉头紧皱。 你这都说了些啥? “老崔,你说点俺们能听懂的!”陈玄帆一拍桌子,嚷道。 干什么呢? 掉什么书袋? 欺负人听不懂是不是? “行。”崔霁忍笑点头,“此事说的是叔孙氏之车子鉏商樵於野而获麟焉。众莫之识。以为不祥。弃之五父之衢。冉有告曰:麇……” 背书背到兴起之处,便不得不在陈玄帆掏出勺爷之后,停了下来。 改成:“就是春秋的时候,传说中“四灵”之一的瑞兽麒麟,出现在了鲁国。” “结果竟然被人捕获杀掉了。因为麒麟长得也甚为奇形怪状,没有人认识,都以为是妖怪。结果,圣人孔子去看了后,流泪说出了这是麒麟。” 并且认为这是凶兆,说出了吾道穷矣。 自此以后,孔子不再写《春秋》。两年后,孔圣人就死了。 还有诗句写到此事: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我明白了!” 陈玄帆一拍桌子,“这就是说,瑞兽现世的确是吉兆不假,但是如果是现世的瑞兽,在现世后马上就被杀死了,那就变成了凶兆。” 而长安城要现世的瑞兽,还是一头幼小的开明兽。 实力孱弱到连低阶修士都能伤到它。 届时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想要找到它,杀死它。 如果它被官府下先找到,并且保护起来,那就是吉兆。 要是被这些人先找到杀死,那肯定就是凶兆了。 所以武威郡王才说是祸福难料。 因此,他们这次进长安城的目的,多半就是找到这只幼年瑞兽。 “不只是别有用心之人,瑞兽之所以为瑞兽是因它们很少伤人。而不轻易现世,则是因为容易被人所伤。” 霍山开口道,“传说神兽生于天地之间,应劫而生,也会应劫而死。否则麒麟怎么会被人轻易杀死?” 绝地天通之后,天地之间不见了大神通者,却还能见到的瑞兽凶兽,但也是越来越少。 传闻便是天地之间生了劫数,要这些神兽应劫,所以它们便躲藏了起来。 修行界还能看到的,只是有着上古凶兽神兽血脉的后裔,或是其他妖族修行而成的新生神兽。 便如大青这般的蛟龙一样,真龙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 倒是听闻大唐祖祠后的青龙秘境里,有一只未长成的青龙。 其他秘境之中应该也有些神兽存在。 “那这次现世的开明兽,是真的神兽,还是……”陈玄帆问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这是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要现世长安的开明兽是只幼兽,就不会是其他妖类修行而成。 “传闻如开明兽这类的神兽,世间往往一代只有一只。一只死,一只生。无人知道它们生于何处,又是如何出生。” 霍山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神兽无需修炼,只要它能活着,实力便会日渐强大。而且若能逃过命中劫数,便能逍遥千年。” 所以出现在长安城,很可能就是这只开明兽的劫数。 “那这就是渡人劫了。”崔霁补充道,“所以若是恰巧时机到了,一个孩子也杀死它。” 天地所生的神兽,被人所杀,身上的气运便会反噬国运。 所以,皇帝陛下才会让他们来寻它,并且将其看护起来。 “嘶~那不对呀!” 陈玄帆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527章 咱们去长安,就是为了给陛下抓一头狗崽呀? “哪里不对了?” 刘一勇听完霍山崔霁的话,已经在琢磨着进了长安城,要如何寻觅开明兽的踪迹了,陈玄帆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让他不解的问道。 “队正,这事情不对。” 陈玄帆站起身,摸着下巴走了两步,回身道,“这调令也来得太随意了。” 不是调令来得随意,是调他们过来办这事本身就很随意。 如果开明兽的幼兽真的这么重要,那皇帝陛下应该是派出更信任的青龙卫,和本就驻守在长安城的朱雀卫和玄武卫,或者是猎妖军中的其他的几卫。 他们更熟悉长安城的情况,肯定能比他们这从相州来的军卒,更快的找到这只小开明兽。 这件事情里面有两个重点。 一个是找到小开明兽,还有一个就是防备恶人对开明兽下手。 那当然是得紧锁消息,然后让最信任的人去办事了。 给他们的调令传到了洛阳,虽然调令上没写调他们来的原因,但从武威郡王已经知道了此事,还在刚才喝酒的时候,当着亲卫的面说出来的态度上可看出,皇帝似乎没有保密的意思。 说不定长安城内已经传遍了。 还有陈玄帆怎么觉得,陛下调他们过来,颇有一种让他们重在参与的感觉呢? 要说是有案子让他们来办,还能勉强说得通。 毕竟,他们这一支甲字队,还办过几个案子。 可是找神兽? 他们可没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才能,那陛下是怎么发现的呢? 很明显呀,陛下他没发现! 因为陈玄帆都不知道他和他的这些兄弟们,有这方面的能力! 把一队于此事不太相干,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军卒调过来,这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皇帝,会做的事情吗? 图什么呢? 陈玄帆想不通,他甚至在想,难道我那位素未谋面的郭叔,在陛下面前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说让我们来,皇帝陛下就能让我们参与到,这么大的事情里面来了? 是陛下糊涂了,还是汾阳王他使了什么妖法? 所以这不对劲。 比起这两种可能,陈玄帆倒觉得另外一种可能更靠谱。 那就是这只小开明兽,没有那么重要。 他看了看崔霁,又看了看霍山,挑眉道:“他大爷的!你们两个是不是在骗我和队正?” 又是孔圣人,又是瑞兽麒麟,又是开明兽是为百神所在看门的神兽,生则为吉兆,死则为凶兆。 还背了一段书。 是不是在夸大其词吓唬我们? 骗我们两个没念过多少书的人? 他娘的,信不信我给你们说点西方的外邦话? 比知识储备是不是? 你们知道英文……他娘的,英文字母是二十六个字母还是二十八个来着? 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了,但陈玄帆还是一脸我懂很多,你们别想骗我的表情,看着霍山和崔霁两人。 他的直觉不会错的。 这两个家伙肯定没说实话! “伙长,你这话不对,我们怎么会骗你和队正呢?”崔霁笑道,“我们是还没说完。” “那你赶紧接着说呀!”刘一勇也反应了过来,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 刚想转身也给霍山一拳,却发现他已经站到一边去了。 跑得还很真快。 “山爷,你别跑呀,你来说。”陈玄帆一把拽住了霍山,咬牙道。他才明白过来,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商量好了要哄着他和刘一勇玩。 所以崔霁才会对霍山说那句,他来说。 意思是,让霍山别拆穿他吧? 好家伙,怪不得还有心情在那掉书袋! 竟然欺负他们读书少! 过分! 可恶! 欠揍! 陈玄帆现在敢确定,找小开明兽这事,肯定没那么严重。 而且他想起来了,武威郡王告诉他了,去长安城是好事。 所以后面那个祸福难料,说的是小开明兽,不是他们。 那么崔霁刚才说的,生是吉兆死是凶兆是真的,但这里面肯定有水分! 想骗我? 门都没有! “山爷,你辛苦辛苦,把没说完的说完呗。”陈玄帆冲着霍山呲牙,“要不我让大青晚上缠着你睡吧,怎么样?” 大青最近总喜欢盘着东西睡觉,陈玄帆被勒醒好几次了。 这两天都是把队旗拿出来,放在院子里,让它变小了盘在上面睡觉。 如果霍山愿意代劳的话,大青肯定没意见。 “不必,我一个人睡得很好。”霍山果断拒绝,然后道,“崔霁刚才没说完的,便是开明兽的生死是预兆凶吉没错,但大唐如今政通人和盛世繁华,吉凶之报虽有,但很快会消散。” 瑞兽之死为凶兆,主要的影响分为两面。 一是瑞兽身死,气运反噬。 不过大唐如今国运正盛,所以这一点不足为虑。 二是圣人之语,言犹在耳,百官百姓可能会因此心神不安。 孔圣人哀泣麒麟之死,其实也是在哀泣他自己和他的主张,便如这被杀死的麒麟一般,未能给国运衰败的鲁国或是其他国家带来吉兆。 而他也已经年岁老迈,恐怕无力回天。 但世人多数只知道圣人哀于麒麟被狩猎而死,因为这是凶兆,国家也会因此出现祸端。 忧思多乱人心,人心一乱便容易被有人之人利用。 消息没有被刻意隐瞒,便是警醒百姓们,不要随意伤害生灵,多向善而行。 万一伤了瑞兽便是有伤天和,给自己招来霉运。 而且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朝廷肯定会有所防备,所以即便是开明兽最后还是死了,上面也会有妥当的应对之法。 无需他们这些小卒子操心。 何况,皇帝陛下肯定不止是招了他们这一队外地军卒,进入长安城内找寻开明兽。 “再说了,寻找瑞兽之事,陛下定然挑选的都是可信之人。这样的人被调来长安,怎么会被随意惩处呢?” 崔霁笑呵呵地给刘一勇倒了杯茶,说道,“所以咱们这一趟,就算是只在长安城里转一圈,回头陛下也不会让咱们空着手的。” “那就是说,什么都不干就有小赏,找到了瑞兽,有大赏咯?”陈玄帆眉开眼笑,猛地一拍霍山的肩膀,“好!这活我喜欢!” 皇帝陛下真是个好皇帝! 他就喜欢这样稳赚不赔的事! “哎?对了,这小开明兽实力弱小,那长大了之后,实力怎么样?”陈玄帆为了稳妥起见,又多问了一句。 “你问这做什么?” 霍山将他的胳膊拿开道,“实力强弱也与咱们无关。这些神兽都是一代只有一只的,你尽管放心,抓了小的不会来个大的找你寻仇的。” “哼,这可说不准。”陈玄帆还没说话,刘一勇先开口道,“还是说说这开明兽的实力吧,我也好放心些。”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心道,还是队正看得他! “实力吗?应该是不弱的,但也算不上强。”崔霁想了想道,“毕竟记载中只说它生有九面,看守昆仑山大门,并无其他事迹。” 自古华夏文字从无断绝之时,年代久远的事情在记载和口耳相传中成了传闻,但无论是传闻还是书籍所记载的内容,只要相互印证还是能从中推断出一些端倪的。 就像书中说到一些大能和神兽是如何厉害,能开山,能兴洪水等等。 对开明兽却并无此记载。 最多是说它善监察,瞪眎昆山,威慑百灵,兽如其名,便再无其他了。 陈玄帆点了点头。 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一个传说中看守昆仑山的摄像头加报警器。 这不就是一头给神灵看门的大狗子吗? 闹了半天,那他们这次去长安,就是为了给皇帝陛下抓一头小狗崽子呗? 第528章 都是狗子,兴许能说上话呢? 第二天一早,甲字队跟着武威郡王从春明门进长安城。 春明门长安的东门,进去便是城内最宽阔的朱雀大街了。 一般的平头百姓很少走这个门,因为这里离着皇城和东市很近,所以进出的多是朝廷官员、世家大族之人还有大商人等等。 他们又来得不早不晚,所以城门前并不显得拥挤。 武威郡王骑在马上,看了一眼,便没让人上前驱赶人群。 反正没有急事,也就别扰民了。 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着停下脚步之后,陈玄帆看了看前面的人群,估摸着很快就能进城去。 如果不是有一个骆驼队挡在前面,兴许还能更快。 “去去去!后面去!你们的骆驼没有经过查验,不能进城!什么?我为难尔等外族之人?放屁!爷爷我堂堂大唐城门卒,为难你个胡人作甚?” 陈玄帆正在打量高大巍峨的长安城墙,就听前面有人嚷道。 “别在这挡路!将骆驼牵到一边,等候检验之后方可入城!这是长安城的规矩!” 那个响亮的男子声音说着,突然拔高了声音,“等等!你们的骆驼为何屁股后面没放粪袋子?难道就这么一路上在官道上拉过来的?” “娘的!你们竟敢拉在我们官道上!岂有此理!罚金!” “他娘的,脏死了!那边的牙人过来一个,这有个没规矩的胡商,你跟他们说!别耽误后面的人进城!” 接着是一阵听不懂的口音,和几声骆驼的嘶吼,然后这队伍便一下子往前了不少。 再一看,那一对胡商被请到一边去。 “老崔,这前面是怎么了?”陈玄帆看着新鲜,不由拍了拍崔霁的肩膀问道。 他听不懂那胡商的话,但看表情似乎是在怨看城门的军卒,难道是欺负外商了? “那商队的骆驼和人身上的文牒里,没有大夫检验过的文书,城门军不让他们进城。”崔霁微微摇头道,“这些胡商连规矩都不懂就往里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这长安城里住着多少人? 又有多少达官贵人世家大族? 这些人里面还多半都没有修为在身,而且比一般人还怕死。 你不让大夫瞧过就往里去,万一身上带着疫病,那还得了? 其实这一类的规矩,但凡是在进城前问问就能避免,可这些胡商就是仗着太宗曾说胡华吾爱之如一,便真当自己不是外人了。 一点身为客人的客气都没有。 太宗说的是爱之如一,又没说只爱你们! 就算是称呼你们是贵客,也是我们的客气,怎么还真让主人跪下呀? 还他娘敢在城门口和城门军大小声了。 呸,不要脸。 也不知道是谁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哈哈,老崔!你这家伙!”崔霁嘴角扯了扯,表情十分鄙夷,看得陈玄帆指着他哈哈大笑。 这骄傲且瞧不起人的嘴脸,他还是第一次在崔霁的脸上看见。 放在史大俊脸上十分合适,放在崔霁脸上就是十分的好笑了。 “哼,这些胡商得感谢大唐皇帝的胸怀,不然放在汉时,刀子都劈下来了。” 陈玄帆突然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说话,便回头看了一眼。 “哟,是两个熟人!” “熟人?”崔霁也回头看了一眼。 “嘶嘶!道士~和尚~”陈玄帆腰间的大青仰头,甩着尾巴尖就很热情的跟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之前在邙山,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它可是很尽兴地在泥水里玩了一把,所以看到他们便高兴了起来。 暗暗期待着在长安城里,也能钻一回泥。 陈玄帆拍了它一巴掌,心道,大侄子这到底是修成了小蛟龙,还是泥鳅精? 这段时间喜欢盘柱子也就算了,还喜欢钻泥水里,是怎么回事? “喵呜~” “汪汪!” 肩膀上的蛋黄和怀里的猫小花,也分别叫了一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它们也记得。 对方一愣,但也朝他们施了回礼。 到底是有来头的人物,还算有礼数。 只有大公鸡有些不明所以地没吭声。 “原来是佛子和道子他们。”崔霁看清了身后不远处,带着门人弟子的一僧一道,不由的挑了挑眉。 “他们这个时候进长安城,恐怕也是为了开明兽而来。” “是吗?我问问。”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回头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然后看了看前面的刘一勇没看着后面,便转身一溜小跑。 “哎……”崔霁一把没拉住他,不由的哭笑不得。 这可不怪他反应慢。 听见陈玄帆说问问,他还以为是要传音来问,谁能想到,他是跑过去问呀? 这要是让队正看见,肯定少不了腚上给一脚。 不过幸好,道子佛子似乎很不待见猎妖军的这个厨子,所以没说几句话,陈玄帆就被人打发回来了。 “我问了,他们还真就是为了开明兽来的长安。”陈玄帆跑了回来,说道。 看来老崔和山爷说的没错,皇帝并没有多么看重这只小开明兽。 佛子和道子只是代表佛门道门的一波,还有些其他站在大唐这边的宗门帮派,也派了人来。 陛下甚至默许了,若是这些人找到了开明兽,可以带走到他们的洞天秘境中豢养。 只是要拿出些好处来换。 进了长安城也得遵守大唐的规矩,如果犯了事,大唐这边不会轻纵容。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不老实就收拾他们?”陈玄帆说完问道。 “嗯。”崔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很好!”陈玄帆点点头,有这话就好,他可不喜欢被人欺负。 虽然逆袭打脸很爽,但被不公平对待的委屈,咱也不想受着。 堂堂正正压他们一头,更爽。 想到这他摸了摸蛋黄的脑门,心道,我家这只也是狗子,开明兽是给神灵看门的狗子,既然都是狗子,说不定能说上话。 那找起来,不就轻松了吗? 然后他又看了看脚边的五彩大公鸡十九哥。 视线尤其是在它的尾巴上流连了好一会儿。 心里转着一个念头:别说,十九个这羽毛不错,鲜艳美丽,灵光闪闪,瑞气莹莹。 很适合用来作为见面礼哟。 第529章 好家伙,你打算带个鸡毛当见面礼呀? 陈玄帆还以为他们来得快呢,没想到,进了长安城到了驿馆才发现,他们似乎是来得最慢的。 驿馆的房间几乎都快住满了。 其他的人看甲字队的军卒们,也是一脸的不解。 这样的好事难道不该是跑步前进吗?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 调令肯定都是一同发出的,今天是限期赶到京城的最后一天。 好家伙,够能沉得住气呀? 还是说准备了什么好手段? 佛子和道子他们之所以也最后到的,是因为得到的消息本来就晚了。 而且这两人看着神态就不是太乐意,凑这一回的热闹。 陈玄帆能感觉得出来,毕竟上次这两人在邙山上,和他们抢着找风水灵鱼可不是这个模样。 啧,这让他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偷偷地问崔霁霍山,是不是佛门道门也不想要小开明兽,人家不缺看门的狗子,只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勉强派人过来。 结果自家也不舍得给弟子好处,所以佛子道子才这个反应? 他还让霍山崔霁猜猜,这两人在此期间,会不会消极懈怠。 听得霍山忍不住侧目看着他,说了句:“宗门之人领师门之命,就如同我们猎妖军军卒领了调令。” 军令如山,懈怠? 那肯定是不能的。 不过陈玄帆有一点感觉的没错,那就是佛子和道子确实不喜欢这次的师门任务。 因为他们修行的功法,进了长安这样人气鼎盛的大城,便只觉得不自在。 而且,这城内还有诸多的限制,会令人更加的不舒服。 束手束脚的。 何况,开明兽这样的神兽,幼年成长期都是以百年计,而且还是从长安城内带回去的。 请回师门就是请回去个小祖宗,供着养着不算,还得几百年之后才能派得上用场。 所以即便是完成了任务,师门给出的奖励,也如陈玄帆猜测的一般,不是很大方。 佛子道子都是修士,能顶着这么个称号,就说明他们不是甘于平庸之辈。 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修炼,把功夫花在完成师门任务之上,可这任务却不能换取让他们满意的修炼资源,那心态自然是不会太好。 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还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这些佛门道门的人,天生和神兽有些气场不和,只要感应到他们的气息,定然是躲着走。 那么这次的师门任务,就很有些吃力不讨好了。 心气能顺才是怪事。 所以陈玄帆在门口和他们打过招呼,便再也不想往前凑了。 本来还想着从道子那弄点符纸符咒,或是其他功法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他准备从汾阳王郭叔身上想想办法。 汾阳王的郡王府也传了三代人了,库房里应该有些术法秘籍。 而且,郭叔人是真不错。 他们进城当天,汾阳王府就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不过因为上次在邙山见过的那个小黄门,也奉命在那等着,要将他们领到驿馆里安顿着住下,所以那管事就只得说了几句话,给了陈玄帆一封帖子。 话也说的好听,说是郡王担心郎君年少,不好意思登门,所以特意送了帖子来。 郎君拿着这帖子直接上郡王府,便是郡王请你赴约。 郡王的原话,让郎君你便如回自家一般,不必拘束。 看看人家这话说的,听着就是让人舒服。 陈玄帆收了帖子就准备去一趟汾阳王府。 既然来长安城是为了找狗子,哦不,是找小开明兽,这事不是大事也不是急事,而且成不成的都能有收获,所以甲字队连刘一勇在内的所有人心情都十分轻松愉快。 而且小开明兽什么时候出现,还得等太史局的消息。 那在此之前,他刚好能去探个亲。 也是好久没见张采薇了,人家那一粮囤的粮食,可都让他给吃了。 无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陈玄帆,都受过她的恩惠。 怎么都能算是他的恩人。 再说了,虽然张采薇二嫁,但到底当过他的后娘,不去看看不像话。 汾阳王郭瑁之前帮过他们,也该去说声谢谢。 所以就不能空着手去,陈玄帆又翻了一遍储物袋,还是没找出来什么东西。 他要送礼物最好是送给张采薇和刚出生的小县主,直接送给汾阳王倒是显得有些见外了。 而且送给郡王礼物,那的是能拿得出手的,陈玄帆手边就更没有了。 不过给张采薇和小县主送的话,他还是有个主意的。 “十九哥~嘿嘿~帮个忙呗~”他搓着手,对着院里踱步的大公鸡,咧嘴呲牙一笑。 “咯咯!陈兄,你想干什么?”大公鸡正在院子里感受着帝都的紫气,被他这么一笑,惊得脖子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嘿嘿,我不想干什么。”陈玄帆笑得越发和善了,“就是想跟你接点东西~” “咯咯!鸡头不能借!”十九哥张开翅膀就要飞逃。 第530章 好家伙,原来你是怕我跑了呀? “别跑!谁要你的鸡头了?”陈玄帆瞪眼,“我是那残害兄弟的人吗?再说了,你那鸡头能用来干什么?我就是想要点鸡毛。” “陈玄帆,你要十九哥的鸡毛干什么?”刘一勇恰好路过听见了,便皱眉问道。 “当礼物。”陈玄帆一把抱住了十九哥,只是它一直挣扎,不好拔尾巴上的毛。 “好家伙,你还真打算给汾阳王带个鸡毛当礼物?”刘一勇挑眉驻足。 到了长安城里,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既没有熟悉的上官同僚,又没有亲朋好友,所以陈玄帆一说要送礼,他立刻就知道是要去拜访汾阳王。 “昂!队正,送十九哥的尾羽,怎么样?”陈玄帆搂着大公鸡的脖子,将罪恶的手,伸向了它的鸡屁股。 “十九哥,你别动!” “咯咯!”十九哥疯狂扇动翅膀,乱蹬乱叫。 不动,不动咱就要变成秃毛鸡了! “咯咯,队正,救命!” 可惜陈玄帆的胳膊钳制着它,任由它怎么扑腾都逃不开,只能扭头向刘一勇求救。 “……嗯,也行。”没想到刘一勇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看了一眼十九哥的羽毛,便是一点头,撸起袖子说道,“来,我帮你一块拔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咯咯!”大公鸡的鸡冠都气得歪了。 都是些什么人呀! 就知道欺负公鸡! 一群穷汉! 谁让你们吃得那么多,但凡是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就卖了换成吃的,现在要去拜访人家,还得连咱尾巴上的几根羽毛都惦记! 丢人! 丢鸡! 丢鸡毛! “咯咯!咯咯咯!”五彩大公鸡嫌弃用人族的话骂不出口,干脆换成了鸡鸣来怒斥两人。 但是动手拔鸡毛的两人都是充耳不闻。 这时候,就算听得懂都当听不懂,何况这是真的听不懂。 只要鸡毛到手,骂两声就骂两声。 又不会掉层皮。 何况十九哥修炼五德之气,骂得能有多脏? 都是兄弟,不必在意这个。 “咯咯!”大公鸡用叫声表示,它很在意! 片刻之后。 陈玄帆看了看手里的二十余根漂亮的羽毛,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道:“好了队正,这些应该是够了。” “哦,行嘞。” 刘一勇也跟着收了手。 “咯咯~” 大公鸡一得自由,便立刻展翅飞开两人身边,落到了两丈之外。 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大尾巴和翅膀,欲哭无泪地咯咯。 秃了! 我秃了! “没事的十九哥,你别难过。反正你马上就能突破到六品了,羽毛马上就会长出来的。”陈玄帆哈哈大笑地安慰了一下大公鸡。 他可不是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兄弟身上的贱人。 祝祝十九在紫云山上吞了像柳的种子,还在蛋黄和大青的协助下,炼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随着这一小部分彻底地被吸收,大公鸡的的好处很大。 此时身上已经是妖气凝练饱满,随时可能会突破境界。 陈玄帆问过霍山了,也找佛子道子分别打听过,五德之禽身上的翅羽和尾羽,就如大青化蛟龙的时候退皮一样,会在蜕变的时候脱落,之后再重新长出来。 无论十九哥修炼之路是化为朱雀还是火凤,亦或者是以鸡的本体修炼继续凝聚五德之气,身上这两处的羽毛,都是会更替的。 所以,他提前摘取下来,对十九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要说没有影响,也不是完全没有。 那就是得在突破之前,丑上一段时间。 陈玄帆看着少了几分威武霸气的十九,嘴角抑制不住地扯了扯。 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但大公鸡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它斜睨了陈玄帆一眼,刚想再怒斥两句,却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看,顿时浑身一抖,迈着八字步一阵快跑,消失在了陈玄帆的眼前。 “……”陈玄帆一愣,怎么这会儿还跑? 我这鸡毛不是都拔完了吗? 不管了。 “队正,我去换身衣裳,等下出门一趟。”他回头对刘一勇说道。 “嗯,去吧。”刘一勇摆了摆手,也走了。 这让陈玄帆不禁又愣了一下。 心道,队正今天怎么也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我闯祸? 在洛阳的时候还不准他出去逛一逛,怎么到了长安城里反倒不管了? 真是奇怪。 算了,也不管了。 先换衣裳出门。 …… 半个多时辰后,陈玄帆到了汾阳郡王府外。 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不由得再次感叹,这长安城是真他娘的大! 汾阳王府和驿馆离得还不算是太远,只是靠近皇城和朱雀大街的几个坊都是大坊,两边各有西市和东市也显得格外热闹,被亲王府公主府郡王府还有些侯爵宅邸占据,光是从这边绕到这边,就花了许久的功夫。 幸好是坊和坊之间的道路足够宽阔不拥堵,否则还要耽误的更久。 陈玄帆都有些后悔出来没骑马了。 他站在门前刚要上前,边上的侧门就打开了。 一个小子嚷道: “郎君来了!快请进来!” 然后里面便有人道:“是陈郎君来了,快去禀报郡王和王妃!” 没过多久,陈玄帆就被请了进去,在前厅里落座奉茶。 一个管事摸样的人躬身笑道:“郎君可算是来了,王妃听说郎君你要来长安,就一直念叨着。郡王今日也没出门,特意在家中等着郎君来呢。” 陈玄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笑了笑,点点头。 端正安稳的在椅子上坐着等。 他现在早不是刚穿越到大唐,进万家宅子的时候,那个初来乍到心里感觉新奇又忐忑的少年了。 身上的修为实力让他有了底,在这大唐长安的郡王府里,也坦然自若,气定神闲。 将边上的管事的暗暗打量,也置若未闻,不予理会。 这倒是让郡王府的大管事,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作为汾阳郡王的心腹之人,他当然对面前这位王妃经常提起的,长相颇为俊美,修炼资质也绝佳的继子,有所耳闻。 也知道自家郡王是有心和这位继子交好,而且郡王特意交代过,不能慢待了对方,所以他自然不敢有不恭敬的举动。 只是心里难免会揣测着,这位从小地方来的继子,到底是个怎样的郎君,进了郡王府里又会是如何的一番情形。 虽然是修士不假,但毕竟年少无知,初见这富贵王府,兴许还会闹出些笑话。 管事的都做好了,陈玄帆若是出了丑,该怎么去保全对方和王府面子的准备。 也觉得王妃夸赞的话,定然是有不尽不实的地方。 一个相州下辖小县城外村中的少年人,又能是多出彩的人物? 但是没想到,真见到人才知道,王妃说的太谦虚了。 陈郎君身上自有一股昂扬精神,且身上带着强大的自信。虽然不如世家郎君谨慎守礼规矩风雅,但行为举止在潇洒从容之间更显风度不凡。 还很能沉得住气,不动如山。 这般容貌气度,比之常来郡王府的几位少郎君,也是能强出一头来。 ……只是,不知道他和郡王该怎么论亲戚呀? 大管事在心里转着念头,这时候外面听到人声和脚步声响。 一个美妇人当先提着裙子冲了进来,叫道:“儿子!我儿子在哪呢?” 后面跟着个男子不住声的喊道:“夫人!夫人慢点!你儿子肯定来了,他跑不了!我让人看着呢!” “……”陈玄帆不禁瞥了一眼边上的大管事。 好家伙,说我说你站在边上干什么,原来是怕我跑了? 大管事:“……” 大管事眼角跳了跳,却只好露出一个,不太开朗的笑容。 呵呵。 第531章 当年我就是这么逃婚,跑到安阳县的! “阿……陈玄帆,见过王妃。”陈玄帆起身抱拳拱手刚好行礼,却突然想起,当着汾阳郡王的面,喊张采薇一声娘,似乎是不太合适,于是赶紧改了口。 “呀!你真的是我儿陈玄帆!”张采薇一拍手,上下打量他一番,美目中光彩连连,“一年多未见,你怎么好似又变俊了许多?” 容貌上五官变化不是很大,只是长高了些,也张开了些,加上气质上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显得格外的英气逼人。 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两人分开之前,穿的那身粗布麻衣,而是一套素雅却不失富贵的华服。 如果说,之前洗干净脸的陈玄帆,是从石头里面切出来的玉石,那现在的他就是经过精心雕琢打磨的玉器。 光华暗藏。 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 张采薇上上下下的看不够,看了好一会儿,陈玄帆知道她的性子,就微微一笑地任由她看。 口中也道:“王妃也越发光彩照人了。” 光是看她比以前还要年轻几岁的气色,就知道张采薇这段时日过得很好。 原本只是长得清秀,现在是一身的雍容华贵,而且可能是生过孩子之后,胖了一些,脸也圆润了起来,人也变得白了不少。 光彩照人四个字,是陈玄帆的真实感受。 夸得张采薇心花怒放。 母子两个人再见面,从互捧开始。 “咳!” 还是边上的汾阳王受不了,手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提醒道:“夫人,这小子真是咱儿子吗?刚才他可没唤你做娘。” 陈玄帆挑眉:“……”好家伙,这是告状了? 还挑我的理。 而且,咱,儿子? “什么!” 陈玄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张采薇却已经瞪起了眼睛,叉腰走上前一步,抬手就捏住了陈玄帆的耳朵,“臭小子,怎么?老娘虽然没生你,也不是从小养的你,可我好歹当了你五六年的后娘,养了你小子五六年。” “如今你却连一声娘都不肯唤我了?” “……阿娘,你现在已经是汾阳王妃了,郡王当面,儿子再喊你娘,郡王怕是会不高兴吧?”陈玄帆说着嘴角一翘,心道,你会告状,我就不会当绿茶吗? 谁怕谁呀? 就凭他这张脸,在张采薇这就是拿了免死金牌。 说两句好话哄她高兴,什么事都没了。 当初把粮食都吃完了,对方也没生气。 不过陈玄帆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张采薇养了陈玄帆至少五年之久。 这情分可是够重的了。 见她在汾阳王府过得好,对汾阳王也多了几分的感激。 当然,感激归感激,一点不耽误绿茶他。 “郡王?他……”张采薇抓着陈玄帆的耳朵,回头去看汾阳王。 “夫人,儿子喊你娘那是天经地义,本王当然不会生气!”她头都还没转过去,汾阳王就在后面快速的说道,“当然,若是帆儿愿意唤我一声父亲,本王也十分愿意答应!” 于是,回头要去瞪汾阳王郭瑁的张采薇,立刻把头转了回来,瞪着陈玄帆了。 “你怎么说?” “……阿娘,郭叔说笑了,他可是皇亲,我哪能高攀得上?” “嗯,这也是。”张采薇点了点头,听到陈玄帆喊娘她就高兴了。 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但女子不如男子,可以把看上的都想办法带回家,而且她只是单纯欣赏美色,又不是要收为己有。 所以便是当儿子也觉得高兴了。 至于喊郭瑁什么,便不是很在意。 喊一声叔叔也行。 “儿子,娘我嫁人之时,给你送了帖子,你怎么没来?” 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张采薇松开了陈玄帆的耳朵,拉着他到一边落座问道。 这时候,汾阳王便摆手,让人去奉茶。 “奉什么茶呀?直接摆饭!” 张采薇听见了,便扬手道,“按照我说的做,我儿子饭量大,吃得多。”说到这顿了一下,向陈玄帆问道,“儿子,你来前没吃饭吧?” “阿娘,驿馆的饭做的晚,我吃罢了朝食来的。”陈玄帆腼腆地笑了笑,说道。 吃了早饭,没吃午饭。 都到了郡王府了,还是带着礼物来的,能不蹭顿饭吗? 那多不合适! “那就好,阿娘可是特意给你准备了许多的吃食呢!”张采薇眉开眼笑的道,“保管你能吃饱。” “多谢阿娘,多谢郭叔。”陈玄帆道了谢,又回答起了刚才张采薇的问话。 “阿娘,你的帖子是送到王家村的,我至今还未回过王家村。”他还是这次回到安阳县,才知道了张采薇给他送过喜帖的事。 这是他的名字传出去了,恰逢安阳县发现灵脉之事,王家村的王员外也来了他的接风宴,在宴席间提了一嘴。 感叹他们安阳县人杰地灵,不光出了大修士,还出了一位王妃。 当然,说这话是为了让人们知道,这母子二人都是从王家村出来的。 虽然张采薇只是在王家村里住过,并不是王家村的人,但并不影响王老爷这么说。 陈玄帆一问才知道,当时替王妃送帖子的人没找到他便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话来。王老爷还不知道他已经进了猎妖军,所以也就没派人去传话。 后来听说了陈玄帆在猎妖军中,那已经是小半年以后了。 便以为他们早就互相知道了音信,便也没再提起过此事。 “我知道了,定然是我那好兄弟干的好事!”张采薇听了眉毛立起,骂道,“他竟然还不知悔改!真是个混账!” 说起来张采薇和陈玄帆分离一年多,期间不曾通信,有一半多是她这位兄弟的手笔。 不只是她的兄弟,还有弟妹和爹娘。 之所以只骂兄弟,是因为家里其他人都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做的。 骂人当然是骂罪魁祸首! “娘你不用这么生气的,咱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陈玄帆只好劝道。 “哼,我生气不止为这个。你娘我能到长安,也是我这兄弟逼的!”张采薇怒气未消的哼了一声。 她回家之后没几天,兄弟就想把她再嫁给一个无赖恶霸,而以前疼爱她的父母,竟然也默许了。只因她兄弟欠了无赖赌债。 于是她就像之前一样,带上东西跑了。 “当年我就是这么逃婚,跑到安阳县的!”张采薇自得地笑道。 遇到危险就得跑才行! 陈玄帆深以为然地点头,然后觉得不对,便抬头看了汾阳王郭瑁一眼。 却见对方在含笑看着张采薇,满眼都是欣赏和赞同,便是一愣。 不由心道,好家伙,这是个好男人。 我仿佛看见了我自己。 第532章 不知你到我叔叔家做客,带了什么礼物上门? 张采薇的确是很有经验,也很有章法。 她可不是胡乱跑出来的。 因为父亲是在县城里开医馆的,她从小学医,有一手能治妇人之疾的医术,又能替人接生孩子,所以在哪里都不愁养不活自己。 也是靠着这一傍身之术,张采薇才能在王家村落户,还能养着半大小子陈玄帆。 又事先跟县城的一家商队说好,到长安外的新丰县投奔叔叔一家。 却没去叔叔家里,而是直接进了长安城。 在城中一家医馆里露了一手,便留了下来。 再之后她在给安阳公主府上的仆妇看诊的时候,公主听说她来自安阳县,便因这安阳两个字,叫她过去说话。 见了这一面,便有了后来安阳公主撮合她和汾阳王的姻缘。 到了长安没多久,张采薇就写信托家里人打听过陈玄帆的下落,与汾阳王商定婚期之后,便发了帖子让陈玄帆来长安。 还让家里人去万家问问。 想着自己发达了,若是陈玄帆这个儿子在安阳过的不如意,便接他到长安来。 随便找个事情做,都比在县城里待着强的多。 毕竟她是汾阳王的未婚妻了,身份足够登万家的门。 可是家里传来的消息是,没找到陈玄帆的踪迹,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因为和郭瑁于去岁完婚后,很快就怀了身孕,前几个月身体不适,几乎没有经历理会外界之事,只能在家里安胎。 等过了最难受的时候,张采薇就听说陈玄帆是在相州猎妖军。 “我想着你既然成了猎妖军的军卒,也算是出息了。而且军卒不可擅自离开军中,便歇了让你来长安的心思。” 张采薇说到这十分自豪的拍了拍陈玄帆的肩膀,“我儿果然不凡!竟然不到两年再见,便已经是大修士了!”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后娘和继子,又不是亲生母子。 况且她这个后娘还再嫁了他人。 若是继子过的不顺,将他接来长安照应是她心好。 可继子既然有本事,那再去多打扰反倒是不好了。 所以张采薇在听到陈玄帆的近况后,便没有再试图给他传信。 直到汾阳王在李家听说了,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和陈玄帆,动了给爱女找靠山的心思,两人之间这才再次有了交集。 “郡王,夫人,宴已备好,可要入席?” 说话之间,有仆妇来回话,说是宴席已经摆上了,请郡王王妃陈郎君入席。 “走,儿子,阿娘带你吃饭去!”张采薇当即拉着陈玄帆起身往外走。 汾阳王也自然的就跟着起身了。 “呵呵,帆儿不必惊讶,咱们郡王府里的规矩,就是王妃的规矩。” 见陈玄帆回头,郭瑁上前一把拦住了他的肩膀,很是随意的道,“在自己家里面,当然是怎么自在舒服怎么好了,你说不是呀,帆儿?” “……是,郭叔说的对。”陈玄帆看在他这是在捧着张采薇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这一句一个帆儿了。 三人很快到了摆宴的厅堂之内。 进门便见到了一张很大的桌子。 比一般的大桌子还要大好几圈。 上面摆着丰盛的饭菜,而且全部都是灵肉灵植。 虽然不是所有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这一桌子菜却算得上诱人了。 不仅食材上等,蕴含灵气,而且烹饪的手法也十分高超。 着实让陈玄帆咽了口口水。 再一看边上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排十几个木桶。 桶里面是蒸好的灵米饭。 看着桶的大小和他之前在安阳县县衙吃饭的时候,用的大小差不多,就知道张采薇是用心了。 再一看桶内的灵米颗颗透亮,色如胭脂上撒了点点金粉,是灵米金箔胭脂玉? 最上等的灵米! 陈玄帆心道,这趟算是来着了! “帆儿,听说你养了几只小妖怪,今日怎么没带来呀?”张采薇拉着他入座,让人将一桶米拎了过来,放到陈玄帆面前道,“我也备了它们的饭。” “阿娘,我这是头一回登门,一个人来就罢了,怎么好把它们也带来。”陈玄帆笑道,“不过没事,我回去的时候给它们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那也好,我……”张采薇笑着要答应,却听到外面一声冷哼传来。 “哼!我婶娘不过是客气两句,陈兄你倒好,还真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语气很不善的说道。 他进了门看了陈玄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陈兄,不知你到我叔叔家来做客,带了什么礼物上门?” “总不会是空手而来的吧?” 第533章 怎么有人就能空着手登门的?真是恬不知耻! 哦豁? 哪来的傻子? 陈玄帆看着来人,心道,长得挺秀气的一个少年郎,怎么没长脑子呢? 好家伙,这里是哪? 是汾阳王府。 你以为你是在为难我吗? 你这是在让汾阳王脸上不好看。 再说了,我空没空手来,关你什么屁事? 不过送上门的脸,不抽白不抽。 而且,这第一个巴掌,他就先不动手,还是让给更需要的人。 于是他笑了起来,看向汾阳王郭瑁,故作疑惑地问道,“郭叔,不知这位郎君是?” “他是我兄长家的六郎。”郭瑁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六郎,我今日在家中待客,没请你来吧?”他说着话的时候,虽然还在笑着,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你这么闯进叔叔府上来,是想做什么?” “叔叔勿怪!” 郭六郎赶紧面色一改躬身施礼。 至于闯入府里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应。 私闯郡王府的罪名可不小,真让汾阳王当了真,那这一趟就算是把自己送进去了。 唯恐被揪着不放,又接着解释道:“叔叔,侄儿是听二哥说叔叔府上,来了个年岁差不多的郎君,所以就心生好奇的想跑来见一见。” “见一见?”郭瑁挑眉,“那你现在见到了,还不快滚!” 好家伙,陈玄帆给张采薇递眼色,阿娘,这是亲侄儿吗? 直接就让滚呀? 他还以为权贵之间说话都是很含蓄的呢,骂人不带脏字,没有学问根本都听不懂。 张采薇给了他一个,这里面有事,你不知道的眼神。 老汾阳郡王其实是兄弟三个,由于他是长子,而且还被先皇帝选中了,以后是要尚公主的,所以汾阳王的爵位,自然就传到了他的头上。 只是当时公主年岁尚小,两人成婚虽然早但有子嗣却要晚了许多。 老汾阳王和公主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身边也没有其他侍妾,两人留下的子嗣只有郭瑁一个独苗。 皇帝陛下是他舅舅,他也就成了这一代的汾阳郡王。 而老汾阳郡王的另外两个兄弟,成婚虽然比他晚了几个月,孩子却生的早,也生的多。 和姻缘上十分不顺的郭瑁相比,他们的儿子们到了年纪便很顺利的娶妻生子了。 面前的这位六郎就是老汾阳王那位二弟的小孙子。 如今都已经十七岁了。 反观汾阳王郭瑁的长女,也就是张采薇给他生的孩子,去年才刚出生而已。 这是因为郭瑁小时候便体弱,这是胎里带来的。 据说是他母亲怀孕之时吃错了东西,导致孩子早产不说,自己也伤了内里。 孩子是生下来了,可人们都说这孩子就算能留下来,将来也活不长。 老汾阳王和公主找许多医家修士看过,都说是命格如此,回天乏术。 公主因此十分悲痛,身体也每况愈下。 后来是如今的安乐长公主,请来了一位大修士,请他帮郭瑁看了身体,炼制了一炉丹药,一炉丹药吃了三年,又有青龙军的修士用气血帮他炼化药力,这才能一日好过一日。 但是有一样,大修士说郭瑁底子太差,不宜过早地成婚。 最好是三十岁以前都不成亲。 这三十岁只是个界限,到最后还是得看身体养的如何了,是否养好了。 大唐的权贵世家,男女到了十二岁便要相看定亲,十五岁便能完婚了。 汾阳王郭瑁就此得比别人晚上十几年。 而且还得八字相合才行。 因此他别说是成亲,就是定亲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公主生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身体就像个不断往外漏水的水缸,气血灵气都留不住,身子每况愈下,熬到郭瑁十岁就去世了。 老汾阳王在公主去世三年后,也患了恶疾撒手人寰。 郭瑁和皇帝陛下关系亲近,就是因为他自十三岁时起,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在照应他了。 两人的感情说是外甥和舅舅,倒更像是父子一般。 只是就算郭瑁的舅舅是皇帝,他要找这八字相合的女子也不容易。 拖来拖去就都过了三十岁了。 郭瑁自己都放弃了,把存养老钱挂在了嘴边上。 但是没成想张采薇出现了,他到底是娶到了王妃,还很快就有了女儿。 此后,就看两个叔叔和他们家的孩子,更加的不顺眼了。 由于老汾阳王去得早,郭瑁的身体又差,他的叔叔们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说明着盼他快点死,暗地里肯定也没少咒过他。 因为他死了,汾阳郡王的爵位就能传到他们身上。 虽然从老汾阳传到郭瑁这,郡王还是郡王,是因为他母亲是公主,皇帝是他娘舅。传到他们身上必然是得降低一等才能承袭爵位。 可那也比什么都捞不着强。 况且郡王府里还有那么多的家产,这些是郭瑁的私产,陛下是不会下旨剥夺的。 这念头生出来就很难磨灭了,再加上郭瑁又到三十几岁还没成亲,也没有子嗣,这下不仅是老一辈,连小一辈的都动了心思。 郭瑁一直活蹦乱跳得一时半刻死不了,他们就想着让郭瑁从自家挑个孩子,认作儿子作为嗣子承继宗祧。 有些人惦记着别人的东西,时间长了,就真以为那是自家的东西了。 但凡是有人靠近一点,他们就会像防贼一样防着对方染指。 郭瑁开口让六郎滚,张采薇作为婶娘是该劝解一句的,可她在边上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因为这两家在她嫁过来之前,也没少恶心她。 暗中派人恐吓威胁甚至是掳走暗杀。 幸好她嫁人前是住在安阳公主的别院里,朱雀军大本营的边上,他们才没能得手。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的动作,明面上肯定是不承认,但是郭瑁能对此早有提防,让表姐出手看顾,就知道他心里清楚得很。 而且这还没完,张采薇怀孕之后,就没出过郡王府后院一步,身体反应大是一方面,另外就是怕这些人狗急跳墙。 后来女儿出生,这些人还不死心,觉得有个女儿没有儿子总是不行,还在劝郭瑁从他们的儿子里,挑一个来养。 郭瑁发了大脾气,直接拿棍把两个叔叔和几个堂兄弟打了出去。 那些人还不敢还手。 因为郭瑁打了他们,皇帝陛下骂一句就完了。他们打了郭瑁,只要郭瑁往床上一趟说心里难受,这些人就得倒霉了。 从此以后长辈平辈都不敢再来郡王府,就怕郭瑁真敢伤人。 来的就剩下几个小辈。 陈玄帆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但是他通过郭瑁张采薇和六郎的表情反应,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尤其是张采薇的反应,让他明白,这个六郎的家里人看样子,欺负过他的这位后娘。 不由的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脸,看来是不抽不行了。 抽脸都感觉不够痛快,以后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招。 现在先打个脸,给张采薇出口气。 只是这郭瑁都让人滚了,这脸该怎么抽呢? 陈玄帆心里正想着,没想到,人家又把脸给他伸过来了。 只听那六郎竟然梗着脖子没动地方,阵阵有词地说道:“叔叔,侄儿知道有些话会惹你生气,但我也得说。咱们是郡王府,有些穷亲戚上门,怜贫惜弱是咱们郭家的品德高尚。可来人也该知道些礼数,哪怕拿把草来,也是份心意。” “怎么有人就能空着手登门的?真是恬不知耻!” 第534章 呵呵,不是什么好定西,阿娘你别嫌弃 呵? 好家伙,这怎么还开始骂人了呢? 陈玄帆再一看郭六郎的脸色,就见这人眼神发红的在看着自己,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嫉恨。 卧槽! 这郭小六心胸不行呀! 我这抽你脸的巴掌都没打呢,你怎么就嫉恨上我了? 骂你,还让你滚的是你叔叔,跟我有个鸡毛的关系? 小肚鸡肠! 心胸狭窄! 啥也不是! 陈玄帆在心里用能想得起来的四字成语,把郭六郎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却露出无辜之色,眨巴着眼睛道:“郭叔,阿娘,这位六郎,可是在说我吗?” 他这话一出,被六郎的话气得脸色难看的郭瑁,火气更大了,就想站起来过去给侄子两巴掌。 来一个彻彻底底的打脸! 张采薇也恼了,我儿子登我家的门,空着手来怎么了? 我还要让他两手装满了回去呢! 你算哪块田里冒出来的蛤蟆精,在这恶心人! ……郭六郎人长得其实不错,只是脸上不太光滑,估计火气太旺了,还起了几个大个的痘痘。 张采薇看他更加不顺眼了。 “叔叔!婶娘!” 郭六郎可能是没想到,陈玄帆根本不跟他正面交锋,而是转为向郭瑁夫妇告状。 加拱火。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郭瑁和张采薇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凭什么如此地护着这不相干的人! 明明他们才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呀! 看着桌边端坐的三人,再看看站着的自己,郭六郎心中越发的难受了。 郭瑁是对他们两房的人没有好脸色。 但是在以前,郭瑁很少会给小一辈的人脸色看。 摆脸色口出恶言,主要是针对长辈和比他年长的同辈之人。 那些人仗着是身份,摆出一副是为他好的架势,总是对他说些很是露骨的刺耳的话。 有时候郭瑁不计较,可若是惹得他烦了,便会大发一顿脾气。 可是在对待小一辈的侄儿侄女们,甚至更小一辈的侄孙儿们,他虽然不说是和颜悦色,却也算是温和了。 如今日这般神情说话,从未有过。 方才一开口还想给他按一个擅闯郡王府的罪名,郭六郎一下子就害怕了,所以张嘴就把二兄长给供了出来。 这是因为想要给郭瑁当儿子的人里面,其中最热心的就是他两个叔叔家长子的二儿子。 他们继承不了家里的财产,也一向眼高于顶地被养大了心,看不上家里的那点。 就惦记着叔叔家的好东西。 六郎的二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有陈玄帆这么个人,又打听到郭瑁对外称他是自己的儿子,心里就不踏实。 再听到他今天来了郡王府,那就跟守着别人家仓库的老鼠一样,害怕进来的也是跟他想法相同的耗子。 不仅想偷米,还想独占整个宝库。 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不敢来郡王府,便让郭六郎来。 这位郭六郎年纪小点,知道就算是过继他也排不上号,平日里的表现就不像兄长那么明显,郭瑁对他就还算不错。 有时候随手给些稀罕玩意。 算是兄弟们之间和郭瑁关系还不错的。 所以他就觉得自己和叔叔感情很不同,也是因此进门的时候才敢那么的放肆张扬。 后来一听叔叔汾阳王郭瑁竟然让他滚,六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心道,咱们是亲叔叔和亲侄子,你却帮着一个外人这般欺辱我? 本来他是受了二哥的一些好处,特意来找陈玄帆的不痛快,却被激起了性子,不肯善罢甘休了。 于是便又口出不逊地又说了那些话。 现在见叔叔婶子竟然因此对自己摆出了,一副要喊打喊杀的样子,心中更是愤恨不平。 他瞪视着陈玄帆,越加不愿意从这退走。 仿佛退开便是认输了。 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如何的精彩,陈玄帆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笑说道:“哈!这位六郎公子,你看我干什么?该不会真的是在说我吧?” 原来看别人憋屈的模样,如此令人心情愉悦! 神清气爽! 而且还能再爽点! “阿娘,你别生气。”他安抚的拍了拍张采薇的胳膊,又劝郭瑁道,“郭叔你也别气。我想六郎肯定不是在说我。” “哼,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郭六郎竟然很不怕死的,又搭腔了。 “对呀!”陈玄帆一拍大腿,指着他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六郎公子的话我听着,是说谁空手来的,谁就恬不知耻,对吧?” “对!没错!看来陈兄听懂了。”郭六郎像是认定了,陈玄帆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轻蔑的说道。 “那就肯定不是说我了!” 陈玄帆又一拍大腿,“我可是给阿娘和小妹都带了礼物来的!只是方才见了阿娘和郭叔,心里一激动,就忘了把这礼给拿出来了。” “哦?帆儿就没有东西要送我的吗?”郭瑁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怒气全消,一脸的你怎么能忘了你郭叔的表情问道。 “……呵,下回一定。”陈玄帆打了个哈哈,心道你一个当人叔父的郡王,怎么还直接张嘴要礼了呢? “哎呀,儿子别管他,你郭叔什么好东西没有?不必给他送!”张采薇笑道,“阿娘也不用你送,阿娘也不缺。不过要是送给你妹妹,倒是可以的。” 郭瑁在边上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说是是是,送给小妹妹更好。 “不知陈兄带了什么礼物?可能把礼物拿出来看看?”他们三人说的高兴,郭六郎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再次开口讨人厌。 然后桌边坐着的三个人,就都向他投来了,你这么讨厌鬼怎么还在这的眼神。 但郭六郎怡然不惧。 反正已经被厌恶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只要能看到这姓陈的小子出丑,就值了! 他盯着陈玄帆,嘴角露出了讥讽之色。 一个小地方来的军卒,虽然修为不算太差,但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待东西拿出来,他定好好好的奚落对方一番! 才能解胸口这股恶气! “好,既然六郎想看,那我便也趁此机会拿出来给阿娘。呵呵,不是什么好定西,阿娘你别嫌弃。”陈玄帆装作没看出来郭六郎的恶意,点了点头,腼腆的一笑,对张采薇说道。 张采薇不嫌弃的话还没说出口,郭六郎就抢先重重地哼了一声,拔高声音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礼物拿不……” 下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只见陈玄帆的手里,握着一把的美丽羽毛。 一尺多长的黑红金三色,交相辉映的翅羽,上面泛着点点灵光,仿佛是有瑞彩一般的耀人眼目。 “……” 第535章 帆儿,你可知陛下让你们来长安做什么? “你这……” “呵呵,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六郎见笑了。” 片刻之后,郭六郎终于想起要说点什么,可是他刚张嘴,便被恰好地打断了。 陈玄帆又是腼腆的一笑。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接着又掏出了一把羽毛出来。 比之前的还要长出一倍,光彩更加的绚烂! 灵光更胜! 张采薇的眼睛落在上面,都舍不得移开。 大唐女子喜好装扮自己,尤其喜欢赤金和颜色艳丽的宝石,花朵,羽毛等等。 长安有位县主曾在头上戴一顶色彩明艳的孔雀冠,引得无数人侧目艳羡。 据说发冠是一整只孔雀的模样,栩栩如生。 孔雀尾部的羽毛,便如同是飞瀑一般散落在背部,极为高贵华丽。 县主头戴此冠,着男子胡服击鼓,为人称羡。 惹得很多女子都想要。 可惜普通孔雀已经是难得一见,何况那县主做发冠的羽毛,尤其是孔雀发冠尾部的羽毛,还是用的灵种孔雀的尾羽。 在阳光下会折射瑞彩千条,犹如云雾霞光。 那孔雀冠张采薇没亲眼见过,只听人说十分的美丽。 以前她想象不出,现在看到陈玄帆拿出来的这些,她就能想象得出来了。 原来灵鸟的羽毛,是如此的绚烂! 而且张采薇分明感觉到,有股温暖从这羽毛上散发出来。 让她觉得十分很是舒服。 “……”郭六郎张了张嘴,再次开口道,“此等不过是……” “呵呵,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就多带了点。” 陈玄帆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又呵呵了一声,再次打断了他。 说着,又掏出了一把羽毛。 五彩大公鸡的本体已经有一人高了,它翅膀上最长最漂亮的翅羽,做一尺半多长。 尾羽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超过了三尺。 在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之前,陈玄帆用气血抹去了上面,大公鸡留下的一层自晦的宝光,显露出了羽毛的本来面目。 不仅光彩绚丽,而且个头大更震撼。 只是打了一把就拿不完了。 那倒是正好。 既然要打脸,那就得抡圆了打才过瘾。 打得得响亮,脆生! 而且,要会找机会多打几次! 呵呵一笑,把新拿出来的羽毛放到桌上,陈玄帆的手又放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上,含笑地看向郭六郎。 一挑眉,用眼神道:兄弟,接着说呀? 要不要试试,我这兜里面还有没有了? 郭六郎看着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头走了。 “哎!哎!”陈玄帆在后面赶紧喊道,“六郎!你怎么走了!你登郡王的门,可带了礼物吗?” “如果没带,那你刚才的话,可就是骂你走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噗通一声。 接着是大管事的声音,道:“哎呀!六郎君!你怎么摔倒了呀?快来人,快扶郎君起来!” “不必了!”郭六郎羞恼的声音颤抖着拒绝,自己踉跄着爬起来,快步往府门外跑。 “哈哈!”陈玄帆顿时大笑了起来。 “臭小子!”张采薇拍了他肩膀一把上,“他摔倒,你使得坏吧?” “怎么会呢?阿娘,分明是他自己不小心的,”陈玄帆笑道。 他是不会认的。 没别的,干了坏事不能认,这是原则。 “真不是?放心,你让他吃亏,阿娘只会高兴!”张采薇不信,笑眯眯的道,“要是他们家人都能倒霉,那就更好了。” “阿娘,你别这么说,那毕竟是郭叔的侄儿。”陈玄帆假模假式地劝说道。“这话让他听了该心疼了。” 郭瑁就点指着他笑道:“你小子,不老实。你要是我,面对这帮盼着你死好分你家产的人,你会心疼他们吗?你郭叔我更烦他们!” “你要是能让他们都倒霉,没给我带礼物这事就算了,就当你送我了一份大礼,怎么样?” “郭叔,你这不对呀。” 陈玄帆也不说也不说不行,而是眨了眨眼笑道,“我可是晚辈,今日头回登门拜访,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份见面礼呀?” 他说着话,又从储物袋里接着往外掏十九哥的羽毛。 连着掏了好几把。 看得张采薇喜欢地拍手跺脚,连连道好。 “夫君,这羽毛上怎么有股特别的气息?我看着便忍不住地心生欢喜!” “夫人,这是五德之禽的羽毛。” 郭瑁拿起一根羽毛看了看,道,“虽然此羽毛的主人修为不高,但这羽毛上可是有祥瑞之气的,自然能令人心生喜悦,郁气消散。而且长期佩戴还能辟邪去煞,的确是极好的东西。” 送给张采薇母女再合适不过。 他说到这,忍不住冲陈玄帆点了点头,笑道,“你小子,有些心了!那郭叔就看在你的礼物,让王妃高兴的份上,给你这一份见面礼。” 顿了一下,问道:“帆儿,你可知陛下让你们来长安做什么?” “抓狗!” “……” 第536章 陛下招来的猫,不仅得抓狗,还得逮耗子? “抓狗?”郭瑁挑眉。 随即听了陈玄帆的解释,也不禁点头笑道:“照你这么说,倒还真是如此,哈哈!有趣!” “不过,皇帝陛下这次可不仅是让你们来抓狗的。” “你可知,陛下这次从各州府调来了几支军卒?” “我在驿馆里见到了七支军卒。”陈玄帆也不是只往道子和佛子那边跑的,住进驿馆里的其他人,他也稍微留意了一下。 “嗯,这次陛下从长安和洛阳周围的州府,共调了十二支军卒。” 郭瑁示意陈玄帆边吃,边听自己说话。 别耽误了吃饭。 张采薇则起身,将陈玄帆送的羽毛抱起来,笑眯眯的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将这东西送到女儿房间里去。” 小女儿还小,小孩儿体弱,冬日严寒,房间里也不敢多放炭盆,怕熏着她。狐裘也厚重,怕压着她,便是连一般的法器也不敢给她用,担心惊扰了小儿的魂魄。 所以便在床边放了些温热的暖玉,抵御严寒。 陈玄帆送来的这羽毛是祥瑞之物,又能散发温热,倒是给孩子垫在被褥下面正合适。 “你去你去,正好看看女儿可醒了。”郭瑁摆手道。 等张采薇走了,郭瑁便接着和陈玄帆说起皇帝陛下这次,召集军卒来的目的。 “帆儿,你既然知道,被调到长安来是来抓狗的,那定然也知道,来这一趟,不会空手回去吧?”郭瑁笑道,“便是为了彰显陛下的仁慈大方,也总要给你们些赏赐的。” “嘿嘿,那还得多谢郭叔。”陈玄帆倒了杯酒,端起来道,“郭叔,我敬你。” “哈哈,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郭瑁也端起杯,一口饮了,笑道,“这送上门的便宜,岂有不占的道理?以前我是孤身一人不在意这些,如今也是有妻有女的人,自然得为她们考虑一些。又恰逢你们有机会,我当然得帮一把。” 陈玄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却没有多说什么。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说不上能帮衬到一个郡王。 郭瑁修为低但他的身上有李氏皇族一半的血脉,比一般的郡王地位还要高,和朱雀军的将主们关系亲密,暂时用不上他。 以后日子还长,各自心里有数就行。 郭瑁也没等他开口,便继续道:“这笔赏赐不大不小,可到底是一笔花销,走的还是皇家内库。我那位舅舅的脾气,我最是了解,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找寻开明兽事关凶吉,按说给出的赏赐该是国库拨付。 可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却都是些老谋深算的家伙。 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就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开明兽活着被寻到了,那是政通人和,陛下是明君,在他们的辅佐下治国有道。 开明兽死了才被找到,那是上天示警,陛下若想当明君,就得自省,厚待忠良。 忠良是谁呢? 当然是他们这些臣子。 这就跟每隔几年就闹一次的蝗虫一样,无论是后面有没有妖兽作祟,都是陛下不修德政所致,先谴责一番陛下再赈灾。 至于蝗虫要不要灭杀,如何灭杀,他们嘴上肯定不明说的,的陛下来做决定。 因为蝗虫是上天降灾,若是杀了蝗虫,再要惹得苍天震怒,这个锅他们不背。 所以这次的开明兽之事,他们也是一样的,不想沾手。 陛下要寻找就自己去寻,这是你李家的江山社稷,你李家得自己多操心点心。 这不是国家之事,不该走国库。 还是走皇帝的内库更合适一些。 反正你李家也不差这么一点钱。 对于这些臣子们的想法,陛下也是心中有数。 当然,皇帝陛下也不是好拿捏的,他根本没和臣子们纠缠,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一句话,既然是朕掏钱办事,那开明兽找到了,便养在皇家园林之内,和臣子们无关。 要见一见也行,求朕给你们恩典。 还有,陛下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了,还有一个考量,就是赏赐既然是我给,那我要赏给谁,当然就是我说了算。 所以这次被调来长安的军卒,全部都是陛下看好之人。 而除了从长安城外调来的军卒,还从城内南衙十六卫,北衙六军,和猎妖军总司各调了两支队伍出来。 南衙前十二卫均管辖府兵,只有后四卫不辖府兵,负责京城和宫殿诸门警卫以及皇帝的贴身宿卫,抽调的这两支便是隶属这前十二卫。 总共就是十四支队伍。 若是再加上佛子一队,道子一队,那便是十六支了。 这阵仗不小了。 赏赐不是一个小数目。 当然,对于陛下而言,这也是一次笼络这些军卒忠心的机会。 试想一下,当今天子亲自赐下的赏赐,这是何等殊荣? 还不让军卒们激动之下,从此愿意为陛下效死? 但这还不够。 郭瑁说了,皇帝陛下不是喜欢做亏本生意的人,而作为皇帝,他吃亏的时候是鲜有的,所以,于他而言,不赚就是亏了。 既然将这么多支队伍都调来了,就为了找一只开明兽,也是着实是有些浪费。 那该如何呢? “因此,以我猜测,我那位舅舅不会让你们这么清闲的。”郭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挑眉笑道,“何况,若是让你们多承担一些职责,你们兴许还要更高兴才对。” 大唐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安排的差事,这是什么? 加班? 放屁! 这是委以重任! 是看好咱们呢! 那还不得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 陈玄帆随即心领神会,也是一挑眉,端起酒杯又敬了他郭叔一杯。 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郭叔是真拿他当自己人了。 然后他起身把两人的酒杯满上,低声问道:“那以郭叔之见,陛下会让我们再找狗之余,做些什么呢?” “这个就更容易知道了。”郭瑁胸有成竹的眯眼看了陈玄帆一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又是什么是你们肯定能干好的呢?陛下善于用人,当然是知人善用了。” 能被调来找寻开明兽的军卒,最善于干什么? 清理镇杀妖魔邪祟,破除阴煞之气。 再延伸一下,便是镇压不法之徒了。 “长安城看着民康物阜,一片祥和。可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人也太多了,权贵百官世家豪族不知有多少,背地里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些藏污纳垢之地,又藏着多少江湖帮派宗派山门之人,甚至妖族魔族的探子,信奉邪神的邪教之徒?” 郭瑁既然说到这了,就没让陈玄帆自己去猜,他直接就将话说透了,笑着点出了症结所在,道,“这些都是隐患。” 虽然一时间闹不出大乱子,可他们的存在,却会让百姓们活的不安稳,让陛下感觉不舒服。 所以,若是能腾的出手来,陛下很愿意清扫一下长安城的污垢。 恰好,寻找开明兽的事儿,给了陛下这个好机会。 而且开明兽还能作为一个诱饵,将那些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人都引出来。 陈玄帆懂了。 他总结了一下,说道:“郭叔,原来陛下是找了十几只猫出来,不仅要找狗,还要抓耗子呀!” 郭瑁:“……” 第537章 陈伙长的日行一善,救老马 陈伙长是会总结的,而且很会比喻。 非常的形象。 郭瑁想了想,便不由地点了头,“唔,的确是如此!” 见陈玄帆已经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最后提醒了一句:“帆儿,陛下喜欢喜欢有担当的人。” “明白!”陈玄帆当即了然的一笑。 皇帝陛下这就是被百官们恶心的。 朝堂臣子领着俸禄还不想担责任,皇帝当然会更喜欢勇于担当的人了。 而且最好是还得任劳任怨。 吃完了饭,陈玄帆挺着肚子又去看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还和张采薇交流了一下养孩子的心得,并传授了一些教小孩儿的小绝招。 张采薇虽然养过孩子,但亲自生亲自养还是第一次,而且也没养过这么小的。 陈玄帆却是亲手接生了小老头,还从喂奶开始养到了现在。 那还是很有经验的。 张采薇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当奶奶了,而小老头陈长风却都还不知道,他的小姑姑比他,还要小几个月。 两个人说起小孩子,又聊了好一会儿。 等从汾阳郡王府离开,陈玄帆走在大街上,太阳都偏西了。 估摸了一下路程,陈玄帆预计肯定能在宵禁之前回到驿馆,所以便不急着赶路了,而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郭瑁跟他说的那些话。 大唐的皇帝陛下会让他们在找狗的时候,顺便就清理一下长安城里的脏东西。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郭瑁的猜测,这种猜测是建立在他对皇帝陛下的了解之上。 可信度很高。 而郭瑁的话里还透露出一个重点,那就是这次的任务,没有既定的目标,是有很大的空间任由他们发挥的。 也就是说,皇帝要的是清除脏东西,至于如何行事全靠自行抉择。 陈玄帆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对长安城也不是非常的了解,但他却很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能在灵山脚下混饭吃的妖精,多少都和灵山上的佛祖菩萨有些联系。 没联系的就更惹不起了,因为可能菩萨佛祖都惹它不起。 当然这样的妖精几乎不存在。 更多的可能是佛祖菩萨觉得清理起来太麻烦,还得从莲花法座上站起来,走两步。 而且菩萨佛祖一动,就容易惹来眼目注视,平地起波澜,造成动荡的话,也不好。 那么是要对前面的那些妖精下手,还是将后面的这些当做下手的对象呢? 这就是和甲字队一样,参与到这次抓狗行动的军卒们,所要思考的问题。 前者无疑十分的危险。 得罪了佛祖菩萨,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都不是愣头青了。 但是富贵险中求! 何况,郭瑁提醒了陈玄帆,皇帝陛下喜欢有担当的臣子。 那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表忠心的机会。 成为皇帝陛下的御猫,替他捕鼠。 无论是地底下的耗子,还是老鼠精,亦或者是国家的硕鼠,都能下得去嘴,伸得出爪子,无所畏惧。 但是前提是你能在得罪人之后,活到并成长到被皇帝陛下重用的那天。 而后面一种选择,有可能踢到铁板。 长安城是大唐的心脏,能在这待下去的脏东西,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对它们下手,属于是危险系数不低,且收获还会很小。 因为东躲西藏的日子里,积累起财富身家的可能太小了。 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那还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只有觉得自己能活得长久了,才会为以后过好日子而努力。 陈玄帆他们出手,和真正的猫抓老鼠唯一的区别是,猫抓老鼠除了能从主人那获得遮风挡雨的地方,还能吃老鼠果腹。 而他们不吃老鼠,但要老鼠洞里的收藏。 ……如果老鼠能吃,且有吃的必要,他们也不介意下个嘴。 但老鼠洞里的‘粮食’,也是很重要的财富来源。 所以后者的性价比不高。 两者都不是理想的选择。 “啧,就没有收获大,危险小的办法了吗?” 陈玄帆背着手迈着方步,走在坊前宽阔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道,要是知道哪里能抓到富有又没有后台的耗子就好了。 可是其他猫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他能从汾阳王郭叔这里知道皇帝陛下的想法,其他猫肯定也有自己的途径。 尤其是有些猫,还是长安城里头土生土长的本地猫猫。 啧,抢不过呀。 “咴儿咴儿!” “郎君小心!” 正想着呢,陈玄帆身侧有一辆路过的马车,突然拉车的马匹像是受了惊吓,焦躁不安地嘶鸣了几声,踏动着蹄子往他这边撞了过来。 驾车的人拉不住缰绳,赶忙喊道。 “嗯?” 陈玄帆皱眉也没多想,脚尖一点飞跃而起,一扬手按住了马的脖子。 神识散开,一道灵气包裹着一缕神识,没入了马儿的眉心。 “咴儿!” 马匹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多谢郎君出手!多谢郎君!”马夫大冬天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迭地给陈玄帆作揖,连声道谢。 解释道:“这马平时很听话,今天却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不谢。”陈玄帆轻轻拍了拍,变得温顺的马儿,笑道,“别怪它,是一只大耗子刚才从底下冒了出来,把它吓着了。” “耗子?”马车里冒出一个威严声音道,“一匹马竟然会被只耗子吓到?少年人有善心想为这马开脱,也不必这样说。你制住了马,这块玉佩给你当谢礼。至于马儿,回去自然要受罚。” “呵,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陈玄帆看了玉佩一眼,玉质很差,不值钱,便摆手道,“谢礼就不必了,我这人的确心善,看不得马儿受罚,就多说一句,那耗子身上带着煞气,所以才惊了这匹有些灵性的老马,你若不信,我将那耗子抓来给你看看。” 他自己养着几个小妖,对有灵性又和善的动物就很喜欢,何况这老马的眼睛水灵灵的,刚才撞过来的时候,也在奋力收蹄子试图躲开他。 是匹好马。 和他的眼缘,那就日行一善吧。 陈玄帆一抬手,黄衣童子便出现在他身侧,瞬间没入了旁边的下水道。 第538章 队正,咱们给长安城通个下水道吧!怎么样? 几个呼吸后,黄衣童子捏着一只大耗子的尾巴飞了出来。 这耗子非常肥硕,足有半尺多长。 “呐,就是这只老鼠。” 陈玄帆指着耗子说道。 “天呐!郎君,这耗子怕是要成了精了!”马夫不由的叫道。 “看好了。”见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把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陈玄帆笑道。 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张辟邪符,往老鼠身上一扬手。 “噗!” 符纸上火焰一闪,一缕青烟冒了出来。 “啊呀!”马夫瞪大了眼睛,“郎君,果然是秽物!” “是老夫错怪了郎君和老马,在此赔罪了。”马车里的人也看见了,将帘子放下,沉声说道,“请小郎君放心,老夫回去之后,定不会为难自家的老马。” “哈哈,你这人,知错能改,挺好。”陈玄帆满意的点了点头,拍拍手,“行了,那咱们就此别过了!” 说着转身潇洒离开。 这是做好事不留名! 长安城太大,大家出门要么是走着,要么骑驴骑马,很少有人坐车。 这人坐着车,看外面帘子只掀开一条缝,显然是不想别人看见面容。 陈玄帆不认识对方,也没有上前攀谈的意思,便不等人开口就走了。 这就叫善解人意。 挺好。 我真是个善良敦厚的好人。 只是百姓们怎么都看我呢? 没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的郎君? “主人,这大鼠扔哪?”黄衣童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对!老鼠!” 陈玄帆低头,看了眼提着死耗子跟在他身边的黄衣童子,咧嘴一笑。 他就说怎么人们看他的眼光不对。 百姓们看不到黄衣童子的身影,只能看到他身边飘着只大耗子,眼神当然奇怪了。 陈玄帆四处看了看,皱眉道:“好家伙,这也没有垃圾桶啊?” 随便就扔了? 万一被巡街的武侯抓到,是要打屁股的! 再说了,不在大街上乱丢垃圾,不能随地吐痰,他都准守多少年了,破坏习惯心里不舒服。 装储物袋里? 不行,太脏了。 就在他踟蹰的时候,恰好,一队武侯走了过来。 陈玄帆眼前一亮呀,赶紧就迎了上去。 喊道:“几位军爷!” “唰!”武侯们捂住了刀柄,将刀抽出了一截,为首之人厉声道:“你是何人?退后!” “……呵呵。”陈玄帆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又弄错了。 他把大唐巡街的武侯当警察叔叔,人家当他是歹人了。 想想也是,寻常百姓们怕军爷们,能绕着走绝不接近。 权贵们也不愿意招惹巡街的武侯,都是无视的走过去。 因为这些军卒在执行巡街的职责,万一有不遵守规矩的地方,被他们拦住就得要挨揍。 换句话说,好人谁上赶着和武侯打招呼? 好人就算没干坏事,也怕惹麻烦呀! 也没被几个好人打过招呼的武侯们,会抽刀戒备才是正常的反应, 从这一点来说,虽然陈玄帆现在不能算是一般的好人了。 因为他有能力,不怕惹麻烦。 所以武侯吼他,他也没躲开,而是指了指边上黄衣童子捏着尾巴的老鼠,笑道:“兄弟们别紧张,我是猎妖军的伙长,刚拜访亲友回来,要回驿馆里去。刚才顺手捏死了一只乱跑的大老鼠,不知道该扔哪,兄弟们给指个路?” “这……”为首的武侯看了看陈玄帆,和他身边的黄衣童子,眉头微皱,“你可带了身份文书?” “这个行吗?”陈玄帆把脖子里面的兵字号牌掏了出来。 “真是猎妖军的兄弟?兄弟们把刀收起来吧。”为首的武侯见了,把刀收了回去,抱拳道,“兄弟,你是哪一个州府的?好高的修为呀!” “相州营的。”陈玄帆一笑,也回了一礼。 人家成称赞他了,回个礼也是应该的。 “哦,原来是相州饕餮军的兄弟。”为首的小校道,“这大鼠给我们就行,我们带回去烧了。” “行,那多谢了。”陈玄帆便是一挥手,让黄衣童子过去,把老鼠递给了这个为首的军卒。 “那兄弟,我们还要巡街,就先走了。” “好嘞,慢走。” 陈玄帆让开一步,让这队巡街的武侯离开。 然后自己让黄衣童子回来,也继续往驿馆走去。 走着走着,心里不由的嘀咕道:“这长安城还真是的,连耗子都养的这么大个。” 身上还带着煞气。 “……嗯?” 灵光一闪的一个念头,让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然后陈玄帆眨了眨眼睛,便跑了起来。 一口气直接冲回了驿馆。 找到了刘一勇之后,开口便是一句:“队正!队正!我跟你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什么?什么办法?” “队正,咱们给长安城通个下水道吧!怎么样?” 第539章 长安城的地下水道——妖鬼坊 “陈玄帆,你小子在说什么?”刘一勇听得皱眉,“我们不是来长安城寻找开明兽的吗?什么通下水道?” “伙长,你可是从汾阳王那里,听说了什么?”崔霁也在刘一勇的房间里,还有霍山等人,他们也在谈论这次的任务,应该从何处着手。 他们在长安人生地不熟,对找寻神兽这事也是毫无章法。 可在皇帝陛下的注视下,总不能堂而皇之地什么都不干。 几人正在为此事发愁呢,陈玄帆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张嘴就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刘一勇给说懵了。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陈玄帆今日是去拜访汾阳王了,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要什么通小水道,那应该就是从汾阳王或是别人那里,听到了些什么。 “没错!老崔聪明!”陈玄帆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接着便将郭瑁对他说的话,又对几人说了一遍。 并着重强调了一下,皇帝陛下的喜好。 然后又将来的路上,他遇上的事情也说了。 “那只老鼠?”霍山问道。 陈玄帆点头,“没错,就是老鼠。” 黄衣童子从下水道里,抓回来的那只老鼠,让他知道了,其实他们还有一个选项。 那就是坐得太高了的佛祖菩萨们看不见的对方,藏着的脏东西。 地面之下——长安城里,四通八达的下水道。 长安城的下水道工程,超出了陈玄帆的想象。 那简直就像一个由地道组成的地下世界! “大黄很快就把大老鼠抓回来了,没往里面去。但我用神识探查了一番,里面绝对能藏人!”陈玄帆很肯定地说道。 就在他回来的路上,还专门留意了一下下水道的入口,发现每一个入口,都能让一个成年男子来去自如。 连通入口的下水道,也足够男人在其中转身。 再往下甚至还要更宽阔一些。 只是再往地底下去,他的神识就探查不到了。 但陈玄帆却在有些隐蔽的入口上,发现了人身上的气息。 其中有普通人,有低阶武道修士,有练气士,甚至有鬼气和妖气。 “所以我觉得,这底下肯定是个大贼窝!”陈玄帆看向刘一勇霍山和崔霁,“队正,山爷,老崔,你们怎么看?” “下水道?”霍山和崔霁都是眉头微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玄帆的话很有道理。 若是陛下真有让他们找狗的时候,再顺便抓老鼠,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长安城的下水道?队正,伙长,你们在聊长安的地下水道吗?我今日倒是听到了一些传闻。”门口传来了史大俊的声音。 “什么传闻?”刘一勇转头道,“史大俊,你进来说。” “队正,伙长。”史大俊推开门进来,说道,“我听驿馆里的一个老军说起,它有一个称号,唤作妖鬼坊。” 便是将自己当做了是大唐长安城百余坊市中的一个。 意思是只要进了地下,就不再是人了。 而是妖魔鬼物。 不再被人当做是人,自己也不该把自己当做是人。 没了人性只有个人形,做事毫无顾忌和底线,手段残忍恶毒,被长安城内的百姓们无比憎恶。 “那老军是驿馆看门的,三儿和苟爷闲来无事,带了些吃食和他一块晒太阳,我在边上听了一会儿闲话。” 史大俊说了下他的消息来处,道,“聊着聊着,老军就说咱们这猎妖军,要是能将妖鬼坊给平了,那他们一家子都给咱们供长生牌位。” “队正,伙长,山爷老崔,老军说这妖鬼坊中都是亡命之徒,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拐卖甚至是抢夺孩子和妇人,豢养鬼物和妖魔,甚至离着皇城远的地方,还有百姓被他们灭门的。” 说完他希冀地看了看屋里的人,“咱们是不是要除掉他们?我举双手赞成!” 陈玄帆听得点头,这和他猜测的一样。 一个如此适合恶人,藏匿行踪的地方,是不会被浪费的。 而且这地方太脏了,不仅仅是有字面意义上的脏,还有其他意义上的肮脏。 他们躲在最不为人知的地方,干的肯定也是最见不得人的事情。 爱干净的大人物们,是不会和这些地道里藏着的东西,有任何接触的。 即便是做着同样肮脏的勾当,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的同类,却仍然是会看不起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 所以他们和权贵之间接触不到,就算是有后台,也都不知道是绕了多少圈了。 估计就是连上供的贡品,都是借了别人的手送上去的。 而且,但凡有点厉害本事,也不会藏在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 同样是作恶的人,从血脉上说也是人,是人就喜欢干净通风,适宜居住的房子。 没人喜欢住在阴暗潮湿又脏又臭的地底下。 所以,抓这样的大耗子,危险就少了很多。 即便是他们攀附的后台,也不会马上就ius替他们出头。 陈玄帆其实并不担心得罪权贵,他只是不喜欢太麻烦。 “队正,我是这样想的,若咱们对长安城里的耗子动手,就得有证据才行。除非是这耗子身带魔气,否则就算是鬼物妖怪的,恐怕也有人敢站出来说是他们家养的善类!” 这不是没可能的。 因为这是在上京长安城内。 为了彰显大唐和陛下有着宽广的胸怀和仁慈之心。 只要不残害百姓,就算是妖鬼之流,也可以存在。 同时也是有这样的自信,那就是敢于作恶的妖鬼,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对此,陈玄帆不想去做任何的评价,但他很厌烦抓犯人还得找证据,而且证据还得是铁证如山那种。 就算是你亲眼所见,可没录像就没有证据,当场弄死了,事后还得被追究。 这一点,郭瑁也暗示过他了,让他做事不要像在紫云山上一般,如此鲁莽。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陌生的长安里,瞎猫碰死耗子一样的找出老鼠,还得证明老鼠是老鼠。 好家伙,太他娘憋屈了。 这万一要是遇上能吃的,那还得留下来给上官看过。 那他娘就不新鲜了! 所以陈玄帆竭力劝说刘一勇,对下水道里的耗子下手。 都他娘躲到地下了,总不会是好人了吧? 更重要的是,下水道对耗子来说,安全呀! 藏在肮脏阴暗的下水道里,爱干净的官人们不想下去,也怕进去之后被人暗中偷袭。 猫抓耗子都是在洞外守着,谁见过猫进老鼠洞的? 这样的地方,可太适合藏东西了。 不管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放在里面都不用担心被掏出来。 长安城有快两百年了吧? 下水道里的贼窝,还能没点好东西? 还有,对于那些得罪了权贵无处躲藏的人,也会往地下藏。 能摸到这个门路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 所谓的得罪,不是偷了东西就是偷了女人,要么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些一般都是主家的心腹之人,在跑路之前都会有所准备。 这还不得多捞点再走? 所以地底下,说不定有藏在污泥里的宝藏。 再说了,陛下喜欢有担当的臣子,那任劳任怨的呢? 敢于去清扫这座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算不算是有担当? 算不算是任劳任怨? 那他娘的可太算了! “队正,咱们干不干?” 第540章 我不是对宝藏有想法,我主要是想为民除害! “长安城内,为何会有这么个地方?”刘一勇没有回答,而是皱眉不已地问道。 陈玄帆和史大俊的话,都让他感觉有些无法接受,也有些不能相信。 这里是长安城啊! 是大唐的上京城! 难道不该是最繁华安定,最平安祥和的地方吗? 为何会有这般的藏污纳垢之所? 皇帝陛下和宰相们为何不去管? “队正,长安城的地下水道是因何而来,我在听闻过一些。”崔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细细想来,这恐怕就是妖鬼坊能存在的根源。” 然后他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通过崔霁的话,陈玄帆才了解到,为何长安城地下,会有那么庞大的地下工程。 长安这座城市非常大,它便是从隋朝就开始营造的。 在建造之初,规划的时候,就先定好了整体的布局,依照天象星辰风水地势,将宫城、皇城,外郭平行排列。 不仅宏伟壮丽,而且布局也十分规范和严谨。 这种严谨和规范不仅体现在地面上的营造中,就连城市地表和地下的工程,也都兼顾到了。 前隋之所以要重新规划营造长安城,是因为大汉本来的都城不能用了。 由于杨坚是以北周旧臣取而代之建立的隋朝,所以隋初仍以汉长安城为都城。 毕竟国家新立,不是很富裕,能住着就先住。 房子这东西吧,盖它便宜的时候,地皮不便宜。 可是地皮便宜的时候,盖它却不便宜了。 何况是盖个都城? 盖小了,人家笑话。这都城是国家的脸面,是实力的体现。 盖大了,囊中羞涩。 可是从汉到隋朝,都过去多少年了? 城中的宫殿房舍,早就住不了人了。 这还不是最不好办的地方,汉朝都城之内,宫殿用料扎实,修一修还能凑合。 可是供水和排水严重不畅,污水聚而不泄,生活用水没有,能找到的水都又咸又苦得不能喝。 人不喝水会死的。 而且,汉长安城北临渭水。 国家兴盛的时候还好,地气平顺。可动荡的时候,渭河失了震慑和压制,水流暴涨之下,若是发了大水,就容易淹没城池。 于是,隋朝开始盖重新选址盖长安城。 既然有汉长安城的前车之鉴,那就得吸取教训。 首要的就是下雨的时候,排水问题要解决。 可是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彼时还叫大兴城的长安城选址,是在汉长安故城之南。 那块地方地势平坦,且正符合《易经》上乾卦的六爻。 乾卦属阳,称九,自上而下,横跨这片地势的六条土岗,从北向南,依次可称为初九、九二、九三等等。 初九是潜龙勿用,九二高坡是见龙在田。 只能用来置宫室,以当帝王之居。 而且由于新建的长安城,按照天象星辰风水布局,天上星宿的位置,最为尊贵的紫微垣居于北天中央,所以皇宫和皇城还得在北面。 象征着皇帝贵为天子,作为地上的君主和天上的星宿对应的尊贵地位。 以宫城宫殿为北极星,再以皇城内的百官衙署守卫,合为紫微垣,再以朱雀大道之外的外郭城,象征向北环拱的群星。 如此便是长安城的整体布局了。 这叫开国维东井,城池起北辰。 但是,这地方是从南到北渐次降低的地势! 好家伙,地势低的地方建造皇城和皇宫,而挨着这两地方的坊市里,住的又都是达官显贵。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所以长安城被淹,先淹这些贵人们。 哦豁! 很有点舍己为人的意思在里头。 要说好处除了上面说的两点外,那就是离着渭水近,好守卫了。 大能修士不能对身怀龙气之人出手,所以阻拦普通人,渭水还有点用。 可是人都打到渭水了,还守个屁呀? 但是对于皇帝来说,有上面两点已经足够了。 所以长安城的前身——大兴城,还是就这么建造了起来。 不过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权贵们肯定不想家里动不动就泡一次水。 他们可能有看海的兴致,却绝对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把自家变成别人眼里的海。 这会儿的房子都怕水淹,而且还有淹死的危险! 长安城里多半都是不会水的旱鸭子,总不能养两个水族妖精,以备不测吧? 因此,排水工程就被格外地上心了。 挖水渠和壕沟,将城外的河流梳理的平顺,减少被外面大水淹过来的可能。 这就有了八水绕长安。 将城外的水源引进来,也解决了城内百姓的吃水问题。 接着就是挖排水的水沟,把城里的水得排出去才行。 还有建造寺庙道观,镇压地气水脉。 同时,建早园林,开湖面池塘,蓄水且排涝。 可是如此之下,仍然无法完全解决内涝隐患,遇到雨大风急的时候,还是会被淹的。 而且大唐立国以后,关中水灾旱灾时有发生,尤其是夏季,大雨瓢泼之下,路面被淹没也常有。 几十年前,靠近皇城的崇文坊就被淹过。 于是大唐比短命的前隋还要上心,对地下工程又再次进行了拓展和修缮。 才有了这几十年的安稳。 所以,这地下的妖鬼坊,应该是在此前便有,但却是在几十年内做大的。 这样隐蔽的不见阳光的地方,的确是给了有些恶人一个安稳的藏身之地。 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会被藏匿在里面。 “见不得光的东西?”陈玄帆挑眉,看向意有所指的崔霁。 “听闻有几个纵横几坊的大贼,偷了许多权贵人家的珍宝,却一直能平安无事。后来不长眼睛偷到了一个大修士身上,被人拿住了。他边说自己将宝物藏在了地下,让大修士自己去找。”崔霁含笑道。 “那找到了吗?”陈玄帆赶紧追问。 “没去找。大修士直接捏死了他。”崔霁摇了摇头。修士的东西都放在储物袋里,贼头修为又低,根本没偷走东西。 说出藏宝之地,是想骗修士下地去。 或是拖延之计,或是想以此求活路。 但修士不在意,所以干脆利落的杀了他。 不过长安城里一直都有,地底下藏着宝藏的传闻。 只是有能力的人对此不屑一顾,地下水道又脏又臭的,谁想下去? 没能力的人不敢下去,也可能是有人下去了却没能活着出来,所以没人去证实过,传闻就一直是传闻。 “队正,咱们就对着地下水道下手了。”陈玄帆一拍桌子,再次看向刘一勇,正色说道,“我不是对宝藏有什么想法,我主要是想为民除害!也为大唐和陛下清除这个毒瘤!” “……” 第541章 走,长安城地下水道,我们来了! “若是陛下真的有意,让我们在寻找开明兽之余,清扫长安城内的隐患,那地下水道这种阴暗的地方,当然不能任由它继续祸害百姓!”刘一勇最后说道。 妖鬼坊! 真是把他恶心到了! 也让她不得不接受了,长安城也只是一座,雄伟的人族城市而已。 不是什么地上天国。 这里仍然有不法之徒,有恶人恶事,有妖鬼魔物作祟。 而且还因为生活在此地的百姓众多,更容易滋生藏匿! 长安城地下的水道工程,其实是分成三部分的。 以朱雀大街作为界限,皇宫和皇城是一部分,外郭城市一部分,城墙之下是另外一部分。 前者事关皇帝官员权贵的安危,后者是城市防御的重点,妖鬼坊不敢染指,也无法触碰的到。 所以主要的活动范围都在外郭坊市的地下。 这也是它到现在,还能安稳的存在着,没有被立刻清除的原因。 它还没有成长到,能够引起大人物雷霆之怒的地步。 但也许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越长越大,随着势力的变大,也会变得越来越贪心,总有一天会惹到不该惹的人,做下不该做的事,被高高在上的雷霆之怒,轰击成灰烬。 可是那要多久以后呢? 这中间被伤害的百姓又该去找谁说理? 刘一勇冷声道:“既然咱们来了,就不能白来!” 陈玄帆霍山崔霁等人点了点头。 目前,妖鬼坊的实力不强,他们能够对付得了。 做好事还能捞一笔,何乐而不为?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陛下的旨意了。 而陛下的旨意肯定是随着开明兽的消息而来,这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暂且安心等着吧! 刘一勇提醒大家,不要在外人面前漏了口风。 尤其是陈玄帆和史大俊。 “汾阳王能提点你是情分,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反倒不好。”见陈玄帆点头,他转脸看向史大俊,“还有你史大爷,别出去和人吹牛。” “怎么会呢?对正!我嘴严的很!”史大俊感觉很委屈。 “哼,嘴严?”刘一勇挑眉哼了一声,“你嘴严?你的嘴要是严的话,相州来的猎妖军军卒会作诗,这是谁传出去的?” “……” “还有,你是在边上听毛三苟四和守门老军闲话吗?你难道不是想给人家念念你新做的诗?” “……” 两天后,旨意到了。 没让刘一勇他们等多久。 知道了旨意的内容,刘一勇便往陈玄帆那边看了一眼。 汾阳王对皇帝陛下行事的猜测,十分的准确。 皇帝陛下,果真让他们在抓狗的时候,顺便抓抓老鼠。 来传达旨意的小黄门,还是之前在邙山见过,又在城门口接他们的那个。 他传了旨意,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军爷们,对寻觅神兽之事,心中可以打算?对陛下交代之事,又准备从何处着手呀?” “唉,不瞒你说,我们是毫无头绪呀!”刘一勇叹气道,“初来乍到,连长安城有几个城门,分别在哪都还不知道呢,哪有什么打算?” “这……”这话说的没错,小黄门也眉头微皱,有些替他们发愁了。 “不过我们这些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子队的兄弟们,别的没有,就是有一颗忠心!” 陈玄帆上前一步道,“在为大唐和陛下尽忠,还有为民除害的事情上,我们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 他声音太大了,几乎是用吼的,惊得小黄门不禁退后了一步。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眼皮一跳。 但陈伙长仍然泰然自若,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准备去替陛下疏通长安城地下的水道!” 小黄门眨了眨眼睛,还没等弄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就见这位陈伙长,对着他呲牙一笑,问道:“小兄弟,帮咱们一个忙呗?” 因为他特意问起过熊正正怎么没来,知道熊正正已经不在人世后,还露出了颇为难过的神色,所以甲子队的军卒们,对他的印象很好。 有问必答。 而且堂而皇之的要请人家帮个忙,也是没拿他当外人了。 等回到皇宫,小黄门正在想着该怎么帮陈伙长,皇帝陛下叫他去回话。 他便把这件事情说了。 “哦?”皇帝陛下挑眉,“他让你帮什么忙?” 第542章 我们不怕脏!你们别跟我们抢! “回陛下,刘队正他们想要一张地下水道的图纸。”小黄门恭敬地低头回道。 “地下水道?”皇帝陛下将毛笔搁置到一旁,疑惑道,“他们要的下水道的图纸做甚?” 这会儿还是正月初,刚开完大朝会没几天,休沐回来的官员们都在各自忙碌,没心情也没精力给他找事。 冬至过完没多久,春耕又没开始,各地都还算平顺。 所以皇帝陛下这几天过的还算清闲,甚至有心情关系一下,那位姓陈的外甥孙子。 听说他去了汾阳王郭瑁的府上拜访,不知道父子二人相处得可好? 郭瑁这两天也不进宫了,让皇帝陛下想问却没人能问。 今天小黄门去了外甥孙所在的甲字队,他就把人叫了过来。 准备听听他们准备从何处去着手。 年轻人嘛,出生牛犊不怕虎,一腔热血酬君恩。要是挑中了那些大老鼠下手,他也好出手帮一把。 可是没想到,他外甥孙子要干的,和他预料的不太一样。 “陈伙长说,他们对长安城不熟悉,也没有什么特别高明的手段,不知道该去何处找开明兽的踪迹。” 小黄门小心地说道,“而且长安城中如此宏伟广阔,又十分的规整。就连坊市里面的街巷,也是四四方方十分相近,担心会在寻找过程中,自己都会迷失了方向。” “嗯,这倒也是。”皇帝陛下听了,不禁含笑点点头。 夸赞他脚下的长安城宏伟,那不就是在夸他吗? 毕竟他是天下之主。 是呀,长安城这么大,初次来的外地人,会找不到方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呵呵,也可以理解的。 “刘队正他们的意思,是想着地上人多房子多,有诸多不便。相反,以地下水道为准,沿着水道在地下行走寻觅,探访神兽的踪迹,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黄门见陛下听了没有不悦的神色,反而是有些高兴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一些,顺着往下说道。 “刘队正他们还想着,顺便清剿一番地下水道里的匪徒。” “嗯,朕明白了。”皇帝陛下笑道,“这些家伙,他们也是有心了。” 长安城地底下的水道,是青砖垒砌而成,可藏人藏物。 有些宵小之徒躲在里面,这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长安城的地下水道,和这座城市的其他事物一样庞杂。而且由于是在地下,躲进去的人更难以寻找。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对手下之人太苛责了。 既然甲字队他们有这心,那便清理一番也好。 于是便让人去取地下水道的图纸过来,给了小黄门,让他去给刘一勇他们送去。 本来这事皇帝陛下也没多放在心上,转头就放下了,又去忙别的事情。 可没想到,半个时辰后,内侍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求见,皇帝陛下哪有不见的道理? 然而太子一进来,便说是来请罪的,这让陛下有些吃惊。 忙问他是要请什么罪? 可是又揍了魏王还是哪个兄弟? 揍了也就揍了,他不怪罪,也用不着特意跑一趟来请罪。 “父皇,几位弟弟这几日都很安分,没有生事。” “那是为何?” “父皇,是的下水道之事。” 太子殿下道:“既然父皇让人将地下水道的图纸,给了那支相州来的猎妖军,想必是也知道了妖鬼坊之事。” “……”皇帝陛下再次将御笔搁置,抬头看向太子,脸上收了笑。 但却沉默不语,仿佛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太子殿下再次躬身施礼:“父皇,此事也不能全怪监察之人。其实那妖鬼坊,不过是贼人们自诩而来,并非真有一座坊市存在。” “……太子,长安城的地下水道中,竟然有座妖鬼坊?” “父皇恕罪!”太子下跪求道。 “……你起来。”皇帝陛下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将此事细细说来,不要再有所隐瞒!” “是!” 片刻之后,皇帝陛下感受到了,刘一勇之前所感受到的滋味。 刚才还在陈玄帆他们通过小黄门之口的吹捧中快乐,立刻就被人甩了一脸泥。 皇帝陛下气的哼哼了几声,一拍桌子,怒道:“朕的屁股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多的耗子!” 而且耗子们竟然还建造了一座,不归他管辖的坊市出来! 他们竟然还在妖鬼坊里,开了一座鬼市! 这座鬼市和上面的鬼街,有着不可分可的联系! 更过分的是,这些老鼠还要大言不惭的,宣扬他们的妖鬼坊比朕的长安城中,任何一个坊市都要热闹! 因为他们不!宵!禁! 纸醉金迷,彻夜狂欢! 地下黑黢黢的还又臭又脏,哪来的脸跟朕的长安城比? “简直不知所谓!”皇帝陛下很不高兴。 妖鬼坊的名号崔霁和霍山都没听过,那应该是还没传出长安城。 大唐最后一次大规模修缮地下水道,是在几十年前,所以这妖鬼坊小有气候也是在最近的几十年里。 名气并不大。 下面的人估计也是想着,不过是些小毛贼而已,这样的事情不必报到皇帝陛下那里。 而且,皇宫皇城和城墙附近,底下水道都是隔断的,这些小贼为危害不到江山社稷。 “放屁!” 当太子殿下如此宽慰皇帝陛下的时候,他直接怒骂道。 然后又道:“父皇不是在骂你,是在骂那些人。说什么不危害江山社稷,我看是觉得伤不到他们这些高官权贵们,所以不以为意!” 当了那么多年皇帝,这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长安城里住着的,又不是只有权贵。 他李家江山能坐稳,也不是全靠这些权贵世家。 还是得靠那些百姓! “哼,自以为是猫,觉得地下的老鼠不敢伤了他们。却没想过,若是老鼠成精,吃猫算什么?吃人都是寻常小事!一群鼠目寸光的狗东西!”皇帝陛下骂道。 见真生了气,太子也赶紧道:“父皇说的是,所以还是父皇英明神武,早早就洞察了其中的危险。竟然想到借着这次寻找开明兽之机,将长安城上下都肃清一遍,实在是高妙至极!” 说完见皇帝脸色果然有所缓和,又接着道:“儿臣听说提出要清扫地下水道贼人的那队军卒,便是相州饕餮营来的人。如此一看,父皇真是慧眼识人呀!” 皇帝陛下闻言一挑眉,脸色又好看了一点。 于是太子殿下再接再厉的上前一步,说道:“父皇,那队军卒中的伙长陈玄帆,正是汾阳王兄儿子,听闻这清剿地下水道,还是他先提起的。” “哦?是他先提起的?”皇帝的怒气消解的差不多了,甚至被太子的话引出了点兴味。 “正是呀父皇!” 太子笑道,“他是汾阳王兄的儿子,汾阳王兄是父皇的外甥。父皇当日不是还和儿臣玩笑,说他是咱家的外甥孙子吗?不愧是能被父皇青眼之人,这不就来替父皇分忧了?” “哈哈,说的不错!”皇帝陛下不禁点头,“玄帆也不错,是真正为大唐,为朕考虑的臣子。既然如此,就更不能亏待他们。” “传朕的话下去,此次清扫地下水道,无论缴获多少,尽归军卒自有!” “是!” …… 此时,正拿着图纸在找最宽阔之处的陈玄帆他们,也收到了几支其他寻找开明兽队伍的亲切问候。 无不适再问,要不要他们帮忙。 还有人干脆就道,地下水道这么脏,不如他们来代劳。 “不!不用!”陈玄帆大力的摆手,就差把手拍在对方脸上了,“为陛下为大唐为百姓们掏下水道,我们不怕脏!你们别跟我们抢!” “吼!”他腰间的大青昂头怒视来人。 谁也别想抢走它滚泥堆的快乐! 吞了你信不信! 第543章 匪巢所在,西北角,我觉得是西北角 “这群人怎么也想来通下水道了?”陈玄帆把都人撵走了,有些奇怪地问身边的霍山道。 “不知道。”霍山摇了摇头,“不过看他们的衣裳,是北衙的人。” 两人话音还没落,又有一队人走了过来。 开口说的话,和前面的那几队人竟然都差不多。 陈玄帆也没有二话,还是一样地摆手拒绝。 大青更是气得落地化作了一丈多长的大蛇,蛇视眈眈的看着这些想抢活的军卒们。 它看过了,城里面的地大半都铺了青石板,根本没有钻泥地的机会。 地下倒是有可能,这你们也要抢? 行不行让你们感受一下,被吞吃入蛇肚的滋味? 放心,肯定在消化之前给你吐出来。 咱不爱吃生的! 见他们离开才放心下来。 陈玄帆也觉得很烦。 “他娘的,这帮人都是地头蛇,跟咱们这外来的抢什么?”他不禁骂了一句。 不管是找开明兽也好,还是抓耗子也好,这些本地猫肯定比他们这些外来的,知道的更早也准备得更充分。 说不定都有了能探查到开明兽踪迹的法器。 至于要抓的耗子,那就不用愁了。 这些本地的谁还不知道几个耗子窝呀? 以前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增加工作量,也是对方懂事,没惹大祸还肯分润好处。 不过这次被抽出来的军卒,来自衙十六卫和南衙三军的精锐,他们的出身都不会太差。 而且在爬到一定的位置前,也不会去碰这些脏耗子送的东西。 换句话说,这刀还算干净。 砍下来的时候就还算锋利。 以前不对这些耗子,是狗拿耗子会被人嫌弃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 但这次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他们这样年轻有上进心的,肯定会动手。 哼,往阴暗里想想,说不定他们的父母亲族还能帮一把,用养着的耗子命给家里的少爷铺路。 所以他们根本不缺抓耗子的地方,可以全力以赴地去追寻开明兽。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咱们抢个下水道? 此时的陈玄帆,以为这些人也是冲着地下的宝贝来的。 霍山想了想,却看了一眼他,微微扯了扯嘴角道:“玄帆。” “嗯?” “这次,你可能又歪打正着了。” “……什么叫歪打正着?” 虽然他还没想到,是往哪歪的又正打到了什么,但陈玄帆的反应一点都不慢,当即反驳道,“我就不能是神机妙算吗?” “哦,那你算到了什么?”霍山很不给面子的直白问道。 “算到了肯定能打着!”陈玄帆十分机智叉腰地说道。 如果霍山接着问,他就反问对方,你说的打着了哪里,我说的就是哪里。 哈! 两头堵住! 完胜! 霍山没给他这个机会,拿着图纸转身回去,和崔霁刘一勇等人,将图纸卷轴上的一处,指给了他们看。 这一处是他们这张图纸里,往地下相对深入,又比较宽阔的区域。 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找出地下水道中,最宽敞的地方。 原因很简单。 无论是什么地方,只要有人就肯定会有身份的高低。 身份地位高的人,肯定是要住在条件要更好的地方。 在地下水道里面,这样的地方无疑是又安全又宽敞,还通风的。 的远离脏污之处。 然后刘一勇等人便发现,经过仔细的比对之后,这样的地方,竟然有好几处不相上下。 “队正,不如咱们分开行动?”金少爷提议道。 “最好不分兵。”刘一勇摇了摇头。 地下的情况还未可知,分开行动他们就无法用军旗调动气血,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和大青之间互相借力。 水道深入地下,万一有兄弟失踪或者离队,那就危险了。 稳妥起见,还是一同行动。 “嗯,我们得留一些兄弟在上面接应,不能任由地下的贼人逃走。”崔霁说道。 水道的出入口有许多,他们当然是不可能全部看守住的,也不需要全看住。 只要在下去的地方留人,别让逃出来的人,从他们进去的地方跑出来就行。 否则会被人笑话的。 至于从别的地方逃出去,那自然有坊内的军卒、巡街武侯还有其他的军中兄弟出手。 反正他们只有百余人等,做不到面面俱到。 “若是我们地方找得够准,速度也够快,他们跑不了。”霍山接话道。 贼人肯定是狡兔三窟,所以这几个地方说不定都有个匪巢在。 可哪一个才是最有价值的呢? 他们人数不够把所有的贼人都抓到,也不能对所有的贼巢同时进行清扫。 只要一动手,贼人就会被惊动,然后带上最值钱的东西逃跑。 所以最关键的是,锁定匪巢所在。 陈玄帆也凑过来跟着一起想,不过没等他走过去,便听到身后有马蹄声。 刚给他们送来了图纸,走了没多久的小黄门,竟然又回来了。 “哟,你这怎么又回来了?”陈玄帆抬头打了个招呼。 刘一勇等人也听到动静,边收起图纸边走了过来。 “陈伙长,是好事!”小黄门嘻嘻笑道。 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刘一勇说道:“刘队正,我来传陛下的话。” 以刘一勇为首的众人赶紧的躬身听命。 陈玄帆有些不情愿地也跟着弯腰,等听清皇帝之令后,马上就喜笑颜开了。 心道,好家伙,皇帝陛下人真不错呀! 果然是个大方人。 “队正,这就是说,咱们挣多少能留下多少了呗?”小黄门一走,陈玄帆就凑了过来,小声的问道。 刘一勇点头,“嗯,陛下是这个意思。” “好!我就知道我没听错。”陈玄帆搓了搓手,兴奋的道,“那咱们可得掏个大的出来!” 虽然他们本来就是想掏个大的,但掏出来还得分上面一些。 现在是全归自己所有,所以陈玄帆的积极性立马不一样了。 只见他对着几人手中图纸挨个看了一遍,然后一拍巴掌道。 “我知道在哪了!” “哪里?” “嘶嘶?” “西北角,我觉得是西北角!”陈玄帆指着一张图纸上的一角,很肯定的说道。 第544章 蛟龙钻地洞直冲而去,寻宝开始了! “如果我是匪贼头目,就选择在西南角。” “为何呀?”兄弟们转头,狐疑地问道。 为什么伙长能如此肯定? “因为干净呀!”陈玄帆理所当然说道。 当然,干净是相对的。 东西角的这一处,在常安坊靠南的地方。 众所周知,长安城往北去,越是靠近东西城墙地坊,居住的人烟就越少。 人烟越少,下水道里也就能干净些。 这样的地方有两个,一个西南角,一个东南角。 可是东南角是芙蓉园。 这里虽然同样居住的人不多,可却是许多贵人们喜欢游玩之处,而他们出行所带的护卫众多,住在这下面太危险了。 东西角就不同了,这里的常安坊永阳坊等地,里面最多的是皇家的家庙。 巧的是,这些家庙里供奉的,又是皇族们并不会经常去祭拜的人。 “可是伙长,坊内人烟稀少的话,于他逃跑不利呀。”崔霁提出了疑问道。 在他想来,像这样的贼人逃窜,最佳的办法就是趁乱混入人群,然后随着人群四散,而逃之夭夭。 常安坊下这一处,几个出口附近都是很少见到人的。 “啧,老崔,你这想法的就不对了。” 陈玄帆哼笑着摆手道,“你想的逃出生天以后,还能在长安城内做贼。可你再想想,他们这样在地下藏着的人,老家都被抄了,他还敢在长安城内待着吗?” 躲在地下水道里的贼人,太清楚自己被抓了的下场了。 而且躲在地下都被找到了老巢,就说明官府动了真格的。 如此之下,还在城里待着,那不是找死吗? 当然是想办法往城外跑呀! “所以肯定是在这,远离皇城和权贵居所,又离着城门更近。”陈玄帆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我赞同玄帆的话。”霍山将陈玄帆说的那张图纸拿过来,看了看道,“这里,是归义坊。归义坊挨着漕渠。” 归义坊的南边是漕渠。 女皇时期这地方开凿新潭,两坊淹没成湖,归义坊就成了环水而建。 而归义坊东边还有一条水渠,这是从邙山北边引河水向西南,而流形成的一条渠。 这条渠水最后也是汇入漕渠。 “因此,贼人若是在常安坊下,便既能从城门往外跑,也能从水路逃跑。” 水路还要更安全一些。 若是他有些修为在身,泅水的水性极好的话,甚至能从水道底下钻入河渠中,从水底下游出去。 当然前提是,不触碰到长安城内的防御阵法。 但是走水路仍然是最安全的,比遁地还安全。 毕竟遁地需要法术或者借助法器,更容易被防御法阵轰死。 “那就这里!”刘一勇当机立断地拍板说道。 然后立刻下令整队,往常安坊而去。 选错了也就选错了,总不会空手而归。 不过是搂草打兔子,能捞到多少是多少。 去得晚了要是地下的老鼠先闻到了味道,跑了怎么办? 他们是走靠近西城墙顺城街这条路,陈玄帆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面。 这条路走得人也少。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常安坊。 “散开!”刘一勇抬手喊道。 三两句话便让军卒们分散开,分别守着几个出口。 距离他们选中的地方,最近的入口有八个。 其中五个水口在坊内,另外的三个在坊外。 而且都在坊墙的一边上。 刘一勇让人只守住坊外的三个入口即可,里面的入口在坊内,他们就不往里面去了。 以免影响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此时是白天,坊门前也有坊卒守着,他们要进去也是麻烦得很。 “留在上面的全神戒备!跟着下去的鼓荡血气护住周身!”刘一勇喊道。 “队正,我走这边!” 陈玄帆挑了其中一个入口,直接就跳了进去。 “喵呜!” “汪呜!” “嘶嘶!” 小妖怪们争先恐后地往下跳。 虽然下水道里阴暗潮湿味道难闻,但它们却更爱在往地下钻。 因为长安城内的人气太旺了,让它们感觉很不自在。 相比之下,倒是在下水道里待着,更加的舒服些了。 而且妖气血气可以隔开味道。 大公鸡十九哥不喜欢下地底,所以它留在上面和其余军卒守着洞口,等里面的耗子往外逃。 陈玄帆带着几只妖怪就是一路,刘一勇和霍山崔霁各自带人走一路。 手上都有图纸,直奔其中的中心而去。 “大青,快!你先去!” “嘶嘶!” 小蛟龙一落地,顿时化作了一道流光,往泥水里一钻,向着人气最多的地方冲去! “吼!”它兴奋的吼了一嗓子。 寻宝开始了! 第545章 盲盒一会儿再开!还是抓紧先扫货! 刚一下来,地下水道十分宽阔,头顶是青砖垒砌的圆顶,脚下也算平整。 矮的地方要弯腰前行,高的地方,能站直了身体伸开手。 这里地势高,所以只有些坑洼的地方,稍微的有泥水沾脚,其他的大部分地方,都不影响行走。 虽然地下几乎没有光线,普通人下来,在灰暗之中一时不适应,肯定看不清楚其中景象,但这对甲字队的军卒们来说不是事。 他们不需要打火把,也能看清里面的路。 只是味道的确是有些难闻,潮湿的地下,被水泡得腐烂的树叶,还有泥土的腥臭味,萦绕在鼻端。 闻得多了定然是要头疼难受,眼花恶心。 不过兄弟们身上血气翻腾,煞气将众人笼罩起来,将这味道也给隔开了。 “这地下竟然还算干净。”陈玄帆跟在大青后面往前去,心里不由的嘀咕。 他还以为会在下面遇到粪水,结果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的下水道反倒是腐臭的味道更浓重一些。 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随即就想明白了,大唐可没有化肥,粪便之类的都是能肥田的好东西。 他早上还听到有人在收粪。 下水道里没多少东西,这也是情理之中。 穷人太多了,权贵富户丢弃不用的,好的留着赏人,差的也都会被仆人先捡一遍,然后再送给穷亲戚。 死人的衣裳都敢扒下来穿,还有什么是能轮到下水道里的? 何况当街乱丢垃圾被武侯抓到,是要挨板子的。 下水道里的垃圾,也主要是洗衣做饭的废水而已。 菜叶子菜根人不吃还得喂鸡吃呢。 所以这味道更多是下雨的时候,冲下来的粪便、尸体和其他杂物。 而且这井底下明显有两种收拾过的痕迹。 一种是井底下来的那片区域,看样子是官府打扫的。 在往里走一段,也被清扫过,看样子是地下的人做的。 陈玄帆看到这心里不由得一喜,这说明他可能猜对了。 毕竟,只有那足够大的大耗子,才能指使小耗子干活,而且还能够对居住环境有所要求。 和他走干净的地方,还要顺便观察附近不同,大青专挑有水的地方走,而且直扑向目标。 沾水的小蛟龙,速度快得惊人。 所以,片刻之后,它就碰见了几个放哨的守卫。 “吼!” 大青一声低吼,然后便从几人身边冲了过去。 随着它的吼叫,那些人尽皆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 等陈玄帆追上它的时候,大青已经身在一个很宽敞的地道里,放倒了周围所有的贼人。 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男人,虽然个子不高但却长得很壮,而且身上竟然还穿着护甲? 有两个有些修为没被嘶吼迷魂的家伙,也被它两尾巴抽飞了。 最厉害的一个正被它卷在尾巴上,甩得晕头转向。 见陈玄帆过来,大青便快活地将尾巴上的家伙,往他面前一摆。 “嘶嘶!穿的最好的,抓到了!” 地下水道里的贼人有多少,头目又有多少,各自都是谁,这些问题刘一勇他们都不知道。 也懒得去知道了。 反正到时候能抓的都抓了,交给上面的人去辨认。 他们只要将仓库搬空就行了。 还有就是,头目的身上可能会有储物袋一类的东西,修士喜欢将珍贵的宝物随身携带,因为他们大多只相信自己。 所以陈玄帆就告诉大青,找身上衣裳的颜色最多的人下手。 蛋黄和猫小花不用他教,那两位才是寻宝的好手,进来之后就各自从陈玄帆身上跳开,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奔了过去。 不用说了,肯定有好东西。 陈玄帆连连搓手,神识将大青打晕和卷着的人扫了一遍,然后一招手,几道灵力化作手掌,从他们身上摸出了三个袋子。 可惜,只有一个是储物袋,剩下的就是普通的钱袋。 “娘的,这帮穷鬼!”陈玄帆啐了一口。 但马上就毫不客气的将东西收到了脑后的铃铛里面。 也对,这三个家伙最多不过武道刚入门,有储物袋恐怕也装不进去什么东西。 只是奇怪呀,这真的是贼人们的老巢吗? 怎么没人呢? 不会是找错了吧? 然后不等他多想,就听到了猫小花的叫声。 “喵呜!” “我来了!”陈玄帆大喜,朝着大青一招手,叫道,“大青!走!” 猫叫了,肯定有宝贝! 脚下一点,纵身朝着发出呼唤的猫小花所在飞跃而去。 大青随即跟上。 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便到了赶到了地方。 就见猫小花正蹲在一块墙壁前的砖台上等着他。 见他过来,便伸爪子拍了拍身后的墙面。 陈玄帆立刻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嘿嘿一笑,拿出了锅铲和大黑锅,给了猫小花一个,你说往哪里插的眼神。 “喵呜~”猫小花抖了抖胡子,跳起来拍了其中的一块砖。 “好嘞!”陈玄帆将锅铲抓在手里,试探着往砖缝里一插。 “咔哒!”一声,砖头掉了出来。 露出了一把锁孔。 陈玄帆二话不说,将锅铲和小帅锅化为巴掌大小,伸了进去,三两下就把锁给打开了。 “好家伙,防御阵法都挡不住我,何况是这种机关锁?” 其实他伸手进去,气血灌注之下,一拳也能将墙壁打碎。 可那动静太大了,万一里面放的是易碎品,不就亏了吗? “咔哒!” 又一声响动,里面伸出了一块砖。 “砖?”陈玄帆探手过去,把砖拽了出来。 神识扫了下,砖里面是空的,藏着什么。 再看看砖出来的地方,里面黑黢黢的,看样子没东西了。 “汪呜!” 陈玄帆刚想把砖掰开看看,就听到蛋黄叫了一声。 这是报喜的声音! “走,下一个!”他抬手将砖也收了,带上猫小花转身去找蛋黄。 反正已经到手了,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跑不了! 蛋黄是蹲在了一个靠近水渠的地方。 陈玄帆听到了水声。 神识往周围查看,便见到附近有一条底下水渠。 渠底和渠口铺青砖或者是石板,渠壁都砌青砖。 为防止渠道淤塞,每隔一段还安着一道闸门。 两道相近的闸门,铁栅栏似得直棂窗形,可拦阻较大污物。第二道闸门是布满菱形镂孔的铁板,连漂浮的小东西都能挡住。 “是炼制过的低阶法器。”陈玄帆挑眉,他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外郭城和城墙的分界地带。 也是贼人为自己选择的逃生之路。 这两道低阶法器闸门在这里,就意味着附近不会有重兵把守。 因为不需要多此一举。 破坏闸门要么往里进,要么是往里进。 能不动声色破坏闸门,不是普通人,一般的军卒也拦不住。不一般的军卒在更重要的地方驻守。 但是什么事情都可能有例外。 如果能不惊动人绕开或者打开闸门,就能混到城门口去,想办法出城。 或者是进入别的水路。 那这里的宝贝,就很可能是贼人留的后路。 万不得已跑路,来不及带任何东西,也可以带着这里的宝贝走。 东西肯定差不了! 能让贼头当做跑路以后依靠的宝贝。 陈玄帆不禁搓了搓手,激动激动! 机关和之前猫小花找到的大概相似,看样子这贼头很没创意呀。 里面竟然又是一块砖! 他把砖掏出来之后,刚要打开,就听刘一勇远远的传来。 “陈玄帆,你来!这有个库房!” “库房?” “我马上到!” 陈玄帆抱着砖,身法极快的朝着刘一勇的方向而去。 盲盒一会儿再开! 还是抓紧先扫货! 第546章 大青,上!别客气,给他们来个大的! “队正!我来了!” 陈玄帆在取第二块砖的时候,就听见脚步声响,知道刘一勇他们到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库房。 不过等他过去,将库房打开,就知道为什么猫小花和蛋黄不往这边跑的原因了。 因为这一处被封闭的地洞,门上虽然有个小防御阵法,可里面摆着的几个大箱子,装的都是些金银财宝古董字画。 放在世俗界是很值钱,但对于实力不断上升,又没有家族拖累的甲字队而言,它们的价值就大大地削弱了。 当然,不是不喜欢不想要,而是比起这些,他们更想要修炼资源。 实力,修为,才是他们目前最追求的东西。 这些财富,等到了实力停滞不前的时候,再去谋划也不迟。 而世俗的财富在一直跟着陈玄帆生活,几乎没花过银钱的蛋黄猫小花它们眼中,自然算不上是宝贝。 除了这个小仓库,他们又在小仓库的对面,找到了一个大仓库。 两个仓库里,除了几个装着金银铜钱的箱子,还有头面首饰,宝刀宝剑,瓷器画作,另外最多的竟然是名贵的木材,药材和丝绢。 有些是光秃秃的木头,还有些已经被雕刻成了作品。 琵琶棋盘酒壶酒具茶具就算了,甚至有不少椅子柜子澡桶之类的大件。 “队正,这些东西咱们也要吗?”胡四拍了拍身边的澡盆问道。 这大澡桶看着是木头,摸上去竟然是温润如玉石。 似乎不是普通的东西。 “要!当然要!” 刘一勇瞪眼,拍了拍澡桶道,“这是洞天里生长的一种香柏木!而且是带着大师刻印的,上面还烙印着吉祥符咒!一个澡桶能卖上千贯!你说要不要!” 他们可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再不挣点钱,就得把这一屁股卖了。 “可是队正,兄弟们的储物袋,装不下呀!” “没事,你们尽量装。”刘一勇摆手,一指陈玄帆,“装不下的还有咱们陈伙长呢。” 别的不敢说,但他敢肯定,若是皇帝陛下准许他们到皇宫里装东西,陈玄帆能把皇宫给他搬空。 地皮要是有用,刮地三尺都不在话下。 大家都是兄弟,不只是陈玄帆,甲字队的军卒们都是这个德行。 一个个像是进了丰收了的农户,拼命地往储物袋里塞东西。 刘一勇也不管,反正不能吃喝的东西,完全不怕谁藏起来。 只是看不下去的时候才骂一句,吼道:“捡贵重个头小的装!笨重的塞不下就他娘别塞了!桌椅板凳留下,到时候拿到西市上卖!” “是,队正!” 被骂的人笑呵呵地答应着。 沉浸在收获中的兄弟们,就当刘一勇在边上唱歌了。 “队正,这地方真是匪巢吗?怎么没有什么守卫呀?” 提前收了一波的陈玄帆,一边乐呵呵随手把兄弟们装不下的大件,收到铃铛里,一边神识扫着各处,防止有漏网之鱼。 可能是他今天没财运,结果是一无所获。 于是就找了个话头问刘一勇道。 “不知道。”刘一勇摇了摇头道,“不过霍山正在审那两个头目了,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进来之后他们还是分成了两队。 他带着兄弟们翻找东西。 霍山和崔霁两人,一个负责审问头目,一个负责将被大青打晕的贼人捆上送出去,交给上面的兄弟看守。 顺便搜查可能藏起来的贼匪。 蛋黄和猫小花已经加入了崔霁的队伍。 两人话音未落,霍山就走了进来。 说道:“队正,咱们没来错,这里是贼人头目,妖鬼帮帮主,号称妖鬼坊坊主的鬼十九的居所。不过他几年前在地上弄了套院子,就很少回来这里了。” “被我们抓住的三个人,是负责看守这里库房的,据他说,这里只存放着帮会不常用的东西。更多的东西,都在离西市不远的醴泉坊下的那个仓库!” “走!” 刘一勇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陈玄帆,把东西都收了!” “好嘞!” 他们也不上去,直觉从地下往西市冲。 路上正好还能扫一遍其中的几个据点。 上面的军卒也赶紧将抓到的贼人,找了一队巡街的长安县衙役塞了过去,然后拔腿往西市跑。 下面找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队正说要在西市找个摊位卖了。 这卖的钱,不得吃点好的吗? 快跑! “等等,队正,咱们速度点,让大青开路!” 陈玄帆挥手间,灵气血气喷涌而出,将两个仓库剩下的东西一扫而光,然后挥手大吼了一声。 “大青,上!” “吼!” 大青十分兴奋地两个前爪一抓地,飞了出去。 吼声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几对贼人,直接震晕了过去。 刘一勇让几个军卒留下,把人捆上串起来,带到上面去交给衙役,然后便带着其余兄弟们踩了过去。 他娘的听到贼窝有动静,赶过来查看肯定都不是好人,踩死了活该! 被留下的几个兄弟,等他们踩过去,见有醒过来的,上去先补一巴掌,拍迷糊了再取出麻绳来,骂骂咧咧地把人捆上。 “兄弟们捆紧点!快!赶紧弄完了,去西市吃烤羊肉!” “好!” 地下水道有地气隔着,大青的吼声不至于影响到上面的普通百姓,陈玄帆就让它吼了个痛快。 还能节省时间。 “奇怪,怎么会这么多普通百姓?” 期间陈玄帆的神识一直散开着,他们走的是最近的那条地道,这似乎也是贼人们常走的道路,所以近处没有什么人,但离着有些距离的地方,却好像有普通人居住在此地。 而且越往前,百姓越多了。 现在是白天,但他们好像都在睡觉。 他有心将神识往远处探查了一下,由于担心触碰到长安止阵法的禁制,还是先放弃了。 这些可以之后让能管的人来管,他一个过路的小卒子,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 又往前行了一段,陈玄帆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地上的也有,地下的也有。 “队正,前面似乎很热闹呀?”陈玄帆回头笑道。 “嗯,应该是西市就在前面了。”刘一勇看了眼图纸,判断了下方位。 陈玄帆闻言调动气血又往前冲了一段。 “大青,能一次把他们放倒吗?”他面对即将到来的宝藏,有些激动了。 不想打架,只想开盲盒! 于是就怂恿大青,给前面的贼人来个大的! “嘶嘶!”大青摇了摇尾巴尖,表示它可以试试。 “那你别客气,上!” “嘶嘶!” 第547章 我们找到了很多陶罐坛子,里面有小孩儿! “吼!” 大青在陈玄帆的怂恿之下,一个龙腾之态,妖气弥漫开吼了一嗓子。 仿若龙吟之声在地道之内回荡。 “哎哟卧槽!” 后面跟着的刘一勇等人,都觉得眼前一花,不过大青的吼声是冲前去的,他们身上气血一闪,便恢复了正常。 但前面的贼人,就倒霉了。 好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倒地。 不过这次贼人的数量多了,有一些身上有修为的人,没有立刻就昏迷,而是发现了不对后,叫嚷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什么东西在叫?” “兄弟们怎么了?” “谁!” “杀人了!快去叫二帮主和军师!” “……” “兄弟们,冲!”刘一勇皱眉,挥手说道。“下手重点没事,死不了最好,死了也没事!” “是!” 这时候一个穿着绸缎的大汉急匆匆的迈步过来,身上血气波动,表明着修士的身份,嘴里嚷嚷道:“不知是哪位大能大驾光临妖鬼坊?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 下面的话他是说不下去了,因为看到了陈玄帆身上的衣裳,还有他手里那乌黑的大铁锅。 “嘭!” 锅底拍脸,直接放倒。 “山爷,这有个大个的,交给你了!”陈玄帆回头招呼霍山来把这人抓走审问。 然后他转头朝着一个地方跑了过去。 蛋黄和猫小花刚才就是冲着这个地方去的! 可是他刚跑过去没多远,迎头就又遇上了一伙人。 打头的扛着把大刀,看到陈玄帆一愣,“你不是我们……” “嘭!” 陈玄帆急着去开盲盒,哪有功夫和他废话? 一锅撂倒。 然后砰砰砰的几声,将一堆人都给拍得晕死过去。 接着又听到了脚步声和人声,他嫌麻烦便让大青再吼一嗓子。 大青的吼声可太好用了,尤其是在这地道之内,还有混响加成! 只要不遇上高手,这迷惑人心的嘶吼,简直就是大规模利器。 而且还不造杀孽! 好用! 必须好评! “干得漂亮!”在大青一嗓子放倒来人后,陈玄帆通过神识看到,相连的几个通道之内,贼人也都晕了过去,立刻就给了大侄子一个表扬的拍头。 “走!去看你干爹又发现了什么宝贝!” “嘶嘶!” 大青摆动尾巴,在泥地里穿行,扬起了一阵的泥点子。 陈玄帆这会儿身上被血煞之气和灵气结界包裹,泥点子飞溅不到他身上,他也闻不到味道,只觉得孩子帮了大忙,既然想玩泥巴那就让他快乐的玩会儿。 所以乐呵呵地跟着,也没阻止。 可怜边上被迷晕了刚要醒过来的贼人,一下子又给熏到了。 他不明白,之前的臭味都快习惯了,可这怎么又更臭了呢? …… 蛋黄和猫小花找到了一个库房。 和之前在匪巢找到的库房一样,是挖出来的一个地道之内。 不过这个仓库更隐秘,它是在长安的下水道的再往下一层。 贼人们竟然在地下水道底下,又开凿了一部分出来。 他们也真不怕淹死! 这里的防御法阵就像样多了,让陈玄帆费了一点功夫才破开。 毕竟得把大黑锅变到足够大,将防御法阵直接给撑破了。 “嘿嘿,锅铲开门~” 陈玄帆嘴里念叨着,手上锅铲的把尖插锁孔里,一顶,一转。 “咔哒!” 开了! “嘭!” 门被推开。 露出了一个通道。 通道里面是比上一个大仓库,还要大很多的空间。 可是让陈玄帆失望的是,这里面他娘的,最多的东西,竟然是粮食! 粮食! 粮食他是很喜欢的,可普通的粟米糜子黄豆小麦等等这些,他已经不怎么吃了! 不然累死也吃不饱! “啧,这要是灵米该多好!”陈玄帆用神识扫了一遍,通道后面空间内的东西。 粮食占了大半的空间。 还有两个被像漕运船上一样,被封装的粮囤。 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粮食? 陈玄帆眉头微皱,觉得有些奇怪。 除了粮食以外,还有一个小仓库。 他以为里面摆着的还是金银铜钱,结果没想到有灵气渗出来。 这让他刚想走又转回了身,进去将里面的仓库打开看了一眼。 是灵肉和灵植食材! 品级不算太好,但也足以让陈玄帆高兴了! “好家伙,总算是够兄弟们美餐几顿了!” 收走收走! 将小仓库搬空后,陈玄帆走了出来,准备去找下一个目标。 这些粮食等之后再说。 “喵呜!” 这时,猫小花从粮食堆里跳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布包。 “是什么?” 陈玄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种子! 猫小花角落里找到了一包种子,还有点灵气在,能活! “汪呜!”蛋黄也叫了起来。 在粮囤下面还有个小空间,里面有几个宝匣。 装的是灵米! “哈哈!干得好!”陈玄帆高兴地叫道。 “伙长!队正叫你过去!”一个军卒在外面喊道。 “怎么了?” “我们找到了很多陶罐坛子!伙长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陶罐坛子?” “嗯,里面还有小孩!” 第548章 我是‘花妖\’小蝶,他是守护花妖的蛇精 陶罐坛子? 小孩儿? 陈玄帆听得不禁是眼皮一跳。 还以为这次是又遇上了魂瓶。 而且看来喊他这兄弟的神情,像是比上次还要可怕! 那得是有多少魂瓶? 他把大青留下看看守库房里的粮食,然后赶紧跟着他去找刘一勇。 结果等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是想错了。 不是魂瓶。 陶罐坛子是陶罐坛子,里面也真的装着孩子。 但,是真正的孩子。 不是鬼。 可,也不像是人了。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是,这是什么?” 陈玄帆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是幻术吗?” 他不忍直视这惨状,回头看向刘一勇。 刘一勇摇头,咬牙骂道:“该死!这些贼人都该死!” 这是一处离着他们直奔而来的巢穴中心,相对偏僻的一个地道里面。 阴暗,潮湿,肮脏,还有腥臭。 摆放着,不少大小不同的陶罐。 用简陋的木架子隔开了两三层,上面的是小陶罐,下面的是大陶罐。 陶罐里装着的是,只露出头的孩子。 他们看着也有七八岁了,可那罐子最大的却只有不到两尺高。 里面的孩子听到有人声,都在害怕地发抖,嘴里不断地发出呢喃的讨饶声,还有喊饿的声音。 祈求来人给他们一些食物。 当看清楚来的不是帮派中人,一个个却都噤若寒蝉,一句呻吟都不敢发出了。 的下水道会号称是妖鬼坊,里面的空间的确很是广阔。 有些水道修得宽大,不仅能容纳人的生活,还被贼人们在相对高出,和不易渗水的低处,开辟出了其他的空间,犹如一个个窑洞。 装了门户的房子,里面的布置堪称奢华。 中心地带有酒肆,赌场,妓院等等。 他们在这片巢穴里找到了一个小仓库,里面放的都是些低阶的法器,还有一些能用来炼器的材料。 而这一处,是胡四听到动静以为是有逃脱的贼匪,躲藏在这里,所以才找了过来。 当他掀开帘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形,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 “他们管这里叫小鬼洞。”刘一勇说道。 陈玄帆转回头去,看着这些装在陶罐里的孩子。 他们的头在坛子外面,头比罐子口要大很多。 因为他们的头根本就不是普通小孩子的大小! 蓬头垢面,头发散乱不堪。 就像是坛子里种着一颗头。 而这颗头已经大得畸形了,甚至不再是人头的形状。 额头长了大瘤子的,下巴长歪了的,嘴歪眼斜,眼睛嘴角鼻子腐烂…… 七窍中流出的血都干枯了,在过分丑陋的脸上呈现出红黑色的纹理。 可怖的景象让人心里发毛! 又让人凭空生出一股怨念。 到底是为什么? 是谁在这造出了这一幅地狱之相? 陈玄帆受到的冲击,比上次在虎狼山上还要大。 那次他们去得晚了,经历惨状的人都死了。 而眼前的这些孩子,还活着。 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你看看这些孩子,他们,还有得救吗?”刘一勇这话问得有些艰难。 以他的判断,这些孩子身上气血溃散,全靠坛子里的药气活着。 之前胡四等人要打破坛子,将孩子们救出来,他给拦住了。 地洞里的腥臭味,是坛子里发出来的。 他们的血肉在腐烂,和浸泡的药水味,一起散发出来。 药味已经非常淡了,孩子身上的血肉成了药材的一种。 陈玄帆摇了摇头。 这些孩子的神魂已经散乱了,若是不动他们,兴许还能活一段时间。 将坛子打碎,怕是立刻就会死。 他挥手一团血气和灵力喷涌,将这些孩子笼罩起来。 救不了他们,但这能让这些可怜的孩童,感觉舒服一些。 虽然,他们此时可能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队正!伙长!”史大俊有些干涩的声音,从地道外面传来,“还有!” “什么还有?”刘一勇皱眉。 “陶土坛子!还有装着孩子的陶土坛子!”史大俊抓了抓头发,低吼道。 陈玄帆身体一颤,转身便急速的赶往神识扫到的一个地方。 史大俊所说的,还有坛子的地方。 不止一个。 有两个。 两个地洞的位置挨着。 陈玄帆先进的是右边的地道。 这个地道里要宽敞一些,里面坛子也少了几个。 有些陶罐坛子上面还裹着鲜艳的绸布,还用绢丝扎出了花朵。 像是特意的打扮过。 一共有六个坛子。 里面都是女孩儿。 被打扮的最漂亮的一个坛子,露出的头颅是个美丽的小女孩。 她的五官脸型都很正常,而且脸蛋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皮肤苍白如雪,头发乌黑。 头发被精心的梳理过,脸上画着妆容,眉心点着一个红点。 圆润的脸和身下的用绸缎遮盖的细长陶罐,形成了让人战栗的反差。 有种让人寒毛直竖的诡异感。 “嘶嘶!” 在陈玄帆打量这坛子里的女孩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蛇类的嘶鸣。 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皮男孩儿,从边上的黑暗中冒了出来,前胸着地蠕动着,挡在了陶罐坛子和陈玄帆之间。 一双好似蛇蟒的细长眼睛,望向他。 “蛇精?”陈玄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 “汪呜!”蛋黄吠叫道。 不是妖怪。 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 是人! 他是一个瘦削的,可能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 有人将他胸口到腰腹以下还有腿,都用蛇皮包裹了起来。 陈玄帆神识探过去,眉头再次皱的死紧。 这孩子的下半身的骨头被人敲碎了,不知道有什么药水浸泡过,让他身体没有坏死腐烂。骨头也以奇怪的角度重新长好。 那蛇皮是用胶粘上去的,恐怕已经和肉长在一起了。 他发出蛇鸣和刚才爬出来的动作,和蛇非常的相似。 是能让陈玄帆以为是蛇精的程度! 很难想象,这个少年是经过怎样的折磨,才被驯养成这幅样子。 而且他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条蛇,听不懂他们说话,只是守着这些坛子里的少女。 将人,驯养成蛇精? 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情吗? “郎君,你们,真的,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吗?”陶罐里的少女睁开了眼睛,她盯着陈玄帆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 脆生生的问道:“我们终于被算作是妖鬼了吗?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把你们变成这样的人,才是妖鬼!”霍山走了进来,沉声道。 “我们是来杀他们的!” “是吗?真好呀~” 陶罐里的少女又笑了,她的声音很好听,笑声更好听,清脆悦耳。 “我叫蝶儿,他们说我是被困在瓶子里的花妖。他是小蛇,一条要守护花妖的蛇精。” 小蝶还在笑,她仿佛不笑便不会说话一般,但笑着笑着,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 “军爷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陈玄帆看向霍山,霍山点点头。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这间地道。 “花妖”小蝶在笑给他们看,他们却有些不敢看下去。 只能有些狼狈的逃出来了。 他们,救不了这个小姑娘的命。 “另外一边的地道里,装的是男孩儿。”霍山顿了下,开口说道,“陶罐坛子大一点,是就要养成的侏儒。” “侏儒?”陈玄帆皱眉。 “嗯。”霍山点头。 第549章 郎君,带我们上去吧,带我们上去晒晒太阳 观看俳优滑稽的表演是贵人们最喜欢的取乐方式之一。 春秋时代起,就在上层权贵之间流行了。 俳优要在不惹怒贵人的前提下,将这群养尊处优的人逗乐,这无疑很有难度。 他们往往无法忍受言语上的冒犯嘲讽,说错话的下场很惨。 而举荐俳优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逐渐的俳优中正常人越来越少,多是侏儒从事。 侏儒身材短小,形象古怪,动作可笑,天生滑稽逗乐。 他们为优人,可以通过自有的身体缺陷造成的丑陋,以及滑稽的肢体动作和荒诞不经的话语,达到逗人发笑的目的。 天生的侏儒不好找,妖鬼坊内就借助一个无良炼丹师的药方,用将男童装在陶罐里养大的方式,人为的制造侏儒。 就像他们制造蛇精和花妖小蝶一样。 虽然这样蓄养出来的侏儒,开口说话会露馅,也登不上权贵们的府邸,但用来在西市里赚钱却足够用了。 其中有佼佼者,再卖给会调教的人,又能多赚一笔。 被从地上拐来偷来的孩子,长得好看的男孩女孩会优先考虑卖掉。 卖不掉的孩子也有别的用途。 男孩儿就打断腿,白天放出去乞讨,晚上收回来关着。 小女孩儿他们是不留的,卖不掉也不会养,地下妓院里的女人,都是直接拐来的女子,养孩子太费事了。 拐来的女子照样是先卖于地上的妓院。 只是妓院里很挑剔,来路不明的女子,不是谁都敢收的,卖不了的留下,自己开妓院。 上面的妓院有人去,下面的妓院再脏也有人来。 还有这些贼人在偷孩子的时候,由于动作会十分残暴,有些孩子在被偷的过程中,被扭伤了手脚,但五官长得还不错,就会被用来驯养成各种的动物。 比如裹上狗皮,蛇皮,在西市上表演杂耍卖艺赚钱。 卖不掉小女孩怎么办? 送回去? 那是人会干的,妖鬼可不会。 他们找到了用罐子蓄养“花妖”的手段。 “小鬼洞里的那些,都是失败品。”霍山低声道。 孩子们被养在罐子里,用药水浸泡。 固定的时候吃饭,固定的时候排泄。 排泄的在要换药水的时候,让排泄物一起从罐子底部流出来。 他们吃的东西也都有限制。 贼匪们没有功夫等他们长大,所以用的办法是让他们快速地长胖! 那修士的丹药和药材,蕴含稀少的气血和一些阴煞之气,能让小孩子在陶罐里,身体被挤压得变形了,也能好好的活着。 但那药效十分的古怪。 沾染了药水的人,不能再见到阳光, 有些孩子体质好能扛住,有些孩子会在快速长胖的同时,身上就会出现溃烂,脸也会越长越奇怪。 再加上罐子内空间变小,越来越胖的身体被挤压得疼痛难忍,然后出现坏死。 这些就会被妖鬼坊的人放弃,因为没有了用处。 小花妖得要有一张好看的脸。 脸长坏了,就没有用了。 不,也不是毫无用处。 “我审问了抓到的军师,他说有些地上下来的客人,会出钱买这样的罐子,敲开看看里面的孩子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然后再和朋友边饮酒,边看着他慢慢地死去。” 贼人们很乐意做这个生意,甚至以此招揽客人。 毕竟在他们看来,将这些孩子养胖,也花了些米面的。 霍山的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神情。 若是让他知道这么干的人是谁,他不介意将对方砍成肉泥。 “这样的一个罐子,可以卖一贯钱。” 陈玄帆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几步过去,撩开了他隔壁的地道的帘子。 里面摆着的几个大一些的陶罐坛子。 里面的坛子里是男孩儿。 共有三个。 “男孩儿更容易卖出去,剩下的用处也多。乞丐,打手,资质好的还会被挑选出来,让他们修炼,以后也当贼。” 霍山冷声道,“看来这伙贼匪,所图不小。” “郎君,你们还在外面吗?”小蝶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的地洞里传来。 “嗯?”陈玄帆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女孩儿叫他们是要做什么,便道,“我去看看。” 他重新走进了‘花妖’小蝶所在的地洞,就见小姑娘对着她你嫣然一笑。 说道:“这位郎君,我想去上面看看,上面好热闹,你可以带我上去吗?” “你想上去看什么?”陈玄帆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个少女,心里已经猜到,她想干什么了。 果然,她笑的很好看,说道:“我想看看外面的太阳。” “会死的。”陈玄帆淡淡的说道,“你晒到太阳会死的。” “我知道,鬼奴说过,要是我不听话,就让我晒太阳。”小蝶还在笑,“他以为我害怕才听话,其实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死。” “能活,没有人想死。”陈玄帆看着她。 “对呀,没有人想死。”小蝶笑道,“可是我现在想死了。” “你们不会放过他们的,是不是?他们也会死,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急着去偷其他小妹妹下来,把她们也养成我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呀?军爷。” “……是。”陈玄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郎君,送我上去看看太阳,好吗?不晒太阳,我也活不了多久的,我不想一直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 小蝶柔声祈求道,“辛苦郎君把其他姐妹也带上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太阳。” “我……等等!” 陈玄帆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之前从常安坊下贼巢里,拿到了两块砖头取了出来,用手掰开。 这砖用的土很特殊,里面竟然封着两个灵玉瓶。 轻易的破开了上面的阵法,陈玄帆拔出其中一瓶的瓶塞,一股氤氲的灵气便冒了出来。 他顿时一喜,道:“这是回春丹!” 把另外一瓶也打开,里是满溢的血气。 是一瓶还灵丹! 一瓶里面有两颗丹药! 一颗回春丹用以滋养镇定魂魄。 一颗还灵丹修补身躯窍穴经脉! 这是贼头留给自己的保命丹药! 两颗丹药的价值,比陈玄帆他们目前搜刮到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都还要昂贵的多。 更关键的是,这丹药能救命! 只要人不死,吃下去就能活! “小蝶,这丹药能救……”陈玄帆抬头,想说告诉小蝶,这丹药能救她的命。 却没能说完。 这丹药能救人的命,可却无法恢复她的身体。 而且,也只够救一个人的。 小蝶却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郎君,这人世间太苦了,我已经努力的糊了很久,现在有了解脱的机会,不想再以这副样子活下去。带我们上去吧。” 小蝶眼角亮晶晶的笑道,“带我们上去,晒晒长安城的太阳。” 她身后的几个少女,也都笑着点头。 “陈玄帆,答应她们吧。”刘一勇在外面说道。“我们一起送他们上去。” “……好。” 第550章 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 陈玄帆闭了闭眼睛,答应了一声。 上前一步,俯身将装着小蝶的坛子,捧了起来。 坛子并不重。 他却比上次捧着神秘莫测的李忆卿,还要紧张。 手都在抖。 一个武道四品的修士,是不是手抖的。 所以,是他的心在抖。 刘一勇带着霍山和另外几个兄弟走了进来。 然后一人捧起一个坛子。 坛子里的少女在笑着对他们道谢。 可兄弟们听着这道谢声,却觉得像是被人朝着胸口打了几拳一样难受。 他们在小蝶的指引下,从一个隐秘的不在图纸上的下水道口出来。 外面是喧闹的西市。 出口是在一个帐篷地下,帐篷的外面是一个杂耍的戏台。 帐篷里有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男人,他们在看守着帐篷里的‘动物’。 看到有人从地道里出来,刚要回头说话,便被陈玄帆猛然放开的血煞之气,压制得动弹不得。 随后便只觉得脑子像是挨了一记重锤,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郎君,你好厉害呀!”小蝶见状,赞美道。 “……我不厉害。” 陈玄帆扯了扯嘴角,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人夸自己厉害,感觉那么不是滋味。 如果他真的很厉害,也许就能救下这些小姑娘,让她们可以健全的活下去。 哪怕是残疾着,她们那么坚强,应该也能活下去。 可是,她们肯定不愿意活在坛子里。 “哐哐!” “各位,我们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表演,请稍等片刻!” 这时,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想要进来查看。 陈玄帆没给他们机会,直接抱着小蝶走了出去,并在一瞬间,脚下一跺,血气翻涌,将台上的所有的人,都震晕了过去。 “哗!” “什么人!” “这是?” 台下的人群立刻就要乱。 “肃静!本官是猎妖军队正!”刘一勇身上煞气蓬勃而起,身后军卒气血外放,镇住了场中的百姓。 百姓们看到了他们身上的衣裳,果然不再互相推攘。 然后便有人看清了军卒们手中捧着的陶坛子,瞬间便纷纷叫嚷了起来。 “快看!是花妖美人!” “军爷!花妖美人不能见光呀!” “快!快拿布盖住她们!” “花妖晒到太阳就活不成了!” “哎呀!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肃静!”刘一勇不得不又大吼了一声。“是花妖美人自己要晒太阳,我们便让她们好好晒一回太阳吧!” “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妖美人要求死吗?” 百姓们不敢再大声喧哗,却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各位看客,军爷说得没错,是我们想晒晒太阳。”小蝶开口道,“郎君,可将我放在台子前面一些去吗?” “好。” 陈玄帆依她所言而行,将她放在了舞台最前面。 “啊!” 头上完全没有了遮挡,太阳晒在小蝶身上,让她发出了痛苦的低声呻吟。 但她脸上的笑却没有散去。 她看着台下道:“各位看客,我不是什么花妖美人,我是人。你们谁家三四年前丢过一个女孩儿吗?她的脚心有一颗黑痣。” “你们谁家两年前丢过孩子吗?她的胸口有个牙印。”另外一个坛子里的女孩儿,被放在了小蝶的旁边。 “两年前……” “我是……” “……” 她们不仅是在说自己,还在说她们知道的别的孩子。 几个花妖美人接连开口说完之后,场面一时寂静了下来。 接着台下便有嚎哭了起来。 喊着孩子的名字。 他们也丢了孩子,但不是台上这些女孩儿。 “各位看客,再遇到被装在这小小的坛子里的花妖美人,也请你们救她们一救吧。” 小蝶笑道,“若是真的妖怪,便该有猎妖军找上门了,岂会落在这些贼匪手中?便是不救,也别围过来看了。” “陈郎君。”小蝶突然叫了陈玄帆一声。 “我在。” “我怕看客们不肯信,你帮我把坛子打碎吧。我想让她们看看,坛子里的花妖美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好。”陈玄帆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明白小蝶想干什么了。 便一挥手,几道血煞化为刀刃,砍在了小蝶所在的坛子上。 “咔咔——” 陶罐慢慢的裂开,碎成了几片。 露出了里面,一副肥胖臃肿畸形丑陋的身躯。 “啊!” 身体突然暴露在阳光下,冒出了一阵青黑的烟雾,小蝶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啊!” “妈呀!” “鬼呀!” “妖怪呀!” 台下的百姓们吓的惊呼出声。 “呼——” 陈玄帆再次挥手,用一缕灵气,扶住了要栽倒的小蝶。 也挡住了向台上投掷过来的石头。 “多谢陈郎君。”小蝶有些虚弱的笑道,“这下肯定再没人敢来看什么花妖美人了。” 然后她起头,看了眼台上的太阳。 叹息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呀。” 第551章 那耀眼的神人身影,让无数百姓心驰神往 妖鬼坊,人比鬼还恶! 几乎所有被养在花瓶里的孩子,都选择了在阳光下迎接死亡。 因为他们没有活路了。 就算被救下来,也不过是早些结束困难而已。 这是陈玄帆第一次想救人,却一个都救不了。 无能为力。 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向死亡,他没有别的选择。 亲手把他们从地下带出来,亲眼看着他们向阳而死。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呼吸困难。 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可火又被什么挡住了,不见火苗只冒烟。 熏得他眼睛发酸。 被驯养成‘妖物’的小孩儿,还有能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们已经不仅失去了身为人的一部分身体特征,而且连神智都不完整了。 魂魄不全。 三魂六魄,一个都不少,一个都不全。 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 还不如让他们就此往生,至少还能一点灵光不灭,再入地府轮回。 若是这么下去,等神魂溃散,怕就是魂飞魄散了。 “他们的年纪太小了,神魂不稳,再遇上变故之后,便出现了魂魄残缺之状。” 道子挥手,将一道灵光点在几个半人半妖怪的孩子身上,让他们能在沉睡中,在阳光下安宁的逝去。 然后皱眉转身对陈玄帆道,“陈兄,你冷静一些。练气士最忌讳心境动荡,何况你在归元境,更要谨守本心,你切勿心火太旺,生出他念!” “我心火旺吗?”陈玄帆扯了扯嘴角,“我心火一点都不旺。”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就传来了一声冷哼。 红衣童子盘着腿抱着胳膊,飘在他的头顶,眉头紧皱面色难看。 在它的头上,黑衣童子在用手招来水流,往下浇灌。 “滋——” 一阵青烟从红衣童子身上冒了出来。 这叫心火不旺? 把紧守门户的红衣童子,都烧的待不下去了,这叫心火不旺? 如果不是知道陈玄帆此时心里难受,红衣童子早就开始闹了。 “陈兄,你还是别在这看着了。”闭目带领师兄弟们念诵往生经的佛子,也不禁开口劝道。 陈玄帆动念之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波动,让他们都感觉有些心中难净。 愤怒,愤恨,怨怼,无力……纠缠在他心里,在他的识海之内,掀起滔天的风浪。 虽然他没有刻意的将神识发散出来,但尽在身侧的人,却难免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一个练气修士,如果心境不平的可怕之处。 再让他这么站在这,恐怕是他们也要佛心不稳了。 陈玄帆沉默不语。 现在这处高台之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或趴或躺着一些半人半妖的孩子。 高台下不断有百姓来来去去,有人取了香案,有人拿来了香炉,给孩子们点上香。 有人在点了火盆,烧纸。 高台的另外一边,堆起了柴火。 那是这些孩子最后的归宿。 地下找到了许多的骸骨,也在陆续的被搬上来,一同火化了运出城外。 佛子和道子是不请自来,然后他们便带着各自的师兄弟各自忙碌。 动静传出去之后,陆续有人过来观望。 然后所有寻找开明兽的军队,都在有意无意的沿着地下水道转悠。 彼此默契的在各自圈定的区域内,守株待兔。 但凡见到地下出来的,逮住就先是一顿毒打。 高台边上便来了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县尉,他们将贼人抓走定罪的。 “定罪?”陈玄帆挑眉。“怎么定罪?” “陈伙长,依照大唐律法,定罪。”长安县的县尉道,“主谋杀头,绞刑,流放,同谋罪减一等。” “只诛首恶?”陈玄帆对此不是很满意。 其他人竟然不用死吗? 那他不如…… “陈伙长,这伙贼人在地下占水道为己用,不尊陛下,不守国法,形同谋反!” 万年县的县尉是个很俊雅的中年人,可他一张嘴却狠厉异常,“谋反,罪及亲族!” 陈玄帆立刻明白了,对方这是在告诉他,把人交给他们,才能将亲族也找出来,一并处置。 况且,这是在大唐。 砍头,有遭罪的砍法。 流放,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办。 保证能够办的,妥妥帖帖。 万年县的县尉开口,长安县的县尉默认,这就是表明态度了。 陈玄帆看了这两人一眼,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帮两位节省些功夫。” 他说着迈步走向了帐篷。 正当两位县尉不知道,陈玄帆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帐篷里面想起了陈玄帆的声音。 “兄弟们,把帐篷拆了,老崔,把抓到的贼人送上来!” 下一瞬,搭帐篷便被人几下拆了个干净,扔进了边上的火堆里。 接着是一串串的贼匪,被拽了上来。 “两位,看好了!”陈玄帆低吼了一声,闭目之下,一道身影从他额头走了出来。 一步迈出,站到了半空之中。 头戴白纱身穿盔甲,脑后金光闪烁。 面目和陈玄帆有七八分的相似。 阳神出窍。 接着他脑后的金光一闪,化出道道的金芒,洒落下来。 台下的百姓纷纷抬头看。 半空中的男子,犹如一尊神人。 那金芒洒下来,落在众人身上。 有人觉得神清气爽,有人觉得头皮发麻,有人毫无感觉。 “这是?” “功德金光!” 道子惊呼出声,佛子脸上的肉都在抖。 “阿弥陀佛!” 竟然有人把功德金光,这般胡乱的用? 仿佛是当做了什么可以随意抛洒的东西! 而那些被带上来的贼人,身上却冒起了丝丝的黑烟。 哀嚎不已。 “啊!救命!” “疼死我了!” “这是什么东西!” “杀人了!救命!官差救命!” “……” 随着金芒没入身体,他们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道丑陋的疤痕。 深可见骨! “传闻,功德金光可照人身罪孽,留下灵台烙印。”万年县的县尉叹息道,“没想到,今日能够亲眼得见,也算三生有幸!” 以疤痕的多少和深浅,便可初步判断贼匪的行径,再针对其下手,便能更快的找到罪证。 这就是陈玄帆说的,帮他们省下的功夫。 再以他们的手段去判别贼人身份,依据贼人身上所穿的衣裳,或是修为实力,亦或者是手脚上的特征,相互佐证之下,很快就能确定头目一类的人。 “多谢陈伙长!”两位县尉朝着陈玄帆道谢,然后让人上前去接人。 不断的有贼匪被从地下拉出来,陈玄帆的阳神也在不断的挥洒下点点金芒。 那耀眼的神人身影,让无数百姓心驰神往。 第552章 该如何安置他们,队正会想办法的 的下水道之中,每隔不远便被人刻了镇压阴魂的符咒,加上许多人死之前都已经被折磨得神智失常,所以一直没有冤魂索命。 刘一勇想让人将这些符咒毁掉,可转念一想,若是人化为阴魂,索命之人未必是害他之人,长安城里百姓太多,怕是会殃及无辜,便又放弃了。 这时候霍山过来找他,说是地道里有些身体残疾的乞丐,不知道是否是贼人一伙。 还有许多可怜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经过虎狼山一事,他可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些女人。 让人先将其中身着华服的,带到了另外一边看守。 “队正,这些女子要不要带到地面之上?”霍山皱眉道,“让她们在人前抛头露面,怕是?” 被残害过的女子,再被人围观,怕是会轻生。 可不带上去,她们身上又都有伤病,还有些病得不轻。 “先过去看看。”刘一勇皱眉道。 他到了地道中最宽敞之处,便见到三个形容滑稽的侏儒,笨拙地张开手臂,挡在了一群残疾的乞丐面前。 眼巴巴地看着高大的甲字队军卒,想祈求他们放过身后的人,却不敢开口多说,免得惹恼了眼前军爷们。 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见到刘一勇过来,知道他是这些军爷的首领,便张嘴喊道:“军爷饶命呀!他们是和我们一起的,被贼人打断了腿,好博取同情乞讨银钱,他们不是贼人一伙!” 刘一勇转头看霍山,霍山解释道:“我审问了贼匪,这些乞儿不是他们一伙,也是些偷儿。” 都是当做后辈蓄养的,乞讨之余,还要坑蒙拐骗。 地道里养着些婆子,老汉,还有这些女子之中,恐怕也有一些是专门养来拐带偷盗孩子妇人的。 青壮出手就是强抢,他们这些人的手段是伪装成弱者,再伺机下手。 只是不好甄别。 刘一勇皱眉,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队正,将他们送上去吧。”史大俊从后面跑上来,说道,“伙长在上面撒金光呢,那金光一洒,是人是鬼就全都露原型了!” “金光?” “昂!功德金光。老崔让我来说一声,把这些人都带上去,免得漏网之鱼。” 这地底下的妖鬼坊里,是人是鬼难分辨。 贼人狡诈,幸亏他们伙长更胜一筹。 “霍山,送人上去。”刘一勇闻言当即说道。 “是。”霍山点头,“那些女子?” “军爷不必顾忌我等,到了这般地步,难道还怕见人吗?”女子中传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道,“只是有些姐妹在长安城内有亲人在,可否给她们一块布遮羞?” “好。”刘一勇点头答应了。 金少爷便从缴获中找出一匹深色的丝绢,挥刀拆成一片片,任由这些女子拿了抱住头脸。 “你们别想着死。” 刘一勇开口道,“我们救了你们,还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他说这话既是告诉妇人们,他们会想办法安置她们,也是真的用得着她们。 只西市之下这一处,地道里就有妇人一二百人,大乞丐八九十号,小乞丐三四十人。 另外有半月之内被拐来的孩童十七人。 这些孩童和小乞丐中年龄不超十岁的,尚且神智正常,四肢健全。 超过十岁的有几个孩子的腿脚,甲字队的军卒看过了,还有得救。 这些人经过甄别之后,都需要人来照顾。 当然,妇人们一个个也是伤病在身,有不少连路都走不了,同样需要同伴的照顾。 听了刘一勇的话,互相搀扶的妇人们,有些眼中有了点神采。 年岁小的却哆嗦了起来,以为他口中的用得上她们,是要让她们接着做之前的事。 “别怕,军爷们看不上咱们的。” 那出言向刘一勇讨要遮面纱的女子,便哼笑道。“猎妖军的军卒,便是我们没到这样的地方,也攀不上。” “那,那他们是要把咱们卖了?” 她边上的小姑娘颤颤巍巍地问道,“还是要用咱们为他们赚钱” “不会的。” 女子摇了摇头自嘲道,“他们看不上咱们,也看不上那点钱,人家嫌脏呢。” 神色之中毫无生气可言。 她身边的小姑娘们更加不安了起来。 “你何必要这么说自己?” 金少爷忍不住皱眉,冷声道,“既然知道我们看不上那点钱,就该知道我们也不差养活你们的钱!好不容易活下来,就好好活着。队正说用得着你们,你们便等着就是!” 女子们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生气了,吓得瑟缩着肩膀靠在一起,害怕的从他身边绕过。 不过被他喊了一声,那虚弱的女子却突然多了几分活人气。 她们还算好的,还知道害怕。 多数的妇人都是麻木的,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衣不蔽体,身材干瘦。 身上甚至有腐烂的臭味。 地下潮湿阴寒,蚁虫老鼠众多,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啃噬叮咬的痕迹。 严重的伤口腐烂,若是在夏天,怕是会生出蛆虫来。 到了地上。 虽然阳光很好,但一阵寒风吹来,这些身上单薄的人,先是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接着就被冻的打起了哆嗦。 然后头顶便是一暗,身上多了一件衣裳。 听到身后有人道:“把衣裳披上!” 回头看去,是那位给她们分了遮面纱的郎君。 他的脸色仍然很差,眉头紧锁。 不只是他,整个甲字队的兄弟们,就没谁还能笑得出来的。 妇人不敢多言,挤挤挨挨的站到了台子上,等着空中的金芒落在身上。 有两个女子在金光下发出了尖叫,被揪了出来,交给另外一边的衙役。 接着是第二批妇人,然后是那些乞丐和侏儒。 大乞丐有一半的人,额头出现了疤痕,小乞丐中竟然也有几个,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 婆子老汉等人,竟然只有几个人只是面露痛苦,其他的连站都站不住。 这倒是没超出刘一勇的预料。 实际上,真正的乞丐,很少有残疾之人。 乞丐也是争抢地盘的,身体不好的,根本活不下来。 知道这一点的人,很少会给他们施舍。 所以大乞丐很少主动讨要,都是蹲在饭馆赌坊门前,半要半偷。 只有小乞丐会主动找年轻面善的妇人,伸手要点吃食铜钱。 那些身带残疾独来独往的,很可能是高人在游戏风尘来了。 至于这残疾了还能互相照应的,多半就是背后被人操纵着。 真的乞丐也不敢往穿绸裹缎的身边去,多半都是要挨揍的。 而假乞丐除了偷,还会抢。 不仅抢钱抢物,还会抢人! 这些人被带走,剩下的妇人们和乞丐手足无措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一般,陌生又胆怯。 在明亮的光下,更能看清他们的惨状。 尤其是乞丐们,身上的冻疮脓包疙瘩,一看就是被故意打断的腿,扭曲地点在地上,能拖着走路,但无法久站和奔跑。 小乞丐们要好一点,至少手和脸是干净的,因为这样乞讨才有人愿意给钱。 金少爷不忍心任由他们在台上人围观,便上前将人都驱赶到了后面。 让人把帐篷支开,先让他们待在里面。 至于该如何安置他们,队正会想办法的。 第553章 不行,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憋疯了! 刘一勇没有辜负金少爷的期待,他早就有了打算。 “道爷,请你给帮个忙。” 他让人将从地下抄上来的,一些桌椅板凳柜子头面等等,都摆放在了台子的另外一边,自己走过来站到道子的身旁。 “刘队正,有何事要我办,但讲无妨。” 道子瞥了眼天上洒金光的陈玄帆,彻底收起了身上的傲气。又有感于甲字队的作为,对刘一勇很是敬重。 “这些床榻、几案、柜子,还有这些室内的摆设,帘子、帷布、帐子、屏风等等,都是我们从地下弄上来的。” 刘一勇给了道子一个你懂吗的眼神,道,“能不能麻烦你给做法,祛除个晦气煞气?” 道子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他懂了。 然后便有几个甲字队的军卒便站到了高台的另外一边,卖起了更从地道里缴获的贼赃。 价格十分的便宜。 百姓们还在犹豫,担心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候,却见那位很有威仪的年轻道士,身上换了做法事才会穿着的法袍,身后浮现八卦图,站到了这堆东西的上空。 接着便是数十道符纸洒落而下。 将贼赃笼罩其中,顿时,青烟缭绕,映照出瑞彩千条。 阵阵吟唱之声在耳畔响起。 这是在做法事了。 驱邪驱煞的法事。 那彩霞金光落在这些桌椅板凳上,上面的一些污垢灰尘都被一阵微风吹散! 原本就对价格有些心动的百姓,纷纷出手,踊跃购买了起来。 “队正,就算没有道士做法,也会有人出钱买下的。”史大俊站在刘一勇身边说道。 什么邪物? 什么煞气? 在穷苦人面前,只要东西值得,哪有人会在意这些? 买回去多晒晒太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小时候还偷吃过坟头的贡品呢。 “现在买的这些百姓,也不会是城中富户。”刘一勇叹息了一声,说道。“何况,我们不是为了挣钱。” 至少这第一波不是。 接下来的东西,才是要赚钱的。 是为了赶紧将东西清理掉,也是为了把消息传出去,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尤其是有钱的权贵富户们。 只要得知了甲字队在售卖贼赃的消息,这些人肯定就会像道子明白他的意思一样,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然后就会让人带着钱过来,买下感兴趣的东西。 西市以前只在上午开,下午就要关了。 直到前朝女皇登基,才改为宵禁之前都能开启。 现在还没到中午,时间还算宽裕。 但是他们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 的下水道里还有未曾肃清的贼人,没有清剿的另外几个巢穴。 安置这些妇人和孩童,给他们找到住的地方。 还有,地下的百姓们。 普通百姓。 刘一勇觉得,这恐怕也是官府没有清剿地下水道的原因之一。 其中的百姓该如何安置,是个不小的麻烦事。 不仅要把他们从地下赶出来,还要给他们解决生计问题。 现在早已不是开国人口稀少,土地众多无人耕种的时候。 这些百姓都是活不下去了,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才躲到地下的。 将他们赶上来,和赶尽杀绝也没有区别。 这些事情都要解决。 刘一勇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也很粗暴。 撒钱。 他们甲字队的兄弟们很穷,但也没那么穷。 但是这些钱不能随便就掏,不能让皇帝陛下脸上不好看。 皇帝陛下待他们还是不错的。 所以刘一勇就准备把用不上的贼赃都卖了,用这些钱安置这些人。 按照正常流程而言,这次的缴获中有一部分是要上缴的。 既然皇帝陛下准许他们,将所有缴获装进自己的口袋,那他们怎么处置都可以。 这是陛下给的赏赐。 那么他们把这一部分卖出去,用来安置地下的无辜之人,就想当是用陛下的钱,安置了皇帝陛下的百姓。 皇帝陛下知道了,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他们甲字队不亏,也能更心安的将剩下的揣在自己兜里。 都是些占地方又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于他们只能占用储物袋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用太操心,长安城靠近城墙的坊内,有的是空余的土地。 常安坊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下面的地道可以先住,上面房子盖好了,再搬上去。 随着刘一勇的安排,百余人的甲字队,都在忙碌之中。 陈玄帆验完了人之后,下来炼了两炉丹药。 一炉丹药治疗外伤,一炉补气血治疗内伤。 医者被请了过来,给幸存之人医治。 然后他就回到了地下水道,将那些粮食收到铃铛里。 兄弟们又在其他地方,也找到了几个粮仓。 粮食,很重要。 尤其是这些人安置好了之后,也要留给他们足够保命的粮食才行。 但是不能给太多,容易招来人惦记。 然后,他们又在几个贼巢里,找到了几个‘花妖’、‘妖怪’、‘侏儒’,还有更多的妇人。 还有泡在酒坛里的婴儿。 和许多的,干净的骸骨。 彻底失去了光明和底线,没有秩序只有无边堕落的地下世界,比人们想象出的地狱还要可怖。 甲字队的兄弟们沉默的忙碌着,连史大俊都失去了说笑的兴致。 “这样下去不行。” 刘一勇皱眉,把霍山和崔霁叫了过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憋疯了! 第554章 老崔,我觉得我可能做不了神仙了 干净的骸骨。 人死之后,尸体不及时处理,若是在潮湿阴暗的地下水道之中腐烂,闻道难闻不说,也是要滋生疫病的。 妖鬼帮的贼人们,虽然号称是妖鬼之众,穷凶极恶,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罢了,地下又缺医少药,更是会怕染病也怕会死。 所以他们不会任由尸首就在跟前不管的。 他们会将尸首埋在无用的地道边上,挖出来的地洞里。 或者设法拉出城外扔在乱葬岗。 有时候甚至直接就扔在坊市边上。 冬天冻死几个乞丐,不是很正常的吗? 巡街的武侯们和衙役们,会替他们把人拉至城外掩埋的。 不过他们很少会这么做,担心引来官府的注意。 官府会对无名尸首做初步的甄别,若是发现是他杀,还是会追究的。 而且长安城里,冻饿而死的乞丐多了,县令还是会受到责罚。 这就是太平盛世的坏处了。 所以这些干净的骸骨,和那些泡在酒里的孩子…… 这时候就能看出,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这些军卒,真的是些没经过什么事的新卒了。 长安地下水道之中的惨状,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到眼前来,让他们感觉很不舒坦。 所有的人脸上都写着,老子现在很恼火,但是不知道这火气该往哪里撒的愤慨。 虽然被抓到的贼人,都被打的不成人样。若是遇上了头目,有些修为的,还会你一刀我一刀的招呼一下。 要不是为了查证他们是不是还有亲眷,这些人走不出地道! 可是,这丝毫没能让甲字队的兄弟们,心里面好受上多少。 陈玄帆的阳神法相沉着脸皱着眉,在一边将兄弟们找到的东西收到铃铛里,一边打出功德金光,在贼人身上做着记号。 几个贼人巢穴里的库房,已经被他们搬得差不多了,但收获和耳边贼人的痛苦哀嚎,却没有让他的脸色好看多少。 “伙长,你也别太难受了。” 崔霁忍不住劝道,“小蝶她们虽然死了,但她们年纪这么小,身上肯定没有罪孽。你又用功德金光度化了她们,还有道子佛子的诵经,她们应该很快就能转世投胎了。” “转世投胎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了,和她们还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点灵光而已。” 陈玄帆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生一世,命魂散了,一生也就了结了。 什么转世,什么投胎,都和这一辈子不相干。 所以这一世受的苦难,就白受了吗? 难道人一生不该是酸甜苦辣咸都尝尽,才算是公平吗? 可为什么他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的命,太短了。 短得就像是专门来这人世间吃苦的! 他娘的! 陈玄帆觉得不公平,可他却不知道这公平该向谁去讨! 崔霁张了张嘴,想说几句,说事已至此,官府不会不管,以后定然会对地下水道加强巡查监管的,左右巡使、左右街使、巡街武侯都会格外的留意。 可是没说出口,就知道这话说了也没用。 陈玄帆在懊恼的,是他明明赶上了人还活着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明明他们这些孩子,还有那些骸骨的主人,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要承受这样的命数。 甚至是有些已经沦为贼匪,不值得同情的那些人。 一些人是天生贱种,是主动走上邪路的,可另外一些人,是被世情所迫被裹胁而行。 一步踏错,再难回头。 公平? 人生来有富贵贫穷,有残疾健全,有男女之别,有强弱之分。 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 “伙长,也许我们在投胎为人前,鬼差问过我们,要不要接受这种不公。你若点头接受了,才会入轮回。” 崔霁想了想,苦笑道,“传闻轮回之事,天道都不会多管。一点灵光入轮回道,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落在哪里便是哪里。兴许这般无人可干涉,便是最公平的了。” 佛说,众生皆苦。 “身带罪孽只能投身畜生草木也就罢了,若是有投生为人的机会,谁人愿意放弃?” 崔霁看了看前面的几个,被军卒们带上地面去的妇人,“哪怕知道要经受苦难,也还是会来这一遭。” 毕竟生而为人,至少还有挣扎的余地。 来这一次,走这一遭,争过了这一次。 赢了,是一生。输了,也是一生。 下次还来吗? 多半还是会来的。 “伙长,那一点灵光就是这不变的斗志,小蝶是它的今生,它在来生会是别人,但也还是小蝶。” “……老崔,照你这么说,人来到世上第一件事就是哭,那你说他是后悔了想回去呢,还是饿了,要吃奶?”陈玄帆叹了口气,问道。 “……嗯?”崔霁愣了下,他一时间没参透陈玄帆这话中深意。 陈玄帆这话,有个屁的深意。 他一向不喜欢思索这些生死的事情。 在能好好活着的时候就好好的活着,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努力的再试试,试过了还是不行,那就再说。 以前他就想过这个公平的问题。 有人说,每个人都只能出生一次,也只能死亡一次,这就是最公平的事情。 可是人活着,有的天生命好,不用遭受困难一辈子顺风顺水,有的人就正好相反。 都是活一次,死一次,他却比我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过得好,这他娘哪里公平了? 但是想这些,有用吗? 还是有点的。 至少你可以尽量努力的,活成不舍得跟别人交换的样子。 未必要有多好,但却就是舍得跟别人交换。 这就行了。 人生本来就是会有遗憾的。 因为一辈子太短了,你不能将想看的风景都看完,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把想吃的东西都吃个遍。 以前的陈玄帆不喜欢想这些浪费时间的无用问题,如果是上辈子遇上小蝶他们的事情,做多也就是做个旁观者,唏嘘两句,然后就过去了。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多提。 可他现在心里却很难受,充斥着愤恨和无力感。 因为他有了修为和实力。 有一瞬间,都不把自己当人了。 至少不再是普通人。 面对事情的时候,不会再是无能为力。 一切只要他想,就都能如他所愿。 就像是拥有法力的神仙。 然而小蝶的事情,给了陈玄帆当头棒喝。 所以无力之下的惊慌失措,让他感觉不爽。 换句话说,他现在的情绪,就叫无能狂怒。 小蝶他们的遭遇不过是引发这种愤怒的一个引子。 虽然他的确是在惋惜和怜悯小蝶,但后来堆积起的愤恨,除了是对同为人族,却在残害同族上,堪比妖魔的贼人。 更多的是来自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不满,还有这种打击之下的挫败感,所带来的无措和焦虑。 可是老崔这家伙,却以为他是满腔愤慨都是为了小蝶这些孩子,还在一本正经的宽慰他看开点。 未免也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一些。 但他也不想浪费兄弟的好心,就拍了拍老崔的肩膀,道:“两者都不是。刚出生的孩子哭,是因为喘不过来气。他想活,就只能奋力地嚎哭。” 似是而非的屁话,主要是为了转移一下话题。 崔霁点了点头,以为陈玄帆是在赞同他的看法。 人都是想活的。 陈玄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也就不再多说了。 心里却在想着,妖鬼坊里的贼人,把自己当做妖鬼,将和他们一样的人,当做可以随意宰杀奴役的牲畜。 而他呢,之前似乎也将自己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 神仙和妖鬼,都不是人。 在神仙眼里,人是什么呢? 是否也是可以随意宰杀奴役的牲畜? 或者是,不需要在意的蝼蚁? 修炼的尽头,是不是成为人族之外,冷眼旁观的其他存在? “老崔,我觉得我可能做不了神仙了。”陈玄帆叹了口气,说道。 第555章 天黑之后,咱们去砍两个神灵泄泄火! “……” 崔霁觉得他疯了。 同时,终于从这句话中感知到了一些,陈玄帆此时的心境。 原来陈伙长一直如此笃定的,坚信着自己能修炼成神仙吗? 真是,好远大的志向! 所以是在因为没能救下小蝶他们的命,挫折之下这么沮丧愤怒? 那他还真是多余说刚才那些话了。 瞥了一眼陈玄帆,崔霁准备转身离开去忙别的。 不想再继续理会这个,有些不正常的狂妄之徒。 狼渊的信就是在这时候送到的。 …… 驿馆的老军领着一个年轻人找了过来。 年轻人的手中拿着一封信,说是城外有个人给了他一百文钱,让他把信送给相州来的猎妖军里,一个叫陈玄帆的人。 他去驿馆没有找到人,驿馆的老军便领着他来这里找了。 在地面之上维持秩序的刘一勇接了信,又拦住见他们真的清剿了地下水道,感激之下要给他们磕头的老军,转身拿着信去找陈玄帆。 到了地下,便看到陈玄帆的身体盘腿坐在地上,他的阳神法相站在旁边忙碌着。 看红衣童子还在陈玄帆的头顶飘着没能回去,就知道他现在心火还是很盛。 大青都离他远远的,乖乖听话地在梳理地下水道的水脉。 顺便多蹭一点龙气。 这时候有点什么事情能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刘一勇走了过去,将信往前一递,道: “陈玄帆,你的信。” “我的信?”陈玄帆一愣,谁会给他写信? 不对,是谁会用这种方式传信? 修士之间都是用灵符灵鹤传信,竟然有人用普通的纸给他写了一封普通的信。 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却一点都不普通。 因为寄信的人是妖王狼渊。 而信的内容是…… 喊他们去安喜县救人,屠神。 “信里写了什么?”刘一勇见陈玄帆脸色不对,开口问道。 “队正,妖王喊我去安喜县救石桥公。”陈玄帆把拆开的信纸递给他看,“顺便,杀两个神明玩玩。” 还没有离开的崔霁:“……” 他很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才陈玄帆说的什么? 杀两个神明,还玩玩? 刘一勇眉头一挑,将信纸拿了过去。 只见信上的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字句简短精炼,内容也的确是如陈玄帆所说,邀请他去一趟安喜县。 去救被山神和河神困住的石桥公。 刘一勇记得这个石桥公,陈玄帆不止一次提起过,想要再去看看他。 “是在定州见过的那位?”崔霁搭话道。 “嗯,没错。”陈玄帆点头,“队正,这事我得去。” 说起来石桥公被河神和山神联手困住这事,和他还脱不了干系。 其中倒有一大部分是因他而起。 准确地说,是因为他给石桥公的那些东西,导致了这次的变故。 虽然狼渊没在信中细说,但陈玄帆却知道,他来这封信的用意。 之前便说是想要去看看这位很有意思的老翁,只是冬至假期以来,事情太多一直未能成行。 现在正好去走一趟。 刘一勇眉头皱起,将信中上的内容来回看了一遍,又听到陈玄帆这么说,心里也大概有了谱。 石桥公因为陈玄帆给的东西,惹怒了山神和河神。 两个神明将他困在了神庙中,要将他活活的渴死饿死。 狼渊想要出手救人,但他是妖族的妖王,若是在大唐的境内对神明出手,容易引起误会。 而且,他和神明对敌之下,妖力会被神力克制,除非是全力出手。 可一个妖王全力出手,大唐镇守地方的猎妖军,肯定不会放任的。 但是狼渊这个妖王,明显是不想惊动,负责镇守安喜县所在之地的大唐官府。 原因他在信中也透露了出来。 他要趁机杀死山神还有河神。 要是官府出面,大概是不会将神明直接诛杀的。 刘一勇没有问陈玄帆到底给了石桥公什么东西,也没有问狼渊为什么会想要救石桥公。 他只要知道以石桥公的为人和品行,那想要将他活活饿死渴死的两个神明,在这件事情上,肯定就不占理。 如此残忍好杀,岂能是正经神明的行径? 所以他对狼渊想要弄死这两个神明,便有个一个猜测。 一个在洞天里的妖王,是不太可能和地方上的神明,有什么生死之仇的。 多半还是为了石桥公。 何况信中提到,神明暗示百姓,用数对童男童女,和两位美貌的妇人,可换回石桥公的性命。 “数对童男童女?妇人?神明要童男童女和妇人做什么呀?”史大俊开口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祭祀和娶妻。” “怎么祭祀?怎么娶妻?” “你说呢?” 话音一落,地道之内,便是一静。 看信沉思的刘一勇察觉不对,抬头就见兄弟们竟然都停了动作,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队正,你刚才说,什么?”金少爷走了过来,问道。 “罢了。” 刘一勇看了看兄弟们的脸色,心中下了决定,道,“陈玄帆,这次,兄弟们和你一起走一趟。” “队正?”陈玄帆有些吃惊了,稳重的队正刚才说啥? “哼!你这么看着老子干什么?” 刘一勇冷哼道,“耳朵长毛了?没听见我说的?我说咱们一起去安喜县!” “若是他娘的那两个什么河神山神,真如狼渊信中所说,是吃人的神明,那就正好给兄弟们泄泄火!” 说完他指使陈玄帆道,“你把那幅画拿出来,和里面的画灵好好聊聊。” 又对其他人道:“都不要声张,该干嘛干嘛。另外悄悄叫上其他兄弟,傍晚到这里来集合!” “咱们天擦黑就出发,一日千里,直奔安喜县!” “是。” “是,队正。” 没人问怎么走,队正竟然说了这话,那应该就是有所安排,兄弟们听命便是。 地下水道之内,还是如之前一样。 地面上忙碌的军卒也很快得知了消息,队正让他们太阳落山的时候,到地下集合。 很快,天色渐晚。 西市快要闭市了。 道子和佛子等人发现,甲字队的军卒都不见了。 片刻之后,有个军卒从地下水道出来,匆匆跑出了西市。 过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多问。 第556章 此时,一个包裹正在运顺中,请注意查收 那支清剿地下水道的猎妖军,在天黑之后都到了地下水道之中,此后一直都没有人再出来。 皇宫里的皇帝陛下一直在关注此事,这一异常也很快就有人禀报到了他这里。 此时,他正在由太子陪着用晚膳。 长安城的地下水道里,竟然藏污纳垢到了如此地步,让皇帝陛下大为光火,在太子的一再劝慰下,又责罚了几个臣子,才稍稍熄了火气。 午膳没吃好,晚膳也一直没心情用,直到这会儿才感觉到饿。 于是喊上一直陪着也没吃饭的儿子,父子二人坐下边聊边吃。 听到下面人的禀报,皇帝陛下蹙眉,筷子顿了下,说了句:“知道了,退下吧。” 等禀报之人走了,太子便开口道:“父皇,儿臣问过了,相州的这一队军卒是丙字营的,都还是些新卒,恐怕是第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 “太子,你想说什么?”皇帝陛下淡淡地说道。 “父皇,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太子殿下意有所指地道,“所谓少年意气,他们一腔热血,保国安民,怕是会嫉恶如仇呀!” 这话就是说,甲字队的军卒们,很可能会对地道里的贼匪暗地里下死手。 现在他们都在的下水道中不出来,也许就是在偷偷的去弄死一些贼人们。 而且,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县尉,还有京兆尹等人,这次审理贼匪的动作很快,已经摸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株连其中的不仅有几个长安城内的帮派,竟然还有些官员世家之人的旁支仆从等等。 甚至还揪出来几个李氏族人! 一些人在地上要装成人的样子,可却一点不都想当人。 于是就到地下去,将人皮扒了,做些妖鬼才会做的事情! 那等腌臜之地呀! 他们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身上的衣裳都是丫鬟提前熏香的人,如厕都要在鼻子里塞两个香丸,却能在那等地方流连忘返! 太子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久在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吗? 所以他对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人,厌恶之情到达了顶点。 恨不得把他们都扔到茅坑里淹死! 何况,这些贼人竟还想摸到皇城和皇宫中来! 还有,他们还在存粮食,目的是在长安城缺粮的时候,大肆地招揽人手,到地下去挖掘地道。 要将地道扩大数倍,变成真正的地下城! 成为名副其实的妖鬼坊。 这就是在造反了! 皇帝陛下的怒火,有一半是因此事而起! 可是将一群在地下的老鼠,当做造反处置,说出去都跟个笑话一样,让人可发一笑,所以这事最后定罪,很可能就是主谋死,全家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流放三千里。 除了谋反之罪,皇帝要杀人也得悠着来。 要杀的太多了,文武百官世家之人又要跳出来说些,杀伐过重,有伤天和的话,劝诫皇帝仁善治国。 所以,太子心里其实是想让甲字队的人,在的下水道里先杀一波的。 可是又担心他们真这么做了,后面会有被人找麻烦治罪。 就想先探一探他父皇的口风。 “父皇,要不要派人去看一看?” “看什么?”皇帝陛下摆手道,“不用看。他们杀了,只要处理干净,朕就当没看见。” “那要是……”太子从他爹眨了眨眼睛。 皇帝一笑:“明日天亮之前,一夜的功夫,还能处理不干净?” “……父皇英明!” 太子点了点头,刚要吃口菜,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父皇,那他们要是没嫉恶如仇的话?” “不嫉恶如仇,会一整日都在肃清地下水道中的贼人吗?会舍得用功德金光给贼人落下烙印?” 皇帝陛下冷笑道,“也就是这样的少年人,才会一腔热血只知道忠君报国,不会像有些人一般,自以为聪明的明哲保身!没有私下杀贼人,那也是他们识大体,有定力守法度!” 想到有些人跑到他面前来,口口声声地嚷嚷,说的下水道之事不过是小事,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传扬出来,有损陛下大唐的脸面和威严。 所以应该下令申斥做事没有章法的这支猎妖军,皇帝陛下就恨得像亲自拿剑捅死两个才解气! “朕的朝堂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账东西!” “父皇消消气,来,尝尝这鱼。” “嗯?这是鲤鱼吧?” “……” “……” 父皇,这不是鲤鱼,是大河里的一种,特别好吃的鱼。”太子殿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然后小声的提醒他爹,“父皇,小声点,您亲自点的。” “哦?是吗?那朕得尝尝!”皇帝陛下也眨了眨眼睛,小声的道,“儿子,吃鲤鱼能消火,你也尝尝。” “……” 此时,一个包裹正在经由五鬼搬运之法,从长安城去了安喜县。 第557章 卧槽,这个狗屁河神!他在放什么屁呢? “滴滴嗒嗒——” “哐!” “扑啦啦!” 高亢的唢呐之声,在山林之下,河畔之东,响彻一方。 惊飞震走了树上的鸟雀,叫醒了草木中的鸣虫。 一支送亲的队伍,抬着花轿出现在了林间道旁。 队伍前头有人高喊: “神明娶妻——” “阳人绕道——” “祭祀神明——” “阴魂勿扰——” 前面是三个人。 一人举着一杆旗,一人吹奏唢呐,一人敲锣开道。 两人身后是四个老汉抬着一顶花轿。 在这花轿再后面竟然还有一抬花轿。 花轿之后便是有人抬着四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两个男孩儿和两个女孩儿。 头上都扎着小包包,看着最多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此时脸上带着泪痕,想是哭的累了,此时正在熟睡之中。 队伍的最后是抬着猪羊鸡这一类牲口的男人。 片刻后,队伍停在了半山腰的一处庙宇跟前。 “哐!” 敲锣的人猛地一敲。 打头的人将旗子插在了地上,高喊道:“山神爷爷!河神爷爷!咱们安喜县的百姓,送亲来了。” “嗯?” 庙中传来一声冷哼,一个粗狂声音问道,“祭品,可曾带来了?” “回山神爷爷,带来了!”为首的人赶紧拱手道,“童男童女各两名,都在队伍后面跟着。” “什么?各两名?” 庙里传来了另外一个阴柔的声音,很不满的道,“为何只有四人?难道你们安喜县,没有更多的童男童女了吗?” 送亲队伍的为首之人,讷讷不敢言。 安喜县是一个大县城,自然不可能只有四个童男童女。 可是谁家愿意将孩子送来祭祀作恶的神明? 若不是为了救出他们的石县令,便是这四个孩子,他们也是舍不得的。 那阴柔的声音哼了一声,又问:“你带了几名女子前来?” “两,两名。”为首之人低头回道。 “两名?”阴柔的声音越加不满了,“那你们就是没将吾等放在眼里!” 话音一落,一股阴寒之气便从不远处的河中冒了,出来,将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 同时,山间起了一层白雾。 有地面升腾而起,将队伍笼罩了起来。 寒意顿起! 送亲的众人不安了起来,变故也立刻惊醒了队伍中的孩子,纷纷哭喊了起来。 “阿耶!阿娘!” “娘!我怕!” “哇呜!阿翁!阿翁!” 为首之人见状赶紧告饶道:“不敢呀!河神爷,我们不敢呐!两位神明爷爷,我等已经送来了新嫁娘和童子,就请饶了我们县令吧?” “哈哈,管兄,这老头竟然还在求我们饶了那姓石的县令,他难道不知,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是难逃一死了吗?”那阴柔的声音笑了起来,阴森森的说道。 “这!” “什么?” “县丞!河神这话是何意呀?” “怎么我等也要死在这吗?” 为首之人正是一位县丞,他此时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眼前的庙宇,眼中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梁兄,我看这帮人就是在装傻!” 最先开口的那个粗犷的声音骂道,“你瞧他们这次来送亲和送祭品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汉!一个年轻力壮的都没有!” “管兄,你的意思是?”河神阴恻恻的笑道,“他们这是看出来了,知道咱们是要吃人,这一趟来是有去无回呀!” “没错,我看他们就是这个意思!混账!” 山神突然吼了起来,“一帮混账!忘恩负义之辈!无信无义之徒!” 吼声引得山林震荡,树叶哗哗。 “不好!山神爷发怒了!” “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要不跑吧?” 众人只觉得脚下站立不稳,慌忙将抬着的轿子和孩子,都放了下来,慌乱的喊道。 县丞上前了一步,拱手道:“山神爷,何出此言呀?我等实在不知,是为何会得罪了两位神明?” 他抬头道:“昨日中午,两位神明将石县令唤来此处,便将他关押在庙门之中,使得他不能回转县衙。又让人传信,要将石县令饿死渴死在庙里,却不肯告知我等,石县令究竟何错之有,要受这样的惩罚?” “后来我来央求两位神明网开一面,你等便说让我带童男童女和美貌妇人前来,便可将石县令换回。” “如今我等按照两位神明所言,带了童子童女和妇人前来,为何又出尔反尔,要将我等也留下?” 县丞说完看向小庙所在,高声道:“还请两位神明给一个说法!” “哎呀,一个将死之人,却还要我们给个说法?管兄,你说,这说法我们给,还是不给呢?”河神嬉笑着说道。 “那便给他们,也让他们死个明白!”山神暴躁的怒吼道。 随着话音,庙门猛然一开,一道虚影从庙中腾空,出现在了县丞不远处的半空。 一个身有丈余的黑影,犹如一块细长的山石,站在了那里。 身上浮现着淡淡的微光。 一阵风气,微光晃动,黑影上显出了一个人形。 是个面目狰狞的大汉模样。 他指着县丞怒不可遏地道: “好哇!好你个小县丞!明知道我们想要的是气血充足的祭品,却弄些年老之人来糊弄,果然是和那石县令一伙的狡猾之徒!” “我是按照神明所指,带来的祭品和妇人。如今都在此处!”县丞硬气了起来,梗着脖子道,“神明并未言说,要年轻之人来送!” “哦?照你这么说,倒是该怪罪在吾等自己身上了?”山神暴跳如雷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会不知我等索要的祭品便是血食吗?竟然在吾的面前,还敢睁眼说瞎话!” “我只是一个县丞,岂会知道这些?” 县丞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只知道,神明受百姓香火供奉,便有庇佑百姓之责,从未听闻过有要吃血食的神明!” “吾等便是要吃血食的!”山神大叫道,“不仅要吃,还要多多吃的!如此才有更高的法力!才能修出法体!” “你这小小的县丞,休要在此处装疯卖傻!” “祭品和妇人入山,山路不好走,难道不该是青壮之人抬轿吗?你既然知道将壮汉换成年老之人,便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意思,却还在这里装作不知,是何居心?” 它怒视着县丞,冷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何要将那姓石的老头禁锢在庙中吗?” “那吾便让你知道知道!” “我这为棺材山之主,梁兄是围绕我棺材山山腰至山脚下的无梁河之主。吾等二神早在百年前得道于此。” “百年以来,入这山中围猎砍柴者,迷失方向饿死冻死,便是入我口食。” “落入水中淹死呛死,便入它之口。” “附近的百姓也经常到此处,送女婴入山入河中,祭祀我等二神。” “有年老之人不愿拖累家人,便到山中送入我等兄弟之口。” “还有生产不顺的妇人,死后也被家人嫌弃不吉,送入山中为祭品。” “如此之下,我兄弟二人收了祭品,便护佑安喜县百姓风调雨顺。” “可是从前年起,入山中做祭品之人,便越来越少了!” “去年更是寥寥无几!” “你安喜县去年依靠我等二神之力,以山中之石做磨盘,以水力驱动,过得颇为富裕,多有人添丁进口,怎么不肯舍些人丁,为我等血食?” “取我等之物,难道不该有所报还吗?” “是你等先背信弃义!” 山神指着县丞骂道,县丞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卧槽,这个狗屁河神!他在放什么屁呢?” 第558章 可惜,这两个王八蛋神明,浪费了他给的机会 山神庙。 月上中天。 夜深人静,荒山矮坡。 山神怒瞪着县丞,吐出一阵黑烟,朝着他笼罩了过去。 那黑烟化作了一直厉鬼模样,尖锐的利爪,朝着县丞的头颅抓了下来。 “县丞!” “快躲开!” “不好!” 送亲的众人惊呼出声,却见县丞并不见慌乱。 就在厉鬼接近的时候,他的身上窜出了一道身影。 “喵呜!” “刷!” “刷!” 一只小猫出手,两爪子一尾巴,将厉鬼打散了身形。 “一只猫妖?”山神一愣,看向县丞皱眉道,“你身为安喜县的县丞,竟然养着一只猫妖!” 大唐律法虽然没有命令禁止官员豢养妖物。 但所有妖物需在猎妖军中上报,而且文官身边养妖物就要接受监察,因此受到颇多限制,所以很少有官员如此做。 更多的是给亲近的妖物,谋一个官差的身份。 而且能豢养妖物的,无不是有些家室的人物。 安喜县内的县令县丞都出身普通,否则它和河神也不敢如此作为。 这猫妖的修为不低,不是一个县丞能豢养的,所以山神一时间心头闪念,有些迟疑了。 怀疑这县丞是找来了外援。 “山神爷,这只猫妖并不是我所养,而是有个朋友派来,给石县令送信的。”县丞开口道,“还请两位神明,快些将我们石县令放了吧。否则等他朋友到了,你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喵呜!” 猫落在了县丞的肩膀上,冲着半空的山神,发出了轻蔑的叫声。 山神见此眼神闪烁,这时候身下的庙中,一道光影闪现,河神出现在了它的身边。 “管兄,安喜县的县令得罪了大人物,请不来猎妖军。以他一个凡人,又能请来什么大能?吾等在这山河之内,谁又能奈何得咱们?你别被这只猫妖吓住了。” 这位无梁河的河神是个面相阴柔的年轻人,脸色苍白,披头散发,脖子上缠着一条长长的白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淹死鬼。 “梁兄说的是。”山神点了点头,指着县丞等人,对河神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将这些人留下,饱食一顿?” “我正有此意。”河神呵呵笑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大笑出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得十分的猖狂。 随着他们的笑声,山中起了狂风,吹得地上的人睁不开眼睛。 只是他们笑着笑着,却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好像不只是他们在笑? 仿佛有许多人在笑。 两个神明低头,就见县丞手中拿着一幅画,笑声是从那画中传出来的。 “管兄,”河神停住了笑声,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这县丞是活得不耐烦了呀!” “哼,那咱们就送他上路!”山神长啸了一声,黑影扭曲化为一只老鬼,俯身扑向了地上的县丞。 鬼爪,血口! “吼!” “卧槽!队正,这他娘是山神,还是一只老鬼呀?” 画中传来了一声调侃,接着便听到有人骂道:“你管他娘的是山神还是老鬼?赶紧出去砍他!兄弟们,干活了!” “对呀对呀!爷爷们,赶紧出去吧!我这可快要撑不住了!”画中一个低三下四的声音哀求道。 “放屁!这画是大能以洞天之法炼制,你不过是个看门的,有什么撑不住的?” “大爷!我是看门的,可你们人太多了,这门快关不上了!” “这就走!谁乐意在这挤着呀?” “他娘的,别废话,快出去!正正,看好这画灵,防着它动手脚。” “知道了队正!” “队正,我出去砍它了!” “嘭!” 砍字出口,就见一道人影带着一片刀光,从画中飞了出来,这让山神始料未及。 愣了一下,嘶吼道:“这画里竟然能出来活人?” 不仅能出来活人,还能出来一堆的活人。 然后便看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瞬间从画中出现在了山道上。 还有站不下的,直接踩在了同伴的肩膀上。 有人骂道:“这他娘外面,怎么比里面还挤呀?” 有人吆喝着:“兄弟们往前点,前面有地方,后面的兄弟都要出不来了!” “陈玄帆!让这老鬼让让!我们没地方站了!”刘一勇出来冲着陈玄帆吼道。 “好嘞!”陈玄帆反手带起了一片刀光,向着露出鬼容的山神劈砍而来,逼着它往后退去。 纵横爆裂的血气扑面而来,山神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河神赶忙上前,接住了他。 冲陈玄帆问道: “不知是何方恶客上门?” “嘿嘿,不告诉你!”陈玄帆拎着刀子,冷笑了一声,一刀砍下。 “嗡——” 血煞刀芒声势骇人,直奔两神明而去。 “不好!” “走!” 山神河神被这一刀惊得脸色一变,两人身影一散,迅速躲回了庙中。 “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卧槽?” 陈玄帆傻眼了,这怎么一照面就当了缩头乌龟了?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它们本来实力就不强,只是神力有些麻烦。” 县丞身后走出一人,仰头看向陈玄帆皱眉道,“我只为你一人而来,你们怎么都来了?” 陈玄帆低头一瞧,正是写信给他的妖王狼渊。 此时扮成了一个老农的模样,不过容貌没有什么变化。 他便冲这位妖王一摆手,道:“嗨呀,别提了,我们遇上了糟心事,就带上兄弟们出来散散心。” 狼渊:“……擅自离开驻地,是重罪吧?” 还是从奉旨办差的长安城跑出来的。 真是好胆子。 也是好巧思。 他不禁看了一眼那张容纳了甲字队的画,见画上的小鬼在探头探脑,不禁眉毛一挑。 这东西,是个很特殊的法器。 能容活人藏身期间,虽然时候极其短暂,但也不失为一种宝物了。 而甲字队的人能想到藏在画里,然后用大唐的驿站将画寄出来,也真是敢想敢干。 让狼渊不明白的是,信中已经写明了,只是两个地方上的神明,他们为何要全都来一趟? 难道真是为了散心? 就像他不明白,为何要多此一举,让身旁的县丞,演这一出戏。 只能猜测是为了引着山神和河神,承认自己的意图,是为了吃人。 可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处? 若是一来便动手,这会儿两个神明早就被杀得魂飞魄散了。 但甲字队的那位队正刘一勇,和他们的伙长陈玄帆,却都要求有这一幕。 县丞只得匆忙地布置好一切,这才有了刚才的事情。 狼渊是不会明白的,因为它是妖王。 虽然它知道要顾及大唐的态度,而做出一些妥协。 但这只是出于它对强者的敬重,若是它够强,就不会再遵守这些规则。 而刘一勇坚持要这么做,是为了印证山神和河神的行径。 他这次是偷摸着出来的,但他是一支猎妖军的队正,不能偏听偏信,任意妄为残害生灵。 即便对方是人之外的神明。 决定需要有佐证。 就算这佐证没有其他用处,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陈玄帆坚定地支持刘一勇的这一决定。 因为他也觉得,有些坚持看似无用功,但却是紧紧守住底线的重要一环。 一旦出手灭杀,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陈玄帆早就决定要快活地过这一辈子,而就在从长安到安喜县的这段时间里,他又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这个决定更容易走下去的办法。 那就是少注定做会让自己不痛快的事。 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 生命是很珍贵的,无论是哪一种方式存在的生命。 神明也不例外。 可惜,这两个王八蛋神明,浪费了他给的机会。 他娘的,想吃人! 竟然还因为人们生活过好了,不扔孩子了,而要惩罚带来这一切改变的石桥公? 他娘的! 找死! 第559章 姥姥坟?姥姥的!不管了,先拆庙后砸坟! “嘭!” 陈玄帆一刀直接劈开了庙门。 这座小庙,与其说是庙,不若说是坟更恰当。 里面竟然有一座大坟。 将整个庙里面的大半的空间都占满了。 “什么情况?”他皱眉不已,然后回头喊道,“山爷,你过来看看!” 这坟前立着一块大碑。 碑上的字他都不认识。 “怎么了?”霍山走了进来问道,然后便看到了那座坟。 “我想起来了!这是老人们传说的姥姥坟!” 那安喜县的县令,这时候站在庙门口,张口说道。 “嗯?你怎么还在这?” 陈玄帆回头看见他,不由得皱眉道。 不是让所有的百姓都下山了吗? 等会儿灭杀神明动静肯定不小,不能让百姓受到牵连。 “他想接石县令一起离开。”霍山接口道:“可是石县令似乎不在这庙中?” 难道是在坟堆里面? “这坟堆前面,应该有一座神像的,那神像不见了。”县丞指着坟堆说道。 传闻里,姥姥坟里面是只老鬼,盘踞在一座庙里,很久以前就在了。 它一只因执念魂魄不散,附身泥塑神像而活的老鬼,突然就有了法力。 “执念,什么执念?”陈玄帆皱眉,他看到了县丞所指的地方,的确是有神像存在过的痕迹。 “据说,姥姥坟里埋的,是前朝一个进士老爷的母亲。” 县丞简略地说了一下,所谓的姥姥坟的传闻。 传闻这位母亲一生行善积德,但为了给儿子求个香火,听信妖人的蛊惑,将自家和亲戚家中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以过寿纳福为名留在家中小住,都诓骗到家里戕害了。 不仅残其尸骨,烧成灰烬,喂给家中儿子的妻妾们。 还将被她杀害的孩童魂魄,用邪法收集起来镇压。 因为手段过于残忍,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事发之事,不少人都不敢相信。 姥姥也是抵死不认,即便家中被查出鲜血,也一口咬定是邪祟要害她家孩儿。 直到她家中妻妾,几乎同时怀孕,又都全部生下男婴之时,众人有不禁怀疑。 不是用了妖法,哪有这种巧合? 惊动了朱雀军的将军来查。 后来果然查到了实证。 进士母亲被判处斩立决,并暴尸三日。 进士为了帮老母亲求情,承诺愿意将家中的子嗣赔给亲戚,换取母亲留个全尸。 可是姥姥却不仅毫无悔意,而且自认此番是功德圆满,欣慰于能对得起夫家,所以死而无憾。 甚至咆哮公堂,骂她儿子若是用孙儿替她赎罪,便是忤逆不孝。 当日情状被人作画留下,警示后人。 画上老妪满头白发散乱,皱纹堆垒如沟壑,犹如恶鬼在世。 进士儿子在母亲面前苦苦哀求,此情让朱雀军的将军不满,上奏朝廷剥夺了进士的功名,勒令进士不得让姥姥入他家祖坟。 可是进士还是想让姥姥埋在自家祖坟边上,于是派人赶在行刑前寻到一块吉地。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选好吉地的当天,家中所有的孩儿都开始哭闹不休。 而且自那天起到老虔婆行刑前,就一天死一个孙儿。 到她要行刑的那天,八个孙子就只剩下一个还活着。 而这一个,也是病怏怏的眼看就活不了多久了。 进士心疼得一病不起,竟然先一步去世了。 他死之后,最后一个孩子也跟着去了。 进士的妻妾恨透了导致这一切的老妪,在她行刑当日,特意抱着进士和孩儿的牌位来给她送行。 罪大恶极的姥姥到头,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家破人亡。 顿时就疯魔了。 她被杀头之后,亲眷们就将她的尸骨放进了这座庙里,又建了泥塑神像镇压。 可是才过了不久,庙里就传出了有鬼的消息。 有个带着老婆孩子的外乡人,在这间小庙里哭诉自家的贫寒,晚上便梦,梦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夫人,让他把孩子舍了在后山,便能得一个银元宝。 若是连妻子一起舍了,就能得两锭银元宝。 鬼迷心窍的外乡人,当晚就将儿子送去了后山,果然换了一锭银元宝。 第二天又把媳妇送了上去,又换了一锭。 接着他就把这个消息,说给了朋友听。 听到的人都以为找到了发财的路子,心里又知道这事不妥当,所以做得很隐秘。 等官府发觉的时候,老虔婆已经有了老鬼的名号,且实力不容小觑。 更奇葩的是,她资助了几位过路的书生,如今都当了官,最大的一个还坐到了刺史。 还知恩图报的特意写了信来回护于她。 加上老鬼做事很小心,不主动索取,不收别人拐卖的孩子,只收父母舍得孩童。 而且据说她一年只吃八个孩子,还会将剩下的孩子送给没孩子的人家收养。 大唐对拐卖孩童的人贩子,有但凡抓到就地正法,还会连累亲族的法律。但对父母卖孩子,却没有什么相关律法的惩处。 更有甚者,朝中有人认为,那些孩子若是被丢弃在山里,十成都是死。 可如今有了这姥姥,却能活下来一些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后来这件事就和很多其他的事情一样,吵着吵着就没有下文了。 就这样,关于姥姥的处置,一直没有定论。 百年前,姥姥突然销声匿迹了。 “但仍然有穷苦人家,听闻将孩子仍在这山中,便能得到金银财宝。”县丞叹息道。 也不只是孩子,还有活不下去的妇人,老人等等。 棺材山由此得名。 只是这姥姥庙,怎么山神河神扯上了关系? “不管了,我们没功夫在这多耽搁。”陈玄帆摆手道,“山爷,你带县丞出去,我把这庙拆了,坟砸了,看看里面。” “好。” “法天象地!” “轰隆!” 第560章 月黑风高冬日里,杀神明正当时! 又他娘是地道! 武道法身直接将山神小庙撞的,犹如花开一般四散,然后一拳轰向庙中的坟茔。 石块灰尘迸溅,碎裂。 坟茔整个便消失不见。 便只见,里面露出了一大口子。 没有棺材,也没有尸骨。 难道是当初的姥姥下葬的时候,是烧完了之后,直接埋葬的骨灰? 那也不对呀。 该有个坛子。 也不必挖这么大一个,能放进去棺材的地穴了。 然后陈玄帆便上前,抬起一只血色大脚,狠狠地往下一跺。 “嘭!” 踩出了一个地道来。 地道上面的石板碎裂开来,黑黢黢的地道在他面前显露了出来。 “又他娘的是地道!”陈玄帆皱眉嘟囔道。 现在他看见地道,就有点犯恶心。 他蹲下身,看了看地道里面,看不清到什么东西,再用神识探查,只能确定在地道通向地底深处。 “队正,山爷,你们来!” “哎?伙长那两头神明呢?”史大俊见尘土散去,第一个蹦了过来问道。 “呐,应该是从这里跑了。”陈玄帆指了指地道。 里面还残留着神明身上的气息。 庙内也没有找到石桥公的身影。 “他娘的,这两头神明竟然还撒谎了!” 骗人说是将石桥公禁锢在了这庙里,结果庙里除了一座空坟,什么都没有! “妖王殿下,以你的修为实力,怎么会连人在不在这庙里,都没能察觉出来?”刘一勇不由地看向了狼渊,皱眉道,“如今两个神明不见了,石桥公也不在此处,这可麻烦了。” 他们是偷跑出来的,不能在这多盘桓。 天亮之前,他们就得回到长安城里去。 否则就要露馅儿了。 本来以为过来之后,只要神明暴露了吃人的本性,他们便下手将人锤爆,将石桥公救出来,然后就能潇洒地原路返回。 现在却出现了纰漏。 神明跑了,石桥公也不在这。 接下来该去哪里找? “本王为了不打草惊蛇,一直收敛着妖力,这庙也被那山神的神力笼罩,所以并未察觉到,石桥公离开了此处。”狼渊也是眉头微皱,“但本王可以确定,他们没有动用神力将人带走。” 也就是说,石桥公是被从这地道里带出去的。 “那为今之计,只能顺着地道去找了。”陈玄帆看了看地道口说道。 “可是这地道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机关埋伏。” “这个简单。”陈玄帆说着一扬手,“阿黄,出来干活了!” 黄衣童子应声而出。 为了稳妥起见,他将黑衣童子召唤了出来。 这里有个山神和一个河神,让黑衣童子和黄衣童子一同行动,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两个童子现身,朝着陈玄帆点了点头,然后便落入地道而去。 刘一勇让甲字队的兄弟们赶紧调息气血,准备在找到神明后,迅速把对方给捏死。 然后快点跑回长安城去。 免得被发现了问罪。 玩的就是一个紧张刺激,争分夺秒。 “内府童子?” 黄衣童子和黑衣童子的现身,让狼渊见了眉毛一挑,他看了眼陈玄帆,有些感慨的道,“你这修为精进的速度,着实让老夫惊讶。” 武道和练气双修,而且还能齐头并进。 相同的资质之下,不仅是得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耗费更多的修行资源而已。 多走一条路,不是多一倍的难度,而是要多几倍。 修行之事,任何一个小关卡,都有可能是拦路虎。 无论是练气和武道,修士走其中一条路都是千难万难,陈玄帆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走到这一步,的确是很让人惊叹。 而且他竟然还修炼出了内府童子。 这显然是还有余力。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族支持的人族,能走到这一步,也是难能可贵。 不过狼渊前半身也是生死边缘几度来回,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物,他自己也走到了如今的修为地步,所以倒没有因此生起,对陈玄帆刨根问底的兴头。 只是心有感叹,更有一代人才辈出。 “呵呵,还是赶不上老前辈。”陈玄帆扯了扯嘴角,表演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以他现在的修为再去看狼渊这妖王的实力,比之以前能看出许多的端倪来。 这老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了真正的修为。 以陈玄帆的猜测,狼渊的实力恐怕不只是三品高阶。 想到自己曾伤过他的儿子,还接了对方一掌并为此沾沾自喜,就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句,还是老祖宗保佑,这位妖王脾气心性都还算不错。 至少不好杀。 只是他也感觉有些奇怪,狼渊不是在遮掩修为,而是用了某些手段,将修为强行压制了下来。 他身上甚至连妖气的波动都很淡。 实力比之前更强了,动手却似乎更加谨慎了起来。 没有察觉到石桥公被人从庙里带走了,这一点,恐怕也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对方将全部的实力和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的行走说话。 其中有古怪。 陈玄帆想到这就不免多打量了几眼狼渊,神识也试探着在对方的周围环绕窥探。 “小子,你的确不错。武道练气双修,阳神的凝实程度,也远超同阶之人。” 狼渊眼神微眯,出声道,“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之内,走到这一步,我现在相信你能完成赌约了。” “多谢前辈的赞扬。” 这是在夸赞我吗? 陈玄帆笑眯了眼睛,来自曾经的对手的称赞,他就是听不够呀。 尤其是对方还这么强! “恕我多问一句,”狼渊一笑,随口般问道,“武道和练气两条路,你接下来会选择哪条路突破?是突破到武道三品开神门,还是突破练气修为境界到神炼境,凝聚本命神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先突破练气修为到神炼境,再突破到武道三品。”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原因很简单。 对于他来说,练气修为的突破,只要心神坚定,阳神凝实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上次在紫云山上,他吞了紫玉道人的灵力,还有大半在识海之内没有完全炼化。 而且体内的灵种也没有停止引导灵气入体。 也就是说,以陈玄帆此时的灵力储备而言,他想要突破练气修为并不困难。 只是听闻神炼的雷劫,对于阳神法身的淬炼,是十分恐怖的。 他突破到归元境的时间还短,并不想这么快就再面对一次雷劫。 即便他的阳神法身比同阶之人强横,还有功德金光的照拂,但雷劫是说不准的。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要是在渡劫期间出了意料之外的状况,那就是真玩命了。 还是跟老天爷玩命。 那能玩的过吗? 何况,陈玄帆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不想太快突破的念头。 这不得不让他想起,练气修士在境界提高之后,都会对未来有模糊的感应。 然后,便心生怀疑,这是不是一种不妙的预感? 如果突破的太快了,未来很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但陈玄帆自己也很清楚,他是不可能停滞不前的。 不断的提升修为变得更强的步伐不能停下来,人一旦心生懈怠没了斗志,再往前就走不远了 就算是真有不祥之兆在等着他,他也得跑过去看看才行。 只是,在情况不明且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度过雷劫的前提下,暂缓上一段时间还是很应该的。 不能冒没有必要的险。 “……你要缓多久?”狼渊问道。 “半年左右吧。”陈玄帆想了想,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狼渊沉默了一瞬。 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听过,有修士的修炼计时会用到半年。 如此短暂的时光。 对修士而言,尤其是到了陈玄帆这样境界的修士,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而且还是突破境界。 突破,练气炼神境界。 “是不是有些久了?”陈玄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以他的感觉,练气修为突破之后,很快武道修为也会迎来突破契机。 如果放弃的话,接下里的时间里,随时都会面临突破的危险。 为什么说是危险呢? 因为对于陈玄帆而言,那就是很危险的。 他很可能会因此饿死。 而且武道三品神门境界,需要消耗极大的血气力量。 寥寥几句话,让原本只是想问问陈玄帆,武道和练气他会选定哪条路继续走下去的狼渊,有些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 从陈玄帆这,他听得出来,这小子似乎还是准备两条路同时走,而且话里的意思,也把接下来的突破当做是寻常事情。 一定能顺利过去的寻常事情。 这强大的自信,让妖王都有些吃惊了。 他顿了下,才道:“若是你武道练气都突破到高阶,可以来找我。” “找你干什么?”陈玄帆一愣,随即笑道,“哦对,完成赌约对吧?我记得呢,前辈你不用一直提醒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狼渊眼角跳了跳,接着道。 “秘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一点,“前辈,能不能现在就说来听听?” “……不能。”狼渊瞥了他一眼,“这个秘密,你不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高阶,听来也是无用。” “啧,行叭。”想着反正也隔不了多久的时间,陈玄帆决定等等也不是不可以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道黄光从地穴的通道里飞了出来。 “主人!” 黄衣童子一跃而起,落在了陈玄帆的眼前。 “阿黄回来了!” 陈玄帆见状就笑道,“是不是找到人了?” 黑衣童子没回来,应该是留下来监视对方的行踪。 果然,黄衣童子点了点头,接着将见到的景象,传达给了陈玄帆这个主人。 “好家伙!还真是挺会躲藏的呀!” 他回头喊刘一勇道,“队正,山爷,找到了!” “那两个家伙在地底的水脉里,我带大青下去,把它们撵出来!水脉直通山脚下的那条河,你们在那里等着我们!” “嘶嘶!” 第561章 前辈,赌约我记得!呵呵,那什么,下次吧 棺材山下,无梁河畔。 “这条河也太窄了,就这样的河,还能诞生一只河神呢?”史大俊站在河边上,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河的宽度,不禁撇嘴说道。 从两头神明到一只河神这样的称呼,就能看出甲字队对这两神明鄙夷的态度了。 无梁河,之所以叫无梁河,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条小河,小到有些地方根本不需要桥梁,直接一步就能跨过去。 无梁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那位不见到石桥公就不肯离开,一定要跟着他们的县丞也说了另外一个,这名字的由来。 便是早年间,附近的人会将上吊的人,尸首埋在这河畔。 给这条河起名无梁,也是用来镇压吊死之人的尸首,使得其不会变成吊死鬼的。 吊死鬼的死状凄惨,百姓们传言这样死的鬼怨气大,就得用这样的法子镇一镇。 当然,知道河神的存在以后,县丞现在对后面的这种说法,已经是有些怀疑了。 尤其是亲耳听到那山神说的那些话。 他怀疑是有心人借着这个说法,让人们将尸首埋在河边上。 好让河神和山神能吃到新鲜血食。 特别是当他回忆起,似乎是听人说过,说若是要埋到无梁河畔,或者是棺材山上的人,都不得在家中停灵之后,更是觉得不对劲儿了。 再想到,那山神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把这些安葬之人,都当做了口中之食,便气愤难当,愤怒不已。 也不禁更加担心起了县令石桥公的安危。 于是,踟蹰了片刻,还是凑近了刘一勇的身边,担忧的问道:“刘队正,那陈伙长怎么还没出来呀?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会,你安心等着。”刘一勇闭着眼睛,淡定的说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个陈玄帆再加上他身上缠着的大青这条小蛟龙,若是还能无声无息的出事,那就……那就根本轮不到他担心了。 丙字营甲字队所有军卒都上去,也是死定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以陈玄帆的修为,想拿下他的存在,还能悄无声息之下做到,至少得武道三品中阶,再加上在水脉之中的大青,就得是高阶也未必可以瞬间做到。 何况他们这还有个狼渊在。 对于狼渊这个妖王,刘一勇不是完全的信任,但对方没有恶意还是可以感觉到的,另外就是狼渊的老巢在灵幽小洞天,就是在大唐的眼皮底下。 他们甲字队的人都死在这,对这位妖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排除了这些绝对不可能的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两个神明,就不值得一提了。 看到他们连个照面都不敢打,就直接遁逃的,实力定然很差。 刘一勇能感觉到,它们的实力,恐怕就是和自己在伯仲之间。 当然,若是动用神力,可能会比自己要强一些。 可神力的施展是有限制的。 山神和河神的神力,就是操纵山中草木和河中之水。 在山腹之内的水脉,它们也许很强,但未必有,化蛟后得了东海操控水脉之权令牌的大青厉害。 最后它们不想死,还是会退到河这来。 所以刘一勇很坐得住。 留神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可他的话却没能缓和县丞的忧虑。 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县丞显然不明白陈玄帆的修为实力。 他只是按照正常的想法,知道去追神明的陈伙长,实力不弱。 但一个伙长再怎么强大,能强过队正吗? 那可毕竟是两个神明呀! 虽然神明见到现身的猎妖军,便立刻遁走之事,让县丞有些吃惊。 可遁走是害怕猎妖军的军卒,不是害怕陈伙长一个人。 再说了,这可是去地底之下追赶神明。 陈伙长临走之时,竟然说是要将两位神明,从地下水脉里赶出来。 这,这是不是太托大了? 县丞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在刘一勇旁边晃来晃去,袖子甩了又甩。 眉头紧皱面上愁云密布,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头的汗。 看的想让他别走动了的刘一勇,都有一些于心不忍了。 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管他。 这县丞人不坏,还有石桥公手下那位,带着两个巡游星,敢和两个神明硬扛,别打伤了的县尉,都是有担当的真汉子。 索性伤的不重,陈玄帆给了一颗丹药,过段时间就能养好了。 安喜县自从石桥公来了之后,就很是安宁,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天过的比一天好。 特别是最近有了水利磨盘之类的,家家户户日子就更好了。 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 他娘的这两只狗娘养的神明,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石桥公得罪的大人物是谁? 刘一勇问过县丞和县尉了,他们竟也不知道。 狼渊这妖王去年就来过几次安喜县,和石桥公成了朋友,每隔几个月便会来看看他。 此事应该和他无关。 “队正!” 霍山猛地起身,一嗓子惊醒了沉思的刘一勇。 “嗯?” 他也跟着起身,望向了无梁河中最宽阔的一段。 这无梁河其实很有意思,它在山脚下的部分,就像一个大水塘,然后延伸出去一条河。 就这么一截一截的,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 说是小河,其实应该是很久以前是条大河,只是汇入其中的水流变地少了,河道逐渐干涸,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这河的底部,还是很有些深的。 而刘一勇他们看向的地方,就是河水相对多的地方。 “吼!” “哗啦!” 一条粗壮的蛟龙尾巴从水中扬起,带了一阵的水花。 “是大青!” 刘一勇一眼就认出了这尾巴的主人。 除了他们家大青,哪条蛟龙的尾巴会这么粗? “队正,看那!”霍山长枪在手,枪尖儿指向了空中。 刘一勇定睛一看,那里有几个光点在晃荡。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虚影。 虚影是黑的,在夜色之中不显,他刚才只去注意大青的尾巴了,没有注意到它们。 “哈哈!它们看样子是被伙长打得很惨呀!”史大俊大叫道。 身影都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看样子离死不远了。 “县丞,闪开!” 刘一勇喊道,“兄弟们,出手!” 说完手中长刀一摆,一道血气刀光,便朝着半空中想要遁逃的神明杀了过去。 “是!” 其余军卒答应一声,纷纷出手。 “队正,兄弟们,交给你们了!我先救人!” 陈玄帆这时候才从河里爬了出来。 他比大青慢了不止一会儿,是因为他带着一个人。 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由于担心会伤到了他,不得不小心的用气血和灵力构建了两层的结界,又担心在动手的时候会将结界打破,所以和神明动手的,只有大青而已。 他在水脉中的山石上,找到石桥公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把他带出来。 不的不说一句,救人,尤其是救一个普通人,可比杀人要难得太多了! “前辈,你快来看看,石桥公还有没有的救?”陈玄帆带着石桥公,到了河边相对平坦的地方,冲着狼渊喊道。 他探查过了,石桥公应该是还活着,心肺之中还有些气血之力,神魂也没有涣散开。 可是他又不敢十分肯定。 因为石桥公的这个状态,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了。 “明府!”县丞一见,赶忙踉跄着过来。 “哎?你站远点,千万别撞到他!这把他从水底下带出来,可是费了我一番力气。刚才我在山底水脉下,那两头神明正说着要吃他。” 陈玄帆将急匆匆跑过来的县丞拦住,然后将一缕气血灌入到石桥公胸口,一缕灵气护住他的灵台,说道,“我去慢一点,他就真死了。你要是撞到他,他也得死。” 人的神魂不稳最忌讳晃荡灵台。 他在做这些的同时,狼渊也检查了一遍石桥公的身体状况。 “前辈,怎么样?”陈玄帆忙问道。 “嗯,人还活着。”狼渊皱眉道,“但要救他,却有些难了。石桥公年岁大了,年轻的时候还受过重伤。经过这一次的变故,伤了本源,怕是……” “明府!”县丞一听就急了,又要扑上来。 “你急什么?”陈玄帆一把给薅住了他的领子,皱眉道,“你能帮上忙吗?” 然后看向狼渊道:“前辈,那就是有救?” “嗯,有救是有救,只是……” “行,有救就行。” 陈玄帆一摆手,把县丞甩开,手一抬,取出了两个玉瓶。 打开盖子,倒出两颗丹药在手掌中。 二话不说,就给石桥公喂了下去。 接着便用气血和灵力,帮助他炼化药力。 “……你这两颗丹药?”狼渊挑眉。 “前辈,赌约我记得呢!呵呵,那什么,下次,下次一定。” “……” 第562章 皇帝陛下:被儿子们啃老了!家人们谁懂呀! 皇宫里。 太子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在地下水道里的那队,来自相州丙字营的甲字队军卒们,并没有在地下大开杀戒。 而是在疏通地下水道中,将多余的建筑拆除,和查抄出来的地下贼人留下的赃物。 一起运到地上的西市内,售卖给需要的百姓们。 换取的钱财用以安置从地下回到地上的穷苦百姓,和那些可怜的孩童女子还有乞丐等人。 地下救出的女子多数家在外地,即便是在长安城内的,也不愿归家,害怕给家人带来非议。安置她们在常安坊内,照顾无家可归的孩童和乞丐,后续还能在坊内耕种,或是做些力所能及的营生。 听说是他们的伙长,夜里冥思苦想,想出了个办法。 找了几个读了书会写字的人,去听这些人讲地下水道内发生过的事情,再修饰一番后汇聚成传奇故事,写成了书在书肆内发卖。 赚到的钱两方分润。 西市里这一块地方,以后也留着,给这些人登台说话卖艺,或是买些衣裳鞋子,赚些生活所需的钱财。 长安县的县尉和管理西市的西市署,都答应了会照应一二。 以后这些人活下去是不成问题,只是能活成什么样子,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看他们自己了。 “嗯,处理得很妥当。” 皇帝陛下听得点头,随后又叹气道,“哎,太子呀,你的这位外侄儿,还是胆子小了些呀!” “……外侄儿?”聪明睿智的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睛,才明白过来,他父皇说的是谁,不由的眼角抽了抽。 父皇说的是那位姓陈的伙长。 他开玩笑说过对方是父皇的外甥孙,父皇这会儿就转头说对方是他的外侄儿了。 这门亲戚,看样子是要成真。 不过比起还在吃奶的侄儿们,还有李家那些不成器的小辈,这位修为不俗又有担当的外侄儿,认下的话,倒是不亏。 “哎,这孩子就是有人宠着,知道有所依仗的,才敢无法无天。” 皇帝陛下突然很感慨地叹了口气,“听说陈玄帆他小时候生了大病,脑子有疾。从小亲生母亲不知所踪,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也不见了踪影,留下孩子孤苦伶仃一个人,要不是遇上位好继母,怕是早就不知沦落到哪里去了。” “是呀,化作了一捧枯骨黄沙也说不定。”太子殿下陪着他爹说闲话,顺嘴搭话道。 “嗯,如此说来,汾阳王妃的确宅心仁厚,也难怪能成郭瑁的良配呀。” 皇帝陛下轻拍着大腿寻思,自家外甥一向福运深厚,他找的王妃差不了。 王妃待陈玄帆不薄,听闻陈玄帆到了长安城,特意登门拜访了这位继母,颇有回护之意。 这就是有情有义了。 有情有义的人好呀。 张采薇有福气,成了汾阳王妃,成了他的外甥媳妇。 他外甥郭瑁喊陈玄帆一声儿子,对方也没说不答应。 这是他们李家福缘深厚,也是这母子两个品行良善,才能有如今的际遇。 兜兜转转的,都落在他老李家锅里。 这是什么? 这是上苍庇佑。 皇帝陛下颇为自得,只觉得这是他为帝王治理天下有道行的彰显。 再一想,陈玄帆如此年轻,听说开始修炼时日不过数年,就有了如今的成就,掐着日子算一算,他进相互走猎妖军,和汾阳王妃到长安是前后脚的事。 这般巧合,说不定就是借了他们大唐李家的运势。 还有,朕还给了他们甲字队那封,到东海的赦书。 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这就是缘分呀! 要不然为何偏偏是他? 为何自家外甥郭瑁就认定他这个儿子? 呵呵,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好苗子,合该是他们李家的麒麟子! “朕记得,陈玄帆今年似乎是刚满二十?”他想了想,不由地嘀咕道,“哎呀,看看人家的这二十岁,武道四品练气归元境!再看看咱家那几个兔崽子!不像话!” “……父皇,咱家的也没那么差。至少,他们还是很孝顺的。”太子殿下还是很仗义的,帮兄弟们说了好话。 “孝顺?哼,是挺孝顺。”皇帝陛下冷哼了一声,道,“昨天蜀王拿了两个小桃子过来,说是千辛万苦寻的灵桃,专门献给我尝尝。” “父皇,这就是孝……” “兔崽子走的时候,从我这顺走了一篮子更好的!” “……” 对比之下,小时候过得苦,长大了有出息,懂事还知道分寸,能为舅爷爷排忧解难的外甥孙,简直招人喜欢又让人心疼。 这还没完,皇帝陛下伸手从龙腚下面,抽出了一根光彩照人的羽毛,在太子面前晃了晃,“瞧瞧,瞧瞧!” “父皇,这是?” “哼,郭瑁说是他的大儿子送他的!” “……父皇,这是陈伙长送给汾阳王妃的。” “哈哈,朕就知道!他跑来朕这显摆来了!让朕给扣下了!别说,虽然东西不算太好,但这冬日里头用着,还真是合用!哈哈!” “……”皇宫里比这羽毛好的东西,不说堆满了宝库,也是一抓一大把。 但太子殿下很聪明闭上了嘴。 因为再说下去,父皇就会知道,蜀王从他这捞走的一篮子鲜桃,一半带回家了,一半根本没带出宫。 直接孝敬给了他贤妃娘娘。 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知道呢? 那还不是因为贤妃拿着桃去了皇后宫里,大大地夸赞了一番儿子有孝心嘛。 娘娘们吃着甜桃子,嘴里心里都是酸的。 兄弟们这会儿肯定都被自己的老娘,明里暗里的催着表孝心。 他这个太子都没逃过,那几位还想跑? 幸好汾阳王没收到陈玄帆的礼,不然他们兄弟几个,又得出一笔大礼,来安抚老父亲。 啧,今儿从父皇这顺点什么走,给母后送去呢? 蜀王弄走了桃子,他就不能接着送桃儿了。 要不,等会儿去看看兴庆宫温泉小秘境里的葡萄熟了没有? 片刻之后,太子殿下告退,得到了去兴庆宫巡查的恩准。 又过了没多长时间,内侍来报,说是魏王殿下来了。 接着,吴王和汉王也接踵而至。 都是听说了长安城地下水道闹贼人的事,父皇生了很大的气,所以来陪着说说话。 “嗯?”皇帝陛下放下奏折,有些纳闷了,儿子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孝顺? 我生气那都是昨天的事了。 可是一想,儿子们孝顺是好事,便很高兴的招手,让把人叫进来吧。 这一天呀,皇帝陛下损失惨重。 到了晚上气的哭笑不得,骂了好几声的兔崽子,嚷嚷着要让儿子们赶紧滚出长安去,滚回外任封地去。 但是不行,天寒地冻的撵儿子走,天下人要笑话了。 尤其是那些闲的难受的世家百官,肯定会很感兴趣。 皇帝陛下也不想再被人添堵,只能是得等到二月底惊蛰以后。 不过,他毕竟是当爹的,又是一国之君,想收拾儿子还是有的是办法。 若是被调入长安城寻找开明兽的军卒们,顺利的完成了使命,那不是就要离开长安,回归驻地了吗? 刚好,顺理成章地给朕把儿子们护送走! 省得还要另作安排了。 这还有人能说出什么来? 于是,皇帝陛下马上就派人去督促,寻访开明兽的各路人马,让他们抓紧一些。 最好是立刻就把开明兽给找到! 朕迫切地需要这个好消息,都有些等不及了! 第563章 哎呀,曦郎!你为何躲开呀? 翌日。 清晨。 刚吃完了早饭,开始忙碌的甲字队军卒们,就接到小黄门的传旨。 陈玄帆顿时心生忐忑。 等小黄门离开,他便凑到了刘一勇的身旁,小声的问道:“队正,陛下该不会是知道,咱们出去接私活了吧?” 而且还是夜袭奔逃长安城千里之外。 要不这催促寻找开明兽的旨意,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么巧? 刘一勇也是眉头微皱。 他们哪知道,皇帝陛下是被啃老的儿子们气的,想借机尽快地把长大了的儿子都撵走? 也不会那方面去想。 “应当不会的。” 刘一勇摇了摇头,“昨天没人到过的下水道,蛋黄和十九哥守着呢。安喜县那有石桥公,消息也来不了这么快。” 若是皇帝陛下知道了,却只来了这么一道催促的旨意,那反倒是好事了。 可惜,不大可能。 霍山和崔霁也是一样的看法。 “行吧。” 陈玄帆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冲着刘一勇霍山等人道了句,“队正,兄弟们,你们在这忙着,我去其他地方转转去。” 就招手把十九哥蛋黄猫小花都叫上,准备在寻找开明兽的事情上,积极一把。 看能不能撞个大运,碰上小开明兽慧眼识俊才,主动地跳到他怀里。 赚一笔来自皇帝陛下的赏赐。 他们甲字队这次掏地下水道,缴获的东西看不上眼的都卖了,贴补给了那些从地下被他们弄出来的可怜人。 能看上眼的灵肉灵材,昨天一顿全吃完了。 什么地下他娘的地下妖鬼坊? 号称是一个坊,还操作着一个鬼市和鬼街,真正的好东西却没有多少。 唯一能算得上好东西的,也就是那些低阶的法器,一些补气血和灵气的丸药,这些东西看着不少,可和真正的好东西之间的差距,不是数量能够弥补的。 那些丸药都用来救治伤病了,陈玄帆还搭进去一些药材,和缴获出的药材一起,炼制了几锅丹药。 低阶的法器卖了一些给另外几队帮忙的军卒,然后把几件品质不错的挑拣出来,剩下的他们也懒得带回去给军需官,就直接低价卖给了长安的天工坊总坊。 换了一张以后购买法器八折的贵客令牌。 挑出来的法器,刘一勇寄去给都尉巴鹏,让他给分润分润。 还人情去了。 所以从这妖鬼坊里,掏出来还留下的,就还剩下堆积如山的粮食和一些废灵石了。 也不知道妖鬼帮的贼人,为何要囤积上这么的粮食,还有用过的灵石。 废灵石中的灵气已经被抽空了,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除了可以用来雕琢成首饰,便是有些人家会用来埋在地下,当做地基。 这东西,毕竟曾经是灵石,坚硬程度比一般的石头要好,而且能隔绝煞气和阴气。 而且十分的好看。 如玉石一般。 所以价格并不便宜。 妖鬼坊要囤下这些废灵石,恐怕也是花销不小。 不知道是有何图谋。 刘一勇问过审问妖鬼帮头目的县尉,对方说是和邪教黑教有关。 但具体的那头目竟然也不知道。 只是说这些废灵石和粮食,都是投名状和敲门砖。 黑教中人看不上他们帮派,有一位长老便派了这个活计下来。 若是能做成了,就让他们入黑教。 这让陈玄帆很吃惊,没想到能收卧龙凤雏两位的黑教,竟然还挑人? 而且以目前的盘点来看,妖鬼坊为了筹集粮食和废灵石,怕是将家底掏空了一大半。 真他娘够舍得的。 妖鬼帮毕竟是个在地下见不得光,几十年内才发展起来的帮派,又是在大唐的眼皮底下,底蕴和紫云山剑派都没法相比。 又把大半的积蓄耗在了这给黑教的投名状上,就导致了陈玄帆他们这次的收获锐减。 可这两样东西放在甲字队的手里,几乎就没有什么用处。 他们也不能随便的将东西卖出去。 因为黑教在长安城内藏得太深了,万一卖出去再到了对方手里,那不就是资敌了吗? 所以这两样东西就只能先存手里,以后再说。 反正陈玄帆铃铛里的空间足够大,于是刘一勇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从地下水道这盲盒里,开出来的除了废灵石和粮食之外,就价值而言,最高的就是陈玄帆靠着猫小花和狗兄弟,找出来的那两块砖里的丹药了。 毕竟是贼头留着保命的东西,连心腹之人都不知道。 然后这两颗灵药,在昨天晚上被他用来救石桥公了。 这才是一饮一啄,皆是天意。 石桥公这人凭着一己之力,推行陈玄帆给他的那些东西,让治下的百姓过上了比以往,强上许多的日子,却因此招来了祸患。 即便是以他的过往资历,上面有人欣赏他的为人,为他提供支持和帮助,却还是遭了这无妄之灾。 这让陈玄帆不得不感叹,自己路走的是对的。 在什么地方,实力都很重要。 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他在到大唐之后,毫无反抗之力的就冒然的出门,说不定就被野兽叼走了。 ……也可能被人抢回家当男宠。 他娘的,还真是危险呀。 一步踏错,都有被猪拱的危险! 陈玄帆很庆幸,如今他是救人的一方,而不是等着人去救。 要等着被人救,可太煎熬了,对方要是慢一步,就得噶了。 “啧,这把呀,这把亏了呀!”陈玄帆溜溜达达的在朱雀大街上,边走边和肩膀上的狗兄弟嘀咕。 虽然不后悔用丹药救了石桥公,但这也不影响,如此一来,他在掏下水道上一无所获的事实。 白忙一场。 “汪呜!”蛋黄很贴心的蹭了蹭陈玄帆的脸颊。 安慰他没事,兄弟,你在石桥公这赚回来了。 想想那些功德金光。 “……也是。”陈玄帆点了点头。 安阳县和安喜县是他阳神法身上,功德金光的重要来源之地。 说到功德金光,他想起个事来,笑道:“说起来,这次我的功德金光,竟然不减反增了。” 他用金光照耀贼人和往死之人,洒出的时候不心疼,可没想到,不过是一夜之间,竟然又回来了。 而且还要更多一些。 这些功德金光,来自长安城的百姓们。 长安城呀,居住在此的百姓,有数百万人。 陈玄帆都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他只不过是掏了一个下水道而已,何德何能获得这样的厚爱?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之前,在西市里洒落功德金光的那一幕,在百姓们心中的影响。 走着走着,竟然有人朝着他投掷瓜果。 “嗖!” 一个木瓜朝他砸了过来,陈玄帆赶紧躲开。 不曾想,向他投掷瓜果的女子却不满了,娇声嗔道:“哎呀,曦郎!为何躲开呀?” 第564章 明耀长安的曦郎君我来追狗的!不是要…… 曦郎? 谁呀? 陈玄帆看了一眼在脚下烂成几块的木瓜,心道,这曦郎也够倒霉的。 这也就是我躲得快,不然这么大一个瓜,砸不死,也得砸得晕过去。 再看看周围,除了他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这倒霉的曦郎,该不会是在叫我吧? 