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出逃》 第一章 :异世姻缘 “嗯——”萧承灏闷哼一声,背部中了一枪,却依然用身体护住姜清欢。 身为姜家大小姐,她自然是极为敏感的,至少对枪声入背是如此。 “承灏,你——”为什么这么傻?明知道方月茹要的是她的命,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姜清欢仰起头闭着眼,深呼了口气再缓缓吐出,这些话她问不出口,是她太残忍。 “别回头,欢儿。”他不愿她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是这么的脆弱。 正这时,身后紧追不放的一群人纷纷不屑地嗤笑出声,从中走出一名黑衣女子。 看了看姜清欢,似乎极为不屑,拿枪指着萧承灏缓缓说道:“萧承灏,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值得么?呵,不过也没关系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放心,我也是很大方的,黄泉路上我送你们一起,也算是有个伴儿了,哼!” 听到身后女子的声音,姜清欢睁开双眼,猛然回头,目光掠过承灏的伤,有些难受,别开眼对上方月茹的视线,丝毫不见畏惧,道:“方月茹,你最好记得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 “记得!怎么不记得?呵,姜清欢,如今的你可不是姜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凭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似乎是被姜清欢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说话也不再客气。 哪知姜清欢却突然笑了,笑得极其魅惑,她本就长得极美,这样的笑容是平日里见不到的。 “欢儿。”萧承灏不明所以,有些担心地喊了句。 方月茹眉头紧皱,喝道:“姜清欢!你笑什么?” “呵,”姜清欢突然止住