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带曦字的名字? 难道是认错了? 再一看那娇嗔的小娘子,站在一个扎着彩绸的地方,立刻就想马上离开。 他竟然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平康坊的北门。 平康坊在东市的边上,和朱雀大街和皇城离着都不远。 坊内有众多的各州府驻长安城的进奏院,而且还挨着国子监,这里的高档妓馆和名妓极为出名,是妓女聚居之处,也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之地。 这里多是达官显贵来的,就算是进去喝茶听曲坐上一坐,耗费也是不菲。 好家伙,不能来不能来! 让队正知道,肯定要挨骂! 更关键的是,咱有未婚妻,流连烟花之地这像话吗? 快走快走! “汪呜!” 陈玄帆刚想抬脚就走,不想在这多耽搁,绝对不是怕被万彤儿知道,而是办正事要紧。然后就听到肩膀上的狗兄弟叫了一声。 怀里睡觉的猫小花,也探出了个小脑袋出来,耳朵动了动。 似乎是,有所发现。 “怎么?你们闻到什么了?”陈玄帆眼睛一亮。 这是有发现了? 难道是找到了开明兽的踪迹?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蛋黄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朝着那用木瓜扔他的女子跑了过去。 “哎?蛋黄!” 陈玄帆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哎呀!曦郎!姐妹们!曦郎朝咱们这来了!”那女子欣喜地喊叫了起来,引出了好几个女子,也探头出来看。 “哪呢哪呢?你可别骗人!曦郎怎么……呀!真的来了!” “姐姐!曦郎来了!定然是冲我们苏姑娘来的!” “胡说!明明是冲我们楚儿姑娘来的!” 这会儿时候还早,姑娘们还刚起床,正在梳妆打扮,有几个小姑娘,头发都没扎好就跑了过来。 陈玄帆走到门口就有些后悔了,这动静不对呀。 他娘的,这个曦郎到底是谁呀? 眼看着蛋黄跑了进去,他又不能掉头就走,把狗兄弟扔在这。 然后就听见里头有人惊呼了一声。 “呀!小狗!” “有只小狗子跑进来了!” “姐姐!这小狗好小呀!” “它怎么要往楼上去了?这可怎么好?快拦住它!” “那个,各位姑娘,那是我的狗子!”陈玄帆只好走了进去,拱手道。 接着他便被姑娘们围了起来,听她们嬉笑这说道: “嘻嘻,我们知道,都看见了!” “曦郎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伤了它的!” “小玉,那是曦郎的小狗!快!快让开!别踢着它!” 莺莺燕燕,笑语莺声。 她们将陈玄帆围在中间,却并没有人上前来拉扯,只是离着一尺多远的看他。 一双双含情美眸上下的打量,胭脂香粉和楼里的熏香,扑面而来,着实让陈玄帆有些不知所措了。 好家伙,被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么近距离围观的滋味,可真说不上来的感觉。 虽然对方看着不像是良家女子,眼神言语之间活泼大胆得多,但此时却娇羞地站在那看着他,并不往前来攀扯,倒是陈玄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高喊一声,别看了吧? 男人还怕看吗? 可陈玄帆这会儿,还真想逃跑。 他甚至想到,以前听说有个倒霉的美男子,被人看死了。 想到进门前的木瓜,和现在的情形,陈玄帆觉得那老兄要是身体弱一点,先被砸个脑震荡,再被这么围着看,恐怕还真扛不住。 “姐妹们,你们让开,曦郎是我用木瓜砸进来的,理应让我来招待。”这时候,刚才门口朝着陈玄帆投掷目光的姑娘,挤开姐妹们走了进来,站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曦郎,团儿见过曦郎!”说着女子朝着陈玄帆施礼道。 “哎呀!竟忘了见礼了!”围着陈玄帆的女子们纷纷懊恼起来,然后齐齐对着陈玄帆施礼道,“奴家们见过曦郎!” “……曦郎?我?”陈玄帆挑眉。 这下确定了,那个他娘的曦郎就是我,陈玄帆。 “对呀,你是你呀!明耀长安的曦郎君,曦郎!”团儿笑道,“曦郎,你是来查姐妹们被小贼偷了衣裳的案子吗?” “……嗯,对。”其实我来追狗的。 但陈玄帆却点头应了。 总觉得如果说是来追狗的,会被以为是找借口来逛青楼妓馆。 特别的不光明磊落。 对不起曦郎这么好的名字。 “呀!多谢曦郎!”团儿再次施礼道,“那我带你去楼上,到丢衣裳的姐姐们房中看看,可好?” “……也行。” 第565章 它是……猫小花!你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那就有劳团儿姑娘了。” 陈玄帆和善地点头,笑道。 彤儿!我保证管好自己,什么都不会干的! 我连不该看的景色的,都不会去多看一眼! 咱就是来查案的! 要是彤儿生气了,就把蛋黄给她揍好了。 好家伙,这家伙跑进来,撅着腚忽闪着耳朵就往里钻,竟然还从别人姑娘裙子底下钻过去。 丝毫不顾自己这个主人的死活,活该让它挨顿打! 你他娘是条狗崽子,又不是猪八戒! 而且你还没长大呢! 咋? 在这撞天婚呢? 陈玄帆暗自咬牙,面上还要带着温和的微笑,在众多美貌女子的注视下之下,跟着团儿往楼上去。 不能坏了他刚刚才立下的曦郎形象。 没想到,咱不是用诗文征服了大唐长安城的花娘,而是靠着伟岸的身影和光芒万丈的功德金光。 在女子们仰慕赞叹的眼神之下,陈伙长挺直了腰背,迈开方步,踏上了去二楼的楼梯。 平康坊内的青楼妓馆,比在江南的玉人画舫更多了几分富贵气。 其中的女子身姿也更为高挑丰腴,容貌娇艳如花,举止活泼大方,不像陈玄帆之前在扬州见过的女子,那般含蓄羞怯。 她们大多穿着齐胸襦裙,露着白皙的锁骨和脖颈,头上带着金饰。 即便是严寒的冬日里头,这里也十分的温暖。 陈玄帆没有闻到烟火气,应该是设了御寒的阵法。 真是奢靡。 楼里的姑娘们穿得也很单薄。 她们将绢丝纱裙的裙头高束在胸际,然后在胸下部系一阔带。 将香肩、脖颈以及胸前和后背的大片肌肤袒露出来,外披着透明罗纱披帛仅作遮掩。 遮掩之下的雪白在面料考究,色彩缤纷的胸衣衬托下,若隐若现。 这种胸衣在长安城内很流行,名唤作诃子。 绢丝绸缎本就是柔软又清透,颜色也是浅淡为主,这穿了好几层也能看得见肤色。 他眼神又好,都能看见姑娘们肚兜上,绣的是荷花锦鲤鸳鸯针线的细密针脚。 光泽度极好的绣线,绣出的花样,灵动出彩,活灵活现。 长裙子加上绢丝披帛,将女子曼妙的身段从头遮到脚腕。 格外突出了高耸之处,看得清白男子很不自在。 这要是在大街上遇到姑娘这么穿着,陈玄帆能做到不多想。 可在这楼里待着,鼻尖都是香气,他就难免有点心猿意马。 彤儿她腰细腿长,穿上这样的裙子和胸衣,一定也很漂亮。 ……娘的,不能想了! 陈玄帆平复了一下气血,灵台中灵光闪烁,摒除杂念。 “曦郎,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为何不多带上几位军爷过来?” 给他引路的团儿,眼睛转了转,忍不住问道,“我那日在西市见你们之中,有位郎君身姿挺拔容貌俊美至极,比我们家楚儿姐姐也不差几分,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咳,团儿姑娘说的,可是一个我们之中,脸最白的那个?”陈玄帆大概猜到她要问的是谁了。 “正是他!”团儿顿时停下脚步,回头俏皮地冲陈玄帆一笑道,“那位郎君可会画画?我们楚儿姐姐正要寻人画一幅像呢,若是……” “让姑娘失望了,若雪他不会画画。”陈玄帆眼都不眨地撒谎道。 顺便他还误导了一下金少爷的性别。 这都是为了兄弟好,惹的桃花太多,容易出桃花煞。 古往今来痴男怨女,因情生恨的不知凡几。 不娶何撩? 为了兄弟的自在安宁,他就挥剑替他斩断这情丝吧! 不用谢,都是当兄弟的应该做的! 果然,团儿听到若雪这名字,愣了一下,眉头微蹙。 随即便欲要张嘴问问,陈玄帆哪能给她这机会? 赶紧把话扯开,一本正经的问道:“团儿姑娘,不知这楼里招了小贼,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又丢了些什么衣裳?” 其实不过是装装样子,暗地里早将神识散开去追他狗兄弟了。 只等将狗子给叫回来,就找个借口推搪出去,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女人是老虎。 这里就是一群胭脂虎。 再不走,他担心会把持不住,犯原则性错误。 同时,心里也在隐隐觉得奇怪。 他狗兄弟为狗很稳重的,除了见着吃的,下嘴的时候过于狂放了一点,长相上也有些不羁,但很少出幺蛾子。 这次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修炼有成,到了能被人类女色所迷的年纪了? 不应该呀! 妖族的审美和人族有些区别,以陈玄帆对他狗兄弟的了解,它现阶段应该还是更喜欢同类的。 还没有培养出来对人的欣赏眼光。 那它往这楼里钻,难道是找到了开明兽的踪迹? 就算不是找到了开明兽的行踪,也该是有了什么其他的发现。 说不定会有收获。 那这一趟就没白跑! 陈玄帆不禁有些期待了起来,这要是一把抓住了小开明兽,他回去就给蛋黄加餐! “丢的……丢,丢得……哎呀!曦郎你上去,让姐姐跟你说吧!” 团儿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了几个字之后,变得越来越红,一点也不像会用木瓜砸陈玄帆的彪悍小娘子。 最后也没说出来到底丢的是什么衣裳,干脆将锅推给了别人。 “喵呜~” 这时候,猫小花从陈玄帆的怀里跳了出来,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团儿的肩膀上。 “呀!”团儿先是被吓了一跳。 随后发现是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就松了口气似得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曦郎你出来查案,身上怎么还带着只小猫崽儿呀?” 猫小花一直躺在陈玄帆的臂弯里,所以她之前都没看见。 “它是……猫小花!你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陈玄帆刚想说它是自己查案的伙伴,便见猫小花把爪子伸出来,跳到对方胸口上,朝着人家小姑娘的胸衣抓了过去。 爪子勾住胸衣上蝴蝶翅膀上的绣线,抓挠了两把。 然后还在那精致考究的胸衣上,轻轻拍打了两下。 “啊呀!”团儿惊的瞪大了眼睛。 “喵呜?”猫小花做完这一切,还冲着陈玄帆喵了一声。 意思是,老陈,你瞅瞅,这下明白了没有? “卧槽!” 你这是要害老子呀! 陈玄帆暗骂了一句,一步上前,一把捏住猫小花的后脖颈,将猫崽子抓了回来。 他娘的,你这时候耍什么流氓? 别以为你还是只是小猫崽子,这就不是耍流氓了! 老子又不傻,看人家姑娘这个反应,还哪能猜不出来? 我都他娘的让你住手了,你怎么还上去抓人家的胸衣? 陈玄帆咬牙,狠狠的抖了抖手里蜷缩成一团的猫小花。 “喵呜~” 被他拎在手里的猫小花,却淡定的舔起了爪子。 你说的是让住手,猫大爷我又没有手。 猫爷用的是爪子~ “……那什么,团儿姑娘,这猫它是只母的。”陈玄帆捏住了猫小花的脖颈,并且用一道灵力封住了猫嘴,信口胡说道。 实际上他并不是很确定,猫大爷是母的还是公的。 不过没事,既然他不知道,那就不能算是骗人了。 对吧? 第566章 咱心脏了,谁说偷衣裳的就是个猥琐雄性呢? “……曦郎,你这只小猫儿好聪明,它刚才是在告诉你,我们楼里姑娘被偷的是诃子衣吗?” 被小猫咪蹲在胸口,抓挠几下胸衣倒是没什么,可当着陈玄帆的面,却让小姑娘顿时羞得一张小脸,红成了猴屁股。 但团儿这小姑娘也真是性子坚韧,竟然没有捂着脸跑走,而是颇为好奇的看着陈玄帆手里的猫,眼神亮晶晶地赞叹道。 还好奇地问道:“它是不是成精了呀?” “嗯,它是妖怪,不过修为还低,是只小妖怪。”陈玄帆点头,替猫小花遮掩着回道。 心里不得不感叹,长成一只猫,也是有好处的。 连耍流氓都会被姑娘赞扬一番。 这待遇,人是比不了了。 “呀!那方才的跑进去的那只狗崽儿,也是妖怪吗?” 团儿极为聪明,立刻联想到了之前跑进来的蛋黄身上,眼神一闪,说道,“那它是不是闻到那偷衣贼身上的气息了呀?” “哎呀不好!那小偷不会还在楼上吧?” 团儿急了,提着裙角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陈玄帆也立刻跟上。 心念电转,想着既然是在青楼里面出没,还偷此间女子们衣裳的小偷,那应该就不会是开明兽了。 开明兽,再怎么说也是神兽,是瑞兽。 是传说中替众神看守门户的卫士。 这怎么也和小偷扯不上丁点关系。 何况是偷女子的衣物。 瑞兽,是祥瑞的征兆,理应是不会做这种猥琐之事的。 这青楼里的女子固然美丽,但却都是些身份普通的姑娘,身上也没有任何能引起神兽注意的特殊气息。 那这次在楼里面作怪的,就是个贪花好色的无耻之徒了。 身上有些隐匿的功夫在,才能躲开这楼里的护卫们,甚至有可能是低阶的修士,亦或者是小妖怪色鬼之类的鬼物,在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陈玄帆没有感应到鬼物妖邪的气息,那这个小偷就多半是个人。 等抓到了他,带走扔给万年县的县尉,也算是咱陈伙长日行一善了。 可等陈玄帆跟着团儿直奔到楼上,见到眼前的情景之后,就知道自己是目光短浅,见识浅薄了。 “呀,楚儿姐姐,你瞧这狗子,它会笑呢!” “是呀是呀!它喜欢这盒胭脂!” “有趣!那你给它涂个小红脸?” “它也喜欢刚才那块香粉,要不,送它了?” “这钗怎么办?它也带不了呀!” “咯吱!” “楚儿姐姐!”团儿直接推开了这房间的门。 陈玄帆一步迈进来,只见两位极为貌美的女子为首的一群女子,正围在一起,逗弄着梳妆的桌台上的一只……小狮子狗? 这狗不是很大,有一尺多长,半尺多高。 一脑袋的毛又厚又长,毛打着旋儿。 一眼扫过去,脑袋上共有八个卷儿。 这狗头是在哪烫的? 师父的手艺不错呀! 八个卷差不多大,都比狗的脸小一圈,左右各三个,上下各一个。 刚好八个。 长得还很是对称。 八个……卷? 陈玄帆心里一跳。 这乍一看的话,这八个卷和中间被毛盖住的脸,还真有几分的相似。 若是看不真切,兴许会以为这是长了九个脑袋。 此时这狗子蹲在梳妆台上,正在享受两个大美人的装扮。 她们给它脑袋上别了几个小珍珠攒成的发钗,还用带颜色的香粉给它扑了一点,在头顶和两侧的发卷上。 五颜六色的,显得有些……好笑。 但是这小东西倒是很享受,一边蹲坐着任由人家摆布,一边摇着尾巴。 它的尾巴是细长的一条,上面是一层鳞钾一般的短毛,但在尾端却是一圈蓬松的长毛球,摇晃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在开花。 这,这玩意儿,不会就是,小开明兽吧? 陈玄帆感受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气息,没有妖气。 而它灵动的眼神和明显能听懂人话的反应,还有这副有些奇异的长相,又证明这小东西不是普通的狗子。 “嗷?”察觉到了陈玄帆的出现,狗子晃了下脑袋,摆出了戒备的神色。 “汪呜!” 这时候,蛋黄从它身侧跑了出来,吠叫了一声,然后从梳妆台上跳起,落在了陈玄帆的肩膀上。 “团儿?这位是?”两位美貌的女子也起身回头,看到团儿和一个陌生的男子闯了进来,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一人清丽若寒露中的芍药,一人美艳动人似虞美人。 “两位姐姐,这位是明耀长安的那位曦郎君。” 团儿麻利地介绍了陈玄帆的身份,然后看向被两人逗弄的小狗,奇道,“两位姐姐,这狗子长得好奇怪呀,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不久前我在和楚儿梳妆之时,从房梁上跳下来的。”两位美人中的一人开口道。 然后两人也婷婷袅袅地给陈玄帆见了礼。 “见过曦郎君!多谢曦郎君救了那些可怜人。” “不必客气。”陈玄帆立刻摆手道,“那都是我们分内之事,两位,可否让开,让我看看这只小兽?” “郎君,是为这小兽而来?”清丽的楚儿姑娘问道。 “姐姐,曦郎是来查偷咱们衣裳的贼人而来。”团儿替陈玄帆开口回道。 这话一出口,楚儿和另外一位美人,脸颊都浮起了两朵红云。 她们被偷的是贴身衣物,当着陈玄帆这个大男人,当然会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时的陈玄帆,却没有注意到这里,他上前了两步,正在端详梳妆台上的小兽。 小兽躬身要跑走,但看了一眼蹲在陈玄帆肩膀上的蛋黄,就又停住了爪子。 蹲坐着,也仰头看向来人。 这人身上没有让它不安的味道,那应该不是坏人。 “你是,开明兽吗?”陈玄帆直接问道。 “嗷?”小兽歪了歪脑袋,朝着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 人,你怎么知道? “……”还真的是只开明兽。 “……这楼里丢的衣裳是不是你拿走的?” “嗷!” “为什么拿人家衣裳?” “嗷嗷!” 好看? 陈玄帆皱眉,然后就有些傻眼的愣住了。 心脏了。 是咱心脏了。 心脏,看什么都脏。 为什么就认定了,会觉得偷衣裳的贼,一定会是个猥琐雄性呢? 那就不能是个爱美的女……不是,女孩子吗? 这开明兽,是母的。 爱美。 第567章 所以你小子出去一趟,是去逛青楼去了? “队正!队正!队正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宝贝回来了!” 半个时辰后,陈玄帆像是做贼一样,怀里抱着一个用女子衣衫盖起来的东西,蹦跳着跑回了西市临时的驻地。 远远地看见刘一勇的身影,就喊了起来。 “伙长,你回来了?” 史大俊从斜刺里迎了过来,嬉笑着搓手道,“买了什么好吃的?” “去!就知道吃!” 陈玄帆一脚踢了过去。 “这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史大俊一愣,“那是什么?” 说着就伸手把衣裳掀开了一点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哦豁!这是谁呀?”他眼睛瞪大了道,“这是咱蛋黄兄弟突破修为,化形了?怎么这都化形了,还是这么辟邪呀?” “滚!蛋黄明明在伙长肩膀上蹲着呢,史大爷,你什么眼神?”胡四过来把史大俊扒拉开,说道。 然后也伸脑袋过来,往陈玄帆怀里看了一眼。 接着就也哦豁了一声。 “哦豁!这小东西长得,还真的挺辟邪的!” “是吧?看长相就知道,是能和咱们伙长投缘的小东西,哈哈!” “哈哈哈!” 两个好兄弟发出了一阵会心且缺德的笑声。 “汪呜!”蛋黄不满地叫了一声。 “嘶嘶!” “嘶嘶!”大青听到干爹的叫声,立刻就冲了上来。 “哎呦!” “娘嘞,我的屁股!” 他们笑得太得意了,忘形之下竟然不记得,和陈伙长投缘的小妖怪,虽然长相上是稍有欠缺,但实力却已经不容小觑。 于是,遭遇了小青龙龙角扎屁股的美妙体验。 “哼哼。”陈玄帆瞥了他们一眼,“便宜你们两个家伙了。” 说完抬腿往刘一勇和霍山所在之处那走去。 “哎?史大爷,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四挠了挠腚不解地问道。 “阿四,这都听不明白?白跟伙长混了。” 史大俊拍了拍裤子,发现没有破洞之后松了口气,潇洒的一笑道,“伙长这是在说,咱们这被小蛟龙用龙角扎过的屁股,是一种夸耀之事,等以后老了还能讲给孙子们听!” “哦,也是。蛟龙稀少,多是在名山大川,秘境洞天,极少和人族接触。”胡四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伙长说得对呀!咱们赚了!” “……嘶嘶?” 大青不禁用尾巴碰了碰头顶的龙角。 然后又用尾巴碰了碰胡四和史大俊。 “嘶嘶?再来,两下?” “不用了不用了!”史大俊立刻拒绝,“青儿,好东西不能贪多,对吧,阿四?” “对对对!”胡四也不蠢,马上连连点头。 这位大爷要是再来两下,就不一定会这么温柔了。 要是把腚给捅出两个洞,那他娘的就是光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了。 “嘶嘶?”真的,不要? “真不要,咱们叔侄就别客气了!青儿,走!咱们去看看,伙长带回来的那只小兽,到底是什么。” 史大俊哈哈一笑,揽住了大青的脖子,呵呵笑道,“我看着和蛋黄兄弟很相配,你说,会不会是伙长给你找的干娘呀?” “对呀对呀!”胡四也说,“我觉得也很是相配!尤其是在容貌上,绝配!” 这他娘要是生出来个小的,那得……多辟邪呀! 嘎嘎!胡四和史大俊相视一眼,扯开了大嘴叉子,露出了十分缺德的笑。 “嘶嘶~嘶?”大青的小圆眼立刻就瞪了起来。 干娘? 是啥? 能吃吗? “干娘就是你干爹的……媳妇。”史大俊揽着大青,往刘一勇那边去。 此时,刘一勇和霍山崔霁等人,正在听陈玄帆说屁话。 至少他认为,这小子在说屁话。 糊弄人。 “你说这小兽是什么?”他再次和陈玄帆确认道。 “它是一只小开明兽!”陈玄帆很是笃定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刘一勇皱眉问道。 “它自己说的!”陈玄帆把怀里的开明兽,往地上前面推了推。 “嗷?”开明兽给了刘一勇一个‘当我回头时,脑袋上八个卷都在晃’的注视。 “……”刘一勇眼皮直跳。 然后接着问道:“你刚才说,你在哪找到它的?” “在……平康坊。”陈玄帆垂下眼皮,吸了吸鼻子。 “……平康坊的哪里?”刘一勇脸沉了下来。 “倚红楼。”陈玄帆又吸了吸鼻子。 “那里是?”刘一勇挑眉。 “队长,是一处烟花之地。”霍山淡淡的帮陈玄帆回答。 陈玄帆怒瞪之,好家伙,你小子害我? “队正,听闻其中有平康坊的坊中名妓,楚儿姑娘,艳名远播。”崔霁微笑道,“伙长,可是打听好了,特意去的?” “嘿呀!老崔你竟然和山爷穿一条裤子!”陈玄帆怒道。 “嗯,看来应该是了,否则,怎么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金少爷出声,哼笑道,“难不成,是伙长在里面,没待多久的缘故?” “……”这下陈玄帆有些心虚的顿了顿。 不是在因为当人家姑娘的面,暗示金少爷是个女子而心虚。 而是他在里面的确是没待多久,可要是承认了的话,仿佛是在说自己不行呀! 可要是说待了很久…… 他转头看向队正。 刘一勇脸色很难看,手伸向了脚下的靴子,咬牙道:“……所以你小子出去一趟,是去逛青楼去了?” “……队正,你先别脱鞋!” 这他娘是重点吗!? “咱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该先确定一下,这只到底是不是小开明兽?” 队正!你别糊涂呀队正! 重点在这呀! “……嗷?” 第568章 我兄弟长得丑怎么了? 那也招瑞兽喜欢! 甲字队这帮家伙没有能确认,小开明兽真实身份的手段。 而招他们到长安城的皇帝陛下,显然也没有预料到,竟然还有需要查验开明兽真假的必要。 瑞兽显出行踪,总不会无声无息。 但凡是有些动静,都能确认它的身份。 这也是大家对陈玄帆找到的这只小兽,不敢相信的原因。 谁家好端端的瑞兽现世,是去青楼偷花娘的胸衣呀? ……虽然陈玄帆一再地强调,那些诃子衣都十分的精美好看。 而他找到的这只疑似开明兽的小兽,是只很爱美的雌性神兽。 兄弟们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小兽也在跟他们装傻。 对陈玄帆让它放出气势和气息自证的提议,完全不接茬。 就像是真听不懂一般。 晃着满头卷的大脑袋,一脸的懵懂无知。 但它不过刚诞生没多久,装的实在是太假了一点。 假到就算是不相信陈玄帆能这么容易,就把开明兽给找出来的刘一勇,都看出来这小东西不一般了。 不一般的灵性。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小东西的确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只开明兽。 毕竟陈玄帆这家伙,是有些邪性在身上的。 所以刘一勇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决定上报。 不过没有用皇帝陛下发下给他们的,一旦找到了开明兽的踪迹,就立刻用来上报的专用灵符传信。 而是传信给相熟的那位小黄门,让他悄悄地帮着找个,能鉴别开明兽真伪的人过来。 主要是担心弄出个假的,后面不好收场。 丢人就算了,还会给皇帝陛下留个办事不牢靠的印象。 得不偿失呀! 陈玄帆觉得队正这么做,特别对。 以后还得在大老板手底下混饭吃,不能败坏了形象。 但是小黄门能不能找来,可靠的人判断小兽的真身,他有点担心。 担心之余,就试图说服小兽,让它自证身份。 顺便扒拉小兽脑袋上的卷毛,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他很好奇地想要知道,这开明兽长没长耳朵。 如果长了,耳朵又是什么样的。 可是小东西还挺机灵,一见他靠近便躲到蛋黄身后去了。 丝毫不顾蛋黄只能挡住它一半身体的事实。 而蛋黄也很护着它,拦在了它和陈玄帆的中间,给了好兄弟一个呲牙咧嘴但很严肃的表情。 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行,陈玄帆给了好兄弟这个面子,放弃了扒拉小兽头毛的打算。 “啧,小明,咱们俩聊聊,你为什么不愿意表露真身?” 他抱着个胳膊,百无聊赖地蹲下,瞧着它们两个,对那小兽问道,“是不能吗?” 明明都肯承认了,就是不愿意露出瑞兽的气息出来。 这才让刘一勇他们拿不准。 “嗷!”小兽朝他叫了一声,这声音仅仅是一个回应,没有任何含义。 然后它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蛋黄脑袋,冲着它嗷嗷了两声。 “汪呜!” 蛋黄也回应着反蹭了回去,接着便对着陈玄帆嗷呜了一声,随后带着小兽转身跑走了。 玩去了。 “好家伙,蛋黄,你他娘这是要见色忘友呀!”陈玄帆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狗子,撅哒撅哒地蹿了出去,不由的笑骂道。 不过他也没去追。 知道蛋黄不会带着开明兽乱跑。 狗兄弟心里有数。 小黄门这次办事很利索,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带着太史局的一个道士骑马赶了过来。 陈玄帆呼唤蛋黄把小兽带回,让对方检查了一番。 道士拿着罗盘对着小兽一顿的徘徊,最后掏出一颗珠子,照了照它的瞳孔,然后笑道:“恭喜诸位军爷,这的确是一只幼年的开明兽!” “竟然还真是开明兽哇?” 甲字队的兄弟们纷纷将目光看向了陈玄帆。 他们伙长这是走了什么运道? 还是拜对了哪方神仙? “老卢,你说我要是上去摸一把伙长,出门走路会不会捡到金子?”毛三小声的说道。 边说边搓了搓手,蠢蠢欲动。 捡到神兽之类的就不想了,能捡到金子银子铜钱就行! 要是能捡到灵材灵宝那就更好了! “我觉得有可能。”卢放点了点头。 同样萌生了上去摸一把的念头。 “你们两想摸哪?”孔万寿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道,显然是也想参与其中。 “头,肩膀?”毛三想了想,看向苟四,“苟爷,你觉得呢?” “大腿吧。”苟四一脸认真地道,“伙长不是常说,只要抱对了大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吗?” “对呀!”毛三眼睛一亮。 “对个屁呀!”陈玄帆当即回头,抬腿上去就是一脚。 他娘的老子就在你们的面前站着,跟我这玩大声密谋呢? 毛三嘿嘿一笑,往后一蹦躲开了。 史大俊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皱眉惋惜他干嘛要躲开。 “这被伙长踹一脚,不就相当于被伙长摸一把吗?这不比你摸伙长更有用?” “史大爷,说得有道理。”金少爷在边上挑眉帮腔。 陈玄帆立刻就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他娘的,谁踹人和摸一把一样? 这是说老子的手是脚呢? 史大俊嘿嘿一笑,把掌风挡了下来。 但他见陈玄帆却没对金少爷出手,便立刻眼珠一转,惊奇地笑道:“伙长,不对呀!你竟然没有对阿雪一视同仁!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心虚了吧?” 金少爷也看了过来,想到之前跟着霍山崔霁揶揄陈玄帆,他也没有回击。 有古怪。 “……懒得理你们。”陈玄帆干咳了一声,佯装无事地往前挤了挤,站到了刘一勇的身边。 刘一勇正在和道士说话,他就没话找话的也插了一句嘴。 上前问那道士:“道长,我好说歹说的,这开明兽它就是不肯显露气息,其中可有什么缘故吗?” “嗯,的确是有此一说。”道士点头道,“据说瑞兽不轻易现身,除了是担心招来不祥之气,也是避免被人猎杀。” “猎杀?”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没错,有左道旁门之人,会想借瑞兽获得长生。” “……怎么获得?”陈玄帆皱眉道,该不会是吃吧? “这,”道士微微一笑,“这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瑞兽是祥瑞的象征,身带吉祥瑞气,可它们每次地露出了气息,便会招惹来不祥的煞气。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如光与暗总是如影随形。 幼年的瑞兽实力又低微,是极其容易夭折的。 为了保命起见,它们会不得不采取一些伪装。 就像他们眼前的这只开明兽。 它出现在了人们所料之外的,瑞兽不太可能会出现的烟花柳巷之内。 甲字队在忙着掏下水道之时,其他有着同样使命的军卒们,可都没闲着。 却一点都没察觉到它的行踪。 就算是它偷花娘的贴身衣裳,被花娘报了上去,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事是一只开明兽做的。 去查看的人不是奔着瑞兽而去,最后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陈玄帆路过还进去了,那就是纯属巧合了。 只是道士也有些奇怪,这开明兽如此聪明,竟然知道灯下黑的道理,而且十分善于藏匿身形,又为何要在这位伙长面前,承认自己瑞兽的身份呢? “兴许,是看上我家蛋黄了?”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这只小开明兽是被狗兄弟找出来的,也一直黏在蛋黄的身边。 所以他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哦?不知这蛋黄是哪位呀?”道人颇感兴趣的追问道。 “汪呜!”蛋黄自己站出来,叫了一声。 它一直就站在开明兽身边不远的地方,这时候听到道人叫它的名字,便很有礼数的给予了回应。 “它?” “对,就是它,我兄弟,蛋黄。”陈玄帆点头。 “呵呵。”道人瞅了蛋黄一眼,却笑了,摆手道,“陈伙长,真会说笑。” 陈玄帆:“……”卧槽,你给我说明白,你他娘的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还摆手! 看来是老子不动手,你不知道我打人很疼! 陈玄帆暗地里咬牙,已经在心里算计着,怎么打这道人的闷棍了。 这家伙是嫌弃他们蛋黄长得丑,配不上小开明兽! 长得丑怎么了? 那也招瑞兽喜欢! 第569章 只是这皇帝看咱的眼神,怎么跟看孙子似的? 开明兽的身份被确定无疑,很快皇宫里就来了旨意,让甲字队带着开明兽,进宫觐见皇帝陛下。 在小黄门的领路下,刘一勇在前带着所有人骑马向皇宫而去。 陈玄帆怀里抱着开明兽,走在队伍的中间。 没办法,开明兽是瑞兽,总不能关在笼子里。 这小家伙又很喜欢和蛋黄待在一起,而蛋黄喜欢待在陈玄帆的肩膀上。 于是它就抢了猫小花的老地方,被陈玄帆抱在怀里。 猫小花倒是很好说话,主要是小明——陈玄帆觉得叫开明兽小开小兽都不合适,遂以此称呼之——它的毛又多又厚。 在严寒的冬日里,能钻进一个厚实的毛团里,是一只即便成了精怪,还是贪恋温暖的猫崽子,无法拒绝的诱惑。 所以它就算是被小明压得喵喵叫,也不肯跑出来挪个地方。 孩子就是这么倔强。 “别看了,放弃吧。我这狗兄弟跟你,就好比是奋发图强的穷小子,和偷跑出来的尊贵小公主,你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最关键的是,体型上也不合适呀!” 陈玄帆见开明兽小明,一只仰着头去看他肩膀上的狗兄弟,便信口胡说八道了起来。 “你看看你,你腿都比它头都高了。这……卧槽!” 别人嫌弃自家兄弟丑,那不行。 自己说自家兄弟个矮,那可以。 陈玄帆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自家的兄弟,自己欺负。 可他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小明就把自己缩小了一大圈。 惊得他脱口而出了一个卧槽。 “嗷嗷!”小明的得意地扬起了脑袋。 怎么样,老娘能变小! “哼,你厉害,但这门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陈玄帆哼笑了一声,恶狠狠的说道。 开明兽白了他一眼,仰头嗷呜嗷呜地朝着蛋黄叫了几声,不用听内容都知道是在告状了。 “汪呜!”蛋黄跳下来低头,舔了一下它的脑门,温柔地给予了安抚。 然后又转头来舔了陈玄帆一口。 好兄弟这么同等对待,让陈伙长很欣慰。 所以他小声地问狗兄弟道:“兄弟,你偷偷地告诉我,看上小明了吗?放心,你要是看上了,有兄弟呢,兄弟撑你,肯定帮你和它终成眷属。” “嗷呜?”蛋黄晃了晃小尾巴,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陈玄帆。 它在问,什么叫看上了。 “……就是想要娶它当媳妇。”陈玄帆贴着它的耳朵道。 “汪呜?”蛋黄又晃了晃尾巴,它不明白什么是娶媳妇。 “啧。”陈玄帆挑了挑眉。 好家伙,蛋黄是没开窍。 到现在为止,他对蛋黄的血脉和资质都没有清晰的概念,所以对它的成长期成熟期更是一无所知。 说蛋黄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吧,它一直都长不大,这么小小的一只。 明明实力都快要成为大妖了,却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要说它是神兽凶兽,也没有任何的端倪。 ……除了长得越来越……辟邪。 蛋黄脸上的狗毛颜色有了变化,像是形成了一个图案一般。 看上去就像是长出了一种符咒。 这样的神兽,陈玄帆没听说过。 连霍山都想不起来,有哪种神兽有着这样的特征。 对此,陈玄帆觉得,兴许他狗兄弟是要自己靠自己,成长为一类神兽了。 谁说神兽就一定是要又被记载过的呢? 那天地之间的神兽们,第一只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蛋黄没有表现出格外令人惊奇的天赋实力,它跟在陈玄帆的身边,如果硬要说有出众之处的话,就是孩子从来不挑食。 什么都吃,什么都能啃两口,而且不肯放过任何将嘴边的东西,送入腹中的机会。 而它又遇到了有事没事就投喂兄弟的陈玄帆,有一段时间,刘一勇他们都担心,蛋黄会被陈玄帆给活活撑死。 但蛋黄比他们想象中的坚韧且能吃。 在红将军的教导下,修炼妖族功法开始,便日复一日,每日都早起修炼,从来不曾有一日偷懒懈怠。 它还和大青最为亲近,也沾染了大青的气息,两只一同修炼,生生是把自己推上了妖族六品的修为。 十九哥出现后,加入了炼化太阳精火的修炼的队伍,紫云山剑派之后,它们三个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陈玄帆数着蛋黄一路走来的历程,不由的感叹,狗兄弟这才叫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它一直在坚定的努力,努力地活着,努力的吃饭,努力的修炼。 比自己还像一个主角。 爷爷说,一本书里的主角就是书胆,每个人都是自己那本书的书胆。 在狗兄弟的狗生之书里,它就是书胆。 那不知道,狗兄弟的书里,什么时候写到想要老婆。 “嘶嘶~” 大青从陈玄帆的后背上冒了出来,用头蹭了蹭它干爹的毛脸。 放心吧干爹,你要是缺老婆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抢去! 一个不够,抢一群! 抢多多的! “去!小孩子别添乱!”陈玄帆一巴掌拍在了大青的长嘴巴子上。 这怎么能抢呢? 强扭的瓜不甜! “嘶嘶!”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 这可是从大爷你这听去的! “……嘶~”陈玄帆被气笑了,娘的,我大侄子都学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 他舔了舔后槽牙,这孩子欠揍了呀! “嘶嘶!”大青得意到摇头晃脑。 大爷说不过它! “汪呜!” 最后还是蛋黄出面,结束了这场陈伙长处在不利地位的斗嘴战役。 往皇宫去的路,走的很慢。 不能在御街上跑马,还得按照流程,慢悠悠的听从领路之人的安排。 等进了宫城,还得等着皇帝他有空。 等了小半个时辰,甲字队的军卒们才终于见到了笑呵呵的皇帝陛下,还有他身边的太子。 陈玄帆行礼的时候,偷眼抬头看了看前面。 嗯,皇帝陛下,是个挺帅气和善的中年大叔。 只是这大叔看咱的眼神,怎么跟看孙子似的? 第570章 他们收到了石桥公寄来的一个包裹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当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一队猎妖军的军卒闲话。 一番见礼之后,便是勉励了几句,又让人把开明兽抱过来看了看,便让刘一勇他们回来了。 倒是太子殿下出乎预料的好相处,竟然亲自送他们出了宫城。 路上不但笑眯眯地和刘一勇说着话,还和陈玄帆霍山等人都搭了几句话,随意地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还笑问陈玄帆是不是有了个儿子。 这让陈玄帆很纳闷,这太子殿下怎么连小老头的存在都知道了? 难道他已经是值得一国储君格外留意,另眼相待的大人物了吗? 呵呵,陈玄帆想着,就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陈玄帆,你笑什么?吃蜜蜂粑粑了?”刘一勇见他走起路来脚跟不着地,嘴角咧开到耳后根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一些不该想的,顿时吓得一个机灵,赶紧就是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不管不行。 好家伙,这家伙一旦开始翘尾巴,那接下来准没好事。 猛地想起他陈祸福的大号,又想到被他找到的开明兽,刘一勇的后背都出汗了。 好悬就想抽出刀,一刀背把陈玄帆给砍晕过去,然后连夜走驿站送他出长安城。 这是在大唐的长安。 陈祸福要是在这里惹祸…… 刘一勇打了个寒颤,一脸沉重的看了看陈玄帆,接着却换了个笑模样,很诚恳温和地唤道:“玄帆呐。” “咦!!”这下换陈玄帆一机灵了,他退后了一步,满脸见鬼的神情看着刘一勇,“队正,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你别吓我,我害怕!” “……你他娘害怕个屁!该害怕的是老子!”刘一勇没绷住,骂道,“是你先吓老子的!你刚才是不是又想翘尾巴了?” “……没有!”陈玄帆摇头,矢口否认。 心里则是在咋舌不已。 娘的,他们队正这是能读心吗?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想摸一把身后,是不是真的长出了一条尾巴来! “哼,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刘一勇不想和他废话,直接道,“做事情之前多想想这是在哪,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 “……听到了。”陈玄帆揉了揉鼻子。 还得是他们队正呀。 真是一如既往的看得起他。 这里是长安城,天上有查天大阵,中间有和地气勾连防御阵法,金光龙气和国运紫气所笼罩的皇宫和太庙,里面仿佛有一金一紫两条巨龙盘踞。 神识放开感应之下,这威压大得他都头皮发麻。 还闯祸? 真当他不怕死吗? 而且听说皇宫里是有仙器镇压气运的。 好家伙,这要是偷…… “咳咳!”陈玄帆赶紧晃了晃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灵台赶了出去。 刘一勇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 该说的都说完了,再多说就惹人厌烦了。 接着,他们回到了西市,将地下水道之事做最后的收尾。 因为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去领取皇帝陛下给与的赏赐了。 这次找到并献上开明兽的赏赐。 “皇帝陛下,人不错呀!” 虽然没有和他们多说上几句话,而且一直在用看孙子的眼神看自己,不过陈玄帆仍然对皇帝陛下的印象,仍然是相当的不错。 因为他大方呀! 这一次给出的赏赐,是让甲字队的所有军卒,护送开明兽进入离着长安城不远的骊山小洞天秘境,然后可在其中狩猎三天。 小秘境里除了祥瑞之兽外,均可猎杀吃用! 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也就是说,他们将开明兽送进秘境后,就能在其中大吃大喝上三天三夜! 美! 还有什么比放开了吃灵兽,更能让甲字队的兄弟们高兴的? 何况,陈玄帆心里也在转着一个别的念头。 他准备在这一次的骊山秘境之行中,好好的丰富一下自己的铃铛世界。 阴阳鱼已经养得很肥了,得让它忙活起来。 从地下水道里,掏出来的那一包种子,已经被陈玄帆洒进了铃铛世界。 而且可能是因为阴阳灵鱼的作用,也可能是他灵台之内,被偷偷截流过去的缕缕灵气的滋养,铃铛世界里的土壤变得肥沃了起来,所以这次的种子种进去,一夜之间就发芽了。 这让陈玄帆压抑的种地欲望又冒了出来。 此时非常想多弄一些东西进入铃铛世界,播种,耕种,收获! 刘一勇同样很兴奋,由于修炼上的精进,让他也升起了再上一层楼的心气。 然后在这天的下午,他们收到了石桥公寄来的一个包裹。 第571章 大唐就没有别的邪教,和它抢业务吗? “队正?” 霍山看着刘一勇的脸色不对,走了过来。 “把陈玄帆叫上,咱们到地下水道去。”刘一勇看到包裹是石桥公寄来的,便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拿着东西下了地下水道。 然后让陈玄帆用灵力先布下一个结界,又让霍山和崔霁联手鼓荡血气,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才将包裹打开。 里面是两个被用法力封印了的小盒子,和一封书信。 信当然是石桥公的亲笔。 上面写着这两样东西的来历。 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枚一寸见方的小印。 这是他们在清理姥姥庙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 上面布满了看不懂的符文。 若是拓印下来,有控水和梳理地脉之气的效用。 这两枚小印经过妖王狼渊的辨认,是一枚山神印和一枚河神印。 不过都是残缺的。 由某种秘法钻了空子炼制而成,但虽然是残缺的,却还是有一些调用山川水泽的力量。 应该是有人用秘法,将那位唤作姥姥的老鬼的阴魂和多年鬼气,一分为二。 她的神魂吞噬了无梁河内,正在炼化河神印记的吊死鬼的神魂,在与之融合之后,就成了无梁河的河神。 而她的鬼气阴煞之气,则助棺材山中另外一个老鬼,炼化了山中凝聚的本源印记,修出了一枚小印。 那用来镇压姥姥的神像,之所以会不见了,是有人将神像砸了,用其中受到供奉的香火,剥离出来融入了两枚小印之中,用以提升两个新诞生的神明的力量。 姥姥这个老鬼是被迫还是合作,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她现在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其中因由无法印证,也没有了印证的必要。 做下此事的是黑教中人。 石桥公在地道里听到两人说起过承运道人的名号。 而承运道人正是黑教的一位长老。 所以此事肯定和黑教中人脱不了干系。 陈玄帆伸着脑袋看到黑教两字,就不由地皱眉。 这黑教还真是无孔不入。 大唐就没有别的邪教,和它抢业务吗? “黑教是邪教中较大的一支,而且来历神秘,最早露出行迹是在秦之前。别的势力和它无法相提并论。” 崔霁听了陈玄帆的感慨,便摇头道,“就连他们信仰的魔神和首领,是哪方神圣都不得而知。” 黑魔,是他们给黑教信仰魔神的称呼。 至于他们的首领,便是连个这样的称呼都没有。 人们甚至都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首领存在。 毕竟,至今为止黑教所有的动作,出面的高层就只有长老一级。 “啧,那这家伙的首领当的是挺舒服。”陈玄帆都有些羡慕了。 只挂名不干活,逍遥自在得很。 连名号都不露,不会落人口实。 石桥公在信里最后写到,他听了狼渊的建议,所以将两枚小印寄来给甲字队。 棺材山以后将会改名为官材山。 他担心再有别的鬼物占据,或是黑教之人再来觊觎这两枚神印。 甲字队里有大青这条小蛟龙,无梁河的河神印记,正好可以给它炼化,融入到龙珠之内。 控水的权柄和能力都会再次提升的。 而山神的印记,则是让甲字队的人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若是没有,也一同给蛟龙炼化也可以。 因为山神印记本身也有守护山川水泽祈福降雨的职能。 而龙也有行云布雨之责,正好相合。 万物皆有灵性,山河大地也不例外。 最初诞生的神灵,是天道之下,本就是由天地之间的力量本源凝聚而成的印记,其中最强的吞噬其它力量,最终在规则之下诞生了灵智,生而知之。 祂们的力量无与伦比的强大,便是由此而来。 如今都消失不见了。 但山川河流之内,仍然有一些力量本源残留。 它们会在天长日久之下,重新凝聚出本源印记。 只是天地之间的灵力,或者说力量的层次已经下降了太多,所以神灵无法再自行孕育而生。 而是要借助其他生灵的力量。 其中最常见的神明诞生方式,便是由生灵的供奉祷祝而生。 便像一座山一条河,仰赖其生存的生灵多了,它便有可能将本源力量凝聚起来。 只是没有灵智的生灵,往往没有山河的概念,在它们的意识里,这座山和那座山是不同的,但又是相同的。 可是独特的所在,是本源凝聚的基础。 然后才是生灵对它的供奉和祷祝。 之所以说人族最受神明的眷顾,是因为他们能给神明最独特的东西。 名字。 凡是有了名字的山河,有了自我的指代,于是将生灵的供奉和信仰的香火,与残存的本源力量结合,从而诞生出来。 陈玄帆的理解是,这世间已经无法诞生和容纳火神水神这样,法力深厚的大独一神。 祂们的强大在于可以操控一切火,一切水。 大独一的山神,应该可以控制天下所有的山脉,大独一的河神,可以控制所有的河流。 然而祂们从来就没诞生过。 也许孕育祂们所需要的力量,就算是世界之初都无法凝聚。 更何况是现在了。 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成为一座山的山神,一条河的河神,这就相对容易得太多了。 “这两个,都给大青了?” 陈玄帆看到信的最后,不由地挑眉,觉得石桥公这人可以,值得一交。 也不枉费他们跑着一趟。 这两样小法器,若是埋在祖坟里,或者供奉在祖祠内,说不定哪天就能有族人因缘巧合之下,将印记炼化,成为一方神明。 他却这么说给就给出来了。 “嘶嘶?” 大青也晃着尾巴游了过来,伸脑袋往他手里捧着的木盒里看。 小印就装在这木盒子里面。 刘一勇当即就把无梁河的河神印记,抛给了大青,让它吞了炼化。 剩下的棺材山的山神印,他却迟疑了一下,让陈玄帆把那幅画拿出来,问问里面的熊正正,要不要尝试炼化一下山神印。 这两枚小印的力量是重叠的,大青都吞了也只是锦上添花。 若是熊正正炼化了山神印,也许哪一天他们可以找一座山,让他一直待在那里。 “队正,我不想和大家分开。”熊正正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他待在画卷法宝里和小鬼打架,或者是在伙长的铃铛世界里,和阴阳鱼一起种地,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兄弟们都在外面,想聊天了就晚上跑出来一起说闲话。 那要是成了山神,以后就没人说话了。 以他的力量,封为山神的山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 里面能说人话的不一定有,难道要跟进山砍柴的人聊? 那还不把人吓死。 再说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真成了山神,他就不想和人接触了。 “他们肯定得来求我办事,我办不好,他们还得骂我。不干不干!” “……”这话,真他娘有道理! 还是陈玄帆想了想,一拍大腿道:“那没事呀!你在我铃铛里当山神,不就得了?” 虽然铃铛世界里五行初生,阴阳不全,但说不定哪天就能把太阳精火和太阴精气凑齐。 然后演化出山川河流,到时候熊正正这个山神就能上任了。 至于到时候是哪时候,再说呗。 刘一勇觉得陈玄帆这是在扯淡,刚要阻止,熊正正却乐了,连道:“这行!这我乐意!” 然后将山神印接到了手里,卷起来回了画中。 “……行了,将结界撤了吧。”刘一勇手手里石桥公的信点燃烧了,挥手说道。 石桥公的信提醒了甲字队,他们都背着皇帝陛下干了什么,这让刘一勇等人有些紧张。 但是很快他们就将这种紧张甩在了脑后。 人嘛,事到临头了躲不开那是没办法,事情还没来呢就担心,那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吗? ……何况做都做了,也没有补救的可能。 那就随它去呗。 然后,他们第二天,就快乐的冲向了骊山小洞天。 第572章 挖呀挖呀挖,别问我要什么,没有不要的! “队正,这里竟然没有人驻守!”陈玄帆散开神识查看后,兴奋地说道。 骊山小洞天,本就是皇帝陛下的一处猎场。 的确是无人驻守在其中,只在秘境之外的温泉行宫里,有宫娥才女护卫驻军。 里面也不像是他们去过的灵幽小洞天那般,有妖王和画皮鬼这样的妖魔。 毕竟不能有可能会妨害陛下性命安全的存在。 当然了,相对的这个秘境的大小,也不如灵幽小洞天那么广阔。 骊山小洞天里,最强大的就是几只被养在其中的瑞兽。 三只仙鹤和一头白鹿。 如今又多了一个开明兽。 除了几只瑞兽之外,其他的灵兽都在甲字队可以猎杀的范围内。 但他们也得小心,有些强横的妖兽也是有可能反杀他们的。 “秘境内的妖兽大多是因为有着过于强悍的血脉,无法化形和诞生灵智,但它们的实力并不弱,我们还是得小心。”刘一勇叮嘱道。 然后回头看向不知为何,对于此地没有人驻守表现得特别兴奋的陈玄帆,意有所指地道:“玄帆呐,这里虽然没有军卒驻守,但这里有一个监察阵,和一个极其厉害的防御阵。” “这两个阵法笼罩着整个小秘境,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陈玄帆点点头。 意思就是,这里虽然没有人看着,但是有阵法看着,还有个很强大的阵法罩着。 别干坏事。 干了不仅会被发现,而且还跑不掉! 刘一勇看了下陈玄帆,还是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你小子想干什么?” “队正,我能想干什么?咱们是来打猎的,那当然是抓多多的灵兽来吃。”陈玄帆一笑,很坦然的说道。 他没想干什么坏事。 就是准备挖点东西。 刘一勇看了看他,想着也是,这里是皇家猎场,除了瑞兽也没有陈玄帆能祸祸的对象,而成年的瑞兽也不是那么好找到踪影的,陈玄帆想祸祸也找不到对方。 便松了口气,抬手安排甲字队的兄弟们,分开去狩猎。 “兄弟们,咱们分成四路。一路跟我,一路跟霍山崔霁,咱们去野猪山。另外一路跟着史大俊和少爷去鹿林河谷。最后一路,毛三苟四孔万寿你们,跟着陈玄帆。” 野猪山顾名思义肯定是有野猪出没,还有熊和豹子等等野兽。 当然最多的是鹿獐子这些食草灵兽,所以去的人也做多。 鹿林河谷里能猎到兔子山鸡等鸟兽,凶猛的野兽一般不会经常在那里出现。 至于最后一路,就是把甲字队里修为最低的一群家伙,都塞给了陈玄帆带。 就算是估计这些兄弟们的安危,这家伙也不会去闯祸。 也是变相地让他们看着陈玄帆。 这些家伙自己也清楚队正的用意,因此等刘一勇几人带着其余兄弟们离开,他们就围到了陈玄帆的身边,嘿嘿嘿的贱笑。 “笑个屁呀?被队正当累赘压我这,还笑得出来呢?”陈玄帆反手就是一招扎心,狂扎众人的小心脏。 然而甲字队的兄弟们在脸皮厚这一点上,有着很强的天赋。 尤其是在某位伙长的教育下,有了长足的长进。 苟四闻言,立刻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哎,伙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呀!”毛三马上跟着懊恼道,“我们资质不行是无可改变了,没想到呀,伙长你的投喂也不行,这修为呀,它就是上不去呢!” “所以呀!”孔万寿痛心疾首地跺脚,“伙长,你得继续努力才行!” “……怎么努力?” “嗯,弄点仙草?” “仙丹?” “灵石?” “弄个仙姑,跟我双修?” “……滚!”陈玄帆一脚就踹了上去。 他娘的,你还真敢想! 好家伙,你们这是吃上我了? 毛三等人给踹了也不恼,哈哈哈的笑成了一团。 他们已经在瞬间就达成了默契,反正队正就让他们看着伙长,只要看住了,哪怕没打到猎物,兄弟们打到也有他们的一份吃。 不劳而获的快乐~ 但是,想法是很好,可陈玄帆却不想让他们就这么闲着。 “走,跟我走。”他挥手喊道。 “伙长,上哪去?”卢放问道。 “等我看看,嗯……”陈玄帆打量了一下周围,回头招呼大公鸡道,“十九哥,你看看,哪里的土壤肥沃,有你想吃的种子?” 秘境之内灵气比外面浓郁,各处的灵气也都相差不大,他的神识探查,很难分辨出其中哪里的灵植更多。 不过没事,这肯定难不倒五彩大公鸡。 十九哥体内有像柳的种子,它又有寻觅种子草籽,土壤中的虫子来吃的种族天赋。 靠它,准没错。 “咯咯?咯咯!” 十九哥眨了眨小眼睛,领会到陈玄帆的意图后,它扇动了两下翅膀,昂头挺胸的也看了看周围,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行了,跟上!”陈玄帆见状,挥手笑道。 片刻之后,他们在一处矮山的沟谷处停了下来。 骊山秘境即便是在冬日里,也是郁郁葱葱,还有花朵盛开。 这里的四季中,冬天由于地气的原因,并不会下雪,也不会很冷。 所以此时倒更像是在深秋。 正是花草树木结果的时期。 虽然是末期了,但陈玄帆还是看得两眼放光直搓手。 然后袖子一挥,道:“兄弟们,挖吧!” “挖啥?”孔万寿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明白归不明白,一群人却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把锄头镐头铁锨之类的‘兵器’,拿在了手里,摆出了十分熟练的姿势。 只等陈玄帆一声令下,就开始干活。 这活,他们熟悉哇。 相州丙字营甲字队,最擅长的除了打打杀杀,就是刨刨挖挖。 “挖土,草,嗯,树根,嗯,种子,幼苗,虫子,反正,什么都要。”陈玄帆用手划拉了一下。 毛三等人一点头。 懂了。 伙长说的是,这一大片有什么就要什么。 别问伙长想要什么,问就是没有不要的! 那还说什么呢? 开干! 第573章 呵呵,他娘的,东窗事发了 手中‘兵器’抡圆了往地上一砸。 “嘭!” 然后脚跟腰部绷直了,两膀一叫力。 “嘿!” 一大块连草带根的土,就被翻了出来。 “哎呀!”苟四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 的劲儿! 笑容在兄弟们的脸上展露了出来,也不知道高兴什么,但他们这么一挖地刨坑,就是觉得心里畅快。 特别是往储物袋里装的时候,快乐都要满出来了。 伙长的那铃铛还是得藏一藏,所以他们就先装着。 等出去之后再倒腾。 “兄弟们,也别挖得太干净了。”陈玄帆偷瞄了一眼天上,小声道,“留一点,别让人看出来了。” “喵呜?” 树上揣着手监工的猫小花,闻言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这地都快挖出水来了,留一点,就看不出来了? 陈玄帆却觉得没问题。 监察大阵又不是监控摄像头,它只能监察到灵气妖力血气之类的力量波动,并不能对秘境之中的一草一木,秘境中生灵的一举一动,做到实时的观测。 不然那就不叫监察阵法,而是叫仙阵了。 当然,监察阵法的确能在需要的时候,在注入灵力和气血之力后,调取查看秘境中景象。 但也只能是一隅而已。 而且不能持久,因为会持续消耗灵力。 也就是说,除非是有人一直盯着他们,否则是不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了什么的。 等他们三天之后离开,这负责看守秘境的人,能因为这点事跑去告状,皇帝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东西,就下旨处罚他们。 再说了,是陛下让他们进秘境狩猎的,除了瑞兽,其他都可以吃用。 那秘境中的灵植灵材灵土,他们就不能挖了吗? 狩猎到一捧土,一缕灵泉,一些种子,不行吗? “土,我就说是给大青和泥玩了。种子,就说让十九哥吃了。泉水嘛,给大青洗澡了。这滚完泥,不得洗个澡吗?” 陈玄帆摸着下巴,不无得意的想到。 大青是蛟龙,皇帝陛下似乎很喜欢瑞兽。 龙,怎么也是瑞兽了吧? 蛟龙,那也是小祥瑞了。 他们家大青最近修为又有了精进,马上就快要到五品中阶了。 眼看着那下一步就是五品高阶,然后就是突破到四阶! 四阶就能腹下生出后爪,便算是一只货真价实的蛟龙了! 皇帝陛下还不得另眼相看? 喜欢滚泥汤子怎么了? 知道滚了之后把自己洗干净了就行,这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爱好! 十九哥就更不用说了,是五德之禽! 那无论是修成朱雀还是凤凰,亦或者以五彩大公鸡的身份得道,那都是祥瑞! 呵呵,把锅甩给它们,相信皇帝陛下也不会说什么的。 陈玄帆觉得自己很够意思了,又没把整个秘境都搬空。 所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于是把猫小花从树上叫下来,让它找点好东西出来。 灵气浓郁的那种。 “喵呜?”猫小花用尾巴撑着地,人一样站着,用爪子指了指边上。 大青正在半干的水塘里打滚呢。 泥点子乱飞。 然后它又指了指爪子刨地,吃菜籽的十九哥。 “喵呜!” 猫崽子这是在问陈玄帆,为什么不让它们干活。 偏叫咱? “花儿,你不懂。” 陈玄帆当然不能说实话,于是就煞有介事的道,“你看,大青它在我救石桥公的时候,出力了,对吧?十九哥,刚才它带咱们过来的。现在,该轮到你出力了,没错吧?” “喵呜?”蛋黄呢? “蛋黄?蛋黄最辛苦,它去陪开明兽玩了,咱们能来这秘境,还是人家的面子呢,对不对?” “喵呜。”猫小花被说服了。 趴下身体,一甩尾巴,飞了出去。 这秘境是皇帝经常来的地方,没有不可预知的大危险,所以陈玄帆很放心它单独行动。 过了没多久,猫小花就跑了回来。 给他调回来一颗红果子。 “嗯,有点像山楂呀。”陈玄帆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点点头笑了,“就是山楂,” “喵呜?”猫小花有点惊讶,这果子很酸的,它咬了一口就吐了。 不过这果子里面灵气不错,所以它叼过来交差。 陈玄帆竟然好像很喜欢? “花儿,还有吗?多弄点,咱们中午做点糖果吃,正好开胃。”陈玄帆问道。 “喵呜!” 有,不少呢。 “走,摘果子去!”陈玄帆将猫小花拎起来,放在了肩膀上,说道。 回头和毛三苟四等人说了一声。 听说伙长是要做开胃的糖果子,他们很高兴地答应了。 虽然甲字队的人从来不需要东西开胃,但他们也从来不会拒绝任何吃食。 而且糖果,听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果然,伙长没让他们失望。 裹了一层糖浆干了之后的果子,也就是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格外爽口。 糖浆熬得多了,伙长在烤肉的时候也刷了一点上去,那味道,简直绝了! 尤其是烤野鸡,和撒了孜然粉的羊肉,各有千秋! 灵肉的味道本就让人欲罢不能,这秘境里的妖兽又是特意精选过的,怎么说呢,同阶之中,味道最好! 兄弟们狩猎的热情,越发高涨了起来。 甲字队在这边胡吃海塞,快活得像是掉进了米缸的老鼠。 陈玄帆也是忙得不亦乐乎,不仅在偷偷地往自家搬运秘境中的东西,还在想办法挖掘糖浆裹一切的乐趣。 试图将所有的东西都做成糖葫芦,还有将猎物做成卤味。 而皇帝陛下也很是贴心的,没有派人来打扰他们的快活。 所以,直到从秘境出来,他们才知道。 他娘的,东窗事发了。 第574章 陈玄帆这孩子不是胆小,是有情有义! 皇宫,立政殿。 “……父皇,这上奏,属实吗?”太子殿下看了看手上的奏疏,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太子以为呢?” 能送到御前来的奏疏,敢作假的人和亲族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何况这是一封来自驻守当地的猎妖军将军,送上来的一份奏疏。 上面还附有监察使和经略使的大印。 这意思就是说,这份奏疏他们过眼了,事情为真。 奏疏上写的就是关于安喜县发生的事。 写奏疏的人是安喜县所在州府的将军,这上的是一份自陈失职的请罪书。 言说,在安喜县出了神明作乱的事端,他们因故没能立即赶过去镇压之。 但万幸,事端马上就被平息了,没有造成任何的后果。 据安喜县的县衙众人所说,这次是天降神兵,将作怪的不法神明诛灭了。 经过查访,这将军怀疑是有一支过路的猎妖军代劳了。 言辞之中,表达了迫切想要对这支猎妖军致谢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有所顾忌,也可能是因为没有抓到实证,所以在这份奏疏上,没有指明这支猎妖军的身份。 不过却在其中写到,这支猎妖军蓄养有一只极类蛟龙的蟒蛇妖。 还有百姓远远地听到,他们之中有人在呼喊陈伙长云云的名字。 另外,这次的安喜县县令遇险,身旁有一位妖王回护。 这位妖王来自灵幽小洞天,据查访,两人相识于去岁定州。 当时还有一支相州的军卒,和他们有过交集。 大唐猎妖军中蓄养妖物的不少,蛇蟒一类的也不少,可要是加上一个类似蛟龙的前提,那就能剔除大半了。 若是再加上一个陈伙长,那就基本能确定是谁了。 再有,这送到皇帝陛下面前的奏疏,可不是儿戏。这位将军在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所以虽然用的是模糊不清的描述,但其实已经是在告诉皇帝陛下,这支军卒来自哪里了。 更何况,奏疏的最后几乎点明了。 就是相州的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 陈伙长就是陈玄帆。 这事要查证很容易。 甚至不用去派人查,结合那天晚上他们的举动,就皇帝陛下就能确定,这事十有八九是陈玄帆他们干的。 只是这事要找证据,就得派人去查访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的长安城,但事情只要做过,便肯定有手段能抽丝剥茧地查出来。 只要查实了,那可就得有所惩处了。 这么一来,重要的就是皇帝陛下的态度。 他要查,肯定能查实,然后降罪甲字队。 他不查,把这位将军申斥一番,让他做好分内之事,那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也不会再去追究。 于是,太子殿下看着他爹,眨了眨眼睛道:“父皇,这相州丙字营甲字队刚寻到了开明兽,得了您的赏赐。若是要治罪,以这擅自发兵私出长安城的罪名,怕是要流放边关,征战一年了。” 这可不是征调往边关作战,而是流放。 区别是将被作为敢死之徒,在最危险最艰难的地方作战,一年后不死,方可被赦免而回。 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太子先提了给的赏赐,意思是施恩都施下去了,再把人给弄去送死,是不是有些亏了? 这明显是在询问皇帝陛下的态度。 当然,他这样做的前提是,陈玄帆他们这次出去,所做下的事情,还是为了维护大唐的安稳。 并不是只为了一己私欲。 而且是在一夜之间来回,没有留下把柄还把事情办了,也没耽误正事,这就是他们有这个本事。 有本事的人,总能得到一些宽宥的。 再有就是他们不过是个百人的军队,不是一支浩荡大军,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这事就可大可小。 可追究,也可轻轻放过。 只要皇帝不怀疑他们的忠诚,事情就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而皇帝陛下自见过陈玄帆后,对他的印象得越发的好了。 因为据说这家伙的长相,竟然和汾阳王郭瑁有几分相似。 都说外甥像舅。 汾阳王郭瑁的容貌本就和皇帝陛下也有相像之处。 这下好了,皇帝越看越觉得陈玄帆长得像他。 都是那么的俊美无俦。 太子殿下对此当然是很清楚,虽然他是没看出来,陈玄帆和他父皇有哪里相像了,但他父皇这么觉得,他难道还能说不像吗? 难道还能怀疑皇帝陛下年轻的时候,长得不俊? 当然,根据他偷偷找人画了陈玄帆的画像,去母后那问出的结论,父皇年轻的时候和现在长得其实差不了多少。 所以,太子怀疑,这是他爹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但是不能拆穿他。 因为他是皇帝还是他爹,不仅能打他,还能让别人打他。 像他这么聪明的儿子,从来不会像魏王兄弟那样,闲着没事就找打。 既然他爹和他一样的看着陈玄帆顺眼,那这事就好办了。 他就把话说的重一点,给他爹往回拉的余地。 “哼,此时又不是战时,何来的擅自发兵?” 皇帝陛下闻言哼笑了一声,“至于私自出长安城,这算个什么罪名?朕也没说在寻找开明兽期间,不能出长安呀?” 妥了。 太子心道,他爹还真的是很喜欢陈玄帆,爱屋及乌之下,这下子连罪名都抹没了。 接着就听皇帝陛下又道:“何况,朕还让他们清扫污秽。虽然说的是长安内的污秽,可这天下都是朕的天下,扫哪里不是扫?” 好家伙,那就是还要赏? 太子殿下想了想,还是上前道:“那父皇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也不能不罚。他们毕竟是擅自离开的长安城,得给他们一个教训,免得以后闯出祸来,” 太子殿下明白了,这就是要小惩大诫。 也好。 罚过了,以后这事再被翻出来,也不会被找旧账。 反倒是不理不罚的,那就危险了。 秋后算账,数罪并罚,是上位者收拾人惯用的手段。 纵容着你越作越厉害,直到能严惩不杀不行的地步。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天,能是天道,也能是天子。 太子殿下松了口气,从他爹这话能看出,对甲字队是有所期待的。 所以才会考虑道‘以后’。 只是这惩罚,该怎么罚呢? 这就不能让皇帝陛下开口了,他说出口的就是圣旨,重了轻了缓颊起来都还得费口舌。 “父皇,我有个主意。”太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正好能用在这。 皇帝陛下摆手道:“说来听听。” “先前荒废的避暑行宫九成宫,如今破败不堪了,因阴气太重,阴魂众多,再不清扫怕是要养出凶恶的鬼物来。” 太子笑道,“不如就让甲字队去清扫九成宫,做一回苦力,如何?” “嗯,”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又顿了下道,“是否,太轻了?” “轻了?”太子眨了眨眼睛。 “轻了。”皇帝陛下点头。 “那,让他们清扫完九成宫后,护送蜀王,到蜀中赴任如何?”太子福至心灵的道,“都言蜀道难,咱们就让他们走着去,走金牛道过剑门山,不许坐船。正好让蜀王体察一番民情,父皇觉得可好?” “好!朕的觉得很好!”皇帝陛下喜上眉梢,喜到拍桌。 好哇,好极了! 蜀王那家伙,就得折腾他! 陈玄帆这孩子不听话,正好一块折腾! 高兴完了看看奏疏,皇帝陛下又叹气道:“哎,陈玄帆这孩子,是朕看错他了。” “……”太子殿下谨慎的没有开口接话。 便又听皇帝道:“这孩子不是胆小,是有情有义呀!看看,他和石桥公不过一面之缘,就肯千里奔袭去救人,是个好孩子。” “……父皇说的是。父皇如此疼他,想来若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他定然也会全力以赴!” “哼,朕是皇帝,就是对他不好,他难道就不全力以赴了?” “……” “哼,这将军下辖之地出了纰漏,一个县令险些被困死。旁人帮着解决了,竟然还有脸面上奏告状!你写信让经略使骂他一顿。” “……是。” 第575章 什么?让我们去清理鬼物?那我买点奶去先 两天后,陈玄帆刘一勇他们欢欢喜喜地从骊山秘境回到了长安城。 刚到驿馆里面,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带着口谕来撵他们的小黄门就到了。 前后脚的相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见着他们笑眯眯得说了句: “各位军爷,咱们,再辛苦一趟吧。” “……” “这皇帝陛下故意折腾咱们呢?直接让咱们从骊山出来,去九成宫干活不就完了吗?” 陈玄帆不由得嘀咕道,“非得等咱们回来了,再把咱们给撵出去。” 在这遛傻小子呢? 他都怀疑,皇帝陛下派人在驿馆这守着呢,就等着他们进来坐下,想要缓口气了,但这口气还没缓过来的时候,派人给他们来这么一下子。 不上不下的这个难受劲儿,比连续奔波都难受! “行了行了,陛下不是还给了一个时辰的空闲吗?” 刘一勇却是满脸都挂着笑,就算陈玄帆又说这么作死的话,他都没生气,给和蔼的道,“玄帆你看着有什么要买的,赶紧去买了吧。” 他们在小洞天里大吃大喝了三天三夜,消耗了不少的油盐佐料。 还要用来腌制和卤制一些存粮,用掉的就更多了。 葱姜蒜这一类的,铃铛里能长。 盐和糖,他们在扬州的时候没少买。 那地方糖和盐都便宜。 可是这油吃得最快又囤下的不多,这三天下来差不多快耗光了。 陈玄帆回来的路上就喊着要买了。 另外,他还和刘一勇商量,这次就不吃普通的胡麻油菜籽油了,想买点用半灵种子榨的油。 然后再买点灵肉熬出来的荤油。 这东西更贵。 但他们这一趟从地下水道里掏出来的低阶法器,卖了的钱也能买上一点尝尝了。 还有从小王山剑派赵赵老的储物袋里,除了那幅最有价值的画,也开出了一点别的东西,都卖了出去。 这些钱加起来,应该够买点油的了。 他娘的,都修炼到武道四品了,却连点好油都吃不上! 这上哪说理去? 有了钱就得拿来改善生活,不然赚钱用来做什么? 关键是这些钱也不够买提升修为的灵材。 还不如自己去缴获。 别说是陈玄帆了,就算是刘一勇都有想要去剿匪的冲动。 还是打劫来钱快。 接下来去的九成宫就不行了,就算没有特意的打听,也知道那地方都荒废破败了,里面由于阴气重,又有许多枉死的冤魂,时间长了就成了一块生人勿进的废地。 里面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凡是有,它也成不了废地。 别小看老百姓对过上好日子的憧憬和决心。 所以他们也不能指望在九成宫能有什么收获。 反而是吃喝的自己备着。 大军未动,粮草的先行。 陈玄帆这个伙长,就是甲字队的运粮官,他的负责采买大军所需呀。 刘一勇提醒他得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对,得去买油,酱油醋也得买点!再买点灵牛乳和好茶叶。”陈玄帆马上起身,边说边往外走。 “买茶叶和牛乳?”金少爷迎头过来,笑道,“我正要来说这个。咱们去九成宫抓鬼物,肯定少不了有‘黑珍珠’,得弄点茶叶和牛乳来煮奶茶才好。” “哈哈,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 花钱这事极其容易,尤其本身就离着长安城里,最繁华热闹的东西两市都不远。 什么东西买不到? 所以陈玄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伙长,你回来。快看,谁来了!”胡四看到他回来,就扯着嗓子道。 “谁来了?”陈玄帆不解地眨了眨眼,神识顿时就散了过去。 “小听莲?小老头?你们怎么来长安城了?” 原来是小听莲带着陈长风来了。 两人是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到的。 陈玄帆有些意外,他不是写信让两人暂时不要离开安阳县吗? 怎么还跑到长安来了? “万娘子送我们来的。”小听莲牵着小老头的手,道,“她要回去了,我便请她将我们送到长安来。” 她和小老头都想过来,和陈玄帆他们待在一块。 小老头出生开始就在甲字队里,和军卒们吃住都在一起,几乎就没分开过。 上次分开他还不认人,这次分开他都快一岁了,能跑了也记了点事儿。 一直看不见熟悉的人,刚开始几天有兰姐她们哄着,还有一些小孩儿陪着他玩,还能安静地待着。 过了那几天就不行了。 他倒是不怎么苦恼,就是沉着脸不高兴,吃的也少了,也不肯睡觉,几天下来,小听莲就有些担心了。 再加上她也很不习惯喝兰姐她们在一处,她们谈论的事情她不感兴趣,每日里练武打坐修炼,还要被劝着做女红,哪有跟着刘一勇他们自在? 所以便求着万彤儿,将她们带了出来,护送他们到了长安城。 “彤儿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陈玄帆坐不住了,就想起身去追。 “万娘子送我们进来,便离开了,她没有进长安城。”听莲道。 万彤儿是边关军将的身份,要进长安城盘查有些麻烦。 而且她的文书上没有要到长安办的事,若是有人为难,就落人口实了。 所以在听莲带着小老头进城后,她就匆匆离开了。 陈玄帆有遗憾地叹了口气,这都近在咫尺了竟然还是没见着。 “叹什么气?来日方长。”刘一勇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然后吩咐兄弟们准备启程,去九成宫。 第576章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吃!多吃点! 九成宫的一处荒废的宫殿里。 大锅里正在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 热气蒸腾。 陈玄帆正在大黑锅边上忙活。 “饭!”小老头扑过来,抱住了陈玄帆的大腿,仰头看着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孩子现在会说话了,虽然是只会几个字。 大概就是,啊,饭,猫,嘶,汪汪,饿,吃,这些。 目前为止,他能用简短的发音简单的词,解决了大部分的人生需要。 比如就像现在,这个饭字,既是在喊陈玄帆这个阿耶,也是也在说锅里的饭。 “小子,还挺聪明。”陈玄帆抖了抖腿,逗着他玩,口中笑道,“等会儿啊,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小老头绝对能听懂吃字,所以他抱着腿的胳膊更有劲儿了,还蹦跶了两下,表达了对即将能入口的饭的喜悦之情。 说来奇怪,有些孩子是五六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爱笑了,谁逗都能笑几声。 可是小老头不一样,他就跟个真的小老头一样,不爱哭也不爱笑,面色沉静得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 但是这次再见,陈玄帆就发现这小子爱笑了。 尤其是他想让你给他干点什么的时候,笑得格外的灿烂。 不由得感叹,这小子还挺机灵。 这么小就知道用笑哄着大人了,以后肯定比他有出息。 锅里的清香和肉味混合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听莲也被锅里煮着的东西吸引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道: “伙长,这锅里煮的是什么?” “灵芝。”陈玄帆得意地一敲锅边,说道。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兴许是也姓陈的原因,大黑锅里煮出来的东西,小老头都能吃两口。 而且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次他们鬼鬼祟祟地带出来两颗肉灵芝。 达到了玄阶下品灵药的品阶。 一大一小,大的被陈玄帆留着炼丹,小的就在锅里煮着。 给兄弟们和小老头补下身体。 “我们家小老头是遗腹子,身体弱,就得用好东西补补,这样才能像别的孩子似的,好好长大。” 刘一勇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 陈玄帆你说这话亏心不? 就小老头现在这身上的血气,打个哈欠都能喷走一只小鬼! 他五六个月就开始吃肉羹了。 体质在加了灵兽和灵材的肉羹滋养下,别说是普通的孩子,就是宗门之内的修士子嗣,都没有他这待遇。 因为他们没有一口,煮过的灵材能直接喂给孩子的神仙锅。 小孩子神魂和肉体都十分脆弱,没有这口锅却敢这么干,孩子早就投胎不知道多少回了。 所以最多不过是用稀少的灵气按摩窍穴,还得格外小心谨慎,否则也有危险。 刘一勇敢肯定,让小老头和宗门的大修士子嗣坐在一块打架,被打哭的肯定是对方。 但他现在心情好,也就不说陈玄帆了。 皇帝陛下让他们趁着蜀王打点行囊的功夫,抓紧来清扫干净九成宫内的鬼物,这就是说他们在安喜县做的事情,上面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惩罚。 这样程度的惩罚,对于刘一勇他们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是镇压鬼物而已,这算什么惩罚? 本就是猎妖军的分内之事。 原本背着陛下偷跑出长安,他就提着一颗心。 现在是一颗石头落下了的,安心了。 带着兄弟们到了九成宫后,马上就让大家熟悉周围地形,查看其中情况。 现在还是下午,太阳还未下山。 九成宫里还算安宁,鬼物得等到日落后才会出来。 不过他们大概判断了下,这鬼物虽然数量不少,但实力应该不强。 只是麻烦的是,这九成宫里,也有地下水道。 而且这地方还不小。 九成宫,原名仁寿宫。 开皇十三年隋文帝杨坚至岐州,下诏在麟游镇头营造避暑离宫。 命右仆射杨素为总监、宇文恺为将作大匠、封德彝为土木监,崔善为为督工。 督调了几万人投入了浩大的宫殿群建造之中。 这个宫殿群东至庙沟口,西至北马坊河东岸。 北至碧城山腰,南临杜水北岸。 筑了周长一千八百步的城垣。 而且还有外城。 内城以天台山为中心,冠山为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创楹。 杜水南岸高筑土阶,阶上建阁,阁北筑廊至杜水,水上架桥直通宫内。 屏山下,挖坑聚水成西海! 隋唐的皇帝似乎都很喜欢磅礴大气的东西,尤其是喜欢搞大工程。 基建狂魔这种属性,难道也是帝王封号下会激发的天赋吗? 宫城营造从开皇十三年二月施工,至开皇十五年四月完工,历时两年三月。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多的人力,就是这座宫殿如今荒废的原因。 死在这里面的人,太多了。 大白天的都阴风阵阵,吹得人寒毛直竖。 要不是小老头现在气血旺盛,陈玄帆他们根本不敢把孩子往这里带! 第577章 这么一说,我都不想下去镇压那些鬼物了 陈玄帆他们所在的是天台山极顶的大殿内。 阔五间深三间的大殿,如今大半不存了,殿前南北走向的长廊,人字拱顶,更是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 大殿前端原本有两阙,现在也就剩下残缺的一部分了。 这是因为之前在年久失修之下,又被几场大暴雨冲毁,这处避暑圣地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 天台山东南角四周原本建有殿宇群。 内有大宝殿、丹霄殿、咸亨殿、梳妆楼等等。 现在这些宫殿更是九不存一。 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也很难想象之前的盛景。 “这里是开皇年间建造,太宗时期修缮过,几代帝王都来避暑,可惜现在成了这副模样。”霍山负手而立,站在山巅之上俯瞰下方,颇为感慨的说道。 崔霁也道:“的确,建造之事便靡费颇多,可惜了。这水磨山上水磨尚存,殿宇却都没了。” 只是因为宫内水源困乏,就从北马坊河谷,以水轮汲水上山,再列水磨以供宫内使用,所以碧城山又名水磨山。 “什么?什么玩意?水轮?水磨?”陈玄帆端着碗凑了过来,他听到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水磨呀? “大唐就有水磨了?” “这有何稀奇?”崔霁笑道,“水轮水碓这些,汉时便有了,水磨要晚些,晋时才有的。” “乖乖。”陈玄帆眨了眨眼睛,他还以为这些是稀罕东西。 看着眼前闲置荒废的石磨,不由的惋惜道:“这些东西放在这,真是都浪费了。” 虽然是搁在这也得有几十年了,而且风吹日晒的,不过上面之前有些遮挡,所以这些石磨石碓风化的并不算严重。 如果打磨打磨,也还是能使用。 就连木头的部分,都还大半是好的。 还有那些水轮,要是修补一下,也不是不能用。 史大俊也端着碗过来,看了一眼,和陈玄帆发出了一样的感慨。 “伙长,这水磨水轮运出去,给百姓们过日子,他们肯定高兴。” “不只是这些东西,那些盖宫殿的石头木头,拿出去给人,他们也能盖房子。”孙万寿也道。 不能盖房子也能盖猪圈鸡舍。 只是这些皇帝宫殿里的石头木材,百姓们不敢妄动。 而且这里还是远近闻名的鬼蜮,更没人敢来了。 霍山崔霁他们在感叹宫殿不复往昔,史大俊等人却在说着这些东西闲着可惜,给百姓们过日子用更好。 这让陈玄帆不由想起了之前,在杨柳镇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 每个人的位置不同,出发点不同,看到的东西也都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哲学家,也没有闲心去思考这些,不过他觉得史大俊说的有道理。 和自己想的一样。 这些东西放在这浪费,要不,带出去吧? “想带就带吧。”刘一勇走了过来说道,“陛下不会在意。” 这里的价值昂贵的木材石料摆设等等,早就被收罗走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不要的。 价值不高又太重太大了,不便运走。 这在陈玄帆这都不是事,他不在乎那点收摄入铃铛空间的消耗,空间也足够大。 “好嘞。”陈玄帆答应道。 这活他特别的爱干。 就是喜欢往兜里装东西的滋味和感觉,这和东西价值多少无关。 可能是他的一个小怪癖了。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崔霁和霍山又说起了九成宫的前世今生。 说起隋文帝杨坚取“尧舜行德,而民长寿”之美意,命名这宫殿为仁寿宫。 “杨素在监修仁寿宫时,督工极为严酷,民夫疲顿颠仆死亡万人以上,将其尸体推入土坑,盖土筑为平地。”霍山沉声道,“仁寿宫?何其讽刺。” 宫殿建成后,隋文帝还派大臣视察过。 “颇伤绮丽,大损人丁。”崔霁跟着便道,“大臣回奏的八个字,字字都是血泪。” 百姓的血泪。 普通人的血泪。 此后,文帝大怒,斥责了杨素,说他是‘为吾结怨天下。’ “那杨素这家伙后来被惩罚了吗?”陈玄帆边吃边听他们说,听到这好奇问道。 “没有。”崔霁摇了摇头。 接下来,杨素去拜见了独孤皇后,皇后说:“你知道我夫妇年迈无以自乐,盛饰此宫岂非忠孝。帝王家自古有离宫别院,今天下太平,造此宫何足损费。” 皇后以此启奏隋文帝,文帝转怒为喜,赐杨素钱百万,锦绢三千段。 “……好家伙。”陈玄帆皱眉不已。 不把人命当回事,真不愧是隋朝。 有传闻说,五胡乱华的其后几百载,普通百姓沦为两脚羊,人命被当作随意汲取的东西,邪术横行。 看来连上位者也是这样觉得的。 隋朝统一了天下,统治者却还是之前的作风。 据说隋朝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但却不肯用于周济百姓。 自恃有修士贵族和军队维系,不将普通百姓放在眼里。 甚至将低阶修士也当做可以随意消耗之物,所以很快被掀翻在地。 国运紫气和龙脉金气瞬间崩溃,连累中原地脉之气再度受损,草原蛮族和部分妖族又入境内,还是道佛山门宗派出手,拦了一把妖族,世家大族也出力稳住了边境。 才不至于波及成洗劫之灾。 所以大唐直到如今还肯容忍世家宗派山门,便是因为他们在人族大义上,站在了人族这一边。 也担心如果再生动乱,会像之前那般,被蛮夷趁机而入,打碎山河地脉。 地脉之气每次被毁坏,都要几百上千才能修复。 人族在地脉之上立国,国运只会因此越来越弱。 索性,妖族也在衰弱。 听闻它们已经有一股势力在试图和人族相融了。 “那是什么?”史大俊指着前方一处突然地喊道。 落日余晖映照之下,水面出现了一片倒影。 是美轮美奂的宫殿。 不过只是虚影。 在黄昏中显得无比璀璨。 其中有无数衣不蔽体的身影。 有人在牵拉着粗粝的麻绳,躬着黝黑的身体拖拽石块,有人在敲打巨木雕刻房梁。还有人在…… “呼!” 太阳落山了。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卷了上来。 将画面吹散。 那是此地亡魂的怨念映射。 甲字队的人沉默着,没人说话。 就如同那些沉默干活的百姓们。 世间也许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但那些受苦的人,他们和你长着一样颜色的头发皮肤,有着同样的血脉传承。 可能无法真的感受到他们的苦难,但是只要想想,他们亲身经历的,自己却连目睹的勇气都没有,就知道有多可怕。 这块土地死了太多人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这样美轮美奂的地方,是他们创造的。 但他们却没有资格享受这些。 所以他们死了之后,还在这里徘徊着。 为了这九成宫而死在这里的那些人,也早已被人们遗忘。 这样富丽堂皇的宫殿群都不见了,谁还会记得这些庶民? 那些为了子孙后代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是否也会被渐渐地忘记? 他们这些守护百姓的猎妖军,是否也会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面。 “开皇十五年文帝初来仁寿宫避暑,役夫死者相次于道,杨素下令焚除之。”霍山面色冷俊的道。 “开皇十九年除夕之夜,杨坚在宫中远望,见宫阙磷火弥漫,隐有哭声,派人察看后回报。”崔霁也叹息道,“是鬼火。” 隋文帝颇感惊悸,知道这些是因为修宫服劳役而死之人的鬼魂。 遂派人醴酒祭奠。 “哎,”陈玄帆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这么一说,我都不想下去镇压那些鬼物了。” 第578章 改清扫诛杀为超度,咱们也做一回善事 “大可不必。” 刘一勇瞥了眼陈玄帆,皱眉道,“建造九成宫服役死在这的民夫,是开皇年间的事情了,如今再聚在此处的,早已不是那一批鬼魂。” 来清扫九成宫的鬼物和阴气,是皇帝陛下给他们的口谕。 接了旨意不干活,是要抗旨不尊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这九成宫里的鬼物,也的确早不是最开始死在这的那一批百姓了。 几百年间不知道换了多少批。 开皇年间的那次祭奠,也许是法事没有做得彻底,亦或者是冤魂根本没能因此得到解脱。 虽然众多鬼物中没有成气候的,但阴气却由此越来越重。 隋灭之时,此地无人看管顾及,更是又聚集起了大量的阴魂。 直到大唐立国,才再次修缮此处,派人驻守打理,平息阴煞鬼气。 大唐太宗高宗时,几乎每年都会来此避暑,此前都要祭奠清扫过此地的鬼物,再以龙气镇压阴气。 还在不远处建造了太子宫等处。 太宗还曾在此让人以法力掘出一道地脉清泉,以泉水洗涤冤魂的怨气,让他们能得以解脱,再入轮回。 魏公撰文,欧阳公书写,立碑护持。 此后阴气渐少。 也是因此,九成宫才只是阴气重,却没有真正成为一方的鬼域。 如今此地荒废日久了,才又有周围的鬼物汇聚而来。 所以这些鬼物和九成宫大抵都没什么干系,只是被此处的阴煞之气招引。 镇压它们也不必心慈手软。 而且这些鬼物的实力不强,以甲字队军卒们的修为,清除它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因此,刘一勇觉得皇帝陛下对他们真的是小惩大戒。 “队正,话是这么说。”陈玄帆看着山下逐渐冒出来的阴气,还是忍不住道,“这些鬼物被阴气招引而来,却被此地的怨气沾染,那些怨气多半还是枉死在这里的人们所留。” 阴魂化为鬼物,神魄本就残缺不全,被阴煞之气冲刷,又沾染了这些怨气,恐怕是已经把自己当作了那些开皇年间死去的冤魂。 不然也不会有刚才的那一幕,透过几百年时光的怨气投影。 “队正,九成宫内最大的症结所在,还是这些怨气。”霍山这时候也开口道,“不如我们在这将它们超度了,可好?” “超度?”刘一勇挑眉。 超度阴魂比直接砍杀,可要困难得多,也要更加的琐碎。 甲字队内的大家都是武道修士,练气的就没几个。更没有人修持佛法或是精研道法,度牒符箓一概没有。 《往生咒》都念诵不出来几句。 霍山所说的超度,就只能是借助陈玄帆的那把菜刀法器。 那他们就得先把鬼物控制住,然后再让陈玄帆劈开鬼气。 然后为了不让从鬼气中解脱的鬼物,再次被阴煞之气裹挟,他们还得给他们烧纸钱发路费,让阴魂快些去过那道鬼门关,魂归阴曹地府。 而要是清扫的话,那就不用管这些了。 鼓荡周身血煞之气,冲入阴气之中,大开杀戒即可。 扫干净九成宫内的鬼物,最多只要花上他们两个晚上。 可是超度的话,就不一定了。 “队正,多费些功夫罢了,兄弟们都愿意。”金少爷也赞通道,“皇帝陛下让我们来清扫,也未曾说过,不许以超度的办法清扫。” “对呀,队正。咱们耽误不了多久。”史大俊帮腔道,“那蜀王如今还在长安,就算到了九成宫这,让他多歇息一晚,他也肯定愿意。” 这些王爷们都不想离开长安城。 是能磨蹭多久肯定就磨蹭多久。 崔霁和霍山下午的时候还在说,他们不知道会在九成宫等多久,那位蜀王殿下才会从这路过。 还开玩笑说等他们清扫完了鬼物,就找个地洞一钻,就跟等唐僧去取经的猴儿一样,等蜀王殿打山下走过。 地洞都不用自己打,九成宫里有现成的。 宫城内由西向东筑有地下水道,十分规则的石料衬砌。 不过这里面怕是没有贼窝给他们掏了。 鬼物汇聚之地,地下阴煞之气浓重,谁会把贼窝放在这? 其实倒也一定,万一是有贼人,就将赃物藏在了这里呢? 一个没有轻易不会有人进来的地方,是很适合藏东西的。 反正陈玄帆当时就把猫小花和蛋黄喊了过来,让它们天黑了就去地下水道寻宝。 现在天已经黑了。 猫小花和蛋黄已经出发了,而陈玄帆他们还在眼巴巴的等了队正刘一勇的决定。 “嗯,超度亡魂是积累阴德之事,既然大家都愿意,那便将清扫改为超度他们。”刘一勇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了几人的想法。 皇帝陛下给他们的旨意并未有限期,这又是举手之劳,他当然也愿意行这一回善事。 听霍山崔霁等人说这九成宫的过往,他也是颇有感触。 不说是大兴土木修造宫殿庙宇,便是疏浚水道治理水脉,甚至是开荒种田,都难免有百姓们死在其中。 官府的徭役,每年也有人死在途中。 尤其是冬天和初春发的徭役,总有人冻饿而死。 刘一勇家里也是要服役的,他大兄去了一个月,那么壮实的汉子,走之前养了半个月,回来脱了一层皮,瘦了一大圈,又养了一个月才养回来。 他家还算富户,有钱能吃得起肉和鸡蛋养身体,不知道穷的吃不起肉的人家,要怎么撑过去。 大唐还算好的,如今国力昌盛,官府抽调徭役最多也不能超过一个月,而且提供粮食和一些肉食,死了役夫还要降罪。 “若是哪一天,人们再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而死,该有多好。”史大俊吧嗒了一下嘴,冒出来一句。 “……”陈玄帆也吧嗒了一下嘴,没说话。 这太难了。 他做不到。 “别想这些了,我们先做好眼前的事。”崔霁拍了拍史大俊的肩膀,道,“勿以善小而不为,打着兼济天……唔!” “老崔,走,我领着你,咱俩抓鬼去!”陈玄帆直接上手就把他嘴给捂住了,笑呵呵的揽住脖子道。 好家伙,史大俊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不作诗了,你这再给他诗瘾勾出来算谁的? 第579章 为了自己做的一件善事而由衷地感觉,快活~ “伙长!又来一批!”胡四扯着嗓子喊道。 “知道了。”陈玄帆答应了一声,同时,手里长刀劈砍而下,唰唰唰,便如快刀切豆腐,破开了一团团阴煞之气,放出了其中的阴魂。 然后边上一个黄衣童子,便挥舞着一口黑锅飘了过去,将落下的几颗‘黑珍珠’收了。 “嘶嘶!”大青甩着尾巴尖,掀起一阵微风,将几个阴魂卷着到了边上,燃烧的火盆处。 “排队!”红衣童子挥舞着一根树枝,指挥着不明所以的阴魂排好队伍。 它身上气血充盈,在这些阴魂眼中便如一轮炙热的光,哪个敢不听它的话? 就算听不懂,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让他们乖乖地去排队。 到了烧纸钱的聚宝盆前,更不敢造次了。 这里沉着脸往盆里送纸钱的,也是个小童子,它身穿白衣,身上带着肃杀之气。 阴魂到了跟前,被它看一眼,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报出名字领了买路钱,赶紧地离开往山下而去。 青衣童子和身着九色彩衣的童子,手里拎着灯笼为他们引路前行。 胡四和陈玄帆打完了招呼,便和几个兄弟围着将一群鬼物赶了来。 “它们,交给我。” 黑衣童子上前,一甩小袖子,手中一杆小小的招魂幡,挥舞了两下。 将鬼物招引了过去。 “好嘞!”胡四笑呵呵的答应着,羡慕的看了一眼黑衣亭子手里的小招魂幡。 这把招魂幡是一个低阶法器,陈玄帆从储物袋里翻出来的。 不知道是之前从长安的地下水道里捞出来的,还是从小王山剑派的人身上弄来的。 应该是卖的时候忘在犄角旮旯了。 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其实,刘一勇他们现在都有些后悔了。 他们不该把那些法器都给卖的那么干净。 原本觉得有些法器留着没用,但是这会儿一看,还是有用处的。 如果这时候要是有一杆中阶的招魂法器,兄弟们哪还用漫山遍野的跟赶鸭子粘鸡似的,把鬼物往陈玄帆这赶? 别说是中阶了,就是低阶法器,能一人一个的用上,也能轻松许多。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更加坚定了陈玄帆的想法,等白天的时候,他就到九成宫的废墟上多转转,把能装走的都装走。 他铃铛里的地方大,囤这说不定哪天就有用。 看看大红它们这些内府童子,修炼出来的时候,他就只想着凑够一个圆满,人家有的咱也要有了。 这会儿用得上了就看出人多力量大来了。 他一大家子就把超度的活全给包办完了,兄弟们只要负责往这送鬼魂就行。 “主人。” 黑衣童子将鬼物带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嗯,来了!” 陈玄帆手腕一转,一道刀光在夜色了一闪而过,瞬间便在几团阴煞之气上划过。 “哎呀!” 黄衣童子急了,陈玄帆的刀太快,它反应慢了。 不过没事,它速度极快,仿佛一道金色的流光,在几团阴煞之气上打了一个转。 将黑珍珠接到锅里,也将阴煞之气给洗练吹散。 五行之气,土主调和。 调和五行,也调和阴阳。 阴煞之气被它吹散,一时半刻不会再汇集。 “伙长!” 史大俊圈着一群鬼物纵身飞跃而来。 “我来。” 黑衣童子迎了上去。 …… “喔喔喔!喔——” 三更过后,鸡鸣时分。 五彩大公鸡站在山顶之上,叫了第一遍。 将即将要再次凝聚的阴气再次震散。 …… “喔喔喔!喔——” 五更之初,鸡鸣二遍。 九成宫的阴煞之气,再次散开。 …… “喔喔喔!喔——” 天光微熹,鸡叫三遍。 紫气东来,一缕光芒撕开了夜幕。 仿佛是一阵潮汐般涌来,将阴煞之气彻底冲散。 但还有些遁逃入了地下。 …… 七天,甲字队的军卒们在九成宫这一大片地方,整整忙活了七天的功夫。 白天养精蓄水修炼打坐,晚上超度鬼物和阴煞之气。 忙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开始露出心情舒畅的笑容。 虽然出身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没有变成身份之下该有的样子。 他们在为了自己做的一件善事而由衷地感觉,快活,满足。 “呀,十九哥的羽毛,是不是要长出来了?” 在第七天的清晨,胡四看清了没有及时披上斗篷的大公鸡,发出了赞叹声。 “咯咯!”十九哥将斗篷罩在了身上,昂首回道。 就快了。 它漂亮的羽毛快要回来了。 衣衫不整怎能见客? 所以它这几天便用一件红斗篷,罩着自己。 陈玄帆已经在忙着做早饭了,吃完了早饭,他又照常去溜达着搬运九成宫里的东西。 中午过后不久,小黄门来给他们提前传信。 蜀王殿下明日上午到九成宫,让他们做好准备。 第580章 啊呀!这是哪来的美人儿? 七天下来,甲字队将九成宫内的阴煞之气清理了大半,鬼物也超度了有八九成。 还剩下的,不足为虑了。 冬天雨水稀少,赶上晴天晒上几日,很快就会自行消散的。 除非是有其他原因使得阴气再汇聚,否则此地以后再不会有鬼物聚集了。 第二天,刘一勇他们在山下,等到了蜀王的车驾。 “见过蜀王殿下。” “免了,辛苦诸位护持。” 刘一勇带着兄弟们拜见了一番蜀王李鄞,便被执乘亲事领着到了一旁,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在蜀王车驾左近的位置,随队而行。 给了他们每人一匹马,虽然不是什么灵兽,但也能算是宝马良驹。 代步是绝对没问题了。 蜀王府的执乘亲事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见甲字队里多了小听莲一个小姑娘,还带着一个孩子,也没多问,就吩咐人给他们调配了一辆马车出来。 这瞬间就让陈玄帆等人,对他的充满了好感。 连带着看蜀王李鄞这位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却好像是已经肾虚了的大唐王爷,都顺眼了许多。 刚才行礼的时候,陈玄帆偷眼看过,那家伙正在车里躺着打瞌睡。 见到他们行礼才勉强起身说了两句话。 那声音虚得好似几天没一个人睡过觉。 小脸煞白,眼圈黢黑。 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就打了三四个哈欠。 如果不是知道皇家供奉着医者和大修士,会对皇族中人例行查看身体,皇帝也不会许子嗣耗费气运,陈玄帆都怀疑他嗑什么不该嗑的东西。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能放心的让他的儿子,从长安城离开,去外地赴任,那想来蜀王的身体应该是没大问题。 至少陈玄帆他们不用担心,这小子会挂在路上。 何况这次他们护送着蜀王,依照陛下的旨意来,还走的是陈仓道到汉中,然后再走金牛道入蜀的这条路。 而且还不准在有路可走的时候乘船。 排除掉皇帝陛下有想用这个办法弄死他亲儿子的可能,那这只能说明,人家当爹的对这个儿子的身体,很是放心。 那是知道他经得起折腾。 人家亲爹都这么放心了,陈玄帆他们就更不用操心了。 再说了,这队伍里他们只负责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出面,其他的事情,有旁人去料理。 每日里何时起程,何处扎营,蜀王府的亲事官自有章程。 蜀王的车驾浩浩荡荡的,有亲兵有护卫还有他王府里的供奉修士,遇上打劫的贼匪强盗,他们就打发了。 而遇到需要猎妖军出手的状况,不太可能会发生。 大唐国运昌隆,蜀王身上也有国运庇佑,妖魔鬼怪该避着他走才对。 所以刘一勇陈玄帆这次的差事,多半时候是只要跟着车驾走就行了。 他们没有往蜀王面前凑的心思,也不和车驾边上的亲卫供奉们争抢,如此一来,这一路上除了路难走了些,花费的功夫长了点,就没有别的毛病。 对他们来说,都不能算是苦差。 所以陈玄帆的心情十分的愉快。 刚做完一件善事的余韵还在呢,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骑着马落在了最后面,跟毛三苟四他们聊天说话解闷。 刘一勇也把霍山牛元良这些能沉得住气的让到前面去。 他担心陈玄帆这家伙,心情舒畅之下,会很快就忘了上下尊卑,随意地就和蜀王搭话。 然后顺嘴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这家伙不仅屁话多,对贵人也没多少敬畏之心。 ……也不能这么说,他对武威郡王就还算客气。 可那种客气,更多的是来自对郡王实力的礼貌。 蜀王李鄞身上的修为只有练气入体的皮毛而已。 刘一勇从刚才陈玄帆看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几分戏谑的兴趣。 不用去想,这家伙八成是在想人家的脸色是为何而来。 “伙长,怎么不在前面待着了?” 崔霁也不想在队伍的前面待着,感觉很不自在。 见陈玄帆故意落后几步往后面退,他也跟着落在了后面,笑问道。 “啧,老崔,明知故问呀你。”陈玄帆转头道,“你这不是也到后面来了?” 崔霁哈哈一笑,略过了这话。 蜀王身上的国运气息浓厚,他们这些身上有修为的人,靠的太近了就难免觉得不舒坦。 他们有是在护持王驾,这往后躲的行为,就不能多说。 说是偷懒也行,说是嫌弃蜀王都行。 两人默契的不再提。 这时候,苟四好奇的小声问了一句:“伙长,老崔,我方才看着,蜀王殿下似乎不太高兴呀?” 当王爷的,出门有人护着,吃得好穿得好,一生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不开心的? 要是他是皇子,能把嘴巴笑的裂开! 非得把牙都给它晒黑了不可! 他都看见了,王爷那大车架里面,还有两个美女伺候着。 虽然隔着纱幔看不清脸,但那肯定是两个美人!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苟爷眼神不错呀,不过你看错了,里面不是只有两个美人,是四个。” 王爷的车驾有五匹高头大马拉着,就像是一个能移动的小房子。 不仅宽大,还有前后两间。 “他……那他怎么还不高兴?”苟四更不明白了,瞪眼道。 出行都有美人陪着,还是他娘的四个! 还不高兴? 那得怎么才能高兴呀? “殿下不高兴,是不想离开长安。”崔霁笑道。 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蜀王李鄞这会儿在车驾里,就在为此唉声叹气。 大唐的这几个王爷都不想离开长安。 长安多繁华热闹,其他地方能比吗? 何况长安这有爹娘在护着他们,也没人给他们找不痛快,还不用忙于公务,整日里就是吃喝玩乐。 小时候在皇宫里,父皇母妃管得严,现在他们年岁也大了,又住在宫城外面,还一年回不来几次,对他们的管束就放松了不少,反而是疼爱更多了起来。 可是到封地赴任,虽然也没有多少事物要忙,但也不得自由了许多! 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做点出格的事情都会追在屁股后头骂。 他们骂完了还得上奏,让皇帝再骂一遍。 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动不动就挨骂? 就是最没皮没脸的魏王,也受不了这么折腾,每年都上好几道奏章,向皇帝陛下哭诉委屈。 皇子们外任,到了封地上,长安和属地的官员,都担心他们有不该有的心思。 防着他们,就跟防贼一样。 还有些不安分的家伙,想着从他这要混个从龙之功,鼓动他们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地造反。 造反不成,自立也可。 放他娘的屁呀! 可真敢想! 分裂国土,比造反的下场都惨! 身为王爷不能开疆拓土就算了,把一统江山的国运分裂出来一部分,你这是恨我不死,还恨我不死的魂飞魄散! 可是他不想,不意味着别人会信。 而且他现在不想,不意味着以后不想。 当皇帝。 当皇帝生前的好处就不说了,死后也有大好处,有机会在地下过度为一方之主。 他现在还年轻,还没到想着死后之事的时候,可他年纪大了呢? 还有修炼,放弃荣华富贵做一个修士,博一个不同的未来,是否愿意一试? 这都是麻烦。 而在长安里,他可以不去想这些,无忧无虑的过快活日子。 蜀中是大汉天子后来夺取天下的地方,那些人就让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呵,一群蠢货! 说不定还要连累他这个蜀王。 可那帮家伙虽然作死,可他们花样多呀,能陪着他玩。 那些不劝他造反和自立的,都太死板了,一点也不好玩。 把这些家伙都砍了,他还有些舍不得呢。 “哎!”李鄞越想越惆怅,不由得叹了口气。 吩咐身边的侍女,道,“将车窗打开,本王透透气。” “是。”侍女垂眸,见他身上披着狐裘,想着开了窗棂,车内的纱幔也能挡风,外面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也冻不着殿下,便将车窗推开了。 “咔哒!” 窗棂推开,外面一阵微风进来,将数层纱幔被吹开了缝隙。 正往这边看来的蜀王,一下子就精神了。 双目豁然一亮的嚷道: “啊呀!这是哪来的美人儿?” 第581章 他娘的,这蜀王果然是个色鬼! 美人? 侍女一愣,外面都是护卫,何来的美人? 殿下莫不是看错了? “殿下!” 蜀王却已经扑到了窗前,将碍事的纱幔都撩走,眼巴巴地看向外面。 惊得侍女赶忙来扶着他。 “殿下小心!” “行了,还能摔死我呀?”李鄞却将侍女甩开了,急切地往外看。 他方才只看到了半张脸,没看清楚美人的全貌。 只是半张脸就让他惊为天人,若是看到整张脸,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倾城倾国? 可是他这会儿都把头伸出来了,怎么美人却不见了? “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随车的护卫见蜀王殿下,着急忙慌地把身子都从车里探了出来,不由的出声询问道。 “吩咐?有!本王有吩咐。” 李鄞将头上的纱幔扔开,问侍卫道,“我问你们,方才可有美人,从本王车驾旁走过?” “这,殿下,属下们一直在车驾旁守着,不曾见过有什么美人呐。”侍卫赶忙拱手行礼道。 什么美人? 车驾边上就是他们兄弟和边上的那一队猎妖军军卒在,哪来的什么美人? 若是有美人能随意的在王爷的车驾边上徘徊,那他们岂不是要罪过大了! 没有,绝对没有! 回话的侍卫头目牙咬,就是有……他也得说没有! 何况是真的没有! “没有?岂有此理!本王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鄞急得拍车窗棂,怒骂道。 可侍卫们都说没有,他在这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刚才的美人,急也没用。 “殿下,小心天凉。”侍女温柔细语地小声劝道。 李鄞的狐裘大氅都被他甩到了身后,另外一个年长的侍女帮他展开,披在了身上。 “冻不死我!”李鄞皱眉嚷道,“可要是找不到那位美人,我就要抓心挠肝地想死了!” “殿下,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车后有人温柔地劝告道,“那美人竟然被你看到了,那她必然会再来的,殿下何必着急呢?安心等着便是了。” “哎呀,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李鄞瞬间平息了怒火,抚掌道,“还是阿荇明白。” “殿下,快将大氅披好,奴婢这就将煮好的茶汤送过去。” “好,本王就好好地尝尝阿荇的茶汤,然后等候那美人送上门来!待美人兮不能急也。”李鄞拍着大腿笑道。 他刚要安稳地坐回去,却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把头伸出去,冲着车外的护卫道:“你们几个注意着点,要是那美人再过来,你们得把人给我留住了,听到了吗?” “是,殿下。”侍卫们赶紧躬身答应。 心中却道,殿下这是睡得迷糊了,做梦了吗? 哪来的什么美人? 他们这一群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周围都是侍卫和军卒,全是男人,何来的美人? 但是殿下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们也只能答应。 难道要和蜀王殿下争执吗? 那可落不了好。 答应是答应了,可那美人要是没来,他们可也没办法。 殿下也不可能把他们等人拉去杀头。 …… “前面怎么回事?”陈玄帆和崔霁他们说着话,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便停了下来问道。 毛三更是仰着头拔高了身体,往前头看过去。 就想看到点新鲜有趣的东西。 这一路走得实在是太无聊了! 蜀王殿下那车驾太大了,就算拉车的马有五匹还不是凡品,此时他们脚下的道路也还算平整,可是走也还是走不了多快。 晃晃悠悠地往前行,慢得就像是龟爬一样! 而且这队伍里,不只是蜀王的一辆车驾,后面还跟着许多的马车。 其中比蜀王小一些的是蜀王妃的车驾,在之后还有侍妾婢女等人。 再只的马车上,坐着的是伺候蜀王的宫人仆从,还有一些拉着的是生活起居所需之物。 就算有储物袋也还是要摆出来不少,这是带了多少东西? 这队伍还是已经精简过的了,因为蜀王殿下这一路上,走的路途不仅远而且崎岖难行。 那其他王爷得是什么状况? 队伍还得排出去几里地吗? 甲字队什么时候这样赶过路? 一群人骑在马上都快睡着了。 今天的天气还好,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 聊天聊得没多久都只剩下有嘴在动,眼睛都快要闭起来,眯上一会儿了。 崔霁都忍着才没打哈欠,跟在他们身边的十九哥,都跑出去吃了两回虫子回来。 太无趣了。 而且这慢慢摇着,谁不困? 这会儿前面终于有了点动静,毛三能不激动吗? 陈玄帆上一句还在和崔霁说着,就按照现在这蜀王等人的样子赶路,哪年哪月能走到蜀中? 陛下的寿诞是秋日的八月二十九。 总不会走到陛下寿诞还没到的地方,然后再折返回长安吧? 那他娘折腾什么? 在长安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吗? “八月里到蜀中当然不至于。”崔霁也往前头看了一眼,笑道,“如今不过是二月初,再怎么样,四五月里总能到的。” 今天才二月初三。 “越是离着长安近,咱们就走得越慢。”崔霁道。“等过了秦岭南山到汉中,接下来就能走得快些了。” “快?”陈玄帆哼笑了一声。 好家伙,到了路不好走的时候,就能走得快了? 别糊弄他了。 这前面的路,是路途平坦但蜀王不想快点走。 等到后面的,就是他想快点走,又走不快了。 从汉中到蜀中益州,就眼前这样的队伍,怎么也得走上半个月。 要是蜀王嫌赶路辛苦,还有的更慢。 把满打满算半个月能走完的路,走上两三个月,也算是了不起。 “伙长,前面又没动静了。”伸着脑袋的毛三道,“要不,我下马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用。”陈玄帆摆手,“我都听见了,蜀王殿下在找什么美人。” 他娘的,这蜀王果然是个色鬼! 第582章 吃喝由蜀王府供应,这伙食标准可以呀! “美人?他车里不是有四个吗?”苟四被惊醒了,皱眉不满地说道。 怎么还惦记什么美人呢? 蜀王殿下这不足可不好。 “谁知道呢,好家伙,你不是睡着了吗?”孔万寿正琢摸着被蜀王惦记的美人,得是多美呢,就被他这一嗓子闹的一哆嗦。 “呵,我迷迷糊糊中听见你们说话了。”苟四闭上嘴眨了眨眼睛,硬是把要打出来的哈欠给咽了回去。 毕竟是在护卫蜀王的队伍里,让人家看见了不好。 “伙长,蜀王殿下要找什么美人呀?”苟四好奇地往前探身,小声地问道,“这荒郊野外的,他是遇上鬼了还是妖魔了?” “不知道。”陈玄帆摇了摇头。 遇上妖魔鬼怪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有些妖鬼精怪就是喜欢,和蜀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发生点风流韵事,借运。 当然,都是些修炼正途走不下去,铤而走险的才会这么做。 借运是要担因果的,以后渡劫的时候磨难更大。 可是有些连下次渡劫都摸不到的鬼物精怪,就会走这些左道旁门。 借运也分正途和左道。 相传,上古有玄女从天而降,为黄帝师,传授兵法,助黄帝打败蚩尤。 有此先例在前,此后便有神妖精怪,相助人族行借运之事。 传闻大禹的妻子就出自涂山氏,这一族是青丘九尾狐族的一支。她为大禹正妻,相夫教子。大禹功成,青丘九尾狐也成了人族之祥瑞。 人族不灭,九尾狐气运不败。 青丘狐族也成了能手托人族和妖族两家,促成和谈的特殊一方。 这种借运走的是正途,将自身与人族绑定为一,相助人族气运大涨,之后再行借运。 大多是在选中的人族首领身边,成为他们的师父母亲父亲兄弟姐妹妻子这类的身份。 此后,另有一只妖狐修出九尾,欲效仿此事,可惜它又舍不得修炼的肉身,便俯身在人族女子身上,却反而被所选中的人族女子身上所背负的命运所累,最后落了一个魂飞魄散。 不过她却将一道功法传了下来。 便是这左道借运之法。 不谋夺正妻之位,也不要气运相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是只要一段露水姻缘,相识一场。 蹭上一点国运和龙气修炼。 虽然这过程极为凶险,但修炼之路本就是如此。 所以还是有不少精怪妖魅会打这样的主意。 就看蜀王这个兴奋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遇上来路不明的美人了。 他娘的,真是什么样的美人都敢往身边留! 但这会儿离着长安太近了呀,那些东西也不会现在就冒出来才对。 陈玄帆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息。 以他的修为,想要瞒过他可不容易。 要是能瞒过他的那些存在,应该也不值得来找一个蜀王借运了。 于是他撇了撇嘴道,“估计这家伙是睡魔怔了吧。” 言语之中,对蜀王能在宽敞的车驾中,美人在侧伺候着睡觉,颇为嫉妒。 毛三嬉笑道:“伙长,你何必嫉妒他?他没有兄弟陪他说话呀!” “……啧。”陈玄帆想了想,有美人陪着睡觉的话,谁还愿意要兄弟陪着说话?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能说出来,不然就连兄弟都不跟他说话了,那不是更惨? 又这么往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又有了动静。 “哎?这又怎么了?” “诸位,停!”一个军卒策马来回喊话道,“蜀王下令歇息,吃了午饭再行赶路。” “……” “……” 陈玄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这他娘才走了有一个时辰吗? 就他娘的歇息了? 他侧头看向崔霁,“老崔,我觉得呀,你刚才说的五月能到蜀中益州,有点玄乎。” “……” 崔霁抿嘴,他也觉得有些离谱。 “陈玄帆!你来!”这时候刘一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好嘞~” 陈玄帆策马。 过了片刻回来,他又打马回来,对崔霁一呲牙,笑道,“兄弟,我觉得呀,这要是一路走到五月去,也挺好的。” “嗯,此话怎讲?”崔霁有些不明白。 陈玄帆却一笑,没有解释。 等吃饭的时候,崔霁才知道,陈伙长刚才那笑容的意思。 原来他们这一路上所有的吃喝消耗,都由蜀王府来支应。 而蜀王府的伙食怎么说呢? 用陈伙长的话说,就是标准很很可以! “兄弟们,吃好喝好!”陈玄帆笑呵呵的说道。 终于找到了一点点,这一路之上的乐趣所在。 第583章 要真都跟他一样,那他娘的就彻底废了! 蜀王殿下的车队。 中午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下午太阳老高就又停下了。 住进了百里之内最好的驿站。 拖拖拉拉走了能有十几里路。 这么点距离让甲字队的军卒们放开了跑,片刻之间就能到达! 让刘一勇他们都忍不住怀疑,上午蜀王李鄞是怎么能那么快走到九成宫的。 难道是皇帝陛下派了人在后,甩着鞭子赶人吗? 后来一问才知道。 “甩着鞭子赶人是不至于,但皇帝陛下给每位皇子都派了一名内侍。”金少爷憋着笑,说道,“将他们送出了长安城。” 美其名曰是代他送一送儿子们。 实际上,多半是担心儿子们在长安城外赖着不走。 而他们的这位蜀王是外任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得到了一个殊荣,就是被内侍一直护送到了九成宫的左近。 “还能赖着不走?”毛三十分惊讶。 他爹让他干什么,他不愿意去干,还能耍赖不去。 皇帝老子让人走,人还敢不走吗? “为何不能?人家也是父子。”霍山一趟拳打完,收势走了过来,道,“陛下的子嗣不丰,自然就会偏疼了一些。” 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掌国政,多半都会提早行礼。 太子最早十二岁可行加冠礼,皇子们都是十五岁。 然后便是封王婚配,其后外任。 魏王殿下封王外任,陛下舍不得,还留他到二十岁,在长安城遥领封地诸事。 二十一岁才初次出长安城去赴任。 就这样他还赖着不走,送别之后直接就地扎营住下。 想着找个理由回城去,却没想到没几天就起了旱灾。 “据说魏王是想以尽孝为名赖着不走,接着再想法子留下。”霍山说道这笑了笑,笑容之中的揶揄毫不掩藏,“可没想到旱灾一来,朝中便有了魏王拖延不去赴任,以致招来灾祸的言论。” 陈玄帆听着就乐,他觉得这帮人挺有意思。 什么都能扯到一块去。 魏王不走和旱灾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真龙。 扣帽子这一招,大臣们玩得不要太熟练。 尤其是文臣和世家大族们,在跟皇家的互相伤害,相爱相杀中,熟练掌握着这一技能。 发动起来,效果最佳可使得皇帝下罪己诏,施展不好则自家亲族遭殃。 但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因为皇帝也是普通人,不惯着他,他就会开始作妖。 皇帝作妖,天下遭殃。 皇子们作妖,虽然不一定会累及天下,但他们看着不顺眼,所以还是要管。 可是后来就轮不到他们管了。 随着儿子们逐渐的长大,皇帝陛下的慈父之心被消耗的,一年最多能维持几个月,多了他自己都受不了,开始自己想办法撵儿子们走。 今年可好,不仅撵了,而且撵的格外的早。 蜀王去年才成婚赴任,年纪又小,又喜欢玩乐,就更不想从繁华的中原,去往蜀中了。 虽然蜀中益州也算富足,可哪里比得上长安的热闹? 长安城中有胡姬们跳舞,益州可没有这些。 所以他在路上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拖延行程,王府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可这也无伤大雅,就没人去劝诫蜀王给自己找事。 他想走得慢点,就走得慢点呗。 “啧。”陈玄帆吧嗒了一下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们对蜀王如此缓慢地赶路,也没什么意见。 人家管吃管住。 王府的开销是皇帝家的小洞天秘境供给,和盘剥普通百姓扯不上关系。 分发的灵肉品级不高,但绝对管够。 佐官说得明白,吃完了再发。 大气! 吃的他们下午在马上,晃得更困了。 气血充盈之下过得如此闲适,让人很不习惯。 然后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又他娘的停下来了。 住下了。 太阳还没落山,这会儿大家的晚饭都吃过了。 不过也挺好,能抽时间操练一番。 打坐修炼淬炼筋骨内府。 “正好,兄弟们也有些时日未曾静心打坐修炼功法,滋养脏腑了。便趁此机会好好检查一番自身修为和筋脉窍穴,梳理凝练周身气血,也好巩固修为境界。” 刘一勇看了看有些懒散的兄弟们,出声说道。 接着点了几个兄弟的名字,提醒他们境界突破在即,务必要谨慎小心。 虽然突破到武道五品之前,没有雷劫的危险,但并不意味着一帆风顺。 其中还是会有波折的,不要看着兄弟们进阶容易便掉以轻心。 “修炼之路,步步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要大意了。” “是,队正。” 然后又叫了毛三等人的名字,让他们不要懈怠。 “倦怠懒惰者,注定一事无成!” 刘一勇神情格外严肃,皱眉看着众兄弟道,“适当歇息可以,但一歇到底不行!万不要生出得过且过的心思!你们年岁不过二十许,便要知足常乐了吗?” 兄弟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由得有几分心虚了起来。 臊眉耷拉眼的对着刘一勇抱拳拱手说了句多谢队正,便灰溜溜地各自回去修炼了。 他们的确是生了倦怠之心。 毕竟年纪还小,没经过见过多少世面。 从长安城溜达一圈,又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赐,让不少兄弟顿生自得之情。 这次不仅是翘尾巴了,他们还开始自满了。 觉得有如今的修为实力,足够了。 毕竟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奔着修行有成去的。 何况他们还有一半的身份是猎妖军的军卒,而不是单纯的修士。 可以说,本来就没有心向大道的远大志向。 拼命修炼求的是不死在妖魔邪祟手上,想过最好的结局是,到了修为停滞不前的时候,便回家乡去做一方员外。 也就崔霁霍山金少爷这些人,心气高一些,有心攀登更高的险峰。 而他们现在修为,最低的也是武道七品了。 还被皇帝陛下召到长安,受了赏赐,如今有护送蜀王去赴任。 这近在眼前的富贵荣华,便就让兄弟们心中生出了骄傲自满。 看到秦始皇巡游的车驾,能想到乃公要取而代之的刘邦,若是被秦始皇招到身边,再赏赐些金银,他也会感激不尽,觉得一辈子值了。 而心中对皇帝车驾更多的是畏惧和艳羡的百姓,就更是会觉得余生所愿足矣。 激动的头都得磕破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这样想,也是正常的反应。 他们有修为,可他们也是大唐的军卒,是大唐的百姓,对皇帝和权贵的敬畏。因此被他们赏识后,便由此而产生了理所当然的自得意满。 这一路上,谁也不想着修炼,都他娘在打瞌睡了! 修为七品以上的武者,哪就会这么困倦? 放在以前,怎么也会自己去想办法操练! 到了驿馆,除了霍山之外,所有人都吃饱了往那一趴,不动换了。 一点都不上进! 连十九哥都不如! 陈玄帆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但也一点不妨碍他习惯性的翘尾巴。 并因此沾沾自喜。 皇帝陛下欣赏我? 那算他很有眼光! 这就跟一个很厉害的人夸你也很厉害一样,感觉非常的飘飘欲仙。 但这对他没什么影响,因为他的修炼从来不是靠的按部就班,坚忍不拔。 他靠的是祖宗的余荫。 可甲字队其他的兄弟们不行。 要真都跟他一样,那他娘的就彻底废了! 还得是刘一勇这个队正,能及时醒悟过来,并且提醒兄弟们不要懈怠,不要就此停下追逐力量的脚步。 他问得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们就打算这一辈子到此为止了吗? 兄弟们不过是被一时的虚荣蒙蔽了双眼,谁舍得就在这大好时候,放弃呀? 他们还得跟着队正和伙长,多吃点好吃的呢! 第584章 大红翻了大白眼,这两人当它是傻子呢? 最后甲字队所有的人都跑去修炼了。 就剩下个陈玄帆还在原地没动地方。 就连蛋黄大青和猫小花都跑到了树上,和屋顶的祝祝十九一块吸收月华修炼。 刘一勇再次掐灭了,他们丙字营甲字队里危险的苗头。 他见人都走干净了,自然就把目光转向了唯一还在这,不去努力修炼的人身上。 “哎呀!队正,该说不说的,咱们甲字队里,没了谁,也不能没有队正你呀!” 陈玄帆一见刘一勇看向他,立马就颇为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拍起了马屁道,“队正,你就是咱们甲字队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你就是那大船的舵手,就是那指引方向的旗帜,是……” “行了行了,”刘一勇摆手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我也这么回你几句?知道你修为实力提升快,稳一稳也好。你愿意在这外面待着,就在外面待着吧。我也得去修炼了。” 谁他娘和这家伙耗得起? 他们都是正经修炼的人。 “啧。”等刘一勇也走了,陈玄帆看了看周围,又抬头看了看天。心道,这时候要是拿出酒杯来,那就真是对影成三人了。 无人陪伴的日子,也是寂寞如雪呀。 他储物袋里的酒坛子都掏出来了,但是想了想,索性还是放了回去。 “算了,我也修炼去!” 陈玄帆转身也回了房间打坐。 可是他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没别的,他此时的状态,根本不适合继续修炼下去。 心不静。 “我他娘修炼个屁呀!”陈玄帆泄气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还是他在安喜县,狼渊问他的时候,他回答的那两个问题没能解决。 一个是识海内的灵气,还有一小半没能完全炼化。 只要将灵气炼化,他的练气境界突破就是一个顺其自然。 另外一个就是,武道修为再突破境界,没有足够的血食进补。 这样的情况下,他在这打坐修炼就是在浪费时间。 有这功夫,做点别的不好吗? 可是做点什么呢? 算了,睡觉! 陈玄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平复气血梳理经脉内的灵气,任由内府童子紧守门户,蕴养内府。 似睡非睡之间,灵台之上,功德金光闪了闪。 阳神似乎是感应到了些征兆,不安地睁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陈玄帆的本体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丝不寻常的预感。 可惜,由于不通命数推演之法,无法推测这种感应的来源,也无法知道大概会应验在哪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血来潮?”陈玄帆翻身坐了起来,皱眉自语道。 他想了想,便将神识散了出去。 虽然知道这种感应所预兆之事,不会这么快就露出端倪,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将驿站之内的情况查看一遍后,能稍微安心一些。 就在他神识散开之后,因为没有发现就要收回的时候,突然就在近处的主院,闹出了些动静。 陈玄帆听见有人叫嚷着,为何白天见到的美人还不来? 这动静他娘的一听就是蜀王李鄞弄出来的。 这家伙正在嚷嚷着,说他不睡觉,要等白天惊鸿一瞥,半面销魂的美人来了才肯睡。 还要让人给他出去,各处找找,喊两声,让要来的美人快些,别矜持了。 大王正在等着你呢! “……好家伙,还想着呢?”陈玄帆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还他娘惊鸿一瞥,半面销魂? 这得是多好看呀? 说的他都有些好奇了。 要不明天,也往这位蜀王面前凑凑,看看那美人去? 如果真有这么一位美人的话,那她一定会再找来的。 陈玄帆想着,收回了神识,主院那边很快也重归于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蜀王被劝住,乖乖睡觉去了。 …… 第二天早上,陈玄帆起了个大早。 不是因为要出发,人家王府的亲事官昨天就说了,冬日里天寒,担心蜀王受了风寒,所以都等寒露散了再起程。 寒露散了? 这话说的就特别的妙。 等寒露彻底散尽,那他娘的怎么也得到日上三竿了。 不过有一点不错,不耽误他们吃饭。 甲字队的兄弟们努力修炼了一晚上,一大早也起来了,在驿站墙外空地里面操练。 众字阵互相对抗,刀枪气血碰撞,动静不小。 操练完了肯定得吃早饭。 陈玄帆就是起来做饭的。 朱光几个小子都起来干活了,他在闲着也不合适。 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早饭坐起来容易,朱光他们就能应付,再把六个内府童子放出来帮忙,就妥了。 他只要站在边上看着,然后把小老头陈长风的奶给热了。 正好陈玄帆心情不错,就把之前弄到的珍珠放到牛奶里,将大家心心念念的奶茶给煮上。 等会儿起程赶路,一边坐在马上看风景,一边嘴里喝着奶茶。 这滋味,美! 他是美了,朱光却因为不能在锅边上等着喝,得剁包子馅儿有些不满。 小眼睛看了眼陈玄帆肩膀上的蛋黄和猫小花,再看看他腰上的大青,还有脚边的公鸡,都能伸着脖子等吃的,不由的咂嘴,问道:“玄帆叔,蛋黄猫小花它们什么时候化形呀?”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陈玄帆搅弄着锅里的珍珠,随口道。 “他们化形了,就能帮忙干活了呀!” “……汪呜?” “……嘶嘶?” “……喵呜?” “咯咯!” “哈哈,你小子,连小妖怪都不放过?天工坊收学徒,都该请你去当监工!”陈玄帆笑道,“不过它们你就别想了,它们暂时不会化型。” 猫小花和蛋黄年龄太小了,突破到五品境界的时候就化形,估计就是只有几岁的模样。 而妖怪一旦化形,外表只是随着实力的突破而变化。 相当于每次都要重塑身躯,太麻烦了,消耗也太大。 至于大青和十九哥,它们一个是化龙,一个虽然前途未定,但应该也是妖体修炼之路,都是极其特殊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匆忙化形。 它们两个越是实力强大,化形的时候道体就越完善,这不能着急。 所以朱光的想法,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了。 “有这想法,你还不如哄一哄大红,让它帮你多干活。”陈玄帆给朱光出主意道。 “嘿嘿。”朱光心领神会。 大红翻了大白眼,这两人当它是傻子呢? 它都听见了! 第585章 卧槽,好家伙,你这是看谁呢? “陈伙长,你这是在煮什么?” 也许是陈玄帆熬煮奶茶的味道太香,蜀王殿下李鄞顺着味道找了过来。 背着手站在大黑锅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殿下,这是珍珠奶茶。”陈玄帆这也才呲牙一笑,开口回道。 这家伙在边上站了半天不吭声,他还以为这人不准说话了,看一会儿就会离开。 陈玄帆不想行礼也不想惹麻烦,主要是怕给队正添麻烦,所以就当没看见他。 没想到人家竟然开尊口问了。 而且张嘴称呼他一声陈伙长。 这是躲不过去了,便顺着答道。 他没行礼,不过蜀王李鄞也没挑理,就让他这么含糊过去了。 可李鄞听了却还是没走,接着好奇地问道:“珍珠奶茶?牛乳本王喝过,不过这珍珠是何物?” “是我们从鬼物们身上得的,纯净的阴气所化。”陈玄帆只好接着应付道。 然后李鄞又围着他和大黑锅转了一圈,还是不走。 背着手站在边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是蜀王,你也不能说撵他走。 除了他爹,别人撵他都不合适。 陈玄帆也就不管他了。 主要也不知道该怎么搭理他,太尴尬了。 眼看着这牛乳煮好了,他先给小老头装了一葫芦,让抱着他一条腿的孩子先喝。 “哈!” 小老头高兴了,抱着葫芦一屁股坐地上,又举起来对着陈玄帆晃了晃葫芦,“饭!吃!” 这意思是,告诉陈玄帆他要吃饭了。 顺便问一下陈玄帆要不要尝个两口。 都是蛋黄养成的优良传统,老陈家人从不吃独食。 “嗯嗯,你吃吧,我这有。”陈玄帆冲他摆手道。 然后又给蛋黄和猫小花准备了两个小盆,给大青捞了一个大点的盆。 最后就个他自己也盛了一大碗,准备在兄弟们回来抢食之前,咱先开个胃。 杀猪宰羊,厨子都先尝,这奶茶还能例外? “汪呜!汪呜?” 可是他这边才刚低头喝了两口,就听见他狗兄弟突然叫唤了两声。 好家伙,陈玄帆顿时暗叫不好,接着扭头就看见,蛋黄在冲着人家蜀王比画。 就见狗头上的小耳朵一上一下,点一下地上碗里的牛奶,再朝李鄞点一下。 那意思就是问李鄞,兄弟,要不要尝尝? “殿下,那个……”陈玄帆站起来,刚要解释两句。 就见李鄞突然咧嘴笑了。 问道:“……它这是,想请本王尝尝?” 不等陈玄帆回答是或者不是,便是一甩袖子,“行,那本王就尝尝。就请陈伙长给本王也盛上一碗吧。” “……好嘞。”陈玄帆还能说什么? 好家伙,这脸皮是真厚哇。 感叹之余,也不由觉得学到了。 原来还能这样蹭吃蹭喝? 这蜀王应该是知道蛋黄是妖怪,而且还修为不错,所以才没有被冒犯。 不管怎么说,还算有点心胸的。 陈玄帆用干净的碗给他也盛了一碗奶茶,当然是正常尺寸的小碗。 幸好这只是写黑珍珠,阴气和灵牛的牛乳融合,有一定的滋补性。 不然就蜀王这肾虚的模样,多喝几口都害怕他死过去。 就这样,陈玄帆在递过去的时候,还是冲李鄞身边的内侍问了一句:“内官,这东西,蜀王能喝的吧?要不要验一验?” “不必问他。”蜀王李鄞一摆手道,“本王心里有数。” 他都看见陈玄帆和那小孩儿喝了,还能有毒吗? 就算是陈玄帆有修为在身,不怕有毒,那小孩子不过一岁左右,还能吃有毒的? 陈玄帆不言语了,将碗递了过去。 心道,他要是有心害这傻子,直接在碗上抹毒,那是一杀一个准。 可是转念一想,他要是有心害蜀王,蜀王也不会接他递过去的碗。 便不再想这些,回去接着喝奶茶了。 “唔!香甜!甚是香甜呀!”李鄞尝了一口陈玄帆煮的奶茶,顿时就来了精神。 不枉他跑着一趟。 他过来的时候,这一大锅奶茶就快煮好了。 就硬是站了会儿,果然不白站。 这牛乳入口却香醇无比,而且明明是刚煮出来的,却只是略有些热而已,正好入口,真是妙极。 早上起来原本没胃口,喝下去就感觉十分舒服。 好喝。 喝到了这么好喝的奶茶,就算是没在这找到那位美人,也值了。 李鄞想着,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陈玄帆的身边的几只妖怪身上飘。 嗯? 这家伙看什么呢? 陈玄帆当然感觉到了不对。 可是不等他多想,操练的甲字队军卒们就回来了。 “伙长!你是不是煮了奶茶?我闻到香味了!”罡风呼啸,史大俊一马当先地纵身而来,嚷嚷道。 金少爷紧随其后。 “嗯,煮了奶茶,想喝自己舀去!”陈玄帆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好嘞!”史大俊本就是直奔锅来的,哪用得着他说? 直接就把碗掏了出来。 兄弟们陆续回来,陈玄帆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去。 然后记起,身边还有个蜀王,不禁一扭头。 卧槽! 好家伙,你这是看谁呢? 他娘的,这色胚在看我家雪儿! 你好色就好色,怎么他娘的连男女都不分了? 第586章 蜀王有令,到汉中城固县升仙村住两天 接下来又走快一个多月,才终于经过陈仓道,走到汉中地界。 蜀王殿下派人传令,要去汉中的城固县。 小住上几日。 “山爷,这蜀王脑子没问题吧?他为什么要到这么一个小县城去住下?”陈玄帆很是不解的问道。 难道是那里有什么特别出名的美人? 自从那天煮珍珠奶茶,发现蜀王李鄞盯着金若雪看了半天,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美人两个字,他就为这位蜀王殿下的性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包括但不限于,不让金若雪知道,他曾经被一个小色胚觊觎,免得兄弟觉得膈应。 这跟男女无关,被色狼盯上,和被毒蛇盯上有区别吗? 在被毒蛇咬和被癞蛤蟆惦记,谁遇上了谁不难受? 以金少爷的脾气,要是知道了,非得找机会捅他两刀不可。 到时候无论是蜀王被捅死还是没捅死,这都是麻烦事。 谁让人家有个天下第一爹呢。 ……说到爹,其实让金少爷知道也行,让他给这蜀王两刀,然后他亡命天涯远走高飞,让他爹给他背锅。 就金若雪那爹,给儿子背好这一口锅,这也是个报复的招。 只是一个不好会连累到金夫人,那就不合适了。 金夫人不错。 没办法,这么一来,只能是陈伙长继续忍辱负重,一边瞒着不让金少爷发现,一边提防着蜀王对他贼心不死。 这他娘蜀王,但凡是个正经人,他都不用这么小心。 张承嗣那家伙也喜欢美人而且男女不忌,可他至少有礼数知进退不强求。 可李鄞就不行了,他仿佛是那个以为自己是金疙瘩的癞蛤蟆。 有一股子自我感觉格外良好的劲头,就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以为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家就必须得看上他。 凭什么呀? 就因为你有个天下第一的爹? 那也是看上你爹,而不是看上你呀! 这样的蜀王要是碰上金少爷,那结果肯定相当的惨烈。 虽然金少爷已经在史大爷的磨炼之下,脾气好了不少,可那也就是捅两刀还是三四刀的区别。 总的来说,区别不大。 在陈玄帆的严防死守下,蜀王李鄞对他们猎妖军的身份也有些忌惮,这半个多月下来倒是风平浪静。 除了偶尔李鄞像是偷窥狂似的,装作看风景,把脑袋探出来,看几眼金若雪,好似那个把头从龟壳里探出来的小王八,看得人眼皮直跳,让人替他担心,下一瞬就会头颈分离之外。 一切尚且还算良好。 一般这个时候陈玄帆就会挡在前面,冲着他呲牙。 或者让一人高的五彩大公鸡往车边一站,将车挡的严严实实。 倒不是担心蜀王殿下的安危,陈玄帆担心的是他的安危,会连累甲字队的兄弟们。 然而此事也不是没有带来一点好处。 至少,他们的伙食标准就又提高了。 于是,这段时间,陈玄帆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一方面是想多这路程走得慢点,多吃上几顿。 一方面又想着快点地走完的了,免得蜀王李鄞闹幺蛾子。 所以听说李鄞要去城固县那住,他就有些皱眉,想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打歪主意。 “城固县有个升仙村,蜀王殿下是想去升仙村住几天。”霍山回道。 同时,看了一眼陈玄帆。 他觉得陈玄帆最近有些奇怪。 不是喜欢在队伍后面和兄弟们一块聊天吗?这几天怎么带着十九哥到前面来了? 问他就说是,想过来等着看看蜀王念念不忘的美人。 队正见他和蜀王在喝珍珠奶茶的时候,说过几句话,没出什么岔子也就没拦住他。 可霍山却觉得,陈玄帆肯定没说实话。 但他也没寻根问底,而是在边上看着。 看看陈伙长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几天下来,霍山除了看出来陈玄帆似乎有意,不让蜀王看到什么东西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便猜测着是不是陈玄帆已经知道了,蜀王当时看到的美人是谁,但因为有危险,所以不想让对方有机会靠近蜀王。 这很有可能。 但他却没有感知到那美人的存在。 修为。 是修为。 他和陈玄帆的修为差距越来越大,专修武道却还是比武道练气双修的陈伙长,在武道之上的造诣低了不少。 看来还得更加的努力修炼了。 霍山眼神闪烁,暗下着决心。 崔霁却察觉出了一些东西,他瞥了一眼陈玄帆,又瞥了一眼霍山,最后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金少爷,不由得一笑。 有时候看一向聪明冷静的山爷,被带到沟里去也挺有意思的。 所以他也不打算提醒。 金少爷对于蜀王车驾中的视线,不是一无所知。 以他的修为当然不会感觉不到,被人对他的注视。 但只以为是车驾中的侍女偷看,没有往蜀王身上想。 加上陈玄帆挡住了后来蜀王的窥伺,这才一直平安无事。 “升仙村?”陈玄帆听到这陌生的名字,挑了挑眉。 看向了崔霁,“老崔,知不知道这升仙村什么来历?” “知道一些。这城固县最有名的就是张骞故里和升仙村了。”崔霁洒然一笑,道,“升仙村在一处山谷之中,原名叫山口村。东汉王莽当政时,出了一桩大事。” 相传东汉末年,山口村有一位名叫唐公的雅士,既学道又酷爱柑桔。 他所经营的桔园,绕河之水,沐山神风,味道十分的好。每当秋高气爽,满园星辰之时,便常有神仙从此路过,讨要品尝。 后来他有一天遇见了一位真人,得了机缘拜了这位真人为师,并献奉上亲手种植的桔子。 真人为其感动,约他到今湑水河出谷处赐以神药,唐公服药后知鸟兽啼叫语言,离家百余里,说回家转眼即能到。 后来有汉中郡的贵人让他传授此法,却一直没能学成,便以为他是藏着其中关窍不肯全教,便派人来锁拿于他。 唐公便求师父搭救,师父告诉他,这是他修行的一大劫,劫数已到,得道之期也到了,可以飞升成仙了。 何必怕他? 果然,就在贵人派来的人到的那一天,唐公得道了。 传说他得道之日,是一天晨辉初现,天将明未明时。 山口处突然出现万道霞光,唐公一家人连同他的房舍果园,都冉冉飞升上天,方圆百里都能听到鸡鸣狗吠之声。 以至于若干年后,尚能听闻鸡鸣九霄。 蜀王殿下应该也是知道这事,所以才要在升仙村住几天。 想来也是,此地有升仙村,村内说不定能有仙气,住几天沾沾仙气也好。 皇子不能修炼,甚至连一些丹药都不能吃。 但却没说不能服食仙丹,飞升成仙呀! 后面的这些话崔霁没有明说,毕竟边上不远就是蜀王的马车,被听去了怎么办? 陈玄帆等人却从他的挑眉中,看出了他要说的话。 不由得都是相视一笑。 还真是如此。 在成仙这事上,皇子和百姓都是一样的想法。 甚至前者还要更迫切想要成仙。 因为在他们想来,成了仙就能永远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了。 真是,想得美! 连道门中的经文上都说了,受天道册封的神灵都有任期,到了时候就得下岗再就业,重新修炼再登仙门,你还想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呢? 做梦去吧! “哎,对了!”听崔霁说完升仙村,尤其是最后一句的时候,陈玄帆突然想起来一点,道,“这是不是,那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典故的出处?” “不是,‘王遂得道,举家升天,畜产皆仙,犬吠于天上,鸡鸣于云中。’,说的是汉武帝的叔叔刘安升天之时的场景。”崔霁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开了。 “……”陈玄帆看了眼侧前方的蜀王马车,感觉老崔这话回得真他娘是妙极了。 第587章 扯这么多就为了说这句吧? 升仙村里最大的一个宅院中。 陈玄帆正在偏院里烧火做饭。 升仙村不是洞天秘境,这里也没有人间仙境,不过风景的确是不错。 而且家家户户院中都种着桔子。 如果要是秋天来,兴许还能尝尝这传说中,神仙都要从此路过,讨要几个来吃的桔子有多好吃。 可现在不行了,树上现在是只有叶子,连开花的时间都还没到。 老农说是最少还得有七八天才会开花。 他们总不能上去抱着树皮啃。 只能等回来的时候看能不能有机会,再尝尝这桔子了。 不过本地的小菜不错,把陈玄帆勾的面条瘾犯了,所以决定今天晚上给自己做一顿手擀面条吃一吃。 灵麦面是蜀王殿下让人送过来的。 嗯,这家伙除了好色之外,人还不错。 很大方。 崽卖爷田心不疼,一挥袖子就是两百斤。 看在灵麦面的份上,陈玄帆也不好意思撵他走,只能是自己陪着他说话,免得他往金少爷面前凑合。 凑过去一定是会挨揍的,你知道吗? 真是不知死的色鬼! 陈玄帆在和面干面条,李鄞背着手在边上看着。 然后就来了一句:“陈伙长,你们下午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 “哦。”陈玄帆头也不抬,敷衍地应道。 听见就听见呗,我们又没当着面骂你。 霍山崔霁都是有分寸的人,说出来的话肯定没问题。 至于他自己说蜀王脑子有病的话,是用灵气包裹着传入几人耳中的,这家伙肯定听不见。 在这吓唬谁呢? “正史上记载,汉武帝的叔叔淮南王刘安,是被处死了,不是飞升了。” 蜀王李鄞没计较陈玄帆的反应,而是接着道,“本王虽然不修炼,但却是读过书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和淮南王的真正下场相映衬,充满了讽刺。” “嗯嗯。”陈玄帆点头 “就像你们以此来讽刺本王一样。” “嗯嗯。”陈玄帆又点头。 “……嗯?”蜀王皱眉。 “……”陈玄帆也皱眉。 坏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是不是,我们绝无此意,是蜀王殿下你想多了。”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承认了,赶紧往回找补道。 李鄞瞥了他一眼,“哼,你们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本王还知道。淮南王以皇族之人修炼,服食丹药消耗国运,最终被处死,这是他的取死之道。” “明知道得道清福和红尘富贵不可兼得,天道不许。本王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李鄞说完自得的笑了笑,看向陈玄帆。 那眼神似乎在说,听到本王说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还不快赞许本王几句? 陈玄帆是真懒得理他。 这道理淮南王会不知道?要么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要么是觉得红尘富贵靠不住,所以想修道有成去享清福。 可是两边都没成功罢了。 聪明人钻了牛角尖,和蠢人没有区别。 李鄞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要不是生的时候好,对皇位无望又还年轻,保不齐会怎么想呢。 但都被问到脸上来了,不捧两句又显得咱陈伙长不懂人情世故。 再说了,人家可没空着手来。 于是,陈玄帆就笑着赞叹道:“还是蜀王殿下有见识,明事理。哪是那淮南王能比的?” “哈哈,谬赞了谬赞了,本王也没有那么好。”李鄞听得十分高兴,又接着要和他说一个小秘闻。“陈伙长,你可知道,这升仙村的前因后果?” “哦?殿下这话是其中还有故事?”陈玄帆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问道。 “嘭!” 他说着将面往桌案上,狠狠地一摔,然后大力地揉按着,嘴里道:“殿下不妨说来听听?” “嗯,既然陈伙长想听,那本王就说给你听听。”李鄞退开了一些,免得被四飞的面粉溅到身上,朗声道,“这升仙村传闻里那位带着全家一起升天成仙的唐公,其实他没上天。” “没上天?”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有人看见他们升天了吗? “没错。”李鄞笑道,“那个唐公,他是个练气修士,而且他当时修为已经到了神炼巅峰。所以他将自家所在的一片地方,都化成了一个小洞天福地,隐于山口之上。霞光万道不过是一种障眼法。” “还有这事?”陈玄帆揉面的手慢了下来,挑眉道,“那这么说,此地有一处小洞天了?那我们……” “陈伙长,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李鄞背着手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秘境洞天,早已陨灭了。” “洞天福地,竟然还会陨灭?”陈玄帆第一次听说,不由的皱眉道。 “当然会了,地府中的鬼国也会有征伐,也会有国度毁灭。只是大的鬼国毁灭的多了,会使得冥府震荡,千百年来,大战才会屈指可数。” 李鄞看着年岁不大,知道的却不少,顺嘴又说了一个陈玄帆没听过的信息。 “上数千年里,不知有多少小洞天覆灭于虚无之中。唐公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接着叹息了一声,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一句就喊出了一次小洞天的大劫。” 好家伙,陈玄帆听得咋舌不已。 连小洞天都会毁灭的浩劫,那得是多大的劫难。 不由吐口而出道:“那普通百姓们,岂不是更惨?” “嗯?可能吧。”李鄞显然没想过这一点,顿了一下才道,“左不过是饿殍满地,十室九空。” 八个字他说的轻描淡写,陈玄帆却觉得后背发凉。 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伙长,冷吗?” “不冷。”陈玄帆摇头。 身体不冷,心冷。 还是赶紧把面条切了下锅,喝一口热的暖一暖。 他突然不想再和李鄞说下去了,可李鄞却像是没完了,站了一会儿,又起了个话头,问道:“陈伙长,本王记得,汉朝的皇帝有半数以上,都有恩宠的男子,不知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这他娘是直奔主题了? 扯这么多就为了说这句吧? “……没什么想法。”陈玄帆差点想把手里的刀劈在他面门上,幸好他克制住了。 然后对着李鄞一呲牙,笑问道:“蜀王殿下这话的意思,是想当皇帝了?” “……本王绝无此意!” “可殿下刚才还说,汉朝的皇帝……” “……” 蜀王李鄞被气走了。 第588章 糟践粮食,视百姓生死于无物,碰上就捏死! 蜀王殿下李鄞被陈玄帆直接气走了。 他走他的,陈玄帆这一顿面条,反正是吃的很舒畅。 身心舒畅! 而后在升仙村住的七八日里,蜀王也再没来过。 不过甲字队的饭食并没有被克扣,所以他不来对陈玄帆来说,那就是毫无影响。 反正他有祖宗罩着,似乎不担心得罪一个王爷。 还是远在蜀中的王爷。 然后再起程接着往蜀中去的路上,蜀王竟然也不再偷着看金少爷了。 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陈玄帆在马上舔了舔后槽牙,心道,早知道有这效果,我他娘早想办法来这么两句,不就省事了吗? 何必像之前那么麻烦。 正想着呢,有个小东西蹦到了他的脸上。 “什么玩意?”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是个灰不溜秋的小虫子,看着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什么。 “这东西我认识,是小飞蝗。” 刘一勇看到陈玄帆手里捏着的东西,便皱眉说道,“快将这东西碾死,它祸害庄稼,和人抢粮食吃。它们多了,人就活不下去了。” 大唐立国到今日,有过许多次的旱灾和蝗灾。 其中几次由于未能及时扑灭,还酿成了大灾。 太宗皇帝时候,就曾特地在长安城的皇宫中举行法事。 禳蝗。 在祝文中,向上天祈祷。 “人以谷为命,百姓有过,在予一人。但当食我,无害百姓。”崔霁摇着扇子,徐徐而道。 阳春三月了,老崔那风骚的扇子,再次出现在了手中。 “什么玩意?”陈玄帆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这次不是问手里的东西,是对崔霁的话表示惊讶和不可接受。 禳,这个字指的是消除灾殃,去邪除恶的祭祀。 因为蝗虫成灾,而向上天祈求。 这时候,难道不该是点起火堆抡起耙子就是干吗? 老天爷还管这个? “伙长,你不明白。”崔霁摇头道,“当时民间有蝗灾乃是天谴的说法,百姓们不敢伤之。” “放屁!”陈玄帆才不相信,“不可能!” 他不知道当时放生了什么,但是他了解百姓。 大唐的百姓和他来的地方的百姓,在一点上绝对没有区别。 那就是谁让我吃不上饭,我就谁拼命! 后世的人不缺吃少穿了,舍得浪费粮食的也是异类。 有多少人都是给多少饭,就能吃下去多少,虽然不是糟践一点就心疼,但自己吃不完总有负罪感,觉得不应该。 这东西,多少年传下来的。 那是吃不饱的日子太长了,珍惜粮食别浪费都渗透到骨子里了。 大唐比后世差多了,百姓们看着蝗虫吃掉自己辛辛苦苦住下的粮食,不敢伤? 陈玄帆不信。 就算有一个两个不敢杀的,也不会是全部。 不可能! 就出现自己而言,要是一堆粮食,在他面前被毁了,那负罪感能让他发疯。 怎么舍得? 地下水道里那些粮食,他咬着牙血气耗费到手抖,也不舍得放弃一粒。 这还不是他亲手种的。 那些亲眼看着自己辛苦耕种的粮食毁了的百姓,心里得有多恨?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逼着百姓们不敢动手。 最有可能的就是掌握权势的贵人不肯。 只有家人和自己立刻就会死去的威胁,才会让他们不敢去保粮食。 普通百姓的力量太弱了,不舍生忘死的聚集,根本无法反抗权贵。 “哎,伙长你的确是有些门道,一猜就对。”崔霁摇头。 或于田旁焚香膜拜设祭而不敢杀,是因为有些世家将蝗虫敬拜为神虫,认为蝗虫不可战胜,以此要求皇帝:修德禳灾。 这是世家和皇帝在对抗。 首当其冲的就是宰相卢怀慎。 他说蝗是天灾。 “杀虫太多,有伤和气。”霍山说出了那位宰相的原话。 知道这些不是他们博闻强记,而是这些事情都在世家教导子嗣的学问之中。 本朝之事要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免得触碰忌讳。 “卧槽!这家伙是真该死呀!”陈玄帆一把捏死了手里的蝗虫,就像捏住了说这句屁话的宰相的脖子。 糟践粮食,视庶民生死于无物,让他碰上,非得也这么捏死! 第589章 强者要敢于对不公拔刀,不过他拔的是菜刀! “的确该死。”崔霁点头同意陈玄帆的话,并且说出了一个并不让人惊讶的真相。 “蝗螟农夫得而杀之。《吕氏春秋》便有此言。” 所以,飞蝗之争,本就不在百姓敢不敢杀之上。 世家大族历来都有囤积粮食的习惯,尤其是在北方,地窖粮仓土堡家家都有。 他们的族人众多,又深深的知道,粮食是和黄金一样,能在乱世保命的东西,不仅能保住自己的命,还能买下别人的命。 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没听说过粮食有不值钱的时候。 至少世家大族的藏书里还没有这样的记载。 所以秉承着这个道理,世家大族家中的存粮,足够他们几年不愁吃喝。 而遇到灾害荒年,穷者和小地主沦落到卖儿卖女,他们却能趁机吞并土地和人口,隐户和隐匿土地就是这么来的。 若是能顺势制衡皇帝,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皇帝陛下不过刚登基,年轻没有威信,这个下马威有成功的可能。 就算失败了,也可以推到百姓的愚昧无知上,放上几句唯恐伤害飞蝗引来天灾,以至于民怨沸腾的屁。 皇帝能拿他们怎么样? 还不是得高高抬起,轻轻放过。 至于民怨会不会沸腾,那他娘的这帮人要是在后面鼓动鼓动,还能有不沸腾的道理? 万幸是中原王朝的底子厚盘口够大,永远不缺知道彻底打碎了饭碗,大家都没得吃的明白人,尤其是世家大族自身所教育出的子弟,也不缺高山远瞩有眼光的人。 而且有能耐的人多半还都勇于任事,不肯落他人之后。 从秦始皇大一统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奠定了两件事。 一件是当皇帝的不能太差,最少得统一天下,成为众王之王,才配称皇。 第二件,就是老百姓吃不上饭活不下去,那就去他娘的王侯将相爱谁谁,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所以这些什么百姓不敢杀蝗虫,纯粹是扯淡。 孔圣人说有教无类到现在多少年了? 普通百姓就算不识字,有些胆小怕事,无知蠢笨,但在牵扯到个人利益的时候,总不至于都逆来顺受的等死。 这片土地丰饶广阔,后世就算被奴役几百年,有的人被驯养的奴性不改,但更多的人,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地在用命去换新天。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饿肚子可比死还难受,这一点陈玄帆绝对有发言权。 再怎么说他算是死过,可当时一点感觉都没有。 快饿死的感觉他熟悉,太熟悉了,那个难受呀,恨不得把天劈开。 以至于他有时候在想,盘古开天辟地是不是因为没东西吃,饿了,所以想出去找东西,才把蛋壳给劈开的。 “那这事怎么样了?”陈玄帆好奇地问道。 他感觉这事最后应该是有转机,不然大唐不会现在还这么安稳。 皇帝陛下看着也不像是成了傀儡。 “宰相姚公大怒,说这位宰相是庸儒执文,不识通变。”崔霁道。 姚崇坚决请求皇帝陛下灭蝗,说如果因为救人杀虫,因缘致祸,那么我姚崇请独自承受上苍的惩罚。 若救人杀虫,因缘致祸,崇请独受,义不仰关。 “在他的力请之下,皇帝陛下最终下令灭蝗,这次的连岁蝗灾,才不至大饥。”崔霁赞叹道,“由此一事,姚公足以青史留名,为名臣了。” “此事本王也知道。”李鄞从马车里把脑袋探了出来,道,“彼时父皇刚继位,此事是世家在逼迫父皇退让。” 权柄这东西,握紧了都容易丢,丢了就再难拿回来。 西风要压倒东风,不惜用贫民的血泪。 “娘的,一群混账!”陈玄帆咬牙骂道。 “没错,一群混账!”蜀王也跟着骂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扭开了头。 都觉得对方虽然瞧着有些不顺眼,但也没有那么不顺眼。 至少大家是一起骂人的时候,还是很痛快的。 “哎呀,说起这事,你们知道为难鬼王钟馗的宰相,是谁吗?”蜀王殿下似乎是找到了卖弄学问的乐趣,伸着头冲着陈玄帆几人问道。 他这模样倒是让陈玄帆想起个人来——王学文。 这两人碰到一块一定很热闹,说不定能一起说个相声,丰富一下大唐人们的娱乐生活。 蜀王问话这多少得给点面子,于是崔霁看了看两边人,霍山低头陈玄帆看天,只能他拱手道:“在下只听说是姓卢,旁的就不知了。” “哈哈,本王倒是知道,但这不重要。” 李鄞扒着马车窗棂,又往外探了探身,颇为兴奋地道,“本王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以后的人们,大概会认为那人是卢怀慎的孙子,卢杞。” “……” “反正那家伙嫉贤妒能,不能容人,是个害人精。按在他头上,让他受万世嫌弃,也不算冤枉他。再说了,他们爷孙两个都是姓卢的,那个不公的宰相也是姓卢的,一家人嘛,分什么彼此?” “……” “……” 众人尽皆无语,只觉得蜀王这话说的好像没道理,又好像很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所幸李鄞似乎也没想让他们回什么话,反而是觉得他们的反应很有趣,笑的前仰后合。 接着马车里有个柔美的声音将他唤走,然后王驾马车的窗棂被一双玉手关了起来。 崔霁霍山两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蜀王为什么跟他们说这些。 也许是,实在闲的无聊了? 陈玄帆也纳闷,金少爷今天不在队伍前面,蜀王也没往他那个方向看过去,兴许真的是一时兴起吧。 懒得管了。 等把这位王爷送到益州,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皱眉抬起手,认真的看了看两根手指头里,被捏碎了揉成团的灰褐色小球。 和蜀王比起来,这东西更让他在意。 飞蝗? 一只普通的飞虫罢了。 小的只比黄豆粒大一点。 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它不是妖不是鬼不是魔不是怪。 弱小的一根手指头能碾死好几只。 可是这恰恰是让陈玄帆觉得奇怪的地方。 蜀王的车队里里外外都洒了驱虫的药粉,焚烧着熏香。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这些猎妖军的军卒。 他们身为武道修士,身上的血气充盈浓郁,即便没有特意调动鼓荡,在身外凝结成煞气红云和罡风,也在呼吸坐卧之间,翻涌不停,流淌运转,身上的血煞之气弥漫。 百多人聚在一起,鬼物不敢随意靠近,一些弱小的鸟兽虫蚁也会躲着他们。 这些东西没有灵智,行事全靠本能,反倒更为敏锐。 而这只飞蝗的幼虫,却大咧咧的扑到了他的身上来,蹬鼻子上脸。 是巧合吗? 陈玄帆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之前他有过心血来潮的感应,所以便格外在意起来。 “伙长,看什么呢?”崔霁见状笑问道。 “虚伪的强者,为了一己私欲欺压良善弱小。真正的强者,是要敢于对不公拔刀!”陈玄帆感叹了一句。 “哦?伙长为何会有此感慨?”崔霁颇觉奇怪,这话说的有几分意思,只是,这和那被捏碎了又揉起来的蝗虫,有什么关系吗? “这蝗虫吃粮食,成灾能让百姓颗粒无收,实在可恶!是为不公!”陈玄帆正色道。 “……所以?” “所以,等它们大一点,我做一道油煎蚂蚱给你们吃,我跟你说,那才香呢!焦香酥脆高蛋白,这个……” “……”果然是伙长。 说拔刀就真的拔刀。 不过他拔的是菜刀。 早该想到的。 第590章 蜀王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呀! 甲字队护送着蜀王的车队,从城固县走出来,走了几天就进了在梁州。 刚进梁州,没走出多远去,蜀王殿下就又突然要在一个县城住下来了。 听到这个县城的名字,陈玄帆都没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县城吧,它叫做褒——城——县。 这里曾经出过一个有名的美人。 有名到什么程度? 有名到有些不要脸的人能把周幽王的昏庸,归罪到她头上那么有名。 她叫褒姒。 姒为上古八大姓之一,褒姒,就是褒的姓姒的美人。 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取美人一笑的荒唐,除了证明周幽王的昏庸无道之外,也证明这位美人,是个冷美人。 大概不怎么喜欢笑吧。 不过周幽王也挺厉害,至少他点烽火诸侯是真的来了。 肯给他这个面子。 后来债台高筑的那位,穷得都快解不开锅了。 “这告诉我们了一个什么道理,你们知道吗?”陈玄帆抓了一把野菜,对史大俊等人问道。 “不知道。”史大俊摇头,然后就等着听伙长的高论。 “这告诉我们呀,”陈玄帆把野菜一抖落,尘土飞扬,他在尘土中微笑,“当败家子得趁早,不然连败家子都当不上。” “……有道理。” 刚要走过来看看,晚饭吃什么的崔霁,脚下一顿,驻足停了下来。 嘶~ 陈伙长的歪理,总是说得这么有道理。 他都不敢多听。 担心听多了生出心魔。 倒是史大俊等人听了没事,因为他们不往心里去,而且,想的也不一样。 就像现在,史大爷一拍大腿道:“伙长,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悟了!” “史大爷,你悟出什么了?” “为了不让我的子孙有机会当败家子,老子在死之前,就先把所有家产都败光!” “……” “哈哈,你是明白人!”陈玄帆大笑着给他鼓掌。 边上背着竹篓腰背被压弯了的老翁听了,却呵呵笑道:“年轻人,也就是这会儿说得高兴罢了。等你有了儿孙,难道还真舍得不给他们留下点什么?” 史大俊吧嗒了下嘴,到底说不出真舍得的话。 若是有了儿子闺女,哪里能让他们吃苦受罪? 多半,还是得留下点。 自己的孩子呀,和小老头一样可爱好玩,史大俊光想想,就开始激动了。 “现在想这些还早。”陈玄帆一摆手,潇洒不羁地笑道。“依我说,咱们的孩子若是不能修炼,可能还没咱们活的时间长。” “……” “……” 这天聊死了。 史大俊鼻子一酸,都要哭出来了。 他还在想着胖乎乎的儿子闺女,美梦都快做起来了,咔吧一下子,让他们伙长这一句话,给干没了。 好好的孩子,一想到他们会死在自己前头,白发人送黑发人! 顿时悲从心来。 “呜呜!” “哭什么呀?”陈玄帆赶紧地劝,“史大爷,没事的,那都是很有以后了。” “在这之前还有很多麻烦等着你呢。你想想,你要是生了闺女,她得嫁人吧?生孩子很疼的,遇人不淑碰上个浑蛋欺负你女儿,你怎么办?你若是生了儿子,他要是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或者是看上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没看上他,得了相思病,一病不起,还有……” “……” “……”所以伙长的意思是,他哭早了? 眼泪攒着,留到以后有的是机会用。 卧槽! 好毒! 兄弟们纷纷同情地看向了史大俊。 史大爷人都傻了,看着陈玄帆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玄帆眨了眨眼睛,“你问我这野菜怎么吃吗?凉拌呗。” “……” “……”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还没发生就预设糟糕的结果,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崔霁走了过来,赞叹感慨道,“伙长你是要告诉我们,不要自寻烦恼。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迎接最坏状况的打算,然后勇敢地向着好的未来努力前行,对否?” “……嗯。”陈玄帆愣了一下,接着狠狠地点头。 没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陈玄帆麻利的野菜洗干净,焯水烫过,接着调好了味儿,往桌子上一摆,招手道,“来兄弟们,尝尝怎么样。” “好嘞!”史大俊第一个跑了上来。 难过,想哭,但是一点不耽误吃。 群拥而上,瞬间一盘野菜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在过这个世间,盘子里的汤汁都没了。 也不知道这帮家伙是怎么用筷子,把汤汁都给吃没的。 陈玄帆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兄弟们。 “伙长,这野菜鲜美。”史大俊舔了舔嘴角,冲着他嘿嘿直乐。 陈玄帆看着他,等下一句。 “伙长,嘿嘿,想吃饺子了。” “……我看你长得就像饺子!” …… 当晚,甲字队还是吃的饺子。 熊正正变成鬼魂了,晚上都得出来帮忙剁馅儿。 没办法,就他饺子馅剁的最好,别人剁的没有那个味。 炼化了鬼王吴疆留下的残破鬼蜮,他现在的实力也到了恶鬼的层次,剁个饺子馅儿累不着的。 有些可惜的是今天蜀王没来蹭饭,也没有灵麦面吃了。 只能用之前稍微存下的一点,和着普通的面粉吃。 但肉是灵肉加上铃铛空间里,出产的第一批小野菜,味道仍然是十分的上乘。 陈玄帆也是没想到,他那铃铛里面阴阳鱼偷了那么多灵气,出的第一批货竟然是野菜! 当然,完全没有看不起野菜的意思。 这些野菜的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带进去的,在灵气和阴阳鱼的滋养下,生的鲜嫩,吃起来味道清爽,的确是不错。 只是太少了些。 谁家的野菜不是长得漫山遍野,怎么到了咱这里,就只有这么一小片了? 陈玄帆用神识和阴阳鱼沟通了一番,让它多吸一点灵气没关系,别客气,他可以压榨丹田旋转的灵种养它的。 也不知道阴阳鱼听不听得懂。 如果它还是没有变的更努力,陈玄帆就准备把猫小花放进去,鞭策一下这条懒鱼。 吃完了饭,兄弟们各自回去修炼。 陈玄帆照旧是躺下睡觉。 最近他似乎回到了没有修为的时候,久违的像个普通人一样,睡觉吃饭。 所以,他错过了夜半的美人敲门声。 第二天,蜀王的车驾上就多了一个美人。 娇媚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人。 蜀王这家伙是真不怕死呀! 第591章 嘶~旅途无聊,搞点什么做成熏肉下酒呢? “殿下,妾给你弹琵琶听,可好?” “好好好!当然好,快弹奏一曲来本王听听!” “那殿下,想听什么曲子?” “哎,美人姐姐别问本王,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就是不弹奏琵琶,和本王一起弹奏点别的也行呀!嘿嘿嘿~” “殿下,坏!” 车驾中传来一阵的女子似恼怒非恼怒的低声娇嗔,然后便听到那个娇滴滴的声音问道:“殿下,你难道就不怕妾是坏人,是来吃了殿下的吗?” “吃?嘿嘿嘿,美人想从哪里开始吃本王呀?是从嘴,舌头,还是……这呀!” “哎呀!大王~~~” “……” “……” 凸(艹皿艹)。 陈玄帆都有些坐不住了,在马上动了动屁股,可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不然显得他没见过世面似的。 要说见这方面的世面,他可以谦虚地说,在座的谁都比不上他。 十几岁就无视风险直接安装的选手,见识那不是一般的……咳咳! 可那时候不是隔着屏幕吗? 作为一个有底线的人,他连实况转播都没看过。 这他娘直接就真人秀,谁受到的了? 关键是陈玄帆现在的五感敏锐至极,离得这么近就算是刻意不去注意,也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能在心里默念,那女的是个妖怪,还是条鲶鱼精。 大嘴叉子,大头,两条小短须。 身上滑溜溜……咳咳!黑黢黢黏糊糊的。 嘿,还真别说,有效。 陈玄帆想起兄弟们第一次雏鹰起飞,在将军山下水潭里,杀的那条鱼妖了。 要是这条的尊荣长成那样,啧,蜀王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呀! “喵呜!” 猫小花蹲在马鞍上,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聚精会神的看着蜀王的马车。 偶尔胡子还会抖一抖。 不知道是在观摩还是想吃鱼了。 “乖啊花,别看。”陈玄帆担心孩子被教坏了,把猫抱起来,连同蛋黄和大青一起,往边上的大公鸡身上一放。 “十九哥,带它们去抓虫子玩,过会儿再回来。” “咯咯!” 十九哥很正经地点点头,迈着方步走出了队伍。 这时候,陈玄帆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车里发出不对劲的动静之后,便默默的退开了一些距离。 离得最近的就剩下他了。 他赶紧也往边上闪了闪。 车里得动静越来越大了。 这妖精是真他娘想蹭龙气想疯了。 退了两步,便忍不住开口埋怨道:“好家伙,山爷,老崔,这么不仗义?都不喊我?” “伙长,我们这不是,看你不动,以为你想听点新鲜的嘛。”崔霁用扇子挡住了脸,笑着揶揄道。 “哼!你们这两家伙,就是想看我出丑。”陈玄帆白了他一眼,得意地道,“可惜,你们伙长我定力超群,让你们失望了。” “是吗?”崔霁瞥了他一眼,又朝着马车的方向飘了眼神,“要不,伙长再过去,接受一下,熏陶?” “熏陶就算了,”陈玄帆摆手,“我更擅长做熏肉和熏鱼。” “熏肉?”霍山听到熏肉熏鱼,转头开口道,“这几日天气晴好,不如就熏些灵肉来吃如何?” “嗯?山爷想吃熏肉了?”陈玄帆挑眉,霍山主动点菜,难得呀。 “是有一些想吃了。”霍山点头道,“在马上无聊,若是有些肉干嚼着,想来定然不错。” “啧,会享受!” 陈玄帆当即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是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这也说明了一路行程是多么的无聊。 这一路上,一点动静竟然都没碰上。 说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呀! 车里的妖精只想要蜀王的龙气不想要他的命,蜀王自己也愿意用龙气换美色享受,轮不到他们管。 除了这些,在没有别的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也很少这么长时间过得如此富足且舒服。 吃了就修炼,修炼完了接着吃,还顿顿吃的都是灵肉灵材。 啧,美! 可是心里也有些不踏实。 陈玄帆不由得犯嘀咕,难道是他转运了? 老天爷终于想起了他这个亲儿子,准备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的修炼,直到突破到武道三品? 嗯,希望如此吧。 “熏肉?吃上一会儿肉干,再喝上一口酒,嘶~”这滋味可太美了。 陈玄帆听了霍山的提议,馋虫也被勾了起来。 酒要是再冰镇一番,加点带灵气的果子进去,那比快乐水还上头。 吃着肉干喝着好酒,一路看着美景进蜀中,这他娘的就是神仙日子呀! 第592章 吃的多了,把蝗虫吃没了最好! “只是这熏肉,该用选用什么肉呢?”陈玄帆坐在马背上,搓着下巴不停的思索。 做肉干,牛肉当然最好。 可是,灵牛肉太稀少了。 不是灵牛的数量太少,而是好多灵牛族群都是有靠山的。 蜀王府给食材里面都没多少。 羊肉也不行,太膻气。 猪肉? 做成甜味的猪肉脯,也是相当不错。 只是耗费太多了,自家兄弟们最近修炼辛苦,吃喝上不能亏待,这都不够吃了,再做成熏肉干,那就更不够了呀! 零食,不能算是饭食。 虽然灵肉还是那些肉,但在马上吃的零嘴归零嘴,不能算是饭。 到了饭点还是得吃饭,这是他们甲字队兄弟们的一贯认知。 啧,那得从哪里弄来些额外的灵肉呢? “喵呜!” 就在陈玄帆思索的时候,猫小花叼着一个东西,蹦跳着从草丛里冒了出来,身影一闪,就跳上了他的肩膀。 “喵呜!” 猫爪子抬起来,拍了一下陈玄帆的脸,用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提醒着让他快点看看,猫爷给他带了个什么礼物回来。 陈玄帆扭头,看了一眼猫嘴里掉的东西。 皱眉道:“这是什么?鱼?” 那东西有三寸多长,头上有两根短触角,身上绿和棕两种颜色,乍一看真的有些像是一条鱼。 只是这条鱼长着翅膀。 再一看,翅膀底下还长着两条大长腿。 “好家伙,是蝗虫?这么大!”陈玄帆看清了这东西的样子,顺手把它从猫嘴里掏了过来。 由于褐色的翅膀太大,挡住了绿色的身体,头顶的触角又让他想到了,刚才想起过的鲶鱼,所以第一眼才会把它当做是某种没见过的小鱼。 当然,主要是因为这蚂蚱的个头,长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前见过的蚂蚱,最大的也就不过是两节手指那么长而已。 可是眼前的这只,却快要有他手掌大小了。 陈玄帆捏着虫子,将翅膀掀开看了看里面,只见里面的虫身稍微小一点,但这也够大的。 而且够肥。 前几天还说要吃,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伙长,这是,蝗虫?”崔霁也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不由得皱眉道,“这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大?” “不知道。”陈玄帆摇了摇头,“但这虫子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其他气味,看样子就是一般的蝗虫,不过个头长得大了一点。” “难道是因为伙食太好的缘故?”他想了想,也只想到这一个可能。 这什么生灵都是一样的,吃得多吃得好就个子就长得大。 想来蝗虫也是这个道理。 “……” “……” “说起来,这几日我们走来,竟然一天雨都没下过。”霍山看着陈玄帆手里的蝗虫,眉头微皱的说道。 此时正是春天,该下雨的时候。 春雨贵如油呀。 沾衣未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就得是阴雨绵绵的时节,可却连着晴了许多天了。 而且汉中到蜀中这一路,本就是春早多雨的时候。 他们这一路上不但没碰上雨,连露水都干得很早。 之前没有人留意到这些,是因为蜀王的车驾虽然走得慢,但却是一直在往前走着。 所以大家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们刚好走到了没下雨的地方。 该不会是,春旱了吧? 要是突然有了旱情,再加上蝗虫疯狂生长,那必然是要成灾了。 蝗灾。 想到这些,刘一勇和霍山等人的脸色,瞬间就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唐上下对旱灾和蝗灾都有着惨痛的记忆。 尤其最大的一次灾害过去还没有多少年呢。 期间虽然大灾不多,却是小灾不断。 从关中到江南,没有地方不被肆虐。 “说不定咱们前脚走了,人家后脚就下雨了呢?”陈玄帆宽慰他们说道。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再说了,他也不觉得真有了蝗灾,能有多厉害。 不过是一群飞蝗罢了,兄弟们都是修士,一拥而上,还能杀不死? 而且这些东西,不但是一道美味,也是一种药材,那是一点都不会糟践的。 于是他自信的一摆手道:“你们也别担心了。” “到时候,都是咱的盘中餐!”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刘一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春季少雨成旱,天气干热,蝗虫卵便会提早早孵化出来,幼虫的生长也会极快,然后便会起蝗。 飞蝗成群结队的起飞,遮天蔽日的寻觅食物,便像是一张魔神的血盆大口,吞噬这一路之上能吃的所有的东西。 从粮食草木到树干地皮,甚至是牲畜和人。 就没有它们不吃的东西。 真的吃光啃光扫光。 简直是可怕至极。 刘一勇刚想和陈玄帆说说,这东西为什么可怕,就听到了一声鸡鸣。 “喔喔!” “是十九哥?” 陈玄帆听见了就回头笑道,“哎呀,队正,先别说这些了,十九哥说有许多大个的蚂蚱,我过去抓来,咱们中午吃油炸蚂蚱!” 说着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向着十九哥叫声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蜀王车队里的其他人都当没看见。 王府的亲事官知道自家王爷,对这支陛下派来的猎妖军的军卒们格外宽厚,自然也不会多管他们。 任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妖魔鬼怪作祟也不会找死的找到蜀王头上。 何况,他们王府里养着护卫和供奉。 所以陈玄帆擅离职守,只要刘一勇不管,别人也不会管他。 刘一勇在管束陈玄帆和吃蚂蚱之间,选择了后者。 可见他对于蝗虫的憎恶之心有多大。 既然遇上了,那就能吃多少吃多少,也给百姓们减轻点负担 若是他们吃的最够卖力,吃的足够多,说不定就把这次可能会起的蝗灾,给吃没了! 唔,这也是个办法! 想到这,刘一勇有个主意。 片刻之后,陈玄帆回来了。 “抓了多少?” “一大袋子。”陈玄帆比了一下大小,“只抓了这么大个的,小点的不要,我都让十九哥叫了些鸟兽来分了吃了。” “好,干的好!”刘一勇有几分高兴的道。 “让十九哥多叫些鸟兽来,多吃点,吃的越多越好。” “好嘞。” …… 等到了歇息的时候,刘一勇一边看着陈玄帆往大黑锅里放油,准备煎炒蚂蚱,一边对身边的兄弟们道,“等会儿你们他娘的给我放开了吃,把能耐都拿出来,能吃多少吃多少!就算难吃也得吃下去!听到没?” “我说队正,你这不是看不起我们伙长吗?我们伙长什么时候弄出来过难吃的东西?” 胡四听得乐了,大手一挥道,“放心吧,这飞蝗看着丑,但伙长出手味道肯定差不了。不就是吃吗?这一袋子,兄弟们还用得着队正你发话?这才哪到哪?一人一碗的量,兴许还不够吃呢!” “滋啦!” 油温一热,大个的蝗虫往大黑锅里一倒。 那香味,扑鼻! “他娘的胡四,算你说对了!”刘一勇吸了吸鼻子,大笑道。 香好啊,香大家就爱吃。 吃的多了,把蝗虫吃没了最好! 第593章 贵人出门多风雨,蜀王出行怎么就不下雨呢? 蝗虫。 这东西最可怕的是,一旦大量的聚集在一起,成了灾,便会散发出一股毒气来。 毒气笼罩之下,普通人若是靠近,时间长了就会中毒而死。 起蝗之后的短短十余天内,蝗虫之中便会有一些大飞蝗,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妖气。 然后,它们就会吃的更多,长得更大,迅速的提升修为。 到了一定的时候,便会相互吞噬,诞生出蝗虫中的王者。 王者会再次发生争斗,互相吞噬,最终会有一只虫皇出现。 虫皇的实力堪比妖王。 嘴里吃着酥脆的蝗虫,大家嘴里也没闲着。 刘一勇把之前没说完的又捡了起来,接着往下说。 让兄弟们一起对蝗虫深恶痛绝,然后化之为食欲。 争取将蝗虫吃他娘个绝户! 同时,也打消陈玄帆的侥幸念头,让他正视蝗虫的祸害程度。 从而更积极地去抓更多蝗虫来吃。 最好是能想出更多的吃法,让蜀王车队里的人都跟着他们一起吃! “蝗虫的蝗,便是虫王之王。” 崔霁看出了队正的心思,便顺水推舟的接话道,“皇帝陛下继位登基之初,那次险些酿成大灾的蝗灾,便出现了这么一只虫皇。” 而就算是虫皇不出现,虫王数量多的话,靠他们甲字队的兄弟们,挡住杀死也难度颇大。 何况,涉及蝗虫成灾,灭蝗之中还有一个在修士中流传的,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伙长,皇帝陛下登基之时,世家敢于和皇权相争,宗派山门袖手旁观,而陛下又没有立刻强行下令灭杀蝗虫,便和这个秘密有关。” 崔霁靠近了陈玄帆的身侧,小声的说道。 “什么秘密?”这么神秘兮兮的,让陈玄帆一下子就起了好奇心。 他就喜欢听秘密。 “据说,蝗虫一旦成灾,族群身上便会带着灾气。”崔霁斟酌了下,才接着说道。 “那是什么玩意?”陈玄帆挑眉问道,“听着就不像是好东西。” “没错。”崔霁苦笑道,“灾气,便是一种会导致灾难劫数的大道气息。以我们的修为,恐怕都感知不到。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据说是大能修士们才能感应得到。” 飞蝗身上有了这股灾气,若是镇压诛灭了它们,就会不可避免的沾染上这股气息。 灾气对于不修行的普通百姓而言,影响极微小。 因为普通百姓无论是力量还是寿命,在天道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最多匆匆几十年而已,这灾气还没成气候,人一辈子已经结束了。 可是修士不同,修士修炼随着实力的提升,就要不断的突破境界,寿命也会相应的更长。 就相当于是在老天爷眼皮底下不停的晃荡。 灾气还会招引晦气汇聚于修士的身上,最终不仅会影响到他的突破渡劫,甚至形成新的劫数。 ——修士个人的劫数。 大唐的皇帝手中最强的力量,就是大唐猎妖军。 在面对成了气候的飞蝗之上,普通百姓无力对抗,镇守边境的强军不可轻动。 只剩下猎妖军。 可是猎妖军中的强者都是修士。 这时候,皇帝陛下开口下令让谁去灭蝗? 若是下了这道命令,领命之人固然不敢违抗,可皇帝陛下难免给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于他以后驾驭猎妖军不利。 “后来呢?后来是怎么解决的?”陈玄帆赶紧追问道。 “后来,是老威武郡王上奏请命,肯求陛下恩准他前去灭蝗。”霍山低沉的声音说道,“皇帝陛下考虑再三后,为了天下安定,忍痛下旨放行。” “老郡王带领一支亲军,于阵前杀虫王数只,将即将化皇的虫王诛灭。有感于威武郡王的忠毅,另有被蝗虫祸害的地方驻军接连出手,灭杀了那次的蝗灾。” “但老郡王却在此后不久,便出现了修为停滞不前,到了后来甚至开始气血衰败。” “最终,在一百一十岁时驾鹤西去了。” “老威武郡王当时的修为是武道三品巅峰,以他的修为,至少能活到一百五十岁。” 维持的好,两百岁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能侥幸突破到二品境界,说不定又是一片广阔天地。 所以很多人便认为,老郡王之所以这么早就出现气血衰败,又如此早的离开人世,便是和他族灭了飞蝗虫灾,沾染了太多的灾气有所关联。 但也是因为有老威武郡王的挺身而出,还有姚公的鼎力支持,皇帝陛下才能在最初压制住世家大族,也才有了这几十年,大唐整体的安稳太平。 因此,武威郡王承袭爵位不降王爵品级,无人多说一句。 这是人家老子拿命拼来的。 话虽如此,霍山的神情话语之中,还有此前在武威郡王面前的表现,都说明他对郡王家的敬佩之情。 武道三品的修士,若不是出于大义,怎么会愿意舍生忘死? 武威郡王的爵位,只要他活着就不会降等,哪里需要用命来换? “啧,灾气?”陈玄帆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声。 然后看着手里的油炸大蚂蚱,皱起了眉头。 他有点想不通了。 “我就不明白了,这他娘的蝗虫祸害百姓,杀了它们为民除害,老天不降下奖励就算了,还要惩罚,这是个什么道理?” “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刘一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平日里那么多歪理,正经的反而不会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听过吗?” “听过呀。”陈玄帆点头,可是这和他不明白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 “伙长,这句话中之意是,在天道的眼中,万物生灵都是一样的。人也好,蝗虫也好,都是一视同仁。” 因此,蝗虫成灾是蝗虫和人之间的征伐,便如同妖族和人族的征伐。 天地不会因为谁杀了谁,就多给谁或是少给谁一些孽债背负。 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伐太过,便会有相应的惩罚。 有大能修士言说,是因飞蝗成灾之时大地之上生灵造劫,孽力在身,注定了它们会覆灭。 可它们数量众多,而且一旦成了虫王便有了灵智,覆灭一个族群的罪孽,本就是极其可怕的。 所为灾气,多半是天道已经将毁灭飞蝗的罪孽,消减到了最低。 只是一个修士承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那看来,比起蝗虫,老天爷还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陈玄帆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笑道。“队正,兄弟们,你们说,在老天爷眼中,咱们是不是也很像一群成灾的蝗虫?” “……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吗?”陈玄帆哈哈笑道,“数量众多,喜欢聚集在一起,什么都吃。咱们虽然不吃土,可咱们开山铺路,开荒种田,砍树劈柴造房子……” “……”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陈玄帆自己都越觉得像了。 所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智的选择了用嘴吃蝗虫,而不是接着说话。 …… “玄帆,以后咱们多抓点蝗虫。”吃完最后一只,刘一勇拍拍手说道。 “好嘞!”陈玄帆欢快地答应了。 谁让这东西好吃呢。 虽然没有灵气,但格外的鲜美,还有一丝丝血气补充。 只是这天,好像是越来越热了。 太阳晒得人又干又难受。 “都说贵人出门多风雨,这蜀王出行,怎么也不下场雨呢?”陈玄帆忍不住嘀咕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第二天,清晨就下了一场小雨。 第594章 大侄子厉害,以后咱们能给人降雨收贡品了! 斜风细雨。 飘飘洒洒。 丝丝缕缕地从空中飘下。 洒在人脸上,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陈玄帆抱着胳膊站在雨里,抬头看着天上,眉头紧皱。 由于今天早上下了雨,蜀王便下令,今日歇一天。 等明日天晴了再继续赶路。 所以他们就在驿站里没动。 一大早的,刘一勇就和兄弟们商量着,出来多抓些蝗虫。 一个是多抓蝗虫防止成灾。 另外一个,就是大致的看看这附近蝗虫的数量多寡,好判断一下,是不是有蝗灾发生的可能。 如果有必要,他会去请求蜀王给远在长安城的陛下上书,派人来及时处置。 他们在驿站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分开查看。 陈玄帆有猫小花和十九哥在,所以他一个人就负责了一大片的地方。 谁让他身边的都是得力干将,对寻找蝗虫有着天赋能力呢? 于是,他就把找蝗虫的任务,交给了十九哥去办。 “喔喔!” 五彩大公鸡一嗓子叫来了一群的鸟雀,就算是小雨也没能阻止它们飞来。 看来十九哥似乎马上就要突破了,叫声中有了一些不同。 这应该是简陋版的百鸟朝凤了吧? 陈玄帆看了一眼身边不远的大公鸡,见它带着鸟兽开吃了,也不急着过去。 让它们先吃着,吃得半饱了再抓大个的蝗虫。 然后他就继续抬头接着看天上。 同时,手掐住了腰间要逃跑的某条小蛟龙的脖颈。 “嘶嘶?”大青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无辜地叫了声。 大爷,你抓我干嘛? 我是想把你抓蚂蚱去呢。 “呵呵,抓蚂蚱用不着你。”陈玄帆把它拎了起来,提到了眼前,指了指天上,“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嘶嘶?”大青继续咔吧眼皮,吐了吐舌头,装无辜。 什么怎么回事? 大青不明白~ 大青知道呀~ “你再跟我装?再装的话,咱们中午就吃蛟肉羹!”陈玄帆面露狰狞地咬牙笑道,“我让你以另外一种方式,见识见识你大爷我的手艺!” “嘶嘶!嘶嘶!”大青双眼圆瞪,两只爪子抱在一起甩动尾巴开始找救星。 干爹!干爹救命呀! 大爷他要吃蛟龙了! “叫个屁!你叫也没用!”陈玄帆哼道,“我让蛋黄跟着队正走了,跟咱们正好方向相反。你就别费劲了。” “……嘶嘶!大爷,你别,别生气。” 大青用尾巴卷住了陈玄帆的胳膊,讨好的蹭了蹭。 “我没生气。”陈玄帆假笑道,“我就是有些惊讶。咱们大青真是出息了,这一场雨都能说下就下。” “嘶嘶~” “我没夸你!” “……嘶嘶。” “我问你,这雨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陈玄帆皱眉问道。 他就感觉不对,这雨水里有熟悉的气息。 就确认了一下,竟然是大青这家伙身上的蛟龙气息! 这家伙胆大包天,不声不响地就擅自下雨! 虽然大唐没有记载,蛟龙因为降雨被降罪,可是降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首先,落雨的水不可能凭空出现。 修为高深的大能,如果掌握了控水之能,也许可以从施法将天空之上的水汽凝结成云,降低从地上取水的分量,两者合一,化作雨水落在指定之处。 若是能再以控风之术,将其他天空上的雨水吹来,凝结成云,再以雷法劈开,也可以降下一场甘霖。 可是大青修为不高,也不会控风之术。 那它要降雨就要先找到一处水源才行。 如此一来,那水源的来处就欠了因果。 人家找过来怎么办? 而且大青这是第一次降雨,不知道轻重,要是选中的是一个小水塘,直接给抽干了。 那所有的因此而死的生灵,都会算在它的头上! “青啊,你还得接着渡劫,不能乱来知道吗?这是要出大事的!”陈玄帆拎着大青的粗脖子。晃了又晃,痛心疾首地劝导着。 “嘶嘶~大爷,风吹,吹来滴~”大青的两个抱在一起的小爪子张开,其中一只抬起,指了指天上。 爪尖一点灵光闪烁。 随后一缕清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 “风?”陈玄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眨了眨眼睛,“大青,你什么时候能控风了?” “嘶嘶!小印,我吃了!”大青得意的甩了甩尾巴。 意思是,山神印让它给炼化了。 风调雨顺,它现在也能用了。 “好家伙!厉害呀!”陈玄帆眼睛瞬间亮了,摸了摸大青的脑袋,“我们青不得了,这要是以后咱们没钱了,给人降雨收贡品,也能吃饱了!” “嘶嘶~” 大青得意的扭动了几下。 “你怎么降雨也不和大爷说一声?大爷都没看见,下次再降雨,记得叫上我。” “嘶嘶!行!等,有云来。” “好嘞!走。咱们抓蚂蚱去!大爷给你油炸个最大个的!” “嘶嘶!” …… 老陈家的妖怪都不同凡响了,临近中午,刘一勇和蛋黄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客人。 第595章 撒了辣椒孜然的烤蝗虫,不相信大貔貅扛得住 这黑白色的毛胖子,哪来的? 毛茸茸的一大坨,小耳朵大脑袋,圆滚滚的身体,憨态可掬。 陈玄帆背着手,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座横卧着的小山。 这家伙肚皮朝天地躺在地上,正晃悠着柔软的肚皮,哄着趴在上面的小老头和蛋黄。 “喵呜!” 猫小花见状也一个起跳,就从陈玄帆的肩膀上跃起,蹦到了大胖子肚皮上。 踩了几下,大概是对脚下的柔软温暖十分满意,又翘起胡子喵喵叫了几声。 “喵呜!”软乎的! 舒服! 它回头喊陈玄帆,让他也上去试试。 “喵呜!”真的舒服! 快来呀! “我就不去了。”陈玄帆摆手拒绝。 以眼前这毛绒大胖子的体型而言,他上去也能勉强坐得下。 不过还是算了。 这大家伙虽然看着人畜无害,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实打实的强者。 至少有妖王的境界,比陈玄帆见过的妖王狼渊,也许要弱一些,但它身上在妖气之外,还有一身浑厚的气血。 而且它的妖体几乎淬炼到了可怕的地步。 要是拼杀起来,恐怕狼渊都占不到便宜。 这大家伙哪来的? 还有,谁把小老头放到它肚皮上去的? 陈玄帆看向一旁的小听莲。 “陈大哥,蛋黄想让小老头上去玩,伙长也说没事,我就让他上去了。”听莲便解释道。 这头黑白色皮毛的食铁兽是跟着刘一勇他们回来的。 到了驿站的院子里就躺下了。 还翘起一条腿来,晃晃悠悠地晒起了太阳。 大青吹来的那一阵小雨,就下了不到半个时辰。 雨过天晴,又出了大太阳。 熊身上很干净,白毛在太阳底下都似乎在发光。 “伙长,貔貅是瑞兽,它不会伤害小老头的。”崔霁见陈玄帆皱眉看着眼前的异兽,便开口说道。 貔貅能避风祛邪,驱鬼神,保吉祥的瑞兽。 而且和人族关系极好,从来没有伤人的事迹。 “貔貅?”陈玄帆挑眉。 崔霁说这大家伙是貔貅? 这不他娘的是大熊猫吗?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 体型肥硕似熊、丰腴富态,头圆尾短。 皮毛颜色为黑白两色,眼睛周围还有一圈“黑眼圈”。 这就是大熊猫! 陈玄帆心道蚩尤就是骑着它,被老祖宗们打败的吗? 再说了,不是食铁兽吗? 怎么又成瑞兽貔貅了? 崔霁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传音笑道:“伙长,何必较真?这头食铁兽的实力是妖王境界,称呼对方一声瑞兽貔貅,是出于礼数的恭维。何况,传闻这食铁兽体内有一丝的貔貅血脉,以此称呼并无不妥。” 终南山中和蜀中多有白熊,成精者便是食铁兽,成王者便是貔貅。 这也是修士们之间约定俗成的,对这些只要不招惹它们,脾气温和且不吃人的异兽的称呼方式。 食铁兽也是生活在大唐境内的妖族之一。 它们几乎不伤人。 但若是有人要狩猎它们,然后被杀死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玄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只是这大家伙不在山里吃竹子,怎么跑驿站里来了? 大熊猫吃竹子竹叶都能吃成大胖子,就知道它们花在进食上的时间少不了。 一生之中,它们花费时间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吃。 那这头貔貅是为什么要浪费吃饭的大好时光,跑到他们这里来呢? “汪呜!汪呜!” 蛋黄这时候从大貔貅的肚皮上,跳了下来,落到了陈玄帆的肩膀上。 端正的坐好,然后朝着大貔貅叫了一声。 “唔嗯!” 大貔貅也嗯嗯了一声,用大爪子挡着小老头,不让他掉下来,然后自己滚动了一下身体,坐了起来。 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陈玄帆。 叫了一声:“唔嗯!” “汪呜!”蛋黄给翻译了一下。 这是它刚交上的好朋友,叫大毛毛,是来咱们家吃饭的。 老陈,你得给咱招待好。 “……好家伙。”陈玄帆心道真是好家伙。 他狗兄弟真是进步神速呀! 从见到妖王就尿他身上好几泡开始,已经进步到能跟妖王交朋友了。 这难道就是,被一只开明兽看上过,所带来的自信心吗? 对于蛋黄要和大貔貅交朋友,他倒是没有意见。 招待朋友吃饭,问题也不大。 只是不知道,这位一看就饭量不小的朋友,想吃点什么? “唔嗯?”大貔貅没想到还能点菜呢? 小眼睛马上就亮了。 它就把两根粗壮的毛腿盘在了肚皮下面,坐正了身体,一只爪子在胸口摸了两下,然后一道白色的微光闪过,地上出现了一只挺尸的蝗虫。 两米多长的蝗虫! 陈玄帆眼睛都瞪大了。 这,的成精了吧? “唔嗯!”大貔貅指着蝗虫叫了一声。 意思是,就吃它了。 “唔嗯?”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这就给您做。”陈玄帆走过去把蝗虫提了起来。 人家来蹭饭还自带食材,都这么讲究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怎么说也是狗兄弟带回来的客人,该招待人家吃一顿。 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刘一勇会把让这大貔貅跟过来了。 队正现在是想方设法的想让蝗虫被吃掉的多一点。 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能吃……蝗虫的大貔貅,又怎么会拒之门外呢? …… “队正,你们是怎么遇见那只大貔貅的?” 陈玄帆用一根长竹签子,穿过了蝗虫的脑袋。 他准备给大貔貅做一道烤蝗虫。 主要是他的大黑锅的用来炒兄弟们带回来的蝗虫。 陈玄帆都怀疑,这一上午,所有甲字队的军卒几乎是将方圆百里内,能抓到的个头稍大的蝗虫,都给抓来了。 整整装满了三个大口袋。 刘一勇这会儿就正在清点口袋里的数量,以决定是否需要上报。 他眉头紧皱着,大致看过之后就发现,数量上而言倒不是很多,可是蝗虫的个头却比一般的蝗虫要大不少。 之前陈玄帆他们在一个地方就抓到了一袋子的蝗虫,他们这次一上午翻遍了百里之内的地方,却只看到两个密集的小蝗虫群。 这种情况有些少见,让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若是只有这些蝗虫,还被他们一次扫光了,那就不必再上报。 可若是还有呢? 刘一勇有些迟疑了。 他皱眉思索间听到陈玄帆的问话,便顺口答道:“我们抓蚂蚱,那貔貅见了,便把蝗虫往我们这边赶过来。后来蛋黄请它吃了几只你炒的蝗虫,它吃了之后很高兴,蛋黄还说要请它吃饭的,它听了就跑走了。” 刚开始刘一勇还以为大貔貅不会回来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不久,它就抓了一只大蝗虫回来,跟在了我们后面。 一路跟到了驿站。 “玄帆,你小子上点心,把这蝗虫务必做得十分美味。”刘一勇开口嘱咐道。 大貔貅是妖王,所以它不仅会说话,应该还能变成人形。 可它一直以原型示人,发出叫声而不是说人语,显然就是不想和人过多地交流。 对方毕竟是大一只妖,他也不好逼问这大蝗虫是从何处抓来的。 只能是希望陈玄帆做的蝗虫味道好,让那大貔貅吃的高兴了,他再上去问一问。 说不定就能问出来地方。 不然刘一勇心里不踏实。 这么大的蝗虫,身上都有了一丝妖气。 若是成群结队,那简直是一场浩劫就在眼前! “知道了队正,放心吧!”陈玄帆呲牙一笑,“保管让大貔貅吃了这次想下次!” 撒了辣椒孜然的小烧烤,他就不相信这大貔貅还能扛得住? 第596章 卧槽!貔貅!这么多?它们来要干什么? 扛不住,根本扛不住! 两米多长的烤得焦香四溢的蝗虫,没一会儿就给吃完了。 大貔貅眨巴着小眼睛意犹未尽地舔起了巴掌。 一边舔一边眯着眼睛回味,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玄帆给了刘一勇一个,‘队正,怎么样,拿捏住了吧?’的眼神。 好家伙,这辣椒可是他那铃铛空间里长出来的。 几天前在收割长势最好的一片野菜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么几株秧苗结了红色果实。 由于果实看着有些像辣椒,他便把猫小花带进去,逼着阴阳灵鱼将所有的灵气,都浇灌在了这几株灵植之上。 这灵植的种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已经无可考证了。 他们甲字队从邙山到洛阳到长安再到骊山,挖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终于忍了几天,陈玄帆忍不住了,摘了一个洗干净尝了尝味道。 他实在太想念辣椒了! 茱萸也有辛辣的滋味,可总觉得差了一些什么。 不够过瘾。 没想到果子的味道果然是辣的,这让他十分的高兴。 而且在辣味之外,还有一股极其特殊的香味。 和孜然相得益彰。 毕竟是灵植结出来的果子,虽然灵气稀少,但也比他吃过的所有的辣椒都要香! 缺点就是果实只有小拇手指头那么丁点大。 把所有成熟了的十几根摘下来,让大红烘烤了磨成粉,也只有一小包。 所以,陈玄帆在给这只大熊猫烤蝗虫的时候,那几乎是掐着量的在放。 要不是队正说要从它嘴里问出,蝗虫妖是从哪里抓来的,他才舍不得。 虽然采摘的辣椒果里面的种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扒下来已经种了下去,可是能不能再长出来,什么时候能再长出来,都不能确定。 必须得省着点用。 兄弟们都还是昨天吃蝗虫才尝到一点滋味。 这只大貔貅倒是运道好,有幸第一个吃到陈伙长用秘制调料,烤制出来的大蝗虫! “唔嗯!” 大毛毛舔完了爪子,冲着陈玄帆点了点头。 然后掉头就走。 “哎?哎?”陈玄帆出声想拦住它,心道你等会儿,我们队正还没问你话呢! 刘一勇也跟着站起身要上前,可还是晚了。 只能看着大貔貅扭着敦实肥硕的大屁股,从他们眼前瞬间消失了。 跑了。 卧槽! 坐下就吃! 吃完就走! 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也不给你废话的功夫。 这真是,独有一种属于它自己的蹭饭风格! “伙长,你看见了吗?”大貔貅一走,史大俊就凑了上来,一副‘我发现了个大秘密’的模样。 “什么?”陈玄帆随手拿起一只蝗虫,边吃边问道。 “那只貔貅,它有大拇指!”史大俊说着比画了一下,“就这样,它能握住东西!” 当妖怪以原身示人的时候,几乎不会刻意有所变化。 所以貔貅有大拇指,看你定是它的原身便是如此。 “这可太有意思了!它有大拇指!” “……” …… 第二天,天气晴朗。 蜀王的车队继续赶路。 刘一勇仍然陈玄帆留意着,查看周围的蝗虫是否有成灾的迹象。 他已经将汉州蝗虫可能有异变的情况,和蜀王府的亲事官说过。 由于甲字队最近的频繁调动,他们现在又是在执行护送蜀王的任务,导致了刘一勇暂时没有了明确的可以上报的上峰所在。 总不能将此地的消息报给远在相州的巴鹏,而他又缺少和长安传信的渠道。 于是,便只能先和蜀王府内的官员相商议。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汉州地界。 此地已在蜀王封地范围之内。 若是必要,便可请蜀王下令,查探实情后上报长安城。 “亲事官言说,蝗灾之事非同小可,不可轻忽,要我们再行观察一番。”刘一勇皱眉道。 三四月的蜀中,出现少雨干旱的情况,有些蝗虫早飞,也属正常,此时说会成蝗灾,为时尚早。 就算个头稍大,也可能是有妖魔作祟,或是它们吃了什么灵植所致。 蝗虫还没多到能酿成蝗灾的地步。 至少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若是就这般上报,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导致百官和百姓都慌乱不安,反而不美。 这些都是亲事官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刘一勇也同意,先行观测几日,再做结论。 陈玄帆的神识能探查的的地域更广阔,也更为清楚,刘一勇便让他多留意。 “放心吧队正,我知道。十九哥也会帮忙的。” “咯咯!” 羽翼逐渐长出来的十九哥,昂头挺胸,浑身上下,都散发这可靠的气息。 “那就辛苦十九哥了。” “咯咯!” 不辛苦,顺便吃点好的! 这蜀中的风水不知是不是特别的好,生的蝗虫也格外的鲜。 竟然还能补血气,不吃白不吃。 仍然是慢慢腾腾的走了一上午,车队的速度慢,也给了十九哥和刘一勇陈玄帆他们,留足了抓蝗虫的时间。 刘一勇认为,查勘蝗虫是否能成灾,不妨碍他们接着抓蝗虫来吃。 不管能不能生成蝗灾,这蝗虫都不是好东西,应该是除之而后快! 到了他们甲字队这里,就是吃!吃之后快! 兄弟们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队正的这决定。 他娘的不找点事情做,太无聊了! 而且,伙长新调配的香料粉,实在是太香了! 抓到的蝗虫装在袋子里,先让大红烘制到恰当的火候。 然后伙长起锅少有,将蝗虫倒入锅中。 煎炒到外层焦香酥脆,洒上秘制香料粉,吃起来简直就是美味无比。 吃饱了,吃的顶到嗓子眼快吐了,他们也能抓一把,慢慢的接着吃! 所以这会儿抓蝗虫的积极性,比之前可要强太多了。 身上气血鼓荡放出气势,血色煞气横扫一片草丛,便能震晕其中蛇虫鼠蚁。 然后便是凭借敏锐的洞察里,找到健壮大头大的抓回来。 一抓一个准! 干过了半上午没多久,蜀王的车队就停了下来。 “伙长,快把小帅锅请出来吧!”史大俊胡四催着陈玄帆把大黑锅支上。 他们都一致觉得,别的大铁锅都没有大黑锅炒出来的味道香。 “知道了,知道了。”陈玄帆抬手正要将小帅哥取下来,就觉得脚下大地在震动。 “咚咚咚!” 仿佛是有棱角的巨石在快速的滚动。 “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 “护住殿下!速速查看!” “卧槽!貔貅?” “这么多?” “它们为何冲殿下王驾而来?” 第597章 一场真熊秀的吃播,正在一路走一路上演 干什么来了? 蹭饭来了呗! 昨晚,大貔貅没来。 陈玄帆还有些遗憾。 不用买票就能看道大熊猫,看的还是个头大很多的那种,而且是沉浸式面对面的体验感,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 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也怕被对方一巴掌拍死,他还想伸手撸一把熊猫呢。 没想到,又来了。 还不是一头熊来,带着十几只一起来的。 其中有几只雄的,个头和它差不多大,实力也就弱上一些,剩下的从个头判断,是这几位的老婆孩子。 好家伙,跑我这聚餐来了? 蜀王的护卫都紧张了一下,这些妖怪要是一拥而上,他们可挡不住。 后来听说是来蹭饭的,亲事官和几位王府供奉修士的脸,都差点抖出褶子来。 直到他们看到,来的这些食铁兽,纷纷取出了自带的食材,才不得不相信,这个有些荒谬的说法。 说人家大貔貅为首而来的这一群食铁兽,是来蹭饭的,其实很不严谨。 人家也不吃甲字队的饭菜,它们自带了食材过来,只是让陈玄帆帮着做的更好吃。 最多……算是蹭厨子。 “唔嗯!”大貔貅招手,把所有的食材都放在了一起,然后冲着陈玄帆点了点头。 小子,食物齐了,动手吧? 别愣着了。 陈玄帆眼皮直跳。 眼前的食材,不出意料之外的,全都是蝗虫。 比之前的个头还大! 不对,从蝗虫身上的气息判断,这些都是蝗虫妖! 最小的有一丈多长! 十几个只,摆成了一座小山! 蜀王李鄞都忍不住离开了美娇娘,站到了车驾的车辕上,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蝗虫! 那脑袋和口器翅膀和腿,简直像是魔物! “好家伙呀!”史大俊发出了赞叹之声。 然后抬腿和其中的一只的腿比了比。 接着又摇头赞叹了一声:“他娘的,这腿快要比的上咱们在海里吃的大螃蟹的腿了吧?” 陈玄帆看了一眼,觉得还真差不多。 这么多,烧烤的话,太麻烦事了。 又看了一眼等吃的大貔貅们,还有离他们远了一些的蜀王车驾。 想了想,还是煎炒吧。 快些弄完让这些大家伙们离开。 别把蜀王府的人吓出个好歹来。 就算是它们收敛了身上的妖气,可聚在一处,挨得还近,普通人也是有些经受不住的。 何况,这么多妖怪待在这,大家都有些紧张。 “大红,出来干活了!” 陈玄帆一抬手,把红衣童子喊了出来。 速战速决! …… 不到半个时辰,大貔貅们终于甩着屁股离开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和蜀王府的人,都送了口气。 “山爷,这蜀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貔貅?”陈玄帆坐下开始吃饭,顺嘴问道。 他不是很饿。 刚才个大貔貅们做饭,吃了不少了。 妖王又怎么样? 不管是做什么饭菜,厨子先尝的规矩,不能破! “不管是蜀中,终南山里也有许多。”霍山说道。 这些貔貅不伤人,以吃竹子为主。 而且它们成了精开了灵智的,多数都是生活在几个小秘境洞天之中,凡人很少见到。 很讲究。 陈玄帆点头。 是讲究的,还自带粮食。 蹭厨子还给了辛苦费。 就是那些蝗虫的翅膀。 这些成了妖的蝗虫,翅膀是不错的材料,可以用来炼制一些法器。 卖给天工坊应该能换到不少钱。 只是这么大个头的蝗虫,它们从哪里弄来的? 陈玄帆看向霍山,霍山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刘一勇皱眉,这次也没机会问。 …… 到了晚上,这群大家伙没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可惜,松的早了。 第二天的中午,又来了! 可这群大爷能不伺候吗? 显然是不能的。 刘一勇也想明白了,他不知道这蝗虫是在哪里抓的不要紧,只要这群食铁兽能把它们都抓来吃了,那更省事! 于是让陈玄帆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让大爷们多吃点。 而他自己,也在向着百姓们推荐,火烤蚂蚱这道美食。 靠他的一张嘴说,那显然是没多少人有兴趣,即便是碍于他是猎妖军的身份接了,回头也不回去吃。 可有貔貅在面前打个样,那就不同了。 大唐年间的蜀中,一场真熊秀的吃播,正在一路走一路上演。 第598章 蝗虫,带回去大小的,也是个肉菜呀! “大叔,您瞧见了吗?这蝗虫呀,就得像貔貅它们这么吃!” “香!这么吃才香!” “什么不能吃?怎么会不能吃?貔貅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瑞兽!瑞兽吃蝗虫,都是老天爷让吃的!” “你看这蝗虫,这么大!得吃多少庄稼?” “咱们不吃它们,它们就让咱们没得吃!” “再说了,皇帝,太宗皇帝都生吃过蝗虫,你连皇帝的话都不听了吗?” “对嘛,来尝尝!快,我跟你说怎么吃!” 只见一群憨厚胖乎的大貔貅负责吃。 甲字队的军卒们在不远处负责解说。 这群大家伙脾气的确好。 只要不影响它们吃东西,谁在旁边看,它们都不会去管。 就连指着它们说话也不在乎。 完全就是一个心无旁骛的干饭状态。 怪不得它们之中,修为实力在妖王境界上下的,会有这么多。 光是这一份心性就十分难得了。 反正陈玄帆是做不到,被人看着吃饭,还被人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仍然能安之若素地接着吃得香甜。 做不到呀做不到。 他们现在还是在汉州地界之内。 蜀王殿下的车队原本就走得慢,这两天就走的更慢了。 担心这群大貔貅们蹭不到厨子会有意见。 而大貔貅们也不客气,带来的蝗虫妖怪,个头越来越大。 等陈玄帆得给它们做熟了,它们也不说打包带走,到别的地方去吃。 别耽误其他人的功夫。 每次都要吃完了才扭着大屁股走熊。 这就导致它们吃饭的时间越来越长,蜀王下午起程的时间越来越晚。 大貔貅们过来都会弄出点动静出来,它们的意思是告诉陈玄帆等人别慌,只是来蹭厨子来了,不是来打仗的。 毕竟来干仗都是要隐藏踪迹,趁机偷袭占便宜。 不会像它们这样光明正大的。 但这却给百姓们带来了不小的恐慌,蜀王无奈之下,中午都不得不尽量绕着城池走,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去。 然后也派人去向着周边的村庄镇子县城传话,让他们勿要惊慌。 为了安抚住百姓们,让他们别那么害怕。 蜀王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说这是山中瑞兽貔貅们,知道他这位蜀王从长安城回蜀中,特意来迎接王驾地。 他爹是真龙天子,他是天子的儿子,那瑞兽迎接,难道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派去的人也机灵,传话的明面上说的一套词,背地里再换成后面的这一套词。 普通百姓哪里知道修行界实力为尊,皇族其实没那么吃得开的事实,他们只知道皇帝老子是天下最尊贵厉害的人物,他的儿子当然也就是很尊贵厉害的。 虎父无犬子,龙父生的,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差劲。 ……如果太差劲,那就是龙生九子,难免有的不成器。 蜀王才赴任蜀中不久,虽然在治理上没什么建树,但他也没来及祸害地方,所以名声还行,不好不坏。 所以派人传话出去这么说,百姓们还真的都信了。 还有人大着胆子跑出来看瑞兽。 想蹭点瑞兽身上吉祥气运,求个好兆头。 有一就有二。 第一个跑来看的人没死也没受伤,还将瑞兽如何如何,说得活灵活现的。 自然的就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心。 这就有了如今,许多人围观貔貅吃播的盛况。 都快赶上草集庙会的时候那么热闹了。 只是缺少了一些做买卖的摊位。 刘一勇见了,就让兄弟们带上陈玄帆炒制的蝗虫,给百姓们尝尝。 貔貅们吃得香,也不能让百姓们干看着不是? 让大家吃着好都去抓,这就算是有蝗灾,也给它吃没了! 要说这吃播上,貔貅们是有着绝佳天赋的好手。 这吃相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可要论带货卖货,那干得最好的还得是毛三卢放孔万寿他们三个。 此时,孔万寿就正努力地让一个中年人,试试吃蝗虫。 而且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将一只蝗虫放在了对方的手上,然后开始介绍怎么吃蝗虫更好。 “呐,你看,这大翅膀不好吃。上面没肉也没什么味道,还容易烤糊。不过撕下不舍得扔,吃了也没事,没毒的。” “然后这蝗虫的头,你学我,掰开一边然后转一圈,看到了吗?接着往外一拽,这蝗虫的肠子和里面的粑粑就都拽出来了,往边上一扔,喂鸡喂狗都行。” “剩下的就都能吃,咱们都是过苦日子的,平时吃不上什么肉,一点都别糟践。” “不过这蝗虫腿呀,有点硬,上面还有小刺儿,熟了还有点扎得慌,你最好是扯下来单独吃,别一块塞嘴里,不然扎嘴。看,像我这样吃。” “对,没错。” “然后剩下的,给它塞嘴里,嚼!香吧?哈哈,来,再来一个。” ……那大叔就这么跟着毛三,随着他三两下就把一个蝗虫,给吃了。 等回过神来,手里是空的,嘴里也是空的。 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吧唧一下嘴,嘴里有油味,盐味,还有肉味! 再低头看看手上的蝗虫头,有些舍不得扔了。 “什么?肠子和头能不能吃?”毛三摇头,“倒不是不能,就是吃到嘴里发苦,最好是别吃。反正蝗虫这么多,再抓就是了。” “也对。”大叔点点头,觉得是这个理。 又问怎么做了好吃。 “怎么做了吃?这容易呀!”毛三一拍大腿,又给大叔塞了一个蝗虫,边吃边道: “拿盐巴腌制一下,然后用油煎着吃炒着吃,味道就绝了。家里有这条件的,一定得试试!” 说着话,顺手就给边上听着的人,都发了一个焦香的蝗虫过去。 “来,各位叔叔大爷大娘姑姑兄弟姐妹,都别客气,抓一把尝尝,我们伙长煎炸的蝗虫。” “貔貅吃的那些,也是我们伙长给做的!” “这叫什么?四舍五入一下,咱们吃的就是貔貅同款食材,兴许能沾祥瑞之气呢!” “还有呀,这蝗虫小孩子吃了,能长高能多长肉,还不容易生病!” “长得壮实以后说不定能修炼武道,成为咱们大唐猎妖军的军卒!” “大娘,你别不相信,你看看,这貔貅吃得多香?长得多壮实呀?” “要不是好东西,它们能这么爱吃吗?” “那要不是识货,吃的好东西多,能长得这么肥壮吗?” 这话说得,到头了。 怎么听,都有道理。 他娘的太有道理了。 能跑出城来看的瑞兽的,都是胆子大,好新鲜的一群人。 再怎么说是瑞兽,那么大的十几只呢,看着也很吓人了,胆小的也不敢靠近。 这些貔貅身上的妖气,百姓们不懂,但那气势还是让他们害怕。 所以能站在这不走的,基本上让他们吃蝗虫,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敢接过去。 有八个人赶往嘴里放。 然后吃完了都说好吃。 这过了油加了盐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何况是荤腥,还撒了陈玄帆的调料粉。 给他们吃的都是一般的蝗虫,个头不大,也就是尝尝味。 尝过了能不馋? 还有的惦记着,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媳妇,也带点回去吃。 这年月有吃肉的机会,哪能放过? 以前不敢吃,是怕吃了蝗虫惹恼蝗神。 现在见瑞兽在吃,听猎妖军的军卒说,皇帝陛下也吃过,让他们也吃,那还等什么? 站在这看着大貔貅们,和甲字队的军卒们的吃相,有几个能忍着不馋到吧唧嘴的呀? 当即就有人跑去草丛里抓蝗虫去了。 带回去大小的,也是个肉菜呀! 第599章 又是吃蚂蚱? 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现在是三四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人们家里有粮食不丰的,恐怕一天三顿吃的都是野菜。 这尝到肉味了,那哪能忍得住? 有些动作快的,随便就抓了好几只,但却发现出来看热闹没带着口袋。 没地方装。 陈玄帆就教他们,拔上一些狗尾巴草。 这东西到处都是。 用草梗从蝗虫头后面,有个甲胄一样的地方穿过去,提着就能走。 一根狗尾巴草能串上十几二十只。 要是怕丢的,就用狗尾巴草编制个笼子装上。 有一个去抓,就有第二个跟上去。 这个就跟出来看热闹一样的道理。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跑去抓蝗虫了。 还有人打发孩子回去,叫家里人一块来抓的。 这么多人都抓蝗虫吃,下手慢了兴许就吃不到了。 百姓们这边一动,吃的正香的貔貅们有一只看见了,兴许是觉得有意思,便调转了头,一边抱着蚂蚱腿啃,一边晃着脚丫子看人们抓蝗虫。 它便看边啃,还唔嗯唔嗯的叫兄弟们一起来看看。 然后就从人族看着貔貅开吃播,变成了貔貅看着人族抓蝗虫的节目下饭。 估计是看着百姓们抓蝗虫,看的分了神,大熊猫今天吃的更慢了。 陈玄帆都吃饱了,它们还没吃完呢。 “汪呜!” 蛋黄跑过来,跳了上他的肩膀。 “知道了,这就去。”陈玄帆摸了摸它的毛说道。 大毛毛是个讲究熊,每次过来带的食材,都会分给蛋黄一些。 然后蛋黄会叫上大青猫小花十九哥它们一起吃。 这会儿过来是让陈玄帆把剩下的给它们装起来,留着下午再吃。 之前是不会剩下的。 不过今天陈玄帆蒸了大馒头。 用刚出锅的热馒头,夹着炒的油滋滋,鲜香味美的蝗虫来吃,那味道更好。 粮食和蝗虫果然很配。 所以它们吃多了馒头,蝗虫就有些吃不下了。 何况,它们上午也抓了不少回来,一顿都给吃完了也有些可惜。 于是决定留下一些,下午一边吃,一边再接着抓。 肯定更快乐。 陈玄帆把蛋黄它们剩的装到储物袋里,就见有些百姓拿着蝗虫准备回去了。 看着这些人穿的衣衫,还有消瘦的面颊,还有几个被母亲牵着的瘦弱小孩儿,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叹了口气,都让貔貅蹭厨子了,就不如让大唐的百姓,也蹭一回厨子。 便招手让他们过来,掏了几个馒头给孩子,又将红衣童子给喊了出来。 在配合之下,几下子帮百姓把蝗虫给炒熟了。 用一个竹筐装着递了过去。 “别愣着呀,拿走吧!” “军,军爷,多少钱?” “什么多少钱?”陈玄帆挑眉。 “这,这这么多油还有盐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呀!”为首的中年妇人大着胆子说道。 如果不是猎妖军在普通百姓之中名声很好,他们都要以为这位军爷,刚才要抢他们辛辛苦苦抓的蝗虫了。 没想到这位军爷把蝗虫拿去,先是让那穿红衣的小仙童围着蝗虫转了两圈,一片红光闪过之后,便手脚麻利的把蝗虫,倒进了热好油的锅里。 大锅热油灶火足,锅铲翻动起来,几下就给翻炒熟了。 哎哟那大铁锅,看着可真是喜人呀! 哎哟娘啊!锅里怎么放了那么多的油? 不得了呀,撒盐怎么都是一把把的洒! 还有那最后洒的红棕色掺在一块的粉,是什么粉哟? 咋子这样香! 怕是连神仙闻了都得流哈喇子! 他们在边上看着本来都想走了,心道这蝗虫是拿不回来了。 只能安慰自己,倒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不过是费了些功夫力气,在草地里抓来的。 拿去,便拿去了吧。 没走是舍不得这香味,想着多闻一闻也是好的。 结果没想到,竟然炒好了给送回来了。 天爷呀,这怎么敢要? 百姓们大多都是这么想的,现在一见陈玄帆给做好了递过来,都不好意思接,也不敢接。 不给钱,那哪能行呢。 给钱……身上一个是没有,另外就是舍不得。 百姓们互相看了看,都不敢伸手去拿。 “不用了,我不缺那点钱,就当是咱日行一善了。”陈玄帆笑道。 他娘的,咱如今也能说出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话了。 谁能想到呢。 他把竹筐又往前递了递,笑道,“拿着回家去吃吧,你们自己分分,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不敢不敢。”那妇人看了看陈玄帆的表情,才有些紧张害怕的把竹筐接了过来。 然后见陈玄帆没变脸,知道他是真心不要钱了,便才笑了起来,道,“哪里能因为这个争抢?被军爷放了那许多的盐和油,能分到几个蝗虫都是赚到了。” “……哎。”陈玄帆叹了口气。 从储物袋里把剩下的馒头都拿了出来,放到了那妇人的面前。 “行了,这些馒头,你们也分了吧。一个人两个,不准多拿。” 接着把胡四喊了过来,让他看着点秩序,不许人来抢,不许多吃多占。 这家伙长得一脸凶相,拿起架子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唬住人的。 然后陈玄帆转身走去了旁边。 不能再看了。 再看下去,他还得往外掏东西。 再掏,就该掏粮食了。 铃铛空间里的粮食不能拿出来。 这些百姓虽然穷苦,但此地还算水草丰茂,并没有到会饿死的地步。 没有把粮食施舍出去的道理。 “伙长。”崔霁见到他,不由得笑的打了声招呼,“伙长,真是心善之人。” “呵呵。” “伙长不必难过,你当这些围过来的百姓,真是为了看瑞兽貔貅而来吗?”崔霁道。 “不然嗯?” “哈,说是为了看瑞兽貔貅而来,到不如说是被伙长做饭,传出去的香味勾来的。” “……为了吃的?” “没错。”崔霁点了点头,又道,“便是真为了瑞兽而来,也是日子过的苦,不得不冒险。那些富裕的人家,怎么会冒这个危?” “……”说的他娘的对极了。 “哎。”陈玄帆再次叹了口气。 以前他过的就很穷了,这些百姓过的却比他都不如。 看着人心里乱糟糟的。 …… 半个时辰后,送走了貔貅们和百姓,蜀王的车队又起程了。 仍然是一夜太平无事。 第二天中午,貔貅们如约而至。 陈玄帆就想问问,谁和它们约好的? 又是吃蚂蚱? 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咱有煎炒烹炸的各种手段,食材却只有蝗虫,你们上我这来开蝗虫宴会来了? “唔嗯?”大毛毛看了看手里的蝗虫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然后,再次过来的时候,它给陈玄帆带来了惊喜。 第600章 大爷,前方有大妖的气息! “阿嚏!” 陈玄帆坐在马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 “阿嚏!” “阿嚏!” “伙长,你这是怎么了?”崔霁拿扇子挡住了口鼻,皱眉道。“可是受了凉风?” “老崔,你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陈玄帆揉了揉鼻子,斜了他一眼。 受了凉风? 他武道四品的修为,浑身血气充盈高涨百病不侵,还能因为受了凉风,就打喷嚏吗? 而且,不光是打喷嚏,他还觉得身上有些一阵阵的发寒。 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什么不妙的预感?”刘一勇马上就紧张了起来,问道。 “不知道。”陈玄帆摇头。 找不到源头。 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是和蜀王的安危有关? 可是蜀王车驾里的美人很安分,这几天什么事情都没有。 当然也许是貔貅们在侧的缘故,所以它才这么老实。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不生事,就是好妖怪。 可以不打。 “那危险,会不会是来自貔貅?”刘一勇皱眉说道。 陈玄帆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要是来自貔貅那可厉害了。 他们可打不过对方。 可是看样子也不像,对方一直很温和。 相处了几天下来,陈玄帆感受到这些成了精的食铁兽,非常的温和亲切。 小老头趁着在大毛毛身上攀爬的时候,拽了好几把毛,对方也没有计较。 要知道,无论是大妖还是修士,都是很介意身上的毛发,或者贴身之物还有生辰八字,被其他人得到的。 因为这意味着危险。 虽然诅咒一类的手段,施法者用出来的代价极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大毛毛能这么坦荡,不是它另外有所依仗,就是对方也感觉得到,陈玄帆不会对它们动手。 既然双方都没有敌意,那突然动起手来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 既然都不会动手,那应该就不会有危险才对。 难道说,对方还能一屁股把他们中的谁坐死? 想想也不太可能。 谁没事,往大貔貅的屁股底下凑? 想了想,刘一勇还是传令,让兄弟们小心一些。 尤其是在大貔貅们过来以后,尽量不要往它们面前凑。 陈玄帆的嘴出了名的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得不防。 “队正,那咱们还接着向百姓们,宣扬吃蝗虫的好处吗?”史大俊问道。 “嗯,”刘一勇思索了一瞬,道,“继续是要继续的,只是要将他们再往边上带一带。别靠得太近了。” 免得让大貔貅们挑了理。 “好嘞。”史大俊点了点头。 陈玄帆也跟着微微点头,心道,中午的时候,是接着蒸馒头,还是蒸炊饼呢? 这面粉蒸出来的东西,和过油炸过的,油水盐分都足的东西,简直是太配了。 吃了好几天了,他一点都不腻。 晚上的时候,再烧点小米粥,或者是做些辣汤来喝,简直是绝了! 虽然这蜀中的四月,已经没了多少寒意,但喝点辣乎乎的汤,实在是舒畅。 只是蜀王这几天也不给送灵麦面了,弄得陈玄帆一直想尝尝,灵麦面蒸出来的馒头,切开把蝗虫干放进去一块吃,是什么味道的。 大貔貅抓来的蝗虫妖,不仅蕴含充足血气,味道也是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 想到这,陈玄帆不禁道:“队正,那些貔貅连个让你问问,这些巨大蝗虫是哪来的机会都不肯给,是不是怕咱们跟它抢呀?” 说来也怪了,只要刘一勇想上前开口,貔貅们就跑。 陈玄帆有一次想着他来问,可没想到,他上前,张开嘴刚说了第一个字,那大毛毛就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掉头扭着大屁股就跑了。 实在是有些古怪。 “谁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刘一勇有些无奈的说道。 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蝗虫是哪里来的。 是来自秘境小洞天,还是来自蜀中何处? 要是小洞天福地的,那就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可要是蜀地之中…… 刘一勇心头也冒出了一阵的悸动和不安。 他看了陈玄帆一眼,没把所想给说出来。 担心说出来,让陈祸福这家伙重复一遍,再把假的变成真的。 那就不好咯。 若是让陈伙长知道他所想,肯定又要说,队正你还真是很看得起我了。 不过陈玄帆显然没有大毛毛的能力,他还在想着,刚才的喷嚏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不是预感了,是老天爷在明示。 可是就不能给个提示吗? 猜不着哇! 到了中午,车队停下了。 大熊猫们却没来。 “呵?这是吃够了?”陈玄帆喜上眉梢。 这些大貔貅终于愿意放过他了吗? 他就说嘛,吃了好几顿的蝗虫了,也该吃烦了。 紧接着的一阵大地震颤,告诉他。 你高兴的太早了! ……你大爷的! “嘶嘶?”腰间的大青昂起了脑袋。 “我说的不是你大爷!” “……嘶嘶?”大青扭头,大爷,你在说什么? “……咳!没什么。”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大青,你抬头干什么?吓了大爷一跳。” “嘶嘶!” 有强大妖怪的气息! 第601章 蝗虫!大个的蝗虫!大妖境界! 强大的妖怪? 陈玄帆也紧张了一下。 根据大青的反应来看,它说的强大妖怪,应该不是指的食铁兽们。 毕竟都是已经来蹭过数次厨子的熟客了,不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警惕。 那就是陌生的妖怪了? “汪呜!” 蛋黄也站上了他的肩膀,翘首望向前方。 是大地震动传来的方向。 陈玄帆习惯性的侧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干的。 很好,狗兄弟没尿。 那证明来的强大妖怪,没强到他们需要落荒而逃的地步。 可是,他心里很不解,这动静和大貔貅们每次来,弄出来的十分相似。 而且,陈玄帆分明感知到了,动静传来之处的食铁兽气息。 为首的还是那只大毛毛。 “难道大妖,是和大毛毛一起的?” 如果是这样,那反倒好了,多半也是来蹭厨子的。 不是敌人,没有危险。 最多就是卖卖力气。 “玄帆,?” “伙长?” 陈玄帆的异常反应,惊动了霍山和崔霁,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问道。 “怎么了?” 刘一勇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甲字队的其他兄弟们察觉到队正的动作,纷纷停下动作,转向地动声响传来之处,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们都感觉到了大貔貅们弄出来的动静,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没当回事,甚至还想调侃两声,伙长又要多做一顿饭了。 可是现在情况似乎不对劲儿。 “不好说。”陈玄帆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几人说话之间,大貔貅们正在快若奔雷的赶过来。 他也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大妖的气息。 不属于食铁兽族群的,强大妖族的气息。 大青也身属妖族,所以对妖怪得气息感应更加的敏锐。 陈玄帆将神识散开,到底慢了一些。 会沾染这么浓郁的非本族的气息,那两个妖族之间要么刚亲热过,要么就是大战过。 大貔貅们之中最强的几个的身上,都有这股气息,那就能排除前者了。 何况,它们还是拖家带口的过来。 陈玄帆心中不禁有个了一个猜测。 ……那个强大的妖怪,很可能是成了今天的食材。 搓搓手,还有点小期待呢! 眨眼之间,大貔貅们就到了跟前。 然后陆续的都停住了脚步。 “嘭”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接着就见大毛毛,冲着陈玄帆抬了抬爪子。 “小辈,你过来。” 哟~陈玄帆挑眉,仰头看眼太阳,今天什么日子,大熊猫开口说话了嘿! 然后赶紧露出了微笑,上前几步见礼道:“前辈,有何吩咐?” 心道,好家伙,这是终于想起来,要给厨子发工资了吗? 不知道妖王会给什么好东西。 还有点小激动! “小辈,吾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大貔貅问道。 “……嘶,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玄帆有些懵了。 完全不明白,这位妖王话里的意思。 什么好消息,什么坏消息? 没头没尾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有关你们大唐的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大貔貅伸出爪子挠了挠毛鼓起的茸茸肚皮,说道,“你要先听哪一个?” “前辈,我帮你把蜀王叫来吧?”陈玄帆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听。 关于大唐的消息,他一个相州猎妖军的伙长,听来干什么? 给自己惹麻烦吗? 蜀王殿下在这呢,这事轮不到他头上。 人家是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子,大唐的事还是让他来听吧。 说完陈玄帆掉头就想跑。 却发现另外一只大貔貅,已经拦在了他的后面。 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来是跑不掉了。 “前辈,我只是一个厨子。”陈玄帆转回头,有些无奈地向着毛毛妖王摊了摊手,道,“我听了也没用的,真的,还是让蜀王来吧。” “此事,等你们知道了,再决定要不要让蜀王知道。” 没想到大貔貅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陈玄帆顿时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好家伙。 事关大唐的事情。 我们来决定,告不告诉蜀王? 这,合适吗? 看来在大貔貅眼中,他们比蜀王更能决定大唐的命运? 陈玄帆摸了摸鼻子,拱手笑道:“前辈,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也别分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了。” 既然走不脱,那就勉为其难的听听好了。 至于其他的,原则还是听完了后再决定。 而且他也不说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让大貔貅想怎么说都行。 因为按照套路而言,这么问的情况下,只可能是很坏的消息之下,带着一个小的好消息。 好消息? 于事无补都算是好的。 更有甚者,很可能是两个都是坏消息。 懒得多费口舌,直接就把耳朵亮出来,等着装大貔貅的消息。 “好吧。那吾就先说坏消息。”大貔貅拍了拍肚子,道,“蜀中,自今岁起,将有连年大旱和蝗灾。” “……嘶~” “灾劫之大,处置不好,将会波及到大唐腹地,甚至造成江河动荡。” “……嘶~” “此事是因旱灾之中有异兽肥遗现世所起,若是不除掉此兽,将祸害人间。” “……嘶~”陈玄帆好像牙疼一样,倒抽了好几口的凉气。 他娘的! 就说别听吧! 现在后悔也晚了! 这哪是一个坏消息,这坏消息都三个了! 旱灾蝗灾,而且他娘的是连年! 这话是什么意思? 几年的灾害! 那这地方还能有活人吗? 拜他们的队正刘一勇所赐,陈玄帆这一路上,听了太多灾年的惨状。 大家闲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一旦有人开启一个话题,便会有人积极的参与进来。 为此添砖加瓦。 刘一勇对着陈玄帆说灾年有多惨,崔霁和霍山就从史书和家中记载中,找佐证说给他听。 史大俊胡四等人就把从小听来的,也说给他听。 有些是道听途说,一些是小时候遇见过,添油加醋的描述出来。 大唐如今虽然算是太平盛世,但隔上几年还是有遭灾逃难的百姓,会流落到相州这样的大唐腹地来,求个活路。 皇帝陛下登基之时,关中的那场蝗灾,经过的人许多还活着,相州就在波及的范围之内。 所以家里人说起过,不少人都记得。 如今说给陈玄帆听,更是活灵活现。 该怎么说呢,即便不是知道旱灾蝗灾水灾这样的灾害会死人,但陈玄帆的意识里,最惨也不过易子而食,吃观音土被撑死之类的笼统概念。 可当有人在其中一些些详细的,让人细思极恐,后背发凉的细节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景象,光是听转述,就已经到了让陈玄帆感觉十分不适的程度。 所以当大貔貅说到连年旱灾蝗灾的时候,陈玄帆脑子里就冒出了许多画面,然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这可怕的灾难,会大到从蜀中殃及整个大唐! 他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还有异兽肥遗。 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这玩意这时候冒出来,就是火上浇油了! 陈玄帆冷静了一下,不禁想到,大貔貅告诉自己这些,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这就是妖王给自己的工资。 ……或者,大貔貅是在骗他。 陈玄帆咽了下口水,镇定了下来,拱手问道:“多谢前辈告知!不知前辈方才所说的好消息是?” “好消息?呵呵。”大貔貅呵呵一笑。 笑声听得陈玄帆头皮一麻,他竟然在一头大熊猫的脸上,看到了奸计得逞的微笑。 一定是错觉。 “好消息,就是这些个东西。”大貔貅一扬手,说道。 白光闪现! 妖怪的气息! 卧槽! 蝗虫!大个的蝗虫!大妖境界! 第602章 这食铁兽的黑眼圈,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吧? “嘭!” “嘭!” “嘭!” 大貔貅从储物法器里,取出了几个东西出来。 一一扔在了陈玄帆的面前。 逼着他几次纵身往后飞跃。 不躲开不行。 散发着大妖气息的蝗虫,妖躯由头至尾至少有三四丈长。 若是算上翅膀,还要更大! 看上去像是某种怪异的邪物。 六只。 六只大妖境界的蝗虫妖。 如此大的声响,当然也让一直关注着陈玄帆这边的,刘一勇等人看在了眼里。 翘首注视的军卒们,纷纷被突然出现的蝗虫大妖尸,惊了一跳。 “天爷爷!那是什么东西?” “队正,这是妖怪吗?” “是蝗虫!好大的蝗虫!” “难道是蝗神?” “五品大妖!” “好像是已经被杀死了!” 刘一勇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就是成为大妖的蝗虫吗? 真的有些像是蝗神了。 不过,不是人们应该供奉的神明。 而是魔神! 巨大的蝗虫就像是异界魔神降世一般,气势骇人! 淡黄色的触角,似乎是软的,长长的,和人们认知出的坚硬的角,大不相同。 形状奇怪的头,还有比头小不了多少的,硕大的凸出的来的眼球,在阳光下折射着光彩,很是吓人。 还有嘴巴。 它的嘴巴仿佛就是一个专门为切割血肉而生的利器! 怎么会有生灵的嘴,会长成这副模样? 更吓人的是蝗虫后腿上的锯齿。 它竟然有六条腿。 前面两只,中间两只,后面两只。 后面的两条腿最为粗壮可怖。 翅膀,那巨大的翅膀,仿佛是透明的琉璃。 丑陋,诡异,可怕。 原来蝗虫长到如此地步,是这样惊人的丑陋! 大唐的疆域之内,虫子的个头都不大,脆弱而且寿命极短暂,极少有能修炼成妖怪者。 唯一其中有妖怪诞生过的虫子,只听说过蜘蛛。 可蜘蛛妖甲字队的人还没见过。 蝗虫大妖的本体,给他们不小的震撼。 “队正,之前貔貅们带来的蝗虫妖,咱们也见了,怎么看着没有这么吓人?”史大俊紧张过后,不禁皱眉问道。 前面几次,貔貅们带来的蝗虫妖尸,一次比一次大。 最大的一只,也有两丈多长了。 当时虽然也觉得奇怪难看,可是却完全没有如今的这几只,会让他有毛骨悚然之感。 两者的长相并没有多少不同,不过是又变大了许多而已。 而且,前面几次,他们还让百姓们来围观食铁兽们吃蝗虫。 百姓们虽然初始时也被吓了一跳,但后来逐渐就不害怕了。 可若是换成眼前这几只,百姓们是绝对会被吓出问题来的。 史大俊的话提醒了刘一勇。 他赶紧转身道:“牛元良,快!带上人,将要过来的百姓先驱离!让他们赶紧回家去!” 事情有些不对。 不知道貔貅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让百姓们避开为好。 宣扬吃蝗虫也不必在这一时之间。 普通百姓经不起折腾。 大妖的一个气势威压散发出来,都可能震得他们神魂不稳,回去定然会生上一场病。 若是受了惊吓,回去的路上再遭了风寒,说不定一条命就没了。 “是!”牛元良立刻带人去办。 刘一勇又将目光看向了陈玄帆那边。 “是气息,大妖的气势和妖族的血脉之气。”霍山回答了史大俊的疑问,说道,“这几只蝗虫不是普通的蝗虫大妖,它们身上,已经有了成王的气势。” 妖王。 又不仅仅是妖王。 蝗虫的妖王是不同的,和其他的妖族之王不同。 其他的妖族之中,妖王是一种境界,但同时也代表着对同血脉低阶族群的压制,还有庇佑。 可是蝗虫的妖王,从诞生起,唯一的使命就是带着族群吞噬一切能看到的食物。 蝗虫妖王们之间,则是会相互吞噬,直到出现最强的一只。 强者也会吞并对方的族群。 然后将两个族群中最弱的一部分吃掉。 接着寻觅下一个蝗虫妖王,或者是本族群内诞生新的妖王。 再次争斗,吞噬。 听起来有些像是,养蛊虫。 蝗虫之皇,也的确像是一种蛊虫。 大貔貅带来的这几只蝗虫大妖,实力都还是大妖境界,分别在五品中阶和高阶。 远远还没有到成为妖王的地步。 可是,它们身上的气势却已经有了一丝王者的霸气。 这是怎么回事? “是肥遗。它们是受到肥遗气息的感召。” 大貔貅又摸起了自己的柔软的大肚皮,眯着眼睛说道,“这些都是吾给你的好消息。” “前辈,愿闻其详?” “帮你们将其斩杀,并在你做熟了之后吞吃入腹内,还不算是好消息吗?” “蝗灾会就此消弭?” 陈玄帆皱眉看着蝗虫妖尸,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大貔貅一晃脑袋,说道,“肥遗还在,旱灾和蝗灾就还在。” “那是前辈可是会助大唐,斩杀肥遗?”陈玄帆追问。 “不是。吾等一族不能和异兽为敌。”大貔貅的爪子挠了下耳朵,叹气道,“就如吾等不能和人族为敌。” 这是它们一族的规矩,不能违背。 “你这小辈,吾等来提醒于你,已经是善举了。” 大貔貅挠完了耳朵,挠起了屁股,不太耐烦地道,“若不是你将这蝗虫烹制得味美,吾也不会帮你抓这些蝗虫大妖来。” 怎么还要吾等助你们斩杀肥遗不成? 求熊不如求己,知道吗? “那肥遗初现世之时,不过堪堪妖王境,它的血脉天赋是振翅高飞之时,以翅鸣将太阳精火之炙热烘烤大地,于对敌之上无他杀伐之力。” “小辈,你将此事报上去,大唐自有人能将其擒杀。然后派人赈灾何便是,须你在此苦恼?” 大毛毛见陈玄帆皱眉不语,便催促道,“还是快些将这些蝗虫妖都做熟了来吃,其中一只留于你们,也尝尝滋味。” “前辈,容我多问一句。”陈玄帆抬头正色道,“前辈将这些蝗虫妖杀了送来,那肥遗是否会有所感应?” “啊!这个嘛。”大毛毛的爪子挠了挠脸,“这当然肯定是会有所感应的。” “所以,前辈斩杀这些蝗虫妖,可是为了将肥遗引到这来?”陈玄帆深吸了口气,微笑之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唔嗯!”大貔貅眨巴了两下眼睛,两只熊掌拍到了一起,笑道,“呀!你这小辈,还怪聪明嘞~” 陈玄帆:“……呵呵。” 这食铁兽的黑眼圈,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吧? 太他娘欠揍了! 第603章 想啥呢? 别耽误咱吃饭呀! “前辈,为何要这么做?”陈玄帆咬牙微笑问道。 “哎,小娃儿,你这样聪明,还想不到吗?自然是不想这一片青山绿水,被肥遗糟践得寸草不生,生灵涂炭呀!” 大毛毛的两条后腿盘了起来,挺着大肥肚子道,“吾等也有些儿孙活在蜀中和秦岭之上,旱灾蝗灾一起,上哪里吃竹子去哟?” “……”陈玄帆点头,这倒是实话。 “何况,你们人饿的不行了,也是要吃熊的!” “……”陈玄帆挠了挠脸,这,倒也,也是实话。 “肥遗出世之事,吾等知道了,你大唐却不知,这是有人在肥遗出世之地,设下了屏蔽的气息的阵法。” 大貔貅一拍大腿道,“设下阵法的,是你们人族的修士。他还在阵法之外设了埋伏。若是大唐派人前去诛灭肥遗,只能是徒增伤亡。” “吾也很聪明,便想到了引蛇出洞之计。”大毛毛自得的摸下巴。 “哦?”陈玄帆挑眉,“不知前辈你,是何时想到的此等妙计的?” “唔哈,那当然是吃到你做的蝗虫之时啦。” “……” “吾在用饭之时,都不忘牵挂此事,你这小娃儿,还不知感激?”大毛毛见陈玄帆脸色不好,开始挑理了。 怎么好心来报信,还要落下埋怨了? “在下多谢前辈!”陈玄帆闻言一愣,接着便躬身弯腰施礼,“只是前辈,为何要将肥遗引到此处来?” “这个嘛。”大毛毛看了看陈玄帆,又用下巴指了指蜀王的车驾。 意思是,它本来是冲马车里的王驾来的。 汉州所属是剑南道,离的近的还有山南道。 可这两地的猎妖军都不是很强。 蜀地之中,有不少的洞天福地,此地道教势力强大,但此地也多九黎族人,有自己的鬼神崇拜和教派信仰。 许多部落各自祭祀着不同的神明,关系并不是很和睦。 山多林密,族群分居,为了发展和壮大,争斗不可避免。 有时候甚至会爆发神明之间的战争。 由于消息闭塞,更是有邪恶修士在其中,用些左道旁门的邪术,哄骗残害着百姓。 还有神明为了自保,圈养吸食信众灵魂和血肉。 错综复杂的环境之中,猎妖军和道教以及逐渐进入此地的佛教,都在尽量维持着平和安宁。 既然肥遗出世的对方,被人做了手脚,那就难保他们不会在别的地方也做了手脚。 所以,得从其他地方调集人手过来。 肥遗降世,蝗虫成灾,蝗灾就算是报到长安城,也要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从长计议。 这一点必然会被提及。 到时候,灭肥遗救旱灾蝗灾的人,什么时候会到,就说不准了。 慢上一点,蜀中就就会遭受更多的祸害。 大貔貅就是看上蜀王这家伙了。 可能是想着不能直接闯进驿站,就在外面转悠,然后刚好碰上了抓蝗虫的刘一勇。 只要将这个皇帝陛下的亲儿子留在这,那他老子肯定会十万火急地派人来救他。 然后它们把肥遗也引到这里来。 要救蜀王,就得把肥遗给杀了。 肥遗一死,剩下的蝗虫不足为虑。 而且既然皇帝陛下派了人来救儿子,哪怕是为了脸面好看,也不能将受苦的百姓置之不理。 到时候,蜀中的百姓也就得救了。 真要说起来,这个计谋除了蜀王会冒一下生命危险,弄不好会死在这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坏处。 这是阳谋。 大貔貅是为了它的那些没成精的族人,也是为了蜀地。 若是做成了,也是间接救了无数蜀中,甚至其他更多地方的百姓。 毕竟这样一来,可能连年的旱灾蝗灾,就被按死在了最开始之时。 肥遗还没成气候。 陈玄帆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大唐是要谢这位妖王的。 可是作为落入彀中的一员,要和蜀王一起冒死的倒霉蛋,他又实在是很难升起多少感激之情。 然后一想,大貔貅说引蛇出洞是后来想到的,那说不定刚开始的时候,它是想把蜀王引走的。 引去肥遗出世的地方。 ……这倒是不难,找个美人过来就能把这事办妥当。 只是不知道,貔貅们之中有没有人能化身成大美人。 陈玄帆竟然还挺想看一看。 “小娃儿,别愣在这了,快些去做饭吧,吾等还饿着肚皮等吃呢!”大貔貅拍着肚皮再次催促道。 想啥呢? 别耽误咱吃饭呀! 第604章 难道就没从我身上学到一些,其它的吗? “小娃儿你放心,吾不是那种让你们白白冒险的熊。这样的蝗虫大妖,还有另外两处也藏着几只。” 大貔貅拍着肚皮,很大方的道,“待吾等吃完了这一顿,明日再去抓些来,照样还分一只给你们。” “吃了快些修炼,也好提升些修为嘛。” 陈玄帆心道,让我们吃了提升修为,好在肥遗嘴下多撑一会儿是吧? 然后出于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道:“前辈,为何不一次都抓来吃了?” 何必要分成几次这么麻烦? “嘿呀,”大貔貅抬了抬爪子,道,“这东西,吃不完就不新鲜了。” “……” 好家伙,这要的就是一个现杀现吃吗? 果然是他娘的讲究熊。 “当然,也是怕你这小辈实力不高,手段不济,一时间烹制不了这许多的大妖。就是眼前这些,你这小辈烹制起来,怕是都有些困难吧?” 大毛毛瞥了一眼地上的巨大蝗虫妖,使出了激将大法。 “……呵。”陈玄帆挑眉。 卧槽,在这看不起谁呢? 世上就没有咱陈伙长吃不下的东西,做不了的饭。 他看了看地上的蝗虫妖尸,然后转身就走。 “哎?小辈,你怎么走了?”大貔貅在后面急了,怎么人走了,食材不带走? 难道是吾今天的厨子蹭不上了? “前辈,这些妖尸太重,我去叫些兄弟们过来帮忙。”陈玄帆摆手道。 说完头脚下一点,飞跃回到了刘一勇霍山等人身旁。 “队正!”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刘一勇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对。 “我们遇到麻烦了。”陈玄帆快速的将大貔貅的话,对着他们复述了一遍。 接着道:“队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带上蜀王赶紧跑路?” “往哪里跑?”刘一勇皱眉道,“既然貔貅的想法,是将肥遗引到此地而来,先不论我们能不能跑得掉,就算是能逃掉,那此地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目前的状况是,已经有一批蝗虫大妖被貔貅们杀了,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些蝗虫大妖都是蜀中方圆千里之内,被肥遗血脉感召,汇聚在一处的佼佼者。 在肥遗的气息催化之下,都有成为蝗虫妖王的潜力。 如今给貔貅挖出来杀了。 剩下的蝗虫之中,短时间内再难找出如此资质的大妖,所以肥遗必然会追寻着大妖的气味来报复。 肥遗的脑子在异兽中是最不好使得,也是最记仇的。 它全凭本能行事,脑子里只有吞吃,不断的去吞吃。 甚至会连趋吉避凶这样的都不顾了。 因此,貔貅的这条引蛇出洞之计,定然是能够成功! “而且这群貔貅敢于这么做,应该是有屏蔽自身气息,不被肥遗找到的手段。”霍山沉声提醒道。 到时候,肥遗会找的报复对象就只有此地,沾染了蝗虫妖气的其他人。 跑? 跑去哪里? 跑的过肥遗吗? 何况,他们要是跑了,肥遗找不到他们,就会把怒火宣泄到百姓们头上。 然后兴起旱灾和蝗灾,蜀地之内生灵涂炭。 接着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殃及其大唐的其他州府。 现在摆在甲字队面前的就两条路。 一条路是,溜之大吉,独善其身。 但他们是躲开了。 却要坐视百姓们遭受灾祸,颗粒无收,食不果腹,最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另外一条,就是留下来。 按照貔貅所想,牵制住肥遗,等待长安城的救援。 他们只要能拖住几个时辰,等援军到了将肥遗斩杀,也许这场祸事就会就此消弭。 百姓们得脱大难。 当然,如果挡不住,下场就是个死了。 可是,这看似是两条路。 其实,仔细一想,刘一勇他们根本就么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是猎妖军。 也是武道修士。 保境安民,为国尽忠是猎妖军的本分。 弃万民于不顾,便是背信弃义。 心中难安。 心中不安,以后在修为上怕是也难有精进。 “他娘的,若是咱们心够狠,像伙长说的,是底线够低,品行低劣之人,哪还用想这些?撒丫子跑就完了。”史大俊摸着下巴,自嘲地笑道。 他真不敢说自己要是跑了,苟延残喘之下,能比英勇就义更强。 说不定是生不如死。 兄弟们纷纷心有戚戚然的点头赞同。 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带着蜀王离开,护佑蜀王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皇帝陛下不会因此就降罪。 可难过的是兄弟们心里那关。 “咱们甲字队,什么时候当过逃兵?” 金少爷想了想,出声说道,“若是逃了,肥遗追上来便是被迫迎战,输的面更大。” “没错,依我看,倒不如借此先从貔貅那要些好处,再在此地针对肥遗,做些战前准备。以逸待劳,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胡四也开口道。 这话说得颇为的合陈玄帆的口味,他不禁笑道:“行啊四儿,有长进!都敢敲妖王的竹杠了?” “嘿嘿,这不都是跟伙长你学的吗?” “跟我学的?” “对呀!险可以冒,好处不能不要!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人生一世,武道争先,不服就是干!” “只要最后不死,好处就算吞下去了,不亏!” 陈玄帆:“……” 你们他娘就学点好的吧? “你们从我身上就学到了这些吗?”自认为是苟道之人,贯彻苟道之术得他很疑惑,很不解,不禁皱眉道,“兄弟们,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能这么鲁莽?难道就没从我身上学到一些,其它的吗?” 众人都是摇头。 倒是苟四想起来一条:“伙长,攀亲戚,算吗?” “……” “我也同意不跑。”崔霁思索了一番,开口道,“蜀王可以说是个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又身娇肉贵的,带着他,咱们跑不远。” “况且,只带着蜀王走吗?其他人呢?蜀王府里还有王妃和几位侍妾。” 可留给他们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 无论是蝗虫大妖的死会提前惊醒肥遗,还是肥遗即将苏醒过来,貔貅们才迫不及待动的手,都预示着一件事情,肥遗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说不定,他们这边刚跑,肥遗就追上来了。 老崔这是从实际出发,得出了逃跑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留下。”刘一勇最后决定道,“肥遗不过是血脉刚苏醒,没强到咱们完全顶不住得份上。兄弟们齐心协力,胜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兴许用不着等援军,便能将其诛杀。” “嗯,队正说的是,可以一试。”霍山等人尽皆点头。 “是这样没错,而且咱们到时候打不过了,还可以跑嘛。” “……” 虽然万不得已之下,的确是能跑。 但也不必说出来吧? 然后陈玄帆扭头,再回去找貔貅。 要好处。 蝗虫大妖当然是死有余辜,它们一旦追随肥遗起蝗灾,便是草木摧残,危害天下的结果。 旱灾和蝗灾起来以后,也是大唐首当其冲。 然而这事不一定会落到他们甲字队的头上。 但现在貔貅们擅自将他们牵扯了进来,那他们要点好处,过分吗? 不过分吧? “前辈,我们队正说了,让我们顶在这,一只蝗虫大妖不够。”陈玄帆笑嘻嘻地往妖王大毛毛面前一站,说道。 “嗯?你们要多少?” “至少三只。” “不行不行!”大毛毛摇头拒绝,“给了你们,我们就不够分了。再说了,肥遗身边还跟着几只,等它来得时候,你们可以自己抓来吃嘛!” “……” 他娘的,还有蝗虫大妖? 第605章 说了?说了什么了? “两只,不能再多了。”大貔貅还是勉为其难地做了一点让步。 把给的蝗虫大妖数量多加了一只。 “成交。”陈玄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只蝗虫大妖够甲字队的兄弟们吃一天的了。 从貔貅得话中可以得知,明天中午之前,肥遗应该是不会来的。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陈玄帆可以断定,这群貔貅绝对不会放弃,明天中午的那一顿蝗虫大妖宴。 非得是它们吃完了,肥遗才会来。 这个判断没有什么根据,仅仅就是出于一个吃货,对一群吃货的直觉和了解。 那也就是说,在明天中午貔貅们干完饭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是安全的。 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预设好战场,并且,竭尽全力的做好迎战得准备。 他们今天停下的这个地方,就很不错。 不仅相对的空旷,而且是在一片小山丘中间穿行,离着最近的县城也有着十几里的路。 今天也是赶巧了。 之前刘一勇他们便因为貔貅每天的出现,刻意的避开百姓聚集之地。而这次停下得地方,刚好更为偏僻而已。 附近十里之内平坦有水源的地方,有两三个村落住着百姓。 但山村里百姓的数量少,派人让他们离开,暂时到县城去躲避即可。 “队正,大毛毛同意,分给咱们两只蝗虫大妖。” 陈玄帆讨价还价回来,准备和刘一勇霍山等人通个气,然后就要着手去料理蝗虫大妖了。 正好听到刘一勇他们在安排兄弟们清场。 得先将无辜之人清出战场,免得和肥遗对战的时候,还要因为可能出现的意外分心。 顾忌多了,缩手缩脚的更难受。 蝗虫大妖和异兽肥遗,肯定是不在意百姓们的性命,可他们猎妖军不能不在意。 “要是战斗之中刚好遇上大妖伤人,救还是不救?既然这样,就不如防患于未然。”刘一勇让人去驱散方圆之内可能会受到波及的百姓。 嘱咐去的胡四,“记得带上银钱,要凶狠一些,要让他们不敢不走。” 所谓破家值万贯,在家千事好,出门万事难。 百姓们不愿意轻易离开家门,就是走了也不放心地里的庄稼,家里的鸡鸭,还有锅灶柴火。 得威逼利诱齐上阵效果才好。 见陈玄帆来了,便让他掏钱出来给胡四。 甲字队的钱财和给养,都在陈伙长身上。 “此地还是不够安稳,我的意思,咱们还得再往山里面去一些。”刘一勇接着道。 “队正,肥遗要来的事,咱们要不要跟蜀王说一声?”陈玄帆掏了钱给胡四,然后想起了这事儿,就开口问道。 “这个嘛。”刘一勇也在犹豫。 大貔貅不肯告诉蜀王,就是怕他知道了要跑。 蜀王要跑,他们谁都不好硬拦着。 拦了,若是这位皇子此次活下来,那他们之间就是结了死仇。 麻烦大了。 可蜀王知道了,会不跑吗? ……八成会跑。 肥遗是凶兽。 而且还是一旦血脉苏醒,十有八九就要掀起一场灾难劫数的凶兽。 它仿佛就是为了起灾而来的。 这一场由它兴起的灾劫,是天地之间生灵的劫难,也是它自己要渡的劫数。 灾难一起,它的修为会迅速攀升。 带来的灾难越大,它的修为就会越高。 到了修为要突破境界之时,便会有天雷降世。 若是渡劫成功,便此后无人能敌。 若是渡劫失败,便是身死道消。 等待下一次的血脉苏醒。 所以它才不会管什么皇族之人,什么国气护体,什么龙脉护身,伤了又能怎么样? 天雷轰顶? 肥遗的血脉天赋注定了现世之日起,所在之地会有旱情,便会有无数的生灵因此而死。 这罪孽从它降生一直背到死,而且会日积月累得增加。 如果能熬到渡劫,那也是最厉害最难度的雷劫。 别人渡劫是九死一生,这一类的异兽渡劫就是十死无生。 所以它们降世之后,极少会选择倚靠老老实实的修炼,来提高修为和实力,然后再去渡劫。 而是无一例外的会选择为祸人间,掀起滔天大难,以血脉天赋来强行提升修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便迎来渡劫。 以一种绝望而惨烈的方式,快速的将一生走完。 如果不站在被它们祸害的生灵的角度而言的话,还是很悲壮的。 可惜,如今大地之上,人族也是万众生灵之一,在被祸害的范围之内。 天道之下,两者之间,是天然的你死我活的仇敌,没有和平共处得前提。 如今即将现世的这只肥遗,还没彻底苏醒就在以血脉气息招引蝗虫大妖中,有可以成王潜力者,显然是要走天赋血脉起灾的修练之道。 所以它不会对蜀王手下留情的。 而蜀王不会不知道者一点。 他出身皇家,应该很清楚异兽肥遗和他马车里,那不图他命得大美人,是完全不同的。 在知道有生命危险得前提下,不跑? 不跑留在这等死吗? 荣华富贵得日子谁都过不够,贪生怕死才是人之常情。 “说来也怪呀,这给万物生灵带来灾祸,竟然也是修炼之道?” 初次听闻还有这种修练方式的陈玄帆,对此都颇感惊奇。 “世间有生便有死,有明便有暗。传闻天地之间本有两种成神之路,救世和灭世。书中曾言,天地也会生,会死,会再生,会再死。以此往复,生生不息。” “相传佛门有经文,写天地不过一芥子,在佛掌中。” “佛掌中有无数芥子,佛一念生,无数芥子在。一念灭,有无数芥子无。” 霍山似乎也很有感触得道,“只是世间之万物,自诞生起便不想再死了。所以将那条灭世成神之路毁了,使其难在生灵中出现。” “但天地自生,不可断绝。便有了那遁去的一,便有了如肥遗般的凶兽降世。” “……啧。”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这他娘好玄奥。 霍山这说得,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满脑袋卷得胖和尚,佛手里一把的玻璃球。 一个球就是一个世界。 卧槽,好……好多玻璃球! 老和尚你手可拿稳当得,可别把咱在的这个球给摔了! “……山爷,咱还是说蜀王的事。” “说了呀。” “说什么了?” “让蜀王遁去。” “……” 第606章 你有你的王图霸业,我有我的于心不忍! 刘一勇他们清场,准备把蜀王也清理走。 他留在这也是个累赘,还不如让他就此离开。 蜀王不走,出了事情,他们难辞其咎。 而且,此地的百姓也没了活路。 就算熬过了旱灾蝗灾活下来了,以后的日子里头,也得防备皇帝翻旧账。 皇帝陛下和儿子们感情很深厚,一个儿子死在这,会怎么样?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就算是愤怒之下没对汉州之地的百姓如何,等他日后每每想起,心里保不齐就会有恨意滋生。 这恨意汹涌要是不能化解,就像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火山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皇帝为了发泄怒火,有意折磨汉州得百姓,甚至是蜀中得百姓,有的是办法。 到时候酿成民怨,动荡一起更麻烦。 这可不是无端猜测。 皇帝陛下也是个人,他有人的喜怒哀乐,却掌握着比神明还要厉害的权力。 他就好像那拿着琉璃球得老和尚,各地百姓就像他手里的玻璃球。 一念之间,就能摔碎一个两个的。 只是他这只手托着琉璃球,又许多手托在下面。 得大部分的手都撑不住了,这些球才会摔下来。 可担惊受怕得日子也不好过。 所以还是把蜀王撵走吧。 撵走了省心。 “陈玄帆,你去和蜀王说,让他立刻起程,快些赶去益州。”刘一勇把这个活安排给了陈玄帆,说道,“另外让他发一封书信,上报给皇帝陛下。” “为什么是我去呀?”陈玄帆奇怪道,当即就想推脱。“我还得去给大貔貅们当厨子,人家饿着肚子等着我呢。” “它们都那么胖了,饿一会儿瘦不了。”刘一勇很讲道理摆手道,“你去说,你和蜀王也算是亲戚,有些话比我们出面说,要说的明白。” 大战在即,兄弟们接下来要舍生忘死的拼命。 他现在是在为大家搏命做准备。 是一点都不想去面对,蜀王可能的虚情假意。 若是他或是霍山崔霁过去,少不得是一番见礼客套,然后再斟酌词句的把事由说清,之后还要装作诚恳的力劝蜀王殿下为民保重贵体,扯上几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屁话,劝他赶紧的走。 蜀王呢,明明想走,说不得还要装作不能抛下他们和百姓,独自苟活得模样,哭上一场。 最后,在搀扶之下,麻利的上马车,快马加鞭得走人。 蜀王的年岁还小,惺惺作态之时可能还会因为不够老练,而显得很是拙劣。 便又是一层折磨。 耗费心力。 倒不如让陈玄帆去。 这家伙对蜀王有些恭敬,但恭敬的很有限。 他说话也一项无所顾忌。 就让他去跟蜀王说这事,说得难听了也无所谓。 他们留此地这对付肥遗,蜀王却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凭什么让他这么舒舒服服的走? “……行吧。”陈玄帆明白了。 这就是刘一勇他们不想去和蜀王演戏,所以让他这个不会演戏的去。 直来直往的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大家都省点力气。 好办的很。 不就是说实话吗? 实诚,是他众多美好品德中,不可忽略得一个。 本色出演,没问题的。 于是,陈玄帆抬腿就到了蜀王得车架前。 也不说正儿八经得求见,直接就敲了两下车窗。 “咚咚!” “殿下,在里面吗?” “咚咚!” “殿下!找你有事!” “咚咚!” “殿……” “哐当!” 窗户开了。 “行了别敲了,找本何事?” 蜀王衣衫不整的探出脑袋来,气急败坏得问道。 “殿下,它是这么回事,肥遗要来了。”陈玄帆是一点没客气,实话实说了个彻底。 大概几句话说完了全部之后,就催着蜀王赶紧起程上路。 “殿下你们走的这么慢,早点走,早点安全。要是可能的话,也提点速。逃命要紧!” “……陈伙长,这是让本王逃命,心里知道就行了,能不能不说出来呀?”陈玄帆得话说得太直接了,蜀王脸都红了。 一听说有生命危险,他是想马上就跑没错,可是你直接让我跑,我好意思答应吗? 就不能找个人家能接受,能答应得理由吗? 陈玄帆眨了眨眼睛,用一脸的真诚告诉他,不能。 “……哎呀,本王知道在此也帮不上你们的,为了不托你们后腿,本王便就先走一步。” 没办法,蜀王只能自己给自己搭台阶。 接着道:“陈伙长,没想到没想到你们会如此拼死救我!本王感激不尽!” 说完两眼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没事,我们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此地的百姓们。”陈玄帆表情肃然得说道。 “……”蜀王得眼泪都给憋回去了。 “陈伙长,不如你跟本王一起走吧?一路护佑本王周全。也免得你在此出了好歹,汾阳王担心。”蜀王抓住了陈玄帆得胳膊,一副咱是实在亲戚,我救你一命得模样。 “哎!殿下。”陈玄帆正气凌然得一挥手,打掉了蜀王得手,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你有你的王图霸业,我有我的于心不忍!快走吧!走吧!” “……” 蜀王顿时有一种,被嫌弃哄撵的感觉。 第607章 做的好吃?不难,蛋黄!大青!十九,起火! “保重啊!” 蜀王的车驾起程了。 午饭和午歇都免了。 逃命要紧。 蝗虫首领为虫王之王。 蜀王把腰间的一方小印给了陈玄帆。 把皇子的那一份国运和龙气借了他。 然后当着陈玄帆忍痛打发走了车驾上的大美人,没办法,没有猎妖军在侧护佑,又逢旱灾蝗灾将起,再沉醉于温柔乡之中,实在是不应该。 被父皇和皇兄知道了,定然是一顿的好打。 并且他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封求救书简发往长安。 甲字队留下应战肥遗,他身为蜀王为了保全自身而一走了之,却不能就此什么都抛之脑后。 坐视陈玄帆他们死在这里。 大唐是他们李家的天下,如今的皇帝还是他爹,旱灾蝗灾一起,蜀中不安,他爹不能不管! 何况,肥遗的实力如何还不知道。 甲字队能不能顶得住? 若是他们顶不住,本王逃跑再被追上,那又该如何是好? 爹呀! 大哥! 快来救命啊! 蜀王忍着疼,咬破手指头滴了两滴血上去。 血书他是不能写的,太疼了。 这就够了。 传信用的是蜀王身上也只有几枚的灵石书简,长安城内瞬息之间就能收到消息。 可是派兵之事非同小可,调动赶来,什么时候能到,就不知道咯。 随后亲事官呼喝着所有人上马车,立刻起程。 蜀王的车驾扬起一阵的烟尘,以陈玄帆等人没见过的速度,消失在了蜿蜒道路的前方。 …… “你们就这么放蜀王走了?” 陈玄帆带着蛋黄大青和十九哥,再过来貔貅妖王大毛毛身前的时候,它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不让他走,他出了事,此地的百姓都得不了好。”陈玄帆点头。 大毛毛是食铁兽,也是妖王。 它也许会因为顾虑族群的存亡,屁股暂时歪向人族这边,设下计策让肥遗能够在未成气候之前,便遇上人族强者,被消灭在弱小之时。 免得酿成大祸。 但却不会为了几个或者一群族人的生死,而顾虑的太多。 显然,汉州之地的百姓,便和生活在此地的食铁兽一样,不在它的顾及之中。 在这大貔貅的计策之下,是以汉州一地,换取其他地方的安宁。 此地在金堂县左近,若是能及时将肥遗击杀,说不定汉州也能保全大半。 “小辈,妇人之仁要不得哟!” 大貔貅手里拿着根竹笋啃了起来,边啃着道,“你等将蜀王放走,那长安城来人便不会来的那么快!但凡是慢上一分,肥遗便会强上一分。肆虐之地也会大上一分,受灾之人只会更多!” 它虽然是妖族的熊,天长日久的对人族之事也知道了许多。 蜀王在这,头等的大事就不是杀肥遗,灭蝗灾,而是救他! 皇帝老子为了救儿子派人出来,谁也不好多说一句话拦着。 而大唐的皇帝手中,是有一些十分神秘,修为极强的军队隐在暗处的,只是轻易不能动用。 若是为了儿子,兴许就能破例。 救人如同救火,那非得是竭尽全力拼命赶来不可。 可蜀王这一走,剩下的就是一支猎妖军军卒罢了。 援兵,来当然还是会来。 但那能和救蜀王的情势一样吗? 肥遗的实力可是会随着灾劫降临席卷大地,而不断的变强的。 它变强的同时,灾劫也会随之变得更强大。 到时候,遭殃的地方和死的生灵只会更多。 所以它说陈玄帆等人是妇人之仁。 为了此地百姓们以后的日子着想? 现今这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以后去呢! 真是奇怪的人族。 不过蜀王走不走,对大貔貅而言并无区别。 它已经将肥遗出世之时,告知了人族,接下来无论怎样,人族都会不遗余力的诛杀此凶兽。 谁让他们是世间最强大的一族呢? 来了灾劫,他们也是首当其冲的。 他们不顶上去,谁顶? 如此一来,肥遗是死定了,兴不起多大的风浪,对它们食铁兽一族自然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既然如此,它又何必去和大唐的蜀王结仇? 所以蜀王的车驾离开,它们都是看在眼里,却没有去管。 多问眼前的人族一句,也不过是看他厨艺不错,这般年纪有如今的修为也实属难得,便忍不住提醒他两句罢了。 “前辈,若是只靠我们甲字队的这一队兄弟,想要杀死肥遗,前辈以为该如何做,能有胜算?”陈玄帆听了心中一动,上前了一步,神情殷切的问道。 “你们是要凭一己之力击杀肥遗?” “有这个想法,求人不如求己嘛。” “嗯?” 大貔貅放开了嘴里啃着的竹笋,抱着笋打量了一番陈玄帆,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甲字队其他人,微微沉思了一瞬,还是摇头道,“若是你们能将肥遗斩杀,那当然好。可是这恐怕难以做到。” “为什么?”陈玄帆皱眉,“肥遗血脉苏醒,不是只有妖王境界初阶吗?我们难道接不下” 妖王境界就相当于武道修为三品。 以他武道练气双修的修为,加上与之相克的十九哥,应该能接下对方的攻击。 将十九哥的啼叫用作突袭,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有兄弟们气血灌注的军魂大青,他们不是没有机会杀死肥遗的。 就算对方带着几只蝗虫大妖,霍山崔霁牛元良等人,有军魂庇佑和战阵合击,不说镇杀至少能接住僵持。 待他们杀了肥遗再去和兄弟们一起杀剩下的蝗虫。 虽然很凶险,但不是没有胜算。 “唔,以你们的实力,一只肥遗,兴许能挡住。” 大貔貅说话间已经吃完了一只竹笋,又取了两只出来,一手一个一左一右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可是肥遗,有两只呀。” “……嘶!”陈玄帆闻言不禁抬手按了按额头,“两只肥遗?这种凶兽难道不该是一只生,一只死的吗?” “昂,”大貔貅咔嚓咔嚓的嚼着竹笋点头,“但是肥遗都是一对出现,一公一母。你不知道吗?” “……呵呵。”陈玄帆心道,我知道? 我知道个屁呀! 两只。 一只可能是有惊无险。 两只那就是相当危险! 这他娘怎么打? 但这会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前辈,可知道肥遗有何弱点?”陈玄帆镇定下来,接着问道。 既然已经下决心要迎战,那就只能奔着打赢去了! “弱点?实力相当,敌人的弱点才是弱点。实力相差之下,知道弱点又能如何?” 大貔貅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天真的小辈,“肥遗怕天降大雨,也怕太阳精火。这两样,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它看到陈玄帆腰间的小蛟龙了。 可小蛟龙唤来的雨水,可称不上滂沱大雨。 至于太阳精火,肥遗自己的血脉便是能勾连太阳精气,它怕的是更浓烈的赤阳精火。 所以五彩大公鸡唤来的精气,对它也是无用。 这就像你知道一个金光不坏之身的人,弱点是裆部。 可你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不仅会有所防备,而且就是被你踹上,你的力气不够,也破不了防。 弱点,未必就是你能伤到敌人的地方。 陈玄帆皱眉听着,没有回答。 大雨。 太阳精火。 ……其实,未必就没有机会。 陈玄帆瞥了一眼小山一般的蝗虫大妖尸,眼中精光一闪。 当然,要是能有个保险,就更好了。 “前辈,能不能杀了肥遗,我们都将拼死一试。”他朝着啃竹笋的大貔貅弯腰拱手,恭敬的道,“不知前辈,可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打架不行。”大貔貅摇头,顿了下,又道,“若是你能将这蝗虫做的更好吃,危机时候,吾能帮你挡住肥遗的一击。” “好!一言为定!” 陈玄帆瞬间抬头,呲牙一笑。 “法天象地!” “阳神出窍!” “蛋黄!大青!十九哥,起火!” “内府童子,出!” “烧油!” 第608章 法天象地,阳神出窍,法身翻炒蝗虫! “嘿呀!” “扔!” “滋啦!” 武道法身端锅,阳神法身握住锅铲。 六个内府童子,收拾食材,往一口巨大的大黑锅里倒油扔调料。 这样的做饭阵仗,你见过吗? 没见过吧? 还有你们没见过的呢! “呼!” 一阵滚滚的热浪,从锅底之下漫延开来。 炽热的烈焰升腾,舔舐着大黑锅的锅沿。 “唔嗯!” 大貔貅们纷纷抱着怀里的竹笋,挪动着肥屁股往后退。 “太阳精火!” 有一只叼着竹笋嚷嚷道,“唔!吓熊呢!用太阳精火烧锅!” “唔嗯!”另外一只黑眼圈呈八字状的熊也道,“他那口锅,也不是凡品!” 这就是一句废话! 能瞬间变成一口,可能将几只蝗虫大妖放进去翻炒的大锅,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宝了。 而且还能经得住太阳精火的烘烤。 没坏,没裂。 甚至没有任何要坏的迹象。 貔貅妖王大毛毛看着陈玄帆的动作,眼中出现了耀目的光彩。 “唔嗯!” 这下它真的开始期待,蝗虫大妖被炒制之后的味道了。 “锅底下,是鸡妖和狗妖?” “还有一只小蛟龙!” “它们能引来太阳精火,不怕烧死吗?” “那只五彩大公鸡,竟然在用太阳精火修炼突破!” “好狠!” 貔貅们啃着竹笋一边围观陈玄帆做菜,一边窃窃私语。 他们面前,一尊血色巨灵神,稳稳的扎着马步,手中握着大黑锅的锅把。 阳神以灵力操纵着锅铲,翻炒着锅里的油和香料。 脑后功德金光的光晕,显得十分的显眼。 大毛毛看到了,吃竹笋的嘴都慢了一瞬。 心道,这位人族小辈,身上是藏了点东西的。 不仅是功德金光,还有他远超同阶修士的气血和灵力,浑厚磅礴。 六个内府的童子,可以齐齐出来,各自忙各自的。 这代表着它们在对敌之时,也能一样的灵动出手。 怪不得。 怪不得敢说能接住一只肥遗的攻击。 甚至,如果是肥遗血脉苏醒后的第一个白日,他不顾性命的动手,兴许都有机会将其杀死。 可一旦过了夜,恐怕就不行了。 看来等会儿可以提醒一二。 嗯,这样明天也能吃这么一顿好的。 如此阵容烹饪出的蝗虫大妖,不知道会是何等味道? 陈玄帆此时摆开的阵势,可不只是显摆炫技,也不只是为了烹制方便。 将两个法身都唤了出来,又将大黑锅变到这么大,足以将几只蝗虫大妖都随便装进去翻炒的地步,再唤出内府童子帮忙,都在消耗他的血气和灵力。 更不要提锅底下,招引勾连太阳精火的三只了。 这么卖力气,可不只是为了好看和快些将蝗虫大妖做熟。 他们也在借此机会淬炼自身,将修为调整稳固到最佳状态,为接下来的突破境界做好准备。 而妖王大毛毛提出,要蝗虫大妖的味道更上一层楼,才肯帮一把,那就属于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蝗虫大妖的躯体之内有妖气,味道本就不会太差。 但妖体过大,烹制不易,就是做熟都很难了,更不要说要做的像小一些的蝗虫那般酥脆。 可经过陈玄帆现在的这般操作,最后出过的蝗虫大妖,定然是香酥爽口了,那能难吃的了吗? 更何况,太阳精火的烹制,再加上陈玄帆法身之上血气和灵气烘烤,还有阳神法身的神识,对火候的把控。 肯定是精妙绝伦。 如此一来,味道该是得有多馋人? 此时,蝗虫大妖还没进锅里,光是这翻炒香料的味道,已经是香得人要流口水出来了。 “大红!”陈玄帆看油温差不多了,便喊道。 “来了!” 红衣童子带着另外几个童子,已经将蝗虫大妖绕了几遍,清理烘烤了一番。 听到他的喊声,便一人抱着一只脚,将蝗虫大妖扛到了大黑锅边上。 “嘿呀!” “嘿呀!” “扔!” “好嘞!” “滋啦!” 一阵青烟冒起。 “唔嗯!” 大毛毛瞬间就坐直了身体。 接着其他食铁兽也跟着停下了啃竹笋的动作,吸动着鼻子,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玄帆——的那口大黑锅。 “好香好香!” “怎么这么香?” “这个味道,从来没闻到过!” “想吃想吃!” “呜呜呜!肯定很好吃!” “咔嚓咔嚓!”越闻着就越馋,口水都要滴答出来了,赶紧猛地啃了几口竹笋。 也不顾及太阳精火了,往前挪动了几步。 凑得更近,闻到的味道更浓。 它们已经等不及想尝一尝了。 “崽儿,想不想吃?”大毛毛忍着嘴馋,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一头小食铁兽问道。 “唔嗯!”想吃! “那行,不能白吃知道不?到时候阿耶就用你帮他们了。” “唔嗯?” “没事,保管伤不到你。” “唔嗯!”小食铁兽不明所以的用后脚挠了挠头。 听不懂。 但它爹说要用它,就用呗。 反正也死不了。 …… “队正,伙长这是拿出看家的本领了呀!”史大俊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玄帆——的那口锅,不禁说道。 “嗯,十九哥会借此突破境界,大青和蛋黄估计也快了。”刘一勇点头道。 “喵呜!” 猫小花怏怏的叫着甩了甩尾巴。 它也要突破了,然而只是突破到六品中阶。 甲字队的几只妖怪里面,连最弱的十九哥马上就要赶上它了。 不,已经赶上它了。 “喔喔!” 五彩大公鸡一声鸣叫。 周身光华一闪。 一突破,便是六品中阶! 同时,大黑锅之内,一股异常勾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陈玄帆一声大吼道: “出锅了!” 第609章 兄弟们,都吃!吃饱了,准备战斗! 十九哥的突破意料之中的非常顺利。 毕竟它吞掉的像柳的种子,蕴含着至少一半的像柳精华。 如果全部都炼化,应该足够它修炼突破到五品中阶上下。 成为一只大妖。 要是运气够好,甚至能到五品高阶也说不定。 不过十九哥当时吞下去的时候,修为低,陈玄帆给的也太随意了一些,它吃的也是毫无防备之心。 一点准备都没有。 所以就导致了它无法独自炼化这枚种子。 幸好是兄弟多。 兄弟能帮得上忙,而且还愿意帮忙。 在蛋黄和大青的帮助之下,三只借着太阳精火一同炼化这枚像柳的种子。 将其炼化了几分,使得祝祝十九能够承受得住种子停留在身体之内。 留待之后慢慢炼化吸收。 但咱十九哥也是只敞亮妖,能让兄弟们白帮忙吗? 那也有违它五德之禽的修养。 所以就将炼化种子得来的精华,分出了两缕,分别给了蛋黄和大青。 这次也不例外。 借着大黑锅和锅中的蝗虫大妖,还有陈玄帆两个法相的遮挡和分散,多余的太阳精火。 加上蛋黄和大青的帮忙。 十九哥体内像柳的种子算是彻底的炼化了。 虽然分给了兄弟们一些,但它自己剩下的也足以让它走到六品高阶了,冲击突破到五品境界了。 此时只是突破到六品中阶,不过是不想突破得太猛罢了。 接下来可是要抓蝗虫妖的。 这种为民除害的建功之事,它必然不能缺席。 因此还是不贸然突破太快,省得来不及稳固修为境界。 现在的五彩大公鸡体内还留下了一点像柳的精华,留在战斗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 “喔喔!” 突破成功的大公鸡神采奕奕,迈着方步在刘一勇等人面前,昂首挺胸地走了几个来回。 让他们好好地看看自己如今雄姿英发的模样。 身上的羽毛,比之以前更是绚丽多彩了许多。 而且随着境界突破,五彩大公鸡的本体也变大了不少。 已经有小半间屋子那么大了。 所以它身上的羽毛自然也跟着变得又长又华丽灿烂。 尤其是翅羽和尾羽。 若是拔下来,兴许能冒充凤凰羽毛,都能有人信。 陈玄帆想着,眼神就不自禁地在上面逡巡了一番。 吓得十九哥一个蹦跳,赶紧缩小到了普通公鸡的大小,咯咯几声跑去大黑锅边上,和蛋黄兄弟一起啄食起了,分给它的那一份蝗虫大妖肉。 甲字队的兄弟们此时,也正在吃着陈伙长做好,带回来的蝗虫大妖。 大貔貅妖王闻到味道,都有些后悔答应,分给陈玄帆他们两只蝗虫大妖了。 可明天还想再吃一顿这样的好饭,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当了一回说话算数的熊,让陈玄帆把分到的两只带来回来。 由于蝗虫大妖的个头太大了,分起来也麻烦,陈玄帆直接用铲子,把锅里的大妖给捣碎了。 然后用勺哥舀出来,一人给分一勺。 一勺就是一大盆儿。 抱着盆,吃去吧。 无论是卷饼也好,空口吞也行,用勺子筷子还是手抓,都随他们的便。 不过有两个东西,没办法这么平分。 “队正,这个怎么分?”陈玄帆拿着两个人头大小,散发着丝丝妖气的圆球,走到了刘一勇身边问道。 圆球或者说是圆珠,微微地发着光。 仿佛是心脏一般的在跳动,仔细看,似乎是里面有东西在鼓荡流动。 圆珠表面是土黄色,被繁杂细小的赤红色如网状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包裹着。 “这是那两只大妖的妖丹?”刘一勇看了问道。 “没错,我挖出来的。”陈玄帆点头。 “你用得着吗?用得着你就留下。”刘一勇直接的说道,“用不着,就分给即将要突破境界的兄弟们。” “……队正,什么叫,我用得着吗?”陈玄帆心中一动,看向刘一勇。 队正这话的意思是……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这次应该可以突破了。” 刘一勇点了点头,笑道,“每次突破都像是饿死鬼投胎,这次有送上门来的肥遗,正好杀了,给你做突破的饱腹之物。” “队正!”陈玄帆这下有点感动了,原来队正和兄弟们留下还有为了他考虑的一层。 “哎哎哎!别别别!咱们主要是为了百姓。”刘一勇赶紧摆手道,“为了你突破不饿死,只是顺带。再说了,杀肥遗主要还得靠你努力。” “对呀!伙长!两只肥遗,你自己得杀一只,我们和大青也就只能扛住一只。” 史大俊嘿嘿笑道,“伙长,你得更强才行,我们等着抱着你大腿,跟着你横行霸道呢!” “呵!你小子吃你的去吧!”陈玄帆没好气的叉腰道,“兄弟们,多谢了。不过你们也不能太弱了,到时候我非得快,你们实力太弱,抱大腿都抱不住,我就只能把你们绑上绳子,挂在大青尾巴上了。” “嘶嘶~”大青很给面子得摆了摆尾巴。 它说行。 还凑到史大俊眼前晃了晃。 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兄弟们,都吃!吃饱了,准备战斗!”刘一勇喊道。 “是!” 第610章 他娘的!肥遗,怎么是两只大蝗虫? “走,往山里去一些!” 两只蝗虫妖很快就被甲字队的兄弟们分着吃完了。 刘一勇开口便叫上大家一块,往山里面再走一走。 肥遗是两只一同出现,而且身边还会跟着几只蝗虫大妖。 具体的数量目前还不能确定。 吃不吃得下对方,难度不小。 他们得在接下来的一天半的时间里,做好能做到的所有准备。 肥遗的血脉天赋是天干地燥的干旱,大战一起,必然是有生灵遭殃。 但同为人族,当然是尽量让同族之人少受牵连。 至于山中鸟兽草木,刘一勇他们也是顾不上了。 “就是有罪孽缠身,也是他娘的肥遗背的多一半!咱们又不是圣人,做不到面面俱到。” 刘一勇走在前方,随口说道,“咱们也不是慈悲为怀,不忍杀生的菩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杀死肥遗将旱灾和蝗灾消弭于未然之前,便是大善。 其他的就只能是往后排了。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派出几个兄弟,简单的清了一下附近的鸟兽飞虫。 也让兄弟们放出周身的血色煞气,惊走这片山林之内的活物。 接着,一群人特意选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头。 “这山头不错,上面草木稀疏,以免得到时候林中起火,烧到我们自己。” 环顾一周之后,刘一勇点了点头。 “兄弟们,各自打坐修炼,咱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是!” “陈玄帆,既然你不用修炼养精蓄锐,就到周围找些水源,做些吃食饮用之物。”他转头看向陈玄帆道,“肥遗出现之地,定然燥热难耐,早预备下一些为好。” “我有数。”陈玄帆点了点头。 他如今就在突破的边缘,是不需要再修炼打坐巩固修为。 反而应该做些其他准备。 两枚蝗虫大妖的妖丹,其中一颗他分了几份,分别给了霍山和崔霁等人。 肥遗身边跟随的蝗虫大妖,能不能挡得住,还要看他们。 另外的一颗,他分了一些给蛋黄和大青。 蛋黄若是能临阵突破到五品的大妖境界,也可以抵挡住一只蝗虫大妖。 至于大青,这次的对战,还需要它多出力才行。 “青啊,大爷这次能不能吃饱,可就靠你了。”陈玄帆拍了拍缠在腰间的大青的脑袋说道。 “嘶嘶!”大青点了点头。 表示它会想想办法。 然后便从陈玄帆的腰间离开,化作一条长约几丈的巨蛇,朝着一个山头跑了过去。 由于此时没有下雨,所以大青是用两只前爪抓地,甩动尾巴前行,看上去就像是被哈士奇附体了一般,蹿的十分喜感。 陈玄帆想乐,但又觉得孩子这么努力,乐出声了不好,于是就尽力的给憋了回去。 迈步往前方,传来水声的山涧处走去。 那里有一处小瀑布,落到山中水潭里。 等肥遗到了,这些水肯定会在一瞬间就蒸发不见。 还不如他早些先装走了存起来。 “幸好铃铛空间里的地方足够大。” 再次感谢给力的老祖宗! “法天象地!” 一尊血色法身出现在瀑布旁边,朝着瀑布一招手。 “呼啦!” 血色大手往水中一抓,一道水桶粗的水柱,犹如游龙一般,被抓起而出,绕着巨神环绕一圈,没入了一闪而过的铃铛光影之内。 “呼!” 将水潭中的水存入铃铛,陈玄帆的法身一步迈出,接着往瀑布的上游去。 上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溪,水是从一处山顶中的山口里流出来的。 山口很深很大。 里面的水还剩下一半,陈玄帆的神识扫过露出的山壁,便知道这山口存下的水,也已经变少了许多。 可见是最近没怎么下过大雨。 看样子虽然肥遗还没有完全苏醒,但它的影响却已经开始了。 而且,它们所在的地方,应该就离着此地不是特别的远。 异兽肥遗出,则百里之内干旱。 若大灾兴起,便是千里无雨水。 想到大貔貅提醒他们,陈玄帆不禁心头一凛。 依照大貔貅所说,肥遗自苏醒之时,便会开始交配产卵。 母肥遗每次可产卵几十只上百只之多,将它们埋在地下。 十几日便能孵化爬出。 若是肥遗的力量不断变强,这个产卵的数量和孵化的速度,都还能缩短。 而公母肥遗血脉觉醒之后,第一次的产卵是在交配后的第一个日落之时。 母肥遗的产卵,会让跟随的蝗虫也疯狂的一起跟着产卵。 更是会吸引更多的蝗虫,汇聚成堆,成群。 蝗虫一旦成群,便会出现毒气,并很快成灾。 旱灾和蝗灾的影响越大,肥遗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强。 肥遗和蝗虫都是夜伏昼出,所以每过一夜,它们的力量都会变大数倍不止。 所以,日落之前,陈玄帆他们若是能将肥遗灭杀,那他们就算得偿所愿了。 可若是不行。 那就没有机会了。 肥遗不会恋战的。 就算是报复心强,也抵不过繁衍的本能。 母肥遗会强行唤走公肥遗,寻找安全的地方产卵。 肥遗的速度极快,陈玄帆他们是追不上的。 大貔貅的话,应该可信。 它没有在这种地方说谎的必要。 陈玄帆跑了几个地方,将能收集到的水源,都提前收了起来。 同时放开气势,将遇到的野兽都惊的四散而逃。 勿以善小而不为嘛。 在寻找水源的过程中,他也发现,蝗虫的数量变多了起来。 草丛之中,随便一挥手,便有许多的小如黄豆的棕色小虫,从其中蹦跳而出。 是蝗虫的幼虫。 周围的气息里,也多了一丝不寻常的肃杀之气。 这种变化微妙又清晰,仿佛是一瞬之间出现的。 又仿佛是他们之前不知道肥遗要出世,所以忽略了没有在意。 如今注意到,才明白,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 肥遗,快醒了。 “蜀王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快点逃跑。”陈玄帆不禁皱眉道,然后手指一点,血煞之气将草丛里蹦出来的蝗虫灭杀。 那家伙要是死了,就白费他们的一番心意了。 还不如留下和他们待在一块,还能有些用处。 但是他转念一想,蜀王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十足的聪明人。 从听到肥遗要来,便毫不迟疑的相信,并立刻离开来看,这位皇子脑子至少是脑子很清楚的人。 仅仅是依靠大貔貅们的出现,和它们带来的蝗虫大妖,就快速的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既然如此,就应该知道轻重。 肯定不会像这一路上,这么悠闲的龟行赶路。 他死了,白死倒是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陈玄帆担心的是他被蝗虫围住了没死,然后向着长安城喊爹救命。 到时候,如果甲字队这边没能及时杀死凶兽肥遗,长安城的援军又跑去救蜀王了。 那就给肥遗留下了成长的时间。 成了气候的肥遗,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暂且不论,百姓们遭灾却成了是板上钉钉的事。 还有,就算弄死了肥遗,这旱灾和蝗灾就会消散吗? 陈玄帆皱眉看了看天上,又用脚踩了一下地面。 山上的草木稀疏的地方,表层的土壤已经有些干了。 这应该不仅是肥遗的力量。 是旱灾使得肥遗的血脉觉醒,觉醒的肥遗又加剧了旱灾的危害。 陈玄帆在山里转了一下午,大青也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一下午。 叔侄俩在晚上才各自回来。 晚上支开大黑锅,陈玄帆煮了一晚上的东西。 第二天上午,打坐修炼养精神。 正午,大貔貅们准时送来了蝗虫大妖,蹭厨子。 半个时辰吃完,扭着肥腚离开。 它们离开一刻钟后,天边冒出赤红一条线。 随后蔓延成一片。 “嗡嗡!” “肥遗!” 陈玄帆起身,抄刀在手。 最先看到了异兽肥遗的模样。 不禁吃惊的脱口而出道:“他娘的!肥遗,怎么是两只大蝗虫?” 第611章 兄弟们,请军旗!鼓荡气血,迎战肥遗! “陈玄帆,你喊什么?” 刘一勇站在他边上,正在看飞来的肥遗和蝗虫群,被他这一嗓子叫得皱眉道,“肥遗本就是从蝗虫中觉醒血脉而来的异兽,你难道不知吗?” “……不知道,也没人告诉我呀!”陈玄帆心道,我知道个屁! 肥遗,不该是会飞的蛇吗? 《山海经》中的肥遗,是有蛇名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又有人说它是一只长了一个头双条尾巴的蛇。 还是说,我看的是假的《山海经》? 陈玄帆不禁看向了霍山。 “肥遗是会飞的蛇?”霍山挑眉,“山海经有诸多记载,本就是南辕北辙。有关肥遗的记述,不过是记载之人望见的模样。” 就如《论语》,也是后人记录的圣人言。 圣人所言之时,前因后果如何,都要靠其他弟子口耳相传。 传到如今也有许多学派,不同的解读。 何况是一本记载光怪陆离之物之事的《山海经》了。 修行界之中,大多将这书当话本来看。 若说作者是胡乱编造的吧,其中却有一些记载,十分精妙。 但若是奉若圭臬,也是大可不必。 不过有意思的是,书中所记述的,不准确之处,有一些若是对照着看,却会发现,兴许作者只是在下笔的时候,用了些夸张的手法。 就如之前书中写开明兽,有九个脑袋一般。 实际上,陈玄帆他们见到的小开明兽,是一个脑袋上有八个对称的发卷。 乍一看,像是一个身子上长着九个脑袋似的。 然而,这并不是开明兽长成后的最终模样。 据说待它成年之时,那八个对称的发卷便会被神识附着其上,在它看守门户的时候,幻化出八个脑袋出来,各自守卫一方。 只是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发卷只是发卷而已。 异兽幻化本相和本体间,是有着一些区别的。 《山海经》中记载的肥遗,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不能说是记错了。”霍山说完之后,陈玄帆刚要张嘴反驳一句,得是什么样的眼神,才会把巨大的蝗虫看成蛇? 然后他就看清了飞来的两只肥遗的全貌。 眼神一恍惚之间,竟然发现,是他娘像! 六足四翼! 一头双尾! 巨大的蝗虫,翅膀展开有二三十长! 前翅狭长,超过后足一半,上面有大片褐色的暗色斑纹,后翅无色透明。 这玩意它有个两对翅膀! 四个! 陈玄帆从来没仔细观察过蝗虫,他一直以为蝗虫就一对翅膀。 这么一看,人家没写错,的确是六足四翼。 至于一个头两条尾巴,那就更好理解了。 此时他们看到的两只肥遗,是一公一母。 公的那只体型略小,趴俯在母肥遗身上。 从前面看过去,母肥遗得头昂起,公肥遗的头是被挡住的,但它狭长的身体后面的尾巴,为了方便动作,却是时不时就翘起来的。 隐约之间能在母肥遗振翅只见看到。 所以,这大概就是,肥遗被记载为一个头两条尾巴的凶兽的原因。 “好家伙,队正,伙长,它们这是干什么?”史大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远远飞来的肥遗,忍不住问道。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你他娘这就是明知故问!” “一公一母的,还能是在干什么?” 联想到大貔貅所说过的,肥遗自血脉觉醒以后,便会开始交配产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真他娘是一开始就在努力繁衍! “嘿嘿,我当然知道了,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史大俊笑嘻嘻的道。 “那你他娘的却好意思问呢!”陈玄帆没好气地骂道。 “嘿嘿!” 回应他的是身后兄弟们的笑声。 虽然大战就在眼前,但这群家伙还是会给自己找点乐子开心开心。 尤其是小听莲带着小老头陈玄帆,还有朱光三个小孩,跟着蜀王的车队一起离开,赶去益州了,他们说话之间也没了往日的顾忌。 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没有想什么好东西。 可见小听莲和小老头的存在,对相州甲字队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如果没有他们,这帮家伙能比尿都黄! “好了,兄弟们,准备迎敌了!”刘一勇抬手喊道。 肥遗速度的确是快。 方才还在天边之处,是一片红云笼罩下,两只巨大的蝗虫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一层棕色。 眨眼之间,就到了能看清肥遗硕大头颅的近前。 再有片刻,就能到眼前了。 陈玄帆心道,怪不得食铁兽妖王大毛毛告诉他们,如果到了傍晚时分,肥遗要找合适的地方产卵,他们是追不上得。 原来人家有翅膀! 他没学到精妙的遁法,只是驾驭罡风或者是坐在大铁锅里,让红衣童子它们推着走,也肯定是追不上。 也就是说,在太阳下山以前,拿不下它们,自己突破境界后饱餐一顿的美好愿望,就要破灭了。 那能行吗? 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这么合适的下嘴对象了! 势必不能放过它们! 倒不是纯粹就为了吃,主要是为民除害! 没错,为民除害,咱们大唐猎妖军得军卒,更是责无旁贷! “切记!一会儿交战之时,务必小心肥遗和蝗虫大妖的后腿!不要被剐蹭到了!还有,一旦被咬伤,立刻推开服丹药。” 刘一勇做着最后的战前提醒,即便这些话,他之前就已经嘱托过了,但还是再说了一遍。 接着道,“还有谁没有服下清热解毒的丹药?赶紧吃一颗!然后再在嘴里含上一颗!别咽下去!蝗虫成群有毒气,小心中招!” “是!” 兄弟们纷纷答应了一声。 解毒的丹药他们储物袋里不缺,都是出门必备的药物。 此前一直没用上,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陈玄帆也琢磨了一个药方,本来准备着炼药的。 但是,被刘一勇给拦住了。 他担心陈玄帆炼丹再节外生枝。 虽然有可能是杞人忧天,可为了兄弟们考虑,这种谨慎小心是十分必要的。 刘一勇的话说完,蝗虫大军也是越飞越近了。 肥遗腿上锯齿在人们眼中闪烁着骇人得寒光。 不仅是腿,它全身上下都像是披着一身盔甲。 腿如刀,身着甲胄。 身后七只蝗虫大妖也是如此。 怪不得蝗虫成妖,也被称为刀甲飞蝗。 “兄弟们,列阵!请军旗!鼓荡气血!战肥遗!”刘一勇大吼道。 “吼!” “吼!” “咔嚓!” 随着他的话音,在甲字队军卒们的怒吼声中,一杆军旗被插在了山头之上。 血色煞气蒸腾! 杀气腾腾得等待着肥遗到近前。 第612章 十九哥:你当不是蛋,咱就吃不下了吗? “嗡嗡!” “嗡嗡!” 随着肥遗为首的蝗虫大军的逼近,最先传来的,是令人心烦意乱的翅膀震颤声响。 无数的蝗虫跟随着肥遗振翅飞来,就只是这动静,已经让人忍不住觉得头皮发麻。 烦躁,是因为神魂在被滋扰之下,出现了不稳定的状况。 甲字队的军卒们早已将气血勾连,以军旗血气光罩护住所有人,挡住了这蝗虫未至,就先来一步的下马威。 紧接着而来的,边上一阵翻涌而来的热浪。 “嗡嗡!” “咔嚓!咔嚓!” 只见母肥遗嘴里发出了啃咬吸合的动静,翅膀扇动之间,微微调转了一下角度,便折射了一道金红的烈阳化作流光,冲着甲字队所在的山头飞来。 “卧槽!这他娘的飞机还会投弹!” 陈玄帆忍不住骂了一声。 “咯咯?” 十九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飞鸡? 哪来的蛋? 那道流光,是蛋? 是蛋。 那不就是,能吃? 是蕴含太阳精气的蛋哟! “咯咯!” 五彩大公鸡看着那道流光,眼中闪过了好奇之色,它张了张嘴,然后便一个助跑,展开双翅,大跳起飞,就冲向了金红流光。 “哎呀?十九哥,你干嘛去?”陈玄帆吓了一跳。 肥遗的这道流光是试探,所以没朝着他们头顶正上方落下。 还差着一些距离。 这是试探虚实的。 所以只要一刀劈散开,或者干脆不管都行。 可他刚准备抽刀,就见自家的五彩大公鸡,化作本体原形,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张开欢快的小翅膀,欢快地忽闪着,就迎了上去。 然后一张金色的大嘴张开。 将那道流光引过来,吞了。 吞完了,扭头冲陈玄帆这边叫唤。 “咯咯!” “咯?” 根本没有蛋! “……谁他娘跟你说有蛋了?”陈玄帆一愣。 霍山崔霁等人看向他。 刘一勇凉凉地道:“你说的,我也听见了。” “……炸弹!我说的是炸弹的意思!小土豆!记得吗?不是吃的蛋!” 陈玄帆哭笑不得地喊道,“我说的是这凶兽肥遗,用的这一招,很像我投小土豆的样子!不是说它投的是吃的蛋!” 好家伙! 大公鸡你是真敢下嘴接呀! 这也就是最近被太阳精火烤习惯了,所以一团太阳精气就是喝了口热汤的程度。 不然他们就要见到炸鸡了! 刘一勇霍山几人闻言,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十九哥还是被教坏了! 被陈玄帆这一家子给带坏了! 什么都敢吃! 但见十九哥吃完了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嗡嗡!” “嗡嗡!”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候,又近了一些的母肥遗,嘴巴开合之下,发出了声响。 随声而至的,是数道赤红流火! “咯咯!” 挑衅,这是挑衅! 你当不是蛋,咱就吃不下了吗? 你们这些注定得被鸡吃的虫子! 十九哥胸口的羽毛炸了起来,非常勇猛的冲了上去。 吞了其中的几道流火。 但来得流火有点多了,它飞起来动作没有那么流畅,所以有两道吃不到了。 “汪呜!” 兄弟来了! 蛋黄从陈玄帆肩膀上一个跳起,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回旋。 将剩下的两道流火含在了嘴里。 又落回到了陈伙长的肩上。 “嗷呜!” “干得漂亮,兄弟!”陈玄帆搓了一把狗头。 然后拒绝了好兄弟要分给他太阳精气的好意。 让好兄弟自己吃就行了。 他才刚吃饱呢,还不饿。 随后陈玄帆一拍储物袋,道:“对正,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给这群大蝗虫,送点见面礼怎么样?” “你有吗?有,你他娘还等什么呢?送啊!”刘一勇一摆头道,“快送!也让远来是客的凶兽,感受一下咱们的乐乎!” “好嘞!” 陈玄帆答应了一声,从储物袋里把剩下的一点库存小土豆,都给拿了出来。 接着将勺哥请了出来。 然后是武道法身! “法天象地!” “走你!” 血色巨人一扬手,一团灵气包裹成球的一群小土豆,被抛了起来。 “啪!” 被当做球拍了的勺哥,在陈玄帆的挥舞之下,用它的屁股,亲吻了这颗一群小土豆组成的大圆球。 “咻——” 圆球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线条,落向了蝗虫大军。 “啪!” 灵气球爆开! “轰!” “轰!” “轰!” “……” 第613章 大青,我先上,你准备好偷袭! “……” 接连不断的爆炸之声,从棕褐色的虫群组成的厚厚云层中传来。 随着爆炸,虫云中滚滚而起了十几道的黑烟! “呼!” 恰巧一阵微风吹过。 顿时,一阵焦香味弥漫了开来。 就像是油炸蝗虫的时候,糊了锅底。 “嗡嗡!” “嗡嗡!” 蝗虫大军中,也因此起了一丝的波澜。 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它们继续坚定地,朝着甲字队所在的山头而来。 “嘶~” 陈玄帆预感到,十几个小土豆的威力,应该是炸不开蝗虫群。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回礼,竟然都没能让蝗虫散开重聚。 这得是多少蝗虫挤挤挨挨的凑在了一起? 都他娘没炸穿虫潮! 而且,甚至没有被炸死的蝗虫,从半空之上掉落。 就算是炸成了灰,也不该是毫无踪影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蝗虫群在瞬间就吞噬掉了,被杀死的蝗虫尸体,甚至是化成的灰烬。 悍不畏死! 不,没开智的蝗虫,似乎就是不怕死的。 当它们聚集在一处,恐怕就只剩下了吃吃吃的本能。 其中的蝗虫大妖们,也眨着血红的眼睛,摒弃了消灭和吞噬眼前的一切之外的念头。 “嗡嗡!” “咔嚓!咔嚓!” 肥遗发出了不同于之前的声响。 试探结束! 接下来的,将是短兵相接! “咔嚓!咔嚓!” 公肥遗展翅从母肥遗的身上飞起,和它一起并排俯冲而来。 在它们的身后,褐色的虫云遮天蔽日,犹如浪涛一般,席卷向甲字队所在的山丘。 “呼呼!” “哗啦!” 虫云还未靠近之前,一阵温热的干燥气流,卷起化为风,先吹向了甲字队的军卒们。 扑面而来的燥热,吹得山林草木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嗡!” 丝丝缕缕的太阳精气的流光,在肥遗翅膀的震颤之间,落在了山林之间。 草木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细微动静,被瞬间烤干! 刘一勇忍不住眨了下眼睛,热风吹得他眼睛发干,身上皮肉发紧,有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暗道不好,立刻鼓荡气血,护住身体窍穴。 “好家伙!”胡四忍不住叫道,“这还是血脉初醒?要是成气候了,咱们这一下子,还不得被吹成人干呀?” “四啊!你他娘把嘴闭上!”刘一勇当即骂道。 这家伙也是心大,都什么时候了,还张嘴说话? 张嘴那身体的水,还不被吹走的更快! “好嘞!”胡四爽快的答应。 见状,刘一勇瞥了他一眼,没再接着骂。 肥遗掀起的热风吹的人难受,他也不想张嘴骂人。 省点力气,杀蝗虫! “嗡嗡!” “嗡嗡!” “咔嚓!咔嚓!” 两只肥遗翅膀张开,转瞬就到了近前。 巨大的身影和恐怖的口器,看得人头皮发麻! “号令!甲字队!召唤军魂!迎战!杀敌!”刘一勇大吼了一声。 “是!” 甲字队的所有军卒,同时身上气血提振,往军旗上喷涌而来。 “大青!准备!” “嘶嘶!” 大青一点头,尾巴撑地一跃而起,前爪抓住军旗旗杆,变作原形盘绕军旗,攀爬而上。 黑红旗面迎风招展,凶兽般的蛟龙朝天怒吼。 “吼!” 身后巨大的龙形虚影,比以往更要气势磅礴! 甲字队所在的山丘上,半空之中,逐渐有云气聚拢。 龙行云! 陈玄帆也周身罡风一起,手中菜刀化作横刀,一刀辟出,飞身随之而起,冲向母肥遗,口中喊道:“大青!我先上,你偷袭!咱们叔侄两个,一人一只!” “吼!” 大青用吼声回应。 放心吧,大爷! 偷袭,时刻准备着! “轰!” 朝着肥遗的眼球劈砍出的血色刀芒,被一刹那闪开了要害,轰击在了凶兽的背脊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肥遗的身体一滞,然后两只巨大的眼球望向了攻来的陈玄帆。 口器开合之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咔嚓!咔嚓!” 母肥遗振翅,朝着陈玄帆撞击了过来。 口器张开,要将眼前的人族吞吃干净! “法天象地!” 陈玄帆见状一声大喝,数丈高的血色法身现世,手中长刀再次变大,化为一柄好似能开天的凶器! 然后身体猛地下沉了一截。 同时大吼一声: “劈脑袋!” “我砍!!” 锋利的刀身闪烁,泛着金光的血煞刀光,在母肥遗从他头顶飞过之时,砍向头顶上方肥遗的胸口和腹部。 母肥遗肥厚的身躯之上,背脊之处的盔甲,看着就很是结实。 反而是胸前腹部的地方,像是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 更容易砍穿! 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客气,先砍上一刀再说! “嗡嗡!” “咔嚓!咔嚓!” 母肥遗没预料到,陈玄帆会突然的撤去了身上的罡风,武道的血色法身,猛地向地上坠落而去。 它更是也没想到,下落的陈玄帆的法身,只是落下的一瞬,便又被什么东西往上托举住了。 并在这刹那之间,朝它平劈砍出了一刀。 所以这一刀来得意料之外,又快又狠。 而和刀芒一起袭来的,还有被灵力裹着的神识,冲着它的头颅中的妖丹所在,冲击而来! 危险! 母肥遗浑身一震,妖丹之内要内喷涌,将投身护住。 抵住了神识的震荡,但想要躲开砍来的刀,却有些来不及了! “嗡嗡!” 它奋力的扇动着翅膀,刹那间,土黄色的阵阵妖气滔天而起,朝着陈玄帆狂卷包裹。 与此同时,竭力扬起头颅和腹部,前足张开,似乎是要抱住劈砍来的刀。 中足合抱于身体之前,挡在腹部。 接着两条巨大的带着可怖锯齿的后腿,也一瞬蜷缩,然后重重地蹬了过来。 第614章 起风唤雨游龙舞!大爷,我来了! 热! 闷热! “卧槽!” 藏身在法身之内的陈玄帆本体,瞬间感觉到了一阵无比的灼热。 粘稠的风似乎要堵住他的口鼻。 让他闷哼的骂了一句。 幸好,陈玄帆并不会被这么一点灼热感吓住。 吐了那么多的朱果,他都快习惯了! 何况,灵力喷涌而出,立刻将他的本体护住。 站在一口大黑锅之上的武道法身,全力劈砍而出的这一刀,刀芒虽然被妖气冲散,但巨大的横刀,却还在朝着肥遗落下。 雪亮的刀锋,劈砍在了肥遗长满了锯齿的后腿上。 “咔嚓!” “哧——” 横刀砍断了肥遗的一只中足,在它的腹部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最后劈在了它蹬出的后腿锯齿上。 发出了看在硬壳上的声音。 带出了一溜的火花! “哈哈!”陈玄帆大笑。 刀爷,给劲儿! 仗着锋利的能劈开妖气的菜刀,这一回合,他胜了了半招。 “嗡嗡!” “咔嚓!咔嚓!” “卧槽!孩儿们!松手!” 就在母肥遗被砍了一刀,后足被削短了一小节,和陈玄帆错身而过往空中飞去的时候,他正要乘胜追击,就突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神识扫过,那只公肥遗,竟然不讲武德的从后面偷袭! 再一抬头,母肥遗也扑了过来! 连忙大喊了起来。 话音未落,只听大黑锅底下,传来脆生生的一个声音:“知道了!” 接着六个童子同时分散退开。 “走你!” 血色法身狠狠的一跺脚,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向着地面坠落。 内府童子和陈玄帆心意相通,所以他们之间配合十分默契。 不过是在心念电转之间,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两只肥遗的夹击。 眼看着肥遗丑陋可怕的前足,在自己法身的头顶一闪而过,甚至能看到对方张合的口器之间的黑洞。 他不禁道了一声:“好险!” 他娘的,这两只肥遗是以多欺少,二打一! 一项都是咱们陈伙长群殴别人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而且还没完! 肥遗明显可以感觉的到,陈玄帆是这伙人族中,实力最强大的,所以它们不准备放过这个到嘴边的食物。 “嗡嗡!” “嗡嗡!” “咔嚓!咔嚓!” 两只肥遗振翅而飞,妖气滔天而起! 再次从两个方向,朝着陈玄帆抓来。 它们要将这个人族,用前足和中足抱住,然后咬穿他的脑袋! “卧槽!!” 陈玄帆大骂了一句,血色法身蹲下,一手按住大黑锅的锅沿,左手和左脚用力往下,将大黑锅翻了过来,顶在了头上。 将自己挡在了大黑锅底下。 “砰!” 陈玄帆的法身落在了一座山丘之上。 十几丈的大黑锅将他和山丘都罩住。 肥遗瞬息而至! “砰砰!” “砰砰!” “刺啦!” “滋啦!” 后足的锯齿划过锅底的声音,尖锐刺耳。 磨得人头皮发麻。 “嗡嗡!” “嗡嗡!” “咔嚓!咔嚓!” 两只追杀而来的凶手肥遗,见大黑锅扣住了陈玄帆,却并没有放弃追杀他振翅离开,而是伸缩着后足,要将大黑锅踢开。 将里面的陈伙长来出来吃。 “吼!” “吼!!” 就在这时候,被原本跟在肥遗身后的蝗虫大军,围住的一个山丘之上,甲字队军卒所在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龙吟般的怒吼之声。 吼声震动天地! “呼!” 龙吟怒吼之中,突然狂风一卷! 吹动了肥遗带来的热气! 起风了! “轰隆!” 雷声炸响。 天空一暗! 两只凶兽肥遗停下了动作,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在肥遗和陈玄帆大战的时候,天空中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许多的云彩。 在这一声吼中,云层突然被汇聚拢在了一起,碰撞之间,落下了细雨。 窸窸窣窣的雨滴,毫无征兆直直的降落。 雨水沾湿了蝗虫大军的翅膀。 使得它们在振翅的时候,不得不用处更大的力量,也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嗡嗡!” “嗡嗡!” “咔嚓!咔嚓!” “咔哒!咔哒!” 母肥遗和公肥遗的口中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两只触角互相碰撞,似乎是在商量事情。 然后母肥遗将身后的翅膀合拢,鼓起背脊,快速的开合碰撞起来。 发出了一阵阵仿佛是金属摩擦的轰鸣之声。 “噌噌噌!” 响声尖锐急促,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它在催促围攻山丘的蝗虫大军加快进攻的速度! 虽然不知道山丘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人族将有什么样的手段。 但它们不准备就此退去。 所以,速战速决! 吃掉他们! 吃掉,任何能吃的东西! 随着这急促的噌噌声响,围攻山丘的蝗虫大军振翅发出的嗡嗡之声,也在变得密集。 所有的蝗虫都躁动不安了起来。 攻击的越发凶猛。 山上的绿色,几乎在顷刻之间,便少了几乎三分之一还要多。 甲字队来之前,本就有些光秃秃的山峦,现在变得更加秃了。 如果这山有灵,一定会非常的生气。 谁秃头了会不愤怒? “大青!动手!” 锅里的陈玄帆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他的放开的神识,和还在外面游荡的内府童子,却能告诉他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然也能知道,两只肥遗被自己引走之后,由蝗虫大妖们带领着的蝗虫大军如涨潮的海浪,拍打向刘一勇他们后,此时,进攻变得更加凶猛。 不知道兄弟们能不能挡得住! 心中盘算这时候也到了,便大吼着提醒大青,该动手了。 大青从方圆几百里的半空,汇聚而来的水汽,本就不是多富裕。 毕竟,蜀中在闹旱情! 这么点雨水,很快就会下完的。 加上肥遗们身上的气息冲击之下,只会消散的更快。 不能等了! “吼!” 知道了大爷! 不远处,盘旋在军旗上的大青,吼了一声,回应道。 “啪!” “吼!” 尾巴一甩,打飞了一只啃咬而来的大蝗虫,它再次朝天吼了一声。 昂头之时,下颌处一道光闪过。 蛟龙周身鳞片金光若隐若现,一团水雾将它笼罩在了其中。 随后大青尾巴一甩,腾空而起,一头扎进了雨幕。 闪身不见! 第615章 没伤到要害,只是破了一层皮?这怎么杀? 矮山丘。 大黑锅罩顶。 雨水蒙蒙。 两只肥遗守在大黑锅边上,远远看过去,那大黑锅就像是一座坟。 两只小山岳似的凶兽般蝗虫,则是守墓兽。 当然,对此陈玄帆是坚决拒绝的。 就算是哪天真嘎了,也肯定不会要只蝗虫当镇墓兽! 太晦气! 坟头上连根草都不长,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墓主人是坏事做尽了,连草都嫌弃! 此时,大黑锅内的陈玄帆,正在握紧了刀把,调整气血真元。 神识散开,紧张地关注着锅外面的情况。 突然,耳边一声龙啸炸响! “吼!” 须臾之间,一团白蒙蒙的水雾出现在了两只肥遗所在之处。 随后,一对利爪撕开了水雾,狠狠抓在了母肥遗的翅膀上! “唧——!” 母蝗虫发出了不同一般的嘶鸣,鼓噪的噌噌噌的动静,也不得不停止了下来。 强壮有力的后足,在地上一蹬,瞬间蹿飞了出去。 调转身形,一双诡异的复眼,随着头的转动,面向了半空。 “略略略!” 半空中露出一只蛟龙的大头,对着它吐了吐舌头。 贱兮兮的模样,和方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威严凶猛,简直是毫不相干! 不愧是陈伙长的大侄子! 然后,猝不及防地扭头,对着正展翅向它冲来的公肥遗,张嘴喷出了一口烟气! “吼!” 嘶吼声中,公肥遗身体一颤,翅膀一歪,竟然从半空中斜着撞向了一旁的树木。 “咔嚓!咔嚓!” 一棵两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在公肥遗的口器一张一合之见,便断了一大半! 这要是咬在人身上,还得了? 母肥遗没有去管公肥遗的死活,总归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它俯下身,后足蹬地,翅膀展开,被撕扯了几个大口子得翅膀,还能用。 随着翅膀的挥动,几道赤红的太阳精气化作流光,朝着云雾中的大青挥舞了过去。 显然是要将它身上的水雾冲开。 小蛟龙没有腾云驾雾的能力,大青现在能在空中浪,靠的就是雨水和这一团的云雾。 若是被母肥遗,将身边的水都蒸发干净,那大青这个小蛟龙就只能在地上玩泥巴了。 地对空,总是被动的! 不过,大青却没有躲,因为它有兄弟。 它偷袭成功了,现在该兄弟了! “大红!” 大黑锅中的陈玄帆几乎在利爪出现的刹那间,就突然翻身而起,口中大声地喊着红衣童子。 “来了!”红衣童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小手一挥。 “兄弟们,扔!” “咯咯!” 一只五彩大公鸡,兴奋地叫喊着,从天而降! 它将翅膀张开,在爪子落地之前,变成了两三丈高,在半空一个滑行,抓向了母肥遗的眼睛。 “喔喔!” 与此同时,张开金色尖嘴,口中发出一道洪亮的鸣叫,声震四野之中,一道红光冲向了公肥遗。 “十九哥出手,就是非同凡响!一打二!”陈玄帆朗声赞许道。 他说着话,人也到了空中。 手中横刀在手,劈向了母肥遗的后尾。 “喝!” 之所以都冲着母肥遗下手,不仅是因为,这只母肥遗实力更强,而且还是蝗虫大军的头领,更是因为这家伙,它能产卵! 陈玄帆的神识探查不到对方鼓起的腹部,是否已经装满了虫卵。 母肥遗的身体表面被妖气笼罩得结结实实,阻挡住了他的探查。 但大貔貅妖王说了,傍晚时分母肥遗就会叫上公肥遗,离开这里去找合适的地方产下虫卵。 所以,无论如何,先弄死它肯定不会错。 有虫卵也让它产不出来! 没有了母肥遗,就算最后公肥遗跑了,收拾起来也容易得多。 至少不用面对那么多的蝗虫妖。 肥遗所下的虫卵,虽然不会一孵化出来就是蝗虫大妖,更不可能在觉醒为肥遗。 毕竟,天地之间不会允许那么多的肥遗,在短时间内出现。 除非是天道要灭世。 可是肥遗所产的虫卵,生出来的蝗虫个头就不是一般的蝗虫可比。 个头大吃的也就更多! 吃的多就长的快,实力飞速增长之下,也更容易被肥遗气息影响。 晋升为大妖境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必须先弄死它! 至少得把翅膀给它卸了! 陈玄帆一心针对这母肥遗的翅膀,从见到公肥遗是趴在母肥遗背上,背驮着飞来的时候,就下了的决定。 尤其是肥遗还是靠着翅膀接引散发太阳精气, 因此母肥遗得翅膀就遭了殃。 他的这一刀,更过分,直接砍向的是母肥遗的后尾! 至于翅膀,还是留个大青吧! 它在雨中的速度更快,下爪子更方便! 而母肥遗挥洒过去的太阳精气,当然有人会去接住。 哦不,不是人。 是只狗兄弟。 “汪呜!” 一只小狗从大公鸡的胸口跳了出来,蹦跳着发出吠叫,几个起落就将太阳精气吃了个干净,然后四爪一翻,跳到了大青的头顶。 “嗷呜!” 威风凛凛的冲母肥遗很是挑衅地叫了几声。 有本事你再往我干儿子这送太阳精气来呀! 看我吃不吃得下就完了! “吼!” 大青扭动粗壮的身躯,得意地吼叫了一声。 它有人罩着,蝗虫没有。 “略略略!” 贱兮兮的吐完舌头,闪身藏进了水雾中。 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公肥遗的身侧。 利爪如影,一闪而过。 “吼!” “唧——” 霎时间,公肥遗还没能缓过劲儿来,就先被大公鸡十九哥的叫声创的头昏眼花,又被掏中了一侧的翅膀。 接着是另外一侧! “吼!” “嗷呜!” 大青和蛋黄得意的叫声,在山林中回荡。 “别玩了!大青!继续!”陈玄帆提醒道。 母肥遗! 母肥遗才是重点。 何况,凭大青和蛋黄的修为,破不开公肥遗身躯上的妖气屏障。 打不死它,弄破了翅膀无济于事。 那家伙能趴在母肥遗身上,又不用自己飞! 这时候,母肥遗后腿蹬地,飞跃而起数丈,躲开了五彩大公鸡的爪子,也避开了陈玄帆砍过来的刀。 被刀芒在后尾砍出了一条刀口,却没有多深。 没伤到要害,只是破了一层皮。 陈玄帆拎着刀,眉头微皱。 肥遗是妖王境,即便它们的力量和血脉天赋,更多的体现在降灾之上,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弱。 或者说,这种弱是同阶而言。 他这个练气武道双修的修士,全力的一刀,竟然没能给对方造成有威胁的伤口。 第616章 他们再这么下去,最后不会被闷烤成人干吧? 甲字队所选中的,作为迎战肥遗的战场,那座矮山之上。 此时,已经被蝗虫大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简直就是笼罩的,风吹不进,雨淋不进。 密不透风! 里面现在热得很要命! 肥遗被陈玄帆引走了,蝗虫大军之中,便由几只大妖带领着,对甲字队的军卒们,展开了攻击。 霍山和崔霁各自带了一群兄弟,接住了最强的四只蝗虫大妖。 蝗虫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它的嘴巴和后腿。 弱点不是胸前还有腹部,反而是它的翅膀。 在被撕裂了翅膀之后,无法飞行的蝗虫大妖,在面对一群六品高阶的修士之时,也失去了绝杀的机会。 而且蝗虫的灵智在大妖中是垫底的,这似乎是虫类成妖的通病。 它们的血脉天赋也不适合单打独斗,仿佛是天生为了降灾而来。 所以霍山崔霁不但接住了最强的四只蝗虫妖,还斗得旗鼓相当。 一时间不分伯仲。 刘一勇带着牛元良接住了两只,最后剩下的一只蝗虫大妖,由于一照面就被十九哥啄了一口,又被猫小花挠到了眼睛,实力被削弱了许多。 随后,十九哥被陈玄帆的内府童子接走了。 这只蝗虫大妖就被胡四等人,配合着速度极快,是不是偷袭一爪子的猫小花,将它围了起来,暂时也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蝗虫大妖在战斗的时候,的确除了利用嘴来撕咬,和用危险的后足切割蹬动之外,没有威力巨大的杀招。 可是刘一勇他们的修为实力,和五品的大妖之间,毕竟是有着一个境界的差距。 靠着默契的配合和阵法的加成,拖住是不成问题。 但想要杀死一只,却极其的困难。 因为他们的手段,对付这些大妖的时候,也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 僵持。 对峙。 就看谁先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 蝗虫大妖的实力强,所以一旦甲字队的军卒们出现懈怠和纰漏,被它抓住了,必然会出现伤亡。 可是蝗虫大妖在依靠本能战斗,它即便是疏忽了,甲字队的军卒们却不一定能杀死它。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的应对。 神魂和气血都在一点点的被消耗着。 他们面临着,和陈玄帆一样的麻烦。 而且,不只是这一点,还有燥热! 普通的蝗虫没有大妖的实力,也无法像肥遗一般,用翅膀接引太阳精气,熏烤大地。 但是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无数的蝗虫聚拢之后,竟然也开始从天空中,凝聚出了一丝丝的太阳精气,在翅膀震颤之间,挥洒向身下的大地。 这些太阳精气十分的稀少,丝丝缕缕的就像是大青唤来的那场雨,所下的雨丝那般,稀如牛毛。 然而,这蝗虫大军的数量,将这些丝丝缕缕也变成了可怕的热度。 更何况,蝗虫大妖们也在卖力地动作。 让人忧心的是,蝗虫的翅膀在不断颤动之中,蝗虫群里的毒气在变强。 它们发出的动静,有一种干扰神魂的力量。 别说是毛三苟四孔万寿这些实力差一些的东西,就连气血浓郁修为实力高的人,也不可避免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受到了影响。 由于蝗虫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在包围了甲字队所在的山头之后,竟然还剩下了许多。 这些蝗虫就趴在山上啃噬起了,一切能吃的东西。 边吃东西,边将翅膀合拢起来,互相地鼓荡摩擦,发出了另外一种,令人灵台烦躁不安的动静。 而且它们不光是翅膀可以发出声音,嘴巴也是能叫的。 “嗡嗡!” “嗡嗡!” “蹭蹭!” “擦擦!” “唧唧——!” “他娘的,吵死了!” “这些蝗虫到底有多少呀!” 蝗虫在雨幕中振翅的声响,加上其他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块,吵得人心烦意乱。 声音的震荡还将更多的热气,搅动着围绕在军卒们的身上。 史大俊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出声大叫了起来。 面容上潮红一片,额头上也见了细汗。 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奋力砍杀着不断涌来的,仿佛是无穷无尽的蝗虫大军。 “史大俊!静心!凝神!” 金少爷一枪抖开,枪出如龙,血色煞气便如箭矢,又化作一扇展开的扇面,扫开清空了眼前的蝗虫潮,在前赴后继的蝗虫没有扑来的间隙,他回头看了眼史大俊,提醒他道。 “不能焦躁!不然乱了气息,气血不稳,就糟了!” “我知道!”史大俊吼道,“就是心里烦!这他娘怎么杀不尽呢?” 脚下已经是成片的,数不清的蝗虫尸体了。 踩上去软绵绵的,还有些丝滑,令人更觉难受! 鼻端萦绕着草木的腥味,还有一股特别的臭味,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杀不尽就继续杀!只要杀,总能杀完的!”金少爷舔了下嘴角,沉声说道。 强压下心里无端升起的,想要不管不顾冲杀的念头,他深吸了口气。 再次横扫出一枪,注意了下身边的兄弟们。 大家的脸色都有些狰狞。 咬牙切齿的,眉毛眼睛都在用力。 他们这些兄弟们的任务,是拖住隔开蝗虫大军,不让它们往蝗虫大妖身边聚拢。 另外便是尽可能多地杀死蝗虫。 能杀多少杀多少。 开战到现在,虽然不过片刻之间,但已经有无数蝗虫被他们击杀了。 普通的蝗虫,在他们这些至少七品的武道修士手下被杀死,就像是用镰刀割草一样的容易。 可是,草被割了,是会倒下的。 会有一片越来越大的地方,被清理出来。 可是蝗虫呢? 无数蝗虫被他们杀死,变成脚下的烂泥。 但是,更多的蝗虫涌了上来。 让人越打,火气就越大! 就像是拳头打在了水里,却连个水花都没有激起。 无力,愤怒,无处宣泄的烦闷。 在蝗虫的各种动静的勾引之下,就像是被晒干的草堆。 随时会被点燃! 武道修士的神魂本就不如练气修士坚韧,甲字队的兄弟们是吃过许多灵植灵物的,神魂比一般的同阶修士凝实,才没有出现不可控的情况。 但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蝗虫还在不断的发出来的各种声响,而他们的气血精神却在不断地被消耗中,抵抗的力量会越来越弱。 史大俊打得太猛了,气血消耗最大,此时竟然成了受影响最多的人! 金少爷见他眼睛都在发红了,咬牙吼道:“廖山廖海!储物袋里还有水吗?泼他!” “水有,但是金少爷,我们要现在就开始洒吗?”廖海皱眉,手中双刀不停,口中喊道。 陈玄帆找来的水,之前也分给了兄弟们。 然而他们人数众多,一人不过分到两坛。 这会儿,蝗虫大军不过是才刚开始进攻。 若是现在就将水拿出来用了,接下来怎么办? 金少爷还要他们用泼的。 这点水,更是不济事了! “泼!先泼!先让史大俊冷静冷静!”金少爷喊道,“兄弟们,有忍不住的,先洒水在身上,嘴里喊一口!别留着不用了!” 接下来怎么办? 把眼前的不安度过去再说吧! 过不去,哪还有什么以后了? 他说着,从储物袋里取了水,往脸上浇了一把。 “呼!” 水浇到脸上,没几个呼吸就被蒸发了。 可心里却痛快了很多。 “他娘的!”史大俊也被廖山泼了一脸水,抹了一把脸骂道,“痛快!” 脚下的土都快成沙了,他们再这么下去,最后不会被闷烤成人干吧? 第617章 幸好奶茶早已备下了许多! 怎么办?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陈玄帆发愁的皱眉。 他和大青还有十九哥和狗兄弟,在刚才的一连串动作之下,又是偷袭又是演戏,配合着忙了一场。 的确是在对两只肥遗的战斗中,占到了一些便宜。 可也只是占到了一点便宜罢了。 并没有给母肥遗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它的翅膀被抓出来了好几个大口子,却甚至还能歪歪扭扭的飞起来! 他娘的! 不能这样下去。 大青唤来的雨水本来就没多少,折腾不了多久的。 雨水一散,他们就将失去一大战力。 到时候,肯定要被两只肥遗拿捏了。 “大青!你还能在空中飞多久?”陈玄帆喊道。 “嘶嘶!”大青探出爪子,给了母蝗虫一下,回道。 雨水,快要散尽了。 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肥遗的血脉天赋是将太阳精气散播到大地之上,带来旱情。 自然也能驱散雨水。 陈玄帆的铃铛空间里有水,可那不够下一场雨。 “嗡嗡!” “咔嚓!咔嚓!” 公肥遗朝着他扑了过来。 “找死!” 陈玄帆反手提刀横切而上。 “咔嚓!咔嚓!” 没想到,公肥遗却停住了身形,突然颤动翅膀,召唤了几道太阳精气,化作丝丝缕缕的兜头罩向了他。 这家伙一直没用这招,是终于想起来了吗? 细小如针的太阳精气,像一阵金红的水雾一般,淋了过来。 陈玄帆是自投罗网的,一头就撞了进去。 “卧槽!” 幸好血气法身挡了一挡,身上的灵力一转,也挡住了一刹。 “大红!”他赶紧叫红衣童子出来,将法身内的炎热精气收了。 不然法身就要不稳了! “在呢!” 红衣童子闪现出来,张开小手朝着太阳精气抓了一把,将其聚拢揉成了一团。 “干得好,你……卧槽!” 陈玄帆刚想伸手把那一缕精气拿走,就见红衣童子张开小嘴,仰头就给吃了。 吃完了招呼也没打,直接又钻了回去。 “你他娘怎么什么都吃呀!”陈玄帆气得跺脚怒骂。 “我平时饿着你了吗?” 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吐出来一缕的青烟。 “……嘶~” 烫死了! 胸口之中,就像是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小米粥。 有多烫呢? 再烫一点,喉咙和脏腑就他娘的要被烫出水泡来了! 烫的他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葫芦奶茶,打开盖子就往嘴里先灌上了一大口。 奶茶是之前煮的,也是战前准备之一了。 灵牛乳和纯净鬼气的黑珍珠,放了一些茶叶,熬煮而成。 清热祛火。 蜀王逃跑之前,扔了一个储物袋给陈玄帆,里面除了装着他们接下来一路之上,会吃到的灵肉,还有些别的药材和灵植。 该说不说的,大唐皇族李家,从皇帝陛下到蜀王,出手都还算大方。 嗯,至少是对他们有用的人,不吝啬。 “唧唧!” 陈玄帆一口奶茶没喝完,神识便扫到,敌人的攻击接踵而至。 公肥遗见他突然不动,拿了东西往嘴里倒,以为是攻击奏效,他受伤了在吃丹药。 顿时就振奋了精神,将前面两只足搓了搓,然后后足一蹬,跳起展翅而飞,朝着陈玄帆咬了过来。 “娘的!” 陈玄帆骂了一句,将葫芦收了起来。 胸口的滚烫让他有些分神,同时,也不想再这么和两只肥遗缠斗下去了。 于是,他抽身后退,准备驾驭罡风,把两只肥遗引回到甲字队兄弟们所在的山丘。 口中大吼道: “大青!趁着雨水未散,回军旗上!帮队正他们杀其他蝗虫大妖!” “红啊!出来了,把十九哥和蛋黄,送回去!” “嘶嘶!” “知道了!” “好!咱们走!” 嘴里喊着走,陈玄帆却不退反进,血色法身一步踏出,脚下煞气翻涌,大地碎石翻腾飞溅,周身浓重的血煞之气,随着挥舞着掌中的横刀,一刀迅猛的砍出,冲向了追赶他的公肥遗。 刀芒仿佛化为一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 威势惊人! 以退为进! 不能让这家伙追在后面! 它长了翅膀! 被它追上了,万一咬咱的屁股,陈伙长得清白就他娘不保了! “吼!” “汪呜!” “喔喔!” 大青蛋黄十九哥和陈玄帆是一样的做法,纷纷朝着母肥遗出招,在退走之前,也给它来一个狠的。 先是一道黄色的身影,冲向了母肥遗的眼睛,接着是一道与黄色毛球身影,差不多前后到的一道红光,目标是母肥遗的脑袋。 最后是云雾中的一对利爪。 前面的两招攻击都打偏了,打在了后背上。 后面的这一击,却得逞了。 再次将母肥遗的翅膀,又撕开了一个大洞。 “嗖——!” 一条格外圆润粗壮,血线勾勒鳞片的墨绿色尾巴,在那对利爪得手之后,风声呼啸随之而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大青这次是给了母肥遗一个面子,给了它一个,见到爪子,又见到了神龙尾。 “嘭!” 尾巴带着残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木肥遗的脑袋上。 打的母肥遗脑袋一歪,踉跄着换了个方向。 “吼!” 大青发出了舒畅的吼声,然后接住它回来的干爹,缩回雨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陈玄帆也已经朝着不远处的山丘飞了过来。 口中大喊着: “队正!山爷!老崔!你们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 霍山回了简短的三个字,听得出来在咬牙,但看样子还算能沉得住气。 “还行!” 看似傲气,但其实话却不比史大爷少的崔霁,竟然只会了两个字。 这就代表着他已经没有余力多说话了。 “陈玄帆!肥遗呢?” 刘一勇的回应最后到的。 话语同样的简洁。 “在后面!”陈玄帆喊道,“平常的手段,弄不死!” “伙长!”史大俊嚷道,“有水吗?兄弟们渴呀!” “伙长!洒点水!” “有喝的吗?” “有!”陈玄帆这趟就是来给他们送奶茶的。 幸好奶茶早已备下了许多! 可以解个燃眉之急。 话音未落,他人就已经到了山丘上面,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劈砍向了蝗虫群。 “嘭!” 刀锋砍开了一道,能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口子。 “接着!” 然后武道法身一拳打了过去,拳头之中握着一个储物袋。 冲进去一松手,赶紧将法身的手臂收回。 第618章 一招鲜,吃遍天。老办法,拉它们挨雷劈! “兄弟们,还行吗?” “行!” 陈玄帆鼓荡气血,将一瞬间就被蝗虫啃咬出来,密密麻麻坑洞的法身手臂,恢复如初,冲着里面喊道。 这他娘的蝗虫,真是什么都吃呀! 而且也是真能吃! 不过是一群普通的蝗虫,竟然能撕咬武道法身上凝聚而成的血煞! “哇!舒服!” “奶茶?史大俊,扔给我一葫芦!” “我也要!” “给你!廖山!护住我,我先喝一口!” “行!廖海,我下一个!你接!” “你他娘又占先!算了,让你!” “哈哈哈!奶茶!” “伙长!有这好东西,怎么之前不拿出来呀?” 蝗虫包围群里,爆发出了一阵的欢呼声。 接着是大家呼和同阵法的兄弟替换护佑,交替着喝奶茶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个让陈玄帆很有些尴尬的问题。 他是那种会藏着好东西,不来分给兄弟们的人吗? 这不是忘了吗? 不过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就当他娘的没听见吧。 免得伤感情。 “喝!” 然后陈玄帆周身血煞弥漫,罡风呼啸,手中横刀对着眼前的蝗虫群,便又是一刀劈砍而出。 被蝗虫包围的兄弟们,一个个都被憋在里面,烤得又红又紫。 着实是受了苦了。 “嘭!” 刀芒像是切西瓜一样,切在蝗虫群里。 可是这个棕褐色的大西瓜,皮实在是太厚了。 陈玄帆刚才的那一刀,是砍得巧了,神识挑选出的最薄弱的地方,才能全力一刀将将砍破。 这会儿的第二刀,一半都没砍开。 “卧槽!” 他不由地骂了一声。 正要劈第三刀,便听到刘一勇喊道:“陈玄帆!你去对付肥遗!我们撑得住!” “是呀,伙长!我们撑得住!” “撑不住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你们有什么办法?”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刘一勇吼道,“和大青一块去杀肥遗!杀不死它,等会儿天暗下来,咱们就没机会了!” 大概是被蝗虫遮挡了天地,也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里面的人在和蝗虫拼杀中,便错估了时间的流逝。 刘一勇他们似乎是觉得天色已经不早了。 而实际上,自两只肥遗率领蝗虫大军出现后,直到现在,都还远远不到半个时辰。 天上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 离着天色渐晚早着呢。 与其想着肥遗要是跑了,他们没机会杀死这两只凶兽。 还不如想想,万一打不过,大家会不会成为凶兽的菜。 当然,陈玄帆肯定是想弄死肥遗,将它们做成自己的口中食。 所以,他没有反驳刘一勇,说现在时间还早,而是开口道:“队正!我让大青留下帮你们!两只肥遗,我自己对付!” 说完不等刘一勇答应,便喊道: “大青!” “吼!” “唤出军魂,护佑兄弟们,杀蝗虫!” “吼!” 一只蛟龙从稀薄的雨雾中,冲向了蝗虫大军。 与此同时,陈玄帆的一刀,斩出。 “嘭!” 在包裹住山头的大西瓜上,砍出了一道口子。 金红色的煞气包裹着利爪,仿佛燃烧的火焰,借着这一刀的威势,在蝗虫大军中开出的口子,钻了进去,撕开了里面一层,进入了包围之中。 尾巴摆动之间,扇飞无数的蝗虫,留下一条只存在了数息的通道。 “喔喔!” 十九哥随着也跟着钻了进去。 陈玄帆见状转身而走,两只肥遗跟在他们后面,也赶到了。 他听到了口器开合碰撞的咔嚓声。 “陈玄帆!你胡闹!” 刘一勇的嘶吼从山丘之上传来,“那是两只肥遗!是妖王境界!你找死吗?” “你他娘是武道练气双修,也只有四品!” “陈玄帆!” “你听到了吗?” “给我回来!我们不杀肥遗了!回来!” “他娘的,陈玄帆!” “你是要气死我呀!” 刘一勇急得快吐血了,可他又不能杀出去拦着陈玄帆。 眼前的蝗虫大妖拦住了他。 他甚至连分神都不行,兄弟们会有危险。 “队正!别喊了!”陈玄帆见刘一勇喊得太撕心裂肺了,不忍心不回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屁!” “……” “我真的有数!”陈玄帆掏了掏耳朵,“大貔貅妖王承诺,会帮我的一把,你放心吧,死不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招鲜,吃遍天。”陈玄帆猖狂地笑道,“所以,我准备用老办法!突破境界,召唤劫雷!拉上它们一块挨雷劈!” 第619章 陈伙长袖子一甩,夫人,在下先陪你耍一耍! “前辈,帮我拦住两只肥遗片刻!” 陈玄帆朝着周围大吼道。 他吼叫的同时,血色武道法身驾驭着罡风,轰隆隆炸响地冲向了朝他飞来的木肥遗。 脚下一步踏出,突然跃起,周身血红煞气喷涌,手中长刀疯狂劈砍而出。 刀锋呼啸! “轰轰轰!” 巨灵神般的身影,在踏步向前之时,又变大了几分,身形变幻之中,便是数刀斩落。 刀势如疾风骤雨一般,大开大合的同时,却又连绵不绝犹如细雨织网,将两只肥遗完全的笼罩在刀芒之下。 然后在须臾之间,就又是十几刀接连砍出,期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黑红的煞气,不要钱一样的随着刀锋喷洒。 刀影和煞气罡风,瞬间就形成了一道光幕般的墙,迅猛的向着肥遗轰击而去。 气势惊人! 这黑红的光幕中,雪亮的刀口闪着灼人眼目的光。 不仅挡住了肥遗的去路,也挡住了它们的视线。 陈玄帆在这一刻,抽刀而出,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光影之后。 “砰砰砰!” “轰轰轰!” “咔嚓!” “唧唧!” “唧唧!” 刹那之间。 刀芒化作的光幕,和两只肥遗撞在了一起。 发出了轰天的巨响。 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然而却只是将空中,张开妖气护体的肥遗,撞得翅膀颠簸的了几下,倒飞了几丈,便在甩头之下就稳住了身形。 刀芒在它们身上只留下了细细的伤痕。 “咔嚓!” “唧唧!” 光幕散去,被激怒的母肥遗不禁发出了不甘的吼叫,因为它找不到那个朝它们出刀的修士了。 对方竟然在出手之后就消失了! 不给它们反击的机会,可恶至极! “唧唧!” 公肥遗也跟着吼叫了起来,它的叫声中有着明显的挑衅。 显然是在呼喊躲藏起来的陈玄帆,不要当胆小鬼。 然而,无人回应。 “唧——!” 母肥遗用看似透亮实则呆滞的眼神,搜寻了一圈,未果。 不由急促的叫了两声。 然后便扇动翅膀,调转身形,向着被蝗虫大军围住的,甲字队军卒们所在的山丘而去。 既然这个修士躲了起来,那就杀光其他修士也是一样! “唧唧!” 公肥遗妇唱夫随的随即跟上。 就在这时候,一个像是小狗哼唧的声音,突然传来。 “唔嗯!” “汪呜!” 接着是一个黑色的毛球裹着一阵罡风,朝着它们呼啸而来。 “唧唧!” “唧唧!” 母蝗虫十分不安地叫了起来。 它嗅到了可怕的气息。 一股危险的,足以给它们带来致命伤害的力量! 是比它们还要强大的存在出手了! 躲开! 可是被抛飞而来的毛球,速度实在太快了,眨眼之间,就到了它们的眼前。 “汪呜!” 被罡风罩着的黑白毛球,抱着脑袋露出一双眼睛,吠叫了一声。 仿佛是在骂人。 然后它就赶紧又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嘭!” “嘭!” “唧唧!” 在绿莹莹的罡风笼罩之下,毛球撞上了企图向上飞去,躲避开的母蝗虫的腹部,将它朝着天空击飞。 接着竟然在空中转弯,撞向了公肥遗。 “唧唧!” 公肥遗也被撞飞了出去。 “汪呜!” “阿耶!” “救救我!” 把自己当做一个球的小食铁兽,在这接连两次的撞击下,也受到了冲击,头晕眼花地从天上掉了下来。 口中焦急的叫道。 “你这小崽子,谁让你乱跑的!” “大崽,去接你弟弟回来!” “是,阿耶!” 饱含责备的声音,在几十里之外的山中响起。 随着话音,一阵气势爆发了出来。 妖王境界才有的气势! 接着一个比小食铁兽大一些的食铁兽,手中抓着一根带着鲜嫩绿叶的竹子,从天而降,落在了小食铁兽的身边。 一把抓住了它,薅着后脖子扭头往回飞。 飞的时候,还不忘啃一口嘴里的嫩竹子。 那架势,真是仿佛晚吃一口就要饿死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一点的食铁兽,扭腚转身的往回跑的时候,还撅了下屁股。 刚好就又挡住了飞回来的肥遗。 被远处妖王的气息震慑住的肥遗,没有敢对它们下嘴。 肥遗只是灵智开得少,又不是彻底没有长脑子,明显知道什么能啃,什么不能啃。 遇到了惹不起的存在,还是会怂。 “唧唧!” 被叫做大崽的食铁兽,带着看似误闯进来,其实是被当成球扔过来的小食铁兽,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从战场上消失了。 两只肥遗互相碰了碰触角,都有些游移不定。 不知道那位没露面的妖王,是什么意思。 是友,还是敌? “唧唧!” “唧唧!” 大概是没能得出结论,母肥遗有些焦躁不安地叫了两声。 如果它们灵智高一点,就能明白,既然对方没露面,而且连出手都找了孩子贪玩的借口,那多半就不会正面和它们为敌。 可惜,肥遗的脑子不灵光,陷入了迟疑。 而它们被大貔貅这一阻拦,再一迟疑的功夫,就忽略了其他。 比如,没注意到的天空之上。 此时,乌云正在聚集。 “呼!” “嗖嗖!” 突然,大风呼啸,狂卷而来。 “轰隆!” 百丈之内的空中,乌黑厚重的云层如波涛,凝聚翻滚,其中雷霆噼啪炸响。 电闪雷鸣之间,天缓缓地暗了下来。 黑沉沉的压低! 在这风云变幻的天象映衬之下,体型硕大无比的凶兽肥遗,都相形见绌的,就像是即将要被大巨浪打头的大船。 “唧唧!” 母肥遗察觉到不对,翅膀一动,巨眼往天上看去。 劫云! 怎么会有劫云! 有人要在此渡劫吗? 而且这劫云中的力量,不是一般的修士渡劫! 是高阶的炼气修士,突破境界才会有的劫云! 怎么会有修士在此处渡劫? 它们之前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要渡劫修士,散发出的气息。 这里更是没有任何准备渡劫的痕迹! 难道有修士会如此仓促地渡雷劫? 怎么可能呢? 那群吃了它们族中大妖的人族们,不是早早就等在这里了吗? 明知道它们会来寻仇,谁会将突破渡劫之处放在这战场之上? 这是将自己的修为前程还有性命,置于何地? 就连凶兽肥遗,都觉得不可思议! 超出肥遗所思呀! “哈哈!” “多谢了前辈!” 望向天空中的劫云,心思不定的母肥遗,正在犹豫要不要退出这片修士渡劫的场地,猛然听到了一声人族的大笑。 接着,它的大眼里,流光火石一般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唧唧!” 是之前的人族修士! 他身上的灵气波动是? 阳神! 这个修为? 渡劫之人,是他? “唧唧!” 母肥遗的眼神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人族修士莫不是想在突破境界,渡劫成功之后,再和它们大战? 异想天开! “唧唧!” 上! 撕碎了他! “唧唧!” “咔嚓!咔嚓!” 公肥遗显然以母肥遗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听命后立刻凶狠的碰撞着口器,朝着陈玄帆的阳神扑了上来。 “哈哈!老兄,你别急!”陈玄帆哈哈大笑着,随意地一甩袖子,便闪开了攻来的公肥遗,阳神似离弦之箭,冲向了母肥遗。 “夫人!在下先陪你耍一耍!!” 第620章 嘿嘿!吃了吗您呐? “这人族的小子,行塞,是个作死的好手!” 身在几十里之外,却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貔貅妖王,不禁感叹道。 他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 陈玄帆是在和追来的肥遗相遇的一瞬,就将武道法身和本体内所有的气血,都抽了个干净,化作刀芒全部轰了出去。 就连武道法身也无法维系。 他似乎也没有维系下去的打算,直接就将即将崩溃的武道法身收回了本体之内。 接下来便猛地一头砸向了地面。 在他即将落地之时,穿黄衣的小童子现身,将他接住,藏在了山中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一口大黑锅出现在头顶,将陈玄帆的本体完全的盖住。 而就在这时候,半空中刀芒煞气的光幕刚好散开。 天空中的肥遗破开光幕,四处寻找着对手的所在。 没找到。 然后它们就要去攻击剩下的那些猎妖军的军卒们。 正在对付蝗虫大妖和蝗虫潮的那些人,由于那条小蛟龙和狗妖还有大公鸡的加入,已经占了上风。 但是很显然,他们不是肥遗的对手。 若是被两只肥遗攻击,肯定凶多吉少。 大毛毛瞬间便明白了,陈玄帆之前喊他那一嗓子的用意。 于是,就将手边的儿子拎起来,扔了出去。 这也不是它们父子第一次玩这样的游戏,它儿子在被父亲抓着后脖子毛拎起来的同时,就自己将身体团成了一个球。 被投掷了出去。 当然,玩归玩,不能让儿子真的有危险。 所以大毛毛在儿子身上用法力团了一层防御罩。 与此同时,放出自身的气势,让凶兽肥遗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家儿子下手。 用一球拦住了空中的两只肥遗。 这是它答应了厨子的,不能食言。 不仅不能食言,还特意的又帮了陈玄帆一把。 让大崽子过去,把小崽子带回来,趁机又挡了一息。 就是有了这个空档,陈玄帆的第一次作死,成功了。 大毛毛一边注视着儿子们,一边分了一份神识在那口大黑锅上。 片刻间,一尊浑身灵气氤氲的阳神法身,从大锅底下钻了出来。 阵阵玄妙的灵力波动,在阳神之上冒了出来。 悄无生气,又波涛汹涌。 刹那间,勾连天地。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大毛毛心里一惊,抬头看向天空。 劫云出现了。 它狠狠的啃了一口竹子。 觉得陈玄帆这小子,真是作死。 竟然打着用突破修为召唤雷劫,将敌人劈死的算盘。 方才虽然听到了对方亲口说过,但妖王却以为那是在说笑。 或者是,指的某种法宝和招数。 结果没想到,真的就是渡劫了! 漫长的修行路,修行界也不是没有人想过,用雷劫来将敌人杀死。 可却极少极少的有修士会去这么做。 因为,一旦这样做,就是给本就凶险的渡劫,多加了一层危险。 即便是渡劫无望的修士,也不甘心就此了结一生,要挣扎一番。 万一渡劫成功了,就是另外一重天地,就是万中无一的希望,也值得拼死一搏。 能让修士想到用雷劫算计的敌人,定然比他自身要强大一些。 那么,渡劫之中,自己不被对方杀死,也会先一步死于雷劫。 得不偿失。 最重要的是,到了这一步的修士,已经是将雷劫压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 身上修为会控制不住的波动鼓荡,敌人又不蠢,怎么还会那么愚蠢的上当? 而能够随时随地从容地召唤雷劫,也没到最后绝望的修士,谁舍得这么干? 安安稳稳的渡劫,成功再去寻仇,不好吗? 渡劫不是开玩笑。 事关生死,谁会不谨慎? 真有人会。 大貔貅妖王今天就见到了一个。 还有,让它好奇的是,陈玄帆刚才躲在锅底下,是怎么将境界迅速提升到突破边缘的? 这小子的练气修为是归元境巅峰没错,可离着突破却还有一线之隔。 高阶修士的一线之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过去的。 然而还不等它想明白,陈玄帆的第二次作死,就来了。 这小子的阳神,竟然钻进了母肥遗的灵台! 已经不是作死了,他简直就是在主动找死! 渡劫之时,躲避雷劫的行为,会招来更凶狠的劫雷! “轰隆!” “轰隆!” “轰隆隆!” 貔貅妖王仰头,看着仿佛被激怒了的劫云,爆发出阵阵滔天的怒吼。 只见劫云之内,电蟒蛇奔行,乌云翻卷! 劫云之下,风雷狂吼,威势惊人! 可以想见,轰击而下的神雷,将是何等的恐怖。 “嘶~” 它不由地挠了挠肚皮,猝然想道,“那家伙,不会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吧?” 担心突破修为的雷劫,不足以劈死肥遗,所以想加大威力? 可他就没想过,自己也在雷劫之下,而且还是劫雷的主要目标,是更容易会被劈死的吗? “人族,真可怕。”大貔貅喃喃的道。 虽然有点顾头不顾腚的意思,但勇气可嘉! …… 大貔貅妖王想的一点都没错。 陈玄帆就是担心自己突破境界,引发的雷劫威力不够大。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就是将阳神钻入了肥遗的灵台之内。 欺骗劫云,以为他是在有意的躲避劫雷。 阳神一动,犹如乘疾风,速度可是一日千万里。 以陈玄帆和母肥遗之间不过百米的距离,在神念转动之间,法身灵力爆发,一息间便到了这只凶兽的跟前。 可他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无视了母肥遗的攻击,以手中菜刀劈开了它护体妖气,直接没入了对方的灵台! 无法带进去的刀爷,自然脱手而出。 坠落下来,被早已等候在下面的黄衣童子捡走。 这让远处看着的大貔貅有些眼馋的吧唧了下嘴。 它看出来了,陈玄帆身上的这几样东西,那口锅和这把刀都是宝贝。 可惜不能抢。 捡,却是行的。 但是宝贝的主人想得周全,没给它这个机会。 而陈玄帆此时,已经站在了母肥遗的灵台之上。 和里面周身金光灿烂的肥遗神魂,对上了视线。 他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奸诈的微笑。 “嘿嘿!吃了吗您呐?” “唧唧!” 第621章 在母肥遗的灵台,杀了个七进七出! 母肥遗的灵台上,是一片金色的荒芜之地。 沙土漫天。 天地之间,唯有一只大到无边的金色肥遗。 所以陈玄帆刚一进来,就和这金色肥遗对上了眼。 也只对上了眼。 因为他只能看到对方的眼。 凶恶的肥遗犹如一座山岳,而他的阳神,不过是山岳之下的一棵小草。 陈玄帆清晰地从这湖面一般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俊脸。 不禁在打完招呼之后,感慨了一句:“卧槽!” 肥遗的神识要来吃他。 这只凶兽的灵台之中,除了它自己什么都没有。 而它的神识也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吞噬一切。 肥遗的灵台之上,也许不是空无一物的,只是都被吞吃干净了。 不知道是在觉醒之初,还是在成妖之时。 当灵台天地之中只有肥遗神魂,没有其他东西之后,它变的越来越大。 占据了整个天地四野。 仿佛要将这方灵台给撑得炸开。 神魂住的灵台是这个模样,让陈玄帆很是惊讶了一番。 这难道就是心中自无他物,只有自己存在吗? 怪不得能毫不犹豫的掀起,霍乱天下的灾祸。 天生凶兽,与天地之间其他生灵都大不相同。 造物真是奇妙。 或许,这就是灭世的生灵,灵台中该有的样子? 陈玄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肥遗得灵台。 “唧唧!” “咔嚓!咔嚓!” 如同雷声轰鸣的叫声之中,金色肥遗缓缓地抬起了它的口器,朝着他咬了过来。 “吃我?那不行!” 陈玄帆嘻嘻笑道,一摆手,“夫人,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甩袖子就跑。 瞬间,出现了肥遗本体之外。 抬头,看天。 天上的劫云漩涡有百米之大,云层之中雷电如巨蟒怪蛇,翻腾狂舞。 “咔嚓!” 仿佛感应到了陈玄帆这个渡劫之人现身,劫云中一道闪电劈下。 这是警告。 警告渡劫之人安分渡劫,不要想着逃避。 “啧,这声势,不够大呀!” 陈玄帆感应着雷劫的威慑,还有身后向着他袭来的公肥遗,翅膀颤动的声响,不由的皱眉道。 公肥遗还敢往前冲,可见没被雷劫吓到。 那,再加点? “再加点!”陈玄帆一咬牙,一跺脚,趁着公肥遗还没到,母肥遗还没反应过来,护体妖气都还没补上,就嗖的一下,又跑回了母肥遗的灵台之中。 “唧唧!” 公肥遗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 他怎么又进去了? 他怎么敢的! 他不是要渡劫吗? 远处的大貔貅也被陈玄帆的动作震惊住了。 嘴巴大张的道:“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陈玄帆没想干什么。 他就是想,多骗一点雷下来。 当然他不是在蛮干。 之所以敢这么乱来,就是仗着他自己修炼时间还短,身上的罪孽不多。 修士为什么怕渡劫? 有一多半是怕作孽的报应。 这个作孽不止是做了坏事,实际上,由雷劫的威胁在,修士主动作恶的并不多。 但获得了比大部分的同族,还有世间其他生灵更强大的力量,有了支配甚至主宰他人命运生死的本事,还能时刻做到安分守己,克己复礼的。 实在是不多。 应该说少得可怜。 控制不住的就会参与到更多人的生命轨迹之中,影响着其他人的命运。 修炼者有比普通人强大的实力,就更加的不愿意去委屈自己。 恣意妄为,图个痛快。 否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与其委屈自己,不如委屈别人。 可普通人这么做,最多就是发发疯,修士却不然,他们是能将对方灭杀的。 武道修士大多脾气暴烈,练气修士前期的实力弱,容易受到不公,有所成之后自然要讨回来。 承担的罪孽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普通人最多就是吃个菜蔬还有鸡鸭鱼肉,一辈子杀过牛宰过羊的都不多。 顶天了敢杀人的都少之又少。 可修士呢? 谁能一生不造杀孽? 这还只是杀生造孽。 修士的寿命比普通人的长,修炼之时还要消耗修炼资源。 吃灵兽肉和灵植,吃灵丹,补气血,采纳灵气等等,都有孽力滋生。 生在世间,一切取之于天地者,都是孽债。 传闻,普通人获得个人身,在世间走一遭,死了躯体偿还于天地,神魂中的天魂地魂都还之回去,命魂还要在地府,将一生未尽的债还完。 修士夺天地造化,修练己身,这雷劫轰击,还不是应得的? 然而,可以说自修练之日起,他们身上的孽就在与日俱增。 一日比一日更多。 修练的越久,造的孽越多,雷劫就越重! 就算不作恶,都得挨雷劈。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修士苦修,不问人间俗世,却还是要渡劫突破,而不能直接跨越境界的原因所在了。 修士苦修也需要有足够的修炼资源。 旁人帮你获得资源供养于你,罪孽也有你的一部分。 而且苦修之下,修为提升的很慢。 若要修练有成,那就得出去争夺。 争夺机缘,争夺资源。 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呀! 谁知道,造孽了多少? 杀人夺宝,那也是稀松平常。 修士会怕雷劫,就是害怕这个。 可陈玄帆不怕。 他修练的时间太短了! 造孽? 都没那时间! 他怕什么? 所以他在母肥遗的灵台,杀了个七进七出! 第622章 这小子,作死上瘾了? “哎嘿!” “咔嚓!咔嚓!” 陈玄帆进去了,和金肥遗面对面,对方口器大大张开,要刀了他。 “哈哈!” “轰隆!” 陈玄帆出来了,头顶的空中劫云雷鸣电闪,亟待要劈他一个狠地。 可惜,他出来得快,进去得也快。 毕竟要赶在肥遗的护体妖气恢复之前,在它的灵台内钻进钻出。 快进快出之间,金肥遗和劫云,都没能锁定他的阳神法身所在。 挑衅。 如此挑衅的行为,让劫云和母肥遗都怒不可遏。 被戏耍了的公肥遗,在每次都扑空之下,也愤怒地咔嚓着口器。 巨眼中冷芒闪烁着,仿佛是要择人而噬。 “轰隆!轰隆!” 终于,空中的劫云内,电光大亮,一声轰鸣炸响。 这是最后的警告。 陈玄帆作为渡劫之人,福至心灵的接收到了这次的警告。 不敢再玩下去了。 他又不是真的要作死,才去挑衅凝聚的劫云。 也不是没有渡劫的把握,所以想着能躲则躲。 不过是想多骗一点雷劈罢了。 抬头看看天上,酝酿着滚滚雷霆,散发着无边威压的云层漩涡。 这些应该足够他用了吧? 如果是彻底惹恼了劫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不可收拾的情况。 到时候就完犊子了。 所以,陈玄帆收到劫云发怒的警告后,便乖乖地从母肥遗的灵台钻了出来,然后翻身一抖袖子,掌中甩出了一根灵力化作的粗壮锁链。 反手就将自己的阳神法身,牢牢的挂在了母肥遗的脖子后面。 然后张开双臂,对着天上的劫云做出了拥抱的姿态,身上灵力猛地波动之下,勾连天地灵气,化作一道白光直冲劫云而去。 哈哈大笑道: “哈哈,来吧!夫人!” “让我们尽情地享受一下,被雷电按摩的滋味!” “天道鞭挞式按摩,你值得拥有!” “免费!不用办卡!冲啊!” ……样子看上去很蠢。 这家伙,失心疯了吧? 劫云如果是能有灵智,这会儿只怕是也会挠头不已。 “轰隆隆!!” “轰隆!” “咔嚓!咔嚓!” “唧唧!” “唧——” 陈玄帆的一连串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就像他之前借着大貔貅妖王,丢出儿子挡住两只肥遗的那一瞬,阳神法身将灵台之内所有的灵气抽取而出,迅速将修为提升到归元境巅峰,足以突破境界唤来劫雷的程度。 然后在踏出本体之后,便立刻召唤渡劫的劫云一样。 都是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干的。 有心算无心之下,脑子不灵光,还被陈玄帆钻进灵台惊扰神魂的母肥遗,还在心神恍惚之中。 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被第一道劫雷锁定了。 头顶之上,仿佛有一把狠绝的凶器,携带着万钧之力,还有无边的杀伐戾气,从天空坠落而下。 惊得母肥遗发出了近乎凄厉的鸣叫。 振翅而非竟然动弹不得! 愤怒和恐惧之下,这头凶兽疯狂的翻滚摔动着身躯和头颅,想要将附在身上的陈玄帆赶走。 “唧唧!” 公肥遗也感受到了危险,它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竟然主动挡在了母肥遗的身体上方。 接住了这一道劫雷。 母肥遗身上有族群延续的希望,它被本能驱使着不得不救! 而且,兴起蝗灾和旱灾的灾祸,还要靠母肥遗。 肥遗的血脉天赋,和它们所行之事,注定了公肥遗死了,母肥遗可以单独成事。 母肥遗要是死了,公肥遗却是独木难支。 所以,它本能地去护在了母肥遗的身前。 同时,前足和中足探出,口器张开,要将陈玄帆这个可恶的人族撕个粉碎。 可是,被雷劫的威压,刺激的失去大半神智的母肥遗,却没有注意到公肥遗的动作。 它还在疯狂的扇动翅膀,翻滚挪移着身形。 折腾之下,让公肥遗的苦心白费了。 它抓了个空。 劫雷,却劈了个正着。 “嘭!” “唧——” “哈哈!” 公肥遗这家伙不但没逃跑,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玄帆猖狂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十足的像一个,看着主角奋不顾身,慷慨赴死的去救爱侣,然后露出奸计得逞笑声的大反派。 ……下一秒。就该要遭雷劈的那种。 所以,他果然就遭了雷劈。 “哎哟!” “卧槽!” “疼死了!” “啊——” “唧——” 疼得呲牙咧嘴,惨叫不已。 这雷劫是陈玄帆要渡的劫,所以他才是劫雷的主要目标。 威力浩大的雷劫,奔涌而下,狠狠的穿过了公肥遗的身躯,大半落在了陈玄帆的阳神法身上。 也落在了他身后的母肥遗身上。 轰击在阳神法身上,撕扯神魂的痛楚,让陈玄帆嚎叫的十分惨烈。 甚至险些盖过了母肥遗的一声长长的悲鸣。 妖怪,比人族修士更怕雷劫! 刚成精法力低微的下妖怪们,一个不慎都可能在一个炸雷轰响之下,被震得灵智涣散,一朝被打回原形。 所以它们才会格外害怕夏天。 即便是修为不俗的大妖,乃至于妖王,都不喜欢天雷之声。 大貔貅妖王在劫云落下之前,就又带着一块来蹭饭的东西,还有自家的崽子,退出去了十几里地。 而肥遗,似乎更加惧怕电闪雷鸣。 陈玄帆不是第一次,在劫雷之下坑敌人了。 一回生,二回熟嘛。 而且他的神魂,除了格外坚韧凝实,超出同阶修士之外,在抵抗痛苦方面,简直是经验丰富,十分耐操。 不仅经过朱果和鬼王阴气的连番征伐,还吞下了紫云道人的阳神,差点被撑爆。 这么被反复捶打撕扯淬炼过,虽然劫雷劈的疼还是疼,疼得他忍受不了的叫唤。 却没有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 而且别忘了,他的法身之上,还顶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功德金光! 汹涌可怖的雷霆,看在这金光的面子上,还是给了陈玄帆优待。 本该落在他头顶的劫雷,却分散开来,轰在他的整个法身之上。 他甚至还能在极度痛苦之中,一边用灵气滋养修补,好似被无数长针刺穿的神魂,一边注意到了母肥遗超出预计的害怕和惶恐。 这头凶兽肥遗,在怕劫雷。 “怕天雷?那就太好了!再来!” 陈玄帆咬牙,说道。 接着大吼了一声。 身上灵气爆发,直冲云霄。 他直接召唤了第二道劫雷! 天道降下雷劫的目的,不是为了一定要将修士劈死的,所以每道雷霆之间,必然有间隙。 让修士能有喘息之机。 可修士也有桀骜不驯的表示不需要的权力。 当然,一般人不会这么干。 陈玄帆这无疑就是在作死。 但他有把握,肥遗肯定比他先死。 等什么? 直接干! 而且,他不只是召唤雷霆落下,拉着公肥遗和母肥遗一起挨雷劈。 他还准备铤而走险一把! “轰隆!” “唧唧!” “哎哟卧槽!” “哦嘶!疼!” “疼死爹了!” “唧——” 陈玄帆痛的大叫,但看到头顶的公肥遗也被雷霆穿刺而过,痛的六足和翅膀都在抽搐,却硬挺着不躲开,还要过来抓自己,又抓不到的凄惨模样,不由得又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爽!” “活该!” “劈死你!” 紧接着他咬着牙,召唤了第三道雷霆。 “轰隆!” “啊——” “唧唧!” “唧——” 耀眼的第三道雷霆,劈开了夜幕一般降临。 绚烂危险,又恐怖! 使这一方天地变色! “就是现在!” 陈玄帆怒吼一声,收回了绑住阳神法身的那条,已经在雷劫之下难以维系的灵力绳索。 猛地扑向了公肥遗近在迟只的脑袋。 掌中灵力凝聚长刀,劈砍而下,撕开了公肥遗残破的护体妖气,杀入了它的识海。 “……这小子,作死上瘾了?” 第623章 伙长被心魔夺舍了?可他没大黑锅炖自己呀! 看戏的大貔貅,对陈玄帆的所作所为,表达出了一些的不解。 它甚至放缓了进食的速度,以便更仔细地观察这个人族接下来的动作。 陈玄帆的阳神,拼命地撕开了公肥遗的护体妖气。 一刹那,冲入了它的灵台。 “唧唧!” “唧——” 公肥遗发出了一连串恐惧之下的无能狂吼。 前足抱住了脑袋,不停地搓弄起来。 触角疯狂地抖动。 随后竟然突然地呆滞了一瞬,挥舞着的翅膀也僵住了。 不可避免地从天空之中,坠落而下。 “唧唧!” 刚好在它身下的母肥遗,振翅高鸣,接住了它。 “唧——” 下一瞬,公肥遗恢复了些许神智,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嘶吼。 “哈哈!” 陈玄帆的阳神这时候闪身出现,他在邪恶的笑声中抹了一把嘴,然后双手朝天高举,喊道:“第四道劫雷,来!” “轰隆隆!” “轰隆!” “咔嚓!” “啊!卧槽!疼!” “嗷嗷嗷!疼!” “……” 他的神态笑容之前有嚣张,有多么的不可一世。 被雷劈了以后,叫出的动静就有多凄惨和丢人。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呀?”大貔貅摸了两把自己肚皮上的毛毛,忍不住想到。 神志不清了? 难道是突破归元境到神炼境,没能坚守本心,被心魔夺舍了? 可看起来神智却还很是清醒。 真是有些古怪! 看一眼在两只凶兽肥遗头顶上,肆意蹦跶着的陈玄帆,它都觉得对方现在就如同一个猖獗的魔头。 而那被他钻进灵台的公母肥遗,倒像是可怜的被魔头折磨的对象。 作为旁观者,大貔貅妖王险些都有些分不清,这场战斗里面,究竟谁才是要掀起灾难劫数的那一头了。 ……看起来,陈玄帆更像。 脸上带着狰狞的神情,呲牙咧嘴地不断叫嚷。 他口中的叫嚷的话语,不仅嚣张跋扈,还令人捉摸不透。 仿佛是被天外魔头附体,在说一些不可知的东西。 手中那灵力化成的长刀,上面包裹着一层的功德金光,干净利落地朝着肥遗劈砍刺扎,速度快到了极致,不给地方一点反应的机会。 功德金光被刀锋刺进肥遗的护体妖气之中,就像是烧得正旺的火炭,被塞入了寒冰之中。 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响。 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瘆人之感。 哪个修士会将功德金光,如此挥霍? 这种将功德金光随意处置的样子,真的像是一个对人族赋予的功德,不屑一顾的魔头! 尤其是他还在快速的,从公肥遗和母肥遗的灵台内,来回地进出着! 出来以后,还要擦嘴! 然后便是召唤下一道劫雷! 忙成这样了,嘴里还在不断地嚎叫。 “哈哈!” “来吧!雷!再来一道!” “二位!上菜了!” “吃好喝好!一路走好!” “桀桀桀桀!” “……” 大貔貅妖王握紧了手中的翠竹笋,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它在这一瞬间,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出手,给这小子一闷棍。 …… “轰隆隆!” “轰隆!” “啊!卧槽!卧槽!” “疼疼疼!” “唧唧!” “唧——” “曹胜,这是第几道劫雷了?”霍山面沉似水的嘶吼道。 手中双刀,刀光雪亮,如水银泻地般划过身前的大片蝗虫,劈砍到蝗虫大妖的身上。 被他们围住的蝗虫大妖,仍然在活蹦乱跳地扇动翅膀左突右冲,张开口器,随时在兄弟们身上撕咬一口。 在它的后足之上,挂着一些的血肉。 显然是来自围攻它的甲字队军卒们。 此时,兄弟们脸上疲惫之色越发的浓重了。 ‘黑珍珠’奶茶带来的精神振奋,逐渐的退去,不断增加的消耗,使得所有人出现纰漏的次数,也在渐渐的增加。 身处在蝗虫群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内,他们被隔绝了对外界的感知,闷热烦躁不安都在侵蚀兄弟们的意志。 反观蝗虫大军却似乎永远不会疲惫,悍不畏死地冲过来。 蝗虫大妖身上的伤痕多到密密麻麻,但它的战力仍然没有减弱的迹象。 他们对付的蝗虫大妖,尚且是如此,陈玄帆一个人迎战两只妖王境界的凶兽肥遗,岂不是更加的凶险吗? 尤其是当被蝗虫群阻隔在外的天空中,传来了声声的雷声轰鸣。 霍山几乎是瞬间就猜到陈玄帆在干什么。 他在用突破境界渡劫的方式,对付凶兽肥遗。 当天上第一道惊雷轰鸣而至,兄弟们就明白了过来。 伙长他又开始放飞自我了。 每次都说要怂一点,苟一点,嚷嚷着要当苟道尊者,但却每次都在作死的危险边缘疯狂的试探。 他们不止一次怀疑,伙长有个了不得的大靠山,能保他不死。 否则,怎么每次都这么敢的? 霍山在担心陈玄帆会弄巧成拙,给自己造成危险。 劫云一起,想跑都跑不了了。 “我数着,是第五道了!”曹胜大喊着回道。 “嗯,第五道!”卫东接话道,“我也听着呢!” “那你们听到陈伙长在喊什么了吗?”刘一勇听到他们谈论陈玄帆,扬声道,“这家伙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呀!”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还隐隐听到陈玄帆在叫着‘泰式按摩’,‘马杀鸡’,‘这是你们也配享受吗?’,‘都是拖了我的福!’等等,不知所云的话。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 不仅说的话很奇怪,叫嚷着的语调和声音,也和平常有着些许的区别。 “队正,伙长是不是突破境界太仓猝了,出了岔子?”金少爷皱眉道,“老崔,山爷,归元境突破到神炼境界,会有心魔滋生吗?” “神炼境的确会有心魔滋生。”崔霁皱眉,“可以伙长的性子,心魔长出来的话,他早就大锅炖自己了。不至于被心魔夺了神智才对。” 之前突破时候遇上过麻烦,所以自然会有所准备。 吃一堑长一智。 陈玄帆自己说过,他的那口大黑锅是个宝贝。 真遇上克制不了的心魔,他就往大黑锅里一坐,然后让大红烧火煮一煮。 多半就没事了。 管不管用的不知道,但是,伙长肯定会这么干! 现在没听到动静呀! 第624章 ……这群家伙,真是一群疯子 轰隆隆! “轰隆!” “哦吼!” “嗷嗷嗷!疼!” “哦嘶~~~” “哈哈!来吧我的小宝贝!” “死亡之舞!跳起来!” “让我再啃你一口,就一口!” “……” 雷声将大地震的都在发颤,刘一勇他们所在的山丘上,都感觉到了脚下的抖动。 他们离着劫云中心有距离,但并不是很远。 每次雷声的轰鸣,都会让蝗虫大军出现慌乱。 得倚靠蝗虫大妖的压制,才能安稳下来。 滔天的威势震慑了蝗虫,却也使得它们在害怕的本能下,变的更加的躁动疯狂。 比之雷劫来临之前,进攻的更凶狠了几分。 使得史大俊等人颇有些难以支应,这时候又听到外面陈玄帆的胡言乱语似的喊叫,心里都是一哆嗦。 伙长这是怎么了? 真的被心魔夺了神智? 之前不是说有办法应对的吗? 若说不是心魔,那这喊得都是些什么呀? “兴许是,被肥遗缠住了,没功夫炖自己?”曹胜深吸了口气,道,“伙长如今可是以一对二呀!” “那是两只妖王!哪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也不可能是伙长说不打就能不打的! 肯定是被动的很,说不定被揍得很惨! 伙长是练气武道双修,可敌人实力比他强!而且,是以多打少! “大青蛋黄十九哥它们都在这帮我们,伙长一个人独木难支呀!” 胡四忍不住急吼吼的叫道,“他会不会是着急突破来救我们,所以被心魔钻了空子?” 他们的话,让刘一勇眉头紧皱,担心不已。 不由得冲着外面吼道:“陈玄帆!你还活着吗?” 原本是不想出声打扰,担心会让他分神。 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本来刘一勇是觉着,陈玄帆对付两只凶兽肥遗,不是它们的对手,以他的本事,也能跑得掉。 听到他说要渡劫,引劫雷轰杀肥遗,这太冒险了。 刘一勇想阻拦,可他又被困住了,用嘴喊拦不住陈玄帆的。 后来想到陈玄帆有功德金光,又有一口能屏蔽气息的大黑锅,心里才稳了下来。 陈玄帆喊大貔貅妖王,他也听见了。 有那位和人族交好的妖王在,陈玄帆要是被肥遗追杀到性命不保,也可以往那位妖王身边躲。 它总不能见死不救。 考虑到这些,刘一勇没再出声打搅陈玄帆的战斗。 可是,这家伙怎么打着打着,好像疯了呢? 这让他不得不出声询问。 “活着呢!队正!你放心!” 陈玄帆拉长了声音,欢快无比的叫喊着道,“看我马上就能把两只肥遗,给你能死了!” “你们等着我!兄弟们,等我去帮你们!” “哈哈!等我嗷!” 陈玄帆高兴着吼着,也许是太高兴了,声音嘶哑之中,带着些奇怪的音调。 “……” “坏了!咱们伙长这是,魔障了?”史大俊瞪眼嚎道。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竟然说马上就能杀死肥遗!” “对!这不是疯魔了是什么?肥遗呀!凶兽!是那么好杀的吗?” “你们听见了吗?伙长说要马上来救我们!” “我就说吧!伙长他一定是太担心我们了!所以突破中出了岔子!”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不能不管伙长!” 兄弟们纷纷嚷了起来,这一分神手中动作脚下步伐,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差错,有几个兄弟因此受了伤。 闷哼声在说话声中隐约可以听见。 “受伤的骂上吞下丹药!”刘一勇赶紧吼道。“都他娘别说了!干好你们自己的事!杀蝗虫!” 蝗虫成群之后是有毒的。 被它们划伤皮肉或者是咬伤,都会沾染毒气。 若是不能及时服药,毒气积少成多也是会死人的! 何况,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除了添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让他们专心杀蝗虫。 他娘的蝗虫总不能在战斗中边生边长。 看似杀死的马上会被补上,但知道这一点,便能明白,他们不是再做无用功。 只是这样僵持下去,他们这些兄弟们实力境界不高的,恐怕难以久战! 外面陈玄帆得状况,也让他揪心不已。 “霍山!崔霁!”刘一勇皱眉,喊了目前除了陈玄帆之外,修为最高的两人得名字。 “对正!” “如何?” “没问题!” …… 片刻之后,山丘之上,突然乌云密布。 “轰隆隆!” “轰隆!” “……” “……这群家伙,真是一群疯子。”观战的大毛毛,揉了揉耳朵,无语地嘀咕道。 第625章 陈玄帆!你怎么没动静了?呜呜,伙长! “轰隆隆!” “轰隆!” “轰隆!” “……” 雷声轰鸣炸响,在两只凶兽肥遗的身上,全神贯注蹦跳不停的陈玄帆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即将有两道天雷劈落而下。 而雷霆落下的方向,正是甲字队兄弟们所在的山丘之上。 再一看那天上,竟然有两团劫云! 已经在片刻之间酝酿完成,雷劫即将到来。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卧槽!山爷,老崔!好家伙!你们别学我呀!” 陈玄帆当下急得跳脚。 对于甲字队所有人的修为实力,他都了然于心。 毕竟,作为负责投喂大家的伙长,对每一个人的饭量,那都是心中有数的。 何况,之前吃在蝗虫大妖的时候,他也是特别留意过。 蝗虫大妖的妖丹也是陈玄帆给的,所以直到霍山和崔霁的修为,也到了即将要突破的边缘。 然而,这个边缘并不是极限。 完全可以再等等。 可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就召唤了渡劫的劫云。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迹象,陈玄帆突然意识到,兄弟们本来就打这个主意! 好家伙呀! 真是,不愧是他的兄弟。 仗义! 这点跟他一样。 但别的地方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咱就不能学苟一点吗? 他是仗着有大黑锅在,最后实在不行还能躲进去当缩头乌龟。 可是崔霁和霍山没有,那万一,他们要顶不住了又该怎么办? 还有,这么突兀的渡劫。 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是不是太草率了?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要命了! 还有,那么多的兄弟们,都在一个山丘之上,这劫雷落下来,其他的兄弟们怎么办? 会不会受到波及? “嗡嗡!” “咔嚓!咔嚓!” “唧——” “哎哟!你他娘的!竟然!偷袭!我!” 陈玄帆一着急,动作就慢了一瞬。 被公肥遗的两只前足,猛地抱住了阳神法身。 接着口器便到了眼前。 想躲都有些躲闪不及。 不过没关系,因为,最后一道天雷,也到了。 “轰隆!” “咔嚓!” “嘭!” “嘭!” “嘭!” “啊!疼啊!疼!” “他娘的!去死吧!” 惊雷,照亮了凶兽狰狞的脸,也穿过了它的身躯。 陈玄帆的脸同样的狰狞可怖,甚至比凶兽肥遗的还要更凶狠。 因为他在下一瞬,就冲进了公肥遗的灵台。 趁着劫雷将公肥遗的护体妖气,劈开消散还没有恢复的刹那。 就像之前做过的那样。 本来陈玄帆是没打算这么做的,他想的是,等突破境界之后,沐浴渡劫成功的灵雨,修为提升之后,再以神炼境界的修为,和母肥遗接着周旋,慢慢的磨死对方。 最后再去收拾公肥遗。 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得抓紧时间弄死眼前的这两头肥遗。 他的兄弟们,都在拼命呢! 所以,陈玄帆准备冒个险,在雷劫结束,劫云还未散去,灵雨未曾降下的间隙,将公肥遗给弄死。 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吃掉对方灵台中的神魂。 “咔嚓!咔嚓!” “唧唧!” 眼前失去了陈玄帆阳神法身的踪迹,公肥遗口中发出了惶恐的叫声。 因为这个人每次的消失,下一瞬,它都会突然的头疼欲裂! 凶兽无法专门修炼阳神,所以它的灵台之上,凝聚的神魂就只有本能而已。 而不是能练气修士一般,阳神法身和神魂合一,灵智放弃对肉身的依附,完全的归位于阳神法身之上。 所以在陈玄帆攻击它的神魂之时,肥遗只能感知到危险,却无法做出有力的反击。 它还要振翅维持肉身在空中飞行。 “唧——” 此时,肥遗的灵台内,陈玄帆面前,是一只已经有些残缺的金色大蝗虫。 它身上有几个大伤口,伤口的边缘,看上去十分奇怪。 有些像牙印。 金色大蝗虫见到陈玄帆的法身,便凶猛的冲了上来,对着他张开了丑陋的口器,咬了过来。 “他娘的!” 陈玄帆咬牙,大吼了一声。 这次他没有躲避。 而是阳神法身鼓荡调动灵力,霎时间化作了一尊,不逊于大蝗虫的巨大所在。 “吼!” “拼了!” 然后猛地伸开双手,狠狠的抱住了重来的肥遗神魂的头颅,张开了嘴。 大嘴张开到的大小,是远远超出了人族肉身极限的程度。 也是陈玄帆轻易不会做出的举动。 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娘的,不是要吃吗?” “你能吃我,我就能吃你!” “我啃!” 大嘴张开,直接就咬了上去。 血盆大口! “唧唧!” “咔嚓!咔嚓!” 大蝗虫金色的身躯颤抖不已,前足中足奋力的向着陈玄帆的阳神法身,不断的踢踹,两条后足也在大力的弹动。 偌大的翅膀,更是扇出了阵阵的飓风。 想要从抱住它脑袋的陈玄帆手中逃脱。 然而,它的一对前足和一对中足,将陈玄帆的法身踢穿,插了进去。 明明这人疼得在颤抖不止,却还是没有松开手。 而它神魂的力量,却在不断的被对方吞噬! 大蝗虫挣扎的更加迅猛了。 两对足挥舞出了残影,疯狂的踢打着陈玄帆的阳神法身。 连它头顶上的一对触角,都在拍打着陈玄帆的头顶。 阳神法身颤抖的更厉害,终于他忍受不住的,放开了嘴。 痛苦的大喊道: “啊!他娘的!疼死我了!” 真疼啊! 阳神法身可是神魂和灵气所凝聚而成。 大蝗虫的脚插进他的法身上,就是破开了灵力护体,在对他的神魂进行伤害。 阳神受伤本就十分危险,而且伤的重了,还很难修补滋养。 所以之前陈玄帆冒险进来肥遗们的灵台,都不会多做停留,更不会变化法身大小,和肥遗的神魂死磕。 就是因为一旦法身变大,就势必要不如小巧之时灵动,容易在巨大的肥遗神魂的追杀下,躲藏和逃跑。 而且,这毕竟是在对方的灵台内。 不得不小心。 因此他都是冲进来掏一把就离开。 可是,法身太小,对于肥遗神魂的伤害也小得很。 这他娘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再者说,他要啃对方,对方还想啃他,那就更麻烦了。 在他人灵台之内,能动用的手段也有限的很。 如果对方是修士,陈玄帆也根本不敢这么做。 对方随意一个念头,都可能是杀招。 实在是,太凶险了。 也就是能以此欺负一下,灵智不高的肥遗了。 既然是死磕,那就放开了来吧! 不过疼是真疼呀! 这样的疼痛,和之间的雷劫,是一模一样的。 陈玄帆刚经受了雷劫的轰击,又被这么对待,其中滋味,真是难以描述表达。 疼得他受不了的吼叫了出来,但是手却没松,仍然是铁钳一般禁锢着蝗虫的脖颈。 吼完了,再扑上。 接着咬! “嗡!” 脑后的功德金光也化作把把小剑,朝着大蝗虫刺了过去。 “唧唧!” “唧——” 肥遗的神魂发出了惊惧的吼叫,刺的陈玄帆皱眉。 它的脑袋在渐渐变得稀薄,然后竟然整个消失了! “嗯?” 陈玄帆疑惑的皱眉,然后,就看着大蝗虫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又长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就接着扑上去接着吞噬。 “唧——” “唧——” 公肥遗灵台之外,母肥遗的叫声十分的凄厉,因为它感应到,公肥遗此时有生命危险! 而另外一边,刘一勇却因为只听见了肥遗的声音,也嘶吼了起来。 “陈玄帆!” “陈玄帆!” “他娘的,你怎么没动静了!” “怎么回事!” “陈玄帆!你他娘说话!” “伙长!” “呜呜!伙长!” “伙长是不是死了?” 第626章 冒险和送死的区别! “胡说什么?”刘一勇听了吼道,“陈玄帆肯定没死!” “队正,你怎么能肯定?” “刚才最后一道雷劫,伙长会不会没度过去?” “是呀!虽然说祸害活千年,可那肥遗要是比咱们伙长更祸害,可怎么办呀?” “就是!兄弟们,还有没有能突破的?再唤几道劫雷来,劈死这些蝗虫,咱们好去给伙长报仇!” “队正,我还差一点能突破,要不然我……” “胡闹!都不许胡来!” 刘一勇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又见真的有人要这么干,不由气急吼道,“陈玄帆肯定没死!” “他死之前,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至少也会把熊正正安置好!” “再说了,他还有六个内府童子,不会让他死的这么干脆利落的!” “……”队正这话,虽然说的不像好话,但听着,好像是这么回事。 “牛元良你们不要跟着凑这个热闹!”刘一勇又对着身边的兄弟们喊道。 甲字队里,武道六品境界的军卒,当然不止是霍山和崔霁两人。 还有其他十几个人到了六品高阶,刘一勇就是其中一个。 另外有几个兄弟刚不久之前,突破到了武道六品的境界。 战斗。 战斗是最能快速提升武道修士修为的方式之一。 和蝗虫大军的这场战斗下来,甲字队的兄弟们,要是不受太重的伤,等恢复过来巩固了修为,实力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提升。 甚至在战斗之中,他们之前的积累爆发出来,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进步。 再加上之前吃下去的蝗虫大妖,牛元良在内的几个,只比霍山崔霁两人低一线的兄弟,若是强行提振气血,勾连天地灵气召唤雷劫降临,不是做不到。 可是,这就太危险了! 仓促的突破境界渡劫,本来就危险重重。 像这样实力不到之前,就想渡劫的他们,就真正是找死无异! 兄弟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明知道是死,还要送上去的行为,刘一勇绝对不允许发生! 更何况,这样做还会连累更多的兄弟! 那是雷劫! 不是你家脾气不好的长辈! 请神容易送神难! 雷劫请出来就送不回去了。 矮丘之上的地方,方圆不过几里地。 这么多的人渡劫,天雷轰击落下来,大家都会受到殃及。 甲字队的兄弟们,一多半的人的修为,还只是在七品到六品之间。 而且还在和蝗虫潮战斗。 雷劫加身之下,万一疏忽了就是万劫不复! 那刘一勇为什么会同意让霍山和崔霁渡劫?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 早就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就从此时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就能看出端倪。 他们二人各自为首迎战一只蝗虫大妖,在战斗之中,有意的将它引到了山丘的一左一右两边。 如此一来,天上的雷劫便不会落在同一个地方,避免甲字队的军卒们被接连劈中。 也避免了自己承受双重雷劫的危险。 还有就是,霍山和崔霁身边带着的兄弟们,实力都是在甲字队里排名中上的。 毛三苟四孔万寿等人,更是被刘一勇有意的安排在了胡四身边。 让他们在受到影响最小的另外一端。 这样的话,就将危险降到了最低。 虽然还是会有被惊雷蹭到的可能,但兄弟们应该是问题的。 托陈伙长的福,甲字队的所有人都没少挨过雷劈。 去往东海之时,在水里挨的。 那滋味,比这可奇妙太多了。 大家都是武道修士,淬炼肉身是根本,能扛得住。 更何况,最外面还有一层的蝗虫呢。 它们挡在最上面,武道修士的雷劫,冲着的目标是武者的气血肉身。 这雷霆虽然和练气修士的大致相同,但也有一些细微的区别。 最大的区别就在对血肉的伤害之上。 练气修士的雷劫,威力更多的是在对渡劫修士神魂灵力的淬炼和考验。 武道修士则是更多的针对肉身在前。 对神魂的考验在后。 看凶兽肥遗在陈玄帆的雷劫之下,虽然受了伤,翅膀破损乌黑了却还能在天空中盘旋,就能看出,雷劫对它们伤害没有那么严重。 若是换成武道修士从四品突破到三品境界,所召唤而来的雷劫,它们此时恐怕早就拼命逃跑了。 这两只凶兽之所以不跑,有被雷劫锁定的原因,但它们如果是全力逃跑,拼着受点伤是能跑走的。 毕竟渡劫的修士是陈玄帆不是它们,天道不会因此对它们降下天罚。 所以它们也是打着趁陈玄帆渡劫时,将他杀死的主意。 兴许是想着,就算跑了,等陈玄帆渡劫成功,再来找它们麻烦,还不如就趁着他还没渡劫成功,就将其诛灭。 只是没想到陈玄帆那么难缠。 另外,刘一勇猜测,陈玄帆会选择渡劫先渡练气士的破境雷劫,而不是武道修士的雷劫,是因为阳神法身的速度更快,他能以此掌握主动权。 换成武道法身或者本体就麻烦了,他可没有厉害的身法,而肥遗却有两只,且都翅膀能飞。 因此,他以阳神法身渡劫。 否则倒是武道修士的雷劫,更为合适。 因为对凶兽肥遗的伤害更大。 霍山崔霁是武道修士,他们别无选择,也无需选择。 他们突破到五品境界的雷劫,对蝗虫群和蝗虫大妖,同样是很大的危险。 就像在这样。 “轰隆!” “轰隆!” “砰!” “啪嚓!” “咔嚓!” 一道雷霆之下,包围山丘的蝗虫潮,就被轰出了个大洞。 一阵黑烟升起。 无数蝗虫化为灰烬。 “唧唧!” “唧唧!” “嗬!” “哼!” “哎哟!哎哟!” “嚯嚯嚯!疼!” “……” 崔霁低吼,霍山闷哼,两只蝗虫大妖嘶鸣不已。 兄弟们虽然也被剐蹭到了,惊叫出声,但更多的却因为劫雷的轰击,使得蝗虫大妖和蝗虫群进攻稍缓,而有了喘息之机。 这些都是刘一勇他们考虑到的。 就是将这一切都考虑好了,所以虽然也是在冒险,但危险其实已经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就是冒险和送死的区别! 第627章 外面到底是不是伙长?伙长,你在说句话呀! 刘一勇更不许兄弟们胡闹,扰乱目前的局面。 雷劫之后,霍山崔霁突破到五品,以他们的实力和资质,还有妖丹的积累,定然能立刻凝聚出武道法身。 而蝗虫大妖受雷劫之灾,实力削弱,两相对比之下,很快就能将其解决。 然后两人便能腾出手来对付其他蝗虫大妖。 蝗虫大妖被杀之后,蝗虫大军兄弟们能应付的过来,他们就能和大青一起去帮陈玄帆对付一只肥遗。 可这是一招险棋。 霍山崔霁也需要准备,至少得将蝗虫引到商量好的地方去。 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陈玄帆这家伙在刚开战不久,就把大青十九哥都送回来了! 然后就要和他们之前预料到的一样,准备用渡劫召唤劫雷的办法,和两只凶兽肥遗大干一场。 可惜,他们算到了陈玄帆会这么做,却没算到他会这么快就这么做。 这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刘一勇马上就急了,霍山和崔霁更是十分默契的一同加快了动作。 可他们不能像陈玄帆那样,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身边一群的兄弟不能弃之不顾。 只能按照事先的计策,加快速度。 然后他们召唤来了劫雷,同样以渡劫的办法,对付眼前的蝗虫大军。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又来了。 外面,最后一道劫雷落下之后,雷劫结束了,劫云还未散去。 刚才还在疯狂叫嚷着的陈玄帆,突然之间的,就没了动静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只能听见肥遗的嘶叫。 又过去了几息。 “轰隆隆!” “轰隆!” “啪嚓!” 霍山头顶,第三道劫雷到了。 他和崔霁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鼓作气之下,渡过雷劫。 所以在劫雷之间没留下间隙。 都看过了陈玄帆几次的渡劫,心中早有无数预演,加上他们蝗虫大军分走了一份劫雷的轰击,他们的渡劫十分的顺畅。 可是外面的陈玄帆,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人说话,闷热躁动的山丘之上,一片肃杀。 每个人身上的血气都在翻涌,鼓荡如雷鸣! 刘一勇手中的大刀劈砍如风,脸上一片赤红。 陈玄帆这家伙,是他娘要把人吓死吗? 难道之前的疯魔真的是心魔夺了灵智,所以没能度过最后一道劫? 越想越是心中不安。 紧接着,到了第四道雷,第五道雷。 仍然没有动静。 刘一勇真急了。 不管不顾的吼了起来 “陈玄帆!” “你死了没有?” “没死,你给老子吱一声!” “他娘的,陈玄帆!” “陈玄帆!没死你说话!听没听见!” …… 山丘之外,被雷霆凿穿大洞又补上的蝗虫包围圈,似乎变的小了一圈。 刘一勇的声音传出去,就变得清晰了一些。 “嗝!” 陈玄帆的阳神法身,从公肥遗的头顶钻出来,先打了个嗝, 然后就听见有人在问他死了没有。 便是一皱眉:“嗯?谁他娘咒我呢?” 接着一听,是刘一勇的声音。 不由奇怪,“是队正?” “队正!你喊我呀?” “队正,我听见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这忙着呢——” “有事一会儿说!” “老崔,山爷!别着急!” “我马上就……卧槽!你他娘别跑!” 陈玄帆一边回着刘一勇,一边往天上看,想看看劫云什么时候会降下灵雨。 他可不想错过了。 没想到劫云似乎是因为他的阳神躲起来了,所以就这么停在了空中没有散去,也没有降灵雨的征兆。 等他这一出来,才再次开始缓缓的动起来。 陈玄帆正看着,神识却发现,母肥遗在下方接住了公肥遗掉落的尸体,振翅就要逃走。 他立马吼了起来,然后飞身就朝母肥遗扑了过去。 大貔貅妖王说过,母肥遗在性命攸关之时,会吃掉公肥遗提升实力。 这他娘好不容易弄死了公肥遗,要是便宜了母肥遗,让它修为大增,再去起灾劫,那不就等于什么都没干吗? 神魂被撕扯的痛苦,也白挨了。 汤圆没有馅儿,一整个白玩! 这哪能行? 陈玄帆顾不得别的了,就要故技重施的冲向了母肥遗的脑袋。 但转瞬之间又变了主意。 心念一动。 下一瞬,红衣童子抱着刀爷到了跟前。 接刀握在手,一刀劈开母肥遗的护体妖气,直接砍向它的后勃颈的间隙。 何必那么麻烦? 直接劈死! …… 山丘上。 “果然,那小子没死!” 刘一勇听到了陈玄帆回答,松了口去。 “不对呀,队正!”胡四却叫道,“我听着,伙长的声音,怎么像喝醉了一样?” “我也听着奇怪。” “不会是有人冒充伙长吧?” “外面到底是不是伙长?” “伙长,你在说句话呀!” “……” 第628章 给我报什么仇?不都说了我没死吗? “唧唧!” “卧槽!” 陈玄帆追着母肥遗砍,想要阻止它带着公肥遗跑路。 全力一刀之下,母肥遗在空中一个翻滚,将背上的公肥遗甩下,然后用前足和中足这四条腿抱住,接着便是一阵疯狂振动翅膀逃窜。 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而且在逃跑的间隙之中,追在后面的陈玄帆神识扫过,见这母蝗虫竟然张开口器,啃了公肥遗一口! 啃开了对方的脑壳! 他娘的! 妖丹! 母肥遗的目的显然是吞下公肥遗的妖丹! 陈玄帆忍不住咬牙,身上灵气璀璨,手中长刀横砍而出。 不能让母肥遗得逞! 它是在为产卵继续力量,也是为了对付破境之后的陈玄帆。 吞噬了公肥遗的妖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实力迅速暴增。 虽然这么做有后遗症,而且若是不能化解,之后很可能会爆体而亡,但母肥遗似乎决定为了度过眼前的难关,先忽视这以后的危险。 此时的陈玄帆也不好过。 他吃下了的公肥遗神魂,即便耗费了大部分的功德金光,将其斩碎才吸入阳神法身,可也给他的神魂造成了一些麻烦。 而他却没时间彻底炼化,只能暂时依靠凝实的神魂压制。 等解决了母肥遗,回到肉身之中的识海之中灵台之上,再慢慢的炼化吸收。 这些破碎的神魂,对他的影响不算大,但并不是没有,所以在对母肥遗出手的时候,陈玄帆必须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否则他跟不上母肥遗的速度,更无法阻止对方继续吃公肥遗的动作。 “娘的!” 陈玄帆听到了山丘上,兄弟们呼喊他的声音,但却不能分心去回应。 之前在破境雷劫之中,他放飞自我的太厉害,几乎是彻底放开不去控制神魂的所思所想。 心中摒弃了除了对敌渡劫之外,所有的杂念。 放任神魂自由,神智退居其次,看上去和疯魔了差不多。 这么做当然十分凶险,一个不慎,就真的会成了失心疯。 可陈玄帆却不得不这么做。 以渡劫的办法,唤来雷劫轰击凶兽肥遗,其中的危险不只是劫雷而已。 还有雷劫之下,对渡劫修士心境的考验。 雷劫刹那穿身而过,神魂震荡却是弹指如百息。 动念之间,便可能回有心魔滋生。 应对的办法无非两种。 一种是,坦然应对,不做抵挡。心中无垢,无所畏惧。 一种是,摒弃杂念,固守本心,恶念为虚,不为所动。 前者几乎没有修士能做到,大家都选后者。 就是死扛。 毕竟人心复杂,一时三刻就有万八千的念头在心头转动,人之善恶秉性,还是讲究一个问迹不问心。 摸着鼻息说,谁还没动过几个不是人的心思。 雷劫考验的不过是修士的神魂凝实,还有心境是否稳固。 若是能真的分辨善恶,这世间哪还有邪修? 早他娘就被劈死了! 为非作歹坏事做尽,却能坚定的相信自己没错,实力又足够的强大,天雷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反而是好人,倒是容易被善念所累。 犯下一点错,心里就过不去。 劫雷之下,信念不稳,心魔由此而生。 念头杂乱,心境破碎,神魂分裂,最终身死道消。 陈玄帆渡劫当然也是选择的死扛。 心中无垢,自信到能不生杂念的地步,他可也做不到。 不过他在渡劫之中身边还有肥遗为敌,死扛之下,也一定会受到干扰。 于是,就干脆铤而走险的放开了灵智对神魂的束缚。 以一个念头占据全部身心。 相当于是将神魂这片森林中的花花草草,都拔了个干净,就剩下一根独苗。 然后把地面当黄沙地。 赌的就是一个这片地,雷劫之中寸草不生! 陈玄帆想的是,你心魔滋生是自我的心中生出来的,有杂念才有心魔。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生灵会有杂念? 有灵智的生灵。 没有灵智顺应本能生长的万物,有被滋生心魔的可能吗? 没有。 所以他就给自己,来了一个人为的降智。 只要我不思考,你就不可能利用我的思考,找出我思维的破绽! 因此他之前的表现,才会那么像个疯了的大傻子。 然而现在陈玄帆渡劫结束了,可他却发现,灵智回笼的有点他娘的困难! 一不留神,就会又回到刚才那种,肆无忌惮的当大傻子的快乐当中! 那种快乐,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光着身体在自家,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享受的就是一个无拘无束! 但是人出门了就得穿上衣服,不然就不是享受了,而是折磨! 为了不让自己回到之前降智的状态,毕竟之前是雷劫主动找他,他等就行了。这会儿却是他在追着母肥遗战斗,没有灵智能行吗? 所以陈玄帆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只能将刘一勇等人的呼喊,先弃之不顾。 …… 山丘之上,最后一道雷劫劈完了。 “队正,玄帆怎么又没有回应了?” 渡劫成功的霍山和崔霁,都来不及稳固下修为,匆忙塞了颗丹药在嘴里,补足一些气血,便开口问道。 “嗯,他方才的声音也有些怪,我担心出事儿了!” 刘一勇说完,问道,“你们两个感觉如何?” “尚可。” “那就快点!将这些蝗虫大妖收拾了,然后出去看看陈玄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是!” “兄弟们,还有余力的,随我奋勇杀敌!”刘一勇吼道,“杀光这些蝗虫!” “是!” “是!队正!” “大青!”刘一勇一声大吼道,“兵字号牌汲取血气!军魂护佑全军!” “吼!” 大青领命,摆尾扭身,盘绕上军旗。 以粗壮的尾巴圈住旗杆,昂首挺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山丘之上的甲字队,长吸了一口气。 犹如龙吸水一般,将所有军卒胸口的兵字号牌内,战前存下的气血,吸纳而来。 吞入腹中。 然后张口狂吼,将其喷洒到军卒们头顶,以军旗为阵眼气血煞气凝聚的血色防御护罩之上。 “吼!” “吼!” 青蟒仰天怒吼! 它身后的恶龙虚影,威势更胜! “吼!” “吼!” “吼!” 甲字队的军卒们也随之狂吼,气势顿时高涨。 闷热的山丘之内,血煞弥漫! 兄弟们各自的脖颈或是脸颊之处,有龙鳞若隐若现。 浑身上下的疲惫仿佛被驱赶了个干净,再次充满了力量。 他们凶狠的朝着眼前的蝗虫大军出手。 一个个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杀呀!” “砍死这些蝗虫!” “嗡嗡!” “唧唧!” “唧唧!” 甲字队的蛟龙军魂在气血的催发之下,威势大胜。 蝗虫大军中,修为低于大青的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震慑,出现了不可避免的慌乱。 而那几只蝗虫大妖,有两只已经在霍山和崔霁的雷劫中,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又被两人带着人围攻之下,处于下风自顾不暇,其他几只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有一两只想要镇压蝗虫大军的慌乱,也无法控制这么多的数量。 于是,形势在这一瞬间逆转。 尤其是当大青从旗杆之上,飞身而下,一举扑在一只蝗虫大妖身上,将其一边的翅膀撕扯掉大半之后,战局已定! “去死吧!” 史大俊恶狠狠的扎死了一只七品的蝗虫妖,大叫道,“伙长,我要给我们伙长报仇!” “没错,给伙长报仇!” “兄弟们杀呀!” “杀蝗虫,给伙长报仇!” “……” 弄死母肥遗,刚飞回来的陈玄帆:“……他娘的,你们给我报什么仇?” “我他娘又没死!” 第629章 灵气化雨也是雨!弄点给兄弟们凉快凉快! 陈玄帆非但没死,还捡了一个漏。 他甚至是阳神法身回到本体之内,使出法天象地之术,驾驭武道法身带着本体一起,回归而来的。 母肥遗死了,如今就在他身后,和公肥遗一起,被六个内府童子绑成了一个大粽子抬着。 两只凶兽紧紧地抱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殉情而死的。 然而事实却是,公肥遗的六条腿,都插在母肥遗的身躯之内。 母肥遗的口器,咬在公肥遗的脑袋上,深深地嵌入其中。 这两只凶兽,是自相残杀而死。 陈玄帆在追赶母肥遗的时候,不断地出招劈砍,使得母肥遗没能立刻就将公肥遗的头,整个都吃下去。 它也来不及这么做。 于是就只能是一口一口的啃,免得影响飞行逃跑的速度。 可是让它和陈玄帆都没想到的是,公肥遗竟然没死透! 这家伙不愧是凶兽! 识海之内凝聚的神魂,都被人给切碎吸走了,却还能活! 当然,说活着也不准确,应该只是没死透而已。 凶兽不专门修阳神法身,它们更注重肉身淬炼,这和原始的妖族是一样的。 所以它的魂魄并不是像练气修士一般,全部被凝聚到识海灵台之上,以灵气修炼,修成阳神法身。 识海灵台内的神魂,只是它们魂魄的大部分,还有些仍然散落在本体的其他窍穴之内。 血肉之中。 所以,即便是神魂被陈玄帆吃掉了,公肥遗的身体却还能动,本能还在。 而且,因为失去了八成以上的神魂,它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 因此,在母肥遗要将它吞噬的时候,竟然是拼尽最后的力量,将六条腿插进了母肥遗的胸口腹部,还有尾部。 这个动作就像是它之前,在识海之内对陈玄帆做的一样。 很可能是记忆残留。 母肥遗没想到会被公肥遗伤害。 毕竟之前,公肥遗活着的时候,还在悍不畏死地为它挡雷劫。 陈玄帆也怀疑,如果公肥遗的神魂还在的话,它应该会为了让母肥遗活到产卵,心甘情愿的被它吃掉。 可惜,公肥遗没有了任何神智可言。 母肥遗毫无防备的被刺伤后,凶兽的凶残本性让它立刻做出了反击。 四条腿牢牢的抱着公肥遗的身体,口器张开也狠狠的咬在了它的脑袋上。 公肥遗这时候已经彻底的死了,它不会因为疼痛收回自己的腿。 陈玄帆被这变故惊了一下,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的上前,砍出了一刀。 “嘭!” “唧唧——” “唧唧——” 刀锋砍在了母肥遗的后背之上,切开了它的背脊,最后插进了头颅。 凄厉的惨叫声中,母肥遗被杀死了。 一切顺利的超出陈玄帆的预料之外。 为了稳妥起见,他又钻进母肥遗的灵台,看了一眼它正在缓慢消散的神魂。 这才相信,这头凶兽的确是死了。 接着便唤来内府童子将两只凶兽肥遗捆绑了起来。 捆的十分结实,而且还让它们六个抬着,随时观察注意。 免得这两只凶兽诈尸。 然后,陈玄帆的阳神法身才回到本体,唤出武道法身回来,准备帮还在蝗虫大军鏖战的兄弟们,消灭这一群可恶的蝗虫。 没想到刚回来,就听到兄弟们在群情激愤的叫嚷着,要给他报仇。 让他很是哭笑不得。 不是都说了没死吗? 你们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好家伙!别喊了!我没死!” “我他娘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陈玄帆扬声吼道,随后抬手挥刀,一道巨大的刀芒,劈砍向前方的蝗虫大军。 “嘭!” “兄弟们,扔!” 他身侧,红衣童子鼓着腮帮子喊道。 随后,两只肥遗被当做投掷的法器,扔了过去。 “嘭!” “嗡嗡!” “嗡嗡!嗡嗡!” 凶兽肥遗虽然死了,但气息仍在。 蝗虫大军顿时大乱! 就在这时候,山丘之上,霍山和崔霁也分别杀死了各自的对手。 “唧唧——” “唧唧——” 接连两声蝗虫大妖的惨叫,是的本就大乱的蝗虫大军,再也稳不住了,开始四散而逃! “吼!” “汪呜!” “喔喔!” “喵呜!” 大青十九哥蛋黄也发力了,将心生惊惧要跑的蝗虫大妖拦住,重伤,然后纵身而来的霍山崔霁,将其杀死。 猫小花都挠死了一只七品低阶的蝗虫妖。 接着,十九哥高唱了一声,接引一团团的太阳精火,朝着蝗虫堆里落下。 慌乱之下没有了遮挡的妖气,火球点燃了一大片。 “滋滋啦啦!” “噼里啪啦!” 烤肉烤焦了味道,弥漫了整个山丘之上。 黑烟滚滚。 这下,蝗虫大军直接就崩溃了。 犹如黄沙堆砌的小山,霎时间,沙粒滑落,分崩离析。 几只蝗虫也想逃,却被陈玄帆赶上,一刀一个全给劈死了,从天上砸落下来。 眼看就要不知道掉到地上了,他赶紧飞身而下,灵力化为绳索,缚住了拖拽回来。 “这都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队正!这么多的蝗虫都散开了,咱们追不追?”陈玄帆对着刘一勇喊道。 “不追了。”刘一勇摆手道,然后拄着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骂道,“他娘的,累死老子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见此都是一样的瘫了下来,有人甚至直接躺平了。 也不管地上都是蝗虫的死尸了。 大家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露在外面的脸,脖子和手,都是紫黑色的,看样子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一勇对着霍山崔霁还有陈玄帆嚷道,“你们三个,快!快点,渡劫之后的灵气,怎么还没降下来?” “尤其是你陈玄帆,赶紧弄点雨!让老子凉快凉快!” “这又热又憋闷的,没给老子难受死!” “队正,我不会下雨呀!这事儿你得找大青。” “嘶嘶?” 爬成一条线的大青,歪头眨眼。 大爷,咱就别难为你大侄子了! 不想动! “我找什么大青?我就找你!”刘一勇皱眉摆手道,“别废话,你他娘赶紧的,阳神法身出来让未散的劫云灵气化雨!兄弟们都等着呢!” “……队正,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灵气化雨的。”陈玄帆嘟囔。 接着,血色巨神消散,阳神迈步而出。 天空。 灵雨,丝丝缕缕地落了下来。 第630章 什么吃不下?这还不容易?再突破就行了 沐浴在灵气化雨之下,陈玄帆闭目盘腿五心朝天,打坐修练。 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炼神境修士了。 同时也觉醒了一道本命神通。 这道神通和道门的宿命通有些相似。 可以神识神念洞察辨识万物的气息。 陈玄帆给它起名为尝味。 和他自己的厨子身份十分的相合。 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上的劫云已经消散,露出了晴空万里,碧波如洗的湛蓝天空。 霍山和崔霁的劫云比陈玄帆散的还早,他们已经起身再收拾战场残局了。 两人渡劫之后的灵气虽然不到化雨的地步,却也有灵气祥云加身。 两人的祥云遇到一处,氤氲出缕缕的雾气。 不仅自身稳固了修为,也福泽了身边之人。 可见资质不凡。 渡劫之后的灵气,应该是和修士修练时间的长短,和渡劫之中的表现有些关联。 甲字队的兄弟们也都跟着忙碌了起来。 灵雨虽好,但以他们的修为实力却无法炼化更多。 要说不觉得遗憾可惜那是骗人的,可能蹭到成功渡劫之后的灵气,已然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 他们占了伙长的大便宜。 更何况这灵雨还未散去,便是在其中带着,也是受益良多。 滋养神魂,恢复精神,淬炼肉身,平复气血。 一场大战之后,淋上这样一场灵气化雨,真是从内到外的都十分的舒畅。 不少的兄弟们都隐隐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当然,他们的资质比不了霍山崔霁等人,所以接下来的突破大多都是小境界的跨越。 尤其是牛元良等少数几人,则是有了向武道五品巅峰的进发的征兆。 刘一勇也在这些兄弟当中。 而还在武道七品境界上打转的军卒们,又有人突破到六品了。 还没有突破的,相信也快了。 果然,战斗才是武道修士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 只是过于凶险了。 受了重伤又不能及时养好,气血亏损到伤了根本,那就一切都白费了。 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在战斗之后,立刻喝上几口灵气化雨的。 按照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传统,战场上的所有无主之物,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能吃的,更是不能放过。 所以除了被烤焦成灰,实在吃不了的蝗虫之外,其它的蝗虫但凡是囫囵个的,都得收集起来,等他们伙长收功了做来吃。 还有就是寻找水源。 兄弟们都快渴死了。 幸好有陈玄帆的内府童子在,红衣童子很大方带着霍山去找陈玄帆之前,到过的水源所在之地。 只能往远了去,近处的都没了。 凶兽肥遗在此地停留的功夫不长,但地上的水却都已经被晒干了。 “队正,有人过来了。”崔霁对刘一勇说道。 就在陈玄帆睁眼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动静。 “咚咚!” “咚咚!” 这动静很熟悉。 是蹭厨子的大貔貅妖王来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戒备的看着不断向这里靠近的大毛毛。 大貔貅在山丘前停住,没有再往前来。 它歪头看了看山上,蹲坐了下来,道:“陈玄帆,你来,我和你有话说。” “队正?”陈玄帆起身,看向了刘一勇。 见刘一勇点了点头,他这才一跃而起,飞身到了大貔貅的面前。 拱手道:“见过前辈。” “不知道要和我说什么?” “嗯,吾想和你做个交易。”大貔貅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翠绿的竹笋,道,“吾想用这颗灵竹笋,和一个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消息,换走那两只凶兽肥遗。” “要换走两只肥遗?” 陈玄帆看了眼,被自己的五个内府童子看管着的,两只肥遗得妖尸,不由的挑眉,“前辈换走是要拿来吃的?” “没错。”大貔貅点头承认,笑道,“吾还未曾吃过这等凶兽,想要尝尝。” “不瞒前辈你说,”陈玄帆笑了,“凶兽肥遗的味道,我和兄弟们也想尝尝。” “你们要尝?” 大貔貅眨了眨眼睛,随后挥舞了下大巴掌道,“没问题,你来做熟了,分你们一些也无不可。” “前辈误会了,”陈玄帆摇头,“我们是要吃下整只肥遗的。” “不可能。”大貔貅闻言摆手,“你们如何吃的下一整只肥遗?” 这可是妖王境的凶兽! “前辈,此时还吃不下。不过吃不下容易解决。”陈玄帆笑呵呵的道,“等我做熟了,然后在突破一下武道修为的境界,就能吃得下了。” “……”大貔貅用一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陈玄帆没说话。 陈玄帆则是负手而立,往前一迈步,朝天伸出一只手。 身上刹那间血气翻滚。 天地为之一暗! 狂风大作吹动衣摆,空中劫云,再起! 第631章 我们肯定有的赚,但你也肯定不会亏 “轰隆隆!” “轰隆!” “咔嚓!” “哦嘶~哈哈,真疼!” “好家伙!大红,你们给我少吃点!” “我这都不够劲儿了!” 陈玄帆的一头黑发和衣裳,被大飞吹得张狂舞动。 显得十分嚣张。 而他的言行还要更加的嚣张! 站在遮天蔽日的乌黑劫云下,叉腰对着头顶的红衣童子为首的内府童子嚷嚷道。 将落在头顶的惊雷,视若无物一般。 如果不是脸上疼到扭曲的表情,还有忍不住喊出来的吼叫,估计旁观的人,还真的以为他渡劫,犹如吃饭穿衣一般的容易呢。 …… “这小子,神智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貔貅大妖王抱着怀里的竹笋,往山丘边上挪了挪。 歪头对上面腾身而起,关注着陈玄帆的刘一勇霍山崔霁等人说道。 几人都是眼角抽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否认吧,可此时的陈玄帆,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神智不清的模样。 一边疼得呲牙咧嘴身体颤抖,一边哈哈大笑,仿佛是十分的高兴。 渡劫挨雷劈还能这么高兴的,实在是算不上正常。 就算是成竹在胸也该是沉着应对才是。 这是哪一种的渡劫偏方吗? 而且这次的陈玄帆渡劫,竟然没掏出大黑锅出来,和他的六个内府童子一起,老老实实在雷霆之下,经受雷火的淬炼。 稀奇。 也是自讨苦吃。 实际上,武道修士渡劫,是可以借助法宝外力,来分散抵御劫雷的。 放着容易的办法不去用,非要硬抗,这他娘冲的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别说是大貔貅了,刘一勇都觉得陈玄帆这家伙是有点不正常。 甚至暗中思量着,该不会是刚才渡练气雷劫的时候,神魂出了问题,还没有恢复吧? 那他这么急着又渡武道修为的破境雷劫,是图什么? 飘了? 还是…… 刘一勇瞥了一眼,山丘前方的那两只肥遗凶兽的妖尸,不由得眼角抽搐。 心道,这家伙不是为了吃过新鲜的,才这么急着渡劫吧? 要真是如此…… 那他还真是……有他娘的大病! …… 陈玄帆当然没病。 ……呃,至少没有大病。 他这么做有他的考虑在。 之所以表现得有些奇怪,是因为他刚才吞了一颗肥遗的妖丹。 实际上,刚才他一步踏出,负手而立,接着本该微微抬头望天,然后云淡风轻地喊上一声,“劫来!” 接着鼓荡气血真元,勾连天地灵气,唤来劫云。 装逼成功! 可是他却忘了,身上武道修为竟然还差了一点! 他在大战之前,压制了修为! 因为怕大战之中,压制不住境界,万一两次渡劫碰到一起,自顾不暇之下成了灰烬,所以他还特意将气血分散,抽取了六股分给了大红它们。 也是为了让它们能在和肥遗的大战之中,起到更大的作用。 然后由于接下来的一连串的战斗和渡劫,他把这事给忘了。 差点就在大貔貅面前丢了个大脸! 幸好,陈玄帆之前把凶兽肥遗的两颗妖丹,都提前挖了出来。 这时候刚好用得上。 于是果断的抬手,快速的丢了一颗在嘴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吞下一颗之后,抬手也化作了单掌向天。 看上去就像是向天邀劫雷。 十分的霸气。 其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借着这颗妖丹的助力,他终于是把这一幕给装了个圆满的。 没有闹出乐子。 但是仓促之间吞下一颗妖王境凶兽的妖丹,撑的他快炸了。 涨! 疼! 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凶险,让他心头狂跳。 第一道劫雷落下来,倒是替他解围了。 恰好也借着雷霆之力炼化体内的妖丹。 不过这样一来,他要炼化妖丹还和渡劫,就不能单靠自己去承受劫雷了,所以才把红衣童子它们唤了出来,一起顶雷。 让它们在头顶帮忙,同时将炼化的妖丹,转为气血分出去。 免得真的被撑爆了。 陈玄帆可没有请大貔貅看血肉烟花的打算。 尤其是他亲自来出演的! 到现在为止,第三道雷劫已经过去了。 一切很顺利。 只是大红这家伙太贪心了,小嘴张开当雷火是肉干那么啃。 它吃的太多,陈玄帆这落下的就少了,体内妖丹的炼化当然就慢了起来。 而且吃的太多了不消化,后面也都是他的麻烦。 所以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他必须得快点炼化妖丹,好提升修为实力。 为接下来的交易做准备。 没错,就是交易。 和大貔貅的交易。 陈玄帆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决定立刻渡劫突破到武道三品的。 他需要和大貔貅处在相差不大的地位上,虽然实力不如对方,但堪堪突破到武道三品,再加上练气神炼境双修,勉强可以和妖王一战。 实力上可以算作一个层次。 当然前提是,大貔貅不动用隐藏的实力。 刘一勇他们是不知道,陈玄帆刚才渡劫之前,都干了什么。 但大貔貅却看见了,也猜到了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交易没能达成,但它还是抱着竹笋在这坐着等。 等陈玄帆渡劫成功。 大家再来讨价还价。 这小子这么做就是为了在讨价还价上,能不吃亏。 竟然为了这个跑去渡劫。 它还是觉得陈玄帆的神智出了毛病。 …… “轰隆隆!” “轰隆!” “咔嚓!” 第五道雷劫,到了。 陈玄帆在痛苦的嚎叫之中,被劈了个结结实实。 叫喊的声音,响彻云霄,比雷声都小不了多少。 一点都没有刚出场时候的霸气威风。 接着是最后的一道劫雷,如约而至。 “轰隆!” “咔嚓!” “嘭!” “哈哈!渡劫成功!”陈玄帆双手高举,朝天狂吼。 开心! 身上气血翻涌,身周的煞气犹如实质。 同时,手腕之处有一处窍穴,神门穴,隐隐散发着不同一般的红光。 武道三品,神门。 神指心神,门即门户。 心藏神念。 此穴为手少阴经的输穴,为心气出入之门。 神,与鬼相对,有阳气之神魂也。 神魂可居于神阙,出入神门,封入神封,藏入神藏。 只需再往前便一步,便是逆乾坤,夺造化,后天反先天。 炼己,筑肉身根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还九转漏尽成,之后便该是白日飞升,肉身成圣了。 也就是说,到了这一境界,一般修士就该凝聚神魂为阳神了。 陈玄帆双目微闭,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明悟。 知道了武道之路,完整的武道之路。 也隐隐地好像知道了,狼渊压制修为的原因。 雷劫结束了。 风雷之声渐缓,劫云慢慢停止了转动。 狂风也随之停歇了下来。 灵气化作朵朵祥云降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团。 再次的下起了灵雨。 刘一勇等人都彻底的放下了心,脸上出现了笑容。 退回去了山丘之上,继续收拾起了战利品。 顺便将没死透的蝗虫镇杀。 陈玄帆转过身来,朝着大貔貅一步跨过来。 灵雨是不会被浪费的,他体内的灵种还在旋转,内府童子和大青蛋黄十九哥猫小花它们,还在修炼。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大貔貅继续之前没谈完的交易。 对方口中用来做交换的消息,让陈玄帆很在意。 另外,貔貅妖王手里的灵竹笋,也非常的诱人。 “前辈,你说的交易,我有个提议。”陈玄帆躬身施礼,主动开价道。“听一听如何?” “嗯,听听无妨,不过你若是不用肥遗来唤,还能用什么?” 大貔貅晃了晃脚,说道,“你渡劫成功,吾便让些利,就当是送上的贺礼。可若是太吃亏,吾可不会答应。” “前辈放心,”陈玄帆一笑道,“我们肯定有的赚,但前辈你也肯定不会亏。” “……” 第632章 这地底下,怎么他娘的都是虫卵! “前辈,你看,你想要这凶兽肥遗的妖尸,无非是要尝一尝味道,对其中的妖丹和气血,恐怕也不是多看重。” 陈玄帆没有直接说出价码,而是先给大貔貅降低心理预期,说道,“所以,我想着,将公肥遗的妖尸给前辈,而且是做好了给前辈,作为其中的一样交换之物,前辈觉得怎么样?” 话说得很明白只有一具妖尸,没有妖丹。 “嗯,话说得好听,也对了一半。” 大貔貅眨了眨眼睛道,“吾是只对味道有些兴趣,可取来给崽子们增加修为实力,也是件好事。 “不过你说作为一样交换之物,那就是还有第二样了?或者,你这一样东西想换我手中何物?可以先说来我听听。” “前辈,我想以此来换取你所说的消息。”陈玄帆开口说道。 “这个嘛,倒是可以。” 大貔貅拍了拍肚皮,看了眼陈玄帆,笑道,“你这后辈虽然不是多聪明,却也不笨。应是知道了,我这消息本就是要说给你们听的,还愿意拿一只肥遗的肉来换,也是给了吾面子。那吾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现在便可将消息说与你听。” “不忙。” 陈玄帆却抬手道,“前辈,我不止想要这个消息,还想要你手里的灵竹笋。说实话,这样鲜嫩的灵物,我们兄弟们都没吃过,若是做上一锅汤来喝,肯定是味道好极了。” “兄弟们刚大战了一场,正需要这好东西来犒劳。” “那好,我这灵竹笋重两百斤有余,是黄阶灵植。你要用何物来换呀?”大貔貅将抱着的竹笋往前面放了放,让陈玄帆能感受到其中的灵气。 意思不言而喻,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能不能拿得出价值相当的东西。 太差的别拿出来糊弄熊。 熊可一点都不傻。 “前辈,我用粮食来换。”陈玄帆微笑,胸有成竹地道。 “粮食?”大貔貅愣了下,“你是说,灵米?” “不是。”陈玄帆摇头,“不是灵米,就是普通的粮食。” 担心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是普通百姓种来吃的粮食。” “……陈伙长,为何会以为我能答应?”大貔貅人认真地看了看陈玄帆。 它再次地怀疑,这个人族的神智出了毛病。 它们吃的都是秘境中所出的灵物,换这些粮食回来做什么? 族中后辈也都不怎么吃。 难道换回去养老鼠? “前辈,别急呀。” 陈玄帆拱手笑道,“我在这先再次多谢前辈来告知我们肥遗的消息,让我们能提前有所准备。前辈有恩于大唐百姓,这一善举,我们铭记在心,定当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 大貔貅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经,没说话。 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在下大胆猜测,前辈是想和人族交好,但也不想和人族走得太近。” 陈玄帆见它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便气定神闲的接着说道。 “说的不错,吾的确不想和人族走的近。” “人族所立大唐固然强盛,但人族之运,有强盛便有衰弱。况且,人族之内争斗不休,走的近了难免惹火烧身。” 大貔貅见陈玄帆话说到这里了,也不遮遮掩掩的,直白的说道,“吾一族不喜争斗,是以不想和人族太亲近。可是,人族气运绵长,吾族却有覆灭之危。” 所以它想的是结个善缘。 到族群倾覆之际,人族可以伸出援手拉一把。 “陈伙长,你既然看出了我的想法,又提出了拿粮食来换取我手中的灵笋,可是有什么办法,助我达成所愿?”大貔貅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赶紧的将这桩心事了结,它也好回去秘境之中,守着竹林吃吃喝喝。 这段时日,总是在想着该如何和人族攀上关系,还能不远不近的保持距离,可把它给愁的。 最近胃口都不太好了。 眼看着陈玄帆有办法,它当然想马上就知道。 若是可行,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办完了事情,回家逍遥自在去。 “前辈,我这办法就在这粮食上。”陈玄帆也不拿腔作势了,也直接说起了他的办法。 这刚渡了武道破境的雷劫,有妖丹顶着不像之前那几次,饿的那么心慌。 可时间一长,饿劲儿上来,他看着大貔貅都有点想上去啃两口了。 赶紧说完赶紧的去吃肥遗! 陈玄帆的办法说来简单,就是让大貔貅用灵笋来换他手上,之前从长安城地下水道里,挖出来的那些粮食。 就是妖鬼帮存下的那些。 这些粮食,食铁兽是不怎么吃,可人族吃呀! 蜀地的百姓们吃呀! 肥遗虽然被他们弄死了,蝗虫大军也死伤大半,可蝗虫能汇聚成一支大军,就可疑想见,蜀中肯定早已有地方早了大灾。 那么的蝗虫,还有两只凶兽肥遗和那么多蝗虫妖的带领,从哪里一走一过,田里还能剩下什么? 屋前屋后估计都被啃的干干净净。 就算肥遗是刚苏醒,那些蝗虫妖呢? 它们之前身边肯定是一群群的蝗虫,还能只吃草,不糟蹋地里的庄稼? 而且肥遗出世,旱灾便已经降临了。 被杀死,只是旱灾不会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可怕而已。 但灾祸却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地里刨食的百姓们,一年到头就靠着地里长的粮食活着。 吃穿用度都从里头来。 没有了粮食,哪怕是少上几分,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就是雪上加霜。 有数的进项,少了没有地方去补。 哪里去赚呢? 打工贴补家用都没门路,何况,灾年人更不值钱。 陈玄帆把粮食换给大貔貅,就是想让它们把粮食,带到蜀中受了灾的地方,让百姓们过来领。 一人发上一些,让他们能不至于饿死,活得好一点。 陈玄帆这话一出口,大貔貅有些狐疑的嗯了一声,怀疑道:“陈伙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吾要告诉你的消息?” “嗯?”陈玄帆一愣,“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唔,你看你的脚下。”大貔貅伸爪子踩了踩地面。 “地上?”陈玄帆低头,可他什么都没看见呀! “不是地面,”大貔貅摇头,“是地下的土里。” 它说着,用爪子插入地下,抓出了一大块的土。 让陈玄帆仔细的看看,土里都有什么。 “卧槽!”陈玄帆看清楚了,不禁是头皮一麻。 这地底下,怎么他娘的都是虫卵! 是蝗虫的虫卵! 第633章 蝗灾旱灾已成,怎么办? “队正,山爷,老崔,我有事跟你们说。” 片刻之后。 大貔貅扭着屁股,咚咚咚地走了。 陈玄帆带着灵笋,回到了山丘之上,找到了刘一勇。 将刚才做的交易,和得到的消息说给他们听了。 先说了把粮食给了大貔貅妖王的事。 “我觉得这事,让食铁兽一族去做,比咱们出面方便。”他解释了下这么做的理由。 诚然,这些其实不需要别人插手,甲字队的兄弟们也能做。 他们的身份是大唐猎妖军的军卒,这次的任务是护佑蜀王,留下对战肥遗和蝗虫大军也还是保境安民的职责所在。 可赈灾派粮这事儿,必须得上面准许才行。 没有旨意就去做,暂且不论事后是否会被追责,就说容易和地方官府发生误会,就是个难题。 也不说什么恩出于上的破规矩,就说这么做是在和世家为敌,坏了他们趁灾年敛财的好机会,也会被想方设法的诸多掣肘。 放粮赈灾,当然是越快越好,办得越周全越好。 有人在中间使绊子,他们行事就得起波折。 另外就是甲字队的兄弟们人太少,总共就一百多人,十二人一伙的分散出去,也只有七八个小队。 蜀中那么大,哪里遭灾了,哪里没遭灾,还要查访了放粮,速度肯定快不了。 而这事交给食铁兽去做就不一样了。 首先,地方官府没有正当的借口,阻止百姓们从它们手里领粮食。 因为被当做貔貅的食铁兽,在大唐是瑞兽。 瑞兽给百姓们送粮食,这是能报上长安的祥瑞之兆。 何况食铁兽也是猛兽,官员们不会轻举妄动和它们为敌。 世家大族也不用担心,他们敢从中为难,大貔貅就能找上门去。 它可不受人族规矩的束缚。 到时候将他们的龌龊事都给抖出来,就得有人要搬家改姓了。 “食铁兽一族的族群遍布整个蜀中和南山,它们数量众多又是地头蛇,放粮肯定比咱们快。”陈玄帆最后说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刘一勇点了点头。 崔霁这时候,缓缓开口道:“伙长,也许是我多虑了。我担心那貔貅妖王换了粮食带走,它会不会,不去赈灾,或者是懈怠此事?” “不会的。”陈玄帆摇头道,“那妖王不仅不会懈怠,还会比咱们还要积极的去给百姓们送粮食。” “这可是食铁兽一族和大唐百姓,和蜀地百姓,结下恩情善缘的好机会,这也是它所求所想的。” 大貔貅想借着人族的气运,避开族裔以后的灭顶之灾。 陈玄帆就给它出了这么一个,灾年去送粮食的好办法。 雪中送炭,饥中送粮。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与其和朝廷交好,不如和百姓结缘。 这么多百姓受了恩惠,不会都忘本。 虽然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肯定活不到食铁兽蒙难的时候。 可天下也许有一天,一个修士都不存在了。 但却永远都会有还活着的,普通的百姓们。 他们会记得食铁兽是瑞兽,以他们的方式保护自己认定的瑞兽。 大貔貅能算到族群的危难,当然也能感知到,这种危难不是因为某个强大的存在,否则它要做的,是布下防御阵法,让族群得以在强敌手下延续。 既然是攀附人族气运,明显结恩义于百姓更合适。 所以,大貔貅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做。 为了它们自己族群的以后。 甚至有人敢拦着它,就等着被狂怒的大貔貅一屁股做成肉饼吧。 听陈玄帆这么一说,崔霁点了点头,“这倒好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百姓们从中得了恩惠,以后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嗯,另外,大貔貅还告诉咱们一个消息。”陈玄帆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把铁锹,狠狠地往地上一插。 然后用力挖出来一块土。 让几人看土里面的东西。 是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卵。 蝗虫大军在对敌的时候,都没忘记产卵! “这真的是,蝗虫的卵?”刘一勇眉头紧皱,脸色一变。 变的十分难看。 “队正,不会错的。”陈玄帆说出了自己刚修成的天赋神通。 他能从虫卵上的气息,辨认出来这绝对是蝗虫的卵。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左右,这些卵就会孵化。 即便今年不孵化出来,它们还能等到明年。 “而且,队正,大貔貅说旱灾已成,两只肥遗死在这,这里的旱灾会更严重。” 陈玄帆舔了舔嘴角,一笑道,“咱们,得想想办法了。” 看到他这个笑容,刘一勇霍山崔霁互相看了看,揪起来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刘一勇笑道:“你小子,看起来是想到怎么做了?” “嘿嘿!” 第634章 吃不下?站起来蹦一蹦!往下沉一沉,还能装 “法天象地!” 陈玄帆唤出了武道法身,开始忙碌了起来。 叉腰喊道:“兄弟们,把收拾起来的蝗虫都送过来!” “先送蝗虫大妖!” 然后,趁着甲字队的兄弟们抬蝗虫大妖过来的间隙,迫不及待地将小帅锅取在了手中,化为一口巨大无比的大黑锅。 招手唤来水洗刷了一下大锅。 这其实就是意思一下就成了。 气血蒸腾下的大黑锅,干净得很呐。 再说了,等会儿用来做法火都是太阳精火,这世间最烈的火一烧,还能有什么不干净的? 接着就招呼道: “蛋黄!大青!十九哥!起火!” “大红!把两只肥遗抬过来!” 便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佐料,边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咱先弄一口吃上再说!” 他腹内饥饿,刻不容缓! 另外把两只肥遗做熟了,其中一只给大貔貅送去,也好让它们快点去赈灾。 “汪呜!” “嘶嘶!” “喔喔!” 蛋黄为首带着其他两只蹦跳着跑了过来。 “来了来了!”大红叉着腰摆手道,“兄弟们,走着!” 随后六个内府童子,就双手举起捆在一起的凶兽肥遗,给陈玄帆送了过来。 口中呼和着号子: “嘿哟!嘿哟!嘿哟!” 脸上做出了一副,虽然十分的吃力,但我们特别卖力的表情。 “行了啊你们这群小东西!别在我这装腔作势的!” 陈玄帆手拿着锅铲,哭笑不得指着它们笑骂道,“还想蹭好处是不是?贪多嚼不烂知不知道?” 好家伙,劫雷都啃了好几口了,他炼化妖丹获得的灵力和气血,也分了一部分给过去。 这么多的好处还不够多吗? 都撑的肚皮溜圆了,脸蛋子也胖了出来,还想要怎么样? 内府童子是小孩儿的模样,并不会因为实力修为的提升,而在身高外貌上有明显的改变。 但是如果获得的灵力和血气太多,一时间不能立刻炼化,就会像红衣童子它们现在这样,胖成一个个的圆球。 好家伙,眼睛都挤得小了! 陈玄帆凝聚召唤出的内府童子,每一个的五官相貌都和他有几分的相似。 现在这六个家伙胖成这样,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胖了会是什么样子! ……看蛋黄和大青习惯了,所以看着,还行。 不丑。 可这也不是丑不丑的问题。 这些家伙吃得这么多,回到他的体内,他肯定是吃不消的。 所以得让它们自己去梳理气血灵力,逐渐炼化归入五脏六腑,再回归到本体之中。 但是陈玄帆也没想到,红衣童子它们竟然还想吃? 他不禁好奇了。 “你们还想要什么?” “妖丹!”红衣童子抱着胳膊道,“还有一颗妖丹,吃!” “吃个屁!”陈玄帆抬手敲了它脑袋一下,“那颗妖丹我有用处,不能吃!你们干完活,赶紧炼化体内的力量。” “咱们接下来还有事呢!” “哼!” “哼?你再哼,我就不放你出来了!” “我又没哼你!我鼻子痒痒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我不爱听!” “……” …… “队正,伙长他的神魂真的没问题吗?” 史大俊悄悄地凑到了刘一勇的身边,挤眉弄眼的道,“你看,他竟然在和红衣童子吵架!” 和自己的内府童子吵架! 那不就是和自己吵架吗? 这都能吵? 而且他们还能吵得起来! 吵得有来有往!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刘一勇在扑杀草丛里的蝗虫,闻言随口道。 “队正,伙长他会不会,不是原来的伙长了?”史大俊小声地道,“因为神魂变故,所以性情大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就像他们村里一户人家里的丈夫,因为被鬼魂吓得狠了,之后就神志不清,经常自言自语,自己和自己说话吵架。 说起来,和伙长现在很像呀! 当然,他不敢说伙长疯了。 怕挨揍。 “大俊呀,这我也不知道。”刘一勇哼笑道,鼓动他,“要不,你过去试试他?” “队正,我怎么试?”史大俊问道。 “这也得你自己去想了。” 刘一勇摆手道,“别在我这挡路,你要么就去试试,要么和兄弟们一起,杀蝗虫,把底下的虫卵翻出来晒死,总之就别闲着,听见了吗?” “听见了。”史大俊一缩脖子。 队正这是嫌他多事呢。 可他不是关心伙长,担心伙长修炼出了岔子嘛。 既然队正这么说了,那看起来伙长应该是没事了。 见队正脸色不太好,史大俊也不敢再烦他,便就拎着锄头往回走。 按照刘一勇说的,跟着甲字队的兄弟们,一边杀到处乱飞的蝗虫,一边刨泥土,让地底下的蝗虫卵暴露出来晒。 蝗虫大军四散而飞,失去了领头的凶兽肥遗,虽然有些蝗虫妖能当头领,但它们能统领的数量有限。 所以还是有许多的蝗虫没跟着走,而是散开后就地留了下来。 甲字队收拾完了战利品,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清扫这些蝗虫。 蝗虫真的和其他虫子不一样。 甲字队的军卒们身上都有很重的血煞之气,别说是一般的虫子,就是成了精的都不会往他们身边凑。 可是蝗虫不同,它们就像是不知道害怕,也不怕死一样的,往人的身上脸上飞。 扑扑啦啦的,翅膀张来扑到脸上,格外的惹人厌烦。 刀芒扫过,又扑啦啦地掉落一片。 可接着没过多久,就又还有一群飞过来的,照样往人的脸上飞。 这么多的蝗虫,得吃掉多少东西? 又得祸害多少的老百姓? 刘一勇的脸色能好看,那就奇怪了。 队正心情不好都是蝗虫惹得,兄弟们也对蝗虫恨得牙痒痒,那下手当然是不遗余力,毫不留情的。 谁身上还没点被蝗虫弄出来的伤? 虽然伤他们的是蝗虫妖,但对待蝗虫这东西,诛个九族,还过分了是怎么的? 所以除了几个突破大境界,需要稳固修为的,其他人都还在灭杀蝗虫。 一招下去横扫一大片,也算出气了。 陈玄帆在料理两只肥遗,太阳精火烘烤之下,那香味是一阵阵的往大家鼻子里钻。 比之前烹制蝗虫大妖还要香! 大貔貅都吸着鼻子,带着崽子,扭着屁股又凑了过来,就可见一斑了。 “呸!要说咱们伙长呀,真的是个厉害人物。”史大俊把飞进嘴里的蝗虫嚼碎了吐地上,踩了一脚,顺口说道。 “史大爷!你是在呸伙长吗?”胡四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 “放屁!我明明是在呸蝗虫!夸伙长!”史大俊蹦起来踹了他一脚,“你这家伙,是不是想害我?” “哪里的话,兄弟怎么会想害你呢?”胡四一跳,躲开了笑道,“那你说说,伙长怎么厉害了?你夸伙长我听着,这总不能说我想害你了吧?” “这还差不多。”史大俊手拄着锄头,往血色巨神那边看了一眼,叹气道,“咱们伙长,不说别的,这庖厨上的本事,绝了。还有这渡劫。” “渡劫怎么了?” “跟他娘要报复谁一样,一次渡俩!” “……也是。”胡四舔了舔牙花子,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嘶~哎呀!兄弟!你看看咱们伙长身边,摆着那么多死了的蝗虫大妖,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史大俊突然皱眉说道。 “什么熟悉的感觉?”胡四愣了。 “啧!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天,在夕阳下奔跑的景象。” “啥?” …… 半个时辰后。 胡四趴在地上发出了凄惨的哀嚎: “伙长!伙长哎!我真的吃不下了!你饶了我吧!” “吃不下?站起来蹦一蹦!往下沉一沉,还能装!” 陈玄帆抄着勺子,笑得一脸狰狞。 第635章 大爷!噎死了!要噎死了!烫烫烫! “吃呀!兄弟们!都多吃点!” “什么?不想吃蝗虫粉做的饼子?” “那也行,来!喝点汤顺顺!” “汤,你也不喝?” 陈玄帆一手握着大饼,一手拿着勺子,对着一个兄弟瞪眼道,“这汤可是用貔貅妖王家的灵竹笋熬的?好东西呀,你知不知道?” “就是就是!” 他的身侧,红衣童子和黑衣童子一左一右的拎着装满了汤的大黑锅跟着,开口开口帮腔道,“都得多喝点!香着呢!这还有大半锅,加把劲儿!” “饼,也还有很多。”另外一侧,黄衣童子和彩衣童子提着装着大饼的篮子,也跟着说道。 陈玄帆这个伙长当的,是尽心尽力。 而且,十分的体恤甲字队的兄弟们。 两只凶兽肥遗做熟了之后,将其中的公肥遗给了大貔貅,剩下的母肥遗,先吃了一小半垫肚子。 没有那么饿了以后,就把剩下的肥遗肉,在大黑锅里,一半撕成了条,一半给搓成了粉。 撕成条的肥遗肉和从大貔貅那换来的灵竹笋一起,做成了味道极其鲜美的一锅汤。 兄弟们刚一场鏖战,被蒸腾得难受,正好喝点这汤水润一润。 而且兄弟们修为不够,直接吃肥遗肉难以炼化,这样用大黑锅炖煮过,炼化吸收起来就容易多了。 另外,一半做成粉的,给兄弟们一人分一点,可以直接洒在汤里喝。 毕竟,有人喜欢喝稀得,就有人喜欢喝稠的。 众口难调。 陈伙长一般有自己调重口的办法。 那就是勺哥伺候。 不过现在他心情好,就让兄弟们可以自己决定喝汤,是喝稠的还是稀的。 最后还剩下的一点肥遗粉,那也不能浪费了。 放一点点面粉进去,再加上蝗虫大妖的肉粉,揉吧揉吧都做成大饼子,柔软有又嚼劲。 喝汤配油饼,那是绝配。 还能吃得更多下去。 因为按照陈伙长的逻辑,这喝汤是喝汤的,吃饼子是吃饼子的,这两者互相不耽误。 喝不下汤了,你就吃饼子。 吃不下饼子了,咱就喝汤。 反正你得多吃,快吃,好好地吃。 抓紧时间,恢复气血,提升修为。 最重要是,这饼子到了手中拿着,你看着就干看着吗? 那不得看一眼就吃上一口吗? 这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一口,一会儿不就吃完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早就都被投喂的,养成了这样的习惯,那就是伙长塞到手里的食物,不能只拿着却不吃。 吃饱了还能再吃两口。 吃完了两口还有剩的,那必然就不能让它剩下。 甲字队里就没有剩饭的兄弟! 所以,不用陈玄帆催着让吃,就这么汤和饼子摆出来,他们自己就把自己给吃撑了。 可是看着兄弟们吃了一半呢,就不接着吃了。 这能行吗? 于是,陈玄帆就亲自开始了喂饭。 使用了除了把头薅下来往下灌之外,所有的手段。 以他对兄弟们的了解,不存在完全吃不下的时候。 这都是能克服的困难。 当然,如果实在克服不了,陈伙长也是很善解人意的。 比如,就像现在。 “……伙长,我加不下了呀!”那兄弟脸都绿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那行吧。” 陈玄帆扫了他一眼,皱眉道,“你这血气还没补足,这样,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赶紧打坐修练,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转身,接着去寻找下一个需要投喂的兄弟。 如今的神识强度和天赋神通,能让他一瞬间就掌握兄弟们体内的状况。 绝对是能精确地拿捏到最后一口的程度。 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投喂。 没有人! 包括了刘一勇霍山和崔霁牛元良这些人! “山爷,来吧,你自己来,别让我难做。”陈玄帆舀了一勺子汤,嬉笑着站在了霍山的面前。 “来半碗汤。”霍山顿了顿,开口道。 他知道陈玄帆是为了什么,而且他的确没有到极限。 就当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凝练神魂了。 况且,这也是在提升修为。 肥遗的肉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煮出来不及时吃完,其中蕴含的力量会不断的流逝。 “好嘞!”陈玄帆嬉笑着,给霍山打了一勺子到碗里。 “我说,要半碗。”霍山看着手里,还差一线就碗口的汤,皱眉道。 “是半碗呀!”陈玄帆理直气壮地道,“没满出来,就不到一碗。不到一碗,不就是半碗吗?” “……谁说的?” “我们老陈家的祖训里写的。” “……祖训?” “昂!” “……” 霍山很怀疑,老陈家是不是真的有这东西。 谁家会在祖训里面,写上什么是一碗汤,什么是半碗汤? 可陈玄帆这煞有介事的模样,看上去又不像是假的。 质疑他人祖训的事情,霍山干不出来,于是点了点头,端着碗走了。 “嘘~” 陈玄帆暗中松了口气。 他们老陈家的祖训,他还没来得写呢。 不过这个不满一碗就是半碗的话,是他爷爷说的。 小时候他爷爷给他盛饭,就是这么盛的。 在大唐,老陈家从他开始有祖训,他就把这条写在祖训里头。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子孙后代多吃点。 多吃多长,活得就是一个嘴壮! …… “祖训?”史大俊在树后面蹲着,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心道,对呀,可以留祖训。 他们史家没有祖训,但是从他这一辈就可以有了。 先弄个家训出来,留到几辈子下去,不就成祖训了吗? 这要在祖训里面附上自己做的诗句…… 祖训,都得要求后人背诵的吧? “嘿嘿,行!”史大俊张大嘴啃了口饼子,美滋滋的想着,这样自己做的诗,后人们都得背诵,就不担心失传了。 看穿他想法的金少爷,眼角抽搐。 忍不住为老史家的后人鞠一把同情的泪。 …… “大青啊!”陈玄帆巡视了一周,回到了大青蛋黄十九哥和猫小花这边,一脸和蔼可亲的喊着大侄子的名字。 “嘶嘶!”大青从碗里抬头,眨巴了下眼睛,不明白大爷喊它作甚。 “吃得怎么样了?” “嘶嘶!” “哦哦,汤快喝完了?那大爷再给你加点?” “嘶嘶!”大青摇头,吃不下了。同时,向后蹭了蹭,做出要逃跑的架势。 “哦,吃不下?行,那咱就不吃了。”陈玄帆继续和蔼可亲的笑道。 “嘶嘶?”大青一愣,歪头,大爷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灌我吗? 是假的吧? “呵呵,来,大爷给你个好东西吃,乖,张嘴。” “嘶嘶?” “呵呵,没事,你吃得下,就是个小球。”陈玄帆说着,掏出了一颗肥遗得妖丹。 迅速出手,掰开了大青得嘴,塞了进去。 “嘶嘶!嘶嘶!” 大青疯狂扭动! 大爷!噎死了!要噎死了!烫烫烫! 第636章 大青!走!大爷带你借水去! “嘶嘶!” “嘶嘶!” 大青头朝天空,摇头摆尾地嘶吼着,两个前爪也在不断地挥舞抓挠。 一半是因为吞下去的肥遗妖丹太大,噎得慌,一半是在控诉陈玄帆这个大爷,做事情坑侄子! 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就让它化作原形来喝汤吃肥遗肉和大饼子。 还说什么化作本体原形,吃得更多更快。 没想到是为了更方便把妖丹塞到它嘴里! 可恶! 大爷的! “呵呵,” 陈玄帆后撤到了一边,背着手看着它,呵呵笑道,“青啊,大爷也是为了你好。这妖丹大红它们要,我都没给。只抽取出来几分妖力,剩下的就专门都留给你了。” “这,你要是实在不想要,也行。来,”他朝着大青伸手,“不想要的话,吐出来,大爷不嫌脏。大爷再拿去给别人。” “嘶嘶!”大青猛摇头。 那哪行呢? 他们老陈家还有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的道理? 再说了,它也没说不要! 这不是肥遗的妖丹妖力太强,吃下去有些灼烧,烫得它难受了嘛。 侄儿就是跟大爷撒个娇,大爷怎么还能当真呢? “嘶嘶!” 谢谢大爷!大爷真好! 给大爷抱拳了! 大青将两只短短的爪子艰难的碰在一块,朝陈玄帆拜了拜。 “哼,你小子,就是聪明!识时务,随我!哈哈!”陈玄帆叉腰哈哈大笑。 然后叫蛋黄和十九哥别看着了,赶紧帮忙。 “黄啊,十九哥,你们别看热闹了,快帮着大青炼化妖丹。”他说着看向十九哥道,“之前你们能一块炼化像柳的种子,现在应该也可以用太阳精火,炼化妖丹吧?” “汪呜!” “喔喔!” 蛋黄和十九哥都点了点头。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这样同修炼化,妖丹中的妖力也会被它们两个分走一些。 这妖丹不同于像柳的种子,大青可以自行慢慢炼化的。 “没事,你们一同修练,越快突破境界越好。”陈玄帆正色道,“尤其是大青和十九哥,接下来有事让你们做。”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是中午,还有几个时辰天黑,你们赶紧修炼吧。” 白天借着太阳精火炼化妖丹,还有五彩大公鸡十九哥体内,剩下不多的像柳种子。 到了晚上再接着月华精气平息精火带来的灼热。 希望一两日之内,就能让大青突破到四品境界。 陈玄帆解决旱灾的办法,需要大青的修为突破。 “汪呜!” 蛋黄吠叫了一声,点了点头。 它会监督大青和十九哥修练的。 “好兄弟!”陈玄帆搓了把狗头,笑道,“你也得快些修练突破了,咱们在和灾气赛跑呢!” “汪呜!”蛋黄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便和大青还有十九哥,去旁边修练了。 “喵呜!” 猫小花叼着一只蝗虫,蹦跳了过来,跳上陈玄帆的肩膀,不满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知道了,我不是说了吗?到时候我飞升,抱着你一块。谁要是拦着,咱们就挠他!” “喵呜!” “嗯嗯,下次遇上妖丹给你吃。” “喵呜!” “阴阳灵鱼不能吃,它还得给我种地呢。要不,回头咱们挖个池子,让它给你养灵鱼怎么样?” “喵呜!” “行行行,遇上了就抓!” “喵呜!” 猫小花满意了,把嘴里的蝗虫送到了陈玄帆手里。 “喵呜~”这是猫爷专门给你带的,吃吧。 “……谢谢猫爷。” …… “就咱们伙长这修炼速度,怪不得不怕诛杀肥遗的灾气呢!” 毛三蹲在草丛里,和孔万寿嘀咕道,“你想呀,灾气还没落下来呢,咱们伙长说不定都飞升了。它灾气再强,还能伤仙人不成?” “说得对!” “嘿!孔兄,你说话怎么没张嘴呀?” “因为说话的不是他。” “啊?”毛三抬头。 看到了微笑着的陈玄帆。 “伙长,我们是在夸你呢!”孔万寿边往后退,边说道。 可惜,他身后,已经被端着锅和提着大饼筐的童子们堵上了。 “嘿嘿!”红衣童子对着他呲牙一笑。 想跑? 没门! “……” “来,我看看碗里还有吗?”陈玄帆和善地眯眼笑道。 “哟,就剩下碗底了?来加上加上!再一人给半块饼子!” “三儿,快吃!六品指日可待!”陈玄帆拍了拍毛三的肩膀。 “是!伙长!” …… 第二天中午。 劫云,又至。 劫云落雨,其中仿佛有龙影。 疑似有蛟龙渡劫。 劫云散去之后,祥云降下。 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喊大笑。 “大青!走!大爷带你借水去!” 第637章 咦?相州饕餮军的军卒何在?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大日如轮,晴朗无风。 山丘之上,人去无踪。 “他娘的,人呢?”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在甲字队对战肥遗的山丘之上,不禁皱眉叉腰骂道。 他们是奉命连夜从长安城出发而来,千里驰援蜀地的一支白虎军。 实际上,他们昨天晚上就到了蜀地,但却拐弯先去了一趟益州城。 确认了蜀王殿下的安危,然后才又马不停蹄地,朝着留下断后的猎妖军所在之地赶赴而来。 可是到了地方,顺着蝗虫和肥遗的气息找过来,就只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半个人影也没有! 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所有军卒,都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将军,那些军卒会不会都死光了?”他身后的一个副将,上前一步,皱眉说道。 “肥遗毕竟是凶兽,而相州的这一支猎妖军,不过是百十人的普通军卒。想来最高修为不过武道五品,怕是……” 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留下断后的猎妖军军卒,是能够被陛下招进长安的一支。 可是是两只凶兽肥遗,带着一大群的蝗虫大妖! 就是他们被杀死,连尸骨都没吞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这也是他们之前就预料到的。 昨日午后,将军接到命令便带领他们出了长安,一路飞奔着朝蜀地进发。 中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延误。 可是当时,他们所思所想的,就不是来救这一只猎妖军。 而是赶在肥遗杀往蜀王府之前,去救下可能蒙难的蜀王殿下。 因为无论如何判断,都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就算他们再怎么拼命的赶路,也不可能比凶兽肥遗的速度更快。 而且他们是从长安赶来蜀地,中间路途遥远。 凶兽肥遗却本就在蜀地之中。 不管怎么想,那一支留下替蜀王殿下断后的猎妖军兄弟,肯定是十死无生的结果。 等到他们赶过来,怕是连渣滓都不剩了。 从蜀王传信往长安之时,护佑他的这支相州饕餮军的猎妖军,和他是在一处的。 两边分开后,猎妖军的军卒留下断后。 由此便可以得知,蜀王殿下多半也是在凶兽肥遗要报复之人的队列内。 所以肥遗在杀死留守的猎妖军之后,很可能会再去杀害蜀王。 因此,于其去救十有八九救不了的猎妖军兄弟,然后在扑空之后,再疲于奔命的赶到益州蜀王府,去护佑蜀王的安全,就不如直奔蜀王而去。 或许还能赶在凶兽肥遗之前,救下蜀王殿下。 不是他们心狠。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先去益州,至少有可能保住一方。 先来此地,怕是两处皆空。 要破这局,除非是分兵两路。 可是凶兽肥遗,一出便是两只,雌雄同行。 身后定然还有无数的蝗虫大军,和许多的蝗虫大妖。 长安城内的守军各有值守不可轻动,皇帝陛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抽调出他们这一支可以诛灭肥遗的军队,已经是有些冒险了。 想必是因为蜀王的缘故。 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以蜀王的安危为重。 相州这支猎妖军若是死在凶兽手中,也是为大唐捐躯,死得其所。 皇帝陛下不会亏待这些兄弟们的亲族。 可若是蜀王不幸也遇难,那这份厚赏,怕是就不会那么厚了。 但话虽然是如此说,大汉为首的白虎军,还是竭尽全力的赶路,一刻也不曾耽搁。 他们赶到益州之时,天早就已经黑了。 但在益州看到蜀王安然无恙,蜀王府中的防御大阵,也足以抵挡一阵肥遗的攻击后,便立刻派出了几组兄弟,赶来探查陈玄帆他们这支猎妖军的情况。 当然,更重要的是找出肥遗的动向。 完成他们诛杀肥遗的任务。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肥遗的凶兽气息,消失了。 没错,就是消失了。 完全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半点的气息痕迹。 肥遗,去哪了? 这个问题让大汉们坐立不安。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一封传信。 是派出来查看陈玄帆等人情况的军卒,发回来的。 接到传信之后,大汉便从马上从益州出发,赶了过来。 并且顺着气息,找到了这处甲字队和肥遗,还有蝗虫大军战斗的山丘。 四下巡视之后,没看到任何的人影,所以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大汉听了副将的话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副将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没看到那封传信的内容。 若是看到了,他就不会以为那些猎妖军的兄弟们,全部都死了。 可是问题在于,人都去了哪里。 找不到人,也无法传信。 否则,之前也早就联络上了。 于是,便一抬手道:“传令,将派来此地后来传信回去的兄弟叫来。” “是。” “还有,将此地州城驻守猎妖军的都尉,也一并叫来见我。” “是。” …… “属下拜见将军!” “张呈拜见将军!” 过了不到片刻,两人就被副将带来了大汉的面前,拱手施礼拜见。 “嗯,不必多礼。”大汉摆手道,“你们两个,各自都说说,看到什么了。” “你先说。”他指了指那名都尉。 “是,将军。” 都尉躬身领命,沉思了一瞬,说起了之前的所见所闻。 “将军,事先我们便接到了,蜀王殿下的传信,告知我等凶兽肥遗和蝗虫大军,即将来袭,让我等固守门户,护佑百姓,不要轻动。” 这道命令是蜀王在传信给长安后,随即发出的。 在大唐,若没有皇帝陛下的明旨,就算是皇子也没有节制军队的权力。 所以蜀王殿下给猎妖军的只能是传信,而不是手令。 接到消息之后,本地猎妖军当然也不敢无视,只是他们各有驻守任务,而且实力也不允许他们对此做出更多的动作。 玄武军守卫州城不能动,朱雀军都尉不在城中,便只能由他这个白虎军的都尉,特别留意此地的情况。 原本他还想着若是能帮把手,坚决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相州的这支军卒兄弟们,是为了蜀中的父老。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 “不敢欺瞒将军,大战之时,过于凶险。我修为实力不济,便是在远处看着,也是心惊肉跳,无法靠的太近,只看了个大概。” 这都尉面有惭愧之色。他的修为是武道六品巅峰,不算弱了,可在凶兽肥遗和那相州猎妖军中,有莫测手段的同袍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简直是云泥之别。 而且那支相州来的猎妖军中,不止是有这一个强大的存在,还有另外好几个,都比他的修为高了一个境界。 “你无需遮掩,尽管说,都看到了什么?”大汉皱眉,不想听这些虚的,直接问道。 “回将军,在下见到了数次雷劫!”都尉说到这,脸皮都忍不住颤抖了两下,颇有些激动的道。 “数次,雷劫?”大汉挑眉。 “是的,将军。”都尉点头道,“五次,在下见到了五次雷劫!” 不仅是五次雷劫,还有两次的灵气化雨。 “而且其中有两人是同时渡劫。”都尉接着说道,“在下还以为是一人,是听本州所属王将军和副将说话,才知道是两人。” 肥遗的消息,他们当然是要上报的。 王将军带着副将在肥遗到来之后也到了。 可是,那支猎妖军的军卒过于彪悍,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 “当时,蝗虫大军围住了这处山丘,将军原想出手助阵。” “可那两只凶兽肥遗,和一个军卒在山丘之外大战,后来天劫降临,我们便只能旁观。” 都尉替自家将军解释了一下,为何只是旁观。 大汉不想追究这些,何况,也不是他该管的。 他关心的是:“所以,凶兽肥遗最后如何了?” “郑兄,不必问他了,凶兽肥遗,被人诛杀了。”一个中年男子纵身而来,朗声说道。 “咦?相州饕餮军的军卒何在?” 第638章 借水?有一人,进了汉州城? “为何不见相州那支饕餮军的军卒?” “郑兄可知,他们为何不在此地呀?” 面白如玉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长身玉立在山头之上,扫了一眼大汉等人,不由得皱眉问道。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郑将军没好气的骂道。 “我知道的还不如你多,就连肥遗已经死了,老子都是刚知道的!” 他狐疑的看着来人,道:“王兄,你不是远在长安吗?为何会知道肥遗已死?” “这自然是因为长安接到了上报。” 王逸哈哈大笑道,“奏报上言明,昨日午时后不久,相州饕餮军在此诛杀了两只肥遗,攻破了蝗虫大军,杀尽其中蝗虫大妖!实在是大快人心!哈哈!大快人心呀!” “他们此举消弭了一场大灾,无疑是对社稷有功。皇帝陛下得知以后,不由大悦。” “便派我核实此事并先行送来一些赏赐,犒劳这支立下大功的军卒。” 这就是他赶来这里的原因了。 另外,他此后还将留在蜀地,负责应对接下来的灾情。 此次,带了一队人马赶过来,核实肥遗之死只是其中一桩,更重要的死还是将蝗虫和旱灾之事,也一一查明上报长安。 皇帝陛下好从洛阳汉中等地,调配赈灾之物。 “那你带的人呢?”郑将军见他孤身一人,不由得问道。 “还在后头。” 王逸一甩袍袖,说道,“他们脚程太慢,我却等不及要见一见,那杀了肥遗的少年英雄,于是索性自己御风而来了!” 只是没想到,少年英雄没见到,却见到了在长安经常碰面的一张大黑脸。 郑将军从长安出发,一路上马不停蹄。 加上长安那边虽然接到了上报,却无法知道其中的详情。 但凶兽肥遗既然已经被诛杀了,这便是大喜事,也不必急着传信给他,而是直接又派来了一队人过来。 将核查详细的情形与送来赏赐,还有赈灾之事一同办理妥当。 和被派来镇杀凶兽肥遗得差事相比,这可算得上是一件美差。 毕竟,掀起滔天祸害的凶兽都死了,旱灾和蝗灾就算不能立刻平息,也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所以来人只要按部就班的赈灾即刻。 而且赈灾之事,总能得到百姓们的感激,这对修士而言,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所以,王逸能来,还是他见机得快,才将差事抢过来的。 说起来,杀了两只肥遗又斩杀无数蝗虫的甲字队,倒是替他办了赈灾之中最难办的一部分。 因此,王逸对于甲字队那是赞不绝口。 尤其是和郑将军一同,听到那名都尉述说,昨日在这山丘之上,甲字队是如何对阵蝗虫大军的。 听到他们是如何被蝗虫潮围攻,如何被凶兽肥遗追杀,最后又是如何唤来雷劫,破敌制胜的之后。 这为王将军更是大发感慨。 “哎呀!窝听闻,这甲字队是自请留下替蜀王断后的,这是什么?这就是忠君!” “他们明知不敌,但在凶兽肥遗来袭之时,却不退,这是什么?这是勇力!” “其实他们大可以护送蜀王离开,却不走,这是什么?这就是心中有百姓!” “郑兄,你可听见了吗?” “这甲字队的一群军卒,竟然是兵分两路呀!没有主帅和督战之人,丝毫不担心其中一方会临阵脱逃,这是何等的肝胆相照!” “哎呀!那武道修为最高之人,竟然是凭借的一己之力,力敌两只凶兽肥遗!” “真是英雄了得呀!” “嘶~见战不过,便毫不犹豫的唤来突破境界的雷劫?” “这是见兄弟们被围困在山丘之上,唯恐他们在对蝗虫大妖的时候,出了危险吗?” “状若疯狂?” “那不是疯狂!” “那是真性情!这人,可交!” “呀!山丘之上的军卒,随后也有人渡劫破局了?” “哎呀,兄弟情深!生死相托!这是何等令人艳羡的情谊!” “他们军中还有几只妖怪?这就是仁义的体现呀!” “非得是仁义之师,不能有这样多的精怪跟随在左右。” “而且还能如此的亲密,战斗之中配合默契。” “啊?食铁兽一族也出手相帮了?这着实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呀!” “据我所知,这肥遗苏醒的消息,还是貔貅妖王告知的?” “嗯,不愧是瑞兽也!” “甲字队能得瑞兽眷顾,不愧是我大唐俊杰之才!” “五德之禽,蛟龙之属!这位同袍果然非同一般,福缘深厚!” 他也不管郑将军喜不喜欢听,有没有不耐烦,反正是说了个痛快。 每句话说完,还要问一句:“郑兄,你听见了” 郑将军是烦不胜烦,但又不想打断都尉的叙述,只能是敷衍着不予理会。 终于,都尉说完了。 他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看向王逸,道:“我说王兄,你在这夸也无用,人家都不在这,你说的这么好听,难道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没有好处我也爱说!”王逸哈哈一笑,说道,“夸赞我大唐的后起之秀,少年英雄,我心里痛快至极!哈哈!” “……你痛快你的吧,恕我少陪了。”郑将军说完拱手,转头就要走。 当然不是要回长安城。 而是去找甲字队的人。 他们接到的旨意是诛杀凶兽肥遗,所以必须得核实清楚,最好是有了凭据再回长安复命。 至于甲字队的去向,这都尉也不甚清楚。 只知道在不久之前,约莫有半个多时辰,他们还没到此处山丘,那蛟龙渡劫成功之后,隐隐听到有人说要去借水。 不知道是何意。 接着蛟龙和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而山丘之上的其余甲字队的军卒,是何时不见的,他就不知道了。 山丘在这一片山林的伸出,虽然花草树木被蝗虫给糟蹋了许多,但枯黄的树木仍然能阻挡住人的视线。 等他们发现山丘上没有动静的时候,也只比郑将军他们来的,早了片刻而已。 不过他们刚才收到消息,朱雀军看到有一个身穿戎衣的军卒,进了汉州城内。 郑将军就是要去找此人,询问相州这只猎妖军内其他人的下落。 “郑兄,等我一等!”王逸赶紧追了上去。 他当然要同去了! 第639章 两位将军,赏赐留下,你们赶紧赈灾去吧 “相州猎妖军军卒崔霁,见过两位将军!” 崔霁刚从汉州城里出来,就被拦住了。 见到拦住他之人的衣着,便毫不惊慌的躬身拱手见了礼。 他之所以这么匆忙的从汉州城里出来,就是要回到之前,他们和蝗虫大军战斗的那处山丘等着。 等着长安的来人。 凶兽肥遗苏醒了,长安城既然知道了,定然会派人过来的。 或早或晚而已。 眼前的这两位,想必就是长安城的来人了。 幸好,他快了一步。 赶在这两人找到自己之前,将包裹给寄走了。 可也慢了一步,没能到山丘之处,再和他们遇上。 不过问题不大,尽量的遮掩兄弟们的去向行踪,打发了他们,不是难事。 崔霁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不必多礼。”郑将军抬眸看了眼他的修为,微微点了点头。 这般年轻的武道五品,前途无量。 听着还是姓崔,想来也是世家出身,自然要客气上一二。 况且他们这一支军卒之中,对战肥遗的兄弟,是武道练气双修,刚突破到了武道三品,还是哥神炼境界的练气士。 虽然是刚突破而已,但也算是同阶的修士了。 猎妖军中的兄弟们,袍泽之情,是生死一体。 那就更不能结仇了。 “你可是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的军卒?”不等郑将军再说话,王逸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正是。”崔霁拱手回道。 然后也不主动说话,就等着两人来问。 郑将军眉头微皱,单刀直入的问道:“崔霁,你等一百多军卒,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 “回将军,我们军中之人,有三个年岁较小,随蜀王回了益州。”崔霁十分严谨的回道,“其余之人,跟随貔貅妖王不知去了何处。” 这当然是在说谎。 甲字队里的兄弟们,除了跟着蜀王车队走的,还有陈玄帆和他两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在画卷之中。 刚才,被他给打包寄走了。 但这不能让郑将军他们知道。 因为甲字队在长安城曾经用这个办法,私自出城,里千里奔袭。 这事儿虽然皇帝陛下心知肚明,也罚了他们,可却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了。 不然事情不好办。 而且,这个谎话说了,也不会被拆穿。 大貔貅在忙着赈灾,别说郑将军他们不太可能去问。 就是去问了,大貔貅妖王也肯定会替甲字队他们遮掩的。 大家是交易愉快的好伙伴,也是蹭过厨子的交情。 所以只要崔霁能自圆其说,这事就不会被拆穿的。 果然,就听郑将军皱眉问道:“不知去了何处?你等是猎妖军军卒,岂能不知去向,便跟着一个妖王走?” “将军,是我等在对阵肥遗和蝗虫大军之后,发现地下蝗虫卵众多。大貔貅告知我等,有办法灭杀这些虫卵,所以队正才跟着它去了的。” 崔霁这话还是半真半假。 真的是,刘一勇他们的确是想办法灭杀虫卵去了。 假的是,不是跟着大貔貅去的。 这么说酒还是不想郑将军他们去查甲字队的行踪。 怕他们查不到,心中起疑。 说是跟着大貔貅走了,那查不到就很正常了不是吗? 也许是跟着进了某个秘境小洞天里面,也是说不定。 “原来如此。”郑将军还是皱眉,但也没有再追问了。 毕竟是刚立下大功的功臣之一,再问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旁边的王逸也快忍不住要拆他的台了。 所以郑将军见好就收,转而问崔霁,“那你为何没去?” “回将军,”崔霁正色道,“我们队正让属下留下,等着长安城的来人,好将和凶兽肥遗战斗的详情,进行上报。” “嗯,不错,你们队正想的周全!” 王逸抢在郑将军的前头,开口就是一句夸赞,不想让郑将军给人添堵,他和颜悦色的接着道,“崔霁,你等可有肥遗被诛杀的凭据?” “自然是有的。”崔霁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里面装着的是肥遗身上最没用处的触须。 他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位将军,把触须取出来观看。 心道,两位将军把赏赐留下,你们赶紧赈灾去吧。 而甲字队里的其他人,如今,应该快那到地方了。 第640章 让你小子看看,什么叫人多势众! “大红,出来!捎我一阵!” 在崔霁和郑将军王逸上报,甲字队等人行踪的时候,一个包裹已经经由大唐的驿站,一路往东而去了。 此时,带着大青去借水的陈玄帆,也在驾驭着罡风,全速地往东而行。 他没有跟刘一勇等人一起进入包裹之内,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很简单,他们在所到之地没有接应的人。 包裹到了地方,不得找人接收吗? 大唐驿站的包裹必须有人签收,否则,就会原路退回来。 这可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偷懒。 所以,兄弟们做驿站包裹快递,陈玄帆就得苦哈哈的带着大青,一路风尘仆仆飞驰电掣地自己赶路。 还不能走得太慢了。 至少得在包裹派送之前,到达预定的地方。 这真是,命苦哇! 再一看,大青挂在他的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了,陈玄帆更是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 凭什么! 我跑着你歇着? 在这累傻小子呢? 可是大侄子突破修为到了四品,却还是一条没雨就不会飞的蛟龙! 愁人。 但是,没关系,咱还有别的办法。 陈玄帆把内府童子叫了出来,接着把大黑锅也取了出来,然后极其熟练地往大黑锅里一坐。 一挥手,“出发!” “懒死你的了!还有没有一点大修士的样子了?” 红衣童子的胖脸皱成了一团,叽叽咕咕地埋怨道,“欺负小孩儿!你可得不了好!” 可是童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还是得乖乖的和其他几个兄弟们,一起推着陈玄帆往前走。 陈玄帆不以为意的,朝他的头顶抹了一把,“嘿嘿,红啊,咱们可是一体的,我得不了好,你就能好了?” “别废话,赶紧推!咱们有正事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他却连坐都不好好坐着了,直接就往后一躺,手往脑袋后面一枕,快活地抖起了二郎腿。 一点也看不出来着急的样子。 “哼!”红衣童子鄙夷地哼了一声。 六个内府童子齐齐发力,推着大黑锅里的陈玄帆,化作一道流光,绝尘而去。 待它们耗尽了气力,陈玄帆便又从大锅里起来,自己接着赶路。 如此全力之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出了剑南道进了山南道。 眼看离着要到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可算着时间,兄弟们所在画轴的包裹却快要到了,陈玄帆便将大红他们又叫了出来。 阳神法身出窍道: “你们推着我的本体赶路,我先走一步。” 说完便身影一闪,拎着大青消失在了几位童子面前。 几个内府童子互相看了看,便只好认命地接着推锅。 …… 片刻之后,陈玄帆现身在离着云梦泽不远处,接到了崔霁寄出的包裹。 然后拿着包裹,闪身飞到了云梦泽,一处水波荡漾的大泽边上。 “嘶嘶!” 腰间的大青发出了一声感叹。 好多水! 好大的湖! “哈哈,大侄子,就是这里水多,咱们才要来这呀!” 陈玄帆拍了拍大青的脑袋,“行了,下来吧,咱们要干活了。” 蜀地大旱,如果要借水,附近的几道之地,还有哪里比这绵延千里之广阔,水源丰富的云梦泽更合适? 他们倒是有心去东海,可东海太远了。 暂且不说来回要多久,便是中间跨越几道之地,没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他们肯定是走不顺畅。 而且,就算是一路顺风,再回到蜀地,那些蝗虫卵也早就长大了。 反倒是和蜀地所在的剑南道,相隔不算太远的山南道这里,有个更合适的云梦泽。 他此时所在的地方,就是云梦泽中洞庭湖了。 云梦大泽水汽蒸腾,果然是个借水的好地方。 何况进入夏季之后,这里也到了雨水丰沛的时节。 所以,借上一些走,对此地的生灵不会产生多少影响。 不会有生灵因为水被借走而渴死。 咱们做好事也不能别人承担后果,这种也给自己造孽的事情,坚决不能干。 慷他人之慨是要挨雷劈的! 陈玄帆将包裹打开,将画卷取了出来。 “伙长!见过伙长!” 这幅画里的小鬼一见他,就献媚地冲着他拱手作揖了起来。 讨好之意,亦有言表。 这是当然的了。 给大青的那颗肥遗妖丹里,抽出来的几缕妖气,就有一缕是给了它了。 差遣之前先给好处,讲究! 另外的几缕,陈玄帆还留着准备用作药材炼丹。 都是用得上的。 要说两只肥遗,可算是对陈玄帆还有甲字队兄弟们的成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不仅是一身血肉无私奉献,妖丹也都送了出来,就连身上的四对翅膀和大腿,都被崔霁带着卖给了天工坊。 他就是用这些东西换到的灵米和银钱,将画卷寄出来的。 好家伙,最后剩下的两对最没用的触须,都作为了凭证,交了上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充分利用,毫不浪费,勤俭节约! “嘶嘶!” “哗啦啦!” “咕噜咕噜!” “吼!” 正当陈玄帆要将画卷展开,放兄弟们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身侧大青突然叫了起来。 接着大泽之中,一道水波被掀起,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然后水面之上,露出了一道黑影,咕噜咕噜的吐出了一串的水泡。 大青前爪踏地,尾巴一晃,朝着黑影怒吼了一声。 询问对方是谁。 “嗯?一头大鳄鱼??” 陈玄帆皱眉,神识扫过,瞬间就看清了这黑影的真面目。 一头数十丈大的大鳄鱼! 不过虽然体形庞大,但其修为却不算很高。 是一只刚入五品境界的大妖。 能长的这么大,应该是和其血脉有关。 但这也意味着,对方可能身后有大人。 “人族,你说谁是鱼?” 大鳄鱼听见,顿时不乐意了,叫嚷道,“吾乃是此地的小鼍龙王!你等是哪里来的,到我这大泽旁来作甚?” “还有你,一头蛟龙,怎么长的这样丑陋?可是为了求娶我龙妹而来?” 它不等陈玄帆回话,便又将脑袋看向了大青,露出水面的大眼睛眨了眨,吼道,“莫要做梦了!我龙妹是不会看得上你的,快些回去吧!我鼍龙一族,是很看重长相的!” “是以我龙妹作为鼍龙族的公主,是不会看上你的!你也配不上我家龙妹,知道吗?” 大青被这一连串的话说的愣住了。 什么求娶? 什么龙妹? 什么鼍龙? 鼍龙是什么龙? 能吃吗? 好吃吗? “……我说大鳄鱼,你别太过分呀!”陈玄帆立刻就生气了。 这大鳄鱼说话气死人,你说别人丑之前,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就算家里没那么大的镜子,还没有尿吗? 没尿,这不都是水吗? 就你那一脸的乱葬岗坟头同款的大疙瘩!还有这长嘴小眼睛!你好意思说别人丑? 咱们家大侄子,至少溜光水滑颜色鲜艳,胖乎乎大眼睛两只角,怎么也能算个丑萌系! 你再看看你? 一嘴的大牙参差不齐! 长得像一根在水里泡快烂了的大木头! 你说谁丑呢? 还配不上你家龙妹? 你龙妹也是长得像你,我们都不敢配! 陈玄帆见大青不说话,以为孩子伤自尊了,对着大鳄鱼就是一连串的噼里啪啦。 说的大鳄鱼张着大嘴,越张越大。 “吭!你这人族,是不是在骂我丑?” 好半天,才吭哧了一声,把钻它嘴里歇脚的鸟吓跑了。 “没错,就是骂你丑!怎么了?你先骂我大侄子的!”陈玄帆很横的点头,然后摆手道,“快些让开,别耽误我们借水。” “借水?”大鳄鱼咕噜咕噜的吐了一串泡泡,“就你们?” “我们怎么了?”陈玄帆挑眉,好家伙,看不起我们呢? 接着一甩手中的画卷,喝道:“兄弟们,出来!” 让你小子看看,什么叫人多势众! 第641章 大青:叔叔大爷们不就是想洗澡吗?安排! “哎哟,这么大的湖!” “嚯!好多水呀!” “伙长!好家伙,这就是云梦泽吗?” “真的有这么多的水呀!” 甲字队的兄弟们从画卷里出来,纷纷就被眼前的水泽之地的景象,震惊的发出了感叹。 然后就有人看到了湖中的大鳄鱼,忍不住指着它嚷嚷道:“兄弟们,快看!这是什么妖怪?” “木头成精了?” “听说过大树能成精,烂木头也能成精吗?” “不曾听闻过。” “莫不是什么精怪,附身在了木头之上?” “哟嚯!这烂木头还长牙了嘿!” “……这是一只鳄鱼怪。”陈玄帆听不下去了,解释道。 “是鼍龙!” 被叫做烂木头没吱声的大鳄鱼,听到陈玄帆说他是鳄鱼,不乐意了,开口道,“吾乃本地小鼍龙王!你们无礼!” “……你这只大鳄鱼,不识好歹呀!” 他娘的,陈玄帆都无语了。 鳄鱼不比这烂木头好听吗? 它怎么还不乐意了? “玄帆,怎么回事?”刘一勇问道,“这鼍龙是敌是友?” “还不知道。”陈玄帆摇头,“刚遇到,不过它一出来就说咱们大青长得丑!” 刚才大鳄鱼说的话,他们其实都听了个大概。 刘一勇之所以问一句,是想知道,对方有没有恶意。 陈玄帆说不知道,就是对方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恶意,但却出言不逊,先骂了咱们的大侄子。 于是,立刻就有当大爷的替大青出头了。 “鼍龙?山爷,”金少爷挑眉,朗声道,“此鼍龙,可是季秋七月,伐蛟取鼍的鼍吗?” “嗯,想来是了。”霍山点头道,“取之性命,砍头,剥皮,以祭祀山川神灵,可免灾劫。” “……” 好狠,竟然吓唬鳄鱼! “无礼!吾乃此湖中小鼍龙王!你等如此无礼,还想借水?” 体形如巨兽的小鼍龙,大怒,吼道,“休怪吾不借给你们!” “不借?此地之水,是你家的吗?你说不借就不借?”金少爷哼笑道,“若我等非要借,你难道还能拦着?” 这小鼍龙修为不算很高,就算背后有人又如何? 他们借了水就赶紧地走,它们还能追上来不成? 就算是追上来,咱们也不怕。 周围肯定有随时注视着这方妖王的大能修士。 看到他们遇到为了难,不会袖手旁观的。 像这样有名姓的大妖,他们猎妖军是最不怕的。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天大地大,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只要能瞬间的逃走,那就安全的很。 不用怂! 那还客气什么? “这水,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金少爷看着水泽中的大鳄鱼,一副少爷看上你家的水,是你的荣幸的模样。 史大俊在边上傻呵呵的笑着,和劳家兄弟还有廖山廖海,摩拳擦掌的活像是要帮少爷强抢民女的狗腿子。 其他兄弟们也是一脸的坏笑,一看就都不像好人。 踢腿握拳的要欺负人家鳄鱼。 刘一勇瞥了他们几人一眼,心道,这是又开始翘尾巴了呀。 也对。 打蝗虫大妖和凶兽肥遗,大获全胜的赢了一场,兄弟们修为也大有进益,按照这些家伙的秉性,也该翘起尾巴了。 不过这次他这个队正就不打算拦住了。 接下来有他们出力的地方,让兄弟们痛快痛快也无不可。 何况,这边上也没有旁人。 “吼!可恶的人族!” “哗啦啦!” “嘭!” “嘭!” 大鳄鱼被他们欺负的尾巴一甩,拍击出道道水柱。 化作水球,朝着岸上卷来。 “哟哟哟!生气了?” “嗨呀,怎么就生气了呢?” “不禁逗啊!” 史大俊等一群兄弟嘻哈怪笑着,飞身跃起,身上气血翻涌,有人挥拳,有人踢腿,滚滚煞气冲散了水球。 “哗啦!” 水球散作水雾,落下。 “唔!这水,凉爽!” “哈哈!” “呸!就是不能喝,有股腥味!” “这大鳄鱼还怪好嘞!它怎么知道咱们想洗澡了?” “对呀!咱们被烘烤过一场,刚好洗一洗!” “嘿呀!大鳄鱼,给咱们再来点水呀!” “……” “这帮家伙,不得不说,在欠揍方面的造诣很深厚呀!”陈玄帆抱着胳膊看着乐。 怎么说呢? 装流氓不像是演的。 霍山看了他一眼,都是兄弟说什么呢? 就是心里有,也不该说出来呀! 刘一勇看着他俩:“你们俩,就在这看着吗?” 这时候,有性子急的兄弟,已经不满地叫起来了。 “咦!大鳄鱼,你咋回事?再来呀!怎么不来了?” “对呀!快来水!” “水呢?” 陈玄帆看过去,就见好家伙呀,这几个家伙把衣裳都脱了。 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赤着脚。 在那没羞没臊的嚷嚷着,“大鳄鱼,水呢?” “我这还等着水呢!” “兄弟们,搓泥不?” “我说兄弟们,伙长给的肥皂,有人带了没?” ……一时间,陈玄帆竟然分不清,这些家伙是在捉弄大鳄鱼,还是真想在这洗个澡。 他们把束发都解开了。 这看上去是显然想从头到脚的,好好洗一洗。 “嘶嘶!” “吼!” 要说呀,还得是大青,这孩子就是知恩图报。 尾巴一甩,盘旋冲着大泽吼了一嗓子。 吼声之中,法力喷涌,施法控水。 虽然不明白大鳄鱼说的什么龙妹配不上是什么意思,可大鳄鱼说它丑,它是听懂了的。 当然,大青认为自己肯定是不丑的。 它大爷说了,它和干爹蛋黄的长相,是一种特别的风格。 干爹肯定不丑,它和干爹长得类似,那怎么可能很丑呢? 所以大鳄鱼就是眼神不好,用它大爷的话说,就是审美有问题。 品味不高。 大爷也说了,审美是个人的事,可这大鳄鱼说出来就不对了。 怎么能随便评论别人的长相呢? 真是非常的没有礼貌! 叔叔大爷们这是在帮它出气,它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不就是想要水洗澡吗? 简单! “吼!” “轰隆隆!” 一道水龙背召唤而来。 “哗啦!” 照头浇下,给每一个脱光膀子的甲字队军卒,都送上了足够的水量。 “嘶嘶?”大青眨眼。 怎么样? 够了不? 第642章 鳄龙抱爪:来咱们秘境打工不? 好家伙,被水呀,浇了一个透心凉。 一群人都有点懵圈了。 “哈哈哈哈!”陈玄帆拍腿狂笑。 “汪呜!” “喵呜!” “喔喔!” 蛋黄猫小花十九哥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主要是被水浇了到的兄弟们的表情,太可乐了。 尤其是大青。 当它抱着短胖的爪子,一脸无辜的看过来,被水浇的兄弟们都是哭笑不得。 也罢。 现在是都快要入夏了,洗个凉水澡也不错。 史大俊当即也跟着哈哈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了块肥皂,给自己身上头上打出了泡沫。 喊道:“大青,再来点水,给史大爷冲一冲!” “嘶嘶!”大青欢快的答应了,然后爪子一抬,又是几道水柱,浇了下来。 “哗啦啦!” 声控的水龙头! “哈哈舒服!蛟龙浇水洗澡,这个牛,我能吹一辈子!” 这话一出,其他兄弟们马上受到了点拨。 “卧槽,还得是你呀史大爷!” “史大爷,肥皂给我也使使!” “哈哈!我也要!!” “来来!兄弟,给我搓个背!” “使点劲啊!是不是没吃饭?你这手也太嫩了,怎么不下灰呀?” “呵,你他娘趴下!老子脚上茧子多,老子用脚后跟给你搓搓!” “别了,兄弟,我怕得脚气!” “你他娘才有脚气!” “……” 这帮货竟然真的洗起了澡! 他们洗着,大青在边上给浇水。 后来感觉一个一个地浇,有些不方便,干脆施法,吹来了一片小云彩。 “哗啦啦”的,下起了太阳雨。 就下那么一小片的地方。 想冲水的到雨水地下冲,不想冲的就挪开一点,往边上站一站。 这下好了,剩下的甲字队军卒,偷眼一看,队正竟然没骂人,也没拦着,于是也将衣裳一脱,加入了洗澡的大军之中。 一边洗一边互相搓背,还有个家伙嚷嚷,这要是有热水给泡泡,那就更好了。 “嘶嘶!” 大青一看人多起来了,还有人觉得水有点小,附近却也没有多的云彩了,就干脆趁着雨水腾云而起,露出头来,朝着大泽吸了一口气,抽出一道水柱。 随后朝着水柱喷出一股太阳精气,将其蒸腾炼化入身下云朵之中。 顿时,云彩就厚了几分。 落下的雨,也大了起来。 “好家伙!大青,厉害呀!” “青,了不得!这洗澡的水还能大能小?” “哇!爽快!大青,牛哇!” “要我说,大青现在哪是蛟龙,这就是行云布雨的龙!” “嘶嘶!” 大青抱着爪子眯着眼,不禁就迷失在了叔叔大爷们一声声的称赞之中。 “吼!” “吼!那蛟龙,你有本事你下来!你看我咬不咬你!”大鳄鱼很愤怒! 偷水! 你们竟然偷水! 明目张胆的偷水! 将吾这个小鼍龙王视若无睹! 不来恭敬吾,说上两句好话,让吾将水借给你们,却去夸一只丑蛟龙? 真没有眼光! 真不知所谓! “嘶嘶!不下!” 大青从云雾里露出脑袋,看着地上的大鳄鱼,眨了眨眼睛,声音清亮的道,“有本事,你上来呀!” “你上来,我也不咬你,因为我不吃生的。” “而且,你身上还有泥!” “脏的!不吃!” “……” “……” 欠揍这方面的才能,显然是能够通过学习具有的。 大青就从它的叔叔大爷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 好家伙,它嫌人家鳄鱼身上有泥! 下不去嘴! 这一下子,这小鼍龙王非得气疯了不可! 陈玄帆一步踏出,手中勺哥在握,他已经做好了,给这小鼍龙王敲晕过去,然后大家赶紧借水走人的打算。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小鼍龙王没有立刻发怒,它顿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你这么大个子,修为比我还高,怎么会还是个小崽子?” “……” 陈玄帆看着它皱眉,你好意思说别人吗? 你这么大个头,比大青此时的身形还要大一圈,不也照样说自己是小鼍龙吗? 大青现在身长不到三十丈,也就百米上下而已。 这大鳄鱼肯定得有一百多米。 “小龙龙,你今年几岁了?”小鼍龙王突然变的温和了起来,轻声细语的问道。 “……我叫大青,不叫小龙龙。”大青见对方变了声音,有些狐疑的歪了歪头,“我两岁,你问这个干什么?” “两岁?”小鼍龙王愣了愣,接着问道,“大青,你会行云布雨,要不要到我们的桃源秘境里,帮着我们浇水灌溉?” 第643章 不知道殿下,能供应饭食否? 什么东西? 让我们家的大侄子,去帮你们行云布雨? 帮你们浇水灌溉? 你这不是雇佣童工吗? 什么桃花源秘境小洞天? 你也…… “小蛟龙,”小鼍龙王扬声道,“我可以出,每月一千斤灵稻,两百斤桃子,雇你看守桃园和稻田,到灵桃成熟,稻谷收割,如何?” “……” 大青咔吧了两下眼睛,转头看向了陈玄帆。 大爷,它配! 它给的太多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也看向了陈玄帆。 澡也不洗了,背也不搓了,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陈伙长。 伙长,你快点地说句话呀! 你问问! 问问它还要不要帮忙的了。 浇水灌溉他们也能干的呀,挑粪也行! 秘境里出产的灵果鲜桃,那得是什么问题? 咱没吃过! 想吃! 两百斤! 还有一千斤灵稻! 这价码雇佣一只小蛟龙行云布雨,不知道是便宜还是贵了。 但是雇佣他们,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而且每月都有! 这还不冲,更待何时? 陈玄帆瞪了他们一眼,兄弟们,咱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挤眉弄眼的是想干什么? 人家显然是看上大青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给人家灌溉田地,那不就是短工吗? 给地主老爷家当短工,哪有上赶着送上门的? 你们也不怕半夜鸡叫! 所以呀……这工钱得再谈谈! 他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刘一勇。 刘一勇沉思了一瞬,对他点了点头。 “呵呵,这位小鼍龙王殿下,刚才是我们冒昧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 陈玄帆便上前了一步,笑呵呵的朝着大鳄鱼拱手道,“殿下,大青是我大侄子。你能让我家大青去秘境里帮忙,那也是我们的荣幸。” “只是我家这个大侄子还小,不懂得这里面的事情,我这个当大爷的,当然就得替他把把关。”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 你这大鳄鱼打主意的小蛟龙还是个崽子呢,而我,就是它的监护人。 我是它大爷,我能说了算。 有什么事情,咱们大人之间说。 “人族,你刚才说什么?”小鼍龙王张了张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方才,它好想听见,这人族说什么大侄子? 什么谁是谁的大爷? 一个人族,是一头小蛟龙的大爷? 大鳄鱼将头微微从水中浮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天上云雾中的大青,又看了看陈玄帆。 没错呀! 一个是人族,一个是小蛟龙。 气息上分辨,人族的血脉气息中没有妖气。 小蛟龙是蛇蟒之类所化,身上同样没有人族的半点血脉气息。 不过,小蛟龙和眼前的这个人族,的确应该是十分的亲近了。 互相之间气息沾染,显然是朝夕相处才能有的程度。 可人族和妖怪之间,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亲缘称呼了? 除了主人和从属的关系之外,两者之间的联系,就算亲近也绕不到大爷和侄子上? 你们是怎么论的? 从哪里论起的呢? 这题,陈玄帆会呀。 “呵呵,小鼍龙王殿下,是这样的。” 他说着抬手比了比肩膀上的蛋黄,道,“大青呢,它是我这兄弟从一颗蛇蛋里孵化出来,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养大的。所以呀,大青就是我这兄弟的干儿子,我呢,就是大青的大爷了。”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大鳄鱼眨了眨眼睛,看着陈玄帆肩上,昂首蹲坐的蛋黄,心里纳闷,这头狗妖,竟然能养出一条小蛟龙来? 着实不可思议。 “说起来呀,大青也算是我们大家一块养大的。” 陈玄帆接着又侧身指了一下身后,还在搓洗干净自己的甲字队兄弟们,说道,“我们这些兄弟们,就是大青的叔叔大爷们。” “对吧,大青?”他说着还当面向空中的大青求证了一下。 “嘶嘶!”大青点了点头。 对! “……人族,你说这些,是想要干什么,就直接说吧。”小鼍龙王看出来了,陈玄帆这是要和它讨价还价了。 而且听话音,多半是想跟着一起去秘境小洞天里,混上一些好处。 不是不行的。 只要能把大青这只小蛟龙崽子,带回去住上几个月,它身边跟着一些人族,也是可以的。 毕竟,它们鼍龙一族和大唐虽然不亲近,但也不是仇敌。 人族进秘境小洞天,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所以,它打定主意,只要陈玄帆要的好处,不是很过分,就答应下来。 陈玄帆不知道鼍龙的想法,不过他看着对方的反应和态度,估摸着,蹭好处这事,能成。 于是,便笑眯眯的道:“殿下,是这么回事。大青年岁还小,我们这些当叔叔大爷的,不放心它自己去桃花源秘境里头。不瞒你说,大青自从破壳到现在,就没和我们分开过。” “自家崽子太小了,我们当人长辈的,不能不多操心,你说对吧?”陈玄帆做出了一副‘侄儿行千里大爷担忧’的表情,感叹道。 “嗯,你的意思是,要跟着一块来?”大鳄鱼心道,我小鼍龙王果然睿智,见微知着。 一眼就看穿了你们人族想要干什么。 “在下正是这个意思。”人家都直接问了,那陈玄帆当然就点头承认了,说道,“再者呢,我们也是身强力壮的武道修士,也能帮着除草施肥,看顾一二。” “嗯,明白了。”大鳄鱼点了点头,问道,“这工钱……” “殿下看着给就行,我们主要是陪伴大侄子的,也不图挣好处。” 陈玄帆笑的格外纯良,大方的说道,“只要殿下能管饭,伙食不差,还能吃饱就行。” 说到这又非常光明磊落的补充了一句:“殿下,我们兄弟都是猎妖军军卒,也是武道修士。这不出任务,自然不能吃大唐的军粮。那不合适了,对吧?” “但是,咱们都是大肚汉,吃的多,还得顿顿有灵肉有灵植,额外还得有水果佐餐,非得是这样,才能保持战力。” “不知道殿下,能供应饭食否?”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第644章 兄弟一心,其利断金,起阵,借水! 好家伙,这是连伙食标准都提出来了。 而且要求还不低。 顿顿都是有灵气的肉和菜,还得有水果。 这不就是说,得赤裸裸的看上人家秘境出产的桃子和灵米了吗? 而且这给的工钱是有数的,吃下肚子里的,可就没数了。 对于甲字队的兄弟们而言,那当然是后者更划算呀! 伙长,厉害呀! 甲字队的军卒在后面窃喜,连刘一勇都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承认陈玄帆这家伙,在占便宜的时候,脑子转的还是非常快的。 “供应饭食,当然可以。”大鳄鱼听出了陈玄帆话中的深意,但它见甲字队不过百人,就是再能吃,又能吃多少去? 更何况,灵物不同于普通的食物,就是再贪多,修为摆在那里,身体能承受住的也有限。 秘境中出产丰富,不怕他们来吃。 “好,多谢殿下!”陈玄帆见它爽快答应了,便笑呵呵的又道,“殿下,我还有个小问题,想和殿下商量商量。” “什么问题?” “是关于大青的酬劳,”陈玄帆道,“殿下,不知这一千斤灵稻,是晒干了的,还是没晒干的?是脱了壳的,还是没脱壳的?” 这中间的份量,可是有所区别的。 必须得问清楚。 还有就是灵米脱壳也是个麻烦事,非得是秘境里才有这样的法器。 带出来再去壳,可是得自己花钱办事了。 “……脱壳的。”大鳄鱼有些无语的说道。 这也问得太细致了? 真是精打细算,会过日子。 它狐疑的盯着陈玄帆瞧了瞧,没错呀,是武道三品修为和练气神炼境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凝聚本命神通,但这修为实力是不会骗人的。 如此修为,在修行界都能算是修士大能了,却如此……精细。 日子以前过的,是有多差? 再看看空中的大青,只觉的孩子跟着这样的大人,是不是光受多少苦了? 才两岁呀,就被迫修行到了小蛟龙的境界! 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罢了,就让他们占些便宜吧,也吃上几顿好的。 鼍龙一族占据云梦泽半壁之地,又有桃花源秘境洞天,从不缺修炼资源,算得上财大气粗,再者,它们这一族血脉传承出了点问题,族人稀少。 仓库都快要堆满了。 将小蛟龙请回去做客,上门的客人能吃些,怕什么? 又不是供不起。 何况,他们也是要干活的。 想来爷爷不会在意。 “脱壳的,那就好。”陈玄帆喜笑颜开的道谢,“多谢小鼍龙王殿下。” 他可不管大鳄鱼在想什么,反正对方是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那到时候兄弟们就不用客气,放开了吃。 上人家去做客,太客气了那是打主人的脸。 咱不能那么做事情。 要说是过去干活的,那就更不用客气了。 这都是咱们最有应得的报酬! 那还能便宜了老板? “不必客气,人族,你可还有问题了?”大鳄鱼主动问道。 “没有了。”陈玄帆摇头。 “既然如此,你等何时可以随我回桃花源秘境?”大鳄鱼凑近了些,目露期待的看了看空中,往下探头探脑的大青追问道。 “今日可能随我回去?” “这个,殿下,今日恐怕不行,我们还有事情要办。”陈玄帆赶紧摇头道,“待我等等办完了事,才能随殿下去桃花源秘境。” “事情,也对,你等刚才说要借水。” 大鳄鱼记性还不错,还记得陈玄帆他们来此的目的,便开口问道,“你等要借多少水?要将水借去何处?” “蜀中。” 陈玄帆回道,“殿下,蜀中闹了旱灾和蝗灾,所以我们要将云梦泽的水,借去蜀中下一场大雨,以此缓解旱情,浇灌田地,消灭蝗虫。” 从其他地方借水来蜀中下雨,解决旱灾的同时,也能解决蝗灾。 雨水多了,旱情的影响减弱,这当然不必多说。 另外,雨水充沛之下,地面潮湿甚至积水,就有可能将蝗虫卵淹死。 还有就是,及时下了雨,蝗虫的天敌存活的更多,自然就也能降低蝗灾的危害。 同时,刘一勇陈玄帆他们还带着十九哥在身边呢。 十九哥如今的修为不算太高,无法号令百鸟飞禽。 但雨水一来,蜀中蝗虫就是鸟禽的美味大餐,它啼鸣之下,引来一些鸟儿,再一路呼朋唤友的吃过去,想来也能将蝗灾消弭于未然了。 这就是在大貔貅妖王的暗示下,陈玄帆想出来的主意。 既然有一头小蛟龙在,那借水行云布雨,就是当下最简单的破局办法了。 至于以大青如今的实力,能不能借走足够的雨水,甲字队也想到了办法。 “以小蛟龙的年岁,它能有如此的修为实力,实属难得。你们不要拔苗助长!” 大鳄鱼却有些担心了,不禁开口劝阻道,“蜀中旱灾,岂是它一头小蛟龙能左右的?强行施云布雨,于它没有好处!” “大唐难道没有人了吗?为何要一头不过刚突破境界的蛟龙来做此事?” 面对大鳄鱼最后的这句质问,陈玄帆朗声道:“殿下,你这话不对,什么叫大唐没有人了?我们不是大唐的人吗?” 他们不仅是大唐的人,还是大唐的堂堂猎妖军的军卒! 是为了蜀中百姓而来。 “大青,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陈玄帆笑道,“还有我们这些叔叔大爷们和它一起呢!还有它的干爹,还有十九哥,对不对?” “对!” “伙长说得没错!” “嘶嘶!” “汪呜!” “喔喔!” “喵呜!!” 在人声龙吟狗吠鸡鸣之中,一声猫叫显得很突兀的,表达了一丝的不满。 猫小花跳上了陈玄帆的头顶,抱着他的发髻,尾巴拍打着他的后勃颈子。 什么意思吗? 我这么一头小猫咪,你当看不见? “对,还有我们猫小花。”陈玄帆一笑,把猫小花拎了下来。 然后,看了看大鳄鱼,又看了看手里的猫小花,不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前世看到的段子,那个小猫就得吃鱼,鳄鱼也是鱼,是鱼就归我吃的段子。 之前的阴阳灵鱼,虽然只是有个鱼的样子,但也的确是怕猫小花。 不知道这头大鳄鱼,怕不怕呀。 当然,从体型上来看,猫小花是没有吃大鳄鱼的能耐了。 相差的实在太惨烈了。 猫崽子还没有大鳄鱼的鼻孔大。 …… “殿下,你往水中退开一些,我们要开始借水了。”陈玄帆看了看天色,对水中的鳄鱼说道。 他们虽然时间还算充裕,算起来蝗虫孵化最少要十五日左右。 可是蝗灾已经初见端倪,每时每刻都有蝗虫卵在被孵化出来。 只是还没到彻底爆发的时候。 旱情也是拖得时间越久,对百姓们危害酒越大。 所以还是得要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吼!” 大鳄鱼冲着陈玄帆吼了一嗓子,它在警告陈玄帆,如果他们迫使大青耗损本源力量,它是不会答应的。 然后才掉头摆尾四爪游动,往水深处去了一些。 “这大鳄鱼,操心的还挺多。”史大俊笑道。 大青是他们的大侄子,用得着一只大鳄鱼管吗? “行了,你们洗好了吗?”刘一勇上前来吼道,“洗好了就列阵,借水!” “是!” …… 片刻之后。 云梦泽旁。 “甲字队军卒!请军旗!” “是!” “大青!” “嘶嘶!” “召唤军魂!” “吼!” “兄弟们,默念九字真言!护佑军魂!” “是!” 第645章 我看出来大青这会儿像什么了!像在揉面! 借大泽之水,化而为云! 大云梦泽畔,血色煞气沸反盈天! “哗啦!” 一道巨龙般的水柱,被从水泽之内召唤而出! “吼!” 黑红色军旗招展,一头狰狞的恶兽,身上冒着隐隐的烈焰火光,朝着滔天水柱吞吐着太阳精气和炽热血气。 将其化为蒸腾的水汽,融入一团团的云雾之中。 两只前爪挥舞,尾巴轻甩,道道法力打出,将云雾牵引为朵朵白云,推入一层层的厚重云层之中。 此时,云层已经覆盖了一亩地见方的大小。 陈玄帆他们所有的军卒调动周身所有血气,倾注与军旗之上,助大青炼化大泽之水为云。 “喔喔!” “汪呜!” 好兄弟蛋黄和五彩大公鸡十九哥,在水泽前方的地面之上,呈现犄角之势。 和队伍军旗之上的凶悍蛟龙一起,组成三阳大阵,将缕缕太阳精火从空中接引下来,化为道道太阳精气,用以炼化出水汽。 也将水泽中的水汽,烘烤的化为了滚滚雾气。 一时之间,于梦泽上,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瞧瞧咱们大青这手法,我怎么看着眼熟呀!”史大俊忍不住的说道。 他们此时倒并不多吃力,毕竟现在是刚开始,陈玄帆一个人就能顶得住。 所有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胡四最乐意搭茬,闻言便也抬头看了一眼空中忙活着的威猛的巨兽。 然后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嚷嚷道:“哈哈!我看出来大青这会儿像什么了!” “像什么?”史大俊问道。 兄弟们也都纷纷转头过来看着他,好奇他的答案。 “你们看不出吗?”胡四惊奇道,“这多像咱们伙长和面的时候呀!” “……!!” 兄弟们听了就抬头去看大青。 没人点破的时候还好,大青此时是一头身长百米的巨兽,身后还有一道恐怖的虚影。 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凶神恶煞,面目可怖。 看上去还是很能唬人的。 云梦泽中有百姓居住于此,远远看到便恭敬的跪地磕头。 甲字队的军卒们也很难将这头霸气威武,气势不凡的蛟龙,和平时把自己挂在伙长身上当腰带的大青,联系到一起去。 不禁也是心生了些许崇敬。 可被胡四这么一说,当他们将大青代入陈伙长揉面的样子去想象。 就彻底的回不去了。 “……好像……” “……是有点像嘿!” “……噗!” “哈哈哈哈哈!” “……” 不只是哪一个兄弟先憋不住的笑出了声,其他兄弟们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 接着就有人小声的嘀咕:“那大家猜猜,大青这揉的面,是准备要用来包饺子还是包子?” “你这是什么话?”有兄弟就不同意了,“那就不能是擀面条吗?” “不对,我觉得更像伙长烙大饼的时候,揉面的架势。” “嗯,我看着也像。” “大饼?”最先开口的兄弟顿了一下,舔了舔嘴角道,“别说嘿,伙长烙的大饼是好吃,比我大娘烙得都好吃!” “这不废话吗?咱们伙长烙饼用的什么面?用的什么油,你大娘又用的是什么?” “嗯,是这个理儿。别的不说,就说伙长昨天用蝗虫粉和肥遗肉粉,蒸出来的大饼,我就觉得越嚼越香!” “还有那汤!嘶~” “真鲜美呀!” “……这帮家伙,之前撑得哭爹喊娘说吃不下,这会儿是又馋了?” 陈玄帆就在他们不远处闭目打坐,鼓荡气血输送给军旗之上的大青,那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想吃了? 别急呀,有你们吃得时候! …… 一个时辰以后,天上的云朵逐渐变得乌黑厚重,也扩大到了数亩地那么大。 水汽蒸腾的云梦泽,在太阳精火的烘烤下,刮起了阵阵的大风。 波涛汹涌了起来。 “哗啦!” “噗通!” 浪潮卷起落下拍打地面的声音,带来了震耳欲聋的轰响。 而河畔的甲字队兄弟们,此时也是脑门见了汗。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累的。 血气输送不停,好像身体被掏空。 有些扛不住了。 “兄弟们,呵呵,来,伙长给你们带了好东西。”陈玄帆笑呵呵的唤出了内府童子。 拎桶的拎桶,拎筐的拎筐。 贴心的往兄弟们嘴里喂饼。 喂汤。 “吃哈!多吃点!补充气血!”陈玄帆哈哈笑道,“撑不住的就休息,打坐恢复之后再来!” 他们这可是个大工程,估计得花上得到明天晚上,水才能借够。 刚开始还好,到了后面,甲字队的兄弟们也是难免的哀嚎一片。 …… 第二天,日落之后。 借的水,终于够了。 第646章 哟殿下,你这鸭子不错呀!借我们养两天呗? “吼!”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天地之间飘着毛毛细雨。 厚重的一层乌云,遮天蔽日。 狂风卷积着波涛,猎猎作响。 太阳已经落山了,黑暗笼罩了大地。 远处有点点的渔火,是这片地方唯一的光亮。 云梦泽畔,露出了大片地,新河岸。 在距离河岸近一些的水面之上,也有更多的地面由于湖水的减少,而显露了出来。 云梦泽之地,十分的宽阔。 水泽之中包括了山地、丘陵、平原、湖泊还有山林沼泽等等地形。 一年四季,随着水量的增多和减少,也会有所变化。 若是风平浪静晴好的天气,这样的夜晚,草丛之中该有鸟兽鱼虫发出的鸣叫。 只是被甲字队折腾了一场,现在又是黑压压的云层笼罩,狂风不停。 当然也就没有了别的动静。 只剩下甲字队他们这一伙人。 还有云层之中的那条小蛟龙。 要说还有哪里有亮光,那就是大青睁着的两个大眼珠子了。 “嘶嘶!” “嘶嘶!” 它从云层之中探出脑袋来,朝着陈玄帆吼叫了一声。 大爷,咱们现在走吗? “队正?”陈玄帆回头看向刘一勇。 甲字队的兄弟们,已经累得直喘气了。 要不要休息片刻? “要不然,让兄弟们喘口气吧。” 刘一勇沉思了一瞬,说道,“接下来要一路托着云层走回去,中间怕是没有给咱们休息的空了。” 说罢便下令,让所有军卒打坐休息,恢复气血。 肚子饿了的,就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是!” 军卒们领命,就地而坐。 史大俊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和身体状况,不由得咧嘴道:“好家伙,这么一番不停歇的气血鼓荡输送下来,我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彻底的洗练了一通。” 这比和蝗虫大军大战的时候,气血一直鼓荡不停之下,淬炼的效果还要强一些。 武道修士淬炼筋骨窍穴五脏六腑,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大战之中,无暇他顾,一心只是劈杀不停。 血气化为的气劲,冲刷而出也是随着招数而行。 哪像现在这样的,气劲是从周身各处喷涌而出。 身上有弱的地方,还能趁机将其淬炼一番。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拜他们的伙长所赐,大家嘴里就没空这过! 六个内府童子不断地投喂之下,耗损的血气,立刻就能给补足了! 何况,他们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蝗虫大妖和妖王境凶兽肥遗的肉粉,混着面粉烙成的饼。 大貔貅妖王那换来的灵竹笋熬的汤! 好家伙,这跟喂猪一样的,三天内喂了两回。 吃的是真过瘾,撑得也是真撑得慌! 就这么个喂法,他们都不好意思修为实力不提升。 史大俊在感慨,欣慰着自己马上就能武道六品巅峰了。 兴许在半年以内,就能有机会突破到武道五品的境界! 他的后侧不远处,就传来几声有些惨烈的嚎叫。 “嗷!” “嗷嗷!” “嗷嗷嗷唔!” “疼疼疼!” “……他娘的,怎么了?喊什么?”他被吓了一跳,起身问道。 附近的兄弟们也都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起身,回头看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不会呀,没感觉到什么不对。” “怎么回事?”刘一勇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 他正要过去查看一下,就听到最后面,一个声音有些迟疑的道:“队正,毛三和孔万寿他们两个,好像在突破境界。” 是王两的声音。 “……”为什么是好像在突破境界? 因为看上去不像是在突破,更像是在强忍着肚子疼。 脸上青筋暴起,疼的一脸都是汗。 身上的皮肤血红一片,头顶有缕缕水汽蒸腾。 盘膝而坐的毛三孔万寿两个人,都在忍不住的微微抖动。 其实,这才是武道境界突破的正常情形。 武道七品锻骨境界,突破到六品涌血境,本就是个煎熬和痛苦的过程。 只是甲字队的军卒们运气好,积累足够,所以资质好的兄弟们突破起来,也就更加的容易。 短暂的痛苦转瞬即逝,突破境界的兴奋完全的可以让他们忽略这份难熬。 资质差上一点的军卒,见资质好的兄弟们都不吭声,就这么轻描淡写突破了,自尊心就不允许他们呲牙咧嘴的喊疼。 这些兄弟往往是甲字队里最要脸的一群了。 以曹胜卫东牛元良为首。 和他们差不多同时突破的史大俊胡四等人,一看人家都不吭声,也就不好意思表现出特殊来,所以也跟着强忍。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毛三和孔万寿等人这里,他们资质是兄弟们之中最差的,也是最晚突破到武道六品的。 突破起来难度大不说,痛苦更是多了几分。 更何况,之前陈玄帆渡劫的时候,大声喊疼的场景大家还都历历在目。 作为陈伙长最虔诚的拥趸,几乎算是硬生生被强行推到了如今修为的毛三等人,那还不得有样学样? 疼就喊出来,不丢人! 再说了,是他娘真疼! 骨头缝里都疼! 而且又疼又胀! 忍什么忍? 不忍了! 苟四本来还想忍一忍,可是毛三在边上喊,听着就很痛快,到后来他也不忍了,跟着嗷嗷地喊了起来。 别说,这么一喊,反而更能集中精力调动气血了! 突破反而顺畅了许多。 王两是最后一个突破境界的,见此迟疑了一下,一咬牙,也就随着一起了。 丢人就丢人吧。 伙长说了,大家一起丢人,等于没丢! “他娘的,吓我一跳。”史大俊掏了掏耳朵,嚷嚷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家伙裤裆里进蛇了呢!” 原来是突破境界呀? 挺好,这下全军最低都是武道六品涌血境界了。 有了血色煞气护体,再碰上鬼物蝗虫这样数量众多的敌人,也不用分心防守了。 “嘶嘶!”大青不解的再次探头出来。 什么蛇? 哪里有蛇? 它好久没见到蛇了。 估计是它身上的妖气太重,还有甲字队军卒们身上的煞气浓郁,使得一般的蛇虫鼠蚁根本不往跟前来。 所以大青很久没见到蛇蟒蛇同族了。 当然,它现在也算不上是人家的同族了。 大青没看到蛇,也没看到它大爷。 “嘶嘶?” “汪呜!” 蛋黄回了干儿子的疑问。 陈玄帆趁着兄弟们休息的时候,去向小鼍龙王道别了。 再怎么说,之后还得到这位大鳄鱼的家里做客,走之前说一声,也是应该的。 刚好小鼍龙王此时也在不远处,他感应到了对方的气息。 于是,便飘身而起,到了大鳄鱼所在之地。 一片沼泽岸边之上。 这里一半是河塘,一半是湿润的土坡,水草丰茂。 现在快到初夏了,芦苇已经长出长剑一般的叶子,满眼的都是绿。 芦苇丛的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陈玄帆瞥了一眼,神识习惯性的扫过。 然后脸上的笑容便是一顿。 “嘎嘎!” “嘎嘎!” 鸭子? 好几千只的鸭子。 看个头都不小了。 他脸上的笑容在一顿之后,变得更加灿烂了起来。 好家伙,这是想打瞌睡送来了枕头呀。 踏破铁鞋无觅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下十九哥不用那么辛苦的搞安利了。 吃蝗虫的鸭子大军,不就摆在这呢吗? 于是,当大鳄鱼感觉到有人来了,抬头疑惑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到嘴边的:“殿下,我们要走了。” 就变成了:“哟!殿下!你这鸭子养的好呀!能不能借给我们养上两天?” “嗯?”大鳄鱼有点迷糊。 “没别的意思,”陈玄帆笑着搓手,“就是犯了养鸭子的瘾头了。殿下,你知道吗?我这样的练气修士,若是生了念头不能达成,万一成了执念心魔,那可就遭了呀。” “你看,能不能成人之美一下?” “……” 第647章 老天爷呀!龙王降雨!降雨了! 天上好大的太阳。 地上是将要干枯的禾苗。 田地里干到裂开的一道道缝隙,就像是在庄稼人信中,割开的一道道口子。 每一道口子里面,都在往外渗血。 渗的都是心头血。 老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脸上皱纹沟壑堆垒,干燥蜕皮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老天爷爷呀!落场雨吧!” 可这样的话,他这十几日头说了几百回了。 次次都落空。 天上的日头每天都照常升起,就是哪天阴天刮了阵风,百姓们还来不及高兴,它就又从云层里冒了出来。 将本就不多的那么几缕云彩,全给赶走了。 地里的庄稼,就要保不住了。 这可怎么办哟。 “爹呀,你怎么又跑地里来了?”一个身量不高却很粗壮的中年汉子,急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喊道。 “快些家去吧。”他跑到了老翁的身边,道,“家里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回家吃饭呢。” “哎!”老翁看了眼儿子,想呵斥两句,可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愁容和疲惫,便也只好叹了口气。 家里的十几亩地,他带着儿子儿媳和几个半大的孙子,连着日夜不停的挑水浇地,也只是护住了这么几亩地里的庄稼。 可现在河里的水也没了。 村正里长带着人找地方打井,可打井的水够人吃用的,浇地的水从哪里来呀? 现在小麦刚过了开花期,是不用那么多水了,可也不能一点水都没有! “这才刚入五月,怎么就这般热了?” 老翁抬手掐死了一只,蹦跶到面前的蝗虫,忍不住咒骂道,“还有这些遭瘟的蝗虫!” 也怪不得他生气。 今年的旱灾来的古怪。 以往蜀中少有旱情,而且旱灾来临之前,多半都有些预兆。 偏偏这回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今春时候,春雨落了几场,就是他这样的老农,都觉得该是个风调雨顺的年景。 过了三月,到了四月初了,该是雨水多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少了。 “那时候就说要旱了,可谁曾想到,会旱的这般利害!” 老翁将掐死的蝗虫扔到地上踩死,眉头紧皱的道,“咱们春时清了沟渠,又在田地头前挖了水井,我便想着,就是有点旱情,也不怕了。” 结果谁能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情形。 他看着地里的将要长成的庄稼,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爹,这都是天意,你别忧心了。”中年汉子见老翁脸色难看,赶紧好言劝解道。“家里还有粮食,咱们不愁吃喝。” 他们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他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种田的好手,还练过武,跟人出门走了几趟,攒下了点钱。 回来之后盖了房子,才在家安稳的种地过活。 这些年吃的喝的都从地里来,那些钱除了给他去媳妇的时候花了一点,就都留着呢。 还说给他儿子们娶媳妇。 现在碰上大灾了,拿出来用就是了。 肯定是饿不着的。 “哎,”老翁又叹了口气,“这要是春天就看出来旱情这样利害,咱们就不种了,也省的受那么多罪!” 这要是春天就有了旱情,他们就会少种上一些田,还能省下粮食。 他要是知道旱情一直没有缓解,接连这么多天都不下雨,就不会带着孩子们那么拼命的挑水。 “哎!” 老翁想着,又叹了口气。 谁能知道老天爷怎么安排? 就是知道不会下雨,他们也会拼命的去挑水来灌溉田里的庄稼。 这田里的庄稼都快要长成了,谁舍得呀? 辛苦了几个月,难道就这么眼看着没了? 老翁心里疼呐! 疼地里的庄稼,疼他们的辛苦。 儿子说不愁吃喝,应该是说家里还有点钱。 可他老了,没什么能留给孩子的。 那些钱花了,想要再挣回来,可就难了。 都是卖命钱。 难道让儿子孙子再去给人卖命吗? 守着天地是求老天爷,出去卖命挣钱,就不止是求老天爷高抬贵手,还得求着别人。 “爹,你别难受了。”中年汉子看他爹这样,心里更难过。 他没本事,比他爹差远了。 就会种地。 可天不下雨,地上旱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他想起来个事,道:“爹,我听邻居八叔说,汉州有食铁兽派粮食赈灾的,说不定,也会派到咱们这来。要是真派来了,咱们就不用花钱买粮食了。” “食铁兽,派粮食?”老翁听了一愣,微微摇了摇头道,“漫说那妖怪给粮食,有没有别的居心,就是真没有,欠了人情也是要还的。” “爹呀,那就还呗。” 中年汉子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人家是救灾,八叔说了,给了粮食不要别的,就要你答应,以后念着食铁兽的好就行。” “它们是妖怪,也是好妖怪。给粮食就是救咱命了。救命之恩,本来就该报答的。” “听说汉州领了粮食的,都要给食铁兽建庙呢。”中年汉子道,“他们那过得更难,听说是蝗灾闹的更厉害。” “哎,都是苦命人!”老翁叹了口气。 除了叹气,也没什么办法了。 心里闷得喘不上起来。 听说刺史大人要祭祀龙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叹气,就更没用处了。 除了让儿子跟着难受。 “走吧,回家。”老翁转身背着手说道。 “你娘和你媳妇家里,是什么个光景,他们家里还有粮食吃吗?”父子两人沉默的走在干的硌脚的田埂上,谁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身边偶尔经过的乡亲,也都是愁眉苦脸的模样,谁也没有打招呼的心气。 家家日子都不好过呀。 老翁突然提起了自己和儿子的岳家来。 穷苦百姓家里的房子,都是土坯草屋,连个存粮的地方都没有。 谁家里能有多少粮食? 过冬不缺粮食,能吃到这会儿的,都是算富裕人家了。 “他们……”儿子刚想说什么,突然眼前暗了下来。 “呼~” 接着,起了一阵小风。 “嗯!云彩上来了!”老翁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声音颤抖的喊道。 “云彩!” “风!起风了!” “云彩在走!过来了!” 村里人也跟着叫喊了起来。 然后有眼尖的,看到了云里的巨兽。 嘶吼了起来: “云里面有龙!是龙王爷在施云布雨了!庄稼有救了!” 第648章 这龙王爷,真是个善心人! “要下雨了!” “是龙!我也看见了!” “龙!绝对是龙王!” 随着人们癫狂一般的喊叫,从遥远的天边而来的云,越来越近了。 厚重的云层,遮挡了太阳的光芒。 黑暗笼罩了下来。 人的本性里,没有人喜欢黑暗。 人们都害怕黑暗。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的黑暗,他们心中的欢喜,却无可抑制的迸溅了出来。 大人小孩都跑了出来。 就算是乌云之内的巨兽,看起来十分的可怕狰狞。 可他们却只是在欢喜! 因为,下雨了。 “哗啦啦!” 阵阵的小雨,雨滴不大。 一点点的,湿润了地面。 “好哇!好哇!” 老翁扬起了头,颤抖着手,接住了点点的雨滴。 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眉眼。 “这雨下得不大不小,风也不大。” “老天爷,心疼咱们庄稼人了!” “是龙王!是龙王心疼咱们庄户人!”有人不同意了,大声地喊道,“不刮大风,没有疾风骤雨!这雨下得透了,地里的庄稼,兴许还能有的救!” “是这话!这话没错!” 老翁激动的改口,“是龙王爷显灵了!” 他回头对儿子道:“你娘家里还有儿媳妇家里,要是粮食不够吃了,你就给送两袋子过去。” 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有些人过冬的粮食都是从大户地主那借来的。 往年这时候,光景好,有些大户会往外赊粮给农户。 人不吃粮食没力气,地里的庄稼就收不上来。 可这借的粮食能白借? 等地里的粮食收上来,那就得翻倍地还回去。 大家都收粮食,这时候粮食就是最不值钱了。 借粮食的大户世家,说要粮食还是要钱,都是人家说了算。 辛苦一年,明年还是老样子。 挨饿,借粮食。 如此循环往复,一辈子都没个盼头。 所以种地的庄稼人,最怕欠债。 宁愿求老天爷。 要不他能出去卖命吗? 卖命换钱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给孩子换个活法,不用一辈子被别人当驴马那么使唤。 可是,眼前一场旱灾,就差点让他大半辈子白辛苦了。 在刚才的那一刻,在雨水来之前,老翁都有些绝望了。 挣扎了又如何呢?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老伴跟着他一辈子,吃苦受累的,岳丈家里日子清苦,是该帮一把。 儿媳妇孝顺,进门以后忙里忙外,还生了好几个孙子孙女,也该帮一帮。 多少给一点,自家少了那么一点,也不会饿死。 既然是逃脱不了,那就让家里人,都过得好一点吧。 爹娘去世得早,当时就分家了,兄弟姐妹们早年间他都帮衬过,现如今是帮不上了。 可没曾想,他刚这么想着,老天爷就让龙王爷来下雨了! 这不禁让老翁忍不住想到,这该不会是,自己动了善念,老天爷就应许了他最大的心愿吧? 既然老天爷听见了,那自己刚才虽然没说出口,但也得兑现。 让儿子给媳妇和儿媳妇家里送粮食去。 只要旱灾没了,地里的粮食能收得上来,自家的钱就不用动! 也就不至于要去借大户的粮食。 何况,他送出去的粮食,说不定还会回头呢。 媳妇和儿媳妇家里都是敦厚的庄稼人,家里粮食够了,就会想着给他还回来。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当然,不还也没事。 “跟你姥爷姥娘还有岳父岳母说,粮食是给他们,不是借给他们的,不要他们还。”老翁摸了一把被雨水浇透的头发,哈哈大笑道。 这雨下得好呀! 虽然看着不大,却一会儿就把地皮都浇得湿润了。 田里都微微的有了点水。 “好哇!好!” 他心里无比的畅快。 善念既然许出去了,就不妨扎扎实实地给出去。 也省得老天爷以为咱小气! “遇上喜事了,咱中午吃点好的,把咸鸭蛋拿出来吃了!” “好嘞,爹。”儿子憨厚的点头,跟着咧嘴笑开。 他爹高兴,他也高兴。 爹说给姥爷家送粮食,娘肯定也高兴。 戏服家也要送去,媳妇肯定也会高兴。 全家都高兴。 “哎!你们看呀!那云彩底下,似乎有人过来了?” “有不少人!不会是贼匪吧?” “不是!我看见他们穿着戎衣!” “军旗!是大唐猎妖军!”老翁认识几个字,也见过些世面,远远的看清了军旗的轮廓,便喊道。 然后他们隐隐的听到了雷声。 再一听,哪是什么雷声。 “是鸭子的叫声!” 一个后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喊道,“布雨的龙王带了鸭子大军过来!是来消灭蝗灾的!” “护送的猎妖军队正让咱们帮着去捡鸭蛋呢!” “走哇,乡亲们!捡十个鸭蛋,就能自己留下一个!” “还有这好事?” “猎妖军的话,还能有假的?” “那还等什么,走哇!” “……爹,我也去吧?”中年汉子看向他爹。 却见他爹在呆呆的发愣。 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凑近了,听见他在说:“这龙王爷,真是个善心人。” 善心人,心疼善心人呀! 祂怎么就知道,我想吃咸鸭蛋了呢? 第649章 这泡的,连带种子的瓜都不敢吃,就怕发芽呀 “吼!” “吼!” “轰隆!” “噼啪!” “咔嚓!” 龙吟之声不绝于耳。 一条巨大的蛟龙在乌黑的厚重云层中不停穿梭翻滚,施法将云中的雨水搅动落下地面。 突破境界后,长出了一层长长鬃毛的大尾巴,在云中抽打拍动之间,就犹如雷声滚滚。 龙角从云中擦过,光出道道闪电。 噼啪声响,汇成一道雷电,在灰暗的半空劈开。 照亮了连绵的雨幕。 “咔嚓!” …… “喔喔!” “嘎嘎!” 绵绵大雨的后方,一只身高数丈的五彩大公鸡,张开长着绚烂羽毛的翅膀,高昂起头颅,头顶的肉冠发着微微的红光,朝天高唱鸣啼。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鸭子大军。 “嘎嘎!” “嘎嘎!” “嘎嘎!” 它们欢快地在被雨水打湿的地面上奔跑着,发出啪啪啪的动静。 伸长了脖子到处捕捉着半大的蝗虫。 鸭子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它们没有牙齿,所以都是囫囵吞枣的就咽了下去。 除了半大的蝗虫,还有被雨水和前面的猎妖军打散的,已经没有了毒气的蝗虫群,也在瞬间就被吃了个干净。 这对鸭子们来说是美味。 被五彩大公鸡的叫声吸引来的鸟群,有一些在和鸭子大军抢食,但更多的却飞到了更后面一些。 在鸭子大军的后面,是很多提着筐拿着锄头铁锨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满脸都写着高兴。 一路捡着鸭蛋,一路在遇到河沟水塘树下等等的地方,就抡起锄头铁锨耙犁,将地挖一边。 不是为了找什么,是前面的军爷们吩咐了,让把泥土翻到三寸以下。 这下面有蝗虫的卵。 都给它挖出来,让鸟雀们啄食了,以后就没有蝗灾了。 “军爷们是神仙吧?”有个妇人就忍不住的和自家男人感叹道,“他们怎么就知道着,这底下有蝗虫卵呢?” “何止,他们还养着神鸡,能召唤百鸟!”妇人的男人说道。 他说完对边上的同乡问道:“你们说,这和能引百鸟的凤凰,有什么差别?” 同乡便道:“谁说不是呀!还有那云中的龙,你们看到没有?那龙刚才从咱们头顶过去,我看到有人在喂它吃东西!” “我也瞧见了!”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龙王爷也得吃饭不是?” “对头,龙王爷为咱们行云布雨辛苦了,不知道吃饱了没?” “龙王爷那么大的个子,饭量肯定不小。” “嗯,说不定让咱们捡这鸭蛋,就是给龙王爷吃的。” “那咱们可谁都不能偷拿!听见没有?这是龙王爷的!” “对!捡到十个就给咱一个,够大方了。谁再偷拿,可要遭报应!” “遭报应?那得好死!龙王爷给咱们降雨,咱们偷祂的吃食,还是人吗?” “丧良心!不能干!” 一群人嘴里吵吵嚷嚷的,手上也没停下。 捡鸭蛋的捡鸭蛋,挖地的挖地。 围着他们转圈飞的鸟雀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只是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 挖完了赶紧挪地方,大家等着吃饭呢! 这些蝗虫卵,就是它们的大餐。 百姓们这会儿没人去伤害它们,都是五彩神鸡召唤来的,万一伤了它们,惹得神鸡生气就不好了。 何况,民间讲究个龙凤呈祥。 现在天上云里肯定有头龙王,地上再有只凤凰,那就是大吉之兆。 以后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怎么还能惹得凤鸟不高兴呢? 旁的不说,就这些鸭子大军过去,除了这鸭蛋之外,还有这一地的鸭粪,也都是肥田的好东西。 这收集起来留着施肥,庄稼肯定长得好。 大家嘴上虽然都不说,但这有鸭蛋,还有食铁兽放给的粮食,今年遇上旱灾蝗灾的日子,说不定比往年还要好过些呢! 等快要出镇子的地界了,他们把鸭蛋送过去,就又得了个好消息,差点没把百姓们高兴的昏过去。 “军爷说,咱们没偷懒,给咱们分石磨了!”有人大声地吼道,“就放在村头的河岸上!” “哎哟!真的假的?!”有人不敢置信的嚷嚷道。 这石磨可是大件的东西,他们村里不富裕,一直都是到隔壁村去磨面。 食铁兽放的粮食是粟米,舂米的东西家里倒是有,但总不如石磨方便。 可石磨要挑拣石材,要请匠人,做下来要花不少铜钱。 军爷们竟然这么对方,说给就给了? “那还有假?许多人都看见了!” “哎哟!这军爷们,都是活菩萨呀!” “依我看,比菩萨强!菩萨就没给咱们送过啥!” “是这话!回头我就不供菩萨了,腾地方给军爷们供功德牌位!”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走,咱们给军爷们作揖,送他们一程!” …… “大青!这里旱的厉害,多浇一点。”陈玄帆把空了的筐收了起来。 拍了拍大青的脑袋说道。 这接连下了十几天的雨,一路走一路降水,可把孩子给累毁了。 睡觉就别想了,就连吃个饭,都得昂着头,让他把大饼倒嘴里才能吃的上。 心疼啊! 不过看着大青的修为境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身躯也变得越来越像真龙,陈玄帆不由又觉得很是欣慰。 孩子,出息了。 离着他能乘龙御风的那天,也更近了。 简直想要留下欣慰的眼泪。 “昂昂!” 大青嘴里没咽下去,没办法张嘴,就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 表示知道了,心里有数。 “行,再坚持坚持,咱们还有一天,就能到益州了。”到了益州,这次的降雨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再往南去一点,旱情就没那么重了。 蝗灾也没起来。 不用像现在这样,缓慢的前行。 只要将云推过去,洋洋洒洒的落上一阵,灾情就能自行缓解。 “行,那大爷就先下去了。” 陈玄帆又拍了拍大青的脑袋,“后面怎么跟着这么多百姓?我下去看看。” “嘶嘶!”大青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甩了甩尾巴。 走吧,下一顿饭别忘了送来啊大爷。 …… “队正。” 飘身而下,陈玄帆落在了刘一勇的身边。“咱们身后这是……”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有个沧桑有力的嗓音吼道: “行云布雨济苍生,忠肝义胆佑万民!” 接着是百姓们的声音。 “谢龙王爷大慈大悲!” “谢军爷们大恩大德!” “愿龙王爷千年万年,龙威不灭!” “愿军爷们护龙随凤,鹏程万里!” “恭送龙王爷!” “恭送军爷们!” “……啧。” 这声音不是很齐整,在头顶的乌云和雨声的掩盖之下,也并不显得十分洪大。 远处的百姓们挤挤挨挨的站着,穿什么的都有,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的站一块,没有队列,自然也谈不上气势恢宏。 却如此的撼动人心。 陈玄帆都忍不住觉得鼻子一酸。 这些百姓是真心实意的,他灵台之上的阳神,已经快要被功德金光笼罩得看不出本相了。 短短的时间之内 “队正,伙长,是不是眼睛想尿尿了?”史大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道,“尿吧,没人笑话你们,我看老崔山爷他们眼睛里,都有水光了。” “……”陈玄帆和刘一勇都侧目的看向他。 两人的眼神表达的意思非常相似。 ——史大爷,是他娘个人才! “你小子干嘛来了?”刘一勇问道。 “队正,我想问问,这雨还得下几天?噗!”史大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愁眉苦脸地道,“这给兄弟们泡的,咱们连带种子的瓜都不敢吃,就怕发芽呀!” “再这么泡下去,都要泡发了!” “队正,你看看,我都变白了!” “……” 第650章 难(南)受你就往北受!不能给老子丢脸! 史大俊是一点都没夸张。 他们从云梦泽借的水量,是十分惊人的。 一路之上洒着小雨从山南道进了剑南道。 单靠着大青,可推不动这么厚的积雨云。 就得所有的兄弟们一块,将气血汇聚在一块,帮着一起推。 大青现在也只是四品的蛟龙,全凭着兄弟们的气血灌注,强行能够施展出三品的力量。 所以这一路上,甲字队的兄弟们扛着军旗,一直跟在大青的下面。 尤其是到了山南道,开始降雨之后。 为了有效地去缓解旱情,降雨的大小要控制,雨云行走的速度,更是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们不得不耗费更多的气血和精力。 不能像之前似得,还能分批到雨幕之外,吃上一口干爽的大饼。 这十几天的日子,大家都是把雨布扯出来,躲在下面才能吃饭。 不然就是一口雨水一口饼子。 干的直接就变稀的了。 倒是不怕噎着了。 连喝汤喝水的功夫都省了。 受不了了呀! 这也就是武道修士,身体能扛得住。 不然就这么一直在雨里泡着,寒气入体,死都死好几回了。 再说是天气暖和了,也才是五月而已。 所以刘一勇才让五彩大公鸡十九哥,带着鸭子大军离开一些跟着,将后面的百姓也阻在更后面。 免得他们在雨里待的时间长了生病。 猫小花和蛋黄都在后面守着,遇到想偷偷跟上来的,就给撵回去。 他们大军过境是没事,可那些普通百姓身体就不行,吃肉都吃得少,能有个好身体吗? 要不是忙不过来,刘一勇都想把之前的吃播搞起来。 让百姓们抓了蝗虫拿回去烤了吃。 这东西在穷苦百姓眼里,都能算是个不错的补品了。 但是他们实在没人手了。 大青一条蛟龙在云里面,甲字队的百十来号兄弟们,在底下用气血托着。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熬呀。 每一步都得是全力以赴。 给大半个蜀中行云布雨,这样的事情,也就他们甲字队敢这么干。 刘一勇有时候抬头看看,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就能答应了呢? 这家伙,骑虎难下了。 兄弟们肯定也有后悔的。 可是,听到身后阵阵百姓的道谢,他又觉得值了。 兄弟们也都是这么觉得,所以才一句怨言都没有。 直到这会儿。 刘一勇看了一眼史大俊,拍了拍他的肩膀。 史大俊这家伙,修为一直在队伍的中上游。 比霍山崔霁这些翘楚,更能和兄弟们打成一片。 以前,大家有什么话,都喜欢跟陈玄帆去说。 对于给饭的人,兄弟们有天然的亲近感。 但是随着陈玄帆的修为提升,再是亲近也有了点距离。 恭敬变得更多了,有些话就不好意思直接去当面说了。 于是,这个角色就变成了史大俊。 他每次找上来,看似玩笑的抱怨,其实都代表着很多兄弟的想法。 陈玄帆和刘一勇都很清楚,兄弟们都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而且都是在修炼上,愿意拼命的。 这十几天能熬下来,每天都在挑战气血凝聚和输出的极限,都在淬炼筋骨,提升着自身的修为。 是一场煎熬,也是一次特殊的修炼。 兄弟们只要能撑住,肯定愿意往下撑。 何况,大家都很清楚,他们是在为蜀中的百姓消灾解难。 干的都是穿上这身戎装,应该干的事。 没人会想掉队。 史大俊现在跑来抱怨快泡发了,就是在说,兄弟们是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让刘一勇给个最后冲刺的目标。 快撑不住了,但是伙长说要撑,咱们咬着牙,还能撑两天。 可最多也就两天了。 刘一勇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便点了点头。 “队正,你看看,我真的变白了,我不仅变得白了,我都胖了!” 史大俊还在说着自己变白了的事,都把袖子撸起来,将毛茸茸的大胳膊凑到刘一勇的面前,叫道,“瞅瞅,瞅瞅,水肿了!” “行了行了。”刘一勇把他胳膊给按下去,摆手道,“别在我这显摆了。告诉兄弟们,最多再有两天,咱们就到益州了。” “到了益州,兄弟们都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让陈玄帆霍山他们,带着大青十九哥去收尾。” “好嘞!”史大俊哈哈笑道,“队正,我还有个事跟你说。” “什么事?说。”刘一勇皱眉道。 “咱能把身上的衣裳都脱了吗?”史大俊将身上被水泡得,一拍就吧唧吧唧的衣服,拍得水花四溅,“这糊在身上,难受!” “难(南)受你就往北受!” 刘一勇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听是这个,就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滚!衣裳不准脱!一件都不许脱!” “那头发能放下来吗?”史大俊躲开了队正之脚,不依不饶地耍赖道,“束发淋雨也难受。” “不许!”刘一勇骂道,“不许,你听见没有?” 他娘的! 那么多的百姓看着呢。 一群大汉把衣裳脱了,头发都散开,到时候袒胸露乳披头散发的,还能看吗? 知道他们是猎妖军的军卒,也得害怕! 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哪里来的妖魔! 这他娘的脸还不要了? 再说了,你好意思吗? 人家一句一个恭送军爷,感念咱们大恩大德的,你就这么光着听? 还要不要一点尊严了? 猎妖军的军纪和脸面,往哪放? 就是犯了丢脸的瘾头,也得他娘的给老子憋着! 难受? 都是武道修士,筋骨皮一般的刀枪都扎不透,一身湿衣裳就难受了? 放屁! 陈玄帆在边上看着乐。 这帮家伙就是想犯贱,想找点乐子。 刘一勇还能不知道他们?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一撅腚,队正就能知道拉什么形状的屎! 这十几天里面,煎熬归煎熬,无聊也是真的无聊。 日以继夜的就是枯燥的重复着,吃东西,打坐,修炼,鼓荡输送气血。 兄弟们都想找点别的乐子。 陈玄帆自己除了给大青送饭,还闲着没事,买了许多的盐,把收上来的鸭蛋都给腌上了呢。 最早的一批,都快要能吃了。 说到咸鸭蛋,刘一勇顺口问道:“对了,陈玄帆,你腌那么多的咸鸭蛋,是要给小鼍龙王的吗?” “也不全是。”陈玄帆呲牙一乐,“我准备把一半,卖给蜀王殿下。” 第651章 蜀王殿下,咸鸭蛋来咯!您尝尝!不吃不行哟 大鳄鱼小鼍龙的那一份,肯定是不能少的。 咱不能白用人家的鸭子。 虽然咱帮它养了一段时间,还回去的时候,鸭子身上长的肉都归它了,它是占了便宜的。 而且,这鸭子吃蝗虫,长的还飞快,还回去的时候肯定个顶个的肥美。 但是,咱借来是消灭蝗虫的,人家的鸭子就相当于是给咱帮忙了。 还不收工钱。 人家的鸭子在家里也是得长肉的,所以这账不能这么算。 咱们必须得有所表示。 何况鸭子大军下的这些鸭蛋,也是个头都不小,下得还勤快。 四千只鸭子大军,这十几天,下的鸭蛋除去分给了百姓们的,还有甲字队的兄弟们尝鲜吃掉的,剩下的都装满几十个大筐了。 这都是咱占到的好处。 所以,再怎么样也得分一点咸鸭蛋给小鼍龙王。 咱兄弟接下来还得去人家秘境吃……咳咳,是打工呢。 空着手过去也不合适呀。 什么? 吃鸭子? 那不行! 我这犯得是养鸭子的瘾,又不是吃鸭肉的瘾。 咱没跟人家鼍龙我说好,就吃了人家的鸭子,这显得咱多下作呀? 所以,这鸭子就是长得再肥美,咱也不能下嘴。 吃吃鸭蛋就行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再说了,咱们把鸭子还回去的时候,人家能不说杀两只,给咱们解解馋吗?”陈玄帆挤了挤眼睛,笑道,“说不定,还得请咱们吃更好的呢!” 他从小鼍龙那借来的这只鸭子大军,和一般的鸭子还不太一样。 羽毛的颜色和个头都与众不同。 不仅羽毛更加的华丽,而且个头也要大上一圈。 这说明鸭子的品种不凡。 可能有着大妖怪的血脉。 这在一胎能生出很多后代的妖怪身上,尤其是蛋生需要孵化的妖类身上,是很常见的。 它们称之为血脉的蜕化。 甚至大妖生出来的孩子,都可能没有任何修练资质,那就会被抛弃在野外,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这群鸭子大军,很可能就是某一个族群血脉蜕化而来的一支。 而相应的,它们的数量足够多的话,族群之中也可能会出现,血脉返祖的可能。 当然,资质所限,很难诞生灵智了。 所以,它们就成了灵兽肉的一大来源。 既然这鞋鸭子是在云梦泽外面放养,那就说不定在秘境里,就有一群肉质更鲜美的灵肉鸭。 是吃这嘴边的,比普通鸭子好吃一点的鸭子呢? 还是吃秘境里,更好吃的灵肉鸭子呢? 这还有说吗? 肯定选后者。 “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会请你吃?”刘一勇看陈玄帆这个贱嗖嗖的模样,就忍不住打击他道。 “队正,你看你这话说的,他就是不请,咱不会找机会让它请吗?” 陈玄帆很坦然地说道,“咱们都去做客了,还能没机会见着?只要见到了,它还能跑得了?” “再者,我看那小鼍龙王是条豪爽的鳄鱼,我带着亲手腌的咸鸭蛋给它送去,它不会不回礼的。” 讲究的鳄鱼,又那么大方,肯定知道礼数。 到时候,请咱们吃眼前的这群鸭子,咱们就不亏,还做了一回正人君子,心里舒坦。 吃秘境里的灵肉鸭,咱们就赚大了。 “也就是说,咱们稳赚不赔。” “……你这家伙,都是武道三品的强者了。”刘一勇瞧着他,不禁觉得好笑。 还算计人家的鸭子呢? 你吃上小鼍龙王了呀! “武道三品怎么了?”陈玄帆不以为意的道。“人嘛,都得有点追求,要不然,活得不就太没意思了?” “……那你是真有追求呀!” 追求就是吃人家的肥鸭子! 顿了一下,刘一勇还是好奇地问了句,“另外一半咸鸭蛋,为何要卖给蜀王?” “因为他有钱呀!”陈玄帆答案十分的朴实无华。 他腌的咸鸭蛋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蜀中能吃下这么多咸鸭蛋的,估计就没有几家。 而他就认识一个蜀王。 不卖给卖给谁? 这么多的咸鸭蛋,自己吃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何况甲字队的军卒们现在吃的,也是以灵物为主了。 这种只比普通鸭蛋味道好点的,他们也有些看不上了。 “再者,咱们家的小老头和小听莲,还在蜀王那呢,不能空着手去接人吧?”陈玄帆很有道理的样子说道。 “正好,先送他一点当礼物,让他尝尝,然后把剩下的再卖给他。” “蜀王能稀罕你的咸鸭蛋?” “我管他稀罕还是不稀罕?咱们帮他断后了,他得多不要脸,才会不买?” 蜀王殿下,咸鸭蛋来喽! 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第652章 我就显摆!我能耐大!你管得着吗? “吼!” “哗啦啦!” “轰隆隆!” “轰隆!” “咔嚓!” “哈哈!” 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 云中有龙,呼啸前行。 有一尊血色巨人,身上罡风猎猎,周身煞气殷红如火焰。 他踏于云层之上,脚下是那盘旋的巨龙,和四起的狂风。 挥手之间,轰隆隆的雷霆炸响。 抬脚之处,闪电劈开黑云落下。 发出一声声的巨响。 “轰隆!” “嘭!” 一道惊雷落在莽荒的山林之处,将一块拦路的巨石炸开。 “哈哈哈!” 肆意狂放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回荡,震耳欲聋。 大雨浇灌而下。 在地上匍匐的蛮人,只见那血色巨神张开大口,发出了笑声,接着便有天火坠落,炸开挡路的巨石。 还有他们刚才要举行祭祀,将汉人男女推入火堆烧死的大巫师。 传说有神灵庇护的大巫师,变成了灰烬。 只有一些金饰飞溅了出去。 这是雷罚呀! 那几个大火堆,也被大雨瞬间浇灭。 “大巫师死了!” “首领!怎么办?祭祀中断了,神灵会不会降罪于我等?” “放屁!神灵,不是在天上吗?” “魔神!” “是魔神!” “魔神来了!” “魔神携着风雨而来!” “那魔神穿着汉人的衣裳!” “禁言!魔神为我等降雨,你管祂是哪里的神?” “都是猪脑子不成?” “不想想,魔神不是汉人,怎么会劈死大巫师!” “磕头,快磕头!祈求魔神不要降罪与我等!” “求魔神,不要降罪于我等!” “求魔神……” …… “哈哈哈!” 血色身形的,昂首挺胸,双目微睁,张开巨口冲下面的人,声如炸雷般的吼道:“神明不要活人祭祀!以人命祭祀者,死!” 同手,手一抬,又是一道雷霆落下。 “轰隆!” 将一个企图要用法器,向着天空攻击的巫师劈死。 “哼,找死!” “吼!” 蛟龙大吼,震慑着山林中蠢蠢欲动的灵物精怪们。 “嗷呜!” 一只老虎精将头缩回了山洞之中。 “哈哈哈!” 巨神不禁再次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他瞥了一眼那只老虎。 见它身上孽债重重,显然吃人不少,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诛灭。 可是转念一想,这有些越俎代庖了。 他现在可是跑到别人的地方来耀武扬威,再对虎妖动手,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大能出来。 此地是离着大唐西南边疆可不远了,说是大唐的地界,其实也算是三不管地带。 咱们还是适可而止,别做的太过分。 因是行云布雨而来,那些大佬们肯定不会拦着,可一旦动手杀妖怪,再挑起纷争就有些…… “不行!” 一般的云中巨人摇了摇头,不看见就算了,既然见到了,不杀它,咱心里不痛快。 “杀!” 一把雪亮的大刀,出现在了巨神的手中,他一声低吼,一刀劈砍而出。 “轰!” 金红色的刀芒冲破了云层,犹如一道惊雷,落在了虎妖的头上。 “嗷呜——!” “吼——!” “嘭!” 吼叫,戛然而止。 虎妖身死道消。 “哗啦啦!” 大雨之中,连同它的巢穴也一同塌陷,被山石埋葬。 “痛快!” “爽!” “哈哈哈哈!” 血色巨神放肆地大笑着,将大刀往肩膀上一扛,然后挥手招呼在云中翻滚的蛟龙道,“青啊,走,再往前!” “吼!” 凶恶的蛟龙头颅乖顺地点了点,随后猛地摆尾,身下云层向前飞去。 这血色巨人当然就是陈玄帆的武道法身。 前日中午,他们甲字队一行人终于到了益州城外。 累坏了的兄弟们就地休息,而陈玄帆和霍山崔霁等人,则接着托着云层往益州西南前进。 快速地走过一半路程之后,他将其他兄弟都赶去休息,自己带着大青,来将最后的一点雨下完。 这时候,行云布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西南这边多是山地山林,居住其中的都是蛮人和僚人,汉人很少。 这些地方也不怎么服从大唐官府的管辖,而是有各自部族的头人,信奉着巫师。 甚至是信奉着山中的妖怪。 所以,虽然都是人族,但陈玄帆他们完全可以不去管的。 毕竟他们是大唐的猎妖军,又不是人族的卫道士。 不过,这次借水借得太多,一路下过来,还剩下一些。 陈玄帆是以他的天赋神通,判断一地要落雨多少的,所以都是下的不多不少。 少了,旱情不能缓解。 多了,容易发生洪涝。 而益州所在有都江堰,旱情本就不重,因此他们这雨云肯定是不能图方便,就直接落在益州周围的。 那就也干脆再往前走一走,便宜了这些蛮人吧。 都是人族,又是举手之劳而已。 何况,跑这一趟,陈玄帆还有个事情要办。 他辨识到了几只蝗虫大妖的气息,就在这西南边境之处的山林里藏着。 那不得弄死带回去,给兄弟们补一补? 蝗虫,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就带着大侄子大青,从益州往西南之地而来。 等着霍山崔霁等人一走,到了半道上,他就唤出了十数丈的武道法身。 血色巨灵神御风站在黑云之上,犹如魔神降世! 要的就是这个威风凛凛的劲头! 然后便是抬手唤雷霆,踏脚踹云下闪电。 不闹出这大的动静来,谁知道他往西南边疆而来了? 虽然咱陈伙长现在也是大能修士了,武道三品的修士了,还有炼神境的修为,更有天赋神通,可万一遇上更厉害的怎么办? 动静大了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大唐这边的都知道,他过来了。 要有不长眼的来找咱的麻烦,你们可得过来救我呀! “啧,别的不说,这魔神巡视一般的滋味,是真威风!”陈玄帆扛着刀,叉着腰看着云层之下,蛮人跪拜不停的场景,不由地咧开大嘴笑道。 “嘶嘶!” 大青将头颅高高昂起,挺胸摆尾,显然有一样的感觉。 爽! “行了,威风归威风,咱们爷俩也不能一直在这威风。” 陈玄帆放开神识,搜寻着蝗虫大妖的踪迹,笑道,“赶紧把蝗虫大妖杀了带走,我的那些咸鸭蛋,还没来及卖给蜀王殿下呢。” “而且,咱们的鸭子大军就在益州边上,可别有不长眼的,惦记咱的鸭子!” “嘶嘶!”大青提醒陈玄帆,那些鸭子不是咱的。 是云梦泽小鼍龙王地。 “没错呀,鸭子是小鼍龙的,可暂时是咱的呀!鸭子下的蛋也是咱们的!”陈玄帆心道,那些鸭蛋可不能随便给人,他都是有用的。 还想着用这些鸭蛋,给蜀中的百姓们再谋点福利呢。 百姓们待他们不错,这功德金光的长势可十分喜人。 再来几个鬼王鬼修,他都能直接不眨眼的给生吞了。 而且有修士要对他动手,得事先掂量掂量,自己能挨得住几道雷劈! “找到了!” 陈玄帆一旦认真起来,神识散开,很轻易地就将蝗虫大妖的藏身之地找了出来。 大喝道:“大红,出来干活!” “干啥呀?”红衣童子闪身出现,叉腰问道。 身边的几个兄弟也一起现了身。 “嘿嘿,捡尸去!” 陈玄帆一笑,手腕一翻,身上火焰般的煞气从天而起,随后手中长刀劈砍而出。 数道刀光接连落下。 “嘭!” “嘭!” “嘭!” 地上的山林中被炸开了几个坑,草木东倒西歪,露出其中棕褐色的蝗虫大妖。 不知是死死活。 “去吧,活着就补刀,死了就抬回来。”陈玄帆一挥手,对几个内府童子说道。 “哼!显摆什么呀?” 红衣童子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招手道,“兄弟们,跟我走!” 陈玄帆:“……” “……我就显摆!我能耐大!”气急败坏的跺脚,“我厉害!你管得着吗?” “……嘶嘶?” 第653章 将军,我们累呀!想请假。能批不? “他娘的,我怎么飞出去这么远的?” 陈玄帆停下看了看还有多远到益州城,然后就忍不住地挠了一把后脑勺。 来的时候那是威风八面呀,驾驭罡风,踏云行雷雨。 脚下是跪拜的蛮人,身边是布雨的蛟龙。 回去的时候,这些就都没有了,只剩下驾驭罡风自己往回飞。 早知道就不浪的那么远了。 往回赶都这么费劲! 小蛟龙大侄子绕在腰上,这一趟是给孩子累坏了。 几个内府童子在他身后扛着蝗虫大妖。 实际上,陈玄帆完全可以将蝗虫大妖的妖尸,收进储物袋里装着。 可是红衣童子它们不愿意。 就想这么扛着。 扛着飞还能看风景。 陈玄帆当即就把大黑锅取了出来,然后就要坐进去,让它们几个推着走。 扛蝗虫大妖不如扛着我呀,一样可以看风景。 可惜,被无情地拒绝了。 哎,要说呀,这内府童子太有灵性了也不好,跟养了几个叛逆的儿子一样。 要说儿子,陈玄帆还真有一个。 不过刚会说话,还不到叛逆的年纪。 一炷香的功夫,他到了益州边上,接着就不得不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免得被守军当做了歹人。 到了甲字队兄弟们临时驻扎的地方,先见了到了刘一勇。 “陈玄帆,你怎么才回来?”陈玄帆刚落下脚,刘一勇就忍不住皱眉问道。 “我遇上蝗虫大妖了,把它们杀了才回来的。”陈玄帆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 他还能说自己在南蛮人的地盘上,玩魔神降临上瘾了? 那肯定不行! 解释完也不等刘一勇再接着问,抢先问道:“队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能让队正往下问了。 下面的话他还没编好。 “没发生什么事。”刘一勇道,“是咱们在城外两天了,还没去拜见蜀王殿下,不能再耽搁了。” 原本甲字队到了益州城外,就该去拜见蜀王的。 但是当时,兄弟们都累了,陈玄帆和霍山崔霁等人又接着去布雨了,他就想着等人到齐了,兄弟们也休息好了,再带着陈玄帆一块去拜见蜀王殿下。 可是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这一耽误就是两天多了。 若不是陈玄帆说要将咸鸭蛋卖给蜀王,然后再让蜀王把这些咸鸭蛋赏赐下去,给百姓们添个菜,他也就不等了。 而且陈玄帆说要让蜀王殿下带个货,好让蜀中的富户都来吃腌咸鸭蛋。 虽然刘一勇不明白,什么是带货,不过也能品出是‘所谓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的意思。 和陈玄帆在一块的时日长了,甲字队上上下下都学会了,对一些奇怪的话自行意会的本事。 刘一勇当然也不例外。 蜀中百姓们本来也不经常吃咸鸭蛋,这次陈玄帆他们领着鸭子大军过境,不少百姓都捡了许多的鸭蛋。 肯定舍不得全给吃了,大半都会留下来腌上。 蜀中产盐的,是井盐,所以盐相对没有那么贵。 这些咸鸭蛋,他们一时间舍不得吃,可不吃这个,粮食够吃吗? 就是够吃了,咸鸭蛋也不过是让百姓们多了一个小菜。 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可若是蜀王爱吃,咸鸭蛋的身价就会走高。 富户就得跟着喜欢吃,正好能将咸鸭蛋卖给他们,换成钱。 换成钱,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这才是改善生活。 而且有些人家里养着鸡的,说不定捡回去的鸭蛋,现在都快孵出小鸭子来了。 吃咸鸭蛋要是能成了风气,这以后养鸭子卖鸭蛋,不也是一条生计吗? 陈玄帆这家伙脑子是活泛,尤其是在这些的地方。 所以刘一勇不止一次地感慨过,他要是修炼不成,就该去做官。 做个好官。 万民敬仰的好官。 说不定能青史留名,随侍圣人身侧,死后也能在地府有一席之地。 不过现在看来,陈玄帆修练有成了,也不差什么。 “走吧,”刘一勇招呼上陈玄帆道,“随我去见蜀王。” 他们这一趟到蜀王府拜见,有几件事要办。 一是要向蜀王殿下复命的。 甲字队的军卒们,领的是护送蜀王赴任的命令。留下迎战凶兽肥遗,说起来也是从蜀王这领了断后的令。 如今事情做完了,当然得来复命交令了。 再就是,小老头陈玄帆和小听莲还在蜀王府,他们得把人接走。 然后是陈玄帆把咸鸭蛋的事情处理妥当。 最后的事情,就是请假。 通过蜀王殿下向长安城的皇帝陛下请命休假。 按照正常的流程,甲字队在完成护佑任务之后,便是原地等待命令。 是回相州还是回长安,亦或者被调动到别处去。 可刘一勇他们已经先斩后奏地找好了活要去干,那就不能等调动的命令下来,而是要主动出击了。 毕竟上面下了令,再要改动就麻烦了许多。 这也是陈玄帆不回来,刘一勇着急的原因之一。 至于皇帝陛下会不会恩准他们的请命休假,刘一勇认为问题不大。 他们可是刚和凶兽肥遗还有蝗虫大军血战了一场,又去云梦泽借水布雨,消减了蜀中大半的旱灾。 光是将蝗灾和旱灾消弭大半的功劳,皇帝陛下就不会为难他们。 肯定会放他们去修养身体。 ……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蜀王府,被引着见到了蜀王。 他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两人没见过,对方也没穿着能表明身份的官服,所以就先对蜀王抱拳行了礼。 “见过蜀王殿下!” “见过蜀王殿下!” “免礼免礼,刘队正,陈伙长,呵呵,两位都辛苦了。” 蜀王满脸笑容地招呼道,“来,见过这位王逸王将军。他是父皇派来给你们送赏赐来的。” “见过王将军。” “见过王将军。” 陈玄帆看着王将军,就等着他问一句,尔等有什么想要的,定当尽量满足了。 将军,我们很累呀,累死了! 想请假。 能批不? 第654章 自己夸自己,咱陈伙长从来不跟自己客气 “哈哈,两位千万别多礼,该是我向两位行礼才是。” 见两人行礼,王逸便笑着上前了一步,拱手道,“陛下听说诸位斩杀了凶兽肥遗,特意派我来给你们送赏赐而来。只是没曾想你们去了云梦泽。” “另外,蜀中赈灾之事,多赖诸位了,逸在此先行谢过了!” 说着就要躬身弯腰施礼。 “不敢当!王将军客气了。”刘一勇赶紧扶住他拦道。 陈玄帆在后面暗暗咧嘴,心道,那你是该多谢我们。 旱灾蝗灾都让我们摁住了。 赈灾的事,我们也都快替你干完了。 雨,我们下了。 粮,我们安排食铁兽放了。 你这过来走一趟,轻轻松松地就能领上一份功劳。 给我们作个揖也是应当的。 当然,他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大家就都尴尬了。 反正刘一勇挡在前面,陈玄帆就躲在后面看热闹。 结果没想到,王逸却看向了他这边,笑道:“这位就是陈伙长吧?果然少年英雄了得呀!” “……不敢当。”陈玄帆卡了一下,才憋出了三个字。 主要是,谦虚这事,他不是很熟练。 他娘的,听上官夸自己,明明是事实,却还得谦虚,这滋味一点都不好。 别扭呀。 还不如,听敌人对手来夸赞呢。 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你夸我,我就爱听。 “刘队正,逸有一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能问?”王逸称赞完了却不打算走开,而是接着问道。 “王将军请问便是。”刘一勇道。 陈玄帆嘴上动了动,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信不信咱队正当场说不行,给你一个没脸? 要不然他问我的时候,我就说不行试试? 真想作死一试呀。 王逸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对刘一勇正色问道:“刘队正,你可知,这诛杀凶兽肥遗,行云布雨周济百姓,虽然都是善行善举,功德无量。可也会牵扯上大因果。” “其中凶险,你们可清楚吗?” “等等,王将军,本王有点没听明白。” 不待刘一勇回答,蜀王突然开口道。“这杀凶兽肥遗灭蝗灾,会身染灾气,这一点本王知道。可这行云布雨,为何也会牵扯大因果?这从何说起呀?” 说到这,他自己就先皱眉道:“说来,本王的确极少听到,有修士行降雨之事。” “殿下,不止是没有修士降雨,旱灾水灾蝗灾等等,修行之人都多会袖手旁观。” 王逸叹息了一声道,“有悲天悯人者,道门登台祈雨,佛门大做法会,但大多都不会动用修为行事。” “这是为何呀?” “因果孽债本为一体,修士最怕沾染。”王逸微微摇头道,“便是我等,也不敢如此行事。譬如这布雨,蜀中大旱,你等降雨了,百姓自然感激,可他处再旱,你该如何?” “他日,若蜀中又大旱,百姓纷纷传颂呼唤你的名姓,你该如何?” “若是不灵验,便会受到埋怨,甚至是咒骂。” “万民之口的咒骂,无疑于一种诅咒。” “你领了百姓供奉的功德金光,却不能救民,这便是孽债。” “何况雷劫之下,心神能安否?” 所以越是修为高,能办到的人,越是不愿意去办。 修为不够的修士,人数众多,也许有人愿意去做。 可惜,实力不济。 因此,百姓祈求的风调雨顺,除了求老天就是求自己。 别无它途。 “这……”蜀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江山社稷是姓李,可若要他父皇开口让人付出这许多,他都觉得实在过分。 不由面色复杂的看向刘一勇等人。 “在下也是武道修士,当然清楚其中凶险。但我们是大唐猎妖军,事关无数百姓安危,岂能因此就袖手旁观?” 刘一勇不知道王逸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们早就商量好了怎么回答。 甚至他还从陈玄帆着逼出了一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等责无旁贷!至于其他的,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好!好哇!”王逸很是激动的拍手道,“好诗!好个刘队正!能亲耳听到这两句诗,逸不虚此生!” 他是武道修士,却也爱读诗书。 何况刘一勇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诗,说的是大义。 大义凛然! 好话人人会说,可有些话就看从谁嘴里说出来。 刘一勇他们办了那样的大事,再来说这样的话,就一点也不让人感觉假大空了。 这样的人,一辈子也碰不上几个。 是要记载在史书上的。 那不得将自己问话之人也记上? 王逸的激动可想而知。 …… “队正,咱们的请假,肯定能被恩准。”抱着小老头从蜀王府出来,陈玄帆忍不住对刘一勇小声说道。 “嗯?” “我那两句诗可不是白写的,你看王将军激动的,胡子都在抖呢。” “……” 自己夸自己,咱陈伙长从来不跟自己客气。 第655章 走,兄弟们,咱们度假去! “队正,皇帝陛下的旨意怎么还不来呀?” 陈玄帆他们很着急。 特别的急。 倒不是急着去给小鼍龙王打工,而是实在不想去放鸭子了! 鸭子,真他娘能吃呀! 就在益州城外待着,甲字队的人可没那么多饲料喂它们,也没办法弄到那么多饲料。 那怎么办呢? 赶去有小鱼小虾虫子的地方,放鸭子呗。 发动附近的百姓们去抓蝗虫,摸田螺,割草,然后切碎了喂给它们。 鸭子大军倒是不挑食,好养活,什么都吃。 嘴壮! 看到它们的样子,甲字队的兄弟们开玩笑,说这些鸭子要是投生成人,估计和咱们差不多。 可它们太呱噪了! 嘎嘎! 嘎嘎! 叫得他们脑仁疼! 两天前,刘一勇和陈玄帆他们从蜀王府离开的时候,将军王逸说要会替他们向皇帝陛下请命,让他们等着陛下的旨意。 两天了,旨意还没来。 “这旨意要是再不来,咱们带来的鸭子大军,就把益州附近的小鱼小虾小草啃给啃光了!” 幸好是鸭蛋和鸭粪,都有人抢着要。 天天有人挑着筐推着车过来,给它们清理鸭粪,拾取鸭蛋,打扫了干干净净。 不然这地方也是没办法待了! 小老头都皱眉嫌弃! “王逸将军既然答应了替咱们上禀,应该不会食言。” 刘一勇背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大群鸭子,也是不禁皱眉,“他是为赈灾而来,定然要先摸清蜀中灾情禀报给长安,所以手中肯定有着专门的传信法器。” 能够及时的和长安取得联系。 “那怎么两天了还没消息呀?”陈玄帆抱着胳膊,抖着腿,皱眉道,“再不走,咱们这些鸭子,都快走不动了。” 他这话绝对不是在夸大事实! 甲字队的兄弟们不爱吃鸭蛋,嗯,普通的鸭蛋,所以,他们才很大方的让百姓们捡到了鸭蛋送回来,捡到十个可以留下一个。 就是多留下了也没人去管。 反正送回来的都是白赚的。 腌成咸鸭蛋转手卖给蜀王,陈玄帆没要钱。 要换成灵兽肉和蕴含灵气的五谷。 咸鸭蛋换灵兽肉,这样亏本的买卖,傻子才会愿意。 蜀王当然不是傻子,可他大方呀,而且,他还理亏。 有愧于甲字队的人,所以,这买卖就还真就做成了。 这下,有了充足的灵兽肉和米面吃,就更没人想吃鸭蛋了。 可是这鸭子们是真实在呀! 有蛋,它真下呀! 绝对不憋着! 它们吃得多,吃得好。 一路吃蝗虫蚯蚓和其他小虫子,偶尔啃口鲜嫩的小青草,这伙食条件,那对鸭子来说,标准是相当高了。 于是这些家伙玩命地吃,然后玩命地下单。 好家伙,陈玄帆闲得无聊留意了一下,最多的时候,一只鸭子一天能下三个蛋! 娘的,三个大鸭蛋! 咣咣的下呀! 真正做到了,君以好饭食待鸭,鸭以狂下蛋报之! 好鸭子,没的说! 一路上吃着食下着蛋,可它们也在不断地赶着路。 所以,这消耗也不小。 个头体重都在涨,但是没有那么夸张。 可到了益州城外,好家伙,一下子不动地方了。 除了吃就是睡了,然后就是下蛋,最多再加一个拉粪。 那还有个不胖吗? 傻吃憨长! 下蛋还是一样勤快。 这些鸭蛋也不能都做成咸鸭蛋吧? 蜀王再是一头肥羊,也不能逮着一只薅个没完呀! 那怎么办? 放手里也是占地方,又不是灵物,那就想办法换给百姓们呗。 正好,鸭子也得吃东西。 这下把益州城周围的百姓们给高兴的,都乐坏了。 捡来的鸡蛋,十个能留下一个。 割草抓鱼虾,地里吃不完的菜送来,也能换鸭蛋。 鸭子被五彩神鸡带出去觅食的时候,他们打扫鸭棚,不仅能换鸭蛋,还能得到鸭粪! 那大鸭蛋呀,多喜人你知道吗? 手但凡小点,都握不住! 结果百姓们投喂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了,只要是能弄到的自家吃不完的,就往鸭子大军这边送。 聪明又善良的百姓们,有着自己的心思。 鸭子多吃,吃的多就能下更多的蛋,咱们捡到的蛋就越多,能留下的也就越多。 何况,这一支猎妖军的军爷们,对咱们可是有大恩大德的,咱能让他们亏了吗? 把鸭子给喂胖了,多下点鸭蛋,让军爷们吃个够! 好家伙,这不得了了。 送给鸭子吃的,不给它们吃也不行,天气热,一放就丑了。 放储物袋里或者铃铛空间? 谁爱谁放,坊正甲字队里没人愿意放! 从刘一勇他们到益州城外,陈玄帆霍山他们出去开始到现在,鸭子大军就这么吃过来了。 填鸭式的喂养之下,那鸭子肥的,地盘都低了! 本来走起路来,就是个腿短的内八字,鸭屁股一拽一拽的。 再吃下去,就真拽不动了! 到时候,难道要他们甲字队的兄弟们,扛着鸭子给送回去吗? 还是放在恶鬼的画卷里面? 呵,恶鬼当场得以死相拒! 还有众多的鸭蛋。 也就是陈玄帆的铃铛空间大,之前从九成宫拉走的石磨水车石碓等物,都送给了蜀中百姓,粮食换给了食铁兽,腾出来的地方放鸭蛋绰绰有余。 换成别人,都没这条件! “嗯,若是明日还没有信来,我便再去催促。”刘一勇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百姓们要喂鸭子,鸭子也得吃食,鸭子吃了食就会长胖,就会下蛋。 哪样他能拦得住? 只能盼着皇帝陛下赶紧下令,让他们去休养生息。 之所以还要等明天,是因为刘一勇他们也很清楚,将军王逸不会不将他们的情况往上禀报。 没有消息,就是长安城里,还没来消息。 催,也是无用。 但是不催,也不行。 那就再给一天的时间,到时候王将军也好再向陛下传信。 同时,刘一勇心里也有些忐忑。 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怎么长安这么久还不来消息。 是不是陛下不许他们休假? 这都说不好。 “天色不早,咱们回去吧。”刘一勇道。 “行,也只能这样了。”陈玄帆点头,把腿上的小老头拎了起来,抱住道,“走了小老头,你该回去睡觉了!” “饭饭!” “叫爹!” “爹!饭饭!” “……” 小老头现在能跑能说话了,很喜欢黏着他。 尤其喜欢被抛起来再接住,和趴在腿上被抖着玩。 陈玄帆觉得,这孩子是把自己的腿当做摇摇车了。 当然,好处也是有的。 几天而已,爹和饭饭两个词,叫得干脆利落,字正腔圆。 想听儿子叫爹不容易呀! 得先叫上他很多声的爹,才能换回来。 把小老头横着夹在胳肢窝里,陈玄帆哄他说,“你乖乖的,明天让大红阿黑它们推你做飞锅玩。” “好!好哒!听话!老头,我!”小老头听了,拍着巴掌叫道。 “……” 行吧,意思对就行了。 孩子还小呢,大了就好了。 …… 又等了一天,长安城的消息,终于是到了。 果然,不出陈玄帆他们所料,皇帝陛下对他们所做之事大加赞赏,并且准许了他们的休假之请。 而且派人送来了大量的赏赐。 大唐皇帝,再次用实力扞卫了自己在陈玄帆心中,是个大方人的地位! 另外,皇帝陛下还许诺,待蜀中灾情结束,他们休假回来,还有赏赐。 “给诸位的赏赐,这只是一份。还有一份,要等上一些时日才能定下。” 小黄门和他们很相熟了,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陛下知道诸位受了伤,也和鼍龙一族商议好了要到桃花源秘境修养,便让我先将这份赏赐送来,待你们从桃花源出来,他另有赏赐。” “还有呢?行!”陈玄帆乐得咧嘴,陛下真是个好人! 没白忙! 送走了来传旨的小黄门,刘一勇大笑着挥手道,“走!兄弟们!咱们度假去!” “队正,是打工!” “胡说,陈玄帆就是胡说八道。这度假还能说得通,可这打工,工是谁?凭什么打人家呀?” “……” “队正说的对!” 第656章 皇帝陛下的第二份赏赐,会是什么? “没想到长安让咱们等了几天,是因为第二份赏赐没能定下来。”崔霁很感慨地说道。 他们迎战诛杀凶兽肥遗,又从云梦泽借水缓解蜀中的旱情。 想到了皇帝陛下会赏赐,但是谁能想到,竟然有不止一份的赏赐。 “大家不如来猜猜,这第二份赏赐,会是什么?” 赶路也是很无聊,不如一起来想想,皇帝陛下接下来会给什么赏赐。 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再从蜀中往云梦泽而去,就不能偷偷的搭乘大唐驿站这条专线了。 没有了大貔貅妖王的掩护,甲字队的兄弟们没办法解释突然消失无踪,不久之后又在云梦泽出现的原因。 便只好自己走过去了。 还得赶着一支鸭子大军,走的速度当然也就快不了多少。 不过大家也都累了许久,刚好能歇一歇。 之前行云布雨动静太大,百姓们都知道他们这支猎妖军了,一旦遇上就感恩戴德的要磕头,拦着不让走,非得要款待他们一顿饭。 陈玄帆他们不想给百姓们添麻烦,好家伙,他们吃一顿饭,能顶百姓们吃一个月的都不止。 所以为了避开蜀中的百姓们,甲字队特意绕开城池,从旷野中穿过。 本来还想着遇上妖魔鬼怪的,就顺手给收拾了,也能解解闷。 不过不曾想,一路上走过来,连个小贼都没遇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凤过境,就都吓得藏起来了。 有些大妖和成了气候的鬼物,都在更深的山中,或是在地下。 刘一勇他们也并不想去招惹,因此,这路上除了听鸭子叫唤,和捡鸭蛋,他们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于是,崔霁就忍不住开口了,让大家都跟着猜猜。 别一个个闲的难受,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了。 史大俊手里用狗尾巴草,编的小狗马上就又要编好了。 这是他今天编的第三只。 而天上的太阳,还没到正中间。 可见熟能生巧是真的,史大爷之前一上午也才编两个而已。 “史大爷,你把手停一停,听到我说话了吗?”崔霁冲他喊道,“你那狗尾巴草扎的小狗,小长风身上都没地方放了!” 狗尾巴草扎的小狗,不好看。 也就小老头陈长发十分捧场,全要了。 陈玄帆就用一个小棍给穿上,分别插在他的脖领子里面。 前一天的黄了就给扔掉,都换上新的。 孩子还小脖子也细,最多一左一右两个小草狗,正后面也插一个也就满了。 崔霁都替史大俊愁的慌。 这晌午不到就插满了,下午怎么办呢? 还不得闲死? 所以他为了史大俊好,就让他先放一放。 咱先猜猜皇帝陛下的第二份赏赐会是啥。 “猜这个干什么?”史大俊却挠了挠头道,“猜中了皇帝会给,猜不中他就不给?不会的。” “……话不是这么说。” 崔霁一挑眉道,“若是皇帝陛下给的赏赐,比如让咱们去骊山秘境狩猎之类,那咱们提前做些准备,岂不是更好吗?” “什么准备?” “至少,可以多备上一些香料。” “……”太他娘有道理了。 史大俊想了想,接着编他的草狗去了。 无意参与这种聪明人之间的消遣之事。 一门心思地当个手艺人。 “老崔,依我说,赏赐是什么,其实也不难猜。” 陈玄帆打了个哈欠,从大黑锅里坐起身,道,“排除第一份赏赐里的所有东西,在剩下的里面挑就行了。” “啊呜~”他怀里的小老头翻了个身跟着坐好。 睁着两只大眼睛听着。 听是听不懂,说也说不出,但孩子就是好学,爱听人说话。 “这第一份赏赐,大概是为了酬咱们杀凶兽肥遗之功。” 陈玄帆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之前王将军带来的那一份赏赐,从数量和价值来看,可能只是皇帝陛下,犒劳咱们留下断后,让他儿子先走的辛苦。” 否则就显得太薄了。 宣旨意的小黄门带来的赏赐,才是真正的第一份。 五百斤的灵米,五百斤的灵面,灵兽肉有上万斤。 品阶不同,低阶的灵兽肉更多,但其中高阶的也有最少五百斤。 牛羊猪鸡鸭鱼,鹿獐兔鸟,应有尽有。 五百斤的灵果,两百斤的灵植炮制而成的药材。 还有十颗的补充气血的丹药。 虽然都是黄阶的,但价值也不低了。 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赏赐,比如功法拳法剑法,以及合击战阵防御之术等等。 大方,皇帝陛下非常的大方。 就是因为这一份赏赐十分的丰厚,所以才让他们对接下来的第二份赏赐,也不免有所期待。 “那第二份赏赐,该是酬谢咱们将破蝗虫大军,借水布雨,将要酿成大灾的蝗灾和旱灾,消弭殆尽了。” 陈玄帆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干了多少大事,想了想又道,“还有咱们把粮食换给食铁兽们,它们赈灾放粮,让百姓们能免于饿死,这也是一份功劳吧?” 都凑在一起,以皇帝陛下的大方程度,还能比这次的少吗? 他这么一说,兄弟们都来了精神,纷纷探头过来,加入了讨论。 “伙长说得有道理。” “那要是这样,得是多大的赏赐?” “乖乖!不敢想呀!” “比这次的赏赐还多?” “那不得把皇帝陛下的宝库给搬空了?” “这才哪到哪呀?陛下的宝库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东西?” “伙长,”有兄弟疑惑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陛下的下一份赏赐,会在这次赏赐的东西之外?” “很简单,如果都是这些东西,哪里有要等的必要?”陈玄帆摊手道,“那小黄门说了,他出发之前,都还没定下来,这能是灵兽肉灵植这一类的东西吗?” 皇帝陛下都没能马上定下来的东西。 说明他甚至不能完全做主。 陈玄帆很期待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也至少不会是普通的灵物食材。”他接着说道。 不然直接一起送来不好吗? 还更震撼人心一些。 皇帝陛下能调动的,肯定不止这么一份赏赐,再来几份,几十份,他都能给的出。 边境上大军中的精锐,每年劳军都是这个数量的十倍不止。 “那会是什么呢?” 第657章 又踏入了云梦泽,进入桃花源秘境洞天 那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想不出来。”陈玄帆摇了摇头,又躺了回去。 他是真想不出来了。 皇帝陛下还能给他们什么呢? 甲字队的兄弟们,现在可以说全都是武道六品的修为了。 他们的年岁和修炼的时间,还有如今的修为,都当得起一句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是陈玄帆自己的修为,已经是踏入了大能修士行列之中。 所以,皇帝陛下给的赏赐,不止是赏赐了。 还是拉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这话说得没错,也是有人信的。 可还有一句,君不贤,臣不忠,臣投他国。父不仁,子不孝,子奔他乡。 而且,效忠和效忠之见,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所以,皇帝陛下的大方,是有他的道理和考量在里面。 讲的就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 什么是知己者? 就是赏识你能力,尊重你能力,而且愿意提携帮助你,让你施展能力的人。 人们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就是因为能做到前两样的人有不少,而能给予最大提携的人,只有一国之主。 像这次,小黄门宣旨,送来了第一份赏赐,恩准了他们去桃花源修整,除了这两样之外,皇帝陛下还给提了军饷。 另外,还有一份赞扬和一份赏赐,分别发了出去。 一份发给了河北道的经略使,一份是直接发往了相州。 发给河北道的赞扬,是给整个河北道猎妖军的。 发给相州都尉巴鹏的赏赐,是给所以和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有关的,所有人的。 人人有份。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甲字队所有兄弟们的亲人,朋友,甚至乡邻父老。 皇帝陛下亲自下旨的嘉奖和赏赐,给了刘一勇这些人最大的殊荣。 陈玄帆虽然除了张采薇,没有算得上亲人的人了。 但他的那一份也没有少。 反而是最多的。 发往了安阳县,还有王家村。 这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回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光景。 “荣耀乡里,名留县志。”史大俊在接到旨意的那天,激动地握着拳头,脸憋得通红,说出了这八个字。 说的比他作的所有的诗,都要好。 就是这八个字。 他们的爹娘兄弟还有亲戚,都会跟着沾光。 甚至可能会大排筵席祭祖。 自己也能在县志是留下名。 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十有八九是要修族谱的。 以前没有族谱的话,得修出来。 有族谱的话,得重新编纂,将此事好好的记上一笔。 陈玄帆无法理解兄弟们这难以自持的激动,因为他对族谱祖坟没有什么切身的感受。 他都见过自家的族谱。 当然,如果他成了婚,大概也会修一本。 从他陈玄帆这个名字开始,修一个谱系。 但他现在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不过,不妨碍他明白,兄弟们是真的很开心,比突破境界还要开心。 因为他们竟然没有等小黄门一离开,就扑过去嚷嚷着要灵果都找出来。 分着吃了,尝一口味道如何。 而是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突然吼叫着,给对方几拳,也被对方给几拳。 然后就是一场不动用气血、修为和兵器,完全用肉身硬抗,胡乱挥拳踢腿的互殴。 刘一勇都不管。 等大家发泄够了,才发话让陈玄帆熬点粥来喝。 顺顺气。 能保持平静的,只有陈玄帆崔霁霍山金少爷等人。 连曹胜卫东都难掩地红了眼眶。 皇帝陛下是真的厉害。 他连熊正正都没有拉下。 甲字队的所有军卒,在这一刻,效忠大唐,效忠陛下的心情,达到了最高的巅峰。 过于兴奋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就都像是大愿得偿一样,仿佛失去了斗志。 陷入了一个迷茫的状态之中。 而一向会在这时候,唤醒大家的刘一勇,也是一脸的知足常乐。 笑呵呵的,完全没有了清醒的样子。 不然,当崔霁提起皇帝陛下第二份赏赐,怎么会连史大俊这样爱凑热闹,狗叫都得跟着嚎一嗓子的家伙,都没兴趣张嘴了呢? 陈玄帆摸了摸额头,皱眉暗道,他娘的,我也没办法呀。 算了,反正接下来也是吃吃喝喝,大家有时候慢慢恢复。 转眼,三天后,他们又踏入了云梦泽。 被等在这里的小鼍龙,迎进了桃花源秘境洞天。 第658章 这才哪到哪的就他娘的躺平了?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陈玄帆背着手,昂着头站在史大俊面前,大声地念着诗。 而史大爷头也不抬,在专心致志地给青豆,捉虫。 他在青绿的黄豆叶子后面,发现了一只圆胖的菜青虫。 两眼不错神的看着,然后用粗笨的手指,猛地地将虫子夹住,却没有伤害它,而是小心地将它放到了一旁的竹篮子里。 哦对,那篮子,也是他亲手编织的。 篮子的底部,还铺着一层的嫩叶子,里面已经装了十几只。身上带着淡淡灵气的菜青虫。 形态优美,与蚕相似。 嫩绿色,头部色较深,尾部有尾角。 这些是豆天蛾的幼虫,是一道叫豆丹的美味佳肴的主要食材。 桃花源秘境的一大片灵种黄豆里,竟然就养着一群这些东西。 大鳄鱼们还真是……很有品位呀! 听说豆丹异常鲜美,陈玄帆还没吃过,还是很想尝一尝的。 尤其是这种灵植黄豆田,养出来的带灵气的豆丹。 传说它们是王母炼丹之时,从丹炉里掉落的丹粉所化。 那能差得了吗? 只是看着这些手指长短,胖乎乎圆滚滚的青虫,很难想象出它们的味道。 抓这东西,需得非常的小心。 因为它们的外皮十分的脆弱,一旦不慎,就会被戳破。 而戳破之后的豆丹很快就会死亡,也就没办法再吃了。 长成的豆丹又得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来吃掉,不然它们就会钻到地底下去,蛰伏起来。 由于它们是吃着黄豆叶子长大的,身上的气息和黄豆十分相似。 实力弱小直系身上的妖气都很淡,要在豆田里将它们找出来很困难,除非将所有的黄豆都连根拔起。 可这一大片的灵种黄豆不过刚开始结荚而已。 鼍龙一族,再是财大气粗,也不会这么干的。 说起来,鼍龙一族的确豪富。 别的小洞天里都是住着几家,桃花源秘境小洞天虽然比灵幽小洞天要小一些,却只住了它们一族而已。 吃独食呀! 能不肥吗? 不仅富,它们还很大方。 所以甲字队等人到了桃花源里,就像是掉进了福窝里。 这么说吧,从来没吃过这么多顿,能剩下吃不完的饭! 做饭也不用陈伙长动手了,人家鼍龙族做完了给送来。 甲字队的心底们,就只管端起碗来吃,放下碗去干活。 被照顾得很不错。 按理说,陈玄帆该高兴才对。 可他却发起愁了。 没别的,就是兄弟们身上这股岁月静好的恬淡气息,让他很不安。 他娘的,怎么都是一副要解甲归田安度晚年的架势,都是怎么了? 荣耀故里,名留县志,就要衣锦还乡,兄弟们就此都颐养天年了? 咱们的征途难道不是纵横四海吗? 这才哪到哪呢! 就他娘要就地趴窝了! 于是,他想试着唤起大家的斗志。 主要吃饱了之后,闲着也是闲着。 桃花源里的活,无非是养鸭放牧,拔草喂鱼,给庄稼和桃树浇水施肥。 田地和桃林的水不够了,就去河塘里面借水,施云布雨地下一场小雨。 水要是太多了,就将太阳精气化为丝丝缕缕,将水汽蒸发一些。 也让灵桃能够更加的甜。 水火土木互相催发之下,已经快要成熟的灵桃,长势更喜人了。 这些活,基本上都轮不到陈玄帆的头上。 刘一勇安排人去养鸭放牧,自己带着人拔草喂鱼。 施肥浇水的话,蛋黄带着猫小花大青和十九哥它们,干得热火朝天,有条不紊。 兄弟们乐在其中。 晚上的时候还说起,打完工赚到的好东西,寄回去给家里尝尝。 陈伙长就成了唯一的闲人。 所以,他又开始关心起了兄弟们的心态问题。 认为他们不该未老就先衰。 放着前程远大的未来不去努力,这么躺平了那能行吗? 而他找到的第一个突破的目标,就是史大爷这家伙了。 以往史大俊对建功立业之事是最积极不过了。 是兄弟们之中,志向较为鲜明的一位。 不仅想建功立业,还总想着青史留名。 因为觉得自己靠武道修练做到有些困难,甚至在看到陈玄帆能作诗之后,顿觉发现了新道路。 积极地将魔爪伸向了作诗这一个领域中。 史大爷作过的诗,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 高产的时候,一天好几首。 基本上和他上厕所的次数,持平。 可他自己能记住的都没有。 一首也没有。 但史大爷毫不气馁,有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百战不饶的精神。 刻苦专研,努力学历。 主打一个不轻易放过别人,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讲究的就是一个一视同仁! 可是现在倒好,他现在修练也不修炼,诗,也不做了。 天天乐乐呵呵,呲着大牙眯着眼,好像喝了千年醉的美酒,一直做美梦就没醒的状态。 让干什么活,就去干什么活。 不仅干得好,而且干的还特别的细致,周到。 举一反三,任劳任怨。 仿佛已经在预演,回到家中去以后,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样子了。 三四天下来,主动开口和陈玄帆说得一句话,是问他,“伙长,你觉得我儿子叫史明理,孙子叫史增信,怎么样?” 然后嘟嘟囔囔的又说了几个女孩儿的名字。 说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有名字,他的女儿也要有! 而且还得好听,寓意也得好! 背着手掐着手指头念念有词,那样子看着和以前判若两人。 陈玄帆都怀疑,这家伙在干活的时候,把重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一沓。 他不能这么看着史大爷颓废下去,得想办法激起他的好胜心,和勇于拼搏的斗志。 所以,他极其大胆的,在对方面前念起了诗。 以为是点中了对方的死穴,却发现对方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陈玄帆看着不为所动的史大俊,心道,难道是现代诗不符合史大爷的口味, 那我换两句试试。 “咳咳,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咳咳!鹏飞九万高风远,水击三千绝世资。” “咳咳!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嗯?还没反应? 陈玄帆挠头了,能想起来的诗,都念完了。 就这几句还是上学的时候写作文,背诵的励志名句。 然而史大俊却还在专心致志的,抓着豆丹。 倒是霍山崔霁两人被陈玄帆念诗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霍山在前,当下便开口问道:“炫饭,黄巢是谁?” “听你的意思,他似乎很有名气,是个大丈夫?” “……没,我说的是曹操。”陈玄帆心道,他娘的,嘴快了。 黄巢这家伙还没出现过。 幸好,有急智,马上说是曹操,勉强也应该能遮掩的过去。 果然,霍山听了眉头虽然微皱,但顿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表示明白了。 “伙长,今天这么好的兴致,还念起诗来了?”后面的崔霁手轻甩,开了折扇一笑道。“而且还是当着咱们史大爷的面念的诗。” “嗨呀!”陈玄帆一拍手,“我这是想诵读有大志向的诗句,勾起史大爷的斗志呀!” “哦?伙长为何要如此?” “为何要如此?”陈玄帆被问到失笑,不由挑眉道,“山爷,老崔,兄弟们现在都不修炼了,你们难道就没发现吗?” “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才哪到哪的就他娘的躺平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659章 我为什么自信?我孝出强大! “伙长,你为何要如此激动?” 崔霁对陈玄帆的言行似乎感觉颇为不解,他将折扇摇了又摇,笑道,“兄弟们近日是懒散了一些,可也是情有可原呀!” “情有可原?” 这话一出,轮到陈玄帆不解了,指着他对霍山道,“山爷,你要不要听听老崔都在说些什么?他竟然说兄弟们在修炼之事是松懈,是情有可原!” 修炼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可一日懈怠,不可一时懈怠,不可一息懈怠! 只争朝夕! 这些话不都是你们说的吗? 他娘的,现在连着荒废了三四五六日,而且还有将要接着荒废下去的势头,就是情有可原了? 可原个屁呀! 这是要完蛋! 陈玄帆的眼神瞥了一下,在霍山和霍山过来的时候,就提着篮子换了个地方捉豆丹的史大俊,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两下。 真要完蛋了。 史大爷不想修练,不想作诗就算了,他连热闹都无心旁观了! 一心捉豆丹换灵材,好寄回家里去。 他这着急呢,就听霍山说道:“兄弟们这段时日着实辛苦了,先对战凶兽肥遗又大战蝗虫大军,紧接着便是奔赴云梦泽借水,施云布雨蜀中,一刻也不曾停歇。” “现在到了桃花源秘境小洞天之中,帮人做工之时,小憩一番,也的确并无不妥。” “什么?山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憩,他们是小憩吗?” 陈玄帆忍不住叉腰急道,“我看甲字队的兄弟们,是自满了,自满到失去了斗志,不想修炼了,想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伙长,我看你是多虑了。”崔霁摇摇头,笑道,“兄弟们应该不是此意,只是小憩罢了。” 说着抬手扔了一个刚摘的莲蓬过来,道,“伙长,别上火,来,吃些鲜嫩清香的莲子顺顺气。” 莲蓬是刚从荷塘里面摘的。 上面还沾染着莲花的香气。 随手一剥便能撕开,将其中的莲子取出。 莲子的外皮也是一搓就掉。 放在嘴里一嚼,清甜可口。 莲子心没剥掉,所以有股淡淡的苦味。 莲子心微苦,却能清心火,平肝火,泻脾火,降肺火,有安神祛暑气的功效。 小洞天秘境里的莲子,灵气充足,本身就堪比一味好药材了。 陈玄帆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火气,吃上几颗好吃的莲子,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崔霁下面一句话,又给他激起来了。 崔霁也拿了个莲蓬道:“再者,兄弟们修练到这般实力,自满一些,有何不可?便是有人真想着就此止步,我倒觉得,无可厚非。” “什、什么?”陈玄帆听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好家伙! 老崔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 修炼到此地步就止步,也是无可厚非? 者他娘像话? 兄弟们才修练了多久? 满打满算不过两年吧? 这就止步了? 那才走出多远来呀? 看来他刚才骂得没错,就是没出息! 崔霁这家伙也是。 还以为他会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豪情万丈的人,野心勃勃地想要成为最强者。 原来也是小富即安的心态。 啧。 陈玄帆看向霍山,挑眉道:“山爷,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霍山点头。 “哎?你!”陈玄帆皱眉刚要指着他说什么,霍山当先开口问道: “陈玄帆,你可知道,以兄弟们现在的修为实力,若是归家,在大唐会是何境遇?” “……山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玄帆被问得一愣。 怎么突然说到这了? “兄弟们最低的是武道六品入境。你可知,大唐上县县城的巡游星,修为是什么境界?” “武道八品,七品便为佼佼者。”陈玄帆不知道,崔霁是知道的,所以他开口笑着答道。 然后再看向陈玄帆,叹息似的说道,“伙长,武道六品的修为,无暗伤的壮年修士,便可以在州府之中,轻而易举的谋一个武官官职了。” “所以,若是兄弟回到相州,至少会是一城县令的座上宾。” “或是联姻或是蛰伏,二十年,只需撑过二十年,待下一代子弟长成,便能经营起一个小家族了。” 他感慨完,又问道:“伙长,兄弟们如今年岁如何呀?” 仍然不需要陈玄帆回答,崔霁自己就自问自答道:“二十上下而已呀!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这意味着,不和人生死相搏,他们五十岁之前,都是巅峰期。 甚至修为还会有所精进。 而一旦跨过武道五品,壮年巅峰期能维持到六十,乃至七十岁。 能托起三代人。 三代人,足以成为一个县城的小世家了。 “同袍之见若是相互帮衬,守望相助,两代之内,极为可能再出修炼资质绝佳的后辈。到时候,就会更上一层楼,成为相州一方势力,也未曾不可。” 这不是在异想天开。 修士的子嗣,修练资质有几率更好。 兄弟们娶妻生子不会只生一个孩子。 孩子之间互相婚娶,绵延子嗣,再出修士。 几个兄弟就能是一方小势力,都比得上一些小门派了。 而且别忘了,他们是有军工在身的,背后有大唐这棵大树乘凉。 还有霍山崔霁这样跨入武道五品的兄弟。 这都是隐在暗处的实力。 相州会让出一块地方给他们,不愿意的那就斗上一场。 崔霁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在告诉陈玄帆,兄弟们不是在浅尝辄止。 而是,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步。 若只是想改换门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快活一生,富贵三代。 足够了。 史大俊听了,嘿嘿笑道:“伙长,青史留名,县志也算的。” 上国史太难了,他就做梦的时候想过。 县志都已经是高攀。 他本来都打算自己在族谱上留名,就算完成心愿的。 可不敢像伙长这样疯,这样敢想。 竟然真当留名青史是能达成的了。 “放眼整个大唐,甲字队的兄弟们,在两年之内,修为实力的提升,都是很惊人的。” 崔霁有些感慨,也有些赞叹的说着,看向陈玄帆的眼神,颇为复杂。 这其中陈伙长,居功至伟。 他就这么做到了,真是令人惊叹。 “还有,修行之路难行,越往前,越凶险。有兄弟若是望而生畏,转而走其他坦途,并不让人感觉奇怪。” 霍山这时候开口说道,他也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陈玄帆,不解的问,“倒是泥,陈玄帆,你为何有如此坚定地心念,强大的信心,笃定自己定然能继续修炼下去?” “……这个嘛~”陈玄帆摸了摸鼻子,心道,我是有老祖宗罩着的孝子贤孙,我当然自信了。 这就叫孝出强大! 第660章 兄弟们,鼍龙族,这是要招婿呀? 陈玄帆没有直接回答霍山的问题,而是糊弄了过去。 真话说出来像假的。 假的没编好。 索性就搪塞。 霍山似乎也没有一定要问出子午卯酉的意思,便轻易地让他绕了过去。 不过陈玄帆总算是知道,兄弟们的实力如今在大唐是什么层次了。 崔霁说的是兄弟们分开,各自奔前程之后,其中归家之人的境遇。 还有人会去州府谋职位,还有人会去军中。 若是甲字队不分开,那又是另外一幅情形。 他们修炼的速度太快了。 一支猎妖军中,军卒最低武道六品,这样的情况,只在大唐立国之初,定鼎中原大势相争的时候,每天生死搏杀之下,出现过一些。 太平年月,还能蹿得这么快的,恐怕是不多见了。 一般整体修为这个层级的,怎么也得是十年老卒。 军功积累之下,或是调任队正,校尉,都尉,将军的副将或者,直接就是封号将军。 实力足够强横的,可去边疆砍杀一阵,也可去找个大妖鬼将练手。 待得胜而归,受封赏将军也是一桩美谈。 或者整个被抽调走,成为大人物身边,或是去重要之地的驻守。 这甲字队去长安城之前,还没到现在这般修为实力的时候,就都想到过的。 崔霁有句话说得对,他们如今年岁太轻,入伍的时候也短,像前者那样拆分为队正校尉都尉等等,应该是不可能的。 这些职位不仅要有实力,也要有丰富的经历。 要能压得住阵势,镇得住军卒。 最重要是心性,要在关键的时候,管束的住军卒们。 想想刘一勇是怎么操着当爹的心,管着甲字队的就明白这差事不好干了。 那最可能的就还是后者了。 或者,是被拉到边疆之上,把他们当钢材淬炼一番,炼成一把锋利的好刀。 可这样的历练太凶险,容易把刀直接炼废。 大唐没到那样的地步,他们又刚立过大功,皇帝陛下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等甲字队从桃花源洞天里出去,领了第二份赏赐,就该到了知道前路如何的时候。 可无论前路如何,那都是一番新光景了。 兄弟们如今的闲散松懈,是在志得意满之下,享受这欢愉的时刻。 像人生走过了一个阶段,暂时的满足了,觉得一切都足够满意了。 当然,其中肯定有一些,想要告老还乡的念头在冒出来。 毕竟,霍山也说了,修炼之路,越往上越凶险。 难免兄弟们想激流勇退,还能早点安享晚年呀。 可这样不行呀! 陈玄帆觉得不行。 万一兄弟们都想小富即安了,一个个地离开,那他怎么办? 一个人修炼? 那多没意思呀! 可是,如果强行让兄弟们陪着自己,一起走修练之路,路上要是出了意外呢? 兄弟们死在面前的场景,陈玄帆可不想再经历了。 熊正正是命大,才能没彻底地死了,剩下一多半。 可不幸中的万幸,是不会每次都出现的。 陈玄帆陷入了纠结之中。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兄弟们从咸鱼状态活泛起来,激起他们的斗志。 那就,干脆放任自流吧。 顺其自然。 看兄弟们自己如何选择。 于是,闲人陈伙长,就又没事干了。 更加的闲了。 闲的背着手到处乱晃。 吃莲蓬,吃野果,吃酸桃子,带甜味的草,都得薅两根放嘴里咂下滋味。 就是一顿嘎嘎乱啃。 没有他不敢下嘴的。 吃到好的,就给兄弟们带点尝尝。 有了辨识气息的天赋神通,陈伙长更肆无忌惮了。 如果不是豆丹生吃太有挑战性,他也不介意尝尝。 熟的豆丹,吃了。 好吃。 灵兽鸭子吃了,还吃了烤的,盐水的,卤的,和卤了又烤的。 陈玄帆有多闲呢? 他跟着大青它们蒸腾湖水,去浇灌田地的时候,看到了刚长出的菱角。 大批菱角长到能吃了,得再过半个月,到六月上旬才行。 现在只有一些长大的。 他愣是用神识一点点的巴拉,找出来了能吃的。 摘了,吃了。 当然,他还分给了主人家几个,就不能算是偷。 就是摘了尝尝味道。 主人也很给面子的,没拿陈玄帆当外人。 眨巴着眼睛问他:“陈伙长,你帮我问问,你那些兄弟们,要不要和我们鼍龙族结亲呗!” “……” 哦嚯! 好家伙! 兄弟们,鼍龙族,这是要招婿呀? 第661章 怎么就看上我的兄弟们了? “菱角?湖里的菱角竟然都能吃了?” 陈玄帆把摘来的嫩菱角,分过去的时候,小鼍龙王还挺高兴的,用爪子接了过去。 在桃花源秘境洞天,它缩小了身形,但还是维持着鳄鱼的外表。 似乎是觉得本体更舒服。 缩小了身形的大鳄鱼,站起来之后,只到陈玄帆的胸口。 它像人族一样,用两条后腿来走路,两只前肢虽然还是鳄鱼爪的模样,但却能像人的手一样的灵活。 陈玄帆见过妖族不算多,除了狼渊是以人族的形貌出现在人前,无论是食铁兽一族还是鼍龙族,它们似乎都更习惯用本体的形貌出现。 只是维持庞大原形会消耗大量妖力,所以会将体型缩小。 小鼍龙王和陈玄帆这几天也混熟了,没少跟着他吃吃喝喝。 虽然吃的都是自家的东西,但谁让陈玄帆那么富有尝鲜的精神,发现了许多以前它根本不会吃的东西呢? 于是,熟练自然的就凑到了他的旁边来,跟着吃起了菱角。 陈玄帆是蹲在地上的,它可没办法蹲下。 但它有更好的办法。 有条结实粗壮的大尾巴,真的是很方便。 大鳄鱼把尾巴往地上一撑,再往下一坐,稳稳的。 它甚至还能跷二郎腿。 把陈玄帆给羡慕的呀,恨不得也长一条尾巴出来。 这当然不太可能。 不过想有个东西坐那还不简单? 从储物袋里找出一个竹筐,反过来口朝下,然后往上一坐。 啧,舒服! 然后,他们两个就并排坐着把菱角给吃了。 小鼍龙王吃着脆甜的菱角,便和陈玄帆说,让他帮着问问,甲字队的兄弟们里面,有没有愿意和鼍龙一族结亲的。 “……殿下,怎么突然想到和我的兄弟们结亲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转而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突然想到的。”小鼍龙王小口的啃着菱角,道,“我爷爷早就想和人族联姻,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族虽然哪里都有,但能让它们鼍龙一族看上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要说的话,和人族联姻当然首选是还是修士。 怎么说,得是人族之中出类拔萃的年轻俊彦才行。 可是这样的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它们对大唐人族并不陌生。 知道若要联姻,世家大族权贵子弟,无疑优秀者众多,可从中进行选择。 再不然就是山门宗派和散修了。 并没有大唐猎妖军中的军卒们。 原因和食铁兽一族是一样的,都不想和大唐走得太近。 担心人族的改朝换代,会见它们给卷进来。 “妖族生命悠长,尤其我鼍龙一族,血脉不凡。”小鼍龙王看了一眼陈玄帆,没接着往下说。 但意思很明白了。 人族王朝更替的争斗,太凶险了。 每一次都有秘境小洞天,在争斗中被打爆。 即便不联姻都有可能会被波及进去,它们鼍龙一族偏安一隅天长日久了,更不想沾染是非。 和世家大族联姻也是同样的隐患。 实力助长野心。 世家大族和权贵人物,本就是时时刻刻都在争夺权势富贵的漩涡之中,乐此不疲的沉沉浮浮。 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更是勇往直前地往里跳。 甚至想要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和他们联姻,也是要承担可能被拖下水的危险。 “从龙之功不好吗?如果你们下注的对象最后赢了,那你们可赚大了。”陈玄帆嚼着菱角呵呵笑道。 “别的不说,国运紫气和龙脉金气,你们分到的,也够后辈化龙了。” “然后被皇帝绑上神坛,当护国神兽?”小鼍龙王哼哼道,“护国神兽,说的好听罢了。国在,受人族供奉,就得为人族搏命。国不行了,就是待宰的猪羊。” 护国神兽看着风光,不过几百年而已。 最后的下场,多半就是被人分而食之。 每当乱世来临,风云四起,草莽小龙,便会随势而起,随势而落。 传说,万物皆可化而为龙。 化龙成功就是护国神兽。 秦汉到隋唐,护国神兽都是青龙。 可不却不是只有一条青龙。 多凶险呀! “我们在这桃花源里,逍遥度日,难道不好?”小鼍龙王晃了晃脚丫子,“为何要去冒这般的凶险?” 和人族联姻,也很凶险。 所以得将凶险一再的降低。 必得好好的甄选一番,女婿的人选。 是女婿,而非娶人族的女子,是因为一般的女子身体孱弱,难以承受住鼍龙的力量,也承受不住小鼍龙蛋的对血气的汲取。 更不要说诞育小鼍龙了。 女修士倒是可以。 可女修士若是生下了蛋,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由于孩子是在母体中蕴养而成的,这生出的孩子又定然是要留在鼍龙一族的,那就得给予补偿。 要如何让双方满意,实在是难以做到。 反正它们找到的女修,没有一个愿意的。 “其实,若是有女修愿意,对我族而言,倒是很乐意给予能令她们满意的酬谢。” 小鼍龙感慨道,“依照你们人族的说法,父亲的孩子是他家族的血脉,母亲的孩子却不属于母亲的家族。” 这就不存在会有家族来和它们抢孩子的隐患。 而鼍龙族没有这样的说法,所有的孩子都是族中的血脉。 “说来有趣,你们人族的大能修士,竟然跑来警告我族,说若是我族强抢人族女修,便要出手,不死不休。哼,不知所谓!” 小鼍龙王哼唧道,“这孕育子嗣,岂能儿戏?当然要你情我愿才是。鼍龙蛋在母亲怀中要三五年才能长成,这其中要父母不断的灌输气血方可。” 一旦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导致孩子夭折。 抢到逼迫,如何能成? 它说道此处,看向陈玄帆道,“陈伙长,你可告诉你的兄弟们。和我鼍龙一族联姻,必然不会亏待他们。我所说联姻和你人族不同。” “愿意联姻的兄弟,只需在我桃花源住上三五年,待孩子出生,便可带着大笔钱财和修炼资源离开,我族绝不会阻拦。” “只有一点,若是走出这桃花源,此后终其一生,便不能再踏入其中了。” 好家伙,要去父留子呀这是? 陈玄帆咋舌不已,可是一想,这也没错,鼍龙一族,似乎就是子嗣上出了问题。 已经有近百年了,没有一条小鼍龙出生。 小鼍龙王是它们一族中,最小的一只了。 它会请大青到桃花源来,就是想借着小蛟龙的气息,看看能不能引动子嗣运道。 因为听说人族成婚,会让小孩子压床,以期盼早得子嗣。 当然,也是因为族里好久都没有幼崽出现,大青这条小蛟龙,也是龙属一脉,也勉强可以算是同族幼崽。 鼍龙一族想要幼崽都快想疯了,小鼍龙王听说大青才两岁多,还是个小崽子,顿时心生喜爱,出声邀请。 更是想让大青替它去陪伯娘婶婶姑姑姐姐们说话。 身为族中最小的一个,小鼍龙王总被当小孩子养。 现在来了一个更小的,它就得了自由。 所以,这几日都过的极为的开心。 至于甲字队的军卒们,那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了。 陈玄帆怀疑小鼍龙王是早有预谋,就也没忍着,直接问道:“殿下,不是说,不想和猎妖军军卒联姻的吗?” 既然不想和大唐太过亲近,就也没想着和猎妖军的军卒联姻。 怎么就看上我的兄弟们了? 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想法? 是那些家伙们英俊的容颜,还是如今这满身咸鱼躺的气质? 哼哼,真让人好奇呀! 第662章 伙长得孩子,肯定一出生,就直奔米缸,哈哈 “那小鼍龙王殿下,是怎么说的?” “定然是看上我们长得人高马大,长得壮硕有力!” “我们武道修为不弱!” “兄弟们再怎么说,也是品貌端正的大唐男儿!” “不赌不嫖,而且踏实肯干!” “兄弟你要不要去试试?哥哥我看你长的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嘴是嘴的,而且两个耳朵还是一边一个,没准人家就能上你呢!” “哥哥,我觉得你也行。你看这两只胳膊长的,一样长!两条腿,跑快了看不出不平来。” “脑袋和身体中间有脖子撑开,怎么也算是雄姿英发呀!这要是去了,还不得把鼍龙族的母龙迷死?” “两位哥哥,你们看我怎么样?我虽然个子差点,但我尿得远呀!” “你尿得远?说大话!” “就是!上次比过,你不行!” “我怎么……” “咱们再去比比?” “比就比,怕你呀!” “……” “……” 带着戏谑的心情,一路飞跃回来,告诉兄弟们这个‘好消息’的陈玄帆,陷入了茫然之中。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这帮家伙是在自夸吗? 怎么听着跟骂人一样? 长得五官齐全,且没挤在一块,重点是耳朵一边一个,就能被鼍龙一族看上? 是骂自己呢,还是骂鼍龙一族? 要求这么低的吗? 什么时候,这也是优点了? 还有这胳膊一样长,腿没有残疾,有个脖子,就是雄姿英发了? 就能把人迷死了? 他娘的,别糟蹋雄姿英发四个字了! 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到你们嘴里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还把母鼍龙迷死? 我看你们是想人家把你们一屁股坐死! 倒是尿的远这个…… 勉勉强强能算个优点,但不好拿出来明说吧? 而且,陈玄帆还有一个地方有些糊涂了。 这些家伙,到底是对这事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 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去比赛撒尿? “等等!兄弟们,你们不是好奇,小鼍龙王怎么说的吗?”陈玄帆出声拦人道,“我还没说呢,你们怎么就要走了?” “嘿嘿,伙长,我在家里娶妻了。”毛三搓手笑道,“就是没娶妻,人家也看不上咱。” “说得对呀,伙长,鼍龙一族能化形的都是大妖,怎么会看上我们?”卢放搂着毛三的脖子,哈哈笑道,“人家看上,也该是看上你,看上老崔山爷他们,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就是,鼍龙一族都说不想和咱们猎妖军联姻,突然改主意,肯定是有什么让它们动心了。” “比如?” “比如,伙长的修为,金少爷的脸,山爷的气势。” “哎?我不同意,怎么能没有咱们老崔的发型和史大爷的才华?” “对呀,还有咱们队正的老成呢!” “哎哎哎?咱们队正,是不是还没成亲呢?他可以去试试!” “啧!说不定真能行!队正若是留在了桃花源做女婿……” “那咱们岂不是……” “就能经常过来蹭吃蹭喝了!” “这要过上三五年,队正就会有个儿子是颗蛋了。” “名字就叫刘蛋生?” “哈哈哈哈哈!” “等等!山爷要是也生个小鼍龙,得是个什么样?” “不知道,但老崔的,肯定会摇扇子~” “发型……” “哈哈哈哈哈!” “……队正!老崔!山爷!”陈玄帆突然朝他们身后喊了一声,高举双手,“你都听见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哈!” “哈哈!伙长,你骗谁呢?” “怎么可能呢?” “你不知道,队正和山爷老崔他们去放羊了,天不黑回……” “卧槽!” “你们回来了,队正。” “什么时候回来的?” “呵呵,回来的不早不晚。” 刘一勇面沉似水,霍山抱着胳膊斜睨着他们,崔霁从脖子后面抽出扇子,呵呵一笑,眯起了眼睛道,“刚好听到你们说到我的发型。” 发型这两个字,还是从陈玄帆着传出来的。 他看眼陈玄帆,现在打陈伙长,他是打不着了。 可这一群家伙,他还是能揍的着的。 当即一撩衣裳,道:“队正,山爷,咱们,松松筋骨?” “正有此意。”霍山点头。 “哼!”刘一勇冷哼了一声。 “妈呀!快跑!” “跑!” “嗷嗷!” “队正,我们说的都是玩笑话!哎哟!我的屁股!” “山爷!我们没说你儿子!啊——” “没说出来了!” “老崔,你发型挺帅的,真的!” “嗷嗷嗷!” “……”陈玄帆一咧嘴。 真他娘不怕死呀。 还提发型呢? 老崔的小白脸都快被气黄了。 当然,说他发型的几个小子,直接就紫了。 还胖了一圈。 该呀! 这些家伙真是飘了。 谁都敢嘴! 咸鱼躺就算了,还如此得意忘形。 挨揍了吧? 陈玄帆忍不住怀疑,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没少编排自己。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会。 “哼,我这样完美的男子,他们有什么能拿出来说的?” “伙长,”地上蹲着假装自己是蘑菇的史大俊,冒了出来,道,“孔万寿说你要是和万小姐成了亲,生的孩子肯定下地就会走。” “嗯?” “小耗子似的,一路直奔米缸而去。” “……” “卧槽!孔万寿!你小子给我死!” “……” “……” 半个时辰之后,孔万寿虽然还没死,但也离死没多远了。 他在陈玄帆的狞笑中,颤颤巍巍的举手道:“伙长,这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我不想死不瞑目,你能不能说说,鼍龙一族,到底看上我们什么了?” 所有兄弟都向他投来了敬佩的目光。 好兄弟,这是在拼死救大家! 果然,刘一勇听了,手一顿,放下棍子,看向陈玄帆:“怎么回事?什么叫鼍龙一族看上我们什么了?” 众兄弟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呜呜,这顿揍,终于结束了。 第663章 借孕,借运,又见借运 “队正,是这么回事。” 听到刘一勇问,陈玄帆应声道,然后也大方的放过了孔万寿这小子。 说了句:“你小子,再说我孩子,不许说他是小耗子,听到没有?” 说完踢了他一脚,让他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了,赶紧起来。 都是自家兄弟,揍归揍,谁会下狠手? 一帮皮糙肉厚的家伙,就是装的可怜。 实际上根本就没伤到。 陈玄帆是不介意自家孩子,一落地就能往米缸里面钻。 小孩儿一降生就能跑,还知道找米吃,这得是多厉害? 他们老陈家的人,喜欢米缸有问题吗? 没问题呀! 主要是怕吓着彤儿。 所以他揍孔万寿,就是因为这家伙说他的孩子是小耗子似的奔向米缸。 不为别的他们家的大青,蛋黄,猫小花,都是老鼠的天敌。 就连五彩大公鸡十九哥,都是抓耗子的好手。 好家伙,这要生个孩子,跟小耗子似的,那这关系怎么相处? 处不好怎么办? 家和万事兴。 这寓意不好! 坚决不能行! 孔万寿欲哭无泪,怎么也没想到,被揍得这么惨,是因为这个。 毛三过来把他搀扶起来,难兄难弟们站到一边,鼓荡气血运功一周天,身上的紫红肿胀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乖乖坐着,听伙长给队正说,小鼍龙王的原话。 等听完了,才知道,他们有些妄自菲薄了。 他们之前的有些猜测没错,鼍龙一族的确是先看上了陈玄帆霍山崔霁这些,甲字队军卒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人才样貌还是修为实力,甚至是人品才华,都优秀到令鼍龙心动。 但是它们也知道,这些顶尖的大唐男子,不会为了一些修炼资源,在桃花源里蹉跎上三五年。 对于这些人来说,外面的天地更为广阔,更能施展拳脚,闯荡出一片未来。 他们是不会止步于此的。 桃花源中生活安逸富足,然而孕育一个子嗣,就意味着,三五年之内,修练不会有任何进步。 甚至会出现倒退的情况。 因为父母的修为要分出一部分,给正在孕育的孩子。 三五年对于人族修士,尤其是甲字队的军卒们而言,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他们不会愿意的。 所以,在有母鼍龙看上陈玄帆霍山等人的时候,小鼍龙王并没有让陈玄帆他们知道。 最先被看中的是陈玄帆,因为他闲得无聊满桃花源乱窜。 见到他的鼍龙族人是最多的。 但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了鼍龙族,适合生育的雌性太多了。 最令人心动,却也是最遗憾,不得不放弃。 之所以现在提起,当然是因为,人选不再局限于甲字队中,最优秀的这么几个兄弟。 其他军卒也可以。 不是所有甲字队的军卒们,修为实力和未来潜力,都能让鼍龙一族动心,但他们中最差的,也有着再武道六品的修为。 而且,还很年轻。 更让鼍龙心动的,是它们探听到,这些军卒们似乎有离开猎妖军的打算。 所以,它们决定,可以尝试留下其中的一些人。 修为实力低? 这不是问题。 桃花源里不缺修炼资源。 它们会给予愿意留下联姻的军卒,所需的一切,助他们再上一层楼。 这样一来,有了感情的联姻,自然情分不同。 在父母全心全意培养下出生,孩子无疑是最幸运的。 等有了孩子要走,也不会阻拦,该给的一分也不会少。 它们这么做,也有它们这么做的理由。 “鼍龙一族,需要延续血脉的子嗣。” 陈玄帆将小鼍龙王说过的话,都说给刘一勇等人听完之后,说道,“这么多年来,它们一直在找族人子息艰难的原因,但一无所获。” “直到十多年前,有个修士大能给它们卜算了一卦,告诉它们,是天地灵气稀薄,无法支撑强横的血脉,孕育出一降生,就实力强大的子嗣。” 这里面有两个重要的信息。 父母实力强横且血脉天赋惊人,它们的孩子就很可能会一降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 这就需要汲取更多的天地灵气。 如今的天地灵气,还没稀薄到完全无法支撑,任何一个这样的新生灵诞生。 但天道已然不许。 所以,孩子降生之时,血脉天赋强大的鼍龙一族,首当其冲的遭了秧。 鼍龙族自己对此,还是将信将疑。 可一直没有新的后裔出生,也使得族人们心中不安。 于是,它们想到了和别族联姻。 首选是人族。 因为人族是能和任何化形的妖族,诞育子嗣的族群。 其他不同得妖族之间,蕴养子嗣会有诸多不明的凶险。 而且妖族联姻,诞生的后辈,还是会有很大可能,天赋异禀。 天道不许呀,结果还是无法孕育而生。 这也是鼍龙一族,想要和人族联姻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借运。 借人族孕育子嗣,也借人族气运,延续血脉。 第664章 妖王狼渊向你发送了去草原的邀请 人族是现今这片大地之上,气运最昌盛的一族。 大貔貅妖王能看得出来的,鼍龙一族的最强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它们未必相信所谓的卦象,也并非没有别的手段,可以诞育下一代。 可是,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它们是不会那么做的。 毕竟,若是卦象为真,天道不许,那么逆天而行的结果,不仅是子嗣难以成功降生,鼍龙一族都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这种惩罚可能不是降下雷劫,如此鲜明地可以感知到的。 而多是会以潜移默化的形式,让它们还无法感知到端倪,就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出其不意,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等回过味来,可能整个鼍龙一族都剩不下几条大鳄鱼了。 甚至可能会,无声无息的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天道要算计,谁能挡得住? 于天道相争,你最好是个孤勇者。 否则,弱点太多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 鼍龙一族是强大,它们一族的强者,至今虽然还没有露过面,但陈玄帆他们从小鼍龙王身上推测,它的爷爷鼍龙王,在妖王级的大妖之中也能入强者之列。 除了鼍龙王之外,桃花源中的这一支鼍龙族还有数位族老。 年龄修为比鼍龙王还要高。 可它们非不得已,也不想,也不敢和天道相争。 活得越久,见的越多,就越明白,天道有多可怕。 天道没有意识,它的意志就是遵循维持天地不灭。 和它抗衡,就是违背天地意志。 上古有许多强者,强族,强国,天地灵兽,如今还剩下多少? 所以,即便是对卦象不怎么相信,但他们却还是慎重的考虑着,和人族的修士联姻。 以此作为族群蔓延子嗣,传承血脉的一条路。 若是其他的手段都不行,至少有一支血脉,可以借着人族的气运,存在下去。 这就是鼍龙族的真实想法。 小鼍龙王没有隐瞒陈玄帆,直白的相告,坦率之下,也能让大家都少一些顾虑。 只是甲字队的兄弟们,听完了之后,都是面面相觑。 这岂不是说,咱们只要答应,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吗? 还能有这好事儿? 怎么感觉有点玄乎呢? 可自己的孩子是条鼍龙,这…… “队正,伙长,我想问个事!”胡四抓了抓头,抬手问道。 “什么事?”刘一勇摆手道,“说!” “嘿嘿,队正,伙长,我就是想问问,那若是咱们人族和鼍龙族结合,生的孩子,是像人呢?还是像鼍龙呢?” 好问题。 陈玄帆也想知道。 他立刻把头转向了崔霁和霍山。 就指望这两位能给出个答案了。 “若是你们修为不到武道五品,那生出来的多半是一颗鼍龙蛋。”崔霁笑道,“破壳而出的,当然也就是一条小鼍龙崽子。” 妖族,若是父母不同种,血脉天赋也不同属,那么孕育的孩子,谁的血脉天赋更强悍,孩子就可能会更像谁。 但是这孩子身上更可能会出现一种极其危险的情况。 那就是诞生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血脉天赋。 这些血脉天赋,便会自然的在孩子体内,互相征伐。 若是没有一种血脉能强大,在孩子的肉身和神魂崩溃之前,将其它的血脉吞噬,那这个孩子就不能成功降生。 实际上,不同种的妖族强者结合,是很难孕育血脉的,更不要说成功生下来了。 就是有偶尔成功的,孩子也多半会是孱弱到难以想象,连风吹草动都经受不起。 几乎没有例外。 而同种不同属的妖族,所诞育的后代,就极少会出现后面的这种危险,而只以血脉强横的一方为主要血脉继承对象。 这时候的危险,就在于弱的一方如果是母亲,它是否能承受的住孕育孩子的消耗。 人族和妖族的结合,虽然是不同种也不同属,可只要是妖族一方是化形成功的大妖,那就是同种不同属的情形了。 生下的孩子,父母哪一方实力更强,就更像哪一方。 人族更强,那么无论妖族为何种族群,诞育的孩子都是人类婴儿的模样。 反之若是妖族更强,那当然就是妖族的模样。 但这其中会有个很有趣的情况,那就是孩子很可能会在很小就诞生灵智,然后突然变成人族的模样,又因为没有足够的妖力,而无法变回妖族的原形。 需要慢慢修炼,才能在人形和妖族原形之间随意化形。 这是因为人族的气运太盛了。 虽然这样出生的孩子,实力比妖族的同族弱小的多,修炼资质血脉天赋也都要差许多。可却能更早开智,更早的开始修炼。 开局也不算是太地狱。 武道五品的人族修士,对应妖族五品大妖,这刚好是和妖族结合,剩下人族孩子的最低界限。 也就是说,甲字队的兄弟们和鼍龙族的母鼍龙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很可能刚生出来,是一颗鼍龙蛋。 然后在长到能破壳的时候,出来一个婴儿。 不过,这个婴儿很可能会有一条鼍龙尾巴。 因为鼍龙一族在妖族中,也是血脉强横的一族。 “嘶~” “嚯!” 甲字队的兄弟们又互相看了看,有人退缩了,有人却变得跃跃欲试。 可下一瞬,又都冷静了下来。 时间太长。 要在桃花源中待三年到五年,而且还是在修为提升上去之后。 这不得十年八年的? 运气差一点,十几年都有可能。 到时候再出去,怕是物是人非了。 “要说,鼍龙族的女子,长相还是很美的。”史大俊冲着刘一勇嘿嘿的贱笑,“队正,你不考虑考虑?” “史大俊,你小子是挨揍没过瘾是不是?”刘一勇当即就是一个鞋底拍了过去,“要留下你留,我不拦着你。” 兄弟们都不想留下。 他们在大唐都有着不错的未来,何必要在这远离家人的桃花源里待着? 至于陈玄帆霍山崔霁他们就不用说了。 定然是不会留下的。 霍山甚至都没有在想这事,他想到的是:“天道不许一降生便有强悍天赋实力的后代被孕育,这条秘辛妖族恐怕早就知道了。” “山爷,你是说,妖族和蛮族的联姻?”崔霁马上就明白了他所指为何。 血脉强横的妖族,能在大唐境内秘境之中留下的,还不是最强的。 最强的族群,在妖族。 所以它们有所感知的会更早。 再联想到近千年来,妖族似乎都是在借着蛮族的手,对中原之地征伐。 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南北动乱。 “自上古以来,妖族的力量,似乎一直在被削弱。”崔霁说道。 而人族则是在不断变强。 霍山却缓缓摇了摇头,“不,被削弱的是所有修炼者。” 原来天道不是站在了人族一边,也不是偏爱人族,而是,在天地灵气在不断变得稀薄,它在有意的减少修士对灵气的消耗。 这个道理很简单。 后代一诞生,便有着强悍的血脉天赋,这意味着它只要活着,成长,就在消耗更多的灵气,而随着它的长大,消耗的灵气会越来越多。 可若是一出生便很孱弱,那初期所需的灵力就会很少,成长起来会更困难。 最后能修炼成大修士的,更是凤毛麟角。 巨大多数,都被筛选掉了。 而且,血脉强横的族群,往往寿元悠长。 人族生来没有任何修为,低阶修士对灵气的消耗极少,所以数量再多天道也不会管。 陈玄帆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所谓的天道宠儿,人道昌盛,不过是因为,天道觉得人族消耗灵气更少? “那,人族的大能修士呢?”他们不是一样在消耗天地灵气吗? 这个问题霍山等人无法回答,但有人能回答。 妖王狼渊来桃花源找陈玄帆。 邀请他去一趟草原。 第665章 人族武道二品低阶以上的修士,你听说过几个 几天后,小鼍龙王带着一个人来找陈玄帆。 这个人就是妖王狼渊。 “前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见到狼渊出现在这,陈玄帆有些愣了。 心道,这是来讨债? 然后在心里盘算下,似乎还没到还债的期限,于是,放松了下来,嬉笑着问道。 “一股来自草原的妖风。”狼渊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说完,直白地说出了,来这里找陈玄帆的原因。 “我要去草原一趟,陈伙长,你可要随我一同前去?” 不知道是不是看着陈玄帆的修为,又有了一个大境界的突破,他说话的口气都客气了一些。 “我?”陈玄帆眨了眨眼睛,“前辈,我去草原干什么呀?” 狼渊说话直接,他说话也很直截了当。 你要去草原就去你的呗,叫上我做甚? 我在这桃花源秘境里待着好好的,天天好吃好喝,闲的无聊就到处吃吃吃。 最近都开始吃螺丝蜗牛了。 跑草原去做什么? 要说去草原也行,吃到新鲜的好羊牛肉。 但是陈玄帆敢肯定,狼渊特意过来,肯定不是想请他去草原下馆子吃肉的。 草原?狼渊? 他记得定州的时候,好像听谁说,狼渊在修炼到妖王境界之后,曾经去过草原寻仇。 草原,有狼渊的仇人。 那他要去草原,总不会是去访友。 危险,危险。 还是不去了。 “陈玄帆,你们在桃花源也住了十几日了,那你知道鼍龙一族,已经许久没有子嗣降生了吗?”狼渊没有回答陈玄帆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问得陈玄帆一愣。 这么巧? 前几天他们才讨论过这事。 “刚知道。”陈玄帆点头道。 “鼍龙族提了是不是还提了,想和你们人族联姻之事?” “没错。” “你可从中明白了些什么?”狼渊接着问道。 “明白些什么?”陈玄帆开始装傻,套狼渊的话。 “明白天道不许这方天地之间,有太多的强者出现。”狼渊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他在套话,但这并不重要。 它既然来找陈玄帆了,就是来将之前答应,在他突破武道三品之后,要告诉他的话,说给他听的。 “你们这一队猎妖军之中,若是有聪明人,便不难从中看出这一点。你便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狼渊抬手,指尖一点,释放出了一缕气息。 但只一刹那,便挥袖子将气息笼罩拍散了。 一缕强悍的气息。 陈玄帆心中一凛,这绝对是高于妖王境界的气息。 那一指点来,让他感觉,自己躲不开! 不由咽了下口水,问道:“前辈,难道是二品妖圣?” “不,我仍然是妖王境界巅峰。”狼渊目光一闪,“因为我不敢突破到二品妖圣境界。” 什么? 什,什么? 不敢? 一个刚展露出强大气息的妖王,说了不敢两个字。 陈玄帆有些震惊的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还不等他震惊完,狼渊便又说出了更令他震惊的一句话。 “而整个妖族,已经是千年以来,都没有妖王晋升为妖圣了。” “卧槽!”陈玄帆吃惊的脱口而出。 震惊一方面是因为,这是我能听到的消息吗? 另外一方面,是震惊于,山爷和老崔的牛掰。 他们两个人,竟然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妖族,果然是出了问题。 狼渊的话说得简单,但其中却包含着很大的信息。 没有妖王晋升妖圣。 是不想吗? 是不能吗? 修士修练都是为了变强,而且妖族更是争强好胜。 也许有的妖王是不想,有的妖王是不能,但肯定有妖王想突破为妖圣,也有妖王能突破到妖圣。 可千年以来没有妖王晋升为妖圣,就说明,它们都失败了。 导致更多的妖王不敢晋升。 这意思不言而明——其中,有大凶险。 狼渊就是这些知道了隐情的妖王之一。 “前辈要去草原,是和此事有关?”陈玄帆了然的问道。 狼渊不会无缘无故的和自己说起,这有关妖族和它自己修为突破上,还算得上是一桩秘密的消息。 至少在之前,他就没听说过。 连霍山和崔霁等人都不知道,还是从鼍龙族的口中,听到了天地灵气稀薄,天道似乎对它们这些天赋血脉强横种族,有着一些算计,才从中推断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这些信息,应该还是仅限于一些强者才知道。 或者是存在于,能感应得到便有所察觉的大修士之间。 那狼渊告诉他,就显然是和这次的草原之行有关。 “没错。”狼渊点头,“狼族有一颗宝珠,唤作月华珠。” 这就是它这次去草原的目的。 月华珠在狼族中,原本算不上什么至宝。 只不过是一颗能吸纳月华,还有气血和妖力等力量的法器。 狼渊的家族不过是一个小型家族,能获得这颗宝珠,还是先祖立功,从狼王那得到的赏赐。 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有人发现了这颗宝珠,它可以护住神魂,汲取和压制躁动的气血妖力。 “当年我的家族被偷袭,便是因为族中要将此宝珠收回。” 狼渊冷声道,“它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要宝珠却不肯大大方方的讨要,竟然派人来抢。” 而且在抢到之后,对它们家进行灭门杀戮。 “不过这个仇,我已经亲手报了。当年下令的长老,做下此事的大妖,还有所有参与者,都被我亲手宰杀。” 狼渊淡淡的道,“所以此行,只是去抢回月华珠。” “前辈,为何之前报仇之时,不将宝珠抢回?” “因为,当时的我还不知道,月华珠的功效,原来对妖王境界巅峰的修士,如此重要。”狼渊道,“而且那时候,月华珠就在狼王手中了,我打不过它。” 言下之意是,现在打得过了? “那前辈自己去草原便是了,为何要叫上我?”陈玄帆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让你帮我去偷月华珠了。” “……” “这于你也有好处。”狼渊淡笑道,“陈伙长,你该不会以为,只有妖族妖王境界的修士,怕突破到妖圣吧?” “你们人族的修士,武道二品低阶以上的修士,你听说过几个?” “……” 第666章 陈玄帆,你老婆要被狼叼走了 “妖王境界突破到妖圣,有大凶险,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狼渊看着皱眉沉思,在脑子里寻找,听说过的武道二品修士的陈玄帆,道,“你难道以为,人族就能逃脱天道的束缚?” 他呵呵笑道:“什么天道宠儿,不过是人族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陈玄帆揉了揉鼻子。 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被狼渊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不爱听。 “妖族传闻,人族和天道一起算计了万族之妖。”狼渊没有管他,继续说道,“你猎妖军的妖字,是当如何讲的?” “人之外,皆为妖。”陈玄帆答道。 “人之外?这个人,你觉得是凡人,还是修士?”狼渊问了一个陈玄帆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嘶~”他被问得愣住了。 但隐隐的突然感觉有股凉意,从头顶钻入到了脚心。 接着狼渊说起了一个猜测。 在上古时期,天地灵气不知为何突然稀薄,人族为求生存,顺应天道,绝地天通。 让强大到能毁天灭地的,不得不离开。 此后,便是人族强盛的开始。 而妖族早在上古之前,便已经逐渐在衰弱。 于是,世间再没有了天生的强者。 留下的妖族中,便有些族群和人族亲近联姻,融入人族。 这是天道在潜移默化的,让万族和人族融为一体。 接着想要变强的修士们,都得从弱向强,一步步的修炼。 最终的目的,是让这世间,只剩下人族中的凡人。 其余万族之中,所有实力远超过凡人力量的生灵,都会逐渐的消失不见。 妖族化形,红尘练心。 大妖们变得越来越像人。 那天道就省去了一个个针对它们的麻烦。 只要用对付人族修士的办法,将它们慢慢的从天地之间抹去。 “若是这‘人之外’中的人,是指的凡人,而天道要灭妖。”狼渊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人族修士,该会如何?” “……啧。”陈玄帆暗道,那当然是一起干掉了。 “凡人,虽然数量众多,后代两三岁便可开智,可若要灵智大开,便需要长到十几岁。” 其中能修炼的万中无一,能有所成的,百万中能有一人。 而低阶修士的寿命,和凡人无异。 且最初修行,只需吃肉食即可。 可妖族若是汲取天地灵气开智修练,便至少有百年寿元。 显然还是都变成人族修士更好。 人族也没了修士,便是最好了。 “等天地之间最强的都是凡人,那天道还不是能轻易的便将其抹杀?” 狼渊道,“掀起几次大灾害,便可以了。” 陈玄帆心道,那可不一定。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也许为真,也许为假。”狼渊道,“虽然以眼前的情形看,者推测八九成为真,但事情不到眼前,暂且可以不管。” 在天地灵气还没稀薄到最坏的情况下,天道还在以这种水磨工夫,慢慢的抹去修士的存在。 而不是直接天降惊雷,将高阶修士全部劈死。 “可有一桩,与你我而言,却已经迫在眉睫。” 狼渊看向陈玄帆,说道。 “武道二品境界的修士,只有地阶在人间行走,中阶之上却不见人影,你可知为何?” “人族的练气士中,洞虚境界的修士几乎不在人前露面,所以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遇到了同样的劫难。” “但我早年与几位武道修士便认识,所以对武道二品境界修为的困境,有所了解。” “你可知,武道修练到二品超凡,是何境界?” 狼渊说到这,便念了四句话。 神是性兮气是命,神不外驰气自定。 本来二物互相亲,失却将何为把柄。” “武道二品修士和我妖族妖王,遇到的是同样的麻烦。”他念完之后便接着说道,“而这世间行走的,都是假的武道二品。” 突破到了武道二品,但却未到将勾连灵气入体的超凡境界。 因为武道修士和妖族一样,不修阳神。 三魂七魄分散在肉体之内,神魂和肉身本就是一体。灵气入肉身,要么暴走成为尸魔,要么就神魂强行离体,身体被封存。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真正的武道二品的原因。 所以狼渊说他们都是假的武道二品而已。 “你如今已经突破到武道三品,这也是你未来要面对之事。”狼渊道,“随我去草原,偷到月华珠,到时候我可借与你一用。” “另外,你的未婚妻可是叫做万彤儿吗?” “顺便,你还可以救她一救。免得她被狼叼走了。” “……???” 第667章 火速赶往,媳妇我来救你了! 草原狼族和蛮族一直关系亲近。 而草原上的蛮族,并非是所有的部族都和大唐是敌对的关系。 靠的更近的一些小部落,都是些专业的墙头草。 在人族和妖族之间,摇摆不定。 有些甚至都是百年老字号了。 大唐立国之后,看着逐渐的强盛了起来,就十分熟练的贴了上来,俯首纳贡称臣。 等最大的一只蛮族部落也被大唐打败,边境之上周边的部落,更是都依附了过来。 而离着边境再远一点的就是亦敌亦友,处于没有彻底扯破脸皮,大打出手的局面。 这些小部族中最大的部落,还和大唐有联姻的关心。 在大唐弱小的时候,为了取得蛮族的兵马,拉拢分化他们,还曾将宗室女,封为公主嫁过去。 当然,强盛之后,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一个遍。 不听话的就胖揍,打到服为止。 听话的就给点好处,让他们跟着再去打别人。 离着中原王朝近的部族小国,对这种套路都很熟悉了。 很熟练的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低头有肉吃。 该呲牙的时候呲牙,挨揍了再低头。 小国之地,何谈尊严? 何况,中原王朝都是敞亮人,不会把人往死里欺负。 把人头砍下来,用头颅当尿罐子的事,他们是不做的。 大家低头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大唐的长安离着这些地方也太远,管理起来麻烦得很。 把头领都打死了将土地百姓收拢,谁来治理? 治理不好了还有乱子。 于是就杀了首领和不听话的修士,换个听话的上来。 由于离得远,也没有多少的好处,大唐对占领这些地方,没有太大的兴趣。 可是有些蛮族部落,在妖族的扶持下,稍微强大一点,就想来摸一把中原王朝的虎腚。 然后被老虎拍死。 可再等他们养出一个大点的部族,就又他娘的来了! 烦死个人! 大唐的将帅也烦了,直接下了重手。 都护府顶着,只要有大部族要吞并小部族以壮大自身,就上去给它拍散了。 先下手为强。 在唐军恐怖的战力威慑下,草原首领纷纷主动请求唐朝直接在漠北设置郡县,并派出地方官令。 直接成为了唐朝户口启民。 从此漠南成为郡县,漠北俯首称臣。 半个世纪以来,大漠南北大小部落的酋长只能低头在唐朝的旗帜下。 奉命出兵,为大唐开疆拓土而战。 女帝时期,大唐内部上层出现纷争,狼族趁机将扶持的蛮族又引回了漠北。 如今大漠蛮族最强大的白狼部落,以狼为图腾,供奉狼神。 以狼神的后代自居。 族中许多强者,都是蛮族和狼妖的后代。 但其中也有一些是蛮族和大唐人族的血脉。 而表面上的白狼部,还在向大唐称臣纳贡。 他们的贵族,小部落的首领,也有一些是娶得唐朝的宗女。 然而这些宗女,都并非是李唐的直系血脉。 旁支之女,甚至是罪人之女,封一个县主,就嫁了过去。 这些女子没有任何的修炼资质,有些根本无法诞育蛮族的子嗣。 真正李唐出身的县主郡主公主,几乎一位都没有。 咋地? 就你李家的女儿是女儿,别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公主的名头都给了,却不肯真的送一个公主过来! 瞧不起谁呢? 而大唐这边摆明了就是一副,就是瞧不起你们。 真的公主假的公主,都是大唐的公主。 你给咱好好的养着。 出了事,看见咱这大巴掌了吗? 说打你就打你! 其实主要是因为嫁真公主,皇帝不但得给丰厚的嫁妆,而且是亲闺女容易有感情。 大臣们害怕皇帝陛下万一偏心,把这些蛮族养的肥了。 她们嫁过去是为了占一个名分。 是一种两国邦交的标志。 这些女子的命,就是和平存在的象征。 可是,蛮族不死心。 白狼部的狼王子穹崖,不知道发了什么病,非要娶一个真正的李唐王室之女为妻。 于是在昨天晌午,引诱嘉阳郡主赴宴,将其软禁在了王子山下的银月湖边。 而万彤儿,就是跟随在嘉阳郡主身边的十六个女护卫之一。 穹崖为何会软禁嘉阳郡主,狼渊还不得而知。 他得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何况,狼渊也并不关心大唐的一个郡主和白狼部之间的事情。 他的目标是拿回月华宝珠。 “穹崖在银月湖畔设下擂台,邀战天下英豪。放出豪言,要让大唐郡主看到草原男儿的武勇,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草原,嫁给他为妻。” 实际上,就是威胁。 “擂台会摆上十天。” 若是十天之内,一直没有大唐的强者出现,打败他们所有的勇士,大唐的嘉阳郡主就必须得嫁给穹崖。 狼渊要让陈玄帆去,就是让他去打擂。 最好是将穹崖打倒,逼迫狼王出现救人。 他好趁机去取回宝珠。 狼王和大巫师同时都在的话,他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这两人,且全身而退。 …… “……前辈,以后可以直接先说重点!” 陈玄帆听得差点都要直接拔刀了。 什么玩意武道二品是真是假,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我他娘才刚刚武道三品而已! 而且,我有着六个内府童子,只要我愿意,把气血都分出去,至少三五年内都不用担心压制不住,会要突破境界到武道二品!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要不是火烧屁股的麻烦,总有机会找到办法解决! 再说了,武道修士的麻烦在于他们不修阳神。 可我他娘是练气武道双修! 武道二品是将血气所化真元劲力和灵力相融,神魂与身躯彻底融为一体。 以此破开虚空。 但灵气入体,会引动心魔。 导致修士走火入魔。 陈玄帆到时候肯定也要面临心魔的考验,可他有阳神法身护体,只要心神沉静,不会像武道修士一般,直接本心失手。 狼渊也是清除这一点,知道他不一定用的上月华珠! 所以才来找他一起去草原,偷盗月华珠。 否则,难道一个实力强悍的妖王,还能找不到伙伴吗? 打的就是陈玄帆用不上,它就能独占的主意! 老谋深算! 老奸巨猾! 那你直接告诉我,我媳妇有危险,我不早就答应了吗? 扯什么妖族没有妖圣? 人族又是万族二五仔,现在又被天道算计了什么的,他娘的,能当二五仔还成功了,也是老祖宗们有能耐! 多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根本用不着! 陈玄帆转身就走,要去找刘一勇告假。 他要千里奔袭去救未婚妻! “……唔,如此说来,倒是我失策了。”狼渊甩袖子跟了上去,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面有惭色道,“我没想到,陈伙长还是个情种。” “……” “还想着若是你听了还是不肯去,便将草原狼族蓄养的一种灵种大角羊,十分美味,也告知于你,引你前去。” “……” “毕竟,你和万小姐只是有婚约,并未成亲。再者,就算成了亲,也可以将其置之不理。” “……” “你们人族不是常说,大丈夫何患无妻的吗?妻子如衣服,弃之如敝履,何况还不是……” “……前辈!”陈玄帆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位狼王,“你对人族的了解,尤其是男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都是为了妻儿老小才拼命搏杀的!别拿那些败类,就以偏概全了!” “败类?”狼渊挑眉,故意似的道,“汉刘……” “前辈!”陈玄帆猛然提速道,“你暂且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娘的,再说下去,杀妻做菜的典故都要出来了! 第668章 如今所求,就是有位大唐的勇士,为她们而来 夜晚。 王子山下,银月湖畔。 一座豪华帐篷里面,身穿素白法衣的嘉阳郡主,正在望着外面的月亮出神。 白皙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水润的眼眸之中也都是淡然和冷漠。 “郡主,该安歇了。” 贴身侍女站在了她的身后,轻声唤道。 “郡主,你别太担心了,都护府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 “救?为何要来救咱们?” 嘉阳郡主仰头望着月亮,淡淡的开口道,“咱们不是在白狼部的银月湖做客吗?做客怎么会有危险呢?没有危险,又何来救人一说?” 月光洒在她的修长的脖颈上,仿佛是冰冷的刀光。 她突然笑道:“彤儿,你说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引颈就戮的囚犯?” “郡主,是我等修为实力太弱,才让郡主被困在了这里。”万彤儿露出了愧疚之色,抱拳道。 嘉阳郡主有武道四品初阶的修为实力。 同时,也是一位精通术法的练气修士。 她要走,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 然而跟随在她身边的,他们这些护卫,却拖了后腿。 万彤儿并不是一早就跟随在嘉阳郡主身边的,所以她并不知道,郡主为何会带着一群修为还不如她的扈从。 但就是因为这些扈从的存在,让郡主不能独自离开。 白狼部落的王子穹崖,以她们的性命相威胁,才令郡主不得不答应,留在这里。 答应若是摆下勇士擂台之后,十天之内没有大唐强者出现,将他们所有的勇士都打败,就得心甘情愿地下嫁于他。 “彤儿,你想岔了。”嘉阳郡主负手而立,扯起了嘴角,嗤笑道,“不是你们连累了我,是我连累了你们。” 她微微侧身,看了眼身后面色不安的女修们,叹息道,“你们以为,我为何会答应那穹崖?” “因为不答应,就连这十日的宽限之期,也没有了。” 万彤儿她们不明白,嘉阳郡主却在穹崖带着三个,武道三品的蛮族修士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因为来的不仅是三个蛮族修士,在暗处还有两位狼族四品巅峰的大妖。 它们没有躲在暗处没有直接出现,就意味着它们有别的事情要做。 那会是什么呢? 十有八九是在她拒绝之后,动手将她们所有人都掳走。 而除了她之外,其余的人生死难料。 既然走不脱了,何必再让无辜之人受累? 这些扈从都是她临时从军中招募而来,未曾受过她的恩义,所以她们不必为她赴死。 嘉阳郡主身在北境边疆多年,对草原上的蛮族很了解。 她几乎立刻就猜到了,王子穹崖这么做的面对。 然后,她在接受求娶和果断拒绝之间,选择了前者,但也提出了一个建议。 穹崖要的是一个李唐皇室血脉的妻子,这是因为他不是白狼部唯一的王子。 他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妻子,为他在夺得王位之事上添加一份助力。 既然如此,嘉阳郡主就拿捏住了他的弱点。 以此建议他摆下了草原勇者擂台。 承诺若是十日之内,没有任何人将他们白狼部的勇士全部打败,她就答应穹崖的求娶。 一个李唐皇室血脉的妻子,而且是堂堂正正迎来的,这难道不比强娶要好听吗? 而且还能获得大唐这边更多人的好感,成为一时的佳话。 也会让草原的蛮族们,都见识到他的勇武。 如此一来,还有谁会不认为,穹崖就是白狼部最名正言顺的君主? 她甚至建议穹崖,可以让任何不服气他的勇士都上擂台,然后将其打败。 白狼王总不会选一个穹崖的手下败将当首领,也不选他吧? 嘉阳郡主成功了。 成功拖延了十日。 可惜呀,这十日,已经过去了两天,就剩下八天了。 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把握,一定会有人来救。 “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嘉阳郡主哼笑道。 临死也要挣扎一下! “郡主,王府和都护府,难道不会派人来吗?”万彤儿被嘉阳郡主的话,惊了一跳。 郡主为何会这么悲观? “他们不会来的。”嘉阳郡主轻飘飘地道,“他们怎么会来呢?” “大唐还会怕了白狼部不成?”一位剑眉上挑的女修士,不由得说道。 语气中带了一些诘问的冒犯。 因为郡主的话,让她以为是在看不起大唐。 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对一位郡主说话,便立刻躬身道:“属下冒犯郡主,请郡主降罪!” 但嘉阳郡主并未责备她,而是摆手道:“你何罪之有?你只是不知道其中干系罢了。” “这和大唐无关。” 若是大唐的皇帝陛下要舍弃她们,她也不必设下这么一个拖延之计。 徒劳无功。 “我所言之意,是我落到这般田地,少不了我的好父亲好哥哥,还有那位继母的好算计。” 嘉阳郡主不想身边的侍从们,对那不可能出现的救星,报太大的希望。 索性将话说了个明白。 “都护府的人,也是不会来的。” “大都护年事已高,身边的副将也各司其职。如今是他那位心腹爱将李煦将军主事。” “而这位李将军的侄儿曾向父王求娶于我,被我拒绝了。” 不是婉拒。 她把那位小将军约出来,比了一场。 没留手。 大枪虽然没在对方身上留下几个窟窿眼,但她将对方打断了腿。 因为,那家伙到处跟人说看到了她洗澡,想以此逼着她嫁给他。 “下作东西!” 如今的嘉阳郡主很后悔,若是知道有今天,她非得把那家伙身上的第三条腿也打断! “郡主,都护府不会任由白狼部的这些人,欺辱咱们的!”万彤儿还是觉得,一个小将军左右不了大唐的都护府。 一个白狼部,也欺负不了她们的郡主! “彤儿,你还是没明白。”嘉阳郡主苦笑道,“我方才已经说了,咱们何曾被人欺辱了?” 答应擂台强者的求娶,是她应许了的。 一诺千金,美人勇士,这怎么能叫欺辱呢? 可她在那种情况下能不答应吗? 比武的勇士擂台已经摆下。 如今所求的,就是偌大的大唐,十日之内,能有一位勇士为她们,为大唐的脸面奔波而来。 救下她们了。 第669章 此时,一位来自大唐的勇士,他已经到了草原 嘉阳郡主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别无选择 被穹崖带着人拦住了去路,表达了强娶的意思之后,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不答应,就是身边人死伤惨重。 她自己将会被强行掳走回部落。 然后便是被穹崖生米煮成熟饭。 然后白狼部的狼主会装作不知道底细,刚发现儿子所为的样子,大怒一场,然后装模作样地向大唐认错。 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唐的皇帝陛下定然震怒,说不定会派兵来战。 因为白狼部的行为,伤了大唐的尊严。 郡主和亲和被强抢,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会被大唐视为侮辱。 侮辱,需要敌人的鲜血来洗刷。 大唐尚且强盛,就算是有朝一日没落,也不会任由旁人骑在脖子上羞辱。 自太宗从蛮族手上不断赎回族人,胆敢在大唐劫掠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这也是一种威慑。 不然都跑来抢公主郡主县主,那不就成了笑话? 大唐是不会任由别人欺侮郡主的。 万彤儿和那位女修士,都坚信着这一点。 嘉阳郡主当然也知道,可是呀,她更知道,会亲手将她推入火坑的是谁。 那个人又会怎么去做。 陛下震怒之下,就要刀兵相向。 而这时候,她的那位精于算计的好父亲,便会出来痛哭一场,说些虽然他心疼女儿,但陛下为她一小女大动干戈,靡费国库,军卒伤残,实在不值得。 接着装作为了大义,他自愿将女儿忍痛送来和亲。 促成大唐和白狼部落的两家联姻。 都护府的内人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白狼部有狼妖扶持,不是很安分。 嘉阳郡主嫁过去,只要郡主不死,他就可以说北境平安无事。 少了多少的麻烦? 朝中说不定还要嘉奖于他。 白狼部为首的蛮族,一直想要李唐宗室女,最好是公主。 没有公主,一个郡主也是好的。 得偿所愿了,还不得安分一些时候? 主动提用李唐宗室女联姻,那是活够了,公主郡主们能将他们撕碎了。 疼爱女儿的王爷郡王也会出手。 可疏忽大意之后,再扼腕痛心地顺水推舟,板子就打不到他们身上了。 皆大欢喜。 嘉阳郡主的父亲老王爷,在献出女儿之后,在大唐那里就是为了大唐牺牲良多的功臣,能为儿子捞取极大的好处。 说不定能为疼爱的继子,谋一个爵位。 而她那没用的兄长,也会因此被陛下赦免之前的旧账,顺利的继承王爵。 无论皇帝陛下心里怎么想,会不会看穿他们的计谋,不齿他们的为人,都不得不给予这样的厚待。 都护府更是会从中得利。 穹崖会因为和大唐联姻,而得到他的白狼部首领的位置。 毕竟这会提高白狼部在狼族那里的地位。 大唐和妖族是敌人,是势均力敌的,甚至是更强的敌人。 所以,娶到了大唐皇室宗女的穹崖,在妖族的地位自然也会更高。 很合理。 而这其中,唯一被舍弃的,只有一个嘉阳郡主而已。 “在父王的口中,我可能还会是一个,不懂得轻重,不知好歹,将自己送上门来的蠢笨女流。” 将她的下场,归咎到她自己的身上,才能让所有人都感觉是她咎由自取。 不是什么别的原因。 从而将王府摘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就不显得那么龌龊肮脏了。 嘉阳郡主厉害的可不只是修为,还有她的聪慧。 在北境草原这里,她是朱雀军的智囊之一。 这本就是算计好的,一环扣一环,环环不落。 她身边原本的扈从和武道四品巅峰的两位供奉,恰好在来漠北之前,都出了事。 一伙刺客,刺杀了她的嫂子和母亲。 为了保护她们,父王以她修为在身,不会遇到危险为由,将她的扈从和供奉,调去了两人身边。 无人护卫的嘉阳郡主,本不该出城。 这一趟,她却是不得不来。 因为她的小姨母还有那些和亲的大唐女子,还有她们所生的孩子,都被白狼部‘请’到了银月湖。 然后以他们的名义,邀请她来赴宴。 她不来,向她发出邀请的这些人,会受到责难。 有一些甚至会被杀死。 明知是陷阱,但不得不踏进来。 嘉阳郡主唯一没预料到的,是白狼部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用强。 这让她很被动。 在对这件事情里面的所有人的品性,都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她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推断的八九不离十。 并迅速地进行自救。 只是自救能否成功,就看天意了。 而此时,一位来自大唐的勇士,他已经到了草原。 由于找不到入口来见未婚妻,所以他准备明天登台打擂。 先揍几个人,出出气! 第670章 这次的熟人,他娘的有点多! 嘉阳郡主所在的帐篷,在银月湖畔的中间。 银月湖的形状,是弯弯的半圆形。 在阳光和月色之下,都是波光粼粼的,犹如同一轮弯月一般。 也是因此得名。 而这一汪湖水,此时便是一个困阵。 将嘉阳郡主所在的帐篷,围绕着圈在了中间。 白狼部设下的勇士擂台,就摆在嘉阳郡主所在的帐篷对面。 和他们隔着银月湖最宽阔的地方,相对而望。 想要过去,就得跨越这银月湖。 可无论是从天空还是湖上,都势必会被白狼部落的人察觉到。 惊动了他们又没有把握把人救走,只会打草惊蛇,让穹崖等人加强戒备。 不仅此后再要过去会很困难,还有可能被人下手赶走。 这就导致,坐着大唐驿站快递而来的陈玄帆,没办法立刻去见到万彤儿。 “如果带着大青来就好了,说不定能偷偷游过去。”陈玄帆忍不住的嘟囔道。 他这回是孤身而来。 比关二哥还勇。 二哥千里走单骑,至少还有胯下一匹赤兔马驮着。 陈伙长就不一样,他是坐着小鬼开门的画卷而来。 身边就带着一幅画,铃铛里正在修炼的熊正正,还有进了草原,便隐藏在暗处的妖王狼渊。 要是狼渊是坐骑的…… “咳咳!”算了算了,想到骑在对方肩头,也是很怪异了。 人家都是儿子骑在父亲肩膀上,不合适。 刘一勇霍山崔霁他们都留在了桃花源,兄弟们这次都没跟着过来。 一是因为,毕竟是答应了人家大鳄鱼,得个人当长工干活赚钱的。 得有契约精神。 再有就是,来的人太多了,目标太大不好藏。 一个不好,就会变成战争。 一整队的猎妖军的军卒们,出现在大漠的蛮族人部落面前,这和宣战也差不多了。 而且,安北都护府和安西都护府下辖的北庭都护府,都在盯着大漠。 相州饕餮军丙字营甲字队,出现在了他们的地盘上,不等蛮族这边有反应,长安城就得先来旨意。 牵扯太大了。 而且也没有必要。 白狼部落就算有妖族的支持,也不敢和大唐撕破脸面。 狼渊虽然不知道嘉阳郡主被困的细节,但只是从郡主被困在了银月湖,白狼部摆下了勇士擂台这两点,老崔和山爷就做出了一些判断。 想要把人救出来,其实不难。 只要陈玄帆以大唐之人的身份站在擂台上,再打败白狼部所有出战的勇士,独霸擂台成为擂主。 白狼部的算计就算落空了。 脸掉在地上,碎地捡都捡不起来。 而此时,陈玄帆就会成为大唐的英雄。 他是为了求娶嘉阳郡主登台,可当他打败了白狼部的修士,成了最强者,踩着白狼部的脸,就成了大唐抗击外敌的功臣。 大唐是不会让英雄寒心的,也没有理由让功臣寒心。 无论内部有什么样的算计,都必须出面保住陈玄帆。 当然,也就会趁机将嘉阳郡主等人带回来。 至于之后的麻烦,无非是万一嘉阳郡主要嫁给陈伙长,该怎么办的问题。 这很好解决。 陈玄帆登擂台的时候,肯定不会报上自己的真实身份。 猎妖军军卒没有军令,到处的乱窜,可是要被治罪的。 所以,只需矢口否认,不就行了吗? 这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没见过,那一定是你见识太少。 这当然是一种情况。 若是陈玄帆很倒霉,遇上了更强者,又该怎么办? 那也不用怕。 只要逮住穹崖挑战,将他打到濒死即可。 王子穹崖的修为只有四品,而且是动用了非常手段,强行提升到的四品。 实际上境界不稳,最多有五品高阶的战力。 陈玄帆现在打他,和大人打小孩儿差不多。 别忘了还有一个妖王狼渊,惦记着月华珠。 到时候,无论白狼族的月华珠有没有被盗,但这么重要的宝贝被人觊觎,狼王和大巫师被人突袭,白狼部肯定会大乱一场。 无暇他顾。 也会疏于对不那么重要的嘉阳郡主的看管。 陈玄帆要做的就是把握机会,把人带出来。 有恶鬼开门的画卷在,这也不难做到。 刘一勇霍山崔霁等人,将事情分析了一遍之后,觉得陈玄帆此行,应该没有多少危险。 以他的修为足以应付,便没有要跟着一起过来。 他们来了反而是拖累。 不如放陈伙长一人,来草原上自由地发挥。 在这里闯祸没事,反正祸害的都是蛮族。 干得好的话,还能蹭点军功。 大唐现在对蛮族是占上风的,不怕你去挑事。 以陈玄帆的修为实力,逃跑到都护府里一躲,保管一点事都没有。 当然,刘一勇郑重地告诫了他,自由发挥可以,但是闯祸的时候,最好是想想自己的志向。 你可是要当苟道尊者的人,篓子捅得太大了,小心把自己埋里面。 话又说回来,陈玄帆真要捅出一个,能把他自己埋进去的篓子来,所有兄弟跟着也是无济于事。 也就是能主打一种陪葬式的陪伴了。 大家都到阴曹地府吃阎王爷的饭去。 不知道阎王爷管不管饭。 于是,陈玄帆一个人单枪匹……匹狼的,就出现在了草原上。 关键那驾驭着遁法比他早出发半日,在丝绸之路上,接到了他乘坐的驿站包裹,将他放出来的妖王狼渊,还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的血脉神通和控风之术有关,从云梦泽到草原,比大唐驿站的五鬼搬运接力也不慢多少。 藏匿身形的手段更是十分了得。 陈玄帆忍不住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坑他。 但是一想到铃铛里的五块下品灵石,他就又踏实了。 这三块灵石是狼渊付出的报酬。 实在不行,用着五块灵石,他能坐城中的传送阵跑。 大漠南北名义上还是大唐的地界,有几个大城里面,还是有传送阵的。 五块灵石足够跑出大漠了。 拿灵石让陈玄帆来这一趟,看来狼渊这次对月华珠真的是势在必得。 妖王应该没说假话,真的快要压制不住身上的修为了。 陈玄帆背着手站在银月湖边,眉头微皱。 就是他娘的要跑路,也得把彤儿带上呀。 不然他干嘛来了? 至于嘉阳郡主,这个,能救咱就救,救不了的话,咱也没办法。 听说这郡主修为不低,到时候看看她自己能不能跑掉吧。 边疆之上,大家都是军士,谁的命不是命? 陈玄帆当然先顾着自家人。 傍晚到了之后,他也打听了一些消息。 嘉阳郡主是个厉害的角色。 也有担当,就是命惨了点。 “哎,都不容易呀!” “别叹气了,不吉利。”狼渊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幽幽的道,“别惦记你媳妇了,明天你就能见到了。” “……前辈,你这话说的,谁的媳妇谁不惦记?我惦记自家媳妇,我又没惦记人家的。”陈玄帆呵呵一笑,心道,你一个狼王竟然还怕不吉利? 啧,心乱了呀! 不过明天就能见到了,是什么意思? “每日擂台开塞,嘉阳郡主都会带人在帐篷前观战,你那位未婚妻也会跟随,到时候自然就能见到了。”狼渊特意点名了未婚妻三个字。 别媳妇媳妇的,你还没娶到人家呢! “……呵。”陈玄帆听出来了,但不予计较。 他大度得很。 一个没有妻子的孤狼,和单身狗有什么区别? 单身狗,啧,好可怜。 …… 翌日,太阳从天边跃起。 霞光万道。 勇士擂台开始登基报名。 陈玄帆来晚了一步,于是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正在无聊等待之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神识扫过去,马上就认出了是谁。 好家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而且这次的熟人,他娘的有点多! 第671章 厨子?你如何证明自己是个厨子? 另外一排的队伍里,离着陈玄帆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稍一辨认就认出了,那戴着斗笠遮住光头的,是佛子。 他身后穿着一身锦衣打扮的好似富家少爷的,是道子。 就是陈玄帆在邙山和长安都见过的那两位佛子和道子。 他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除了这两位之外,另外的一伙熟人,更让他哭笑不得。 好家伙,花楠星和张承嗣! 这两个人没排队,而是在一边看热闹。 见陈玄帆望过去,花楠星还对他点了点头。 显然是认出了他。 张承嗣的反应是有些狐疑,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陈玄帆是谁。 有些激动的就要跑过来,但被花楠星拽住了胳膊拦住了。 陈玄帆也对他们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就当不认识。 花楠星身边的两位,看着也有些熟悉。 只是他们那和草原蛮族可以一较高下的身材,让陈玄帆有些迟疑。 虽然实力只有武道六品,但这两位的身高的超过两米多了。 身上的气血之力惊人的旺盛。 如果见过,应该不会不记得。 可是气息,又的确是熟悉的。 陈玄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才恍然大悟。 卧龙凤雏! 一出山就克死了一位邪教高层,差点把他们师父一块克死的两个活宝师兄弟! 后来被花楠星收在了身边当仆从。 这家伙看样子命很硬。 竟然没事。 陈玄帆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便在弄清楚几人的身份后,便收回了目光和神识。 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伙人所来的目的。 佛子和道子都是孤身而来,还都做了一番乔装打扮,显然是也不想暴露身份。 那就不是为了争夺气运了。 难道是跟自己一样,来救人的? 或者是和嘉阳郡主,有些牵连? 这他不得而知。 但这两位的立场,绝对没有问题。 在这草原蛮族中,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大家都是站在大唐一边的。 如果遇到麻烦,说不定还能互相帮一把。 这两人的品行节操,在陈玄帆看来,也值得信赖。 在长安城妖鬼坊之事的表现上,能将寻觅开明兽的赏赐置之不顾,为悲惨之人诵经祈福。 说明他们是有底线的人。 和这样的人交往,他们未必会有对你有多好,但绝对不会太差。 花楠星,就有些难说了。 这家伙身份很可疑。 而且他明知道,陈玄帆他们在怀疑他的身份,却从来没有一点自证清白的意思。 甚至大大方方地带着曾经被抓过的邪教之徒,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古怪得很。 可他没做过恶事,也没有对甲字队不利。 所以陈玄帆也没有当他是过敌人。 只是这人太神秘,他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奇怪。 在天赋神通之下,陈玄帆终于发现了花楠星身上一点和常人不同的地方。 他的神魂气息,不太一样。 可是不一样在哪里,也很难清楚地描述出来。 “那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何而来呢?”陈玄帆纳闷。 不排队,那就是不参加白狼部的擂台赛了。 还带着一个身上没有修为的张……嗯? 张承嗣身上的气息波动是? 练气士的气息! 这家伙竟然练气养神境了! 难道,是真的撞上了仙缘? 张承嗣能有这么好的运道? 还是,花楠星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这些都不得而知。 他们这一行四人的目的,陈玄帆一时间没有任何的头绪。 但是既然没有遮掩身形,甚至没像他和道子还有佛子几人这样,多多少少的做一些伪装,而是以本来面目出现,看起来倒很像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跑那么远来看热闹? 陈玄帆有些不相信。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黑教想要在北境草原上搞事,有都护府的强者盯着。 如果他们是要对草原蛮族人下手,那更是不关他的事了。 敌人和敌人对上,他不趁机踩两脚都算厚道人了。 陈玄帆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救万彤儿,其他的事情,能不掺和,咱就不掺和了。 先把老婆救走了是正经事。 除了这两伙人之外,陈玄帆还在擂台周围,看到了一伙妖族。 其中有虎妖。 勇士擂台搭建起来之后,陆续来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大唐的人,也有妖族的人。 有些甚至还没有完全化形,跟着族里的人过来玩。 人一多了,就容易起冲突。 何况是两个本就有敌意的族群。 所以有规矩的擂台上,打擂的人还没登记完上去,擂台下面已经打了好几场了。 不过由于大家很克制,没有动用修为而是只靠蛮力互殴。 和甲字队平时切磋相似。 所以最多就是皮青脸肿,暂时还没有出现伤亡。 武道修士和妖族都是皮糙肉厚的家伙,不动用兵器和修为的前提下,轻易的想要出现死亡也不容易。 于是,竟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和谐。 尤其是有些大唐的男修和妖族美艳妩媚的女妖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大唐女修和男妖身上,虽然比例要少一些。 这大概是因为能出现在这里的女修,本身就比较大胆无畏。 陈玄帆的天赋神通让他窥见了许多,本无意窥伺的小秘密。 有些还颇为狗血。 北境草原上,白狼部落这奔放的蛮族之地,大家都肆无忌惮了不少。 虽然没有抱着啃的,但是勾勾搭搭的黏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气氛对幼崽来说,不是很友好。 所以其中一个非常威武的大汉,就用一只大手将怀里抱着的虎崽盖住了。 不让它看到不该看的。 然后一脚踹走了眼前的一个家伙的屁股上,暴躁的骂道:“狗日的滚一边去!大早上就发情?脏了我殿下的眼,吃了你信不信!” 大汉是四品巅峰的修为,被他踹了一个跟头的家伙,一个屁都没敢放,灰溜溜的跑走了。 陈玄帆正看着有意思呢,那大汉怀里的虎崽子,他见过。 储物袋里的听风和猫小花已经不玩了的毛绒球,就是从这虎崽儿手上抢来的。 当然,本来也不算多熟悉,现在也不适合相见。 所以他很快就把头转了过来。 队伍的人数不是太多,登记的信息也很简单,所以很快就到他了。 “叫什么?哪里人,是什么身份?”登记的人头也不抬的问道。 “我叫郭万贯,大唐人。至于什么身份……”陈玄帆皱眉,这问题他没想到,但没事,不耽误,他很自信的答道,“我是个厨子。” “……厨子?”那人这次抬头,打量了一下陈玄帆,皱眉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是个厨子?” 第672章 我怎么证明?我在这擂台上当场给你炒个糖色 什么我怎么证明自己是个厨子? 陈玄帆愣了呀! 他想过,对方会问他的名字,所以提前就想好了名字。 在跟张采薇姓还是跟万彤儿姓之间,他准备给汾阳王郭叔一个面子,跟他姓。 主要是郭这个姓氏,比较好起名字。 张是大姓,重名的太多了,以陈玄帆的能耐,想起个响亮的名字,很难。 万这个姓,太偏了。 想起个能听的都难! 他娘的,人就是这么奇怪。 本身来打擂就是要不引人瞩目为好,毕竟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之后将不会再出现。 可陈玄帆就是觉得,虽然是用完就扔的马甲,不是多么如雷贯耳,也得是有些意思才行。 所以他决定姓郭。 想了几个名字,比如刚呀,达呀,都不太喜欢。 后来想了一个郭子仪,也给否了,不吉利。 妖王狼渊都在乎吉不吉利了,他也得在乎一二。 然后在他灵感爆发,想到了一个郭万贯。 这个很符合大唐人起名的习惯,念得快了又容易嘴瓢的名字。 很好,非常好,就这个了! 至于来自哪里? 这一点也不用隐瞒。 来打擂的大唐修士不少。 而且一天比一天多。 大唐不缺热血男儿。只是来的人实力都不强,这几天都被打得很凄惨。 蛮族下手毫不留情。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在不断地赶来。 陈玄帆在其中不显得多特殊。 而且他的实力比绝大多数人都高,又用灵气稍微遮掩了一下,别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的真实修为。 不用担心说是大唐来人,会被拒绝登擂台。 现在的穹崖已经被前面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恨不得越多的大唐修士登台越好。 这样他就够能打死打伤更多的大唐之人了。 陈玄帆事先想好了这些,觉得不会有问题。 勇士擂台这之前的登记,看上去就是走个过场。 数十丈的大擂台被白狼部,设下了一个防御阵。 非常简陋脆弱的防御阵,主要的目的是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说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袭。 所有的观看者都在防御阵之外。 只有登记之后的修士们,可以领到一个木牌。 拿着木牌从防御阵的门,进入大擂台区域内。 进去之后就可以登台打擂了。 所以在陈玄帆想来,这么一个过场,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他。 可是没想到呀,他竟然想错了。 别说他没有江湖经验思虑不周,看看随着这登记的人说出那句,你如何证明的时候,身后队伍里面排队的,和拿着木牌没走远的,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脸上带着,没听说有这一条呀的表情。 问问是干什么的就算了,怎么还让人证明呢? 这个登记身份的中年人,身上没有修为波动,也没怎么写字。 陈玄帆扫了一眼他的面前的书册,好家伙,就写了几个名字。 有些根本就是只问,不写。 就他娘是在装样子! 写了的一些字还一半是错的! 他娘的! 你我皆是文盲,文盲何必为难文盲? 呸! 你一个字都认不全的,竟然搞文人相轻那一套? 叛徒! 走狗! 而且看上去还是个大唐人。 唐奸! 你不是要证明吗? 我凭什么给你证明! 我就不! 陈玄帆把眉毛一立:“这是谁的规矩?我为何要证明?不证明就不能打擂了?” “不是。”中年人吸了吸鼻子道,“主要我饿了,想让你给做点吃的。” “不做就不做吧,喏,牌子给你。”他说着,就把一个木牌扔了过来。 摆手道:“行了,进去吧。” “……算了。”陈玄帆这人就是这样,人家跟他横,他也能横。 可是人家跟他客气点,他又有点绷不住了。 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张肉饼,甩在了桌上。 “喏,给你。我找上刚做的,还热乎呢。” “多谢。” “不用。” “……” “……” 前后左右得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陈玄帆哼了一声,拿着自己的木牌往外走。 你们这些人不懂,这是两个半文盲的和解。 他拿着木牌进了防御阵,在下面等着。 等上面打的人有一个被打下擂台,他就上去。 刚站好,上面一声惨叫,一个人就飞了下来。 陈玄帆立马就窜了上去。 然后就要动手。 可没想到上面的蛮族修士,顶着一张被胡子包围的脸,叉着腰,冲他嚷嚷:“听说你是个厨子?” “嗯?” “你证明,窝看看!” “……呵呵。” 陈玄帆捏了捏手指头,露出了狞笑。 这家伙是欠揍! 我怎么证明? 我在这擂台上当场给你炒个糖色(shai),你觉得怎么样? 娘的,滚你的蛋吧! 第673章 好家伙,你这是到草原来看狗熊爬擂台来了? “卧槽!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你他娘怎么还能有脸回来?” 陈玄帆看着眼前,重新飞回的蛮族大汉,不解地骂道。 他刚才明明“嘭”的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地方也如一个大肉球子,飞出去“嘭”的落地。 溅起了一阵的尘土。 正要吆喝两句叫新的人上来,这家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他娘的又跑回来了! 你跑回来干什么? 陈玄帆就不懂了! 这座接近两丈高的擂台,由一种坚硬的岩石搭建而成。 上面镂刻了繁复的阵法,能消减轰击和波及到擂台上的力量。 但不会影响到擂台上修士的法力施展。 从擂台上的痕迹来看,这擂台不是临时搭建的,而是存在于这里有不短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这不是白狼族为了嘉阳郡主新建的。 由此可知,这擂台本身可能就是白狼族的修士,经常斗法的地方。 这能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丈的擂台,能不能上来,本身极有可能就是一种筛选和劝退的手段。 至少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挑战一眼就能看出,不能匹敌的对手。 上擂台的时候,陈玄帆是飞上来的,这个对手大汉,却是后退着助跑了一段,然后猛地蹦起来,两手扣在擂台边缘上,接着双臂上肌肉隆起,脸上充血,一咬牙,一使劲,一抬腿。 将一条腿搭上来之后,脚踩在擂台上,一使劲儿,把另一只脚也抬上来。 起身,站定。 动作是很娴熟,可再娴熟也改变不了,他的修为实力差劲,和陈玄帆之间有着天堑一般差距的事实。 可他却能像没事人一样,跑过来往那一站,摆出架势要继续打。 “窝为何不能回来?” 那大汉比陈玄帆还有理。 他狞笑着将手插在肥壮的腰腹处,嚷嚷道:“汉人,以为窝们蛮族,也像你们一般孱弱,不堪一击吗?哈哈!” 大汉朝在草原上打蛮族打得太狠,以至于他们见到草原南边来的人,都叫汉人。 甚至百越僚人羌人等等,都是汉人。 就像他们会把所有更北面的蛮族人,都叫蛮子一样。 …… “是不是被窝的强悍震惊到了?” “你那肉饼闻着很香,给窝也来一张!” 眉毛胡子长了满脸,只露出鼻子眼睛一小块范围的大汉,挺胸叠肚好似一头大狗熊。 冲着陈玄帆伸出了毛茸茸的黢黑大手。 他娘的,不要脸嘿! “卧槽!我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陈玄帆都惊了。 光明正大的朝着对手要吃的,还干得这么自然,真他娘长见识了! “肉饼,给不给?”蛮族壮汉抖动胸肌,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名。 “给你爷爷的腿!” 陈玄帆说到做到,抬腿飞踹,一脚就又给送了下去。 他娘的,我是个厨子,也不是谁都够资格被我投喂。 你他娘算老几呀? “嘭!” “嘭!” “嘿!汉人,你有些力气!”大汉晃了晃脑袋,又爬了起来,呲牙一笑,接着后退助跑,爬擂台。 这时候,擂台下面等待的当中有大唐人,见状赶紧的对陈玄帆喊了起来。 “兄弟!没看过之前的擂台赛吧?” “这帮蛮族跟咱们大唐规矩不同!” “你只把他打下擂台来,是没用的!” “得把他揍得爬不起来,之后再踢下来!” “不然他就会不断地爬到擂台上去!” “这他娘草原上擂台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谁要上擂台打,就把木牌给扔上去!” “要是有多的木牌,木牌会相撞!谁的木牌留下谁上去” “分出输赢的结果不是掉下擂台!” “是其中一方被打的再也起不来!然后就轮到下一个人接着上去打!” 现在是上午,擂台下面登记完进入擂台区域内,等候上台的修士不多。 其中的几个大唐这边的修士,有对这草原勇士争霸的擂台有所了解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冲着陈玄帆喊完了各自知道的消息。 陈玄帆站在上面听得虽然感觉有些乱,但大致上算是明白了。 这他娘的擂台没裁判,没规则,什么都没有。 就只有一个,此时被他踩在脚下的擂台。 让修士们在擂台比武,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在别的地方动手,伤到其他人。 还有就是能集中起来,更好的拉仇恨。 毕竟,各自为战的话,旁观的人没办法都看全。 到时候如何分辨,草原蛮族和大唐修士,哪边更强? 个人战斗的失败,不能代表族群。 可是摆了擂台就不一样了。 擂台上的胜负,擂台上站到最后的强者,没有人会否认他是族中的勇士。 王子穹崖需要这样的名头。 而在他的眼里,在他之前出场的,都是陪衬。 是谁都无所谓,谁都能上来打一场。 规则? 谁有闲心去制定什么规则? 设下了规则,万一有人质疑,那还不是自找麻烦? 何况在遵守规则,还有钻规则空子这方面,草原蛮族的确是远远不如大唐人的。 打就完了! 所以说白了,这个勇士擂台,就是一个混战场。 赢得唯一标准,就是把对手打残打死,让他不能再战! 兴许是见陈玄帆年纪很轻,看上去又是个文质彬彬的,担心他有顾虑,太谦逊了会吃亏。 在那蛮族大汉又手脚并用的爬上擂台的时候,大唐这边的修士赶紧的就给他提醒道: “兄弟,刚才那狗贼是如何打咱们的人,你看见了吧?” “那是下了狠手的!你可别跟他们客气!” “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一帮兽性难改,未开化的蛮夷!” “蛮夷都是夸他们,就是一群不讲道义的畜生!” “……” 擂台已经摆了几天了,上擂台的大唐修士,有几个被伤的很重。 消息从草原传到大唐,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一些势力宗门中的弟子门人,肯定受到门中的制约,得等上面发话才有可能参与进来。 因此能这么快赶来的,都是离得近的散修。 他们的修为实力不强,而白狼族这边却是早有准备,所以在打雷的时候,吃了大亏。 仇恨已经在积累起来了。 可是这两天仍然是败多胜少,大唐这边被草原蛮族压着打。 这是因为两者之间实力不对等。 就拿陈玄帆眼前的这家伙来说,修为是不高,恐怕只有武道七品初阶。 可他的身体淬炼的强横程度,却堪比武道六品的肉身。 蛮族的修炼体系和武道有所差别,但整体相差不太大。 境界上的微妙差别,是武道和妖修的结合体。 他们称为体修之术。 由于更为纯粹的追求肉身的力量,他们在同阶之中,比武道修士更强悍。 除非武道修士的力量能穿透肌肉,伤及他们的内脏,否则很难达到将对方重伤的目的。 但是对方的任何一招,碰到自己的身上,都可能骨断筋折。 幸好武道修士的身体,也不是纸糊的,所以还没有被打死。 可是这么下去,随着登擂台的修士力量越来越大,出现死伤是早晚的事。 然而赶来的就不怕死! 明知道喊出来再登台,会被针对下手,台下的大唐修士却仍然在用最简单直接的言辞,告诉台上的陈玄帆,少年郎别心软手软。 对待敌人,就不能优柔寡断!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台上穿着有些奇怪的年轻人却还是没有下重手。 “嘭!” “嘭!” 他一脚又把汉子踹了下去。 人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抱着个胳膊等着,等着大汉再哼哧哼哧的爬上来。 “走你!” “嘭!” “嘭!” 又给踹下去。 落地,砸坑。 呼哧带喘的爬上来。 “哈哈!”陈玄帆乐不可支。 台下刚还想再劝的大唐人,都沉默了。 好家伙,你这是跑到草原上来,看狗熊爬擂台来了? 第674章 赶紧的呀!我家彤儿爱看! “嘭!” 狗熊被踢飞! “嘭!” 狗熊砸地上。 “噗!!” 狗熊爬起来,后退,助跑。 “嘿!” 狗熊扒住擂台,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然后…… “嘭!” 狗熊再被踢飞。 “嘭!” …… “啊哈~” 陈玄帆收回脚,打了个哈欠。 台下等待的修士沉默,无语,一片寂静。 有人跟着陈玄帆打起了哈欠。 明白了两件事。 “咱们这位大唐来的小郎君,是真爱看狗熊爬擂台呀!这都第几趟了?” “第六回了,我数着呢。” “哎呀!你说这草原蛮族,是真禁摔呀!” “嘿!人家脸皮还很厚呢!这一趟趟的,愣是刚爬起来再上去!” 真是,理解不了。 不嫌丢人吗? 你就躺下装死,不就完了吗? 人家就偏不呢,讲究的就是一个起得来就敢往上去呀! 这给他们看的,都看累了。 “啊哈!要说这家伙也有意思,他……哈哈哈!娘的,他又起来了!” “起来就起来呗,你笑啥?他又不是……哈哈!”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 “嘭!” “……哈哈!” “……” “嘭!” “哈哈哈哈哈!!!” “哎?你怎么也……?” “嘭!”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笑声这东西,和哈欠一样,只要看见别人干,自己也会忍不住跟上。 擂台下面等着的大唐修士,有一个笑了出来,马上就有人跟着笑了。 “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是在挠他们的痒痒肉。 防御阵又不隔音,里面的动静和笑声,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站看擂台上,就见一个大汉被人踹下去,然后又跑上去,接着再次被踹下擂台。 循环往复。 那“嘭”、“嘭”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结果里面突然开始笑,外面先是有些不明所以的,随后身边有人指着那大汉,也开始笑。 不明白哪里好笑,但大家都笑了,我不笑是不是不合适? 先跟着笑呗! “哈哈哈哈”的笑起来以后,再看那大汉灰头土脸的样子,就觉得果然很好笑! 一个传染两,两个传染一片。 擂台周围就成了欢笑的海洋! 擂台上的陈玄帆抽空扫了眼,自己也奇怪,这些人笑什么呢? 他就是看这大汉没皮没脸的,想戏弄一下对方。 结果踢了两回之后,自己就跟自己,较上劲了。 非得看看对方能爬起来多少回! 但是踢到第九回,他觉得有点无聊了,准备动用修为,给对方踢躺下算了。 看大狗熊爬擂台,也没有多大的趣味。 可是,台下突然开始笑起来了。 笑的他再看大狗熊爬擂台,都觉得很好笑。 想了想,他稍微换了个站立的位置。 等大狗熊上来,陈玄帆对他笑了笑,指了指对面道:“你,站到那去!” “啊?”大狗熊脸上写满了‘为啥,窝为啥要听你的’,同时,他却不由自主地照做了。 乖乖的两步走到了陈玄帆的面对。 “很好。”陈玄帆满意的点头。 然后抬腿。 “走你!” “嘭!” “嘭!” 大汉听话地被踹飞,落在了擂台的另外一边。 “噗!” 壮汉从沙土里抬头,甩了甩头,不明所以的起身。 挠了挠头。 “哗!”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声爆笑! 太他娘有趣了! 这比杂耍好看! “嗤~”陈玄帆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银月湖的对面。 对面的大帐篷前,一群人站在那里。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女子。 很美。 眉目如画。 可陈玄帆的眼神却只是一扫,就落在了她身后的一人身上。 那个眉眼弯弯的姑娘,冲着他笑了笑。 彤儿! 见她看起来还好,陈玄帆的心放下了一些。 没有太过流露出情绪,担心被有心人察觉。 他试着将神识探过去,却在银月湖的上方遇到了屏障。 不由得皱眉。 这时候,壮汉吼叫着再次冲了过来。 陈玄帆有些不耐烦了,抬腿就是一脚。 这次,挑了别的位置,得让观众们都有很好的体验。 虽然他没卖票。 彤儿在笑呢,是不是也很喜欢看? 那好吧,已经有些玩腻了,准备大发慈悲饶了蛮族壮汉的陈玄帆,当即就决定,多给未婚妻表演几次。 “嘭!” “嘭!” …… “嘭!” “嘭!” …… 陈玄帆一边踢,一边偷眼注意着银月湖对面。 彤儿又笑了,小虎牙都露出来了。 哎?别侧头呀! 是不是害羞了? 蛮族壮汉也真是配合,每次都会爬起来,再来。 敬业呀! 观众们都笑累了,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笑。 “来人!”被笑声引过来的,白狼部落的一个长老看不下去了,低吼着让人去把壮汉按住,“别让他再去丢人了!” “是!” 扈从赶紧招手,叫人过去把执拗的壮汉打晕给带回来。 “可恶的汉人!”这名长老看着台上的陈玄帆骂道。 然后转身问身边的人,“他是什么人?” 这人竟然能想到用这样的手段,让他们白狼部落丢脸。 一定不是普通的大唐散修。 而且他身上穿的衣裳,也很是古怪。 竟然穿了一身白,看样式却不是丧服。 “长老,他叫郭万贯,自称是大唐的……一个厨子。”身后跟随的人很快找来了,给陈玄帆做登记的书记官。 “厨子?”长老显然不信,皱眉,伸手,“拿来我看。” “是。” 很幸运的,也许是因为那个好吃的热乎肉饼,书记官很认真的写完整了陈玄帆的信息。 让他自己也逃过了一劫。 更幸运的是,长老没有顺手翻一翻别的记载,便将册子扔了回来。 骂道:“可恶的汉人,果然狡诈!” 很显然,他觉得陈玄帆用的是假身份。 名字也许是真的,但说自己是个厨子,肯定是假的! 书记官赶紧抱住书册,低头退着走开。 “嘭!” “嘭!” 就在长老看书册的时候,擂台上再次传来了人被踹飞,砸落下来的动静。 “怎么回事?”长老不由勃然大怒,“不是让把人带回来了吗?” “……长老,人已经带回来了。”身后的扈从小声解释。 “那怎么会……”长老刚要大骂,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看向擂台的放下。 动静,虽然是一样的。 但被踹下来的人却换了一个。 陈玄帆微笑着负手而立,等着下一位送上门来。 赶紧的呀! 我家彤儿爱看! 第675章 擂台逞凶,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台下的观众还在笑,声音虽然没有刚才响亮了。 但人却围上来的更多了。 看了几天擂台了,就今天的最有意思。 擂台的头几天里,上来的就没有高手,打的当然也就平平无趣的很。 草原上的蛮族人,尤其是被选出来的部落勇士,动不动就会互殴。 所以打架不能算是新奇事儿,大家都见惯了。 擂台上的打斗,就更没什么看头了。 没想到今天这出了不一样的,当然就有人过来看热闹。 虽然丢人的是白狼部落的人,可看热闹的蛮族也不都是白狼部的,其他部族和妖族的也有。 草原蛮族不同于中原,他们是以小部落联合成一个大部落的形式,组成一个部落。 白狼部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部落联盟,管理上是很松散的。 而每个小部落又是由许多以一个家族为单位的‘帐’所组成。 每一个‘帐’内,有一个家主。 有些到了壮年,还没有成为家主资格的,可以通过勇士的考验,先成为首领的扈从,也是保卫部落的勇士。 因为所有的家主都必须通过勇士的考验,然后积累到一定的财富,才能成为家主。 家主之间,小部落的首领之间,都可能会有关系好的,和关系不好的。 白狼部会从小部落中的勇士里,挑选征发最强的,到狼王账下做扈从。 以保证自己一直是最强大的部落。 所以他们之间,只有赤裸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而被陈玄帆踢飞的大汉,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勇士。 是被首领派出来,给白狼部买好的。 因此,嘲笑起来,毫无负担。 可是没看过瘾呢,人就被打晕带走了。 仍然很唏嘘。 还好,场子没冷。 下一个的倒霉蛋,立刻就上场了。 按照几天下来,勇士擂台上虽然没有人明言,但已经约定成俗的规矩。 大唐人不打大唐人。 这是大唐人自己约定的,草原蛮族之间则没有这样的规则 他们的目标是耀武。 无论台上的是蛮族还是大唐人,能冲就冲。 所以,上去的还是个蛮族勇士。 陈玄帆这一次没有给,新上来的这位蛮族勇士再爬起来的机会。 真元一闪,脚下血煞凝聚,直接就将人给踹的,在半空中便晕了过去。 落地之后,一点动静没有。 甩都没甩醒。 见人没爬起来,观众们发出了遗憾的嘘声。 刚才的那头狗熊表现得多好,这新的一只也太脆了。 不禁打呀! 陈玄帆还是像之前那样,面带微笑地负手而立。 等待新人上场。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心声。 还有谁! 赶紧上! 这能忍吗? 这不能忍! “嗖——” 一块木牌扔了上来。 “嗷吼!卑贱的汉人!老子要将你揍扁!” 一个铁塔般的壮汉,飞身上了擂台。 “呼——” “咚!” 带着风来,落地有声! 这是纯粹靠肉身力量,踏出来的声音。 陈玄帆狐疑的歪头,这人明明没有那么高的修为,理应不会飞才对呀! 怎么是飞身上来的? 算了,不管他。 反正不过是一脚的事。 个头大点,也好。 动静更大,说不定彤儿听得更清楚。 “该死!你在藐视谁!” “咚咚咚!” 陈玄帆脸上温和的微笑,激怒了壮汉,他跨步猛地冲了上来。 拳头破风而来! “嘭!” 陈玄帆飞身而起,侧身避开拳头,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脸上。 “嘭!” “嘭!” 飞起,砸落。 尘土飞扬。 定睛一看。 没起来。 “哎~” 观众们发出了惋惜的叹息声。 “哎~” 陈玄帆也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禁打,真的不禁打。 身为炼神境界的练气士,有着武道三品的力量,就算不动用法力,对方都伤不了他。 而他,只要他想,便可以用一丝的真元气劲,就能借力打力的,将对方踢飞出去。 甚至没有动用神识和灵力,就能让对方昏死。 境界实力上差的太多了点。 以至于他的出手,看上去无趣且枯燥。 但是彤儿好像很喜欢看到他这么轻松的赢。 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中,都是喜悦。 嘿嘿。 真好看。 那就再多赢几次吧。 陈玄帆背着手,微笑着,朝着台下的修士们,露出了很和善的,催促的笑容。 笑容里写满了:欠揍。 还有一句:你们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第676章 称霸擂台,还有人吗?没人我坐下歇会 嚣张! 太嚣张了! 在哪里这么嚣张,都十有八九是要挨揍的! 更何况是在崇尚勇武,好勇斗狠又相对头脑简单的草原上? 当即就有不少蛮族勇士,被陈玄帆给激怒了。 “该死的汉人!” “大唐人!真是欠揍哇!” “老子要弄死你!让你舔老子的脚指头!” “打烂他的!脸!” “这家伙笑的!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打爆他的头!打爆他!” 他们跳着脚大叫着,将木牌往擂台上扔去。 一时间木牌如雨落,“啪啪啪”的碰撞到一起。 “快上啊!” “白狼部没人了吗?” “勇士呢?草原上的勇士呢?” “你们怎么能让一个孱弱的南人击败?” “上啊!撕碎这家伙!” “小郎君长得真俊!姐妹们,有没有想上去试试他的厉害的?” “小浪蹄子,你想上你自己上!别拉着我们呀~” “哼,没色心没色胆的,怕挨打呀?” “你不怕吗?” “怕个屁呀,这小脸蛋,亲到就是赚到!” “呵,小妖妇你说什么呢?老娘上都上去了,只亲就完了?” “那你还想干什么?” “在擂台上睡了他?” “若是能成,老娘倒是不介意。” “睡不成呢?” “睡不成,那就多摸两把呗!” “嘻嘻!你可真不要脸!” “这叫什么不要脸?老娘喜欢他才摸他,别人,我还不摸呢!” “……” 场外的围观人群,也在跟着擂台下的人叫嚣了起来。 和擂台下面叫着要弄死陈玄帆的不同,外面的喊什么的都有。 虽然陈玄帆给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乐趣,可一点也不妨碍,他们想要看陈玄帆被人打。 打得越惨越好。 看嚣张的人被打,也是一种很大乐趣。 另外,就是一些大胆的女妖女修,在毫不掩饰对陈玄帆的垂涎。 露骨的话说的比男修士还要大声。 她们甚至开始放荡的讨论,一个人打不过的话,一群人打陈玄帆,拿住人以后,怎么分赃了。 “卧槽!这帮女的,真他娘彪悍!” 陈玄帆赶紧将散开的神识收回,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 叫着要弄死他的,他不怕。 可这些要睡他的,他是真瘆得慌! 尤其是好些女修士,还保留着妖身原形上的,一些细节。 实在是,在他的审美范畴之外呀! 不由从另外一个角度,就理解了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尤其当他看到,高大的女妖顶着一颗獠牙外露,黑皮黑毛猪皮褶皱的脑袋,叉着腰,猩红的舌头,舔了下黑黢黢的长嘴,流着哈喇子说要和他共度良宵。 然后呼哈哈哈的大笑着,抖动着壮观的身姿。 他娘的,突然感受了一番,美女被丑陋之人垂涎的恶寒! “嘶~” 陈玄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跪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还有…… “嘭!” “彤儿,她应该只能看见,听不见这边人说话的吧?” 陈玄帆一甩袖子,极其潇洒的一脚,将在投掷木牌的游戏中,被不幸选中的幸运儿踹下去。 然后小心的侧身,看了一眼,银月湖对面的帐篷前面,站着的美丽佳人。 佳人面带微笑。 “呼!” 还好还好。 肯定没听见。 不然不会笑的这么恬淡温和才对。 该说不说,彤儿被他逗到害羞生气的时候,表面不露声色,偷偷伸出二指在他背后,掐腰眼上的手劲儿,还是很大的。 “……嘶~” 现在,该不会……也在不露声色……吧? “嘭!” “嘭!” 陈玄帆剑眉微皱,行云流水般的又踹飞了一头大狗熊。 落地,衣袂飘飘,玉树临风。 心里却在骂娘。 他娘的! 彤儿到底听不听得见呀? 如果听得见,那咱这男子汉大丈夫的,见面的时候,就是一个理直气壮,一个气吞万里江山如虎的,气势惊人的…… 咱就咣当先认个错! 咱就吓唬住她! 让她不敢追究! 让她不敢生气! 谁让咱在擂台上出风头了呢?肆无忌惮的散发了咱着过于出众的魅力,引来了一些狂蜂浪蝶的觊觎。 这他娘应该吗? 这可太不应该! “嘭!” “嘭!” 又一头狗熊砸坑落地。 擂台上,陈玄帆背着手长身而立。 白帽白衣,惹人注目。 然而他微微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眉头还在紧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 实际上陈玄帆思考的问题,对他来说,也的确很重要。 那就是如果万彤儿听不见,他到时候一个道歉,那不就把自己给搁在里面了吗? 自己出卖自己,自己给自己找事,无疑是非常的愚蠢! 可是如果没能及时的道歉,事情往往就会向着不可预测得方向发展。 虽然陈玄帆谈恋爱的经验,不是特别的丰富,但是他当保安和骑手,在天黑之后的都市街边,排队等餐的时候,看过多少爱情故事? 善于观察和总结的陈伙长,从中早已参透了许多的真谛。 比真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万彤儿受一点委屈的心情。 哎,当一个好男人,就是这样得思虑周全才行。 …… “啪!” 木牌落地。 “嘭!” 脚起人飞。 “嘭!” 狗熊着陆。 嗯,应该是听不到的。 这么远的距离,神识都被阻隔住了,声音应该也传不过去的。 “嗯?这是我踹出去的第几个了?” 陈玄帆回过神的时候,又有一位草原蛮族的勇士,用脸和热爱的大地,做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他纳闷的问道。 “英雄,第八个!了不得!好汉子!” “英雄!扬我大唐之威!” “威武!勇武无双!” “英雄!打死这帮蛮族!” 台下的大唐修士激动的呐喊着为他助威。 蛮族这边则随着勇士们纷纷的花样落地,落地之后就人事不省起不来的结果,而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 只有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还在不顾两边死活的挑事。 一边说擂台上的陈玄帆是小白脸,嘲笑他长得太娘气。 “这小子该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 “听说大唐那边女人厉害,还真说不定!” “他身上穿的这是裙子?” “裙子里面穿着着裤子?” “哈哈哈!这是把娘子的衣裳穿出来了吧?” 一边骂着草原这边的勇士,都是缩头缩卵的酒囊饭袋。 “怎么都是些废物?” “能打的勇士呢?” “百夫长!千夫长!都去哪里了?” “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怎么现在不见出来?” “怕被打了丢人吗?哈哈!没出息的狗杂碎!” 骂的那叫一个脏! 陈玄帆在擂台上听着他们骂人,都听得眼皮直跳。 没想到蛮族人骂自己人也这么凶狠! 然后又接连踹下去好几头大狗熊似得蛮人。 这下子,往擂台上扔牌子的蛮族勇士,顿时就变得少了起来。 他们是鲁莽,但也都是傻子。 挨揍了也疼,丢脸了会难受。 前赴后继的上去被人踢下来,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再这么往上送了! 这时候,就得等着更厉害的修士过来。 于是,场面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着那个他们期待的人,出现。 “嗯?没有人再来了吗?” 陈玄帆站在擂台上,带着他已经快习惯了的,在蛮族人眼中十分有嘲讽意味的微笑,动了动脚,又晃了晃脖子,笑道。 “草原的勇士们,还有人要打吗?”他伸了个懒腰,“没有的话,我坐下等会儿。站的有点累了。” “……” 站的,有点累了? “啪!” 几乎所有的白狼部的人,都觉得脸上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 不是很疼。 但是刺挠! 让人很不爽,心火狂跳! 第677章 表现得欠揍一点?我不会呀 “可恶的汉人!” 让人把陈玄帆从擂台上踹下了很多次的狗熊,打晕带走的长老,愤怒的怒吼着。 他气的头发和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个可恶的汉人! 穿一身奇怪的衣裳,站在他们白狼部古老相传的擂台之上,在这里大,大放厥词! 对,就是这个词! 他明明将很多位的草原蛮族勇士从擂台上踹了下来,却非要说自己是站累了! 甚至不愿意说一声,是打累了! 仿佛勇士们的冲锋,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值一提的! 那一脚,是毫不费力的! 让勇士们的脸面往哪里放? 让他们蛮族的脸面,往哪里放! “唔?这老头好像是个管事的?”陈玄帆大马金刀的坐在擂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的人。 他的神识扫过这长老的身上,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老家伙怎么一直看着我?看的眼睛都红了?” 他有些不明白,这老老头咱认识吗? 从来没见过呀! 那这老头这么仇恨的看着我干什么? 咱洁身自好也没有招惹过他们家的女眷。 真是莫名其妙的。 接着听到长老在怨恨他没给草原勇士留面子,陈玄帆的脸色就变的更怪了。 好家伙呀! 你是蛮族的,我是大唐的。 我凭什么给你们面子? 踹出那的那一脚脚的,不费力吗? 还真是一点都不费力。 在陈玄帆这个有着炼神境界的神识,武道三品的强横身体的大修士面前,蛮族上来的那些人,根本不够他浪费一分力量的。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身体的力量和速度。 可是这些东西,在陈玄帆的面前,连显露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跳上擂台,能让他们能把双脚站稳,再上去一脚给他踢下去。 这已经是一种强者难得的仁慈了。 否则的话,陈玄帆能在对方碰到擂台边缘的瞬间,将他们打飞。 那局面,将会更有意思。 今天是陈玄帆考虑到自己第一天登擂台,不能做的太过分。 给蛮族勇士们留了脸的。 老家伙,不知足! 陈玄帆哼哼了一声,看着这好似老绵羊成精的老头,有些不屑的给了对方一个高傲的眼神。 “有本事,你放马过来呀!” …… “哎呀,玄帆兄,还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张承嗣站在人群后面,不无感慨的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仍然贼心不死。 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开始修炼之后,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差距,他就再也没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身旁的花楠星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没有搭话。 他们身后的两个高大的年轻人,则是一人抱着一根烤羊腿,啃得满嘴流油,对除了口中吃食之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另外一个角落里,乔装改扮过的佛子和道子,也在看着擂台上的陈玄帆。 窃窃私语。 “看来,有他在,不需要咱们出面了。” “这家伙,修为又突破了。” “以他的实力,这场擂台赛,没人能赢他。” “穹崖对此擂台的赢家势在必得。” “所以我们不能走,在暗处帮陈兄盯着,若是他们搞鬼,也好出手帮忙。” “老家伙们说这次,有我们的机缘,哼,又是忽悠我等。” “话不能这么说,你我的师门长辈虽然坑,但也从未骗过咱们。” “没骗过?你确定?” “……最多不过是隐瞒些真相。” “哼。” “不算今日,擂台还有五日,咱们耐心等等便是了。” “哼,我没说不等。不等也得等。若是现在回去,那帮老家伙不知道会怎么折腾我。” “……阿弥陀佛。” …… “哎?我说怎么回事?怎么冷场了?” 陈玄帆在擂台上坐着,坐了一会儿,见没人上来,不由的着急了,“别管厉不厉害的,你们赶紧来个人呀!” 这舞台上没人,让我家彤儿看什么? 看我的背影? 抬头看看太阳,都快升高到正中了。 马上就该吃饭了! 上来个像样点的,咱们打完了好吃饭! “你们看看,这一上午的蛮族勇士,有一个实力高于六品的吗?”陈玄帆很不满意的往后一躺,翘着脚喊道,“我都没活动开!” “听说咱们草原上牛羊肉好吃,我准备酣畅淋漓的打一场,然后多吃点肉的。” “上好的孜然配上好的牛肉,就加一点点盐!” “吃羊肉喝羊汤,我原汤化原食,彻底的体会一下蛮族部落的风情!” “好家伙,现在可好,早上吃的肉饼都还没消化呢!” 后面这一句当然是纯属放屁了。 就陈玄帆的这消化能力,别说是普通肉饼了,就是灵肉也早就消化完了。 他就是纯粹的想到哪说到哪。 自己说还不过瘾。 把大红也给放了出来。 摆手道:“红啊!去,替我叫阵!” 他娘的,把他晾在这不搭理的不行呀! 让媳妇看见了,多没面子! 自己喊没人理,也很没面子。 但是不用怕,咱有帮手。 六个内府童子,轮流来,就不相信了。 单口的不爱听,对口的怎么样? 实在不行上群口。 再不行,我就要开骂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啪!”、“啪!”、“啪!” 三个木牌,同时出现在了擂台上。 群殴?这是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 然后,三个狗熊般的身影,跃上了擂台。 陈玄帆不在乎这个,他一句话也没说,飞身而起,一脚一个,全给送了下去。 群殴? 力量相差不大的才叫群殴。 一群地阶修士,连他的衣摆都摸不到,被他一个人群殴还差不多。 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陈玄帆在擂台上坐了一天,虽然不断有人上来挑战,可一个高手都没碰见。 最后他差点在擂台上睡着了。 等到了晚上,陈玄帆来到了银月湖的边上。 呼叫狼渊。 “前辈,你在不在?” “嗯。什么事?” “前辈,我这白天打了一天的擂台,一个像样的修士都没有,怎么办?” “不着急,蛮族那边在调人了。”狼渊道,“明天你再设法将他们激怒,定然会有高手出现。” 将所有的高手都打败之后,才能逼着穹崖不得不迎战。 “设法?怎么激怒他们?” “……表现得欠揍一点。” “欠揍,”陈玄帆挠头,“我不会呀!” “……像今天这般,就可以了。” “前辈,你不厚道。”陈玄帆挑眉,“我今天如此卖力,你却说我表现的很欠揍?这让我的神魂受到了伤害。” “……半只羊,半个时辰后,会有人送到你的帐篷里。” “嘿嘿!行!” 第678章 圣湖?应该不介意当一回饺子汤吧?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陈玄帆,早早的就出现在了擂台边上。 昨天他称霸擂台,木牌没有被从擂台上甩出来过,所以今天不用登记,直接登台。 走过去很熟练的,把台子上刚爬上去的一个蛮族勇士,一脚踹飞,自己站到了擂台中间。 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把椅子。 昨天坐在擂台的台面上,有点没有气势。 还是坐椅子,尤其是高背椅,更显得高人一等。 毕竟,这擂台前后所有的人都站着,只有他一个人坐着。 这身份,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嗯,欠揍的那个感觉,也是哗啦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先回头看了一眼,银月湖的对面,朝着万彤儿眨了眨眼睛,隐秘的打了个招呼之后,陈玄帆就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 等着送上门来的对手。 坐等。 结果左等没有,右等还是没有。 “啊哈!”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小茶壶,喝了两口茶水提神。 这茶叶是在小鼍龙王那,得来的。 灵茶提神醒脑,香气扑鼻。 太阳逐渐升高,擂台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股幽幽的香味,就飘了下去。 引得不少人,伸着脖子往他这边看。 草原上的蛮族,也喜欢喝茶,更是离不开茶叶。 修士虽然和普通人不同,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修练成了勇士也还是人,当然也改不了一些根深蒂固的喜好。 其中就有对茶叶的偏好。 草原上没有茶树,秘境里都种不活。 费了大力气种的,也不够强者们分。 草原的秘境大多在雪山上,那里想种活灵茶树,太难了。 清香茶叶味道,勾得人心痒痒。 终于有人忍不住喊道:“汉人,你这灵茶,换不换?” 问换,不说卖,是草原上没有通用的货币。 一般的交易也用不起灵石。 于是,就多半是以物易物。 将觉得价值差不多的东西,互相交换。 “换?你用什么换呀?”陈玄帆闲着也是闲着,便搭话问道。 何况这茶叶在洞庭湖里也不算特别好的。他储物袋里有不少。 大鳄鱼也说了,想要随时去它那里拿。 所以用其中一些来换点东西,也不是不行。 “灵羊肉!灵种牤牛肉!”那人喊道,“能不能换?” “你想怎么换?”听到是用肉换,陈玄帆当即来了兴趣。 肉,尤其是灵兽肉,他可太喜欢了。 昨天吃的那半只羊,同样的等级下,草原蛮族的羊,却更为鲜美。 换呀! 肯定换! “二两灵茶叶,二十斤羊肉,或是十五斤牛肉,行不行?”对方见陈玄帆感兴趣,赶紧开价道。 甚至不等陈玄帆开口,就自己涨价道,“若是不行,还可以商量。” 明显是告诉对方,可以宰我。 这是因为灵茶叶,在蛮族内部是很珍贵的。 大唐这边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反正是茶叶能买到,灵茶叶也能买到。 可是好的茶叶,好的灵茶叶,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大唐这边洞天秘境里的人,更看不上蛮族人,也不喜欢和他们交流。 所以好的灵茶叶,根本不愁卖。 这人就是看着别人不敢去搭腔,自己大着胆子做第一个,想占个便宜。 陈玄帆在她希冀的目光下,点头道:“行,你再加五斤,咱们就交换。” “行!我要换半斤茶叶!你喝的那种!”蛮族少女将喜悦毫不隐藏的表露了出来。 迫不及待的将储物袋扔上了擂台。 陈玄帆一把接住,扫了一眼,里面牛羊肉都有,总数肯定大于他们说好的数量。 于是也将储物袋里的一小竹筒的茶叶,拿出来扔了回去。 一笔双方都觉得赚了的交易,就此完成。 蛮族少女蹦跳着离开,仿佛是怕别人抢夺。 接着陈玄帆又做了几笔生意。 直到感觉到,一股力量在靠近。 转头。 “啪!” 一块木牌被扔了上来。 “轰隆!” “嘭!” 一个格外庞大的人影,出现在了擂台上。 身上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哟,来个大的!” 陈玄帆起身,打量了下这人,呵呵笑道:“嗯,相当于武道五品的修为,可以松松筋骨了。” 同时瞥了一眼身后的银月湖。 他准备找几个顺眼的,扔进去涮一涮。 银月湖是白狼部的圣湖,平时连部族靠近都不让。 还有什么比圣湖变成饺子汤,更能激怒他们的? 咱陈伙长是讲究人,不能白吃妖王狼渊的半只羊。 第679章 啊,你看我不爽,却又拿我没辙~爽啊! “嚯!好家伙,你不错呀!” 陈玄帆看着在擂台边沿,勉强稳住身形的草原蛮族勇士,不由地夸赞了一句。 相当于武道五品境界实力的蛮族体修,竟然扛住了他的一脚。 没掉下去。 不容易呀,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了。 鉴于对方是今天上来的第一个蛮族,陈玄帆决定给他一个体面。 就不让他当饺子了。 当然,更关键的是,对方当饺子,挑衅的程度肯定不够。 他的目的是要逼穹崖出来打一场。 根据得到的消息,穹崖的修为实力相当于是武道四品境。 虽然据说不是靠自己修炼上来的,而是借助了外力达成。 可四品就是四品。 而眼前的这个蛮族人是武道五品初阶。 陈玄帆击败他后,出现的只会是和这个人实力相差不大的修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陈玄帆的直觉,还不到时候。 穹崖不会在这时候出场。 “那就把这家伙打下去,让他们再换一个更厉害的上来。” 陈玄帆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白狼部总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一直赢下去。 大唐人在草原的擂台上耀武扬威,他们要是能接受,咱当然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而且能不能把穹崖逼出来打废了,事关的是妖王狼渊能否借此偷盗那颗月华珠。 和他陈伙长关系不大。 反正钱咱已经收到了,事情也给办了。 天意不成全,人力不可违呀! 所以就算穹崖睡过头了,或是出了别的事情,一直到最后一天都没出现,也不关陈玄帆的事。 不能趁着狼渊偷月华珠的机会救人,后面也能借着成为擂台上最终赢家的风头,逼着大唐的都护府出面救人。 只要能将未婚妻救走,其他的事情,随便啦。 当然了,看在狼渊前辈告知了他万彤儿有难,叫上他一块来草原的份上,陈玄帆还是愿意让对方达成所愿的。 所以,他还是会努力地表现出更欠揍的模样。 来激怒白狼部。 除了将人踹进白狼部圣湖里下饺子这个大招,时机未到之前,他还有别的招数。 那就是嘲弄对手。 陈玄帆想到这,习惯性地笑了起来。 得想点什么骚话,骂一骂这帮蛮熊呢? “汉人,你找死!” “吼!” 稳住身形的蛮族勇士,大吼着冲了过来。 身上的气血翻红,浑身的黑皮涨的紫红。 黑红一片血雾笼罩,犹如魔神附体。 血煞之气在他的头顶,汇聚出了一个硕大恐怖的狼头。 朝着陈玄帆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而来。 “哟,新花样?” 陈玄帆先是一愣,心道,我他娘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这么生气了? 不过来得正好呀! 他轻轻抬手,一甩袖子: “法天象的!” 高达十丈的血色巨灵神,刹那间显现在擂台之上。 “呵呵。” 神明一般的身影,轻笑了一声,落在人们耳中,却如雷霆一般。 他抬起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头,看似缓慢的朝着蛮族勇士的头顶捏了过去。 “嗤——” “嘭!” 血色大手,硬生生的将狰狞的狼头,捏碎了。 瞬间化作血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轻描淡写,毫不费力。 他的动作明明很缓慢,却仿佛是在等着对手送上门来。 竟然如此容易的一招,就灭杀了蛮族勇士的神兽护佑! 兽神护佑是蛮族勇士,以气血力召唤而来的神明赐福。 是他们最坚固的盔甲! 然而,在这个大唐修士的手下,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那两根手指头就这样伸了过去,将那看似狠厉凶残的狼头,轻飘飘的就给捏碎了。 “啊!” 蛮族勇士惨嚎着抱住头,扑倒在地,痛苦的打滚。 擂台之下,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陈玄帆很强。 之前能将登台的勇士,那么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踹下来,固然有他们实力微弱的因素,但那不是也说明,作为对手的这个大唐修士,更强大吗? 可是他们没想到,陈玄帆会这么强! 站在那里没有动,幻化而出的法身,就将对手击败了。 “不对,不是击败这么简单。”有修士叫嚷道,“这是武道法身,武道五品可以凝聚的武道法身!” “血煞之气化作的武道法身,如此高大,却能在一瞬间显现!何等雄浑的气血之力,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兰日髁的实力我知道,他很强!” “怎么就败了?” “神兽护佑被破,为何会痛苦哀嚎?” “是呀,能让一个蛮族百夫长惨嚎,该是什么样的痛苦?” “这大唐的修士,还用了别的手段?” “可能堪称进来是什么?” “不知道,部族的强者为何到了现在都还不出现?” “难道就任由一个汉人,在草原上逞凶?” …… 陈玄帆听着擂台下面的窃窃私语,看了眼地上翻滚的大汉,兰日髁应该就是他的名字了。 原来还是个百夫长? 这样的修为是百夫长,那再一些的就是千夫长,万夫长了。 听说草原部落中,万夫长的地位和王子相当。 甚至有些实力弱,手下没有力量支撑的王子,还不如掌握千余勇士,有实权的万夫长。 穹崖在白狼部的王子中,实力最强,也就是比万夫长还要高一些。 如此推算的话,再打几个比这百夫长厉害的,穹崖就算不想出来,也得出来了。 “有没有管事的了?” 陈玄帆操控着武道法身,朝着擂台之下说道,“这人我是给你们踢下去,还是你们上来给抬回去?” 气血鼓荡,响彻四野! 声音震动,仿佛波纹滚滚而开。 擂台下原本等着登台的一些修士,实力太弱,直接被这一嗓子,震得吐出了一口鲜血。 顿时心生惧意。 太强了! 甚至不是他们能碰触到的,那种强大的修士。 为何一个如此强横的大修士,会出现在这里? 当即便有十几个蛮族勇士,狼狈的退出了擂台之外。 由于陈玄帆昨天和今早的嚣张跋扈,惹得今天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草原修士,比前几天都要多得多。 看不惯就想要来教训他的,自然也就多了。 只是还不没来得及上擂台,就不得不铩羽而归。 擂台阵法之外的围观人群,也不禁整体往外移。 “真没人管吗?” 陈玄帆对这种反应满意极了。 这种我如此欠揍,却如此强悍,你们看不惯我,却就是拿我没咒念的感觉。 爽啊! 于是,他又问了一声。 没人应答。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草原白狼部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 “行,我人帅心善,给你们送下去。” 陈玄帆抬腿。 “嘭!” 给没有了声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疼晕过去的勇士,给用脚‘送’了下去。 “嘭!” 落地大坑。 熟悉的坑,在昨天晚上被填平的地方,又出现了。 接着陈玄帆又开始为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出现,努力了起来。 包括但不限于用微笑和嘲讽的话语,刺激台下的部落蛮族。 然而,眼看着生死不知的兰日髁被抬走,没有人敢再上来。 若明知会败,也还是会有人敢上去丢人。 可面对天神一样强大的对手,敢于挑战神明的,有又几个? “该死!” 白狼部这边,之前那位就看陈玄帆十分不顺眼的长老,身旁又多了一个比他还要老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根纯金的狼头法杖。 穿着头上和肩膀上,都有着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狼皮毛做装饰的法衣。 他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陈玄帆,怒骂出口。 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唐修士,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布置! 第680章 让隆苍上去,给我杀了他! 按照他们白狼部这边的算计。 这所谓的勇士擂台,将成为一个给穹崖造势的地方。 是他们给穹崖设下的,登上白狼部狼主之位的台阶。 只有把这个台阶打造的结实,他才能成功借此上位。 而且需要这个台阶足够的高。 可是如果前面没有大唐和草原部落两边的修士铺垫,那这个台阶的高度,就不足以让穹崖成为狼王实至名归的继承人。 所以,消息要传遍整个草原。 这就得要一定的时日,让听到消息的修士们,向着勇士擂台聚集而来。 不仅是为了大唐的一个郡主,更是为了草原蛮族年轻一代勇士的名头。 为了这个名头,他们这些支持穹崖的长老,和几位狼族的妖王,还将几位草原上,有意来参加擂台的,比穹崖实力强悍的对手,暗中‘劝’了回去。 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最初的几天,都是地阶修士上场,胜负任由他们。 从第五天开始,白狼部便会有意地陆续清场。 将由几位百夫长、千夫长和两位万夫长,逐渐上台为穹崖扫清障碍。 接着,穹崖登场,将以绝对强大的形象,称霸擂台直到结束。 至于大唐那边可能会来人,他们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首先是得到嘉阳郡主被他们带回草原,并设下擂台这一消息最快的,便是离着他们最近的两个都护府。 但这两个地方,恰恰是最不需要去担心的。 如不是知道这一点,他们怎么会去劫走嘉阳郡主? 难道是想和如此强盛的大唐开战吗? 就是因为知道以请嘉阳郡主来做客的名义,将人强行带回来,安北都护府不会动。 而安北都护府不动,北庭都护府就不会动。 虽然没有直接的从属关系,但后者比前者低一级,不敢在安北大都护按兵不动的情况下,贸然的行动。 万一坏了上面的安排,那是重罪。 这些都是他们白狼部的勇士,从一位有大智慧的修士那里带回来的消息。 传递而来的消息中,还包括了,嘉阳郡主的父亲会很乐意将女儿,嫁给他们白狼部的王子穹崖。 和大唐的武道三品高阶的大修士,都不太可能会出现在蛮族草原的擂台上。 大唐的练气士一般不会参与这样,对他们的修为没有任何助益的争斗中来。 这对他们而言是无端无益的争斗。 武道三品的大修士,在大唐官府之中,也是高阶战力。 要负责镇守一方,不能随意轻离任上。 若是隐居闭关的,能请动他们的就只有皇帝陛下和他的太子。 而超脱这束缚之外的武道修士,和练气士一样,只对修炼资源宝物感兴趣。 他们不会来一个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收获的擂台。 毕竟,到了大修士的层次,一旦动起打起来,实力相差不到碾压的地步,想要分胜负,就必然要动用一些手段和术法。 这些都是对敌的时候,自己的底牌。 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地方,显露出来,被敌人得知之后,找出了破解之法来寻仇,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大修士之间的争斗,很少见。 打斗也是点到即止。 若是到了不得不出手生死相搏的地步,也会约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动手。 事后胜者会清理痕迹,以防被有心人窥伺。 天下有矛就有盾,没有不能堪破的手段和术法。 所以大修士会很谨慎。 这一点和草原蛮族不同。 蛮族体修们之间的战斗,强横的实力,也就是气血和肉体的强横决定一切。 很少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 就连他们的法器,都是需要气血浇灌,才能发挥出相应的力量。 须卜风,也就是眼前的白狼部三长老,和部族的大长老,都是穹崖的支持者。 他们知道这位智者说的没错。 所以,大唐的大修士不会轻易过来,就算有人来,人数也不会有多少。 他们这边的力量足够应付了。 何况,草原是他们蛮族的地盘,这里是白狼部的族地。 可以说是有太多的办法让大唐的大修士,无法登上擂台了。 所以不能说白狼部没有防备。 他们只是没想到擂台摆下的前几天,就会有陈玄帆这样实力的,强大的大唐修士跳了出来,登上了擂台打擂。 强者,都有自己的尊严和排场。 他们会顾及身份地位。 就算是隐藏身份前来,在登台之前,也理应会表明身份。 而不是没有任何强者风范的,登上擂台和地阶修士动手。 获胜之后还以此为荣的耀武扬威起来。 哪家的强者会这么干? 一点强者的气度和骄傲都没有! 和一群低阶修士动手,就算赢了,他不觉得也是丢脸吗? 白狼部的三长老想不通,台上的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大唐强者,为何会做出这么不合情理的行为。 他穿着奇怪的衣裳,戴着奇怪的帽子,将自己用气血笼罩着,看不出具体的修为实力。 直到这一刻,还在遮掩。 昨日得知了消息,他们这些长老都是难以置信。 这才刚开始而已! 越是强的大修士,就越是该会在重要的时刻出现! 到了最后一天,才能算是重要的时刻! 而非此时此刻! “蛮族的朋友们,确定不要上来体验一下,当沙包的感觉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哟~” “多高多低的修行实力都可以上来试试的。七品八品不嫌低,三品二品的不嫌高,我都欢迎哟~” “反正不过是一脚两脚的区别嘛~” “你们千万别害怕!我以我厨师的身份向天发誓,保证不下死手!尽量的不把你们打死打残。” “来嘛来嘛来嘛~打架嘛,要么是打人,要么是被人打。而你们碰上我,就只有是被打的份。” “……” “这种没有不确定的不安,只有注定的下场,如此让人心安的结局,难道不值得感受吗?” “上个擂台怎么这么墨迹?该不会是吃奶呢吧?” “……” “听说你们号称是神兽天狼的子孙?怂的嘞!哪头天狼教的你们?” “……” …… “该死的!” 擂台上的陈玄帆,对蛮族这边的嘲讽,越来越肆无忌惮。 最后直接跳过了问候祖宗,到了问候先祖的无耻地步。 虽然蛮族的母亲,在死了丈夫之后,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嫁给丈夫的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儿子,但他们却仍然认为母亲是最不容侵犯的存在。 而侮辱狼神比侮辱母亲还要不可饶恕。 “让隆苍上去,给我杀了他!” “是!” 第681章 嗯?刚才那股气息是? 隆苍,是一位实力堪比武道五品巅峰境界的千夫长。 他看起来不像是蛮族,倒像是一个大唐的贵族少年。 皮肤白皙,身材修长。 身穿一身华丽的宝甲,手持一杆长枪。 以他的实力,就差一个机会,便可以成为白狼部的万夫长了。 如果不是陈玄帆实在是过于讨人厌,三长老不会让他现在就登上擂台。 因为在原本的计划里,隆苍是白狼部这边,为穹崖在最后三天里,安排扫清障碍的强者之一。 但此时三长老却急于看到陈玄帆被打死在他的面前。 他被人带了过来,领命向着擂台而去。 “三长老,若是隆苍也不能击败这大唐修士,该如何是好?”三长老身后像老山羊成精的九长老,忍不住问道。 刚才陈玄帆的那轻易捏碎了兰氏这一辈中,佼佼者兽神护佑,还让他立刻失去反抗力量的一手,着实惊人呀。 让他有些怀疑,对方的境界,不止是表现出来的这样。 “无妨。”三长老阴沉着脸道,“他再强,也最多是武道四品巅峰的境界,总不会是武道三品。正好让隆苍试试他真正的修为实力。” “不然的话,我如何能心安的让穹崖上场?” 汉人说的混账话有很多,但有一句他觉得说得很对。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擂台上这该死的大唐之人,修为再高又如何? 只要知道他的真正实力,便可以做出对应的安排。 若是他实力比隆苍差,被打死了,当然最好。 可要是比隆苍强的话,就要看强出多少了。 要是实在不行,稳妥起见…… “拿我的信物,派人去请一位妖王过来。”三长老挥手,召唤出来一位随扈说道。 “是。” …… 此时,擂台上。 陈玄帆抱着胳膊,歪头看着上来的隆苍。 这小子修为很高。 而且身份似乎也不太一样。 从登上擂台的气势上,就显现出了不同。 有一股权贵世家公子身上才会的味道。 等对方站定之后,不开打却用枪指着他,先说了一大堆的屁话之后,陈玄帆无比确定,自己他娘的猜对了。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强者的风范? 强者的尊严和排场? 强者的气度和骄傲? 这都是什么东西呀? 还质问他为什么不袒露身份,要藏头露尾地上台打擂? “问我为什么没有?” 陈玄帆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解又好笑地骂道,“我他娘为什么要有!我就没有,犯法吗?犯法的话,你报警吧!” 修炼时间太短了,还没养成呢,怎么着吧? 好家伙,这家伙修练的是嘴吗? 比我他娘还能说! 关键是对面这小子,说话一套套的全是听不懂典故! 你他娘一个蛮族人,跟我一个大唐百姓显摆什么呢? 还真他娘让你显摆着了! 陈玄帆很生气呀。 气的都开始胡说八道了。 听都听不懂,但对方这小子指着他,肯定没说好话! 只能逮着听懂的几点反驳道:“我愿意!我就愿意隐藏修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我说了呀,我是个厨子!谁没有袒露身份了?”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接着往下说了。 好家伙,他这慷慨激昂催人尿下得一顿输出,我听不懂答不上话,马上就会被人看出来我是个半文盲! 虽然陈玄帆不介意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但是他很介意这事被宣扬出去。 尤其是当着未婚妻的面。 虽然万彤儿现在听不见,可是之后从别人嘴里听说了怎么办? 这事自己坦白,还能算是夫妻间的情趣。 被人家说给媳妇听,那就丢脸了。 “好家伙,别废话了,打一场吧!”陈玄帆挥手一拳头,就奔着对方的面门,主要是嘴,就打了过去。 我给你嘴都打没了,我让你说。 “哼!粗俗不堪!”隆苍冷哼一声,挥枪便刺了过去。 “嘭!” 拳头和长枪的枪头相撞。 “卧槽!” 陈玄帆吃亏了一点,被击飞了几步。 这家伙的长枪不是一般的坚硬,而且长枪的枪头上有阵法。 竟然镶嵌着一块灵石! “卑鄙!无耻!!” 他气得大骂。 臭不要脸! 然后翻手将脑后的小帅锅请了出来。 大吼道:“法天象地!” 武道法身重现,抡圆了大黑锅,全力出手,照着对方就是一挥! “嘭!” “走你!” “嗖——” “嘭!” 人,飞向了银月湖。 撞开了一道道的防线。 到湖中心,落地。 “嗯?刚才那股气息是?”陈玄帆猛地侧身,望向隆苍落水,溅起的水柱。 第682章 夜晚,月朗星稀,各有算计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夜晚,月朗星稀。 陈玄帆背着手,站在距离银月湖的边上,装作在看天上的月亮,其实在将神识散开,沿着脚下的地面,向着湖水伸展。 一寸一寸的摸索着,能触碰到的水面。 然而神识到离河畔一丈之处,便再难寸进了。 一道屏障挡住了神识的前进。 而在这一丈之地,他一无所获。 仿佛将隆苍扔到湖中心,对方坠落下去之后,激起的水柱中,带起的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气息,是他的错觉。 可陈玄帆又无比的确定,自己不会感觉错的。 他的天赋神通能辨识出,那一股独特的气息。 是月华精气的气息。 所以,湖底下会不会有,能散发出月华精气的宝贝? 或许,妖王狼渊要找的月华珠,就在这银月湖的湖底也说不定。 虽然狼渊得到的消息,是宝珠被藏在了狼王所在的金帐篷里面,由大巫师看守。 可,这谁能说得准呢? 东西在人家的手里,这是人家的地盘。 说不定对方就想了办法,掩人耳目地将月华珠,放在了银月湖里。 银月湖,月华珠。 这两个名字听着就好像有着紧密的联系。 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陈玄帆在之后的擂台比武中,数次尝试将新的对手,往银月湖里砸。 下饺子哪有下一个的? 只下一只饺子,够谁吃的? 可惜,都没能如愿。 直到草原蛮族再没人上台,直到天黑,今天的擂台结束。 实际上,陈玄帆也知道,如果银月湖,这个草原蛮族中强盛的白狼部的圣湖里,真的藏着宝贝,那些能阻隔神识的屏障,就不只是屏障那么简单。 是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 能将隆苍成功地‘下了饺子’,也是纯属侥幸。 是很多巧合之下,才出现的结果。 如果不是万彤儿在身后的银月湖对面站着,他就不会那么生气。 不那么生气的话,就不会刹那爆发,毫不留情面的用全力,将对方打进湖里。 对方手中如果不是恰好,有一把能破开阵法屏障的宝枪,也不能捅穿层层光幕,激起湖中之水。 让他察觉到其中的气息。 那股月华的气息,很令人在意。 所以陈玄帆晚上装作无意的,又来了银月湖,围着这湖畔转了好几圈。 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 如果能确定湖里有东西,那么陈玄帆准备找机会下去一趟。 这送上门的宝贝,不要不是太可惜了吗? 反正去救万彤儿她们,也要穿过这银月湖。 他现在有些盼着穹崖上场了。 如果狼渊的计划顺利,他就会去大闹狼王的金帐篷。 这样一来,陈玄帆就能趁乱下湖摸宝。 不管摸到的宝贝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意外之财。 是月华宝珠的话,可以用来从狼渊那换别的,就算不能用来抵债,也能换到有用的修炼资源。 不是也没关系,用得着的留下,用不着的找狼渊佛子道子交换了。 “最好是月华珠。”陈玄帆心道,交易这东西,就得是对方迫切需要的,才能要上价。 他的修炼顺风顺水,知道武道之路前面不太好走之后,准备先放一放武道,专攻练气境界的修炼。 有不断旋转的灵种在,他还真没有急需的东西。 可是他知道狼渊对月华珠势在必得呀。 这简直就是一个敲诈的好机会。 陈玄帆自己不需要,也可以给兄弟们多要点好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放着一个实力惊人的妖王在眼前,不敲一笔,不合适吧? “嘿嘿。”他忍不住搓了搓手。 …… 暗处的狼渊,看得眉头直皱。 这小子出现在这,既然不是为了和他交流。 对着银月湖傻笑,是什么毛病? 走火入魔了还是中毒了? 他这个样子,白狼部改变了计划的事情,还要告诉他吗? 算了,还是不说了。 反正对他们的也没有多少影响。 这小子只要按照原本的设想,将穹崖打成重伤就行了。 狼渊思索了一番,甩袖子离开了。 …… 白狼部。 几位长老刚谋划完毕,正在各自派人去调麾下的修士过来。 他们被陈玄帆打乱了,原本的布置。 于是就决定,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接旗帜鲜明地站出来,支持王子穹崖。 具体的行事,就是让手下凶名在外的勇士上擂台。 无论是那个嚣张的大唐修士打败他们,或是他们击败那个大唐修士,都会让所有人明白,这座擂台上决出的,是当之无愧的强者。 那么最后胜出的强者,也就顺理成章的是最强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穹崖。 而上擂台的这些修士,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背后都是谁。 无疑也是告诉想和穹崖争夺狼主之位的人,该好好的考虑考虑。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让现在的狼主心生忌惮,但也顾不得这些了。 狼主的修为似乎出了问题,整日和大巫师待在一起,他们都得不到接见。 再这么下去,万一大巫师…… 所以他们必须得快点确定部落的继承人,以预防不测。 由于有年轻一代的限制,大家各自派出的勇士,年岁都不能太大。 这就需要甄选一下。 而且年轻人都气盛,也要事先安抚好,免得后面不服管教的惹麻烦。 就像是今天的隆苍,心高气傲的差点给他们惹出大麻烦来。 隆苍的修为不低,而且他是蛮族勇士之中,以速度见长的,又出身草原大贵族,所以自视甚高,本来被长老喊来上擂台,就不是很情愿。 面对那个大唐修士的时候,他无疑是托大了。 这家伙先高高在上的指指点点了一番,想的是把对方先骂一场,然后再教训对方一顿。 为的是彰显一下他草原贵公子的风范。 本身安排他给穹崖抬轿子,骄傲的隆苍就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 可是他不得不听从父亲的,但也以此提出了条件。 将手里的长枪换成了,能镶嵌阵法的法器。 不仅能够用灵石催动,而且锻造枪头的材料,还是天山秘境中的银灵雪铁。 号称能破万物。 而他没想到大唐修士的修士,会出手速度那么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比之前显露的,更强大的实力。 那一瞬间迸发的气血之力,直逼武道三品! 还有那口大黑锅。 隆苍的枪没能打破那口锅。 反倒猝不及防之下被那口大黑锅,当做皮球一般击飞了出去。 更不应该的是,在被打飞冲入银月湖的刹那之间,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身处何地。 便没有任何犹豫的,战斗的本能让他挺起长枪,就将阻拦的屏障,捅破了。 这下可好,竟然使得他自己落入了部落圣湖之中。 差点暴露了他们白狼部落湖底的秘密! 若不是对方的父亲手握重兵实力不弱,定要好好责罚他一番! 还有那个大唐修士的修为,真的只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吗? 他有没有察觉到,银月湖中的气息? 万一他…… 不,不会的。 他在隆苍落入湖里的刹那,就将对方捞了出来。 并用法力修复了银月湖上的阵法屏障,对方应该发现不了。 “大哥,穹崖的修为提升,不会出纰漏吧?”三长老想到这,忍不住问身边的大长老。 就算对方知道了,只要他被打死在擂台上,那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 但这个的前提是,大长老用天材地宝,为穹崖提升修为实力的计划,能够顺利成功。 “不会,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大长老十分笃定的道。 “大哥,那大唐修士的修为?” “我去看过了,的确气血异常强盛,但鼓荡之间,时弱时强。没到武道三品境界,应该是和穹崖一样,服用了某些秘宝。” “那就好。” 一切,就等这最后的几天了。 第683章 要示弱?要演戏?骗他们?那我可……太行了 “嘭!” “嘭!” “嘭!” “啪!” “哦豁?质量上来了呀!” 踢踹了三脚,没把对手撂倒,最后还是一巴掌拍飞的。 陈玄帆落地之后,拍了拍手,看着被扇飞的蛮族修士,不由得赞叹道。 “今天可以呀,这第一个上来的就有点东西。” 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是迎战之时非常冷静,稳当,反应速度也够快。 此时,陈玄帆用出了武道四品初阶的实力。 可他真实的修为毕竟是武道三品,而且还是炼神境界的练气士。 就算有意控制着所展现出的力量,身体的强悍程度和神识灵力带来的加持,也要比真正的武道四品的修士,高出太多了。 任何的一丝优势,反应在战斗中,都像是几座大山,使得对手无法撼动。 可眼前的这个蛮族修士,只有武道五品高阶的修为,却凭着过人的战斗意识,和强大的信念,接住了陈玄帆的三脚。 这不是三脚而已,这是三次大修士抢占先机之下的主动出招。 没有完全的躲开,是实力境界倒底差的太多了。 但能在不可能完全躲开的情况下,本能的选择最佳的应对方式,扛住了三脚。 也很厉害了。 只要差一点,他就会被踹飞下擂台。 所以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这场战斗陈玄帆赢得很轻松写意,作为对手的蛮族修士,输的毫无亮点。 可能看出其中关窍的修士,就会明白,这个蛮族修士的可怕之处。 如果这是同阶之见的战斗,那输掉的人,就肯定是他的对手。 蛮族的体修没有练气士,甚至没有武道修士,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攻击手段和术法。 可不意味着他们就只会傻乎乎的和对手大战。 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战斗方式。 那就是疯狂的,不顾生死的战意。 不顾对手的生死,也不顾及自己的生死。 在这种意志之下,战斗之中,拥有速度和防御力强悍的肉身,无论对手有多少手段,若是一开始没有机会用出来,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就算是抵挡住了最初的猛攻,只要没能立刻杀死或者制服他们,蛮族修士还会继续这样疯狂的战斗方式。 直到自己被杀死,或者对手在战斗中出现破绽。 到时候,他们会瞬间抓住漏洞,猛攻而上。 蛮族勇士战斗的时候凭借的不是智慧,而是本能。 战斗本能意识。 淘汰率非常高,死亡率非常高,但大规模作战获胜的几率也很高。 成长起来的修士,非常可怕,简直就是战斗机器。 这一点和妖族非常相似。 冲锋,战斗,胜利,或者死亡。 就像白狼部,他们的男丁成年,就是杀入狼群,斩杀一只再回来。 或者成为狼的食物。 这也是他们崇拜狼神的一种方式。 他们认为草原狼群是自己的兄弟,和狼群争斗就是和兄弟争夺财产。 赢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家族力量。 获得神兽庇佑的试炼,也是和杀狼有关。 蛮族部落的战士,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今天,这被陈玄帆打飞的第一个对手,就来自白狼部的军队。 是典型百战而生的百夫长。 他不是长老们派出来的人,而是自愿为了草原而战。 如果知道对方的想法,陈玄帆肯定会更钦佩他一些,但也肯定会下手更重。 因为这样的人,对大唐来说,是祸害。 彼之蜜糖,吾之毒药。 蛮族的修士的确可怕,同阶而战的话,死的多半是大唐这边的修士。 毕竟,大家修练的目标都不一样。 即便是猎妖军的军卒,除了几只特殊的军队,巨大多数都不会被当做无意识的战斗机器去训练。 但是很可惜,蛮族这边遇上的是陈玄帆。 大境界上的实力差距之下,再加上神识带来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预知的反应,蛮族修士在他眼里,浑身都是破绽。 他只要挑一个地方踹过去,就能将人打飞。 战斗意识再强,也不可能在瞬间,将所有的破绽都补上,甚至不可能全部调换位置。 陈玄帆的直觉也没有那么差,不可能每次都选择他弥补上的地方下手。 一次不中,二次也会中。 像这个顶住了三次的,已经难能可贵了。 可是别忘了,境界是的实力差距,可以让陈玄帆不管什么破绽不破绽,一力降十会。 你有万般能耐,我一脚解决。 不行? 那就两脚。 这是蛮族常用的招数,此时却成了他们的对手,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 更可怕的是,陈玄帆现在守着擂。 跳上来的对手,会被以逸待劳,在刹那间就失去先机。 可以说,在陈玄帆面前,蛮族修士这边所有的优势,都荡然无存。 憋屈,难受。 被人压着打。 “嘭!” “嘭!” 第二个上台的修士更惨,他的修为比第一个修士高一线,却连第二下都没躲过。 “嘭!” 落地,躺尸。 “嗯?怎么退步了?”陈玄帆拍了拍手,皱眉道。 “陈玄帆。”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让他别打的这么狠,再收敛一点。 声音是妖王狼渊的,他在给陈玄帆传信。 马上长老们安排的人要上擂台了。 再被三拳两脚的打下去,说不定后面的人怕丢脸就不上台了。 这些被找来的人,都是在草原上已经有些名声的。 愿意用自己的凶名,来给穹崖做垫脚石是一回事。 被踩的太狠了,都踩碎了,捡不起来了,一辈子被人奚落是另外一回事。 说白了,就是要虽败犹荣。 我们很强,只是输给了更强的,而且还在强者手上撑住了场面。 输的太惨,他们肯定不愿意承受。 而且陈玄帆这么一巴掌一个扇飞出去,就算他藏着修为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实力,也肯定会怀疑。 穹崖也就不敢上场冒险了。 狼渊昨天没告诉陈玄帆对方的计划有变,现在看他不知情,为了达到嘲讽还在照常的挑衅刺激白狼部,觉得不对劲儿,赶紧传音让他改变策略。 “你要让他们觉得,若是再来一次,说不定能赢了你。” “……”陈玄帆,心道,前辈,你说这不是太巧了吗? 要示弱? 要演戏? 骗他们? 那我可……太行了! 第684章 最后一天,中午的时候,穹崖登上了擂台 “嗯?” “嘶~” 狼渊的要求,可难不倒陈玄帆。 不就是得赢,但是要赢得不那么……快吗? 人家一个神兽庇佑都没用出来,你就给踹飞了,这像话吗? 不像话。 人家武器都没掏出来,你就给把人打没了,能行吗? 不行。 得让人家把本事施展出来,然后你再巧妙的打赢。 要表现出那种有些些吃力,但也没有那么吃力的样子。 当然,这种没有重来一次机会的表演,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看出问题来。 他们一怀疑,就会动脑子推敲。 一推敲,就容易被看出来痕迹。 所以,逻辑上的合理性很重要。 比如现在,陈玄帆龙精虎猛的,刚扇飞了两个蛮族勇士,干脆利落的和昨天一样。 那他就不能突然变成一个弱鸡。 就算是要变,也得给出一个原因。 一个他想要竭力遮掩,却还是被明眼人看出来的,非常说得过去的原因。 再加上目的是为了让,白狼部觉得摸清了陈玄帆所有的底牌,也琢磨出对付他的办法,之后便放心的把穹崖送到他嘴边来。 所以,他在擂台上,等待下一个受害者送上门的间隙,当场表演了一个,面露迟疑之后的脸色大变。 接着一个红衣童子,闪身而出。 大叫道:“坏了!” “给我回去!” 陈玄帆脸色有一个大变,赶紧一甩袖子,将红衣童子收了回去。 可下一瞬,一个黑衣童子却冒了出来。 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也出来了?快回去!” 陈玄帆脸色又变,袖子一甩,将黑衣童子也收了回去。 可他身上却在此时,气血之力非常剧烈的波动了起来。 衣衫无风自动。 面色赤红之下,他咬牙切齿的跺脚大骂道:“怎么这个时候修成?” 接着咬牙恨声道:“早不来晚不来!算了,既然来了,那便来吧!” “我怕你吗?” “吼!” 仰天怒吼一声,身上血气喷涌而出。 血煞之气弥漫,一个胖乎乎身穿彩衣的童子,缓缓的显出了身形。 面无表情的:“嘻嘻。” …… 台下一片哗然。 “这是?” “内府童子!他凝聚出了一尊新的内府童子!” “那他不是变得更强了?这可怎么办?” “不一定,他这反应,内府童子是忽然凝聚的,体内气血肯定会出现损耗。” “这是不是说,只要他气血没有补足,就……” …… “来人,派人上去!” 留守下来紧盯着擂台的三长老眼中红光闪烁,手中拐杖狠狠的点了一下地面道,“其余人准备,趁机耗损他的血气!” “是!” 手下领命而去。 …… 不过是须臾之间,一道身影光电一般,闪现在擂台之下。 “啪!” 木牌被扔到了擂台上。 那道比之前要矮小一些的身影,随之而到。 “好家伙,就知道你们忍不住!”脸色‘难看’的陈玄帆,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装作有些慌张的,将内府童子收了回去。 同时,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 连带着反应也慢了一点,给了上擂台之人,抢占先手的机会。 身上血气喷涌,头顶巨狼显现。 朝天怒吼! “嗷呜!” “汉人!吾名贺兰砺!你受死吧!” 随后人狼分离,一明一暗,一上一下,冲了过来。 “该死的!” 陈玄帆恼怒的骂道,随后施展法天象地之术,取出了大黑锅。 有些艰难的招架住了撕咬的巨狼,却没有躲开蛮族修士的腿,被踢了一脚。 但他只是身体晃了晃,便大骂着,一脚踹了回去。 然后表演开始了。 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之后,陈玄帆恼怒的大叫了一声,将红衣童子唤了出来,对付飘忽不定的巨狼,自己对付疯狗一样的蛮族修士。 又是几个回合后,他一声大吼,将对方踹飞了出去。 那修士在空中失去了意识,落地没能清醒过来。 有人赶紧去查看。 伤的很重,比之前的修士都要重不少。 估计要养伤几年才能好。 可白狼部这边却难得露出了喜色。 因为他们终于见到,陈玄帆展现出,从来没用过的招数了。 而且是有些慌乱的使用出来。 对方的底牌正在被揭开。 而且,他们也发现,陈玄帆的气血损耗在加剧。 还有,只要抢占了先机,这个大唐人就没那么容易将他们的修士打倒。 接下来又有三名蛮族修士,登上了擂台。 虽然伤的更重,但他们在擂台上却也坚持的更久。 第四个修士,甚至坚持了一个时辰。 天黑之前,陈玄帆没有能打败最后一个对手。 第二天再战的时候,用了半个时辰才将对方击倒。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中午的时候,穹崖登上了擂台。 第685章 你谁呀?吃蒜没刷牙吧?好大的口气! 缠斗。 在最后的两天里,蛮族修士上擂台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执着于战胜陈玄帆了。 而是在对战当中,和他缠斗的更久。 让他受伤。 尽可能的消耗他的气血和精神。 消耗着他每一天早上,都略有恢复,却仍然一日比一日更虚浮不稳的气血之力。 蛮族这边,已经在期待着,有人将他打倒在地,狠狠羞辱了。 这个大唐修士最大的依仗,他的旺盛的气血之力,终于被耗损到了,就算是立刻服用灵药,都无法马上补足的地步! 那一个意外凝聚的内府童子,耗损的气血实在是太多了,而他却没能及时的进补。 留下了一个不小窟窿。 这个窟窿在白狼部的有意之为之下,在变得越来越大。 他的力量大不如前了。 倒数第二天的下午,那大唐修士新凝聚而出的内府童子,连躯体都还没有完全稳固,就不得不参与到了战斗当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擂台上的战斗,变得越来越惨烈。 也变得越来越精彩了。 下面观看的人群,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尤其是陈玄帆逐渐露出疲态之后,下面叫嚣着要把他撕碎的呼喊怒吼,犹如浪涛一般。 “打死他!” “将他碾碎!” “汉人!扯断他的脖子!” “……” 但陈玄帆却每次都能在危险的境地下,反败为胜。 这让观者遗憾的同时,更加期待起了他最终被打倒的画面。 …… 很快,来到了擂台的最后一天。 没办法立刻击败对手的大唐修士,再也不能像之前那么潇洒了,他陷入了被蛮族修士疯狂攻击的境地。 身上的普通材质的衣裳,早就换了好几套。 他此时穿了一身华丽的锦衣,在艰难的将对手打落擂台之后,擦了下嘴角的血迹,然后似乎是有些迷糊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银月湖的对面。 可很快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过头来,干咳了几声。 脚下踉跄不稳地晃了晃,像是掩饰什么一般,恨声道: “该死的!” “卑鄙的蛮族!” “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战胜的!” “还有人吗?尽管放马过来!” 这让蛮族和白狼部这边,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来他是为了嘉阳郡主而来。看来他的身份是一个慕少艾的大唐权贵之子。” 难怪了,也只有世家大族才能养出如此年纪的大修士。 但这位郎君定然是瞒着家里来的。 在大唐境内,他的地位肯定不低。 “这样也好,若他是大唐的一个无名之辈,打败了我们如此多的年轻强者,势必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草原。” “那就要派出人马对付他,难免会有折损。” “既然他是唐人中的权贵,等他被王子穹崖打败,就不用去管他了。” 这意思很清楚,对方的身份越高,实力又如此高强,那败给他的人,脸面上就越过得去。 大家都还年轻,胜败不过是一时。 等以后再遇上,有的是机会论短长。 只要最终的胜利者是他们草原蛮族的勇士,那就可以不与对方计较。 “长老,这会不会是这汉人的鬼计?”有人觉得陈玄帆的举动有些奇怪。 为何会这么突然的就凝聚出内府童子? 一个大修士,连这都控制不了吗? 这是在草原蛮族的地盘上,既然赶来了,却犯这样的错误,是不是有些不应该了? “那你说说,他施展此计,是为何?”三长老皱眉道,“示弱?向我们示弱,总要有所图吧?” 若突然凝聚内府童子,致使修为出现能被敌人抓住的漏洞,是这个大唐故意而为。 他想不出,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难道不该是将所有的对手都吓破胆吗? “长老,他,他会不会是冲着王子穹崖而来?”提出疑问的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这无疑是最有可能的。 明眼人谁都知道,他们是设下这擂台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王子穹崖。 “若是他……”若是他太强了,长老们就可能不会让王子穹崖上擂台。 这话他不敢说了。 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三长老一笑,却并没有说话。 身边之人的脑子很聪明,他猜测的也有些道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穹崖的实力,已经出现了变化。 哼,那些人以为他们草原蛮族,都是些只会蛮干的愚蠢之人吗? 他们既然想把穹崖推上去,就不会让人看笑话。 强行推上去,也是需要被推一把的人,有相应的实力才行。 蛮族之中,实力才是一切。 没有修为实力,其他都是空中楼阁,水中幻影罢了。 但他不会将这一点告诉别人,智者说过,不到最后一刻,都会有变数,还是要谨慎。 三长老问道:“还有几人未登台?” “回长老,还有三人。”身旁之人回答。 “嗯,让他们上去,不要给这大唐修士任何喘息之机。”三长老沉声道,“另外告诉他们,用不着拖延了,只攻不守,死战不退!伤敌,重赏!” “是!” …… “他娘的,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吧?”陈玄帆把嘴角逼出来的血擦干净,脸上带着几丝痛苦的神色骂道。 戏,演了几天了。 累呀! 明明能将对方轻易打倒,却还得装着气血不稳的卖个破绽。 卖破绽还得考虑的周全。 露的大了,显得假。 露的小了,得担心对方能不能看得出来。 比单纯的打假还要累的多。 算计,就是费脑子和心神。 而且后面上来的蛮族修士,越来越强了。 手段也多了起来,兽神庇佑勇猛的就如一头真的神兽。 再也不是他能一把捏死的样子了。 而且还和主人心意相通,配合起来的威力,大于两者的简单相加。 陈玄帆都有些羡慕了,这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法身。 和武道修士的法身相似,可外形上却时分的拉风。 威猛凶残的巨狼,或灰或白或黑,看着很馋人。 他们家的蛋黄,要是能长成这样该多好! 不过希望渺茫了,现在都还不如人家巨狼的眼珠子大! ……嗯,话说回来,大都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可爱! 长这么大,蠢笨的很,有什么好的? 还是狗兄弟更灵动招人喜欢! “穹崖这家伙,怎么还不上来?”陈玄帆在心里嘀咕。 修士之间的战斗,很少出现很长时间没有结果的局面。 而经过他和蛮族修士双方共同的努力,在擂台上演了几天精彩的戏码。 上台的蛮族修士不想那么快被打下去,所以即便觉得奇怪,也会强行压制住怀疑,甚至帮陈玄帆演的更像。 于是,现在气氛已经烘托的非常到位了。 就等正主登台了。 在这几天内,不只是‘气血耗损’而已。 陈玄帆也逐渐显露出了他所有的底牌。 武道四品中阶的修为。 能召唤出三个内府童子。 是练气士,但修为不高。 手上有一口不凡的法器大黑锅。 在最后的三场战斗中,陈玄帆没有再露出其他的招数。 白狼部蛮族这边松了一口气。 这个大唐修士身上的手段,他们已经摸清了。 …… 太阳快到正中的时候,陈玄帆‘艰难’的送走了对手。 刚想停下,就听到了天空一声呼啸。 “哈哈哈哈!” 人未到,声先至。 接着一个年轻人,从天而降,站在了擂台之上。 负手而立,大笑道: “哈哈!汉人!你不错!” “能打败我蛮族如此多的勇士,我敬你是个英雄。” “你可愿意为我白狼部效力?” “本殿下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陈玄帆打量这人,没说话。 他身侧的大红抱胸撇嘴道:“你谁呀?吃蒜没刷牙吧?好大的口气!” 第686章 五头灵羊,这穹崖,就只值这个价! “黑子,他谁呀?” 红衣童子嚷嚷完了,还要回头问身边的黑衣童子。 黑衣童子瞥了他一眼,摇头。 “不知道。” 然后缓缓的又说了句:“长得有点丑。” “……” “……” 穹崖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他长得的确是有些丑陋的。 大脸蛋子大嘴巴,红黑色的皮肤,满脸的坑和痘痘。 头发焦黄,四方形的嘴,嘴唇发紫。 耳朵上戴着比一般手镯还大的金耳环。 看着很奇怪。 而且他的个头不高。 嗯……认真的说,可能只到一般蛮族修士的腰部。 不仅仅矮,还很胖。 像是一个发育非常好的……矮冬瓜 …… 黑衣童子顿了顿,又憋出来一句:“有点像,癞蛤蟆精。” “……阿黑,还得是你。”红衣童子愣愣的道,“骂得真狠!” “……咳咳!行了你们两个。” 陈玄帆赶紧摆手道,“快别说了。” 然后对着上台的年轻人,明知故问地道:“不知对面是谁呀?” “哼,汉人,果然狡诈可恶!”穹崖怎么会不知道,内府童子和主人是怎么回事,当然明白刚才两个童子骂的,就是陈玄帆骂的。 但他也懒得计较,挺胸抬头道,“吾乃白狼部王子穹崖,前来与你一战!” “行啊,” 陈玄帆点了点头,一呲牙,“那咱就别废话了,打吧!” 说着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哼,打,当然是要打的。汉人,看在你本事不错的份上,本王子想要给你一个机会。” 穹崖哼笑了一声,朗声道。 “若你肯服软,成为我麾下白狼军的一员,我不但不计前嫌,还封你为百夫长,不,千夫长如何?” “嗯?”陈玄帆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这家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耍什么手段。 怪有意思的嘞。 看看天色还早,那就不妨看看也行吧。 就当看耍猴的了。 狼渊跟他说好的,动手最好是能在晚上。 穹崖都这么配合,也省的他还得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把时间拖延到夜幕降临了。 当即脸色一沉,模仿者霍山常有的表情,又加了点桀骜不驯的道:“穹崖王子好威风呀,我到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能说这样的大话!” 说完目露嘲讽之色,“想要我当你的千夫长?痴心妄想!倒不如你来当我的马前卒如何?我给你配最好的靴子。” “……” “……你放肆!” 穹崖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前卒和靴子的关系,怒色道,“汉人!我劝你不要太张狂了,免得后悔莫及!” “那也得看看殿下的本事,能不能令我我后悔了。”陈玄帆讥笑道。 穹崖的嗓门很高,他也跟着高了起来。 鼓荡血气,声震如雷。 让从四面八方的赶来的围观者,听得一清二楚。 纷纷向擂台上看过来。 人们聚集的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围在擂台防御阵之外。 这正是穹崖想要的结果。 “吼!狼神庇佑!” 面对陈玄帆的挑衅,他大吼了一声。 随着吼声,一股庞大的血气之力,翻滚着喷涌而出。 一头巨大的白狼,从血色中显现。 “吼!” 它仰天怒吼了一声,随即地头,目光中闪烁着残忍之色,盯向了地面上的陈玄帆。 白狼的身影有数十丈,遮天蔽日。 毛发通透的白,在血色掩映之下,仿佛是浴血而来。 “四品巅峰大妖?” 在它的面前,陈玄帆如此的微小,就像只有它的爪尖那么大。 而它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让他有些吃惊的挑了下眉毛。 神兽庇佑,竟然能召唤出比修士本身实力更强的兽灵吗? “哈哈!汉人,如何?” 似乎是被陈玄帆脸上的惊讶之色取悦到了,穹崖大笑问道。 “殿下,这狼灵的确不错。”陈玄帆收回了讶色,淡淡的笑道,“可要让我后悔,恐怕是还不够。” “不够?”穹崖哼道,“那你再看看这个!” 他将双臂张开,双腿微微弯曲,背也拱了起来,喝道,“出来!” 下一瞬,擂台上突然一股大风刮过。 血腥气息弥漫。 一头像狼却又不是狼的生灵,在穹崖的背上缓缓的长了出来。 前腿很短,趴在他的背上站立。 是一头狈! 狈灵的体形只有几丈长,但散发出的气息,却更加的凝实,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是无边的戾气和怨气。 它踩在穹崖的后背上,冷冷的注视着前方。 微微躬身的王子穹崖,看上去更加矮小可笑了。 但他却自得的朗声道:“汉人!你方才借着内府童子的口,讥笑本王子的样貌,如今知道何等可笑了吗?本殿下是为了背负这一只狈灵,才不惜长成这样。” “我蛮族以实力为尊,为了蛮族,为了白狼部,本王子甘愿如此!” 穹崖无比郑重的吼道。 他的吼声传遍了周围。 这些话,显然不是只对陈玄帆说的,更是对草原蛮族说的。 哦豁? 邀买人心呢? 陈玄帆暗道,可惜了,注定是白费心思。 一想到对方为了变强都长成这幅样子了,却还是要被打的大败,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不忍心也不妨碍他等会儿,下手更重一些。 他娘的,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装了。 还和我飙演技! 不揍你都不合适! “汉人,你现在觉得如何?”穹崖当然不知道陈玄帆在想什么,他又问道。 “殿下,一头相当于四品巅峰境界的大妖狼灵,一头四品中阶的狈灵大妖,再加上殿下本身的实力,的确已经在我之上了。” 陈玄帆嘴角弯了弯,眼神不动的摇了摇头道,“但是想让我俯首认输?还是不够!” “还不够?”穹崖对于他的回答,也是毫不意外,突然将双膀一晃道,“那你就再看看!” “吼!” “吼!” 话音一落,他和背上的狈灵同时嘶吼了起来,然后狈灵的前爪,竟然在没入他的肩膀! 穹崖身上的气血之中,开始夹杂着缕缕的妖气。 这狈灵有古怪! 有妖丹的气息! “陈玄帆,你要是能将这穹崖打残废,我欠你一个人情。” 此时,狼渊的声音在陈玄帆的耳侧说道。 然后不等陈玄帆回话,又道,“这狈灵,是我族人死后的残魂凝聚。” “……”乖乖。 陈玄帆张了张嘴,没说话,点了点头。 然后伸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 意思是,不用欠我人情,五只羊就行。 这穹崖,就只值这个价。 “你小子。”狼渊轻笑了一声,“放心,这一趟抢到的灵羊,分你一半。” 陈玄帆变换手势,给他回了一个ok。 也不管狼渊看不看得懂。 对面,实力暴涨到逼近武道三品境界的穹崖,再次出声:“汉人,如……你卑鄙!” 回应他的,是一口瞬间逼近的大黑锅。 “废话少说,打过才知道!” 第687章 汉人,你服不服!服什么?扶你爹我起来呀? “这小子,果然还藏着一手!” 擂台之外,三长老骂道。 台上的陈玄帆此时一手握着一把血光弥漫的长刀,一手攥着一口大黑锅,硬生生顶住了实力猛然攀升到假三品境界的穹崖! 虽然抵挡的非常狼狈,但他的确挡住了。 然而骂归骂,三长老的表情上,却并没有担心的模样。 会藏了一手,才是正常的。 他甚至怀疑,这个大唐修士不止藏了一手。 可这些藏起来的都是些小手段,对如今的穹崖没有任何的影响。 于事无补。 呵呵。 对方这般机关算计,却还是被压制着打,定然十分不甘心吧? 呵呵,只要想到这一点,三长老就觉得心情十分的舒畅! 这两天看着他们调来的年轻强者,被一个一个的打下台,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气。 若不是年纪大了不能上场,他恨不得亲自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汉人。 “不过也好,年轻人的事情,就该让年轻人去解决。”三长老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叹息。 能在这般战力的穹崖手上支撑住,自己上去也未必能拿下这大唐修士。 武道四品的境界,在内府童子的配合下,能施展出武道四品巅峰的战力。 而他还如此年轻。 还真是让人感叹,有些天子骄子,就是这样让人很那不心生嫉妒。 穹崖也是一样的。 狼族和大长老不遗余力的支持下,他本就不弱的修为,被强行提升到了如今的地步。 就连那颗残缺的妖丹,还有凝聚的狈灵残魂,都用秘法封印进了他的体内。 而且,听穹崖所言,狈灵封印进他身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怪不得大长老如此有信心。 还真是做事缜密,连他都没有透露半分。 “嘭!” “吼!” 就在三长老感叹的时候,擂台上的两人,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对上了一招。 看样子是大唐修士吃了亏,他的血色法身跃起,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大黑锅是火星直冒! “汉人,你可服气了吗?” “服你大爷!” “那就再来!” 巨大的狼灵在空中吼叫,地上已经变的七分不像人,三分更像狈妖的穹崖狞笑嘶吼着,又扬起手中的两只金柄大锤,向着陈玄帆扑了过来。 “砰!” “嘭!” 大锤闪着阵阵寒光带着风声,拍了下来。 被大黑锅架住! 大黑锅上的气血之力和金柄大锤上,灵石所起动的阵法,还有穹崖的力量相撞,发出了嗡嗡的巨响。 将擂台外面的一层,在强者面前形同虚设的防御屏障,撑破了。 “嗡!” “咔嚓!” “咔嚓!” 碎裂之声四起。 接着是无数的闷哼和惨嚎。 有不少人被两人对战的余力所伤! 然后便有人想要往外退,可后边的人却不同意。 “让让!让老子出去!” “凭什么让你?没用的顶不住,你就活该死在里面!” “别耽误其他人呀!滚!” “滚开!” “找死!” 斗殴,开始了。 白狼部的人看了一眼,没有人去管。 强大的修士不会受伤,就算是有人死了,也是些老弱之辈。 反正都是要死的,死在这里还能有个全尸。 看到有人被扔出来,他们才会上前去看看。 没气了就扔到一旁,找人去埋了。 不然要生疫病,也容易滋生阴气。 活着? 那就不管了,他起来会自己走的。 混乱,场下一片混乱。 当然,这对擂台上的两人,没有任何的影响。 “吼!” 穹崖和巨狼,一上一下的向着陈玄帆攻击而来。 巨狼好像是踩着血色的云层,猛地扑下来,要将他吞下。 身上长出狼毛一般虚影的穹崖,很像一头发疯的怪物,举着两个硕大的锤子,砸了过来。 让他避无可避。 “嘭!” “嘭!” 在危机时刻,陈玄帆的武道法身举起长刀,劈向了狼灵。 而红衣童子和黑衣童子则一同顶住大黑锅,挡住了穹崖。 可挡住了,也只是挡住。 “妈呀!” “哇啊啊!” “卧槽!” 三人惨叫着被撞飞了出去。 “噗!” 陈玄帆吐出了一口鲜血。 但他们却还是又在下一刻飞了回来,倔强的继续战斗。 “汉人,你服不服?” “服什么?扶你爹我起来呀?” “找死!” 第688章 大家都在飙演技,就看谁更强了! “吼!” 漫天的黑红云雾之中,一个庞大狰狞的狼头,凶狠的咬向擂台之上的人影。 数丈高的巨大法身像,在狼头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大张的狼嘴中,参差锋利的尖锐獠牙,还有吐出的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仿佛就像是天上降下的巨大怪物,要舔舐一只蚂蚁。 “这么看着,真他娘恶心。” 陈玄帆暗中咒骂了一句,却没有躲开。 直到这张大嘴,还有那个丑陋的半人半狈的穹崖,一前一后的杀到了面前。 才大喝了一声,朝着巨狼的鼻尖,一刀辟出。 “嘭!” 一阵真元之力,从雪亮的长刀,喷涌而出,带着无边的煞气,化作一道长虹,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巨狼。 “走!” 陈玄帆一刀劈出,大吼道。 武道法身上血煞之气卷起,身形闪动后撤,倒飞而出。 但这一招太险了。 慢了一瞬,还是被挨了一刀却还是追上来的巨狼,咬住了一口。 从武道法身上,撕咬下一大片的气血之力。 化作了一片血雾。 紧跟着而来的穹崖,也用手中的锤子,狠狠的锤在了三个内府童子,迎上来的大黑锅上。 “嘭!” “妈呀!” “哇啊啊!” 一大三小再一次惨叫着被撞飞了出去。 “噗!” 武道法身之内的陈玄帆,又一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嘭!” 一脚踏在擂台边缘,稳住了身形。 好险没有掉下去。 黑衣童子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这次掉不下去了? 陈玄帆心道,也不能总掉下去吧? 演戏也得有逻辑才行的。 不然就太假了。 要被人看出来的。 好不容易才把穹崖诓骗出来,费了那么大的劲,就差一点点了,怎么能功亏一篑? 上几次掉下擂台,他们又在下一刻飞了回来,倔强的继续战斗。 第一次那是猝不及防之下的失手。 接下来的几次,都是为了表现出实力不济,还有一点隐藏实力没拿出来的假象。 幸好披上的马甲够多,这一层层的脱起来,也耗了不少的时间。 从趁着和巨狼碰撞之后,血色煞气笼罩了整个擂台之时,借着这遮住了他人耳目的刹那之间,将刀爷化作了长刀取出来。 为了遮掩头上的发链,陈玄帆一直戴着帽子。 将东西放在储物袋里,他不放心。 所以要在掩人耳目之下取刀。 这是一手。 后面让三个内府童子出来,是第二手。 为了拖延时间,陈玄帆还让三个内府童子假装合体,变成了三首六臂的模样。 唬了穹崖一次。 可接下来还要用什么招,他有点想不到了。 马甲再脱下去,就容易裸奔了。 陈玄帆不由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道,这他娘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太阳还在天上高高挂着。 离着天黑,至少还得有一个多时辰! 这时候,他对面的穹崖再次吼道: “汉人,你服不服?” “不服!” 陈玄帆顺嘴应道。 他娘的,这家伙是有病吗? 每一次打完只要占了上风,就都要喊上这么一嗓子。 不过到这会儿,陈玄帆也有些明白了。 穹崖这家伙大概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似乎是真的想要收服他。 让他臣服。 想想就能明白了。 毕竟,白狼部设下擂台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穹崖扬名,为了让他成为草原蛮族年轻一辈的执牛耳者。 成为下一个蛮族最强部落,白狼部的首领狼主。 可这个擂台立下到现在,却成全了他这个外人。 一个大唐的修士。 很显然的,打败他已经无法让穹崖觉得满足了。 对方要的是赢得更加的漂亮。 如果能上台以后,一拳就将陈玄帆打死,那当然是最好的。 可惜,做不到。 那么战斗之中,打的他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当然也可以。 但是穹崖也没有这个自信。 所以,不知道谁给出的主意,这家伙选择了以一个,不仅有强大实力,还有着广阔心胸的雄主形象,出现在擂台上。 这是彻底的将擂台当做了舞台,向着所有的围观者,展现出了最好人设的一面。 包括最开始那一步步展示出力量,还有忍辱负重的事实,都是为了这一点。 如果能将陈玄帆打服,让他臣服,那便是最完美的结果。 凭借强大的实力和心胸,征服了一个大唐的年轻强者,将他于麾下听命。 传扬出去,这将是穹崖成为草原霸主的一段佳话。 所以他在不惜余力的,表演。 ……没错,就是表演。 现在的擂台上,正在打的你死我活的两个人,都在演戏。 都在狂飙演技。 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一样而已。 谁的演技更精湛? 这个没有评委的舞台上,就看各自的真本事了。 …… “吼!” “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容易就会认输吧?” “法天象地!” 陈玄帆大吼了一声,血色武道法身瞬间暴涨了数丈。 化作了一尊十几丈的巨大身影,猛然跃起,手中长刀挥砍而下。 刹那之间,劈砍出了数刀。 “砰砰砰!” “砰砰砰!” 半扇形的刀光煞气,犹如一面面闪烁着寒光的硕大斧头,携带着开天辟地一般的威势,朝着天上的巨狼和巨狼笼罩之下的穹崖。 巨狼和穹崖不躲不闪。 和刀芒相撞,发出了声响,震天动地! “吼!” “嘭!” 煞气弥漫之中。 一声怒吼之下,一口比巨狼的头颅还要大一圈的大黑锅,狠狠的砸在了它的头上。 “吼!” 狼灵感觉不到疼痛,但它不多的灵智也能明白,对方伤害到了它。 它受到了侮辱。 愤怒的吼叫之中,在主人没有明确阻止的情况下,向着敌人做出了反击。 朝着陈玄帆撞了过来。 将他顶飞了出去。 “嘭!” “哇呀呀!” “你行不行啊?”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不知道第几次被撞飞的陈玄帆,连累到了身侧的红衣童子。 将它一起带着倒飞了而去。 这令红衣童子十分的生气。 它要求换兄弟出来干活! 怎么一直挨打? 就从来没这么吃亏过! 它叉腰站在陈玄帆的肩膀边上,心神为念,强烈要求陈玄帆拿出真本事,把对面的丑货给干掉。 太丑了! 看得人心烦! “还不到时候。”陈玄帆也是皱眉。 他也演得有点厌倦了。 变着花样的和对方动手,得表现的落于下风,又不能毫无还手之力。 不能有和表现出的实力,不匹配的战斗手段。 太他娘的麻烦了。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不那么累还能拖延时间就好了。 第689章 栽赃陷害!穹崖,有人让我要你的命! “哈哈!汉人,你服不服?” 穹崖见陈玄帆站立不动,面色凝重,以为他是招数尽出,却还是无法撼动自己,所以有些心灰意冷了。 便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又一次大吼着问道。 “我不……等等,”陈玄帆心中一动,便说道,“殿下,你这样就算是打败了我,我也肯定不服。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穹崖当然不明白陈玄帆的意思,愣愣的问道。 “因为来之前,我已经在擂台上打了好半天了,殿下是以逸待劳,这公平吗?” 陈玄帆理直气壮,抱着多说两句就多拖延一会儿的想法,说道,“而且我之前还意外召唤出内府童子,导致气血亏损受了伤。” “难道你想让本王子要等到你把伤养好吗?”穹崖冷声道。 “当然不是。” 陈玄帆马上摇头,“我意外突破是我的事,怪不得旁人,我只和殿下说,若是我就这么输了,不甘心。但殿下若是让我打坐修炼一个时辰,然后再战。再输了,我任由殿下处置,如何?” 他说这话,当然没报多少期望。 可是没想到穹崖想了想,却点头道:“好,本王子就等你一个时辰!” 卧槽! 不是吧? 他竟然答应了? 这家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这样的脑子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还是说白狼部支持他的那些家伙,就是看着他傻,以后好摆布,所以才选中他的? 陈玄帆都惊了。 呆愣在原地片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将武道法身收了起来,回头看向红衣童子。 红衣童子瞪着两只眼睛抱着个胳膊,看这穹崖。 小嘴张得大大的。 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品种的傻子。 真是,开了眼了嘿! 陈玄帆看它,它也看了看陈玄帆。 另外两个内府童子也飞了过来,停在了陈玄帆的身侧。 然后他们看向了穹崖。 确认般地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本王子说话,怎么不当真?” “哈哈!是不是被本王子如此宽阔的心胸震慑住了?所以有些不敢相信?哼,汉人,我们蛮族可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喜欢英雄,也敬重英雄。” 穹崖哈哈大笑道,“你孤身来草原,是个英雄。我敬你几分。何况,本王子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便让你打坐恢复一个时辰又何妨?” 他看着陈玄帆道:“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子这般模样,是强行提升的修为,消耗定然很大,难以长久支撑吧?” “亦或者是以为,本王子若是将狈灵收回,便一定十日之内,无法再行合体,所以便想着拖延时间?”说完便眯起眼睛,看着陈玄帆的反应。 “殿下多虑了。”陈玄帆当然是矢口否认,但随即又道,“不过与狈灵融合,真的不用付出代价吗?” 这话问的就是真真假假,目的是将穹崖的注意力引开到,他自己提起的这一点上。 免得他突然灵机一闪,想到别的地方去。 “哼,你们汉人,果然是狡猾。便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也是一肚子的坏主意。”穹崖哼笑道,“本王子不怕告诉你,的确需要一些代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你的算计,注定要落空了。”他居高临下的问道,“所以你可要改变主意吗?” “不,”陈玄帆眉头紧皱,随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也不会改。待我打坐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再战。输了,任由你处置。” 他不再客气的喊殿下,穹崖听了却不生气,反而觉得陈玄帆这是算计落空之下,心中惶恐的真情流露。 便不再多说,留下一句,“本殿下一个时辰后再来。” 便收了狼灵和狈灵,跳下了擂台。 “好家伙,他还真走了?”陈玄帆站在擂台上,看着穹崖离开的背影。 心里甚至升起来了一点点愧疚之情。 是不是有点太欺负傻子了? 但是回头一看,银月湖对面的万彤儿,看到对方似乎消瘦了不少的脸庞,心中直冒火。 别说他娘的什么愧疚了。 他现在就想追上去,把穹崖给捏死。 不是这家伙,自己的未婚妻会被劫持到这,受这个煎熬吗? 陈玄帆在擂台上演戏,可万彤儿不知道他在演戏呀。 难免会担心。 幸好总共也没有几天的时间,而且她也意识到了不对,有意的在遮掩。 不然白狼部肯定会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儿,从而推测出她和陈玄帆之间有关系。 …… “郭万……汉人!你可愿意臣服于我?” 一个时辰刚到,穹崖便脸色难看的上了擂台。 粗声粗气的说道。 看来这一个时辰,他并不好过。 想也知道,那些支持他的人,会对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有多么大的意见。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擂台下面的那些蛮族,有多少人都在忍不住骂他是个大傻子? 陈玄帆装作打坐的时候,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为什么要假装打坐,一个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需要恢复气血。 另外一个,则是因为,如果他在别人的地盘上,没有任何防备的打坐练功,就无疑是一个比穹崖还要傻的憨包。 这么信任敌人的人品,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穹崖会答应给他一个时辰,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但不意味着,如果能一下子将陈玄帆弄死,他不会那么去做! 人家只是现在看上去有些傻,又不是真的傻! 陈玄帆敢肯定,如果这一个时辰,他没有让红衣童子它们戒备,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现在恐怕都凉了。 他甚至怀疑,穹崖未必没有打着,在这一个时辰内,有合适的时机,趁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偷袭的主意。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顺带还能宣扬一下,自己成为枭雄的韬略。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对陈玄帆来说,都不重要了。 “多谢殿下宽限的一个时辰。” 听到穹崖的话,陈玄帆顺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灿然一笑道,“殿下是个信人,看在殿下如此待我的份上,我便也告诉殿下一个秘密。” “嗯?什么秘密?”穹崖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有人让我来要你的命!”陈玄帆看了看渐渐要灰暗下来的天色,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穹崖大惊。 然后便听见陈玄帆一声大吼:“法天象地!” 一尊比之前还要高大的武道法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拳轰来。 “嘭!” “该死的汉人!” “吼!” 穹崖闪身吼叫着躲开。 刹那间,头顶巨狼怒吼,身上狈灵再现。 “你想杀我?”他嘶吼着,将狈灵快速的纳入体内,叫道,“是谁!是谁让你来害我?” “谁?”陈玄帆笑的很邪恶,很欠揍,“你猜!” “哼!汉人,你在挑拨离间?”穹崖冷声道,“等本王子抓住你,自然会问出来!” “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不是要与本王子为敌,你要想清楚了!” “若是你将那人的名姓告诉我,并臣服于我,我不仅既往不咎,还能保你一辈子富贵荣华!” 穹崖的一声声质问中都是愤怒! 是意识到被陈玄帆戏耍的怒火! 但直到此时,他还是不觉得这个大唐修士有什么手段,能在擂台上活着下去! 所以,在见到陈玄帆突然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放进嘴里的时候,他心中突然一跳。 接着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对方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你吃了什么?”穹崖大吼。 “呵呵!你猜!” 陈玄帆懒得和他多说,嬉笑了一声,身上的气息攀升到了武道三品。 而且还在继续。 然后他吼一声:“狼前辈!风老!我父亲欠你们,我还了!” 雷霆一般的吼声之中,武道法身握拳,踏步而上,打出了看似缓慢实则不可挡的一拳。 “嘭!” “嘭!” “嘭!” “噗!” 接连三拳之下。 一拳,狼灵破碎。 两拳,狈灵被从穹崖身上逼了出来。 三拳,穹崖吐出了一口鲜血。 陈玄帆紧接着又挥出了第四拳。 “嘭!” 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震怒道:“小辈!尔敢!” 一股强大的力量随声而至,挡住了这一拳,并将他弹飞了出去。 然后一个雄壮的身影出现,接住了吐血不止的穹崖。 第690章 兄弟们,趁乱打劫去不?我知道个地方有宝贝 “幸好,狼主果然来了。” 不久之后,天彻底地黑了下来。 陈玄帆已经悄悄的回到了擂台附近。 他飞出去之后,不仅借着那股力量,又飞出去了一段距离,还立刻阳神出窍,用大黑锅带着原身,换了一个方向躲起来。 就是为了不让白狼部的人找到他。 然后又等了好会儿,才从大黑锅里钻了出来。 小心的挑了一条新的路,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了白狼部的腹地,传出了很大的动静。 狼渊动手了! 它肯定要抓住狼主救治穹崖的时机动手。 陈玄帆估摸着自己打在穹崖身上的那一拳,算着这小子有几分可能活下来。 在最后动手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留手。 三拳,都出了全力。 武道三品境界中阶,不对,还要加上炼神境界的神识攻击。 在那一瞬间,陈玄帆动用了神魂攻击。 所以无论是穹崖还是他身上的狼灵狈灵,都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偷袭。 又是偷袭。 陈玄帆非常满意自己的这次偷袭。 效果简直太好了。 穹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对手能有武道三品的境界,同时还会是一个炼神境界的练气士。 而且神魂的凝实程度,神识的力量,都还要超出一般的同阶修士。 很悲惨的,毫无防备。 就像两个普通人打架,一般人都长着两只手两只脚,再怎么也没有人想到,对方突然多了两条胳膊出来。 多出来的胳膊上,还抓着一个大气球。 “啪”一声,就结结实实给你拍脸上了。 怎么防备? 这还不懵? 趁着这一闭眼一闪神的功夫,对方拳脚相加,立刻就给你放倒了。 陈玄帆既然是算好的,后面的三拳,当然也不会给穹崖留下机会。 穹崖比想象中要弱点。 他当时在打出第四拳的时候,都有些担心了。 狼主不来的话,穹崖死定了。 是有点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到时候不仅是狼渊的计划泡汤,大唐边境也会有麻烦。 陈玄帆的马甲捂得不算太结实,这也就算了,可他还没隐藏自己是个大唐修士的事实。 然后还把白狼部的王子活活打死了。 在擂台上打死的。 这巴掌抽脸,抽的又准又狠又响亮。 白狼部就算再不想现在和大唐动手,它也得摆出样子来,找回点面子。 不然在草原蛮族中没办法混了。 大唐这边倒是不用担心,但是普通百姓肯定要提心吊胆。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狼主来了,穹崖没死,狼渊顶锅,再加上陈玄帆后面灵光一闪,自由发挥的栽赃陷害,这事算是和大唐一点关系没有了。 就算怀疑,大唐这边只要一推二六五,就过去了。 倒是白狼部这边,最少得热闹上一段时间。 穹崖可不是狼主唯一的儿子,别的儿子也不是没有人支持。 也就是说,想要他命的人呀,还真有不少。 互相猜忌之下,出乱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陈玄帆会担心,白狼部的狼主可能不会过来救穹崖这个儿子,也是因为这一点。 儿子不止一个。 相比之下,月华珠和自己的安危,显然更重要。 离开月华珠万一修为不稳,那不是糟糕了吗? 但是狼渊却告诉他,狼主一定会来的。 不是因为父子情深,而是穹崖死了的话,支持他的那些人,就要重新挑选支持的人,而他们的势力太大,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意见不合,出现分裂。 同时还会和原本王子们已经有的支持者,发生争夺。 势必会造成白狼部的动荡。 蛮族大唐不同,王子们的支持者,无论势力的大小,手上都是有蛮族勇士的。 换句话说,都有兵权。 他们的争斗可不像大唐朝堂上一样,动心眼算计多,动手少,争夺的是权力。 蛮族的争斗就是在斗上。 战斗,谁强,谁说了算。 这意味着会死人。 大唐就特别喜欢挑拨蛮族内斗。 蛮族勇士在争斗中被消耗的越多越好。 狼主当然能压制的住,他的权力并没有旁落。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分散精力在管理部落上。 而不是可以全部交给穹崖和长老们。 所以,穹崖不能死。 狼主不会让他死的。 这些东西陈玄帆不感兴趣,他现在准备去趁乱救走万彤儿了。 不过反正都要穿过银月湖,那就顺手牵羊一把。 他找到了道子和佛子的帐篷。 这两人果然还没走。 “兄弟们,趁乱打劫去不?”陈玄帆探头过去,嘻嘻笑道,“我知道个地方有宝贝!” 第691章 哟呵,这底下果然有东西! “……” “……” 面对陈玄帆的邀请,两人都沉默了。 佛子和道子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感知到了靠近过来之人的气息。 陈玄帆人没到,神识就先过来打过招呼了。 不然这么冒冒失失的,造成误会无缘无故打起来,岂不是很冤枉? 自诩谨慎小心的陈伙长,是不会去犯这种错误的。 所以当他把头伸进帐篷里的时候,对面的两人都没有太吃惊。 但却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阿弥陀佛。”佛子低眉垂眸,宣了一声佛号。 道子就直接的多了,直接抱拳道:“陈伙长,果然了不得。” “不愧是我大唐有数的年轻大修士,而且修练实力又有精进了。”佛子跟着感慨道。 “而且早就听闻陈伙长有陈祸福的称号,今日方知,其中奥妙。” “不但独战整个草原蛮族年轻一代的勇士称雄,大败堪比武道三品境界的王子穹崖,竟然还能使得白狼部金帐大乱,实在是令人佩服!” 他们两个的表情,非常的严肃真挚。 看起来不是在说玩笑话。 好家伙,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心道,这两个家伙,还怪会夸人的哩。 这几句话夸得,句句属实,一点吹捧的成分都没有。 听着真是格外的舒服。 不过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我的邀请,不说答应不答应就先夸了我一通,是担心我坑他们,所以想道德绑架我? 开玩笑,咱是那样的人吗? 咱这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呵呵,两位兄弟,别的不多说了,咱们得赶紧的。” 陈玄帆听着外面的动静,催促道,“白狼部金帐那边是我的一个前辈,在拿回自家的东西。白狼部的狼主在救他儿子穹崖。” “两边任何一方先忙完,这乱子就会很快平息下来,咱们可就没有趁机偷宝贝的机会了。” “我说的那有宝贝的地方,就是银月湖的湖底下。” “银月湖是白狼部的圣湖,平常定然看守很严密。” “不趁着这个时候下去,恐怕就没机会了。” “而且我不瞒你们,我这还有要紧事呢。得在白狼部安稳下来之前,把嘉阳郡主她们救走。” 他知道这两人不好糊弄,何况本来也没想着骗他们。 之所以拉着他们一起去,是因为银月湖上有禁制,湖底下肯定也有更多的防御阵法。 一个人去太浪费时间了。 说不定在白狼部反应过来之前,什么都拿不到。 倒不如大方一点,叫上这两个同阵营又人品还不错的家伙一块。 虽然这样一来,偷到宝贝之后,肯定要分给他们两个人一部分。 但这肉也烂在了大唐这口锅里面,不是吗? 叫上他们,有很大的几率得手。 得了宝贝大家一块分。 得不到宝贝,最多一起白忙一场。 也没有别的损失。 自己一个人过去,吃独食当然是爽,可能不能吃到嘴里还两说呢。 以这两个人的品行,陈玄帆是发起人,银月湖里有宝贝又是他发现的,那他拿大头的问题不大。 这笔账不难算。 所以为了让这两人相信他,跟他一块去下银月湖,陈玄帆干脆利落的,说了他来草原的目的,还有偷宝贝这件事所有的关键信息。 以面前这两人的脑子,能听的明白。 他说完之后,直接问道:“所以两位,我可没工夫在这多耽搁。你们给个准话,去还是不去?” “陈伙长邀约,我们当然愿意跟随。” “知识我还有一个问题。”道子眉头微皱,也很直接的问道,“你是领了谁的命,来救嘉阳郡主他们的?” “我领谁的命?我谁的命也没领。”陈玄帆没好气的哼道。 “那你是?”道子狐疑地拧眉。 “我是来救我未婚妻的。” 陈玄帆摆手道,“我未婚妻万彤儿,安阳县万家的女儿。这次在嘉阳郡主的随扈女将之中,这下你们没有什么怀疑吗?” “没有了。”道子摇头。 然后笑道:“陈伙长果然是性情中人。” “我就说嘛,谁能调动得了陈伙长?”佛子也呵呵笑道,“不怕陈伙长笑话,我与师兄都在猜测,陈伙长是知道草原上有什么美味之物,所以才来这一趟的。” “嗯,没错。”道子附和道,“按说陈伙长叫上我等做事,不该推三阻四的不痛快。” “可是方才陈伙长你说要下银月湖,我等的确是有些迟疑了。” “为什么?” “担心陈伙长是想吃湖里的鱼怪,拿我二人当鱼饵。” “……” “……呵呵。” …… 片刻之后,三道身影犹如鬼魅,在无人察觉之下,来到了银月湖畔。 陈玄帆正要放开神识下去查探,人也跃跃欲试的要下去。 却被道子的一道神念阻止了。 “嗯?” 他回头看过去,就见道子身旁的佛子,掐了一个手诀,然后手指往面前的湖水上一点。 一道银色的光,慢慢的渗入到了水中。 犹如月色的影。 接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颗小珠子,握在了手中,示意道子和陈玄帆跟随着他一起。 当先一步踏入了湖面之上,脚没入水中。 无声无息,无波无痕。 陈玄帆瞪着眼睛看着,心道,这是什么手段? 厉害了。 一点水花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佛子掐手决是一种驱使水行灵力的法术,而那个珠子,大概是避水的法宝。 六品的武道修士,便能在水中遨游闭气,半日不死。 到了五品以上境界,一般的水就无法将他们淹死了。 可人族在水底之下,会觉得十分的难受。 越是水深处,就越是难捱。 而且身躯会被不断地挤压,若是超过承受的界限,也没有应对之术,怕是会直接溃散成一团血雾。 陈玄帆本就没打算在银月湖底多留,所以也没做这方面的准备。 他想的是有枣没枣打三竿,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正事。 没想到佛子却有这样的手段,跟在他身侧这么下水去,只觉得是身在一个光罩之中,呼吸顺畅,而且没有一丝的压抑。 三人如鱼入水,不断往前行。 眼前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前行数十米之后,眼前却突然一花,入目全部都是银白一片。 糟糕。 陈玄帆心道,这是入了幻境还是防御阵? 就在这时,身侧的道子,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符纸,手一扬,在佛子掐诀将光罩开了一个口子的瞬间,甩了出去。 符纸在水中散开,化为点点银光。 融入银白一片中。 随后一跳若隐若现的光点,跳跃着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光点仿佛是一条小鱼,在银白中游动。 接着又出现了几条小鱼。 小鱼越来越多,它们聚在一起在银白之中啃噬出了一个洞。 像是将一片纸,用剪刀剪开了一个口子,口子中的纸片,掉落碎裂开来。 “走。” 道子迈步走了过去。 佛子示意陈玄帆跟上。 这两个人配合的这么默契,一看就是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 陈玄帆心道,要是我来,就没有这么轻松写意了。 只能是扣锅,上铲子,或者直接劈砍硬闯。 看看人家俩,什么叫背靠大树好乘凉? 后头有人就是爽啊! 再往前几步,又是一个迷阵。 陈玄帆自觉的退后一步,让道子上前。 接下来几乎是每往前,往湖底深处走上一段距离,就会遇上一道迷幻境叠加的防御阵法。 道子那种能用银光小鱼开门的符咒,显然也很珍贵,他又掏了三张,便没有了。 万幸,下面的阵法也变成了从透明的,陈伙长有些熟悉的防御法阵。 他拿出了大黑锅,将三人罩在锅底下,硬是挤了进去。 因为无法确定这种方式,会不会惊动白狼部的人,他们加快了行动。 数十息之后,一座古怪的墓穴,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哟呵,这底下果然有东西! 第692章 哈!月华精气!咱仨快分了它!赶紧跑路哇! 有一件事情陈玄帆很奇怪。 从在湖畔下来之前开始,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见到一个活物。 没有白狼部的蛮族修士,也没有狼族的大妖。 在见到墓穴之前,他们三个就只遇上了几个鱼群。 那些鱼身上有着淡淡的月华精气,品种也很有些特殊,但却没有修炼成妖。 倒是更像一种灵物。 而此时,看到这墓穴,他们三个有些能够明白了。 为什么这里没有守卫。 因为任何一个活物在,都很难做到,不去监守自盗。 他们都感应到了,墓穴里的东西。 浓郁的月华精气。 “这应该是一个古墓。”陈玄帆指了指边上的石碑,说道。 方圆有十几米的古墓,顶部已经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广阔的墓穴。 墓穴深入地下数十米。 不知道是本来就建造在水底的坟墓,还是得先埋葬之后,此地又变成了湖,便被水淹在了湖底。 驮着墓碑的霸下身上散发出凛凛的肃杀之气,石碑上写着几个大字。 侧面堆着他们,看不清写了什么。 陈玄帆没兴趣过去看,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再说了,就算去看了,也未必认识字。 何必自取其辱呢? 他这个人,就是很善于放过自己。 便从墓穴的边缘,纵身而下,坚定地往墓穴深处而去了。 佛子看向道子,道子摇了摇头。 “这草原是的古墓,若是汉人的,咱们看了徒增伤感。若是蛮族的,也未必知道。看了也是白看。” 于是两人跟在陈玄帆身后,也小心的下沉,到了墓穴的底部。 “我说两位,你们觉不觉得,刚才在上面,这墓穴像个东西?”陈玄帆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回身问道。 正在四处观看墓穴,寻找月华精气所在的佛子和道子,都是一愣。 像个东西? 这话是什么意思? “像何物?”道子问道。 “像一口斜着放的大锅。” 陈玄帆将大黑锅取在手中,比画了一下。 整个墓穴在上面看,很像一口锅。 但不是正放在炉子上,锅底在正中央的。 而是斜着,对着银月湖的湖面。 “锅?”道子挑眉,不是很明白陈玄帆的意思。 然后就见他拿着手里的锅,跳回到了墓穴的边上。 观察了一下,又跳了下来。 “那里。”陈玄帆指着离他们有几丈远的地方,说道,“那里应该是锅底。” “可是那一处,并未有深陷……嘶~幻阵?”道子走了过去,扬手取出来一面小镜子。 在手中朝着陈玄帆指之处的地面,照了照。 镜子里有一道金光冒了出来,射向了镜子正对着的地方。 仿佛是一根筷子插入了水中,泛起一点点的涟漪。 接着镜子里映照出了对面的光景。 似乎,有一道门户。 “我来。”陈玄帆看到门户上的锁,顿时来了精神。 取出了勺哥和铲兄,一手炒勺一手锅铲走了过去。 对着道子说了句:“兄弟,你把镜子拿稳了。” 然后根据镜子照射出来的地方,缓缓把手里的勺子和铲子伸了进去。 灌注的气血使得两样法器变长,逐渐接近了门户上的锁。 这个幻阵没有叠加攻击性的阵法,只是能迷惑人的心神。 它的可怕之处在于,能不断地吸纳和消耗人的血气力量,还能撕扯剥离修士的神魂。 虽然陈玄帆灌注在法器上的气血,还有附着的神识,都在幻阵中被不停地吸走。 可这点消耗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很快他就把勺子扣在了门户的锁眼上。 铲子随后也到了。 化作和锁孔刚好的大小,伸了进去。 “咔哒!” 只是手腕轻轻一扭,便打开了那扇门。 幻阵,也随着门户的大开,而瞬间消散了。 “嘿,还真懂事。”这让把铲兄勺哥收回去,刚想把小帅锅拿出来的陈玄帆很高兴。 摆手招呼道,“快走,咱们下去看看。” 他们下来有快一炷香的时间了,再不快点,容易被堵在里面。 不过也不用他太担心。 陈玄帆把红衣童子他们六个内府童子留在了岸上,守着银月湖。 如果有强者靠近,就赶紧报信。 不是强者的话,只要不是冲着银月湖湖底,还有对面的嘉阳郡主她们所在去的,就不用管。 是冲这两个地方去的,就悄无声息的将人偷袭干掉。 为了在擂台上演的真,陈玄帆是将身上的气血之力,大量的灌注给了它们六个,才营造出了血气亏损的假象。 吞了那么多的气血,虽然还在炼化之中,但大红它们的真正实力,都能堪比五品大妖了。 再加上六个童子心意相通,配合起来偷袭之下,足以将一个四品巅峰的修士留下。 白狼部的战力中,相当于武道三品境界的修士虽然不少,但有一半都年纪不小了,轻易不会出手。 另外还要防备其他部落。 草原蛮族之间争斗不断,这次白狼部的金帐有人闹事,左邻右舍怕不知道会不会动心思打劫。 所以,白狼部的狼主才不得不自己来救儿子。 因为在一个大唐三品修士的手下救人,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也只有他能过来。 这些人之下的蛮族修士,谁来都是死。 甚至几个人同时敢过来,陈玄帆也有把握,自己的内府童子扛得住。而他也能在收到心念之后,迅速离开。 当然,这也是只有他这样浑厚的气血,而且还想着多消耗一些的家伙,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气血真元。 内府童子离开本尊之后,时时刻刻都在耗损血气,而且离得越远,损耗的就越多。 道子佛子当然明白陈玄帆的意思,都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 随他一起进了门户之内。 门户下面是一个比上面要小不少的墓室。 墓室之中,有一座白雪堆起来的小山丘。 白雪之下银光莹莹闪烁。 “是天山暮雪!”道子吃惊的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陈玄帆不解。 天山暮雪,难道是天山之上夜晚下的雪? “是天山雪海中,能吸纳月华精气的一种灵物。” 佛子低声道,“草原蛮族只有几个雪山秘境洞天,却能和中原王朝共存,除了妖族的扶持,吞并了一些外族小国之外,还因为他们有这种宝物。” 天山暮雪之下是天山寒冰。 能少有的能存纳月华精气的宝物。 “哈!就是说这下面是月华精气咯?那还客气什么?”陈玄帆一抬手,菜刀在握,哈哈笑道,“咱仨快分了它!赶紧跑路哇!” 第693章 好嘞!那咱就切蛋糕咯! 天山暮雪底下,是一大块凌锥形冒着寒气的冰。 不是普通的水,凝结而成的那种冰。 而是水中精华,在特殊的灵力淬炼下,凝聚而成的千年寒冰。 就算是在烈日之下,也可前年不融化。 唯一能将其炼化为水行灵气的,只有太阳精火。 修行界将它比作是一种堪比灵石的存在。 因为它储藏最难汲取和保存的月华精气。 对于妖族和蛮族还有鬼物们而言,月华精气是修练不可缺少之物。 人族的一些练气士们,也需要这种灵气修练。 武道修士体内若是气血躁动,同样需要服用月华精气所炼制的丹药。 可是月华精气只能在夜晚,月亮出来的时候,修练功法,从天地之间采集。 若是采集之后不及时的吸收炼化使用,便会以极快的速度溢散消失。 但是一个晚上能采集到的月华精气,却未必足够。 不,应该说很难有功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集到最够使用的灵气。 所以,就需要天山寒冰这样的宝物。 这也导致它们极其的珍贵。 半尺见方的一小块天山寒冰的价值,几乎和一块下品灵石的价值相当。 因为它有一个比灵石强的好处,那就是它能被反复的使用。 “当然,这是指凝实度最高的天山寒冰。”佛子说道。 “那咱们眼前的这种,是什么品质?” 陈玄帆拿着刀,对着天山寒冰比划了一下,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脸上仿佛是在对着一块大蛋糕,想着该怎么下刀去切。 “若小僧没看错,这正是凝实度最高的一种寒冰。” “喔唷小乖乖!”陈玄帆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眼前这块冰,高度大概到他的腰部以上。 将双臂展开,测了一下,长宽大致相仿,与他双臂彻底伸展开后,差不多的长度。 好家伙! 这一大块的千年寒冰,价值比狼渊给他的报酬还高! 带走! 必须带走! 陈玄帆看了看道:“两位,咱们怎么分?” “还怎么分?这东西咱们分不开,也带不走。” 道子有些遗憾沮丧的道,“这一块寒冰的重量,怕是不比一座小山轻。你我谁能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将一座山背走?” 怪不得白狼部没派人来看守。 他们之前因为这地下是有能散发月华精气的宝贝,担心被人偷走。 现在才知道,是放了个能时刻从天地之间汲取月华灵气的大宝器。 而且根本就偷不走。 这块千年寒冰和它所在的古墓,还有这一整座的银月湖,都是一个大的聚灵阵。 目的就是往千年寒冰里存纳月华精气。 虽然不知道白狼部这么做是有什么谋划,但就只单单是这么大的一块寒冰,就足够他们垂涎三尺了。 更何况,里面还蓄满了大半的月华精气。 可惜,本事不济,只能眼馋,却带不走。 寒冰本身的重量就很惊人了,加上里面储藏的灵气。 无论是佛子还是道子身上,都有比储物袋更好,更大的储物法器。 但是没有用的。 和他们三人之力,也无法将其收到储物法器内。 若是能切割开来,只带走一部分倒是可以一试。 “陈玄帆,这种千年寒冰,坚固异常,并非是一般的法器能破开的,你还是不要再执着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免得看得越久越割舍不下,再生了贪念心魔。” 佛子见陈玄帆似乎不死心,还在拿着手里的菜刀,对着寒冰柱子比比划划,不由得劝诫道。 “嘿嘿,道兄,高僧,如果我能切开这东西,我想问问,你们能带走多少?”陈玄帆回头笑问道。 这话就是在问,他们想怎么分了。 佛子与道子都是一愣。 随后,道子洒脱的一笑道:“我最多能带走一尺见方,若是陈伙长能切开这寒冰,给我半尺即可。” 这其中的月华精气还有寒冰本身的价值,已经大大超过他消耗的符纸了。 不枉走这一趟。 佛子也点头,意思是和道子想通。 他们两个的修为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只是手段术法是差异不小。 所以才常常一同行动。 “哈哈,我不占你们便宜。咱们这样行不行?这块,给你。” 陈玄帆比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大小,对道子说道。 然后比了另外一个角,对佛子道:“这块,给你。” “你们两个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点能破阵的符纸,或者宝珠法器之类的,都行,我是来者不拒,怎么样?” “可。”道子点头。 佛子也道:“可以。” “好嘞!那咱就切蛋糕咯!”陈玄帆嬉笑着,手中菜刀上红光一闪,化作一柄长刀。 划向天山寒冰。 “唰!” 第694章 嚯,这底下让想起了一些……嗯,卧槽!跑! “好了,道兄,高僧,这天山暮雪也归我,没有问题吧?” 陈玄帆在佛子和道子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横砍竖砍了各两刀,从大块的天山寒冰上,没有被天山暮雪覆盖的两边角落,各切开了两块。 收刀在手,回头问道。 “……当然。”道子有些不舍的将眼神,从陈玄帆的手中长刀上收回来,点了点头。 他们能得到一尺见方的天山寒冰,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只是将这寒冰取走,就要耗费极大的法力。 其他的东西,就是给了他们,恐怕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行,两位,你们就将各自的东西搬开,然后收起来吧。” 陈玄帆拎着刀指了指切好的两边,向后退开了一些说道。 给两人腾出地方。 “好。” 道子点头,和佛子一左一右的上前,将分到的天山寒冰取下来,放到一旁,然后再设法摄取到储物法器之中。 两人都没跟陈玄帆客气。 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他们可是来偷东西的,还是赶紧把东西各自分了带上离开。 免得耽误久了被主家发现。 况且,只有他们两人先把各自的部分拿走,陈玄帆才能接着取他的那一份。 天山寒冰极重,不过道子和佛子也有自己的手段。 一个阳神出窍,手腕一翻,灵气蓬勃而出,扬手以拂尘上的尘须化作一张网,将属于他的那块寒冰,紧密的包裹住,接着一拉一扯,将其放在了地面之上。 另外一个身上冒出金光,走出一位站在莲台上的尊者,抬手将另外一块取下。 陈玄帆一看,心道,行了,接下来都是我的了。 便将长刀收回脑后,伸展了下胳膊,上前几步。 然后手搭在了剩下的天山寒冰之上。 好家伙,这一下子,倒是把道子和佛子都吓了一跳。 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怎么了?” 正要将寒冰摄取到铃铛空间去的陈玄帆,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看我干什么? 咱们说好了的,剩下的都归我。 怎么回事? 还想要分? “……陈伙长,你这是……”佛子看着他,斟酌着问道,“你这可是要将,此地余下所有的天山寒冰,都取走?” “对呀!” 陈玄帆肯定的点头,对他的这个问题表示不解,反问道,“不拿走,留在这干什么?那不是太便宜了草原蛮族吗?” 何况,把这宝贝这么隐秘的藏在银月湖的湖底,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也没时间在这里寻找答案,然后根据消息慢慢推敲。 直接给全部带走,釜底抽薪。 管它是什么谋划,只要没有了这天山暮雪和寒冰,不说是功亏一篑,也得是戛然而止。 在他们能够再找到这么多的暮雪和寒冰,或者是有临时替代宝物前,无论是在准备干什么,都得先搁置了。 等出去之后,他把嘉阳郡主带走,将事情告诉她。 接下来自然有她和都护府去接手。 咱们陈伙长是到草原潇洒走一回,带着宝贝和狼渊给的报酬,他就回中原去了。 兄弟们都还在云梦泽里等着他呢。 “陈伙长,这能将此地的寒冰都带走当然好,可是……”佛子大致也猜到了陈玄帆的想法,只是他有些担心。 担心陈玄帆是因为贪念大炽,失了分寸。 剩下的这些天山寒冰,最少还有七尺见方。 这既是说,要将这些寒冰全部取走,需要耗费比他和佛子多几十倍的法力。 佛子知道,以陈玄帆在擂台上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对方如今的修为很可能是武道三品的境界。 但是从和对方在长安城分开之时,对方的修为推断,他就算是到了武道三品境界,也应该是刚刚境界稳固,最多不过初阶而已。 而且陈玄帆此时,身上气血波动不稳,想起他在擂台之上,似乎还是吞服了某样宝物,才将修为强行提升到的三品境界。 当然,这一点在佛子心中是存疑了的。 若是有这样的宝贝,吃下之后待一时的强盛过去,也定然是要付出代价。 可从陈玄帆的身上,他和道子都没有感受到那种,透支之下的空虚孱弱。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陈玄帆的修为没问题,他是货真价实的武道三品境。 但是即便如此,要将这剩余的寒冰带走,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还要有一个,能将这么大的一块天山寒冰,存放进去的储物法宝。 若这只是一块普通的冰,一个低阶的储物袋,便可以将其轻松装走。 可它是天山寒冰,而且里面还蓄满了月华精气。 虽然看似不过是一块半人高,长宽皆不足六尺,但要比一座十丈高的小山还要重。 不用法力封存,便将寒冰摄取到储物袋内,只需三寸见方,便足以将其给撑破了。 然而施法封存不仅需要耗损力量,还要花费一些功夫。 这么一来,就要误事了。 人心难不足蛇吞象,到时候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陈伙长不是还要去银月湖对面救人吗?还是别在里这多耽搁了。”佛子忍不住出言劝说陈玄帆道。 也同他们两个一样,切下一块更大的寒冰带走便是。 何必要如此执着呢? “没事,用不了多久的。”陈玄帆却一副不妨事的模样,笑道。“你们收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完身上血气鼓荡,武道法身显现而出。 一股血煞之气翻涌,将他和那块天山寒冰都笼罩在了其中。 “……” “……” 道子和佛子面面相觑,道子眉头微皱,佛子摇了摇头。 见此只好放弃了劝说,专心封存摄取自己的那一份寒冰。 …… “好家伙,就怕遇到别人突然的关心。”陈玄帆见两人各自的阳神上灵力运转,知道暂时注意不到自己这边了,也是松了口气。 他还不想暴露铃铛空间的所在。 至于,因此会消耗的气血之力,那都是求之不得。 为了抢在佛子和道子结束之前,把这余下所有的天山寒冰收起来,陈玄帆直接就将武道法身散开,蓬勃的气血之力冲刷而来,将冰块包裹。 接着脑后铃铛轻响。 “泠泠”。 铃铛虚影一闪,片刻之间,被血煞之气缠绕的冰块,便化作一道长虹,没入其中。 “嘭!” 在铃铛空间中落地。 粗暴至极。 陈玄帆不禁甩了甩头,这东西据说很坚硬,应该不会摔坏才对。 神念一动产看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便也将熊正正喊了过来。 让他在这寒冰边修炼。 以月华精气淬炼鬼体凝聚神魂,是最好的。 兄弟们的修为实力都有大精进,正正也要努力才行。 早日成就鬼将鬼王,以后大家和人动手,也能帮得上忙。 感受到伙长对他的殷切期许,熊正正欲言又止。 鬼将? 兴许是能行。 鬼王就有些难为他了。 哪有一两年就能修成鬼王的? 十年八年也不太行呀。 可是他转头一看身旁,这蕴含充盈月华精气的寒冰,就不由咧咧嘴。 该说不说,都当了鬼了,也还是没逃开伙长的投喂。 修炼! 只要修死,就往死里修! 冲啊! …… “嘶~”看到熊正正亲热的抱住了寒冰,陈玄帆不由倒吸了口气。 对一块冰这么亲热? 就这么喜欢吗? 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鬼,给这兄弟找个伴呀? 然后侧头看看,还没完事的道子和佛子,他想了想,一跃而起,出去了一趟。 片刻之后回来,却见两人竟然还没结束。 但看着似乎是差不多了,便没有再离开。 于是无聊之下,不由四处的打量起了这处墓室。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地面。 尤其是刚才放置天山寒冰的那一块地方。 寒冰被搬走之后,露出来的是一个,直径有一米多的圆形花纹。 上面的纹路,很像是……某种符咒。 再加上这是在墓室里面。 勾起了陈玄帆一些联想,就不禁上前两步,多看了几眼。 “陈伙长,怎么了?”将天山寒冰收好的道子,刚好收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由开口问道。 佛子也随即收功转身,望了过来。 “嗯?没什么。”陈玄帆摇了摇头,笑道,“是这有一个圆形的花纹,还有咱们这是在墓室之中,让我想起来了一点往事。” “往事?”道子挑眉。 “没错。” “你们完事了?那咱们这就走吧。边走边说。” 陈玄帆摆手说道。 然后三人便转身往墓室外走去。 “那是在我还是个新卒的时候,我们甲字队的兄弟第一次出任务,就机缘巧合的进了一个墓里。当时,我大展神威之下,和兄弟们杀死了墓里的大小鬼物和一头黑毛僵。” “然后在搜寻战利品的时候,在一把椅子下面,就发现了一个和刚才地面上差不多的花纹。” “好家伙呀,那竟然一个能推起来的高台,底下是一口井。” 陈玄帆等佛子出来,一边将门户给关上,一边侧头问道,“你们猜,那口井里面有什么?” 两人摇头。 “是黑毛僵尸!” “他娘的!我站在上面好好的,突然就感觉脚下传来了动静,接着脚底下的地面就开始升高了,而且推高的速度越来越快。随后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 “那时候修为低呀,这才知道不妙,我赶紧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边跑边反手就将储物袋里所有的辟邪符,催动之后朝身后扔去,嘴里喊着……嗯?” “喊着什么?” “卧槽!快跑!” “嗯?” “嗯个屁呀!快跑!” 第695章 什么都别说了,快上锅! 月上中天。 银月湖的岸边。 最大的豪华帐篷后边,有一排的小帐篷。 虽然嘉阳郡主是被白狼部抓来软禁在这里的,但她毕竟是大唐的郡主,而且白狼部这边的抓她来,也不是为了虐待他的。 所以,一应的吃穿用度,即便是不如在大唐的时候,也没有多亏待她。 不仅给她安排了可以让侍女陪伴的大帐篷,连她带来的随扈,也都两人分到了一顶帐篷居住。 以往的时候,嘉阳郡主身边只会留下贴身侍女伺候,其他的女将扈从都会被她赶去休息。 因为在擂台的结果出来之前,她是不会有事的。 白狼部也不会让她出事。 何况,若是白狼部有意为难的话,这些扈从在侧,也不过是受到她的连累。 倒不如住得分散开一些,到时候遇到突发的状况,说不定还能有人能逃脱。 只是今天,她们却都不肯走。 全部聚集在了嘉阳郡主的身边。 “怎么?我现在成了笼中囚鸟,连你们都不肯听我的吩咐了吗?”嘉阳郡主看着面前,围成一排将她拱卫在中间的女将们,有些无奈的皱眉道。 “郡主?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的。”万彤儿正色出言道。 她身侧的同伴尽皆毅然点头。 擂台的结果,出来了。 白狼部,乱了。 尽管隔着一个圣湖银月湖,对面的声音传不过来,但是那些火光和跑动的人影,她们却还是能看得见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她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白狼部的王子穹崖,被大唐的修士打败了。 可惜,那位大唐修士也被突然出现的,白狼部狼主击飞了出去,不知所踪。 不知道是死是活。 若是有人在这个白狼部自顾不暇的时候,趁乱闯过来,或者是白狼部的人图谋不轨,连明天早上都不肯等,那嘉阳郡主肯定会有危险。 她们又怎么能安心回去休息? 当然是要守在这里,护卫郡主的安危。 “郡主,你不必太忧心了。那位在擂台上扬我大唐之位的大修士,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一人开口道,“如今说不定已经在来救咱们的路上了。” “就是,郡主为何要将我们赶走?难道是想着若是大唐的援兵到了,咱们人太多的话不好一起救,便想着将我们支开吗?”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将,出言接口道。 这话都能算是杀人诛心,以下犯上了。 可是她们这一群人已经陪着嘉阳郡主,在这草原蛮族的困牢里,提心吊胆的度过了十几日,说话上早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小心顾忌。 何况她说这话的目的,是为了让嘉阳郡主说不出赶他们走的话。 嘉阳郡主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得有几分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小绫儿,你现在和我说话,是越发没有上下尊卑了。” “郡主,平常的时候绫儿当然不敢,可今时不同往日。事关咱们的小命,怎么能不小心眼呢?就算郡主说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也认了。” 李绫一手拄在腰间,握着刀柄笑道,“反正我可看见了,那擂台之上称霸的大唐修士,不仅是个修为高深的大修士,还是位丰神俊朗的郎君。他肯定是对咱们郡主有意,才千里迢迢,赶来草原救人的。” “哼,”她说到着哼笑了一声,“若是他来了,却只肯救郡主一人,我就抱住郡主的大腿,看郡主还能不带着我?” “绫儿抱住郡主的腿,我就抱住绫儿的腰。”李绫身旁稍显丰腴,也有些年长的女将也凑趣的笑道,“带着她,就得带着我。” 说完拍了拍身侧的万彤儿道,“彤儿,你别怕。到时候姐姐一手抱住绫儿的腰,一手抱住你的。保管带着你一起。”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了还说笑?”嘉阳郡主揉了揉额角,“而且你们怕是看错了。擂台上的那位郎君,我都不曾见过。他不是为我而来,是为了旁人。” 说到这,她对着万彤儿笑了笑,“彤儿,你说是不是呀?” “郡主……”万彤儿有些局促,她就知道,自己在陈玄帆打擂的时候,流露出了痕迹,是瞒不过嘉阳郡主的。 只是要承认,又怕隔墙有耳,泄露了未婚夫的身份。 同时也担心,陈玄帆是私自来的,身份败露了之后,会被治罪。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惊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万彤儿。 见她叫了一声郡主就不说话了,李绫急的刚要开口追问,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怎么了?”嘉阳郡主猛然站起了身。 “砰砰砰!” 外面几声响动,然后便见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影。 “什么都别说了,快上锅!” 第696章 揍个郡王世子?顺带手的事 “玄帆!” 冲进来的当然就是从银月湖里跑出来的陈玄帆了。 万彤儿见到他是又惊又喜,当下情难自禁的喊出了声。 朝着他扑了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陈玄帆单手把人接住,问道。 “没有,我很好。”万彤儿道,“玄帆,你不是被白狼主打飞了吗?怎么样?” “彤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上锅里去。”陈玄帆手在她的腰上一托,便将人放在了大黑锅里。 然后见到帐篷里面的其他女将,都在戒备地看着自己,便皱眉道:“你们也快点到锅里,我带你们回大唐。” “你是……”有人当即就像质问陈玄帆的身份,为什么见到郡主不见礼,却被身边的人给捂住了嘴巴。 捂住她嘴巴的正是嘉阳郡主。 “多谢这位郎君搭救。”嘉阳郡主抱拳施礼道,接着当先一个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那口,突然出现在她们帐篷中的大黑锅里。 她见到陈玄帆立刻就认出,这就是隔着银月湖看到的,在白狼部的擂台上,打败了穹崖的大唐修士。 毕竟对方虽然换掉了那身奇怪的衣裳还有帽子,但脸却没有任何变化。 何况,万彤儿刚才的样子,就已经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就够了。 只要是大唐的修士,对她没有恶意,就足够了。 先从蛮族手上离开再说。 其他人见嘉阳郡主上了锅,也都不再迟疑,纷纷跳进了锅里。 “都坐好了,咱们走!” 陈玄帆见此挑了下眉,这郡主倒是个聪明的。 没有人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他也就不用当恶人了。 本来就是只是想救万彤儿的,嘉阳郡主和这些女将只是顺带手的事。 如果她们不愿意进锅里,陈玄帆可不会强求。 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局面。 “阿红!干活了!”陈玄帆摆手说道。 “来了!” 红衣童子为首的六个内府童子飞来,围着大黑锅分散开来,各抓住锅沿一边。 “起飞咯!” “嘭!” 一道刀光,劈飞了帐篷。 大黑锅飞了出去。 陈玄帆也跳入了锅里,本体到了万彤儿的身边躺下。 接着就是阳神法身出窍,一步跨出,站在锅把之上。 浑身灵气氤氲笼罩而出,带着大黑锅还有里面的嘉阳郡主等人,在猎猎风声中,一路往大唐边关而去。 “嘭!” “嘭!” “嘭!” “哗啦啦!” “吼!” “吼!” 在他们刚飞出去不久,就听到白狼部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声的巨大声响。 声响之中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某种野兽的吼叫。 和吼叫声一起的,还有阵阵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弥漫而来。 接着便是惨叫声。 …… “白狼部,这是发生了什么?”嘉阳郡主不由的站起身,回首望了过去。 “也没什么事。”陈玄帆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们,叹息道,“就是有点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嘉阳郡主问道,“陈伙长如何会知道?” “嗯,这个嘛,就是有些怪物,从银月湖里爬了出来。”陈玄帆回头道,“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也很简单。这些怪我,是我不小心给放出来的。” 接着就简单的说了下,他为了救人,不想惊动白狼部,于是就想从银月湖穿过来。 然后在湖底下的时候,触动了一些阵法。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怪物就冲了出来。 他一见情况不对,那些怪物很强,一旦被追上很难甩脱,于是就冒险赶紧跃出湖面,往帐篷这边赶过来。 也顾不得会惊动白狼部了。 而且他觉得,白狼部未必还有精力去管这边的事。 小麻烦,是陈玄帆说的。 白狼部所遇到的麻烦,可一点也不小。 “湖底跑出来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嘉阳郡主好奇的问道。 什么样的怪物,能发出如此震撼人心的吼叫? 如此强的怪物,会不会成为白狼部的战力? “一些像人又像狼的怪物,身上都是长毛。” 陈玄帆摆手道,“郡主不必担心,它们神智不高,而且被白狼部镇压在湖底,出来之后就直奔蛮族而去了,此时正在猎杀白狼部的修士。其余的,就得郡主回去,自己派人来查了。” “好。”嘉阳郡主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大黑锅在大唐边关不远处落下。 陈玄帆要在这里和他们分开走了。 嘉阳郡主临走前,让陈玄帆去帮他揍一个人。 作为酬谢,她会在万彤儿愿意的时候,将她调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陈玄帆爽快的答应了。 揍个郡王世子?顺带手的事。 第697章 宜阳东街,抱花打人,装完就跑! 每年五月是牡丹花盛开的日子。 文人骚客,少年侠士,爱花女子,云集洛阳——赏花赏月赏秋风。 牡丹花开的时节,街市上摆满了牡丹花,红、白、粉、黄、紫、蓝、绿,妍妍待放者娇羞含露,怒然绽放者,富丽堂皇。 宜阳县的花街,肯定不如相近的洛阳,但也是别有一番美景。 尤其是在东街的花巷,更是多了一份娴静。 香帕随身的姑娘家,手牵着手,指点着种花人摆放在门前的花,偶尔有中意的便低头嗅一嗅。 她们换了夏装,穿着轻薄的纱衣襦裙,眉目如画,和整条街是摆满了的花,相映成趣。 这些女子十分的大胆,若是看上了身边擦肩而过的俊秀少年,便会将手帕大方的放在他的衣襟上,态度自然,笑容如牡丹般艳丽。 惹得不少人频频瞩目。 可也不敢造次。 因为这些女子可都是良家,而且还有修为在身。 每年的五六月,都会有一个小门派的女修,到这宜阳花街来住上两个月。 传闻若是有看上的男子,便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引得不少男子跑来这里,想要一亲芳泽。 可惜,这些女子挑剔的很。 年纪大的,长的不好的,一概不假辞色。 也没人敢上前去,不然下场就是被打一顿,丢出去了事。 县衙的巡游星看到了都不会管。 这些姑奶奶的修为,可一点都不算弱。 而且她们这群人里,说不定就有哪家权贵的女儿,身份尊贵有权有势又守寡的妇人,离经叛道的女修士等等。 这里是道德君子都不好置喙的地方。 进来就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修为,资质,身份,钱财,权势,一概都不会有人在意。 这里,只看一样,就是样貌。 男子长得好看,在这里可以当饭吃,可以当钱花。 只要他愿意。 当然了,男欢女爱,就是要两厢情愿。 被女子看上了,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不会有人强求。 脂粉体香和花香,弥漫了整条东街。 进来是要赏街边牡丹也好,是要赏美人也好,总之是个风流好去处。 此时,天光正好。 一个白衣青年抱着一盆蓝色的牡丹,缓缓的走在街面上。 一盆瓷白的花盆中,长出的蓝色牡丹,在街角处出现在这条大街上。 他的步子不急不缓,他的神色怡然自得。 他腰间玉佩上的丝绦是上好的丝绸编织,手法高明且花费了极多的心思。 说来有意思,进东街的男子,都喜欢将自己打扮成女子最喜欢的模样,以此来讨人的欢心。 或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或是书生手不释卷,动作举止规规矩矩。 这少年身上却没有江湖上的浪荡气,也没有书生的酸腐气。 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神却是中正平和。 举手投足潇洒俊逸,看他花盆里落的帕子到了能做件衣服的程度,便知道这是个俊秀惹人爱的男子。 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与周围的人保持着距离。 他的步子很稳。 无论他身边的人在他左边还是右边行走,行走的速度是快还是慢,他的脚步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街道是给人走的。 你乐意怎么走,就怎么走,总不会有人赶你,让你不要这样走路。 同理,街道既然是给人走的,便不是只能让他一个人走,自然也会有别人来走。 他这样慢慢悠悠的走路,而且是慢慢悠悠的在路的中间行走,他的身法绝妙,若是与人撞上了,一定是因为,他想撞上的缘故。 可惜,这一路上,他连衣角,也不曾被人碰到。 可他却一直走在街道的中间。 然后便在东街的另外一个出口,和对面的一队人马撞了个正着。 对面是鸣锣开道,八人抬的步撵。 开道的衙役见有人挡住了道路,拎着棍棒到了少年的眼前。 年岁在四十左右的衙役,客气的抱拳道:“这位郎君,我身后的贵人要进东街,劳烦你让开道路。” 衙役态度十分和善。 他的态度不能不和善。 虽然吃的是公门饭,半只脚却在江湖里插着,河边走了大半辈子,两只眼睛在少年身上一过,便加了十万分的小心。 他身上没有修为,眼力却不错。 不然县令也不会让他来护送贵人进东街玩耍。 何况,听到锣鼓开道,豪奴护卫,其他人早就闪开到了一边。 只有这一位就这么停下脚步,刚好挡住了去路。 孤身一人抱盆牡丹花,笑呵呵的拦住了自家主人的路,正应了一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抱花的少年轻笑了一声,扬声道:“老哥,敢问一句,你身后步撵上坐着的,是哪位贵人呀?是那位亲娘刚死,就跪下给后娘磕头的窝囊郡王世子吧?” 中年衙役为难的往后看了一眼,两手握住了水火棍,知道这一局怕是无法善了了。 步撵中的人早已得了信,叫人停了下来。 四周围的衙役仆从将轿子牢牢护在中间,人人手中早已拿上趁手的刀枪,只等步撵中的人一声令下,他们便要将少年一举擒拿。 青年神态不变,他爱怜的抚摸着花瓣,又笑道:“怎么?不好意思承认?也知道自己很丢人吗?” 步撵上无人应答。 青年又笑道:“听闻世子答应了,在郡王百年之后,让他和如今的郡王夫人同穴而眠。呵呵,还真是孝顺儿子呀!我就想替你亲娘问问,不知道你亲娘到时候,又该如何?” 车辇中一声高亢的喊声传来,道:“大胆!左右将这个胡言乱语的人打出去!” 纱幔遮挡下看不清步撵上人的表情,但却能看到他指着青年的手在颤抖。 可见很是愤怒。 做的那些事情,被人不齿是肯定的。 他自己也直到。 可被人这么打上脸来骂,恐怕还是第一回。 以至于被骂的懵了,刚反应过来。 “呀!这是恼羞成怒了呀?” 少年不丁不八的站着,面上的笑容更胜,戏谑的道:“恼羞成怒还是肝胆俱裂?你做都做了,怎么连听我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也罢,既然你不想听,那便来观赏一番我这花如何?” 他说着,双手将花盆往前一推,白色花盆托着蓝色牡丹,滴溜溜打着转往轿子前飞去。 青年白衣飘飘,飞身而起,不等众人的眼神从飞过去的牡丹上收回来,他人已经在众人脑袋上踩过,到了车辇旁! “世子小心!” “贼子!” 数声大喝声从他身边传来,三个人影快逾闪电的出手向他攻来。 “小心?晚了!” 青年轻笑出声,一双手白皙修长的手伸出,抡起手掌就是三下。 “啪!” “啪!” “啪!” 狠狠的抽在了这位郡王世子的脸上。 然后抬手,刚刚好的接住向下坠落的花盆。 转身又补了一脚骂道:“他娘的,以后做事要点脸!不然这脸下次老子就给你剥下来!” 脚尖一点,身上血气煞气翻涌,罡风一起,瞬间,人便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一句:“漠北三鹰,捕头王六,照顾好郡王世子。别以为挨了这一顿打,便能高枕无忧?善恶终有报,天不报,我来报!” 第698章 啥?我杀了郡王世子?我是牡丹公子?啧啧 “走了?” 茶楼里,大汉不禁出声问道,手上剥的瓜子也停了下来。 他的同伴喝着茶,点头道:“正是,走了。” “他不是来杀郡王世子的?” 同伴叹口气,道:“我觉得他是来杀郡王世子的。” 大汉想了想,挠头道:“可他还没能把人杀死就走了呀?” 同伴摇头,道:“他杀了,他已经杀死了郡王世子。” 大汉恍然大悟,合掌道:“牡丹,他是用毒!” “正是如此!” 大汉同伴眯缝着眼睛道。 这位同伴就长了一张笑脸,如今笑起来更灿烂了。 他凑近了大汉身旁,问道:“兄弟,你知不知道,现在许多人都想找到这位牡丹公子?” “牡丹公子?”大汉有些不明白,“谁呀?” “哎呀!就是那位杀了郡王世子的白衣青年呀!”大汉的同伴有些激动的道,“你可知道,人们为何要找他?” “不知道。”大汉摇头,“难道是有女修被他迷住了,想要嫁给他?”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那同伴摇头,随后又道,“我只知道,有些修士大能是要他手中的那盆蓝牡丹。就连州府里的大官,也想要。” 大汉惊道:“只要牡丹?杀了郡王世子的凶手不抓呀?” “嗨呀!”大汉的同伴眼角的笑纹紧了紧,道:“天下有几样东西永远不缺,比如杀人,比如被人杀,比如,这郡王家的儿子。” “哦哦。郡王有许多儿子,所以不稀罕这一个?”大汉恍然道。“那他们要牡丹花干什么?难道是灵种?” “没错,这牡丹花,就是一株灵种!”大汉的同伴兴奋的道。 然后说起了蓝牡丹的传说。 “这蓝牡丹,可是邙山上出的灵种!”这人一句话,不只是大汉,茶楼了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透了过来。 听他说蓝牡丹的来历。 这汉子说起了,在北邙山上的一段传说。 “北邙宋家,世代培育牡丹,名不虚传。传说他们家的墓穴里,藏着一株灵种,蓝牡丹,又叫七仙女。” “话说这邙山上山中夜,凉如水。有一日月上中天,云遮月,繁星点点。……” 北邙山上风声虫鸣,树影晃动,惊鸟乱飞。 一道人影一身重孝,手中倒提着一杆亮银枪,疾奔至一处墓碑出,对着墓碑连击三掌,墓碑下陷露出一个井口。他毫不迟疑的纵身而下,继续往里而去。 甬道不长,两边墙壁上有火把照明。 尽头处一处十分宽大的石室门。他将手在上门一处按下,石门便像两边分开,一股热气喷将出来。 室内,奇香满室,群芳争艳。 紫黑黄红绿色,各色不常见的牡丹皆有。 花朵鲜艳欲滴,而且花瓣有一种玉石的质感,香味扑鼻,而且花朵大如盘,头顶的奇石宝珠照耀之下,就像是牡丹仙子的画中。 “其中最美丽的就是这蓝牡丹了。” “这身影刚要伸手去碰那蓝牡丹,却被人割下了脑袋!随后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修。这女修鹤发童颜,年事已高,连上皱纹多的像是晒干了的橘子皮!” “可是你们猜,她从墓室里出来,变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变成了一个年华不过双十的绝大佳人!” “哗”的一声,茶楼里所有人都发出了吃惊的赞叹。 竟然能让女修重返青春? 这得是何种的灵物? 若是能弄到手中,又该能卖出什么样的价钱? 修行界里,能保持容貌的丹药,最是华而不实,对修练没有一点用处,偏偏能用来炼制丹药的药材,却都十分珍贵。 这就使得这一类的丹药,价格也要更加的昂贵。 即便是修士也不能青春永驻的,修为越高衰老的越慢,但这个过程却无法停止。 长生不老,本就是两件事。 而人们想要的就是长生的同时也不老。 想要这种丹药的,可不只是女修,难修也不例外。 谁不想永远年轻? 陈玄帆也想。 他坐在桌边,端着茶碗,不由得咂了咂嘴。 如果真的有能让人永葆青春的蓝牡丹,他也想去找一找这个牡丹公子。 不过很可惜,世间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因为他娘的,他就是那大汉同伴口中,抱着蓝牡丹去抽郡王世子大嘴巴子的人! 好家伙! 人们的嘴是真厉害呀! 昨天上午,陈玄帆刚在离着邙山不远的宜阳打完人。 今天就在离着云梦泽很近的县城里,听见了这传闻。 这速度可够快的! 而且这传的都是些什么呀? 什么牡丹公子? 什么蓝牡丹七仙女? 这都是谁编的? 那郡王世子他可没杀! “山爷,你看我干什么?”陈玄帆见霍山看过来,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不由的道,“我可没骗你们。牡丹花是路边随便买的,人我也没杀。” 他答应嘉阳郡主的就是把人揍一顿,怎么可能节外生枝呢? 再说了,那可是在洛阳边上,邙山附近呀! 陈玄帆打完了人,赶紧就跑了。 就担心邙山和洛阳里出来大能,把他给按住了。 尤其是邙山。 不仅是之前的那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还因为他现在有点闻墓色变的意思。 一靠近墓穴就浑身难受! 第二次了! 第二次从墓里,跑出来东西了! 银月湖下面的墓穴,跑出来的东西,比将军坟里跑出来了,可强大的太多了! 陈玄帆正想着呢,就听那大汉的同伴又道:“你们知道吗?那牡丹公子呀,他来历不凡!” “嗯?”这把他听的一愣,好家伙,听这话的意思,我这是马甲被脱了? 霍山也是一怔,和陈玄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再说话,专注的听别人说。 “草原蛮族出了大事,你们知道吗?”大汉的同伴接着道。 这更让陈玄帆紧张了。 怎么还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呢? 要知道,为了掩人耳目,他可是先从草原乘坐大唐驿站快运,赶回了云梦泽,然后才又马不停蹄的出发去了一趟宜阳。 只要是不知道,他能用恶鬼画偷偷搭乘大唐的快运,就不可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去! “我可是用了好几个大藤球,才换来小老虎帮忙寄送的!” 藤球可都是史大爷亲手编的! 怎么就能露馅了呢? 陈玄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上层的有心人,可是这百姓们也能都知道了? “不可能吧?” 第699章 白魔?都霸气不了一点!还是快回家吃桃吧! “哎呀!这如何会不知?都听说了!”大汉拍着桌子道,“咱们大唐的一位大修士,在草原上做了好大事!” “对呀,我也听说了。那位大能不光打伤了白狼部的王子,叫穹什么崖的不说,还召唤出狼人尸魁,将蛮族搅的鸡犬不宁!” “你们知道的这些不算什么,我还听说,那位大能不是一人去的,他还有一个帮手,将金帐给掀了!偷走了一样大宝贝!” “什么狼人尸魁?”有没听过的人便问道,“那是什么怪物?” “这我们如何知道?只听说,是大能从那白狼部的圣湖底下放出来的。” “没错!白狼部有个银月湖,是他们蛮族的圣湖。那怪物就在湖底下。” “大能这次就是为了放它们出来,搅闹草原的!” “据说这些怪物都是蛮族的大修士,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不人不狼的怪物。没了神智,嗜血残忍,还最喜欢吃蛮族修士的血肉!” “蛮族不修善德,定然是走火入魔了,才被压在湖底的!” “哎呀,我听说,蛮族不止这一处圣湖,还有四处圣湖所在,里面不会也有这样的怪物吧?” “最好是有!哈哈,若是把它们都放出来,那大唐至少能有百年的安宁。” “都放出来也不好,万一打到咱们这边来可怎么办?” “你怕什么?它们打咱们的时候,蛮族定然早就没了。” “蛮族后面还有妖族,妖族是不会让蛮族死光的,它们要救,就得和这些怪物大战一场!” “好!打起来才好呢!打起来,咱们就有太平日子过了!” 说话的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还有几个地阶的修士,所以他们的消息大多都是听来的,细节上经不起推敲。 不过重要的几个部分却说得不错,因为大唐也有意借着这一点,提升国运士气,自然也要在民间散播一番。 百姓们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这里面很可能有朱雀军的功劳。 陈玄帆和霍山从云梦泽跑出来喝茶,一方面是想躲个清闲,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来听听草原蛮族的近况。 说实话,把那些身高两三丈,狼头人身,全身毛发,神魂残缺,犹如僵尸的怪物放出来,陈玄帆还是有些担心的。 担心它们会给大唐带来灾祸。 毕竟以他的判断,这些怪物的神魂已经残缺到,无法分辨敌我的地步。 它们只有对血肉的渴求。 会跟嘉阳郡主说,怪物应该不会对大唐造成麻烦,是因为陈玄帆的神识,看到它们是在白狼部里肆虐。 可是回来一想,万一白狼部有能驱使它们的办法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如果有能驱使这些怪物的办法,早该让它们出现在战场了。 更何况,从银月湖底的布置看,陈玄帆收走的天山暮雪和寒冰,很可能是汲取月华精气,镇压着底下的怪物。 有办法驱使,何必还要费这样的周折? 想到狼渊说,武道二品的修士,真正突破境界的,会无法保持神智清明,沦为尸魔。便不难猜出,这银月湖下的狼人尸魁是什么来历的了。 它们没有了神智,实力也有所降低,都在武道三品低阶左右。 可数量上却有几十。 对于草原蛮族来说,能否扛得住? 如果扛不住,它们会不会在吃完了白狼部以后,再转头向着大唐而来。 所以刘一勇在知道陈玄帆的担心之后,就让霍山和他一块出来,听听消息。 不过他们都觉得无需太忧虑。 因为嘉阳郡主已经知道了消息,边境的都护府不是吃素的,也该有所防备。 轮不到他们这些还在休假的猎妖军军卒操心这些。 “哎哎哎,话扯远了,咱们再说回牡丹公子的来历。”起先说话的那位大汉的同伴,听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便高声道,“你们可知道,这两位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这两位之间有关系?” “那自然是有的!” “你们不妨好好想想,在草原蛮族的擂台上,那位郭郎君,穿的是何颜色的衣裳?可是和牡丹公子一样,都是一身白衣?” “嘶~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先时候,的确是一身白衣,还带了帽子。后来衣裳坏了,才换的锦绣华服。” “对呀!这都穿白衣,都是年轻的郎君,你们就没想起些什么?” “这倒不曾想起什么,不过我听闻,如今蛮族都管那位郭郎君叫做白魔。” “白魔?我仿佛间记得有个黑魔?” “嘘!那是邪教的邪魔,休要提起!” …… 茶楼里还在说着些什么,陈玄帆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白魔? 这他娘什么名号? 都霸气不了一点! “走了走了,回家吃桃去。”他拉着霍山起身说道。 出门的时候,小鼍龙王就说,今天桃花源里的灵桃能熟,让他们早些回去吃呢。 乖乖,说是地级上品的灵桃。 想想就知道很好吃! 第700章 太子,你说,咱们要是把那小子扔到妖族…… “伙长,你说这桃源里最上等的灵桃,得是什么味道?”史大俊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 馋呀! 不光他馋。 甲字队的兄弟们就没有不馋的。 崔霁都放下了矜持,一天到晚背着手,去桃园里面溜达好几圈。 蛋黄大青十九哥猫小花它们,更是直接就住在了桃园深处。 和鼍龙族负责看守桃园的大妖一起,帮着抓虫看桃。 看在它们虽然很馋,但的确规规矩矩地带着,不朝树上的桃子下嘴的份上,人家也就不撵它们了。 其他的兄弟们,不是不想去跟着一块看桃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也住在桃树下了。 天天跟傻狗等天仙一样,仰头看着树上的桃子,就等着熟了的那一刻。 别的不说,就这从桃园深处冒出来的缕缕清香,沁人心脾呀!能凑近的闻闻也是好的。 鼍龙族倒是没说不让他们去看桃子。 是他们不敢去。 怕忍不住就下嘴了。 这可真说不准呀! 白天过去的时候,还能互相监督一下。 然后绕一圈救出来,绝对不在里面多待。 没办法,要是一直在里面,真就忍不住想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他娘的,凑得太近了,说不定嘴就上去了。 太诱人! 这桃子长得看上去就能好吃! 而且能勾起一种从神魂深处,想要吃它的欲望。 是渴望! 贪念。 不能吃,舔一口也行! 这没出息的念头,在脑子里是一直徘徊不去。 刘一勇看不下去,让兄弟们不能在桃园里面多待。 别真给人家的灵桃糟蹋了。 这灵桃没熟就吃,就是在糟蹋东西。 何况,鼍龙族答应了,等灵桃熟了,可以给他们一些尝尝。 人家都这么大方了,咱们要是再偷摸的去把院子里没熟的,啃上几口,是不是就不合适了? 太下作。 所以就约束着兄弟们。 想去看看可以,但是感觉有些忍不住了,就赶紧的出来,别在里头丢人现眼。 兄弟们一个个也是有些自制力的,神魂比一般的修士坚韧,所以没出什么岔子。 随着桃子距离成熟越来越近,这两天,他们一直在猜测,桃子的味道得有多好。 得比之前吃过的灵桃,好吃多少? 没错,在陈玄帆出去的这几天里,他们已经尝过一种灵桃的味道了。 桃源秘境中的灵桃,也因灵种不同,分出了不同的桃园。 最外围的一圈,都是些半灵种的灵桃。 再往里一圈是黄阶下品的灵桃。 这两种灵桃熟的最快,桃子也最小。 一棵桃树上能结出不少的果子, 但这个最小是相对而言的。 实际上却有男子拳头大小,看上去浅黄粉白的,带着一层的绒毛。 小鼍龙王倒是很大方,让他们一人尝了一个。 酸甜可口,饱满多汁,好吃的要命。 差点把桃核都给咽了。 先吃的是半灵种的桃,吃完已经觉得是无上美味了。 等到吃黄阶下品灵桃的时候,那丰满的桃子,一口咬下去,全身桃汁。 那就不是吃了,直接是用喝的, 果肉汁水混着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喉咙到腹中。 清凉熨帖! 桃子的芳香,在鼻端喉间久久不散。 那是吃了还想吃。 不过这黄阶下品的桃子,就算是大方的鼍龙族,也不可能给他们一人一个之后,再让他们不够再拿。 这两种桃子,甲字队的人每人一个,已经超出当初答应的两百斤了。 所以再想吃,就得拿东西去换了。 甲字队手上没有什么可换的,陈玄帆不在,他们就和大青商量了一下,把这段时间的酬劳,那些灵米也换成了灵桃。 当然,也没忘了给陈玄帆留下他的那一份。 等陈玄帆从草原回来,吃到两种灵桃以后,就先肯定了兄弟们干的好。 这灵桃是比灵米好吃。 何况这是桃花源秘境里独有的灵桃,别处也吃不到。 可灵米却是能从别的地方买到的。 接着玄阶上中下三种品级的灵桃也熟了。 这次甲字队的兄弟们忍着没没下嘴。 他们一个月可就两百斤鲜桃的酬劳。 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桃源里竟然还有地阶的灵桃! 于是,刘一勇一咬牙,决定把脸面先扔到一边不要了,仗着当初商谈的时候,没说两百斤鲜桃是什么品种的,什么品阶的,现在豁出去了,想让鼍龙族用地阶的灵桃来付。 但是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所以主动提出退一步,两百斤太多了,给20斤就行。 好家伙,二十斤的地阶灵桃! 这便宜占得,和小鼍龙王这么说的时候,刘一勇的脸红的比挨过揍的猴屁股都红。 结果没想到,小鼍龙王竟然眨巴着眼睛,用前爪挠着小巴说,二百斤灵桃仍然以黄阶下品支付。 地阶灵桃则任由甲字队的军卒敞开吃。 能吃多少是多少。 因为它答应了管饭的。 鼍龙族说话算数。 好家伙,这话的意思,是让甲字队的人把地阶灵桃当饭吃? 这给几句话给刘一勇他们砸的,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半天,才喃喃道:他娘的,还有这种好事? 天上,掉大馅饼了? 这馅饼,不会有毒吧? 可是,地阶灵桃就在眼前,大家都能看到。 那树上氤氲不散的充足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问题。 灵气可本就是能驱散各种毒物的呀! 这还能有什么诈? 可真让放开了吃?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然而随着地阶灵桃快要长成,他们似乎知道了小鼍龙王为何会这么对方了。 因为地阶灵桃的个头极大,得用双手才能捧住。 加上灵气充足,平常的修士,吃半个也就吃饱了。 兄弟们就以为这是小鼍龙觉得,就算是放任他们吃,也吃不了多少,才敢这么说话的。 不由的在心里觉得,小鼍龙王这下可是失算了! 今天就是地阶灵桃熟的日子,他们就等着一会儿,鼍龙族的人把灵桃送来了。 “啧,哎呀算了,咱们到时候收敛着一些吃,可别把人家小鼍龙给吃哭了。”胡四在边上揉着肚子笑道。 史大俊也跟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其余的兄弟也都是喜笑颜开。 这马上就能将一直魂牵梦绕般惦记着的灵桃,吃到嘴里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只有陈玄帆挑了挑眉。 心道,兄弟们在桃花源里吃饭,可以点也没客气。 谁让人家包吃了呢? 按道理来说,鼍龙族对他们的饭量,应该有没有清晰地认知才对! 既然如此,还敢夸下海口,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不管了,反正一会儿,鲜桃就该送来了。 咱们吃了再说! 长安城。 立政殿。 皇帝陛下正在看奏报。 都护府和混沌军发来的奏报。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内侍上前禀报道。 “嗯,快让皇儿进来。” “是。” 随后太子被引了进来,躬身施礼:“见过父皇。” “快,快坐,”皇帝陛下摆手道,“来,你过来看看这些。” 说着让人将奏报搬到身侧,太子常坐的书案上。 笑道:“草原蛮族这次有大麻烦了。” 太子翻开了奏报,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便点头笑道:“父皇说的是,这次蛮族恐怕要乱上一场了。” 他在来之前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草原蛮族发生的事端。 所以这会儿不必细看,便知道奏报上所说之事。 只有一个地方让他有些在意,便将那份奏报放在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指着上面的消息道:“父皇,这上面所说,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小子能有法子避开监察日行千里,你又不是不知?何况,他这次也无意瞒着咱们。” “那位在草原白狼部的大巫师,在金帐动手的妖王狼渊,前不久刚到过云梦泽。他和那小子有些渊源。此前石桥公之事,这位也在。” “还有,你看看,这小子给自己起了个什么名?郭万贯!哈哈,郭万贯!” 皇帝陛下心情十分的好,说到这里,不由哈哈的笑道,“好小子,有些能耐!这一次不光力压草原蛮族年轻一辈,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那好外甥郭瑁,此时怕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太子看了眼他爹,心道,都说外甥像舅,你这做舅舅的,嘴也快笑的裂开了哟。 不过心里也是真高兴。 边境上安宁,大家日子都好过。 草原蛮族出了动荡,妖族也可能会受到连累,大唐的边境压力,一下子就小了。 “父皇,这,他在益阳东街打了郡王世子之事,可要追究?”太子装胡涂的问道。 “追究什么?谁敢追究!” 皇帝陛下将眼睛一瞪,“哼,那一家子,老得拎不清是个自以为聪明的糊涂蛋,当儿子的,一个堂堂男儿,护不住母亲,还帮着老子卖妹求荣!这样的货,死不足惜!丢人现眼!” “打了他又怎么样?打得好!那小子是替朕教训的!我看谁敢提要追究!” 皇帝陛下摆出了不讲理的架势,这态度很明显了。 这顿揍郡王世子算白挨了,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他们家也就是出了一个嘉阳不错。等朕给嘉阳找个好人家,这一家子也就算到头了。” 皇帝陛下说着,顿了一下,“太子,你说,我把嘉阳郡主赐婚给那小子,如何?” 那小子去草原一趟不但救了嘉阳,还替她教训了兄长,这里面…… “父皇,儿臣觉得,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太子提醒他有些兴奋过头,想把人往自家扒拉的父亲,陈玄帆是有未婚妻的,就在嘉阳的随扈女将之中。 以陈玄帆此时修为,不是他们能随便左右的。 “哎,我也就是这一说。”皇帝摆手道,然后他搓了搓手,对儿子眨了眨眼睛,“太子,你说,咱们要是把那小子扔到妖族……” 太子:“……” 第701章 怎么吃个桃儿,还给吃得都躺下了? “对正,这也太过分了吧?”卢放看着面前孤零零的两颗桃子,叉腰嚷嚷道。 “是呀!瞧不起谁呢?”孔万寿跟着叫道。 “我们那么多人,就给两个桃?” “虽说这两个桃子个头大,可就给两个!”毛三围着桃子转了好几圈,道,“这一人一口就都不够吧?” “一人一口还是够的。” “谁说的?我们嘴大!” “……别废话了,先吃。”刘一勇摆手道,“人家话说得明白,吃完了还有。你们嚷嚷什么?没得让人听见了笑话。” 然后转身对陈玄帆道:“玄帆,我摸着这地阶灵桃真是硬的。你把刀拿出来,将它切开看看。” 小鼍龙王派来送桃子的人,还特意叮嘱了,让他们吃桃子的时候,要将桃肉切成小块来吃。 因为这地阶的灵桃,外面一层皮十分的坚硬,寻常的刀枪看不透扎不穿。 但是只要打开了一个小口子之后,桃子这层坚硬的皮,就会变得很酥脆,吃起来十分香甜。 另外,就是种子也给他们了,若是想种可以自己种,若是不想种的,可以留下还给它们。 还让他们留心,这种子非得是灵气充足的地方才能长成,不然就浪费了。 这么煞有介事的细心嘱咐,看来这灵桃的确是很不一般。 刘一勇的意思,让陈玄帆用他那把不凡的宝刀来开果子。 免得再没吃到嘴里就先把桃子给砍得不成样子了。 “你来,咱们还没吃过这么精贵的东西,别糟蹋了。” “好嘞。”陈玄帆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把刀取了出来。 不管是切什么,只要是吃得,他都很乐意。 抬手,菜刀上雪亮的光泽一闪,对着这棵硕大的桃子,砍了下去。 “唰!” “唰!” “唰!” 在神识凝视之下,陈玄帆抬手,几道刀光划过。 先将桃子沿着桃核边缘,分别切成了四块。 在刀划过灵桃皮,切刀果肉的时候,一到灵气从其中缓缓流出。 微黄粉嫩的桃子皮上,有微微的灵气一闪,绒毛纷纷脱落下来。 肉眼看上去,仿佛有光泽,有些像是冰糖。 晶莹剔透的果肉,散发着阵阵的清甜香味。 “唔呼!这个味道!嗯!闻着就甜!”史大俊耸动着鼻子,看着桃子两眼冒光。 兄弟们也都围了过来。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很想啃一口的表情。 真是好久都没有对什么东西,这么垂涎欲滴了。 金少爷忍不住催促陈玄帆:“伙长,你快点接着切呀!” 总不能就这么一大块的,大家轮流啃吧? 不说谁嫌弃谁的,那好看吗? 所以还是切成小块,一人一块地正好。 “切!切!没说不切!史大爷,你让开点。”陈玄帆也不禁挽了挽袖子。 这地阶的灵物,他也没吃过。 香味闻着的确是勾人心弦。 更重要的,是这灵气是真的足。 引得他丹田气海内的灵种,都跳动了几下。 只是这么切开,却还是没有感觉到多少灵气。 难道是得吃到嘴里,吸纳入体才能有所感应? 反正马上就要进嘴里了,陈玄帆也懒得多想,扬手就又是几刀。 刀芒闪动之间,桌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差不多大小的桃肉块。 还将桃核上面的肉也切了下来,凑出了几十块。 兄弟们都在,他干脆将另外一个桃子也给切了。 这下一人一块肯定还有得省。 “好了。”将刀收回,陈玄帆回头,“队正?” “嗯,兄弟们,别愣着了,伸手拿着吃,咱们也尝尝这地阶灵物!”刘一勇笑着摆手道,然后自己拿了一块站到一边,让兄弟们都能围过来取用。 霍山崔霁先上前,然后大家你一颗我一颗地拿着就往嘴里塞。 想着吃完了再拿。 倒是没有人多拿多占,兄弟们都看着呢。 这么干不光丢人,还容易挨揍。 只有陈玄帆拿了三块。 除了他自己的,还有小老头陈长风和小听莲的。 大青蛋黄猫小花十九哥它们,不用他管。 一个个的毛爪子尖嘴长尾巴,丝毫不比其他人慢。 “小听莲,来,这块给你。” 陈玄帆笑呵呵地把听莲的那块给他,把自己的那块塞嘴里,剩下的那块,放在早就张大了嘴等着的小老头的嘴。 这孩子就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桃肉放进去,自己吧嗒着小嘴,边吃边对着陈玄帆乐。 “哟,这是爱吃了?”陈玄帆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吗?笑道,“行,我再给你……卧槽,兄弟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吃个桃儿,还给吃得都躺下了? 第702章 兄弟们最终是被一颗桃子激起了斗志! 陈玄帆见小老头喜欢吃桃肉,嘴上就说着,要再给他拿一块,咱们赶紧吃完了,还能跟鼍龙族再要点。 可这话没说完,转过头来,就看见兄弟们四仰八叉的都倒在了地上。 如果不是他确定这桃子没毒,都要怀疑他们是因为吃了桃子中毒了。 再用神识一扫,见大家的身上气血只微微鼓荡,心脉窍穴一切正常,身体处于巅峰状态。 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而且这一个个的脸通红,揉着肚子直哼哼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队正?”陈玄帆看了看刘一勇,见他闭目不语,便又看向硬要凹造型,端坐着的霍山和崔霁。 “山爷?老崔?” 尤其是这十九哥和大青,它们两个跳舞的样子。 倒像是,喝醉了? 怎么还一个头上顶着狗,一个背上趴着猫? “大青?十九哥?” “嘶嘶~” “咯咯!” “喵呜~” “汪!” “……你们几个,嗯?” 这时候,陈玄帆突然闻到了一股酒味。 不禁抽了抽鼻子,“嗯?酒?哪来的酒哇?” 这才好好的吃着桃子,怎么出来的酒味? 仔细闻闻,酒味竟然是从兄弟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越来越浓。 本来还有些神智,揉着肚子哼哼的几个家伙,这会儿也吱声了,都闭上眼睛打起了鼾。 随后便是阵阵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霍山和崔霁醉眼迷瞪的看了看陈玄帆,最后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嗯?小听莲?” 陈玄帆感觉不对,赶紧回头,一把接住了昏睡过去的小听莲,和她怀里抱着的小老头。 两人也是面色潮红,口鼻有酒香味。 接着也打起了鼾声。 将两人轻放在一侧,陈玄帆转身回到桌前,将剩下的桃肉拿起来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 只有清甜的果香。 而且他的天赋神通也能分辨出,这桃子的确没有异常。 想了想,放进了嘴里。 感受了一下。 “嗯?这是?”陈玄帆眉头微皱。 一股特殊的灵气,在口中散开。 之前吃下第一块的时候,他没有在意。体内的旋转的灵种,直接就将灵气导引入窍穴气海,吸纳散入身躯和识海。 如今再留意,才发现这桃子的果肉里,不仅灵气浓郁,而且由一股特殊的香味。 果肉在口中,慢慢化作了汁水。 这汁水像酒,流入喉舌。 尤其是桃皮,爽脆的桃子皮,不但看上去像糖,吃起来也很甜。 在如酒一般的汁水浸泡之下,使得酒液变的有些许浓稠,入喉凉丝丝的。 让陈玄帆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枇杷膏。 但比枇杷膏更可香甜,顺滑。 就像加了一点点果酒的蜂蜜。 回头看了看被这灵桃醉倒的兄弟们,陈玄帆不禁挠了挠头。 这让他想起了大家第一次吃灵米粥。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 只有他一个人吃到了最后。 有兄弟会揉肚子,应该撑得。 大家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地阶的灵桃,果肉之中蕴含的灵气会这么足。 不过是一小块而已,就能将武道五品的修士醉倒。 怪不得鼍龙族敢夸口,让他们能吃下多少吃多少。 感应了下兄弟们的情况,陈玄帆估摸着,他们最少得睡上好几天。 霍山和崔霁可能强一点,能提早醒过来。 看着桌上还剩下一部分的桃肉,陈玄帆抬手取出来一个碧玉药匣,装起来收到了储物袋里。 果核就扔进铃铛空间,让阴阳鱼和熊正正去种。 和果核一起的,还有熊正正的那块桃肉。 都是兄弟,哪能忘了他呢。 唤出红衣童子几个内府童子,让它们守在这里,陈玄帆闪身从房间里出来,去找了一趟小鼍龙王。 在对方常去的地方,那个大水塘里招到了它。 还看到了一群大鳄鱼在群鳄乱舞。 大白天的人立而起,又唱又跳。 酒气冲天。 再一看桌上,也有没吃完的桃肉。 顿时就明白,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这些家伙也醉了。 不过它们不是第一次吃地阶灵桃,所以反应不像甲字队的军卒们那么大,还能在这载歌载舞的乱吼乱叫。 把河塘便上甩得到处都是泥点子。 陈玄帆叹了口气,很好心的把小鼍龙王,从一群鳄鱼的脚底下拽了出来。 好家伙,是皮厚。 这么踩都还能睡得着。 …… 一天之后,兄弟们陆陆续续的醒了。 醒过来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顿足捶胸的表示,要发奋图强!要努力修炼! 他娘的,竟然被一块桃肉放倒了,这太丢脸了! 而且这么好吃的桃子,竟然,只能吃得下一块!就得睡好几天! 修练!必须努力修炼! 得早日实现吃桃自由! ……陈玄帆万万没想到,兄弟们最终是被一颗桃子激起了斗志! 不得不说,真他娘有出息! 几天后,皇帝陛下的旨意到了。 第703章 大黑锅炖小鱼儿贴饼子,嘎嘎香! “见过诸位军爷们!” “呀,高内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皇帝陛下派来传达旨意的,还是和刘一勇陈玄帆他们都很相熟了的小黄门。 他被小鼍龙王的族人领进来的时候,甲字队的兄弟们还有小鼍龙王等人,正聚在一块野炊。 这十几天里,大家都吃低阶灵桃,吃的醉生梦死。 醒着的时间,总不过不超过一两个时辰。 再好的东西,这么吃也有些没啥意思了,何况无论是甲字队的军卒们,还是鼍龙族,都是无肉不欢的人。 于是就想着吃点有烟火气的荤食。 两边是一拍即合。 而且,这也快到了刘一勇他们离开桃花源秘境的日子,就正好当送行酒了。 毕竟秘境里的活也差不多快要干完了,再待下去就是白吃白喝。 还是得要一点脸面的。 太过分了,以后还来不来了? 这都还没走呢,就惦记着要再来了。 小黄门过来的时候,陈玄帆就在和小鼍龙王说着,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合适。 见到他过来,都是起身相迎见礼。 对方身上穿着官服,那就是来有公办的。 而且,多半是好事。 所以刘一勇笑呵呵地拱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开口问道:“内侍这次来,是宣旨,还是?” “陛下有旨意来,不过陛下也吩咐了,不必多礼,队正行礼接旨便是。”内侍满脸笑容的将一封敕书捧了过来。 “多谢陛下!” 刘一勇将敕书接过去,打开一看,脸上先是一惊,随后便是露出了大喜之色。 显然这上面的内容是好事。 而且是大好事。 陈玄帆估摸着也不能是坏事。 他可是刚立下了一个大功的! 在大唐的地界上,放出了一群的黑僵尸,都是造孽,弄不好会被治罪。 可是在草原蛮族,这样的敌对势力的地盘上,放出了厉害的妖魔,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祸事不假,但不是大唐的祸事。 反而对大唐有利。 所以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不该罚,而是该有赏赐。 从这段时间,不断传来的消息确认了,那些狼人尸魔没有对大唐边境发起攻击以后,陈玄帆就很淡定自得的等着收到,来自大唐皇帝陛下的好处了。 之前他们可猜着陛下还有一回赏赐没给呢,这次还不一次都给齐? 至于他去揍了嘉阳郡主的兄长这事,被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治罪? 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实际上,在去动手之前,陈玄帆就已经可以预见到,不可能会有事的。 只是在草原蛮族的擂台上,成了最终的赢家这一点,就能让他打一位郡王全身而退。 没把人弄死,也没弄残废,能算什么大事? 而嘉阳郡主会提这样的要求,就是知道陈玄帆能办到,而且不会被追究。 她可不想和一个武道练气双修的大修士结仇。 如此聪明的女子,又有万彤儿这层关系在,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让陈玄帆成为她的助力和靠山。 怎么会去舍本逐末的做蠢事? 为国立下大功却不赏,大唐没有这样的规矩。 何况,陈玄帆如今的修为战力,已经堪比一位镇国郡王,所行之事又是忠于大唐,不拉拢反而往外推,何其愚蠢才能这么做? 所以,皇帝陛下的赏赐定然是十分丰厚的。 而且不会受到任何其他事情的影响。 包括了陈玄帆是擅自离开大唐境内去往草原。 打赢了,一切都好说。 闯的祸再大,到这会儿了也不过是罚酒一杯。 以陈玄帆在草原上闹出的动静,留下的够蛮族喝一壶的幺蛾子,这杯罚酒,皇帝陛下说不定得亲自敬他喝。 那么这份丰厚的赏赐,会是什么呢? 大唐皇帝陛下那么大方,这次出手不会让人失望吧? 陈玄帆想着,便和兄弟们一块凑了过去。 纷纷争相往队正刘一勇手上的敕书上看。 “兄弟们,陛下准许我们入终南山秘境,闭关修炼三个月。” 刘一勇将敕书上的内容说了出来,大笑道,“让我们多谢陛下恩典。” 终南山秘境是大唐最有名的,大洞天福地之一。 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作大唐都邑之南屏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一句中的南山,便是指的终南山。 据说福地之内,灵气最盛,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灵兽祥瑞遍地都是。 且其中诸多大修士留下的功法密录。 在洞天之中修炼,还能有可能得到大修士的点拨。 而且据传,福地之内有真正的神仙在。 若是能遇仙缘,说不定就能一步登天。 终南山还是武道发源之地,也是天下练气士功法的祖庭。 也就是说,这是一块大唐境内,最大的宝地。 皇帝陛下让甲字队的军卒们,在其中修炼闭关三个月,也不仅仅是在洞天福地修炼而已。 而是和去骊山秘境狩猎一样,他们能在终南山福地中就地采集天材地宝,猎杀灵兽,用以吃喝修炼。 所得之物尽归他们自己所有。 这样的赏赐,不可谓不大方。 在终南山这样的洞天福地里,只要不去明令禁止踏足的地方,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就像是进了一个丰收的果园,随便吃随便喝随便拿。 而且这果园里的果子,都是灵物。 光是想一想,就要让人流口水了。 虽然陈玄帆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高品阶的灵物,短时间之内,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可那是高品阶的灵物呀! 能吃到就是赚到了! 还嫌弃吃到嘴里的少? 他娘的,那能怨谁呀? 还不是得怨咱们自己修为不够吗? 何况,别忘了他们有陈伙长在呢。 到时候偷偷的藏一点出来,皇帝陛下应该也不会察觉到吧? 想到这,不少人开始对着陈玄帆嘿嘿嘿的傻笑。 那意思,狗都看得出来。 陈玄帆没理这帮没出息的家伙,而是扭头对小鼍龙王道:“殿下,对不住了,本来我们还想再多留两日的,这下得先走了。” 他刚才还在和小鼍龙王说,想要多留两天。 大湖里的菱角莲蓬都熟了,要不要都帮着收了再走? 反正也不过是搭把手的事。 就不说每天吃人家多少东西了,就这几天下来,四颗地阶灵桃,哪有白吃的道理?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灵物桃子。 一颗地阶灵桃拿出去,都能撑得起一个小型的拍卖会了。 整个鼍龙族,十年里头,才能收上来不过二十几颗而已。 不把这个人情还一点回去,陈玄帆心里都会有点不踏实。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来了。 他们甲字队得赶着要去终南山福地,接着蹭吃蹭喝去了。 真好。 正想着在桃花源秘境里好日子过惯了,吃的是灵肉灵物,住的是蕴含的灵气福地。 出去以后吃不惯住不惯的,怎么过呀? 没想到,这就续上了。 “呵呵,无妨,无妨。”小鼍龙王也是是在鳄鱼,挥舞着爪子乐乐呵呵的道,“你们可赶紧的走吧。” “说实话,咱们桃花源秘境里,可没有哪一次五月丰收,能消耗的这么快的。” “以往这桃子少说得吃上几个月才能吃完,还能存上几个,你们来了,这吃得就……” “哎呀哎呀!”陈玄帆听得不好意思了,过去抱住大鳄鱼,拍了拍人家的肩膀,道,“殿下,咱们说这些就见外了不是?走走走,咱们吃饭吃饭。” “请你尝尝我做的杂鱼贴饼子,嘎嘎香呢!” “闻到味道了没有?这鱼可不一般哟,我从草原蛮族的圣湖里捞的。” 第704章 玄帆,你不会对终南山秘境,有什么想法吧? “陈伙长,你这去一趟草原蛮族,做了好大事,怎么还能带回来这么多小灵鱼?” 大黑锅炖小鱼儿贴饼子,那味道的确是香。 虽然灵气上肯定是远远比不上地阶的灵桃,那小鱼儿只能算个玄阶下品的灵物,饼子也用的是普通灵麦面,可这炖好了做出来以后的味道,那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好吃,真香! 吃过了以后,还惦记着想吃。 这走在去往终南山的路上,兄弟们都还在回味。 连过来传旨顺便蹭了几口的小黄门,都忍不住地问道。 “那是,咱出门哪次不带点土特产回来?” 陈玄帆乐呵呵的道,“这草原蛮族的羊肉牛肉也不错,只是我来回得有些匆忙了,却没有能带回来多少。” “啧,本来是能多带回来一些,给兄弟们尝尝的,可惜,出了点岔子。” 狼渊这个妖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有没有从草原全身而退地跑回来。 月华宝珠偷没偷到,陈玄帆也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也没有个地方问问。 狼渊还欠着他羊肉呢! 答应分给他的羊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账。 幸好,咱贼不走空。 在银月湖的时候,他趁着道子和佛子收天山寒冰的时候,出去把湖里的几群鱼给连锅端了。 收在了铃铛空间。 不然,就是空着手回来了。 这哪行呢? 这些小鱼和用茶叶跟蛮族换的羊肉,刚好能留下一些给小鼍龙王,算作一份小心意。 礼尚往来嘛,礼到人不怪。 剩下的也够大家再吃几顿。 刚刚好。 陈玄帆盘算着手上剩下的肉食,应当是够吃到他们赶到终南山秘境的。 “陈伙长,那这种蛮族圣湖中的小鱼儿,你那里可还有些吗?”小黄门闻言又问道。 这小鱼儿与大唐的不同。 他别说不曾吃过,都不曾见过。 起先是不好意思去吃的,可熊军爷和胡军爷拉着他吃,他也就吃了一些。 真是鲜美得很。 但这时候问还有没有了,却不是为了自己问的。 而是想着给陛下带一些回去。 草原蛮族的牛羊肉,皇帝陛下是吃不过的,不是很稀罕。 可这种产于蛮族圣湖中的小鱼,陛下却似乎不曾吃过。 而且,就算是吃过,从陈伙长这里的来的也大有不同。 这可是战利品。 是缴获。 从蛮族手上缴获的牛羊肉,大唐皇帝吃过不少。 可这是从蛮族圣湖中独有的小鱼,是被大唐修士夺来献给陛下的,这在好味道之中有多了一点更好的滋味。 陛下心中定然高兴。 而且陛下也好吃鱼。 “喵呜?”猫小花正窝在陈玄帆怀里睡觉,一听有人提起小鱼,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谁? 谁在惦记本喵的口粮? 它最近爱上了这口粮。 本来就不多,陈玄帆放在铃铛空间里,也不知道养不养得话,能不能繁衍。 猫小花自己吃,都得晃着尾巴数着吃,为了这个,它最近都识数了,怎么还有人想跟猫抢呢? “嗯?”陈玄帆也愣了下,点头道,“有是还有一些。” “那好,若是陈伙长愿意,我可代为转呈给陛下。”小黄门笑道,“陛下见了定然高兴。” “这个……行,等到了终南山,我给你抓点带走。”陈玄帆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皇帝陛下刚给了一个大赏赐,他也不能太小气了。 不过是一些小鱼儿罢了。 而且,再怎么说,这还是他郭叔的舅舅,大小算是个长辈。 给送点小礼物打好关系,也不是不行的。 “喵呜!” 猫小花有些不太乐意,但是陈玄帆都答应了,它也知道就算是不乐意,也没用了。 便将自己团成一个球,不理人了。 然后,等到没人注意它的时候,就跑去了陈玄帆的铃铛空间,威胁恐吓阴阳灵鱼。 让它去给自己养鱼。 也好让鱼快点产仔。 这条地脉灵气所化的灵鱼,落在陈玄帆手里算是倒霉了,一天到晚被熊正正看着干活,偶尔还要被猫崽子监工督促。 幸好它没多少灵智,不然得天天骂街。 多亏了有它的存在,铃铛空间里不仅灵种牡丹长势良好,其他的一些,甲字队的兄弟们,从各处搜刮来的种子,也都长得不错。 当然,不说是能拿来当饭吃,至少时不时的能加个菜了。 加上之前他们还在骊山秘境里挖了一通,连土带草,树根,种子,幼苗,虫子,鸟蛋就没有不要的。 这些东西在空间里,有不少都活了下来。 也算是有了些生机。 因为这次是去终南山秘境,离着长安城不远,陈玄帆就想起了,他之前在长安城下的鬼市坊里,抄出来的一包种子。 之前他也洒在空间里了,只是没怎么留意。 这会儿想起来去看了看,竟然长得也还行。 …… 到了终南山下,小黄门接了陈玄帆给的小鱼儿,便打马归长安去了。 甲字队的人拿着皇帝陛下的敕书,进了终南山秘境。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李,李小姐?”看到等着他们的是谁,陈玄帆不由得吃了一惊。 刘一勇等人也上前施礼。 “见过李小姐。” “不必多礼。刘队正,陈伙长,没想到当日一别,今日再见,你们已经是这般修为了。”李忆卿见到他也颇为感慨。 不过是才过去了短短的时日而已,之前在她面前没有还手之力的小修士,现在的实力却已远在她之上了。 “李小姐过誉了。” 陈玄帆等人很谦虚,这位李小姐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眼看着似乎离着鬼王,也就只有一线之隔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随我先进来吧。”李忆卿没再多言,转身带着他们接着往终南山秘境里行去。 片刻后,将他们带进了一片古楼观之中。 指着其中的一个院子道:“你们以后可住在此处,若是有事,便到里面的太乙宫找我。” 说完便要离开,不过临走之前不忘嘱咐了他们一句:“对了,切记有禁制的地方不要乱闯。” 刘一勇那当然是满口的答应。 他们进来是修炼的,不是闯祸的。 不过,他看了眼陈玄帆,不放心地问道:“玄帆,你对这里没什么想法吧?” “……队正,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能有什么想法?”陈玄帆摆手笑道,“我正忙着给兄弟们做桃核吊坠呢,哪有功夫再做别的?” “也是。”刘一勇想着也对,便不再管他了。 第705章 终南山中,神秘女修 陈玄帆的确是在忙着,给兄弟们做桃核吊坠。 桃花源秘境里吃的桃,桃核也算是一样灵材。 放着不用就太可惜了。 但要炼制成什么宝物,甲字队暂时也没有能用到的地方。 他们全都是武道修士,平时用到的法器就是兵器和护甲。 现在护甲用的是大青脱的皮,兵器是从天工坊购置来的。 不算是上等,可不算差了。 只是这桃核,也无法炼制成兵器。 倒是能够炼制成暗器法宝。 可惜,甲字队的人中,除了王两,都不怎么用得上。 他们习惯的战斗方式,是大开大合的正面对敌。 要用暗器还要修炼驭使的手段,必然会占用不少精力和功夫,反倒是拖累了修炼的速度。 兄弟们现在已经离着陈玄帆的修为,有一段距离了,不想被甩下,所以还是全力以赴地修炼,其他的暂时不需要。 于是,地阶灵桃的桃核都被扔到了铃铛空间里面,试着能不能种活。 而黄阶灵桃的桃核,就都被陈玄帆留了下来。 他在尝试将其炼制成储物吊坠。 桃核的材质很坚硬,可以作为储物法器的炼制材料。 而且桃核中间是有空间的,只要将其中桃仁给拿走,将空间做一些拓展便可。 并不需多大的地方,因为陈玄帆做这个吊坠的目的,是为了能将半尺见方的天山寒冰,还有一小搓天山暮雪封存在其中。 这对炼制者的要求就很低了。 但是制作这个吊坠,还有一个难点,就是陈玄帆得以法力,将天山寒冰事先做封存。 不然核桃承受不住。 所以他这几日都在忙着这事。 忙着研究小鼍龙那得来的几种术法。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没事,陈玄帆现在有的是功夫。 武道二品是个大坑,他暂时不准备闯。 虽然有些把握,但缓一缓也好。 等阳神再凝实一些,时候到了再说。 反正也不急。 练气修为则是不需要担心,丹田气海中的灵种,可是在一刻不停地助他修炼。 在终南山秘境这样灵气充足的洞天福地,比在外面打坐修行还要快。 他乐得做些别的事情。 之所以制作这个吊坠,目的是让兄弟们的神魂,能时时受到月华精气的滋养,变得越来越凝实。 以降低他们突破到武道二品之时的危险。 现在离着兄弟们突破还早,不过是做些准备罢了。 等他们突破的时候,陈玄帆自己自己应该早就想到办法,或者已经有了解决的能力。 咱一口口投喂出来,不可能撒手不管呀。 否则,一个人太孤单了。 吃饭,就得人多吃着才香。 所以,进了秘境之后,兄弟们或是打坐或是操练,他则是先背着手到处转了转,挑上一个顺眼的好地方,坐下研究炼器手法。 他又不是要当炼器师,也不必去费心准备炼器的法宝。 就用大黑锅炼制便可。 淬炼的灵火也不缺少,可以让十九哥蛋黄大青它们借太阳精气。 就差熟练术法,操控法力打出手诀了。 只是陈玄帆之前没接触过炼器,在修炼的时候出现了点小问题。 他手上的炼器手册,是专门用来炼制储物法器的,有些地方直接省略了基础的手法。 长久封存灵物的术法手册,倒是没有省略的地方,可是说的玄妙至极,操作上却写的简单至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玄帆需要把基础的知识补上。 可那就又相当于是从头学起了。 完全没有必要。 他对炼器又没什么兴趣。 说不定就用到这么一次。 学这个还不如去学学炼丹。 至少炼丹和做饭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同样的材料手法,不同的火候不同的人,炼制出来的丹药也不同。 更有挑战性。 相比之下,炼器就要呆板的多了,又是个很需要耐心的体力活,他之前又没接触过。 “他娘的,要是能有人问问就好了。”陈玄帆坐在一座小峰的岩石上,掐着手诀皱眉道。 这就体现出了有师门传承的好处,可惜,他没有。 不知道李忆卿对炼器,是否精通? 要不,找她问问? 他正想着,身侧出现了一道身影。 “小友是要炼器吗?若是有不明的地方,我倒是能帮上些忙。”一个女修声音轻柔的说道。 第706章 华林仙姑,住在仰天池,有本事你俩去吧 “晚辈陈玄帆,拜见仙姑。”陈玄帆赶紧起身拱手见礼。 突然无声无息在他身侧现身的这位女修,云鬓高耸,金钗玉坠,容貌秀美,宝相庄严。 身上散发着玄妙的力量波动。 竟不是本尊前来,而是一尊阳神法相。 陈玄帆感应不出对方的准确修为境界,只能隐约知道,这尊阳神法相,比他要强一些。 嗯,强的也有限。 不过这是在终南山洞天福地之中,人家是主,咱是客,客气些也是应该的。 “不知仙姑如何称呼?”陈玄帆再次拱手问道。 “我乃是在仰天池的清修之士,道号华林。” 华林仙姑微微一笑,低眉垂眸,单掌揖手回礼道,“陈小友不必客气。方才我从此地经过,见你眉头紧锁,似有不解之事,才过来看一看,惊扰之处,还请勿怪。” “怎么会呢?”陈玄帆笑道,“仙姑懂得炼器?” “略知道一些。”华林仙姑颔首道,“你是要炼制储物之器?” “正是。”陈玄帆点头。 见这位仙姑似乎真是来给他答疑解惑的,便不再客气,直接将不懂之处都问了出来。 华林仙姑也果然没有推脱,细细的将他所问的都答了。 等答完之后,又问了陈玄帆一遍,见他再没有可问之处,便笑道:“既如此,我便回仰天池去了。陈小友在终南山秘境之中,但有疑惑之处,都可到仰天池畔来寻我。” “多谢仙姑!”人家帮了忙,还答应以后可以继续帮忙,陈玄帆当然是再次行礼道谢。 华林仙姑点了点头,转身飘然而去。 “……啧。”陈玄帆挑了挑眉。 这位华林仙姑,真是个好人。 竟然就这么走了? 真就只是为他解惑而来?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难道我这是,运道来了? 想不通便不想了。 通过华林仙姑的帮助,陈玄帆已经将所有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实践。 转身,他也跳下山峰,回到了兄弟们所在的院子。 把大青蛋黄十九哥它们喊过来,准备先开始炼制桃核。 正巧史大俊和胡四从外面操练回来,正要回房间打坐修炼,见他将大黑锅取了出来,洗刷干净又煮过的桃核,也放在了锅中,不由问道:“伙长,你这是将炼器手法参透了?” “嗯,”陈玄帆点头笑道,“今日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位仙姑。她帮了我大忙。” 便顺口将见到华林仙姑的事情说了。 赞叹了一回,终南山里的修士真好。 古道热肠的,肯提他这样的携后辈。 “真的假的?”史大俊听得双眼冒光,“仙姑长得如何?是否如传闻中一般,容貌秀丽之极,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胡四也搓手道:“伙长,我也听闻,仙姑都是目如秋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玉骨冰肌,容貌望之销魂。这位华林仙姑是不是也这般貌美?” 仙姑都是貌美的。 不是有一句话吗? 叫美若天仙! 啧啧,怎么他们伙长有这样的运气? 出去就碰上一个仙姑。 碰上就碰上了,仙姑竟然还肯教他法术。 这既然是教了,那定然得是有问有答呀! 一问一答的,得说上多少话? 他们这几日也常常往院子外面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事? 别说是仙姑了,连仙童仙鹤都不曾见到一个。 “你们这么问,倒是把我问住了。” 陈玄帆听他们说的,不禁笑道,“平时怎么不知道,你们有这么好的学问?这几句词说的,我都有些接不住了。” 华林仙姑当然是十分美丽,可让他该怎么形容呢? 对方是阳神法相,身上灵气氤氲,仙气飘飘,用语言难以描摹。 想了想,只好摇头道:“说不出来。” “怎么会说不出来?”史大俊不依不饶的凑过来道,“伙长没看到仙姑的模样?” “看是看到了,可是说不出来。”陈玄帆道,“我只能告诉你,仙姑的确是长得十分美貌。” “哎呀!你这么说了,却不说怎么貌美,这不是急死人了吗?”胡四挠头跺脚道,“伙长,你见了仙姑,我们都没见到,只说好看,谁知道怎么样的好看法?” “就是!”史大俊跟着着急,“多好看?伙长,你给说说呗!” 陈玄帆转了身不理这货。 说不出来就是说不出来。 还要问? 问什么问! 再问下去,他胸中没文采的事实就要暴露了! 倒是史大俊自己想起来个问法,凑过来小声道:“伙长,那仙姑,比金少爷好看不?” “……嗯?嗯。”陈玄帆手上在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哇!” 身侧两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赞叹之声。 大概是想着,金少爷要是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比他还好看,得是什么样? 然后两人又追问陈玄帆道:“伙长,好看几分?” “什么几分?”陈玄帆默念着手诀,心不在焉的回道。 “哎呀!伙长!当然是比金少爷好看几分呀!”胡四摩拳擦掌的挤眉弄眼,道,“有没有三分?” “……嗯,有吧。”陈玄帆随口便答。 “哇!” 这下两人赞叹的声音,更大了。 接着连声的问陈玄帆,他是在哪里遇到的仙姑。 显然是被勾起了色心,忍不住地想去一睹芳容。 “你们两个家伙,给我老实点吧。”陈玄帆没好气地道,“仙姑,那是仙姑知道吗?一巴掌能拍死你两个。” “伙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史大俊不以为然道,“我们又不做逾越之举,仙姑为何要拍死我们?” “就是这个道理!咱们只是慕名而来,去拜见仙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胡四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有旁的心思,你们自己清楚。”陈玄帆瞥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也别去我遇上仙姑的地方了。想见仙姑是不是?” “是。” “真想见?” “真想见。” “那好,华林仙姑住在仰天池,你们去找吧。” “……伙长,真让我们去呀?” 胡四和史大俊愣了愣,有些迟疑了。 “怎么?不敢去?就知道你们两个家伙是叶公好龙。”陈玄帆哼笑道,“行了,赶紧修炼去吧。” 然后一脚一个都踹走了。 这两个家伙听着仙姑好看,就想入非非了。 实在有些想当然。 华林仙姑的确是长得端庄秀丽,和蔼可亲。 可当你看到她,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本能的不会当她是个女修去看待。 当然,也不会以为她是个男修。 那是一种仙风道骨的气息,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沉淀。 她像一处秀丽的山川景色,像一朵花,一棵树,甚至是一团灵气,但就不像一个人。 很古怪的感觉。 陈玄帆起先还不觉得,被史大俊和胡四这么一闹,就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在面对华林仙姑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在意对方的容貌。 虽然心里有了万彤儿在,不该对其他异性有感觉,但他是心有所属,又不是心盲眼下了。 看到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还是无法逃脱本能的想多看两眼。 他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异性不可能不动心。 咱就是正常的欣赏,看完了不往心里放,有心思冒出来能瞬间按下去,也不失为正人君子了。 可华林仙姑身上奇异的气质,让他没动任何心念。 不是男子对女子,是……一个人在面对一个仙人。 难道这就是仙人? 可对方身上的修为,并不比自己高到哪里去。 至少,没有高到能让陈玄帆觉得,望而生畏。 他皱眉想了想,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对方到底如何,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想这些都是徒增烦恼。 还是抓紧时间炼制桃核吊坠吧。 第707章 太子殿下落马了,皇帝要召见他们 连着忙了十几日,陈玄帆终于将一百多枚桃核法器炼制完成。 然后又在终南山秘境里,找了一些灵种苎麻,熬煮之后,炼制成了细细的麻绳。 再用刀爷切成一条条的,将桃核吊坠系上面,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由于手上的天山暮雪和寒冰,还有这苎麻的绳子,都还挺富裕的,所以陈玄帆就跟批发一样,给身边的所有人都弄了一个。 不仅是给了甲字队的兄弟们,还包括大青蛋黄猫小花十九哥它们,铃铛空间里当山神的熊正正,和画里的恶鬼。 小老头陈长风的脖子上,也挂了一个。 防患于未然,修炼从娃娃抓起。 忙完了之后,陈玄帆开始在终南山秘境里转悠。 看花看草看树,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就往自己的铃铛空间里塞一把。 种子,枝条,小鱼小虾,是来者不拒。 这一天,陈玄帆刚回来,刘一勇就叫住了他,告诉了他一件事。 “大青跟着一位仙姑走了。” 蛋黄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蛋黄这一去,猫小花十九哥当然是紧随其后。 就连小听莲也抱着小老头陈长风跟了过去。 “谁?跟谁走了” 这话吓了陈玄帆一跳。 好家伙,他这才离开半天,一大家子都被人带走了? 这是要连窝端呐? “她自称是华林仙姑,让你要找的话,去仰天池找她。嘶~” 刘一勇说着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倒吸了口凉气,“嘿?也怪了,你没回来之前,我竟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那仙姑看着就十分绵善亲切,她说要带大青去个好地方修练,他们也没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明明是个陌生人,就这么让大青跟着人家走了。 别说是去拦着了,后面小听莲和小老头跟着去,他们也说什么。 奇哉怪也呀! “没事,队正,我这就去看看。” 陈玄帆一听,转身就走。 虽然心里也觉得华林仙姑不是坏人,应该不会对大青蛋黄它们不利。 可这么不打招呼就把人都给带走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纵身而起,驾驭罡风,闪身飞往仰天池。 仰天池在终南山秘境的中心处,那里有一片山岭,山谷之中有一座道观。 道观前是一个灵气缭绕的水池。 水池宽阔得仿佛没有边际,无波无浪,犹如一面镶嵌在地面上的明镜。 倒映着天光云景。 这就是仰天池了。 等陈玄帆赶到了地方,就见大青正化作了原形,在仰天池内摇头摆尾地游水。 吞吐丝丝缕缕的灵气。 大青如今后面的两个爪子也快要长出来了,模样也变得越来越像一条蛟龙。 只是……略辟邪了一些。 它在长安城内,梳理地下水道的时候,蹭了不少的龙气,又在蜀中突破了一回,从云梦泽借水,于蜀中行云布雨,也得了不少的好处。 甲字队军卒们的气血之力,灌注于它的身上,在行雨之时,也淬炼着它的肉身。 修为也因此迅速提升。 大青此时是四品境界,下次再突破便是名副其实的蛟龙了。 在这灵气笼罩的清池中,倒是有几分吞云吐雾的真龙架势。 见陈玄帆来了,它便一甩尾巴,游了过来。 用尾巴尖蹭了蹭他。 “嘶嘶~” “汪呜!” 蹲在它脑袋上的蛋黄,也冲着陈玄帆叫了两声。 询问他怎么也过来了。 “你们两个家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跟着人走了?”陈玄帆见它们两个不像有事的样子,便皱眉问道。“小老头他们呢?” “伙长,我们在这里。”小听莲的声音从池水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这仰天池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小池子,她和小老头和猫小花还有十九哥,都在那个池子里。 小池子不像仰天池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它里面种着荷花荷叶,还养着一些锦鲤鱼。 猫小花蹲坐在一条鱼的背上,见到陈玄帆过来,就冲着他喵呜喵呜的叫。 意思是,咱能把这一条肥鱼带回去吃了不? 得亏这鱼只是有些灵气,却不通灵智,不然非得把它甩到水里去。 哪还能乖顺的让它骑在背上? “你们也没事吧?”陈玄帆挨个看了看,见都没事,便放心了下来。 这时候华林仙姑现身道:“陈伙长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 “见过仙姑。”陈玄帆躬身道,“我不是疑心仙姑你是歹人。只是我这些亲眷不懂事,怕唐突仙姑,再惹祸端。” 客套了一句,便忍不住直接问道:“不知道华林仙姑带他们过来此地,是要做些什么?” 这样不打招呼就把人带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呀? “陈伙长勿怪。” 华林仙姑倒是好脾气,不慌不忙的道,“是我今日遨游秘境,走过你们下榻之处,见它们几个似乎是修练到了倦怠之期,便动念之下便引着他们过来了。” “也不过是想,让他们在这仰天池内修练罢了。” 她指着仰天池道:“这仰天池,还有个名字叫养龙池。它不仅是是终南山地脉龙气最浓郁之处,而且是秘境之中承接太阳精气的窍穴。” “你这条蛟龙在此处修练,是有大好处的。” “这……仙姑,不知道在这修练,要不要付什么代价呀?” 陈玄帆的确能感受到仰天池内的太阳精气还有灵气,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便很自然的开口问了下饭钱该怎么付。 “嗯?陈伙长说笑了。” 华林仙姑笑道,“你们是持大唐皇帝的敕书而来,这终南山秘境之中,只要不是禁制所在之地,都可去得。这仰天池也在其中,我只是生了善念,引你们而来罢了。何须什么代价?” 还有这好事? 陈玄帆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可有意思了,三番两次的给好处,莫不是有什么算计? 不过送到嘴边的好处,不吃是不可能的。 不吃白不吃。 他一直都是这个性格,以前修为弱的时候,送上门的好东西,只要能提升修为,就算是诱饵也照吃不误。 何况现在已经是大修士了,就更没有放过去的道理。 “那就多谢华林仙姑了。” 干脆就大方的道了谢,让大青它们在这好好修炼了。 至于他自己,那当然也是下去跟着泡个澡了。 等华林仙姑一走,他当即就也下水游了两圈。 等到玩够了,才回去。 …… “没事吧?大青小听莲他们呢?”刘一勇见他回来,关心的问道。 “没事,仰天池是个福地,我让他们继续在那修练了。” “那就好。” 第二天,陈玄帆正要再去看看大青他们,却被人拦住了。 有个道士引着一伙人走了过来。 当先的是小黄门高内侍,还有一位朱雀军的将军。 他们给甲字队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子殿下落马了,皇帝要召见他们。 第708章 秋收在即,黑教搞事,要杀太子? “太子殿下落马了?”刘一勇等人听得都是一惊。 不过随即便安稳了下来。 这来的朱雀军将军和小黄门身上都没带着孝,脸上的神色也还正常。 想来太子殿下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果然,朱雀军的刘将军便道:“诸位无需忧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受了些小伤,修养几日便可无事了。” 接着说起了皇帝陛下要召见他们的原因。 “秋收在即,黑教之人又要闹事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从桃花源秘境出来,就到了终南山秘境之中,接连两个多月都是逍遥度日。 就是偶尔出去两次,还跑了一趟草原蛮族,陈玄帆也只关心和他自己相关的事情。 对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当然也就没留心。 却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却热闹的很。 邪教中人非常的活跃,尤其是这黑教。 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在大唐为祸作乱。 “诸位此前上报的紫云山剑派之事,我们便着手查办了许多有关,蓄养像柳这一类邪物的修士,还有些小的帮派山门,查出了不少隐藏在暗处的凶险。” 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他们以前是不放在眼里的。 没想到竟然就成了灯下黑。 这么一查竟然摸出来不少的黑灰。 还有和蓄养邪物的势力有联系的,比如在虎狼山上牵扯到的人命案子,那些没有修为或者修为极低,利用手段迷惑百姓的恶徒,他们就杀了不少。 除了这一桩,还有为祸一方的土龙妖。 它前面那只土龙便是被黑教的一位长老带走的。 顺着这条线索,朱雀军找打了黑教的一个据点,将其连根拔出。 这些事说起来,也都有着甲字队的功劳在其中。 可以说他们遇上的事情了结了,但因此掀起来的风波却一点也不小。 这是在大唐境内。 在大唐境外,他们也没少努力。 朱雀军已经查明,黑教这次暗中撩拨起来了白狼部的野心,试图以他们为棋子,挑起草原蛮族和大唐的不和。 若是不成,也会借此机会,支持白狼部崛起,让他们和大唐为敌。 不过很不幸,这一招能退能进的妙招,也被陈玄帆阴差阳错的破坏了。 现在草原上更热闹。 白狼部是一脑袋的包。 当然,他们的算计不只是白狼部,还有他们身后的狼族。 “你们可还记得,曾在护送一伙举人的路上,碰到了一只虎妖往的幼子?”刘将军问道。 “这当然记得。” “在你等上报之后,我朱雀军上下便将大唐其他州府,也调查了一遍,最终又找出了三位妖王的子嗣。” 妖族和人族是敌对的关系,但如今大战未起,双方是对峙阶段。 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沟通的渠道。 当大唐将此事告知妖族,让它们自查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不少妖王的子嗣,甚至妖圣家族的后裔,都有过被人诱导前往人族的迹象。 关键是它们的年纪和修为都很低,几乎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而且性格都极其骄纵,不知天高地厚。 大唐修士对妖族的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它们私自进入大唐境内,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所以这么做的人目的是什么,也是呼之欲出,不言而名。 妖族那边也在查黑教之事了。 而且,朱雀军这边也查到,黑教之中,似乎还在蜀中做了些布置和手脚。 企图借着蜀中本该有的大灾生事。 可是本该由蜀中而起,席卷半个多大唐的旱情和蝗灾,还没酝酿得起来,就被刘一勇陈玄帆他们按死在了原地。 不仅如此,在食铁兽一族的帮助下,老百姓不但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荒年,还在此次甲字队等人缓解旱情的过程之中,跟着捡了不少的鸭蛋。 日子过得比以往还要富足。 这下黑教在蜀中洒下的大笔人力物力,尽皆化为了泡影。 这次太子殿下会意外落马,便是他们所谋划的。 如今放出话来,是承认了。 只是猎妖军这边有些证据,却还是没有抓到人。 “我们猜测,此番下来,黑教受挫之下,说不定是要狗急跳墙了。”刘将军接着说出了,皇帝陛下让甲字队他们回去,具体要做些什么。 “皇帝陛下这次召见诸位,其一,便是为了让诸位清查太子殿下落马之事。” “其二,是让诸位保护天子殿下,他们可能会再行刺杀之事。” 第709章 不知不觉的,和黑教已经结下了这么大的仇? 作为敢和大唐和妖族作对的邪教中,最大的一股势力,黑教现在的状况挺惨的。 陈玄帆等人到了长安城,从朱雀军递交过来的消息中,很快就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也算是,流年不利吧。”崔霁将手中的奏报抖了抖,忍不住的呵呵笑道。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 之所以想笑,所以因为这里面,还有他们甲字队的事。 可以这么说,在他们陈伙长有意无意的带领下,兄弟们有意无意地给黑教添了不少的堵。 别的就不说了,在终南山的时候,朱雀军的那位刘将军,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就只是长安城里,黑教目前都有着不小的麻烦。 刘一勇陈玄帆他们是昨日离开的终南山大洞天。 皇帝陛下派去的小黄门,把话说的十分的清楚。 这次是事发突然,又是秋收在即,长安各方军队衙署都已经分配了值守。 临时从外地抽调人手过来,反而更容易出纰漏,这时候,近在咫尺的甲字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从终南山秘境赶到长安,以甲字队如今的速度,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而且他们还有查案的经验,军卒之中又有陈玄帆这样的大修士强者,将太子坠马的案子和他的安危一起交给甲字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原本皇帝陛下的给出的,在终南山大洞天中修炼的赏赐,并不会此次中断便结束。 等秋收过后,无论事情是否了结,甲字队的军卒们都可以,随时回到终南山中继续修炼,直到赏赐的最后期限。 不仅给了这样的承诺,甚至还特意拍了小黄门来讲明。 另外还派人送来了一批灵肉,先犒劳了他们一番。 车马未动,粮草先来。 大唐皇帝陛下绝对是个讲究人。 既然如此,甲字队的人当然也无可推脱,当即便跟着刘将军出了终南山福地。 当天赶到了长安城。 然后便是立刻被朱雀军塞了一堆的消息过来。 要查太子坠马的案子,肯定要先看案宗。 而且甲字队的兄弟们,本来就不是走访收集消息的专才。 这种事情还得是朱雀军。 不光是送来了消息,刘将军还派了一个校尉过来,随时从刘一勇他们这里接命令,和猎妖军总司里的朱雀军联系。 所以,不管是刘一勇这边要什么样的消息,马上就会有人去查。 朱雀军的消息库里有的,他们就能很快知道。消息库里没有的,也很快会有人查清楚了送过来。 甲字队这一队人马里面,为首的刘一勇才是个队正,却有一个校尉在听从吩咐,不得不说,也是有趣至极。 但也是因此,他们现在对黑教在长安城里的处境,有了一个相对全面的认识。 这帮家伙现在,的确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有狗急跳墙的可能。 “从消息上看,这伙恶徒竟然囤积了这许多的粮食!”刘一勇将手上的一张纸,拍到桌面上皱眉骂道。 囤积粮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赚钱。 什么时候,囤积粮食能赚到很多钱? 百姓们青黄不接,没粮食吃的时候。 长安城坊市众多,只靠周边的田地,根本无法供养其中的百姓。 何况这城内之人,文武百官和权贵奴仆众多,他们可都不种地。 吃的喝的从哪来? 所以每年大唐的漕运,都要调拨大批的粮食从洛阳到长安城中。 另外,大唐最大的粮仓也在洛阳城。 按理来说,如今的大唐是风调雨顺,长安城不缺粮食,那邪教之人囤积粮食所为何来? 很显然,他们这么做,就是料定了长安城内会因为一些原因,出现缺粮的情况。 这不禁让人想起了蜀中的旱灾和蝗灾。 若是旱灾和蝗灾起来,直逼关中而来,长安城内外的确会有缺粮之慌。 而且,若是波及到了更广的地方,比如江南之地,这缺粮的慌乱,一时半会儿就会难以缓解。 到时候,邪教之人趁乱兴风作浪,有囤积的粮食在手,他们可不只是能赚钱而已。 还能造成更大的霍乱。 想到这里,陈玄帆就又想起了一件事。 “队正,我记得咱们在底下妖鬼坊里,抄出的那些粮食,也是黑教的。” “没错。”刘一勇点头,“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有准备又如何?”金少爷哼笑道,“千算万算没算到咱们会出手。” “还傻乎乎的努力了许久!” “这下呀,他们是越努力的,越倒霉了!”崔霁哈哈大笑道。 他的笑,就是在幸灾乐祸。 邪教之徒,也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平时也是各自为营,互相之间甚至还有仇。 但是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合作了起来。 不过这种合作,也是在各自为盈的前提下。 很显然的,在大唐即将面对凶兽肥遗带来的饥荒之时,谁囤积的粮食最多,谁就能从中获利最多。 所以这前期的准备,那自然是你追我赶了。 不仅是邪教之徒,有些心思不正的权贵士族也参与到了其中。 有些可能是为了自保,另外一些就难说了。 人心隔肚皮,尤其是权贵之人,那肚皮上不知道有多少层,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什么叫越努力越心酸? 现在的长安城中,就是谁家努力囤的粮食越多,谁心酸。 饥荒,没来。 没有了。 被掐死在了萌芽之中。 而且,马上就秋收了。 秋收之后漕粮进京城,到时候,粮食价格将会是一年之中的最低。 他们囤积在手里的粮食,算是砸在手里了。 “若只是如此,这些人还不比多惊慌。” 崔霁笑道,“毕竟粮食只要放不坏,到了来年春天,价格涨上去的时候再出手,也还是有些赚头的。” 而且放上一年也算不上陈粮。 可是人心不足,有些人费心费力的,惦记着赚一盒金子回来,结果这粮食卖不出去了。 不仅还得放着占地方,以后就算卖出去了,也只能赚一盒子铜钱。 这谁能愿意? 黑教喊着人一同发财的时候,大家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现在,到了倒霉的时候,这些人就都想着让黑教来承担他们的损失。 跟风囤积粮食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当然也不会守什么买定离手,愿赌服输的规矩。 讹一笔是一笔。 黑教因此焦头烂额。 他们还想搪塞着众人,说是今年没有饥荒,明年说不定会有。 总不能每次的谋划,都能让大唐的猎妖军破坏了。 可傻子才会信他们。 今年没成,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大唐官府岂能没有防备? 明年? 明年若想成事,怕是更困难许多。 指望明年,还不如先从黑教这里,啃一口肥肉下来。 粮食反正还在家里放着,若是明年他们真的成了事,那一笔的赚头,他们也不会放过。 所以,黑教这样的邪教和一些权贵世家对上,还真是说不好谁更黑。 因此,朱雀军的案宗之内,甚至有一条怀疑,是黑教为了警告这些权贵世家,做出的疯狂之举。 而且放话要行刺太子,也是为了让这些人消停下来。 毕竟,太子殿下如今是大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他的其他兄弟都较之差的远了。 如果是他出了事端,大唐难免会乱起来,到时候谁也顾不上这粮食的事儿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因为要刺杀太子殿下,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如果是修士直接动手,立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普通人下手的话,又要怎么才能近的了太子的身? 除非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可这样的人往往不差钱也不差权势,要将其拉拢入黑教,还不能使用强制的手段,免得被东宫的供奉发现端倪。 所以要培养出一个这样的人,黑教要付出什么样的心血? 但是仔细想想,也有些可能。 能参与到跟着黑教一起囤积粮食之事中的人,恐怕也是黑教能在长安城内,藏匿立脚的根基了。 还有那些同为邪教的势力,来自他们的背刺,比大唐对黑教的清剿,伤害性还要大得多。 同行之间的仇恨,很可怕。 大家互相之间太了解了,也太熟悉,不仅最知道打哪里最疼,还知道一些可能你自己都忽略的地方。 若是他们偷偷地给朱雀军送消息,黑教这边定然会损失惨重。 说不定会被连根拔起。 几乎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可是当黑教对大唐的太子下了手,其他邪教势力就不得不停下动作,一致对外。 倒不是将江湖道义,而是他们的信众许多都对大唐官府,十分的仇视,这时候,背刺黑教容易被自己背刺。 上层讲的是利益,但对底层的信众讲的却是教义。 所以一下子就黑教利用这一点,反制了。 当然,他们袖手旁观的同时,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在想着趁乱打劫,渔翁得利。 而那些权贵世家也不敢动了。 他们怕暴露了自己和黑教的联系,被大唐官府一块给镇压了。 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是不管什么黑教大唐,心里也没有正和邪,一心只想着发财的。 尤其是世家中人,对大唐本就不存在什么忠诚。 他们才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忠诚信徒。 或者是想着,皇帝随便谁来做,都得养着咱们家。 总之,靠不住。 相比之下,甲字队这些军卒在皇帝陛下眼里,那可就太靠得住了。 “队正,伙长,原来咱们在不知不觉之间,和黑教已经结下了这么大的仇?” 史大俊摸了摸后脑勺,嚷嚷道。“好家伙,这可有点危险呀。” 第710章 皇帝给了一块玉牌,什么意思? “危险什么?” “谁危险?” “黑教的人危险了还差不多!” 史大俊的话让金少爷嗤笑了一声道,“结仇就结仇了,咱们是猎妖军,他们是邪教之徒,本来就是敌人,还怕结仇吗?” “这倒是,能跟他们结仇,也是咱们能耐大。” 史大俊咂了咂嘴,“说起来咱们还得谢谢他们,每次都送功劳给咱们。” “不过我说的危险,不是害怕他们,只是听说黑教的人手段恶毒,咱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若是被盯上的话,还是要格外小心才行。” “盯上咱们也不用怕。”刘一勇道,“以兄弟们如今的修为,只要是不落单,想对咱们下手,没那么容易。谁死谁活还说不定呢。” 这里是长安城。 黑教的人敢贸然出手吗? 在这里,越是修为高的修士,越是不敢造次。 天底下武道五品以上的高手,大多都有身份背景。 除了在官府军中的,就是世家、山门或者帮派里。 总之,都有名有姓,并且记录在册。 不要小看了猎妖军总司对天下大修士的了解程度。 要是被发现是陌生的大修士,朱雀军立刻就会注意到,然后将其的身份扒个底朝天。 想藏? 不可能的。 所以黑教中人想要在城内活动,定然会有一个表面上的身份遮掩。 或者根本不在人前露面。 用术法符咒或者躲在掩藏踪迹的阵法之下,不然很快就会被视为防范的目标。 因此能在大街上走动的,做多不过是些小喽啰。 甲字队的军卒三人成阵,武道七品以下的修士,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即便是武道五品的高手,若是偷袭之下说不定能将他们杀死,可那动静必然是小不了得。 若是修为再高的,敢动手必然会惊动监察大阵。 但为了兄弟们好,刘一勇还是决定,让大家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除了陈玄帆霍山崔霁这些五品及以上修为的人,其余兄弟们按照三人阵分成几队,由他们带领着行事。 “为了以防万一,若要出行,一群人中必须有一个五品的兄弟。” 对此大家都没有意见。 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甩开兄弟才能去干。 “我最想的就是到醴泉坊大吃大喝几顿,胡四他们也是这想法。” 史大俊咧嘴笑道,“这应该不难找到伴儿吧?怎么样老崔山爷伙长,谁带着兄弟们一块去一回?” “我也正有此意。”崔霁点头笑道,“不过咱们还是得等陛下召见之后,才能各自行事。” 不能说让皇帝陛下派来的人,到驿馆里来,一看好家伙,人呢? 再一问,吃饭去了。 这很不像话。 也太不把皇帝陛下当回事了。 皇帝陛下人不错的,得给人家这个面子。 皇帝也没让他们久等。 第二天上午,便在宫中召见了甲字队的所有军卒。 在行礼之后,亲切地询问了一下大家的修为实力,然后还关心了一下,为什么那头小蛟龙没来。 大青这次没跟着他们过来。 小老头和小听莲也没跟着。 他们都留在了终南山洞天。 史大俊有句话说的是对的,黑教中人做事不择手段,他们无恶不作,无孔不入,几乎没有任何的底线,也最会拿捏人的弱点。 既然知道这次进长安城是为了黑教,那当然不能让小听莲和陈玄帆跟着一块来冒险。 他们待在终南山秘境里最安全。 至于大青,它则是在仰天池里修练,顺便看顾一下小听莲他们。 这家伙现在的修为不上不下的,跟来长安城是一个助力,不跟来也没事。 没有太需要用到它的地方。 再说了,它蛟龙的身份,也是许多势力觊觎的对象。 还不如也待在洞天福地里好好修练,争取早日突破成为真正的蛟龙。 到时候,头上长出一寸量天尺,也能在云端穿行了。 皇帝陛下如前次一样,和刘一勇等人说了几句话,勉力一番,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特意和陈玄帆多说了几乎话,还送了一块玉牌给他。 然后便是太子殿下领他们出来。 边走,陈玄帆边将牌子拿在手中打量,上有祥云龙纹,一面是一条龙在云雾掩映之下,张牙舞爪地怒视前方,另外一面是一个王字。 这是个什么意思呀? 第711章 从查探太子殿下身边之人开始 “此玉牌为郡王令牌。” 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背着手走到了陈玄帆的身侧,在见他面有疑惑之色,便笑道,“大唐的每一位郡王都有一枚。” “不过你现在只有令牌没有册封,是以这玉牌只能让你,在出入一些地方,见一些人之时,有个身份。” 说到这他便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这也是父皇的一个承诺。若你的修为到了武道三品巅峰,又为大唐立下功勋,少不了你的一个郡王之位。” 郡王爵位,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崛起。 大唐不倒,就算陈玄帆死后,只要他们家人安分守己,也有百多年的荣华富贵。 降等袭爵,也能传好几代人。 这是给陈玄帆的奖赏。 奖赏他在对草原蛮族和黑教之事上的功劳。 这份奖赏听起来实在是太慷慨了,毕竟是一个郡王的爵位。 但,这又是一个还没有兑现的赏赐。 如果陈玄帆没有达到武道三品的巅峰,没有再立下让皇帝陛下想起这玉牌,想要兑现这个承诺的功劳,那这份奖赏的内容,就要大打折扣了。 说白了,没有郡王册封之前,挂着这块令牌,不过就是一个能让他能在权贵世家面前,能挺胸抬头昂然不惧的身份。 这个身份大概相当于一个郡王的子嗣。 尊贵是尊贵,但是没有爵位,甚至都比不上世子。 但有这个玉牌在,再往前一步,就是异姓之人能在大唐得到的,最高的爵位了。 虽然以陈玄帆的修为实力在,只要有脑子和眼睛的人,都不会在他面前摆上下尊卑的谱。 就算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蜀王殿下,对待陈玄帆的时候,也没端过亲王的架子。 在大唐除了跪拜天地长辈,其余人等之间没有跪拜之礼。 只有躬身拱手为礼。 武道七品以上之人,见上官便只需半垂头拱手见礼了。 但还有一条,郡王公侯伯子男的爵位之中,侯爵以上的权贵,可以让无爵位之人单膝下跪行礼。 虽然很少有人这么做,可保不齐就有人拿这条做文章。 所以这块玉牌还是有些作用的。 除了这一点,有玉牌在身的陈玄帆,还可以有一些特权,领到一份男爵或者子爵的俸禄。 这块牌子,就像是后世写在副职领导职位前的那个副字。 恭维他的人,可以去掉,以仅次于郡王的待遇对待于他。 厌恶他的人,也必须承认玉牌后面的意义,谨慎对待他。 算是退可攻,进可守。 也是难为皇帝陛下能想出这么个妙招出来。 因为陈玄帆年纪太小,而且没有出身背景,修炼的时间又短,立的功却不少,修为更是蹿的太快了。 以他的修为和功劳,给一个男爵显得小气,给一个侯爵配不上他的修为。 而且他现在还是个白身。 只是一个相州丙字营甲字队的伙长,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一个的官职在身。 立下的功劳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昭告天下。 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无法直接封为公爵。 更何况,他如今才二十一岁,还未成亲。 待他以后修为再有精进,再立下大功,该怎么办?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对黑教之事,他便有立功的机会。 给? 多少合适? 不给? 说不过去。 所以皇帝陛下费尽心思,才想出这么一个看似大方的不得了,其实却暂时无需付出多少的好办法。 许诺一个郡王爵位,够大方了吧? 能不能拿到手里面,就得看你自己了。 就像是在毛驴头前绑了一个胡萝卜,引着他往前走。 而且这次甲字队他们来,是保护太子而来。 这下他们还不得好好卖力气? 如果陈玄帆最后达成了皇帝的条件,那他这郡王之位,还真不会不舍得给。 一个武道三品巅峰且忠于大唐的大修士,是能镇压国运的。 难道不值一个郡王爵? 皇帝陛下,这一手真是稳赚不赔呀。 陈玄帆在心里琢磨过味来,不禁有些想笑。 可是转念一想,这可是一个郡王爵! 大唐除了皇家之外最高的座位,坐上去就是人上之人。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实力,可以不在意,但想到坐上去,还是有些激动的。 对功名利禄的渴望,是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的本性。 不要白不要! 收了收了。 试试看呗。 再说了,没有这玉牌,他就不给皇帝陛下干活了? 活还是得干,还想着从皇帝那捞更多好处呢。 接下来,就是去查案了。 从查探太子殿下身边之人开始。 第712章 老崔:是伙长他触类旁通,可怪不得我呀! 按照刘一勇之前的安排,甲字队的所有军卒分成了三队。 由他自己和崔霁霍山三个人,各自领一队人马。 三拨人各司其职。 其中的一拨人在驿馆之内休息,和朱雀军保持联络,一边收集黑教和其他邪教之徒的消息,一边待命。 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一拨人马,查访和太子坠马有关的蛛丝马迹。 同时,便是留意任何试图靠近太子殿下的可疑之人。 黑教已经放话要刺杀太子殿下,不管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有这个企图,都会有所动静。 最后一拨人马,则是在东宫之内,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上次坠马之事还未查清,太子身侧的人暂时都有些嫌疑。 包括,那几位供奉在内。 这三拨人马里面,陈玄帆想要跟随谁都可以。 刘一勇的意思是,随便他自己去选。 虽然这家伙的修为最高,但他性格跳脱想一出是一出,而且身上总有些玄乎的气运,所以作为队正,刘一勇觉得他不适合单独带领一队兄弟。 尤其这是在长安城之内,万一闯祸了,事情就绝对小不了。 而且就是因为他的修为实力高,也更适合单独行动。 派人跟着他,反而是一种拖累。 他们今天要做的便是先将东宫清扫一遍,确认没有隐患之后,才是商量好的兵分三路行事。 因此,甲字队所有的兄弟们,此时都在东宫里查验各处地方和人等。 陈玄帆也背着手,迈着方步,四处的查看。 蛋黄和猫小花,一狗一猫,一左一右的蹲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倒是显得比陈玄帆还要认真几分。 崔霁见了当即便笑道:“伙长,队正方才的安排,你可看明白了?” “嗯?”陈玄帆一愣,转头看了过来。 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伙长,依我看,队正的意思是,想让你单独行事。” 崔霁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伙长你身上气运不凡,说不定能碰上些关键之处也说不定。” “嗯?”陈玄帆挑眉,“老崔,你想说的,怕是不止这些吧?” 他听出来了,崔霁这话说的应该是,刘一勇不让他带队伍的事。 可看这家伙的样子,明显是话没说完。 “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咱们队正此举,考虑的很周全。”崔霁煞有介事的道,“伙长,你的运气极难预测,说不好遇见的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带了兄弟反而不妥当。” “……哪不妥当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你看,伙长你若是毫无防备的,直接便找到了黑教的老巢,带着兄弟们没头没脑的就钻了进去,岂不是危险了吗?” “……嚯,照你这话,我一个人去,就不危险了吗?”陈玄帆挑眉。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伙长你若是自己去,想要逃跑岂不是易如反掌?” 崔霁一副我对你有信心的模样,抬手道,“这偌大的长安城,想要留下伙长你,怕是不容易做到。” “……”陈玄帆一时间,不知道崔霁是在他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总体来说,应该是夸赞的成分多一点。 仔细一想,崔霁这话说的没错。 武道二品不出,他这个武道三品和连神境双修的大修士,的确已经能算是数的着的高手了。 陈玄帆想到这,不禁眉毛都抖了抖。 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个怀疑,那就是突破到真正的武道二品境界有大凶险,妖族蛮族似乎都有同样的困境。 那练气士,是不是也存在一样的麻烦? 不光是他,狼渊当时说到这些的时候,明显也是有所猜测的。 只是练气高境界的大修士,很少在人间行走,所以没有准确的答案。 但是练气士的大能,极少在人间界行走,本身就似乎意味着某种不寻常。 可是,如果没记错的话,大唐似乎有修士白日飞升成仙的传闻。 是有武道修士侥幸在大凶险下突破成功了? 还是练气士功德圆满? 陈玄帆无法确定。 不过有一点,他现在有点回过味来了。 那就是,此时他的修为实力,已经很强横了。 单论战力而言,他不惧武道二品初阶的存在。 练气修士变化莫测的手段和术法,倒是让陈玄帆有些忌惮,可是那些大能不是不常在人前现身吗? 而且还尤其不爱往天子所在的都城而来。 这么一想,自己几乎是可以横着走了吗? 陈玄帆的心里冒出一股雀跃出来。 好家伙,这目前是什么个状况呢? 境界同阶里的,未必能打得过我。就算比我强的,也要担心动手的时候压制不住境界,突然突破给自己送走。 实力境界比我高的,几乎不存在! 就算是存在,也不一定会和我动手! 我他娘的! 这么厉害了吗? 然后他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玉牌。 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这东西,皇帝陛下刚给的,代表着大唐郡王的身份。 虽然还是名不副实,但也算是披上了一层护甲。 套的是大唐国运的护甲! 除非是黑教这样绝对的敌人,否则任何大能对他出手,都得掂量掂量。 可是黑教之类的邪教之徒们,势力之中有多少堪比武道二品的强者? 亦或者有这等实力的妖魔鬼物? 它们敢往长安城来吗? 大唐国运衰败的时候,不好说。 可现在是国运昌盛时。 陈玄帆不禁抬头看了眼上空,以神识感应了一下,那空中能给修士带来压抑感的紫气,还有这皇宫中隐隐的龙气和龙威。 将郡王身份的牌子挂在身上之后,他才发现,这东西带给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以识海中的阳神散发神识的时候,原本笼罩在身上的禁锢感,消失了一大半。 这次进长安城,尤其是走入皇宫之后,陈玄帆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大修士在人族君主身侧,会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前提还是在他对皇帝没有恶意的情况下。 他顿时就有了一种明悟,那就是如果对皇帝和太子心生杀意,怕是马上就会被护国龙气镇压。 所以大修士和世俗的皇帝之间,都是互相敬而远之。 至少明面上是不能主动谋算的。 这也是为什么,甲字队的兄弟,在差太子坠马的事情上,先要查验的就是他身边的普通人。 而朱雀军之前在查的,也只是大略查了一下,是否有突然暴毙和重伤的修士。 原因是国运龙气没有反击的迹象。 因此直接下手的人,肯定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哎呀!” 陈玄帆不自禁的将挂在腰上的玉牌甩了甩,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将这些都算在一处,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他真的,可以横着走了。 至少,可以试试。 “伙长,你这想什么呢?”崔霁见陈玄帆听了自己的话,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接着脸上的笑容还荡漾了起来,不由得好奇道。 “我在想,该怎么试呢?”陈玄帆笑着踮了踮脚尖,手掌也不自禁的捏了捏。 仿佛在拿捏什么东西一般。 “什么?”他这话说的崔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没事。”陈玄帆摆了摆手道,“老崔,你忙着,我换个地方走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望着他背着手,撇着腿一步三晃走路的背影,崔霁突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闯祸了感觉。 “不对,便是他想到什么,应是也与我无感才对。” 他们伙长所思所想总有出人意料之处,便是听了他的话,心中想到什么,也该是触类旁通。 可怪不到他的头上! 第713章 他娘的!打我脸呢?这两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虽然是心里这么想,但崔霁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于是这剩下的半天,他都在盯着陈玄帆的举动。 见他没干什么事情,才放了心下来。 这一日在东宫里面,也没有找出什么恶人踪迹,也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想想也是,太子坠马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之后,东宫里面早就跟过筛子一样,不知道被翻找清理过多少回了。 甲字队这不过是再上一道保险而已。 既然无事发生,便留下一队的人马,其余人收队回驿馆。 明日还要接着再查太子身边亲近的人。 今日查的是在东宫之内居住的仆从等,近身伺候的人。 还有和太子关系亲近,但不住在东宫里的人等。 当晚留下来的是霍山。 刘一勇带着其余的军卒回去。 陈玄帆也跟着一块回到了驿馆。 他这一天都没找到机会试一试。 还是等明天吧。 太子亲近之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剩下的都是权贵了。 身边说不定就有厉害人物。 如果能从中抓出不轨之徒,那可就到了他出手的时候! …… “几位军爷,这有许多花楼娘子送来的请柬,都交到了小老儿我的手里,便走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刘一勇他们刚回到驿馆,便见给他们守门的老军,拿着一堆的信笺走了过来。 老军口中说的话,也让他们一愣神。 “花楼娘子的请柬?” 花楼娘子给他们送什么请柬? 请他们去花楼喝花酒? “是,都是花楼娘子们差人送来的。”老军笑呵呵的道,“都是给咱们陈伙长这位名冠长安曦郎君的。” “……” “……”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背着手,迈着方步跟在最后的陈玄帆。 “嗯?请我的?” 陈玄帆和他肩膀上的猫狗一起,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他不记得和哪位花娘有什么交情呀? 而且这么多的请柬,怕是有几十张了。 “我看看。” 当下走过去,从老军手里把请柬接了过来。 翻开最上面的几张看了看。 上面的意思大致是说,听闻曦郎归长安,妾心欢喜,盛情请郎君赴约。 一样的都是邀请,不一样的由头和地方。 或是邀陈玄帆赏月,或是邀他赏花。 新月,圆月,时候不一样。 菊花,海棠花,牡丹花,花花各不同。 还有排练了新曲子,编了新舞的,得了新茶好酒的,请他赏光听曲观舞,品茶品酒品美人。 能送来请柬的,都是各个青楼楚馆里艳名远播的花娘,有一些心思灵巧的,还在后面附了自己做的诗句,或者是小像。 那小像巴掌大小,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画中人竟然会动,一颦一笑都十分动人。 “哇!” 连同陈玄帆在内,一群没见过这般妙趣之物的男人,对着这张小像,发出了赞叹之声。 然后便是翻开剩下的请柬,看里面还有没有小像了。 大概是这样的小像也是价值不菲,所以如此多的请柬中,只有寥寥几幅而已。 陈玄帆看了看手中的小像,感觉很像是前世的动图。 惊讶过后,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但兄弟们对此却很感兴趣,一个个地传看个不停。 嗷呜之声的怪叫不断,惹得舔爪子的猫小花,都忍不住地看他们。 看完狐疑地看向庭院里有些枯黄的落叶。 心道,这是秋天,不是春天呀? “行了啊你们,看归看,可不许有猥琐下流之举!” 刘一勇见此提醒道,接着对陈玄帆道,“你若是要赴约,就回信答应。若是不去,就派人将请柬送回,别让人苦等。” “知道了队正,我就不去。” 陈玄帆一笑,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大把的铜钱,递给了老军道,“还得劳烦你将这些请柬送回去了。” 看美人他不是不感兴趣,如果是闲着没事干,随便抽两张出来,去去也无妨。 可他现在惦记着耍威风,就对这些风花雪月,没多大兴致了。 美人,陈玄帆见过不少,只看容貌气质,花魁娘子也不过如此。 至于才情技艺,呵,他又不懂欣赏。 琵琶乐器他都一窍不通,唱的什么都听不懂,也就一个跳舞能看看了。 到时候人家一问三不知,还得绞尽脑汁的想诗词来找回面子。 何必呢? 是找乐子去了,还是被人找乐子去了? 县城的青楼,江南的画舫,长安的曲巷,都有幸见识过了。 烟花之地的温柔乡,也就那样。 没有特别吸引陈玄帆的地方。 如果是有灵材灵药灵物灵丹,他倒是不介意多去坐坐。 说起来要是探讨修练之道,或是观赏的花有灵性,看歌舞能提升修为,他变身花蝴蝶日日流连其中都行。 可惜,没有。 只能耽误咱陈伙长的修练! 对不起了各位娘子。 就婉拒了哈婉拒了。 陈玄帆把请柬收了回来,特别是小像也给人拿回来,交给了老军。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刘一勇很欣慰呀,觉得陈玄帆这家伙,可能是修为实力大增,性子也变了不少,变得稳健了许多。 他这个队正总算是能轻松一些了。 然而,很快他就会知道,这只是一个错觉。 …… 请柬退走了之后,兄弟们各自休息。 第二天,刘一勇带人去东宫,换霍山他们回来。 崔霁则是要出门去查找线索。 惦记着找人当靶子的陈玄帆,当然是跟着刘一勇去东宫了。 可是没想到,这一天又是一点发现也没有。 下午宵禁之前,他们从东宫里出来。 路上刘一勇提起,有几个人今日没来。 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他没好提起。 “谁呀?”陈玄帆问道。 “太子妃的几个兄弟。”刘一勇直接说道。 他们之间说话,不需要顾忌什么。 “太子妃共有嫡亲的兄弟二人,都是经常在东宫走动的,可今日却不在验看人群之中。” 不知道是太子殿下的有意为之,还是别的缘由。 刘一勇准备回去看看朱雀军的卷宗,再做打算。 陈玄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其实没太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这些事还是交给队正老崔山爷他们干吧。 他修为实力都这么高了,要是再爱动脑,那还得了? 也得给别人留条活路。 结果回到驿馆不久,就听说太子妃的两个兄弟,不知道发什么风,带着人砸了长安城好几家的花楼。 再一问名字,竟然都是来给陈玄帆送过请柬的。 他匆匆的翻过,记得很清楚。 然后一打听,似乎花楼被砸,还和他有关。 他娘的,这是打我的脸呢? 当即便怒道:“他娘的!这两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陈伙长绝对不是在挟私报复! 这两个家伙绝对有问题。 他肯定有问题。 查! 查他们! “他们在哪呢?我亲自去查!” 第714章 黑市不好招惹?我让你们看看,谁更不好惹! 黑市。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有大收获。 这两位太子殿下的内弟,竟然在长安城的黑市。 只要是大一点的城镇,都少不了这么个地方。 有人在这卖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有人在这买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只要是官面上不准交易的买卖,都能在这里进行。 这个就是黑市。 晚上也开市的黑市,也被称为鬼市。 只是这两个名字都不好听,所以私下里,人们管黑市要不夜街。 多数都是在一条,只在一个月的几个固定时间,格外繁华的街市里。 黑市虽然叫黑市,却也有着自己的规矩。 如果都是黑吃黑,也就没人在这做生意。 只要是生意就都是为了赚钱,没有规矩的地方,长久不了。 没几天也就黄铺子了。 进黑市本身就冒着风险,那肯定是赚钱多的暴利买卖最兴旺。 而这些买卖基本就掌握在黑市里,最大的势力手中。 实力就代表着公平,至少能保护他们自己所认为的公平。 所以,黑市和赌场是差不多的地方。 庄家通吃。 恰巧,黑市里最热闹的去处,就是赌场。 而这些能开在城内的黑市,背后的庄家,要么是官府惹不起的,要不就是官府自己。 谁说当官的就不用销赃了? 还有,那些洗白了的东西,又是被谁买走了? 各取所需罢了。 黑市不是修罗鬼域,里面都是大活人。 至少看起来大多数都是大活人。 而且,人数最多的就是普通人。 黑市里也不是都买卖些邪法炮制出来的,该天打雷劈的缺德玩意儿,也有不少正经的好东西。 普通人需要的粮食,药材,衣物,修行者需要的符纸,丹药,法宝,功法,秘籍,还有情报消息等等,应有尽有。 所谓的黑,只是相对白而言。 通俗的理解,就是不给官府交税,不受官府监管罢了。 长安城这样的大城,治下百姓远超百万。 都城内外就住着百万人,再将方圆百里之内的县城算上,常驻人口最少几百万。 人口多,修行者也更多。 猎妖军的总司,各个衙署,拱卫宫中的各军,各大宗门帮派,还有散修。 这些人想要得到修行资源,很大程度上也会将黑市当做一个途径。 他们和无数的普通人,维持着黑市的存在。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黑市和官府,就是江湖和朝堂的缩影。 黑市中的一些散修立场混乱,既为官府办事,也为邪教办事。 他们只会忠于自己。 于是黑市也就成了邪教弟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长安城内的黑市也是一样。 而且长安城里有不止一个黑市。 在黑市里,什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是朱雀军的据点大多都在黑市里,和一些江湖势力的分坛一样。 说不定两个地方还离得不远。 渗透和反渗透,互相派探子,这都是家常便饭。 说不定前一秒还在一起喝酒,下一秒就接到任务要干掉对方。 关系好的就都躲到一边,等两边打完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对于底层的小喽啰来说,都是讨口饭吃,什么忠诚和教义。 那都是虚的。 保住命最重要。 而且邪教无孔不入,善于坑蒙拐骗。 只要看到有修炼天赋的就不择手段的纳入教中。 因此就出现了,朱雀卫从邪教手中抢人的情况。 朱雀军里有不少苗子,都是这么“解救”来的。 官府知道却没有对黑市下手,就是因为这东西屡禁不止。 剿灭了他们换个地方,几天就能再开起来。 费事费力不说,官府自己经营的势力也化为了泡影。 倒不如像这样,还能在把控之内。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黑市不妨碍到官府办事,大家就是相安无事。 但这是对下面的朱雀军这样的人说的,官府上层的人,是严禁进入黑市的。 至少明面上是绝对不许。 两位太子内弟有些东西,竟然大摇大摆的在晚上去逛鬼市? 这么好的机会,陈玄帆当然不会放过。 他立刻起身,去鬼市抓人。 鬼市鱼龙混杂还有后台,不好招惹? 屁! 老子偏要惹! 让你们看看,谁更不好惹! 人生在世,若是一味地委曲求全,前怕狼后怕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我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先逞一把威风再说! 第715章 郎君小心!快退开!这魔种凶险!它……嗯? 陈玄帆是大摇大摆去的黑市。 有多大摇大摆? 他大晚上的出门,特意穿了一身最显眼的锦衣华服。 大袖长袍,头戴金冠。 肩膀上没架着鹰,但蹲着一只犬妖。 脚边没跟着猎犬,可跟着一只半人高的五彩大公鸡。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怀里露露出的猫头。 身上的气息毫不遮掩,血煞之气大鸣大放的挥洒翻涌。 在修士的眼中,就是一个冒着热气在走动的大红灯笼。 可惜,现在是晚上。 宵禁了。 满城巡逻的兵马队,看到他刚要上前,便会看到他腰间的玉牌,然后便是躬身施礼退开。 宽阔无比的长街上,陈玄帆背着手,迈着八字步,一步一摇,似慢实快的往长寿坊而去。 这天地之间,唯我一人横行的感觉,舒服。 爽! 当然,陈玄帆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也不只是为了显摆。 他也是在以这种方式,表明了身份,告诉黑市里的自己人,老子来找茬了。 该避开的你避开一点。 咱可不知道你的身份,凑上来的就算你倒霉了。 朱雀军该有这个能力,能在陈玄帆到达鬼市前,将消息散出去。 相州的这一支猎妖军甲字队,在查太子坠马的案子。 这个消息在长安城里不是秘密。 两天下来,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作为其中的一员,陈玄帆这个时候,天都黑了,朝着长寿坊而去,十有八九和这事有关 如果是有些头脑,又消息灵通的人,就有可能会猜到他是冲着谁去的。 毕竟今天甲字队在东宫查问太子近人,也没有背着人进行。 谁到了,谁没到,但凡是关注了的,都该心里有数了。 太子正妃的两个胞弟没到,而这两位如今就在长寿坊里寻欢作乐呢。 这是最大的可能。 剩下的可能就是甲字队的人,有了别的线索,要在黑市里接着往下查。 后面的这个可能,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小。 甲字队的所有军卒都没来,只来了陈玄帆这么一个人。 如果是有了消息要查办黑市,那这消息的指向就算是再明确,也该防备着出现纰漏。 应是把人手都带齐了,防止可疑之人逃跑。 只有陈玄帆一个人来,就代表着一点。 他要抓的人,身份明确,多半跑不掉。 长寿坊里的黑市开的时候不短了,能存在这么久,也不可能没有警惕性。 他们有着完备的防御方式。 从陈玄帆流露出是往长寿坊而来的意图后,这边的主事之人就接到了消息。 在宵禁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没人知道。 猫有猫的道,鼠有鼠的道。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所以陈玄帆人还没到地方,黑市里的人就已经将他的身份,实力,所来是为何事都查清楚了。 有些不想惹事的商家,悄悄的就将货收了起来,灯也灭了,关门闭户,选择今晚暂时当一个听话的良民。 曦郎的名头,可不止是在青楼楚馆里响亮,他们这些黑市上混饭吃的,知道的消息可不比那些女子们少。 有多少人就是做的消息灵通的生意。 所以他们很清楚,陈玄帆不仅是一个猎妖军的军卒,还是一个修士。 实力强大的修士。 他出现在黑市上,不要紧。 可他这么张扬的来黑市上,就算不知道个中原因,也嗅到了不寻常。 黑市里开铺子,也是做生意。 做生意就得谨慎一些,没有大利的危险,能不冒就不冒。 即便知道多半不是冲自己来的,可这要是动起手来,殃及池鱼也是倒霉。 倒不如早些关门退走。 大唐的宵禁,是坊门关闭,不许在坊与坊之间走动。 可坊内走动却是管的没有那么严的。 只有坊丁在巡逻,街坊邻居只要认识,一般都不会为难。 而且想要绕开也容易。 于是,有人就关了铺子干脆离开了黑市这条街曲长巷,回家去了。 还有的虽然关了铺子人却没走,等着看热闹。 长安城里太平年月,好几年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这位被花娘们唤作曦郎的少年英雄,难道还想一人挑翻这黑市吗? 可能是陈玄帆虽然有名气,却算不上凶名在外,所以给他面子熄了烛火的铺子,并不算多。 只有那么零星的七八家。 黑市的主事更是放话出来,让大家稍安勿躁,无需多担忧。 自有他们的人来应对。 因此,等陈玄帆站到了长寿坊门前,神识一扫,便听到了里面的人声喧哗。 不由笑骂道:“他娘的,这是一点也不怕我呀!” 随后纵身跃起,飞身上了坊墙。 脚下点了几下,便落在了黑市所在的街巷入口。 “咯咯!” 大公鸡跟着张开翅膀,也落了下来。 接着不等陈玄帆说话,十九哥就迈步过去,抬起爪子在空中刨了两下。 爪尖上微微的红光一闪,入快刀切宣纸一般,轻易的撕开了巷口之处,一层简陋的防御法阵。 “滋滋~” 黑红色的光幕,皲裂碎开。 露出了里面的真正入口。 “哟,这人还不少呢!” 陈玄帆站在巷口看了看说道。 然后,迈步往里走。 入口之处附近的人,顿时便是一阵骚乱。 纷纷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倒不是认出了陈玄帆的猎妖军的军卒身份。 而是他娘的头一回见到穿成这样来逛黑市的。 这些局外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伙多半是来闹事的。 不想惹事的便都退了一些,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但也有一些蛮横的,见不得陈玄帆这个嚣张的样子,虽然自己的修为低,但仗着是在黑市里,觉得没人敢闹事,便瞥了一眼,就不理了。 而且还偏要往挡住他去路的地方站。 这不是找揍呢吗? 陈玄帆也没客气。 一挥手,袖子一摆道:“十九哥,上,扇他们!” “咯咯!” 五彩大公鸡很兴奋的叫了一声,蹦跳着上去,身形突然变成一人高,将翅膀高高扬起,噼里啪啦的就朝着,挡路之人的脸和屁股去了。 一顿狂扇。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都让它这只五德之禽十分不喜欢。 该揍! 又揍了还觉得不行的,便再挠上一爪子。 这下街巷口立刻就惨叫声四起了。 “哎哟!” “啊!这鸡妖好生放肆!” “有没有人管管?” “黑袍主事呢?黑袍主事!” “快些来呀!有人胆敢在此闹事了!” 还有人指着十九哥嚷道:“你这鸡妖!惹祸了!惹大祸了知道吗?” “咯咯?”十九哥回头看陈玄帆。 “别理,你揍你的。”陈玄帆不以为意的一抬下巴,“我倒要看看,能惹多大的祸?” 他害怕惹祸吗? 他们队正都不怕了。 出门的时候,知道陈玄帆要来鬼市找太子的内弟,刘一勇都只让他别把人打死了就行。 就是因为知道,在鬼市里闹出多大的动静,对如今的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事。 本来说是个官府不许有的地方,就算抹去了,谁又能说什么? 不大开杀戒,只是不想多造孽罢了。 “咯咯!” 十九哥支开翅膀,左右开弓的在前面开路,陈玄帆背着手,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同时,天赋神通施展开,将神识扫过这黑市中的每一个人。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看看有没有邪教之徒的行踪。 本来是他是不报什么希望的。 因为要分辨邪教之徒的身份,只通过对方身上的气息很难将人找出来。 一般的小喽啰身上修炼的都是普通功法,要教内高层才有可能修炼了极其特殊的功法,身上养出了魔种,带着鲜明的被魔染的气息。 依照常理而言,这样人,应该不会出现在长寿坊这样,几乎是半公开的黑市上。 而且就算是出现,也该是遮掩的很好,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也许是老天都在帮他。 再往前走了不过十多米,便出现了一个赌坊。 一丝很古怪的气息,出现在了陈玄帆的神识感知之下。 天赋神通分辨出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力量。 这股力量在感应中,给他一种令他本能厌恶的气息。 “难道这就是魔气?”陈玄帆有些不能确定。 不过他还是驻足于这座赌坊之前,仰头看了眼楼上。 接着便微微一闭目,阳神法身出窍,瞬间闪身不见。 下一瞬,他便将一个黑袍人制住,从楼上提了下来。 然后将这人的袍子掀开,露出面容和腰间的黑木牌。 朝着周围扬声问道:“这里可有人知道,此人的身份?” 这黑市里肯定有官府的人,所以他这问话有人会答。 手中之人的修为不算低了,有武道六品巅峰。 若是邪教之徒,身份也不会很低。 又是这样遮掩住身形的打扮,如此能将他抓回去,应该也值得出声答应一声才对。 “郎君,你可看看这人前胸可有一朵黑云。” 果然,陈玄帆话音一落,便有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他点了点头,挥手将这人的衣衫撕开,指尖气血朝着胸前一点,一朵黑云便在血煞之力的催发下,显现了出来。 “是黑云使者!” 先前说话之人语带惊喜的嚷道。 接着便有数道人影从人群中走出来,向着陈玄帆施礼。 “拜见郎君!” “嗯,不必多礼。”陈玄帆很淡然的一笑,“这人你们知道身份?” “胸前有黑云,应是黑教中的黑云使者。” “身份比分坛坛主还要高一阶。” “哟,那还是条大鱼呢?”陈玄帆笑道,随手将人扔给了他们道,“那你们带回去吧,好好审审。问出来什么别忘了给驿馆送信。” “是!多谢郎君!” 几人都是喜不自胜。 就在这时候,地上被制住的黑云使者身上,却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烟。 “遭了!是魔染黑气!”几人中为首的一人,顿时惊骇的叫道。 同伴也叫道:“一朵云的黑云使者,为何会养出魔种!” “郎君快退!这魔种凶险!它……嗯?” 第716章 对付魔种?功德金光我有的是! “嗯?” 原本从人群里闪身出来的几人,是朱雀军的人。 他们看到黑袍人身上冒出的黑气,便立刻往后退开,却又见陈玄帆未动,便想出言提醒。 免得这位修为高却年纪轻的郎君,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魔染的黑气落在身上,便会侵蚀人的经脉窍穴和神魂。 无论是练气士的阳神法身,还是武道修士的血气法身,魔气都是极为棘手的麻烦。 一但沾到身上极难驱除不说,还会很快就被魔气左右。 比起阴气鬼气还要凶险的多。 被魔气吞噬,便会失去神智,沦为魔人傀儡,听从体内有魔种之人的驱使。 成为只知道杀戮的妖怪。 他们几人对此都是烂熟于心,知道应对之法便是立刻退身而走,然后再以破邪符爆裂符之类的符纸,将这人杀死。 如今是在黑市之中,身侧说不定还有危险。 黑云使者身边很可能跟着其他的邪教之徒。 不能莽撞行事,还是周全为上。 可是却见陈玄帆似乎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接着为首之人便觉得眼前,突然有金光一闪。 落在了地上的黑云使者身上。 然后,便是如裂帛般的动静,和一声惨叫。 “刺啦——” “啊——!” 黑烟如冰雪见烈阳。 顿时被消减了无影无踪了。 “功德金光?是功德金光!” 这下几人都惊住了,看向陈玄帆的眼神中,有着无限的敬佩。 对呀! 面前这位曦郎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他们怎么给忘了呢? 可是,对方上次于西市之上那般的挥洒功德金光,如今法身之上竟然还有吗? 陈玄帆接下来的动作告诉他们,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好家伙,你竟还胆敢想要偷袭我?” 他有些气恼的看着地上痛苦蜷缩成一团的黑云使者骂道。 然后便是一抬手,又是一道灵气包裹导引着功德金光,落在对方身上,沿着经脉游走,最终扑向丹田识海。 “啊——” 被制住的邪教之徒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紫红一片,仿佛在经受残酷的刑罚,下一瞬就会爆炸。 “滋滋啦啦”的声音,随着功德金光的没入,从他身上不断的传来。 “……郎君。”那几个朱雀军中的为首之人,张了张嘴,想告诉陈玄帆,这人刚才未必是有意偷袭。 邪教之徒若是身附魔种,在被制住彻底失去抵抗之后,魔种便会发动魔染,寻求新的寄主。 刚才还只是在试探。 试探寄主是否还能自救。 若是不能,魔种便会爆开,沾染周围所有的生灵。 然后在最强大的生灵身上,生出新的魔种来。 邪教之中的高层,虽然所属的教派不同,却都有这大致相同得魔种。 黑教之所以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因为他们的魔种,能使得修士短暂活得更强大的力量,同时,在魔种自爆后,修士若是不死,便可有一线生机。 算是一个保命符。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邪教之徒也是一样。 所以,官府要对付黑教的上层之人,往往是要考虑周全部署得当。 否则,便可能会引起一场祸端。 而对付他们,一向是以诛杀为准。 小喽啰还有可能改邪归正,可到了黑云使者这种比分坛坛主还高的级别,就没有任何拯救的必要了。 何况还身负魔种。 那是上了官府绝杀名单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拿脑袋会去报功即可。 但是让这几位朱雀军之人没想到的是,还能这般轻描淡写的将魔种抹去。 没错,是抹去。 为首之人眼皮直跳,看着陈玄帆连着打了好几道功德金光,进入黑云使者体内。 他都替这位郎君心疼的慌! 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呀! “呵?你小子身上的黑气还挺多!”陈玄帆却不管这些。 功德金光? 咱多得是。 他这意识到自己很强了,想着痛快痛快,正抬脚出来还没走两步呢,地上这家伙就给他添堵!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当俘虏吗? 我这高人风范都还没起来呢,你就给我来魔气沾染这招? 不彻底给你把这股黑烟灭了,还当咱陈伙长没本事了! “我就不信了!”他淡淡的一笑,扬手,又是一道金光。 “走你!” “啊——” “走你!” “啊——” …… 三次以后,地上的人彻底没了动静。 不仅是魔种被抹除了,对方身上经脉窍穴都被功德金光灼烧了一个遍。 保管一点漏网之鱼都不剩。 看到这家伙还剩下一口气,陈玄帆摆手,让朱雀军的几人把人带走了。 “行了,这回绝对安全了。” “……” 不管几人的表情如何,陈玄帆吐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感觉心情舒畅。 然后回头叫上十九哥,接着往黑市里走。 他原本是准备顺手打扫水库,能抓几只小鱼小虾,松松筋骨也好,结果捞到一条大鱼。 希望朱雀军能问出来点东西。 第717章 鬼街逞凶,荡涤妖邪,说打你就打你! 这下陈玄帆也知道,什么是魔气了。 分辨起来更为容易。 只是兴许运气用完了,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再没有新的发现。 而且也没有再敢拦在他的前路上了。 这让他向前行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毕竟,刚才那黑教中的黑云使者,被折腾的实在是太惨了。 那叫声嚎的,任凭是谁都能听出痛不欲生几个字出来! 而对他下手的人,却一点都没手软! 那一道道金光,就像是将人凌迟的刀! 太吓人了! 黑市虽然是黑市,但亡命之徒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大多数人还是会还怕的。 他们看向陈玄帆的眼神,都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这长的世家公子人如玉的郎君,下手狠厉着呢! 能躲,则躲吧! 关键是,黑市的主事之人,一直都没出来拦阻! 那这位郎君的身份,恐怕也是不一般。 他们不知道的是,黑市明面上的主事没来,却不是怕了陈玄帆,而是听到有人报出了黑云使者的身份。 才将踏出来想拦住陈玄帆的一只脚,给收了回去。 黑教和他们这黑市可不同。 大唐对黑市,尤其是他们这样有规矩,相对干净得黑市,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黑教却是绝对不会容忍的。 更何况,黑教如今在作甚? 在放出豪言要刺杀太子殿下! 这要是出去了,被人扣一个勾结黑教的罪名,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所以,主事之人想了想,准备等一等再出去。 “咯咯?” 十九哥等着两个眼珠子,转动着脑袋到处看着周围的人,喉咙里发出了疑问。 它在询问陈玄帆,这些人怎么不拦路了? 那还要不要揍了? 陈玄帆也纳闷,怎么突然都怂了? 难道,是被我的霸气所震慑住了? 不过想这样就不用挨打? 想得美! 陈玄帆勾唇一笑,心念一动,给十九个出了个主意。 “咯咯!” 下一瞬,迈着方步的五彩大公鸡,突然就快跑起飞,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这下前路是的人没反应过来,还没躲开就被大公鸡撞上了。 接着就是一阵来自鸡翅膀的,劈头盖脸的问候。 “咯咯!” “啊呀娘哎!” “疼!” “老子的脸!” “哎呀我的腚!” “……” “你他娘找死呀!” “咋地?你脸疼,我不能腚疼吗?” “……找揍!” “谁怕谁呀!” 有人捂脸有人捂腚,加上被揍了不敢还手的怨气,及就不相让的口角之下,误会矛盾就此产生。 然后大打出手。 顿时,街面上就更热闹了。 “哈哈哈哈!”陈玄帆在后面看着五彩大公鸡大杀四方,又见黑市上这些人因此开始互殴,不由得大笑出声。 大晚上的,这个乐子不错。 “郎君,郎君是来寻苏家两位公子的吧?” 黑市的主事终于看不下去了,从陈玄帆的身侧店铺之内,走了过来,抱拳拱手行礼道,“郎君若是要找他们两位,我这就前头引路。带你过去找他们。” “就还请郎君高抬贵手,莫要搅闹了我这的生意。” “嗯?”陈玄帆看了看他,笑道,“跟了我一路了,这才出来,就这么几句话,便想将我打发了?” “……那郎君的意思?” “灵肉灵材灵药,反正是此类的修炼资源,明早送些去我们所住的驿馆。” 陈玄帆没客气,直接敲竹杠。 主事的也痛快,知道这一套免不了。 当即躬身道:“就依郎君所言。” “行,那你前头带路吧。”陈玄帆一笑,招手将十九哥唤了回来。 然后由这位主事的引路,往前行去。 主事身上穿的衣服带着独有的标志,凡是见着的便提前闪到一旁,比大公鸡开路可要快多了。 不久之后,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大赌坊面前。 刚到地方,就听到里面有人叫嚣:“大哥,他来了又如何?他难道还敢打咱们不成?” “依我说,就不理他,臊他一回!不过是一个小卒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好家伙! 陈玄帆挑眉,这说谁呢? 当先迈步进去,笑道:“阁下这小卒子说得,不会是我吧?” “是你又如何?” “是我,我还真就能说打你就打你。” “你敢!” “啪!” 第718章 两只不知所谓的癞蛤蟆!不打你打谁! “啪!” 陈玄帆迈步进去,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说话之人的左脸上。 由于对方只是个,无论练气修为还是武道修为,都未真正入境的半吊子,所以这一巴掌,他留了力。 只是一道血煞之气,幻化出手掌扇过去。 和普通人抡圆了打人的力气,差不多大。 不然的话,怕是就要当场来一个人首分离,一腔子血喷溅出来了。 被打的这家伙,年纪二十多,身上穿着上等的绫罗绸缎,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气息。 靠着吃灵材灵肉,才滋养出比普通百姓强出一些的身体。 “你!” 被打了之后,这位捂着瞬间肿起,疼到麻木的脸,愣神了片刻,才抬手指着陈玄帆,不可思议的道,“你,你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陈玄帆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袖子,“你有什么能让我不敢打你的地方吗?” “你!你找死!” 姐姐能被选为太子殿下的正妻,出身又怎么会差到哪里去?被打的青年什么时候听过别人这么跟他说话? 尤其是姐姐嫁给太子之后,家里是板上钉钉的顶级皇亲国戚,谁敢招惹? 哄着敬着都嫌做得不够好,更别说是这么蔑视于他了。 哪里忍受得了,当即喊道:“来人!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打!” 连他身后比他年长一些的兄长,也是皱眉不已,厌烦的看着陈玄帆,没去阻拦自己弟弟的发号施令。 他们也不是完全的蠢蛋,出来逛黑市身边当然不会一个人都不带着。 反而是有几个高手跟着。 可是,他们眼中的高手,也不过是家中,武道六品初阶的两个供奉。 这两个人甚至没有眼色,不知道眉眼高低的,闻言就向陈玄帆动手。 都没能看出来,刚才陈玄帆打那一巴掌之时,是怎么瞬间以真元封住了他们主人身上,随身带着的防身宝物。 如果能及早察觉,就不会自取其辱了。 可惜,也许是跟随在跋扈的主人身边时间太久,被人捧着习惯了,已经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之心。 甚至是武道修士在战斗之中,该有的谨慎,也早已被遗忘了。 连陈玄帆身上的修为气息,都没有再查看一下。 便大开大合的攻了过来。 “小辈,敢尔!” 两个壮汉大吼了一声,身上血煞之气鼓荡,声势倒是不小。 一前一后的冲到了陈玄帆的面前,而且一言不发就对着他攻击而来。 一人抽腰间的长刀,一人双手短棍一合,化为一根长棍。 分为上下三路,朝着陈玄帆的要害劈砍横扫过来。 陈玄帆一皱眉,身体未动,只是扬手横推,真元震荡,掌风一出便将两人逼开。 随后手臂一晃,真元回荡。 掌风落在二人身上。 “砰砰”两声。 地上便多了两个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倒地不起的人。 “……真是不知所谓。” 陈玄帆有些诧异的挑眉了,他在外面闹出好大的动静,这几人竟然一无所知吗? 这样的修为,也敢伸手呀? 竟然这么勇的出手,他还以为是又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依仗,原来这么弱的修为是一点不掺假的? 一点诈都没有哇! 你俩搞笑来了吗? 躺在地上的两个修士看着陈玄帆,眼神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有些不明白,怎么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上,就受重伤了呢? 这人莫不是会妖法? “妖怪!” 其中一人指着陈玄帆嚷嚷道,“你定然是妖怪,有妖法!” “两位郎君,快!快走!这是个大妖哇!” 他们两人是苏府从自家佃户中,找出来有修炼资质的,偷偷的养出来的武道修士。 忠心倒是很忠心,只是本事太差,见识也几乎是没有。 和跟随主人少主人身边的跑腿仆从相比,当然是厉害,可和修士动手实战的经验太少了,别说是碰上陈玄帆,就是碰上比他们修为差的,其他的武道修士,也是必输无疑。 其行为也显得十分的可笑。 竟然以为面前的是大妖怪。 陈玄帆:“……” 一对纯煞笔,鉴定完毕。 而且很是呱噪的惹人厌烦! 于是他一抬下巴,让十九哥过去,一人给了一翅膀,将人扇晕了过去。 “咯咯!” 五彩大公鸡当即上前,照着脑袋一挥翅膀。 “噗!” “噗!” 两声头一歪,没声了。 “你!你竟敢杀了他们!” 原本高坐不动,装着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任由弟弟和随扈和陈玄帆对上的兄长坐不住了。 起身指着他道:“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这话一出口,陈玄帆就知道,这位的脑子也好不到哪去。 都说物随主人形,这身边能带着两个那样的随扈,想来自身也高明不了。 他娘的,这问的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咱进来之前,你们说的那些话,不就是表明已经知道我是谁,为何而来了吗? 现在再这么一问,显然是想要摆出来让咱知难而退。 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刚才都一巴掌扇在你老弟脸上了,我有可能被吓走吗? 怎么想的呢? 还有,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吗? 那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死了? 胸口都还在起伏! 看不见呀? 真是有些替太子的孩子担心了。 这要是随了姥姥家舅舅的智商,那可就麻烦了。 希望太子妃和他的两个弟弟们,不是特别的像才好。 陈玄帆懒得和傻子多说,浪费时间。 还容易显得自己很愚蠢。 他连以这两个人的身份,来黑市之中不应该都懒得说了。 便一挥袖子,直接道明了来意:“苏兴,苏安,随我走一趟吧。我们队正在查太子殿下坠马之事,他的身边亲近之人,都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二位最好跟我走,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你一个小卒子,竟敢直呼我等的大名!”弟弟苏安仿佛是被疯狗咬了,变身了一样。 指着陈玄帆狂吠道:“别以为你有郡王令牌就了不得了!不得封赏,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和我兄长,可是大唐堂堂的县子,我姐姐是太子正妃!姐夫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你算是谁呀?” “还不讲情面?” “我看你能如何不讲情面!” 他跳脚叫嚷着,如果不是手还捂在脸上,陈玄帆都要以为他失忆了,忘了刚刚挨打的事。 那是什么让他又支棱起来了呢? 要是没猜错,应该是看到地上的两个人没死,知道他不会下死手的。 以为他还是会有所顾忌,才敢又这么又张狂了起来。 好家伙呀。 这货肩膀上扛着的是人脑袋,还是狗脑袋? 就是狗脑袋,也该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陈玄帆的确是有可能不会弄死他们。 可他真的会揍人的。 挨揍,那也是会疼的! 正当陈玄帆一脸新奇,仿佛看到特殊品种般的,上下打量苏安的时候,苏兴也好像是被弟弟点醒了一样,醒悟了过来。 他看着陈玄帆,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贫民,无非是仗着有些修为,又有一个会钻营谋划,当上了郡王夫人的后娘罢了。” “修为再高,也还是大唐的臣民,以你的出身,见到我等贵人也该知道个上下尊卑。” “休要在这里逞你的威风,方才你打人之事,我自会找太子殿下告状。你快些回去吧!别在这打搅我们的兴致!” 这一番话说的,高高在上却又外强中干。 明明就是畏惧于陈玄帆的修为实力,还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拿腔作调。 一句狠话不敢放,只是让他快走。 这一点来说,连他弟弟苏安都不如。 可是他不该言语之中,捎带着张采薇。 陈玄帆的脸撂了下来,目光一冷。 凉凉地道:“这么说,你们是不准备听话的,跟我走一趟了?” “哼!你这厮听不懂人话吗?”苏安听到兄长站在他这边,就觉得自己做的对了,说话顿时更加有了底气,指着陈玄帆骂道,“叫我们跟你走?你也配!一个……” “啪!” “啊呀!” 陈玄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可没有明知道别人要骂自己,却还要听对方说完才动手的爱好。 他娘的,骂出来的话,可吞不回去。 想到不能让对方把话吞回去,那就很难受了。 这骂和打,挨了就是挨了。 总之,是吃亏了。 这亏,谁爱吃谁吃,他不爱。 直接动手封口,更痛快一些。 又不是你爹妈老子,我惯着你呢? 他娘的! 陈玄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 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人。 仿佛就是两只大癞蛤蟆,明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拍死,却还要有恃无恐地在他面前蹦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呱呱乱叫脓包乱甩,还冲他吐舌头! 恶心至极! 陈玄帆打完了还是不解气,扬手又是一巴掌。 “啪!” “兄长!” “弟弟!” 苏安被打的在地上翻滚,满嘴的血,一嘴的牙掉了一半。 苏兴又怒又怕的,想要靠近过去看看,又不敢,怕陈玄帆对他也下手。 可惜,他不靠过去,也逃不了被打的命运。 谁让他嘴贱的。 “啪!” “啊!” “啪!” “啊!” 陈玄帆么有厚此薄彼,也给了他两个大嘴巴。 直接把人打懵了。 然后想了想,又补了一个。 “啪!” 因为最开始他打了苏安一个巴掌,后来打了两个嘴巴,所以是刚好三个。 兄弟两个,一人三个,谁也不懂,谁也不少。 当爹的都没有他这么一碗水端平。 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两根绳子,把两人拴起来,像拉着两头猪一样,拽着就走。 不是不愿意主动跟着走吗? 那就这么被托在地上拉着走吧。 地上不平? 跳墙出来摔了? 那可不关咱们陈伙长的事。 是这两人活该,活该呀! 第719章 堂堂猎妖军,竟然偷袭!你懂什么?这是传统 陈玄帆将苏安苏兴带回到驿馆得时候,这两人就剩下一口气了。 身上一点好肉都没有了,不是肿了就是雪青烂紫的,好不凄惨。 刘一勇过来看了一眼,见还能哼哼,就只是眉头皱了皱,便摆手让人带下去。 没死,也没有明显的残废。 还能出声,问题不大。 喂一颗补血和化瘀的丹药,明天早上天亮了之后再问吧。 “队正,不现在就审问,万一苏府来要人怎么办?”史大俊不解的问道。 他们不睡觉也没事的,连夜问了便是。 也省的夜长梦多。 “放心,苏府不敢来要人。”刘一勇却笑道,“就是来了,咱们也不给,还得将来人也扣下。” 他们可是在查太子殿下坠马的事。 苏府的主事之人不会不知道轻重。 既然苏兴苏安落被甲字队带走了,那就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最多吃点苦头。 又是从黑市里带走的,这时候来要人,得是多蠢的人能干得出来? “队正,这可难说呀。”陈玄帆朝着被带走的两位苏公子抬了抬下巴,“那两位的脑子,就不太灵光。要是他家里长辈也……” 也这么蠢,可什么都干得出来。 “伙长,不会的。”崔霁道,“有两个蠢儿子,还能把闺女嫁给太子,自己的官当得稳稳的没受连累,这脑子要是不够,能办到吗?” “……好有道理。” 刘一勇之所以要把人留到明天再查,是为了把他们带到东宫,当着太子的面查看问询。 否则有动私刑的嫌疑。 查不出来什么还好,万一查出来了,这事情更不好办了。 被人说是栽赃陷害,那就像是被人泼了粑粑。 洗干净了还是会臭。 犯不着。 第二天,崔霁带着人押着已经消了肿的苏家兄弟,去了东宫。 陈玄帆没跟过去。 他和霍山带着人,去抓人。 一早接到了朱雀军的传信,昨晚抓住的那位黑云使者,供出来一个人。 是个浪荡子采花贼。 爱在女人堆里打转,有个匪号叫花中蝶。 虽然不是黑教中人,但和他们有些牵连。 黑教就从他那里得到了不少宫中的消息。 被抓的黑云使者也不知道太子坠马之事,是教中谁指使谋划的,和此人有没有关系。 但他所知道的人中,和宫中有关的只有这个人。 猜测此人是和常在宫中行走的女眷有交际。 花中蝶经常出现的地方,是平康坊的一条街巷之内。 这人修为不高,所以抓他用不着太多的人。 霍山陈玄帆还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就来到了这一处街巷。 平康坊中大半都是权贵居住之地,只有少部分是烟花柳巷。 这一处街巷,也是一处烟花之地。 不过烟花之地也分三六九等,这一处是最末等。 比之陈玄帆之前见过的,有着肉眼可见的区别。 白天,走动的人也不少。 不过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将天赋神通和神识展开,他们很顺利的在一处小楼中,找到了要找的人。 花中蝶为了讨女人喜欢,身上常熏着一种特殊的香料。 但这是对外的说法,其实是他修炼了一种功法是以身带香气。 陈玄帆要找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嘿,在这呢!” 他扬手一指,霍山便抽刀飞身而上。 刀光一闪,手中长刀劈下,轰然一声炸响,将二楼上的门窗碎裂,整个人犹如大鸟一般扑入了房间。 人影到,手中长刀反手上撩,对着房中,似乎察觉不对,正想要破窗而逃的贼人,射出一刀。 真元凝聚的刀芒。 刀芒先到,随后刀尖的一点寒光又到。 “卑鄙!” 只顾逃跑的贼人,匆忙间避开要害,但还是被刀芒扫中,更没注意到那一道寒光,被击中了后心,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窗外跌落下去,口中不由的破口大骂。 堂堂猎妖军,竟然偷袭! 霍山轻蔑的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这贼人懂什么? 他们甲字队从伙长身上学来的东西,都有用的很! 然后脚步一踏,真气凝聚脚下,也追着他飞身而下。 对付这种败类渣滓,讲究什么手段。 手底下这是没有炼药师,不然各种缺德的药粉丹丸,他们也早晚给安排上。 不要小看这打在后心的一下子,它恰到好处的打乱了,贼人跑路的计划。 主动逃跑和被动掉落出窗外,是完全不同的。 被击中后心掉下去,半空中真元无法凝聚,只好等落地之后再调动修为逃跑。 若不是还要抓住活得问口供,这一刀已经让他给斩落刀下。 第720章 长身玉立,负手而站,尽显高手风范,爽! 贼人修为太低了。 他虽然跑了,却是逃不掉的。 只要对方落地的这须臾之间,霍山就能赶上去。 何况,他又不是一个人来的。 陈玄帆就在下面等着他呢。 而且,这贼人的逃跑,有些慌不择路了。 竟然选择从长街面上。 对这些左道旁门之人,尤其是干惯了不法之事的家伙而言,他们出来行走江湖,学会的第一个本事,就是找好后路逃跑。 无论是在哪里,都会观察好落脚的地方周围的环境,然后在心里谋算好被人堵住了,该从那条线路逃跑,怎么跑,以及有什么能利于他们逃跑和躲避的地方。 陈玄帆的神识落在眼前狼狈落地后,慌不择路逃窜的清瘦男人,也不由的眯了眯眼。 这家伙很弱。 修为弱,手段弱,心性也很差。 连往后看一眼身后追他的是谁都不敢,也不做任何的抵抗,就是一味地跑。 跑就算了,还不看前路。 就像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新手。 难道他就不想想,自己这么直直地跑出去,会不会遇到伏兵吗? 还是说他真的就以为,这次的猎妖军抓他,就是靠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才刚好把他撵出来的? 所以觉得只要没立刻被抓,就不会被追? 就算是这样,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在光天化日下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狗,闯进了闹市区,很容易被人人喊打的。 老手就不会这样。 他们迅速改变装束,去掉身上任何有辨识度的东西,混入人群里,然后往最远的城门跑,然后找机会混出城。 一旦形迹败露就远遁千里,这才是保命之道。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陈玄帆飘身而起,一脚就朝着这人踩了过去。 贼人肩头被霍山的刀芒所伤,后心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就算他轻身功夫厉害,修为上的差距在这摆着。 除非有意外,否则这家伙很难从他们手里跑了。 然而意外就这么来了。 一阵锣鼓喧天之声由远而近,一个穿红挂绿的迎亲队伍,迎面而来。 正好从落地的贼人身边经过。 堵在了贼人的去路上。 他一打滚,就跳进了队伍里,将新郎的高头大马惊了,然后扑向了花轿。 场面一时大乱。 陈玄帆皱眉,眼中寒光一闪,这花轿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抬手并指点出,凝聚真元如刀刃,朝着花轿掷了过去。 “嘭”的一声,血煞之气插到了花轿的门边。 若不是贼人手缩得快,这一刀就该插在他的手上。 这时候,那贼人像是被吓住了,没再朝着花轿伸爪子,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陈玄帆,和随后追来的霍山,笑了一下,然后就要扬长而去。 陈玄帆觉得不对,就要飞身而起追过去。 就在他飞身而起的时候,那被人扶起来的新郎正在大叫:“何人敢坏郎君我的好事儿!你们给我……” 然后他一抬头,刚好看到一身戎衣的霍山和陈玄帆,愣了一瞬后,突然疯狂大叫道:“给我,给我把他们抓住!快快!” “郎君我正好还差着两个伴读的书童,嘿嘿!就你们两个了!” 哪来的混账玩意儿? 这些人当然拦不住陈玄帆,可他却还是忍不住眉头微蹙,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对方。 看到他们身上的装束,还敢这么口出狂言的家伙,八成是个笑话。 而他现在忙着抓人,没时间看笑话。 但是陈玄帆没想到的是,这个笑话身边竟然跟着几个有修为的扈从。 而且还很听话的,就冲了两人过来。 “伙长,山爷?” 此时跟着他们二人出来的兄弟,也赶了过来。 曹胜见此情景有些错愕。 “看什么?老曹,上!打他们呀!”陈玄帆冲着他,说道,“把这些人抓了,扔给县衙的人。” 就扑过来的这几块料,他都不想上手。 出手都是给对方脸上贴金! 他娘的! 晦气! 长安城里坐井观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癞蛤蟆,怎么这么多? 幸好,那个采花贼没跑出去多远。 被鬼魅一般跟来的陈玄帆,一脚踢倒,踩在了地上。 不费吹灰之力。 长身玉立,负手而站,微风吹过,衣袂飘飘。 尽显高手风范。 啊,爽! 第721章 什么意思?要骂我,还是夸我? “这个叫什么花中蝶的采花贼,果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喽啰。” 陈玄帆将手上的卷宗抖了抖,嗤笑道。 抓到人扔给朱雀军,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看到了对方的这份口供。 这审问逼供的本事,还得是人家专业干这个的。 听说玄武军比朱雀军还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嗯,在预料之中。”霍山将卷宗接过来,快速的看了两眼,便放到了一边。 抓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这贼人不仅修为实力差得狠,手段和心机还都是末流的。 若只是本事差一点还好,心性不行,就是大忌。 无论是什么时候,但凡是有别人,就肯定不会用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一看,他们想的果然没错。 花中蝶只是在风月之事上有些手段,甚至他的这些手段,对于有些身份地位的女子都无半点用处。 所以才藏身在最莫等的妓馆内,哄骗那些更加可怜的女人。 除了喝酒说大话,花言巧语的哄人开心,其他的本事都是稀松平常。 而且这个人受不住秘密,什么都往外说。 但是却因为他爱说大话,所以说出去也没人信。 黑教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这人,从他这里得知了不少宫中的消息。 不过,太子坠马之事,应该是和他无关。 “啧,白忙一场。” 陈玄帆拨弄着桌面上,又摆满了的卷宗,有些无奈的道,“还被人恶心了一回。” “哎?对了,”他想起了拦住他们的迎亲队伍,便随口问道,“恶心我们的那家伙,曹胜你们给送去县衙了没有?查出来身份没有?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出现太巧合了,未必不是来救采花贼的。 “伙长,查到了。” 曹胜从外面走了进来,也将一份卷宗递了过来,道,“那新郎是吏部一个小官的独子,今日也确是他早已定好的娶亲之日。” 不是突然出现要给花中蝶解围的。 只是恰巧撞上。 “呀,县衙的动作也这么快吗?”陈玄帆把卷宗接过去,看了眼后问道。 “伙长,我们办的是太子坠马案,县令哪能慢待?何况是在追贼的当场抓住的嫌犯。” 曹胜将嫌犯两个字,咬的中了邪,挑眉笑道,“县令都没问他的身份,先打了一顿。” 养尊处优的少郎君,细皮嫩肉的,别说修为了,连武艺都没练过几天。 被打了一顿,立刻就软成了一摊泥。 问什么说什么,就连家中龌龊之事,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估计很快他爹就会跟着一起蹲大牢。 “我如今方知道,什么叫养了一个讨债鬼。” 卫东也忍不住道,“他在大堂之上,咬牙切齿说了亲生父亲的罪状还不算,还要怪罪是父亲不管,任由他祖母和母亲娇养他,纵容之下才闯出如今的大祸。” “还说什么‘养不教,父之过’,要抓就抓他爹,而他不过是被惯坏了的孩子,不该承担这如此重的罪责。” 大概是见县令一点情面不讲,连问都不问,就按住了就先将他打一顿,那少郎君便惶恐不安的以为自己招惹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又惊又怕。 再加上被打的太疼了,便口不择言了起来。 只求能不挨打,能有条活路。 “那位县令老辣的很,想来是看出了他受不住吓,更吃不住疼,所以才先打后问。” 霍山说着将卷宗从陈玄帆手中拿过去,翻看了几眼,见的确没有可留意之处,便将之放到了一边。 “真是奇哉怪也呀!” 陈玄帆不禁摇头笑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愚蠢?” 他说的不只是这吏部小官的儿子,还有昨天被他抓回来的两位苏家公子。 直到这会儿了,他都没能想明白。 这些人怎么想的? 这么做又图什么? 嚣张跋扈愚蠢至极,仿佛是没长着脑子。 陈玄帆甚至有些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算计和隐情了。 因为以他的思维逻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和动机。 太煞笔了。 苏家两兄弟,苏兴和苏安,如果是在没有修士存在的地方,身为次顶级权贵的公子,说那些话做哪些事,还能说的过去。 可在这个修真界存在的大唐,是什么让他们敢这么跟一个大修士说话? 失心疯吗? 鬼上身了? 心魔控制? 今天的这位新郎更离谱! 他们去抓花中蝶,为了让百姓们避让开,可是穿了猎妖军的戎衣的! 就这样还敢口出狂言? 真他娘莫名其妙! “这有何可奇怪之处?” 霍山听了却觉得陈玄帆这话听着古怪,不由的笑道,“反倒陈伙长,总有常人无法理解之处。” “什么?”陈玄帆惊讶的看着他,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更让人无法理解?” “嗯。”霍山认真的点头,“譬如这苏家兄弟,这新郎的跋扈之处,不过是因为他们便像是瓦片下的虫子,只在那一片地方爬行。” “倒未必不知外面的凶险,不过是知道,只要不出了那瓦片之下,便能平安无事。” 若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会在县令手下,被打了一顿,便害怕的什么都往外说。 该不见棺材不掉泪才对。 这长安城太大了,贵人也多,势力也多。 你强,比你强的更多。 将孩子养的骄纵的人,未必就是蠢的。 他们的子嗣也未必就傻。 之所以会有如此的表现,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圈子里,有他们的规矩。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 这些规矩将人挡在外面。 也将人关在里面。 他们的父辈教会了他们规矩,然后告诉他们不要跨出去这个圈子。 只要照做,一生都能平安顺遂。 圈子就像一块瓦片。 要是有一只手,将瓦片掀开来,看到其中的虫子,便会觉得龌龊不堪。 可虫子却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奇怪之处。 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 可你若是想要变成虫子,进入那片瓦,就会知道,那些让你觉得无法接受之事,是瓦片下的常态。 而你才是虫子眼中的异类。 “嘶~”陈玄帆听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话,这话他听着,怎么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周公子,什么鲶鱼的记忆,在若隐若现。 “规矩,是没有对错的。只有对谁有利,对谁不利。” 霍山这时候看着他,眼神中包含着探究的道:“所以我才说,玄帆你,让常人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陈玄帆揉了揉鼻子问道。 什么意思? 要骂我? 还是要夸我? 第722章 我要一个人,单挑整个长安城的帮派势力! “你……你自小是如何长大的?为何像是十分执着于对错?” 霍山将卷宗放下,眉头微皱。 好似真是十分想不通的问道:“若说你是不通俗物,只知道对错正邪的人,也不是。你之通透,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大彻大悟。” “可偏偏还能如此执着于对错之分。” “……”陈玄帆心道,他娘的,你说什么呢? 有些,听不懂! “而且玄帆你像是以为所有人都该如你一般,能识时务,能明正邪,能知好歹。” 霍山点了点手边的卷宗道,“便如这位少郎君,你便觉得,他阻挠猎妖军追敌,已经是错,便该通情达理地认错。” “见到我等是猎妖军,便该心有敬畏。因为我等是护卫百姓之人,他与我等为敌,便是不该,便是大错。” “看他不敬畏,不认错,不觉得自己是错,你便觉得想不通了。不明白为何他一个恶人,还能理直气壮?” “对呀!” 陈玄帆一拍手,“山爷,你看,他一个恶人,屁大点的本事没有,强硬的依仗也没有,却还是不知悔改地接着作死,这么愚不可及,难道不奇怪吗?” 竟然一点都不心虚吗? “伙长,你闯祸之时,可有心虚吗?”曹胜不禁笑道,“恶人,你以为人家是恶,他却以为你与他为敌,是恶哩!” 何况,旁人怎么没有依仗? 苏家兄弟的依仗,就是大唐的凶名在外呀。 以为就算是修士,也不敢对他们这样的大唐权贵动手。 至于那位吏部的郎君,则是把他们当做了一般的军卒。 没有背景的军卒,抢了也就抢了,大不了自罚三杯嘛。 家里是吏部小官,可六部中的官,落在军卒眼里,也不小了。 “我他娘……”陈玄帆傻眼了。 我他娘无话可说了! 你们说的听起来,好像是更有道理。 “可是,可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呀!” “再恬不知耻,难道还能真成有理了?” “自以为高高在上,便肆无忌惮的要将其他人踩在脚下,张狂不知错的,就他娘欠揍!” 陈玄帆哼道。 也不讲什么道理了,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 反正他修为高,看不惯就打! 不管对方知不知道对错,明不明白正邪,是会执迷不悟,还是幡然悔悟。 挨揍,都会疼的! 这是最朴实的硬道理! 如果不疼,那就是下手不够重! 这两次是没经验,遇上了有些大惊小怪的。 下次再遇上,他就有经验了。 绝对不会客气! “陈伙长,你到底是如何……如何才能养成这般信念的?” 霍山有些感慨的道,“这天下间,如此无耻之人恐怕就如过江之鲫,不知道有多少?难道你能管得过来吗?” 他像是在问陈玄帆,其实更像是在扪心自问。 “过江之鲫,也不过是多吃几顿!” “不讲理的再多,也不过是多动几次手罢了。” 陈玄帆笑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将所有恶徒都打了,可遇上了就揍,少一个是一个呀!” 反正没人管得了他。 不必讲究什么必须审判,也不必讲什么不能用私行。 那是百姓们为利益主体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到那时,人人都觉得特权该死,人人都觉得德不配位,便该退位让贤。 到那时,能够继承的不是权力,而是义务和奉献。 到那时,一切不该有的只要方在明面上,便会被万民唾弃。 可现在,还不是那时候。 现在是,陈玄帆能逞凶的时候! 如果丑恶不被抨击,良善如何展现? 他不介意比恶还恶! 正在此时,外面有兄弟跑过来,说外面来了一个长寿坊的人。 给他们送礼来了。 “哈哈,山爷,你看看,这还有好处拿呢!”陈玄帆哈哈大笑,起身道,“敲恶人的竹杠,咱何乐而不为呀?” 这才哪到哪? 他接下来就要对长安城内,所有的大小势力登门拜访。 陈玄帆瞥了一眼,桌案上,霍山的手边放着的一张卷宗。 那是他们刚回来,从东宫里送过来的。 上面有一条相当重要的消息。 在看过这张卷宗之后,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打算了。 接下来,他要一个人,单挑整个长安城的帮派势力! 好好的显显威风! 哦不,得带上蛋黄和猫小花还有十九哥。 不然遇上好东西,容易错过。 “嘿嘿!” 第723章 太子殿下这一出,先发制人,目的为何呢? 长安城,崇德坊。 苏府。 “两个小畜生!” “跪下!” 苏家的家主厉声呵斥刚被送回来的两个儿子,骂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有脸回来!” “噗通!” “噗通!” “阿耶!” “爹!” 苏兴和苏安在他们的亲爹面前倒是很听话,二话没说,就膝盖着地,直接跪了一个结实的。 当然,膝盖落下的地方早就放好了柔软的蒲团。 然后,就是一声声的喊爹了。 一声爹里包含了许多的委屈。 确实是委屈! 姓陈的那家伙和他的那些兄弟们,这帮相州来的猎妖军的军卒,真他娘缺德呀! 昨天晚上,他们两兄弟就像是麻袋一样,被拖着走大小半个长安城。 身上撞得哪里都疼! 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牙除了最开始被打掉的,后来又撞飞了好几颗! 大牙都晃动了! 头发还被鸡啄了好几口,都给叨青了。 脸肿的比猪头都大! 可这帮家伙竟然什么都没问,就给他们先喂了丹药。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被带到东宫的时候,身上还有点淤青红肿刮破的地方,脸上却几乎看不到痕迹了。 至于掉了的牙,那个叫刘一勇的伙长,竟然说是他们想逃跑的时候,自己摔得! 而他们那往日里亲切和蔼,英明神武的好姐夫,竟然还信了! “爹呀!儿子们惨呀!” “爹呀!儿子们被人欺负惨了!” “爹呀!你看我这牙,都被人打掉了!” “爹呀!你看我这头发,都被啄走了一片!” “爹呀,太子殿下还不相信我们!只信那相州来的一群军卒!” “爹呀!你看看我这屁股……” “住手!” 眼见着小儿子要去解裤腰带,苏老爷恨的跺脚,“你个兔崽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 “爹,我就是想给你看看,我的屁股让一只五彩大公鸡给打的,种的老高了!”苏安哭丧着脸说道。 就剩这个地方的红肿还没消下去,看上去比较凄惨。 所以他才想着让他的老父亲看看,好能勾起来点慈父之心。 不然看老父亲的脸色,今天说不定还得挨打。 刚被揍过,再挨揍呀? 可太疼了! 丹药是让伤痕消下去了,可疼仍然还在,之前的痛楚也是记忆犹新! 母亲昨日便去降香了,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 “我不看!”苏老爷还能不知道小儿子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指着他道,“竟会耍弄些小聪明,有个什么本事?” “还有你!”他指着苏兴道,“你,自视甚高呀!觉得翅膀硬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干不听了?” “爹呀!我们没敢不听话。” 苏兴赶紧求饶道,“这次是有人小题大做,硬是要拿我们兄弟二人做法,杀鸡狗给猴看!他们这是不拿爹你当回事呀!当咱们家是软柿子捏呢!爹你……” “放屁!”苏老爷指着他,气笑了,“苏兴!好个苏兴!到了这时候,还想着使手段挑拨离间,激将你爹我,去帮你们出头!” “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心性坚韧,还是骂你死性不改!愚蠢!蠢笨若肥豚的东西!” “爹,你听出来了?”苏兴瞬间垂头丧气的问道。 他不是因为他爹听出来他在激将,而觉得丧气。 而是因为他爹直接点了出来。 这就意味着,他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帮他出头了。 不然只会顺水推舟,装作是被儿子蒙蔽了的老子,帮他去出这口气。 “哼,你爹又不像你这么蠢,怎么会听不出来?”苏老爷见大儿子重新跪,没好气地骂道。“你们二人,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在何处?” “爹,儿子知道。”苏安见大哥不吭声了,明白这时候只有老老实实一条路能走,便也规矩地跪好,道,“儿子不该拉着兄长去长寿坊的黑市。” “嗯?你这个蠢驴的脑袋,就只能想到这一点吗?”苏老爷眉毛立起的骂道,“黑市,你们去的少了?从来可有责怪过?” “这……”这倒是没有。苏安想了想道,“那便是相州来的……” “别提相州来的猎妖军了!” 苏老爷不耐烦的摆袖子道,“他们,你爹惹不起,也不会去惹。所以这顿打,你们算是白挨了。” 这话一出口,两个儿子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从小到大,能让他们的父亲说出这种,和俯首认输差不多的话的人,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就算是再厉害的人物,也没在他们的爹手上只占便宜不吃亏。 怎么不过是一队猎妖军,就说这话了? 爹,这是,老了? “哼,你们两个蠢货懂什么?”苏老爷狠狠地骂道。“不只是我,这满长安城,不,这满大唐连草原蛮族,都没多少人敢惹他们。” “他们当真有这么厉害?”苏安不相信。 “他们厉害,但不想招惹他们,也不光是因为他们厉害。” 苏老爷担心儿子会再去找事,便干脆挑明了道,“他们之中大部分修为并不高,武道五品以上者只有几人。可他们修为精进太快,皇帝陛下很是看好,所以我不愿招惹他们。” “还有,他们其中有一个叫陈玄帆的伙长,是武道练气双修,而且是武道三品的修为。最关键的是,他没有亲人牵挂。明白吗?” “明白了爹。”苏兴点头。 没有亲人牵挂,这他爹以前说过。 这样的人如果得罪了,对方若是豁出去了,刺王杀驾都是寻常事。 在将对方杀死以前,以后便都是家无宁日。 他们家大业大的,珠玉与瓦片,没必要硬碰。 而武道三品的人若是为敌在暗,那一个不好,说不定会是家破人亡。 就算有陛下庇护,也总有疏漏的时候。 “嗯,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想要制止他,又能够制住他的人,不多。而且就算破家也不一定能请动。” 苏老爷看了眼两个儿子,“你们两个有错在先,这顿打,就受着吧。不然,回来我也得打你们一顿!” “爹,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挨过打了,您老人家就不打了吧?”苏安聪明了一次,抬头问道。 “说出哪里错了,就不打。”苏老爷瞥了眼他,“说不出,还是要打!” “兄长!”苏安立刻向他认为聪明又厉害的兄长,投去了希冀的目光。 “父亲,儿子们没有在东宫查验人等之时,立刻赶过去,是我们错了。”苏兴在弟弟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以后,很快想到了正确答案。 他想起来父亲说过,对待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要足够的谦卑恭敬,不能因为姐姐的缘故,就失去了分寸。 要比旁人更忠心,更守本分。 这次他们错就错在,不该在东宫之事上,耽误了。 “嗯,还算是有点心,记得我说的话。可既然记得为何不做?”苏老爷皱眉问道。 苏兴苏安两人互相看了看。 因为他们前一日在黑市里赌钱喝酒,回家晚了,也没告诉仆从叫醒,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东宫也没派人来问,他们便心生懈怠地没有去。 不敢瞒着,两人支支吾吾的说了。 苏老爷气的眼前一黑,竟然是因为睡过头了! 可答应了不打,便也没打他们,让他们好生跪着,跪一个时辰! 然后转身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里,他坐下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能跟儿子们说的太清,担心他们不小心泄露出去。 两个蠢儿子不是他看着,早就被人利用了。 也亏他看的劳,不然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回来。 “太子殿下……”苏老爷喃喃道,“这一次先发制人,到底目的为何呢?” 第724章 英雄所见略同,伙长那么聪明,定然也想到了 苏家的两位郎君中午之前,便回到了家中。 被苏老爷骂也骂了,罚也罚了。 晚上吃了饭都睡觉了,刘一勇他们这边才刚回到驿馆之中。 和陈玄帆他们细说了,今日在东宫里的情形。 记录了口供的案卷中,只写了苏兴苏安两人知道的,关于黑教的消息。 留于纸面之上的言论,当然就不会有太多的细节之处。 比如,为何这两人会知道黑教的消息。 苏兴苏安的身上几乎可算是没有修为,也没有任何古怪的气息。 何况他们早就被从东宫,送回家中了。 如果是真的和黑教有染,这时候苏家就该被拿住问罪了才对。 哪能这么轻飘飘地放过? “这两兄弟虽然蠢笨却听话,而他们的父亲却又是一个厉害人物。” 刘一勇眉头微皱的道,“他们两个流连于市井之中,和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而且出手大方来者不拒。” 甚至还混了一个仗义疏财,手眼通天的名头。 两兄弟对求上门的好朋友,很愿意伸手帮忙。 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和冒犯皇家的事,求到他们面前,但凡能拿出让他们心动的东西,十有八九都会答应。 答应了便会十中有九的能办到。 所以黑市里,不少的人都捧着他们两个。 他们俩又有个爱好,就是爱听些江湖上的趣事,喜欢听英雄了得的事迹。 哪家宗门里出了天骄,哪家帮派里出了大美人,风流韵事还是恩怨情仇,他们都爱听。 说的有趣了不仅有赏,还有可能收你当自己人。 受了欺负能报他们的名字。 “其实他们哪是爱听故事?他们是爱打听旁人的隐秘之事。” 崔霁接着道,“那些在市井里厮混的家伙,没过多久就摸清楚了其中的关窍。” 而且是只爱听大唐中有名有姓之人的隐秘之事。 于是,这些秘事,就源源不断的送到了他们两人耳边。 喜欢听别人的秘密,算是一个怪癖。 但是天下有怪癖的人多了去了,能投其所好的换到好处,便有人愿意去做。 黑教的消息就是这么听来的。 邪教之徒,但凡在大唐之内,总要和人接触。 何况,他们所行之事,应该算是大秘密了。 往两位苏公子面前说,肯定能换到大好处。 当然,这些消息里面,肯定有不少都是道听途说,不一定是真的。 但若是相互印证,也能找出一些真的出来。 虽然往苏家两兄弟面前,以这些秘事献殷勤之人,身份地位实力都不会太高,真正的强人也看不上他们。 可就偏偏是这些小喽啰,往往能不被察觉的留意到一些消息。 尤其是一些常在赌坊酒楼里厮混的人。 他们仅凭察言观色的本事,瞥一眼一个人脚上的鞋,或者听人说话的气息口音,便能看出对方的来处,对方的来意。 还能从两个人简短的几句话里,就推测出他们想干什么。 甚至可以通过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猜出两人的关系。 这和脑子无关,全凭得求活的本能。 而恰好,苏家兄弟不仅爱听有名之人的秘事,还爱听这长安城内的奇事怪事。 譬如,有哪家娘子明明买得起好胭脂,却偏要来便宜的胭脂铺,原来是为了会情郎。 久而久之,这些不符合常理的怪事趣事,就也人留意着,说到了苏家兄弟面前。 “他们还将两兄弟引到了黑市里。黑市之中常来常往的,都是些在长安城里混事经年的,对长安城不熟悉的,也不敢去。所以外来人,尤其是奇怪的外来之人,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邪教之徒会避开有修为之人,但对普通人却不会那么戒备。 尤其是那些本就该出现的人。 住客栈下酒肆,难道还能不和小二打交道? 这些人反正也无法察觉他们的身份。 可是,并不是有修为感应到气息,才能确认身份的。 混迹石井的小喽啰,自有一套识人的手段。 他们中最蠢笨之人,也能一眼看出贼和官。 苏家兄弟的黑教消息,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只是听说了,却不会去查。 听了这些回去后,便是为了说给他们的父亲听。 父亲听了高兴,就不会拦着他们出去玩乐享受。 “这兄弟二人,大概还以为他们的父亲是因此事,才不拦着他们去黑市的。”崔霁摇头笑道。 却没想过,苏老爷是有意为之。 “其实未必不知道,只是相信父亲不会害他们,所以便乐得如此。”刘一勇却觉得苏兴苏安没有蠢到毫无察觉,他们不过是被人遮挡在羽翼之下,庇护的太好了。 “而且苏老爷待儿子们,也的确是一片慈父之心。” 他下了严令,命苏兴苏安每次出来厮混之后,都必须先回府中一趟。 被府中供奉查验身上的气息,服食驱除邪祟的丹药,再用净水洗过手和脸,换了衣裳才能再出门见客。 若是去宫中见姐姐,就需更谨慎些。 要通了头发洗了澡,才能再过去。 说起来,苏老爷也算是教子有方。 两个儿子十分听话。 这次被刘一勇他们押着进东宫之前,还在嚎叫痛骂着,说他们二人没洗澡不能去。 等到了太子殿下面前,问清楚了缘由,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不得不佩服苏老爷管教儿子的手段,也佩服他的谨慎。 知道儿子们不聪明,容易被人利用。 就告诉他们,无论外面人给了什么,都不许往太子殿下身边带,连一句话都一个字都不许带过去。 去东宫之前,身上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都要查验。 杜绝他们被人当做筏子的隐患。 害人的手段太多了,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会有不留神的时候。 猫抓老鼠还有个打盹的时候,况且这还是有心算无心。 还不如早早的立下规矩,勤勤恳恳的执行,反倒是能起到绝佳的效果。 至少将隐患发生的可能压到了最低。 看苏家两兄弟哀嚎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不敢对老父亲阳奉阴违。 所以,人愚蠢不可怕,只要肯听话,也不会过得太差。 “这话说得对也不对,人家是有个好爹呀。要是孩子不聪明,父母更差的,可怎么办?越听越糟。” 陈玄帆却有感而发的说道。 有些父母也一辈子都在原地打转,过得一团糟,能给孩子提供的经验和帮助,不说没有吧,也很有限。 爱孩子的怕孩子飞得高摔了,不爱孩子怕没人养老的,担心飞走了不回来,就拼命地往身边栓。 善良的父母帮不上忙又不舍得栓孩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往往过得孤单苦闷。 他还见过父母等孩子一毕业,就退休在家,等着孩子养,一开口要两万零花钱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想到被自己揍了一顿的苏家两兄弟,竟然有这么好的爹。 陈玄帆心里很有点不得劲儿。 娘的,命真好! 然后他起身往外走。 “哎?玄帆,你干什么去?”刘一勇皱眉道,“这天都黑了,你又要去哪个黑市?” 没有缘由的跑去,不合适吧? “队正,我不出去。”陈玄帆摆手道,“我去看看金少爷。” “嗯?”刘一勇愣了,这时候去看金若雪干什么? 他看向崔霁。 崔霁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霍山忍不住挑了下眉,对刘一勇道:“队正,你可记得,玄帆曾说,人的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娘的。”刘一勇懂了。“那他也不用走得这么快吧?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他回来说这些,可不是为了要夸苏家厉害,父子情深的。 而是由此得出的结论。 到今日为止,甲字队的兄弟们已经将东宫上下,内外左右,无论是人还是地方,都查了一遍。 而且,可以保证,无一疏漏。 苏家人是最后一个可疑之处,现在都已经排除了。 那么,刘一勇便不得不猜测,这次的太子殿下坠马,不是外人所为了。 因为凡是发生过的,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不管清理的多干净。 别忘了,所谓的清理,便是将牵扯其中的人或其他抹去。 东宫之中,自太子坠马到此时,无人死亡,也无人离开。 这很反常。 不仅是他们甲字队,朱雀军玄武军甚至是神秘的青龙军,应该都出手查过,不可能都是一无所获。 按照常理,早该逼死几个替罪羊了。 可是,太子殿下坠马若是他自己所为……那他是意欲何为,箭指何处呢? 这和他们甲字队是否有关系? 毕竟他们要做的便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总要知道,敌人是谁。 “队正,无妨,玄帆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猜到了。” 霍山淡淡的笑道,“至于太子殿下的目的,我却还未曾想到。不过于我们而言,太子殿下却早已给指明了敌人是谁” “山爷是说,黑教?”崔霁答言。 “嗯。”霍山点头。 崔霁道:“我也以为是。”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伙长那么聪明,定然也想到了。” “……” 第725章 扫黑除恶敲竹杠,欺人太甚? 要从和金少爷的对比中,获得幸福感的陈玄帆,跑得太快了。 没听到刘一勇霍山和崔霁他们后面说的话。 不过第二天的一早,他出门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老崔。 “伙长,这么早就出门?是要去何处呀?”崔霁见到他,没有先说昨天他们后来谈论的话,而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今日是霍山进东宫护卫太子殿下,他和刘一勇留在驿馆之中。 然后两人的其中一人,出去查探消息,另一人留在驿馆之中坐镇。 现在还早,他们还没商定谁出去,谁留下。 怎么陈玄帆反倒要先出门了? 要知道这几日,他们这位伙长,不愿意去东宫里,倒有一半的原因,是嫌弃起得太早了。 倘若要去街面上吃了早饭,便要起的更早才行。 崔霁不是很能理解这一点。 因为他们明明已经不用像没有修为的普通百姓一般,需要睡觉来休息了。 气血充足之下,只需打坐片刻,便可恢复精神真元。 何况,伙长他还是一个练气武道双修的大修士。 便是连他们这些兄弟们需要,打坐调息静养神魂的这一步也不用不着了。 他只需灵力运转一个大周天,便可滋养过神魂。 由此神完气足。 所以别说是几日不睡觉了,便是天长日久的不睡觉,只要血气真元和灵力足够,也不会损害什么。 可陈玄帆就是如此古怪。 天黑之后,若是没有很重要的事,他是必然要回房间休息的。 不打坐修练,而是睡觉。 之前还好一些,怎么也要修练半夜,然后才会睡上一小会儿。 修练才是正经事,睡觉不过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可从草原蛮族回来以后,陈玄帆就不怎么修练了。 晚上和蛋黄猫小花在夜空下,汲取一会儿月华精气,等月上中天以后,便回房间倒头便睡。 直到第二日天亮。 有时候还会睡到日上三竿。 以往的话,刘一勇这个队正怎么也会管一管的。 不过现在是在长安城之中,他们又在忙着办事。 既然陈玄帆没有误了正事,也就不再去管他了。 毕竟,已经是武道三品的大修士了,前路如何,只能是他心中有数便可。 刘一勇以前便极少催促他修练,如今更是不会因此多劝诫什么。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兄弟们整体的实力在往武道五品奋进,他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他们的身上。 不能和陈玄帆之间的差距拉开得太远,不然以后的战斗中,大家很难再并肩作战了。 甲字队的所有兄弟都是一体的,没有人想离开,也没有人想和陈玄帆分开,所以他们即便是在忙碌之中,也不忘勤加修炼,提升修为。 即便是已经从陈玄帆这里知道,武道二品是一道可能无法逾越的鸿沟。 是一个天堑。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追上陈伙长的脚步。 反正伙长总有办法解决的。 对于这些,陈玄帆也是很清楚,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家伙还真是对他由信心呀。 至于他现在的状态,则是有些回到来大唐之前,不对,来大唐之前也没有过的,最闲适舒坦的时候。 每日睡到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整个人都处在最放松愉快的状态。 这种感觉简直好得让人有些上瘾。 活着,这才叫活着。 那么拼命的修练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活着吗? 刚来的那会儿,好家伙,躲在家里半个多月,连门都不敢出,最后腆这脸吃光了张采薇的存粮。 他那是不想出去见识见识吗? 是不敢! 一个能修练的世界,有鬼物有妖魔,谁不害怕? 出去万一当了人家的口中食,饭后甜点,哭都没地方哭去。 哪像现在? 可以在长安城中横着走。 哼哼。 爽得一塌糊涂。 真正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今天,陈玄帆准备让自己更爽一点。 所以他背着手,带着猫小花和蛋黄还有十九哥,一早就要出门去。 听到崔霁的问话,不由得一笑,“这还早?不早了,我今天事多着呢,有的忙了。早点去,省得来不及。” 要不是它们三个要等日出修练,还能更早。 “嗯?伙长要去忙什么?”崔霁更好奇了地问道。 “扫黑除恶外加敲竹杠。”陈玄帆直接道。 自家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 “顺便,打听一下黑教那人的消息。” …… 半个时辰后。 一处院子里。 “陈伙长!你不要欺人太甚!”一个胡须花白的男人,指着陈玄帆声色俱厉的骂道。 “欺人太甚?”陈玄帆一笑,背着手迈步,逸逸然地从院子里,躺满了起不了身,还在不断哀嚎的人中穿过,站到了老者面前。 “我没杀人,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 第726章 欺的就是你! 苏家兄弟的供词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就是黑教有一位大修士,出现在了长安城。 这人不知道为何而来,但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刚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刘一勇并没有特别的重视。 但是太子殿下却似乎对此很在意,反复的询问了数次。 还让刘一勇记下来,要好好的查一查。 尽量尝试,看是否能将此人给找出来。 霍山和崔霁会得出结论,黑教便是太子给他们选定的敌人,原因有几个。 其中一个,便是这一条。 大唐半数以上的权贵们,都在长安城中。 这里的护卫和防御力量,是大唐最强的地方。 黑教在外面如何猖狂,也不会随意到长安城里来。 尤其是教内的大人物。 太容易会被注意到了。 而且有一些明面上的力量,是被各地的猎妖军盯死了的。 没有直接弄死,更多是因为投鼠忌器。 也是没有绝对的能将对方镇杀的战力。 只要他们失去踪迹,便会被察觉。 这样的情况下,还到长安城来,便是自投罗网了。 但凡是有机会,官府定然会调动力量将其抹除掉。 所以,这是耗子进宅,无事不来。 黑教肯定是在长安城,有所谋划。 由此可以猜测,太子殿下的意图,很可能是让他们甲字队来应对,黑教的接下来的计划。 不只是他们甲字队,还有更多的力量。 太子殿下坠马之事,可是被扣在了黑教身上的。 如果这是先发制人,那就是宫中得到了些消息,知道黑教接下来在谋划事端。 而所谋划之事,有可能就是要针对太子殿下的。 刺杀。 黑教的刺杀。 昨夜,霍山和崔霁将所有的事情又捋了一遍。 他们发现,太子殿下坠马之事是黑教所为,可能是假的。 但黑教要刺杀太子殿下,则很可能是真的。 可能这两条都是皇宫中,以黑教之名散播出来的消息。 将假假真真地混在一起,是为了更好的调动力量。 皇宫里就算得到了黑教要刺杀太子的消息,也不可能就是准确无误的。 甚至黑教之中都没有制定出详细的计划,刺杀的变数太大了。 这时候,皇帝陛下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就给太子殿下增加护卫。 太子殿下是大唐的储君,若是听风就是雨,最后若是黑教放弃了刺杀,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还会留下贪生怕死的污名。 但若是坐实了,太子殿下肯定会有危险,那么再加派护卫,搜查东宫,甚至查验整个皇宫,趁势加强防御,便是顺理成章了。 整个长安城内有小心思的,但凡有意动,便也可顺势处理。 再要往帝王心术上想一想,皇帝陛下要是愿意,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扫除一些碍事的人。 其实,皇帝陛下自己遇刺,事情能闹得更大。 顺便清洗一下朝堂不听话的人都不算过分了。 可是,相应的也会更危险。 毕竟一国之君遇刺,很可能会造成一场慌乱。 反倒是太子殿下更稳妥了。 若是这个推测不假,黑教的目的就是刺杀太子,那他们甲字队要做的,就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去查黑教的这位大修士。 他很可能就是主事之人。 今日是霍山去东宫,刘一勇和崔霁留下,他们两个之所以要商量着谁出去查看,就是为了先确定要从何处查起。 虽然陈伙长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自导自演,也不像崔霁和霍山他们这么聪明,猜到了太子殿下想让他们对付的就是黑教之人。 但是他有自己的节奏和打算。 而且他想得少,靠直觉判断。 聪明的人经过思考得出结论,陈伙长靠本能行事,直奔正确答案而来。 虽然不知道所以然,但是却抄了近道。 还比刘一勇他们更快的找到了突破口。 至少他觉得,这个突破口找得非常好。 长安城内各大小帮派,还有一些宗门,都是他要拜访的对象。 因为在陈玄帆的心里,想的是,如果自己是那个黑教的修士,会藏在哪里呢? 什么灯下黑,什么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这些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都给扔了。 要藏一粒沙,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沙子堆里面。 要掩藏踪迹和气息,当然是往有同样气息的同类里钻了。 找修士最多的地方,就对了。 当然了,绝对不是为了敲竹杠。 肯定不是。 至少他不会主动提的。 但是人家要给,咱也不能不要对吧? 想的是很好,可惜有人不配合。 看着眼前这摆出宁死不屈,要和他决一死战的老者,陈玄帆啧了一声。 “欺人太甚?欺的就是你!” 第727章 这群傻子是以为我不敢动手? 尊老? 对着一个从小地痞混成一方小势力头目的老家伙,用得着吗? 陈玄帆扬手便是一拳轰了过去。 “嘭!” 拳头上的血煞之气迸溅,有风雷之声,刹那之间便落在了对方的胸口。 将人击飞了出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老者不可思议的捂着胸口看着他。 怎么可能? 他一个武道六品的修士,为何在这年轻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方才门人弟子们被打败,是因为他们实力不济。 门下之人,成器的都出去坐镇一处了,留在院子里的都是些还没出师的。 这年轻人看穿着气度,便是出身不凡,能将他们打倒也不奇怪。 可是,自己一个货真价实的武道六品,为何还是在对方手上,一招就败了? 虽然看着人老了,可老者自己心里明白,在耗费心血的精心养护之下,他体内气血即便不是巅峰之时,也并未出现溃败之相。 他仍然有一战之力,否则也不会贸然迎战。 那这年轻人的实力,岂不是得有武道五品? 一个如此年轻的武道五品修士,到自己这小地方来作甚? “你这帮中还有人吗?”陈玄帆背着手,皱眉问道。 怎么一个聪明人都没有呀? 既然都不是对手,这时候难道不该求饶了吗? 求饶当然要送上些好东西,求我高抬贵手了。 这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就一个懂事的没有呢? 难道这开头就要碰一鼻子灰? 那可太晦气了! 这花豹帮还真是一个小帮派,修士都只有那么小猫两三只。 陈玄帆从进来到现在,只是喊了一声,跺了一脚,又出了刚才那一拳,就没有别的动作了。 也不需要有别的动作。 这么小的势力,黑教是看不上的。 他要找的人也不在这。 院子里一群人,他一个人是站着,其他人都躺在地上面如黄纸。 估计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了。 一直这么站着等也不是个事,主动开口索要也太没面子了一点。 所以陈玄帆就不准备在这浪费时间了,转身就要去下一个地方。 临走前留下话,不许欺压良善。 “造孽之前都好好想想。做事留一线,咱们日后好相见。你们小心着点,再碰上我,身上孽债多的,我可要下死手了。” 离开的时候,见院子里的花长得不错,随手摘了一朵,掐在手里,转身走了。 留下院子里,花豹帮的一群人,看着他的背影疑惑不解。 这位厉害的公子,到他们这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来了? 把他们打了一顿,就这么走了? “师父?你没事吧?”有徒弟赶紧爬起来,走过去把老者扶了起来。 “不妨事,还死不了。”老者摆手道,“去,能动的出去几个,把你们的几位师兄找回来。” “师父,是要让大师兄帮咱们去报仇吗?” “报仇?送死去吗?”老者骂道。“让他们去打听打听,这带着猫妖狗妖还有公鸡妖的年轻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被打了一顿,倒不算什么大事。 这也就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哪天不挨几次打? 两汉以来,关中就多浪荡子游侠儿,他自少年时候,就是在街面上厮混。能有今日这落脚容身之处,全靠挨揍之后,从来不盲目去报仇。 挨揍能不死,便有翻身之日。 怕就怕,被盯上了。 若是被盯上,又无法去化解,那以后的日子就没办法过了。 他年纪大了,不想背井离乡。 还是让徒弟们出去探听探听,这位郎君的来历。 若只是谁家的公子发了善心,要行侠仗义找上了他们,那倒还好。 大不了就夹着尾巴过上几日,等对方忘了,就该如何,还是如何。 可这要是哪个衙署的官差,尤其是官府对他们这些人,特意派来的直管的上官。 那可就糟糕透了。 本来县中有同他一样在坊市中走动的修士,被招为了不良人,便让他们不敢去随意触碰官府的眉头。 怕被逮住了现行。 再来一个这样的厉害人物,他干脆就将这家业舍了,变卖家产此后安心做个富家翁,颐养天年算了。 以前不想,是舍不得那些滋养身体的灵材。 若是没有这一方势力,便只能到市面上买,花钱便会如流水一般,存下来的基业,可经不住这么花用。 但要是真到了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只能壮士断腕,先保住自身了。 “是。” 小徒弟应了一声,当即有几个人跑出去传信。 过了许久,才有人到了这院子里,见这老者。 见让唤个人来,都磨蹭了这许久,老者不由得十分不悦,看着来人道:“我这真是人老了招人嫌呀,喊个徒弟过来,都没人乐意理会。” “师父,你先别生气,听徒儿说,我等不是故意来迟的。是你老人家让差的事情,有些不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 “师父,你可知今日将你打伤的俊秀郎君是谁,又是什么修为吗?” “休要呱噪。为师若是知道,还会让你们去查?” “师父,那人的名字唤作陈玄帆,是相州来的一支猎妖军中的伙长。” “他还有一个名号,师父你当听过,便是前次西市之上,以功德金光普照世人,由此名动长安,有春日之阳之称的陈曦郎。” “……是他?”老者一惊,“若我没记错的话,当日他的实力,便已经是大修士了。” “师父,徒儿若是告诉你,他如今的修为是武道三品,你信否?” “……不信。”老者皱眉摇头,“这修炼又不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怎么短短的时日,便突破两个大境界?而且还是武道四品和武道三品这般的高阶境界。” 到了武道五品之上,常人五年十年也未必能跨过一个小境界。 便就是那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这般容易突破。 这不是努力便能成的。 他这一辈子难道不努力吗? 可还不是生生的在武道六品之上,磋磨到了这般岁数。 “师父,我便知道你不会相信,可他的修为实力,是千真万确的到了武道三品,而且至少有武道三品中阶。” 老者的徒弟也有三十多岁了,说到这不由得面露苦笑道,“我还听闻,这位陈伙长,是练气武道双修之人。练气修为怕是也不弱。” “这些,你如何得知?” “师父,咱们花豹帮安分守己,不曾和江湖上的朋友多来往,所以消息不畅。却不知长寿坊的黑市上,才热闹了一场。” 陈玄帆在黑市上动了手,如今已经传开了。 他们这些修为低实力弱,当然是看不出陈玄帆的真正修为,可是黑教的黑云使者是什么地位,一般是什么修为,却是能打听出来的。 能在瞬间将他制住的人,又该是什么修为? 还有,当时陈玄帆用的是阳神法身的力量。 在之后,他抓走了在黑市里有些名气的苏家兄弟。 常常跟在他们身边的扈从,是什么修为实力,自然也不是秘密。 在陈玄帆面前是个什么下场,目睹之人也不少。 再后来便是长街抓采花贼了。 陈玄帆出手的次数不多,但足够有人心人推算出他的实力,更何况,蜀中的消息也传到了长安城。 稍稍一打听便能够知晓。 那怒杀凶兽肥遗的凶悍,可以想见。 如此一来,谁还不知道这位陈伙长,有多不好惹。 “嘶~” 老者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觉得后背发凉。 这就是说,若是陈玄帆愿意,今日他们花豹帮是一个都活不了。 “师父你不必忧心。” 他徒弟接着道。“万幸这位凶神不是冲咱们来的。他从咱们这离开,便又去了五行帮,血蛇门,如今正在白羽会的总坛。” “他这是,要做甚?” “这却不知,只是在五行帮和血蛇门,都是将人打了之后,便有机灵的送上了礼物,求这位高抬贵手,他便不再为难,留下话,让大家各自收敛,不许欺压良善。” “嘶~” “师父?” “速速去备下一份礼物,送到他们所住的驿馆之中。” “师父,这就不必了吧?陈伙长这般的大修士,如何能看得上咱们送的东西?” “哎呀!你呀!就是年轻了!” 老者拍了下桌案,皱眉道,“看不看得上,放在一边不讲。这送不送的,却不能马虎了。否则其他势力都送了,偏咱们花豹帮不送,你动脑子想想,会如何?” 会里外不是人! 那凶神若是想起来,有他们一家没给送上礼,心中不快,再来找麻烦该如何? 便是他心胸没有这么狭窄,那些送了礼的人,又该如何看花豹帮? 我们都给了,他娘的你凭什么不给? 实力弱小之下,还是个异类,为取死之道也! 徒弟马上就明白了,起身施礼后便要去操持。 “切忌,东西不要过于贵重,也不要分文不值。且能说得过去便可。” “是!” …… 陈玄帆此时不知道,自己唯一没有敲到的竹杠,自觉的给补上了。 他现在站在白羽会的总坛所在,大厅门外。 厅堂之内,端坐着一群穿着锦绣,有恃无恐品着茶的白羽帮高层。 这些人都身着白衣,肩膀上以白色的鸟雀羽毛装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白色的衣裳在儒家思想中是不吉利的,是丧礼的必备之物。被认为是凶服。 但是在佛门中,白色却代表着圣洁,也代表着善果。 所以大唐之人平常的时候,也爱穿白袍。 只是这么多人穿白衣,还沾着羽毛,看着像是白鸽子成精了似得,很有些奇怪。 “诸位,这是在等我吗?”陈玄帆扬声问道。 “没错,吾等就是在等你这位曦郎。听闻你进门便要打人?吾等就坐在这里,你来打便……” “呼!” “嘭!” 说话之人直接连人带椅子被镇的飞了出去。 “呵呵。” 陈玄帆一甩袖子,这群傻子该不是以为我不敢动手吧? 咱翻手抽飞,轻松拿捏你。 第728章 武道四品,想打就打,还要顾忌?没听说过 “你!” “放肆!” 高坐于厅堂之内,最里面一把交椅的高大男子,起身指着陈玄帆道,“你这相州来的小卒,可知道这是何处?” “这里是大唐的长安城!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他身侧之人也都站了起来,有七八位之多。 还有两位去将被陈玄帆一袖子甩飞的那人,扶了起来。 所有人都对陈玄帆怒目而视,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陈伙长,不知你为何要这般与长安城内的英雄为敌?难道就不怕惹来众怒吗?” “英雄?谁是英雄?”陈玄帆斜睨着他们,呵呵笑道,“你们是为国征战了,还是为民而行了?从穷苦大众嘴里扣食,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吃肉。” “好家伙,扪心自问,称呼自己是英雄,不臊得慌吗?” “还众怒?”他不禁哼笑道,“就你们这些牛黄狗宝的,都凑在一堆成众,我怕吗?” 武道三品以下的修士,就是凑得再多,想要和他分庭抗礼,差得太远了。 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这得是多少蚂蚁? 长安城里最大的力量,还是在官府手中。 这些游侠浪荡子之流,根本成不了气候。 就算是有些声势,陈玄帆也是不惧的。 你们有人,我难道没有吗? 甲字队的兄弟们带出来,横扫他们不成问题。 军队和散兵游勇的区别,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杀人的效率了。 “陈伙长,你说我等不配被称为英雄?我等怎么没有为民而行?这长安城一百多个坊市,除了两三个位置十分不佳之处,没有多少人居住之外,尽皆都住满了人。” 白羽门为首之人身侧,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道,“城中两个县衙,才有多少小吏衙役?又能管多少事?不是我等护持,那些良善百姓便会被恶霸欺辱,不可能安稳度日。如此,不算英雄吗?” “行了,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恶霸?你们不就是最大的恶霸吗?恶霸欺压人是为了钱,你们难道要得少了?” 陈玄帆瞧着他们的神色,见似乎还真以为自己是护佑一方的豪杰了,不由感觉有些好笑,“取民之利,有几成用之于民?捞钱就是捞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就让人恶心了。” “你!” “我怎么?我说的不对?不过你们这些人存在,的确是不能一时间便抹去,所以我才不杀人。”陈玄帆不给对方再说下去的机会了。 他懒得听。 长安城里现阶段,这些人有存在的必要。 任何势力和权力,只要出现缺位,就会爆发血腥的争夺。 要么被原有的其他势力占据,要么演变诞生出新的势力。 只要规则没有改变,那么权力的分配方式就不会改变的。 只是一个新的代替了旧的,但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陈玄帆没什么好办法解决,大唐官府有那么多的聪明人,都没能将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完全的纳入羽翼之下呢。 或者说,它的羽翼太大了,张开以后遮天蔽日,最低之处的羽毛,离地上的百姓都有些遥远。 于是便有了这些小鸟雀的觅食之处。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大鸟羽翼下,看守百姓的官员小吏,在做些过分之事的时候,也会收敛一些。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互相勾结,天下乌鸦一般黑。 就算是武道三品的修士,陈玄帆也无能为力。 这不是实力就能完全掌控的。 人心难测。 他能杀光此时白羽门这样的帮派中人,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黄羽彩羽红羽等等的帮派冒出来。 甚至是百姓们自己弄出来一个这样的帮派。 他们习惯了和这样的鸟雀打交道。 因为弱小,便以为只有托庇于这样的凶恶鸟雀,才能活的下去。 得是他们发现,弄死了这些鸟雀,他们能活得更好,那才真正做到了,这些人该死的事。 所以陈玄帆现在想做的,是让这些人脖子上多一根勒紧的绳子。 让他们少做点恶。 他要随手做一道绳索,将凶恶的鸟雀的脖颈勒紧了,给百姓们更多的生存空间。 ……也就能做到这些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得先打过。 等都打服了,再说,才有用。 因此,他抖了抖袖子,问道:“你们,谁先来呀?” “陈玄帆,你莫要猖狂!这里是长安城,我身为白羽门,如今修为已经到了武道四品。你若是和我动手,怕是这周围都要夷为平地!” 厅堂内为首者冷哼道。 “哟,还挺自信的?”陈玄帆阴阳怪气地瞥了瞥嘴角,眯起了眼睛。 下一瞬,身形爆射而出,一闪而过,便朝着他冲来。 “好,你果然不顾……啊!”白羽门门主惨嚎着倒地。 “武道四品,我想打就打,还要顾忌什么?”陈玄帆一笑,“没听说过!” 第729章 安阳王!虎狼随侍,彩凤开道的安阳王 白羽门的门主在惨叫。 白羽门的其他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太快了。 陈玄帆的身法和手段,让他们感觉背脊发凉。 身带血煞真元罡风而来,一息之间便到了厅堂。 门主也鼓荡气血之力,煞气喷涌而出,正要迎敌而上,与之对上一击。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华蓦然从对方身上冲出,化为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就到了门主头顶。 一指点在了门主的印堂之上。 指尖灵力凝聚,仿佛利刃般,射入识海。 门主的识海中,神魂定然受到了重创! 练气修士! 不仅是武道修士,还是练气修士! 和他们事先知道的一样。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玄帆的练气修为是…… “炼神境!你竟然是炼神境的练气士!” 厅堂之内,一人忍不住指着陈玄帆叫道。 然后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惶恐地赶紧将手收到了身后。 连指着对方都害怕他会生气。 之前和陈玄帆说英雄二字的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炼神境的修士呀,谁不害怕? 能直接攻击神魂! 一个不好,不是变成傻子就是变成死尸。 很难说哪一种更可怕一些。 以他们的气血之力,根本无法护住方寸之间的灵台。 何况,陈玄帆还同时是一个武道三品的大修士。 他的武道法身还没有动用。 只有挨打的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还怎么战斗? “陈伙长,还请手下留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瘦弱男子躬身施礼道,“我等愿听伙长你的驱使!另有重礼拜上。” 其他人碍于情面,没出声。 可这时候不出声,显然就是赞同了瘦弱男子的话。 陈玄帆却摆手道,“别急呀。我是猎妖军军卒,可不会驱使他们什么。” 他看了眼这人,心道,你可听好了,我说了不驱使,可没说不要重礼。 接着说道:“不过是有几句话,你们听好了。” “修士之间的争斗,我不管。但从此以后,对普通百姓,我有话说,你们记住,杀人者死,破家者亡,抢夺人妻女者,许被反杀。” “能不能答应?” “能!” “好。”陈玄帆点了点头,随后袖子一甩,一片金色光芒化作星星点点,飘荡着笼罩整个院子。 不久之后,有惨呼之声传来。 “痛呼者,身上罪孽太重,不能留,你们自己送去衙门吧。” 陈玄帆看了看厅堂之内的这些人,竟然没有被功德金光烫出疤痕的,可能是修为高了,有意自珍羽毛。 最后他看向了地上的白羽门门主,挥手也洒了几点功德金光和灵力过去。 “行了,死不了了。至于能不能好,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说完陈玄帆阳神法身回归本体,飞身而去。 继续朝着下一个帮派势力而来。 陈玄帆并不是一味的不去杀人,他只是想尽量少的沾血。 毕竟,还要度雷劫。 于是,遇到实在罪孽深重的,便直接捏碎对方说的识海,废掉修为之后,让把人送去县衙。 这些人不敢不听。 陈玄帆的下手不算狠厉血腥,可被找上门的帮派势力,却一个个都会在他出手之后,变得噤若寒蝉,将其奉若神明。 凶神。 他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对手的修为实力如何,有什么手段,都能在一两招之内,刹那之间,将对方制服。 这给予他为敌之人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一座不知道有多高有多重的大山前,大山盖顶而来,他跑不掉,躲不开,更打不过。 仰视之下的绝望,滋生了更多的畏惧。 而陈玄帆的气势,则是在这一次次的围攻之下,获得胜利之后,节节攀升! 面上含笑,身上气势却凌厉如刀。 望之令人胆寒心颤。 到了最后,修为差一些的,被他看上一眼,都要心神不宁气血翻滚的难以自持。 于是,在陈玄帆横扫这些帮派门馆的时候,有一个名号也在这些人口中不胫而走。 他们称呼为他为,安阳王! 虎狼随侍,彩凤开道的安阳王。 “喵呜?” “汪汪?” “咯咯?” 第730章 嗯?哪来的脏东西? 陈玄帆连着三天都很忙。 白天拜访长安城内的大小帮众门派,入夜了便去逛黑市。 长寿坊的黑市他去过了,可还有其他坊内的黑市没去过。 既然要拜访修士聚集之地,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除了这些地方,有些散修常去的坊市,比如天工坊所在的长街,他也去查验过。 每到一处,便是将神识毫无顾忌地散开,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 绝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于是,帮会门派里的头目,还有黑市中的聪明人,很快就回过味来了。 这是在找人! 只是不好大张旗鼓地寻找,便折腾起了他们。 一时间群情激愤,议论纷纷。 到处都有人在说,长安城中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个男人。 “我还道这安阳王,是个豪杰侠士,竟是这样!” “原来什么替天行道,行侠仗义,不过是障眼法!” “邀名而已!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什么清风朗月曦郎?不过是一个伪君子!” “可怜咱们被这样的人当了踏脚石!” “老天爷是没长……老天爷是一时疏忽了吗?竟然让这样的人有如此的修为!” “怪不得索要那许多的财物,可见本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 “什么安阳王?小地方来的,果然是眼皮子浅!” “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早就看出来不对了。他连宝物都不敢收,收的都是些吃喝之物。” “哼,就是没有根基,上头管得紧。听闻万金帮送了他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他都没敢要!” “怎么讲?” “花月楼里的美娇娘,谁看了不眼馋?他能不想要?这都不收,还能是为何?” “是这个道理。神风门送的上品丹药,他也退了回来。” “灵石也不要。” “这一看就是上面管得严,他又不敢违背上命!” “说得不错。” “只是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官府放出这样的强横之人来,要找得会是什么人?” “这就不知道了,莫不是和东宫太子被刺之事有关?” “倒是有个这个可能。” “是了,你们莫要忘了,安阳王这一队人马被调入长安城,是为何而来。” “黑教?” “黑教之中有了不得的人物,在长城中落脚?” “对,官府怕是不想让这消息传扬出来,惹得百姓不安,才想了这么一招。” “说得通了,安阳王腰间的玉牌,便是郡王令牌。皇帝给他这令牌,多半是为此事。” “那他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哎呀,这长安城这么大,要找人哪能没有动静?怎么都要惊动的。” “没错,你以为是打草惊蛇,说不定是拨草寻蛇。” “若是这黑教中真有大人物在长安城,最好是快些逃走,不然他麻烦大了。” “此话怎讲?” “安阳王的实力,深不可测。迄今为止,可有人能在他手上走过三招吗?” “这是泰山压顶。若是不逃,便是瓮中捉鳖。跑了,兴许还有活路。” “安阳王到底是什么修为呀?” “武道三品中阶,练气炼神境,武道练气双修的大修士。” “真的没人在他手上走过三招?惊虹阁的阁主,不是武道三品高阶吗?号称是长安城地下势力第一人。他也不行?” “哎呀,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安阳王武道练气双修,便如手中握有两套矛和盾。武道之矛破不开武道之盾,还有练气之矛。况且,谁人说过,一时只能用一支长矛了?” “这,他难道还能同时控制两具法身不成?修士神魂凝聚为一体,当阳神法身现,武道法身和本体便只能沉寂才是。” “没错,况且,维持武道法身极其消耗气血,也需要灵识维系,便如人只有一双手,如何持两矛两盾?” “你们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其中奥秘就在于,这安阳王,他神魂凝实,且在法身之上来回跳跃,竟无一丝凝滞。” “更有甚者,你们可知,他还有内府童子!” “六个!六个内府童子!尽皆有近武道五品的修为!” “有帮派之人妄图依靠人多,围殴于他。当即就被人家给围殴了。”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就在昨夜,青龙坊的鬼市。” “管事之人不明白轻重,带了六个兄弟出手。却不想安阳王一挥手,六个内府童子齐齐出现,再加上他肩膀上的如狼若虎两只妖怪,还有跟随的似凤,一拥而上。” “哈哈,这是想着群殴敌人,却被敌人包围了,还真是可笑!” “青龙坊的黑市本就算是长安城的穷乡僻壤,管事的没见识,闹了这样的笑话。” “嘶~我若是没记错,安阳王是从朱雀大街,由东向西而行,挑战这些地下帮会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都打到青龙坊了,怕是把这地面上的势力,都扫了一个遍。” “如此说来,这黑教的大人物,怕是在城里待不住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有人想藏也不敢藏了,这么一尊凶神在找他。” “说来安阳王不曾动手杀人,倒是好性子。” “哼,你这就不知道了,他是不杀人,可绝算不得好性子。” “凭着一身的功德金光,废了多少人的修为根基?又让人送去县衙查判。” “这几日长安县和万年县的牢房,怕是都快住不下了。” “哈哈!说来好笑,这两县的看守牢房的狱卒,怕是从来没这么忙过吧?” “哈哈哈!” 所有知道长安城近日修行界发生何事的人,都在交谈之时,免不了说上几句有关于陈玄帆的消息。 也将他要找人的事情,猜了一个七七八八。 而对普通的百姓而言,就只是觉得近两日,街面上好似安静了许多。 其实不只是街面上,长安城的修士们,但凡聚在一处,以往少不了要拌嘴动手,互相谩骂几句,如今都尽量克制着不对上了。 就怕闹出动静,把人给引过来。 也怕说的多了,让人怀疑自己和黑教中人有牵扯。 大家都觉得陈玄帆是冲着黑教来的,被这么一尊凶神盯着不放,还是不要造成无端的误会。 免得当了池鱼。 还是小心为上。 于是,陈玄帆在安阳王这个听起来像是爵位,其实暂时还是一个用来指代他的称号之外,又多了一个匪号——净街虎。 就连跟着他的猫小花蛋黄,还有十九哥这只五彩大公鸡,都被抬高了地位,硬是往虎狼凤身上靠。 无意间听说了以后,陈玄帆都觉得吹得有点过了。 别的不说,就他们家两个大妖,这猫崽子狗崽子似得个头,就和虎狼差得太远了。 倒是十九哥如今羽毛绚烂至极,尾羽和翅羽都长得更长了,身上仿佛有五彩祥瑞之光,很有几分凤凰的模样。 抛开这些听了好笑的吹捧不提,不得不承认,这些在长安城修行界的人,脑子都很有些聪明在里头的。 他们猜陈玄帆的意图,虽然有偏差,但也说对了一半。 趟平这些地下的势力,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长安城的这些大小帮会,存在的时间太久,早就形成了自己的规矩。官府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基本上是只要不触碰底线,两者都是相安无事。 可是有些人在暗处的时间久了,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 人们总是高看自己,以为能在堕落面前把持得住,而实际上呢,一旦堕落开始,底线就成了可移动的推拉门。 心甘情愿地放纵之下,说我要做个好人,和说再玩一会儿手机就睡觉,有什么区别? 正好顺手给这些家伙紧紧皮。 而他们猜对的地方,当然就是关于黑教中人了。 找出那个可能存在的,黑教里面的上层大人物。 只是三天了,陈玄帆还是没找到对方的踪迹。 他都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在不在长安城了。 “跑了?” “不会。” 从陈玄帆动手开始,朱雀军就开启了城防上,不常运行的高阶监察大阵。 只要大修士从城门口过,肯定逃不过他们的视线。 这样的监察大阵消耗大,所以只在几座日常开启的城门上布置了下去,若是城中无事,也不会经常开启。 知道这阵法存在的人很少。 若是不走城门,从城墙之上离开? 那更不可能了。 长安城的城墙高且厚,不分白天黑夜的有守卫巡视。 飞跃之时定然要动用修为,同样躲不开阵法的感知。 陈玄帆决定,再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谁知道刚出门不久,就遇到了一个奇葩。 犹如踩到了一坨脏东西。 第731章 脑子要是用不着,就掏出来洗洗卖了吧 “陈玄帆,告诉本侯,你是受了谁的命令,在长安城中撒野的?”威严的博阳侯冷声问道。 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陈玄帆很是不舒服。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这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人不齿的小人。 如此一想,再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更有意思了。 陈玄帆忍不住挑眉,问道:“这位侯爷,你这话是何意呀?” 这些时日见到的强者也不少了,更是打了不少。 到现在也没高人出来教训下他。 所以陈玄帆感觉,自己之前觉得可以在长安城横着走,应该不是错觉。 十有八九是真的。 因此这位素不相识的侯爷,还不至于一句话就能吓住他。 何况对方身上血气衰败,勉强能算是有武道四品的修为。 就这样的实力,却拦住自己,一脸要教训人的样子,说出这样的话,是想干什么? “何意?” 又高又胖须发皆白的博阳侯,见陈玄帆如此回答自己,而且脸上没有一点恭敬之色,连个礼都不行。 顿时更加气恼,指着他道:“陈玄帆,本侯在给你机会,也给你留了几分颜面,你莫要自误!难道一定要本侯爷将你拿住,才肯明说出来不成?” “呵。” 这话让陈玄帆嗤笑出了声,他背着手皱眉道,“这位侯爷,还是将话说清楚的好,我的精力都用在修炼上了,不像某些人呀,一辈子勾心斗角的,老了也没什么长进。说的话别人都听不懂。” 对待这样明显就是来找事的人,没必要好声好气的。 不就是一个侯爷吗? 咱也不是得罪不起。 陈玄帆这会儿扬眉吐气的正爽着呢,一点也不想委屈他自己。 “陈玄帆!好,很好!既然你如此说,本侯就把话说明白些!你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人,是谁指使你里间太子和太子妃的?” 博阳侯被骂之后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怕,身上的气势如海如渊般向着陈玄帆压制而来。 竟是想用威势逼迫陈玄帆,说出那子虚乌有的指使人是谁。 陈玄帆神色微变,不得不鼓荡丹田真元散与经脉,抵抗这股力量,口中道:“这位侯爷!这里是长街之上,你在这动用威势,不怕伤到人吗?” “休要多说!告诉本侯,那人的身份,本侯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博阳侯并没有因此而收去气势,显然是不怕这些。 “侯爷为什么就认定了,我一定就是受人指使呢?”陈玄帆很好奇,这个老家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里间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这都是他娘的什么跟什么? 脑子要是用不着,就掏出来洗洗卖了吧。 “哼,你还想隐瞒本侯吗?指使你之人定然和你还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才会将此事交于你来做。而你,也正好借此机会,和太子殿下攀上关系。” 博阳侯厉声道,“你难道敢说,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须得知道,诓骗本侯的下场!” 说罢一扬手,一掌拍下,一丈有余的地面塌陷下去数尺。 长街的地面如蛛网一般,丝丝龟裂。 陈玄帆心里一惊,心道,这公家的东西,损坏了要不要我赔呀? 随后摆手,将身后本来已经多远了,却还是没能免受波及的人,以血煞之气笼罩,使得他们不至于被震伤。 不能任由这家伙发疯,他皱眉道:“这位侯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博阳侯从出现到现在,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而问的这个问题,也显得十分可笑。 所以陈玄帆怀疑,他是另有所图。 还这么当街伤人,难道不怕皇帝陛下降罪吗? 如此大的年纪了,不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可却见博阳侯爷有些狰狞的一笑,道:“既然你想知道,本座告诉你也无妨。那指使你之人心术不正!如此放任你闯出好大的名头,无非是为了日后还助己方之人,在太子殿下面前争宠。” “你一出手便是为难太子妃的家人,若是你越发得势,便会对太子妃越发不利。太子如今有三子,都为太子妃所出。你们欲对太子妃不利,是想动摇国本吗?” “本侯势必要将这隐患消除!” “……博阳侯,还真是忠心呐。”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这老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消除隐患? 我在这大杀四方,你跟我玩宫斗? 咱俩不是一个频道的,你走错了知道吗? 简直不知所谓! 他不禁语带嘲笑地道:“博阳侯,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在下真是佩服。” “哼,你这小辈懂什么?太子殿下身侧,岂容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沾染?”博阳好看陈玄帆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你这样幸进的小人,便是有些本事,也是留不得的。” 毫不掩饰的杀意,表明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即便陈玄帆做的事情,是好事,他也有本事。 但是不能留。 还真是一个为了主上,不择手段的“忠臣良将”。 就滥杀无辜和狂妄愚昧这一点上,和黑教中人都有的一拼。 而且更令人厌恶。 看了眼身周面带不安惶恐之色绕行的百姓,陈玄帆嫌恶地看了眼博阳侯,还有他身边的扈从。 他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了。 倒也简单,揍一顿了扔县衙门口。 “十九哥。” “咯咯!” “揍他们。” “咯咯!” 第732章 碰瓷?侯爷身上怎么都是血?兴许是牙龈出血 碰瓷! 娘的! 竟然是! 碰瓷! 个老东西! 五彩大公鸡咯咯两声,冲过去挥动翅膀,一下一个将博阳侯身侧的扈从都给打飞了。 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然后便是要对老东西动手了。 这是十九哥的一个小癖好,它喜欢把最喜欢吃的东西放在最后吃,也喜欢把最想揍的放在最后。 所以,它一直就没碰到老家伙。 陈玄帆以他的神识和血脉天赋佐证,绝对没碰到。 可是在十九哥翅膀抬起挥舞过去后,这老家伙一下子就飞了出去。 口吐鲜血。 血洒当场。 血雾漫天。 这么弱? 陈玄帆愣了一瞬,随后便怒了。 这他娘的就是碰瓷! “咯咯?” 十九哥也愣了,它歪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又回头看了看陈玄帆,发出了疑问。 我寻思,我也没使劲儿呀? 刚才那一翅膀,根本就没有用全力。 而且,就算是用了全力,以对方的修为,也不该是这么个结果才对。 十九哥的修为实力和武道四品的修士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怎么就…… 嗯? “喵呜!” 猫小花好奇心重,见博阳侯倒地之后便没了声息,便想过去查看一下。 却被陈玄帆一把捞了回来。 有些不对劲儿。 博阳侯躺在地上嘴角胸前都是血,他的那些扈从却没有立刻就去查看,而是像吓傻了一样呆愣在远处。 似乎是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可是,如果他们震得不知道,这会儿该反应过来,扑过去看看老侯爷还有没有的救了。 这些人却没这么做,而是大吼着让人去喊博阳侯世子过来。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就这么恰好的,过来了一行人。 看装束气质,显然也是权贵中人。 “娘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陈玄帆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他神识扫过地上的博阳侯,已经将对方的情况尽收眼底。 老家伙竟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濒死之时。 身上的气血衰败的犹如冬日的枯枝,神魂都出现了涣散的情况。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不像是假的。 陈玄帆眉头微皱,以血脉天赋查探对方的身体,辨识出一股丹药的气味。 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老家伙吃了能彻底爆发最后潜力的丹药! 这丹药让他能在短时间内,呈现出身体能承受的最佳状态,但会耗损他最后的一点元气。 而且只要一放松,便会药力尽失。 怪不得这博阳侯说话神态之中,都有一股急不可耐的感觉,原来不是急着想知道,什么陈玄帆身后那莫须有的指使人,而是要在药效过去之前,逼得陈玄帆动手。 他的时间不多了。 而陈玄帆也犯了个错误。 他轻敌了。 因为博阳侯的出现和他说的话都太莫名其妙,这股荒谬感竟然让陈玄帆的警惕心出现了缺漏。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早一点发现对方的状态不对,他能忍住不动手吗? 大概是忍不住的。 所以,现在想这些也是多余了。 虽然不知道这老家伙为什么要用命来碰瓷他,但有一点陈玄帆还是知道的,那就是不能让他得逞。 被碰瓷,太恶心了。 要是再让对方得逞了,那他估计要呕死。 所以他立刻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小块天山寒冰的碎渣滓。 飘身而至,站到了老侯爷的面前。 然后给他喂了下去。 轻哼道:“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在我手上,可是,我却偏不让你如愿。” 随即站起身,等着来兴师问罪的人。 他敢肯定,不远处走过来的权贵,肯定是来帮着博阳侯碰瓷成功的。 要不然偌大长安城,就这么容易碰上了。 片刻之后,对方站到了陈玄帆的不远处,仿佛很惊讶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地上的老家伙,失声叫道:“博阳侯!你是谁,你把博阳怎么了?侯爷你……” “我是谁你不知道呀?”陈玄帆笑呵呵的道,“别喊了,博阳侯没事,只是睡着了,不信你过来看看?” “那侯爷身上怎么都是血?” “不知道,兴许是,牙龈出血吧。” “……” 第733章 好歹也睡过一个棺材的,这就走了? 博阳候,碰瓷失败了。 被抬走的时候,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绝对活得好好的。 至于他为什么吐血,为什么怎么叫都不醒,陈玄帆是一问三不知。 也可能是有隐疾吧? 反正他们家的公鸡,修为是远不如侯爷的,不至于把人打伤成这样。 至于他自己,那是根本就没动手。 如果是他和博阳候动手,也不该毫无动静。 来的这人不过是个县子,身上修为低微,陈玄帆说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踟蹰了片刻,见人转身走了想拦都不敢拦。 最后只得和赶来还未来得及痛哭的博阳候府之人,将博阳候抬上先回去了。 陈玄帆甩袖子走人了,倒不是怕被讹上。 他确定博阳候十天半个月的死不了。 积蓄满了月华精气的天山寒冰,服下之后,便能保人在精气耗尽之前神魂不散。 只要神魂不散,博阳侯在此之前吃下的丹药,就会持续散发药力。 所以,这老家伙才会面色红润,呼吸均匀,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不过等身上的血气和神魂稳定下来,他就会醒来,一切就如往常。 然后接下来的每时每刻,都会耗费最后的精气神。 越是费神费力就死得越快。 最多能撑住半个月。 当然他是半月后再死,还是回去就死了,都和陈玄帆没多大关系。 之所以立刻就离开这,是担心再有人过来恶心他。 显然,后面出来的这个什么他连名号都记住的县子,是博阳候找来的。 他们俩是一套活。 前者碰瓷,后者配合。 可是这家伙看样子很生疏,一点气势都没有。 这要是专业一点,就得一口咬定是陈玄帆干的,胡搅蛮缠,讲究的是一个谁声音大谁闹谁有理。 反正又没有凭据,博阳候也的确情况不明,干脆闹大了,能讹一点是一点。 何况他们想讹的,肯定不是钱财。 想到博阳候说的那些话,陈玄帆心里有个很荒谬的猜测,只是由于太过于荒谬,他有些不敢肯定。 于是准备会去找个聪明人问问。 “玄帆,你是担心,他们身后还有人?”霍山今日在驿馆之中,听了陈玄帆的话,便让几个兄弟出去打听一下博阳候,接着问陈玄帆道。 “他们身后不见得有人。”陈玄帆摆手道,“这两人要是能差遣厉害的人物,早就该来了。” 博阳候但凡能找到一个拿出手的人,也不会找后来的这个县子。 那一看就是个担当不起事情的闲人。 “那你是担心?” “我担心,有人会跟他一样来讹我。”陈玄帆哼笑道,“天山寒冰虽然还剩下一些,但我可舍不得这么就送出去了。” “……” 过了片刻,兄弟们回来,将打听到的博阳候的消息,说了一遍。 “闹了半天,这博阳候是个落魄权贵?” 不仅是落魄,而且是后继无人的处境。 儿子辈不行,孙子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博阳侯府只有他一个人顶着,他一死,三代之内没人能顶门立户。 怕是要彻底没落了。 所以,他得想办法。 而这时候无论置办下什么产业,没出息的儿孙都守不住的。 霍山不由地看向陈玄帆。 陈玄帆抹了抹鼻子,“……我听他说什么太子妃,太子有几个儿子,都是太子妃所生,就觉得奇怪,原来是想给未来的太子卖好?” 这也太扯淡了吧? 是人都怕死,都不想死。 寿命都已经所剩无多了,就更是要倍加珍惜。 如果不作死的话,博阳候还能活上一年半载。 但他现在却是要用自己的命,给后辈留一个,很可能用不上的香火情? 皇帝陛下现在活得好好的,太子继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太子继位当皇帝,最少也得干个十几二十年吧? 到时候,他的哪个儿子继位,那个孩子就算是如今太子妃所出的,他还能记得? “便是他不记得,也可以设法找他亲近之人,让他想起来。” 霍山却似乎有些能够理解博阳候的这种做法,了然的叹息道,“于有些人而言,家族的延续重于一切。” 博阳候三代之内无可传之人,再下一代他就看不到了。 若是之后能有出彩的后辈人,便可借着这一桩旧事,攀上高枝。 陈玄帆这才算是听懂了。 所以,博阳候的碰瓷留下的只是一个,以后能拿出来说的由头。 博上位者一个好感。 事情能不能成有两个关键,儿孙里能不能出个有出息的,和未来的皇帝是不是如今的太子妃所出一脉。 反倒是这博阳候的命,只排在这些的后面。 “愚忠,不也是忠吗?”霍山一语道破了其中关窍。 博阳候再是落魄权贵,也还是个侯爵,他这条命还是能算得上是一个筹码的。 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也该给他后辈一个机会。 否则岂不是显得刻薄寡恩吗? 没有哪个帝王将相想落个这样的名头。 陈玄帆本来就觉得荒谬,现在觉得更荒谬了。 更荒谬之处就在于,霍山的态度好像是在说,这事,能成。 还真是……令人不解。 这其中的变数太多了。 说句不好听的,二三十年呀,大唐都可能亡了。 不过算了,这些和他都无关。 “看来我回来是对的。”陈玄帆不由得哼笑道,“若是博阳候成功了,说不定还有别的权贵也打着一样的主意。” “不至于,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二。”霍山微微摇头说道。 博阳候这么做了,要是有人学他,那就是在拿皇家当傻子耍。 只会是惹祸上身。 博阳候以前受过重伤,旧伤复发,身上气血衰败,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么干的。 而且这也给后辈一个解释的理由,那便是他伤重之下神智不清,只有一颗忠心,才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其他人是学不了的。 可霍山说到这,突然皱了皱眉道:“等等。” “嗯,怎么了?”陈玄帆问道。 “太巧了。”霍山抬头道,“玄帆,一个侯爵,尤其是年岁如此大的侯爵,眼见后辈不成器,该是要早做打算的。” 而他们甲字队才来长安多久? 查问东宫之事,也不过才几日而已。 苏家两个兄弟,被陈玄帆从黑市上带走,到今日还不到五天。 博阳候,是不是太病急乱投医了些? 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了吗? 细想起来,陈玄帆他们是相州来的,在长安城内也的确是没有根基底蕴。 拿他当碰死的那块石碑,是会少一些被暗中报复的可能。 毕竟外来之人,不是权贵出身,对那些阴私的手段,可能还不那么精通,也不好施展。 但是,这几日之内,就做下了赴死的决定,未免也太果敢了。 如此匆忙,将家中的后事都安排不妥当吧? 或是早已打算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人选。 当陈玄帆出现后,他便立刻动手了? 那就更不对了。 后面配合的县子,可一点不像是早有预谋之下安排的人。 “定然是有些人,或是有些事,促使他不得不如此去做。” 这又正中博阳候的下怀,对方也许还给出了一些承诺。 于是,两方一拍即合。 霍山如此猜测道。 “可是,为何呢?”博阳候的目的好猜,但让他如此的人,也该有自己的目的才对。 “……山爷,这人死了,要下葬的吧?”陈玄帆却想到了一个可能。 要避开城门口的查验,躺在棺材里,显然是个好主意。 棺材中可以设下阵法,逃过查验。 只是普通百姓的棺材可不行,得是上好的棺椁,才能撑住阵法的布置。 要验证这猜测也简单。 如今博阳候没死,那今天说不定会有别的权贵,或者世家之人阳寿将近。 有人要急着出城。 …… 两日后,长安城十里之外,一个权贵家族的祖坟墓地。 刚下葬封门的一处墓穴前,纸钱都还没有散尽。 坟墓却已经被人给掘开了。 一个身影从墓中爬了出来,站在那里回头看了一眼,挥手将棺木盖回去,土也给重新封好。 然后就要离开。 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道:“好歹也睡过一个棺材的,这就走了?” “谁?” 第734章 地下这是什么妖怪,这么强? “谁?” 坟墓中起身的道人身形一滞,戒备的回身向着声音传来之处问道。 “这话该我先问你才对。” 陈玄帆在树上露出了脸,笑道,“没听说望山先生是个道士呀?阁下你是哪位呀?” 道人瞥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一甩拂尘,脚下一点双臂展开,身上煞气罡风一起,便要离开此处。 这份当机立断的果决,倒是很有几分枭雄的味道。 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也不欲恋战。 毕竟此地离着长安城,可不算太远。 大修士转瞬便能赶来。 在确定陈玄帆绝非自己人之下,当然是速速离开。 免得好不容易出了城,还被人给抓回去。 “哎?别走哇!”还想着套话,最少问出身份来的陈玄帆,被对方这一下闪了闪神,不过随即就从树上跃下,纵身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甩袖子便是一掌拍出,笑道:“你这道人,怎么不回话?见面互相通报姓名,不是江湖规矩吗?” “你在长安城寻了老夫许久,难道不知道老夫是谁?”道人一甩袖子,将这一掌化解了,抬手回了一掌,口中说道。 在长安城修真界的流言中,陈玄帆要找的人身份为何,恐怕知道的人很不少。 此话无疑是自承身份了。 “这么说,你就是我要找的黑教中的大人物了?” 陈玄帆同样轻松地以血煞之气,震散了对方的掌风,回道,“可惜,你们黑教中人藏头露尾的,我的确是不知道你的名号。不如你自己说说?” 说话的时候,长刀已经握在手中,数刀劈砍而出。 “嗡!” “嗡!” “啪啪啪!” “告诉你也无妨。”道人甩手,拂尘挥舞,仿佛一根长鞭,将刀芒砸的飞散,随后尘须如刀,朝着陈玄帆回敬而来,冷声道,“老夫承运道人。” 承运道人? 陈玄帆刀锋扬起,挡住这道人砸下来的尘须,心道,这名号怎么好像听过? 稍微一想,就回忆起是从石桥公的信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是在他们甲字队转战千里,赶去安喜县诛杀了两个神灵,回到长安城之后,石桥公寄了一封信过来。 里面就提到了庙中老鬼和神灵作怪之事,是和黑教的一个长老有关。 这个长老的名号便是承运道人。 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中年道人? 刘一勇他们在之后查过黑教中的高层,他们的核心力量便是四位大长老和十三位长老,以及他们的亲信和嫡传弟子。 再之后便是各地分坛的坛主。 黑云使者便是由这些长老和大长老的弟子担任,主要负责各地分坛势力和总坛的联络。 身上黑云的云朵的数量,代表着在教内的身份高低。 五朵黑云的黑云使者不仅是大长老的嫡传弟子,也将是未来坛主或者长老的人选。 一旦出现空缺便会直接取而代之。 所以黑教,很像是一个修士宗门。 以师徒父子的方式,进行着传承。 承运道人在十三位长老中,修为实力派得进前三。 修行界中实力为尊,但黑教的长老和大长老之中,却有几个是不以实力而论的。 他们负责维系着教内的大小事务,修为会稍逊色于其他人。 若有动作便是一同谋划再去执行。 这其中承运道人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因为他不仅实力超群,而且足智多谋,是在大唐之内行走,兴起不少风浪的大修士。 他有武道三品高阶的实力,还有练气凝罡境界的修为。 很难对付。 之前刘一勇他们就猜测,敢在长安城内放言要刺杀太子的,恐怕多半就是这个人了。 就算不是他谋划的,也有很大可能是他来执行。 毕竟是在大唐的心脏,别人未必有这个胆量,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你就是承运道人?” 陈玄帆一脚踢出,身上血煞之气喷涌,唤出了武道法身。 猛地的踹在了对面之人的胸口。 听闻承运道人成名,已经有五十多年了。 再看面前的这对手,虽然看着不过中年,却已经是鬓角斑白。 看样子年龄能对的上。 那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好家伙,真的是一条大鱼! 打残了带走! 当即,陈玄帆便改了主意。 之前他还想着要先套了话,再将人抓了带走,现在则是要使出了全力要将这承运道人留下了。 因为这家伙肯定很难缠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被抓住,而且还能到处兴风作浪。 免得他诡计多端的给跑了。 “嘭!” 陈玄帆毫无预兆的唤出武道法相,法身一脚踏出,快若惊虹,带着残影,承运道人的反应也不慢,同样的法身凝聚于身前。 血气真元灌注拂尘之上,尘须旋转纠缠如锤头。 砸在踢过来的法身足尖。 “嘭!” “嘭!” 两尊巨大的法相各自退开一步,双方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道人的拂尘的确是好用,陈玄帆不由得感叹,这东西不仅能掸尘土,平时能拿在手里摆像,动手的时候当做武器,更是能软能硬,能长能短,真是妙用无穷。 这承运道人的对战经验也极为丰富,实力也够强,自己在他手上很难占到便宜。 对方也是登堂入室的练气士,神魂攻击未必会奏效。 早知道是他,就该一开始就偷袭的。 陈玄帆舔了下后槽牙,再次攻了上去。 分不了胜负,能拖住对方也好。 拖延对他有利。 比气血灵力的积累,他自信不惧任何人。 何况,这道人年岁不小了,拖得越久对方可能都会撑住不住。而且长安城内的官府强者,可能会来查看。 到时候便能联手将他拿下。 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这承运道人有接应之人。 陈玄帆想到这,将大红为首的内府童子召唤来。 一同对敌之下,留意着周围,防止有人来偷袭。 就在他想到这一点,并作出防备的同时,瞬间感应到地下似乎有动静传来。 “不对!小心!” “咚!” “嘭!” 刹那间,一道黑影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出现在承运道人的脚下。 在陈玄帆冲过来之时,将他拖下了地面。 呼吸之间,没了踪迹。 “卧槽!” “地下这是什么妖怪,这么强?” 第735章 见到了熟人?谁?卧龙凤雏? 地下的这只突然冒出来,把承运道人带走的妖怪,真的很强! 在对方出现到离开的刹那之间,滚滚的地脉之气遮掩之下,陈玄帆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它身上的血气和土行之气,也阻拦了神识的查探。 只能靠着天赋神通辨识出,对方身上有浓重妖气。 应该是一头大妖。 修为至少在三品左右的大妖! 而且,这气息仿佛有些熟悉。 似曾相识。 可是,陈玄帆见过的妖王似乎没有善于土遁的。 对方在土中的速度和力量,都还要更加的强大。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自己去追。 而是招手让黄衣童子下去看看。 嘱咐道:“黄啊,跟上去看看,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要是对方察觉,就赶紧往回跑。” “嗯!” 黄衣童子答应了一声,钻入了那妖怪出现后留下的洞里。 陈玄帆抱着胳膊站着,凝神等候。 承运道人本身就不弱,再加上一头善于在泥土之中,能操控和土行之气的妖王,陈玄帆跟上去,占不到半点便宜。 更何况,在地下是对方的主场。 难说会不会有陷阱在地下。 而且这个妖怪应该不仅善于在泥土中穿行,还能掩藏自己的气息和踪迹。 这很可怕。 在对方暴露出气息,将承运道人拖下地面之前,陈玄帆没有感觉到地下的任何动静。 无论对方是早已在地下等候多时,还是从别的地方匆忙赶来将人带走的,在它露面之前,陈玄帆没有感应到它的踪迹气息,这就说明了它的厉害之处。 然后它在露面的一个呼吸之间,将承运道人带走了。 这意味着两者之间要么有联系,要么就是默契十足。 也意味着在战斗的时候,敌人将会面对更大的危险。 默契的配合在战斗中所起的作用,不是简单地实力相加。 看甲字队军卒们列阵的战力,远高于各自为战就知道了。 陈玄帆追过去能不能追上不好说,追上了能不能打败他们也不好说。 “全力动手的话,应该能赢。”他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 但是打赢了,却不一定能让承运道人抓住。 对方打不过,还可以跑。 有那么一个妖王在,逃跑不成问题。 长安城外没有防御阵,地下的泥土之中也没有禁止。 这古怪的妖王想跑路,就算带着一个人,也是能跑掉的。 陈玄帆纳闷的是,他对这妖王身上气息的熟悉感,倒地来自哪里。 怎么有些想不起来呢? 他肯定自己肯定没有见过这妖王。 不然天赋神通感应到会提醒他的,灵识中会闪现这气息所代表之人。 那么明明没见过,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很简单,他见过和妖王差不多气息的妖怪。 可是没去草原蛮族之前还好,去了草原蛮族之后,陈玄帆见过的妖怪就太多了。 都能列出一个图谱出来了。 “不对,天赋神通能在地下穿行的妖怪,好像没有多少。”陈玄帆摸着下巴想到,“穿山甲?旱獭?老鼠?” 不是。 刚才虽然没看到那妖怪的全部样貌,但是隐约间感应到,是无毛且体长的身影。 似乎是…… 像有一丝和大青身上的气息相似的地方。 蛇?蟒?蛟龙?龙? 泥土…… “卧槽!地龙!”陈玄帆恍然大悟的一拍掌。 “没错,就是地龙!” 在去东海的路上,他们遇上过一只地龙。 那一只地龙被当地的百姓当做龙神祭祀,收取人命为血食。 后来在祭祀大典上被路过的他们兄弟杀死了。 炮制之后的味道不是很好,陈玄帆还有印象。 这件事情和承运道人之事,都发生在没有多长时间以前,所以要他记得还算清楚。 甚至还能想起一些细节来。 比如说,当时他们杀死的那条地龙,已经不是最早的那只了。 最初冒充龙神的地龙,被一个道人带走了。 那位老里正说是几十年前,被一个黑袍道人带走了。 几十年前? 黑袍道人? 承运道人也穿黑袍,但是几十年前他能降伏一头妖王吗? 不过兴许是他的师父? 这就说得通了。 陈玄帆正在思量的时候,黄衣童子从地下钻了回来。 带回来的消息是在追出去几十里后,便彻底失去了气息,不得不退回来。 不过它在退回来之前,冒头看了一眼外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谁?” “卧龙凤雏!” 第736章 花兄,你怎么在这? “谁?你说你看见谁了?” “卧龙凤雏!”黄衣童子用清脆的嗓音回答道。 陈玄帆愣了下。 黄衣童子口中的卧龙凤雏,肯定不会是三国的那两位。 而且被他用这个词调侃的那两个人。 在安阳县的时候遇上,对方可比他厉害多了,刚一出世就先把师父送进了大牢,还间接坑死了黑教中的一位长老。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在了花楠星的身边。 上次在草原蛮族的地盘上,陈玄帆还和他们遇上了。 这两位已经变成了,十分壮硕的彪形大汉。 当时他们抱着羊腿啃得正欢,而且武道修为也到了六品境。 两人跟着花楠星还带着一个张承嗣,在白狼部出现,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千里迢迢地去看热闹吧? 由于是掩藏了身份去的草原,而且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是微妙,所以打擂期间他也没有找过这两个人。 对方也没有来找他。 紧接着白狼部大乱,陈玄帆急着救人。 再将万彤儿嘉阳郡主等人救走以后,他就直接回云梦泽了,对花楠星和张承嗣的去向,没有过多的留意。 但他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虽然花楠星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修为不高,实力不强。但陈玄帆的直觉上,却认为就算陷入危险之中,他也会没事。 至于张承嗣,对方既然愿意带着他,就不会轻易地下手害他。 要不然这么长时间了,想害他早就害了。 说起来花楠星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就是因为没有可怀疑之处,却又哪里都透出可疑的气息,才让人觉得有问题。 而且这家伙竟然敢收卧龙凤雏当随从。 修行界的人嘴上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心里的忌讳比普通百姓还要多。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遇上这样有妨主嫌疑的,肯定是能躲开就躲开了。 除非对方身上有特别的过人之处,能让他们在好处面前放弃迷信。 可陈玄帆就没能看出来,卧龙凤雏两位身上,有什么可被人觊觎之处。 当然,妨人如果能算的话,那就是真的有了。 不过武道修为刚入门的时候,还是两小喽啰,就能克死一个邪教的长老,这功力之深厚,令人咋舌。 陈玄帆甚至感觉,这次草原蛮族遇上的劫难,和他这个陈祸福关系不大,应该是卧龙凤雏的功劳。 “嘶~”这么一想,有点吓人的。 这两人刚到白狼部,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黑教也发现了他们的这一妙用,要用他们来对付大唐的皇帝和太子…… 那这刺杀,说不定还真能成真。 也不用什么计策,只要把他们送进东宫,听后太子殿下差遣就行了。 陈玄帆想到这,忍不住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臆测不太可能成真。 因为他认识这两位,而且他们还被猎妖军抓过。 靠近太子身边的人不会不查验,猎妖军的总司只要调用下文书,便能发现不对。 况且这里面还有个问题没解决。 那就是花楠星到底是不是黑教中人。 陈玄帆认为他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是没有证据。 而且二对方也没有丝毫掩藏身份的意思,总是大摇大摆的在大唐的各处地界出没。 以他的样貌的行事,如果是要做些事情,也太招人耳目了。 一旦干点什么,很容易被发现。 直到如今还没有被猎妖军盯上,应该是并不参与到邪教的具体事务当中。 “难道是,被嫡传弟子架空了的某个长老的儿子?”陈玄帆摸着下巴猜测道。 一边想着,一边身形晃动之间,已经飘身向着黄衣童子所说的,见到卧龙凤雏的地方赶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再说。 卧龙凤雏现在是花楠星的随从。 那他很有可能也在这附近出现。 从草原蛮族部落到大唐长安城,总不会是在游山玩水吧? 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挺让人羡慕。 …… “就是这里?” “嗯嗯!”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踪迹,陈玄帆将气血收敛,灵力运转喷涌包裹住全身,纵身而来。 片刻不到,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黄衣童子所说之处问道。 见黄衣童子点头,他便四处先看了看,小心的将神识散开。 这里是一片草木茂盛之处,只有一条狭窄的官道。 大唐长安城附近的官道都十分宽阔,这一条路说是狭窄,也能容纳四匹马并排而行。 路面上有最近刚修缮的痕迹,平整少坑洼,没有杂草和很深的车辙印。 虽然平日走这条路的人不多,但很可能有身份不低的人,在这一条路上常来常往。 应该不是商路,也不是通往其他城的交通要道。 而且还没有军卒来回的巡逻。 陈玄帆的神识展开,搜索了一番,的确没有人巡视。 不由蹙眉道了声:“奇怪。” 要知道长安城附近的道路,从早到晚都有军卒骑马巡视的。 如果大唐有哪个地方能做到,完全没有匪患,几乎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那就是长安城左近百里之内了。 百里之内的道路上,每三十里到六十里之间,便有驿馆。 军士来回巡逻不断。 不仅是防备歹人,还要清剿鬼物,警惕有人在城外设下杀阵。 如果在城外百里之内设下杀伐阵,引得大量煞气鬼物冲击长安,即便是失败了,也会造成百姓无辜死伤。 大唐的颜面就算是丢尽了。 洛阳城也有同样的防御力,只是它靠着邙山,倒是不怕有人敢设下这样的阵法。 若是有人真敢这么做的话,最先被吸引过去的鬼物,说不定会先将布阵之人给吞了,然后转身便回到邙山家中安歇。 长安城外没有邙山这样的地方,而且还是心脏所在,自然要多加提防。 可是这条路上,偏偏就没有人巡逻。 陈玄帆的天赋神通施展开,辨别了一下卧龙凤雏的气息。 竟然也是一无所获。 他和黄衣童子心意相通,当然能感应到对方看到的画面。 所以,这似乎是用某种方法,将气息驱散了。 抬腿往前走了几步,陈玄帆迟疑了一下。 要不要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过去看看? 可是走过去的话,会不会中埋伏? 卧龙凤雏出现在黄衣童子追踪地龙妖王,和承运道人的路径上。 是巧合? 还是早有预谋? 而且,虽然掩盖了气息,可这条路在这。 黄衣童子看到的两人是沿着路往前走去,那有很大可能,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路的前方。 前方到底有什么? 陷阱,还是秘密。 “该不会故意想把我引过去吧?”陈玄帆往身后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前方。 神识探查到的范围内,没有感应到危险。 “娘的,怕个屁,去看看!” 这里离着长安不远,最多不过几十里。 实在不行了,还能逃不掉? 就算逃不掉,呼叫救援也能来得很快。 陈玄帆自信以他现在的修为实力,世间能刹那之间不给他反应的功夫,就将他诛杀的人和手段,应该少之又少。 实在不行就学承运道人,往地下一钻,大黑锅一扣,爱谁谁! 何况,这会儿长安城的大门已经关了,要回去也得早上开城门以后。 他本来就想着找个地方消磨下时间的。 既然决定了便不再犹豫,纵身接着沿路向前。 神识散开施展天赋神通,辨别危险还有气息,又往前飞了四十余里,陈玄帆发现,自己似乎是进了一座山脉。 山脚之下,能感觉到阵阵的山中雾气。 青黑色的雾气犹如屏障,笼罩着草木山林。 虽然草木茂盛,但却不像是荒山野岭一般,流水潺潺声中,陈玄帆感觉到,山中有人气。 再向前行不过几里路,便看到了一处庄园。 茅屋草舍,篱笆院落。 院子里,有人在对月而酌。 看清楚是谁后,陈玄帆便纵身飞跃了过去。 朗声道:“花兄,你怎么在这?” 第737章 和月亮喝酒?你是不是黑教中人? “嗯?是玄帆兄?”花楠星回头,便见陈玄帆已经落在了院中。 “是我,是我。”陈玄帆冲他一抱拳,笑嘻嘻地道,“花兄这么晚了不睡觉,莫非是在等我?” “玄帆兄说笑了,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我只是在院中赏月。” 花楠星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然后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顺便和月亮喝两杯。” 陈玄帆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今天是十六,天上的月亮犹如一块银盘。 的确是挺漂亮。 不由感慨道:“花兄,有闲情逸致赏月喝酒,真是会享受。”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是在揶揄,而是真心这么觉得。 以前的陈玄帆日子过得不算坏,但也绝对不上多好。 每天早出晚归的。 从小都大,抬头看天的记忆都很少。 读书是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还有晚自习。上班了,更是没有早晚。 对于普通人而言,日升日落,都是无心关注的寻常。 能有闲心看朝晖晚霞,欣赏感慨这世间瑰丽美景的,怎么会不让人羡慕? 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就算抬头看天,也是看有没有风雨,会不会耽误庄稼的收成。 以前的陈玄帆会也会看天气预报的,风雨多能多赚一点。 无论是什么时候,只有富足的人,才会有心情和月亮喝酒。 不只是物质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富足。 至少即便是现在的陈玄帆,也从来没有生起过和月亮喝酒的雅兴。 而且看了两眼月亮,除了觉得挺好看的,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过心情倒是突然舒朗了一些。 大概是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月亮的美,但看着觉得舒心的原因? 于是便摇了摇头,笑道:“那我也陪月亮喝两杯?” “玄帆兄有意,有何不可?”花楠星笑道,“请坐。” 他说请坐,陈玄帆就毫不客气地坐了。 然后便拿了酒壶酒杯自己给自己满上。 总不能让主人伺候咱,是不是? 端起杯子往鼻尖嗅了下,点了点头:“嗯,好酒。” 清洌的酒香,氤氲的灵气。 还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抿了一口,舌尖清凉,花香浸染,仿佛置身于桂花树下。 陈玄帆并不是很喜欢桂花的味道,这个味道总让他觉得撑得慌。 “为何?”花楠星好奇的问道。 “嗨呀,我小时候有一回吃桂花糯米糕,那桂花糕是用猪油做的,我连吃了好几块,给自己吃吐了。” “……” “关键是那桂花糕真的好吃,卖得也好。我每次从店门口过,都能闻到香味,一直闻了好多年。” 每次闻到那个味道,他就总想起吃撑了吐出来之后的桂花糕。 人和有些事物的相遇即便是不很愉快,但若是就戛然而止了,兴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会将其美化。 然后生出点再尝尝的好奇心。 说不定能有一个再次相遇的机会。 可如果一直都在,却只会加深那些让人厌恶的记忆。 “玄帆兄这话,是意有所指?”花楠星顿了一下,问道。 “不是呀。”陈玄帆摇头,“只是闻到桂花香味的有感而发。” 他说完,拿起酒壶,给自己和花楠星倒满了,接着说道,“再说了,我和花兄之间,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不是吗?” “玄帆兄说的是。”花楠星点了点头。 “哈哈,来,花兄,咱们喝一杯,敬相遇,敬相逢。”陈玄帆端起酒杯笑道。 “敬相遇,敬相逢。”花楠星也举杯。 两人同饮酒。 “花兄,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放下酒杯,陈玄帆便开口问道。 “玄帆兄,有话请讲。” “你是不是黑教中人呀?” “……”花楠星被问得怔了一瞬,倒酒的手都停了下来,随后才轻笑了一声,道,“玄帆兄,还真是……快人快语。” “哈哈!”陈玄帆哈哈一笑,却接着问道,“那你是,还是不是?” “不算是。”花楠星将两个酒杯倒满,放下酒壶道,“也不算不是。” “嗯?这怎么说?”陈玄帆皱眉。 这是打哑谜呢? 什么叫不算是,什么又叫不算不是? “玄帆兄,我是与不是,对你而言,恐怕没有妨碍,又何必苦苦追问呢?” 花楠星有些无奈地笑道,“我若是能告诉你,便告诉你了。可是我现在就算告诉你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先说来听听,信不信是我的事。”陈玄帆不吃这一套。 不管怎么样,问出来了再说。 可花楠星却不肯说,摇头道:“玄帆兄,你换个问题如何?” “换了问题,你就一定会回答?”陈玄帆挑眉。 “不一定。”花楠星摇头,笑道,“可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我是一定不会答的。” “行嘞,那我换个问题。”陈玄帆见问不出来,也不想多纠缠,便改口道,“我想知道,黑教在长安城的目的,真的是要刺杀太子殿下吗?” “为何这么问?”花楠星道,“他们不是已经……” “他们是放话说要刺杀太子,可他们负责此事的长老,那个承运道人却从长安跑出来了。” 陈玄帆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追出来的。就在刚才不久,他被一个妖怪救走了。” “所以玄帆兄是追他,追到这里来的?”花楠星问道。 “没错。”陈玄帆点头。 “玄帆兄,我不算是黑教的人,对于黑教中的事物,不算是一无所知,但知道的很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花楠星端起酒杯道,“抱歉了。” “花兄客气了。”陈玄帆一笑,也端起酒杯道。“那就能帮多少,帮多少,怎么样?” 来都来了,总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呀。 他算是贼上花楠星了,不问出点什么,绝对不放弃。 “……玄帆兄真是,实在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花楠星颇有些感叹的点头道,“也罢,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便是。” “洗耳恭听。”陈玄帆微笑饮干了杯中酒。 “承运道人身边的妖怪,是一头地龙成精,有妖王的实力。”花楠星也将酒喝了。 “……还有呢?”陈玄帆执壶倒酒问道。 不会就这么一句吧? “传闻,那头地龙妖王,能从地底钻通洞天福地的结界。” “……” 第738章 你们两个想到什么了吗? 两个人一轮月亮,喝了一夜的酒。 天刚蒙蒙亮,陈玄帆离开赶回了长安城。 花楠星昨晚透露给了他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他觉得不是很重要。 第二个消息,他不知道重不重要。 但是感觉上,应该是很重要才对。 之后两人说话,对方再没有吐露任何相关的信息。 陈玄帆甚至有一种感应——花楠星该不会是故意让人将他引过来,就为了告诉他这两条消息的吧? 然后坐在月下等他,就为了和他喝酒聊天。 让他主动问出来,借机把消息说给他听。 虽然这么想,似乎稍微的自恋了一些些,但他回想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真是这样。 所以他急着回到长安城的驿馆,找聪明人帮他想一想。 “伙长,你和那个姓花的,你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在月亮底下喝酒哇?” 听完陈玄帆的话,崔霁和霍山都在凝眉沉思,不过是恰好路过来凑热闹的史大俊,却跳了起来,大惊失色的喊道。 “……你叫什么?”陈玄帆被他这么一嗓子,喊得头皮发麻。 他娘的,本来没觉得怎么样呢,被这家伙一叫唤,倒是感觉有些别扭了。 “你们!你们这,这算不算是花前月下?”史大俊瞪着两只眼睛,张着嘴,把两只手抬起来,用两根大拇指对在一起,比划了一下。 “滚!”陈玄帆毫不犹豫的给他一脚。 说他娘的什么话? 花楠星是个男的! 咱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毁我的名誉是不是?欠揍哇!” “伙长,别动手呀!”史大俊蹦开道,“我这,我这不是太惊讶了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 陈玄帆恼火道,“我不过是和人家喝酒聊天,怎么到你这家伙嘴里,就听着像是在外面和人勾三搭四了似得?” 和兄弟喝酒到天亮,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呀!喝酒是正常。”史大俊嚷嚷道,“可是你们两个喝酒看月亮,这就……这就有点怪了。” 大男人喝酒,谁看月亮呀? “……不能看月亮吗?” “我若是想和小娘子说看月亮,定然是对她有意。” 史大俊振振有词地道,“否则放着大好的时光不睡觉不修炼,看什么月亮呀?” “俗气!”陈玄帆指着他道,“庸俗!” “嘿嘿,伙长,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呀?你不想和万小姐看月亮吗?” “……”陈玄帆想。 “可是伙长,你却和别人先看了一晚上月亮。” “花楠星,他是个男的。” “不一定。”史大俊却道,“我觉得他不像个男人。” “你是说他像女人?”陈玄帆斜睨着他,不以为然的道。 花楠星虽然长得是有些男生女相,可谁见过他,都不可能觉得他像女人。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仪态风貌,都是温润自然的名门世家公子的做派。 没有一点像女子。 何况,他们都是修士,而且修为不低,对方身上的气血波动,还有气息流转,明明就是男子。 “也不像。”史大俊也见过花楠星,没有硬着头皮说假货,只是道,“可我就觉得,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我靠近他的时候,总想脸红。” “……”陈玄帆默默移开了两步,拉开了和史大俊之间的距离。 “伙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误会,怪不得你总是缠着金少爷,卧槽!我得告诉金……” “伙长!”史大俊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叫道,“我和金少爷是兄弟,我喜欢小娘子的!而且我缠着金少爷,我没脸红过!我只有见到小娘子才会脸红!” “可是你说,靠近花楠星,你也会脸红。” “那是因为,是因为……嗷嗷啊!”史大俊也说不清楚了,抱着头大叫了一声,闷头冲了出去。 边冲边喊道,“你们就当我刚才过来放屁了!我走了!” “……” “……” 屋里剩下的三人尽皆无言。 “伙长,你何必逗他?”崔霁皱眉看向陈玄帆,“那花楠星身上的确有古怪,说不定真是女子呢?” “不是。”陈玄帆摇头,他的天赋神通查验过。 花楠星不是女子。 ……但在天赋神通的辨识中,他身上的气血,和男子也有些差别。 不过这点不能确认,便不说了。 而是问道:“你们两个想到什么了吗?” 第739章 终南山,终南捷径?黑教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若说想到了什么,倒是想到了一些,不过只是些皮毛。” 崔霁微微摇头道,“从花楠星话中所指,我大概猜测,他是想告诉我们,承运道人应该是谋划着进入某处洞天福地之中。” 这是很浅显的推测。 谁都能从花楠星给出的两条消息,得出这个答案。 但是这无疑也意味着,这个答案的正确性,是毋庸置疑的。 其他的,在缺少关键信息的情况下,就很做出预测了。 即便是霍山和崔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道黑教放言要刺杀太子,是障眼法?”陈玄帆皱眉道。“他们的目的,是大唐的某一个秘境?” 这是很有可能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或者说是围魏救赵? 算了,反正差不多的意思。 “如今就下断言,有些过早了。”霍山抬头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黑教所谋划之事,定然所图甚大。” 这也是一个很显然的答案。 假如刺杀太子殿下都是障眼法的话,能用这样震动大唐的假动作,来遮掩的真动向,又该是多么的骇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崔霁眉头微皱的道。 他们作为猎妖军的职责便是维护大唐的安宁,既然知道了黑教可能另有所图,便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可是该从何查起呢? 大唐境内的洞天福地,不知道有多少。 该从何处着手? 还有,是否要将此事上报? “上报是肯定要的,”霍山将手指点在舆图上,道,“不过还是等队正回来,和他商量之后,明日进东宫,直接报给太子殿下。” 黑教若是另有打算,消息泄露出去,必然又是一场惊慌。 有太子殿下坠马在前,刺杀太子的放言在后,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谋划秘境的可能,只会让人心惶惶。 而且长安城内的名门大族权贵世家太多了,他们中出现聪明人的几率更高。 会比普通百姓更早的堪破其中的忧虑,进而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念头。 “好,那就等队正回来再说。”陈玄帆点头同意。 在一切没有太大好处在眼前诱惑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直接听从山爷老崔他们的安排。 然后他见霍山又低头去看手边的舆图,不由好奇地问了句:“山爷,你从刚才就一直看长安城附近的舆图,看出来什么没有?” “玄帆,也许我们不必将大唐所有的秘境,都列入需要排查的范围。”霍山并指点了点面前的舆图,画了一个圈道,“而只需查验长安城附近的秘境即可。” 承运道人在黑教中的地位,极其特殊。 若刺杀太子只是遮掩之法,他何必亲自来长安城种冒险坐镇? 他来做遮掩,黑教真正的剑之所指,谁去主持? 而且,花楠星说的那头能从地下,钻进洞天福地之内的地龙妖王,是他身边的妖怪。 未必会听从旁人差遣。 何况,就算是听从了,万一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也还是难免出现失控。 不是所有的妖怪和人的关系,都像陈玄帆和他身边的这些妖怪一样亲密,甚至不需要咒法契约控制的。 蛋黄大青猫小花它们不仅和陈玄帆关系亲近,它们和甲字队所有的兄弟,关系都很友善,这是因为它们从小就是被大家养大的。 而有了它们在,十九哥又是五德之禽,天生和人亲近,所以能够融入得进来。 可是承运道人身边的地龙妖王,当年在被他带走的时候,已经是一头厉害的妖魔了。 当然,不排除它很可能是黑教之人圈养的,只是养大了之后被承运道人带回教中去。 但是别忘了,这次是地龙妖王带走了承运道人。 陈玄帆也说,他们之间的默契很深。 那么很可能,地龙妖王就是承运道人的同伴,和他关系更近,受到他的驱使。 “所以,山爷是觉得,对秘境的谋划,主持大局的人,也是承运道人?”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没错。”霍山点头,“还有,地龙妖王出现在了长安城附近。” 再结合花楠星透露给他们的消息,若是谋划进入某个秘境的意图为真,主要的参与者便是这头地龙妖王。 那本该暗藏于目的地所在的它,会不会贸然到长安城来救人? 一个承运道人,一个地龙妖王,都是黑教计划中如此关键的一环。 的是多愚蠢,才会将它们两个牵扯到一起? 被一网打尽的话,所有的布置就都白费了。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刺杀太子殿下和谋划秘境之事,都是由承运道人带着地龙妖王布置。”崔霁了然地接话道,“他们谁都不能出差错。” 而且,地龙妖王就在这附近守着,才能如此快速的出现并带走成承运道人。 “况且他们有把握不被我追上。”陈玄帆随后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彻底抹去了可能留下的气息。” 如果不是卧龙凤雏两位的出现,他这一夜,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获。 他觉得霍山说的很有道理。 黑教所图的洞天秘境,极有可能就在长安城的附近。 毕竟,人力又穷时。 承运道人和黑教就是再厉害,也不可操控着将两件事,同时相隔遥远的距离实施。 如果要做到这一点,最先要解决的,便是让地龙妖王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赶赴目标所在之地。 并且在匆忙赶到之后,立刻开始行动。 速度要快,还要悄无声息,不然就是去了遮掩的意义。 这不是无端的平添了变数吗?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愚蠢的。 而且洞天福地的结界不是那么好破的,何况里面怎么会少了防备的手段? 甚至有传闻,洞天福地里有仙人坐镇。 黑教若是谋算了某一个秘境,必然还有其他的手段布置相配合。 如此一来,目标在长安城附近倒是更符合逻辑。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太子殿下将遭遇刺杀吸引走的时候,长安城外就成了灯下黑。 倒是方便做一些手脚。 “况且,也只有在长安城外做些什么,才有可能造成,比得上对太子殿下行刺更大的动荡。”崔霁也点头赞同霍山的话。 长安城是大唐的核心所在。 对它造成冲击的影响,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比不了的。 他说完不禁猜测道:“黑教中人,难道是想覆灭一个小洞天吗?” “应该不是。”陈玄帆直觉不是,于是摇头道。 覆灭一个小洞天,能对大唐造成什么大损害? 巨大部分的小洞天都是有主人的,大唐和他们的关系,就像大唐对有封地的权贵差不多。 可是权贵的封地能算是大唐的国土,洞天秘境却不能算。 所以即便是被覆灭,对于秘境之外的百姓和大唐而言,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因此,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他们所图的,恐怕不是将秘境毁了这么简单。”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对于黑教的目的,他们暂时没有办法得出更多的答案了。 不过他发现,霍山皱着眉,手指一直在舆图的几个点上,点来点去的,便侧身看了过去。 好奇的问道:“山爷,你是不是对黑教会下手的秘境所在之地,已经有了确切的推断?” “不能确定,不过我怀疑,是这里。”霍山将手指点在了离长安城不到百里的一处山脉之上。 “这里是?”陈玄帆凝神细看。 “终南山。”崔霁直接报出了答案。 然后蹙眉问道:“山爷,你为何觉得会是这里?” 终南山呀,那可是终南山! 黑教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吗? “崔霁,你想想,玄帆所说的他昨晚走的那条路。”霍山的手指移开了一些,点在了另外一处,“像不像这里?” “这里是?” “终南捷径。” 第740章 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霍山说的那条路,是黄衣童子昨天晚上,碰上卧龙凤雏的那条路。 也是他沿着往前,走入山间遇上花楠星的那条路。 这条路,竟然叫终南捷径。 而他昨晚和花楠星喝酒的地方,就是终南山的山脚。 终南山是一条山脉,群山掩映。 且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终南山大秘境便在这山脉之中,上次甲字队的兄弟们进入其中,是直接从另外一处山脚下的入口进入。 和这次的道路不同。 陈玄帆没有多留心,也没有询问过花楠星,所以他竟然到现在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终南捷径这条路也有个典故。 其实这一条路以前不是官道,只是一些遁世而出的隐士,入山修行所走的小路。 他们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这条路并不为人所知。 但是后来因为有隐士名望太大,不仅被皇帝招去做官,还不断有人去山中寻觅拜见他们。 这条路便被众人所知了。 官府派人修缮维护,但为了表明不会轻易打扰静修的隐士,所以没有派人巡视。 然后便有人称其为终南捷径。 一语双关。 这一条路是上终南山的近路,它也是通向高官厚禄的近路。 以此来讥讽那些假隐士,那些为了博取名望入山隐居的沽名钓誉之徒。 当然,这并没有挡住想去终南山隐居之人的脚步。 从终南山的脚下往上,有不知道多少的庐舍草屋院落。 花楠星和月亮喝酒的那一座院落,总不会是他自己见的。 “终南山秘境。”陈玄帆不由地咋舌。 霍山的推测非常的惊人。 终南山上只有一个秘境,一个大洞天福地,那就是终南山秘境。 那是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是天下道门福地中最强大之处,是世间最有名的神仙洞府所在之处。 黑教竟然敢把作乱的手,伸向这里? 这不是打灯笼茅房,找死吗? “山爷,你觉得这有几分肯可能?”崔霁很直白的问道。 如此问有质疑的意味,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用不着做无谓的客套。 “六七分,总有的。” 霍山将舆图往前放了放,不等陈玄帆他们接着问,便说道,“即便将其他揣测摒弃不谈,只是从花楠星出现在终南山,我便觉得,黑教所谋之处,极有可能是终南山秘境。” “什么?”陈玄帆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崔霁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道:“不错,不错。山爷说得有道理。” “什么道理?”陈玄帆拍了拍桌,“说清楚,别打哑谜。” 最讨厌谜语人了,尤其是我他娘猜不到谜底,别人都能猜到的时候! “呵呵,伙长,你觉不觉得,那位花公子给的消息,都十分的简单易懂?”崔霁笑呵呵地问陈玄帆。 “嗯,是有点。”陈玄帆点头。 花楠星给的提示都特别的明确,根本不需要去多想,就能得出相应的结论。 比如他就很直接的点出了,地龙妖王能钻进秘境结界。 而实际上,一头地龙妖王的本事,肯定不止这一点的。 所以,他就是故意的。 就差开口直说答案了。 “那么,长安城外这么大的地方,他为何要在终南山脚下见你?”崔霁又道,“当然,这是在他派人故意将你引去的猜测之上。” “那我们换个说法,”崔霁顿了下,道,“他为何要出现在终南山脚下?” “……或许是他想迷惑我?”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霍山和崔霁都看向了他。 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花楠星出现在终南山脚下,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或者说,明示。 这人似乎是生怕他们看不出,想不到。 给的答案是但凡有点脑子就能猜出来的程度。 “若是迷惑咱们,他何必要说出地龙妖王的本事?”霍山出言道,“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陈玄帆感应到他口中的卧龙凤雏,到见到花楠星之后,他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假的。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哄骗他们分散出更多的力量,去查此事? 可甲字队如今的任务是护卫太子殿下,他们不可能因此就放松戒备的。 只要神智正常就能明白这一点,不会做这样的无用功。 而且,甲字队并没有查探到什么重要的线索,需要对方再甩出一条消息,让他们放弃追查。 所以,若是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花楠星太无聊,耍了陈玄帆一回。 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做。 会这么无聊的人,霍山他们只见过陈玄帆这一个。 因此他们相信花楠星说的是真的。 虽然对方的身份和黑教有所牵连,但是还是那句话。 ……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晚上,刘一勇从东宫回来,听说了之后如此说道。 和霍山崔霁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明日我便将此事禀报给太子殿下。” 他说着停了下,想了想道,“不过终南山秘境之事,咱们无凭无据,还是先不提了。” 由于是花楠星给的消息,而且后面还只是他们的猜测,所以刘一勇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多。 太子殿下身边肯定不缺智囊,他们很可能还有别的消息来处,便让东宫自行去推断吧。 而且,说不定还会从长安城附近的秘境开始探查,这就省了许多的麻烦。 对于他的决定,其他人对此当然都没有意见。 正事说完了,见没有别的事情,陈玄帆转身就要出了院门,去和猫小花蛋黄它们吸纳月华精气。 刘一勇却叫住了他,问道:“等等,陈玄帆,你说的那两个卧龙凤雏,可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明日和太子殿下提起,总不能也说是卧龙凤雏。 “队正,我不知道。”这问题给陈玄帆问住了。 不提还好,一提就有些奇怪了,他从来没问过那两人的姓名。 根本没想过要问。 “……行叭。”刘一勇摆了摆手,不知道就算了,便用故人身边仆从代替便是。 一夜无话。 第二天,陈玄帆却一大早,来找刘一勇了。 “队正,去终南山秘境的腰牌给我一下。” “你要去终南山秘境干什么?想去查看一番?”刘一勇皱眉。 “不是。”陈玄帆摇头,嘿嘿一笑,“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 第741章 主人有没有可能知道,贼惦记他家什么宝贝? “什么好办法?” 刘一勇不太相信陈玄帆会有什么好办法,他怀疑这家伙就是在长安城待得烦了,想回终南山秘境里去。 去翻找出黑教之人可能想下手的地方。 “队正,我准备直接去问华林仙姑。” 陈玄帆没瞒着刘一勇,将他的打算说了出来,“这终南山秘境里,有什么是值得黑教中人惦记的,她应该知道。” 黑教在大唐的名声不算小了。 它的所作所为,终南山秘境中的人,应该也有所了解。 所以,它很像是一个恶行被人所熟知的恶人。 既然如此,那当这个恶人可能惦记上了某个主人家中的宝物,作为宝物的主人,是不是有可能知道,家里的什么宝贝,能惹来这恶人的觊觎? 这是陈玄帆在昨天吸纳月华精气的时候,偶然间的灵光一闪。 反正闲来无事,就不如跑一趟终南山秘境,问一问秘境里他认识的华林仙姑。 “仙姑住在仰天池,怎么也能算是秘境中的主人了吧?就算她不是,也该知道主人是谁,甚至和他很熟悉。然后我顺道看看大青在她那里怎么样了。” 陈玄帆说着冲刘一勇伸出了手,“队正,我保证不会乱来的。而且我这一趟就算没问出来什么,也不算白跑。至少给终南山秘境里的人提个醒,对不对?” “嗯,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刘一勇想着也是,便点了点头,将能进入终南山秘境的腰牌给了他。 他们在终南山大洞天内修练的赏赐期限,尚且没有用完。 这块腰牌便是离开秘境的时候,李忆卿给他们的凭证。 等事情办完了,便可以凭借着这块腰牌,重新进入秘境之中。 陈玄帆这次回去也是有正事要办,给他应该也是无妨。 然后便带着人出了驿馆。 今日他要将昨日的事情,上报给太子殿下,所以就还是他往东宫而去。 刘一勇走了,陈玄帆紧随其后。 他是带着蛋黄猫小花和十九哥,往城外而去。 径直赶往终南山脚下。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之前进入福地洞天的入口,而是绕道去了一趟见到花楠星的地方。 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早已人去楼空。 但是这个地方,的确是在终南山的脚下。 陈玄帆很严谨的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便从此处绕行了半圈,找到了上次进入终南山秘境的入口。 向着腰牌灌注血气真元,敲开了秘境的大门。 里面守门之人将他引了进去。 看过腰牌知道他是要去往仰天池之后,便让他稍等片刻,随后放了一只纸鹤传信。 片刻之后,纸鹤飞回。 带来了华林仙姑的声音。 “烦请守门仙童,将陈小友放进来便是。” “是。” 道童打了个揖手,回身道:“陈道友,请。” “多谢!” 陈玄帆一笑,抱拳回礼。 随后便轻车熟路的纵身往秘境深处走去,没多久便到了仰天池所在之处。 离着老远,便听到有人在唱歌。 说是唱歌,倒不如说是乱吼叫。 吼叫声中,还夹杂着稚嫩童音 “嘶嘶!青城~山下~吼吼~素贞——” “贞——” “嘶嘶~嘶嘶~洞中~千年~吼~此身~” “身——” “噗!” “啪!” 歌声之中,只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然后被一条尾巴打散,在半空中散落成水花。 映衬出一道彩虹。 “吼吼!” “哈哈!” “……” “大青?小老头?”陈玄帆挑眉。 “吼——嘶嘶?” “哗啦”一声,一颗很别致的硕大龙头从水中冒出,两只大眼炯炯有神看了过来。 “大爷?” “干爹!” “呀?呀!爹爹!黄黄!花花!还有九九!” 它脑袋上顶着的小孩儿,穿着肚兜和小短裤,两条短胖的胳膊勉强抱着龙角,见到陈玄帆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咧嘴欢快喊道。 “哟,还行,没忘了我。” 陈玄帆飞身过去,在好儿子和大侄子的脑门,都拍了一把,笑道,“你们两个倒是玩的挺高兴的,看来在这待得很开心,那我就放心了。” “汪呜!” “喵呜!” “咯咯!” 蛋黄它们三个也跳了过来,围着陈长风和大青就是一顿的蹭。 然后就催着陈玄帆从兜里掏礼物出来。 这两在家里辈分最低,当然最受宠爱。 “行,你们在这玩。”陈玄帆麻利的把东西掏玩,道,“我找华林仙姑说点事。” “陈小友要找我说何事?”华林仙姑挎着一个竹篮,从空中落下,笑盈盈的问道。 第742章 这终南山秘境中的地下,可藏着什么东西? “见过仙姑。” 陈玄帆见华林仙姑现身,便笑着抱拳拱手道,“仙姑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还挎着篮子?” “我正在山中采些草药。”华林仙姑笑道,“方才收到守门仙童的传信,知道你来了,便赶了回来。” “仙姑会炼丹?”陈玄帆往那篮子里看了一眼,见其中的确有些灵草,便随后问道。 “炼丹之事我却是一窍不通,是想托仙友炼制几枚丹药。” 华林仙姑柔柔的一笑,道,“不知小友,找我有何事?我这灵药还未采摘的齐全,小友你快些问了,我还要回去接着采药。” “仙姑,先别忙着采药了。”陈玄帆叹气道,“我先问一句,这终南山的主人家,仙姑你可认识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华林仙姑有些疑惑地道。 “仙姑,你若是认识,还得麻烦你告诉他一声。”陈玄帆指了指脚底下道,“这终南山秘境,恐怕是要招贼了。” “这,此话何意?”华林仙姑眉头微蹙道 “黑教,仙姑可听过吗?”陈玄帆接着道,“我收到些消息,他们似乎对终南山秘境有所图谋。” “有何图谋?”华林仙姑问道。 “这还未知。”陈玄帆摇头道,“只是有些推测。对方具体所谋为何,还需要问过洞天福地的主人家才能知道。” “我虽不是此间的主人,但在此福地居住的天长日久,对各处也熟悉的很。” 华林仙姑听出了陈玄帆话中的意思,点头道,“你知道什么,便都说来我听,我于你参详参详。” “黑教此前放出豪言,要刺杀太子殿下。” 陈玄帆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再藏着掖着,一定要见秘境的主人,而是直接将长安城内,事关黑教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包括霍山崔霁他们的猜测。 只是隐去了花楠星的出现,含糊的一笔带了过去。 “邪教之人,兴风作浪无非为了两样东西。” 陈玄帆说完之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一,侵吞谋夺天材地宝,以助修炼。” 然后收起一根,留下一根道:“二,挑起动荡,祸害百姓,修炼邪术。” 邪教之人修炼的功法,当然也是武道和练气两种。 境界修为也是一般无二。 他们的修炼功法甚至一开始,都是从各派偷来的。 而且为数众多的修士,所修炼的还是猎妖军的功法。 可是他们却大多有修行邪术傍身。 这邪术的修炼,就需要大量的气血或者阴魂煞气。 所以邪教将万物生灵,都视为狩猎的对象。 然后将其吞噬和吸纳,或者用来作为材料,修炼邪术法门。 亦或者,献祭给邪魔。 以此快速的获得力量。 被卧龙凤雏间接克死的那位长老,修炼的邪术就是蓄养和驱使鬼物。 而使得鬼物晋升的方式,便是杀人之后,以阴煞之气将阴魂炼化为鬼物,再将它们收入法宝,逼迫它们修行和互相吞噬,以炼化出最强的鬼将,甚至是鬼王。 这邪术修炼的过程中,所杀害的人数,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邪教才会被历朝历代喊打喊杀,一旦具备动手的契机,便会不惜代价的镇压。 因为它们在挖人族的根。 不对,这么说不够严谨。 它们对待所有的生灵都是一样的态度,所以妖族,蛮族,甚至它们所谓的大本营魔窟,都是它们的狩猎场。 几乎所有的邪教,都认为只要掌握的力量足够强大,便能够超凡脱俗。 邪术,未尝不是一种登顶的途径。 修炼,本就是一场掠夺。 掠夺一切可用之物为己用。 除了自己,不,连他们自己在内,包括血肉和神魂,都在可以掠夺的范畴之内。 邪教之徒的想法,是若那供奉的邪魔,能让他们掌握力量永生,便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对待自己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所以他们祸害生灵,无恶不作。 邪教为了作恶,有各种各样的谋划,但最终所为的,都是这两个目的。 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目的。 大量的生灵死亡,对他们而言,也相当于是可侵吞的‘天材地宝’。 “黑教,为邪教中实力最强,他们所谋划的,一直是天下大乱。”这是陈玄帆最近才知道的。 黑教是所有邪教里邪的最纯粹的。 传闻,只要天下间生灵涂炭,无数的血肉煞气溶于天地之间,他们的魔神——黑神,便能够降临。 赐予他们无上的力量和前途。 陈玄帆怀疑,黑教的上层也知道,武道尽头的秘密。 所以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魔神的身上。 黑教之人在不断地,竭尽全力的想要挑起纷争和战乱。 一心盼着天下人自相残杀。 既然知道黑教是这个德性,那就不难猜测,他们意欲所行之事了。 他们刺杀太子,是为了让大唐的国祚传承不稳。 天下间最高的权力宝座之上,坐着的人震慑不住群雄,便会让有些人滋生不该有的想法,接着便只要推波助澜的点上几把火,便是群雄逐鹿的下场。 依照崔霁霍山他们的想法,如果这是障眼法,那黑教所图的,肯定比这带给大唐的损害,还要更大。 如果是天材地宝? 什么样的天材地宝,能造就一个无敌于天下的修士吗? 打破黑教和大唐之间的力量平衡,使得他们可以横行无忌,在天地之间不断杀戮? 如果不能,那这天材地宝,就不值得黑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冒险。 更不要说是敢对终南山洞天福地下手了。 …… 陈玄帆心里,其实有一个推测。 长安城是大唐最大的一座城,城内和城外周围所居住的人口,也是大唐境内城池中最多的。 要是有什么力量,能将这座大城变成人间炼狱,那黑教定然是不遗余力,不惜代价的。 这觉得值得他们谋算终南山秘境。 哪怕是飞蛾扑火。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让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草原蛮族如今的遭遇。 那被镇压在蛮族圣湖——银月湖底的尸魔。 陈玄帆怀疑,在终南山秘境之下,是不是也镇压着什么东西。 很可怕的东西。 对此他直觉自己猜的不会错。 如果说他修炼以来,对这世间有什么感悟的话,那便是天道至公。 人族,妖族,蛮族,对峙这么多年以来,早就已经有了牵绊不清的因果。 而且在修炼的力量上,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蛮族遇上的大麻烦,人族难道不会遇到吗? 所以,他问华林仙姑:“仙姑可知道,这终南山洞天福地之中,有什么是值得黑教众人惦念的吗?” 接着又道:“此物,不会是普通的天材地宝。” “其价值,至少也该比太子殿下于大唐而言还要贵重。” “……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华林仙姑微微摇了摇头,“终南山中的确宝物众多,但若是你这样相比,便是没有。” “仙姑不是此间主人,为何如此笃定?”陈玄帆挑眉。 “小友,若是真有如此贵重的宝物,终南山洞天福地,如何会有这般的安宁呢?” 世间的修炼之人,想要成仙得道的心,是如此炙热。 不比那些觊觎皇帝至尊之位的人差呀。 终南山秘境对修士的威慑,便如皇帝陛下对天下之人的威慑。 如果真有这样的宝物,无论是偷还好抢,总是会有人敢来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道理陈玄帆最明白了,所以他一听就懂。 便点了点头,摸着下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换一种问法,这终南山中,可有什么是藏在地下的,若是被黑教得到,能对大唐造成比死了太子还要危险的局面?” “这……”华林仙姑顿了一下,随后朱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字,“有。” “是什么?” “镇魔窟。” 第743章 镇魔窟下,曾经是武道修士,如今是,尸魔 半晌之后,华林仙姑叹息了一声。 “陈小友,且随我来吧。” …… 片刻之后,仰天池南侧的一处山林中。 华林仙姑将陈玄帆带到了一处洞穴外。 “这是哪里?”陈玄帆看到了洞口的结界。 “一处小秘境的入口。”华林仙姑挥手,打出了一道灵气,没入结界之中。 光幕闪动之间,露出了进入其中的阶梯。 “我们出了终南山洞天吗?”陈玄帆觉得奇怪。 他明明感觉还在洞天之中。 “没有。”华林仙姑摇头,飞身入了洞口,往里往里行去,说道,“这处秘境便在终南山洞天之内。” “终南山秘境之内,竟然还能有小秘境?” “大洞天福地,本就是能容纳许多小秘境在其中。” 华林仙姑答道。 随后不再言语。 二人飞身沿着洞穴向前行。 陈玄帆感应到,他们是在往地底行去。 周围不仅是一片漆黑,而且设有重重的迷障。 “幻阵?” “是的。” 华林仙姑挥手之间,不断打出手印,将前路显现在眼前。 飞了好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处门户。 她将手掌放于其上,周身光华涌动。 “嗡嗡~” 门户洞开。 想来接下来里面便是镇魔窟。 听名字就能知道,不是善地。 正当陈玄帆以为,门后会是黑红一片,犹如炼狱的时候,却看到了阵阵祥云飘来。 灵力化作的祥云。 这是镇魔窟吗? 是仙宫还差不多。 他跟随华林仙姑迈步而入,看到的是灵力所化的祥云瑞彩,繁华盛景,仙鹤在其间飞舞。 犹如人间对天宫仙境的描绘。 只是少了仙宫楼阁仙女彩娥。 “呖——!” 见到有人来,一只头顶血红,周身白羽,只有翅膀和尾羽漆黑的仙鹤,长鸣了一声,蹁跹飞来。 落在华林仙姑的身侧。 冲着她挥舞了下翅膀,然后看向了陈玄帆。 开口道:“华林,他就是这一次被选中的人吗?” “成弘仙君。”华林仙姑微微摇头道,“这位小友还不知道此中之事,我先待他去看过镇魔窟。” “原来如此,那你们下去吧。”仙鹤点了点头,再次飞身而起,回到了空中的祥云之上。 陈玄帆在后面大大的吸了口气,感受着灵力顺着口鼻往身体内而去的奇妙感觉。 同时,因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而在心中生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镇魔窟,在这下面?” 他地头朝下方看去。 只看到了一池如镜的水面。 ……这一池的水,竟然都是灵力所化。 “陈小友,随我来吧。”华林仙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迈步走向了灵池的一侧。 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洞口。 她飘身而下。 陈玄帆顿了一下,也随之飞了过去。 既然来了,便要看个究竟。 如果华林仙姑要害他,倒不必将他引到这里来。 别的不说,就这一池子的灵气,便是了不得的宝贝。 若是打斗起来的时候将其毁了,怕是都得不偿失。 洞口之下,又是重重的法阵。 不过没有多远,便到了出口。 还未走出来,陈玄帆便闻到了一股恶臭。 这臭味不仅是灵觉上的味道,更是冲着他的灵识而来。 他娘的,是血煞之气太过浓郁之下,散发出来的味道! 冲天而起的恶臭,化出了阵阵的云雾。 黑红色的云雾之中,仿佛有一头头择人而噬的怪物! 比起这里,他在紫云山剑派所见到的,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吼!” “吼!” 这些血煞云雾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嘶吼之声,震颤着陈玄帆的神魂。 不过以他现在炼神境的修为,当然是不为所动。 “哎,这里的煞气,比往次更重了。” 华林仙姑眉头微皱,衣袖一摆,灵气化出一道道的长剑,将煞气打飞冲散。 却并没有将其化解。 陈玄帆不由目露疑惑之色,“仙姑,为什么……” “你不必多问。”华林仙姑制住了他的问话,道,“等见了里面的情形,便会明白的。” 迈步往里又走了几步,一步一道阵法。 随后陈玄帆感受到如山岳一般的压力。 武道强者身上才会有的威压。 接着是如风雷一般的呼吸声。 “呼!” 穿过最后一道屏障。 陈玄帆感觉到一股狂风卷来。 眼前是血色煞气翻滚。 幻化出一头头宛如神明的巨大身影,在互相的厮杀。 “嘭!” “吼!” “嗷!” “呖!” 一只仙鹤在其中穿行,将煞气化出的魔神冲散。 陈玄帆看到,它的身上也多了一片黑色羽毛。 “轰!” 魔神虚影,却再次显化而来。 口吐人言。 “打!” “打死!” “哈哈!” 它们却并不攻击仙鹤,而是继续朝着同类挥舞拳头。 “轰!” “呖!” 仙鹤却再次将它们的身形,冲击的散开。 然后,血煞魔神再现。 它们都仿佛不知疲倦。 但几次之后,仙鹤身上的羽毛,都会黑一片。 直到它的大半个身体,变成了黑色。 终于,魔神不再幻化。 血煞浓雾平息了下来。 “呖!” 它朝天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向着陈玄帆他们的所在飞了过来。 华林仙姑让开了到了一旁,露出身后的洞口,冲着它深深地施礼下拜。 却未发一言。 陈玄帆也随即让到了另外一侧。 仙鹤从他们的身边飞过,穿过他们来时的路。 应该是回到之前的仙宫去了。 陈玄帆神识波动,觉得奇怪。 这仙鹤,仿佛灵智未开一般。 眼神虽然灵气未散,但感觉却十分的呆板。 “小友,你往那里看。” 华林仙姑这时候出声道。 顺着她的手指之初,陈玄帆往下望去。 下面,是百丈的深渊。 他们站在深渊之上,俯身下看。 深渊之内,漆黑如墨,却有血红不断翻涌而上。 深渊之下,盘坐着数十个伟岸的血红巨灵神人。 那是血色法身。 “他们是武道修士?” 陈玄帆脱口而出道。 全部都是武道二品以上的修为! “他们曾经是武道修士。”华林仙姑道,“如今是,尸魔。” 第744章 武道尽头是尸魔,练气士尽头,是什么? 尸魔。 镇魔窟。 此时的陈玄帆心里,有着无穷的震撼之感。 也有着果然如此的了悟。 不过猜想总归只是猜想,亲眼见到,还是感觉十分难以置信。 就算早就听过武道之路的尽头,可能是无路可走的绝境。 但如今见到真正的绝境,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武道之路突破到二品境,便是这样吗? 虽然看着威势惊人,如同降世。 然而却是神魂残缺,就像是力量强大的低级僵尸。 可是,也是因为这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凝聚神魂。 “仙姑,为什么带我过来看这些?” 陈玄帆不由得问道。 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不过是来终南山秘境,碰碰运气。 就连来这镇魔窟之前,他问华林仙姑的那句,地底之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都是在凭运气的试探。 之所以会怀疑,黑教中人谋划的目标在地下,原因很简单。 承运道人的那头土龙妖王善于钻地,这是花楠星告诉他的。 这条消息很关键。 陈玄帆可以确定,地龙妖王就算进了秘境之中,也不敢到处撒野。 无论黑教的目的是不是终南山秘境,只要是洞天福地,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只是一个小洞天之内,修士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更不要说那其中的防御阵法了。 洞天福地之中都是有主人家的,主人家都是一方势力的传承。 或者是门派,或者是家族。 而且据说千百年来都没有变更。 陈玄帆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知道,这样的修士门派或家族的驻地,外人想要硬闯,肯定和送死没有区别。 常住的地方,当然要打造得越安全越好了,这是人之常情。 除非修为实力是对方的数倍,数十倍。 黑教能动用多大的力量? 当大唐盯着他们的势力,是摆设吗? 在不惊动大唐的情况下,如果能调集这么大的力量,打什么秘境呀? 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直接攻城略地不就得了。 所以,他们的目标一定在地龙妖王钻出去之后,能立刻碰触到的地方。 就在地下。 只有这样,他们借助地龙妖王的力量,一进去,便能直接开始行动。 所以陈玄帆这么问了华林仙姑,然而事实上,他心里的把握并不大。 而且,他原本的打算,是先从最有可能的终南山秘境查起。 花楠星给的消息,和山爷老崔给的分析,都是没有凭据的。 答案只能去验证。 陈玄帆想着,如果终南山大洞天里没有,他就让华林仙姑作为中间人,给其他秘境的主人家送去消息。 让他们都能有所防备的同时,也能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从而最终确定黑教的目的所在。 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华林仙姑直接将他带到了这个地方。 镇魔窟。 见到下面这些似乎在沉睡当中,却还能维持着武道法身,而且身上翻涌出的真元煞气,甚至能浓郁到幻化出虚影争斗的大修士。 陈玄帆明白,他不用去查别的地方了。 就是这里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出门想着猜到点什么,便一天都能有个好彩头。 然后迈步第一脚就踩到了。 可惜,踩到的是一个陷阱。 陷阱里是刀枪林立。 而且,他娘的,尖儿朝上! 华林仙姑没有回答陈玄帆的问题,她看向陈玄帆的眼神很平静温和。 这让陈玄帆明白,他的明知故问,被看穿了。 “这里,是镇魔窟。”华林仙姑道,“是武道二品以上修士埋骨之地,也是封存尸魔的一处小秘境。” “一处?”陈玄帆后背一凉。 难道还有其他地方? “陈小友想的没错。”华林仙姑却点头说道,“所有的大秘境之内,都封存着尸魔,不过终南山这一处镇魔窟,是最多的。” 武道没有阳神,三魂七魄分散在肉体之内,神魂和肉身本就是一体。 灵气入肉身,会冲散这些神魂。 神魂不稳,要么暴走成为尸魔,要么就由他人将其神魂强行离体,身体被封存。 能勉强撑住的都没几个。 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境界,便会有人告知他们其中的凶险。 所以在人间走动的大能几乎没有,他们大多被困在了终南山和洞天福地之中。 “武道修士一生都在杀戮,修炼的是勇者无敌的信念。神魂被灵力冲击碎裂之后,便只剩下残魂和执念。” “争斗?” “没错。” “那谁会告诉他们,其中的凶险。” “练气士。” “练气士不能救他们吗?” “不能。”华林仙姑摇头,看着陈玄帆道,“陈小友,武道尽头是尸魔,那你可知道练气士尽头,是什么?” 第745章 不过是一阳世长存之鬼而已 “武道尽头是尸魔,练气士尽头,会是什么?”陈玄帆重复了一遍华林仙姑的问题。 眉头也随之紧皱了起来。 在以前某一个刹那之间,他的脑海里曾经闪过这样的问题。 是飞升吗? 陈玄帆问过自己。 如果是,就意味着世间,至少还有一条修炼之路,是能走得通的。 如果不是…… 他没有往下想过。 因为在大唐修行界的传闻中,有人白日飞升的。 总不可能,武道之路和练气之路,都是此路不通吧? 那岂不是太绝望了? 可是,修行界之中,练气士并没有一支独大。 如果一条路是错的,另外一条路是对的,不该是这样的局面。 当然,有些无法走上那条绝对正确的,修炼之路的人们,会不得不选择走武道之路,这条也许是错误的路。 但是,为什么要瞒着世人呢? 在有一条路绝对正确,能走得通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隐瞒另外一条路,在走到最顶端的时候,可能是绝路的事实。 除非,两条路,都走不通。 选哪一条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此才需要隐瞒。 因为真相会让所有人绝望。 天下,会大乱的。 绝望的修士说不定会生出灭世之念。 只是,陈玄帆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一向都不喜欢多想。 认为多思无益。 然而,当华林仙姑问出这个问题后,他便明白了。 练气士这条路,也他娘的走不通! 他娘的! 陈玄帆心里有无数的他娘的想要骂出来,却又未出口就先泄了气。 这还能不能好了? 千辛万苦的……行吧,没有千辛万苦也有百苦千辛,才修炼到如今的境界。 刚好就卡在要突破到武道二品的修为上就算了,练气一途又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会恰好就是他的第一个境界,洞虚境界吧? 只是不知道这条路,是从古至今都走不通,还是后来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是前者,那就彻底完了。 如果是后者,也许还有挣扎的余地。 所以他看着华林仙姑,道:“仙姑,还请明言。” 然后便是等候她接下来的回答。 “陈小友,我既然带你来了此处,便无不可对你言之处。”华林仙姑淡淡的道,“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可否长话短说?”陈玄帆眉头紧皱的问道。 此时说他心急如焚也差不多。 哪有什么功夫听故事? 还是赶紧的直奔主题,把答案说了。 然后再讲一讲,有没有将修炼之途走通的可能。 “当然可以。”华林仙姑没有执意要陈玄帆从头听起,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既然陈小友心急,那我便不说其他,只说练气士如今的困境吧。” 接着她叹息般地问道:“这世间灵力比之上古时期,一直在衰败枯竭,此事,陈小友可曾听闻?” “嗯,”陈玄帆点头,“听人说过。” “那你可知道,如今练气九境界的后面两个境界,其中的深意?”华林仙姑又问道。 “不知。”陈玄帆摇头。 便是知道,现在他也没有心情说。 就只想听华林仙姑接着往下说了。 要不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催,他都想让这位仙姑再说的快点了。 “陈小友如今是神炼境界,接下来便是洞虚境。”华林仙姑叹道,“练气士的困境,便从这洞虚境开启。” 他娘的! 陈玄帆的舌头在嘴里翻了两个跟头,才把这句骂声咽回去。 果然是这里。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说幸运,是他还没到突破的时候,尚且能压制修为,便先知道了这个消息,总比事到临头懊悔迟要强。 说不幸,是他娘的此路不通,可他却已经在这条路上狂奔了许久,想回头都回不了了。 只能盼着还有机会走通。 “神魂出窍,窍,巧穴也。” “穴,洞也。” “巧,虚浮不实也。”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华林仙姑见陈玄帆的脸上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便没有再往下问他,而是自行念诵了几句,修行界中修炼者大多都熟知的圣人言。 随后道:“洞虚境界,便是由此演化而来。” 练气士,在上古唤作炼气士。 传闻是仿造先天到底盘古神,推演而来的修炼之法。 到了尽头,便是如盘古一般,开天辟地,身化万物。 “盘古大神的道,便是开天。凡人岂敢妄想与之比肩?”华林仙姑怅然道。“况且,上古炼气士所求的,不是以身合道,以身殉道。而是,与天地之间,长生不老。” 因此,上古炼气士修元神,修外身。 “万物生皆死,元神死复生。” “以神居气内,丹道自然成。” “心天无点翳,性地绝尘飞;夜静月明处,一声春鸟啼。” “练气二品洞虚真意,便是将外身化为洞天福地,化作天地之间的一处。而阳神超脱其间。” “练气士的洞府,便是他的外身。自此外身托庇于盘古天地,其中也可任万物生灵在其中生长。而阳神则可在天地之间遨游。” 华林仙姑说到这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憧憬,是向往,是惋惜。 “那时候,强大的炼气士,可将外身化为一处小世界。” “只是这小世界中五行灵气不全,更没有月华精气和太阳精火,还有生死大道,所以无法演化生灵,只能依托于盘古大世界。” “仙字,人与山,山便是洞天。洞天不灭,仙则永存。” 仙人,那才是真生的仙人。 华林仙姑脸上的赞叹散去,尽皆变作了叹惋道,“可惜,灵力衰败之下,练气士再也无法凝聚出如此强大的阳神。” 甚至到了现在,已经无法将身躯化作洞天福地。 只能是勉强化为残缺的小秘境。 这样的小秘境,受不住历史长河的洗刷。 若是单独存在,怕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世间的风雨冲散。 于是,练气修士们便选择了,将外身融入稳固的洞天中。 共同抵御风霜雨露。 “为什么?”陈玄帆不明白,“为什么练气士的外身所化的秘境,会被不断地消减?” “陈小友,你可知,这五行不全的秘境,其中灵气无法流转自成一界,结界也会不稳,而主人的阳神弱小,根本无法镇压一境,其中的气血和灵力便会不断的溢散而出。” “何况,此方天地内的洞天福地,自天地间的灵力衰竭起,便一直在抵御这方天地的吸纳。” 陈玄帆稍微有些懂了。 现在天地灵力在衰竭,这些洞天福地对它来说,就像是一个个的补血包。 所以想要吞噬了修为自身,也算合情合理。 但是修士们显然不愿意坐以待毙的,因此洞天福地外的结界才越来越强。 同时,他也明白了以前的炼气士,洞虚境界是怎么回事。 洞虚境界和大乘境界之间,便是将外身化作洞天的过程。 当洞天修成,阳神可飞离,便是飞升。 阳神在识海之内,便如是在天地之间。 洞天成了天地之间的一隅,他便是天地间的…… 陈玄帆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词——股东。 大世界这个公司不倒,他就能一直的拿分红。 从此可以逍遥自在。 而且还是强行参股的。 当然,这洞天福地和仙人对大公司,肯定也有所贡献,所以天道准许。 可现在不行了。 如今天地这个公司效益不好了,甚至想要收回以前股东们的分红所得。 而且在想要参股的人,实力也无法达到以往的强横了。 如今所谓的飞升成仙,便是在洞天之内成仙。 要是离开洞天…… “不过是一阳世长存之鬼而已。”华林仙姑惨然笑道,“而且这阳世之鬼,还无法长久的离开存身所在的洞天福地。” 否则,阳神法身上的灵力便会溃散。 “然而,这还不是最凶险的。” “那最凶险的是什么?”陈玄帆忍不住问道。 “是迷失之下的神魂溃散。”一个有些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声音,在两人身后传来。 第746章 以此破开虚空? “华林仙姑说如今的仙人,不过是一阳世长存之鬼而已,并非是虚言。” 陈玄帆侧身看过去,便见一道人,从他们的来时路走了过来,手中拂尘轻甩,说道,“便如同阴魂鬼物,会被世间的阴煞之气沾染,被太阳精气所伤一般,仙人也会被红尘之气冲撞,被阴煞之气纠缠。” “见过李仙长。”华林仙姑盈盈下拜。 “见过李仙长。”陈玄帆也随之施礼。 他认出了这位突然出现的道人,是曾经在相州指点过他的那位道长。 就在他的指点之下,才有了他们往东海之行。 解决了兄弟们身上气血亏耗,还有大侄子身上的隐忧。 如今再见到,道人风采依旧。 想来也是,不过才多长时间? 只是,对方身上原本那他感觉中,如渊如海的高深修为,现在再看,却仿佛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李道人的这具阳神法身的修为,当然还是在他之上。 但陈玄帆却有种直觉,如果是生死相争,自己未必就没有与之一战的机会。 “贫道名为李清。”李道人看向陈玄帆,单掌而立,回了半礼道,“陈小友,不必客气。” 说完他转身对华林仙姑说道:“仙姑暂且回去吧,莫在此处多做停留。接下来便由贫道来与陈小友,细说其余之事。” “是,多谢李仙长。”华林仙姑再次施礼,然后缓缓的转身离开。 到了这时候,陈玄帆才恍然发现,她身上的灵气似乎有些不稳。 之前他只顾着询问练气士的根由,竟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常。 此时见状,不由得问道:“华林仙姑她,没事吧?” 这位仙姑对他不错,不仅对炼器之事有问必答,还让大青在她的仰天池内修练。 虽然,从刚才遇到的仙鹤口中所说的话来推断,对方会这么对待他们似乎是有别的原因,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只是在受人恩惠。 所以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无妨。”道人李清摆手道,“她的阳神法身本就弱了些,在这血煞之气弥漫之处,难免受了惊扰。” “惊扰?被血煞之气惊扰?” 陈玄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无论是华林仙姑之前所说,还是这位李仙长的这句话,都好像是在告诉他。 那脱离了外身的阳神法身,是多么的弱小。 怎么好像什么都能伤害它? 阳神法身有着灵力的护持,是神魂凝聚之所在。 要是真的这么弱,那还得了? 还不得动不动就魂飞魄散吗? “小友,我知你在想什么。”李清道人淡笑道,“不错,如今的仙人,便是如此脆弱不堪。” 实际上,练气士遇到的麻烦,比武道修士还要严重。 他缓缓的说出了一个,令陈玄帆十分震惊的真相。 “若不是世间灵气的逐渐匮乏,使得练气之士不得不另谋他法,又哪里来的武道修行?” 古炼气士所修的练气之法,虽然也是外身化为洞天,阳神法身遨游天地,但在洞虚境界之时,是要用灵力多次洗练本身和神魂的。 神魂凝聚之阳神,强横无匹。 可调动天地之间的灵气,洗练外身,也就是肉身三次。 三,乃是虚数,意为多。 多次洗练之下,外身在灵力的滋养之下,方才有了化作洞天的基础。 而这灵力洗练,也使得肉身和阳神可圆融为一体。 飞升,乃是阳神法身可脱离外身,但却不是舍弃。 两者本为一体。 可分,便可合。 两者之间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洞虚之意,便是化外身为洞天,外身为墟。 墟,是指原本有人居住,而如今荒废之地。 便是暗指阳神法身离开。 可这个墟,并不会消逝,也不会湮灭。 飞升的阳神法身随时可以回来。 然而现在的练气士,在走到洞虚境界之后,便再无法向前了。 “天地之间的灵气,不够了。”李清道人淡淡的说道。 他说的不够了,不是指的如今的灵力,全部聚合在一处,不够一个仙人将外身洗练成洞天福地。 而是,修行之人无法调动的起如此多的灵力。 陈玄帆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的理解中,便是以前的灵力浓郁,如同一块块的冰。 如今的灵气,就已经化成了水珠,以后还可能变成雾。 而修士调动灵气,便像是用手去捧。 若是捧冰,就能容易的捧起许多。 可要捧水,却艰难的很,而且水还会顺着指缝溜走。 从踏入修行之路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比上古之人修为要弱。 “退而求其次,便越发不如以前。”李清道人继续道。“大能练气士的修为,也越来越弱了。” 所以,他们找到了另外一条路。 武道之路。 既然以神魂和灵气修练的阳神法身成仙之路不成,那便换一种办法。 以气血之力化为真元,淬炼肉身而起。 先将肉身淬炼成化为小洞天秘境的根基,再修练神魂。 人们像找到了正确的路,但它太难走了,几乎走不通。 “武道之路,神是性兮气是命,神不外驰气自定。本来二物互相亲,失却将何为把柄。”李清道人说出了武道修练的总法门。 内修真功以长生,外修真行以济世。 先执于外物,后执于本心。 在修练外身的时候,并不是完全不修神魂的。 不过为了不让灵力过多的干扰神魂,所以修神魂之法,不是将三魂凝聚。 而只是修心境。 “修的是观善看恶,行善除恶,堪破善恶,不执着于善恶。” 李清道,“内心之恶难除,便先除外在天地间所生邪祟妖魔,以正其身,后正其心。” 陈玄帆听得点点头。 他在修炼之初,看到的书册上,也是这么写的。 意思就是,如果不知道何为善,便先从抨击丑恶开始。 “只是武道修练之法被开创出来之时,人们没有预料到,气血之力的强横,比灵力更甚。” 李清微微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此路,还是不通。” 设想中的武道之路,到了武道二品,便是将血气所化真元劲力和灵力相融,阳神与身躯融为一体。 然后在将外身化为洞天的同时,修练阳神法身。 以强悍的肉身为基,以气血之力支撑,最终修炼成仙。 “在洞天之内,修练阳神法身?”陈玄帆挑眉道。 他似乎知道了最初之人,是怎么想的。 可惜,失败了。 “不止如此。”李清摇头道,“创立武道之人所求的,还有以此破开虚空。” “破开虚空?” 第747章 你之前说破灵气困乏之局?如何破? “破开虚空?” 陈玄帆再次心惊,同时也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破开虚空?” “为了解灵力匮乏之危。” 李清道人用近乎直白的一句话,回答了他的疑问。 陈玄帆沉默了。 他现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什么都有。 从进了终南山洞天福地到现在,他听到的信息太多了。 每一个信息都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首先是武道之路。 突破到武道二品以上的修为之后,一旦动手就会压制不住体内的修为。 那便是走到穷途末路。 也就是说,突破到二品便是到了武道的巅峰。 也是生死倒计时的开始。 练气士也有着同样的麻烦。 突破到了洞虚境界,便也是到了死亡的边缘。 不对。 练气士还是要比武道修士要强一些的。 毕竟阳神法身还在,怎么也算是活着。 虽然说是阳世一鬼物,但活着总是好的。 而且身上的修为也还在。 武道修士就凄惨的多了。 魂飞魄散。 就剩下了一个臭皮囊在。 嘶~ 也不是,还剩下了一堆的麻烦。 陈玄帆低头往地底看去,看着那些巨灵神般凶恶的武道法身。 它们仿佛是煞神在世间。 无论是毁灭它们,还是禁锢它们,恐怕都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如今的状况,应该是在镇压着吧? 要是这样的煞神数量很多的话,那这个大唐就…… 这让他以前感觉奇怪的地方,突然就能说得通了。 武道之路,尽头竟然是条死路。 所以官府一直很克制,除了猎妖军的军组之外,没有着力培养更多的武道修士。 宗派山门之内,也是以练气士为主。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修练武道。 即便武道修士,到了五品以上,战力普遍要更强大。 可见,对于武道修行和练气修行的前路,这些势力之中,肯定有些是知道的。 或者,有人在迫使他们这么做。 目的当然是为了减少,可能发生的危险。 武道修士留下的这些,将本体护佑在胸口的武道法身,就像是一颗颗大号的炸弹。 任何一个放出去,都能将一个小县城抹掉一半。 这还不算它造下的杀戮。 “仙长,武道修士到了三品巅峰境界,无法压制修为,是因为气血之力太蛮横。” 陈玄帆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感觉疑惑的地方,便开口问道,“那练气士的洞虚境界,也不得不突破吗?” 能不能一直在神炼境界待着? 如果要是能的话,那可太好了。 他不仅不用去当孤魂野鬼,还能继续横着走。 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然的话,古往今来,这么多的练气士都在神炼境待着,这天下得有多少? 他遇到过吗? 没有。 比武道三品,还要难以遇到。 妖王狼渊都说它未曾接触过如此境界的练气士。 “识海,不过是肉身的一隅。比之肉身,还要不堪承受。”李清道人摇了摇头,“而神魂所在阳神法身便是不修炼,也在吸纳灵力。” 明白了。 识海,撑不住了。 要么主动的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要么被动的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他娘的,这个孤魂野鬼是非当不可了吗? “小友,你可知我们将你请来此处,所为何事?” “不知。” “是为了镇压这些尸魔。” 有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挑选合适的人晋升洞虚,在突破后尚且和本体的有联系,处于实力最强之下,镇压尸魔。 “……” “仙长,咱们先把这事放一边。”陈玄帆抹了一把脸,“我想问问,你之前说破灵气困乏之局?如何破?” “破虚空,开门。” “开门?” “没错。说起来,此次大唐太子会被黑教刺杀,也是因此事而起。” “……什么?” 第748章 设套坑我?黑教是阴阳局? “黑教要谋划刺杀太子殿下,和破开虚空开门,有何关系?” 霍山眉头微皱地问道。 陈玄帆这会儿已经离开了终南山秘境,回到了长安城之中。 实际上,他在听完华林仙姑还有李清道人轮番的解说之后,就立刻匆匆忙忙的从终南山秘境里跑了出来。 一刻也没有耽搁。 这次得到的信息太多了,他急需要兄弟们的帮忙。 山爷,老崔,金少爷! 他娘的,有人要坑我! 说什么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说什么挑选合适的人晋升洞虚境界! 说什么在突破后尚且和本体有联系! 说什么处于实力最强之时,刚好可以出手镇压镇魔窟内的尸魔! 点谁呢? 点我吗? 陈玄帆心里骂娘不已。 他现在的修为刚好就在神炼境界,虽然这段时间他心里有忧虑,所以特意放慢,甚至是停止了修炼。 可是和武道修炼不同,练气士的修炼,便如同李清道人所说的那样,根本无法完全停下来。 神魂凝聚的阳神法身,需要灵力的不断流转。 坐镇识海之内,时时刻刻都在随着呼吸吐纳,从周身窍穴吸纳灵气入体。 何况,别忘了,陈玄帆的丹田里还有一颗不断旋转导引灵气的灵种。 所以他的练气修为一直在精进。 如今虽然还没到突破到洞虚境界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了。 既然李清道人能说出那样的话,那他们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去做。 所以肯定有办法,让陈玄帆在短时间内突破境界。 这他娘就是设好了套给人钻呢? 怪不得,那仙鹤说什么‘他就是这次选中的人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还不跑? 陈玄帆当即就想跑了。 完全不想给李清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可是,没那么容易跑出来。 镇魔窟是终南山秘境之中,最大的秘密之一了。 怎么可能任由他一个外人,来去自由的穿梭其中? 所以,是李清道人亲自送他出来的。 这出来的路上,陈玄帆又不得不听了许多的秘辛。 其中当然就包括了此时霍山问他的这个问题。 “听闻是太子有意支持破开门户,恢复与天地之外的勾连。” 陈玄帆一屁股坐在了桌台上,哼了一声说道。 跟自家兄弟说话,当然没必要动什么脑子。 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金若雪道:“金少爷,还记得在武威郡王府的时候,我们去找那尊鬼子母神像的时候,曾经说起过的绝地天通的传闻吗?” “嗯。”金少爷点头,眉头微皱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李清道人告诉我,这传闻有一部分是真的。” 陈玄帆揉了揉眉心道,“所谓的绝地天通,在上古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的人难以窥伺。不过天地之间的通道被斩断,从此天地之间灵气匮乏,是能够对应上的。” 所以,很可能就是前者的原因,导致了现在大唐修士们的困境。 虽然不知道上古的大能之辈,为何要这么做,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知道真相的修士们,大概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是希望能够破开虚空,重新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重回上古时期。 另外一方则是持相反的态度。 这很不可思议,陈玄帆也无法理解。 因为在他看来,既然目前已经是困境之中了,那不破局还死守着,不是坐以待毙吗? 然而不想推门的修士们,却也有自己的思虑。 按照修行界大能修士,如今公认的说法,绝地天通此举,是上古先贤们为了不让强大的神灵左右人族,而做出的选择。 目的是为了让人族有足够的时间,变得强大起来。 这意味着,当时的人族就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而现在人族的状况,比之那时候,还要不如的太多了。 若是就此推门,灵气复苏神灵归来,该是何等的境遇? 万一生灵涂炭人族灭亡,又该如何? “依照他们的意思,如今虽然是苟延残喘,但总好过全族倾覆。”陈玄帆说着不禁叹了口气。 个人想法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巨变。 因为这种不安,所以他们更愿意安于现状。 大唐的太子殿下,流露出了支持推门的意图,而他又是大唐未来必然的继承人。 这无疑会让这些人感觉到不安。 这些人不一定都是黑教中的人。 但是黑教,是从立教以来,就旗帜鲜明地反对破开虚空推门的势力。 因此在这一点上,那些即便不是身处黑教之人,也和他们站在了同一边。 黑教敢放话出来刺杀太子,便是觉得这次身后的力量,比任何一次都强大。 “更何况,以如今修行界大修士的力量,要破开虚空,打开门户,恐怕也是也是难以做到。” 崔霁叹息着接话道,“太子殿下支持开门,便需要倾大唐上下之力,护持有资质之人修炼。” 这就涉及到修炼资源的分配了。 势必会动一些人的利益。 所以,这一次,参与刺杀太子之事其中的,不仅是黑教的力量,可能还有其他宗派山门。 就算不直接出手,也会推波助澜。 他们在阻止太子殿下之上,目标是一致的。 趁着太子还没有登基为帝,先将其抹杀死,最为稳妥。 别说什么改变太子的想法。 人心易变。 便是此时说服了太子殿下,等他登基了再改换主意,就不好办了。 陈玄帆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偷偷的去做,不说出来,更好吗? 其实分别处于两种阵营的修士,未必就有好坏之分。 前者之中也不乏有自私自利之辈。 只想着将门打开,觉得自己修为高能逃脱困境,不管人族如何。 那都与他不相干。 不支持开门户的,其中也不缺有悲天悯人之辈,顾念亲族后辈之人。 担心开了门户,人族和血亲会就此沦为他人口中的血食。 所以,这不是什么正邪之争,而是一个岔路上的不同选择。 从内心而言,陈玄帆当然支持开门户。 先贤绝地天通的目的达到了吗? 可以说有。 因为如今大唐之人族,整体而言,的确脱离了神明的奴役,演化出了自己的道路。 敬祖先,信自己。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相信人定胜天。 也可以说没有。 失败了。 但从人族顶尖之辈所掌控的力量而言,比之上古时期,要弱的多。 可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如今人族已经自行成长了几千年,也该见见外面的风雨了。 何况,当年先贤绝地天通,难道预料不到灵力匮乏,修士难以再掌握强大的力量吗? 或者他们要的是世俗皇权彻底取代神权? 那就更得改变了。 人人如龙,不好吗? 一味地躲避,等到了陈玄帆后世那样的末法时代,门户被外面的力量打开了,那岂不是更糟糕吗? 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至少还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这么说的话,黑教放言刺杀太子,就不是障眼法了?”金少爷挑眉问道。 陈玄帆顿了下,点了点头。 他也这么觉得。 “那他们谋划终南山洞天福地中的镇魔窟,也是目的之一?”金少爷又道。 “没错。”陈玄帆再次点头道,“李道长说,镇魔窟中的尸魔暴动,将在半月之内发生。” 终南山下镇压的尸魔,每百年便要镇杀一次。 否则,上层天宫的力量镇压不足,便会暴动。 黑教这是有的放矢。 要放出秘境中尸魔。 “而且,尸魔好斗嗜血。” 对灵气十分排斥,一旦脱离终南山秘境的镇压,便会朝着人群聚集之处而来。 到时候整个长安城,将会沦为人间的炼狱。 “若是这样,那这岂不是……?”崔霁皱眉。 “是阴阳局。”霍山道说。 第749章 越是心地良善的,死得越快,这可太可悲了 “什么是阴阳局?”陈玄帆不懂。 下棋呢? 一白一黑,阴阳局? “阴阳局,一阴一阳之谓道。所谓阴阳,既相生又相克。便如虚实,也是表里。而阴阳局便是依照此意所设下的谋算。” 霍山眉头紧锁的说道,“阴阳局,也叫生死局。” “生死局?”陈玄帆眨了眨眼睛,这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 “生死局,入局必须见生死。”崔霁的眉头也随之紧皱了起来。 看起来这个什么阴阳局,很麻烦。 “那不入局,不就行了吗?”陈玄帆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想出了一个答案。 “伙长,你猜它为什么叫生死局?”崔霁苦笑道。“一方设局,攻其必救。这阴阳局一旦布置下,另一方便不得不入局。” “不入会怎么样?”陈玄帆没明白。 “会满盘皆输。”金少爷听不下去,开口说道。“阴阳局中,阴阳两端互为虚实表里,可随时转变。若你不入局,便两端尽失。” “入局呢?”陈玄帆好奇地问道。 “不能破局,也是两端皆失。”金少爷回道。 “怎么才能破局?” “最稳妥的办法,便是被迫之下,保住两端。” 意思很显然,就是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是华而不实的小伎俩。 阴阳局的毒辣之处,就在于,设局之人永远掌握主动。 被动入局之人,便是明知道这是一个局,也不得不入。 不仅得入局,还必须做到面面俱到,不能够顾此失彼。 否则,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而且一定能赢下此局的前提,那所为的绝对实力,是要拥有比对方所能调动的所有力量,至少高出两倍的力量。 就如同现在黑教对大唐所设下的这一局。 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终南山秘境中的镇魔窟,都是大唐之必救。 哪一个能都不能有失。 任何一个闪失的后果,都是大动荡。 这两个就是阴阳两面。 可是,这两个也能同时为阳面,同时为阴面。 黑教在这一局中,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他们可以全力对太子殿下出手,也可以全力谋划终南山秘境之下的镇魔窟。 甚至还可以两边都不动手,或者同时对两边出手。 由于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远,黑教中人如果布置的妥当,且消息传递的顺畅,他们能在大唐做出布置之后,再调整力量变更目标所在。 而大唐面对这样的威胁,所能做的便是调动所有力量,力保两边都不能有失。 黑教此次会动用多大的力量? 未可知。 那就只能自行往上加码。 还不能做出取舍。 必须两边都得做好被黑教全力以赴攻击的准备。 实际上,大唐面对黑教这样的邪教魔教们,一直处在一个巨大的阴阳局里。 对立的双方,实力上并不对等。 邪魔之教徒,所掌握的力量,远远不如大唐官府,甚至不如摆在明面上的猎妖军。 可是,官府不能动用所有的力量,对他们发起清剿。 普通百姓和天下安稳,比清剿邪魔教徒更重要。 敌人在暗中,我们在明处,便就是如此的被动。 这些家伙,是真他娘缺德! 陈玄帆之前是感觉黑教很阴险,但没有这么明确的感觉到阴险在哪里。 山爷老崔他们这一说,他算是才听明白过来。 然后忍不住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破局吗?” 这花费两倍的代价防备对方,还要这么被动的挨打,也太难受了?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可惜,很难做到。”金少爷拧眉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局破局。” “以大唐的力量,做不到?” “做不到。”金少爷摇头,“以局破局的反制,所谋之处须得在其所设之局之上。” 这就像是两人打斗。 敌人的杀招是戳瞎我的眼睛和砍下我的胳膊,那我就冒着变成瞎子和残疾的危险,一刀劈向敌人。 而这一刀,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就必须得在敌人对我造成的伤害之上。 如此之下,对方才有可能变换招手自救,放弃对我的攻击,躲开这一招。 但是,这非常凶险。 有两个变数在其中。 一个是,对方有后招,我这杀招不一定起作用。 被挡下来了。 眼睛和胳膊也没了。 另外一个,对方没有后招,但我这一招,以为会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然而并没有。 我伤的比敌人重得多。 破局还是失败了。 而且,黑教在暗,大唐甚至连给对方施展布局的地方都找不到。 将设局的人灭了,局自然就破了。 陈玄帆是不喜欢多想,又不是没长脑子。 他立刻就明白了金少爷的意思。 然后就只有一个感觉,他娘的黑教,是够狠的。 “当然,这一局下来,黑教定然也是元气大伤。”崔霁这时候按了按眉心,叹气道,“但是我怕这阴阳局,所谋之处还不止是如此。” “还能有什么?”陈玄帆不耐烦的道,“他们还能算计的更多?” “玄帆,你忘了吗?”崔霁苦笑道,“你方才说,武道三品巅峰的修士,一旦动手便会压制不住修为。” “……” “若是镇魔窟失守,尸魔杀出来,能与之对阵的,该是什么修为?” “……” “我怀疑,黑教真正的目的,是逼迫将要突破二品的修士,还有突破二品后勉强神智未失的修士出手。” “……” “嘶~” 陈玄帆不禁是倒吸了口凉气。 黑教这一手所这算计就不只是大唐官府了,而是天下间所有的大修士。 而且,越是心地良善的修士,来的越快。 死的也就越快。 死了,还有可能会成为尸魔,为祸苍生。 这……可就太可悲了。 第750章 兄弟们,把太子带上,咱们去终南山秘境! “他娘的。” 陈玄帆已经不仅是想骂娘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黑教之人如此厌恶。 如果,老崔推测的是真的…… 他心里很清楚,老崔所推测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因为这符合逻辑,也符合黑教的行事风格。 而且,他是去过镇魔窟的。 知道里面的尸魔们,都是些什么修为实力的存在。 镇魔窟之所以能镇住它们,是借助了上面精妙布置的阵法,和上层那座灵力浓郁的天宫。 还有那些在天宫中穿行的仙鹤。 陈玄帆不知道那些仙鹤的来历,可他亲眼见到了仙鹤是如何借助灵气,将血煞幻化出的妖魔打散的。 压制,镇压。 靠的是凝聚于上的,布置好的力量。 而这也仅仅是维稳。 要镇压住尸魔,还要那所为的每百年便有一位练气士,晋升洞天境界,在外身化为洞天的一部分之前,调动力量诛杀其中的一部分尸魔。 否则,尸魔暴走之下,诸多的手段也是镇压不住了的。 所以,如果那些尸魔跑出来的话,任何一个都需要和它力量相仿,甚至更强大的修士,才能将其制住或者诛杀。 虽然在镇魔窟的镇压中,这些尸魔的实力,肯定比不上刚突破的时候。 而且它们也失去了神魂,不如修士懂得变通。 可恰恰是因为它们失去了神魂,只剩下战斗的本能,才更加的可怕。 杀戮的本能和不惧生死的攻击,将会让它们将力量彻底的爆发出来。 与之对战的大修士,要面临的是生死之战。 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狭路相逢的生死相争,勇者的胜算更大。 没有神魂悍不畏死的尸魔,肯定算是‘勇者’。 那它们的对手会是谁? 嗜血的妖魔会攻打长安城。 天下震动。 如果拦不住尸魔,长安城内就是血流成河,成了尸魔的屠宰场。 长安城中百姓众多,豪门世家权贵名门,还有他们身后的实力和底蕴,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大唐其他各处的大修士,也会得知消息。 肯定会有修士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也有一些人会趁火打劫,为自己做谋算。 但也肯定会有人为了天下苍生,挺身而出,来诛杀邪魔。 斩妖除魔,庇护百姓,为修道之信念。 古往今来,从来不缺这样的人。 总有人会为了他人拔剑赴死而来。 他们有人会成为英雄,有人会默默死去。 除了这些修士,还有大唐官府的人。 到时候要尸魔阻挡的征伐,大唐官府必然要调动所有的力量。 如果大唐在长安城周围布置的力量,不足以抵挡的话,必然会抽调其他地方的力量。 那么被抽调力量的地方,就会成为弱点。 这时候,其他的邪教或者势力,趁势而起的话…… 就会是遍地战火,天下大乱了。 如果大唐官府放弃长安城,弃城而走的话,那吞噬了长安城无数百姓血肉的尸魔,会变成更难以对付的存在。 天下还是会大乱。 相比较而言,似乎是将太子殿下置之不理,全力以赴的保住终南山秘境之下的镇魔窟,更合适一些? 陈玄帆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随即又摇了摇头。 两害之间取其轻,不过是将动乱推得延迟了而已。 太子被刺杀的话,大唐同样会不稳。 妖魔鬼怪会不断的跳出来刺探官府的底线。 刺杀太子成功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刺杀天子了? 以大唐现在的情形,天子昏庸国祚不稳,必然是地方割据了。 世家权贵都护府宗派山门,会你方唱罢我登场。 能好到哪里去? 乱成一锅粥之后,互相杀伐。 矛盾不断积攒,人们就会像是坐在火药桶上。 一点就炸。 造成的杀戮,可能不会比尸魔要少。 而且,黑教的兴风作浪还会继续的。 陈玄帆发现,这狗屁的阴阳局,可怕就可怕在,它会造成很大的不稳定性。 一个地方不稳,会造成大唐疆域之内的不稳当。 还有妖族和蛮族,以及他还没有遇到过的其他势力。 被破开防御的大唐,就是一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玄帆现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于是摆手道:“行了兄弟们,咱们收拾收拾,等队正回来,你们便随我去终南山秘境。” 李道人许诺,他将兄弟们带入终南山秘境,保他们平安无事。 “玄帆,我们还要护佑太子殿下,不能说走就走。” “这个好解决。”陈玄帆道,“把太子一块带上不就行了。” 他要将大唐的太子殿下也带进秘境之中。 当人质。 第751章 太子在画里,和一只贱嗖哦的恶鬼,面面相觑 陈玄帆要将大唐的太子殿下,一块带上终南山大洞天。 他首先要说服的就是队正刘一勇。 将太子从大唐的东宫之内,带去其他的地方,其中是否有凶险之处,是否会让殿下陷入危险之中? 这倒是难不倒他的。 晚上刘一勇从东宫回来,陈玄帆便拉着霍山崔霁金少爷等人,找上了他。 将那什么黑教阴阳局的谋划,都讲给他听。 先来了一个危言耸听。 然后再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队正,李清仙长许诺,若是我将兄弟们带入终南山秘境,助他们抵挡黑教中人,便可保兄弟们在此局中安然无恙。” 既然道人李清能够承诺,可以保甲字队的所有人平安无事。 那么陈玄帆在其中,多加一个大唐的太子殿下,对他而言,应该不会造成什么麻烦才对,是吧? 除非,这道人在说谎。 而陈玄帆怕的就是他在说谎。 所以,他才需要将太子殿下一块带上。 给甲字队的兄弟们当护身符。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给刘一勇听得。 忠君爱国的队正,不会同意他由此出发而生出的打算。 因此,陈玄帆便将这一条隐去了,只说将太子殿下带入终南山大洞天的好处。 对大唐和太子的好处。 将太子殿下带到终南山秘境之中,有诸多的好处。 首先,大唐长安城和东宫的压力,便会骤然减少。 只需要倾尽全力的剿杀黑教中人,无需顾及殿下的安危。 杀人可比救人容易多了。 而且,他们悄悄的将太子殿下偷出来,黑教的人不知道。 这阴阳局,不就破了吗? 无论如何,对方派来东宫刺杀太子殿下的人马,定然是有去无回了。 经此一役,黑教必然是元气大伤。 “队正,如果说大唐境内哪里能比东宫更安全,那肯定是终南山秘境。”陈玄帆在说服刘一勇的时候,是很有经验的。 队正在意的是太子的安全,那就从安全出发。 “可终南山秘境,也是黑教此次会动手的地方。”刘一勇皱眉道。“若是将太子殿下请过去,会不会被请君入瓮?” “不会的。队正,这一点你就想错了。” 陈玄帆胸有成竹的摆手道,“首先,黑教之人所谋划的,不是终南山大洞天,而只是这座洞天福地中一处小秘境地底,镇压着尸魔的镇魔窟。” 与整个大秘境为敌,或是想要将大洞天毁了? 黑教中人也得敢呀! 他们所想的是偷袭,在大洞天的一个点上,从地底钻过去,打一条通道到镇魔窟。 陈玄帆估计,这些人根本就不敢把整个镇魔窟给打破。 他们想要的,只是将其中石尸魔放出来。 这种既要招惹终南山大秘境,却又不敢真的把洞天中的存在惹急了的模样,很容易能够看得出来。 “所以呀,终南山秘境之中,除了镇魔窟,其他那些广阔的地方,还是很安全的。” 陈玄帆笑道,“而且呀,队正你觉得,这么大的洞天福地中,难道还能没有几个,可以藏住人的地方吗?” 怎么可能呢? 皇宫里都可能有退守的密道,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没有暗室? 平时藏机密和珍贵之物,遇上灾祸能藏身。 终南山大冬天里能没有? 陈玄帆不信。 况且,李清道人这样的存在,也不会信口开河的。 他说能保平安,就肯定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这黑教的阴阳局,依我看破局的最好办法,就是引来另外的力量。” 陈玄帆不怀好意的哼笑道,“不管终南山秘境中的大能,为什么不能出山助大唐护佑太子。咱们将太子殿下带去,他们还能给撵出来?” “你小子打算,先斩后奏?”刘一勇瞥他一眼,说道。 随后却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终南山秘境之中,的确是极其安全的地方。 天下间哪里都可能有黑教中人,只有这一处,应该不可能有。 这一处灵力充沛之地,对于魔种魔气有着极强的克制法门。 说服了刘一勇是第一关,接下来还需要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的准许。 毕竟,如果让陈玄帆从大唐的东宫里,将太子给偷出来,基本上等于找死。 而且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因此,第二日清晨,刘一勇便带着所有人去了东宫。 向太子禀报他们所知道的所有消息,然后便是安静的等候这对父子的决定。 太子听闻之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进宫了一趟。 应该是去和皇帝商量。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太子才回来,将刘一勇陈玄帆等人叫到了跟前。 说道:“诸位,孤已经与父皇商定,随你们一同去终南山大洞天。”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离开东宫。 作为大唐接下来毫无悬念的继任者,太子并不是无所事事的。恰恰相反,他每日要分理的事物,都会堆满他的案头。 但是,这一次黑教的疯狂之举,让他不得不选择暂时的妥协。 长安城是大唐的最重要的城池,这里有最强的力量镇守,可同时也有太多必须要确保安全的要害之处。 大唐皇族是有藏在暗中的力量,可那些力量也不能轻易的调动。 这次黑教的举动十分狂妄,但他们也的确是经过了缜密的谋算。 选择了,秋收在即的九月。 各州府的力量都不可轻动,就只能依靠长安城本身的力量进行防御。 而且,黑教还只是邪教中的一股势力。 要知道,在秋收前后闹事,是邪教之徒惯常会做的事情。 甚至不需要做安排和鼓动。 再有就是破虚空推门之事,所可能会牵扯进来的修士们。 变数太多了,留在东宫甚至可能会连累到其他人。 所以,太子殿下决定跟着甲字队他们走。 只是该如何去不引人瞩目的离开东宫呢? “这个容易。”陈玄帆笑着说道,接着又问,“太子殿下要不要带些侍奉的人?还有护佑的供奉?” “孤还可以带其他人一起?”太子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偷偷摸摸的出去,得自己孤身一人而往。 “这是当然了。殿下是贵人,没人服侍也不妥当。”陈玄帆心道,你不带着仆从,难道要我们兄弟伺候你吗? 反正东宫之内早就里里外外查的干净,就差切碎了过一遍筛子。 带上几个人,不打紧的。 再说了,终南山大洞天,那么大的地方,还能住不下吗? 至于李清道人还有洞天的主人家会不会有意见? 呵呵,咱都先暂后奏了,怕个屁呀? 反正除非他们想跟大唐撕破脸,不然是不会将人撵回来的。 既然仆从带了,再带上几位供奉大修士,也是无妨。 万一遇上了麻烦,还能替兄弟们分担一些。 “好,那孤便命人去准备。”太子点了点头,挥手叫侍从上前来。 这事关他的性命,当然不会马虎的随便的叫上几个人就走。 为了不让人察觉,甲字队留在东宫之中,直到午饭之后,才匆忙的离开。 对外的说法,是到终南山秘境中镇守。 不过镇守什么,却没有说。 想知道? 自己去猜吧。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黑教中人定然会心生疑窦,怀疑自己的谋划失败了。 若是因此就不对终南山下的镇魔窟出手,那就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希望很渺茫就是了。 倒是调动更大的力量来攻,更有可能些。 甲字队拿了皇帝的手令,径直出了长安。 奔往终南山。 而太子殿下,当然就在陈玄帆储物袋里的那幅画中。 和一只贱嗖哦的恶鬼,面面相觑。 第752章 这么快就察觉出来了? “嘿嘿~” “……” “嘿嘿~” “……” “嘿嘿~” “……这位,这位鬼将,你为何看着孤发笑?”太子殿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 “无事,无事。” 恶鬼摆了摆枯干青黑的爪子,“我是瞧见你这样瘦弱的男子,心中十分顺畅,是以发笑,你不必管我。” “哎呀,你是不知呀。我整日在这画中,见到的都是傻大憨粗之辈!”恶鬼拍了拍胸口道,“只显得我瘦骨嶙峋,一副弱鸡模样!让我心中不快!” 他看了眼太子,还有太子身后的内侍,嘿嘿笑道,“谁知今日见到殿下与身后之人,方衬得我也有几分雄壮模样,所以很是开怀!” “……”太子殿下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 告诫自己,堂堂一国的储君,不能与一只大马猴似的鬼计较。 它说便任由它说去吧。 何况,孤虽然称不上俊伟男子,却也并不矮小。 也能被人夸赞一句,玉树临风。 只是和甲字队这些身材高大威猛的军卒相比,有些相形见绌罢了。 不必将一只鬼的话当真。 而他身边的内侍,虽然身量不高也很瘦削,但胜在贴心忠心。 雄壮与否,并不重要。 可这些和一只恶鬼说,它能明白吗? 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 所以太子殿下便笑了笑,转过身躯,不理画中恶灵了。 可这恶鬼却不知道是沾染了谁的脾性,看了看太子殿下这一群人,沉吟了片刻,掏出来好几张的大饼。 殷勤的问道:“殿下,吃不吃糖饼?” “……”太子看着递到眼前的糖饼,和捏在糖饼上青黑的手,眼皮直跳。 “还热乎着呢,你们尝尝?”恶鬼十分热情,“甜着呢!” “我们伙长说了,吃甜的,才能长得胖!” “……” …… 等到了终南山秘境里,陈玄帆将人放出来一看。 嚯? 太子殿下嘴角上这是……糖渣子? 啧,看起来在画里过得挺好的呀 …… 因为太子坠马之事,不仅东宫上下被犁了一边,而且一直是对外封锁的状态。 禁止一切人等窥视。 所以太子即便已经不在宫内,消息一时半会儿也透不出去。 何况,皇帝陛下也不是坐以待毙得人,他身边的聪明人更多,想必也会有别的谋划。 大唐和邪教的较量,这才刚刚开始。 由于充当的角色不同,守卫者和破坏者之间,总是前者要更为被动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打老鼠又怕摔了琉璃瓶。 所以陈玄帆有一个问题一直没想能想通。 他想问问当事人。 刚好,太子就在身边,便直接就开了口。 “殿下,我有个事想问问。” “但问无妨。”太子殿下很温和的说道。他本就不是个会摆架子的人,现在又是指望别人出力的时候,当然要更和蔼可亲一些。 何况,算起来,面前这位陈伙长,还算是他李家的自己人。 “殿下为什么要告知天下人,你支持破碎虚空推开门户呢?”陈玄帆毫无顾忌的说道。 他现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说不定这次过后,咱就是秘境中的仙人了。 世俗的君王,与我何干呀? 所以跟太子说话,以往就没多少的恭敬都又少了几分。 太子没在意,只是苦笑道:“孤要是告诉你,从未曾如此与人说过,你可相信吗?” “……好家伙。”陈玄帆愣了,“殿下你真没说过这话?” “孤定然没说过。”太子无奈道,“都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何必要骗你?” “也是。” 陈玄帆不禁咂了咂嘴。 明白了。 太子这是让人给坑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而且,这个谣言出去了,根本没给他留下否认的机会。 因为,无论太子说什么,那些人,那些不想推门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他们会认为太子殿下是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然后又担心江山不稳,才会改口否认。 谁也不愿意冒险去相信太子。 如果推门才是太子的本意,那相信他的代价,由谁来承担? 将这流言传出去的人,真是把人性都算准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宁错杀,不放过。 即便有人像陈玄帆这样,不知道真相之前,就觉得太子不会这么愚蠢,真是这么想也该收敛心神才对。 上位者不该这么过早的暴露心思。 可他若是也不想推门的话,便会忍不住想着,万一太子是和心腹说话,被人传出来的呢? 万一太子自认为是大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自大到失去了谨慎之心呢? 这都说不准。 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给太子殿下登基之后,改变主意的机会。 陈玄帆从中领悟到了一点东西。 怪不得说当领导的要喜怒不形于色,凡是表露出来的,都是他想要传达给别人的信息。 给太子造谣的人,真他娘是个人才。 这认下不是,不认也不是。 干什么都没用了。 啧。 他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太子,道:“那殿下便先安心在这住下吧,我出去看看。” 李清道人对陈玄帆将大唐的太子,也一起带到了终南山秘境中,并没有多少说什么。 当然也没有赶他们走。 而是安排太子殿下暂时就住在了,甲字队他们所在的那处院落的旁边。 这正合陈玄帆的意思。 兄弟们跟着太子,应该能在这次动荡之中,全身而退。 “陈玄帆,你等等。” 陈玄帆从太子那出来,便转身要去镇魔窟。 道人李清刚才便告诉他,等安顿好了,便过去一趟。 兄弟们和太子都住下了,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就准备过去看看。 然后刚走出来没多久,就被刘一勇给叫住了。 他身后还跟着崔霁霍山等人。 一行人都是面色深沉表情严肃,陈玄帆不由暗道,这么快就察觉出来了? 嘴上却笑道:“队正,山爷,老崔,你们怎么不在院中修练,怎么还跑出来找我了?有事吗?” 第753章 伙长,你突然这么伟大,我有点害怕呀! “嗯,我们找有事。” 刘一勇点头,招收道,“陈玄帆,你过来。” “队正?”陈玄帆只得走了过去,笑道,“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再说?” “我等不了。”刘一勇沉声道,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陈玄帆,我问你。李仙长为何愿意庇佑我等,在这洞天秘境中躲清闲?” 什么驻扎在秘境中,防备黑教的突袭? 他们根本就不去镇魔窟,怎么防备? 不仅是躲清闲,还任由他们在其中修练。 甚至还说,可以让他们去灵池洗练。 “这个,那当然是因为咱们甲字队,查出了黑教的另外一个谋算之地,是这终南山下了。” 陈玄帆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笑呵呵的道,“队正,你放心吧,别多想。咱们这是帮了忙,人家酬谢咱们兄弟的。” 说完,顿了下,又接着道:“再说了,咱们还得保着太子殿下,跟他一起待在这秘境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是吗?”刘一勇挑眉。 “那肯定是呀!”陈玄帆斩钉截铁的道。 他还没有告诉刘一勇霍山崔霁等人,解决镇魔窟尸魔暴动的,那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就是不想让兄弟们担心。 虽然肯定不可能瞒太久。 但能拖多久就托多久吧。 霍山崔霁这两个聪明人不好忽悠,所以他瞥了两人一眼,想从他们脸上看出来,他们相不相信自己说的。 可是两人都是低眉垂目,面无表情的,陈玄帆什么都没看出来。 然后就听到刘一勇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队正,那肯定是真的呀。”陈玄帆马上回道,“我还能骗你们吗?” “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修为强大,想让我去阻拦黑教中人吧?” 他嬉笑着道,“这秘境中可是有仙人在的,哪里轮得到我出头?” “陈玄帆,你快别说了。”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金少爷,这时候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道,“我们刚才碰上李姑娘了。” “李姑娘?”陈玄帆一愣,“哪个李姑娘?” “李忆卿,李姑娘。”史大俊从曹胜卫东的身后冒了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陈玄帆,道,“所以我们都知道了,她都告诉我们了。” “……她告诉你们什么了?”陈玄帆眨了眨眼睛。 心道,不是吧? 从他们进入终南山大洞天,到现在才小半天的时间。 李忆卿过来干什么? 特意跑过来告诉甲字队的兄弟们,我被选做了这次镇压尸魔暴动的人选? 这人选难道他娘的,还有公示的必要吗? 怎么回事? 思想品德和行事作风不合格,还不能当选了是不是? 瞎添乱! “陈玄帆,李姑娘会告诉我们什么,你说呢?” 刘一勇面色眉头紧锁的道,“这么危险的事情,现在都还不肯让我们知道,你是要打算瞒着我们到几时?” “队正,我没想瞒着你们,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陈玄帆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刘一勇冷声道,“真的没那么严重吗?那什么才叫严重?” “伙长,”崔霁叹息道,“这事怎么能不让我们知道?” “玄帆,你不该瞒着我们。”霍山也是眉头微皱道,“我们不是兄弟吗?兄弟就该同生共死” “是呀,伙长!”史大俊叫道,“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其余兄弟们纷纷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队正,兄弟们,这事真的没那么严重。” 陈玄帆摊手道,“我本来就该到了突破到洞虚境界的时候,这次不过是要在突破的时候,顺手镇压一下镇魔窟中尸魔的暴动而已。” “玄帆,别避重就轻。”霍山淡淡的说道,“你明知道,兄弟们说的不是这个。” “山爷,不是这个,还能是哪个?” 陈玄帆摊手道,“如今的修行界,到了洞虚境界,就只能将外身化入秘境,托庇于这大洞天。以后都不能长久的离开此地,否则就会灵气溃散,迷失心智。” “可这和镇压尸魔暴动无关。无论我是否出手诛杀镇魔窟中的尸魔,突破到洞虚境,都是如此。” 说都说了,那就干脆说开吧,他释然的一笑道,“队正,还有诸位兄弟们,我们是猎妖军呀!猎妖军的军卒便该为庇佑苍生而战!” 陈玄帆激动了起来,挥舞双手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呀!这让我怎能袖手旁观?” “……” “我将以一己之力,救苍生于水火!” “……” “将镇魔窟之祸患镇压!绝对不给别人当英雄的机会!” “……” “……哎呀!”唯一没能躲开的史大俊,抹了一把脸是被喷的口水。 “……不帅吗?” “帅!”史大俊点头,“就是,伙长你突然这么伟大,我有点害怕呀!” “……” 第754章 他们,是在你之前的羽化而登仙者 “所以,能容留我们在此秘境中修炼,竟然是因为你要为此事慨然赴死?”金少爷紧皱双眉的道。 “什么赴死?是突破到洞虚境界,不是……嗯?” 陈玄帆正要反驳,突然反应过来金少爷说话的这神态言语,似乎不对劲儿。“等等!你这话听着怎么……你们诈我?” 他目光从刘一勇等人的面上划过,见众人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禁无奈地笑道:“李忆卿根本没告诉你们这些是不是?” “嗯,李姑娘刚才的确来过,不过对我们所问之事,只说让我们来问你。” 崔霁看着陈玄帆道,“伙长,你也是不会撒谎。咱们兄弟们虽然实力不差,但何德何能,可得到这大洞天秘境中的大能另眼相待?” 甚至许诺保他们平安无事? 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蹊跷? 他和霍山在来的路上就在怀疑了。 陈玄帆不禁舔了舔后槽牙,他不是不会撒谎,是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撒这个谎。 如果不说出李仙长的许诺,他就没办法把兄弟们,和太子带到终南山秘境里来。 也知道说了这个许诺,肯定会被怀疑这个许诺的来处。 他想着能糊弄过去的。 没想刚来就被拆穿了。 “陈玄帆,事情可还有其他转圜的余地?”刘一勇皱眉沉声问道。 “队正,依照李道长所说,镇魔窟中的尸魔,已经到了天宫无法再继续镇压的地步,需要新的仙人,诛杀其中的几只,同时,以外身化为秘境,镇压剩下的尸魔。” 都说到这了,陈玄帆就干脆说的更清楚点,“这是事实,不过这突破洞虚境界的人选,却不是非我莫属的。” 说到这,他正色道,“我会成为这次的人选,是因为我来得刚巧,李道长他们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候选之人前来,我便先一步找了过来。” “伙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史大俊忍不住叫道,“你是主动要求做这危险之事的。” “嗯,对。”陈玄帆严肃的点头。 “为何?”史大俊瞬间瞪圆了眼。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陈玄帆大义凛然的道,“我是为了天下苍生,舍生取义,不惜……” “陈玄帆!”刘一勇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你给我老实一点,说真话。” “队正!”陈玄帆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道,“你竟然不相信我有如此崇高的志向?” “相信。”刘一勇点头,可是又接着道,“但是只信一半。” 他相信陈玄帆有为国为民的心,可是他不相信陈玄帆会为此不计生死。 即便是真到这样的地步,这家伙应该更相信自己,而不是听人的安排。 何况大唐根本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 尸魔固然可怕,可是以大唐的实力,胜负没有悬念。 黑教要来,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玄帆不会轻易答应,突破到洞虚境界,守住镇魔窟的。 而且一旦答应了,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刘一勇虽然修为不高,但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舍弃外身,便意味着再没有提升修为的可能了。 尝试其他的解决办法,才是陈玄帆会做的事情。 这家伙什么时候听话过? 所以他直接问道:“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队正,我常说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可现在以我的修为,在大唐也算是高个子了。” 陈玄帆淡然的笑道,“该咱顶上去的时候,咱也不能怂。” “……这是真话?”刘一勇挑眉。 “真话。”陈玄帆点头。 “呜呜!伙长,威武!”史大俊感动的瘪嘴。 “……不过队正,还是你们了解我。”陈玄帆突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挤眉弄眼的道,“我是真眼馋呀。” “……” “……眼馋,眼馋什么?” “眼馋那一池子灵气呀!” “……” “那可是好大一池子的灵气呀!” “……” “李仙长说了,为了助我修炼到突破洞虚境界,一池子的灵气都任由我汲取修炼!” 陈玄帆拍着胸脯道,“队正,刚才李仙长喊我过去呢,我现在就去找他。” “问问他,能不能把兄弟们,还有大青蛋黄它们都带过去,咱们给他喝干!” “……” …… 陈玄帆说到做到,他在和刘一勇等人分开之后,赶往了镇魔窟。 在上层的天宫中,见到了道人李清。 便对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自觉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不是每个修士都能修炼到他现在的境界,即便是有候选之人,应该也不多吧? 且能在突破到洞虚境界之时,并不是完全会一帆风顺的。 仍然要经受雷劫,而且同样有渡劫失败的可能。 所以,李清华林仙姑等人挑选候选之人,也会衡量对方成功突破有几分的把握,从而选出最佳之人。 说白了,这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只要回头想一想,便能够知道,虽然没有明说,但处处都透露出一点。 他们无疑是更倾向于陈玄帆的。 甚至于很可能在很久以前,久到甲字队他们在东海之行前,李清便将他当做了候选人之一。 ……虽然这么想,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陈玄帆就是这样一种直觉。 作为最佳人选,提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好处,不过分吧? “陈小友,你这要的好处,可不算小了。”李清道人甩动拂尘,一笑说道。 “仙长,这好处哪里算的大呢?我那些兄弟都是武道中人,小妖怪们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修炼的气血之力,未曾修炼过吸纳灵力的功法,只能凭着呼吸吐纳炼化。而且,他们的修为也还低的很。” 陈玄帆振振有词的哼笑道,“便是放开了修炼,他们又能耗费多少的灵气?” “如此多的人,便是每人消耗一些,也不少了。”李清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 不说行,但也不像是要拒绝。 显然是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别的,来说服自己同意。 “仙长,这账不是这么算的。”陈玄帆摆手道,“我突破到洞虚境界,和旁人可不同。我这武道练气双修。别的不说,这外身化为秘境镇压尸魔,比旁人要强出多少了?” 说完见李清但笑不语,又接着道:“况且我这阳神法身比之同阶,也要强悍几分。到时候镇杀的尸魔,怕是能更多些,难道还不值这些灵气?” 天宫中积攒的灵气,本就是用来镇压地窟中的尸魔的。 既然尸魔能被诛杀,那先让甲字队用一些,又何妨呢? “还有……”陈玄帆还没说完,正要继续往下。 “还有?”李清道人眉毛一跳。 “还有!”陈玄帆嘿嘿一笑,眼神微眯起,阳神法身一步踏出,露出了身后的一团金光闪闪。 如日耀目,夺人心神。 功德金光! 他抱着胳膊问道:“仙长,有这一物,你看我突破到洞虚境界,可有把握?” “嗯,你所说的,确也有理。”李清含笑道,“那边让你的兄弟们,还有那几只小妖怪到这灵池中,一同修炼吧。” “多谢仙长!”陈玄帆立刻嬉笑着拱手道谢。 “先别忙着谢。”李清抬手止住他,笑道,“小友,我唤你来,是有一事要告知于你。” “有事要告知我?”陈玄帆好奇道,“什么事?” “小友,你可知道这天宫中的仙鹤,都是何人?”老道士问道。 “……何人?”陈玄帆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一圈,顿觉不妙。 果然,便听老道士道:“他们,是在你之前的羽化而登仙者。” 第755章 小友,告诉老夫,你可要反悔? “……仙长是说,突破洞虚境界化而为仙,会变成仙鹤?”陈玄帆舔了舔嘴角。 不会吧? “不。”李清道人摇头。 “哦,那就还……” “不会立刻羽化成仙,变成仙鹤。” “……”陈玄帆张了张嘴,“那,若是变成仙鹤,还能变回来吗?” “不能。”李清道长摇头道,“羽化成仙,不可改矣。” “……仙长,你说的,我没太明白。”陈玄帆咽了下口水,说道。 “此中事,你不知,我正要说与你听。”李清道长便将其中缘故娓娓道来。 原来练气士在突破到洞虚境界之后,便只有阳神法身在,而无外身庇护,长此以往,灵力包裹的神魂,便会出现迷思之困境。 “神魂缥缈,便如在云端,在天宫,总之,不在人世。长久之下,人心不定,又无血肉之躯牵连,便往往会失却以往之心,以往之形。” 从李清的话中,陈玄帆渐渐明白了,他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不成人形。 只以阳神法身存世,时间长了,不仅是内心,连外表都可能会不像人。 外身是禁锢,也是屏障。 神魂无所依,被各种力量牵绊拉扯,时间长了,就会成为各种奇怪的形状。 比如,想要窥探更多的东西,便浑身都长满了眼睛。 比如,胆子太小害怕外界,便将自己长出一圈圈的骨骼。 比如,长出更多的手脚,更多的脑袋…… 奇形怪状,诡异至极。 因为没有了外身之后,心随意动,神魂为主宰,心念一动,任何一个念头,都有可能会主导法身的变化。 神魂由三魂六魄凝聚而来,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会被杂念而勾动,使得神智迷思。 所以,这也是华林仙姑说如今的仙人,不过是阳世之鬼的原因之一。 归根结底,还是灵气不足。 如今的灵气本就斑驳不纯,使得本质上还只是洞虚境界,比之真正的仙人差的太远了的修士,更难以保住神智不灭。 而练气士大能们,找到的一条有效躲避开神智迷思的办法,便是化身为仙鹤。 羽化而成仙鹤后,在灵气充裕的仙宫之中暂时存身,可暂时保住灵智不崩溃。 堕仙。 陈玄帆从李清口中听到了这个存在。 堕仙便是如尸魔一般了。 是修士突破境界失败后,留下的隐患。 如鬼魅邪物一般,在人间为祸。 “钟馗封鬼王,便是为了应对堕仙之乱。”李清道人轻飘飘的又说出了一个秘密。 而陈玄帆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是很关心钟馗是为何而王的。 他关心的是,自己最后会不会也变成一只仙鹤。 虽然仙鹤腿很长,很仙,但是那毕竟是鹤呀!鹤呀! 当人! 咱还是想当人! 他娘的,这一个弄不好,以后可能就成那大脑门的仙鹤了! 怪不得。 怪不得华林仙姑带他进来的时候,向其中一只仙鹤行礼,对那只仙鹤的称呼是仙君! 仙君! 称呼一只仙鹤为仙君,陈玄帆还以为对方是妖怪修炼有成。 当时没留意,对方身上哪里有妖气? 何况,天宫中有十数只仙鹤! 所以,那只仙鹤之前是一个仙人? 洞虚境的仙人。 娘的。 陈玄帆忍不住的皱眉,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中云端之上的停驻的仙鹤。 他记得在镇魔窟里面,有一只仙鹤在将从尸魔身上散逸的气血,所化的邪魔冲散。 这也许是它们在此居住的代价吗? “陈小友,你可要反悔吗?”李清道人这时候问道。 他到了陈玄帆身上不平静的气血波动,所以探问。 其实,并非是故意隐瞒此事。 只是以往练气士要修炼到,即将突破到洞虚境界之时,早已是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 在这漫长的修炼之路上,便是最不知事的人,在不断的摸索探查中,也该隐隐知道了许多消息。 等到了该突破之事,也将一切尽知了。 以往也有修炼的奇才,在短短的时日之内,修炼到了碰触此秘密的境界。 可他们要不然就是有师门长辈的提点,要不就是聪明过人,早有所察觉。 而且直到陈玄帆出现之前,李清道人对‘短短的时日之内’的感觉,还是以十年为一短,而计数的。 他还没有遇到过像陈玄帆这样,一路很冲直撞,就冲到了如今的境界。 想到上次见面之时,再到眼前。 李清道人甚至会有些恍惚之中,感觉是不是闭关之中神魂游荡,记错了时日。 洞天之外,是否过去了数十年? 这导致了他罕见的出现了遗漏。 还是在,陈玄帆上次离开之后,成弘仙君来告知他,这个少年人似乎不知道,他们的真身,李清道人才意识到,遗漏了重要的消息没有说完。 于是,便在对方去而复返之后,赶紧将人叫来,告知于他。 既然已经离去却又回来,还将同伴和大唐太子一起带了来,便是决定要做这应劫之人了。 只是不知道,听闻成仙真相以后,是否还会做出如此决定。 所以,李清道人问陈玄帆,要不要反悔。 “仙长,我并非不信你的话,只是为何华林仙姑没变成仙鹤?”陈玄帆没急着回答,而是提出了疑问道。 “小友,便如我方才所说,洞虚化而为仙,不会立刻便要羽化。是天长日久,神魂不属,才需要以此法稳固神魂。” 李清道人言说,“若是心思澄净如一,便可维持阳神法体不变。华林居于仰天池,便是能长久维持己身的修士之一。这也与她的心性有关。” “仙长,可否细讲?”陈玄帆又问。 “她在突破洞虚境界的心魔之战中,将欲念恶念与心魔一起,完全摒弃不要了。”李清道人叹息道,“法相虽然人形,却也未尝不是一种诡变。” 仙姑。 去除了一半人性,脱离了肉身的仙姑,恐怕和人族没有多少关系了。 所以华林仙姑很少靠近镇魔窟。 这个念头一出,陈玄帆悚然一惊。 “小友,告诉老夫,你可要反悔?”李清道人再次问道。 第756章 仙长,你看我还有救吗? “不反悔,既然来了,哪有随便就反悔的?”陈玄帆想都没想就摇头道。 为什么要反悔? 那一池子的灵气,就在眼前。 这都不吃到嘴里,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何况,他也不是真的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心智,就非得是为了灵力不顾生死。 他有自己的思虑。 李清道人之所以这么一遍遍的问他要不要反悔,是因为觉得他还有退路,又这么年轻,一旦知道了突破到洞虚境化而为仙的最终归宿,就说不定会后悔。 毕竟,若是答应了,就此修练,便要在一个月之内,修炼到可随时突破的状态。 待到尸魔暴动黑教来袭之时,能立刻召唤雷劫降临。 接着在渡劫之后镇压住尸魔,平定小秘境中的乱象。 但是不答应的话,依照陈玄帆现在的修为,若是竭尽全力的压制修为,至少还有三五十年的自在日子可过。 而且他不必顾忌和人争斗。 三五十年,在人世间无所顾忌,罕逢敌手的三五十年,能做多少事? 要做大唐的国师都有可能。 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亲近之人,也都会荣耀至极。 他还能娶妻生子,荣华富贵。 这些都放在两边,会怎么选? 可是李清道人不知道,陈玄帆有他自己的麻烦。 他丹田里的那颗灵种! 还在转! 不停地转! 没有任何一刻停止过汲取灵气! 此时,在这灵气充盈的天宫之中,都快转出残影了! 甚至还带着导引着血气! 更要命的是,在从妖王狼渊那里,知道突破到武道二品是大坑后,他都干了些什么? 不在去修炼武道,转而打坐练气。 去吸纳月华精气。 如果不是直觉着担心,练气可能也会像武道一样,他恐怕冲的更猛。 因为想着突破了练气境界,也许能有办法转过头来解决武道之路上的麻烦。 别说是三五十年,恐怕一年半载,他就要到不得不突破的境地了。 练气士的修为是很难压制住的。 识海之内神魂所在的阳神法身,也在不断的吸纳着灵力。 除非陈玄帆把自己封印在一个,彻底接触不到灵气的地方,否则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修为不断提升。 呼吸吐纳都在增长修为。 好家伙。 这在之前是他的金手指,现在是催命符。 半年的时间。 如果只剩下半年的时间,陈玄帆不觉得自己能找到解决之道。 毕竟无论这困境,困住了多少大能修士。 这么多年以来,惊才绝艳之辈不知道有多少。 天骄之人,哪一个比他差? 咱就是一个普通人。 唯一能比别人多的,就是他能想得开,还有他脑后的传家宝。 既然他不比别人聪明,那想到好办法解决困境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那就把问题看得简单一点。 困境,是灵气匮乏。 这一点,陈玄帆是没办法。 但是,有一个说起来像放屁,却又无可反驳的解决办法。 如果,他突破洞虚境界之后,可以像绝地天通以前的修士那样强大,成为名副其实的地仙,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要做到这一点,就是在突破之时,不和外身彻底的割裂。 只要阳神法身还能会到肉身之中,神魂仍然可以回归识海,能调动周身的气血之力,是不是就行了? 陈玄帆对此有一点想法,但还不能确定是否能行。 所以,他需要从李清道人这里,多知道一些东西。 便开口问道:“仙长,我不明白,武道修士到了三品境界,再修练阳神法身,不能成功是因为血气真元爆裂,会冲击神魂。三魂六魄在身体窍穴之内游走,即便灵气入体包裹,也会被气血冲撞,进而便会出现损伤,难以凝聚。” “那难道就没有人像我这样,武道练气双修到如今境界的吗?” 虽然受到资质和修炼资源所限,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法在有限的寿元中,做到双修并行。 但每个时代,总会有天纵奇才。 他这样的人靠着老祖宗和兄弟,还有自己那一点点的小聪明,都能走到这一步,别人凭什么不行? 还有那些占据大洞天的大宗门,他们难道不想培养一个天才出来,打破困境吗? 像黑教栽赃给太子殿下的一样,养出一个能破碎虚空开门户的人。 陈玄帆敢肯定,一定有人想过。 栽赃的谣言能被那么多人相信,不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条路也许可行吗? “有,当然有。”李清的回答,也印证了陈玄帆的想法。 “他们之中,可有人修成了真正的洞虚境地仙?”陈玄帆这一句,可以翻译为,仙长,你看我还有救吗? 可答案显而易见。 李清道人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呀?” 第757章 他娘的这座接天之桥,合不上! “阳神太强,则外身爆裂。外身太强,则阳神难以驾驭驱使。” 李清道人显然明白陈玄帆这么问的因由,所以也说的十分详尽。 武道与练气共同修炼,齐头并进,最终突破困境。 这想法很好,可惜实施起来却很难做到。 首先,武道和练气,一个以自身血肉修炼气血之力,一个以功法吸纳引导天地灵气。 这两者之间的修为进益,就很难在修士的操控之下,达到并驾齐驱。 练气士的修炼速度,比武道修炼要缓慢的多。 若是武道修炼超出太多,便会阻碍到神魂的凝聚。 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先成为练气士,在养神境界之后,再修炼武道。 可是,练气士修炼极其耗费时间。 普通人的精力有限,不停的呼吸吐纳导引灵力炼化入体,也总要有休息的时间。 而修炼武道的最佳时机,又得是肉身气血最旺盛的时候。 所以除非是天子骄子资质非凡,否则很难在十六岁之前,进入练气养神境,然后开始打熬筋骨修炼武道。 这还是第一道关卡。 其后,没一个境界都要小心的斟酌,两端都不能出现过强,或者过弱的状态。 可是练气士的境界突破,与武道修士相比,实在是要困难的太多了。 需要修士自身资质气运,还有所属势力不遗余力的给与修炼资源,才能勉强做到实力平衡。 接下来,最困难的关卡到了。 渡劫。 双修的修士,从突破到五品的雷劫开始,要比单修炼一种功法的修士,多承受一倍,甚至更多的雷劫。 与此同时,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需要付出比之前更多的努力,还需要更多的运气。 一步一个坎,这每一步的失败,都会让之前的努力全付诸东流。 便是最底蕴豪横的宗门,又能如此培养多少弟子? 经得住几次失败? 何况存在岁月久远的宗门,他们内部也是势力纷争不断。 宗门之间,也是纷纷扰扰,同辈中人少不了为了争夺资源而战。 没有了宗门的支持,单靠个人的努力,就如鲤鱼跃龙门,除非老天爷帮忙,特意为他刮起大风大浪,助他一臂之力。 不然很可能就是蹉跎岁月,被人说是贪多嚼不烂,贪心太盛,以至于资质不凡却泯然众人。 资质,出身,寿元,机遇,气运等等,缺一不可。 陈玄帆能走到这一步,何其幸运? 从李清道人看他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赞叹便能够知道了。 他也在边听边对照着自身。 一颗不眠不休,不断汲取灵气入体的灵种,而且,这颗灵种吐纳引导灵气入体的速度,比最顶尖的功法都不遑多让。 便让他比旁人多了数倍的修炼功夫。 刀爷,铲兄,勺哥,都让他有了近乎盲目的自信。 想着苟且怂,结果莽又勇。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路横冲直撞,得了多少机缘? 他还有一口不管什么东西,但凡能装进去煮熟了,就能放心胡吃海塞的大黑锅。 只这一点,就让他在武道之路上,几乎没有任何瓶颈。 能吃的都吃,全部都变成了修为,一点没浪费! 这两样宝贝,保着他在练气和武道之路上,双管齐下,不分伯仲。 还有,陈玄帆背靠着如今气运昌盛的大唐,不仅数次因此化险为夷,而且,他身处猎妖军中,说贪心太炽也好,说庇护百姓也好,反正功德金光是论迹不论心。 而且天道给的很是大方。 强横的肉身和功德金光,还有超出同阶的实力,让他渡劫的危险不断降低。 再加上一颗不算笨的脑子,而且运气也不算差,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 这让他不禁有些得意了起来。 如此成就,虽然有托庇老祖宗照顾,可也离不开咱自己的努力不是? 陈玄帆一向有自知之明,也从来不会妄自菲薄。 所以他在肯定了自己很厉害之后,又开始追问李清,“仙长,应该也有人走到了我如今这一步吧?” “没错,修行之路道阻且长,艰难无比,但天地之间从来不缺天才。”李清道人点头,“的确有人也修炼到了如你一般,武道三品和练气神炼境的巅峰。” “他们又是为什么没成功?” “小友,你难道不曾发现,这阳神法身在识海之中,便能调动灵力,和周身气血,幻化出武道法身。但等阳神法身离体,便无法再驱使外身上的气血吗?” 阳神是神魂凝聚所在,它在本体之内,可以任意调动灵力和血气所化气劲真元,这两种力量。 可当阳神法身离开识海,便失去了对真元之力控制。 然而真元仍在外身之内,不会立刻溃散。 所以便有了,如今镇魔窟内的这些尸魔。 洞虚境,真正的洞虚境,是阳神即便离开外身,却还是能鼓荡调动外身的力量。 这才是能移山倒海的真仙。 “灵力与真元无法融合为一体,这边是他们失败的根由。” 李清充满无奈的看着陈玄帆道,“当初练气士开创武道之路,便是想用气血所化的真元之力,补足因灵气匮乏无法洗练肉身的那一部分力量。” 他们将一件已经无法完成的事情,拆分成了两个部分。 然后设想在依次之后,凝聚为一体,突破修炼的困境。 可是没想到,这两种力量却无法聚合在一起,甚至有些水火不相容。 当然,就算不相容,也还有解决之道。 若是神魂能够强大到,以神识同时支配两种力量,也可以勉强算是成功。 可惜,大修士们发现,人族的神魂淬炼需要灵气。 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 灵力匮乏,神魂脆弱,所以武道之路不通,所以假仙人会迷思于虚空中。 好家伙。 陈玄帆听完突然地想起个段子。 两人挖海底隧道。 一个从这头开挖,一个从那头开搞,约好了在中间碰面。 结果没能碰上面。 挖出了两条通道,但也收到了两份钱。 到了修炼之路上,那就厉害了。 武道和炼气就像是在修炼上搭一座桥。 同样是两头出发,然后再最高处碰面。 结果,他娘的这座接天之桥,合不上! 第758章 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天桥,合不上。 上面的人只能摔到河里。 如果没有立刻淹死,那就还能挣扎一会儿。 而死了之后还可能会变成水鬼或者浮尸,污染水源,伤害附近的百姓。 “无法调动肉身之力,便无法唤来真正的洞虚境界雷劫。”李清道人接着说道,“便如一人有两样宝物,却只有一只手,也只能拿起其中一件,另外一件就必须舍弃。那他最终搜能拥有的,只有一件宝物而已。” 知道这一点后,修行界中,试图以此法将道路走通的人,就越发的少了。 宗门中资质好的弟子,不能蹉跎于其上,他们还要为宗门争夺修炼资源。 而且追求成仙和长生,也不再经常被人提起。 甚至门人弟子中,也不再全都是练气士。 练气和武道则其一修炼,或是双修,都在个人抉择。 师门所给予的修炼资源,也只依照所做的贡献分配。 但还是有意的引导天骄以练气为主,以此控制着武道高阶修士的数量。 因为一旦突破到武道二品境界,成为尸魔,便会从师门助力,变成师门必须镇压的妖魔。 当然,这些也是宗门被破之时,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杀招。 低阶修士们在打生打死,抬头仰望之时,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修行界的上层,却犹如一潭死水。 一潭在无妄之下不断积蓄着自毁之力,不知何时便会炸开的死水。 李清看着陈玄帆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神色。 若是…… 他已经失望了太多次。 圣人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绝地天通之下,已经过去了快两千年了。 他因为一些机缘,尚且能在红尘中行走。 便如同那之前的寻访到他的先辈们一般,寻访着天地间,独得天地气运所钟的人物,期待着有一人,能比他走的更远。 能破开迷障,走出一条通天之路。 哪怕是一条羊肠小道也好。 总好过如今这样。 李清道人已经感觉到了,在修行界之中,在死水之下,涌动的越发汹涌暗流。 黑魔所立的黑教,便犹如死水潭中的幽魂,也探知到了此间的不平静。 并在其中兴风作浪。 所以,此次镇压终南山秘境中的这座,人族中最大的一处镇魔窟中的尸魔之劫,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修士。 不仅要镇压尸魔,可能还要面对黑教,还有其他的麻烦。 陈玄帆是他所寻找到的人中,实力最强横的。 为了让他心甘情愿成应劫人,他甚至不惜耍弄了一些小手段。 但在内心深处,他未尝没有藏着一股期望。 眼前的这位极其年轻的小道友,身上似乎有着比他见过所有应劫之人,都要厚重的气运。 身为大修士,将希望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上,无疑十分的荒谬。 但他何曾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无数的惊才绝艳之辈,李清道人自己也是其中一人。 初踏修炼之路时,谁不是以为自己会是天之骄子,得天独厚? 却还不是从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经过岁月的洗练,变成了如今这般,竭尽全力也只能护佑一时的‘仙长’。 甚至无法成为后辈前行之路上,垫脚之石。 实在惭愧。 心思触动,李清道人忍不住劝诫陈玄帆道:“小友,我知你心中所想。” “你不必执着于想着,要将气血之力与灵力全完融合。” “若你有独门妙法,欲要尝试,尽可放手一试。” “便是最终只能融合几分,突破洞虚境界后,实力也会比同阶仙君强横许多。如我这般,也可在红尘中行走百余年无虞。” “多些前辈告知。”陈玄帆一笑,拱了拱手。 他心里是有个想法要试试,原本还想着偷偷摸摸的来。 现在有李清道人这话,他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李清道人将所有要说与他听的话,此番都说完了。 于是便一甩拂尘出了天宫,留下陈玄帆一个人在灵池畔修练。 “啧。” 目送道人离开,转身看着灵气化作灵液积蓄满的灵池,陈玄帆不由的摇了摇头。 以前是他错了。 原来所谓的灵气匮乏,并不是灵气便的稀少,无法修练的意思。 远远还没到那种地步。 不然哪有这满池子的灵液? 说是灵气匮乏,倒像是灵气退化。 量变引发质变? 灵气数量多的时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所以炼化入体之后,即便是相同的境界,但修为实力却是两个层级。 以前的练气士到了洞虚境界,能够搬大山填海。 如今的洞虚境界,兴许只能移开秘境中的山丘。 真动手生死相搏,华林仙姑的战力并不会很高。 看来他之前的感觉没错。 而气血之力化作的真元,本意竟然是为了填补如今的练气士,和上古练气士之间的差距。 这股力量更加强横暴虐,不好控制。 突破到武道二品,神魂能不失的话,单就以修士的力量而言,比练气士要强大。 只是以真元勾通天地灵气,毕竟隔了一层,不如练气士以识海灵力调动的顺畅。 当初,想到开创武道之路,补练气士之力的人,真是个天才。 天地灵气不足以支撑修练,便另寻可修练的力量,而且是以己身为炉。 也许这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终却没能成功。 随着灵气匮乏加剧,如今尚且还能汲取修练的灵气,会慢慢的更稀薄。 也许在千百年以后,会变成人无法吸收吐纳的力量。 武道之路没有了灵气滋养下的灵物灵兽补益,人们再打熬筋骨也只能是榨干自己的潜力了。 那世间是不是就会逐渐变成,自己来的那个地方? 陈玄帆撩起池中的灵液看看,摇了摇头。 就算是会,他估计也看不到。 如果没有大的变故,恐怕得有几千上万年,天地间的灵气才会沦落到无法感知的地步。 扬手将灵液倒回池中,他转身出了天宫。 片刻之后,将甲字队的兄弟们都带了来。 …… “……天呐!” “这里是仙宫吗?” “这灵气!一池子的灵气!” “伙长,真让咱们在这修练吗?” 兄弟们压低了声音,小声但激动的嘶吼道。 陈玄帆点了点头,刘一勇便让军卒们围着灵池子坐下,打坐修炼。 不要浪费时间。 他们几乎没有练气修为,在这天宫之内,能待住的时间不会太长。 否则便会如吃了灵桃般,神魂醉死过去。 普通人如果是进到这种灵气浓郁的地方,会是什么结果? 有个故事说得很清楚——观棋烂柯。 “嘶嘶!” 大青看着一池的灵液,两眼冒光,一摆尾巴就要往里跳。 孩子从小就喜欢泡水里,小时候都是边游动边喝自己的洗澡水。开始化蛟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粥里都游过。 现在看到这灵池,哪还能忍得住? “卧槽!你等等!”陈玄帆一把按在了它的大脑袋上。 “嘶嘶?” 咋地,不能跳吗? “不能跳,在边上老实修练。”陈玄帆笑骂道。 他可看见了,神鹤仙君们,也只是站在池畔饮灵液。 好家伙,你跳进去,让人家喝你的洗澡水吗? 你是不介意喝自己的洗澡水,可旁人介意呀! 取出一个盘子来,装上一瓢,让大青缩小了身形进去,这就算是两全其美了。 甲字队的每个兄弟都喊了一口,然后坐下修练,滋养神魂。 小听莲抱着陈长风过来,问陈玄帆小孩子能不能喝这灵液。 “当然能喝,这东西才是世间最好的灵物。”陈玄帆说着给小老头喂了一勺子。 小老头从小就是喝巨灵牛乳的,一小勺子的灵液,受得住。 猫小花和蛋黄还有十九哥,很自觉的就趴在池子边上喝了。 根本不用让。 说起来,如此情景如果被世俗中的百姓看到,也该说一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 第759章 反正要被镇压,我先挖点血气不过分吧? “老崔,我下去一趟。” 陈玄帆拿出勺哥,给自己也舀了一勺子灵液,咕咚咚的灌了下去,然后拎着勺子转身,对崔霁说道。 “要是队正他们修练不下去了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直接出去就行了,不用等我。” 崔霁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问道:“这下面就是镇魔窟?” “对,没错。”陈玄帆摆手道,“现在还没到暴动的时候,地下还算安稳。就算有动静也能压得住,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好,那你自己小心。” “行嘞。” …… 陈玄帆又一次到了镇魔窟之上的峭壁上。 俯身看下山崖之下,从尸魔身上溢出的气血之力,化出的血煞,犹如从地底蒸腾而上的浓雾云烟。 随着烟雾的变化,露出了一张张各色的狰狞面孔。 他仔细的感应着,比上次有了更多的发现。 “这些面孔,和山崖底下的尸魔,好像有些相似?” 武道修士的武道法身,并非都是和本体长的一模一样。 自古以来,有凶神恶煞镇邪的之说,所以有些修士会故意将法身弄得凶狠可怖,能治小儿夜啼。 还有的是相由心生。 而且,即便是和本体长的相似,眉眼五官放大了数十倍之后,看上去也十分的吓人。 尤其是在滔天的黑红血煞之气衬托笼罩之下,更显得犹如魔神降临。 人们往往会很害怕一些像人又不像人的存在。 因此,世间修士们的武道法身普遍都是凶相。 在神魂溃散之后,没有了清醒的神智约束,这种凶恶之气更加浓烈。 而这在升腾的血煞之气中,若隐若现的煞神面孔,便与这地下的武道法身凶相,有着几分相似。 “这,好像是,残魂的气息?” 他又一次小心地探出神识,感应到了煞神上的力量波动。 有神魂残留的痕迹。 不禁怀疑,这些煞神面孔,便是地下那些武道修士神魂被血气冲散之后,仍然留在体内的丝丝缕缕的阴魂。 毕竟是大修士,便是魂飞魄散,在周身的窍穴之内,三魂六魄也不会就被冲击的一点不剩了。 相反,可能还有一些融入了气血真元当中。 随着气血之力的溢散,重新凝聚出了残魂。 残魂碎片。 就像是被煞气沾染了的阴魂,变成了魂魄不全的残魂。 “能和气血相融的神魂,必然是争斗之时的意识。也许这就是华林仙姑说得执念。”陈玄帆眉头微皱的看着这些双目紧闭的煞神面孔,暗自揣测道。 杀戮。 这些残魂凝聚的煞神,只知道杀戮和战斗。 它们在气血不足的时候,便闭目不动。 待气血充足便会又开始互相撕咬吞噬。 到时候,还有仙鹤先来将它们都打散。 因为煞神的争斗,有可能会惊醒地下的尸魔。 尸魔是武道修士的血气法身和本体所化,当然会被和他们同为一体的残魂惊动。 尸魔的气血一直在散逸,可这种散逸和它们本身的真元相比,却并不算多。 而当尸魔身上的气血溢散的太多,它们便会犹如感受到危险,本能的暴起。 这就是每次尸魔暴动的原因。 小秘境中的这座大的镇魔窟,是彻底与外界隔绝封闭的,为的就是不使得气血流散而出。 只要气血暂时留在镇魔窟中,残魂感应到它们,没有灵智的尸魔便会以为气血还在。 借此能稍微延缓暴动的到来。 这些溢散的气血都十分浓厚。 毕竟都是从突破到武道二品的修士法身之上,散逸而出的力量。 纯净,强大。 陈玄帆看着,不由得舔了舔嘴角。 这东西,应该也能吃吧? 虽然是从修士身上散发而来的,但下面的这些尸魔,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何况,那是武道法身! 武道法身的气血之力,有什么不能吃的? 做人也不能太矫情了。 这么强大的力量,自己怎么还能嫌弃呢? 还没动手就先做了一番思想准备,然后陈玄帆将手中的勺哥举了起来。 灌注气血之力,化作一把长柄的大勺子,朝着悬崖下,厚厚的血煞云层伸了进去,然后挖了满满的一大勺出来。 勺子从悬崖下离开。 血煞之气在勺子中,变成了一粒粒的黑红色沙粒。 晶莹的泛着点光晕。 “反正要镇压,我先挖点血气不过分吧?” 第760章 太阳精火炼丹,成功了吗? “这么多,应该差不多了吧?” 陈玄帆在镇魔窟的悬崖边,用勺子左一勺,右一勺,掏了十几下。 大勺子将红色的煞气云层,都掏的稀薄了。 原本凝聚的将其中的煞神凶相,显现的都十分鲜明,这会儿就连带着凶神幻象都虚了几分。 隐隐有不稳,即将溃散的迹象。 他赶紧收住了手。 第一次来,也不能掏得太狠了。 况且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有用。 用勺子掏回来的血煞之气十分纯净,在勺子中凝结成了血晶砂后,全部被他倒在了身侧的大黑锅里。 一勺子最多只有勺子底儿那么多的晶砂。 所以这么多勺捞下来刚刚能在锅底铺满。 将勺子收回脑,陈玄帆端起大铁锅,抬手以灵气封住锅口,转身向外走去。 边走边小心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担心自己将血煞之气带走,会惊动地下的尸魔。 不过很幸运,直到他走出镇魔窟回到天宫中,又站立等待了片刻,下面的尸魔都很安静。 “伙长,你这,锅里装的什么?” 刘一勇等人这时候也醒了,见到他端着的大黑锅里,有黑红色的砂砾,史大俊便好奇的问道。 陈玄帆在镇魔窟,看似只是用勺子在从血煞云雾中掏取精华,其实很费心神。 所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也到了兄弟们要从灵池边上离开的时限。 “别看了,不是石蜜。”陈玄帆摆手道,“伙长,兄弟们差不多要出去了。你们先回住处护卫太子殿下吧,明天再过来。” “那你呢?”刘一勇看了看他手里的大黑锅,知道这家伙应该是有事要留下了。 果然,听到陈玄帆回道:“我还要在这修炼。” 说完又加了一句:“大青蛋黄十九哥它们,也暂时留下跟我一起。” “好,那我们先回去。”刘一勇没有再多问,带着兄弟们离开了这处人间仙境。 既然暂时帮不上陈玄帆的忙,而且离着镇魔窟中尸魔暴动还有些时日,不如先行回去修炼。 他已经快要突破到武道五品境界了,只还差一点点的运气。 …… “嘶嘶?” 刘一勇等人离开,大青便从已经干涸的盘子里跳了出来,化作原形朝着陈玄帆发出疑问的嘶鸣。 不知道大爷让他们留下,是要做什么。 “汪呜!” 蛋黄也趁势跳上了陈玄帆的肩膀,亲昵的舔舐了几下他的脸颊。 “好兄弟。”陈玄帆拍了拍狗兄弟的头,又朝着大青和十九哥招手道,“大侄子,十九哥,来,有个事得让你们帮忙。” “咯咯?”十九哥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你们在这试试,能不能引动太阳精火。” 陈玄帆抬手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手上端着的大黑锅道,“我想用精火炼丹。” 引动太阳精火十分耗费灵气,而且对神魂和肉身有所损耗。 而这地方灵气充足,边上就是灵池。 如果能在这引天火,比在外面要轻松的多。 天地之间,除了地面之下,万物皆在太阳照耀之处,洞天福地也在天地之间,概不能外。 秘境之内也受到太阳精气的滋养。 只担心大洞天内的这一处小洞天,隔绝了数层,用来镇压地底的尸魔,无法引下来太阳精火。 陈玄帆便让小妖怪们含住一口灵液,运转功法,尝试接引下太阳精火。 蛋黄大青十九哥像之前一样,分别站立在三个角落,形成一个三角形。 随后,身上气血翻涌,施展妖力,勾动周围的太阳精气。 片刻之后,丝丝缕缕的热气从高空之上降落。 “汪呜!” 蛋黄冲着陈玄帆吠叫了一声。 告诉他,可以。 “好!”陈玄帆一喜,端着大黑锅站在了它们三个的中间,将锅抬高了到腰间以上。 随后对三只道:“将太阳精火汇聚到锅底下面。” “嘶嘶!” “喔喔!” 大青和十九哥纷纷回应,表示明白了。 接着,便各自施法,导引太阳精气,化作一条火线,喷涌向大黑锅的锅底之下。 三条火线犹如细小的火龙,在锅底汇聚。 它们三个经常在一起修炼,早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 既然知道陈玄帆是要炼丹,那这丹火并非是要越旺盛越好,而是要能稳定均衡,且可随时控制大小。 若是三个方向的太阳精火,便无法做到这一点。 因为各自的修为都不相同,勾连的太阳精火自然有所差别,而且呼吸吐纳之间也有快有慢。 还有,等要控制锅底下太阳精火大小的时候,是一方后撤,还是多方后撤? 这都是问题。 所以在三股火线交汇于锅底之下时,便触碰到的一刹那间,团成了一个旋转的空心火环。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一团火环是首尾相连的三条火蛇。 互相咬着尾巴,在转动。 太阳精火从它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炽热地烘烤着大黑锅的锅底,还有一侧的陈玄帆。 “唳!” “唳!” 天宫的半空中,数只仙鹤鸣叫着腾空而起,忽闪着翅膀躲开了一些。 这炙热的太阳精火,使他们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知道下方勾动太阳精火的是此次的应劫之人,而且李清道人并未出现,显然是默许了,所以只是表达了一些不满,没有下来进行干涉。 离着精火最近的陈玄帆,在身前以灵力和血气真元法力,构筑了数道防护,避免被精火灼伤。 况且他的肉身淬炼,也到了一定的地步,只要不在精火之中长时间的煅烧,还是能够安然无虞的。 他紧盯着大黑锅中的血晶砂,观察着它们在现在这个火候之下的反应。 片刻后,锅里的晶体融化了。 陈玄帆双眸微闭,一道身影踏步而出。 现身的阳神法身,一挥衣袖,以灵力封住了锅口,避免其中的血气蒸腾而去。 随后对大青它们三个道:“很好,太阳精火再大三分!” 他要将锅中的血晶砂彻底的熬煮为一体。 只要如此后才能为他所用。 这些血气真元所化的血煞,即便是再精纯,也是别人炼化而来的。 如果直接吞噬的话,除非能立刻就将其给炼化,否则这蛮横爆裂的力量,便会在身体之内冲撞滚动,对经脉窍穴甚至是丹田气海造成巨大的伤害。 不然,这尸魔就不是尸魔了,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大补品。 就是因为无法利用又无法轻易的消灭,所以才会被镇压起来。 修行界之中,从来不缺对什么都敢下嘴的人物。 甲字队在这些人面前,那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陈玄帆有一口祖传的大黑锅呀! 只要是这口大锅炖煮过之后的东西,他都能吃! 如此一来,这彻底熬煮过的气血晶砂,就是大补之物。 不过,不能就这么吃下去。 大补是大补了,可还有个虚不受补在。 万一吞下去后,事情没有像他计划的那样发展,直接就到了突破的边缘,可怎么办? 因此,他这炼丹还没有结束。 要有一步要做。 说话之时,陈玄帆将手一招,从灵池之内召唤出一股灵液,然后将锅口的灵力罩子打开一条缝,将灵液注入到大黑锅,接着再次将锅口封闭。 “嗡!” “嗡!” 锅内的两股力量,一碰上,就爆发出了一阵的轰响。 灵气和血气根本不相容,它们在争斗,撕咬,纠缠。 “太阳精火,再大一点!”陈玄帆低吼道,手中掐诀,灵力爆发,加大了在黑锅的锅口的封印力量。 同时,他握住大黑锅锅把的身体,也在不断的灌注着气血之力。 “嗡!” “嗡嗡!” 在锅中翻滚的灵液和熬煮成一团的血煞之气,在太阳精火的烘烤下,化作云雾蒸腾,又被陈玄帆在锅口的灵力封住,出不去,便在锅中不断的翻滚。 仿佛被一双大手强行揉捏在了一起。 黑红和白雾逐渐的参杂了到了一块。 虽然看上去还是泾渭分明,但总算是揉搓成了一体。 而且随着不断地蒸腾而起,随之落下,黑红的血煞之气和灵气,变的更加密不可分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之后,陈玄帆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让大青它们把火变的小一点。 “小三分,别小太多了。”他说着阳神法身不断打出手诀,将道道灵力灌注于大黑锅之内。 一只落在云端的仙鹤俯身下看,认出这是收敛丹液的手诀。 手诀打出的灵力和锅口的灵力同出一源,所以能够自然的穿过,落在锅中。 “呲——” “滋滋——” 灵力融入锅内,化作一张密实的冒着白光的网,将纠缠的气血与灵气的云雾笼罩,挤压,缩小。 “火,再小三分!” 陈玄帆一遍遍的打出收敛丹液的手诀,一道道的灵力编织成一张张的网,将黑红白三色的云雾,硬生生捏成了一小团。 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直到化作了一颗,手指肚大小的弹丸。 “嗡!嗡!” 丹药在锅底滚动! “收火!” 陈玄帆低吼道。。 “嘶嘶!” 以大青为首的三只立刻将太阳精火散去。 “咚咚!” 锅内的丹药跳动了几下,撞击锅底,就要冲破封在锅口的灵力飞出来。 “收!” 陈玄帆赶紧打出收丹的手诀,同时以锅口的灵力下压,将丹药按住。 接着阳神法身回归识海之中,本体睁开眼眸。 手上气血之力喷涌,伸入锅中,将丹药钳制在两指之间,然后握在手心当中。 丹药被气血之力压制,散去了外层的虚火气,不动了。 “嘶嘶!” “汪呜?” “咯咯?” 三只妖怪跑了过来,关心的发出了询问。 炼丹,成功了吗? 陈玄帆摊开手,只见一颗大拇手指指肚大小,黑红白三色丝丝缠绕的丹药,躺在他的手心里面。 第761章 阳神法身站在了气海之上,看着灵种 “嘶嘶?” 大青凑过去,左看右看。 既然有丹药,那就是成了吧? 陈玄帆也在端详这一颗丹药,脸上露出了有些欣慰的表情。 这时候,云端之上,却有人开口道:“你这丹药,怕是不成的,还是别吃了。” “嗯?” 陈玄帆闻言仰头看去,就见一只仙鹤,从一朵灵气化作的云朵上探出头来,看着他道:“以血煞之气与灵气炼丹,前人也曾想过。” “你这口锅是个好宝贝,能经受太阳精火的煅烧,将两者强行捏合在一处。”另外一只在观望的仙鹤也开口道,“可你炼丹的手法却算不得高明,远比不过一些厉害的炼丹师。” “那些炼丹师没有你这般的法器,也没有像你这样,豢养着能引动太阳精火,还能默契控火的小妖怪。” 第一个开口的仙鹤接着道,“但他们也有别的法子,炼出你手上的这种丹药。” “甚至炼出的丹药还要更好。”第二只仙鹤道,“我曾见过一人,那丹药上血煞的黑红和灵气的纹路,比你的这颗还要细润。” “可惜,还是失败了。”这位羽化的仙君叹息道。 他不禁抬起自觉地翅膀看了一眼,又将其背到了身后,不言语了。 陈玄帆见此有几分明白了。 那颗丹药,估计是这位仙君替他自己求的。 只是后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灵气和血煞之气,互相不容。”最先开口的仙鹤又道,“你这般的丹药,也只是将其捏合在一处罢了,并未真正炼化为一体。” “若是服食下去,怕来不及吸纳炼化,便会被气血冲击经脉窍穴,还是小心一些。” “多谢仙君们的好意。”陈玄帆抱拳拱手道,“我心中有数。” 不管怎么样,人家能开口提醒是一片好意,何况话语之中也没有居高临下使人不悦之处。 他们又不知道大黑锅的神奇之处。 因为太阳精气的灼热,离得也远,感觉不到这丹药中,血煞之气已经不如之前暴烈了。 能在天宫之中,镇压尸魔的仙鹤,显然心性都不错,见陈玄帆虽然道了谢,但并没有放弃服食丹药的意思,却没有生气,只是不再多管闲事,只是展翅飞高了一些。 免得被波及。 陈玄帆也没有在解释,而是回头让大青和蛋黄十九哥他们先离开。 “汪呜!” 蛋黄很担心的朝着他叫了一声。 “没事,我心里有数的,快走吧。”陈玄帆摆手道。 “汪呜!” 蛋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另外两只跑了出去。 等它们不见了踪影,陈玄帆这才背靠着灵池,盘腿坐了下来。 召唤出了内府童子。 “红啊,出来一趟!” “来了!” “要干啥?” 六位内服童子依次走出,站在了他的身侧,红衣童子叉腰问道。 “守着我点。”陈玄帆嘱咐道,“要是我体内的血气翻涌的太厉害,眼看着修为要提升,你们就帮我把气血之力分走。” “修为不提升,就不用管吗?” “对!” “好嘞!” 大红出声,其他内府童子尽皆点头。 见他召唤出了六名内府童子,云端上的仙鹤又忍不住将视线望了过来。 他竟然唤出了六个八景童子? 难道他不知道,练气士如今不能有自己的小秘境了吗? 府内的童子们,除了是修士们幻化出来对敌的之外,就是看守洞府中的要害之处。 如今练气士提升修为本就困难,又没有洞府可看守,只剩下对战一种用处,喂养起来又极其消耗气血神魂,便没有多少愿意修练了。 养上一两个也就够了。 要端茶送水伺候,不如收几个徒弟。 内府童子的好处也不过是心意相通,又绝不会背叛,这两点只需要略施小计,也能够做到。 不过这人的确是强横,不输于他们所知的天骄之辈。 武道和练气双修之下,还能唤出六位内府童子,而且,方才他显露了阳神法身。 本身气血之旺盛就让人赞叹,没想到阳神法身上灵力淳厚神魂凝实,也远超旁人。 果然不愧是李清道人选中的,百年内最强的应劫之人。 天宫的半空中,有微微的风声。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两只仙鹤,停在了云端,向下俯瞰。 眼神中除了有打量还有好奇。 此时,陈玄帆已经将丹药吞服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将心神沉入阳神法身,然后,转身飞出了灵识之海。 却没有出窍而去,而是顺着经脉窍穴,到了气海中。 停驻在气海之上,负手而立,看着身侧的那颗灵种。 第762章 到了现在,陈玄帆决定试一试 灵种,还在旋转。 其上光华流转,瑞彩闪耀。 以陈玄帆此时阳神法身的角度望去,这颗灵种便是比他还要大上一圈。 而在他法身之下的气海,便像是一片真正的,无边无际的血红色大海。 抬头往天上望去,入目是层层叠叠的,在不断流动着的云气。 是灵气。 灵气随着灵种的旋转,在上空汇聚凝结,然后向着识海流动。 身下,就是真元气海。 灵气和气血,在肉身的气海之中,便是这样敬而远之的。 虽然不能说是像水火一般不相容,但却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玄帆静静的站立在灵种跟前,等待着。 等待刚才吞服的丹药,药力体内的功法炼化,被灵种吸纳而来。 片刻之后,天空中无风自流转的灵气云层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红黑色云气。 这些云气随着白茫茫的灵气一起,被灵种吸纳而来。 其实丹药入口之后,按照正常而言,应该随着功法吐纳的炼化,便将灵气和气血分开,在经脉和窍穴中,分为上下两层运转。 从周身经脉窍穴到气海之中,分为天地两层。 这方为一个大周天。 接着灵气由气海入识海,被阳神法身炼化为灵力。 气血则留在丹田气海内,化为武道血煞真元之力。 可是在陈玄帆这里不同。 他体内的这颗灵种,吸纳灵气的速度,比功法导引灵气入体的速度更快一步。 丹药的药效里,气血和灵气被陈玄帆强行捏合在了一起。 它在旋转之中,就这么将气血和灵气一起都召唤了过来。 黑红的气血之力,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很是显眼。 陈玄帆盯着这些出现的血煞之气。 下一刻,这些血煞之气,便随着灵种的旋转,慢慢的汇聚在了一处,凝结成了雨雾。 缓缓地洒下来。 就像是一场微雨,落入了真元气海。 随着更多的气血之力,被灵气一起裹挟而来,这场雨一直在下着。 红色小雨的出现,并没有在真元气海之内,掀起什么风浪的变化。 陈玄帆站在原地未动。 但他已经不是在看这天空上的云雾了。 而是在盯着那颗灵种。 血煞之气化作的微雨,也有一些洒在了灵种上面。 没入了灵种之中。 陈玄帆全神贯注的盯视着灵种,还有落在上面的雨丝。 看到雨丝没入其中,被灵种吸纳。 他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呼。” 可行的。 不过还是再等等。 他继续站在那里,等待着血红的小雨下完。 等待着雨停。 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至少,得有一个多时辰。 雨停下来了。 陈玄帆彻底的放心了。 灵种,的确可以吸纳这些血气。 这颗丹药中的血煞之气,是从镇魔窟里掏出来的。 灵种,会吃。 这简直太好了。 陈玄帆看着灵种,见它没有什么变化,便转身离开。 阳神法身回归识海,本体睁开了眼睛。 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很好。 特别好。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识海中的这颗种子,很可能是活得。 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他对自身的观测和感知,也越来越清晰。 任何微妙的变化,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神识感应。 尤其是修炼出天赋神通之后。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颗不断旋转的灵种,会将一些被灵气裹挟的气血‘吃掉’。 这让陈玄帆有些惶恐不安。 很担心对方会把他丹田气海内的血煞真元给吃了。 毕竟,他武道修炼出的气血之力——血煞真元,就在灵种的下方。 直到他确认,灵种不会主动的吞噬气血之力,才稍微安定了下来。 接着,通过继续的观察,陈玄帆知道了灵种,只会将落在它身上的血气吸纳入体。 而且,他也察觉到一点。 灵气和血气虽然不相容,但灵气会裹挟血气,一同到气海之中来。 这颗种子在汲取着力量。 它是活的。 由于无法确定,它汲取到足够的力量,会变成什么样子,陈玄帆一直没有主动试探过。 担心惊醒了它,武道修为不保。 但是到了现在,陈玄帆决定试一试。 既然灵种能吸纳尸魔散逸而出的气血,那他就再去弄一些回来。 让这颗种子,发芽。 第763章 他娘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陈玄帆呢?”刘一勇问道。 “下去了。”崔霁指了指灵池一侧的入口。 “他又去取尸魔的血煞了?”刘一勇又问。 “想来是的。”崔霁点头。 然后将一颗黄豆大小,上面黑红色缠绕的丹药,递了过去。 “这是?” “陈伙长给的。”崔霁道,“让我分给兄弟们,可在淬炼身体,修炼武道之时服食,提升修为。” “好。”刘一勇点头,摆手道,“那你便给兄弟们分一分吧。” “是。”崔霁转身去分发丹药。 丹药发完了,今日在灵池畔修炼的时限也到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便列队朝着天宫云端的仙鹤们,行了一个礼,接着离开了此地。 灵池畔恢复了安静。 “那小子又去捞血煞了。”云端之上,一只仙鹤出声道。 虽然以陈玄帆此时的修为实力,他们已经不是对手了。 可对方的年纪,实在让他们在私下里,喊不出小友来。 反正也没有当着人的面,便还是叫他那小子更顺嘴些。 “嗯,这次去的,比前两次,久了些。”旁边的仙鹤答言道。 “下面可有动静?” “不曾有。” …… “这两三日,镇魔窟内幻化的煞神虚影,都不曾再战斗了。”过了片刻,又有一只仙鹤道,“我等竟难得清净了数日。” “那小子每次捞完,血煞云雾都稀薄到了能看清底下情状的地步,煞神虚影都快溃散了,如何还能战斗?” “他一日比一日捞取得更多了。” “李清道人竟然不曾出面拦阻。” “难道不怕闹出乱子?” “为何要怕?镇魔窟中尸魔暴动,早一日来晚一日来,有何区别?” “正是,那小子实力强横,又有功德金光护体,他自己闯下的祸,自己能平,为何要管他?还惹得他不高兴。” “说来奇怪,血煞晶砂被他捞取了数次,为何镇魔窟中的尸魔,竟然不曾被惊动?” “此番镇魔窟中百年内收敛的尸魔,比以往的要多。” “血煞之气的流散,还没到能彻底惊动它们的地步。” “可这小子再偷下去,总要惊动它们。” “无妨,李清道人在看着。” …… “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又过了片刻,再有仙鹤开口道。 “这小子每日偷了血煞之气回来,便用灵池中的灵液,还有他那口大锅炼丹。” “哼,他炼丹的手法极其粗糙低劣,且十分生疏。” “可他炼出的丹药,不仅自己敢吃,还敢给旁人吃。” “给旁人的,是减了药量的。” “数日炼丹,炼制的丹药他都吃了,竟然无事发生,身上修为波动也十分平稳。” “他那丹药比之我以往所见,就只算是入门炼丹师,所炼手的低阶丹药。” “无药理,无丹方,无君臣佐药的配伍。” “胆大妄为。” “可若是无用功,他为何还要日日如此?” “兴许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徒劳挣扎?” “我看着不像。”有仙鹤摇头,“我观他倒是有些乐此不疲。” 羽化之身的仙君们不再说话。 因为入口处有动静传了上来。 那小子上来了。 与之前是一样的兴致勃勃。 他豢养的那几只妖怪已经在灵池边上打起了呼噜,被他一个个的拍醒。 见此,仙君们便展开翅膀,往两边的高处飞了上去。 接下来的灵池畔,就又要灼热起来了。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若说是想炼制出灵气和血气相合的丹药,也不像。 他每次炼制出的丹药,都和第一次一样,毫无进展。 而且,要是他要是真的这么想,怕是永远也做不成。 …… 陈玄帆又开始炼丹了。 而炼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将用来炼丹的血煞晶砂和灵气,炼化相融。 然后吞服下去,以此为引,将血气和灵气疏导融合。 他还能不知道自己在炼丹的本事,能有几斤几两吗? 他娘的,他连个像样的丹炉都没有! 也根本就没用心的去学过,全靠之前抄来的小册子上的丹方和手法,然后他就按着上面的记载,照葫芦画瓢,照猫画虎。 前面几次能成功,那全靠胆子大和大黑锅。 就他这三脚猫都不如的炼丹术,能炼出个什么来? 大唐又不是没有炼丹师! 如果能这么容易,就将气血之力和灵气炼化相融为一颗丹药,恐怕大修士们早就从这其中找出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了。 有些东西能靠天赋和运气,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完全用天赋和运气解决的。 而炼丹这种事情,无疑就需要学习积累和经验,还有尽心的钻研。 总要知道气血和灵气为什么不相融,再以手法或者其他药植灵材,将两者当做两种药材,以其炼化入药。 陈玄帆的炼丹,却只是野蛮的将两者撕扯成细丝,然后揉碎拍扁了捏在一块,最后用灵气为织网,将糅杂在一处的两股力量,团成了一颗丹药。 这就是他的目的。 让灵气包裹着气血,被体内的灵种导引入丹田气海之中。 观察气血与灵气分开之后,落在灵种之上,以验证他的猜测。 最后的结果表明,他丹田气海内的这颗不断旋转的灵种,是能够吸纳这股外来的力量。 这就意味着陈玄帆不需要用自身的力量,去催化和滋养这颗灵种。 他可以将镇魔窟里的尸魔所散发出的血气,提供给这颗种子,将它养大。 让它破壳而出。 陈玄帆不知道这颗种子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破壳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是在凭借着本能去行事。 隐隐之中,他感觉的到,这颗种子能解决他身上的困境。 可是他又有些担心,这是一种错觉。 况且,他现在都不知道,这颗种子能怎么解决他的麻烦。 所以,他得小心谨慎点。 先用镇魔窟里的尸魔们,当做韭菜收割一波。 喂一喂这个从他来到大唐,就一直住在他丹田之内的老住户。 先将灵种养的生出根须来,观察观察再说其他。 陈玄帆已经想好了。 如果这颗种子对他有威胁,他就立刻彻底肉身,以阳神法身突破到洞虚境。 至少能保住半条命。 虽然一直以来都很靠谱的祖宗留下的东西,应该不至于要他的命,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万一这是一个需要大量气血浇灌才能活的上古异种,陈玄帆觉得,自己都被吸干了,这大爷也未必能长出一根须须出来! 时代不同了! 上古时代的仙人是什么样,现在的又是什么样? 以前绝地天通的神人,想到过现在这种惨状吗? 这就像在老宅里找出来祖宗留下的宝藏,说祖坟里埋着万贯家财。然后你倾家荡产的挖出来一看,里面全是贝壳! 悲惨吗? 太悲惨了。 所以,还是得小心为上。 先用尸魔的血气,给这位大爷垫吧一下。 看看对方的饭量怎么样。 然后,估算着,看看能不能养得起再说。 …… “好了,收火!”陈玄帆扬声道。 “汪呜!” 蛋黄吠叫了一声,三只各自收功。 有一颗和之前长相差不多,很像棒棒糖的丹药,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不过,比之前的大了一圈。 这次,他捞的血煞晶砂多。 然后把三只妖怪打发走,陈玄帆像之前一样,盘腿坐在灵池畔,抬手把丹药喂到嘴里。 喉间一动,咽了下去。 五心朝天,闭目敛神。 心神沉入识海,阳神法身睁开双眼,起身赶往丹田气海。 如前几次一样,负手而立的等待着。 随后不久,天空中灵气云雾中,出现了血色之气。 陈玄帆立刻抬手,掐诀,引导那些血色云气,往灵种之上汇聚。 阳神法身在体内无法催动血气,却可以催动灵气。 血色的小雨落下,大多都洒落在了灵种之上。 这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好一会儿。 落在灵种之上的血气越来越多,它的表皮上逐渐出现了几丝的红痕。 仿若是裂痕一般。 尤其是朝着下方,煞气真元所在之处的一端。 “咔咔~” “咔咔~” 在洒下的雨丝慢慢变少的时候,陈玄帆耳边听见了细微的动静。 一条晶莹剔透的气根,从灵种的底端,悄悄的钻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条。 接连数条气根,伸展出来,飘飘荡荡,缓缓的向下延伸。 在陈玄帆紧张的注视之下,探入了他的煞气真元海之中。 缓慢地汲取着他的气血之力。 “卧槽!” 他娘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第764章 带着大侄子一起去割韭菜!薅羊毛! 半个时辰后,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摆在他面前的,有几个重要信息。 一个是坏消息,这颗灵种的确会不断的汲取他气血之力,也就是血煞真元。 就在刚才,灵种将气根探入气海中后,源源不断的力量被它吸纳归自身中。 随后在顶端,红色的裂口缓缓打开来,从中间伸展出了一条,绿色的叶茎。 接着是第二片。 在陈玄帆的眼中,那叶子逐渐的长出来,一左一右的伸展开,犹如是朝着天空伸出的一双手。 过程看着缓慢有快速。 而它们的生长,是以消耗他的气血之力为养料的。 被不断的吸血,即便是血气的流逝,对于他而言,还不到感觉危险的地步,但陈玄帆仍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的就要制止。 然后,灵种竟然就放慢了汲取吞噬他气血的速度。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 但是,并没有彻底的停止。 陈玄帆仍然能感觉到血气在流逝着。 所以,好消息是,可以吃的很慢。 坏消息是不会停! 他娘的,不会停! 不过,他好像终于知道了,这颗灵种,究竟会怎么解决他身上的困境。 陈玄帆所面临的,也是大唐现在所有大修士所面临的麻烦。 灵气困乏的当下,练气之路和武道修练,都无法单独走通,也许唯一可行的,便是将两者同修,然后打通它们之间的通道。 可是,这条路似乎也难以走通。 人族,神魂和血肉,才是一体。 神魂与血肉紧密相连,神魂在肉身之内,可以通过肉身窍穴经脉鼓荡气海中的血煞真元。 也可以阳神法身坐镇,调动灵识之海中的灵力。 可是却无法同时引动两种力量。 即便它们在肉身之中,可以经由相同的经脉窍穴运行,却犹如天和地一般,不相互接触。 也无法被心念一同控制。 武道法身和阳神法身明明可以都被召唤而出,却必须分别召唤,且无法共同对敌。 这也就是说,阳神法身无论在肉身之内,还是在肉身之外,都可以控制灵力。 但它离开肉身之后,肉身中残存的灵力,和肉身中的血气之力,却不再受到它的驱使。 有人试过,将外身炼制为傀儡。 可这样做会将肉身的生机断绝。 没有生机的肉身,只能作为法器存在。 灵识之海会枯竭。 最终,尝试这种极端之道的人,都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修练之路,还真是一条不归路。” 修练之徒,也都是些亡命之徒。 陈玄帆不无感慨的呢喃道。 但是在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选择不成为修士,而做一个普通人,他又是否愿意呢? “他娘的,能修炼,孙子才愿意当普通人!” 陈玄帆暗自骂道。 他才不后悔修练。 就算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也不后悔。 即便他现在的状况,有一点令人害怕。 他体内的那颗灵种,看上去好似真的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但是,做法却有些……不同寻常。 这颗种子发芽了之后,根须是往他的气海下扎入,茎叶却在朝着上方旋转的灵气云雾探入。 然后随着这些云雾流动的方向,朝着他的灵识之海蔓延。 灵气和气血之力在它的身上交汇。 虽然因为它现在还很弱小,所以只有几丝的灵气和气血,顺着根须与茎叶,在它身上融合再分开。 分开之后,再回到各自的来处,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灵识之海中的灵力和丹田气海中的血煞真元,多了一丝的联系。 这一丝的联系,如果不是陈玄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其中,几乎无法注意到。 可他注意到了。 就意味着,不可能放弃这一个解决之道。 在无法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这颗不断汲取他的力量长大的灵种,就是救命稻草。 拼一把。 成了,就是大唐最强大的仙人。 败了,就会沦为灵种的营养土。 放弃,便是当机立断地将肉身和这颗,不知道好坏的灵种一同舍弃了,突破到洞虚境,成为大唐如今这虚有其名的仙人中的一员。 那是拼一把,还是果断放弃? 这还用选吗? 陈玄帆当然是选择拼一把! 灵种是老祖宗给的,这首先就让他感觉不会被坑的太惨。 就算被坑了,他也愿赌服输。 还有就是,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他娘的,先把镇魔窟里的韭菜割完。”陈玄帆想着,要是能弄来的血煞之气都投喂完了,这灵种就也该长出个名堂来了。 要是这都不行,他再放弃不迟。 当然,如果喂出来的东西太凶,也得最好准备。 如果他想让这灵种最终修练上的困局,就得让它将自己的阳神和肉身还有气血,都纠缠勾连到一处,然后便是不断的交融淬炼。 但是,至少不能让它现在就触碰到阳神法身。 不管怎么样,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接下来,就该是继续投喂了。 第二天,陈玄帆又去了镇魔窟薅羊毛,这次带着大侄子一起。 第765章 然后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饱嗝 “嘶嘶!” 大青跟在陈玄帆的身后,不明白大爷这次怎么带着自己一起下来了。 明明之前它都是待在上面,和干爹十九哥它们一块,等着大爷上来,再勾连太阳精火炼丹的。 还能睡上一小觉。 “让你下来,当然是有事让你干了。”陈玄帆拍了拍它的脑袋,“你的动静小一点,别惊动了下面的尸魔。” “嘶嘶?”大青甩动着尾巴,发出了疑问。 尸魔,不都是没有灵智的吗? 怎么还会被惊动? 还有,要是怕它会惊动尸魔,又为什么让它以原形的模样下来。 它又不是不能变成一条小蛇,围在腰间大爷的腰上。 “尸魔是没有神智,但它体内有残魂尚在,能感应到力量波动。” 陈玄帆摆手道,“不过没事,它们毕竟只剩下了残魂和执念,只要动静不是太大,就感应不到的。” 尸魔只对剧烈的力量波动有反应。 在之前,他已经偷偷试过几次了。 说着挥手,让大青跟着自己,接着往下去。 没过多久,陈玄帆待着大青,站在了镇魔窟的悬崖上。 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 来掏了好几次的血煞之气。 然后他一挥手,对大青道:“快,大侄子,刚才让你喊在嘴里的水,都喷出来。” 然后智者下方道:“就在这,下一场小雨。” “嘶嘶?”大青歪着头,不明白陈玄帆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要干什么。”陈玄帆却笑道,“你吐完了水,趁着雨水落下去的瞬间,穿过雨幕飞到下方。” “看见这一块了吗?”他指着镇魔窟的西北角方向道,“朝那边飞,然后对着最弱的这几尊尸魔,喷出你现在所有的迷魂煞气。做完之后,你就往上飞过来。” “也不用停下,直接出去,到外面等我。” 说完和大侄子确认道:“能办到不?” “嘶嘶!”大青点了点大脑袋。 那当然行了。 这有什么难的? 不过是一甩尾巴的事! “嘶嘶!” 它朝着陈玄帆一扬脑袋,意思是,大爷你就看我的吧! 接着张开大口,朝着镇魔窟上方:“噗!” 吐出一大团的水。 爪尖上妖气一闪,颌下一道光芒射出,水化作雾气,凝聚成数朵云彩。 “呼!” 一股小风吹过,云团互相碰撞了几下。 灰蒙蒙的云彩,便簌簌的落起了雨丝。 “嘶嘶!” “吼!” 大青一摆尾巴,前爪挥舞着,钻入了雨幕之中。 陈玄帆站在悬崖之上,长刀已经到了手中,将神识散开,目不转睛的注意着下方的动静。 如果大青下去,惊动了尸魔,他立刻就会出手。 此时的镇魔窟,血煞波动十分不安稳。 虽然预测中的尸魔暴动,还至少要有十天才会到来,但陈玄帆也知道,他的行为很可能导致暴动提前。 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当然不想引发尸魔暴动,但他也不想称为一只阳世之鬼。 然后变成一只羽化的仙鹤! 他娘的,咱来这一趟不是为了变成这样来的。 没有了外身,阳神法身吃东西,还能吃出来香辣酸甜鲜吗? 该不会要吃蜡烛香火吧? 那些东西,他可不爱吃! 或者是,更惨? 只要灵气滋养神魂活着? 神魂受到灵气滋养,那感觉的确是飘飘欲仙,可哪比得上吃灵植灵肉? 再怎么样,他也得挣扎一把。 大不了,自己闯的祸自己平。 实在不行,再突破镇压尸魔。 “嘶嘶!” 大青在雨中飞行的速度极快,它在下方按照陈玄帆所说的,朝着几尊尸魔喷吐出了所有的迷魂煞气,便立刻折返了回来。 前后不过用了陈玄帆几个念头的时间。 它对着陈玄帆挥了挥爪子,比划了一个圆圈。 大爷,搞定了! “干得好!”陈玄帆回道,“你快走吧,在上面等我。” “嘶嘶!” 大青一点头,借着雨水未停,一甩尾巴飞了出去。 镇魔窟中,又只剩下了陈玄帆一个人。 他等了片刻,把大黑锅取了出来,便拎着刀,小心的跳了下来。 将身上的气血之力尽皆收敛,用大黑锅挡在身前,一点点的接近着,被大喷吐了迷魂煞气的几尊尸魔…… …… 过了半个时辰,陈玄帆回到了天空中。 和往常一样开始炼丹。 第二天,他又下了镇魔窟,随后再回来。 只是一天比一天,炼制的丹药更大一些。 而且,他身上的修为气息波动,似乎有了些变化。 但是,仔细一看,这种变化,又仿佛只是眼花了。 直到这一天,镇魔窟下有了动静。 站在一尊尸魔身侧的陈玄帆回头,正对上一个血红色的怪物。 然后他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饱嗝。 “嗝!” 第766章 一锅铲拍扁了你,给兄弟们加餐! “嘭!” “嗡!嗡!” “嗡!” “这是什么声音?” 镇魔窟的上方,天宫之中。 仙鹤们被惊动,纷纷抬起了头。 其中一个歪头细听,然后道:“怎么似乎是从镇魔窟中传来?” “难道是尸魔暴动了?” “咦?那小子怎么不在灵池畔?”有仙鹤注意到了灵池畔,依偎在一起的三只妖怪,却没看到陈玄帆。 “是在镇魔窟中还未回来?” “遭了,该不会出事了吧?他多久之前下到镇魔窟中去的?”有仙鹤问道。 “不曾留意。”其余仙鹤闻言都是摇头。 这七八日以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陈玄帆每日都会下到镇魔窟中去。 起先还要围观,担心他将镇魔窟中的尸魔惹得提前暴动起来。 后来见他出来,镇魔窟中无事发生,也就不再分神去关注了。 他们羽化为仙鹤之后,为了保住灵智不失神魂不散,便要少思少念。 待在这天宫的云端上,吐纳灵气滋养神魂,也是喜静不喜动。 以往还要下镇魔窟中,将溢散的气血冲散,使得煞神虚影安静下来,免得气血翻涌惊动了悬崖地底的尸魔。 自从陈玄帆来了以后,他们便不必去镇魔窟了,倒是比以往要舒坦了许多。 每次下镇魔窟,动用修为之下,羽翼上便会多出黑色的羽毛。 这沾染的血煞之气,要花费许久才能消退。 若是沾染的太多了,怕是会让他们神魂不稳。 也是因为陈玄帆让他们免了这一道苦工,这些仙人才愿意费神的多留意他的动向。 在炼丹之时,还会关注一二。 只是近几日,陈玄帆炼丹越发熟练了。 刚开始的三天,甲字队到灵池畔修炼,陈玄帆便下镇魔窟。 甲字队的军卒们到了修炼的时限,便会自行离开天宫出去,留下三只妖怪等陈玄帆回来。 他们便开始勾动太阳精火炼丹。 先炼制一颗,再炼制一些小药。 然后在七八天之前,陈玄帆便突然带着三个妖怪中的那条小蛟龙一同下去。 见此仙鹤们本想拦,可是此事李清道人都未阻止,他们便也没有贸然上前。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那头小蛟龙便从镇魔窟中回来了。 又过了许久,陈玄帆也从镇魔窟中走了出来。 底下的尸魔,也没有动静传来。 他们便乐得清静,便只当不知道。 从那天开始,陈玄帆再下去,就会带上那条他唤作大侄子的小蛟龙。 回来炼丹,也不是炼制一次,只炼制一颗丹药,有剩余才炼制第二次了。 现在都是炼制两次。 先炼丹一颗自己服用,再炼制一锅药力弱的,给他的那些兄弟们。 仙鹤们看在眼里,都觉得奇怪。 这小子从尸魔身上刮来的血煞之气,越来越多了。 不过下面的尸魔都不介意,他们又何必做这恶人? 何况,这血煞之气被先捞上来,兴许暴动的时候,尸魔们的实力还能小一些。 而且陈玄帆吞服丹药之后,修为实力也有所精进, 虽然这丹药必然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但能让他修为在突破之前,变得更加强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仙鹤们便又只当做是没看见了。 任由陈玄帆去施为。 眼看着离天宫中,灵气最弱的时刻到来,没剩下多长时间了。 镇魔窟中的尸魔,便是被惊动了也无妨。 那小子本就是解铃人,让他当半个系铃人,又有什么不行的? 所以,这段时日,他们便在天宫中的云端之上,安然稳坐。 还要离着地面的灵池远一些,免得打坐静思之时,被炼丹的太阳精气灼到。 至于陈玄帆要做何事,让他做去便是。 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 才有了现在这般,下方不见了陈玄帆的踪影,他们竟然都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时候下的镇魔窟。 怎么还没上来。 再听到下面有动静,不由得悚然一惊。 该不会是,到时候了吧? “李清道人未至。”其中一位仙君说道。 若是镇魔窟中悬崖下的尸魔醒来,李清道人是必然会提前感应到,来此处坐镇的。 他不曾来,那便不该是尸魔暴动。 “那为何地底会有动静?”旁边的仙君出言,“说来,李清道人自上次离开,便再未曾来过。” 这很不寻常。 也不应该的。 往常到了这般时候,他即便不会在天宫之内久待,也该时长来看过才对。 这次,明明是极为凶险的一次,为何却不如上次留心了? 仙君们有经过两次以上镇魔窟动荡的,闻言都不禁心中一动。 “的确如此。”仙君之中最年长的,慢吞吞地开口道,“李清道人不来,其余两位道人,也没来过。” “终南山秘境还有两位道人?”有人未曾见过,出声问道。 “有,他们和李清道长一同镇守这一处尸魔地。” “骊山那位女仙,也未曾来过。” “骊山秘境中,也好似也有尸魔。” “……”仙君们一时间都不说话了。 能在此地羽化为仙的,都是大修士中的佼佼者。 运道不如他们,实力不如他们的,早就化作云烟散去了。 在这秘境里面,是像在苟延残喘,可能走到突破洞虚境,又能有几个蠢得? 不是同辈中的强者,也没有机会到这天宫中来。 何况,他们之中,还有人是之前尸魔之劫的应劫之人。 就算要静心少思少念,也不是彻底没了脑子。 所以不过几句闲话,便品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片刻后,有人迟疑着开口道:“莫不是外面……” “噤声!”还没说出口便被人制止道,“多说无益。” “是极,”有仙君扬声道,“诸位,咱们还是下去看看如何?若是尸魔暴动,也好出手将入口封死。” “好,那我去。”仙君中有人自告奋勇。 说完便要展翅落下云端,下镇魔窟去。 “等等!等等!” 陈玄帆这时候从通道里冒了出来,赶紧阻止道,“前辈!前辈们!不用,用不着你们出手,这有我呢,我能解决。” “陈道友,下方发生了何事?”有仙君问道,“可是尸魔暴动了?” “没有!不是尸魔暴动!”陈玄帆摇头,摆手道,“不是尸魔暴动,要是它们都醒了,我还能在这跟你们说话吗?” “那是发什么何事?”问话的仙君皱眉道,“我们刚才听到了底下有动静。” “嗨呀,没事。” 陈玄帆笑道,“真没事。” “下面不是尸魔暴动,是……是有一尊尸魔的武道法身上,血煞之气突然涣散,似乎是要崩溃了。” 他指了指灵池畔的蛋黄它们,“我上来就是为了叫上帮手,帮我镇住它的残魂,让我好收集血煞之气的。” “……”仙君们尽皆沉默了一瞬,才有人道: “那我们……” “用不着!用不着仙君们。”陈玄帆不等人家说完,就急忙道,“我们能应付,这血煞之气对你们的仙体有妨害,就让我们来吧。” 说完便一挥手,叫醒了三只小妖怪道:“大青,十九哥,你们跟我下来帮忙。” “嘶嘶!” “咯咯!” 两只答应了一声,飞身扑了过来。 “汪呜?”蛋黄询问,怎么不叫上自己? “兄弟,你赶紧回去找队正,让他把兄弟们过来一趟。”陈玄帆嘱咐道。 “汪呜!” 蛋黄点点头,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咱们走!” 陈玄帆招手,将大青和五彩大公鸡一起带上,又下了镇魔窟。 …… 天宫中,仙君们互相看了看。 “方才,你们可觉察到了?” “嗯,他身上的血煞之气,为何如此浓烈?” “还有,土行之气。” “他下了悬崖底部,沾染了土行之气。” “而且,好似也不想让我们下去看看。” “呵呵,尸魔的法身为何会突然溃散?怕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我等,还要不要……” “自然是不去了。” “他为此次应劫之人,既然他说能处置,便任由他处置吧。” “那若是镇魔窟中的尸魔……” “被镇压的尸魔,醒来超过一半之数,通道会自动封死。” “……那小子,他可知道此事?” “……李清道人,应该说与他听了。” “……也是。” …… 也是个屁! 陈玄帆当然不知道什么通道关闭,他现在正忙着给自己擦屁股。 不过他也知道得小心,不能让尸魔都醒来。 他还扛不住这么多强横的武道法身的爆锤。 所以得速战速决。 快点把这丑八怪弄死! “他娘的!老子要是能放开手脚,一锅铲拍扁了你,给兄弟们加餐!”陈玄帆招手唤出长刀,骂道。 第767章 我必须能抗住,不能让人发现我偷吃! 镇魔窟内的悬崖底部。 陈玄帆去而复返之前,一条巨大的黑褐色犹如蛇蟒般的怪物,被六个内府童子围在了当中。 两边都很克制地没有动手。 互相在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在片刻之前,陈玄帆听到身后有动静,第一反应是心虚。 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当他回头看清这东西的面目,这句卧槽还是没留住。 然后翻手就一刀劈砍了上去。 刀芒落在大肉虫子的头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妖光和刀芒相撞,嗡嗡作响。 陈玄帆趁机推开了一些,仔打量了怪物一眼。 这怪物,它没有眼睛,长得十分丑陋狰狞。 黑褐色的坚硬外皮上面,一圈一圈的环节,泛着坚硬的妖光。 随着它的蠕动,环节在不断的变化。 他将神识散开,瞬间看到了这怪物的全貌。 它的前后两端竟然长得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从地底之下探出来的这一端,裂开的嘴里长满了参差不齐的牙齿,他一时间都没能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头,哪里是腚! 这嘴长的也有意思,好像是直接在头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缝。 古怪又恶心。 怪物身上浓烈的血煞腥气还有土行灵气,扑面而来。 从妖气波动来看,对方的实力是三品高阶的妖王。 陈玄帆立刻凭借天赋神通,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只从他眼皮底下,带走了承运道人的土龙妖! 或者应该叫它螾龙。 螾音引。 螾,土精,大五六围,长十余丈。 陈玄帆还记得,在龙神祭祀上,抓到龙神的时候,花楠星曾经说过。 土龙只吃腐土,就算修成妖也不会随便改了秉性。 可是那只却要吃人。 就是因为它想修成螾,再修成龙。 从气息感应上可以看出,眼前的这一只土龙妖怪,和那一只是一脉相承。 只是这一只,更加的强大! 它长的已经不像是土龙了。 但是也没有一点龙的样子,而是十足十的像是一只可怖的怪物。 头变得尖而长,像是钻地的钻头。 身上的刚毛犹如尖刺,使得它能在土壤之中爬行如飞。 它身上的血煞之气泛着浓烈的血腥味,显然是长期倚靠吞噬血食修炼而来。 这腥味几乎要和妖气不相上下了。 而且对方应该还吃了不少土行灵气的天材地宝,修炼了土行功法。 所以,它才能从地下钻入小秘境之中。 陈玄帆现在有些明白,所为的善于钻地是什么意思了。 土龙本就在土壤中穿行的血脉天赋,何况这一只已经修练成了螾龙。 螾龙,为土精之龙。 它要从地下钻入小秘境之中,的确是易如反掌。 甚至不需要去破除秘境的防御阵法。 再厉害的防御阵法,又能深入到地下几许? 人家直接从最下面绕开,打通地道就跑进来了。 他娘的,果然是天地异种。 不过这螾龙好不是真正的龙,和大青还是小蛟龙一样,螾龙也还是小龙。 而且,连个龙形都还没有炼成。 陈玄帆在确定了对方是敌人的瞬间,就察觉到,这条螾龙的修为,是妖族的三品妖王境界,但是没有走化龙之路。 想来应该是身上罪孽太重,不敢渡化龙之雷劫,所以不得已放弃了这条走了一段的正道。 转而只修练妖法,变成了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这让他马上就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要将这怪物给弄死在这。 螾虽然实力强悍,是不折不扣的妖王,甚至比一般的妖王还要强横。 身上的外皮更是刀枪不入,和它争斗,很难占到便宜。 可惜,它遇上了陈玄帆。 老陈家在镇魔窟上面的三只妖怪,有两只对它有血脉天赋上的克制。 所以,陈玄帆立刻唤出内府童子,将它困住,自己则是折返上去叫帮手。 这才有了之前,在天宫里的一幕。 至于他为什么不想让天宫里的仙君来帮忙? 那也是有原因。 原因就在他身侧这一圈下来,已经变成残疾的尸魔们。 好家伙。 在镇魔窟中,十二三尊实力相对弱一些的尸魔,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 “咯咯!” “喔?” 大青每天都会下来一趟,帮他大爷干活,所以对它大爷干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算是有些了解。 十九哥这只五彩大公鸡却是这段世间第一回下来。 见此情景,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不由得发出了惊叹之声。 这怎么还有缺了半个脑袋的? 谁干的? 那不用问了。 除非是原来就长这样,否则嫌疑人只有一个——陈玄帆。 “看什么?不是我啃的。”陈玄帆也瞪眼,“是一颗种子啃的,跟我没有关系。” 说着他按着十九哥的脖子,让它往螾龙那边看。 “别看那边,看这个。这有条虫子,你上去,把它吃了,快!” “大青,你也上,咱们速战速决!” 他娘的,陈玄帆咬牙,这事他必须得自己扛住! 不能让人发现这些尸魔被我,呸!被灵种偷着啃成了这样。 太丢脸了! 第768章 趁这时候,我还是得抓紧再啃两口! 谁会相信是一颗种子啃的? 不会有人相信的! 看看,十九哥它都不相信! 陈玄帆气的哼哼,手中的刀也扬了扬,准备也加入战斗,去弄死这只不知好歹,不该这时候冒出来,可能会让他秘密暴露的螾龙! 但是想了想,他又放下了刀,转身扭头面向了身后,他啃的残缺不全的尸魔的血煞法身。 这段时间,他可一点都没闲着。 第一次带着大青下来那次,他让大青将迷魂煞气对着尸魔喷吐。 和他想的一样,果然有用。 武道法身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为修士肉身之内还有神魂残存。 大青的迷魂煞气在战斗的时候,不经常用得上,因为它有些鸡肋。 属于是为走上化龙之路前,蛇蟒一类精怪的天赋神通。 在它化为小蛟龙之后,虽然威力效用上有了些许提升,可是对心思坚韧的大修士,或者是修成了阳神法身的练气士,几乎是不起作用的。 武道修士鼓荡血煞之气,坚守心神,也可将其破除。 可是用来对付没有了神智,无法主动抵挡的尸魔身上的残魂,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陈玄帆怀疑,李清道人他们也有这一类的手段,只是这种手段的压制作用及其微妙。 只能抵挡拖延上一小段时间,而且,在多数的尸魔惊醒而起,血煞之气冲刷之下,很快就会失去效用。 可是这对陈玄帆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只需要维持十几天,甚至几天即可。 何况,现在还没到暴动的时限,上面天宫的镇压之力,还没有到最弱的状态。 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亘古不变的存在,不减弱也不增强。 这是不可能的。 天道也不允许。 天宫的镇压之力,在不断的消减,需要新的大能修士,突破到洞虚境界之时,将外身融入其中,补充维持。 镇魔窟中的尸魔们,血煞之气也在不断的溢散。 只是这种溢散的速度,太缓慢了。 而且到了一定的程度,尸魔的本能便会感觉到威胁,趁着镇压之力弱下去的时候,醒来。 它们醒来便会凭借本能,想要逃出牢笼。 所以,陈玄帆觉得,自己暗戳戳的加快一些尸魔身上血煞之气的消耗,是绝对正确的。 毋庸置疑的。 只是说出去,有点没办法解释。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直接吞噬尸魔身上的气血,所以干脆就先斩后奏。 况且,尸魔们这副的残缺不全的样子,让人看见了,真的很容易惹人误会。 误会他是个连尸魔都啃的变态! 当然,他的目的只是喂养灵种,不是忙着作死。 所以大部分的尸魔,尤其是实力最强的十几尊尸魔,陈玄帆没有过去招惹。 尸魔现在的力量,和它们生前的强弱有关,也和它们残留的神魂多少有关。 那些实力强大的,大青的迷魂煞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何况,最强的十几尊尸魔,也承受着最多的,由天宫施加的镇压之力。 招惹它们,万一翻车就没有余地了。 所以,从一开始,陈玄帆选定的就是最弱的几尊尸魔。 后来觉得只盯着这几尊薅羊毛,容易把羊给薅急眼了。 一急眼再冲破迷障醒悟过来,那也是麻烦。 然后他就扩大了范围,将附近的另外几尊也圈了进来。 几天下来,队伍扩大到了十几尊。 这样他在这一尊上,啃掉一个胳膊,在另外一尊上,吃掉半条腿,就卡在对方无法惊醒的边缘上。 不得不说,这些尸魔的确强悍。 就这么吃了几天,陈玄帆丹田气海内的灵种,已经长成一株幼苗。 根须还在血煞之海中,上面的茎叶却又长高伸展出了一大截。 最上面一片叶子,已经伸入了气海上空的灵气云海之中。 然后和陈玄帆想的一样,这片叶子,出现在了他的灵识之海。 当然,他也将在识海上的阳神法身,暂时远离了这片叶子。 在不能完全确定它的无害之前,还是这样更稳当一些。 在叶子出现在灵识海中后,陈玄帆身上的灵力和气血的交融,就正式开始了。 修为虽然没有突飞猛进的提升,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变强。 他的力量,变的不一样了。 是正在进行积累,方能达到质变的过程中。 有这种明悟之后,陈玄帆当然是接着薅羊毛。 正在他这吃的不亦乐乎呢,大肉虫子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该死的大肉虫子! 这东西出现,就意味黑教的人要来了。 黑教的人要来,就意味着尸魔要醒了。 偷菜的可能会比主人更知道菜什么时候成熟! “那就不能浪费时间了!”陈玄帆暗道,“趁这时候,我还是得抓紧再啃两口!” 然后他腾身而起,将手放在了其中一尊尸魔的肩膀上。 淡淡的气血之力,顺着他的掌心,没入经脉之中。 第769章 先干死眼前的敌人再说! “嘶~嘶~” 随着血煞之气,不断顺着手掌流入经脉中,陈玄帆面容扭曲的不断抽着冷气。 血煞之气,尤其是从他人身上吸纳的,已经炼化的血煞之气,是绝对不肯顺着他的经脉窍穴,温顺地被导引入丹田气海的。 那必然是一阵的横冲直撞。 撞的他疼啊! 顺着手掌吸纳而来的血煞之气,就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的经脉之中不断的戳刺。 而这把尖刀,又好像是由无数尖锐的针束在一起,所以成了一把刷锅的刷子。 这在陈玄帆的经脉里一通的刷呀! 无数针锋旋转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卫生死角! 还有快有慢,有前有后。 在清清浅浅的刺痛之中,时不时就来几下重的。 他娘的,是真疼! 偷吃就得挨打这事,再怎么样,好像都躲不开! 实际上,像这样被人炼化的血煞之气,还是从武道法身上直接吸纳,在其他修士看来,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这么干能行得通的话,武道修士的武道法身,不就有了极其危险的克制之法? 陈玄帆当然也没学到这种秘法。 全靠的是体内的那颗住客灵种。 灵种的根须在他的真元气海中,只需缓缓的摇摆,便能对他肉身所触碰的血煞之气,产生吸纳导引之力。 发芽长大的灵种早已经不旋转,却仍然能够汲取引导灵气入体。 而且因为更多的茎叶生长出来,汲取灵气的速度比之以往还增加了几许。 即便陈玄帆故意放慢了阳神法身炼化入体灵气的速度,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修为逐渐提升的情况。 照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几天,他的练气修为就会到不得不突破洞虚境的地步。 这也是迫使他,强忍着痛苦,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放弃,要啃更多气血的原因。 等黑教的人来了,他就瞒不住了。 尸魔们要是醒了,更不会任由他这么轻松地窃取自己的力量。 啃一口怎么了呢? 啃一口又不犯法。 到时候黑教的人来了,将尸魔惊动,镇魔窟就大乱了,谁还会注意到这些尸魔残缺不全的法相? 就算注意到了,也没功夫深究。 便是有人问起,陈玄帆也准备只当是没听见! 只要能将暴乱镇压下去,谁还能追究他不成? 这么多次的祸闯下来,他多少还是有些心得体会的。 只要最后能盖得住,一切都不是事儿! 陈玄帆的肉身早已淬炼的刀枪不入,筋脉窍穴也是坚韧异常,所以虽然疼痛难忍到他想要咬牙跺脚,却还没到不可承受的地步。 而且,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念头,就越是难以遏制。 体内已经长成一株灵植的灵种,其实能够受到他的神念控制,会根据他的想法,调整减慢对气血的汲取。 可陈玄帆不仅没有因为痛苦就放慢吸纳血煞之气的速度,反而还对灵植发出了加快导引速度的心念。 既然吃都吃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吃个够! 畏手畏脚的,反而容易后悔。 他不仅在竭尽全力的啃着尸魔的法相,还要分身注意大青和十九哥,还有他那六个内府童子,对土龙妖王的围攻。 对方的修为实力,比一般的妖王都要强悍。 大青为首的六个,与它对战都是远远不如。 不过因为五彩大公鸡对土龙妖天赋血脉上的克制,大青也是一头走化龙之路,而且已经快要修炼成功的蛟龙,对它这蟒蛇之属的妖怪,也有几分血脉上的压迫,倒是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修为上的差距。 六个内府童子心念相同,配合默契,一同对敌之下,倒是勉强和这头土龙妖王战斗的有来有往。 没有出现一面倒的局面。 但是,这其中却有着几分的违和感。 土龙妖王在战斗之中,像是在特意的收敛气势和妖力。 甚至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 直到现在为止,它的半截身躯,仍然陷在地底下的泥土之中。 只用上半截妖体,与大青它们争斗。 这家伙在干什么? “奇怪。”陈玄帆不由得皱眉。 他做好了这妖怪从地下钻出来,在镇魔窟中翻滚,妖力横扫,将其他尸魔都欢心的准备。 却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准这么做。 那就是有别的目的了? 一想到这,陈玄帆倒是有些不安了起来。 他将神识施展开,笼罩了整座的镇魔窟。 此时再看,才察觉到,这头土龙妖王从地下钻上的地方,刚好是镇魔窟最边缘的一块地方。 是离着核心之地最远的一处。 被陈玄帆吃成了残疾的尸魔,就是在镇魔窟的偏僻之地,它选的地方,还要更偏一些。 显然不是想一出来,就直接引动这一处尸魔们暴动的。 这和他们之前的猜测,似乎是有些出入。 陈玄帆眉头微皱,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懒得费心去猜测。 反正都是敌人,那就弄死了再说! 随即突然扬手,取下了脑后的几样东西,朝着红衣童子几人扔了过去。 喊道:“大红!接住!” 铲兄,勺哥,还有刀爷,都被他扔了过去。 只留下一口锅,预备留在危机的时候自保。 “好哟!” 红衣童子欢呼了一声,翻身接住了刀爷,对着土龙妖王挥刀就砍。 于此同时,黄衣童子接住了铲兄,黑衣童子接住了勺哥。 两个童子也是法器在手,顿时实力暴涨,挥舞着手中兵器,毫不犹豫的对着土龙妖王下了死手。 其余的内府童子见机,便也配合着攻了上去。 “喔喔!” 十九哥一声高声啼叫,口中一道璀璨红光,如流星箭矢,朝着妖怪张开的大嘴里,射了进去。 “吼!” 大青则是腾身而起,利爪对着这妖怪的头顶抓了过去。 “滋啦——” 利爪抓在甲胄上,发出了十分难听的声音。 留下了深深的几道伤痕。 “嗡嗡!” “嘭!” 这一波默契的猛然攻击之下,被主人事先叮嘱了,所以束手束脚的土龙妖王,吃了一个大亏。 顿时发了狂。 就要不管不顾的全力出击。 它扭动着身躯,要从地洞中完全的钻出来。 “噗!” 大青在这个时候,却喷出了一口的迷魂煞。 土龙妖王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愤怒使得它本就不够凝实的神魂念,出现了破绽,而且它也没有任何防备之下,便被大青逮着的机会,暗算了一把。 这几天被好大爷带着,天天给尸魔们喷迷魂煞气,大青颇有点熟能生巧的意思。 也意识到这东西用好了,也是个宝贝。 “嘶嘶~” 它得意的甩动尾巴,扭身便将爪子狠狠的插进了土龙妖王的甲胄之中。 可惜,修为上的差距,还是让它无法破开对方的防御。 “让我来!” 红衣童子长刀在手,叫嚷着,挥刀便砍。 可它的修为更弱些,而且地龙妖王的身躯之上,也没有明显的弱点。 “嘭!” 这一刀,也没能像想象中一样,见地龙妖王砍成两截。 甚至没能砍出一条很深的伤口。 “陈玄帆,你的伙长带着你的兄弟们过来了。” 这时候,镇魔窟之外,传来了仙君的声音。 陈玄帆一惊,抬头去看,发现对方没有进来,松了口气,扬声回道:“麻烦仙君转告我们伙长,请他和兄弟们以九字真言,护佑军魂!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又道:“兵字号牌中的气血之力传下来后,便让他们离开此地!尸魔似乎有些不稳了。” “好,知道了。”那仙君倒是好说话,答应了道,“可要我等下来相助于你?” “暂时不用。”陈玄帆赶紧回道。“需要的时候,我会求助于诸位仙君的。” “也好,那便随你。” 上面在没有声音传来,陈玄帆便将军旗取出来,朝着大青掷了过去。 “大侄子,接好!” “嘶嘶!” 大青一甩尾,将军旗卷在了身下。 几息之间,一股股的气血之力,穿过通道而来,落到了这镇魔窟中的悬崖之下,大青的身躯之上。 让它气势暴涨! 瞬间犹如真正的蛟龙一般,霸气横生,凶戾之气勃发,睥睨之态顿显。 “吼!” 浑身都充满强大力量的感觉,让大青情不自禁的吼了一嗓子。 散发的威势,却惊得数尊尸魔法相,眼皮跳动不已。 “大青,速战速决!” 陈玄帆赶紧提醒孩子,别太兴奋。 先干死眼前的敌人再说! 第770章 李清道人这是要说话不算数吗? “吼~” 听到大爷的提醒,大青摇头摆尾,小声的吼了一嗓子,然后扭头先对着尸魔喷出一股迷魂煞气,才转身带着满身的凶煞之气,和无边的妖气,冲向了土龙妖王。 由甲字队全军军卒血气加持的它,实力在这片刻之间,只比对方差一点点了。 还有兄弟在旁协助,足以和对方分个胜负! 当然,时间长了,血煞之气损耗,实力便会跌落回去,所以,它大爷说的对,先弄死敌人最好! “嘶嘶!” 冲啊! 蛟龙张牙舞爪的当先杀了上去! “喔喔!” 五彩大公鸡也展翅俯冲而上,抬起两只锋锐的爪子,低下尖厉的喙,对着地龙妖王啄食而去。 “嘭!” 它化作巨大的原型,腾空而起,落在了庞大的土龙妖王的身躯之上,狠狠的抓挠下去,尖嘴也同时落下。 “滋啦——” “梆!” “梆!” 一口一个血洞,双爪数道抓痕。 另外一边的大青,比十九哥还要先到,它将两只爪子上,各自的三根趾头前后张开,狠狠的叉入了土龙妖王盔甲的缝隙,然后猛地合拢,奋力上提。 “吼!” “咯吱——” 土龙妖王当然也是奋力反抗,只是红衣童子为首的六个内府童子,阻拦了它片刻,让它的瞬间落了下风。 此时,它身上的血煞之气翻涌,妖光闪烁,猛地扭动身躯,昂首挺胸,将背上的五彩大公鸡抖落了下去。 然后扭头张开大口,喷吐出一股带着血腥气的黄黑色烟雾。 “小心!” 陈玄帆见状立刻出声提醒道,“快躲开!这妖气烟雾有毒!” 他的天赋神通能够辨识出,这是将土行灵气和地煞之气炼化的来的妖雾!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威力,但看样子就不是好惹的,还是避开一些好。 “吼!” 大青闻言立马也喷出一股水柱,击打在土龙妖王吐出的烟气上,然后借着喷吐之力,晃动尾巴扭身让开。 黄黑色的妖雾被水柱打成了两半,却仍然向前飘了过去。 “喔喔!” 十九哥扇动翅膀,将妖雾扇向离它们更远些的一侧。 妖雾顿时被这一阵疾风卷着,飘荡向了角落里的一尊尸魔身上。 “滋滋啦啦~” “滋滋~” 陈玄帆的神识扫过,清晰的看见妖雾将尸魔的法身,侵蚀出了蜂窝状的坑洞。 不由得倒吸口了凉气。 这东西,很是歹毒呀! 幸好大青它们跑得快! 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你们都小心点,这怪物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吃了多少人,恐怕连身上的血肉都有毒!” 地煞阴气加上被它炼化成凶恶之物的土行灵气,沾染上绝对好不了。 “嘶嘶!” “咯咯!” 大青和十九哥纷纷答应了。 “你们几个,听到没有?”陈玄帆冲着几个内府童子问道。 “知道了。”五个内府童子们同时答道。 “大红?” “知道了!”红衣童子沉着脸道,“真是啰嗦!” 明明就心意相通,分得要问问问! 讨厌的大人! “可恶的小东西。”陈玄帆哼了一声,对红衣童子的不高兴,他感觉很高兴。 谁让这小家伙不理他的。 然后他放开了身边这又被啃掉了半个臂膀的尸魔法身,跳起来,落在了旁边的一尊身侧。 刚才,趁着内府童子大青十九哥它们,和土龙妖王大战的功夫,他又啃掉了两条胳膊。 这一片实力稍弱的尸魔法身,已经全部都变成了残疾。 眼前的着一尊,是之前啃掉了小臂,还剩下大臂的漏网之鱼。 快速的将剩下的大臂也吃完,陈玄帆并没有停下,而是马不停蹄的跳到了,刚才大青喷吐出一大口迷魂煞的方位。 十分大胆的将手放在了其中一尊身上。 这几尊尸魔法相,刚才被妖力冲击下,有了醒来的反应。此时在大青的迷魂煞笼罩下,眼皮之下的眼球,也在微微的转动。 似乎有下一刻就要醒了的迹象。 管不了那么多了。 陈玄帆眉头皱了皱,还是将手放了上去,开始吞噬血煞之气。 他一边汲取血气力量滋养体内灵种,一边留意着整个镇魔窟的动静。 大青它们和土龙妖王的大战,几乎惊动了所有的尸魔。 半数以上的尸魔,眼皮之下的眼球都在颤动。 这是极其不好的信号。 镇魔窟的尸魔暴动要提前了? 那为什么李清道人没有过来坐镇? 难道是他还没有感应到吗? “汪呜!” 就在陈玄帆沉思的时候,头上传来了一声狗兄弟的吠叫。 “蛋黄?”他心里一惊,“蛋黄!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没有跟着队正他们离开吗?” “汪呜!”蛋黄又叫了一声,告诉陈玄帆,刘一勇他们都没有走。 “为什么不离开?”陈玄帆有些气恼地道,“上方可有哪位仙君在?烦请让我们队正带着兄弟们离开此处!” “陈小友,你的兄弟们都不肯走,他们还要下去助你,被我们暂且拦住了。”有仙君答话道,“小友,镇魔窟李,可是出了变故?可要他们下去?” “不用,让他们回去!”陈玄帆急道,“蛋黄,让队正带着人去保护太子殿下,我这里不用你们帮忙!” “汪呜!”蛋黄道,“太子,有人在保护了。” “什么?”陈玄帆怒道,“李清道人这是要说话不算数吗?” 第771章 该来的,还是他娘的来了 “陈小友,你不要误会。”先前搭话的仙君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李清道长的确叫来了鬼王钟馗等人护佑太子殿下,不过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陈玄帆恼恨的质问道。 他才不管这一套。 李清道人答应他,让甲字队的兄弟们保护太子殿下,承诺会确保众人的安全。 此时却另外派人保护大唐的太子殿下,是几个意思? 他明知道,若没有了保护太子的任务,以刘一勇和兄弟们的性情,怎么可能愿意无所事事的待在太子身边? 他们是猎妖军的军卒,就算平日里吃喝的时候,摆出多么不要脸的架势,到了这种危难之际,怎么可能会躲起来求平安? 何况自己在这镇魔窟,他们肯定放心不下。 现在都在天宫之中不肯走,就说明陈玄帆想的没错。 大家都是兄弟,谁不了解谁呀? 他就不该让蛋黄把刘一勇他们叫过来! “陈小友,你莫要着急。”通道之外的仙君道,“我等会劝你的队正他们回去的。李清道长让钟馗鬼王护佑太子,他也会庇佑你的兄弟们。” “最好是这样。”陈玄帆气哼哼的道,“若是你们食言,就别怪我也说话不算数!到时候,我自己的兄弟自己护!” “我吃下肚子里的好处,也不会吐出来还给你们的!” “……定当尽力。”上面的仙君总觉得这话中有话。 瞥了一眼还没有动过多少的灵池,有些不明白,陈玄帆所指的吃下的好处,难道是那些镇魔窟中捞上来的血煞之气吗? 随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天宫中的仙君们,都有听见了镇魔窟中不断传来的动静,有几位都想下去看个究竟。 只是既然陈玄帆不想让他们去,他们也不好直接闯。 这是对应劫之人,该有的尊重。 通往镇魔窟的通道还没有封闭,便是说尸魔暴动还未开始。 那便随他去吧。 …… 过了片刻,陈玄帆忍不住在下面喊道:“上面的仙君,我家队正和兄弟们走了吗?” “有没有在呀?” “有人吗?” “道友,我等尽力了,可他们却不肯走。” 陈玄帆的呼唤声,叫来了之前的那位仙君,他有些无奈的道,“不过你不想让他们下镇魔窟,我等便不让他们下去,如何?若是遇到变故,我等也会护着他们离开,如此可好?” 好? 好个屁呀! 陈玄帆皱眉暗骂,这他娘就是一个火药桶。 仙宫就在火药桶上。 是坐在火药桶上好,还是远离火药桶好? 他娘的! 这还用问吗? 哪有李清道人这么做事的? 可是刘一勇和兄弟们的脾气他又很了解,知道让他们走,他们是不会听的。 然后他听见仙君传音道:“陈小友,你那队正十分的倔,不肯听人劝。不如这样,等他们在灵气中醉过去,我等再将人送出,让仙童将人送回之前的院落可好?” “嗯?”陈玄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背着刘一勇等人说的。 倒是个好办法。 于是同样传音过去,让他们就这么办。 仙君改换了声音道:“道友,你尽可放心,我等定然说到做到。” 接着又询问了陈玄帆一遍,镇魔窟中可有变故,要不要他们下来助阵。 陈玄帆想了想,还是先拒绝了,但是和之前一样,没把话说死。 还没到时候。 他体内的灵植还没有长到,让他觉得可以了的地步。 趁着暴动还未来临,必须再多啃一点。 就连和仙君说话,陈玄帆也没停下吸纳血煞之气入体的行动。 同时,他的神识也在时刻注意着镇魔窟中的一切。 镇魔窟底的空间十分广阔,以他的神识也必须得格外小心,才能保证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故。 下一瞬,他猛地转头看向土龙妖王从地里钻出来的地方。 厉声道:“什么人?” 就在几息之前,土龙妖王突然离开了死守不放的地洞。 和大青翻滚着厮杀在了一处。 接着,一股气息出现在了洞口。 不对。 不只是一股气息。 “呵呵,陈伙长,我们果然又见面了。”三道身影出现在了,土龙妖王打通的地道口上。 其中一人笑呵呵的对着陈玄帆打了个稽首,说道。 “承运道人?”陈玄帆挑眉。 “正是贫道。”承运道人坦然应道。 陈玄帆暗道,该来的,还是他娘的来了。 从土龙妖王从地底钻出来,他便有了一种明悟。 今天的事情,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十有八九到了正日子。 第772章 狼渊前辈!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黑教不可能在算计终南山秘境,这么大的行动上,做什么徒劳无功的试探。 他们既然要来,肯定是要一击必中的。 因为招惹终南山大洞天,他们必然没有再来第二次的机会。 土龙妖王会来,便是他们谋划的日子到了。 就算今天不是尸魔暴动的期限,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让这个期限提前到来。 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再拖一拖的。 可是承运道人的突然出现,告诉陈玄帆,嘿嘿,你猜怎么着? 猜对了哟! 他娘的! 李清道人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没有赶来? 陈玄帆在心里暗骂不已。 明明他早就已经提醒过,黑教中人的目标,很可能是在终南山大洞天之中。 他们自己也感觉,此处的镇魔窟会是黑教的谋划之处。 为何到了这会儿,黑教的人都他娘进来了!终南山中的修士们,却一个赶来的都没有? 难道是外面出了变故? 他们被拖住了手脚吗? 如果真是这样,陈玄帆刚冒出来,想要呼唤仙宫中仙君们下来助阵的想法,被他给按了下去。 不行,不能惊动上面的仙君们。 刘一勇他们还在天宫的灵池畔。 得等他们被送出去。 这时候呼救,队正和兄弟们肯定会想着下来帮他。 虽然看别人实力不济却还为了兄弟情义,冲上去无疑是送死的行为,心里不免觉得十分愚蠢。 可当你有生死与共的兄弟,就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愿意,在危险当前的时候舍你而去。 而仙宫内已经羽化为仙鹤的仙君们,修为实力虽然尚在,动起手来却不可避免地要打折扣。 战力怕是只堪堪在武道三品境初阶。 还是让他们先保护甲字队的兄弟们。 这样万一有人从仙宫往下攻击而来,他们还能帮着抵挡。 所以,陈玄帆准备拖一拖。 只是不知道黑教中人,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了。 他冷眼看着承运道人,还有他身侧两位落后他半步,显然身份地位略低于他的黑袍人。 神识放肆的在三人身上扫过,毫不避讳的窥探三人的修为。 “陈伙长,不必白费功夫了。此次,可并非只有我等三人到此。” 被人如此冒犯,承运道人却还是笑呵呵的说道,“还有许多你想不到的大修士,都将到此一游。” “道长,你的螾龙怪,就要被打死了。”陈玄帆冷冷的开口道。 另外一侧的角落中,有了甲字队全队军卒的气血加持,大青的战力大增。 而土龙妖王似乎是有些后力不济了。 应该是在钻进这处镇魔窟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力量。 怪不得最开始,并不愿意和大青它们争斗。 此时,大青突然冒险引下了一股太阳精火,落在了这条硕大的丑陋虫怪身上。 将它灼烧的不断翻腾。 这十几日帮着陈玄帆炼丹,它在勾动太阳精火的动作,也越发纯熟了。 竟然极其大胆的将其当做了偷袭的手段。 侄子学大爷,学的很不错。 土龙妖王在没有防备之下,又吃了一个大亏。 五代大公鸡无畏太阳精火的灼热,乘胜追击,尖锐的喙上和爪尖冒着金光,爆发了最大的妖力,俯冲而上,狠狠的在太阳精火造成的伤势上,又添了一次暴击。 镇魔窟中,血煞的腥味,土行灵气中的地煞阴气,在太阳精火的烧灼下,发出了噗噗的臭味。 熏得人头晕眼花。 这当然不是臭的,而是这东西有毒。 如果是在地面之上,怕是要有人中招了。 不过在这镇魔窟中,却没有谁受到影响。 陈玄帆说土龙妖王快被打死了,也许有些夸张。 不过它受了很重的伤,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怕是说不定就会死在这里。 他当然不是好心的提醒承运道人,而是希望他救下土龙妖,去医治它。 最好是花上一些时间,不要立刻就对镇魔窟中的尸魔动手,惊动他们。 可承运道人却只是瞧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那头土龙妖王的死活。 他对着陈玄帆一甩拂尘,颇为好奇的道:“陈伙长,敢问一句,你这可是在汲取尸魔法身的血煞之气?” “对呀!” 陈玄帆咬着牙点头承认,“我在炼制一种厉害的功法,要是我炼成了,一个手指头就能按死你。” 咬牙倒不是因为恨承运道人。 实际上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仇恨。 他咬牙,纯粹就是因为疼的。 陈玄帆再次让丹田气海中的灵植,加大了对血煞之气的导引速度。 已经不去管什么会不会惊动尸魔了。 反正他不惊动,承运道人也会动手。 一切,都以获得更多的力量为目标! 而他的话,则是为了勾起对方的好奇心,让他多说几句。 浪费时间的废话,当然是越多越好。 可承运道人却再次没有按着他预想的走,像是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道:“陈伙长,若是我没猜错,你便是这次被李清等人选中,应对终南山洞天,这处镇魔窟中尸魔暴动的大修士,可对?” “你怎么知道?”陈玄帆皱眉,“大洞天中有你们的人?” 他和甲字队进入大洞天就没有出去过。 而他又是在进入洞天秘境后,才答应了李清道人的。 这事承运道人为什么会知道? 只凭借他的修为推断而来吗? 可是终南山大秘境中,不止他一个符合条件的候选人。 甚至有的人,早在十年前,便进入了大洞天之中修炼。 这处大唐境内首屈一指的大秘境,疆域十分广阔,其中还有着数十个小秘境的。 要藏着修士可太容易了。 严格说来,陈玄帆属于是插队进来的。 黑教的消息,这么灵通? “呵呵,陈小友误会了,这终南山秘境,有大能修士坐镇,的确没有我教中人。” 承运道人捋着胡须笑道,“而我会知道李清选中的是你,恐怕比你知道的,还要早。” “你这是在故弄玄虚吗?”陈玄帆摆出了不相信的表情,引着承运道人解释。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妨告诉你,在你上次,出现在长安城,以功德金光普度百姓的时候,我便知道,会是你了。” 承运道人不紧不慢的道,“也只能是你。” “不可能,那时候我的修为还不够资格。”陈玄帆皱眉。 不明白这位黑教长老,为什么说这种,显而易见的谎。 ……可是,依照他的经验,越是像谎言的话,却往往会是真的。 而且,他感觉这承运道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却也并不着急的样子。 奇怪。 “陈小友,你当时修为不够,如今不是够了吗?以你修炼的速度,本就是水到渠成。” 承运道人胸有成竹的道,“有些事情,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好了的。我主黑魔有莫大威能,早将一切尽收眼底。” “你这道人就别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了。” 陈玄帆哼笑道,“你们这么厉害,蜀中做下的布置,想以肥遗掀起蝗灾和旱灾,从而席卷大唐的局势,怎么还是被我们甲字队给破了?” “小友,若你不是杀了肥遗,可会有如今的修为?”承运道人哈哈笑道,“这才是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这么说,我倒是还要谢谢你们了?”陈玄帆挑眉,不屑的问道。 “谢?当然不必。这是你应得的。”承运道人没有顺杆往上爬,而是摇头道。 “你们坏了我们的布置,咱们在此相见。”他接着道,“若是你们没坏我教的布置,此时大唐已然大乱,我教的便会如烈火,将世人焚烧。陈小友,你可曾想过,为何是你?” “没想过,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陈玄帆开始有意的套话了。 “你的气运很胜,又仿佛是天生与我黑教相克一般。”承运道人叹息道,“而且,你是武道练气双修,李清他们肯定会选你的。” 陈玄帆看着他:“道长,你既然要说,为什么不说的更明白一点?” “大唐,已经昌盛的太久了,盛极而衰,方为天地之道。” “秦汉以来,每一次人族劫难,都有人应运而生,有人应劫而生。”承运道人笑道,“小友,你是愿意做那应运之人,还是应劫之人?” “有什么区别吗?”陈玄帆问道。 “应劫之人,为善,应付劫难而来,却往往不得善终。”承运道人感慨万千的道,“而应运之人,顺应天命而生,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依照道长你的意思,此时的天命,怕是要让大唐衰败动乱吧?”陈玄帆嗤笑道。 这他娘还真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没错,我黑教便是应运而动,你与我黑教为敌,是走了应劫之人的路。”承运道人却点头道,“道友,你走错了。” “……”这屁放的,有点新鲜的与众不同了。 不过陈玄帆好奇的是,这道人为什么愿意和他说这么多。 反派死于话多,可眼前的这位黑教长老,是搞事的能手,他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才对。 “呵呵,道友,你可知道,李清他为何要另外派人,去保护那大唐的太子殿下吗?”承运道人接着问道。 “你们干了什么?”陈玄帆猛地皱眉。 这家伙听到了刚才他和仙君说的话。 该不会是一直藏在地洞下面吧? “道友,我说过了,此次,非我等来此,还有许多道友也来了。”承运道人笑道,“这话的意思,道友你可明白?” “若是不明白,便让这位妖王给道友说道说道。”他说着侧身看向了身旁的黑袍人。 那人将黑袍掀开,露出了真容。 “狼渊前辈!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第773章 破开虚空,去灵力充盈之处,他们行吗? “陈玄帆。” “前辈,你怎么会和黑教中人走到一起去了?”陈玄帆心中一惊。 妖王狼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受邀而来。”狼渊淡淡的道。 “黑教之邀?” “对。” 原来如此。 陈玄帆皱眉。 之前没留意,只以为承运道人所说的来此地之人,并非他们这些,是后面还有黑教中人到来。 现在再看,这话里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 黑教,还联合了其他人一起行动。 只是,他们即便是联络了其他人,也该是同为邪教中人。 狼渊这样住在小洞天秘境中的妖王,怎么会和他们搅合在一起? 白马山庄守着的灵幽洞天小秘境,是亲大唐一派的势力。 能在其中的存在,就算不是旗帜鲜明的站在大唐的一边,也至少不会是敌人。 他们都是中立的。 否则,小秘境也不会成为修士们的狩猎之地。 之前,甲字队他们在洞天之内的遭遇,也印证了这一点。 妖王狼渊,肯定无意和大唐为敌。 至少在它邀请陈玄帆一同去草原,对草原蛮族白狼部下手的时候,还是如此。 而从白狼部出来,它应该更合大唐走的近才对。 白狼部是人族与狼族的混血,而狼渊能修练成妖王,那它就是纯正的狼族血脉。 因为人族几乎没有血脉天赋,所以按照妖族的划分,人族的血脉就是最弱的一等都不如。 可是任何修成人形的生灵和人族结合,孕育出来的子嗣,却都会以人族的血脉为主。 仿佛其他血脉的天赋,都被人族的血脉吞噬了。 所以,如果狼渊也是混血,它就不可能修练成妖王。 它的家人应该也都是妖族,那作为依附狼族的白狼部,怎么敢对它们下手? 白狼部是妖族的亲近之辈,狼渊与白狼部,甚至是和白狼部所依附的狼族,是有仇的。 也就是说,狼渊和妖族彻底成了仇人。 这时候,和黑教为伍,再得罪大唐,天下哪里还有它的容身之处? 更何况,它还有一大家子,在大唐翻手能覆灭之地。 陈玄帆不明白,妖王狼渊为什么会来趟这浑水。 他看着狼渊,皱眉道:“前辈,你还欠着我一笔羊肉的账,咱们什么时候清一清?” 试探。 因为怀疑这个狼渊是假的。 虽然对方身上的气息表明,它的确是本尊。 “现在清。”狼渊扯了扯嘴角,从腰间取了一个储物袋,扬手丢了过来。“接着。” 陈玄帆也抬手,以一股灵力化作手掌,接住了储物袋。 神识探查过去。 里面装着羊肉,是草原蛮族才有的大角灵羊。 数量也是对的。 没错了,真的是妖王狼渊。 “前辈,我不明白。”他将储物袋收到了铃铛空间,先搁置了起来,看向狼渊问道,“你为何而来?” “为了出去。”狼渊淡然的道。 说的当然不是从镇魔窟里出去。 他们才刚过来,而进入这里的通道,就在它的脚下。 “你的意思是,想要破开虚空,推开门户出去?”陈玄帆恍然大悟道,“你想从这一方世界离开?” “没错。”狼渊点头。“我的修为,已经无法在压制下去了。” “不是取得了月华宝珠吗?”陈玄帆皱眉,“你没得手?” “得手了。”狼渊道,然后叹了口气,“可是,月华宝珠虽好,却也只能延缓一二而已。” 终究是难以解决它所面临的困境。 而且它不是一个人。 它还有儿女亲眷在。 此后它不能再出手,若是仇家上门又该如何是好? 月华宝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可比它想象中的却还是差了一些。 仅仅只能抚平它因为体内气血妖力,偶尔无法控制的心神,却并不能将修为再压制下去多少。 一旦和同阶之人相争,便还是脱不开突破的结果。 而白狼王已经知道它拿走了月华宝珠。 虽然灵幽小洞天在大唐境内,对方也是麻烦缠身,暂时不会来寻仇。 可保不齐以后不会再派人来报复。 不得不防。 未娶妻却还是难逃出儿女的牵绊,何况,它也甘心,就此在修行一事上止步。 它狼渊一世强者,怎么会愿意过这样委屈求全的日子? 身为妖王,就算不能快意恩仇,它也不想当缩头乌龟。 这不像少年时。 家破人亡后愿意当丧家之犬,是因为它知道有大仇得报的以后。 可陷入此时困境,它却不确定有破除的一日。 所以,但凡是有机会,它便不会吝啬于一试。 破开虚空,去灵力充盈之处,就是一个机会。 “黑教中人,能开门让你出去?”陈玄帆眉头皱紧,“他们有这本事吗?何况,据我所知,他们可是最反对开启门户的一群人,难道是改性了?” 第774章 他娘的,这事怎么都让我赶上了? “狼渊前辈,你别被人给骗了。” 陈玄帆也不管黑教的承运道人就在面前,当着人家的面就说起了对方的坏话。 而且,他还在继续说。 “前辈,我在这大洞天之内,知道了不少的秘密。练气士中的大能修士,也做不到破开门户了,你知道吗?他们也很惨的。” “突破到洞虚境,外身只能依附在大洞天之内,自己就剩下一个阳神法身,还得时时的小心着,别失去了神智。” “羽化成仙你听过吗?就是变成仙鹤的样子!” “灵气逐渐匮乏之后,练气修士的困境便是如此。武道修士的结果,就如你所见。” “这些尸魔都是突破到武道二品后,神魂被因为引动灵气而暴走的气血之力冲击之下,无法凝聚,神魂破碎,只留下残魂执念,维持血煞之气的武道法身。” 陈玄帆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明确的告诉狼渊,“失去外身,练气士的力量早已和上古大能无法相提并论。武道修士更是连灵智都失去了。所以呀,当今世上,就没有人能破开虚空,打开门户。” “连大唐的太子殿下,想要打开门户,都要登基以后,倾全国之力慢慢的筹谋,你以为黑教中人,就能做到了吗?”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狼渊道,“他们要是能比大唐还厉害,就不会被当成地道里的老鼠,喊打喊杀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呀!” 陈玄帆话音一落,狼渊还没说话,地道里有人开口道,“承运道人,这位小友说得很有道理,你就不解释两句吗?” “我为何要解释呀?” 承运道人哈哈笑道,“我主能不能做到,你们不是都知道的吗?狼渊道友,快告诉这位陈玄帆小友,我主的来历吧。” 狼渊没搭理他,只看向陈玄帆道:“黑教的魔主,黑魔,来自域外。” 域外? 这一方天地之外? 陈玄帆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他说你就信了?” “上古绝地天通之后,我主于东周时,落于此界间。” 承运道人笑道,“此事,当时的大能修士们,都是亲眼目睹了的。” “宗派山门之中,有些古老的,兴许还能有所记载。” 他回头道,“玄阳山,赤星宗,御虚阁,丹鼎派,此次都来了门中高士,可有人愿意出声佐证?” “玄阳山门下弟子,在此。” “赤星宗长老院,星月长老在此。” “御虚阁阁主座下弟子,在此。” “丹鼎派,掌门大弟子在此。” 承运道人点点头,笑眯眯的看向陈玄帆。 “……” 娘的。 陈玄帆暗骂不已。 这些人都自报了家门,虽然没说是为承运道人出声佐证,可他们出声了,就说明了一切。 他娘的!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加上先前出声的那个,已经有五位武道三品巅峰了! 如果再算上妖王狼渊,他就真是顶不住了。 而且,这些人和他们所报出的势力,都是宗派山门中,中上游的存在。 陈玄帆虽然没见识过,但听过这些名号。 以这些人展露出的实力,也不该会冒名顶替。 他娘的! 事情麻烦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教,怎么摇来了这么多人! 就为了破开虚空,推开门户离开? 可是黑教不是不愿意破开门户的吗? 他们甚至以此为理由,要弄死太子。 “小友,你可是在等李清等人到此吗?” 承运道人见他不吭声,便开口道,“我劝你还是放下这期望吧,他来不了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玄帆拧眉问道。 “小友,我方才便问你,可知道李清为何要派人去保护大唐的太子,难道你忘了不成?” 承运道人冷笑道,“我黑教此次出征,是倾巢而出,他心知不妙,才又派人去护住太子。而他现在,怕是已经被我们的长老拖住了,分身乏术喽!” “……你们黑教到此,是为了要破碎虚空,开启门户而来吗?”陈玄帆不理解,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去破开就是了。 来打这镇魔窟干什么? “小友误会了。我主想要的,是大唐百姓的血肉。”慈眉善目的承运道人,笑呵呵的说道,“随我而至的诸位道友,只不过是为了求一条生路。” “作为回报,我主会告知他们,离开此域的办法。” 他娘的! 陈玄帆再次痛骂出声。 他娘的!这怎么什么事都让我赶上? 第775章 呵呵,谢邀,但是我说,不行 “小友,要出此界,也未必是只有破开虚空,打开门户一条路可走。” 土龙妖王真的快被打死了,它晃动头颅向主人求救。 可是承运道人却看也不看,仍然是笑呵呵的对着陈玄帆道,“你如今也到了修炼之路的断崖所在,何不与我们通路,到时,让我主给你也指一条明路。” 陈玄帆沉默不语,心中盘算着现在的局面。 地道之下却又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道: “承运,你何必与这小子说这么许多?各家之人已然到齐了,你还要耽搁到几时?” “呵呵,道兄莫怪。这不是在等候诸位的到来吗?闲着也是闲着,见到陈小友这般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起了爱才之心,便多说了几句。” 承运道人笑眯着眼睛道,“若是那李清选中之人,跟咱们成了同路,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说着侧身让开了一些,对身后通道内的人道:“既然诸位道友已经到齐了,那便都出来让这位小友,见上一见吧。” “哼,早就该如此,和一个后辈费什么话?让我们在下面待的憋闷!”之前那人叫道。 说话之时,一道雄壮的人影,从通道内闪身飞出。 随后,一道道身影接连从通道内飞出,落在承运道人身侧。 无上院,达摩院,小王山剑派,金虎岛,烈日山庄,玄阳山,赤星宗,御虚阁,丹鼎派,白鹤楼,十方寨…… 十几位大修士,出现在了镇魔窟中的一端。 陈玄帆禁不住眼神微眯,心头狂跳。 他娘的,好大的声势呀! 六位武道修士,最低的也有武道三品高阶,还有八位和他一样是神炼境界巅峰的练气士。 除了小王山剑派的来人,他能一眼凭借衣袍的标记,看出对方的身份。 其他势力的大修士,就算看到独有的标记,也要想一想,他们都是来自哪里。 让他有些狐疑的是,这些跟着黑教中人赶来终南山秘境,谋夺镇魔窟的修士,竟然都穿着带着本门派标记的衣裳。 好家伙,这不是干坏事来了吗? 难道不该是藏头露尾,拼命的掩盖真实身份,就怕露出端倪,被人看出真身来吗? 这是唱的哪一出? 兴许是眼前的情形太惊人了,清醒意识到自己处境的陈玄帆,反而冷静了下来。 思索着面前的局面。 这些人,每一个身上的力量波动,都显示着他们的真实修为, 都是货真价实的大修士。 他们穿着本门派的衣裳,是为了表明身份,也是一种投名状。 但其实,都是来探路的。 只是这探路的棋子,不是势力庞大的山门宗派,都用不起吧。 能让这样实力的人,跟随黑教而来,就为了一条生路。 可见,这些山门宗派的处境,怕是也很不妙。 它们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忍下去了。 实际上,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陈玄帆都觉得不可思议。 绝地天通之后,灵气逐渐匮乏,修士们就沦为了笼中困兽。 当然,这个真相只有大修士们才能清楚的了解。 可他们竟然保守住了这个秘密,也没有因为陷入绝望,就做毁天灭地的行径。 这里面也许有天道雷劫的威慑,但大修士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德道操守,还是很值得赞扬的,至少整体上没出大问题。 修行界维持住了基本的安宁,陈玄帆在触碰到这些秘密之前,就只知道傻呵呵的往前冲,不断的提升修为。 一切都如此的正常。 但是,这种情况,必然无法长久。 前路不通,人是会发疯的。 别的大道理,陈玄帆是不懂,但有个事情他还是明白的,那就是欲望,永无止境。 只要是有了神智的生灵,便会本能的追求向上行的力量。 当一切的努力,都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便会戾气横生。 躺平? 有站起来跑的能力,谁愿意躺平? 能走到修炼之路断崖之前的修士,是少之又少,他们都是修士中的佼佼者。 在断崖之前的路上,他们还只是在奔跑? 他们是在飞行,在万众仰慕中飞行。 此路不通? 谁甘心就此停步? 虽然不知道李清道人等人,还有他们的前人,是如何达成的共识,如何维系了如今的相安无事。 在陈玄帆以己度人的预感中,都觉得,这局势的崩塌,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崩塌来的这么快。 而且,眼看着就要他给埋进去了! 娘的! 本来以为就是个小局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里是哪? 是终南山! 黑教再算计,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终南山秘境,得有多少大能修士? 黑教中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 什么阴阳局? 那是针对大唐这样顾虑重重,本身没有所独有的强大力量的存在而言。 而且,大唐皇族要是把所有底蕴都拿出来,别的不说,就藏在祖庙里的那些,就足以稳住长安城了。 只是这样的力量,恐怕动用起来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看能只有一次启用的机会。 所以,得看值不值得。 可是终南山洞天福地,传说有仙人的地方,道门圣地,秘境之外隐士不知凡几,洞天之内真仙坐镇,还能让一个黑教给拿捏了吗? 就算华林仙姑和李清道人,先后告诉了陈玄帆,武道之路和练气法门上的困境,告诉他此路不通,山中仙人都是阳间之鬼。 他也还是认为,在终南山秘境面前,黑教,不值一提。 什么阳世之鬼? 什么武道尸魔? 什么羽化为鹤? 什么难返尘世? 肯定藏着底牌! 他坚定的认为,这些老而弥坚的存在,虽然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背后肯定还藏着后手。 谁会对一个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就把杀手锏都亮出来? 所以,他才会把甲字队的兄弟们带到终南山上来! 还把大唐的太子也一同给拐来了。 他娘的! 陈玄帆不知道第几次暗骂了。 这李清道人也是,谁让他说大话的? 他说能护佑兄弟们平安! 结果现在,自己却也被黑教算计了。 虽然不想相信承运道人的话,可是李清道人到现在都没露面,就说明的确是出了变故。 肯定是有比镇魔窟出事更严重的问题,拖住了他的手脚。 黑教,承运道人说他们这次是倾巢而出。 他们反对破开虚空开启门户,接引灵气回归,本就能得到不少势力的支持。 现在又用什么黑魔来自域外,可以给出一条不需要打开门户,便能出去的道路,勾搭换取其他势力的相助。 真是他娘的奸诈! 如此一来,他们的力量,就远远超出了预期。 加上黑教自身也是全力以赴,如果轻敌的话,怕是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局面一下子就变得比预计中,糟糕了许多倍! 陈玄帆心道,我也是没想到。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重要配角,突然就被摆到了c位。 可惜,这个c位不好站。 迎上去,不是喝彩和掌声,而是惊雷。 往后退,上面是兄弟们,背后是长安。 这样的抉择摆在面前,他是想骂娘都不知道该骂谁的。 但是先骂了再说。 他娘的! 他李清道人会有所安排,自己能从容的做出选择。 实在不行才轮到他突破到洞虚境界。 在那之前,能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没想过,变化来得太快。 咱就是一个小人物,之前说该咱顶上的时候,咱不会怂,咱承认有说大话的嫌疑行不行? 别让我真往上顶呀! 可顶不住,该怎么办? 但是,看面前以承运道人为首的这些人的模样,他只能先顶顶试试看了。 不行再说。 总不能让他们真就把镇魔窟里的尸魔都放出去,为祸人间。 这要怂了的话,要承担的心理压力可太大了。 对面的老杂毛可说了,他们黑教要的,是大唐百姓的血肉! 他娘的! 陈玄帆感觉自己更顶不住。 他站在一尊尸魔的法身上,扭曲的面孔在几息之间表情数变,无数念头连连闪过。 对面的承运道人见身边之人尽数到齐,露出了志得意满之情,一甩拂尘笑道:“小友,你可考虑好了?是否愿意嫌李清道人,转而与我们通路而行?” “呵呵,谢邀。”陈玄帆皮笑肉不笑的道,“但是我说,不行。” 第776章 只要不是马上就动手,他就还有机会! “哼!执迷不悟!” “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刚好也将这不自量力,想要拦路的给废了!” 承运道人面色一冷,不过不等他说话,他身侧那当先从土龙妖王钻出的地道里,飞身出来的男子,便先冷哼道。 此人是个武道修士,身材高大壮硕,虎背熊腰。 上了年纪花白了头发,脾气仍然十分暴躁。 一张红脸,将眼睛瞪起,颇为不善的看着陈玄帆。 声音尖利,言语也刻薄,惹人厌烦。 他瞧着陈玄帆不顺眼,陈玄帆看着他也觉得十分的厌恶。 此人说着话,便要往前来,似乎真有意教训一下这后辈。 即便两者之间的实力,其实是有差距的。 由于一直在汲取尸魔身上的学血煞之气炼化,陈玄帆身上的气血波动剧烈,似乎有修为不稳的嫌疑。 所以这位前辈便以为他是个花架子。 在修行界,不少武道练气的大修士,都是以修练其中一道为主。 另外一道为辅。 而且,许多都是借助外力,强行推上去的。 虚有其表罢了。 看上去修为差不多,但却和真正靠修练而成的,完全无法相比。 在争斗之时,往往虚浮不堪,一碰就破了。 在他看来,陈玄帆既然被选中为,镇压这一处镇魔窟,此次突破洞虚境镇压尸魔之人,定然是主修练气之法。 尚且如此年轻的岁数,那这武道之路,定然是不走正途所来。 兴许就和他现在汲取尸魔的法身之上,血煞之气有关。 以他所见,很可能是在修练什么邪法。 身上血气不稳,该是到了修练的关键时刻。 此时出手,便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同阶的武道修士对战练气士,近战之下,本就是前者更强横。 况且,在这镇魔窟中血煞之气弥漫,灵气就不免被压制几分。 所以,这位来金虎岛的武道大修士,便毫无顾忌的摆出了要收拾陈玄帆的架势。 却不想,他身旁的承运道人却拦住了他。 道:“浩广道兄,稍安勿躁。且容我再与这位陈小友说上几句话。”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承运,你何时变得如此话多?” 浩广老怪皱眉哼道,“有我们这些人在这,何必和他一个小辈啰嗦?赶紧拿了他,也好办正事!” “且……” 承运道人摆手,刚想说话,就听到一侧,突然一声的巨响。 “嘭!” 还在和土龙妖王战斗的大青十九哥它们,看到镇魔窟中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看样子都是敌非友,便有些急了。 想着要赶紧将土龙妖王打死,回到陈玄帆的身边。 于是十分默契的对这头怪物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可能是意识到主人不会救自己,又被大青它们不断的打伤,也没有了遁地而逃的力量。 这一处小秘境要钻出去,怕是很不容易。 无处可逃之下,土龙妖王发了狂一般扭动。 被逼到了绝路的它,猛地靠近几尊尸魔的位置。 将身躯高高扬起,狠狠的撞击上了尸魔们的后背。 “嘭!” “嘭!” 不好! 陈玄帆一见,头皮都在发麻。 完了,这下镇魔窟里的尸魔,都要被惊醒了! 他还在想着怎么再拖延片刻,看看能不能有所转机。 也试试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 结果,承运道人这边没动作,土龙妖王出其不意,要把这个火药桶给点炸了! “不好。” “宏盛大师!” 陈玄帆在懊恼的时候,就听有人也喊了一声不好,然后叫了一个和尚的法号。 是承运道人。 他侧头看去,就见一个瘦削的和尚,从承运道人身侧走了出来。 寿眉尺许长,手托木鱼,身披袈裟。 “阿弥陀佛。” 他宣了一声佛号,便开始念诵经文。 道道经文符号金光闪耀,从他口齿之间,飘荡向镇魔窟中的一尊尊尸魔。 好家伙,这是要添把火? 不对,要添把火的话,承运道人就不会这个反应了。 陈玄帆迟疑了下要不要阻止,却马上就发现,这经文落在最近的一尊尸魔身上,安抚住了尸魔体内的残魂。 那眼皮下乱转的眼珠,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们不想让尸魔立刻被惊醒。 嘶~ 看不懂。 看不懂了。 黑教中人到此的目的,不是将尸魔惊醒,然后把它们放出去吗? 陈玄帆眉头紧皱,觉得十分古怪。 但是这事情的发展为何这么古怪,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算了,咱也不是那聪明绝顶,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关窍的人。 想不通,就不费这个脑子了。 想这些也是无用,还是火烧眉毛,先顾眼前。 这倒是帮了他的大忙。 正好能再啃一点血气! 老和尚诵经安抚尸魔,陈玄帆则趁机汲取更多的血煞之气。 承运道人见他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没放弃炼制所谓的功法,不由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道:“陈小友,何必如此执拗?你便是汲取了再多的血煞之气,难道还能将这所有的尸魔的法身,都炼化了吗?” “还是快些停下来吧,”他颇有些苦口婆心的道,“你看你现在身上的气血波动都有些不稳了。既然无法做到,何必强求?” “哼,你休想乱我的道心!”陈玄帆见他们并不想立刻引动尸魔暴乱,就不那么着急了,哼笑道,“等我修成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仙家手段。”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只要不是马上就动手,他就还有机会! 第777章 既然你叫的这么欢实,那我就先揍你! 陈玄帆说完,不等承运道人答话,便对着狼渊等人扬声道: “诸位前辈,不是我这小辈多嘴,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什么黑教中的黑魔,它能从外域来,可能只是个巧合呢?” “不如这样,咱们让这承运道人先说出来,黑魔给咱们指的明路是什么。” “咱们都是一诺千金之人,肯定比他这个邪教中人可靠。他说了,咱们也不会食言。要是这真的是一条明路,我也不会死扛在这,我跟着你们一块走,怎么样?” “兴许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你们怎么知道,它一定有办法离开?” “说句不好听的,狗不嫌家贫呀!咱们这里灵气匮乏,你们这样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都不愿意在这待着了,它就愿意待在这吗?” “它就不想离开吗?” “它就不能是想走,但是走不了?” “它也被困在这了,所以想借着吞噬血肉的办法,获得更多的力量。可是普通百姓又能给它提升多少力量?之后,它会不会把念头,打到各家修士门派的身上?” “这恐怕有把你们引来送死的嫌疑呀!” “……” 大修士们当然都是心志坚定之辈,既然来了,就不是陈玄帆三言两语能撩拨的心思变动的。 可他说的这些话,也的确很有道理。 这些人中,恐怕也早就有这么想过。 何况,如果承运道人真的肯先说出,走出这一方天地的办法,那岂不是更好? 因此,所有人都在陈玄帆说话的时候,保持了沉默。 他们在等待。 等待陈玄帆的言语逼迫,能从黑教的承运道人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也是在施压。 他们什么都不说,其实就是表明了态度。 让承运道人给个解释。 因为是被各自所在的势力,派来参与此事的,所以,不能随意的表态。 但若是能冷眼旁观,放任陈玄帆的挑衅,从而获得一些好处,他们当然很乐意。 镇魔窟中,一时间只剩下老和尚念经的声音。 安静了下来。 土龙妖王向着尸魔撞击,被尸魔法身的血煞之气反震,死了大半。 随后十九哥和大青还有陈玄帆的六个内府童子一哄而上,将它彻底的杀死了。 红衣童子正在想办法将它炮制出来,大家给它一块吃了。 赶紧的提升修为。 它们也知道,陈玄帆此时的处境不妙。 大家赶紧变的更厉害一点,兴许能帮得上忙。 大青和十九哥在偷偷的引动太阳精火,助红衣童子一块炮制土龙妖王。 其余几位童子,尤其是黄衣童子已经盘坐在妖王的身上,汲取它身上的土行之气进行炼化。 它们如此明目张胆,黑教中人却仿佛没看见。 承运道人这个主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似乎是这条地龙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没有了别的用处,所以便弃之不顾了。 还真是够冷血的。 也够让人心寒的。 陈玄帆咬着牙催促丹田内的灵植,赶紧将更多的血煞之气炼化,快些长大。 他需要更强的修为。 不然,压不住场子! “少年人,果然锐气自生。”承运道人盯着陈玄帆看了片刻,摇头道,“陈小友,你若是这般固执,我便只好不拦着浩广道友,让他对你出手了。” “承运,你早就不该拦我!”浩广老怪将一把鬼头大环刀扛在了肩头,狞笑道。“他这样的年轻之辈,咱们见的少吗?” 他对着陈玄帆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自持天命不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总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殊不知是愚蠢至极!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要在这里慷慨就义的当英雄呀?” “哈哈!可笑,真可笑!等会儿你若是跪下来求我,我兴许能饶你一命!” “……你笑的真难听。”陈玄帆忍不住说了句实话。“跟鬼哭似的。” “小子!老夫给了你机会,你不中用呀!”浩广老怪脸色沉了下来,他抬手,用大刀指着陈玄帆道,“你要当英雄?我偏不不让你当!你的兄弟在这镇魔窟上面的仙宫里是不是?” “老子现在上去,杀了他们!听到他们的惨叫,看到他们的头颅,看你是不是还能如此牙尖嘴利!” 他在此发出了极其难听的笑声,“我让你无牵无挂的去追求大道,不要太感谢老夫!” “娘的。”陈玄帆看着他,厌恶地骂道,“我不惹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惹我?” 还说要杀我的兄弟们? “既然你叫的这么欢实,那我就先揍你!” 他说这话,手一挥,拳打在了身旁的尸魔身上。 “嘭!” 尸魔的法身,顿时碎裂开来。 他就带着这笼罩而来的血煞之气,飞身而来,一脚踹了过去。 第778章 不听我的?那就站出来走两步,让我瞧瞧 “死!” 陈玄帆低吼了一声,出手就是杀招。 脚尖一道血煞光刃,流星划破夜空般,袭向浩广老怪的丹田气海。 同时,阳神法身在识海中掐诀,庞大浩瀚的神识,对着此人的识海、窍穴、经脉席卷冲击而去。 他动用了武道和练气两种力量的术法。 随后,身形晃动如残影,手指如虎钳,直奔浩广老怪的咽喉。 身后那尸魔的武道法身破碎后,化作的阵阵浓稠的血煞云雾,翻滚汹涌而来,衬托的他犹如一尊血海中生出的煞神! “吼!” 那血煞云雾中,尸魔的残魂嘶吼着,幻化而出,仿佛一座山岳,它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把他法身打裂的贼人碎尸万段。 却又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被血煞云雾纠缠着,跟在陈玄帆的身后。 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它是陈玄帆的敌人,还是他的扈从。 但是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无端给他平添了不可挡的气势! “吼!” “小心!” 承运道人这边,都是悚然一惊。 不过一闪神,这小辈就动手了? 而且,手段还如此的很辣凶戾! 竟然将一拳便将一尊尸魔的法身破碎了! 那尊尸魔的力量在这镇魔窟中,算是最弱的一批,已经远不如真正的武道二品修士,可那毕竟是一尊大修士的武道法身! 这么轻易的就被打破了? 而且在那一瞬间,这小辈身上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寻常。 在这里的都是大修士,而且是有古老传承延续至今,仍然是大势力的门派出身。 他们的见识和眼界,足以让他们察觉到陈玄帆展露出的修为实力上的细节。 不少人眯起了眼睛,还有的互相在以神识交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好!来得好!” 浩广老怪也被陈玄帆这一手,惊得心中一跳。 这小子竟然能号令尸魔的残魂? 不过随即就知道不能想这些了。 陈玄帆的手段凌厉非常,就是他也得小心应对。 况且,还不能召唤武道法身。 虽然老和尚在安抚尸魔,但两人这样修为的武道大修士,唤出武道法身全力出手,爆发出的力量,肯定会惊动所有的尸魔。 这和他们的计划相左。 而陈玄帆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肉身对战。 “嗬!” 浩广老怪身上血煞之气鼓动,由周身窍穴汹涌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把陈玄帆的神识攻击挡了回去。 既然知道对方是练气士,怎么可能会不防备他的这一手。 接着抬手,一刀劈砍而上,刀芒将踢来的血煞光芒劈碎,然后横刀而上,刀锋闪烁了金光,切向陈玄帆攻来的手掌虎口。 他要从这小辈最强的之处,将其攻破! 以此打压他的气焰! 破碎他的勇者之心! “嘭!” “噌——!” “好硬!” 钳制在刀锋之上,陈玄帆不由的皱眉。 这老家伙年岁看着大了,气血却没有多少的衰败之感。 可见平时有诸多的灵材,丹药甚至是所炼功法的加持。 大势力的底蕴,果然是非同一般! 陈玄帆心中闪念,手往下一压,腾身而起,瞬间倒挂金钩,从头顶浩广老怪翻过,手掌朝着他的印堂拍来。 口中道:“老家伙,这次还不死?” “该死的是你!可恶的小子!”浩广老怪闷哼一声,他的手脚这一瞬间,竟然被血煞之气绊住了! 这小辈是如何做到的? 他心中惊骇! 尸魔的武道法身,是炼化的血煞之气所化。 此时如笼罩在他的身上,犹如泥泞的沼泽! 没有破开他的血煞防御,却让他陷在当中。 这些血煞之气已经是无主之物,怎么会听凭陈玄帆的使唤? 不过他的力量,不是这些血煞云雾能困住的。 “嗬嘿!” 双手握刀,手腕一转,长刀翻卷上举,一刀朝着头顶的陈玄帆刺出。 刀光煞气暴涨! 脚下猛地下踩! “嘭!” 真元劲气狂卷而出,破开缠绕着他腿脚的血煞之气。 “哈哈!去死吧!” 陈玄帆为了避开这刺来的刀光,只得翻身收手,腾身而起。 而这时候,浩广老怪却已经腾挪转身,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双手握刀,面色狰狞的全力朝着他一刀砍下! “小心!” 这时候,承运道人却高喊了一声。 但是,要救,却来不及了。 “吼!” 浩广老怪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吼。 便是一惊。 他忘了一件事情。 抬头,便见那尸魔残魂怒吼着,朝下方一掌拍下。 既然是残魂,幻化而出的煞神也是不成人形。 脸都缺了一半。 丑恶的煞神面容狰狞可怖,身形遮天蔽日。 陈玄帆和浩广老怪在它面前,就仿佛是两只蝼蚁。 “哼,区区残魂!” 他不屑的冷哼,握住刀柄,扬手便要一刀挥去。 况且,这一掌,也是先要落在陈玄帆的头上。 可他却忘了,如果只是这样,承运道人怎么会让他小心? 就在他抬头的这一息之间。 “刀!” 陈玄帆一声高呼! 一只大黑锅出现,罩住了他的身影。 挡住了浩广老怪刚才斩来的,那一道仿佛能劈山斩岳的刀芒! 与此同时,眉心处金光一闪,从残魂落下的一掌中穿过。 “嘭!” “呲——” 而在他那一声召唤之前,斜刺里就有一道刀芒飞出。 快逾奔雷,无声无息。 没入了浩广老怪的胸口。 “噗!” 一声轻响。 被上方的动静吸引了心神的他,保持着挥刀上砍的动作,怔愣的低头。 对上了一张呲着小牙,对他露出嘲讽笑容的,一个红衣小童子。 “嘿嘿!”偷袭哟,见过没? 脸上在笑,小胖手却握着刀柄,转了一个圈。 在这时,陈玄帆的神识也压了下了,斩断了他最后一点生机之路。 “噗!”浩广老怪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可能! 直到一口心头血从口中喷出,倒下之前,他的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 为什么? 怎么看能? 一个内府童子为什么能破开他的护身血煞罡风? 而且还躲过了他的感应? 这怎么可能! “嘿嘿!”红衣童子当然不会回答他的疑惑,而是毫不犹豫的拔出菜刀,扬手就要对着这老怪的脖颈砍下去。 “住手!” 承运道人身旁有人看不下去了,抬手一指点出,一道青芒激射而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便留他一个全尸吧。” “哟,这时候跳出来当好人了?” 陈玄帆的身影出现在了浩广老怪身侧,将红衣童子挡在了身后,一挥手,轻描淡写将青芒打散,哼笑道,“对一具尸体这么好,却和要肆虐人间,祸害百姓的恶人为伍,不觉得太伪善了吗?” 爽! 原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骂别人,这么爽? 太爽了! 让他忍不住想多骂两句。 所以他就真多骂了几句。 “这位白鹤楼的师兄,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疼吗?良心不会痛吗?也是呀,诸位来的时候,都把良心掏出来喂狗了吧?” “啧,不是我说呀,你们的良心,加在一块,都不够一只狗吃饱的吧?” “毕竟只有那么一点点。” “掉针眼里都能穿过去。” “……” 在场的大修士,是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有所动容,但被一个小辈这么指着鼻子骂,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承运道人沉着脸看着,竟然也没出声阻拦。 这金虎岛的浩广老怪,跳得这么欢,就算不是黑教中人,也是铁了心和他们走到一起的人。 亦或者是脑子拎不清,被黑教中人蛊惑了。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陈玄帆看来都是好靶子。 可也意味着,这是承运道人的亲近之人。 刚才,他来不及救下浩广老怪,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来不及救人。 这些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陈玄帆杀了他的人! 所以,他们被骂,承运道人不想拦。 不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陈玄帆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他骂了两句过了瘾,就不继续了。 承运道人也收敛好了心神,恢复了冷静,他一甩拂尘,阴恻恻的对身旁众人道: “诸位,动手吧!” “动手?动什么手?”陈玄帆挑眉,手中菜刀化作长刀,冷声道,“我说,不许动手。” “你说不许动手?你是谁呀?”承运道人身侧的另外一个黑袍人冷哼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不听我的?那就站出来走两步,让我瞧瞧。” 第779章 至于,红衣童子的偷袭…… 恫吓。 威胁。 一群出身不凡的大修士,被一个十分年轻的后辈威胁住了。 很可笑。 可是的确是一时间无人应答。 把陈玄帆给威风坏了。 这当然不是这些修士怕了他。 他心里明白的很。 眼前的这一群大修士,不想和他争斗,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当出头鸟。 他们习惯了先作壁上观。 甚至能从千百年以前延续下来的势力,养出来的弟子别的不说,明哲保身和知进退,肯定教的不错。 而且,这些人不是一条心。 各宗派山门的修士和黑教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过程当中当然充满了算计,衡量,审时度势的考虑。 谁也不想处于不利的下风。 陈玄帆之前有一句说对了,黑教未必就没有趁机把这些人留在秘境里,削弱他们身后势力的想法。 这些人也心知肚明。 可是他们更知道的是,宗门让他们来,其实也做好了人回不去的准备。 能被当做探路棋子的,就是自愿来的,也不想死。 可以活,谁想死? 不想死,就得谨慎小心的同时拼命求活。 还有,这些大修士的修为,也快要到现有的修炼之路尽头了。 他们同样也是不得不想办法突破困境的,最为急切的人群之中。 所以他们跟随在承运道人的身后,也是想要他口中的那条生路。 当然,前提是得活下去。 人死如灯灭,一切皆休。 宗门,自己,黑教,还有这场交易涉及的所有一切,都影响着事情的发展。 因此,当陈玄帆这个拦路的出现,他们首先选择了观望。 黑教对此是有所预计的。 这群人里面,有人是黑教早就结交,能算自己人的修士。 负责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促使剩下的人按照黑教的谋划行事。 可是,刚才跳的最欢的浩广老怪被陈玄帆打死了。 死的很快。 死的太快了。 死的也很诡异。 让在场所有的大修士,都对陈玄帆这个过于年轻的修士,升起了警惕之心。 在修行界,活得越久,往往意味着越危险。 难对付。 因为活得越长,修为越高,手段越多。 保命的手段和要人命的手段,都会随着岁月的的积累而积累。 还有战斗的惊艳,阅历,往往能让他们躲过对手的杀招,看穿对方的意图。 从而稳操胜券。 这些,可以让他们面对,除了绝对强大的,不可逾越的力量之外的任何对手,都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甚至是跨越境界的存在,也能有一战之力,至少全身而退。 所以,在陈玄帆施展手段杀了浩广老怪之前,在场的大多数修士,即便看出他的修为不凡,武道练气双修都到了让人赞叹的地步。 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他们自认为有太多的手段,能将这年轻人,轻易地杀死了。 这不是轻敌,而是经验之谈。 同阶之下,年轻一辈在他们手上,没有活命的机会。 谁都是从年少的时候走来的,他们很了解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在如今的自己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当然,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或者运气好的,可能会不同。 天骄惹人厌烦之处,就在于他们的存在,经常会打破一些规则,使得一些经验之谈没有用处。 陈玄帆就在杀浩广老怪的时候,显露出了天骄才有的不同。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他们有和浩广一样的疑惑。 陈玄帆为什么能利用尸魔的血煞之气? 还有他那奇怪的内府童子,是怎么破开护身真元防御的? 是只有这红衣童子可以,还是所有的内府童子都可以? 或者,是他的那把刀? 他的那口锅也很不同。 能轻易地挡住浩广老怪的全力一刀。 看不透,所以没有把握破解。 破不了,动手的话,就可能会吃亏。 这个年轻人有点危险,他们不想去主动排除这个危险。 没有好处。 而且自己去了,身边的其他人未必会出手救下自己的。 就算和对方同归于尽了,剩下的人拿好处,凭什么呢? 被杀了的话,就更可悲。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一声号令,大家一起群拥而上,将陈玄帆乱刀砍死,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们没有这么一个领导者。 承运道人最多算上联络人,他喊了,也没有用。 陈玄帆站在前方,手里擎着刀,嘴角挂着微笑,心里再次感觉很爽。 舒服。 太爽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感觉。 啧,得劲儿! 甚至连催促丹田中的灵植,将血煞之气,往体内导引炼化的痛苦,都感觉没有那么难熬了。 不枉费他打浩广的时候,玩了那么一手故弄玄虚加偷袭。 在动手之前他就很清楚,不表现出让修士们觉得,自己上可能也会被杀的力量,就镇不住这场子。 所以他冒险打碎了一尊尸魔的法身。 感谢老和尚的给力,压制了其他尸魔,没有被惊动到。 而血煞之气听他的? 那就是个美丽的误会了。 血煞之气是被他体内的灵种牵引着。 在战斗之时,陈玄帆猛然让灵种加大了引动之力,所以看上去,浩广像是被血煞云雾牵绊住了。 实际上不过是血煞云雾向他涌来的力量,压在了浩广的身上。 修士们不相信有人能这么吸纳血煞云雾,所以他们想不通的。 至于,红衣童子的偷袭…… 第780章 驭使鬼物?呵呵 那就更简单了。 红衣童子能偷袭成功,是因为陈玄帆在它之前,先偷袭了一次。 他冒了不止一次的险。 灵种将根须插进他的丹田气海后,长出的灵植能吸纳尸魔的血煞之气,那它能不能吸纳修士的真元气劲呢? 真元气劲本就是血气所化,血煞之气也是血气所化。 答案是,能。 陈玄帆的刀在红衣童子手上,他们之间心念相通的。 所以他本可以在动手的时候,就将菜刀拿回来出招。 要知道他对战的本事,有一半的能耐都在这把刀上。 没有习练过太多功法招数,陈玄帆和人打斗,更多的时候是凭借神识和本能。 在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肉身的淬炼也到了一定的火候,就算不会任何对战打斗的招数,也能对敌。 可是,这是在境界实力高于对方的情况之下,才能有胜算。 否则,肯定是被对方所制的下场。 纯粹的武道修士这么做,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陈玄帆幸运的是,他有神识的协助。 这让他不至于空有力量,不知道如何施展出来。 神识能勘破对方的破绽,对方的招数弱点,还有对方的要害。 还能让他的力量,指哪打哪。 可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武道修士,他们的反应也十分惊人,快速准确,甚至能够预知,所以陈玄帆占不到便宜。 同阶之下,以他的能耐,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候,刀爷就是他制胜的关键。 刀爷,看着是菜刀,人家大号是帝鸿刀。 能比神识更快的找到对手的致命的地方。 可陈玄帆却没有在出手的时候,就把这制胜的法宝拿到手里,就是因为他想的不是靠正当手段赢。 他又一次偷袭了。 以手指钳住刀锋的时候,在那刹那间,将小指头伸出来,悄悄的在浩广的护身真元上,捅出了一个洞。 刚好就在脖颈以下,胸口之上的位置。 一个小指头的洞,太小了。 而且他不是戳破。 是以灵植的引导之力,将这一点真元气劲给吞噬了。 浩广老怪在战斗之中,浑身的气血之力都在鼓荡喷涌而出,怎么会注意到这么微小的变化? 就算感应到了真元气劲的流逝,也无法立刻发现问题所在。 何况,真元气劲屏障,是会自行补足的。 只要修士的气血之力足够。 所以,陈玄帆没给他机会。 故意让他看到打赢和杀死自己的希望,引走了他的注意力,引诱他全力出手。 引出了他最强的一刀。 要劈出这一刀,浩广爆发出了体内最大的力量。 然后尸魔的残魂袭来,陈玄帆用大黑锅,挡住了这一击。 而在这之前,红衣童子早就被他心念唤来,藏在了尸魔的血煞之气里面。 守护心窍的红衣童子,和血煞之气天生相合。 藏身在其中,无声无息。 陈玄帆还将刚炼化的血煞之气,分给了它一部分。 帝鸿刀,恰恰好的找到了陈玄帆留下的那个小洞。 要害之处。 要命之处。 红衣童子灌注气血之力,拿刀往里捅了进去。 所以,偷袭成功了。 陈玄帆也在这时候,猛地一跃而下,趁着对方遭受重创失神,以神识威压而下,钻入他的识海,震散了他的神魂。 浩广死的很是憋屈。 因为这些手段,算不上多高明。 唯一厉害的地方,就是大家看不透。 他们不知道世上有能引导血煞之气将其炼化的灵植,也不知道有专砍要害的帝鸿刀。 所以,他们觉得危险。 其实这也没错。 未知的就危险。 陈玄帆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尤其是这还始于他不想在对战的时候浪费时间,所以灵光一闪,想到的好办法。 打碎尸魔的法身,只是为了能在对战的时候,也能不停地吸纳血煞之气入体炼化。 就像现在。 他在这里,摆出了一副傲然独立的架势,仅仅是想要装逼吗? 当然不是……至少不全是。 还因为那尸魔的法身碎裂后的血煞之气,此时就在他的身侧。 他还在吸纳炼化。 而看着他此举的承运道人,双眼不由得微眯了起来。 朝着身边的黑袍人一甩拂尘。 那人仿佛得到了命令,朝着陈玄帆走了过来。 招呼也不打,扬手就是一连串的符纸。 符纸化作一团团的火焰,火焰幻化成火兽群,向着陈玄帆吞噬而来。 “啪啪啪!” 陈玄帆抬手,长刀一横,刀芒扫过。 火兽四散。 “吼!” 黑袍人手中一杆魂幡。 一声鬼吼,凭空出现。 “驭使鬼物?呵呵。” 第781章 他娘的,你在我面前玩鬼?拿来吧你! 阴风阵阵中,阴煞之气涌出。 一尊数丈的鬼王,从养魂幡中跳了出来。 它头生双角,青面,红发,獠牙。 腰间扎着一块青黄的布,裸露在外的上半身,布满了狰狞的锁链。 粗壮的双腿上,缠着阴煞的符咒化作的藤蔓。 一出现,身上的森森鬼气,就引得地底的阴煞之气朝它汇聚而来。 “呼!” 平地起风,打着卷地往人的身上扑。 “哼!” 它冷哼了一声,鼻端喷出一股青色的烟气。 便如同打了一个炸雷。 烟气化作了一只小鬼。 “桀桀!” 小鬼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这笑声让人忍不住的厌烦,想要皱眉驱赶。 “是祸心鬼!” 承运道人身旁的大修士中,有人厌恶的开口道。 “不,是虚耗!” 另一人道,“这小鬼是一只虚耗。” 虚耗身穿红色的袍服,长有牛鼻子。 它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 腰上还插有一把破扇子。 传说,它的扇子有两面。 一面是红色,朝着谁挥扇子,就能扇走谁的生气。 一面是黑色,朝着人扇过去,就能给人送去厄运。 它的牛鼻子,也是个厉害的邪物。 对着谁吸气,就能把谁的福运吸走。 而它喷的气,却是病气邪气。 总之,是一只完全因为恶念而生的鬼物。 除了给人带来不吉,没有任何别的用处。 而且最让人不喜的,是它针对神魂而生。 无论是扇风还是吹气,都能让人的神魂不稳,将神魂中人魂的欢喜之气吹走。 让人只剩下忧郁困苦。 即便是修士,若是一不注意也会找了它的道。 这东西十分的阴损。 因为它似乎没有灵智,只为作恶而生,为了作恶可以不畏生死。 甚至钻进大修士的灵识海中找死。 只为了朝对方的阳神吐出一口气。 以前便听说黑教中人,大肆的蓄养鬼魂。其中便有恶鬼王能以天地晦气孕育出虚耗。 不少的修士都死于此鬼物之手。 后来钟馗鬼王出世,以震慑诛杀天下恶鬼邪物为神职。 以鬼王之身兼神灵之位,其中便是专杀这种虚耗恶鬼。 虚耗几乎被杀尽了,而其蕴养不易,很久没人见过了。 没想到,黑教这次将它也带了出来。 而且是将能够孕育虚耗的鬼王,也一同带来了终南山。 可见所图非小。 看来承运道人所说,黑教倾巢而出,不是虚言谎话诓骗人。 只是,不少大修士觉得奇怪。 黑教中怎么还敢蓄养虚耗鬼? 鬼王钟馗可是能在千里之外,探知到这种恶鬼的所在之处的。 这是大唐国运和文华青气,从天道那里借来的天赋神通。 蓄养虚耗就是在给钟馗指路。 那就是个靶子。 就算是藏在这头恶鬼王的体内,也一样逃不过感知。 黑教到底是将它们藏在哪里,才躲过了这样的探查? 难道黑教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底蕴? 或者,这黑袍人,是谁? 山门宗派的大修士们眼神闪烁,陈玄帆这边却不认识什么虚耗鬼。 他只是看着这出场声势好大的恶鬼王,露出了比恶鬼还要恶心的笑容。 嘴里不忘机锋道:“哟,长得可够丑的。” “出门在外,还带着孩子呢?看不出你还是个好爹。” “不过这孩子一看就是你亲生的,一样的丑陋不堪!” “哎哟,这怎么还是个单腿跳?就一把破扇子当玩具呀?可给孩子玩点好的吧!” “人家都说,用养大鹅的办法养不出天鹅的。” “你……” “吼!” 恶鬼王是能听懂人言的,它听得出陈玄帆在骂它。 可是它又听不懂骂的是什么。 于是感觉受到了更大的侮辱! 不由的大吼了一声。 “牙尖嘴利!”黑袍人冷哼了一声,手中魂幡挥舞,手中掐诀,道,“去!” 一道黑光射向陈玄帆。 黑光,化作一张狰狞的鬼脸,伸着血红的舌头,朝着他的头顶落了下来。 陈玄帆抬手,长刀一划,浓厚的血煞之气便将鬼脸破除了。 “呲呲——” 阴煞之气犹如水汽遇上火,瞬间被蒸腾消散。 这极容易破除的,当然不是什么杀招。 只是命令鬼王动手的符咒所化标记。 “吼!” 鬼王一抬手,将肩膀上的虚耗,朝着陈玄帆甩了过来。 虚耗迅疾的扑到他的近前,身上的黝黑的阴气一闪,就直接冲进了陈玄帆的灵识之海。 鬼王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疑。 这修士,为何没抵挡虚耗? 那专门要用来破开修士身上血煞之气的阴气符纸,竟然都没有被催发。 接着,几息之后,他便暴怒了。 “吼!” “吼!” 虚耗,死了! 它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虚耗,竟然死了! 该死的小子! “嘻嘻!” 陈玄帆笑了。 笑得非常张狂。 就在刚才,那只虚耗进了他的灵识之海。 还不等他的阳神法身起身,那东西就被灵植的叶子给包裹住了。 大概是无法汲取其中的力量,所以又给吐了出来。 那被叶子呸出来的虚耗恶鬼,身上的阴煞之气被切开了好几刀。 就仿佛是夏天买了的大西瓜,切开发现不好吃,退货了。 不过,能坐到恶鬼王肩膀上的小鬼,的确有些东西。 刚一出来,便悍不畏死的摆出了凶狠的狰狞鬼脸,朝着陈玄帆灵识之海上的阳神法身扑了过去。 手中扇子疯狂挥舞扇动,牛鼻子高耸,奋力的呼吸。 似乎是想将陈玄帆的识海中,充满邪恶沮丧的晦气。 然而它这么做,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识海无风无波。 氤氲的灵气云雾被闪开,一张金色的渔网笼罩了下来。 “唳!” 虚耗被渔网兜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灰飞烟灭了。 弱得超出了陈玄帆的想象。 不过散开的丝丝缕缕的晦气,竟然还在试图往他的识海中沉入,告诉他,这虚耗究竟是哪里不同寻常。 它的恶不在于凶恶,还是一种对生灵纯粹的恶念。 但这些晦气,对陈玄帆来说,太不值一提了。 阳神法身脑后的金光一闪,便就消散无踪了。 “哟,生气了?” “呵呵,你孩子不禁打呀,刚进去就死了。” “死得挺惨的,毛也没剩下。” 眼前这鬼王的暴怒,看的他十分舒爽。 忍不住有嘴了人家两句。 “吼!” 恶鬼王人不无可忍,将手一抬,双手中显出一根鬼泣神号的狼牙棒。 一跃而起,朝着陈玄帆狠狠的砸了过来。 陈玄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小子,是托大,还是有古怪?”宗派山门的修士们,不解的暗道。 能孕育虚耗的恶鬼王,比一般的鬼王还要强横一些。 他们来之前,有些人是多少知道了陈玄帆的一些事,毕竟是对手,怎么能不稍作打探? 知道他曾经和一只鬼王交手,可那只鬼王已经被人消磨了不少的修为实力,战力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鬼王了。 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赢得,但想来是有些手段。 可如今面对这么一只真正实力超群的恶鬼王,还是不该如此托大。 或者,他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厉害的手段? 陈玄帆还真没有。 他有的,是一样厉害的宝贝。 双眼眯起,阳神法身一闪而出,身后金光闪耀,瑞彩千条。 法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轻一抬,点向恶鬼王的狼牙棒。 “呲——” 如火棍插入雪中,滋滋有声。 “吼!” 恶鬼王被金光照的眼睛都睁不开,身上的阴煞之气,也在消融! “吼!” 可怕的东西! 是功德金光! 快跑! “哼!小小恶鬼王,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陈玄帆的阳神法身,抬手一张金色渔网,对着它便笼罩了下来。 “收!” “吼!” 渔网收紧,恶鬼王便像是渔获一般,落在了网中,奋力的挣扎中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哼哼,那藏头露尾的家伙,这个。”陈玄帆的阳神法身站在半空,一指前方的网兜道,“我的了!” 说完,手一抄,将网兜背在了身后,还故意的上下掂量了两下,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回到了原身的灵识之海中。 这鬼王,他准备留着。 留着慢慢吃。 崔家地下的朱果不知道长出来没有,回头再去摘一点。 同时,虽然阴煞之气,灵植不吃。 但是功德金光消弭了阴煞之气后,留下的纯净阴气,它也能汲取修炼。 血煞之气之中也有几分火行灵气,倒是正好能中和一番。 阳神法身在回归之前,瞥了一眼黑袍人。 眼神之中是鄙视和蔑视。 他娘的,你在我面前玩鬼? 拿来吧你! 阳神法身归位后,陈玄帆睁开眼睛,也是看向他,笑道:“还有吗?再来点,我的灵识之海大得很,装得下。” “……” “刚才,你那是,功德金光?”黑袍人黯哑着嗓子问道。 “对呀!”陈玄帆点头,笑的春光灿烂。 第782章 我不行,承运,你另外派人吧 功德金光。 怎么会是功德金光? 陈玄帆阳神法身后面那耀眼夺目的光芒,竟然是功德金光! 宗派山门的大修士,就算是再见多识广,也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过这么多的功德金光。 以至于陈玄帆的阳神法身走出来的瞬间,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没能立刻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只以为是阳神法身施展的某种术法,或是法身驾驭的什么法宝。 等陈玄帆轻易的拿捏了那只强横的恶鬼王,他们才如梦方醒的知道了,那金光是何物。 “怪不得虚耗鬼,如此容易就被他弄死了。”承运道人身侧,一个头发花白有些水蛇腰的道人说道。 他身旁站着一位身后背负宝剑,侠客模样的女子,闻言也道:“道兄,他为何有如此多的功德金光?” “这怕不是得拯救了无数苍生,才能有的功德。”那道人一甩拂尘,眉头紧皱的道。 “更离奇的是,他竟然将功德金光留在了阳神法身之上,而不是斩落下来,以法宝承接。” 他们的对话,引得其他人也都低声开了口。 “有人帮他分散了因果。” “分了因果,却不分功德?” “别忘了,他是相州猎妖军丙字营中一队军卒的伙长。” “一队军卒,怕是有百多人吧?” “军中同袍感情深厚,倒是可以做到。” “他们必然信服于他,更甚于宗门之中,弟子信服于师门长辈。” “灵气匮乏之下,宗派山门所在的秘境,也不得不有所收敛,如今还有哪一家,有门人弟子百多人?” “核心的门人弟子,有过百之数的,怕是一家也没有。” “他身负如此多的功德金光,却不被因果纠缠,也与他是大唐猎妖军军卒有干系。” “没错,大唐气运昌盛,猎妖军又是镇压妖物所立。” “只要他还在除魔卫道,就不会被反噬。” “还有,就是因为他身在猎妖军,百姓对他的感激之情,本就不参杂其他所求。” “百姓们知道他是军卒,便不当他是有求必应的神仙。” “因为知道他不是不来庇佑自己,而是在庇佑他人?” “就如人们敬仰清官,却不会恨他们不来。” “只会怨自己命不好,没有遇上好官。” “没有求而不得的怨恨,没有反噬的孽障,这条路,竟然可以如此走吗?” “百姓们竟然如此明理。” “是神佛先说了要庇护众生的大宏愿,才有众生不得救,沉沦苦海的怨憎。” “可若是我们入了猎妖军,不入山门,如何能修炼到如今修为?” “的确,没有修为支撑,一切都是虚妄。” “这陈玄帆也是有了阳神法身,才能承的住这般多的功德法身。” 他们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话,再无一人上前去。 看着是在说闲话,其实是在说给承运道人听。 陈玄帆身上有这么雄厚的功德金光,而且还不占因果,我们不想和他动手。 这要是杀了他,怕是立刻就有雷劫加身了! 功德金光这东西,是善念所种,却格外的让人捉摸不透。 暗地里,大家经常把它和魔气放在一起说。 还有一个气运。 这三个东西,在修行界都是很玄乎的存在。 气运和功德金光甚至比魔气还要让人惧怕。 因为一旦沾染上,命数的变化往往便会扑朔迷离,不由己身了。 仿佛被一只手推着走般,有时候都和鬼迷了心窍差不多。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可以确定,那就是杀了身负这两样东西的人,下场会凄惨无比。 虽然来到这里,就是赌命的,可万一能活下来呢? 别给自己唯一的生路堵死了。 何况,这东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身后之人。 大家都在说话,看似句句都在说陈玄帆的功德金光,其实是想让身边的人明白,这事,得有人跳出来,跟承运道人讲条件。 这人,他们不能杀。 至少不能随便杀。 之前的交易里面,包括了若是陈玄帆拦路,就将他给杀了的内容。 可现在事情有变。 承运道人听到身侧之言,哪能不明白,不由得眉头紧锁,一语不发,思量着该怎么办。 这群宗派山门的大修士,畏首畏尾的还不听指派,真是讨厌至极。 黑袍人竟然也将手中幡,收了起来,非常坦然的站回到了他身侧道:“我不行,承运,你另外派人吧。” “……” “……” 所有人都住嘴了。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好家伙,好久没见到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不行的人了。 第783章 这他娘算是,不打自招了? “好你个承运道人!” 眼见着黑袍人退回来,爽快的撂挑子不干了。心知承运道人接下来还要唤人上前,宗派山门的修士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叫道。 “我说呢,你方才和陈玄帆这么一个小辈说那么多话,是不是早就知道,他阳神法身上有功德金光护体?” “所以想劝他跟我们同路?” “你也是怕我们知道真相,不对他下手杀了他,坏了这次的计划。” 随即便有人帮腔道:“对呀!承运道人,你不该瞒着我们。若是我们杀了他,引来天道雷劫,先行惊醒了这镇魔窟中的尸魔,岂不是糟糕了吗?” “道兄此言差矣。”承运道人冷声道,“我们黑教也不是无所不知的,之前也只知道他有功德金光之事,这点并未隐瞒诸位。” “至于他的功德金光竟然已经到了能庇护法身的地步,我也不曾知道。” 承运道人在说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玄帆在长安城里大杀四方,阳神法身出手的次数不少。 何况,他还阳神法身当街抓过黑教的黑云使,以功德金光化去了对方身上的魔气。 黑教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一点也不担心,身后的修士们会知道他在说谎。 因为太子坠马之后,长安城内的消息传递就一直处于不太通畅的状态。 而和他一起来的这些修士,又早在那之前就被安排着,用各种借口,隐匿了起来。 这是为了方便他们更秘密的来长安城。 这么大修士若是在行动之前再动身,或者是突然的消失,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大唐的朱雀军不是摆设。 为了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谋划付诸实施,黑教,尤其是承运道人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所以,他不能失败! “诸位,既然都到这里了,又何必犹豫不决?” 他捏住拂尘的柄,猛地一甩,冷冷的道,“他有功德金光护体又如何?杀了他,就算会引来雷劫,也不是一时半刻便可到的。” “到那时候,说不定咱们早已攻破了这处小秘境,你们得了我主的指路,出了这一方天地了。” 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还是说,你们到了这里,还想着退走吗?那诸位可要好好想想,后路还通不通了。” “什么?” 所有修士都是一惊,往脚下的通道望去。 他们进来便站在这通道左右,就是防着黑教中人毁了密道。 可是承运道人这话,却是告诉他们,后路不通了。 “承运,把话说清楚。”有人叫道。 “呵呵,诸位,你们瞧,我那头地龙妖王,已经被杀死了。” 承运道人的拂尘指向大青它们所在,笑意不达眼底的道,“这化为镇魔窟的小秘境,防御阵法非同小可。无论又没有被破会,都会在瞬息之间便会自我修整一次。” “我们进入此地,不止几息了吧?” “地洞是掘土而来。” “土龙妖死了,它留下地洞内的法力便会散去。地底之下的土和地煞之气,会将通道掩埋。” “……承运,你好狠。”有人咬牙道。 “我狠?诸位,咱们是为了破秘境放出尸魔而来。”承运道人提醒自己的这些‘伙伴’,“若是依计而行,何须退路?” “再说了,杀了土龙妖王的,可是他呀!”他以拂尘指向陈玄帆,笑道,“要怪,也得怪他才是。” 他冲着陈玄帆笑道:“陈小友,你果然不凡,当真不愿与我们同路吗?” “问?还问?我都拒绝你了,死缠烂打没啥意思的。不过我想问个问题,你们说的攻破小秘境,是什么意思?同路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们一起,打破这个小秘境?” 陈玄帆已经将这一尊尸魔的血煞之气,吸纳了三分之二,却仍然没有放慢速度,他忍受着刀割针刺的痛苦,神识和耳朵却都支棱着,听着对面人说话。 被人夸,舒服。 可是对方的话,也让他有些迷茫。 什么叫攻破小秘境? 放出镇魔窟的尸魔,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对方也是为此而来。 那为什么要攻破小秘境? 直接从通道带走……不对,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被惊动而醒的尸魔,是没有神智的,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他本来以为黑教是有什么手段,能短暂的驱使他们。 这么看,他好像,想错了? “没错。”承运道人笑看着他,“陈小友,你怕是被骗了。我们要打破这个小秘境,再将尸魔唤醒,放它们出去。至于我们为何要这么做,那当然是因为……” 他话未说完,便听悬崖上面,通道之外有人叫道:“陈小友!莫听他胡说!我等这便可接引你上来!” “……他娘的。”陈玄帆仰头喃喃道。 这他娘算是,不打自招了? 第784章 反正我不走,我要当英雄! “哈哈!哈哈!” 承运道人发出了极其爽朗快意的大笑。 陈玄帆很无语呀。 这他娘都是什么事呀? 承运道人都还没说出来,那个他不知道的,关于镇魔窟和这处小秘境的秘密,上面的仙君就迫不及待的先出声了。 暂且不说这个秘密是什么,无疑都坐实了,对方说的是真的! 猪队友。 李清道人的猪队友。 好家伙。 这位仙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估计是一直在上面,能偷听到下面的动静。 所以听到承运道人要把秘密说出来,他着急之下口不择言了。 而且他还暴露很多东西。 比如,陈玄帆之前想要瞒着他们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觉得瞒住了,而实际上,人家什么都知道。 好他娘的! 但凡是换个脸皮薄的,这回儿都恼羞成怒了你信不信? 一怒之下跟着承运道人攻上去,打你们一个落花流水! 哼,也就是咱陈伙长脸皮厚,不在意这个。 所以,他就只是老脸一红,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时候,得抓住重点,不能分心。 “承运道人,还是没说完的话,说完吧。我想听听看。” 在上面那位仙君未开口之前,陈玄帆是打算着,不管承运道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毕竟对方是黑教中人,过于的狡诈。 玩心眼这上面,咱陈伙长很不擅长。 十个他绑在一块,也没有人家一半的老奸巨猾。 不是他瞧不起自己,这叫有自知之明。 之前陈玄帆都是靠霍山崔霁刘一勇金少爷等人,当他的外置大脑。 然后在对方的聪明才智之外,在发挥一点小聪明。 现在外置大脑不在,他没有一点兴趣和对方做心计对抗。 不能拿自己的短处,去碰人家的长处。 得拿自己的长处,去压对手的短处。 他自认为长处还是很多的。 不怕会输。 所以打定了主意,任凭对方如何狡猾,我只守定一心。 那就是竭尽所能的拖住对面的这些修士,摆出十足孤胆英雄的架势。 然后偷偷的汲取尸魔的血煞之气。 他多啃一点,尸魔被唤醒之后的战力就少一点。 又有承运道人带来的那老和尚,在安抚着尸魔的残魂,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又吸又啃。 等到对方实在忍不住要动手了,他就试着顶一顶。 刚才就是这么干的。 还能趁机在动手的时候,再将尸魔打碎一两尊。 不管怎么样,削弱注定会给外界带来杀戮的尸魔们的力量,总是不会有错的。 他还能借机将体内的灵植再养大一点,也算是再增加自己的修为实力。 实在扛不住了,再想办法跑。 有大黑锅在,也算有点保命的手段。 他是真有心扛一扛的,为了外面的兄弟们,为了那一池子还没来得及汲取多少的灵液。 可是,上面的仙君,在承运道人开口的时候,急了。 他娘的。 陈玄帆明白,这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清道人有事情瞒着他。 如果是在别的方面瞒着他,陈玄帆还不会在意。 可地方显然是在镇魔窟和这处小秘境上,对他有所隐瞒。 让他卖命,却不把多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这很不厚道呀! 还他年的修道有成呢? 就这样的做派,不是灵气匮乏的时代,你也成不了仙! 陈玄帆在心里暗骂着李清,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等着承运道人的回答。 上面的仙君急道:“陈道友,快些上来!不要听贼人的胡说!” “哼,虚伪至极的一群人,小友,你可看出了他们的丑恶嘴脸?” 承运道人幸灾乐祸的道,“他们,怕是没告诉你,这一出小秘境,被放置在这悬崖之下,化为镇魔窟之时,施加了无数阵法,其中便有自毁自爆大阵吧?” “……陈道友,我们可以将你放上来。”上面的仙君叹息道。 “自毁,自爆?”陈玄帆眉头一跳,眼中闪过寒光,没有理会那仙君的话。 “没错,便是自爆!” 承运道人将手中的拂尘抖动,点指了镇魔窟中分布的尊尊尸魔,笑道,“这些尸魔,都是武道修士在突破境界,灵智会冲毁之时,李清道人等人趁机用秘法将其镇住,带回到此秘境中的。” 武道修士在突破之时,也会心有感应。 他们突破的地方,一般都是选好的安全之处。 身边会有护法之人。 也不想给亲族带来灾难。 所以多半是愿意在突破之前,承诺若是失去灵智,愿意被带来这秘境中的。 到了这般境界的大修士,早已明白该如何取舍。 何况,李清道人等人还有一套秘法,能将他们的相对完成的残魂留下,送去阴曹地府。 以后也许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虽然这机会谁都知道非常的渺茫。 突破到武道二品,勾动天地灵气血煞冲体,便是十死无生,魂飞魄散。 所以,也曾有武道二品不甘心于此,也不想被练气士带走,而危害一方的。 没闹出大乱子,是因为各大势力下,不少洞天福地之内都有相同的镇魔窟。 这大大降低了,这是一个谋算武道修士血煞法身的阴谋的可能性。 即便不信任李清等人,也该有亲近的势力。 散修是极少能走不到武道二品的。 所以,真的有大修士没有怀疑过,这是练气士垂涎武道修士法身上血煞的阴谋。 因为和血煞法身所蕴含的力量,也的确很不凡。 “这每一尊尸魔的法身,都是一个武道大修士修炼一生的所得。” 承运道人呵呵笑道,“它们被唤醒,会酿成大祸。可贪念动人心,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打它们的主意。所以,镇守它们的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等便是他们最为防备的之人。你看,我们这不就来了吗?” 他嘲讽的一笑道,“世上手段万千,谁又能说万无一失?因此,总要有一个兜底的法子。” “这自爆就是兜底的法子。” 承运道人点指着上方道,“这终南山大秘境中的李清他们,还有那些道貌岸然之辈,自诩悲天悯人,为了天下苍生,是怎么都不肯放任这些尸魔出去的。” “因此,每一座镇魔窟立下之时,便设下法阵。一旦镇魔窟中尸魔觉醒超过半数,便会封闭上行通道,引爆能将整个镇魔窟毁掉的阵法!” “陈小友,如此你该知道,为何我们进入这镇魔窟中,没有急着先行将尸魔唤醒了吧?” 他笑看着陈玄帆,眼中有嘲弄和怜悯,“再者,若只是唤醒尸魔便可,我又何必带如此多的道友前来?” 这家伙试图激怒陈玄帆。 陈玄帆自己也感觉到了。 他眉头紧皱的听完了承运道人的话,随后侧头看向了狼渊。 “前辈?” 相比较而言,他还算信任这位妖王。 毕竟他们之间打过好几次交道,对方虽然是妖族,但秉性还算可靠。 “他说是真的。”狼渊点了点头。 此时,上方通道之外的仙君,再次传音下来。 道:“陈道友,我等可将你接引上来,此绝不是虚言诓骗。李清道人之前未曾将下方秘境中最后一道手段告知于你,并非有意为之。”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他忘了吗?”陈玄帆质问道。 他对李清已经很不满了。 没有安顿好甲字队的兄弟们是一桩。 现在又是一桩。 这老家伙看上去靠不住呀! “道友,若你突破到洞虚境,阳神法身和外身联系尚在,便可在秘境自毁前感应到,并自行离开。” “再者,李清道人也未必能算到,会有如今要秘境自毁的地步。” 这仙君说的倒是事实。 现在,这秘境十有八九要自毁了。 陈玄帆一个人,拦不住承运道人和随他一同来的这些大修士。 他拦不住他们动手攻破这小秘境,也拦不住被唤醒的尸魔们。 “陈道友,快些上来吧。”仙君再次呼唤道。 既然这镇魔窟保不住了,小秘境自毁的时候,里面的尸魔便会一起被埋葬其中。 也就没必要再让陈玄帆在下面,化为仙人镇压尸魔了。 他可以不必急着突破,可以暂时停下来了。 陈玄帆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通道,叹了口气。 “我不走!”他说。 “什么?”承运道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友?”上方的仙君也发出了疑问。 “我不走。” 陈玄帆冷哼道道,“你们让老子下来,老子就下来,你们让我上去,我就上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吗?” “……” “……道友,好似这次,没让你下去吧?” “……” “我不管!” “反正我不走,我要当英雄!” “……” “……” 第785章 这修行界,谁强,谁说了算 “陈道友,还是,还是上来吧。”上方仙君的声音,着急中带上了几分的无奈。 仿佛在劝说一个不听话,闹脾气的孩子。 实际上,他也真的以为,陈玄帆是因为不高兴了在闹脾气。 毕竟,李清道人的疏忽,的确有故意利用对方的嫌疑。 到底是年轻人,年轻气盛。 恼怒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气性也太大了,这个时候生什么气呀? 难道不该是先从危险之中脱身再说别的吗? “不上去。说不上去,就是不上去。” 陈玄帆冲着上面喊道,“仙君,你也别劝我了,我兄弟们送出去没有?” 这个时候,还肯冒险接引他从镇魔窟离开,这仙君心肠不坏呀。 刚才情急之下不等承运道人说话,就直接露了底。 看样子也不会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他可不认为,自己倒向黑教中人,能对现在的局面,造成什么影响。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改不了秘境自毁的结局。 所以,这仙君不是怕他站到承运道人的一边。 只是不想他误会,也不想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果然能在天宫中羽化的仙人,都是甄选过的。 德性都不会差。 否则这日复一日的守着一座镇魔窟的煎熬,怎么能承受得下来? 不过对方的好意陈玄帆心领了。 他是不会上去的。 当然也不是真的气性大到不管不顾了,现在,他有自己的想法。 不愿意再顺着别人指的路往前走。 眼前的局势很危险,但这样的危险他遇过好几次。 危险面前,可以退走。 但退走,就意味着放弃所有的好处。 陈玄帆不想就这么放弃。 但是在做接下来的事情之前,他要先免去后顾之忧。 “……送出去了。”那仙君道,“道友,你要做什么?” “好,送出去了就好,其余的咱们等会儿再说。” 陈玄帆回了这么一句之后,便看向对面的承运道人。 对方自他喊出要不想上去,当英雄之后,就面沉似水的盯着他看。 眼神中凶芒毕露。 显然是听出来,陈玄帆不会和他们同路而行了。 只是他不明白。 陈玄帆为什么要这么做。 便冷冷的开口道:“陈小友,你被李清道人诓骗了,还要死守在这里吗?” “当然了。”陈玄帆点头。 “我既然已经告知了你真相,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我是好人,我当然得站在好人这边了。”陈玄帆哼笑道,“你黑教要天下百姓的血肉,我站在你那边,算怎么回事?” “不愿意站在我等这边,你可以站到旁边去!” 承运道人对他这惹人发笑的好坏人之语,根本不想给予任何回应,只是盯着他,厉声道,“带我们攻破了这小秘境,你自行离去便是。若是再想阻拦,休怪我不留情面!” “呵呵,咱俩之间有个屁的情面可讲?” 陈玄帆不屑的撇嘴道,“我说了要当英雄,你没听见吗?什么英雄,那当然是要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了!” “你们,就是万民的水火。我这个人族英雄,拦的就是你们这些祸害!” “……” “……” 承运道人脸皮抽动,他一眼看出了陈玄帆暗藏的戏谑。 这小子说的话,不是真心话。 宗门大修士们也是面色古怪。 多年修练中镇压邪魔,一向是他们指着对手骂邪恶之徒,这回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狼渊却眯起了眼睛,他自问对陈玄帆这小子还算了解。 当人族的英雄? 可以。 不过得有足够的好处。 他在谋划些什么? 留在这里,有他想要得到的好处? 是什么呢? 尸魔的法身? 这小子…… “不曾想你如此心胸宽广,竟然计较他人的算计利用。”承运道人开口讽刺陈玄帆道。 “我是英雄嘛,英雄气概就是这样的,不计较别人的算计,只守住自己的本心。”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承运道人见他油盐不进,便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只是身后的人都各怀心思,他该让谁出手解决这小子呢? “承运,谁说没有可说的了?我有话跟你们说。” 陈玄帆猛地一挥手,将最后一点血煞之气汲取入体内,将手中刀抬起,指着承运道人和他身后诸人道,“我说,你们,不能对这小秘境动手。” “狂妄!”有人忍不住冷哼道。 “狂妄吗?”陈玄帆微微笑道,“这修行界,谁强,谁说了算。所以,你们得听我的。” 第786章 别给脸不要脸啊诸位 “可笑!”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得比我们都强?”又有一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哼。” 陈玄帆没回话,他看了这些人一言,而后回头一刀劈在了一尊尸魔的法身之上。 “嘭!” “吼!” “收!” 阳神法身再现,功德金光将尸魔身上刚冒出来的残魂笼罩,连同尸魔的法身内,那已经干枯的外身,一同收了起来。 随后他翻身一跃而回。 身后跟着涌动翻腾的气血浓雾。 犹如穿行血海的一般。 “咔哒!” “磕磕!” 那尸魔的法身崩裂,狂涌而散的气血,立刻冲击的尸魔原本所在之处,附近的其他尸魔的法身不稳了起来。 血煞法身上的力量,发出了被触动的声响。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中,老和尚的念经声更大了些,手中的佛珠转动,道道佛光照射而来。 陈玄帆不躲不避。 却见那佛光不是冲自己而来,而是落在了他身后,那些被触动的尸魔身上。 呵,这老和尚很上道呀。 他该不会就是为了安抚这些尸魔而来的吧? 或者,这就是他和承运道人的交易内容? 真是有意思。 陈玄帆又借机爆了一尊尸魔的法身,开始啃气血,心情相当愉悦。 “法天象地!” 他吼了一声,将武道法身召唤而出,随后原身落在了血煞法身胸口,双眼微闭,阳神法身迈步而出,站在了武道法身的肩膀上。 此时,丹田气海的灵植,已经在他的识海中,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 阳神法身还是在外面,更稳妥一点。 “难不成,你这是在彰显你的能耐吗?”承运道人冷眼旁观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由地皱眉问道。 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怀疑陈玄帆是想借机镇杀尸魔。 可是这里的尸魔太多了。 就算崩碎了几尊,又能如何? 这可是大唐最大的一个镇魔窟,不是能轻易抹除的。 否则,他们怎么会选择此处呢? “昂,怎么样?够不够强?”陈玄帆大言不惭的道。 虽然他是想再借机多啃点血煞之气,但这个理由,眼前的这些人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小辈,你这般年纪有这修为,若是自夸也无妨。”一人扬声道,“可不该夸耀什么的太过了。” “不错,修行界强者为尊不假。可你,还没强大到让我们都得听你的。” “是吗?”陈玄帆笑了,“那要是再加上,这镇魔窟中的这些尸魔呢?” “什么?” 大修士们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心里的隐忧,被点了出来。 不由的都看向了承运道人。 “承运!” “诸位稍安勿躁!”承运道人不耐烦的挥动了拂尘,“这小子在虚张声势!他若是能驱使尸魔,我们此时还能站在这吗?他又何必与我们废话?” “他若是能驱使尸魔,为何还要将尸魔的法身打碎?这都该是他的战力才是!” 承运道人脸色极其难看,身边这些人本就不齐的心,被陈玄帆几句话,弄得更乱了。 就连自己人都在迟疑! 他不得不厉声呵斥之后,马上质问陈玄帆:“小辈,你是想说,你能驱使这些尸魔吗?” 这是一个圈套。 陈玄帆若是说他能,那承运道人便会让他驱使一尊来看看。 很显然,他若是做不到,就是虚张声势。 在说谎。 那他之后的任何话,都没有人会听信了。 同时,承运道人在暗中给黑教中人传信,让他们出手,将陈玄帆拿下。 “我没说能驱使它们。” 陈玄帆虽然不聪明,但他也没蠢到烦这种错误,一戳就破的谎,不能撒。 然后很阴险的笑道:“可是,我能唤醒它们,不是吗?承运,要成一件事,很难。可要坏一件事,还是很容易的。” “我这个人刚好,就想试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承运道人被他气笑了。 “拉你们后腿!”陈玄帆大声的喊道。 “你们不是要攻破小秘境吗?想想看,我能干些什么?” 大修士们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一旦动手,无非是两种结果。 一种是在出手之后的力量波动,将尸魔们半数都惊醒之前,突破秘境的防御法阵法。 黑教之人得偿所愿。 他们各凭本事,看能否从终南山大秘境中逃出生天。 另外一种,就是他们攻破小秘境的计划失败。 在没有攻破秘境防御之前,半数的尸魔便提前被唤醒。 他们和尸魔一起,被埋葬在这小秘境之中。 而最终的结果会是两者中的哪一种,谁都无法预测。 甚至后者更有可能。 因为,只要开始动手,法力波动便在所难免。 全力出手之下,老和尚压不住所有的尸魔们。 他们立刻会要面临,被惊醒的尸魔们的攻击。 每一尊尸魔都是至少武道三品的修为战力,而且悍不畏死。 现在,又多了一个陈玄帆。 “桀桀!” 陈玄帆笑的很看,也很难听,因为他身上疼的要命。 血煞之气流向灵植,他的身体在被破坏然后被修复,越来越疼了。 这是因为他的肉身在变得更加的结实。 养好了再被破开,疼死了! “别给脸不要脸啊诸位。”他不耐烦的道,“你们弄不死我,我却能拉你们一起死,所以,咱们可以好好谈谈!” 第787章 我也想听听陈玄帆说的那条路 “放肆!” “找死!” “小辈敢尔!” “口出狂言!” “大言不惭!” 再怎么说也是宗派山门出身的大修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虽然现在是和黑教众人搅合在一起了,但多年的性情自傲却不会改变。 被骂给脸不要脸,恐怕他们在小儿时期,都没被人这么说过! 顿时有好几个都安耐不住愤怒,指着陈玄帆大声的呵斥了起来。 就算是剩下的没发火的几个人,也是眉头紧皱,看向陈玄帆的眼神带上了不善的神色。 但他们心中却有顾虑。 因为陈玄帆说得难听,仔细一想,却是事实。 以他的修为,站到终南山秘境一边,还是站在他们这边,都无法改变局势。 可若是他铁了心搅局,拉着大家一起死,那就真有极大的可能让他得逞了。 承运道人眼神闪过精光,对此也是了然于心,所以不能让陈玄帆如意,于是他抓住这次机会,朗声道:“诸位大能,这小子如此猖狂,谁上去教训一番?也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同时,暗中让自己的人随时准备出手,杀了陈玄帆。 “承运!你少挑拨离间了,你要是还有人就派来送死!” 陈玄帆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当坏了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此时,不管不顾的戏谑道,“不过诸位可得拦着点,别让他们真把我打死了。” “不打死你,难道留着让你继续骂我们给脸不要脸吗?” 十方寨的三寨主从年轻的时候就脾气差,他也是怒不可遏的大修士中的一个。 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好不容易装出了一派稳重的气度,被陈玄帆刚才的几句话,全给冲没了。 须发结炸面红耳赤的指着他骂道,“你小子,够种!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骂过老夫!” “今日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是不是和你的这张嘴一样这么厉害!” 说罢身上血煞之气鼓荡,手中亮出一对硕大的金锤。 金锤之上符咒之光闪烁,显然这是一对上等的法器。 能用这东西当武器的修士,也是好战之徒。 “我说老头,你不会就是黑教中人吧?这是要借故替他们出头?” 陈玄帆见他真要出手,赶紧开口道,“若不是的话,你可别冲动。” “我之前的话,你是只听到了前半句吗?就没听见后半句?前半句是威胁,后半句才是重点。我说了咱们可以谈谈。怎么,不愿意和我谈?因为坐在了黑教的那一边?” “嘭!” “哼,威胁?谈谈?”十方寨的三寨主将双锤一碰,冷哼道,“你要威胁谈什么?无论你要谈什么,老夫都要打……” “我能突破虚空,开启门户。”陈玄帆一字一顿的道,“就谈这个。” “你个……什么?” 十方寨的三寨主瞪眼,握着大锤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突破虚空,开启门户。”陈玄帆淡淡的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只是说给这位三寨主听,更是说给那些脸上神情一滞的大修士们听的。 “大言不惭!” 十方寨的三寨主死死的盯着他,“你这小辈可知,这一句,比你骂我们不要脸还要狂妄!你凭什么?” “这位前辈,你说黑教的魔主降临此界,李清道人这样在终南山大秘境中的存在,知不知道?” “肯定知道呀。” “那他是不是当世大能之一?” “是。” “你们之中可有人知道,既然他如今是当时大能,早前是否也同样了不得?” 陈玄帆现在对李清道人感觉很不爽。 怪不得这镇魔窟很重要,却除了他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原来是有自毁手段兜底。 那道人却这样含糊不清的,让他觉得自己无比重要,甚至生出了几分救世主的责任感。 结果知道真相,只觉得自己很是可笑,此前的努力就像个笑话。 换成别人的话,这时候肯定都气死了。 也就是咱宽宏大量,还能说他的好话。 看看这度量,这胸襟,那牛鼻子还不得羞愧死! “李清道长年轻时候的确也十分了得。” 出自白鹤楼的长老道,“我白鹤楼的楼主,与其是同辈之人,曾说,一生艰苦修炼,就是为追赶其人,最终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大修士中有人随之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好!”陈玄帆叫道,“李清道人如此厉害,他得知灵气匮乏之后,修行之路断绝后,就没想过要改变困局吗?” “他是终南山大秘境中,如今的主事者之一,黑魔要是有解决之道,你们猜,他们会不会全力捉拿黑教之主?” “……”众人沉默。 这就和怀璧其罪一样的道理。 “李清道人惊才绝艳,我想,这终南山大秘境以往的主事者,也与之相差无几,都是修行界中的修为强横之辈。” 陈玄帆继续道,“黑魔是绝地天通之后来的,你们猜,他来的时候,那些绝顶强者,就没想着找到他,问问他是怎么来的吗?” 这一句,让众人更加沉默了。 他们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 他们都想到了。 灵气匮乏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不断变得严重的。 所以那时候的大修士,比如今的要强横上许多。 黑魔降临之时,定然有人察觉到了,因为此事,明明白白的记述在古老门派先辈留下的古籍中。 若是从武道之路开辟推算,大修士知道前路断绝,还在黑魔降临之前。 那他们怎么会放过这个,从此界外面进来的黑魔? 抓住,问询。 不答,有的是办法。 推己及人,也知道当时的大修士会怎么做。 何况,在场的有些门派那时候便存在着了。 此时镇魔窟里的这些大修士,在门派里也都是高层,和中下层还有新入门的弟子不同,对于自家师门的长辈的真实脾气性格,多少有些了解。 以此推断出会如何行事,不算很困难。 不需要知道旁人,只要知道自家长辈会如何就行了。 所以,他们来之前,在门派中关起门来商议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过这样的疑问。 而这个疑问,没有被解决。 以此,来的才是他们。 而不是更重要的,更强大的同门之人。 “如何没有大能修士找过我主?只是我主实力强横,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不曾找到而已。”承运道人将之前对宗派山门之人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但陈玄帆从他身后的修士们脸上,看出了不以为然。 心中一动,笑道:“黑魔当时,该是受了伤吧?” 从外界进来的黑魔,如果真的很强横,这就不该是大唐的天下,而是黑教为尊,民不聊生了。 但是它又没被当时的大能修士打死,那就是说,还有些实力的。 再加上他从没听说过黑魔亲自出手,便不由得想到,这家伙不会一直在养伤吧? “正是如此,黑魔降临之时受了伤。”御虚阁的来人说道,“我阁中有记载,时年,黑魔降临,大能修士围之。其有伤在身,后又被众人打伤捉拿。结果不知为何,又将其放了。” “是我主神勇,由众修士围攻中全身而退!”承运道人为他的魔主挽尊。 他冷眼看着陈玄帆,心道,不能让这人再说下去了。 便用大拇指拨动拂尘的柄,手上的拂尘微微的晃动。 身后修士中,有人看到了消息,知道是让他们立刻动手。 “诸位,黑教能给你们指路,还是用这子虚乌有的明路,诓骗你们的,各有几成可能,你们心里应当有数。” 陈玄帆恰在此时开口道,“何不先试试我这条路呢?” “你这条路,如何试?”白鹤楼的长老突然闪身,按住了边上一人的肩膀,对陈玄帆道,“小友,你说来听听。” 另外一侧的御虚阁来人,也摇身便挡在了一人身前,道:“没错,陈小友,你且说来听听。” 承运道人闻言脸皮抽动,身上血煞之气鼓荡不已,他不用回头也知道,两人干了些什么,不由地咬牙,便要亲自对陈玄帆动手。 可刚要动,身侧的狼渊却将一缕妖气挡在了他的面前。 “狼渊!你要做什么?”承运道人大吃一惊。 “不做什么。”狼渊平淡的道,“我也想听听陈玄帆说的那条路。” 第788章 诸位,怎么说? “你们和承运道人还有黑教的交易,是攻破这小秘境,放出这镇魔窟中的所有尸魔,让它们为祸人间。” 陈玄帆有些紧张的舔了下嘴唇。 站在对面的高处,承运道人和他身后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在了眼里。 而且,他也想到了,黑教在这些大修士中,不会不安插人手,也不会只安插一个被他打死得浩广老怪。 如果只有一个浩广老怪,再加上承运道人和他身旁的黑袍人,那未免人手太单薄了。 果然,还有两个藏在人群里面。 不过,宗派山门的这些老家伙,也真的是老奸巨猾呀! 他们竟然事先就知道,人群中间黑教的人是谁。 娘的,看来这些不好忽悠……不好说服。 还是不能放松,接下来的话,还是得谨慎的斟酌才行。 感谢承运道人,他这次是许诺了黑魔那里有一条明路指给这些人,才换来的这些想要出此界的修士帮忙。 那他们就有很大可能是属于想破碎虚空,开启门户的势力。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再多加上一条。 “这镇魔窟里的尸魔,若没有外力的干预,本来应该还有几个时辰,才会醒来。” 他想着说道,“虽然方才也受到法力的惊扰,有要醒来的征兆,但已经被老和尚安抚住了。我的那条小蛟龙,也能喷出迷魂煞,让它们暂时继续沉睡。也就是说,你们和黑教的交易,可以推迟。” “诸位,那就先和我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如何交易?”十方寨的三寨主急切的问道。 “交易就是若我在此修炼,能突破到真正的洞虚境界,你们便随我一起镇压此处的尸魔。” “我会让上面的仙君承诺,让你们安全的从终南山大秘境中离开。” “你们背后的势力都不小,若是不闹事,反而是来助阵于我的,有功无过,相信仙君不会拒绝。” 这一点不需要陈玄帆多说,大修士们也知道。 有功无过算不上,应该是功过相抵了。 看在师门的面子上,他们是能安然回去的。 但是这不是重点。 所以无人说话,都等着陈玄帆接着说下去。 “此界有三处屏障最薄弱的地方。”陈玄帆说出了从李清道人那里听来的秘密之一。 这段时间,别的不多,就是秘密听来了不少。 此时正好用得上。 “哪三处?”有人急迫的问道。 “便是传说中,曾有三棵神树连同天地之处,分别是昆仑山,神农架和瓦屋山三处。” 陈玄帆笃定的道,“若是我修练到真正的洞虚境界,便有可能在这几处的其中一处,破开虚空,开启门户。”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不愿天地出现大的变革,那我便可在这门户处,按上一个门。能够关闭和开启。” “我们可以商量什么时候开启,什么时候关闭。” “谁要出去和进来,皆有咱们说了算,如何?” “……” 这个说法更狂妄了。 可却没有人怒斥陈玄帆。 因为他说得这个解决办法,是众人都没想过的完美。 不敢想的最佳办法。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当然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了。 更关键的是,他们不用在这里打生打死了。 答应陈玄帆的话,只要将尸魔的法身打碎即可。 不得不说,非常诱人的交易。 可是,陈玄帆能做到吗? “你,真的能做到吗?”大修士中一人再次开口问道。 “诸位,我当然会说我能,我有秘法可成,否则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问题是,你们相不相信。” 陈玄帆笑道,“不过这也好办的很,我就在此修练,你们等着看结果就是了。” “我要是渡劫成功,你们就和我交易。” 他俯看着众人道,“待之后,我以真正的洞虚境仙人修为,破开虚空,开启门户。”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这不比和黑魔交易,它告诉你们一个,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办法,要强多了吗?” “与其与虎谋皮,不如静观其变。” 陈玄帆越说越顺,笑容也更多了起来,说话也好听了很多,“诸位前辈,你们来之前,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应该不怕镇压尸魔吧?” “只要我渡劫成功,退一万步说,哪怕我反悔了,但是我想要继续提升修为,就必须要开启门户,结束这灵气匮乏的局面。” “你们所在的山门宗派,只要不被灭,总会从中受益,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渡劫失败,当然就不用说别的,你们和承运道人的交易继续,我相信,他也不敢不继续。” “无论怎么看,都适合我交易更好。而且,你们没有任何损失。若是我能够成功,你们也不必背负骂名了。” “放出尸魔,生灵涂炭,这名声担下来,可是遗臭万年了。” “诸位,怎么说?” 第789章 他路不通,我们再走你的这条。 “陈玄帆,你说你要修练,要多久才能修练到突破境界?” “对呀,难道让我们就这么等着?” “若是你有意拖延,是要等到尸魔醒来,我们岂不是上当了?” 陈玄帆说完,大修士们也开口说话了。 他们的顾虑非常的清楚。 “当然不会,诸位前辈这么聪明,怎么会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陈玄帆笑道,“我又怎么会耍这样的一看就不可能成功的手段?” “不瞒你们说,我要在这里死命拦着你们,可不是真要当什么人族英雄的,而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他半真半假故作神秘的道,“我要突破真正的洞虚境界,需要许多的灵力。李清道人答应,若是我镇压了这镇魔窟中的尸魔,便将上面天宫中的一池子灵液,都送给我修练。” “为了这一池子灵液,为了我能突破成功,我才不得不在刚才,那么拦着诸位前辈们。” “而且,我修练,还需要一样东西。”他突然正色道。 “什么?”有人不自觉的问道。 “血煞之气。”陈玄帆道,“足够多的血煞之气。” “这镇魔窟中的尸魔,它们的法身就是我需要的血煞之气。” 陈玄帆示意他们看这镇魔窟中,自己身侧的尸魔,“诸位前辈可以看看,它们身上短缺了的部位,那些血煞之气,都是被我汲取走了。” “诸位前辈没来之前,我不敢惊动这些尸魔,所以只能小心的汲取一点点。” “现在有了高僧的安抚,我才大胆了一些。” 闻言,诵经的老和尚不禁瞥了他一眼。 果然是一张好嘴呀,他从老和尚都变成了高僧。 “诸位,到了现在,我索性就都说了。我之前没有立刻说要和你们交易,是因为我没有把握。实际上,直到刚才,我都没有把握。” 陈玄帆抬手,将周身的血煞之气,带的滚动翻涌着。 这一尊后来打碎的尸魔的法身,现在还剩下一半没有全部汲取到体内。 “就在我方才,面对浩广老怪的威逼,我不得不打碎了一尊尸魔,利用它的血煞之气和残魂对敌。” 他将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拿来说服这些人道,“然后,你们看到了,我将那一尊尸魔所有的血煞之气,都吸纳炼化到了体内。” “你们再想想,承运道人问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最后,我又打碎了一尊尸魔的法身。” 陈玄帆的手在身侧的血煞之气中一抓,摆出了一副自得的表情,“然后,我终于摸到了,突破到真正的洞虚境界的边界。” “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能够很快将修为提升到突破境界的办法。” 他看向众人道:“诸位前辈,你们不是问我,要多久吗?” “要多久?” “你们看好承运道人,我马上开始全力修练。” 陈玄帆道,“一个时辰后,我会开始渡劫。” 这时候,他仰头对上方的喊道:“天宫中的仙君,你还在吗?” “……在。”上方传来了那位仙君的声音。 他声音里有迟疑,还有……困惑。 一喊就应声,显然是一直在听着下面的动静。 肯定也将陈玄帆的话,都尽收耳中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陈玄帆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才会迟疑和困惑。 只是,现在不好开口问。 “仙君,那一池子灵液,还是我的吧?”陈玄帆也怕他问出什么来,横生枝节,还得想办法回答,便紧接着问道。 可别再给他出难题了。 就刚才说的这些,已经快把脑子烧干了! 他娘的,面对一群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家伙,他话里的都不敢多掺水。 “李清道人既然承诺过,那自然就是小友的。”仙君答道。 “好!”陈玄帆点头道,“那我此时要用来修练,行不行?” “可。”仙君应道。 “好!”陈玄帆道,“还请仙君帮我将我家的狗兄弟蛋黄唤来,等会儿我要是招呼它,便将它送下镇魔窟来,可好?” “……好。”仙君回道。 “诸位,现在看你们的了。”陈玄帆回过头来,看向对面的大修士们说道。 说完,他笑道:“我现在的修为实力,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都高。你们任何一人要杀我,都做不到。至少要几个人才行。” “若是我拼命,兴许还能带走你们好几个人。” “何不让我修练突破呢?” 面对现在的我,你们有没有人和办法。所以,你们只能听我的。 这话也算是威胁。 但是大修士无人在意。 “突破之后,若是我失败了,成了如今的洞虚境界仙人,比现在强不到哪里去。” “没有了肉身,只有阳神法身,和武道修士对战,恐怕要吃亏了。” “便是连接还在,也不过是片刻而已。” 陈玄帆说完,大修士们互相看了看。 沉默了一瞬。 “诸位被这小辈奚落辱骂,竟然能够一点都不计较,真是让人赞叹!”承运道人嘲讽道。 他从这沉默里,看出来结果。 众人置若罔闻。 脸面这种东西,固然重要。 但在自己和后辈的前程面前,完全可以先行舍弃。 他们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到了这个岁数,也许看不透的还有很多,但为了最看重 的舍弃其他的,却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否则,怎么会被派到这来? 于是,便有人对承运道人说道:“承运道长勿忧。若是这陈玄帆说的路不通,我们还是会接着走你这条路的。” 这话,很显然是做出了决定。 第790章 修炼,灵气,血煞之气,大锅炖自己! “陈玄帆,你当真会在修炼一个时辰后,便开始渡劫?”狼渊问道。 “当然。”陈玄帆点头笑道,“如果我不食言,你们便可对我出手。左右不过是浪费一个时辰。冒这点险,就有可能换一条更稳妥的路,不亏,不是吗?” “的确如此。”狼渊看着他颔首道,“看在咱们以往有些交情的份上,我便告诉你一件事。” “前辈请说。” “我不知道黑教中人,使了什么法子拖住李清道人等人,但承运道人许诺,入这镇魔窟后的两三个时辰之内,他们回不来。” 他微眯着眼睛,盯着陈玄帆道,“我说这话,你明白何意吗?” “明白。”陈玄帆笑道,“前辈是说,我如果有意拖延的话,一个时辰,并不会改变什么。” “没错。” “那前辈和诸位就更可以放心了。”陈玄帆自信的笑道,“说是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诸位不用多给我哪怕一刻的功夫。” “好!那边一言为定!”狼渊应声道。 “狼渊妖王,你当真决定了?”承运道人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陈玄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比起你们黑教中人,我更愿意相信他。” 狼渊不以为意的抖了抖袍袖,负手而立道,“在场的诸位,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 赤星宗,御虚阁,丹鼎派,无上院,达摩院,玄阳山,烈日山庄,白鹤楼,十方寨等等,甚至是和陈玄帆有过摩擦的小王山剑派来人,都点了点头。 显然是同意狼渊的说法。 承运道人不再多言,眼中却是凶光闪烁,愤恨至极。 不只是恨陈玄帆,更恨身边的这些宗派山门的修士。 一群背信弃义之徒! 还自诩是名门正派! 呸! 果然是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欺世盗名的王八蛋! 怪不得能屹立不倒,这脸还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狼渊将他的脸色看的清楚,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这算是把这位黑教长老,得罪死了。 不过,黑教又不是只有这一位长老。 得罪了,若是要交易,再换一位便是了。 何况……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还有这些宗派山门的大修士在,他们更知道该怎么办。 狼渊也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 若是陈玄帆能像他说的这样,成为千百年来,突破真正的洞虚境界第一人,那么他们也不必和黑教,还有黑魔这样,受人唾骂的存在做什么交易了。 陈玄帆是大唐的人。 和大唐打交道,虽然肯定要付出代价,但对方的吃相不会太难看的。 毕竟要估计天下人。 有顾虑的对手,可要比黑魔这样,什么都不顾忌的魔神要强的多了。 而且陈玄帆破境成功,不可能大开杀戒,终南山大秘境更不可能下手,把他们都杀了。 那这次凶险就结束了。 大家各自返回宗门去,剩下的事情,自有掌权者去相商。 况且,陈玄帆许诺的门户开启权力,将这个禀报了,不管能不能成,他们也是大功一件。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怕陈玄帆反悔。 就像陈玄帆自己说的,他成功了,前路也必然在此界之外。 总要破开虚空,开启门户的。 能到这里来的大修士,都是身后有牵挂的。 不然谁会明知是死,还来送死? 若是无所顾忌,早就反出去逃走了。 黑教给的生路,他们的后人资质所限,未必都能有机会走。 可是陈玄帆若是开了门户,惠及众生,他们的后人也在众生中。 为了这个,也得赌一把。 当然,陈玄帆若是失败,他们也想好了退路。 那就是将承运道人等人留在这。 刚才说的什么若是陈玄帆的路不通,还要继续和黑教交易的话,不是假的。 但和黑教交易,不是和承运道人交易。 谁还不明白呢? 只要答应了陈玄帆的交易,就已经彻底的得罪了此时在场的黑教众人。 尤其是谋划这次行动的承运等人。 如何还能继续下去? 就算攻破了小秘境,放出尸魔屠杀天下,恐怕这家伙也不会信守承诺。 反而有了不履行约定的借口。 所以他得死在这。 承运道人死了,他们也算是给了大唐一个交代。 镇魔窟,他们不会动,以此要求上面的仙君放他们离开。 终南山大秘境建造这样一个镇魔窟,也不是容易的事。 修炼资源不知道投入了多少,否则何必要找人来镇压? 每次尸魔镇压不住,便爆了就是。 所以,上方的仙君是不会拒绝的。 他们还是能安然离开。 而承运道人死了,黑教便会换一个长老主事。 他们的宗门还可以继续和黑教做交易。 只要黑魔还在,就有的是机会。 一个魔神,即便是侍奉自己的教中长老,在血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因此,无论是结果如何,宗派山门的大修士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狼渊甚至感觉,如今的境况,是他们更想看到的。 原本还要跟着承运道人,拼命的攻破小秘境。一不小心,不是会被惊醒的尸魔打死,就是被小秘境的自爆给埋了。 反而是现在这局面,他们不用拼命了。 这么多的大修士们,杀一个承运道人,或者狠一点,将承运道人以及被拦住的,和黑教关系亲密的两人,一同杀了,也不费多少工夫。 衡量利弊之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狼渊将目光投向了悬崖半空的陈玄帆。 这小子,是早就想到了这些了吗? 所以他是给了这些大修士们一个台阶? 那渡劫之语,到底是不是真的? 还是说,他只是想消弭眼前的这场动荡? 他渡劫失败,舍弃外身,以片刻间的真正洞虚境界仙人实力,镇压这镇魔窟中惊醒的尸魔。 大修士们则杀死承运道人离开。 镇魔窟安然无恙,终南山秘境安然无恙,近在咫尺的长安城,也安然无恙。 黑教死了长老,谋划落空,算是铩羽而归。 “……好小子。”狼渊眉头紧皱,就连他们都还可以,再去尝试从黑魔手中得到那条生路。 所以即便有人怀疑陈玄帆是这样想的,也不会有人去拆穿。 大家都不想死。 下次宗门交易,未必就是他们来了。 已经冒死一拼,下次多半要换人的。 竟然,以这种办法破局了? 他以前,是不是小看了这小子? 狼渊自我怀疑着,他只以为对方是气运加身,而且有大能庇护,奇遇不断,总能逢凶化吉,从中得到大好处,从而修为实力提升速度异于常人。 却不曾想,这可能是对方智谋超群,多番算计的结果。 然而,观其言行举止,却又不像这般多智多谋的人物。 难道,是一直掩藏着,装成这样骗了所有人? 若是这样,陈玄帆这小子,可太可怕了一些。 他一点都没有看出破绽来。 …… 陈玄帆此时已经坐在了大黑锅中。 大黑锅下,被从天宫唤来的蛋黄,吃撑了尾巴都扭不动,只好用爪子扒地过来的大青,还有同样吃撑了飞不起来的五彩大公鸡十九哥,正在勾连太阳精火。 太阳精火灼烧着锅底,还有锅中的陈玄帆。 陈玄帆的周围,是他又打碎了的两尊尸魔的法身,化作的血煞之气。 头顶,是天宫中,那位仙君帮忙,导引而来的灵液。 灵气和血煞之气,围绕在他的身侧。 身下的太阳精火,烧的他屁股都快坐不住了。 就算有武道法身挡了一层,他的身体在武道法身的胸腹处,也是难受的要死了。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由于吸纳血煞之气入体,肉身在这个过程中,反复的被锤炼,他早就叫起来跑了。 灵液落在锅中,多少挡住了一些精火的灼热。 阳神法身端坐在武道法身的肩上。 “怎么,怎么感觉后背有点发凉?”闭目端坐心神守一,专心修炼的陈玄帆,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难道是有人要暗害我? 他不由分神注意了下,对面等待他修炼完成渡劫破境的大修士们。 没发现什么异常。 除了狼渊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之外,没发现有谁要对他不利。 奇怪。 “狼渊前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了一样。”陈玄帆不解的嘀咕。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必须专注的修炼! 第791章 天劫降临,心魔诞生!乌黑的自己,真难看! “嘶~” 疼! 太疼了! 是身躯之上,肉身的疼痛。 也是识海中的胀痛。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一个时辰,又如此漫长。 陈玄帆的灵识之海,仿佛要炸开了! 被不断汲取炼化而来的灵气,汹涌澎湃,滚滚而来,将天地灵海卷动的,阵阵狂风肆意! 阳神法身在识海之外,灵气来不及被炼化入法身,便化为雨雾在海面升腾翻涌! 掀起波涛巨浪! 而身上被血煞之气冲刷的疼痛,又多了太阳精火的烘烤。 丹田气海内的灵植,在肆无忌惮的疯狂吸纳炼化血煞之气和灵气。 它招展着根须茎叶,慢慢的抽出一根……稻穗。 稻穗上生出颗颗稻谷,随着灵力血气的滋养,逐渐变得丰盈饱满。 这灵植,竟然是一株灵谷。 “时候差不多了。” 陈玄帆咬牙,他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被充满到要裂开的不只是灵海,还有他的气海丹田。 “归位!” 他双眼微闭,阳神法身从血色巨神肩膀上起身,一步迈出,回归到灵识海中。 迟疑了一瞬,便继续迈步向前,靠近了那株灵谷。 抬起手,抚在灵谷之上。 灵谷微微的震颤了一瞬,上面的锋芒,似乎要刺穿他的手掌。 但是一口大黑锅的光影,一闪而过。 “泠泠!” “哗啦!” 铃铛声响,一本书册,从识海中跃出。 碎裂为片片光点,洒落在灵谷之上。 那灵谷慢慢的静了下来,将锋芒收敛。 陈玄帆的手掌,按在了灵谷的稻穗上。 稻穗上放出道道的五彩瑞光来。 “嗡——!” 一股微妙的力量,在法身手掌触摸到灵谷的的时候,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陈玄帆福至心灵,在这一刻,盘腿而下,坐在灵谷下方,一片叶子的叶面上。 “簌簌!” 耳边似有风声传来。 又好像是水声潺潺。 仔细听,更像是心脏跳动,血液流淌的动静。 声音越来越大。 血气在经脉窍穴中流转,如狂涛海浪。 灵力和血煞真元在融合,分开,再融合。 肉身在不断的经受冲刷,洗练,淬炼。 身躯的每一处,都似自成了一方地界。 五脏六腑,光晕氤氲闪烁。 丹田气海在扩大,不断地变大,仿佛无边无沿。 陈玄帆的身体在外面看,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可在他的感知中,却似乎变成了一个大世界,浩瀚无穷。 这种变化还在继续,缓慢又快速的继续。 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够到一个节点。 结束和新开始的节点。 但有一种变化,却已经到了第一个结束的节点。 需要一个突破,才能够继续下去。 在阳神法身触摸到灵谷的时候,灵识海之内的波涛,便逐渐平息了下来。 因为漫天的雨雾,在刹那之间,熔炼入了阳神法身之中。 淬炼着神魂。 神魂的凝实程度,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的神识扩散到了灵植之上,顺着灵植到了丹田气海。 随着丹田气海中血煞真元的流动,到了经脉窍穴之中,经过一个大周天,行走过全身各处。 将分散在肉身窍穴中的魂魄淬炼,使之和阳神法身中的神魂相连。 血煞之气和灵力交融在一起,又分开奔向各处。 神识在体内游走,在血煞之气中穿行而过,犹如孩童戏水,将气血之力,血煞真元,导引前行。 陈玄帆的阳神法身,露出了笑容。 在大黑锅外面的人,看着陈玄帆的武道法体,太阳精火的灼烧下,那无边的血煞之气,和上方不断倾倒而下的灵液,风卷残云一般的被卷入他的身体。 他仿佛一尊端坐的魔神,在急不可耐的汲取着能碰触的任何力量。 卷走它们,化为己有! 这样气势,十分的骇人。 老和尚还在念经,安抚着众多的尸魔。 他还有一样宝贝,能在陈玄帆渡劫的时候,让被惊扰的尸魔安静下来。 陈玄帆的肉身上,突然闪烁过一阵白光。 他的阳神法身,再次出现,望向前方的修士们。 狼渊飞身而起,按照和陈玄帆的约定,同另外一个大修士,一同大黑锅下的将三尊尸魔打碎。 “嘭!” “嘭!” “呼!” 狂风席卷,血煞之气向着大黑锅内的陈玄帆凝聚。 “吼!” 他身上功德金光一闪,将残魂击散。 “什么时候了?”有人问道。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时辰,快到了。”另外一人应道。 “他这是,要引动天劫了吗?”见到陈玄帆的阳神法身出现,便有人猜测道。 “看来是的。” 话音一落,一股恐怖的气息,在镇魔窟中出现。 “是洞虚境界的天魔降临了!”有修士低声道。 洞虚境界是不仅有雷劫的。 还有问心的天魔大劫数! 过不了问心一关,就是彻底的渡劫失败。 连化为洞虚境界仙人的机会也没有! “轰隆!” 一道劫雷劈下! 陈玄帆的阳神法身突然闭上了眼睛。 老和尚展开了一本经书,扬手一抖,经书化作无数本,罩在了所有的尸魔头顶。 被惊雷扰动的尸魔,便又重新合上了眼眸。 “阿弥陀佛!” 此时的陈玄帆,也看到了所谓的天魔——他的心魔。 一个乌黑的自己。 不由的脱口而出,说了句:“啧,真难看。” 第792章 双重雷劫,尸魔惊醒,辛苦大家了! “你在说你自己难看吗?”皮肤乌黑的陈玄帆,穿着一身和他阳神法身一样的衣裳,开口说道。 “我说你难看。”陈玄帆皱眉道,“你能换身衣服吗?本来就黑,穿成白的,实在太丑了。我看着你心烦。” “我长的和你一样。”他的心魔说道。 “怎么一样了?”陈玄帆皱眉,“我可没有那么黑!你能变的跟我一样吗?连皮肤颜色都一样的。” 心魔沉默了。 “不能吗?不会吧?”陈玄帆不可思议的道,“你是不是太没本事了了?连这点小要求都做不到?” 心魔还是沉默不语。 “那咱就别浪费时间了,你直说吧,要干什么。”陈玄帆不耐烦地摆手道,“咱们速战速决。” “我是天魔,是来问你的心中所念。”天魔说道。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吧,也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天魔问心。”陈玄帆道。 “天魔问心,并非要问你什么,我由你心中而来,知你心中所想。” 天魔陈玄帆道,“我生在域外,感应你心中所念招引而来,所以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什么愿望都行?” “当然。” “我要世界和平!” “……” “不行吗?”陈玄帆挑眉,“我要成为真正的洞虚境界仙人!” “……” “这也不行?”陈玄帆无耐道,“那要你有什么用?还天魔呢,太弱了吧?” “……你可以回去。”天魔道。 “什么?”陈玄帆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回去,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中去。”天魔陈玄帆开口,嘴角含着笑容道,“你不是想念以前的生活吗?没有争斗,没有杀戮,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活的很好。” “难道你不想回去吗?” “那里有你留恋的东西,有你留恋的……”天魔突然停住了。 “嗯?怎么不说了?”陈玄帆嘴角一勾,道,“是不是发现,我根本不想回去?” 回到来的地方当然好了。 如果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那里的确值得留恋的东西,但没有我舍不得的人了。”陈玄帆哼笑道,“而且,我也回不去了。” 他是个俗人。 什么是俗人? 就是有喜怒哀乐,有得失心,有欲望。 会因为一点点成功就高兴的不得了,会因为一点点失败,就难受的要命。 他现在算成功了。 有不错的修为在身。 他现在享受到了掌握力量的感觉,怎么甘心放弃力量,回到以前当一个碌碌奔波的普通人呢? 见识了修炼者的世界,尝到了其中的乐趣,为什么还要回去? 如果他有疼爱他的父母,他爷爷还在,也许他会回去看看。 可惜,他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这些问题,在他刚来大唐这方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迷茫一下,但很快就会过去。 在这里,他有兄弟,有未婚妻,有一群亲近的妖怪。 挺好的。 “在这里真的好吗?普通的百姓过得很苦。”天魔陈玄帆道,“你改不了他们的命运,你也无法让他们过得更好。” “不需要,他们不需要我。”陈玄帆摇头道,“过得好不好的,那是别人的事。我又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圣人。” “那你为什么要冒险渡劫呢?”天魔陈玄帆嘿嘿一笑道,“你知道吗?如果你现在放弃渡劫,再修炼一段时间,是有机会成功突破到真正的洞虚境界的。” “我不知道,也不相信你说的。”陈玄帆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让黑教放出尸魔吧。乱世之中,你能趁机获得更多的好处。”天魔陈玄帆的声音带着蛊惑道,“放它们出去,为祸人间。大唐强盛,很多好东西,你摸不到。” “天下乱了,以你的修为,带上你的兄弟们,能成为一方大势力。” “趁乱而起!” “那些宗派山门也会受到连累,你可以浑水摸鱼!” “正面攻击也许不行,但若是你偷袭呢?” “别忘了,你的大黑锅,你的铲子,你的刀爷,它们能用来干什么?” “能用来开宝库呀!” “任何包括对你来说,都像是不设防一样。” “防御阵法,只要大黑锅就能破开。” “锅铲可以打开任何的锁。” “不想试试吗?” “不想。”陈玄帆果断的摇头,“我不喜欢看到太多人间疾苦,我会难受。” “难受?”天魔陈玄帆诧异的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不动心?” “你说的,都是我想过的。”陈玄帆淡淡的道,“可是为了让自己不难受,我不能那么做。所以我拒绝。” “还有,不好意思。”他看着天魔,“我得把你给吃了。” “什么!”天魔不可置信的道。 …… “内府童子!归位!”阳神法身突然睁眼,大喝了一声。 “来了!” 几道身影,飞入武道法身中的陈玄帆体内。 “轰隆!” “咔嚓!” “劫雷是怎么回事?” “两重劫雷?” “吼!” “尸魔镇压不住了!它们要醒了!” “呵呵,我要渡武道雷劫,尸魔不能被惊醒,所以得辛苦大家了。”陈玄帆呵呵笑道,“将它们打碎吧,我会将血煞之气汲取走的。这样,秘境就不会自爆了。” “不然的话,大家都得死在这。” 第793章 哈哈!多谢大家的倾力相助! “轰隆!” “咔嚓!” 劫雷炸响! 惊雷带着贯穿天地的威势,砸了下来! 那天空之上凝聚的双倍劫云,即便是身处在终南山大洞天下的小秘境里,也能感受到那深渊如海的威压! 洞天秘境不会阻挡太阳精火,当然也不会影响渡劫。 “吼!” 一尊尸魔那黑红色的,犹如的巨大法身胸口处,已经干瘪了的原身,突然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眼睛,没有瞳孔。 它怒吼,就要起身。 “竖子!” “该死的!” “欺人太甚!” 被坑了! 他们竟然被坑了! 包括狼渊承运道人在内的所有大修士,这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他们被陈玄帆这小子给算计了! 一群人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 而且,还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小雁! 可恶! 可恶至极! “哈哈!各位,还是别愣着,赶紧动手,诛杀尸魔!” “还有那老和尚,千万要坚持住,不然这些尸魔醒了,咱们要么被它们撕碎杀死,要么就和小秘境一起,湮灭于尘埃中。” 陈玄帆此时也不好过。 他在渡劫。 还是两重天劫。 惊雷落下,一道奔向阳神法身,一道奔向武道法身中的肉身。 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很得意的,忍着难以描绘的痛楚和可怕的境况,出言好心的提醒他的盟友们。 别站着了。 该动起来。 不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陈玄帆的确应该得意的,他可是骗过了这么多的老狐狸。 还骗的他们帮自己干活。 当然,现在他的这骗局,还只成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还得靠盟友们的努力,和他自己的运气。 他的运气一向还不错。 就像他猜测天魔问心劫一样,幸运的猜对了天魔的来历。 天魔问心劫? 就是个虚妄的迷局。 哪有什么天魔呀? 也许以前是有的,但是如今绝地天通之下,灵气都匮乏到这副样子了,天魔估计也不愿意来了。 按照传说,天魔问心劫若是通不过,天魔便会吃掉修士的阳神法身和一身血肉。 现在的天魔问心劫,若是通不过,只会是神魂受损,修为实力下降。 然后只要能撑过雷劫,便还是能突破到洞虚境界的。 从知道这一点以后,陈玄帆就开始怀疑,这所谓的天魔,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天魔了。 天魔问心劫是天魔勾动心魔,幻化叩问修士的内心。 它能看到修士内心最害怕的东西,最担心的东西,藏在心念神魂最深处的恐惧与爱憎。 然后将它们拿出来,逼迫修士去面对。 真正做到了怕什么就来什么。 当陈玄帆怀疑,没有天魔之后,他就在想,现在的天魔问心,恐怕就是字谜在字面上的谜语了。 只剩下心魔了。 李清道人他们应该也有所了悟。 突破到洞虚境界的练气大修士,也太多了一些。 既然是心魔,那就好办多了。 心魔,很可能是雷劫的力量,勾动他的阳神法身中,神魂之内的念头显化而来。 既然本就是我的,那我便吞回去,不就行了? 何况,他现在还坐在大黑锅中呢。 对于陈玄帆来说,这并不难做到。 他也确实成功了。 如果说让大修士们同意,等待他修练到突破境界,然后借助老和尚安抚尸魔,和他们的协助,将上方天宫中的灵力,和尸魔的血气法身搜刮到一起,是第一步的话,吞掉天魔,成功引动双重雷劫,就是第二步了。 狼渊他们还帮他打碎了两尊尸魔的法身,让他获得了足够的血煞之气补充。 现在陈玄帆很有信心,度过这次的雷劫。 而且,他还要借着这次的雷劫,让武道法身和阳神法身,产生更紧密的联系。 突破到洞虚境界获得真正的洞虚仙人境界就完了吗? 不,他还要更强! 这么多的尸魔在这里,这么多的血煞之气在这里,还有那信守承诺的仙君,只要他不喊停,就一直往下倾倒的灵液。 如此多的灵液和血煞之气,恐怕抵挡上任何一个大宗门,几百年的积攒了。 陈玄帆现在要一口吞下去。 他很贪心。 不贪心,也不会冒着找死的风险。 不贪图这些,都对不起他这样的冒险。 何况,他觉得自己死不了的。 因为,对面的这些盟友们,比他可怕死多了! 老和尚安抚尸魔残魂的手段,的确了得的很,硬是让陈玄帆安然的渡过了,突破到洞虚境界,勾动的第一重天劫的第一道雷,还有天魔问心。 如果不是这样,那些宗派山门的大修士们,恐怕要也不会答应,让他在这镇魔窟里,勾动雷劫。 可惜,洞虚境界的雷劫,毕竟是针对阳神法身的,对灵力的波动和神魂的压迫更为敏锐,也以此为目标。 道道惊雷,震撼心神。 对尸魔的血煞法身,却没有太大的扰动。 尸魔的力量是气血之力,它的原身也只有残魂了。 别说神魂,三魂六魄也许只剩下几丝而已。 所以老和尚的经文和他的法器,撑住了。 但是,陈玄帆坑了他们。 武道雷劫的惊雷,却是针对血煞法身和肉身的呀! 这下老和尚的法器就罩不住了。 尸魔,被惊动了,要被惊醒了。 超过半数的尸魔醒来,狂暴的力量充斥小秘境,会使得秘境中的阵法,切断上行的通道,然后自毁! 他们会死在这里! 他们不想死! 就算一开始是知道来此地,便是九死一生的,可在刚才,在陈玄帆勾动的第二重雷劫落下之前,他们已经逃出生天了! 至少在大修士们看来,他们已经逃出了死局! 可是,现在局势又变了会去。 如果有人知道必死,也答应了赴死,可突然告诉他不用死了,然后再告诉他还是得死,那人肯定会不甘心的。 谁会甘心? 便是想死的人,一次没死成,也很难有勇气死第二次了! 既然不想死,就得自救! 他们没有思考的时间,陈玄帆没有留给他们思考商量的功夫和余地。 惊雷轰鸣而至,尸魔们的眼睛便在眼皮下转动了! 他们必须按照陈玄帆说的做。 尸魔醒来的超过半数,的确就是万劫不复,可从第一尊尸魔睁开眼睛,他们就是被攻击的敌人了。 陈玄帆在渡劫! 雷劫笼罩着他,尸魔虽然是残魂,却仍然畏惧天地之威,畏惧那神雷。 所以,在场的人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他身下那大锅地下,太阳精火周围,围着的三只妖怪,剩下的人都是尸魔狩猎的对象。 他们不得不出手了。 总不能等敌人越来越多再下手。 大修士们于是积极地展开了自救,也为陈玄帆提供着更多的血煞之气。 “呼!” 小秘境之中,血煞之气冲向他的所在之处,几乎掀起了一阵狂风。 血煞之气将他笼罩了起来。 将他数十丈高的血色法身,都淹没的看不见了。 一团功德金光在法身的眉心闪烁。 他的阳神法身上,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灵力,蜿蜒着爬满了武道法身。 一株灵植若隐若现,将陈玄帆的武道法身、阳神法身、肉身,连成了一条线。 “轰隆!” “嘭!” 雷劫,还在继续! …… “哈哈!多谢大家的倾力相助!” 第794章 真正的洞虚境仙人,天下第一人 “哈哈!多谢大家的倾力相助!” 陈玄帆嚣张的吼声,镇魔窟中回荡。 接着是一道惊天动地的劫雷,轰击而至! “轰隆!” “嘭!” “吼!” 镇魔空中又是一阵大乱。 “师兄,合力!” “该死!” “诸位,和这小子同归于尽可好!” “你想死便死,我可不想死在这!” “少废话,出力!” “尽快打碎半数以上尸魔的法身,还有一线生机!” 可恶的陈玄帆拉了承运道人带进镇魔窟的,所有的大修士当苦力。 让他们帮自己镇压尸魔,打碎尸魔的法身,为他提供足够的血煞之气。 为了活命,大修士们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卖力的干活。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拿出了最强的战力。 虽然为了压制境界,必须有所保留,但这么多的大修士一起出手,还是立刻就打碎了十几尊的尸魔的法身。 镇魔窟中,一时间动荡四起,血煞之气翻涌。 惊心动魄的战斗,由此开启。 空气中弥漫着气血和灵力的碰撞,使得整个镇魔窟都显得更加昏暗,成了一处战场。 大修士们各自出手,灌注法力,最先轰击的,便是此间最弱的一批尸魔。 那些被陈玄帆啃成了残废的,就成了第一批被打碎法身的目标。 “阿弥陀佛!”老和尚皱眉不已。 他并没有出手,而是在安抚没有被大修士们攻击到的尸魔。 为众人减轻负担。 然而法力的震荡波动,还有接踵而至的劫雷轰击,都使得镇魔窟中充斥着力量的波动。 有不少尸魔的血色法身中,那端坐的干瘪肉身,眼睛已经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快要压制不住了。 “吼!” 一声仿若龙吟之声响彻。 一头蛟龙仰天怒吼,朝着最强的几尊尸魔,喷出了一口黑云。 是迷魂煞。 黑云笼罩着的尸魔,瞬间安静了下来。 “吼!” 它继续朝着其他尸魔喷吐黑雾。 “是陈玄帆豢养的妖兽!” “我们要不要……” 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可是立刻就压了下去。 来不及了。 现在就算抓住这只妖兽,威胁陈玄帆也来不及了。 他已经在渡劫了。 双重雷劫已然落下,便不是他说停下就能停下的。 尸魔们也已经被惊动。 没办法回头了。 何况,年轻人都火气大,做起事情来是不管不顾。 若是抓了他的妖兽威胁,这该死的小子破罐子破摔,拉他们一起死怎么办? 几乎所有的大修士,都觉得陈玄帆不怕死。 如果怕死,又怎么会做出这种,注定九死一生的抉择? 无论是惊醒半数以上的尸魔,还是渡双重雷劫,都是生死一线的选择。 明明可以安然离开,却非要折腾着找死,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不是疯子,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贪恋灵液? 贪图血煞之气? 这些就比命重要? 难道不知,留着青山在哪怕没柴烧的道理? 简直是疯子! 他们不是疯子,他们怕死。 所以他们怕陈玄帆。 不由望向血煞之气汇聚之处,红黑色的血煞云雾,被卷动着冲进他的武道法身。 冲进武道法身中的肉身。 经过肉身的炼化,再由身上无数窍穴,灌注与武道法身。 “轰隆!” “嘭!” 劫雷劈砍在武道法身之上,落在陈玄帆的肉身。 “轰隆!” “嘭!” 又是一道雷劫,轰击向武道法身眉心所在的阳神法身。 “啪!” “嗡嗡!” “砰砰砰!” 陈玄帆身上的两尊法身和肉身之上,各处发出了阵阵的嗡鸣炸响。 阳神法身在武道法身的眉心,肉身在武道法身的心脏之处。 一株闪烁着五彩光晕的灵植虚影,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六名内府童子端坐在灵植的叶面上,闭目与主人一同炼化着血煞之气。 导引血煞之气归于肉身,又从肉身之中灌注与武道法身。 “吼!” 大青喷吐完了所有的迷魂煞气,摆动身躯回到了大黑锅下。 和蛋黄和还有十九哥一起,勾动太阳精火,助陈玄帆炼化灵液和血煞之气。 “呲呲——” “嘭!” 陈玄帆体内的灵植在生长,它谷穗已经饱满。 叶子和根须在伸展着。 灵植的虚影和本体一样,也在将叶子朝天而去,根须朝下而来。 阳神法身端坐在谷穗之上,根须和茎叶,在肉身和武道法身上,仿佛勾连出一个通道。 灵液和血煞之气,分别被茎叶和根须吸纳而来,汇聚于谷穗之中,融入两尊法身,再由法身,融入肉身内。 一股淡淡的,但极为恐怖的威压,在缓缓的凝聚,显现。 “嘭嘭!” “嘭嘭!” 在大修士们的出手下,不断有尸魔的法身碎裂,化作血煞之气,向着陈玄帆汹涌而去。 被灵植化用。 “这是什么东西?” “灵植?” “还是功法?” “不知道,不过看来这小子似乎是有所依仗的。” “灵力和血煞真元,虽不曾完全相融,但却在相互辉映。” “也许,他真的能成功。” “哼,不过是开了个头,还早的很。” “还有三道雷劫!” “不,还有四道。突破到洞虚境界的最后一道雷劫,还未落下。” 大修士们不再交谈,而是继续向尸魔们出手。 被惊醒的尸魔,必须立刻诛杀,免得它将更多的尸魔唤醒。 然后便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杀招,诛杀身侧的尸魔。 为了一击必杀,他们选择了和亲近的同伴合力出手。 大修士们此时是希望陈玄帆成功的。 虽然是被一个小辈,算计着在生死关头走过一场,但若是他渡劫成功,那修行界便可能会迎来新的变局。 他们不是高尚之人,但愿意来赴死的,都希望身后之人能不再被困于天地之间。 有一些是势力掌权者,许诺若是得到黑教口中的生路,便带他们后人一起,才将自身生死作为交换的筹码。 陈玄帆身上显化出的灵植虚影,似乎是某种天材地宝。 也许,他并非是虚言诓骗。 大修士们中,狼渊等人眼神闪烁,不由分说的在出手之时,又快了几分。 “嘭嘭嘭!” 又是数尊尸魔的法身破碎。 …… “吼!” “轰隆!” “嘭!” “第几道雷劫了?” “还剩下两道。” …… “轰隆!” “嘭!” “武道雷劫,结束了!” “还剩下一道雷劫!” 还剩下一道,酝酿许久还未曾落下的,练气士破境界的最后一道劫雷。 撑过去,就是洞虚境界了! “轰隆!” “来了!” “老夫再帮他一把!” “嘭嘭嘭!” “嘭嘭嘭!” 尸魔的法身破碎,血煞之气犹如潮汐一般,向着陈玄帆汹涌而去。 “轰隆!” 前所未有的惊雷,气势磅礴骇人。 落了下来。 “嘭!” “嗡嗡——” “砰砰砰!” 轰击在陈玄帆的阳神法身之上,化出了无数条闪电。 布满了他的武道法身和肉身。 看上去便似是无数电蟒火蛇,在巨大的血色魔神身上穿行围绕。 “最后一道劫雷,竟然在轰击武道法身和肉身内残存的魂魄!” 三魂六魄,在为凝聚出阳神时候,便在全身窍穴中游走。 阳神并不是将肉身中所有的神魂,都凝聚为一体。 窍穴之中,仍有天魂命魂人魂力量的一部分。 诞生灵智的三魂为主魂,凝聚为阳神法身,留下的魂魄力量有驱使肉身的本能。 内府童子便是依此而生。 若是这些魂魄被清除了,阳神法身便和肉身彻底断了联系。 “听闻,突破到洞虚境界,内府童子会被雷劫轰杀。” “原来如此。” 不少大修士如梦方醒。 “快看!” “被挡住了!” 灵植虚影晃动,五彩的瑞光洒落。 谷穗爆开,颗颗饱满的稻谷,化作点点星光,落在陈玄帆的身周各处窍穴。 挡住了雷电之力。 “哼!” 陈玄帆闷哼了一声,神魂从劫雷的压制中醒来,调动周身灵力真元,血煞之气喷涌,灵力爆发,将身周雷电,挤压揉按成一团。 原身张口,吞了。 “他,他给吃了?” 不仅吃了,还分出了一小团,扔给张开小嘴,犹如等食鸟雀般的红衣童子。另外几个小童子,也分到了一颗。 雷劫渡完。 阳神法身归位。 武道法身消散。 大黑锅中的陈玄帆睁开了眼睛。 周身血气如火焰。 他站起了身。 “嗡——!” 潮水般的威压汹涌而出。 “嘭!嘭!嘭!” 数尊尸魔的法身,竟然在威压下,碎裂了。 “真正的洞虚境仙人。”狼渊仰望着半空中的陈玄帆,喃喃道。 武道练气尽皆是九个修炼境界。 可这天下灵气匮乏,武道一品不存,练气士最高便是假洞虚。 所以这小子,如今是天下第一人了。 第795章 他们在等终南山秘境中的尸魔? 镇魔窟里的尸魔,被清理干净了。 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陈玄帆突破境界渡劫成功了。 在场的大修士们,没有人开口询问他是不是成了真正的洞虚境仙人。 因为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修为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出手的力量,也超出了大修士们太多。 他们一起出手,杀了承运道人。 然后默默遵循陈玄帆意志,开始合力击碎尸魔们的法身。 包括之前承运道人下令,要对陈玄帆出手的那两个,宗派山门中的大修士,也参与了对承运道人的诛杀。 对于他们的选择,其他大修士都保持了沉默。 陈玄帆冷眼旁观,也没说话。 他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了。 自有别人去处理。 强者为尊的修行界,还有比他更强的吗? 所以之前在意的,现在已经不需要在意。 这些大修士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少牵扯。 至于他们的立场如何,陈玄帆是懒得管了。 这里有黑教之人身份的,只有一个承运道人,杀了他,就是和黑教撇清了关系。 在一些人眼中,没有立场,只有利益。 他们或者他们身后的势力,和黑教沆瀣一气。杀了他们,放了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 既然露出了身份,自有人去防备他们。 连承运道人身边的黑袍人,陈玄帆都没有理会。 他将所有的灵液,还有尸魔的法身碎裂之后,幻化的血煞之气,尽皆鲸吞而下。 然后打了个饱嗝。 “嗝~” 随后将所有的尸魔留下的干瘪肉身,以法力封存,带了出去。 大修士们也随着他一起出了镇魔窟。 天宫之上的仙鹤,没有人出声阻拦。 他们站在云端之上,看着这些大修士们离开。 宗派山门的大修士,再没有去提什么破碎虚空,开启门户的事情。 他们在试探过陈玄帆不会阻拦后,一个个便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急着回到师门去,将消息带回去。 将有人练气和武道双双突破,极有可能已经是真正的洞虚境强者的消息,带回去。 “诸位,回去帮我带个话。”陈玄帆却在众人身后开口道,“谁家秘境中有尸魔的,等我前去拜访之时,可别闭门谢客。” 这句话让大修士们都是一愣,却不敢说别的,只能点头答应。 他们离开之后,天宫中安静了下来。 陈玄帆对着仙君们颔首,他也要离开此处了。 见他要走,才有一人开口道:“陈道友,李清道人还未回来。” 意思显然是想让他去看看。 陈玄帆却摇头道:“诸位仙君,我要先去一趟长安城。” 长安城内百姓的安危,在他这里,比李清道人重要。 况且,李清道人修为高深,不见得会有危险。 但是黑教作乱,长安城内肯定不安稳。 还不是平民百姓遭殃? 他要赶去看看。 震慑宵小,诛杀恶徒。 毕竟这次冒险突破,也有不想看到百姓死伤太过的原因。 仙君们闻言不再开口。 陈玄帆一甩袍袖,大青化作小蛇盘在他的腰间,蛋黄跳上了他的肩膀,十九哥扇动翅膀跟随左右。 他纵身出了这仙宫。 先去见了兄弟们,挥手放出大黑锅,要带上他们一起去平乱。 刘一勇等人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都放松了下来,露出了笑容。 又见他身上的修为波动如渊如海,不由的面色复杂。 尤其是刘一勇,当即便想脱了鞋,揍这家伙一顿。 不用问,这是又作死了一回。 陈玄帆哪一次的修为突破,好像都在印证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可是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哪天就真把自己给作死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娘的,好像,现在陈玄帆想把自己作死,也不容易了。 他本来的修为,大家都心里有数,如今又有突破,怕是成了天下至强吧? 史大俊嚷嚷着:“伙长,这下咱们能横着走了?” “你又不是螃蟹精,横着走个屁!” 刘一勇的鞋底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揍不了陈玄帆,我还揍不了你吗? “队正,先别打了,办正事要紧。”陈玄帆笑道,“长安城不知道如何了,咱们得快些去看一眼。” “对。”刘一勇这才收了手。 除了甲字队的军卒,大黑锅里还有一位大唐的太子殿下。 终南山大秘境之中,不见得安全。 这世间,此时此刻,陈玄帆觉得,恐怕没有比跟在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展露了修为,受李清道人指点,来护佑太子殿下的鬼王等人,也没有阻拦。 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便立刻去寻李清道人了。 见此,陈玄帆心道,这下子李清道人也有帮手了,应该更没事了。 便一挥袖子,踩在大黑锅的锅把上,带着兄弟们赶去长安城。 以他现在的修为,片刻便至。 到了长安城之外,陈玄帆显露身形,唤出阳神法身,显化为数十丈的魔神,俯瞰着身下的城池。 冷哼了一声道:“让我看看,是谁胆敢在长安城生乱呀?” 然后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往下轻轻一按,将一个身带魔气的大修士,碾死了。 然后转身,看向城内。 城中的修士,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 不认识陈玄帆的,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修为波动。 “这修为……” “是仙人?” “大唐的仙人?” “快走!” 长安城中还未曾大乱,只是皇城的方向不安稳,几处坊内也起了火,有些人在趁乱打劫。 应该是黑教中人,纠集了一些修士,在刺杀太子。 如同谋划好的一样在进行,只是好像也不太顺利。 陈玄帆镇住了城外,太子殿下显露身形,以储君身份令甲字队入城平乱。 “太子,皇城之内,不用去救援吗?”陈玄帆问道。 “不用劳烦了。”太子殿下笑道,“贼人进不了皇城。” 长安城的国运大阵都未曾开启,可见此时并不凶险。 反而是城外这里,外城和相邻的县城,出了些乱子。 不少的百姓在往这里躲避。 他们是被驱赶而来,他担心,后面还有贼人。 果然,陈玄帆神识扫见数道身影,在远处观望。 “他们在等终南山秘境中的尸魔?”他挑眉,对方身上的魔气,此时难逃他的天赋感知。 第796章 算账,顺便,再拉一笔投资 陈玄帆神识扫过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 一尊神佛般的法身伫立在长安城外,金红一片,光辉灿烂。 犹如神灵履凡尘。 隔着几里地,都能看得见,感受到无边威压。 如此强大的存在,以保护的姿态,站在那里。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好,立刻闪身要逃。 “我去追!” 一道红光,从陈玄帆的体内闪出,追击而去。 是红衣童子。 它兴冲冲的拎着锅就飞了出去。 “你们也去吧。” 陈玄帆扬手,将其他几位内府童子也放了出来,让他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击杀敌。 不管这城外作乱的人是邪教中人,还是想趁机分捞好处,裹挟普通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顺便清理了也好。 就当是在定期打扫卫生了。 他体内此时血煞之气太多,正好也炼化消耗一番。 高大的城墙上,太子殿下站在上面,仰头看着他,突然问道:“不知道陈伙长,以后有何打算?” “殿下是想问我什么?” 陈玄帆回头看了看他,法身背靠在城墙上,蹲了下来,侧头对着大唐的太子笑道,“问我想不想造反当皇帝?” 高大的巨神凑近,让城墙上的守卫紧张了起来,护卫在了太子的周围。 太子却抬手,让他们不必紧张。 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如果陈玄帆真的想做什么,怕是谁也拦不住了。 “你若要扶持一国,如今的修行界,无人能阻拦。”大唐的太子殿下叹息道。他担心,成了修行界至强的人,会想要插手凡俗的权力。 他不能确定,此时的陈玄帆,还会不会畏惧,因果罪孽下的天道惊雷。 “我为何要扶持一国?扶持他人为王?” 陈玄帆抱着胳膊哼笑道,“我自己建国,不行吗?” “在大唐之外,还有广阔天地。我占上一块好地,带上我的百余位兄弟,给他们每人娶上几十个老婆,生上几百个孩子,二十年,就能有成千上万的人口。” “至于老婆的人选,可以和世家还有宗派山门联姻。” “有我在,他们的修为很快就能突破到三品。” “数百位武道三品,是什么样的力量?”他朝着太子殿下挑眉,充满挑衅的道,“够不够立国?” “我还能再招揽些别的练气修士。” “百姓们只要有安稳日子过,也肯定愿意过去。别说什么安土重迁,那是因为搬家会越搬越穷,如果是越搬越富呢?想过好日子才是人之常情。” “我那里没有世家剥削,我能明察秋毫,我还有一条蛟龙,他们种地能风调雨顺。” “我收的赋税也少,兄弟们也不需要百姓供养,绝对能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兴修水利,劝课农商。很快就能成为百姓们津津乐道,向往不已的世外桃源,仙家福地。” “只需百年,我便能以甲字队为基,立下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度。” “而我,就算是修为再无寸进,至少也还能再活个三五百年的。” 他今年可还没多大年纪呢。 有的是大好时光。 陈玄帆说到这,瞧着这位大唐的太子,总结道,“到那时,便可取大唐而代之。” “太子殿下觉得怎么样?” “……”太子殿下觉得不怎么样。 因为他都不敢说,三五百年后,大唐还在不在了。 只能苦笑的无奈摇头。 他听出来了,陈玄帆在和他开玩笑。 “啧,看来你知道了,我不会这么做。” 陈玄帆又是一挑眉,“因为我不喜欢。” 普通百姓想要普通的安宁的生活。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因为一己私念,就使得生灵涂炭,非是我的志向。” “芸芸众生不是蝼蚁,他们是我的来处,我也是其中一员。” “在那些更强大的人眼里,我们和普通百姓,有区别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学过的。”陈玄帆挠头爽朗的笑道。 巨大的神灵在挠头,看上去颇有些……怪异。 “不过,太子殿下,我刚才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陈玄帆不想争夺世俗的权力,但他也不会把最高的权柄拱手于人。 “太子殿下呀,我会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如果你们干得不好,我随时可以出手。” “你要保天下万世太平?”太子殿下有些激动了。 仿佛看到了大唐千秋万代的未来。 “不是。” 陈玄帆赶紧摇头,“我可没那么伟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离开这方天地。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不需要谁的守护。” “上古仙神在的时候,他们生活在这。灵气匮乏,修士如笼中困兽,他们还是一样的生活。” “高高在上的仙神,看没有修为的人族,看他们在生老病死饥寒饱暖之间挣扎,便如人看猫狗蝼蚁,终日碌碌,只为了一口饱饭。” “可是追逐温饱,获得的幸福感,与神仙修炼提升修为突破境界,获得欢愉,有什么不同吗?” “我看着你们,让你们对百姓好一点,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愿意这么做,我也有能力这么做。” “这让我感觉到和吃饱肚子相同的快乐。” “人总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做一些事情,从中获得成就感。” “当我哪天改变了想法,有了其他念头,便也会顺应本心,去追逐另外一种成就,都是说不定的事。” “正好你想当个好皇帝,那咱们就各自做好各自想做的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玄帆可不是闲得无聊,在这和大唐的太子殿下谈心,他是在警告这位未来的大唐当权者。 因为他不喜欢看到生灵受苦。 这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心,也不是在妇人之仁,是他作为人,而不是一个变态的正常心理。 谁会喜欢看别人遭罪呀? 以前他看到路边有流浪猫狗,也会可怜它们下雨了怎么办。 看不下去动物世界纪录片,因为自然界是弱肉强食,可他却会觉得有毛绒绒大眼睛的野牛犊子和勇猛的猎豹,都十分可爱。 他还喜欢傻狍子。 然而这东西,却是谁来都能啃两口。 还有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陌生人。 可泥菩萨过江,只能先顾好自己。 所以多数时候,他连怜悯也给不了。 只能是闭上眼睛不看,来个眼见心不烦。 现在他也干不了什么。 陈玄帆自己知道,他刚才说什么立国,都是在放屁。 也是在吓唬大唐的太子。 让他立国? 怎么立国? 怎么管理? 他从小到大,就连上学的时候,都没当过班级干部。 背负太多人的期待,可太累了,他承担不起。 何况,以他现在的修为,难道就此停滞不前吗?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了。 所以他希望当权者,都老实一点,别折腾老百姓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他看过一个解释。 就是说作为国家基础的老百姓,就像是一条条的小鱼,在管理他们的时候,就像在烹饪小鱼。 不要经常的翻动。 容易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时代的尘埃落在个人身上,便能是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 当权者的任何一个举动,对百姓来说,都是时代的尘埃。 陈玄帆的话若是对皇帝说,唯我独尊的陛下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可太子还年轻,还只是储君,所以比较好接受。 他也会规劝皇帝的。 长安城平静了下来。 邪教中人本来就弄不出多大的乱子,又有陈玄帆这么一尊大佛坐镇,一切就逐渐重归安宁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留在了城内,陈玄帆则收了法相。 召回内府童子们,大黑锅带上从城中回来的刘一勇等人,笑道: “太子殿下,我还有一笔账,要和宗派山门算算,就先走一步了。” 太子殿下一愣,和宗派山门的人算账? 算什么账? 还能算什么账? 当然是算他们围殴自己的账了。 顺便,再拉一笔投资。 第797章 踹门,报信,收礼,算账,尸魔血煞喂养大青 陈玄帆可没骗太子殿下,他的确是去找上了宗派山门的人。 一个个的扣门问理。 一行人一口锅,就这么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找上了门去。 他不是特意挑着找的。 而是按照远近的距离,挨门挨户的敲门,一个都没漏掉。 如果有不小心错过的,还会掉头回去,再给补上。 找上门后的一般流程,大概分成三步。 首先,鼓荡法力放出神识,惊动对方。 其次,就是道明来意——他陈伙长要破开虚空,开启门户了,特此通报一声。 而作为传信的报酬,他要收一定的好处。 给也得,不给也得给。 然后抱拳拱手告辞。 驾驭着一口大黑锅,就像是开着一艘灵气飞舟一般。 当然,陈玄帆是不会太过分的。 对于一些小宗门小势力,主要的目的就是通知他们一声。 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家里蹲,对即将到来的变故一无所知。 等哪天一出门,好家伙,外面变天了。 那才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一千年呢。 还有那些同样不知道,他陈玄帆已经是天下第一人的大宗门。 也是要一一通知到的。 不然就便宜了在镇魔窟里,跟着承运道人出现过的大修士,所在的势力。 他们可是早早就知道消息了。 “哎呀,队正,别人是富贵不还乡,就如锦衣夜行。到咱们伙长这,就是老子是天下修士第一人了,若是不能让全天下的修士都知道,那不是白这么厉害了吗?” 史大俊嘀嘀咕咕的笑道,“咱们这么一家家的踹大门,真别说,可够风光的了!” 宗派山门呀! 他小时候听人说故事,斩妖除魔的仙人所居之处。 现在被他们踹大门。 这和踹仙人的大腚,有什么区别? 传扬出去,现在的小儿郎,都要听他们的故事了。 “风光吧?风光就对了!”陈玄帆的耳朵现在多好使呀,他立刻就听见了,何况史大俊就是说给他听得。 就回头笑道,“史大爷,风光是风光,就是有些辛苦兄弟们了。” 他可不只是在踹大门送消息收好处,还要连带着给一些势力,清除镇压的尸魔。 不是没有一个宗派势力所在的秘境,都有镇魔窟这样的存在。 不过很多势力,会在祠堂或者后山,挖一个地洞,存放一尊先辈的武道法身。 也就是尸魔。 这也是一些小门派保命的手段。 陈玄帆却极其强硬的让他们把尸魔交了出来。 也是时候让这些前辈入土安寝了。 何况,他也需要更多的血煞之气。 当然不是所有修士都愿意,将自家先辈的武道法身交出来,任由一个陌生人打碎。 虽然他会将先辈的肉身留下。 不过面对强横的陈玄帆,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甲字队军卒,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当识时务的俊杰。 即便不是很相信这些人口中,所说的,什么破碎虚空,开启门户,改变如今修真界灵气匮乏的现状,仍然表现出了期待的姿态。 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至于负隅顽抗的,那也很好解决。 直接打服就行了。 对于如今的陈玄帆来说,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过是阳神法身一挥袖,制住其中修为最高的人而已。 接下来,便是点指,找到尸魔所在之处,内府童子进去将其抬出来。 然后他一拳轰碎血色法身,任由血煞之气散开。 若只是一尊或者几尊法身,陈玄帆便不会吸纳。 他没有体内的灵植,似乎有些灵智,能够听凭他的驱使。 如今已经可以遵照他的心念,停止或者继续汲取气血和灵力。 这些血煞之气,会被留给大青。 而甲字队的兄弟们,则是会在这时候,将军旗取出来,和大青一同炼化血煞之气。 百余位猎妖军的军卒,会帮助大青将血煞之气归拢,各自出力炼化,再汇聚于大青身上。 这加快了大青的炼化速度。 同时,大青若是撑不住,也可以将血煞之气,吞吐返回给甲字队的兄弟们。 以军魂为纽带,他们之间的联系十分的密切,配合默契之下,各方都能得益。 互相之间的修为,都在不断地精进。 当然,主要是大青的修为。 陈玄帆要在最快的速度内,将大青养到能突破境界,成为真正的蛟龙后,生出龙角来。 也就是量天尺。 有了量天尺,大青才能翱翔于九天之上。 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甲字队的兄弟们最近非常的辛苦。 以他们的修为,去炼化大修士武道法身的血煞之气,不仅是辛苦,还有些痛苦。 就连陈玄帆在吸纳这些力量入体的时候,身体都要经受刺痛,更何况是他们了。 不过幸好人数多,也不用像陈玄帆之前那样的争分夺秒,可以量力而行,又有陈玄帆在旁边给他们炼丹护体,倒是能咬牙坚持。 况且,他们也从中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兄弟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清楚。 伙长已经到了此间最高,若要再向上,就得离开这里了。 他们如果想要跟上去,这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一个个的很是拼命的在修练。 陈玄帆也看出来了,不过没有点破,也没有多说什么。 兄弟们想跟他一起走,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一个人出门也很寂寞。 当然,他不会第一次出门,就把兄弟们都给带上的。 毕竟,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还不好说。 得等他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现在,还是得把门先打开。 …… 踹门,报信,收礼,收尸魔,这些都是对那些,没有和黑教的承运道人一起,参与终南山大秘境下镇魔窟之事的势力而言。 对于那些派出了大修士,要搅动大唐不安的门派,陈玄帆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得多算一笔账才行。 不对,是两笔。 第一笔,是赔礼。 做错了事情,当然是要道歉的。 道歉难道是只用嘴来说吗? 那不得来点实际的东西吗? 你们的人差点将本伙长杀死,这时候不乖乖的掏赔礼,难道是想和我打一场? 可以呀,奉陪到底。 什么? 愿意赔礼? 行,拿出诚意来,我看看。 满意了,咱们聊第二笔账,不满意,咱们接着聊这第一笔。 第二笔是什么? 当然是投资了。 我要去开门户,你们不是想要一条路吗? 既然咱们有共同想要完成的项目,那让我一个人出力,不好吧? 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陈玄帆本来以为,这些人会和他扯皮。 没想到,竟然进行的非常顺利。 几乎是不等他说完,便有人将储物袋双手奉上。 然后请他到镇魔窟,将尸魔的法身度化。 他们也好将先辈安葬。 对,现在将尸魔的法身打碎,把血煞之气汲取炼化,叫度化了。 倒是变得好听多了。 会有这样的结果,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那些回到各自宗门的大修士,将镇魔窟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他们当然会去打听,陈玄帆的为人。 自然也没放过,他连几头大角羊都要跟妖王狼渊讨要的细节。 宗门能随便就派出一个大修士,跟着黑教谋一个也许有的出路,就意味着它们至少是大门派。 而且是知道黑教之主黑魔来历的大宗门。 这样的势力,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破财免灾嘛。 就算陈玄帆不去破碎虚空,开什么门户,这笔修炼资源,他们也还是会给的。 为了和修行界的至强,化干戈为玉帛。 否则有这么个强敌在侧,怎么能够过得安稳? 陈玄帆懒得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反正收了好处,装在兜里是实实在在的。 然后便跟着去他们门派的镇魔窟。 也不怕他们动什么心思。 终南山下的小秘境所化的大镇魔窟,他现在也有自信能全身而退。 这小镇魔窟又能把他怎么样? 随后就是继续打碎尸魔的法身,喂养大青。 甲字队全军上阵,蛋黄猫小花十九哥当然也跟着一起修练,蹭到不少好处。 终于,在三个月后,大青渡劫了。 第798章 花兄,或者我该称呼你,黑教教主,黑魔? “轰隆隆!” 头顶雷声暂歇,乌黑的劫云逐渐散开。 “吼!” 一条周身金光的青色蛟龙,在云层中张牙舞爪的怒吼,游动。 四肢龙爪和粗壮的尾巴在云层之上,偶尔的一闪而过,显露出来。 它周身青绿的鳞片,由金红色沿边描摹。锋利的爪尖,泛着无坚不摧的冷冽光晕。 头上的两根直冲天际的龙角,在刚刚过去的雷劫中,重塑成了像鹿角一般分叉的量天尺。 虽然那分出来的叉,只有一寸而已,但也足够它在天空之上停留了。 “吼!” 大青兴奋地吼叫着,摆动着尾巴,挥舞着爪子。 宣告着它渡劫成功。 其实,它炼化了那么多武道大修士的血煞之气,突破之后,修为实力早就超过了一般的大蛟龙,这次渡劫也没有受什么伤,完全可以试着接着渡雷劫。 渡最后一关的化龙之界。 渡劫成功之后,它才是真正的龙。 何况还有甲字队军卒的军魂护佑,它未必没有渡劫成功的可能。 可陈玄帆却不许它这么做。 这方天地的灵气匮乏,不会是只针对人族的。 而且妖族也有同样的困境。 因此很难预测,大青在化龙的最后一关上,会遇到什么问题。 既然他已经有实力,将目前灵气匮乏的困境解除了,那就不用大青再做不必要的冒险了。 虽然陈玄帆现在的修为够强,即便出了问题,应该也能扛得住。 可是没有必要了。 他不想节外生枝。 还是要保持最巅峰的状态,为接下来的开门户做准备。 当然,绝地天通距今已经几千年了,就算是他破开虚空,开了门户,重新让这方世界和外面产生联系,灵气匮乏的局面,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 这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 不过他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 或者,大青不想等那么久也没关系。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难道还能带不走一条蛟龙吗? 不仅是大青,蛋黄猫小花十九哥,如果它们愿意跟着自己,陈玄帆都会带上它们一起。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跟着这么几个家伙,并没有和它们分开的打算。 “大青!” 陈玄帆仰头朗声唤道。 “吼!” 从云层中将脑袋探出来,露出了与传说中真龙,已经看不出多少差别的龙头。 “吼?”大爷,喊我干什么? “玩够了吗?玩够了该干正事了。”陈玄帆道。 “玄帆,你现在要去开启门户吗?”霍山问道,“这么急?” “先去探探路,看看哪里更合适。若是可以,顺带手就将门给开了。”陈玄帆笑道,“若是不行,我再回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之前他在终南山下的镇魔窟中,对大修士们说过,此界传说本来有三株神树,分别在昆仑山,神农架和瓦屋山三处。 由于神树和外界相连,后来神树消失之后,这三处也成了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这不是他在说谎骗人。 李清道人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 而且以当时的情况,对方也没必要诓他。 陈玄帆的打算是,分别到着三个地方转一转,找出最容易破开的地方。 以他的天赋神通和现在的修为,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只是要恐怕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何况,他还要去先找一个人,问点事情。 所以,大青这次渡劫之前,陈玄帆带着甲字队的兄弟们,回到了相州。 还是家里舒服。 他也趁这个机会,回了一趟安阳县。 和万彤儿见了一面。 在他驾着锅忙着踹各大山门势力大门的时候,大唐的皇帝陛下就派人将万彤儿,从边疆召了回来,让她先回安阳县。 似乎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儿,陈玄帆会误会大唐,有以他的未婚妻为要挟,逼着他对妖族下手的嫌疑。 大唐的确有想要借陈玄帆的手,平定妖族的想法,而且都护府的权力极大,他们很可能会胆大包天的,在万彤儿身上施展手段。 而皇帝和太子却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们不知道,天门一开,会不会有外域的威胁降临。 若是有,以大唐和陈玄帆的关系,对方不会洗手旁观的。 可要是把他惹急了,那可就说不定了。 再说了,就算是没有外域的威胁,得罪陈玄帆也是不智之举。 目前的局势,大唐对妖族略占上风,两方相安无事。 若是算计陈玄帆出手,和妖族开战,战火一起,怕不是短暂的时日之内,能分出胜负的。 便是分出胜负,妖族崩溃,那些无处可去又仇视人族的妖族,定然会不顾生死的在人族中作乱。 在天门即将开启之时,局势糜烂动荡,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维持现状,见机行事,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所以无论是万彤儿,还是甲字队的军卒们,亦或是他们的家人,还有相州和安阳县的百姓们,都被皇帝陛下暗中下令,不得无故滋扰。 不仅是大唐官府,别的势力也不得在相州生事。 整个相州,现在怕是和长安洛阳差不多的安全。 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崔霁和霍山才和陈玄帆商量,甲字队回归相州。 兄弟们现在都在相州的猎妖军军营里,只有霍山崔霁几个人,陪着他一起,观摩大青渡劫。 “大青渡劫成功了,帮我告诉队正一声。你们就安心在相州待着等我回来吧,也让兄弟们多和家人团聚团聚。” 陈玄帆摆手道,“修炼也别荒废了,等我回来,说不定门户已经打开,到时候修为太差的,可没办法出去。” “嗯,知道了。你自己小心。”霍山眼神闪了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崔霁跟着点头,嘱咐陈玄帆:“小心点黑教,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吃了那么大的亏。 “知道了,放心吧。”陈玄帆心道,他们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们呢。 大家早就知道大青渡劫之后,彼此肯定会离开一段时间,所以都有心理准备。 这会儿心情有些奇怪,也是兄弟们在一起时间长了,突然说要分开,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还没到多愁善感的年纪,也太习惯感情外露,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生死离别。 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 所以,匆匆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 “大青,咱们也走吧。” 霍山和崔霁带着蛋黄猫小花还有十九哥回相州,陈玄帆目送他们走远,便一跃跳上了的大青的背脊,说道。 “嘶嘶!”大青歪头询问,大爷咱们去哪? “找个人。” 陈玄帆要找的人,是花楠星。 以他此时的修为,还有辨别气息的天赋神通,想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如果这个人没有刻意的躲着他,那就更容易了。 而花楠星不但没有故意躲避他的寻找,似乎还特意在等他找上自己。 …… 春暖花开,细雨霏霏。 大河之上,一艘楼船,正在顺风向前。 速度极慢。 甲板上一人迎风独立,远眺前方。 不知何时,身边就突然多了个人。 “花兄,这是在等人吗?”陈玄帆将手搭在花楠星的肩膀上,笑道,“或者,我不该叫你花兄,而是该称呼你,黑教教主,黑魔?” 第799章 那是我这个人低调,不喜在熟人面前装逼 “玄帆兄猜错了。” 花楠星对陈玄帆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黑教的魔主。” “不是吗?”陈玄帆挑眉。 “当然不是。”花楠星不禁摊手道,“黑教中人,乖张狠厉,畏威而不畏德。魔主要是我这样修为,怕是早被分着吃了吧?” 谁说外域来的魔主,就不能吃了? 能提升修为的,总有人敢下嘴吃。 就算没有陈玄帆的那口锅,也多得是胆大包天的人。 “你没有隐藏实力?”陈玄帆有些不信。 “没有。”花楠星微微摇头道,“以玄帆兄如今的修为,应该能看出我的虚实才是。” “的确,我现在能看出一些东西了。”陈玄帆侧身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人族。” “玄帆兄又错了,我怎么会不是人呢?”花楠星取出了一把折扇,在手中轻摇展开,笑道,“只不过,是掺杂了些别的血脉罢了。” 这山上是一幅牡丹图。 “你身上有牡丹花妖的气息,可是很奇怪。”陈玄帆皱眉道,“这股气息很淡。” “那是因为,这气息不是来自我的双亲,而是来自我的曾祖母。”没用他继续猜测,花楠星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然后问道,“玄帆兄,还看出来了什么?” “你身上还有一股古怪的气息,我没在别的地方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感觉……”陈玄帆想了想道,“和魔种有几分相似。” 气息和魔种有几分相似,但他很确定,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厉害!能感应到我身上的血脉气息,可见你的修为境界。” 陈玄帆说的模糊,花楠星听了不禁赞叹道,“我早知道玄帆兄不凡,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如此的成就。” 这话很显然是表明,他身上的这股气息,很不同凡响。 勾起了陈玄帆的好奇心,问道:“那是什么?” “是魔主。”花楠星答道。 “魔主的血脉?” “不,”花楠星摇头,“那就是魔主本尊的气息。” “……看来我想的没错。”陈玄帆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要否认,说你不是黑魔?” “玄帆兄,我的确不是黑魔。”花楠星有些无奈的道,“我只是……只是黑魔的一部分。” 说是一部分,似乎也不是很准确。 他顿了下,接着自嘲的一笑道:“罢了,既然玄帆兄找了过来,我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玄帆兄想知道的,也不是我的身世,而是魔主所在吧?” 陈玄帆点了点头,他就是为这个来的。 黑教的魔主黑魔,是目前为止,唯一还态度不明的,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 早在几个月之前,踹门收礼送信的时候,他就将要破碎虚空,打开门户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了。 其中就有试探天下修士态度的目的。 看看会不会有人想要阻止。 这一方世界太大了。 修行界上下几千年,洞天福地这样的秘境,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谁知道其中有没有藏着什么老怪物? 还有海底深处,地底深处,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可能也有实力强大的存在。 陈玄帆想知道,他们对自己破碎虚空,开启门户的看法。 就是打草惊蛇,先把蛇赶出来,省的他们躲在暗处咬人。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风平浪静。 他也没有感知到未知的危险。 修为境界提高以后,他对于祸福凶吉的预知,也更加的清晰了起来。 也许是不存在这样的老怪物,也许是老怪物们也乐见其成,所以,都不准备出手阻止。 那就剩下一个黑魔了。 陈玄帆可忘记,黑教是反对开启门户的势力之一。 这肯定是黑魔的意思。 邪教和正派势力不同,他们中也有权力争斗,派别争锋。但无论他们怎么争夺,魔主才是唯一的主人,所有人都是唯魔主是从。 所以当黑教对外旗帜鲜明的表达出某种立场的时候,那肯定是魔主的意思。 从域外而来的魔主,却不想此间世界和外域连通。 陈玄帆总要知道其中的缘由,以及,他破开虚空屏障,黑魔主会不会全力阻拦。 “如果他会的话,我准备先下手为强。”他当着花楠星的面,轻描淡写的说道。 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去告密。 或者说他巴不得花楠星,把这个消息告诉黑魔,引它出来。 陈玄帆不是没试过去把黑魔找出来。 可是,以他的本事,竟然没有发现黑魔的一丝踪迹! 如果不是黑教还在,也能感应到一些身带魔种之人的气息,他甚至都有些怀疑,黑魔到底还存不存在了。 之所以来找花楠星,也是因为这家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和魔主关系最近的人。 比黑教的大长老们,还要近。 毕竟,种下魔种控制的是仆从,而花楠星,则极有可能是魔主本尊,或者是他的后裔。 但是他没想到,花楠星却说,他是黑魔的一部分。 这让陈玄帆有些不解。 什么叫一部分呀? 即便他不是为了探知对方的身世而来,也有兴趣听一听了。 “黑魔主在哪,我不知道。不过玄帆兄也无需担心他。”花楠星道,“他现在,伤不了你了。” “我如何相信你?”陈玄帆问道。 “玄帆兄无需信我,我说与你听,你自行判断便是。” 花楠星淡淡的一笑,“其实,早在我与玄帆兄第一次见面之时,就是受了魔主的指引。” 他摇晃着折扇,望向广阔的水面,道,“还记得,我们在这大河之上,曾经说过的,鲤鱼跳龙门吗?” “传菜口吗?” 陈玄帆的记忆没有那么差,他记得大河鲤鱼的味道十分鲜美,当然也记得说过的话。 更记得:“你那灵茶不错,还有吗?” “玄帆兄,还敢喝吗?”花楠星一愣,随即失笑道。 “呵,我有什么不敢?”陈玄帆豪气的摆手,现在可没什么能伤到他的了。“怎么样?再请我喝一次灵茶?” “……也好。”花楠星一笑,取出茶具出来,“大河之上,清朗疏阔,风光正好。品茗说话,别有一番雅趣。” “雅趣不雅趣的,我是不太懂。”陈玄帆盘腿坐下,“就是站累了想坐会儿,听人说话,也习惯吃点喝点。” 这话一出,花楠星哪还不知道,要将点心也拿出来佐茶呢? 不一会儿,桌案上,便多了两个飘着茶香的茶盅,还有几盘精致的糕点。 “玄帆兄,可满意了?”花楠星故意调笑道。 “嗯,还不错。”陈玄帆喝了口茶,吃着点心,摆手道,“你说吧,接着说。” “……”花楠星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顿了下,才微微摇头道:“玄帆兄,魔主说你身上,有让他感觉危险的气息,我却无论如何,也没看出来。” “哎呀,那是我这个人低调,不喜在熟人面前装逼。”陈玄帆抿着入口即化的点心,嘿嘿一笑道。 花楠星:“……” 第800章 神秘强大的黑魔主,竟只是一个丧家之犬? “然后呢?”陈玄帆吃着点心催促道,“原来黑魔那时候就感觉到我不同凡响了,他怎么没想着干掉我呀?” “……因为它不能,也不敢。”花楠星叹息道,“黑魔主,其实一直在被人注视着。” “被谁?”陈玄帆怔愣的问道。 “不知道。”花楠星摇头。 “……啧。” “玄帆兄,是觉得不可理解吗?”花楠星笑道,“令人闻名色变的黑教魔主,竟然一直在其他存在的监视中。” 他端起了茶盅,低眉垂眸,“那我若是告诉你,这立下黑教,搅动天下风云的黑魔主,其实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玄帆兄,你是否会觉得,更加的不可理解?” “丧家之犬?” 陈玄帆端着茶水的手停在了嘴边,挑眉琢磨思索了一瞬,恍然道,“你是说,黑魔主,它是无处可去,才不得不会从外域流落到这儿来的吗?” “没错。”花楠星点头,“玄帆兄,说得一点没错。它不仅无家可归,还在被仇家追杀。” “追杀?”陈玄帆有点懂了,“他是躲藏在这里?” “是的。我的本尊来自域外,而他的仇家很厉害。”花楠星神色坦然的道,“开启门户,它仇人就可能会追杀而来。” 陈玄帆把茶盅放下了。 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起来。 不由骂道:“他娘的!原来在我们这兴风作浪的邪教头子,竟然是一个被人追着打的失败者?” 几千年来的大修士们,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任由这么个祸害,搅风搅雨的呢? “这也太窝囊了吧!” 陈玄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埋怨道。 “……玄帆兄,先别急着生气。”花楠星的笑容中多了冷冽和讥讽,“我担心你若是知道真相,会更生气。” “什么真相?” “关于黑魔主,为何能在这方世界,存活至今的真相。” 黑魔主于东周之时,自域外而来。 当它穿越虚空屏障,落入此间时,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群大修士所布下的困阵之中。 “当时的大修士,不仅有人族,还有妖族。” “为什么没有魔族?”陈玄帆好奇的问道。 “你说的魔族,是如今居住在魔窟中的一族吧?”花楠星嗤笑,“当然不会有它们。” “嗯?”陈玄帆疑惑。 “因为它们都是黑魔主的后裔。” “……行,你接着往下说吧。” 花楠星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连这些修行界公知的事情都不知道。 不过也无意多问,便点头接着道:“那时候的修行界,修士们远比如今的强大,他们提前感应到了黑魔主的降临。” 并提前做了布置。 后来却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黑魔主在仇家的追杀中,已经受了重伤,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它制住了。 这也是为何此时,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 黑魔主降临到被困住,都发生的无声无息。 在那之后,大修士们和黑魔主达成了共识。 “什么共识?”陈玄帆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花楠星微微摇头,“我所知道是,从此以后,黑魔主便在此间落脚,创下了黑教,并在魔窟留下后裔。” “这么多年以来,它一直在养伤,在一些古老存在的注视下,以此间生灵的血肉养伤。”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他们达成的共识,我的确不知道。但在两个月前,黑魔突然传信给我,告诉了我,其中的两件事。” “嗯?”陈玄帆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第一件,黑魔主的本体和此间生灵不同,它只是一团,如今被修行界称为魔气的力量包裹的念头,和此间生灵的存在,是由血肉和神魂为基不同。” “它的修炼方式,是以吞噬炼化血肉为魔气,提高实力。所以它的本体,可以切分成无数个,从一个细若针孔的缝隙,穿过虚空屏障,来到这里,再融合为一体。” “当时的大修士们,困住它,所追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它怎么进来的。” “他们在寻找出去的路。” “可是很可惜,魔主进来的方式,他们用不了。尝试过将血肉和神魂切分,然而分则容易,合却难。” 陈玄帆想到,现在的功法中,的确有神魂分身存在,但没听说有以肉身炼化出一具分身的。 只有修士将神魂分割,俯身在失去神魂的肉身上,将其炼化为傀儡分身的邪法。 这些难道就是当时那些人创立的功法? 看来最后是失败了。 无论是身躯无限缩小,还是切分为无数细小部分,都难以做到。 气血之力和灵力,需要凝实淬炼过的肉身和神魂承载。 除非是完全放弃这些力量。 可这明显更不可取。没有力量的维系,肉身和神魂都将极为脆弱,就是少上一点,都会造成损伤。尤其是神魂,哪怕少一丝,都可能出大问题。 怪不得,没有大修士能以黑魔的来路出去。 “第二件事,是他们留下魔主的原因。”在陈玄帆思索的时候,花楠星继续说道。 “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那些大修士觉得修行界,需要一个邪恶且强大的势力。” 当时的修行界,因灵气匮乏,修为之路断送,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 一旦知道修炼没有了前路可走,修行者们随时可能会爆发惨烈争斗。 此后永无宁日。 一个强大的邪恶存在,却可以使得他们暂时团结起来,共同御敌。 还有人族和妖族的争斗和对峙,其中未必没有大修士的插手。 这不是简单的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而是让修行界的修士们,暂时不会分心去追问前路如何,一心修炼提升修为。 牢牢将真相控制在只有少数大修士知道的范围内。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同样是无数生灵的死亡。 “两害相比,取其轻?哼。” 陈玄帆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对前人的选择,做出更多的评价。 不是当事者,又时过境迁,说什么都没用了。 能做的,是做好自己该做的。 于是,问花楠星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是,他们要留着黑魔主,等着他的仇家找上门。” 从内部破不开的虚空屏障,也许可以从外界破开。 “当彼时的大修士们,知道了黑魔的仇家实力强大后,便想着留饵钓鱼。” 第801章 花兄,我帮你把黑魔主找出来弄死,怎么样? 留着魔主做钓鱼的饵料? 胆子不可谓不大。 见陈玄帆不做声,花楠星笑道:“即便黑魔主一再的提醒他们,自己的仇家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强大的多,但他们仍然坚持。” “当然,为了让可能找上门的仇家,在攻破了虚空屏障后,不对他们下手,那些大修士们,还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陈玄帆皱眉,直觉这事,恐怕做的很不地道。 果然,花楠星道:“他们帮助黑魔主,恢复了一定的实力。” “……”魔主需要炼化血肉为魔气,所以怎么恢复实力,不言而喻。 接着他又用有些嘲弄的口吻说问道:“南华老仙的名号,玄帆兄你可听过?” “没有。”陈玄帆摇了摇头。 他没听过的名号多了,不差这一个。 “……南华真人所写的《南华经》中,有个庄周梦蝶的故事。黑魔主听了觉得很有意思,便给自己取了个南华老仙的名号,以此在人间行走,伺机搅乱天下。” “大修士们放任了它百年时光。” 百年时光的为非作歹呀,黑教和魔窟,就这么逐渐做大了。 到了现在,颇有尾大不掉的架势。 “……念头,魔气,庄周梦蝶。”陈玄帆眉头皱紧,想了想,后面这个典故,他听过。 是庄子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子? 一场幻梦吗? 想到这,他不由心头一动,眼神闪烁的道:“这黑魔主,该不会只是某个存在的一个念头吧?” “这我如何能知?” 花楠星自嘲的一笑,“我不过是黑魔主以南华老仙身份在人间行走时,和一株牡丹所生子嗣的后裔。” “嗯?花兄,不对吧?”陈玄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 “我是他的后裔,也是他的一部分。” 花楠星知道他要问什么,解释道,“魔窟中的魔族,是黑魔主以魔气和人族,还有身带人族血脉的生灵,所生的后裔。 “它们虽然诞生于世上,却不成人形,灵智缺失。” “我却不是它身上魔气所生,而是他以一丝念头,所留下的后裔。” 原来魔主当年,以魔气和有人族血脉的生灵结合,试图生育子嗣,然后行夺舍之法,成为此方世界的生灵。 以此彻底避开仇家的追索。 可是未能成功。 魔窟中的后裔,神魂不全,肉身残缺,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气血强横,却根本无法修炼。 不成人,不成妖,隐隐之中不被天道承认,无法修炼以灵气或者其他术法补全。 幽冥之地,有大恐怖,魔主也不敢探问。 于是,它只好另想办法。 不过它们肉身强横,繁衍迅速,又身带魔气,人族和妖族都怕沾上麻烦,不想出手灭杀,便也一直留了下来。 后来魔主再行尝试,便是先以念头分出一丝,以魔气包裹,化为一尊分身。 分身和一人族女子,成功诞育下一个小孩子。 “此子,有天魂,地魂,却命魂不稳。” “魔主便将分身的魔气散去,将那一丝念头俯身在婴儿身上。” “不知为何,那念头竟然和婴儿的命魂融为了一体,使其命魂茁壮。” “这个男孩儿可以修炼,但资质很差。魔主又以邙山上的一捧灵土,孕育了一株异种牡丹。” “后来牡丹修炼成人,让两人结为夫妻。很久以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同样命魂孱弱,魔主分身的孩子,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他死后,那一丝念头便附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所以,魔主的那一丝念头,如今在你身上?”陈玄帆终于知道,花楠星的身世了。 怪不得。 花楠星,华南仙。 原来如此呀。 “没错。” 花楠星点头,“人族血脉很弱,连血脉神通都没有,可万物只要诞生灵智修成人形,却都能和人族孕育子嗣。而且,人族血脉几乎不可磨灭,而我的双亲又都是人族,所以我生来,便是人。” “曾祖母的根脚是异种牡丹,妖气极淡。我又是隔了几代,所以玄帆兄之前,感知不到我身上的气息。” 他说到这,突然笑道,“怕是只会觉得奇怪,不知我是男还是女吧?” “哈哈,的确如此。”陈玄帆也笑了,不禁连连点头道,“不瞒你说,我直到现在也觉得奇怪。以气息判断,你明明是男子,可直觉上,我又觉得你有几分可能是女子。” “这不奇怪。” 花楠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牡丹成妖后,本无男女之分。异种牡丹也是如此。它们同时有男女之相。若和男子在一起,便是女妖。和女子在一起,便是男妖。” “黑魔主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肉身是魔气,更遑论什么男女。” “所以,我们这一族,本也无男女之分。只是我父母都是人族,我便只有男子一个身份。” “不过,若是我有一日,修炼到仙人境界,便可也化作女相了。” “到时候,陈兄若是不嫌弃,我们……” “咳咳咳咳!”陈玄帆一阵的干咳,摆手道,“别别别,别说了花兄,咱们还是说正事。” “……好。” “我破开虚空屏障,魔主真的不会阻拦?”陈玄帆问道。 “不会。” 花楠星嘴角噙着笑,摇头道,“我身上有魔主的一丝念头在,它随时可以将念头和而为一,借我之身夺舍。” “如我这般的后裔,不知道它有多少。即便是仇家追来,它也可逃脱。还没这么做,只是还不想失去现在的修为罢了。” “况且,黑魔主,也不想再被人盯着了。” “所以你尽可去开启门户,它不会阻止。” 他说完,将茶盅内的茶水饮尽,道:“玄帆兄,我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陈玄帆点头,“我有三个问题。” “请说。”花楠星淡然的道,他在这,本来就是为了将这些信息,告诉陈玄帆的。 当然不怕他问。 “第一个问题。我能不能杀得了黑魔主?要是能的话,我帮你杀了它。” 借身夺舍,说得好听,那不就是将花楠星杀死了吗? 既然如此,陈玄帆想试试从花楠星这,问出魔主的所在,把它先弄死。 弄死了,更保险。 这样的老怪物,说的话都不知道有几成可信。 “……玄帆兄,你杀不了黑魔主的。” “为什么?” 第802章 这,怎么像是,大米呀? “多谢玄帆兄的美意了。” 花楠星露出了笑容,却摇头道,“只要天下杀戮不停,黑魔主没那么容易死的。” 一直有血肉可炼化,它是很难被杀死。 “……行吧。”陈玄帆心道,没有我的时候,它也没多厉害。 活了这么多年,黑教也没能占据整个天下。 等开了门户,灵气逐渐复苏,修士们修为大增,黑魔主就更不算什么了。 那就留着给别人刷怪吧。 “第二个问题。” 陈玄帆接着道,“这都过去几千年了,黑魔主的仇家说不定早就把它忘了,它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呀?” “走不了,它感觉当年的大修士中,有人留了后手,不准它离开。现在也仍然有能威胁到它的人,在看着它。” “而且,它伤的太重了。养了几千年,都还没能养好。” 花楠星端茶一饮而尽,看着陈玄帆,意有所指的道,“当然,最关键的是,黑魔主和它的仇家都寿元漫长。几千年,对它们来说,不过眨眼之间。” “所以它的仇人,很可能是在屏障之外,等的睡着了。” “……你这是在劝我,不要去破开虚空?” “不,我只是告知玄帆兄,请务必小心。” “我会的。” 陈玄帆点头,也仰头喝干了杯中茶水,叮当一声,将茶盅放下,问道,“多谢花兄的茶水点心。我多问一句,魔主降临的那个缝隙,在哪里?” “神农山。” “好,那我这就去看看,走了。” 一摆袖子,闪身走人。 …… “嘶嘶?” 离开了花楠星所在的大河之上,陈玄帆飞身停在了一棵树上。盘在他腰间的大青,此时也醒了过来,出声询问这是要往哪里去。 之前两人说话,它挺的无聊,索性睡觉了。 “我们去神农山。”陈玄帆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 不过虽然是往神农山去,但却不会立刻就着手破开虚空外的屏障。 他需要整理下思绪,也做些准备。 花楠星在刚才,给了他一些暗示。 神农山上的缝隙。 黑魔主的仇家。 还有,异种牡丹。 可是,就像不知道黑魔通过花楠星主动告知的信息,是真是假一样。陈玄帆也无从判断,花楠星暗示给他的东西,是不是值得信任。 或者,应该说,由于花楠星的立场和身份都不明,陈玄帆对于他所说的所有信息,都保留着一部分怀疑。 ……也许花楠星就是黑魔主。 黑魔来处的缝隙,如果真的存在,那陈玄帆从这里作为突破口,破开虚空屏障,极有可能会省力许多。 黑魔的仇家,可能在域外守着,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极低。 甚至陈玄帆怀疑,黑魔主的仇人,根本就不知道,它落入了此界。 否则不该是风平浪静。 总会闹出些动静出来。 因为按照正常逻辑而言,若是追击一个仇家,眼看着就能把他杀死了,他却在你眼前逃进来一个屏障里面。 这时候,你会放弃吗? 就算是进不去,也会尝试攻击一番。 除非,追丢了,没看到他是在哪里消失的。 可是,无论是之前在镇魔窟里的大修士们,还是花楠星,都没有提到过,在黑魔降临的时候,域外有什么动静。 至于,异种牡丹…… 陈玄帆脸色有些奇怪,他想到了自己的铃铛里,有一颗种子。 现在是一株牡丹灵植了。 邙山的牡丹仙子神像上得来的种子。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花楠星似乎在有意的告诉我,异种牡丹和黑魔之间,有些牵连。” 陈玄帆自言自语道。 花楠星主动引着他,提到了牡丹花妖的气息。 又有几分故意的说到了,花妖有男相和女相。 这颗种子,该不会是和黑魔有关吧? 陈玄帆想到这,忍不住将神识探入铃铛空间,仔细探查了那株刚长出来的牡丹幼苗。 他突破境界后,一直就没有再来过铃铛空间查看,现在一看,这株牡丹幼苗身上,的确有和花楠星相似的气息。 这么一来,他就面临着一个选择。 是扔掉幼苗,还是留下。 扔了? 万一花楠星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他把幼苗扔了,或者弄死呢? 陈玄帆觉得还是留下,说不定能有用处。 何况他的铃铛空间里,这小东西翻不起什么风浪。 又打量了小幼苗一眼,他决定暂时将其留下看看。 定下主意后,就剩下两件事情要考虑了。 一件是要衡量黑魔到底会不会,在他破碎虚空开启门户的时候,对他出手。 陈玄帆的预测是,不会。 对于黑魔主而言,吞噬掉此间所有生灵的血肉,实力大增之下,再去面对强敌,当然是最好的局面。 它最初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 被大修士困住之下,它也许还有反身逃跑的可能。 假设当时的情况如陈玄帆所想,它暂时甩掉了追杀而来的敌人,那它见势不妙往回跑,也不一定就会撞上仇家。 然而也许是对仇家的忌惮,料定了追杀它的人追不进来——虚空屏障能隔断灵气,也可能会阻挡住它的气息。 所以黑魔主被困住后,见不会立刻被杀死,便和围困它的大修士们达成了共识。 留在了此界之中。 全盛时期的黑魔主,应该比大修士们实力强横,所以它认为自己有机会,不仅能逃脱困境,还能将此间所有生灵吞噬,成为这里的主人。 然而,目前来看,它没能成功,甚至一直被压制着,连伤势也未能养好。 还有存在一直在注视着它。 说好听了是注视,说不好听了,不就是监视吗? 对方还有威胁它生死的手段。 灵气匮乏到现在,恐怕黑魔主也会担心,对方会无望前路之下,拉着他一起死。 这时候,或许破开虚空屏障,让此间灵气逐渐恢复,更符合它的想法。 “灵气复苏,修士们会更强,修炼之人会更多。黑魔主虽然是以吞噬血肉修炼,那谁又能知道,它如果吞噬蕴含更多力量的血肉,是否能好的更快呢?” 而且,黑魔主有后路的。 花楠星将他可能会成为被黑魔主夺舍的目标之一,告诉给陈玄帆,其实对黑魔主来说,也有些冒险。 如果陈玄帆为了一劳永逸,将所有气息和花楠星相似的人,都杀光呢? 所以,黑魔主有后路,而且不止这一条。 这让它可以继续躲避,或许还在追杀它的仇家。 灵气匮乏之下,几千年之久,现在的局面已经彻底的僵住了。 可预测的未来,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 恐怕那些暗中的很多人,也在期望有人能将局面打破。 黑魔主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陈玄帆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个魔头不太会出手阻拦他。 因此,他就还剩下一件要去办了。 去看看那道屏障缝隙,是否还在。 …… 神农山。 陈玄帆坐在山顶,打坐修炼,静气凝神。 他在这里坐了七天,将修为法力调整到最佳状态。 丹田气海内的灵种,所化作的灵植,已经结出了饱满的谷穗。 就要成熟了。 所以他在山上坐等了七天,没有立刻就赶往虚空之上。 而现在,成熟的谷子,终于从灵植上脱落下来了。 谷子从稻穗上离开,化作122粒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光点,从陈玄帆的体内漂浮而出,围绕在了他的周围。 “这,怎么像是,大米呀?”陈玄帆看了看,不由笑道。 第803章 吃一粒米要扒皮?大青当时害怕极了 就是大米。 越看越像! 毕竟吃过那么多年,认错的可能性太低了。 陈玄帆招手将身边的几粒光点,聚集在手掌心中,反复的观看。 然后点了点头,“没错了,这就是大米!” 蕴含着灵气和血气融合后,催生炼化出的一种新的法力。 或许,这股力量,更接近灵气匮乏之前,真正的灵气被炼化入体后的法力。 上古时候的灵力。 现在的陈玄帆,体内仍然是有着灵力,和血煞之气所化的真元气劲两种力量。 它们并没有完全的融合。 只是由于灵种所化灵植的存在,使得他能在施展的时候,同时动用两种力量。 而他体内的法力,也不像其他练气武道双修的修士一样,是完全泾渭分明的存在。 如果需要的话,陈玄帆可以在体内将两种力量融合在一处,再施法调动。 然而,当他不调动法力的时候,两股力量就又会重归于各自分开的状态。 根据他自己的猜测,应该是还不到时候。 无论是丹田气海还是灵识之海,都无法承担两股力量完全合流后的冲击。 想要将体内的力量,完全转化为真正的灵力,还需要他继续的修炼下去。 可是,如果两股力量不彻底融合,在不久之后,就对他的神魂和肉身,在没有淬炼的作用了。 他的阳神和肉身强度,目前已经达到,无限接近灵气和血气能淬炼的最高巅峰。 所以,这门户,他必须得开。 “趁着还想努力的时候,抓紧往前爬一爬。”陈玄帆将所有的米粒收起,自语道,“不然哪天倦怠了,躺下也能躺的舒服点。” 一旦知道了还有个外域,怎么能忍得住不好奇,去看一看呢? 他将米粒收起,正准备暂时先存放到铃铛空间。 这每一粒米,都能让他施展一次,极尽全力的攻击。 有了这个做保障,就算是黑魔主,或者其他的什么存在来了,陈玄帆也可以从容应对。 只是刚把所有米粒汇聚归拢在一处,他就感觉不对。 数量不对。 “嗯?”陈玄帆挑眉,刚才落下的时候,他神识扫过,就将所有米粒的数量,做到了心中有数。 肯定不会错的。 怎么杀了一粒? 他低头。 正好和腰部盼着的某只装成蛇的蛟龙,对上眼睛。 “嘶嘶~”大爷!米,真香~ 不是食物的香味,是浓厚法力的味道。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陈玄帆无奈的皱眉,给了它一巴掌。 大青这七天里,都在睡觉。 上次渡劫之后,沉睡就成了它的日常。 “嘶嘶~刚醒的~” 大青贼眉鼠眼的吐了吐舌头。 “好家伙,你醒的还挺及时!” 陈玄帆没好气的又拍了它一巴掌,“怎么什么都敢吃呢?问都不问我?万一有毒怎么办?” “嘶嘶~没毒!”大青摇头晃脑的得意道。 米粒是从大爷身体里飘出来的,它都看见了~ “行,你这家伙还挺精明。”陈玄帆哼笑道,“可你想没想过,这米粒可能是我在排毒呢?” “……嘶嘶?”大青傻眼了。 可怕的是,它吃下去的那一粒米,在化开了,一股滚烫的热流,在它身体内爆开。 “嘶嘶!” “嘶嘶!” 大青有点急了,前爪扒拉住陈玄帆胸口的衣裳。 ……抓出了好几个洞。 陈玄帆低头,看看胸口被蛟龙的爪尖刺穿的洞,眉头皱起。 “嘶嘶!”大青见出现不理它,嘶鸣的更响亮了。 “没事,别吵了。米粒里是灵力,没有毒。不过灵力厚重,你修为不够,还是有些危险。” 陈玄帆拍了拍它,“行了,你自己化出原形,赶紧把灵力炼化了,我在这等你。” “嘶嘶!” 大青一听,赶紧松开尾巴,从他腰间离开,飞身向一旁的山峰空地,化作一条数十丈的巨大蛟龙,将龙身盘绕,开始专心炼化体内汹涌的灵力。 陈玄帆则是将胸口的衣裳扯了扯。 他身上现在所穿的,还是之前的戎衣。 猎妖军的戎衣,也是一种法衣,耐穿耐用,不容易损坏。 只是战斗相争,就难免会有损耗,所以他们这些军卒的储物袋里,都会多放上几套。 甲字队的戎衣,还是加了大青褪下的蛟龙皮炼制,就更加的柔韧结实了。 没想到,却被如今的大青,这么轻易的给抓破了。 大侄子肯定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刚才多半是在撒娇。 所以,还是衣裳太脆了。 由此,陈玄帆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虚空还在天空之上,要到达得穿过一层凛冽的罡风层。 他这身戎衣,肯定是扛不住的。 这还好是提前想到了,不然,非得他娘的光腚不可! 虽然虚空之上,多半是没有什么人在,但他还能就这么光着晃过去吗? 大小也是这一界明面上的至强之人了。 被人知道了,得遗笑万年! 可是怎么解决呢? “要不然,我光着过去?过去了再穿衣裳?”陈玄帆心道,那不还是得光着吗? 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了正在炼化灵力的大青。 大青上次突破,又蜕了一次皮。 不过这一次的蜕皮,最为珍贵,甲字队的兄弟们暂时也不用上,所以就让陈玄帆先给收起来了。 这很可能是大青最后一次蜕皮,所以之前是想着,给它留下来,等它自己用得上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比如找媳妇,给人做条霓裳法衣。 或者是用来给以后的孩子做襁褓,都是很好的东西。 大青能突破境界,是炼化尸魔的法身,获得的修为。 尸魔们生前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二品武道修士。 大青的肉身在这种血煞之气的淬炼之下,肯定是远远强过同阶的。 所以它所蜕的蛟龙皮,当然也是强韧无比,肯定能抵御住罡风! 陈玄帆想借来先用一用。 …… “大青啊~” “……嘶嘶?” 三天后,大青刚炼化了米粒醒来,就听到他大爷在温柔的呼唤它。 回应的同时,不忘后爪使劲儿,往后躲了躲。 大爷不会是要揍它吧? 它可没忘记,自己偷吃了大爷的米! “你躲什么呀?”陈玄帆见它蛇蛇祟祟的样子,不由笑着握住了它的一根龙角,和善的道,“青啊,大爷跟你商量个事呀?” “嘶嘶?” “你那身蛇皮,借大爷用用呗~” “嘶嘶!”大青当时害怕极了,两眼瞪得溜圆。 他大爷,竟然要扒它的皮! 呜呜! “……” 第804章 开启门户,请叫我大唐开门人! “我是那样,为了点东西,就扒大侄子皮的坏大爷吗?” 陈玄帆对于大青,竟然误会自己要扒他皮的事情非常不满。 怎么能这么看他呢? 还有没有点互相之间的感情信任了? “嘶嘶~”大青怂眉耷拉眼的说不会。 神情却分明是在说,别的也许不会,但是这米粒却是不同。 只一粒就让它炼化了许久,可见不一般。 若是大爷本来有别的用处,被它这样吞吃掉了,还不得生气? 扒皮大概是不会。 但是挨揍肯定会。 反倒是它这样装作害怕的样子,连揍都免了。 开心??(ˊwˋ*)??~ “……你这句话,误会我。那就把你的蛟龙皮,暂时征用了。”陈玄帆大致看出了大青的小伎俩。 不过却不准备追究。 就拿蛟龙皮抵债了。 当然也不会白用它的,那粒米就当租金了。 考虑到这蛟龙皮,以后还可能是大侄子的陪嫁,大侄子孩子的襁褓,所以他不准备进行裁剪和炼化。 主要也是不会,而且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炼器师,能以大青的蛟龙皮,作为炼器材料的炼器师,实在很难做到。 所以他准备将蛟龙皮取出来,再直接就围在身上。 索性大青的蛟龙皮十分的大,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大青体型巨大,且修为强横,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解决了衣裳的问题,陈玄帆又给头发加了一些防御。 其实还有鞋子和其他的毛发。 以前,以他的法力,在和对手战斗的时候,只要将法力灌注自身,血煞罡风和灵力防御,就能将他周身护住,使得他无需担忧这些。 可是虚空下的罡风层,是对陈玄帆来说都是有很大威胁的存在。 虽然有从其中穿行而过的把握,可他没有全身毫发无损通过的把握。 所以,如果不想在突破罡风层的时候,被秃毛鸡,他就必须做一些安排。 当这一切都安排好,就去该办正事了。 …… 三天后。 一个男子围着一块奇怪的‘布’,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连脖颈和下半张脸,都掩藏在了‘布’下面。 脚踩在一条巨龙的头顶,腾空而起,向着天空飞去! “吼!” 头生双脚的巨大蛟龙,昂首向天,四爪凌空,摇头摆尾,乘云而上,吼声震撼四野。 威势不同凡响! 然而若是有人能听懂龙吼声中所蕴含的意思,便会明白,它是在疑惑不解的询问脑袋上的男子。 “大爷,为什么要踩在咱的头上?” 大青强忍着想要晃脑袋的念头,问道。 它很不习惯头上有东西,可是又知道不能把陈玄帆弄下来,所以很是郁闷。 并且很希望大爷能够通情达理,是觉得从它的脑袋上下来。 然而,以他对大爷的了解,这也许就只能停留在希望上面了。 可能无法变成现实。 果然,他听到头上的男人哈哈大笑道:“因为帅呀!” “……” “这里风大!吹的很爽!” “……” 大青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果然风大。 一口都快喝饱了。 它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开护体罡风。 不过看它大爷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那……忘了就忘了吧。 不重要! …… 一炷香之后,他们逐渐接近了爆裂的罡风层。 “呼呼!” “轰隆隆!” 就算是护体的罡风,也难以抵挡高空狂暴的天地之威。 不受约束的,各种强横的力量,在这普通修士难以企及的万丈好空,肆无忌惮的互相碰撞,融合,吞噬,挣脱…… 它们早就的罡风,带着轰雷之声。 谁家好风,能发出打雷的动静来? 而且还声声震耳欲聋! 这厚厚的,不知道边际的罡风层,仿佛能将任何进入其中的生灵,撕成碎片。 “吼!”大青露出来害怕的神色。 大爷,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不进去行不行啊? 陈玄帆也是有些挠头。 眼前的罡风层,的确恐怖非常,不过他也一早就猜到,没那么容易就到达虚空屏障所在之地。 如果那么容易,修行界的大修士们又怎么可能,保守秘密这么长时间? 几千年了,但凡有人闯过罡风层,再平安回来,就有可能会将虚空屏障的存在,告诉给其他人。 除非能过去的人寥寥无几。 虚空屏障? 口说无凭,也无证据。 就是大修士说,怕是也没多少人信。 这不就相当于设立了一个防御困阵,将此间一切都围困在了其中。 给此间世界设下困阵? 怎么可能呢? 那得是什么样的修为实力? 怕是传说中仙人里的强横神,才有可能做到。 所以,即便李清等人没有让有资格知道真相的大修士,和他们一起信守秘密。 只要让对方亲自过来看看,多半就会信了。 不相信的,让他进入罡风层,也就能解决了。 能威慑到大修士的地方,陈玄帆当然不会小觑。 但是罡风层的可怕,却还是有些超出了陈玄帆的预计。 而且,还不知道这层东西,有多厚! “这家伙,有点玄乎呀!”他仰头看了看,犹豫要不要硬抗硬闯。 闯是能闯过去的,就是结果可能会有些狼狈。 “他娘的,好不容易当个大唐修真界第一人,虽然是明面上的,老子也是要面子的。” 陈玄帆哼哼道,“这要是过个罡风层,还狼狈不堪,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不行。” 但是转念一想,他进了罡风层,在里面干了什么,别人也看不见,就又释怀了。 “对呀!别人又看不见!” 就是有些老怪物,敢跟到罡风层来,他也能不惧对方。 这么说起来,罡风层倒是对他有好处的。 陈玄帆想到这,不再迟疑,调动全身的修为,将自己和大青,都以一股圆融金红的法力遮住。 唤它一同向着虚空冲去。 “吼!” 有大爷撑腰,大青也不怕了,张牙舞爪地摆出睥睨天下的气势,甩尾直上青云之上。 “轰隆隆!” “呼!” “嗡!” “哈哈!” 罡风层中,强横的力量像是感应到了外来的气息,在嘶吼着朝他咆哮,滚滚而来,要将陈玄帆吞没。 虽然没伤到他,却也震得他有些难受。 于是陈玄帆索性也大笑了起来,以笑声暗含法力抵消。 此时,他也感应到了罡风层的一些信息。 “这里,看着很像是某些大能动手大战后,留下的法力残留?”他如此猜想。 接着不禁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 残余的力量就能形成如此可怕的罡风层,那本尊还了得? 不过能布下虚空屏障的强者之下,有这样的人才正常。 陈玄帆在罡风中穿行,将这些杂乱却极其危险的法力挡在身外。 心里却在想着,这些厉害的存在,如今又在何处。 如果破虚空后,开启了门户,他们又会不会回归? 或者,自己出去,会不会和他们碰上。 不过想了也是多余,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难道因为想这些就不做眼前的事了? 那也不可能。 “我现在还是先开门户,当我的大唐开门人!” 第805章 竟然收门票?废话,这是老陈家的铁饭碗 “吼!” “吼!” 大青很不满的冲着陈玄帆的耳朵叫唤。 被陈玄帆一把推开之后,又凑了过来,接着嚷嚷。 烦人的很! 都那么大的一条蛟龙了,竟然还学着小孩子撒娇! 最后闹得陈玄帆不得不一拳头砸在了它的脑袋上,骂道:“行了行了,只是破了一个小洞,不会影响什么的!你再腻腻歪歪的,我给你裁剪了做成裤衩!” “嘶嘶?”大青并不明白,为什么是要做成裤衩。 “做成裤衩,让别人穿着,放屁嘣你的老婆本!”陈玄帆笑的一脸恶劣。 “嘶嘶!” 大青非常委屈! 大爷刚才弄坏了它的老婆本,和未来崽儿出生后的第一件礼物,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安慰它,还要将它的老婆本褪皮,做成裤衩,让人用屁嘣? 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也不想想你大爷我对你多好,就为了一个褪皮,在这跟我叽叽歪歪的。” 陈玄帆挥手将大青的脑袋推开,说道。“等我出去,给你找个威风的真龙娘子,人家也看不上你这蛟龙的旧皮呀,对不对?” “嘶嘶?”真的? 大青不是很相信的发出了疑问。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过你吗?咱们这是没有真龙,可外面肯定有,对不对?到时候,咱们找个最能打,最漂亮的。” 陈玄帆大言不惭的说着还没有影子的事,却说的有鼻子有眼。 言之凿凿的让大青都不禁相信了。 它点了点大脑袋,嘶嘶嘶嘶数声。 意思是,那大爷你加油吧,咱们赶紧把门给开了,好从这出去找老婆。 “是给你找老婆,我可用不着。”陈玄帆笑道,“我有老婆了。” 虽然还没有娶回家,但是也很快了。 等到时候,他就是安阳万家的女婿了。 嗯,还是个赘婿。 ……当赘婿也挺好的,听说赘婿的运气都不会太差。 都是踏上强者之路的准预备手。 陈玄帆想着有意思,嘿嘿笑了几声,手上也加快了速度。 那源源不断的法力,在顺着他手中的铲子,沿着缝隙一点点的转动。 这个缝隙,当然就是黑魔主通过花楠星告诉他的那个。 陈玄帆在神农山上,升到万丈高空之后,穿过罡风层,就凭借敏锐的感知力,找到了这一处缝隙。 此时,他的形象如他预料的一样,有些狼狈。 虽然有着法力的护持,但罡风层的威力,也的确可怖非常。 千防万防还是有地方没防住。 头发被削掉了一截,身上的蛟龙皮也破了一个洞。 有碗口大的一个洞。 其实对于那么大的一张蛟龙皮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大青却听信了陈玄帆这个家伙告诉过它的话,知道讨老婆要本钱,对这张蛟龙皮格外的看重,所以不依不饶的。 陈玄帆被烦的不行,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了。 他当时眼看着就要从罡风层里走出来了,一高兴,就有一瞬间的闪神,然后被一道格外猛烈的罡风化为的利剑,刺到了身上。 幸好他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只是将蛟龙皮破开了一个小洞。 除了大青有些不高兴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从罡风层出来,到了这一处的高空之上。 然后发现了这一个……小缝隙。 是真的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小缝隙。 小到什么程度? 小道肉眼难以看到,连寻常大修士的神识,都察觉不到! 当年的黑魔主,是怎么从这么小的地方,穿过来的? 而且遮天的虚空屏障上,有一股奇特的,能消磨修士法力的古怪阵法。 雕刻镶嵌在屏障内,想尽办法渗透进去的法力,都会被立刻吞噬。 从这里钻出来,竟然没有被吞掉? 还是说,其实吞掉了一部分。 想到黑魔主是将自己切割成,能从这么小的缝隙里,钻进来的大小,陈玄帆不禁有了些猜测。 “那老家伙很可能是在钻过这屏障的时候,被屏障内的阵法吃掉了一部分,所以才一直无法把伤养好。” 魔力也好,念头也好。 只要将魔力当作是血肉,念头当作是神识,就可以知道,对方丢失了一部分的肉身,一部分的神魂。 而且,是彻底的消散了,无法再找回来。 即便黑魔主特殊了一些,使得它能在丢失了这些东西以后,还能活着,还能修炼,也没有变的痴傻。 不过,想必是不容易养回来的。 “所以,它才不跑。”陈玄帆挠了挠下巴,看穿了黑魔主的现状。 这老家伙肯定想走。 灵气匮乏的世界呀,对于修饰而言,就像是雾霾严重的城市里,工资还很低,谁愿意待着? 吃不好,喝不好,没有上进的空间,没有未来可言,只能说勉强度日。 是有点追求的人,都不愿意这么过。 黑魔主几千年了都没放弃过搞事情,可见是个有追求的……魔头。 因此,它,肯定是想离开的。 至于仇家的追杀? 它之前能够逃脱,之后当然也能了。 “啧,这么看来,老家伙不会来阻拦我了。”陈玄帆嘀咕道,“不过黑魔主很可能会在我开了门户后,立刻就冲出去。” 为了防止被留下。 它在这的仇家也很厉害,还有一些盯着它的古老存在。 还有,就是不想给陈玄帆拿捏它的机会。 像他们这样的老家伙,活的岁月长了,都不用思考,不用掐算,就能预料到有些事情的未来走向。 比如,陈玄帆如果真的开启了门户,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拿捏想要从此地离开,去往灵气充裕之处的大修士们。 以他之前满天下送消息要好处,几乎是勒索敲诈的行径,不难有此猜测。 那它们猜对了吗? 猜的是一点都对! 陈玄帆就是这么想的。 那被人看出来了,他还要这么干吗? “那当然了!”陈玄帆嘿嘿笑道,“有好处的事情,干嘛不做?” 被看穿了就不做了? 那不可能! 这门户,他开的。 这好处,他要了! …… 铲子的尖尖,在陈玄帆的努力下,逐渐将小缝隙一点点的扩大。 从一个细微的缝隙,到一条缝隙,最后成了一尺多长。 然后自己便开始被挤压的裂开。 最后陈玄帆脸上喜色难掩,欢喜的叫道::“开了!” 一条狭窄的,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被他开了出来。 随后,他将菜刀握在手中,一刀刀的劈砍了上去。 同时,心念连闪,大红它们手拉着手出现,对着缝隙吹着一口口的气。 数道气息编制成网,最后紧紧的勾连,落成了一扇……门。 能向内外开启的门。 锐利凶狠的刀光,阻隔了任何想要,在门户落成之前,就冲出去的人。 终于,门安好了。 “嘿嘿!”陈玄帆对着闪烁着血红色大门,发出了一阵阵得意的笑声。 …… 数日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 只见门上写着:门票一张,欲购从速! “……”竟然收门票? 陈玄帆感应到了,不禁呲着大牙乐。 什么叫收门票? 废话,这以后就是他们老陈家的铁饭碗了! 第806章 滴滴!请扣门者尽快完成支付! 灵气似乎有了变化。 几乎是在陈玄帆开启门户的瞬间,一些修为精深的大修士,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更有正在打坐运功的修炼者,直接就被惊得中断了修炼,起身而起,寻找是何处出了问题。 “灵气?” “是灵气?” “不可能吧?” “什么人暗算老夫?” “不对,不对!有什么手段能让灵气变成这样?” 灵气匮乏之下的变化是很缓慢的,缓慢到普天之下的修士,根本感觉不到丝毫衰退的痕迹。 即便他们怎么勤奋地修炼功法,都是如此。担心是有人要暗害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便知道不是这样。 灵气无处不在,吸纳炼化入体的灵气,都是从天地之间而来。 除非有人,能将这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施加手段,做了手脚。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 若是真的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以他们的修为,又怎么会不知道? 能感应到灵气变化的大修士,修为当然都是顶尖的。 而他们无疑也是极其聪明的。 随即,便想起了一件事。 不久之前,曾有人说过,他要去破开虚空屏障,打开天门,让天地之间的灵气,重新和外域建立联系。 当时,他们中的一些人,没把这当作一回事。 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他们只是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实际年龄很小,不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年轻人的老怪物。 修为实力的确很强悍,但经验阅历还是少了一些。 有些事情,不是实力到了就能做到的。 虚空屏障之前,还有一道罡风层,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却都没有提醒这个年轻人。 让他去看看也好。 以他的实力,是不会被罡风层撕裂吞噬的。 最多就是受伤一些伤。 年轻人就该多受点磨难,不经历这些,怎么能够成长? 一个天真无邪的大修士,偏偏有着极其强大的实力,未必是件好事情。 很可能成为一些人手里的刀。 最关键的是,这把刀,还可能会砍向他们。 这刀,太锋利了。 威力也太大了。 还是让它变得破旧一些更好。 当然,从锋利能轻易随便杀人的凶刀,变成一把知道什么菜能切,什么菜不能切,什么是菜,什么不是的菜刀,那就更好了。 大家都安全些。 所以大家默契的不再提。 也有人猜道,李青道人应该已经告诉过陈玄帆罡风层的存在,但李清道人他们也了解,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 所以,他说过也仅限于说过,不会详细的告知罡风层中的凶险,和它所存在的原因。 年轻人是不会把一个老人的嘱咐放在心上的。 他们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谁不了解谁呀? 就让他吃吃苦头,以后大家才好相安无事。 突然出现一个陈玄帆这样的强者,他们也有些害怕。 这么想的不只是他们这些大修士,那些山门宗派的人,更是如此觉得。 谁喜欢头上悬着一把刀呢? 尤其是刀不知道会挥到谁的身上。 在陈玄帆要去破开虚空,开启门户的事情上,大家保持了默契。 不阻拦,也不相帮。 所有人都觉得,以陈玄帆的修为,要突破到罡风层之上,是很有可能的。 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可是虚空屏障他却不一定能破开。 更何况,他是怎么说的? “我要在虚空屏障上挖出一个槽,然后按一扇门上去。咱们什么时候想让门打开,就把门打开。不想打开,就锁上!” 很多大修士虽然没出面,但肯定都听到了那年轻人放出的,这一句豪言壮语。 真是大言不惭呀! 虚空屏障,你说破就破? 只有顶尖的大修士中的练气士,才知道虚空屏障有多牢固。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去将屏障打破,也不是没有人去尝试过。 然而,有些过了罡风层,法力便消耗殆尽,逼不得已原路返回,却因为没有了法力,只能勉强支撑。 有些受了伤,有的就死在了罡风中。 近些年都还有大修士不愿意被困住,上去过两次。 到了虚空屏障之前,用尽了手段也未能将其破开一条缝隙! 虚空屏障的力量,就来自于外域的灵气,在阵法的加持下,坚不可摧。 而且,当修士攻击其中一处,阵法便会被催发,更多的力量就会朝着,大修士动手的地方而来。 这非常可怕。 一个人对抗整个虚空屏障的力量。 怎么可能会赢呢? 有大修士皱眉,取出传信法器,和好友们联系了起来。 …… 随着察觉到灵气不同的大修士们越来越多,人们之间交换着消息。 很快就有大修士断定,是有人破开了虚空屏障,开启了门户。 “这是灵气复苏!” 大修士欢喜的道,“我感应到了,这是灵气复苏!” “师兄,是感应错了吧?”他的好友有些迟疑道,“灵气复苏?灵气为何会突然复苏?” “是有人开启了门户!” “……开门户,需要破开虚空吧?” “当然!” “谁能做到?” “陈玄帆呐!” “……” “你们别忘了,他说过三个地方,很可能是虚空屏障最弱的地方,兴许是在其中一处,成功了?” “不可能!那三个地方本就有人推算出来过,也去过。那三处虚空屏障只是比他处弱一些,但要破开,便需要面对虚空屏障阵法的所有法力,相差并不算大。” 说完还又加补了一句:“除非是有人将虚空屏障先钻出一个洞。” 哪怕是破开一个细小的洞,也是破开了虚空屏障。 难度便会降低至少三成。 强悍的修为实力,再加上法宝利器,兴许能成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可灵气在变得活跃!” “没错,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说是灵气复苏也不算错。” “只是怕长久不了。” “……”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直到有人问道:“要不然,咱们去虚空中看看?” 还是无人说话。 不过却又几道身影,匆忙的从各地飞向天空之上。 里面有大唐的修士,有宗派山门的人,甚至还有妖族。 这些人在罡风层外相遇,却只是互相看了看,却并未动起手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在罡风层后有个奇迹,又担心是白高兴一场, 心里乱的很,谁也没有心情打斗。 …… 终于,当他们狼狈的穿过罡风层,来到了虚空之中。 神农山所对应的虚空之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有些古怪的大门,门扉紧闭伫立在那里。 “这!他!他成功了?” 靠近门户的地方,灵气进来的更快更多,他们都能感应得到。 有人实在是激动,就好奇的将手放在了门扉上,瞧了两下子。 “咚咚!” “咚咚!” “……?张兄,你这是做什么?”旁边的人不解的转头问道。 “我敲门呀!”那修士理所当然的道。 “你!你为什么就敲门呀?这能是普通的门吗?”那修士皱眉道,“这是被人按在虚空屏障中的门,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将它敲开吧?” “我怎么……” “滴滴!” “滴滴!” “请注意!请注意!”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扇门突然闪烁了绚烂的七彩光芒,然后其中便传出了一个男子轻快愉悦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托盘伸了出来。 伸到了敲门之人的面前。 “滴滴!请扣门者尽快完成支付!” “重复一遍,请扣门者尽快完成支付!限期十五个数!” 接着,门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图案是一条蛟龙围成一个圆,其中数字开始闪烁。 十、九、八……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修士们都有些茫然。 只有敲门的那个,懵了下后,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几样宝贝,立刻就放到了托盘上。 礼物放上去之后,又是一道七彩光芒闪过。 几息后,那个男子的声音道: “恭喜!请!” 门,开了。 第807章 外面,似乎很有趣呀!那看来要做些准备了 “人呢?” “不见了。” “去哪了?” “出去了。” “……” 散发着绚烂光芒的门户,此时,又再次紧紧关闭。 仿佛,之前刹的那开启,是他们的幻觉。 “不是幻觉!” 有人要咬牙道:“这道门户,就是开启了,就在刚刚!” “这用不着你会说,我们都看见了。”另有一人皱眉道。“而且,老张还走进去了。” “走进去了,是说……” “他出去了!去了外域!”一人低吼道。 一言点醒梦中人! 众人这才从猝不及防的变故中,醒悟了过来。 有人从虚空屏障走出去了! 就这么走出去了? 他是怎么走出去的呢? “好像是,好像是敲了门!” “没错,他敲了门!” “然后,门跟他要东西了。” “是门的主人在和他要东西!”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从这一界,去了外域! 就这么很轻易地,敲了敲门,给了点东西,就走了出去。 “他还能回来吗?”有一个大修士终于想起关心下,走出去的家伙,安慰如何。 这一问,让不少蠢蠢欲动想要再次敲响门户的大修士,纷纷停住了抬起的手。 有危险。 还是要谨慎。 首先,不知道是不是能真的出去。 虽然这道门户开在这里,是假的,用来骗人的可能很小。 但,并不是没有。 自上次,叫陈玄帆的那位伙长,在钟南山秘境的镇魔窟中一战成名,随后扬言要破开虚空后,他们也打听了一番这位的过往事迹。 当然也知道对方有个陈祸福的名号,做事也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 所以,他若是开了这么一道假门户,骗他们的好处,并非没有可能。 “那咱们,放少一些好处去试试?” “哼,就你聪明?若是你放的少了,它不开怎么办?” “不只是不开,若是你放的少了,这门户此后对你都不再开启,该怎么办?” 这还是第一层。 其次,就算这门户是真的,他们走出去,又将面对任何的外域? 外域灵气浓郁,想必强者如云。 他们贸然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即便自身没有多少宝贝,哪些强者也未必就能看得上眼,可他们要还是想夺走呢? 大修士们心里都明白,他们要是出去,肯定会将所有身家都带上。 就算分给后辈亲友们,也会留下大半在身上。 毕竟是辛苦攒的家底,还是不想丢。 万一用的上呢? 可若是到了外面,没有自保之力,就有些让人为难了。 何况,不只是身上的东西,他们自己就算修为在外域不算什么,也定然有些用处。 不会被抓了当奴隶仆从吧? 签上一些必须忠诚不得背叛的灵魂契约。 黑魔主在此域待了这么多年,从它的口中,也有人听说过外域的一些事情。 在一些存在了许久的古老宗派山门中,都有一些记载。 只是以前这些大修士们不在意,直到陈玄帆横空出世,大家抱着也许有机会出去的想法,开始有意识的寻找此类的消息,并且在这件事情上开始互通有无。 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对外域的简单轮廓。 在虚空屏障之外,是虚空寂灭之地。 无生灵,无世界。 是一片虚无。 虚空屏障外,方圆千里之内的虚无之中,有大能留下的传送法阵。 不过很多法阵由于存在的太久远,虽然最初建造的时候,威力非凡,如今却已经破败不堪了。 多少都有些破损。 而这些传送法阵,一直在汲取虚空中的灵气,维持着正常的运转。 根据黑魔主所言,法阵中的一些,还能够主动吸纳附近的生灵,将它们传送去其他地方。 至于是什么地方,它就不知道了。 毕竟它只是在躲避仇人的追杀之下,匆忙之间,逃到了这一处虚空之中,遇到了这些传送阵。 借着法阵躲了几次,对其有所了解。 会落到虚空屏障外,是它无意中进了一座残缺的太严重的法阵,传送之中出了意外。 所以,出去的大修士,也很可能会遇上这些传送法阵。 那进,还是不进? 还有那些会主动传送生灵的法阵,遇上了该怎么办? 它们会将人送去哪里? 外域,或者说黑魔主描述的外域,是很广阔浩瀚之地。 它们称之为天河域。 其中有着数不清的星域。 每一个星域,都由两个以上的星球组成。 每一个星球,都生活着无数的生灵。 天河域是个对弱者来说极其危险,但对强者来说,十分畅快的地方。 因为相比于大唐所在的一方世界,竟然会顾及到凡人的死活,修士在天道的管束下,一个个活的就像是卫道士。 卫道士,是外域对一些维护天道,想要补足残缺天道的修士的称呼。 这个称呼,其实是一种蔑称。 因为此天道,非彼天道。 星域也有天道存在。 只是弱小一些的星球上,天道已经被强横的大能修士打残了。 残破不全的天道,不得不算计星球上的修士,引诱他们来修补自身。 有时候为了抢夺能够修补自己的本源之力,天道甚至会不惜掀起屠杀。 以修士们的血肉做为孕育本源之力的养料。 这在大唐修士看来,如此天道,已经入了魔道。 但在外域,却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星域之外,还有外域,只是那里有什么,便是连黑魔主也不知道了。 它不曾去过。 “黑魔主说过,以它全盛时候的修为实力,不过是能在自己的星域中,当一个小星主。”大修士们站在门户前踟蹰不前,不知是谁起的头,说起了各自所知的外域信息。 “小星主?” “一个星域中最强者,可被称为大星主。小星主便是一颗星球的主宰。” “它说自己所在的星域,在天河域,只能是一处下下之地。” “此言应该为真,它没有必要说谎。” “嗯,所谓下下之地,便是修炼资源产出稀少,修士也少的地方。” “若是到了这样的地方,虽然相比大星域,会少上一些机遇,可却要安稳许多。” “没错,自保为上。” “所以,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从长计议,再来此处敲门。” “正有此意!” …… “每一个星球,都有一个天道?天道被大修士所压制?” 身在相州之地,却通过和门户的联系,一直侧耳偷听的陈玄帆,眯眼看着修士们离开,不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外面,似乎很有趣呀! “看来我也该做些准备。”他摸着下巴,喃喃说道。 第808章 早些出去也好,晚了,怕是就藏不住了 修士放在门户托盘上的东西,当然是到了陈玄帆的手中。 他不辞辛苦地去开启了门户,收点好处,难道不应该吗? 这也算是过路费了。 老陈家的铁饭碗,这就算是开张了。 对于收到的第一份敲门的好处费,陈玄帆还是很感兴趣的。 一边查看,一边笑道,“这人还挺聪明。” 能理解他的意思。 门按好了之后,他想着总得有个简单的流程才行。 不能随便一推,门就开了,然后让人就走出去了。 这哪行? 一点样子都没有。 看到一扇门在面前,而这扇门又是有主的,如果你想开门出去,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敲门了! 有礼貌的敲门,接着就是等主人家回应。 强闯的那是强盗,试图敲门的那是小偷! 好人就该敲门! 老老实实的给开门费,体体面面的出去。 连门都不会敲,开门费也不想给的坏人,还是在家里待着吧,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当然,这里的好人坏人和品行无关,只和他们给不给开门费有关系。 换句话说,不给钱就想过去?你这么厉害,何必要从我这里过去呢? 自己想办法去吧! 陈玄帆想的很简单,他可不欠谁的。 能到虚空之上去的,都是修炼有成的大修士,再是身无长物也不差这一点。 这就是个态度问题。 既然做出了贡献,就该有所回报,不然谁还愿意为这一界做贡献? 长此以往的,不是废了吗? 真想一毛不拔,也行。 要么你别过,换地方自己开门路。 要么,破门吧。 只要能破的开。 不是陈玄帆自大,这扇大门不是他,换个人都不一定能按得上! 破开虚空屏障难,但依靠修为的法力,强行破开还是能做到的。 麻烦的是上面阵法的吞噬之力。 为了避开这吞噬的力量,陈玄帆唤出内府童子,以自身的力量编织了一个门户。 将门户巧妙的镶嵌在了屏障之中。 这一扇以法力编织的大门,其实模仿了屏障上的阵法,能勾连和吞噬外界的灵气。 门看似是关着,其实外界的灵气,一直在源源不断的通过它渗透进来。 然后这扇门会趁机吞噬一些灵气,以维持自身的运转。 也借此伪装成虚空屏障的一部分。 虚空屏障没有灵智,这种欺骗会一直持续下去。 考虑到巨变可能会引起太大的动荡,陈玄帆还有意地控制着,从门户渗透而入的灵气速度。 另外,这扇门也能往里开。 也就是说,不仅能出去,还能回来呢。 当然,回来是有条件的。 换句话说,就是有安检。 进出有个安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现在出去,百年之内不能回来。 不光是出去的,在百年内,外面的生灵也无法从这扇门户进来。 这也是为了这一界的安全考虑。 至于百年之后,百年之后再说。 看看,陈伙长不仅是开了门户,还思虑的如此周到,是不是应该奖励? 要点好处怎么了? 要点好处过分吗? 不过分。 一点都不过分。 …… “既然不过分,那我就收下了。” 陈玄帆清点了第一笔的好处费,心安理得的揣了起来。 只将其中一样东西,单独拿在了手里。 那是一棵带着土壤的树根。 这东西来的正好。 他拿着树根,转身出了自己的营房,在操练场上找到了自家的队正刘一勇。 开口便道:“队正,我要回一趟安阳县。” 开了门户之后,他就先回了相州的军营,现在也该回安阳县一趟。 “嗯?你想回就回呗,还用得着跟我说?”刘一勇摆手道,“现在谁还能管得了你呀?都尉都不行。” “队正,话不能这么说,我是伙长,你是队正,出营怎么能不跟你说呀?咱们猎妖军可是有规矩的。” 陈玄帆笑嘻嘻的道,“不仅回安阳得提前告诉你,我要出去走走之前,肯定也会先来告诉你的。” “出去走走?”刘一勇眉头一挑,知道他说的出去走走,不可能是出相州这么简单。 便猜测道:“你小子要去外域?” “嗯,有这个打算。”陈玄帆点头。 他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就出去的,可事情偏偏很凑巧的,让他听到了,那些大修士们在门前说的话。 听他们说到外域如此广阔,黑魔主这样的魔头,竟然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星主,不由激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星球,天道,虚空中不知道会通往哪里的传送阵…… 这些无疑勾动了他的某些心思。 也许,他来的地方,便在这些星球之中? 就算不在,或许,能够遇到相似之地呢? 想到这,更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看了。 “我先出去探探路,看能不能在外域,混一个星主当当。”陈玄帆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刘一勇听后,笑道,“若是成了星主,兄弟们再出去,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何止是落脚的地方,直接就有了一方势力的依靠!” 跑来光明正大偷听他们说话的史大俊,赶紧拍马屁道,“咱们伙长这么厉害,当个小星主算什么,当个大星主也不是难事!” “史大爷,少给我来捧杀这一套!我可不是莽撞的人。出风头这种事情,不适合我。” 陈玄帆笑道,“咱还是老规矩,广积粮,缓称王。” “……行,听伙长的。”史大俊嘴上笑眯的答应着,心里却道,咱甲字队有这样的老规矩吗? 广积粮,缓称王? 伙长也就是说说。 还不是莽撞的人? 见到好东西,不信你忍得住! 刘一勇瞥了一眼史大俊,又看了眼陈玄帆,不由叹了口气。 暗自决定,等陈玄帆真要走的时候,一定要再三的嘱咐他,到了外面要克制一些。 先将翘起来的尾巴藏好。 看清了形势再说。 另外,他心里也觉得,陈玄帆早点离开此地去外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再待下去,修为难以提升不说,这当天下强横第一人当习惯了,再到了外面,遇上更强的修士,肯定是要吃亏的。 头昂起得太高太久,再低下来就难了。 所以,便将劝陈玄帆再留下一段时候,多做些准备再出去的话,给咽到了肚子里。 再如何准备,也准备不出什么来,还不如早些出去。 在外域对此界知道不多的情况下,出去了,还能藏得住。 藏在暗处,便能伺机而动。 等出去的人多了,外域对他们这一地知道的多了,难说不会对陈玄帆这个第一人,多做留意。 不管怎么样,在双方是敌是友未定的情况下,被人所熟知,非是好事。 不过这些话刘一勇没有现在就说。 因为他看陈玄帆的意思,是不会立刻就走的。 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见他手里拿着东西,便问道:“你小子拿的是什么?” “迷谷。”陈玄帆道。 “什么?” “迷谷,传说中的一种树。” 陈玄帆要做的准备,便和这东西有关。 第809章 给安阳县的父老乡亲种一棵大路灯! 安阳县。 这座小县城之中,县衙门口侧前方,十字街口横向的那条街道之上。 是之前发现的小灵脉,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也是这一县之地,最合适种下灵根的位置。 若种在别的地方,悄无声息就被人挖走了都不知道。 种在这离着县衙附近,有宵小之徒想下手,也得顾忌一二。 陈玄帆闪身出现,正驻足于此。 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便抬脚踩下。 再抬起,所踩踏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个深坑。 轻松写意。 看着脚下这个坑,他不禁挑了挑眉毛。 想到了很久之前,也踩过一个坑。 在初次登万家门,当着万老爷的面踩的。 ……好像也过去没有多久。 那个坑也要比这小的多了。 算是为了留下,耍的一点小把戏。 不由揉了揉鼻子,嘀咕道:“正好,离开之前,也踩一个坑,也算是有始有终。” 这里离着县衙的大门口很近,平时普通百姓就不怎么往这里来。 虽然安阳县的吏治还算不错,县令的官声甚好,但自古以来,百姓就畏官如畏妖鬼,谁没事也不愿意往这里溜达。 所以,他的动作没有惊动到人。 可是他站在这,却已经被人留意上了。 县衙大门口可是有衙役值守的。 本来有人站在县衙附近,左看看右看看,不上前也不离开,就很惹人眼目了。 这人瞧着又既不像是普通百姓和走街串巷的小贩,也不像巨富的商贾或是权贵。 年纪轻轻的却在大中午的站在街面上,这游手好闲的模样,倒像是谁家的公子。 可谁家少爷出门,身边不带着随扈? 而且,看这穿着打扮更不似读书人。 本来这遇到可疑的人,在县衙门口徘徊,总要上前盘问。 虽然如今是太平年岁,但也有飞贼悍匪。 要是来踩盘子的,让县令知道他们没察觉出异常,出了事情也是难辞其咎。 可这人的气度模样,又让他们有些不敢上前查问。 陈玄帆今天没穿猎妖军的戎衣,而是穿了一套珊瑚色的常服,让守门的衙役们犯了难。 看不出身份,不敢冒然就上前。 万一得罪人,那可就要倒霉了。 如今安阳县出了安阳王,这大唐如日中天的人物,再不像以前一样,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县城,一年半载也来不了一个贵人了。 现在有不少富家子弟权贵豪商,或是修行界的人士,来此地朝圣。 想要瞧一瞧大唐修行界第一强者的发迹之地。 也不知道能瞧出什么来。 不过谁不愿意自己的家乡,成为人们口中的人杰地灵之处? 他们也是与有荣焉。 只是行事就得更谨慎小心,不能坠了安阳王的名声。 得处事得当,不能让人挑了理。 当然,这小心归小心,咱也不能让人在安阳县撒野。 县尊说了,咱不欺负人,也不能够让人家给欺负了。 胆敢在这里闹事的,该抓起来就得抓。 他们背后站着安阳王,站着大唐官府,用不着怕谁。 所以守门的衙役原本还在因为看不透陈玄帆的身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盘问。 见到他好好地,突然把县衙门口的大街,给踩出了一个坑,顿时就不干了。 怎的? 上他们这来搞破坏来了? 这哪行! 提着手中的长棍,就要过来将这狂徒制住。 却在这时候,看到自家县中的巡游星,从远处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冲着那人先去了。 到了近前,瞪起眼睛嚷道:“安阳王,你老人家回来了,怎么也没打声招呼呀?” 安阳王? 这位就是安阳王? 朱巡游的嗓门大,衙役们听的清楚,都是浑身一震。 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见到了传说中的大人物。 听说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以前和他们一样也是役卒。 是他们县衙看守牢房的役卒。 不过短短几年,就成了如今的安阳王,这是什么样的本事和运道? 要是现在凑过去,能不能蹭到些瑞气? 可惜,给他们再多的胆子,也不敢。 只能看着安阳王笑呵呵的,和他们朱巡游说话。 “陈兄弟,你这是?”大家都是旧相识,再加上陈玄帆也不摆架子,朱巡游见了他,想起来这位是安阳王就恭敬一下,但说不了两句话,就又会回到平常样子。 他这会儿看着陈玄帆,和他脚下的坑,眼神中露出了疑惑之色。 怎么在县衙门口踩出个坑来? 这是要做什么? “哦,我准备把这个种了。”陈玄帆晃了晃手中灵植,“就种在这里。” 招摇之山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 这是《山海经》中对迷榖的记载。 陈玄帆手里的,这一棵植物也叫迷榖,不过完全没有书里所记载的那么神奇。 它虽然也是一种灵植,但除了发光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功效。 但是,传闻中,修行界现在这种叫做迷榖的灵植,就是书中所写的佩之不迷的树。 迷榖,需长于灵脉之上方能活。 枝叶繁茂,光耀四方。 只需一截树枝或者一片树叶,便能照亮前路,为人辨别方向。 是在灵气匮乏之下,退化了。 如今长成了,也只能发出些微弱的光亮,再没有了辨别方向的力量。 更遑论堪破迷雾与幻境,破除凡人之迷思和愚昧,使人灵台清明了。 “虽然没有了破除迷障的功效,但它能照亮,也还算有点用处。” 陈玄帆指了指脚下道,“我将它种在此处的小灵脉之上,也给安阳县的父老们,在夜间出门的时候,照个亮。” 县衙所在,正是安阳县的中心。 种在这里,等到这棵树长成了,能在夜晚照亮整座安阳县城。 而微弱的光芒,只比月光亮些,倒不至于影响百姓们的休息。 “而且这东西还有个好处,不仅能滋养小灵脉,还能让人神魂清爽。” 再是失去了往日的能力,也还是剩下了些功效的。 对修士也许如鸡肋,但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安抚神魂,使人睡梦香甜,也是件好事。 “如此,倒是好事。”朱巡游连连点头,接着却又摇头道,“只是这灵植要长成,还不知道得多少年。” 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 “哈哈,我既然来给安阳父老乡亲按路灯了,还能让你们望梅止渴吗?肯定是得将此事做完的。” 陈玄帆笑道,“哪有让你们等的道理?” 第810章 要将上古传承的天材地宝,先攒上一波! 扬手将树苗抛了出去,到了深坑之上。 然后点手,一点红芒法力,破开了这树苗身上的封存之术。 树苗落地,便化作三米多高,手臂粗细的小树。树冠之上,有零星的叶片,随风晃了晃。 那树根落在坑洞中,不大不小,刚刚好。 随后陈玄帆从铃铛空间中,取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寒冰,封存了扬手将其安置在树下。 接着又将灵液取了出来,倾倒于树根之上。 氤氲的灵气从树根上散发出来,顺着根须进入树身之中。 一股淡淡的白色雾气,从坑中漫延上来,缓缓笼罩了整棵迷榖树。 雾气弥漫的越来越多。 朱巡游睁大眼睛看着,隐隐听到其中有飒飒风声传来。 再细听还有破土之声。 刚才陈玄帆的动作快,他没能看的太清,只知道对方随手拿出了两样宝贝,抬手给了出去。 先是感受到了灵气溢出,接着便是白雾四起,瞬息之间,化作了一堵白墙。 再看不清其中的原委。 他看着白雾,头随着白色雾气的升腾,缓缓的抬起。 越来越高。 直到数丈后,面前的雾气停止了继续生发。 “呼!” 突然,一阵风吹过。 雾气,缓缓的散开。 灵气所化的白雾,慢慢的从聚拢向着四周扩散。 “县城内的百姓有福气了。”朱巡游感叹道。他再是修为不高,也知道这灵气对普通百姓的好处。 旁的不说,一年半载中,神清气爽身体康泰是肯定的。 只是这风来的奇怪。 他回头看了眼陈玄帆,却见对方腰上似乎有东西在动。 便自然的看了过去,与一头蛟龙对上的目光。 对方的一只爪子抬起,似乎是在掐诀? 早就听说陈玄帆身边有一条蛟龙,所以是它在唤风吗? 朱巡游看着大青,刚要张口说话,就听到有嘈杂之声,似乎是有不少人在向着这边而来。 扭头看去,果然见不少百姓跑来。 只是还未接近此地就停住了脚步,远远的观望。 因为一株数丈高的神奇灵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树冠广袤,片片树翠绿的叶,却十分稀疏的,挂在枝头之上。 引得百姓们窃窃私语。 “这!这里何时有了如此高大的一棵参天大树!” “不知!我远远看着起了雾,跑来雾气散了,便露出这大树出来!” “树木如此高大,若是打雷,岂不是危险?” “看这不同凡木的模样,应当不会引来惊雷才是。” “这可说……” “朱巡游,此间之事,就麻烦你跟大家解释了。”陈玄帆见人渐渐多了起来,自己已经将灵树种下了,便不准备在这里被人围观。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终南山里得来的灵液,还剩下一些,被他取了一部分,用在了种迷榖树上。 为了给安阳县立个大路灯,他也算是下了本钱 此时,树木向下扎根,牢牢的长在了横街之上。 虽然长得高,树干却并未长得太粗,不至于影响行人车马。 挖出的坑,也被树木的根系抚平了。 横街上再次变得平整。 一切就绪,引来了周遭百姓的注意,一个个好奇的往这边看来。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上了年纪的老者,被扶着过来询问起根由。 解释起来还得费口舌,知道他是安阳王,再激动起来,更是还得费心安抚。 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交给朱巡游去管吧。 陈玄帆说完,拍了拍朱巡游的肩膀,也不等他回答,一闪身就离开了大街。 他回安阳县,可不只是来种树的。 说有别的事要做,也不是虚言诓骗朱巡游。 迷榖在传闻中是上古灵植,这东西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很重要的提示。 大唐所在的这一界,其实还是存在着不少的,古书上所记载的灵根。 在传说中,它们都有着不凡的威能,但如今却都沦为了普通的灵植。 其中会不会有不少灵根,都是由于灵气匮乏的缘故,才没有了上古的威能? 那等灵气复苏以后,是不是会再现从前的荣光? 这一界的灵气要恢复到上古时期,可能还需要很漫长的岁月才行。 可他不是要出去了吗? 将这些灵感带出去,到外域之中,寻一个好地方种下,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 老话说,穷家富路。 这些家底不得攒一攒? 到了外面,兴许能有个底气也说不准。 所以,陈玄帆准备搜罗上一部分灵植,随身带到外域去。 如果能在外面培育出来,重现它们上古灵根的模样,那将是一件多有意思的事情? 免得外域的人说咱穷酸! 不过有些灵植如迷榖这般,虽然没有了以往的厉害之处,却仍然保留了以前的名字。 但还有些灵根,在过去的历史长河中,被冲刷掉了缘由的模样和名称,在人们的记忆里,变成了另外一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灵植。 要搜罗,恐怕得下点功夫,还得费点时间。 陈玄帆想到的,就是找人帮忙。他一个人,又对灵植知之甚少,能找到多少? 那他要找灵植,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卢仵作。 灵植皆能入药,找这位住在药王庙里的医者,不是正好吗? 想到了卢仵作,他就又想起了安阳县的小灵脉,还有他曾经想过的,给安阳县的百姓们,留点纪念。 怎么说也是此地走出去的,安阳县也是陈玄帆的故里。 是该给乡亲们留点什么。 所以,种下迷榖这棵大路灯才是顺带。 他真正的目的,是找卢仵作帮忙,要将这天材地宝,先攒上一波。 …… “若说这上古就有的天材地宝,我知道的,倒是有不少,也可以列张单子给你。只是这些灵物,却也不是好得的。” 卢仵作笑道,“况且,难道你还要一株一株的,去寻吗?” 还有,虽然因为灵气匮乏,许多灵根没有了上古那般的效用,也不如以前稀少,但其中的一些,在修行界,却仍然是难得的宝物。 要收这些灵植的种子或者幼苗,都不是容易的事。 “卢老,有办法?”陈玄帆嬉笑着问道。 看卢仵作的这个样子,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到了解决之道。 果然,卢仵作点头道:“我这里,的确是有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第811章 那些好东西,就这么放着,可惜了吧? “这天下间,灵植宝物万千,分布各处,要亲自去一一收集,费时费力不说,要找寻也需要些手段。你如今却不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功夫。” 对于陈玄帆的什么时候去外域,卢仵作和刘一勇有着同样的忧虑。 担心去外域的修士多了,陈玄帆会引起外域之中,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这些天,虚空门户的开启,在修行界传得沸沸扬扬,修士们对外域一无所知,便滋生了诸多的惶恐和猜测。 对于未知之事,有好奇之心和不安之情是人之天性。 不少以往的古籍,再次被翻找了出来,人们从中窥探外域的蛛丝马迹。 也有从黑魔主所在的黑教,流传出来的消息。 卢仵作在安阳县蹉跎半生,平时除了小心留意卢家的消息,便是爱收集些异闻杂录。 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上古时候有人觊觎他人资质,以人血肉精魂炼药,甚至行夺舍之事。 夺舍与阳神附身不同。 夺舍,是以所夺之人的肉身,再活一世。 能躲开阴间索命,能避开天道枷锁束缚。 是和所夺之人换了命数。 附身,却是化身成妖魔,再不是人族了。 其中区别,无异于云泥。 陈玄帆的资质和修为让人眼热,他能短短的光阴内,走到这一步,更惹人眼红。 难保这些歪门邪道在外域还有传承。 “外域广大,看黑魔主的做派,就知道他所来之处,多半不是善地。这般的邪术之法,想来定然有人修炼。” 卢仵作皱眉道,“我还隐约听闻,外域有截杀一界气运之子,便可掠夺其气运为己身所得的术法。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你不可不防。” “有这种事情?”陈玄帆闻言挑眉,“这些消息,卢老是从何处听来的?” 他开门户才多久? 前后有半个月吗? 关于外域的传闻,怎么就都传到安阳县这样的小县城来了? “我的实力修为是差了些,不过出身卢家,还守着这一座药王庙,靠着医术和安阳县县衙的庇护,在修行界还是有些人脉的。” 卢仵作摆手道,“虽然持不上大用,但打听点消息还不算多难。” 虚空门户一开,修行界就像是进了活水的鱼塘,不知道激起了多少塘中鱼虾。 淤泥地下藏着的,都要做不住了,何况是上面浮游的小虾米。 别看上小虾米,能听到的消息却不少。 况且是有心人在有意将一些消息传出来的情况之下。 “卢老是否知道,是谁在传这些消息?”陈玄帆眉头微皱,他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其他的那些,倒还好说。 可这资质好的肉身? 夺舍? 气运之子? 截杀掠夺气运为己身所用? 怎么隐隐有一种,将矛头指向他的意思呢? “要知道是谁,不难。无非就是两个地方。”卢仵作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他猜的不错,十有八九就是冲他来的。 因为消息的来处,是黑教,还有各大宗门秘境。 小道消息这种东西,要抽丝剥茧的找到证据,说是谁传的,很有些难度。 可若是只要结果不要证据,就简单容易的多了。 虚空门户刚刚开启,连‘天门’这个名头,都才在人们口中出现,甚至还没有广为流传开。 这个时候关于外域的消息,除了本身是外域之人的黑魔主所在的黑教,就是那些,存在的岁月久远,久远到宗门中有对外域记载的势力了。 而偏偏这两个地方,和陈玄帆都有过节。 “他们传出这样的消息,无非是告诉大家,我在外域之人眼中,很可能有些价值。”陈玄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家伙是想做什么。 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告诉修行界的大修士们,如果到了外域,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他卖了,换好处。 大唐这一界的修士,基本只在志怪故事里,听过什么气运之子,截杀掠夺他人气运的说法,还有夺舍之类的传言。 到了外域未必能立刻想起来。 这些消息就是给他们提了个醒,顺便画了个箭头,指向陈玄帆的脑袋上。 就差在箭头上写一行小字,告诉他们:这货,值钱。 “他娘的!”陈玄帆都被气笑了,“这帮家伙,竟然还敢不老实?” 真当他不会下狠手是不是? 咱大小也是修行界第一人,能不能尊重一下天下至强大修士! “行了,你就别在我这放狠话了。你杀心不重,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卢仵作笑道。 “我是杀心不重,可那不代表我不能折腾他们。” 陈玄帆不准备轻易地放过这些家伙。他看了眼微笑不语的卢仵作,恍然了悟。 看向卢仵作似笑非笑的道:“卢老,咱们刚才是在说灵植,你这突然提起这些,不仅是要提醒我早做打算,尽快去外域吧?” 黑教和宗门势力传出的消息,除了告诉大家,他值钱能卖之外,也会营造出一种现象,那就是要坐实他陈玄帆一界气运之子的身份。 一界的大修士们公认的气运之子。 至少他的修炼之路,在别人看来,当得起这个说法。 由此推测,外域八成是真的有截杀掠夺气运的术法。 而他的资质在外域之人眼中,肯定也是上佳了。 不然黑魔主何必还要加一个,关于夺舍之术的传言? 这传言是在提醒所有人,这里有个好皮肤,有想要抽奖的可以试试能不能抽到。 不少的老东西,怕是一直在大限将至的边缘苟着,如果有这机会,他们能放过? 垂死挣扎,尤其是大修士穷途末路的挣扎,千万不能小瞧。 这样存在,这一方世界,怕是也有吧? 那他还真的得快些离开此地到外域去,然后尽快的拥有自保的力量。 否则,就要成为唐僧肉了。 卢仵作这时候提醒他这些,应该是一片好心,只是大可以在聊完了搜罗的灵植之事后,再行说这些。 突然将话头制住,转而直接说起外域流言,又点出了背后散播的黑魔主和其所在的黑教,还有宗门势力,显然是意有所指了。 “咱们不正是在谈论搜罗灵植之事吗?何曾岔开了话题?”卢仵作意味深长的笑道。 “卢老,你是说?”陈玄帆略微思忖,脑中灵光一闪:“让我去找各大势力,去索要!” “呵呵。”卢仵作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是含笑道,“玄帆,这灵气匮乏之下,丧失了往日威能的,可不只是灵植而已。” “嗯?”陈玄帆挑眉,摆出了愿闻其详,洗耳恭听的表情。 “老朽听闻,那些存在久远的宗门之中,还有些旁的宝贝,早已施展不出全盛时候的力量,还有些更惨,根本无人可以驱使,只能锁在宝库深处。” 卢仵作笑道,“就这么放着,可惜了吧?” 第812章 老人家,你看我,值不值得投资一二? 可惜! 太可惜了! 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作为天下第一人,陈玄帆觉得,他有必要,非常有必要,帮天下人解决这个资源浪费的问题。 而且是尽快的解决这个问题,越快越好。 多耽误一分钟,他都心疼! 必须得让这些被埋没的宝贝,重新为修行界的修士们,发光发热! “好志向!快去快去!” 根本没听懂他的胡言乱语,但绝对完全领悟了其中意思的卢仵作,扶着胡子哈哈大笑连连点头。 “那卢老觉得,我该从哪里开始呢?”陈玄帆笑着问道。 他知道卢仵作心里,肯定有个很想让他去一趟的地方。 “这个吗,那不如就从我卢家开始,如何?”卢仵作也没有掩藏自己想法的意思,直接挑眉说道。 “行!没问题。”陈玄帆从善如流,拍案而起,哈哈笑道,“我这就去旧地重游!顺便看看老朋友。” 他说的老朋友,肯定和卢家人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老朋友说的是卢家藏在地底下的那株灵植——朱果。 朱果,也是从上古时期,就榜上有名的灵植了,很值得跑一趟。 放在卢家也是可惜了。 虽然现在被卢家种在地下,靠着地火岩浆还能结出果子,但结出来的果子,已经和上古时候的灵果,相去甚远了。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有德者居之。 说这句话的人,一般都拳头比较大,也比较硬。 他们说这句话,一般也都是在夸赞自己是有德者。 所以,天下间现在最大的有德者,肯定是陈玄帆。 不服来辩呀。 放心,肯定会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 因为他已经决定,给自己的左拳头,起名叫理,右拳头起名叫德了。 “卢老可需要我将你的家眷护送过来?”陈玄帆离开之前问道。 “不用,卢家说要帮老夫照顾,也照顾了多年,便继续照顾着吧。” 卢仵作摆手道,“我前几日才回去看过,没受什么委屈。以后想来也不会受委屈才对。” 先这样也好。 他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妻儿老小也可以到安阳县多转转。 待过上一两年,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便搬到安阳县来。 家中孩子修炼的事情也不必着急,送到相州猎妖军中去,比在什么地方待着都要强的多。 只要陈玄帆不死,安阳和相州就会是这天地间最适合修炼的地方。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能感觉得到。 安阳和相州,正在变得不一样,而这种变化,很可能来自于天道的馈赠。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以卢仵作的修为,当然是说不出具体为何的,但他就是能感觉的出来。 是气运在变化。 这个时候,功法和宗门势力,在修炼上反而不是最需要关注的东西了。 “好,那我便去了。”陈玄帆点点头。 既然卢仵作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必要强出头。 说吧摆摆手,就要扬长而去。 “等等,你不去看看万小姐?”卢仵作在他身后喊道。 “回来再去,耽误不了多久。”陈玄帆头也不回的说道。 万彤儿正在准备突破五品境界,他这个时候过去,只会打扰到对方。 等她要突破的时候,自己自然会回来看顾。 现在还是先让她安心的修炼,自己也正好趁这世间,想想该怎么和对方解释,不久之后就要远行这件事。 …… 不久之后,陈玄帆出现在了卢家所在之地。 那座高塔已经不见了,但卢家竟然在原来的位置上,又建了一座小一些的。 悄无生气的摸进了地底之下。 下面的那个老和尚居然还在。 对方看到陈玄帆进来,和之前一样默不作声,全当是没看见。 直到现在陈玄帆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到底是在看守什么东西。 任由别人来去,一声不吭,更别说阻拦了。 不过人家不出声,陈玄帆也不想上去打招呼,他倒要看看,等会儿他出来的时候,对昂会不会还这么淡定。 轻笑了一声,继续往下去。 之前的阵法和通道当然也都被毁掉了,觊觎朱果的人不少,卢家肯定不会把路还留着。 不过如今的陈玄帆,想要找到朱果的所在,哪还需要这些东西? 他直接很粗暴挥拳开道,纵深而下。 等到了地方,之前那座庙,早已不复存在。 上次被炸上来的地底岩浆,也早就退走了。 到了这里陈玄帆更是再不顾忌,一拳砸下。 “轰隆!” 砸出了一道裂痕。 他瞅了瞅,好像不够他从容下去。接着突然一拍脑袋。 何必这么麻烦? 挥手把红衣童子叫了出来,让大青驮着它下去,把朱果拔了带出来。 以太阳精火修炼的大青,不怕地底岩浆的炽热。此时的红衣童子法力增加,可以将朱果封存。 何必自己费力的跑下去? 有能差遣的,当然让它们去了。 自己找地休息坐等着,不好吗? “不好。” “不能休息,来都来了,那不得去卢家走一趟吗?”陈玄帆挑眉一笑,甩袖子转身往地面上走。 卢家虽然上次被坑了一次,但到底是有世家,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何况这远远算不上是一艘破船。 怎么也能淘换点好东西。 大红它们干完了活,不用怕找不到他。 反正他就在卢家的地盘上,好找得很。 卢家人要找他,也好找的很。 他出来的时候,卢家现任的家主,正在上面等着他呢。 “陈仙长。” 精神矍铄的老翁,拄着拐杖看着陈玄帆,“怎么有雅兴,到我卢家来?不知是为何而来呀?” 陈玄帆本来都准备撸袖子开抢了,但是人家开口就是一句陈仙长,让他把袖子又给放下了。 大小是个仙长了,直接开干有点不合适。 还是先礼后兵吧。 于是,他笑眯眯的一拱手,摆出了个礼貌人的架势,问道:“卢公,要入股吗?” “嗯?陈仙长,此话何意呀?”老翁怎么可能听得懂,便皱眉问道。 “我不久之后要远行了。”陈玄帆抬眼看了眼天上道,“这一趟远行,准备从各位世家大族宗派山门处,搞一个众筹,筹集下出门的路费。” 众筹,卢氏老翁是没听懂,但路费这两字,他明白呀,眉毛跳了跳,道:“陈仙长,想要多少路费?” “哎哎哎!你别误会呀,我可不是来白要钱的。”陈玄帆见他这个样子,皱眉摆手道,“不是说了吗?让你们以给我凑路费的形式入股。” “陈仙长,可否说得明白些?” “当然可以了。”陈玄帆笑道,“卢公,瞧我怎么样?算得上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吧?我这一趟远行,值不值得你们资助一二?” “放心,我说了不白要,就肯定不白要。” 他往站在老翁身后的一群人身上看了一眼,笑道,“我看你家中也有不少年轻后辈,以后未必就没有远行的可能。这样,若是你给的路费,让我满意,我给个信物给你。到时候他们拿着信物来找我,我保他们一个安身之处,如何?” “……不知陈仙长,想要些什么当路费?”老翁眼中神色复杂。 心道,这是威胁,还是,真有此意? 第813章 家底厚,有盈余。家底一直厚,才能存住东西 “也不要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些难得的修炼资源,我也不和年轻一辈们抢。” 陈玄帆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挥手道,“只管将一些,你们种不了的种子,用不了的法器,送给我就行。” “种不了的种子?法器?”卢姓老者微眯着眼睛,“陈仙长,可否说的清楚一些?” “清楚一点?行啊,没问题。”陈玄帆和蔼可亲的一笑,当即把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细细的跟卢家人说了一遍。 末了呵呵笑道:“越是以往名头大的,最好是在传说中有一号的,不管是灵植也好,法宝也好,我都来者不拒。” “这……”卢姓老者眉头皱起,踟蹰了一瞬道,“陈仙长,可能容老朽想一想?” “当然,你慢慢想,我也要在这等一会儿。” 陈玄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想你的,我正好到处看看。” 嘴里说着到处看看,人却没有动地方。 而是将神识散开来,在卢家的大宅里,横扫而过。 这十分的蛮横无理,但卢家人修为低的根本感应不到他的神识,能感知到的,也是瞬间噤若寒蝉,无一人开口阻拦。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听闻的陈玄帆修为如何强横,是修行界第一人,也不如这一刹那的亲身接触,来得震撼人心。 他们卢家和这位,可是有旧怨的。 那旧怨看似是了结了,可人家要是想翻旧账呢? 以往了结的时候,对方是什么修为,现在又是什么修为? 虽然之前的结果,也是卢家吃了亏。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是他们家先挑起了事端,算计了人。 世间之事本就是如此,事情既然做了,就得有能扛住的本事。 之前能了结,是陈玄帆他们这一支的猎妖军,实力不如他们卢家。 是借了各方的势,才占了一些小便宜。 他们卢家吃的亏,也没吃在对方身上。 现在人家要翻旧账,你又有什么办法? 形势比人强。 强者想要欺压弱者,只要一点由头,就足够了。 谁让他们卢家不长眼,先得罪了人。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到,短短的时日之内,这一支碰上他们卢家,还得耍小手段,跑出他们卢家的势力范围,才敢造谣生事的军卒,突然的走出这么一位,天下有名的强者。 世家豪族谁还没欺压过良善? 可那就算是有人会来找旧账,也最少得是十年八年以后了。 而要成长到能让他们卢家像现在这样,被人打上门来之后,都不敢随意驱赶,甚至连个重话都不敢说的地步,还从来没发生过。 百年都不一定有这一遇。 年轻一辈里还有几个,觉得自家被人上门索取财物,是受到了欺辱,对陈玄帆横眉冷对,愤愤不平想要跟他动手的。 其他凡是有些心眼的卢家人,都是眉头紧锁,一副担心的表情。 卢家的老翁说要想一想,不是托词,他需要和其他几位族老,一同商量,权衡利弊。 他们不知道,陈玄帆这次来,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以及,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说辞。 若是对方索取的不超过他们的承受范围,那大可以接受,便不必动手了。 一旦动手,恐怕得动用保护祖宅的手段,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且,仇会因此结的更大。 对方可是开了天门的。 卢家的子嗣以后未必没有闯一闯天门的时候,得罪了天门之主,万一横生枝节被排除在叩天门的资格之外,那就糟糕了。 甚至对方可以通过天门,要挟其他世家豪族,和他们卢家就此划清界限。 若是落到如此地步,卢家怕是就要彻底没落。 不能如此。 “我观这陈玄帆没有一上来,就得理不饶人的激怒咱们,然后顺势动手,怕是也没想对咱们赶尽杀绝。”一人说道。 “没错,卢氏和他的旧怨,可大可小。虽然曾算计他们的性命,但毕竟不曾造成多大的伤害,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那他此来,莫非真的只是为索要财物?” “他话中特意点明了,要上古传说中的宝物,怕是有些别的用处。” “不知道是何用处?” “这不难猜。你们想想,他所要的这些灵植宝器,是为何不能有往日威能,甚至有些都无法正常孕育驱使。” “灵气!是灵气!” “嗯,正是灵气。此界灵气匮乏,若是出了虚空屏障之外,寻一处灵气和上古之时,相差无几之地,或有再现往日光辉的可能。” “这陈玄帆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那我们给是不给?如今灵气逐渐有复苏之态,若是留着,未必没有……” “未必没有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难道不知?” “等到灵气复苏到上古时期,这些宝物能否恢复尚且未可知,何况,咱们卢家连此时去叩天门的大修士都没有一个,能将东西留到那时候吗?” “咱们将东西给了这陈玄帆,再有人来,便推到他身上去。得了东西,帮咱们挡一挡麻烦,也算公平交易。” 人老精,树老灵。 活到这个岁数,还能当上家族族老的,都是些人精。 在不需要为了各自的利益装傻的时候,他们还是很聪明的。 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陈玄帆来的用意,而且随后就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给。 首先是打开宝库中,最底下一个几百年没开过的库房,先把用不了的法器,种不活灵种的找出来。 这些东西放的时间太长了,要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实在不好随意处置,卢氏也一直没到要卖祖产过日子的地步,这些东西早就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再是不能用,毕竟是几百上千年,甚至更久远的古物,卖去天工坊,或者其他炼器师炼药师手中,多少还是能有些价值的。 这也是卢老让陈玄帆来找这些世家大族,还有古老山门宗派的原因。 家底厚,有盈余。 家底一直厚,才能连暂时用不上的,有些价值的东西,存放百千年。 再然后,挑出几件还能驱使,但是特别名不副实,威力鸡肋的法器,和一些几乎退化出了灵植界的灵植种子。 这些是凑数的。 最后找出一两株,如今虽然异化了,但还是有些药效的,在品阶之内的灵植种子。 看着数量不少,诚意十足,但实际算起来,却又对卢氏而言,不算是多大的损失。 这些都在陈玄帆的神识注视之下发生的,看得他是颇有感触。 他娘的,世家大族做事,真他娘有章法。 你还没太有挑理的地方。 只要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到这也就到这了。 陈玄帆这是第一站,也不想把局面闹得太难看。 不然下面的募捐不好进行。 咱要的是大家伙一块投资,不是要和天下人为敌。 没有必要。 以后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没必要在老家留下个强盗的恶名。 “吼!” “嘿嘿!” 就在卢氏将准备好的东西,送来给陈玄帆的时候,大青它们回来了。 红衣童子怀里,抱着封印之后不到二尺高的朱果树。 树根之上还带着一大团散发着灼人热度的岩浆土层。 卢氏老翁看得眉毛直跳。 第814章 长老不好了,打秋风的那位,他又来了! “那什么,诸位,这东西,我也一块带走了。” 陈玄帆如今的脸皮跟着修为实力一起暴涨,在卢氏的众人一眼难尽的眼神下,大模大样的对着他们一摆手,然后对着大青和红衣童子招了招手,拿上东西转身走人了。 仿佛就像不过是路过了邻居家的门前,顺便在人家的小菜地里,拔走了一把小葱。 轻松写意,自然流畅。 就不带一点点的晦涩。 卢氏众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老翁。有人目露可惜之色,有人欲言又止。 朱果,那毕竟是天下有数的灵植。 就这么让人随便的给拿走了? 不拦一拦吗? 没人去阻拦。 “行了,都别在这站着了,回去吧。” 为首的老翁冷哼了一声道,“不肖子孙,实力不如人,便是如今的下场。” 他回头瞥了所有人一眼,叹息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谁都听过,可咱们怕是到了此时,才切身体会了一番其中的真意。” 甚至他们还要庆幸。 庆幸得罪的这位厉害人物,不是睚眦必报,要将人赶尽杀绝的性子。 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些目前对家族的实力,没有多少影响的东西。 最珍贵的,也就是对方最后取走的那一株,朱果。 可那灵树,早就在上一次恶鬼王的事端中,被地底岩浆彻底地封在了下面。 之前的建立的通道被毁了,地底岩浆的爆发,也使得火毒四处弥漫。 不光是那些要来分好处,对朱果起了贪心的修士,无法找到朱果的所在,卢氏也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找到这株灵植,更遑论采摘了。 恐怕要等待上几十上百年,等地下岩浆退去,地下的火行灵气消散上一些,他们才能再想办法,下去探查搜寻朱果。 到时候,知道卢氏有朱果这天地灵物,一心惦记的人,怕是也忘得差不多了。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留下些东西给子孙去谋划,也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可惜,有人不仅惦记着朱果,还能在他们无法谋划的时候,直接将树整个都挖走了。 这就是人力有时尽呀! “罢了,朱果虽好,与我们无缘。陈玄帆挖走了,便随他去吧。” 抢是抢不回来,拦也拦不住,何必去自找难堪? 退一万步说,就是抢回来了,他们也没能耐种回到岩浆旁边,那抢来何用? 结不出朱果,不是白费功夫? 还容易把狼招来。 卢氏以前小心的藏着朱果的存在,紧守着这个秘密,还和山门宗派中的达摩院,暗中达成了合作,这才得以占着这天地灵物许多天。 如今天下形势瞬息万变,修行界人心浮动,他们卢氏的名头怕是镇不住一些魑魅魍魉了。 “你们也算有些运道,以往每次有大变动之时,也都是各方势力再次角逐之时,我卢氏的名头要想能镇住人,就得你们是否中用了!” 老翁将手中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说道,“自即日起,将各自的小心思都给老夫收起来!所有卢氏子孙,须得同舟共济!” “我等老朽到了这把年纪,活不成死了便是,你们若是甘心,大可将卢氏这条大船弃了,大家各奔前程!” “若是想留下,便一心为家族,不得有杂念!” …… 陈玄帆出了卢氏的祖宅,站在半空之上,凝视着前方。 他在考虑着,下一家该往谁家去。 “嘶嘶?”大青昂头,疑惑怎么不走了? “刚去了熟人家里,我想着下一趟,咱们去个没去过的地方。”陈玄帆想了想说道。 “嘶嘶。”大青点点头,它觉得都行。 “就是没想好,该去谁家。”陈玄帆手托着下巴思索,山门宗派有那么多,先去拜访谁呢? “嘶嘶?”大青建议,边走边找? “嗯,这也是个办法。”陈玄帆觉得挺好,撞到谁家就是谁家。 也省得人家说咱们偏心。 讲究的就是个雨露均沾! “走着!” “嘶嘶!” “啧,你都是蛟龙了,你怎么还学蛇叫?” “嘶嘶!”这么叫着顺口。 “行吧。” “就这边了,咱们走着!”陈玄帆随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一拍大青的脑袋,蛟一龙在空中一摆尾巴,转瞬之间便遁入云层之中。 地上的州城中被上空修士气息惊动的大唐将军,感应到空中蛟龙之威,便放下了要开启防御大阵的令牌。 吩咐道:“蛟龙气息中有国运紫气,是安阳王从此路过,无须惊慌。” 安阳王乘骑蛟龙而过,妖魔邪祟退避三舍,他们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能轻快不少了。 若是再传些流言出去,就说安阳王巡查天下,如今正到了此地,怕是安稳日子能过得更久。 …… 陈玄帆腰间还挂着安阳王的令牌,就是大唐皇帝之前给他的那一块。 有这块牌子他大摇大摆的从州府郡城上头过,不至于惊扰护城大阵。 虽然咱陈伙长身份实力现在不同了,也没想着什么低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惊扰普通百姓的生活。 以前就讨厌被有些不相干的人打扰,尤其是只带来麻烦不带来好处的人。 不管对方地位多高,除非是给国家做了大贡献的,否则总少不了在背地里被百姓骂一顿。 陈玄帆如今耳聪目明,神识敏锐,他可不想找骂。 …… 不久之后,他和大青停在了一处秘境之外。 之前是和甲字队的兄弟们一起来过一趟了,收过一波礼的,所以这次,不仅门认得准,叫门的流程就是驾轻就熟。 陈玄帆在大青的脑袋上一拍,大青立刻心领神会。 “吼!” 灌注了妖力的一声龙吟,声震四方,声浪在秘境门户之处荡出波纹,传入秘境之内。 “喂喂!喂!赤星宗!来客嘿!”陈玄帆在后面朗声笑道,“赶紧出来见客!” “何人在此滋扰我赤星宗!”山门之内有人怒声呵斥,接着数道人影闪出。 等看清了陈玄帆的模样,不约而同的脱口说了句:“又是你?” 作为修行界有名有姓的宗门,被人打上门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陈伙长觉得他自己每次,都是很有礼貌的叫门。 但他的这种不送拜帖,不在邀请的宾客之列,就贸然出现在山门外,无礼喊门的行为,其实在人家眼中,和打上门来是一个意思。 所以赤星宗的门人,对他记忆深刻。 随后立刻传信告知了宗内长辈——不好了! 打秋风的那位,他又来了! 第815章 他娘的,怎么感觉像是在被当瘟神送? “安阳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赤星宗一尊铁塔一般的宗门长老,唯恐门下小辈吃亏,瞬间出现在了自家的山门之前。 也挡住了陈玄帆往他们赤星宗探头探脑的窥探。 “哈哈,上官斯文长老,别来无恙呀!” 陈玄帆乐呵呵的拱了拱手,心里却在腹诽,长成这么一副尊荣,竟然叫斯文。 怎么好意思的? ……这样的感想,上次来他也发过一次了。 然后,他当面说出来,差点和对方干起来。 同样错误不能犯两次。 倒不是他怕了这家伙,更不是打不过。 主要是影响效率。 会严重影响要好处的速度。 这个影响速度,不是说打他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实际上真动手,不过是眨眼之间就能分出胜负来。 大修士之间不涉及生死的争斗,除了是友好切磋,互相补救战法弱点的对战之外,都是真正的点到为止。 就是在点指之间便分胜负。 再打下去,就有人要受伤。 何况,他们实力相差悬殊。 可是,跟赤星宗动了手,打败了他们的一个长老,就会有其他的长老出来,也要跟陈玄帆比划比划。 直到最厉害的那个也出手。 打输了,才会将好处奉上。 然后开了这头,等到了其他的势力门外,也会有长老之类的人物,硬着头皮出来跟陈玄帆干架。 输,是肯定会输的。 但是,不能够不打。 赤星宗打了,输了,才送上的东西。 你不打,就把东西送上去,那就是怂了。 赤星宗的门人弟子,会以此嘲笑他们的。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会是,可是人家一句,我们长老至少敢出手,你们连出手都不敢,不是认怂了,是什么? 这下可好了。 不打,比打输了,可丢人太多了。 谁愿意门人弟子被人奚落? 修炼一事上,心劲儿也是极为重要的。 泄了气,低人一头,如何在修炼上高歌猛进? 做长辈的,无论如何,不能让后辈受这委屈! 陈玄帆之前哪知道这其中的曲折? 他上次先来的不是赤星宗,所以是中间才碰上的斯文长老。 然后由此开始,到的任何一个宗派山门前,都要先打过几场,才能收取好处。 不费劲,但是很烦人。 每次都有几个人逼逼赖赖的过来,他出手打赢了,结果人家一抹脸,调腚回去了。 他娘的,一点赢了的快乐都没有。 直到最后才从一个小宗门那里,陈玄帆才知道原因。 把他都气笑了。 没想到这次这么巧,头一个就到了赤星宗的上门前。 好家伙,他想好了。 这群家伙,要是再挑事干架。 咱伸手就照着脸上招呼,下手稳准狠,我非打你们一个痛苦面具出来! 陈玄帆暗自咬牙,笑呵呵的道:“呦呵!长老看起来更加的威猛霸气了,修为又有精进了吧?” “安阳王客气了。” 上官斯文眼眉一跳,直觉不好。嘴里说,“不知安阳王贵足又履贱地,所为何来?” 手却在背后掐了个诀,呼唤掌门出来。 打秋风的这货,估计是来者不善。 他要找事! “呵呵,过分谦虚了呀长老,什么叫贱地?赤星宗可是有名的大门派,家底丰厚最是丰厚。” 陈玄帆驴头不对马嘴的夸赞道。 上官斯文口口声声喊他安阳王,就是点着他大唐郡王的身份,做事儿别太过分了,丢了大唐的脸。 他则是不管不顾的直接说起了人家的家底。 按得什么心思,那是一点没藏着显而易见。 上官斯文的眼角抽了抽,看着陈玄帆:“安阳王,这是要明抢啊?” “不是,你可别误会呀!”陈玄帆连连摆手,“我就是想募捐一下路费。” “只是募捐路费?” “呃……也不全是。”陈玄帆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我呢,顺便,也想跟贵门派,谈一个大项目。” “大项目?”上官斯文忍不住的挑了挑眉。 “昂!大项目!”陈玄帆搓了搓道,“天使投资,长老考虑下不?” “……愿闻其详。”上官长老再次挑眉。 全是没听过的东西。 不禁越发的警惕了起来。 “行啊,你听我跟说,它是这么……”陈玄帆说起来自己的来意。 和在卢氏说过的话,大同小异。 …… 片刻之后,陈玄帆带着赤星宗的投资,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之后,一份份的传信书简,从赤星宗穿梭而去。 与此同时,卢氏也将消息传给了相熟的势力。 这既是互通有无的传递信息,也是在卖人情。 虽然被陈玄帆找上门要东西的事实无法改变,但是提前通知的人情,对方得领。 而陈玄帆对此当然也不是一无所知,但是他没去管。 他现在只拜访了两家。 所以这两家敢说他的坏话,他返回就能再讹上一笔。 如果不是说他的坏话,那他们将消息传出去,倒是省了他每次登门,都要说明一番来意的麻烦。 既然如此,何必要阻拦? 巴不得他们多传点消息,最好是有人得到了这消息,颠颠的跑来给他送投资。 那就更好了。 而陈玄帆接下来的募捐和拉投资,也的确进行的十分顺利。 各家物资都像是准备好了一样的,就等着他过去给收走了。 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之余,也有些别的奇怪感觉。 “他娘的,我怎么感觉,大家有点送瘟神的意思呢?” 按照心里的名单,捡大个的先跑了一个遍之后,陈玄帆挠了挠头。 而实际上,他的感觉,一点都没错! …… 修真界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灵气复苏所带来的的大变动要来了。 大变动,往往也意味着新的希望,新的机遇,新的挑战,新的争斗。 后起的新秀想要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又何尝不想再创辉煌? 所以每逢大变动,也是大争之时。 虽然灵气复苏不过是刚刚才开始,但是各方势力为了保住原有的地位,获得更多的好处,已经在整装待发了。 为有源头活水来,冲起一池波澜。 陈玄帆就是在这个当空,开始的他的募捐行动。 两方恰好撞上之后,就此产生了很微妙的情况。 大家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个家伙了。 相反,对于他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拱手奉上,然后礼貌送神。 第816章 好家伙,这投资,怎么越来越像下注了? 所以,陈玄帆直觉自己被当瘟神送了,还真是一点没错。 瘟神上门,怠慢不得。 每到一处,人家都说客客气气的招待,再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上。 会是这种局面,是很多重原因导致的。 首先,陈玄帆不好得罪。 如今明面上的天下至强,修真界第一人。 疑似天道所钟的气运之子。 虚空之上的天门之主等等头衔,都表明着他的实力,以及得罪他的下场。 能和他有一战之力的存在,并不多。 各大势力,虽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 然而,除非是把家底拿出来跟他死磕,否则想要一下子弄死他几乎不可能。 可是一旦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就会结下死仇。 有个这样的强敌在侧,不得安宁不说,还很可能会成为其他人分而食之的对象。 因为在这个时节,大家其实都在蓄力,蠢蠢欲动的,等待着某个倒霉蛋,成为纷争开启的祭品。 壮大自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吞噬别人。 其次,在纷争来临的时候,大家以往会的做法,是默契的合力先对付最强的那个。 等他和他身后的势力出局,或者将他打到实力大损以后,各方再行争斗。 但是这次的变化已经来了,大唐却仍然稳固兴盛。 甚至因为有陈玄帆站在它那边,而显得更加不可攻伐。 那这就预示着,这次的纷争会在大体平和的前提下进行。 虽然是少了许多风险,可同时也少了许多能施展的手段。 ……某些只能在暗中动用,不能落入人眼,却又很难逃脱出陈玄帆感知的手段。 而且有这样破坏站在大唐一边,几乎不受约束的强者在侧,大家都会畏首畏尾,还要分心防备于他。 动起手来,岂不是太不痛快了? 人的本性里,若有要有个最难改的排行榜,赌性,一定名列前茅。 世人都想着在腥风血雨里建功立业,闯出一片天地。 都觉得只要自己能够施展出本事来,就能成就一番事业。 所以,谁都不耐烦有人管束。 即便大家心里清楚,有这样的约束在侧,所有人都能少些死伤。 但大家却还是希望,他能够不存在。 一个不可能站到己方这边,又无法干掉的强者存在,实在让人很苦恼。 而就在这时候,陈玄帆说他打算去外域了。 嗯? 好! 好得很! 赶紧走! 快点走! 这下正中许多人的下怀! 谁都明白,只要出了虚空屏障之外,就会踏入任意的一个传送阵法之内。 这意味着就算陈玄帆,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回来。 启动传送法阵,肯定需要消耗一定能过的法力,既然出去了,又付出了代价,总不会在外面站一站,就跑回来吧? 所以,他走了,那大家不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只要不去动他的亲眷,等他回来也不会如何。 或许,待他回来,已经是沧海桑田也说不准。 于是,很多人都在盼着陈玄帆快点筹够了所谓的路费,赶紧离开了。 最后,是他提出的投资。 说是不白要他们的东西。 至少明面上陈玄帆给出了,先投资后享受的承诺。 投资二字,大家如今颇能闻弦而知雅意,了解的明白透彻。 就是好处先给咱们陈伙长。 他拿着这些东西,去外域闯荡。 等大家的后辈有机会到了外域之地,可在他这里寻求庇护。 这话,此时听来虚得很。 虚空屏障隔绝外域灵气何止千年,现在不过是开了一扇天门而已。 这灵气复苏,不知道哪年哪月能恢复到上古时期。 他们的子侄后辈,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缘,能修炼到扣天门的修为。 况且他陈玄帆在这一域,修为实力是强横,可到了外域,却未必还能算得上强者。 甚至可能连普通修士都不如。 到了外域,万一刚一出去,就被人杀了,或是抓做了奴隶,这投资,岂不是打了水漂吗?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陈玄帆若是到了外域连普通修士都算不上,他们岂不是更惨? 而且陈玄帆以往的战绩履历,尤其是年纪和成就的对比,摆出来看一看,还是很有些东西的。 还是有些资助的价值。 就像他们会资助一些寒门举子一般,待对方出人头地之时,再收回些好处。 如此一想,若是能将族中女子嫁给陈伙长,或是待陈伙长娶了妻,结个亲也不错。 这才是他们惯用的‘投资’方式。 只是可惜,以陈伙长现在的修为,若是不想留下子嗣,怕也是难成事。 还要赔进去一个修行资质极佳的贵女。 那便不提了。 只按着他要的,多收罗一些特别的东西送去。 务必在对方那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至于后辈之人,能不能争气的用到长辈们给予的这份投资,那就留待以后再说便是。 反正不过是一笔,不算大的开销。 不管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没有能去将投资收回,不管到时候陈玄帆能不能做到给出这份投资的回报,哪怕是对方有翻脸不认人的可能。 这笔投资,他们都给定了。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 各大势力都有热心资助提携优秀子弟的传统,山派宗门也养出过叛出师门的弟子,对于投资的风险,比陈玄帆还心中有数。 心态好的不得了。 所以陈玄帆收取投资的速度,快得就像是出门取了个派送中的快递。 就差送货上门了。 …… “安阳王,久候多时了。” 丹鼎派的山门之前,身穿八卦仙衣的道者,一甩拂尘,搭在臂弯,笑呵呵的对着他拱了拱手。 “哟呵,承福道人?见礼见礼,你最近挺好的?”陈玄帆见是熟人,也笑了,赶紧抱拳问道。 上回来这,出面的也是这位道君。 出手,那是大方得很呐! “托福托福!”承福道人又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天门之主为修行界开了一条前路呀,福泽后世,定然福德无量。” “哎呀!我就爱听道君你说话,真是顺耳的很!”陈玄帆哈哈大笑。 别说,这个什么天门之主的名号,谁给取得? 真是好听。 福德无量? 好听好听! “哈哈,安阳王,这里有一些薄礼,还请笑纳。”承福道人取了两个储物袋,拂尘一摆,送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怎么是两份?”陈玄帆挑眉,“另外一份是谁的?” 一个储物袋,又不是装不下。 丹鼎派以炼器炼药闻名于世,屹立千年不倒,要找一个能装下的储物袋,或是将东西封印放入,都是容易做到的。 既然分成两个,肯定是有其他的用意。 “安阳王别误会,这都是吾派所出。”承福道人笑眯眯的道,“这一份,是谢安阳王开天门,为我等修士寻了一条出路。另一份,才是送安阳王的程仪。” “老道在此,祝王驾出征外域,便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哈哈!好,说得好!那我便收下了。”陈玄帆听得高兴,收了东西笑道,“多谢多谢!” 心中却暗道,好家伙,这投资看着,倒更像是下注。 还有人加码。 第817章 邙山大佬摆手:天门之主,还是回去吧! 不管是下注也好,募捐路费加投资也罢,反正陈玄帆这一趟跑下来,见了一堆的笑脸,收了一堆堆的东西。 数量之多,几乎达到了就算灵气浓郁后,没有一个能和上古灵物扯上关系,仅仅以目前的价值而言,也到了足以媲美一个小门派家底的程度。 “得亏咱有个铃铛空间,不然这还装不下了。”陈玄帆放好了东西,将神识从铃铛空间中收回,颇为自得的笑道。 铃铛空间里面,熊正正不在,也没人帮他整理下库存,只能是一道神识扫过去,知道个大概,然后就随意的找个空地堆放着了。 熊正正如今在安阳县的陈家祠堂里,当他的捧锅家将。 那口锅是黄铜打造的。 也算是给后代子孙留个家底。 不过如果真沦落到了,要卖祠堂祖庙里供奉的铜锅,才能度日的地步,这铜锅也只能是管几顿饱饭。 以后会怎么样,陈玄帆不得而知,反正现在,已经有人往大锅里扔铜钱,祈求能获得好运了。 能用铜钱往锅里扔的都是富户,他们花钱也不心疼。 看守家庙的人隔三差五的会清扫一遍锅里的钱,然后换成吃喝招待附近的老人孩子。 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 一眼看着收完了宗派山门的好处,陈玄帆心念一动,跑到不甚相熟的豪门大族所在郡城,找到人家府上,也晃荡了一圈。 没想到这些人消息灵通,还很会做人,见他来了,二话不说就往外掏东西。 让他又收获了一波。 “大爷,咱们,收了多少人的东西了,你还记得吗?” 一连收了好十几家,正在想着还有什么漏网之鱼的时候,在天空中摇头晃脑的遨游的正开心的大青,突然问了一个让陈玄帆猝不及防的问题。 “嗯?嘶~” 陈玄帆挠了挠眉尾,他想不起来了。 他娘的,根本就没有记过,上哪记得去? 光顾呲着大牙乐呵呵的收礼了,谁记得都收了谁家的呀?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不记得收了谁家的投资,兑现的时候怎么办? “啧,我记得以前看人家结婚收礼,都得有个礼簿的来记录的。”陈玄帆这时候想起来了。 不只是婚丧嫁娶,以前看电视剧里,有些贪官污吏也喜欢记账,把收的贿赂,哪天收的受了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还纳闷对方是傻叉,这记下来不就成了证据吗? 贿赂收就收了,就这些东西干什么? 原来除了留作把柄之外,还有这么个用处。 “也是,人就是记性再好,倘若送钱的人太多了,也是不可能都记住的。” 陈玄帆感叹了一句,“尤其是对方送的东西价值和数量,都不同的情况下,要记清楚,简直可太难了。” 何况是他这样,根本没上心过的时候。 返回去问? 那不是扯淡呢吗? 要不然,等人找上门来再说? “算了,等有人真的找上自己要兑现的时候,咱问问他,有没有凭证吧。” 说来也巧了,他没有记下收到的礼物明细,那些投资人,也没跟他要个凭证。 “他娘的!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要赖账的意思呀!”陈玄帆叹了口气,骂道。 这不是逼我做恶人吗? 万一,人家拿不出来凭证,证明他们在他这投过资,他为了防止有不被人坑骗,肯定是不能轻易给予兑付的,对吧? 这是合情合理的。 主观上,陈伙长没有欺骗投资人的想法。 但是,如果客观上发展成那样,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收都收了,以后再说!”他背着手,咧着嘴笑道,“现在,咱们接着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为我的未来成就做投资了!” 他必须得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又接连晃荡了好几天。 陈玄帆像是老黄牛犁地一样的,把大唐疆域走了一个遍。 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 这天,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哪了没去了,就带着大青回了一趟将军山。 去了一趟将军山地下的蟒龙冢。 想看看还有没有能带走的东西。 这里毕竟是可能和大青身世有关的地方,也许会有些到了他这个修为境界,才能看出的特殊之处。 不过很可惜,除了残存的几丝气息,可以依稀辨认出,和大青的确有些血脉上的联系之外,一无所获。 不愧是相州猎妖军老卒经手打扫过的战场,干净的一塌糊涂。 “行了,走吧。”陈玄帆拍了拍大青的脑门。 带大侄子回来看过一趟,也算让它知道了自己的来处。 “吼!” 大青似乎也有所感知,对着荒芜的乱葬岗,发出了一声龙吟之声。 仿佛是在告诉时光带走的那条没能化龙的大蟒,它的后辈,如今成了真正的蛟龙。 吼声在山谷中震荡,带起了无数的烟尘草屑。 “唧唧!” 就当他们飞到半空,要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只秃毛狐狸,指着天上一阵的怒骂。 听不懂也知道,骂的很脏。 “嗯?” 陈玄帆挑了挑眉,有意思,这只丑狐狸还在这呢? 这小东西到现在,仍然是连妖怪都没修成的模样。 兴许是长相中和蛋黄有一丝相似的神韵,陈玄帆看它挺顺眼。 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颗丹药,屈指一弹,送进了秃毛狐狸大张着叫唤的嘴里。 这颗丹药是丹鼎派送的,说是听说他养了好几只的小妖怪,让他给小妖怪们当零食。 是一种温和补气血的药,陈玄帆一时兴起,就给了小狐狸一颗。 不能让它立刻修练成妖,但能让它的修练速度提升不少。 “唧唧?” 吧唧了下嘴,秃毛狐狸挠了挠脑袋,狐疑的想着,刚才什么东西飞我嘴里了? 傻乎乎的模样,看的陈玄帆不禁哈哈大笑了一回。 然后带着大青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他们不知不觉到了洛阳城外。 大唐的疆域之上,除了长安城,就剩下这里没来过了。 洛阳城内他没去。 里面的权贵世家,有意投资的,都将东西送去了安阳县,用不着他上门。 在洛阳城外绕了一圈之后,陈玄帆鬼使神差的到了邙山边上。 表演了一个探头探脑。 “我等都是已经被天道厌弃的旧人,天门之主,还是回去吧。” 一道神念在脑海中炸响! 一个不弱于他此时修为的存在! 第818章 取大唐而代之?君临天下,以一界之地为基? 卧槽!大佬! 惹不起,惹不起。 陈玄帆很识时务,立马拱手拜别,转头就走。 不用送了。 心道,果然,真的有些古老的存在,藏在暗中。 不知道是不是盯着黑魔主的那些人,亦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固守在一个地方,难道不会无聊吗? 这么高的修为实力,却困守一地,想想都难以忍受。 不知道是有什么样的执着,才愿意甘愿自困。 “嘶嘶?” 大爷,咱把对方弄出来,打一场? 显显你天下第一人的威风? “没必要,没必要。我他娘是明面上的第一强,又不是第一傻!”陈玄帆抬手给了大侄子一巴掌。 吃咸了还是睡迷糊了? 搁这没事找事! 这些大佬藏得这么结实,手里兴许是有不少好东西。 可是咱也不能所有的好东西,都划拉到自己怀里吧? 关键是不划算。 没有必胜的把握,无冤无仇的跟人干一架,打输了脸上不好看,丢人不说,这融资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 被人揍了,哪来的脸,盯着天下第一的名头,转着圈的收礼? 只要不和这些隐藏的大佬硬碰,他陈玄帆就还是天下第一人。 收到的好处,是他这个破开虚空屏障,设下天门,为天下人开辟前路之人,该得的。 放着这些好处不去拿,跑邙山找揍来。 他疯了? 他这可还有个大户,没收呢。 陈玄帆带着大侄子,转头就跑去了长安。 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腰间挂着安阳王的令牌,当然也没有拦他。 半夜里,他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东宫里。 陈玄帆出现的时候,太子殿下在批阅奏章。 “安阳王,夜深露重,何故到此呀?”太子倒是没有被他吓到,宫里的供奉已经传音告诉他,来人是谁了。 “嘿嘿,殿下还忙着呢?我没什么事。” 陈玄帆搓了搓手,随意靠在了太子身边的椅背上,从桌上摸了一把点心,边吃边道,“就是溜达,瞎溜达。顺便溜达到这来了。” “收礼来了吧?”太子将奏章放到一边,揣着手眯眼笑问道。 “嘿嘿,殿下,你看这话说的。”陈玄帆不拿自己当外人,吃着点心,还给自己倒了杯香茶,边喝边道,“我就不能是单纯的来看看呀?” “能,当然能了。安阳王要来看看,那有什么不能的?”太子呵呵笑道,“那我这备好的礼,就等你下回来拿的时候,再给?” “哎呀,别费那个事!”陈玄帆摆手道,“既然殿下你都备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顺便带走得了!” “哈哈!”太子笑着点指他,“安阳王果然是来找孤收礼来了。” 说着,让人去把早已备好的礼拿过来。 “殿下,我得问清楚,你这给我的礼,是路费呀,还是投资呀?”陈玄帆啃了一口手里的点心问道。 这点心味道真不错。 虽然灵气稀薄,但难得几种馅料做的甘甜味美。 他不光自己吃,还顺手塞了一块给腰间的大青。 “既是路费,也是投资。”太子殿下看了一眼,陈玄帆腰间那长着短角的细蛇,目光闪了闪。 随即笑着回道,“孤的子孙若有放弃人间富贵,追求大道之人,但有能到外域的那一日,还请安阳王多多照应。” “好嘞,没问题。”陈玄帆点头答应了。 狡兔三窟嘛,他懂。 世间没有万古长青的王朝,大唐如今兴盛,却也注定有走向衰落的一天。 或早或晚罢了。 李氏子孙也要有其他的出路。 以往是修行之路凶险,且前路不通,天道制约之下,硬生生在修士和凡人之间,划出了一条肉眼不可见,但却泾渭分明的线。 尤其是顶级掌权者和大修士之间,更是竭力避免互相之间有任何的沾染。 如今天门已开,未来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听说外域,连天道都是修士的玩物。”太子犹如说笑一般,给陈玄帆将喝干的茶盏满上,“孤担心,有人要以身试法。” 以身试法? 是以身试天道吧? 陈玄帆挑眉,有些回过味来了。 以修士之身君临一界之地,既然外域可以,这一域为何不可? 称霸此界,将能获得海量的修炼资源,然后以此为基,提升修为,组建势力。 时机成熟,再去外域,岂不是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得多吗? 尤其是那些身后本就有家族和宗门势力支持的大修士,在修行之路上,本身就享受到了家族和宗门存在的好处。 自然会想着一直享受下去。 家族和宗门的实力越强,能给他们的好处就越多。 这样的支持和供养,对修炼的助益极大。 至少,若是他们中有人成了天下第一人,不用像陈玄帆这样,一路自己来收礼。 自有背后势力安排的妥妥当当。 兴许还会办一个什么盛会,取个好听的名头,让别人巴巴地带着礼物送上门来。 闹得天下皆知,美其名曰给天下人一个机会。 那就不只是这些宗门世家带着礼来了。 到时候,可能乞丐都会抱着破碗过来,求着人给看看,这碗是不是个宝物。 人家那才叫收礼呢! 所以这些人,就顺理成章的会想着,如何让所属势力变得更强。 比如,取大唐而代之。 啧。 陈玄帆心道,还他娘能这么干? 君临天下,想一想,还挺爽的。 攫取世俗的最高权力,搜刮民间和底层的修行界,另外,顺势辖制高品战力。 世俗界的凡人数量众多,大唐疆域广阔,这其中蕴含的资源之庞大,还是很诱人的。 可是又一想,就摇头了。 太麻烦。 况且,也晚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收割一波大户就行了。 已经吃的挺饱的。 这世间,就没有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就能获得好处的道理。 别光想着占便宜,其中肯定有相应的麻烦在。 认知以外的领域,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了。 所以陈玄帆把手里剩下点心吃了,问道:“那殿下和我说这些的用意是?” “虽然有猎妖军在,各州府还算安稳,但难保有人会用些诡谲手段,对我李氏皇族下手。” 太子明显知道,和这位安阳王说话,得直截了当,因此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说道,“孤想要借用安阳王天门之主的名号,拉拢一些大修士。” 第819章 哟,这好酒好菜的,不会是在等我吧? “可以。” 陈玄帆在听明白,他自己只需要出个名号,便很爽快的答应了。 目前为止,他在虚空屏障上开辟的那个天门,只被叩开过一次。 而且是在极其机缘巧合,大家都没有多留意的情况下。 所以大修士们都心怀疑虑,不确定这天门是否是,谁叩门都会开启。 太子就是想以这一点,去换几个大修士站在大唐这一边。 保他们一定能成功的叩开天门。 陈玄帆要做的,不过就是在这些拿着大唐信物的大修士们,拿着过天门的时候,直接放心而已。 “叩门所需花费灵物,便皆由大唐来出。”太子最后说道。 “行,没问题。”陈玄帆再次点头。 反正东西他能收到手里就行,至于是谁给的,这都无所谓。 太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陈玄帆,天门对叩门的大修士到底有没有限制。 陈玄帆也没有提。 因为当他答应了太子之后,之前没有的,现在也有了。 如果是有对大唐图谋不轨的大修士,要过天门,他这个大唐安阳王,势必要为难一番。 多要些开门费好了。 招手又让人取了一个储物袋,递过来之后,太子和他之间,就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若是安阳王,能为孤和父皇招来一些值得信任的大修士,那就更好了。”太子在陈玄帆收下储物袋之后,笑呵呵的说道。 “太子殿下,这个要求,那可有点难为我了。”陈玄帆舔了舔后槽牙笑道。 他这个迅速崛起的天下至强,修炼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生死仇敌,没有几个。 交的朋友,好像也没有几个。 大修士倒是大半都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有的甚至还都见过两三次了。 可惜呀,都不是什么好交情。 终南山秘境上一次,报信要开天门收好处一次,再加上这一次。 ……全是不打不相识。 剩下那些没交情的人,更是面都没见过。 怎么去招? 难道撒开神识找到对方,然后直接上去就问人家,你要不要来大唐官府再就业吗? 那不是扯淡嘛! 这事,他办不了。 太子闻言一顿,随即无奈的一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片刻之间,陈玄帆就和大青一块,把桌上的点心,还有茶水都给吃光喝光了。 于是拍了拍手,说道。 礼,他也收了,还收了两次。 此间事了,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待在这,皇宫里的几个供奉,就得格外小心的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尤其是看守祖庙和看守仙器的,都在十分谨慎的留意着陈玄帆的动作。 唯恐他心血来潮,要跑过来看看。 然后再动了贪念,要将东西据为己有。 能被这些供奉看管的宝物,珍贵的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陈玄帆还真有心,跑去看一眼,仙器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甚至还想亲自体验一把仙器的威力。 但是,他对自己的自制力,同样没有任何的信心。 要是到时候,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揣起来带走怎么办? 带走吧,人家李家肯定不乐意。 不带走? 见都见到了,不想办法弄走,不合适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看。 当然,陈玄帆能强行遏制住贪念,不去觊觎传说中的仙器,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用不了。 能在灵气逐渐衰竭之下,还能保持仙品威力的法器,使用起来都有着极其苛刻的限制。 而且在保存其威力的过程中,人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每一次的动用,都在消耗人族的气运。 没有了足够的灵气支撑,就要有其他的同等珍贵的力量替代,这无疑才更符合逻辑。 国运紫气,龙脉金气,青光才气,官运青云等等,都是这一地人族气运显化。 气运虽然看似虚无缥缈,但是消耗的多了,大唐人族的实力却肯定就会逐渐的衰落,最后说不定就会沦为其他族群的附庸。 比如近在咫尺虎视眈眈的草原蛮族,还有他们背后的妖族。 比如大唐之外,那些同样居住在这一域的人族族群,和与他们共同存在的其他族群。 据传说,人族,在几万年前,甚至更古老的几十万年之前,几百万年之前,也不是只有一种人族族群存在。 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的融合消失了。 如今的人族,和那时候的人族,恐怕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 传承里面不知道多了多少,其他生灵的血脉。 大唐的人族有仙器镇压气运,和能成为这一域最强大的人族族群之间,有着互为表里的关系。 其中干系太大了。 这因为,陈玄帆自认为自己背不动。 看得到吃不到,而且,心里也知道不能吃,那还不如就眼不见心不烦。 …… 从东宫出来,陈玄帆没在长安城里多逗留,他径直飞去了终南山。 刚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没去过。 终南山这样负有盛名的大秘境,怎么能错过呢? 那必须得去呀! 终南山秘境里面就没有人,需要叩天门的弟子了? 就算是没有,我开了天门,大家都是受益者,是不是得表示下感谢呀? 而且,说起来他还帮着终南山秘境处置了,他们束手无策的镇魔窟,虽然他也拿走了灵液池里所有的灵液,可那就够了吗? 李青道人难道就不该再表示表示吗? 还有华林仙姑,还有那么多仙君,陈玄帆觉得,大家总算是相识一场。 自己这就要出远门了,作为友人的他们,难道不该送点程仪吗? 是不是在秘境中待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没关系,他亲自来通知,顺便把程仪带走。 反正离着也近,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陈玄帆兴冲冲的往终南山赶去。 中途,凭着直觉,调整方向走的那条终南捷径。 凭着感应他又来到了,之前遇到花楠星的小院。 没想到,这一处隐士所居之处,竟然真的有人。 不只是花楠星带着那对我龙凤雏在这,还有另外一个,陈玄帆没想到的人也在。 “狼渊前辈?花兄?”他落在几人面前,笑道,“你们这是怎么聚到一块的?” “哟,这好酒好菜的,不会是在等我吧?” 第820章 总不会是为了……黑魔主吧 “陈兄,我和狼渊前辈就是在此等你呢!”花楠星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快请落座吧!” “行,都坐,都坐。” 陈玄帆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两位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是有什么事。 说起来妖王狼渊会和花楠星坐在一块,也不是多意想不到。 毕竟之前在终南山秘境之中,它就是跟着黑教长老承运道人一块出现的。 既然两人都和黑教有联系,那么能一起等在这里,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陈玄帆纳闷,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过来此处? 上山的路有许多条,更何况他还能飞渡。 两人就算知道他会来终南山,也不一定就能猜中,他会走哪条路。 怎么就这么巧合的在此等候? 难道是未卜先知,算到了吗? 可他走这一条路,还是走到山下临时起意的。 这没道理呀! “陈小友,我们可没有这等掐算的本事,就是有,也算不出你的行踪。” 狼渊一看陈玄帆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颇有好笑地摇了摇头,“是花小友和我打赌,说陈小友一定回来找他收份子钱。” “便让我一同在这里等等,以免陈小友还要多跑一趟,去寻我。” 这话无疑是在打趣陈玄帆,说他是个会追着熟识之人,索要好处的家伙。 然而它还就真没说错。 陈玄帆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目前来说,他是天下至强了。 按照他的想法,就好比是一场游戏,自己拿到了排行榜的第一名。 这时候,难道不该有个通关大礼包奖励吗? 所以这些能拿到手的好处,无论是什么名目,都是他凭本事拿的。 是他该得的。 还有,就是他马上要去外域了。 如今的这些好处,就除了是通关奖励,还是他的新手礼包。 一定程度上也关乎这他未来在外域的开局,是否能够顺利。 因此那当然是搜刮到的好处,越多越好了。 “再说了,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不是朋友,难道还不是敌人了吗?” 陈玄帆大言不惭地道,“这都是交情!” “敌人,也是交情?”花楠星揶揄的笑道。 “那当然了!”陈玄帆十分笃定,“爱恨情仇,这都是一样的东西。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可能就是敌人。你品一品这话,敌人和知己,是不是差不多?” “……高论!真是高论!”狼渊哈哈笑道,“陈小友,好见识!” “嘿嘿,咱别的没有,就是一肚子的高论,要多少有多少!” 陈玄帆就当然人家是在夸赞他了,笑呵呵的伸出手道,“那我也就不跟两位客气了。来,程仪在哪呢?也别藏着掖着了,给我吧?” “给你自然是要给的,只是我们也不是只带了一份程仪来。” 狼渊笑道,“我族中也有些子弟,日后兴许要叩天门,另外便是老夫我,可能近日也要到天门之外走一遭,不知道这笔资财,要给多少为宜呀?” “多有多给,少有少给。为后辈给的是投资,本就是多投多得,少投少得的事。”陈玄帆看着狼渊,眉头一挑道,“前辈,是要去外域?” “有这个打算。”狼渊点头道,“我的修为境界无法再压制了,在此界渡劫,怕是凶险万分。到外域去,兴许能有条活路。” 这一域的灵气,因为天门的开启在缓慢的复苏。 但是它却等不了了。 陈玄帆的突破,并不能为这些站在突破节点上的大修士,提供多少的借鉴经验。 毕竟他靠的是一棵灵植。 而那样灵植,显然是世间难有第二株。 所以他们必须去域外。 在外域寻求突破之道。 “前辈在镇魔窟中帮了我,那我也该投桃报李。” 陈玄帆想了想说道,“前辈若是愿意,到时可以和我通行。我助前辈渡过虚空罡风层,然后前辈可在天门附近修炼一段时日,再去外域。” 狼渊的实力不弱,虽然还没有突破到二品,但它的积累十分雄厚。 要渡过那罡风层,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会有些凶险。 而且它很可能有些仇敌,会在侧窥伺趁机出手。 这位狼王在终南山秘境的镇魔窟,帮过他一把。陈玄帆投桃报李,也准备还这个人情。 另外就是他和对方还有一个赌注。 如今他修为今非昔比,狼渊也已经从别处弄到了需要的丹药,所以赌注自然再未被提起。 可谁让陈玄帆这会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呢。 人心情舒畅之下,就会变得格外的大方,特别想当个好人,显摆一下自己的善良。 所以他顺口就答应,让狼渊在天门之侧修炼。 天门方圆十丈之内,都被阵法覆盖,禁止斗法。 狼渊在那里停留,安全无虞。 而那里又是直面外域灵气之地,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能先行适应一番外域的力量。 陈玄帆这就算是保了狼渊一回。 可谓大方。 “那就多谢陈小友了!这些还请收下。” 狼渊也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收获。不过它这个妖王却是不会做什么假意推脱的,直接便道了谢,从腰间取出了两个储物袋,放置在了陈玄帆的面前。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陈玄帆笑着,手一抬,把储物袋收了。 然后神识一扫,看了下储物袋上面,果然写着狼渊的名字,再往下,就是礼单了。 离开东宫之前,他开玩笑和太子殿下提起,自己没记住收了谁家的礼,都收了些什么这件事。 结果就惹的对方一愣后,看着他哈哈大笑。 然后告诉他,装礼物的储物袋定然没有扔吧? 拿出来看看便知道了。 出现不明所以,当场掏出来一个储物袋,神识一扫,就发现,这储物袋上竟然都有标记! 不仅写明了送礼之人的身份,还有详细的礼单! 这储物袋,是特制的! 也是,送礼的都是人精,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就是狼渊这么个妖王,都知道要这么做,可见应该是惯常有的规矩了。 只有陈玄帆这个没怎么送过礼的,才不知道。 他哑然一笑,收了储物袋,看向花楠星。 挑眉道:“花兄,方才狼渊前辈似乎是说,你们都不止带来一份程仪来呀?” 狼渊有后辈,花楠星又是为了谁? 总不会是……黑魔主吧? 第821章 不是死仇,不然早就满天下扒拉黑魔主去了! “敢问天门之主,黑教中人,可否去叩天门?”花楠星当然知道陈玄帆在想什么,他也不遮掩,直接问道。 “当然可以。”陈玄帆点头道,“只是他们要叩天门,便要过罡风层。那里的凶险,可和我无关。” 要叩天门,就要到虚空屏障前。 要到虚空屏障处,就得先过罡风层。 罡风层内的力量,对于身有孽债的修士,似乎格外有敌意。 另外,天道兴许也会有所动作。 对于天道而言,万物生灵都是牛马猪狗。 正邪与否,它并不会多加关注。 只有力量强大到,影响天道运转,才会引动它的出手抹杀。 剩下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任由万物争斗,然后交给雷劫。 破开虚空屏障,与飞升有相似之处,都是离开这一域之地。 天道和雷劫,说不定会动手。 所以陈玄帆估计,有些人想走,恐怕得先把这里的债清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狼渊嗤笑了一声。 这话说出去,但凡听到的修士,都会是他这个反应。 修行路上,谁没杀过人? 谁的手上,没沾过鲜血? 为了争夺修炼机缘,资源,少不了的就是互相杀戮和算计,还有他们吃点的那些天材地宝,灵兽灵植。 要说天道真要他们善恶有报,那恐怕所有的修士,都得被雷劫劈死。 “不,不是这个意思。”花楠星却听出了陈玄帆话中所隐含的东西。 善恶。 是非。 因果。 等等的这些道德之念,天道不会在意。 或者说就算天道会在意,其中之意,也不一定是人族所演化出的本意。 天道不会主动的去干涉万物生灵。 可是恶人和邪修等残害生灵之人,若要修炼,在修炼之路上又的确会更加的凶险,几乎每一步都是险象环生,而且会莫名陷入局中,不明不白的身死道消。 雷劫之下,更是十死无生。 所以低等邪修的数量极多,修为提升又是极快,高阶修士却寥寥无几。 其中更有各种避祸的法门。 因此普通百姓才会说苍天有眼。 然而实际上,大修士们都明白,这只是天道用来维系天地平衡的规则手段罢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威胁到天道的运行,它不会主动出手干涉一个生灵的命数。 高阶邪修对生灵的危害过大,才会被天道规则针对,仅此而已。 否则官府之中,一个官员的错误决定,导致一地生灵涂炭,怎么没见他被雷劈? 而是死在孽障缠身的报应之下。 所以,陈玄帆这话的意思,是告诉花楠星,黑教众人,尤其是黑魔主,想要离开此域,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天道不会放过它的。 不然的话,它兴风作浪残害生灵无数,却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不是让外域之人,有样学样? 到时候,在此方天地,怕是要大乱了。 说起来黑魔主也是个人物,它这么多年,竟然都能卡着天道的底线,没有彻底的激怒它。 这可能也和对方,一直是在某些存在的注视下,活在这一域有关系。 呵,如此说起来,倒真是一饮一啄,皆是因果了。 就是不知道,黑魔主想要离开此地,天道要如何才肯放过它了。 陈玄帆倒是有心等着,看完这个热闹再出去。 可惜,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不走,黑魔主是根本不会露面的,更不要说是当着他的面,离开此地了。 他们之间有仇怨的。 以黑魔主的性子,不会在仇敌在侧的时候,做任何的决定。 原本的那些存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也许,黑魔主会再次和对方达成默契,换取那些存在们的沉默。 只有陈玄帆不行,他开了天门。 就算他答应,不会做出任何对黑魔主不利的举动,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没办法相信。 因为他能操控天门。 若是两人易地而处,陈玄帆也无法相信黑魔主。 哪怕对方的命捏在他手里,他都没办法去相信。 要从一个完全操控在别人手中的天门之下经过,和把脑袋放在闸刀上,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性命操纵于他人之手,哪个修士能忍受? 信任,那可是修行之人最难托付的东西。 所以呀,陈玄帆说要路费,那些宗派山门,世家大族,笑眯眯的就把路费送上了。 他随便扯了一个投资的名头,那些人就二话不说,又送上了一次好处。 这些在大唐作威作福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畏惧陈玄帆的修为实力? 可是他们顶着龟壳,陈玄帆要对他们下手,恐怕也得崩掉几颗牙。 人家是送神呢,顺便也把规矩立下。 收了钱财未必要做事,可你收了钱财,还要伤人性命,这样的事情,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给陈玄帆送礼的人,都是一样的心理。 送了的,他未必能记住,可没送的,万一被记住了,可如何是好? 家中要是出了一个能叩天门的后辈,却因为这点东西,被记仇的天门之主,弄死在了天门之下,那是哭都找不着坟头了。 所以,咱们送了礼,图个心安。 然后呢,这尊大神离开此域,到时候相隔甚远,他对天门的掌控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迅捷准确,犹如臂使。 甚至,若是他在外域,遇到了强敌,还会自顾不暇,便无心去管这虚空之上的天门了。 当然,盼着他死在外域的倒是不多,毕竟,到了外域,大家一定程度上就是自己人了。 在不需要出卖他攫取其他利益之前,他们还是盼着陈玄帆好的。 而修士从天门而过,不过是刹那之间。 只需在这弹指一挥,不被天门之主注视便可。 很显然,这黑魔主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而且它还是希望陈玄帆直接出去就彻底消失,天门成为无主之物的那一撮人中的一员。 所以,花楠星这不就来了吗? 而且同样的也是一送两份。 陈玄帆笑呵呵的接了,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收进了囊中。 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后一份的礼,送了和没送一样。 因为只要有机会,陈玄帆就会像他现在收礼收得这么痛快一般,痛快的弄死黑魔主。 他们之间的仇,说起来的确是到不了非得见生死的地步。 不然陈玄帆早就满天下扒拉黑魔主去了! 第822章 娘的!也不看看是不是蛇蟒,你就往前凑! 陈玄帆自知,他这人记性不是很好。 所以不是很喜欢记仇。 更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了,以免忘记。 而现在之所以还能和花楠星坐在这,吃吃喝喝,聊天说笑,就是因为他虽然有弄死黑魔主的心,但没到必须弄死对方的程度。 想要杀死黑魔主,主要总是这家伙致力于挑动人族大乱,使得生灵涂炭,好获得更多的血食。 以陈玄帆的实力,当然已经不在它能算计的范围之内,可是他的兄弟们,还有未婚妻一家和后娘等人,却容易受到波及。 更何况,大唐的皇帝太子郭叔还有相州的那些将军们,对他可都不错呀。 这些人若是死在黑魔主手里,他心里是会过意不去的。 所以陈玄帆想了想,还是对花楠星多说了一句:“黑魔若是要从天门走,你告诉他,走之前就老实点。我会在天门上留下一道暗手。” “黑魔主若是此后都不再生事,这暗手便不会被触动。” 如果黑魔主再生事端,过天门之时,暗手便会应验。 其实陈玄帆不说这话,黑魔主也会怀疑他在天门之上留了对付它的手段。 反而他说了出来,便是给了黑魔主一个选择。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有些话不说来,那就是怎么做都行,说出来了,就和承诺无疑。 反倒是不好再暗中做手脚。 所以陈玄帆既然明说了,就一定会遵守。 虽然暗手未必只有这一道,但是如果黑魔主达成了条件,它过天门时,那这道暗手就必然不能应验。 至于其他的,还得是各看本事。 花楠星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其他。 三人接着喝酒吃菜。 收了礼的陈玄帆心情极好,酒到杯干。 他也没忘了腰间的大青,投喂的频繁且顺手。 待到月上中天,喝的尽兴,他便起身要走了。 还得去终南山秘境呢。 陈玄帆对李清道人会给他什么样的好处,很是期待。 即便对方没有后辈要过天门,自己这个帮过他们的人登门,总不好让自己空手而归吧? 狼渊却在这时候,才笑着开口,意有所指的问道:“陈小友,此次是只准备在大唐疆域之内行走一番吗?” “嗯?”陈玄帆脚下一顿,侧身挑眉,“狼渊前辈的意思是?” “这天地广阔,大唐只在一隅而已呀!”狼渊笑呵呵的道,“人族有大修士想去外域,难道别处之人,就不想去看看?” “譬如?” “譬如,草原蛮族之人。” 不只。 不只是草原蛮族。 草原之外,还有那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中的妖王,难道就不想去外域吗? 灵气匮乏困境中的,又不是只有人族而已。 陈玄帆旋即就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他也终于明白,这恐怕也是狼渊在这里等着他的目的之一。 不光是提醒他还有一些‘老相识’没去问候,顺便也让曾经的仇敌吃个暗亏,同时,也是再给陈玄帆卖个好。 另外,便是和狼渊的立场有关了。 虽然对方也是妖族,可它显然更亲近人族。 那么在人族因为天门开启而引发动荡之时,妖族那边也就不能太平静了。 陈玄帆甚至怀疑,这位妖王会在这里出现,和他刚拜访过的太子有联系。 或许是对之前在镇魔窟中倒向黑魔主一边,而向大唐这边做出的某些补偿? 亦或者,本来就是双面间谍? 这些活得久了的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陈玄帆也无意去窥探。 他就不是擅长玩心机的那块料。 有些圈子融不进去,也没有必要硬往里面挤。 何必要去给人家用丰富经验玩弄自己的机会? 咱就老老实实的,把该拿的,能拿走的好处,都拿走就行了。 …… 十万大山的边缘地界。 人迹罕至,常年山雾弥漫。 除了一些穷疯了的武者,或者熟悉地形的周边猎户和采药人,会时不时的光顾这里,其他时候,此地就是大一点的野兽都很少过来。 因为这里很久之前,曾经是血腥的古战场。 死在这里的妖和人,不计其数。 虽然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死后的血肉生灵,早已化作黄土枯骨,掩埋在地下,成了荒草灌木的肥料。 但生灵大量死亡之下的煞气,还有濒死求活不成所留的凶戾气机,却经年不曾消散。 传闻,煞气冲撞,戾气入体,会使得误入此地的生灵,灵识受损,神魂不稳。 更有妖植藏于肥沃的土地下,伺机吞噬过往生灵的血肉生机。 所以这里,长久以来都被寂静所笼罩。 万物在其中悄然的生长,悄然的死亡。 草木茂盛,鸟雀高飞。 仿佛这里握着,一个庞然的可怖凶兽。 蹲守在侧,使得旁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此时,这里却是一片狼藉。 “轰!” “嘭嘭!” “吼!” 一个头顶着草屑满身树叶枯枝的家伙,从地下跃出,腾空而起! 在他身后,有数条巨蟒从灌木中腾空而起,朝着天上狂卷而去。 巨蟒身上爬满了藤蔓,开着簇簇的粉色小花。 那哪是什么巨蟒? 分明就是几条由藤蔓缠绕而成的巨大藤条,在对前面的人进行绞杀。 “他娘的!你还真敢追我?” 陈玄帆笑骂了一声,随手将从地底下掏出来的一棵小草,扔进了铃铛空间之内。 然后回身,抄刀在手,扬手一刀,刀芒闪烁将追来的巨蟒藤蔓,劈砍成了数段。 可剩下的藤蔓却再次追击而来。 他又是一刀,刀芒飞斩落下去,将其露在地面之上的部分,都切了下来。 如蟒的藤蔓还在地上扭动,但却无力支撑着朝天空而来了。 “大红!”陈玄帆见状,将红衣童子叫了出来,“去,下去把它老窝给我烧了!” 他不就是路过这里,心有所感,下去摸了一株凝阴草出来吗? 没想到凝阴草伴生了一株妖植,嗜血紫藤,被惊动之后,就对他不依不饶。 好家伙,这给他追的,从地底追到天上来了。 真是不知死活! 不自量力! 连化形都做不到的妖植,竟然敢追我? 就算你是妖植,有些神异之处,又怎么样?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被挑衅的陈玄帆颇为恼羞成怒,于是让红衣童子下去给这家伙来个抄家灭门! “好嘞!” 红衣童子马上跳出来,搓着小手就一头砸向了地面,钻入地底不见了。 放火这事儿,它喜欢! 陈玄帆则是掐着腰间大青的脖子,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然后照着这大侄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骂道:“你他娘的,也不看看那是不是蛇蟒呀,你就往前凑?” 第823章 和他干架的人,不,干架的妖,来了 “嘶嘶!” 它带花呢!大青眨巴着两只的眼睛,蠢兮兮地为自己辩白。 “它再带花,它也不是你同类呀!”陈玄帆气的又给了它一巴掌,“它是个妖植,雌雄同体动不动?就算化形,也不能给你当媳妇!” 啧,这都是什么事! 早知道就不该跟大青说什么娶媳妇! 这家伙还没开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老婆。 更不知道娶老婆是什么意思。 它还以为就是多个长得相似的玩伴。 好家伙,但凡见到个长得差不多的,它就想上去问问人家能不能给它当老婆! 过分的是,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活物! ……妖植修炼成精了,化作人形,也不是不能当老婆。 可这东西化形,它没有性别之分! 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谁受得了? 而且,它要修炼成形,估计还得有个千百年。 更何况,这妖植是靠着吞噬生灵血肉修炼的。 最多不过十年,便会在渡劫的时候被雷劈成灰烬。 这东西连个趋吉避凶的本能都没有,竟然胆敢追击上来,陈玄帆干脆就让红衣童子,提前送了这妖植藤蔓一程。 大侄子这注定是又瞎眼了一回。 “他娘的,这东西竟然敢追我!”陈玄帆感受着地底传来的温热,咧了咧嘴。 一个小小的妖植,居然还敢还手? 不就是拿走了你守护着的宝贝吗? 多大点事! 真是不知死活! 弄死弄死! 扎根地下的藤蔓,本体根系十分庞大。 想也知道,这边沃土之上,就长了这么一根巨大的妖藤,怎么可能小得了? 红衣童子在地下火烧妖藤,陈玄帆就在地上坐着烤地暖。 泥土之下,很快有一股根茎果实被烤熟的味道飘了上来。 他吸了吸鼻子,大青也跟着探出了脑袋。 “嘶嘶!”香的!吃的! 然后窜出去,尾巴一摆,朝着一个地方戳了进去,然后将那块土地翻开。 几块闷熟了,像是山药地黄之类的东西,被它挖了出来。 带到了陈玄帆的面前。 “嘶嘶?大爷,吃?” “我就不吃了,你想吃的话,可以尝尝。”陈玄帆摆手拒绝道。 这块地方长出来的植物,都是血肉养出来的,就算有些是药材,可也算不上什么天材地宝。 但凡是有些灵气的灵植,早就被之前的妖藤绞杀吞噬了。 会剩下来的,当然都是些普通的药材而已。 于此时的他而言,实在没有吃一吃的必要。 不如就让它们烧完了埋在地下,成为其他植物的养料。 其实,时间的事也都不过如此。 生灵血肉埋于地下,成了植物的肥料。 植物再化作了尘土,尘土之上又会长出别的植物,然后,养活一地的生灵。 哪片黄土不埋人呀? 土埋了人,然后其上再长出来的庄稼,就不是人们口中的粮食了? 不吃这些在血肉上长出来的根茎果实,陈玄帆这行为,落在旁人眼里,都可以算是矫情了。 此时长出来的东西,和彼时这一批草木被烧毁了,再长出来的,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可他还就这么矫情了。 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大青掐诀招来水将果实冲洗干净,然后用爪子把皮剥了,放进嘴里给吃了。 不过看反应就知道,味道应该不是很好。 所以吃了挖出来的几个,就没有再去挖别的了。 而是老实的待在陈玄帆的身边,无聊的甩着长尾巴。 火行灵气在地下肆虐,燃烧过藤蔓的本体根茎之后,会缓慢的散发出来。 有土壤的阻隔,不至于冒出地面,形成明火。 但是周围的这些普通的花草灌木,肯定经受不住这些散逸出的火行灵气。 哪怕是零星的一点,也足以让它们的这一岁枯荣提前结束。 所以这边地方,再之后的几天内,会逐渐的枯叶遍地,草木凋零。 然后等下过几场雨,空中飞翔的小鸟,带来新的种子,掉落下来。 才会形成又一片的绿茵。 到时候就会有花草树木,自然的长成。 它们会长的很繁盛,娇艳美丽的花有机会开放,树木也有机会长成参天之林。 “这土地,肯定会变得很肥沃。”陈玄帆的神识感知着土地的变化,不由心中暗道。 烧过的土,都能算是熟过的肥料了吧。 好像有一种农家肥就是这么烧出来的。 而且那些散逸的火行灵气,也能让土壤中啃咬植物根茎的虫子,少上一大半。 啧,这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心情愉快呀!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起身,腾空而起,往前方飞了一段距离。 既然都把这一片土地收拾出来了,那就别再给破坏了。 兴许不久以后,这里能养成一片林子,有小兽在其中游荡,周边的普通生灵,也多了一片栖息之地。 做事咱们善始善终。 别刚干了件好事,就又给变成坏事了。 为什么陈玄帆会笃定,他再待下去,这片地方会遭到破坏? 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可能马上就要跟人干上一架了。 这一架,还是陈玄帆蓄意要挑起来的。 他刚从草原蛮族的领地经过。 还极其自然的,去当初白狼部转了一圈。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故地重游,那地方也没有什么可游的。 纯粹是为了去恶心下白狼王。 算是回报了狼渊来提醒他,还有一块可收割之地的好意。 虽然知道对方有借他这刀,给自己出气的意思,但咱陈伙长是个实在人。 只要能拿到好处,别的他现在不是很介意。 大家都是朋友嘛,还是刚送来两份礼的朋友,给人家利用一下,也不是不行。 何况他的这个提醒,还为陈玄帆打开了思路。 瞬间想起了除了妖族所在的十万大山,还有几个地方可以去看看。 顺便在白狼王头顶上的这一圈,他也没有白转。 草原上也是有不少灵药灵植的。 而且,他们养的羊,味道真是格外的好吃。 就算白狼部刚在妖族的帮助下,解决了湖底冒出来的怪物,处境有些凄惨,也不妨碍他吃到想吃的羊,拿走想要的灵物。 投资? 陈玄帆提都没提。 他和这些家伙是有仇的,对方还困住过他们家彤儿。 必须得排除在股东之外,也让大家看看,咱也不是谁的投资都收。 当然,没有了投资的名头,还有来找回场子的索赔。 反正该搜刮的,不能因为名目没了,就少了。 拿了礼物和羊,他才离开蛮族所在,继续往十万大山靠近。 大唐的疆域广阔,边疆之上有诸多地方和妖族所在地相接。 然而陈玄帆偏偏挑了从草原蛮族头顶飞过,这一条路去妖族聚集之地的十万大山。 看上去十分的嚣张,挑衅意味也过分的浓厚。 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来找事的。 妖族,恐怕也是早得到信儿了。 所以,他才这么慢悠悠的往前,等着妖族来人。 …… “嗯?” 凌空飞渡不过片刻,陈玄帆的神识便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妖气在接近。 和他干架的人,不,干架的妖,来了。 第824章 娘的,果然有人在侧窥探! “来人止步!” 一团黑雾似的妖云拦住了前路。 妖气弥漫的黑云中人厉声喝止。 陈玄帆被挡在了十万大山之外。 没能进入妖国之境。 然而,他也没有深入十万大山之中的打算。 否则,就该兵贵神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先把威风摆出来再说。 哪会像现在这样,慢腾腾的往前靠近,还在对方的附庸属地晃荡了一圈,给人留下充足的报信功夫? 所以便顺势停住了脚步。 然后他一甩袖子,负手而立,气沉丹田,终于喊出了早已想喊多时的台词。 “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爽! 爽了。 这逼格满满但中二气息太足,一直没好意思在人多的时候说过。 在妖族边上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可总算能过把瘾了! “某家,大唐猎妖军相州饕餮军伙长!大唐安阳王,陈玄帆!来将通名!”他不仅要喊人家说名字,而且自己还很大声的先自报了下家门。 舒服! 呵呵! 虽然就算不用神识感知,陈玄帆也能从对方妖气一滞之中,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对他这突兀的言行,感觉有些无语。 甚至觉得他精神状态有问题。 但那又怎么样? 老子想这么干很久了! 之前在人族地界上,不好发挥。 现在好不容易没太多人在场,我不得放飞一下自我呀? 如果实力强横,却还不能顺心而为,那修炼还有什么意思! 他就是要撒欢! 肆意妄为的撒欢! 他为此还做了一些准备。 比如手里这根,指着对方的树枝,就是他特别准备的。 特别就特别在,这树枝特别的直! 直指对方,犹如孩提时代,在路边用捡到的树枝为剑,指向邻家的小黄狗。 彼时彼刻,他同样挺胸抬头,一手勉强背在身后,一手握住剑柄,双目暗含威严,对恶犬毫不畏惧。 正如此时此刻,他昂首凌空,面对前方的拦路妖王。 不过那次,他被小黄狗撵得差点把鞋跑丢了。 这次,陈玄帆认为,自己肯定能赢! 握紧手中剑,剑尖儿上挑,微微颤动。 哈哈,对面的,该你了! 赶紧说你是谁吧! “……天门之主,此来何意?”黑云中的妖王,显然没有参透,面前这位大唐安阳王,是要干什么。 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对方演出。 尤其是打量过对方手里当剑的树枝后,无比确信那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树枝子。 它彻底的不知道,陈玄帆这举动是所为何来了。 于是停顿了一瞬,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总觉得这么一开口,就好像是输了气场。 浩荡开场的气势汹汹,不说荡然无存,也消去了大半。 “啧。”陈玄帆无疑不是很满意这妖王的反应。 怎么一点都不给劲儿呢? 算了,没有个好戏搭子,也只能遗憾的接受。 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特别直的树枝,收了起来,揣着手,冲着对面的妖王一抬下巴:“行了。不管你是哪位妖王吧,既然称呼我是天门之主,就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也别装糊涂了。” “咱们怎么来,先打一场?” “……好!” 黑雾霎时间翻滚升腾,妖气猛然上涨。 接着一只长了毛的巨爪,爪尖带着寒光,朝着陈玄帆笼罩而来! 黑云之中,狼头虚影,狰狞可怖。 “吼!” “原来是一位狼族的妖王。”陈玄帆挑眉。 他和狼族,还真是有缘。 不过也没有多废话,抬手一掌,便飞身迎了上去。 “嘭!” “嘭!” “嘭!” “嗡——嗡——” 风起云涌,天地震荡! 血色神尊和一头凶悍无匹的狼妖,在天空中相撞。 血气和妖力搅缠,黑红如蟒,化作狂风肆虐,撕裂着四周的空气。 由半空中击落到地面,将参天的大树,连根拔起。 “嘭!” “嘭!” 须臾之间,两人已经对撞了数次。 一触即分。 一人一妖,站在半空对峙。 动手的时候,各自都出了全力。 停手的时候,却也是点到为止。 然后也谁都没有再进攻的意思。 因为,既然已经试探出了各自的实力,做到了心中有数,当然也就不用再打了。 本身这一场战斗,也不是为了分出胜负,决出生死而来。 而是称量对方的修为实力,以便做出后续的决定。 现在,到了做决定的时候。 “天门之主,名不虚传,的确担得起有天下至强的名号。”狼族妖王沉声说道。 “过奖了。”陈玄帆颔首,傲然道,“妖国,各位大王大圣们怎么说?” “依照安阳王的意思,该当如何?”狼族妖王不答反问。 “先清账,后买路。”陈玄帆也没客气,“我为人族,破开虚空屏障开天门。妖族为人族之敌,要过天门,先送上一份赔情。” “赔情送于何人?” “当然送于我了。”陈玄帆挑眉,“难不成你们想要给所有人族都赔一份?如果你们执意这么做,那我也没意见。” “这一份,清账。”狼族妖王直接一摆手,甩过来一个储物袋,紧接着又扔了一只过来,“这一份,买路。” 陈玄帆随手接了,神识一扫,嘴角就忍不住的翘了起来。 妖国出手,果然十分大方。 快要赶上他在大唐境内转上一圈,收到的灵植灵宝一多半了。 当然,对方不会把真正的好东西送给他,能拿出来的肯定是挑选过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些东西的品质而言,肯定都是灵物。 数量如此之多,已经不错了。 何况是从蛮横的妖族手中搜刮来的,本身就是意外收获,但凡多一点,都是赚大了。 “行了,咱们之间的账清了。不过要过天门,还得记得带上路费。” 陈玄帆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绝口不提什么投资的事儿。 毕竟是敌对的双方,说什么到了外面,若是需要可寻他照应之类的,也太扯淡了。 疯子都不会相信的。 而且,妖族给了买路钱,等到了叩天门的时候,可能也会多加筹划和小心。 陈玄帆没走之前,恐怕是看不到妖族之人到虚空之上敲门了。 它们九成九是和黑魔主一个打算。 天门之主不去外域,它们是不会去碰那扇门的。 …… “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要如何?” “他的修为实力,远高于武道二品。要留下他,我们几人练手,恐怕也难以做到。” “若是请两位妖圣爷出手?” “不行,妖圣沉睡于妖祖山,一旦唤醒,只有片刻生存之息。” “不到妖族生死存亡之际,不可惊动妖圣爷。” “天门已开,前路未定,没到最终时刻。” “嗯,天门之主要远行,人族与妖族,至少百年之内,还将维持现状,无须担忧。” “叩天门,可让族中突破无望者去闯。” “赞同。” “可以。” …… “娘的,果然有人在侧窥探!”远遁而走,以天赋神通辨别身后千里外气息变化的陈玄帆,暗骂道。 他就知道,妖族不会只让一个妖王出面来确认他的修为! 第825章 下一个目标,东海! 十万大山呀,那是妖族最后的族地了。 谁知道里面会藏着些什么样的老怪物? 贸然进去,别给人送了菜。 何况,现在的局面不同了。 虚空屏障上的门一开,这一方世界就再不只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争斗了。 有了可能来自外域的,即便暂时还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外敌威胁,双方也都会调整互相对立的态势。 虽然敌对和时长发生的摩擦,难以改变和避免,但是双方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肯定都会保持着克制的状态。 积蓄和保存力量,以便应对未来的危险。 另外,也要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抓住灵气复苏的这段时间,提高和培养己方修士实力方面。 变得强大以及延续传承血脉,本就是双方共有的目标。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是此域中,经历了千年万年,存活下来的族群。 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默契,就早已在开启天门的消息传开之后,于两个族群的高层之间,悄然达成了。 妖族也基本上确定了,对待陈玄帆这个天门之主的态度。 看似只是他在狼族的妖国之外,和狼族的妖君见了一面。 从见面到结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而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两人的对话不过几句,动手也没动用杀招。 但是,实际上,两方却都从中得到了,己方需要确认的信息。 尤其是妖族一方。 它们无疑是在狼族妖王和陈玄帆动手的时候,确认了他真正的修为实力。 并不一定需要生死相斗,逼出他全部的潜力。 而是只需要知道,他能够轻松接下一位实力超群的妖王,几乎竭尽全力的出招,就已经足够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从妖族手中敲竹杠的。 他必须要有让妖族愿意送出礼物的实力。 哪怕这些送出去的东西,也许对妖国来说,算不上多么珍贵,也是一样的道理。 陈玄帆有超脱所有修士,至少,是如今所有正常修炼成长出来的修士们的修为。 那么,出于对强者的尊重,面对这位找上门来的天门之主,妖国肯定要给予回应。 他有资格代表人族,来和妖族清账。 也有资格要求妖族,给出去买路钱。 所以妖国这边的妖王们,在确认这一点之后,立刻果断的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储物袋。 当然,它们分为明暗两股力量出面,也充满了警戒的意味。 警戒陈玄帆可能会做出的,不理智行为。 毕竟,以对方的年轻和修炼时日而言,这极有可能是个年轻气盛,又修为强大的对手。 而妖国明暗两股力量整体的实力,恰恰好又是能和陈玄帆动起手来不相上下的阵容。 这无疑也意味着,妖国对陈玄帆也有一定的关注,并且对他的实力,做出了基本准确的预估。 陈玄帆在和狼族妖王动手的时候,也本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虽然妖族藏在暗中的妖王们,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使得他无法感应出它们具体的存在。 但是那被人注视打量的感觉,却一再的提醒他,有危险在侧。 所以这次的交锋,妖族是化被动为主动的,将陈玄帆挡在了十万大山之外,就像是狼族妖王见面之时,说出的第一句话那样。 来人止步。 而陈玄帆也正好并没有,单刀赴会,单挑整个妖国的想法。 因此两方经过短暂照面,就各自退走了。 …… “嘶嘶?” 这边,大青也在不解的询问,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咱们难道还能跑妖国地界上,抢一把?”陈玄帆哼笑道,“真别说,如果我开天门之后,立刻就掉头杀过去,兴许还能得手几次。” 当然,这个兴许的可能性不高。 毕竟他在终南山秘境的镇魔窟中突破,消息传出去以后,妖国就不可能不做防备。 实际上,两边的高端战力,彼此之间,都是烂熟于心的。 就是那些隐藏在暗处,连陈玄帆这样崛起迅速的大修士,都不知道的古老存在,在对方那里,都有人知道他们身在何处,是何种实力修为,以何为绝杀招术。 妖族和人族,两边对峙了何止几千年。 是死敌当前,也是知根知底的老相识。 但凡在这对峙期间,有一方掉链子了,都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局面到如今。 妖族近千年以来,处于稍弱的防守阶段,但人族对它们的压迫,也许并没有,人族官府以为的那样,是绝对的压制。 至少陈玄帆从对方派出的,拦阻自己的妖王们的实力推断,就不相信,妖国的高端战力,比人族的大修士要弱多少。 甚至,妖族因为有着种族和血脉上的天赋,也许还要更强。 那它们退居到十万大山,其中原因就耐人寻味了。 以此反推,妖族在人间界有修行练心的红尘劫,人族修行界对此似乎也没有多加阻拦。 修士之中,有些人还和妖族的一些大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这些年里,一直有修士或者凡人,去十万大山的妖国之内居住生活,在其中娶妻生子。 “嘶~该不会,这就是妖族应对灵气匮乏,所选择的一种策略吧?”陈玄帆眉头紧皱。 妖族在以一定的让步,换取和人族共生。 灵气匮乏对它们不仅是修为境界的困境,还有血脉子嗣繁衍的问题。 妖族越是强大的血脉,就越是难以诞育后代。 而灵气的变化,使得它们的成长变得很困难。 ……就像是,那些退化的灵植和灵宝。 退居十万大山,不仅是一种让步,也可能是为了保护这些强大的血脉。 陈玄帆不愿意细想这种猜测。 每天死在人族和妖族对战中的两方军卒,可不在少数。 即便他也明白,以两边久远以来积攒的血仇,不发生战争是不可能的,但他很还是很难接受。 因为这意味着,修行界和世俗权贵的决策者,在将普通的修士和百姓,当做蒙蔽和愚弄的对象。 当然,妖族和人族的对立仇恨,是任何人都难以消弭的。 陈玄帆肯定也做不到。 也许过上几百上千年,面对外域来客,它们有在时光流逝中,化敌为友的可能。 但是现在,死敌还是死敌。 或者,就算是外域的威胁降临,双方也会有对抗或者合作的分歧。 这都说不定。 设想过于遥远的未来,无疑是很愚蠢的。 因为所思所想的东西,很可能不会出现。 所以陈玄帆就当自己的这种想法,是脑子里过了一阵风,吹过去就完了。 他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去,下一个目标所在。 “嘶嘶?” “东海!” 第826章 一块光幕,被缓缓点亮,焕发出绚烂的光彩 东海之上。 陈玄帆俯瞰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水,脸色有些古怪。 下去,还是不下? 妖国所在的十万大山,他没进。 是其中有莫大的危险,而和冒险相比,获得的收益,却未必有那么吸引人。 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一般的天材地宝,虽然价值不凡,但于他的修炼却未必有多少助益。 这一域,长久以来的灵气匮乏,就像是一道绳索。 使得宝物和修士的修为一样,出现了停滞和倒退。 陈玄帆的修为境界,突破以后,已经凌驾众多的大修士之上,法力是此域最高的。 或者,应该用法力的力量层次,超越了灵气匮乏之下的此域,所应该容纳的极限。 那就意味着,天材地宝,灵植丹药,就是吃的再多,也无法为他提供同等层次的力量。 因为它们的品阶达不到,陈玄帆所需要的程度了。 就算是天阶的灵植,对他而言,也失去了让他拼命获得的价值。 所以十万大山,他没进。 妖国,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价值的宝库。 没有了需要冒死一探的意义。 何况,妖族已经送出了两份礼,算是圆了他的一个遗憾。 这也是陈玄帆尽快要去外域的原因所在。 外域。 那里才有能够让他的修为实力,更进一步的修炼资源。 那里才有他的前路和未来。 至于别的促使他去外域之地的原因,反倒是其次的了。 可是东海。 尤其是他现在所站立的这一处东海之下的深处。 在那神秘莫测的海底,也很有可能蕴藏着巨大的危险。 但他却想闯一闯。 因为这里,很可能还保存下了,灵气匮乏之前的宝贝。 陈玄帆直觉这海底,肯定藏着大秘密。 秘密,总是会让人有难以抑制的,想要去一探究竟的窥伺欲望。 他记得,大青在海上化蛟的时候,就是从这个方向,飞出来一块令牌。 从这处深海之中,飞出来一道金光,由远而近的化作一道金色令牌的模样,没入了大青的前爪。 在它刚度完雷劫,成为一头小蛟龙的时候。 那代表着一种权力的赋予。 代表掌握一处水脉的权力。 也代表着可以统领一片水域的资格。 陈玄帆当时还问过霍山他们,这块令牌来自哪里。 得到的答案是,据说来自四海龙宫。 据说,又是据说。 “不是据说,就是传说,传闻。”陈玄帆忍不住无奈的挑眉一笑。 这一方世界,由于灵气匮乏的缘故,导致如今的修行界和上古,仿佛是完全割裂开了一般。 很多信息都成了传说。 能准确记录的信息太少了。 如果要是个什么都想知道个确切答案,没有答案就非得要强求出子午卯酉的家伙,穿越到了这一域,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遇到的全是谜面,穷极一生找谜底去吧。 幸好,咱没有这毛病。 除非有利可图。 “大青,咱们下去,还是不下去?”他拍了拍大侄子的脑门。 “嘶嘶!”大侄子的答案非常干脆。 下去! 来都来了。 怎么能不下去看看? 它也想知道,龙宫到底还存不存在。 若是存在呢,就看看里面有没有龙。 “嘶嘶!” 要是能娶个龙做媳妇,那就更好了。 “……滚一边去!”陈玄帆抬手就是一巴掌。 好家伙,还真敢想! 这要是底下没有龙,还好点。 要是真有,你这一条蛟龙跳过去,要人家给你当媳妇? 咱爷俩要是运气好,立时三刻就得化成龙粪你知道吗? “嘶嘶?”大青眨了眨眼睛,大眼珠子里充满了求知欲。 大爷,要是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运气不好连龙粪都当不成!” 也不知道龙拉不拉粑粑。 话说起来,能当龙粑粑,也是绝无仅有的体验了。 若他陈玄帆这个穿越者,好不容易走上了人生巅峰,却于此死于龙口,然后变成了龙粑粑,这也会是一大传奇了吧? 活该也得名扬几百上千年。 想到这,他是真有点想打道回府了。 一点也不想当这样的传奇! 他也还没娶媳妇呢! “嘶嘶~” “笑屁!” “嘶嘶~” “下去敢再提娶媳妇,把你嘴缝上!走,下去!”陈玄帆一拍大青的脑袋。 蛟龙摆尾,入深海。 …… 没有在浅水中逗留,直往海底而去。 海中的妖兽,早就在感觉到蛟龙气息之后,远远的遁逃了。 有些实力修为不俗,才敢在远处观望。 陈玄帆无心理会,轻轻踹了想要去捕食的大青一脚,让它别分心,接着往下潜。 大青对海中妖兽的印象很不错。 它们的好味道,给它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于是想要再抓点,回去烤着吃。 以前实力不济,抓的味道都那么好。 眼前实力更强,应该也更好吃。 但是既然大爷不让,那就先放过它们吧。 大青在海水中摇头摆尾,鬃鬓随水流荡漾,分水而行,下潜的十分顺畅。 它本就是控水的天赋,体内又有一枚令牌,令它能够有着操纵水的权柄。 在大海中,比在空中飞行,还要自在许多。 而且速度极快。 “哗啦!” 陈玄帆周身护体罡气在漆黑的海底,闪烁着光晕。 他的耳边,突然听到了哗啦的水声。 在海水中,听到海水的声音,这感觉非常的奇妙。 神识散开,天赋神通施展,小心的查看着四周的景况。 也寻觅着,想要探访的神秘之地。 他们还在下潜。 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大青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们已经到了海底的极深处。 大青用神识向陈玄帆传达了一股,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绪。 它感应到了某种,让它觉得不敢上前的威压。 “嗯?威压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陈玄帆愣了下,他没有任何的感觉。 “嘶嘶!” 大青抬起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就往哪里去!”陈玄帆马上说道。 能让蛟龙感觉到威严的威压,只能是来自真龙了吧? 那想必,龙宫应该就是在那个方向。 大青很信赖它大爷,所以听话的摇摆身躯,向着威压散发出来的地方,滑游而去。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地方。 但是于陈玄帆而言,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的海水而已。 “大青?” “嘶嘶!” 大青硬着头皮,出于本能的,将头顶的角往前伸了过去。 “啵~” 陈玄帆耳边听到了一声轻响。 接着,面前仿佛是一块光幕,被缓缓点亮,焕发出绚烂的光彩。 第827章 跑了一趟东海,挖出来两门框 龙门。 龙宫。 一座巨大的赤金龙门,出现在视野之内。 门内一条长廊,蜿蜒向内,向上空盘旋 两边是珊瑚玛瑙,脚下是上品灵石做砖。 长廊尽头是海底龙宫。 壮丽而宏伟。 高大的宫殿穹顶,闪烁着海水晶莹的色彩。 无数的珍珠和贝壳点缀,散发出微弱而柔和的光芒。 陈玄帆面色古怪,踏入了光幕之中,走上了那道长廊。 大青跟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狗狗祟祟的探头探脑。 长廊两侧的幻彩光幕之上,是一道道的龙族留影。 每一道留影,都带着无边的威压,震慑人心。 真龙的威压,令人不敢直视。 不过是瞟上一眼,就有惊心动魄之感。 如果这是它们的真身所留,那么它们本身的力量,该是多么的强大? 肯定会远超陈玄帆的想象。 他调动起周身的法力,神魂凝聚,迈步向前,目光扫过高大的长廊。 扫过那些留影。 只身一人站在这长廊之上,就像是一个蚂蚁,立身于荒野之间。 又像是在一条,有吞噬天地之威能的巨龙腹中。 周围空旷无边,死寂一片。 遥望前方,朦胧之间,只见一道巨大的珍珠帘幕,像瀑布一样流淌而下。 它将长廊尽头的宫殿,掩映在帘幕之后。 一座壮丽无比的龙宫。 宛如一个奇迹,绽放着奇幻而绚烂的光芒。 每一处的摆设,都是灵物珍宝。 稍加炼制,都可以当做是高阶的法器使用。 长廊两边的珊瑚,摇曳的水草,都是仙根。 散发着让修士垂涎三尺的灵气。 面前,如梦似幻的光影闪烁。 光影之内,美轮美奂。 龙门之内的长廊之内,都是这样等级的宝贝。 那尽头的龙宫里,不知道又是何等的景象呢。 龙宫的神秘、壮丽,充满了深深的威严、宁静和安详。 安详的,好像一座坟墓。 这里太静了。 没有一丝的动静。 毫无生气。 陈玄帆慢慢的背起手,又向前走了好一会儿,便突然停住了脚步。 直视向前方。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的平静。 眼神之中,既没有对前方莫测龙宫的畏惧,也没有对其的贪婪和垂涎。 只有一丝无奈。 “哎。”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嘶嘶?”大青感觉很奇怪。 大爷,怎么不走了? 累了呀? “不用往里走了。”陈玄帆摇了摇头。 “嘶嘶?”大青挠头。 为什么? 龙宫近在眼前,却不去了,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大青,你没发现吗?这里只是个幻境。”陈玄帆环顾四周,“都是假的。” “嘶嘶!假的?”大青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嘶嘶!”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它明明感觉这些景色十分的真实,就算现在大爷这么说了,再去细看,放出妖识分辨,却还是看不出哪里像幻境。 “这幻象应该是某样法宝,依照曾经真实存在的景象,截取留存下来的一段幻境。”陈玄帆解释道,“所以,才能这么真切。” 因为它本身就是真的存在过的。 只是不是真实存在于此时此刻。 而是,存在于过去的时光之中。 这布置幻境的手法,就如同是把真实景象中的某一段光阴,以宝物留存了下来。 大手笔呀。 这宝物他已经猜到是什么。 在他走着的这条长廊之内,有一头龙,很特别。 那是一条蜃龙。 它留影的时候,已经十分年迈了。 所留下的身影,也比其他的真龙更加凝实,且威压更甚。 因为,那可不仅仅是它的留影,也是它的最终沉眠之地。 这处幻境,就是以那头蜃龙的身躯为基,所布置出来的。 所以,这里的一切珍宝,当然都是不存在的了。 如果要说这座龙宫之内,还有能算得上是宝贝的,就只有这条蜃龙的肉身了。 可对方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而且也完全融入了长廊之内。 一旦动了蜃龙的所在,这处幻境,也将不复存在。 陈玄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下这个手。 一头蜃龙的肉身,固然珍贵,可是它毕竟身死多年,并且所生的法力还要维持幻境,就算挖出来,有多大的用处也不好说。 更何况,这一处幻境至今完好存在,没有被损害的迹象。 如果是龙族所留,那就说明,它们不是因为战争等原因,才被迫离开此地的。 也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不然后辈不会放过蜃龙不吞噬。 很可能是迁移去了外域。 谁知道龙族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感应? 他这时候把蜃龙挖出来,跟挖坟掘墓也没区别了。 甚至比那还要恶劣。 这龙宫幻境看起来很像是真龙,留给有缘到此的后辈的一处遗迹观赏。 为的是像它们展示,龙宫曾经真正的辉煌。 他要是给破坏了,等去了外域再遇上真龙一族,被它们感应出来,不是平白的树了个敌人出来吗? 不划算。 陈玄帆目视前方,看了两眼,还是转身往回走。 既然只是个幻境,再往里去,也就没有必要了。 有这时间,不如再这东海之上,再转几圈,看看有没有好吃的海鲜。 或者是仙人洞府。 海中物产丰富,寻觅些其他的宝贝也好。 不过他让大青留了下来。 大侄子既然走的是化龙这一条修行之路,那多接触一些真龙有关的气息,也是好事。 “这里没危险,你进去转转吧。”陈玄帆拍了拍蛟龙侄子的大脑门,“以后咱们到了外域,很有可能会遇到龙族,先熟悉熟悉也好。” “嘶嘶?” “我出去,给你抓鱼吃。” “嘶嘶!” “知道了,要大个的,肉多!放心吧,大爷懂!” …… 陈玄帆带着大青,在东海之上胡吃海塞了三天。 也找到了几个海底的仙人遗迹。 可惜进去之后就发现,都是空的。 只能感慨一句:“莫道君行早,还有早行人呀!” 海里的宝贝是不少,然而,以他现在的眼界,已经有些看不上了。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的。 龙宫虽然是个幻境,门口的两个门框,却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精石。 这东西是炼器的好材料,可是由于如今的炼器手段,熔炼起来过于困难,而且方寸之间就重量惊人,已经被大量采用其他材料取代了。 所以十几万斤的金精石放在这里,却一直没人拿走。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陈玄帆把袖子撸起来,调动法力,将花了两天时间,封装的门框,收进了铃铛空间。 这东西不错,等他去外域,可以找炼器师,给兄弟们还有小老头,炼制些趁手的兵器。 “你还真别说,前辈说的对,没有趁手的兵器,找东海准没错。”干完活,陈玄帆心满意足的叉腰笑道。 “嘶嘶?” 大青尾巴尖挠头,这是哪个前辈说的? “你忘了,这位前辈,他法号悟空啊!” 第828章 扬州城外瓜州渡口,一脚踩死鬼王 扬州城。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天下三分明月夜,三分无赖在扬州。 扬州城内,还是那么繁华热闹。 陈玄帆出了东海,就准备回相州。 不过他没有急事,就不着急赶路,接下来也没有了,要去募捐和拉投资的对象,索性就在扬州城内逛了逛。 富贵之乡,江南景色。 真是百看不厌。 他就这么溜达了一圈,吃吃喝喝的闲逛了半天。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画舫转一圈。 画舫上,可还有一位射月姑奶奶在。 对方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 要不然,临走之前,登门拜访,也给老人家一个送后辈礼物的机会? 但是他这位姑奶奶,可不是什么正经的长辈。 而是能吃人的妖怪。 别去了之后,再被留下来不让走了。 对方的修为实力深不可测就算了,关键是有些莫测的手段,还是让陈玄帆有些不想去招惹。 关键也没有必要。 为了一点小便宜,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犯不上。 所以他强制忍耐了跃跃欲试的念头,准备玩够了,就赶紧回家。 出来有些时候了,还挺想兄弟们的。 还是大家一起吃喝玩乐有意思。 于是,他吃到味道觉得还行的,就往大青嘴里塞一份,再大肆地买上一堆,收进铃铛空间里。 反正地方也足够的大,完全装得下。 等回去了,让兄弟们也尝尝。 既然走过了扬州城,那干脆从此地过镇江,一路往回走。 见着好的就顺便收了。 有些灵兽的味道也着实不错,顺到手带走,回去炖了吃。 不能吃的,就留着养,成为兄弟们的战力也好。 陈玄帆吃着想着,就打定了主意。 然后在扬州城晃荡了大半天,太阳下山的时候,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 对如今的他来说,晚上在城内过夜,总觉得很受束缚。 那些躲在暗处窥伺着他行动的视线,自以为藏得隐秘,然而在他的感知里,却清晰的像是站在面前打量着他。 让人十分不自在。 而这些注视之中,大半都没有恶意,更多的是来自官府势力中人,出于好奇之下,对他的多加留意。 实际上,这种窥探强者的行为,是一种不被允许的冒犯。 如果是一般的大修士,说不定就会借此大动干戈的出手。 可陈玄帆并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也算是自己人。 尤其是这种注视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和崇拜。 人家拿你当英雄呢,这他娘下不去手哇! 算了算了,我躲开还不行吗? 咱陈伙长人品德性高尚,决定委屈自己。 住城外。 顺便看看有没有破庙荒井什么的。 他想起来,护送林举人等人的路上,吃的那头老鳖了。 别管对修炼有没有好处吧,味道那可是非常的鲜美呀! 况且,这荒庙古井,最是容易碰到精怪的地方。 “说不定还能碰上点送过来的宝贝。”陈玄帆咬了一口甘蔗,嘀咕道。 “嘶嘶!” 他腰间的大青,也用尾巴卷着一截甘蔗,啃的汁水横流,还不忘抽空敷衍一把亲大爷。 可见感情深厚。 他也没有个目标,就是顺着心意信马由缰的往前行。 脚下速度还不慢。 没多久就走到了瓜州渡口附近。 走着走着,这脚步就慢了下来。 抬头一看,今天是个满月。 月色在平静无波的水面,印出个倒影来。 扬州城因水而建,缘水而生。 瓜州渡水草丰茂,美不胜收。 福至心灵的想到了后世称之为“孤篇盖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啧~”陈玄帆背着手,不禁有些自得。 瞧瞧,咱看到美景,也不是只会卧槽。 还能吟诗。 虽然诗是背别人的,而且还就只会这两句。 但你说念没念出来吧? 念出来不就行了吗? 美景有应景的好诗,这就是一种享受。 “嘶嘶!” 大青晃动卷着甘蔗的尾巴,给他大爷投出了赞同的一票。 “哎,大侄子你能懂这个道理,也是条有底蕴的蛟龙了。” “嘶嘶!” 一人一蛟龙,自吹自擂,自得其乐。 陈玄帆就准备找条小船,乘船而行。 正好看看江边的好景色。 不过当他要迈步向渡口的时候,却突然感应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战斗的法力波动传来。 而且,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我熟悉的修士,怎么会在扬州城?”他有些纳闷。 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不过随即又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这瞬间就知道了他们是谁。 “哈!怎么他们两个到扬州城了?” 还和人打起来了? 陈玄帆不禁纳闷道,接着再仔细一感应,才发现,不是和人打起来了。 是和鬼物在战斗。 那这热闹得凑哇! 鬼物身上兴许有宝贝呢! 他当即一甩袖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闪身而去。 须臾之间,就到了战场之上。 然后一瞧,三个身影正在缠斗, 其中两人,果然是他辨认出的那两位。 便哈哈大笑道:“佛子!道子!你们怎么在这?” 接着又发出一声夸张的赞叹道:“哎哟!这老宝贝,你们是从哪掏出来的?” 和两人动手的鬼王,不仅鬼气森森还一身的土腥味,估计是刚从地宫里出来。 看修为气息,成为鬼王不得有个上千年了? “陈兄!你来得正好!”道子听见陈玄帆的声音,面露喜色,“快些出手,收了这鬼物!它要去瓜州渡口吃人!” “不会吧?这么猖狂?”陈玄帆愣了。 “陈兄,快出手杀了这鬼王!”佛子也急道,“我二人途经此地,正看到它在以鬼域吞噬瓜州渡口!再不将其拿下,怕是就晚了!” 吞噬渡口? 陈玄帆惊讶的挑眉,这是要在地上建鬼城? 明白过来以后,他顿时大怒,骂道:“他娘的,这么狂?我这安阳王还没走呢!” 瓜州渡口是大唐的疆土,你在大唐国内裂土分疆,让我这护国神一般的安阳王,脸往哪里搁? “它找死!” “你二人让开!” 陈玄帆摆手,将道子和佛子推开,周身法力喷涌,遮天蔽日一只大脚,就踩了下来。 “嘭!” “你!” 铺天盖地的法力,将鬼王笼罩其中。 一脚踩下,迅捷无匹。 那方才实力强横的和道子佛子两人相斗,没有鬼蜮在侧,仍占上风的鬼王,就被这一脚,给踩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 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第829章 陈伙长现在大方了,都知道回礼了 只有鬼体化作的阵阵阴气,卷起了阴风,像是群鬼在为它们的王哭嚎。 然而还没等鬼气再次凝聚,陈玄帆就又是一抬手,一片功德金光洒下。 春风化雨一般,将鬼气消融。 “行了。”他做完这些,拍了拍手,对着道子佛子招手道,“走,咱们去看看它的鬼域。” 无主的鬼域,肯定会有鬼物觊觎。 得快点收了。 尤其里面的阴魂珠,不能让恶鬼夺了,不然又是一桩麻烦。 佛子和道子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皆是躬身道:“陈兄,请随我们来。” 目睹了刚才的战斗,如果说单方面一招杀敌也算战斗的话,他们两人对陈玄帆的修为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即便骄傲如这两人,也不得不收敛了锋芒,态度谦逊起来。 虽然口中还是唤着陈兄,却已经隐隐执起了后辈礼。 不服高人有罪,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骄傲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谦卑有礼,又不是卑躬屈膝。 修行之路长漫漫,只要不失奋勇向前之心,未必就没有追赶上的机会。 陈玄帆对两人心态的转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远不如刚挥手之间,灭杀了一个鬼王,带给他的快乐强烈。 毕竟之前为了弄死一个半残的鬼王吴疆,他可是很狼狈的。 强烈的对比之下,一股我果然很厉害的感觉油然而生,心情顿时大好。 道子和佛子对他执礼恭敬,虽然也让他有些得意,但却并不多。 反而,感觉有些生疏,颇为不自在。 不过马上他就要去外域了,估计相当长的时间之内,大家都不会再见面。 希望再见的时候,大家能找到更舒服的相处方式吧。 “陈兄,便是此处。”佛子说道。 三人运起了身法,瞬间已经赶到了瓜州渡口。 不用他伸手去指,陈玄帆也感知到了鬼域的所在。 一口阴气弥漫的棺材,正从渡口码头前的水底下,吐出无数的黑气,要将整个的码头笼罩起来。 停靠在码头上的船上,还有岸上的人,都被阴气侵袭,落入了噩梦之中。 “大青,你去吧。”陈玄帆拍了拍腰间的大侄子,“到水里去,把那口棺材打烂,要是有东西掉落出来,就捡回来。” 他一眼看出,那口棺材本就是葬在水底的。 刚才被他踩死的鬼王,看样子是个在水底修炼的老鬼。 棺材上的阴气和水行灵气都十分浓郁,而不是专门修炼水法的修士入水,行动肯定会受到限制。 费力不说,还事倍功半。 陈玄帆不善于水战。 对付这样的对手,当然是得找能克制它的帮手。 这不是就巧了吗? 他正好身边有头蛟龙在。 “嘶嘶!”大青欢快的就答应了。 打爆棺材捡宝贝,它喜欢! “吼!” 当即妖力运转,周身光华乱冒,显出了真身。 一头身宽体长,头角峥嵘的蛟龙,于半空中闪身,落入了渡口之内。 随后便是阵阵咕嘟咕嘟的水花泛起。 “嘭嘭!” “嘭!” 河底传来重物抽打的声音。 是大青在用尾巴,拍打棺材的四壁。 “陈兄,我们这次是专程来找你的。” 就在佛子道子两人,以为这个过程需要一会儿才会结束,所以就先和陈玄帆说起了他们了这一趟来办的正事。 给陈玄帆送礼。 说完就将两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这是他们师门的一番心意。 陈玄帆见有人主动送礼物上门,哪有不收的道理? 于是笑呵呵的把储物袋接到手,神识一扫,笑容更灿烂了,口中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候,河底突然一静,接着传来了不同于之前的声音。 “嘎嘣!” “咔嚓!” “噗!” 有东西从水中喷涌而出。 于是几人都望了过去,便见到一块棺材板从天而降,碎裂成了数块。 上面的阴气厚如雨云,下一瞬又化作了一股股黑气,互相纠缠吞噬。 阴晦之气招展,引得残魂向这里呼啸而来。 陈玄帆一摆手,又是一团的功德金光洒下。 “滋滋——” 金光消融阴气,也将棺材板洗了一遍。 不知多少年月的棺木,没了阴气的护持,随即化作了一捧灰尘。 既然功德金光已经开始洒了,陈玄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一抬手,一大团功德金光送入半空。 口中道:“大青,把这金团子打碎了,下场小雨。” 阴气四溢的瓜州渡口,如果不及时进行驱散,肯定会滋生出麻烦不断。 不说别的,这些人就会大病一场。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既然来了,就一块处理了。 “嘶嘶!” 大青摇头摆尾得意洋洋的从水中冲了出来,两只前爪,一只紧握着,另外一只在听到陈玄帆的话之后,将爪子尖儿一掐,呼风唤雨。 “呼~” 清风一阵,云气翻涌。 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天空中一团功德金光,被蛟龙的尾巴一甩打碎,混在雨丝中洒落。 润物细无声。 只有小雨滴落到草木上的窸窸窣窣。 “嘶嘶!” 大青盘旋了一圈,身影一闪,出现在陈玄帆的面前,把爪子里握着的东西给他看。 陈玄帆一看,除了一颗珠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由笑道:“看来这鬼王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穷鬼。” 说来也是,炼成鬼蜮的棺材板,都是抵不住岁月侵蚀的木材打造,想来也富裕不到哪去。 又在水底这么多年没出来走动,有点身价也早就消耗完了。 之所以猜测它多年没在人间了,是从它这样莽撞的行为推测出来的。 但凡知道一点修行界现在的现状,尤其是听过他大唐安阳王的名号,就不会这么肆意妄为。 在扬州城外这么近的瓜州渡口,立下鬼域? 真是敢想敢干,狗舔狼腚——大胆得很呐! 怎么样? 死了吧? 活该! “算了,这珠子给你们吧。”陈玄帆把珠子捏在手里抛起接住玩了两下,然后扔给了道子,“你们自己分,我就不管了。” 倒不是他突然大方了,而是这东西能用到的地方不多,而且用起来很麻烦。 而且有功德金光在身,原则上来说,只要他想要,随时都能抓个鬼王爆下装备。 刚刚收了人家的大礼,还是大老远亲自送来的,也该给份回礼。 “多谢陈兄!”佛子和道子也是面露喜色。 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份收获。 陈玄帆摆手让他们别客气,然后随口问道:“这鬼王,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们知道吗?” 第830章 跟家里人道个别,然后就该远行了 佛子和道子也不知道这鬼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两个遇上对方的时候,这家伙就躲在河底,以鬼域谋划吞噬渡口。 见两人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便出面将他们引开。 佛子道:“陈兄,你这几日出海,可能有所不知。近些时日,魑魅魍魉之流,妖魔所属,突然冒出了许多出来。” 天门已开,灵气复苏。 整个修真界这一潭死水,就像是突然注入了一道活水源头。 各处都开始泛起了水花。 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存在极为久远的封印所在。 仿佛是被吹开了一层蒙面的白纱,露出了掩藏起来的角落。 这些封印,有的已经在时光中消散了一半,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还有的只是微微松动,其中不知道是否暗藏玄机。 已经被探明的一些封印中,有着极为厉害的妖魔的遗迹。 似乎是在那古老的过往之中,为了让后世子孙过得安稳,许多老祖宗将一些厉害的东西,施展手段隔绝了开来。 可能是能力所限,也可能是有意给子孙后代留下的考验,所以只是封印,没有完全的抹杀。 如今,受到灵气复苏的刺激,这些封印再现于人前。 各方势力都在积极寻找这些封印,毕竟里面的妖魔,也可能是一笔修炼资源。 亦或者,其中还可能有些宝物。 毕竟被封印的妖魔,身上还是有可能带着储物法器的。 大唐猎妖军也动了起来,密切监视着可能会出现人前,为祸百姓的妖魔鬼怪。 陈玄帆听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佛子和道子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就没有在此多耽搁。 两人也要去寻找机遇。 那些封印虽然危险,但他们两人联手,不说能百战百胜,也至少能在危难之时,有逃脱的本事。 于是,三人便在瓜州渡口分别。 他们两个人一同离开,陈玄帆则是接着找船家。 准备坐船往回走。 天下突然热闹了,相州不知道情形如何。 还是回去看看。 渡口里找船家,还是很容易的。没一会儿,他就已经站在了一艘小船的船头。 人在苍穹之下,头顶星光点点。 衣袖迎风舒展,面对宽阔江面。 只觉心中有一股淡然的喜悦之情。 想要放声高歌。 于是他就张开嘴,引吭高歌了一曲。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嘿哟……” 歌唱的特别好。 连岸边的狗都不敢叫了。 草丛里的虫子都停止了发出任何的声响,仿佛是害怕惊醒这突然放声的野兽。 “嘶嘶!” 腰间的大青,一个摇头摆尾,就钻入了水中。 假装自己是一条,根本听不懂人言的小水蛇。 就害怕它大爷唱完了,对着它问一句:“大侄子,我唱的好不好听?” 这要是说好听,害怕被孽债。 说不好听,又容易挨揍。 算了,惹不起咱躲得起! 所以等陈玄帆一曲唱完,准确说是拼凑出来的半首歌吼出来,他是神清气爽了,却让天地都为之一静。 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就在他意犹未尽,想着再来一首的时候,水面之上,突然冒起了一层层的泡沫。 “嗯?什么情况?” 陈玄帆放开神识一扫,就见水底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将丑陋的头颅露了出来。 冲着他:“咯呱!” “哦豁?”陈玄帆一挑眉,心道,你这是要跟我比比,谁的歌喉更加的优美呀? 大胆的妖怪! 于是大喝了一声:“大青!” “呱?” 大蛤蟆怪眼翻动,狐疑的瞅着他。 不明白这人怎么刚刚还在唱歌,突然好像就生气了。 当然,这不妨碍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一条鲜红色的东西,犹如蟒蛇出洞,迅疾的朝着陈玄帆所在的小船,扑了过来。 要将他卷走。 至于是要将他卷走,放到洞府里唱歌,还是要拿他来果腹,就不得而知了。 陈玄帆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被这大蛤蟆给气笑了。 好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什么你都敢想啊? 敢对他下嘴! “大青!这玩意归你了。” “嘶嘶!” 话音一落,水底下一条尾巴已经卷了上来,将犹如小山的蛤蟆,卷起勒住往天上一甩。 “啪!” 抽飞! “嘭!” 落水。 “啪!” 再抽飞! “嘭!” “行了,玩会儿就行了,别打烂了,再迸溅的到处都是,太恶心了。”陈玄帆见大侄子玩的兴起,赶紧劝导道。 这玩意八成有毒。 打烂了的话,汁水喷的到处都是,再流毒伤了人,就不好了。 而且这水里的鱼虾也都是无辜的。 咱陈伙长还没修成神仙,就已经有了几分慈悲心肠。 要不是这癞蛤蟆身上的孽债阴气不少,身边还跟着几个枉死的残魂,陈玄帆也不会让大青直接下杀手。 还有,这家伙竟然是被他的歌喉引来的! 怎么? 就凭你也配欣赏我的歌声? 杀了杀了。 “大青,别细嚼慢咽的了,直接化出本体吞了吧。”反正这河面够宽广,容纳得下蛟龙的真身。 小口小口的吃,这玩意泡在水里,还不是得荼毒生灵。 还是一口吞了干净。 “嘶嘶!” 大青答应了一声,卷起大蛤蟆,蹿了出去。 它得找一个宽阔的地方再进食。 船舱里,此时船老大正在瑟瑟发抖。 仿佛是被刚才的景象吓到了。 陈玄帆却一回头,笑着一呲牙,朗声道:“船家,别装了。你身上的味道,瞒不过我。还是出来吧,说说,那位姑奶奶让你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画舫? 玉人画舫! 他也没想到,白天还在想着要不要去一趟,晚上就有人找来了。 这难道也是心有灵犀? ……还是算了吧,和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夜叉画皮鬼心有灵犀,也太瘆人了。 “小人拜见安阳王!” 舱房里的船老大估计也没想藏着,躲在里面不露面,更像是一种试探。 他身上有人设下了很高明的障眼法。 只是陈玄帆的修为今非昔比,天赋神通也早就超出了做出布置之人的预测。 所以,障眼法没能起什么作用。 不出意外,船老大也是给他送礼的。 这也是陈玄帆在扬州地界,收到的第二份贺礼,也是最后一份。 之后他便没有再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返回了相州城。 准备跟家里人道个别,然后就该远行了。 第831章 给亲近之人留下保命的依仗 陈玄帆一路上也没闲着。 好好地过了一把斩妖除魔的瘾。 凡是遇上的妖魔,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完全忘了自己以前,想要当苟道尊者的初心! 不作恶的就打一顿丢给本地的猎妖军,作恶的就是一挥衣袖让对方化作飞灰。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蹦跶的,还真没有身上没孽债的。 在他的感知里,全是身带臭味孽障的垃圾。 见到之后,根本就不需要客气。 要么是弹指之间让妖怪死无葬身之地,要么就是一片金光洒下,鬼物消散无踪。 法力和功德金光像是不要钱一样撒出去,举手投足一派大德仙人的做派。 所以很快,大唐的江河沿岸,就流传起了一位白衣仙人的事迹。 头戴金冠脑后白纱黑发飘逸,身穿白衣玉面无须,悲天悯人行走天下除妖降魔。 腰间蛟龙缠绕,点指金光闪烁。 犹如浊世佳公子,更是仙家下凡尘。 有人传扬他是大唐安阳王,不少人家都供奉起了他的功德牌位。 还有人为他塑像立庙。 “嗯,这家有钱,你看这牌位,竟然是用的百年化灵木!” “哟!请的还是大家出手书写。” “啧,这牌位怎么是杂木的?不过亲手削的,心诚,也挺好。” “哈哈!还有贡品呢?哎哎哎?这狗怎么偷吃我贡品!” “算了算了,给我磕个头就算了,我还能跟只狗子计较吗?” 陈玄帆以神识查看自己的牌位,不禁看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看到一家人家,给他的牌位前摆了瓜果,结果被他自家养的狗子,贼眉鼠眼的掉走了最上面的一个,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主人家很快就发现了,压着狗子过来,给他的牌位磕头。 他当然也就大度的不计较,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计较的。 “嘶嘶!” 一颗硕大的脑袋,从水底冒了出来,大青问他大爷,水底下有个修炼有成的泥鳅,要不要捉上来。 会问这一声,就说明那条大泥鳅没做过什么恶事。 当然,这里的恶事,主要是针对人族而言。 他只是大唐的安阳王,又没在妖族任职,人族之外的事情,也不归他管。 也懒得去管。 而且昨天刚抓了条鱼妖炖汤,今天不想吃河鲜。 “既然对方没有为恶一方,记下来,咱们就不管了了。”陈玄帆摆手道。 “嘶嘶!” 大青答应一声,又掉头钻水里干活去了。 这几日里头,他们爷俩算是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岸上,一个负责水里。 一边收获食材,一边积累功德。 就这样走了两个月,才回到了相州地界。 回到营房之内,找到刘一勇跟他说一声。 “队正,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刘一勇愣了,“怎么这么突然?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陈玄帆笑道,“是我再不走,等到了外域,该不习惯了。” “不习惯什么?” “不习惯装孙子呗!” “……” 刘一勇也知道他这一路上都做了些什么,便笑道:“也是,都是大唐百姓口中的神仙了,到了外域,这么张扬肯定要惹祸上身。” “我也不想的,哎!我这不都是为了给兄弟们,留下点依仗吗?也只好辛苦一番了。都是应该做的,千万别让兄弟们心疼我这么累。” 陈玄帆摆出了一副,我都是为了兄弟们,在委曲求全不辞辛苦的模样。 装的太像了,大青都看的懵了。 大爷一路上,玩的挺开心的呀? “行了吧你!”刘一勇拆台道,“我还不知道你?从入营那天起,你哪天装过孙子?” 要当什么苟道尊者,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他可没见陈玄帆受过什么委屈。 净带着他们甲字队的这帮家伙惹事了。 结果就是一群军卒,被小王山剑派追打,都会觉得委屈的不行。 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在强者面前怂一点,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等陈玄帆去了外域,这帮家伙还是这个性子,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来。 现在又各地颇有动荡的迹象,真是令人发愁。 他这正头疼,还没想到办法呢,陈玄帆就到了,张口就告诉他,要走了。 刘一勇顿时心情复杂。 “队正,你愁什么?反正头上有校尉在呀!”陈玄帆一听他发愁这个,立马就笑道,“校尉上面还有都尉,都尉上面还有将军,整个猎妖军都是兄弟们的靠山,怕个屁呀!” “……你是不是要回安阳城呢?”刘一勇听了挑眉,“赶紧走啊,这话到我这就完了,不许跟甲字队里的任何人说!” 他娘的,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得了? 要是非得闯出一个猎妖军都兜不住的祸,那不就蛋黄要尿泡完(玩)球了吗? “好嘞!放心吧队正,我绝对不告诉他们。”陈玄帆也不想出去以后,兄弟们把自己玩死了,所以他连给兄弟们准备的最后保障,也只告诉了刘一勇和霍山崔霁他们。 他这一路上斩妖除魔的,也不是只为了过瘾的。 也是为了多弄点功德金光。 而且那些牌位和庙宇,他也以本地的地脉之气,凝结法阵吸纳信仰香火。 这是李清道人给的程仪中,找出来的法门。 和封土地的办法有点相似。 所以接下来,还需要官府的配合。 大唐的皇帝和太子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一位坚定的站在大唐一边的安阳王,而且还是即将远行,短期内不会回来的安阳王,彰显对其的优待,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又不需要直接降下旨,只需要默认就行了。 这些牌位和庙上的信仰之力,能在必要的时候,被抽调出来御敌。 调用的办法,就在安阳县陈家的家庙里面。 得来的功德金光,陈玄帆都归拢后,融入了家庙中的泥塑法身之上。 还有熊正正捧着的那口锅,就是抽调所有信仰之力的阵眼。 使用的办法,是将锅打碎。 另外,他还给了刘一勇和霍山崔霁,一人一块令牌。 仿着那些宗门给弟子的护身法器所炼制,只是他这个有些特殊。 表面上看,就是一面普通的木牌,然而实际上,这些木牌能调动方圆百里之内,百姓对陈玄帆的香火供奉,还可以接收一部分功德金光。 第832章 放心,我就是出去溜达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猎妖军是大唐的军队,所以他们以猎妖军军卒身份所行之事,产生的功德金光,大半归入大唐国运的。 所有由此产生的因果,全都是大唐国运承接。 凡事都是如此,有好就有坏,这才符合逻辑。 当然,他们大多数都是修炼的武道,本来也无法承接功德金光。 如今陈玄帆虽然还是甲字队的一员,但他也是大唐的安阳王,甚至以他现在的地位,已经凌驾独立于大唐之外了。 况且他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 虽然情感上亲近大唐,然而却无法产生完全效忠的念头,所以他的功德金光,从开始就是归于自身所有。 他特意在沿路之上,一路斩妖除魔张扬行事,就是为了让百姓记住,从中获取功德金光。 将本就已经积攒了许多的功德金光突然暴增,好用来给亲近的人留下保障。 反正去外域之后,此域的功德金光还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虽然对黑魔主的魔气,似乎也有克制作用,但难说不是因为天道加持的原因,所以他只准备将大半都留下不带走。 有了这两块令牌,甲字队的军卒不仅能分润到,本属于于他的功德金光,还能以此为法器,让自身的一部分功德金光落被吸纳于内。 成为可以在关键时候保命的手段。 当然,这个手段对妖鬼邪物最为有用,碰上大修士就没那么好用了。 不过毁坏功德金光法器,立刻便有雷霆加身,至少能给兄弟们争取一个逃命的机会。 安阳县的陈家祠堂里面,熊正正在塑像中修练,以祠堂为阵眼,如果实在没办法,可以躲在里面。 其中封存了不少的生活所需。 应该能等到援军。 陈玄帆虽然留了手,一旦祠堂被攻击,他在虚空屏障之内,应该能收到感应。可是到了外域,一切就不确定了。 但是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他又从收来的礼物中挑选,找出了一看就是近期炼制的法器,拿给刘一勇和霍山等人,让他们去天工坊卖了,换成合用的法器。 另外就是一些丹药,分成了两份,一部分留给了甲字队的兄弟们,另外一些放在了万彤儿手中。 狗兄弟蛋黄和祝祝十九,还有猫小花,他都不准备带去外域。 这三个家伙的修为太低,罡风层都过不去,带去外域也是累赘。 陈玄帆自己出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当然是不可能把它们也带上,出去冒险的。 带一个大青出去就行了。 所以也得给它们留下一些修练资源。 然后再将一些东西归置出来,送给长安城的后娘还有郭叔一家子,连相州这边的曾经帮忙的将军们也没落下。 尤其是巴鹏等三位都尉,也都给了一份。 如此折腾了一回,他算是将身上的东西,大概分了个清楚。 不由感慨了一下,自己这样倒像是临死之前,在给儿孙们分家产。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万彤儿听了肯定不高兴。 对于陈玄帆去外域的打算,她显然明白不能去阻止,但看得出来,并不是很赞成。 毕竟,是黑魔主来的外域。 所以万彤儿最近的心情都极其不好,却还是佯装着不在意的模样。 陈玄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着他高兴,索性就避而不谈要走的话题。每天在安阳县里待着,在陈家的庄园里住着。 看蛋黄十九它们修练,顺便和陈长风熟悉熟悉。 这小家伙才一段时间没见,对他都有些陌生了。 带着他到处招猫逗狗,总算是又听见他叫爹了。 就这样玩了有五六天,陈玄帆感觉时候差不多,该到了出发的时机。 他已经是做好了准备。 于是第二天他照常和前一天一样,和所有人见面说话。 但是到了晚上,月上中天,就收敛了气息,想着悄悄的离开。 可是没想到,出了庄子没多远,刚要腾身飞往半空,就听到身后有数股熟悉的声音在接近。 “汪呜!” 蛋黄飞奔而来,扑过来蹭着陈玄帆的腿,小声的呜咽,十分的不舍。 “好家伙,兄弟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陈玄帆很是惊讶。 他的修为要瞒住所有人离开,是易如反掌的事。 狗兄弟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合理呀! 不仅是蛋黄来了,一只大公鸡背上趴着只狸花猫,也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陈家妖怪阵容,全员到齐。 “嗯?”陈玄帆挑眉,然后探手捏住了腰间的大青。 肯定是这家伙告密! “嘶嘶!”大青赶紧求饶,它这么干,无非是想把干爹十九它们都给带上。 蛋黄十九哥也跟着往陈玄帆身上扑。 动静一下子就闹的有点大了。 “嘘!” 陈玄帆立刻制止道,“别捣乱,咱们出去探探路,等安顿下来,就来接它们。” “只接它们吗?”万彤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问道。 “……当然不是,我这意思是说……”陈玄帆回头,刚想说点好听的,就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 这一看就是哭了呀。 当下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还是万彤儿先开口道:“我不是来拦着你的。” “我知道。”陈玄帆摸了摸鼻子。 他心虚。 为什么急着走? 因为他发现,万家有想让他成亲拜堂之后再去外域的打算。 如果万彤儿开口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拒绝。 谁不想把喜欢的女人娶回家当媳妇? 可是娶了媳妇再去外域,万一要是回不来了,这不是坑人吗? 外域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他还一无所知,但修行之路从来没有平坦的。 这也不是出去旅游。 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然而他又不可能不出去。 如果现在不走,他可能就没办法走了。 事实却是,他不得不走。 无论域外有什么,他都要去闯一闯,否则故步自封于此,不说甘不甘心,会不会后悔,就是可能要面临的困境,也让他势必要出去的。 “你放心,我就是出去溜达一圈。出去溜达一圈,我就回来了。”陈玄帆不敢说什么承诺,只能这么含糊其辞。 不过说不说的都是一样,只要不死,他肯定要回来的。 这里有他的兄弟,有他喜欢的人。 万彤儿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没有追问,笑了笑,弯腰将蛋黄抱在了怀里。 微微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等你回来。” “……那我走了。” “嗯,早去早回。” 第833章 一阵华光闪过,那是一段新旅程,开始了 “吼!” “吼!” 在接近虚空屏障的罡风层中,阵阵力量纠缠的怒吼声,萦绕在耳畔。 陈玄帆这次没裹着再大青换下来的旧皮,他现在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许多,完全可以做到,不被这些力量锁定。 从容的避开它们,在缝隙中游走。 因此要承受的压力,就只剩下这些强横的力量,狂卷之下所带来的罡风攻击。 毕竟是第二趟来了,熟门熟路。 大青这次也轻松自在,直接围在他的腰间,被带着飞升。 跟在他身后的狼渊一言不发,沉默前行。 陈玄帆没忘记答应过他,可以与自己同行到虚空屏障处修炼。 他说过的话当然得算数。 所以在出发之前,特意给狼渊去了信。 狼渊是先他一步,在罡风层之外等候。 闯过罡风层,来到了虚空屏障前面,找到了自己立下的门户,陈玄帆替狼渊找了个地方修炼。 其实也不需要特别去找,只要在门户的方圆十丈之内,都不允许打斗。 为此他这次特意从天天工坊买了一套顶级的防御阵法,还有二十块斗转星移石,镶嵌在了阵法里面。 斗转星移石不是一种天然存在的灵石,而是一种高阶炼器师才能炼制出的法器。 一块石头上,能记录下主人的一次强大的攻击。 在被触动之后,便会以这一记攻击,击杀对手。 攻击的力量大小,由灌注者的实力,还有石头内的法力所决定。 由于是触发之后,便是全力爆发出一击,然后石头便会化为粉末,算是一次性的法宝。 而其炼制手法和材料又极其昂贵,因此价值不菲。 一般都是大修士们购买来,给亲近重要之人,尤其是看重的后辈,作为保命的手段。 陈玄帆在开天门之前就知道自己会远行外域,当然就有意在收集相关的法器。 在大肆收了一遍礼之后,他终于有了大笔一挥,购买上一批斗转星移石的豪气。 甚至是特别量身定造的,嫌弃普通版本的法器,能复刻的攻击力量不够强大。 手握刀爷一劈之下就碎了。 这一批的斗转星移石不同,炼器材料堆出来的,每一颗里面都蕴含着他最强大的一刀。 法器是来虚空屏障开门户之前定的,全款却是到从东海回到相州军营才支付的起。 价值可想而知。 不过陈玄帆相信,这一定是物有所值。 十颗分给了家里人,十颗带在了身上。 他现在就要将阵法和法器,镶嵌在门户之上。 以后来虚空叩门的人会越来越多,肯定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在这里动手。 能成为大修士的,都不是普通人,脾气秉性相差极大。 身后势力也复杂,相处融洽是不可能的。 必须得留下一些防范的手段。 防止他们在这打起来,产生的法力波动,再把门户给破坏了。 别出去了以后,想回来的时候,走到这地方一看,好家伙,门没了。 当然,短时间内,这样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大修士们的修为,还不足以将门户摧毁。 但是时光荏苒,灵气复苏之下,以后会发生什么是行情,谁也无法下定论。 只能先防患于未然。 而且就算摧毁了,陈玄帆也可以再开一次,也不代表他喜欢自己亲手开辟的门户,被人打坏。 也许以后的修士可以自行破开虚空,无虚叩门,或者直接打破虚空屏障,这扇门会彻底没了用处。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他不希望有人损坏这门户。 随着实力的增长,陈玄帆骨子里的霸道,也开始逐渐的显露出来了。 没费多长时间,他就将阵法和法器安置好了。 然后,将手放在门上。 一阵的法力波动之后,大门洞开。 自家的门,当然不需要掏开门费。 就算掏了也是左手倒右手,何必脱裤子放屁那么麻烦? “呼!” 陌生的气息,化作一阵风,吹了进来。 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襟。 陈玄帆站在门户之下回头,望向来时路。 想要感慨一番。 可惜来路被罡风覆盖,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嘶嘶?”大青昂头,大爷,还没走就想家了吗? 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 “滚蛋!”陈玄帆没好气的给了它一巴掌,“我是那没出息的人吗?” 再说了,来都来到这了,再回去像什么话? 走了走了。 他心中念着不过是出去逛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何必在这多愁善感? 但这话他不会说出来。 立旗子可是很危险的! “噗!” 一步踏出门外,犹如踩入泥沼。 身后门户关闭。 陈玄帆一步步的向着前方行走。 外面是一片空旷的仿佛无天无地的虚空。 没有选择御空飞行,而是谨慎的向前走。 当他继续前行迈出百步之后,身周突然一阵狂风卷来。 这无声无息的一阵狂风,带着一股超出了他感知的力量。 即便凝神防备,他也没能提前感应到狂风的出现,不可避免的被卷在了其中。 只来得及以法力护住周身。 “嘶嘶!” 大青不安的小声叫了起来。 “别慌!没事!”陈玄帆倒是还算淡定。 这股力量不足以将他绞杀。 而且,这力量虽然很强大,但本身松散无序,没有主动攻击他。 他只是被无意中卷中的倒霉蛋。 反正到这无尽虚空之内,也是漫无目的,就不如随遇而安。 在这狂风之中,如果要是挣扎,反而会很危险。 身不知在何处。 片刻之间,他就被卷着,在虚空里飘荡。 突然,前方巨大的力量潮汐般涌来。 将狂风冲开了一块空隙。 陈玄帆的神识趁机探了出去,却随即就被搅的消散无形。 是两股巨大的力量在无声中碰撞,如同两个巨人的对决。 它们看似安静,但安静的外表下却是狂暴的能量在涌动。这种力量的碰撞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只有它们之间的较量才是真正的焦点。 两股巨大的力量在虚空碰撞,犹如星辰撞击,瞬间激起了翻天的力量风暴。 它们相互冲撞,相互碾压,巨大的压力仿佛要撕裂虚空,引发了巨大的震荡。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强大到令人胆寒。 力量在无声中爆炸,无声无息地撕裂着周围的一切。 陈玄帆在那一瞬,感应到了每一丝散逸的微小力量,都蕴含着可怖的破坏力,仿佛随时都可能引发一场宇宙级别的灾难。 力量化作星光,每一道星光都在逃离这个混乱的战场,它们带着惊恐和畏惧,逃离这个狂暴的场景。 微尘星光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以虚空为舞台,以自身为灯光,演绎出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 这里不可能有生灵存在。 陈玄帆头皮发麻。 这卷着他的狂风,对他而言,倒像是一种保护壳了。 所以在不知道多久以后,狂风消散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惊慌。 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虚空。 他身处在一片古老而神秘的高台上。 高台是矗立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大鼎。 它上面是无数的铭文符咒,残破却仍然伟岸。 “这是传送阵。”陈玄帆没见过传送阵,但当他看见这座鼎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作用。 于是,他将手,放了上去。 一阵华光闪过,那身一段新的旅程,开始了。 第834章 番外——小长风大俊叔顶不住,喊你爹来吧! 安阳县城,十字街头。 一大一小两个人,背着手晃荡着往前走。 沿着长街溜达着。 身侧跟着一只狗子,还有一只大公鸡。 瘦高的男子眼睛扫着周围往来的人群,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小一点的,是个胖墩墩的孩子,头顶蹲着一只团成球的猫崽子。 孩子走路也就是能走稳的程度,迈步前行的时候,胖脸上的肉都在抖。 这会儿迈着四方步挺胸抬头的,那小肚子就越发的明显了。 “……大侄儿,咱别挺肚子了。” 史大俊看一眼旁边,就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肚子,笑道,“小长风,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还有,你这喝的是什么?我怎么闻着有一股奶味?” 从见面到现在,陈长风就时不时的,把他腰间绑着的葫芦抱起来,对着嘴喝两口。 这黄皮大葫芦,高有半尺多,十分周正,瞧着很是顺眼。 像是个法器吧? 离近了他能从葫芦口闻到一股奶香味。 好似牛奶? 这牛奶不仅是煮过的,而且煮的十分好,几乎闻不到什么腥膻味。 应该是放了什么特别的灵材。 不仅是有奶香味,还有淡淡的灵气飘荡。 一葫芦的灵牛奶,最便宜的估计就是这牛奶了。 “我没胖!”陈长风努力的吐了一口气,又吸了吸肚子,“我喝的是灵牛奶!不胖人的!” 兰姨精心准备的灵牛奶,说了不会胖人,肯定不会胖。 兰姨不会骗他的。 过了一年,庄子上一起玩的阿禄和阿福他们两个的个子,都长高了一大节。 就陈长风的个头长得很少。 所以他有些着急了。 史大俊恍然间想起,不久前陈长风念叨过,长高高要喝奶奶的话,不由的哈哈大笑。 然后看了一眼,虽然主人努力吸气了,但仍然没有扁下去的小肚子,他就笑的更大声了。 陈长风白了他一眼,然后抱着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奶。 笑吧笑吧,就让俊叔笑吧。 没人能阻止他陈长风,长成一棵芝兰玉树! 要比庙里的爹还要更高,更俊! 虽然小孩儿的情绪非常稳定,但是他的叔叔们就不高兴了。 对于史大俊嘲笑小侄儿的行为,表示了谴责。 “汪呜!”狗叔给了眼神警告一次! “咯咯!”十九叔扬起翅膀就打了过来。 “喵呜!”猫叔懒洋洋的叫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之后,迅捷无比的一爪子就挠了过去。 “我的娘嘞!”硬抗了大公鸡翅膀扇腚的史大俊,赶紧就闪身到数丈之外躲开了。 要不然这身上肯定得多一条血道子! “好家伙,猫小花,你这是真下手哇?”见陈长发把猫小花抱住了,史大俊才敢靠过来,指着它没好气的骂道。 这猫崽子,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嗷呜!” 猫小花张嘴就要咬他的手指头。 “哎哎!猫叔!猫叔!不气,不气哟!”陈长风赶紧给他猫叔摸摸毛,然后充满谴责的看了史大俊一眼。 “大俊叔,你别惹猫叔了,你又打不过它。” 何必呢? 史大俊:“……” 的确是打不过。 算了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堂堂……堂堂大唐猎妖军的人,怎么能和一只猫崽子计较? 虽然这只猫崽子早该成年了,却还披着幼崽的模样,招摇撞骗。 不过对于陈长风这个侄儿,他还是得冒着被揍的风险,劝上两句。 “小长风,听大俊叔一句,你要是想长高就努力的修炼,这可比喝灵牛奶靠谱多了,还不用担心变得更胖。” 孩子这一身的肉,可不是一个人喂起来的,也不是吃米面肉蛋吃起来的。 他这是被灵材堆起来的呀! 安阳县陈家庄子里面,凡是好东西,最先给的就是万彤儿和这个小家伙。 只要是温和滋补小孩儿能承受住的,那是想尽办法的给他往肚子里投喂。 不说万彤儿兰姐他们,就是甲字队的人,还有京城的郭家,谁家来人都得给他带些吃的喝的玩的。 陈长风这孩子还特别的热情,不好意思拒绝。 谁给吃的都张嘴。 好家伙,这没胖成球那都是他每天,跟着狗叔十九叔上山乱跑,才维持下来的。 看来是得让都尉来看一眼了。 史大俊心里琢磨着,也该让陈长风学些基础的武道修炼功法。 伙长给打的好基础,虽然小孩儿现在还不能整日的修炼,以免气血消耗过大,损伤和禁锢了根骨,影响他长大成人后的容貌,但看他现在身体的状态,只是简单的练些拳脚,应该可以了。 就算没有真正的开始修炼,他侄子这皮肉筋骨的淬炼程度,也快要入武道九品了。 反而是身上这么灵材堆积,会阻碍孩子的根骨生长。 再是温补的灵材也是灵材,孩子能承受不假,可这也有个限度。 吃的太多了不能及时炼化,这么堆垒下去,再把孩子压出个好歹来。 史大俊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等回去和万彤儿她们说说。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事要办。 “汪呜!”蛋黄突然对着前方一个摊子叫了一声。 “大俊叔,在那!”陈长风人矮眼睛利,一眼就看见了摊子跟前,有个高大的男子牵着个小孩儿,他马上跳脚嚷嚷起来,“抢我糖葫芦的小虎妖!” 昨天,他来万家看娘,狗叔它们在庄子上没来,就一个小厮跟着他。 下午吃了饭他出来玩,刚好碰上卖糖葫芦的。 就用身上的铜钱买了两串糖葫芦。 一手一个正吃得开心,正准备跟卖糖葫芦的说,草垛子上的都要了,让他送到万家去。 边上冲出来一个小胖子,要抢他手上的糖葫芦。 陈长风当然不愿意了。 可是那胖子劲儿比他大,硬是从他手上抢走了一串,然后撒腿就跑了。 那跑的才快呢,脚都仿佛不着地,一阵风就没影了。 他腿短没追上,小厮就更别提了。 这给他气的,晚上都没睡好。 今早恰好狗叔他们来接自己,大俊叔也过来看他,他就拉着叔叔们来找回场子了。 “大俊叔!上!”陈长风一拍腰间的黄皮葫芦,抬手一指。 “……”史大俊嘴里发苦。 我的侄儿呀,你当你大俊叔是谁呀? 这他娘抱孩子的,是个妖王! 叔叔不行,要不你喊你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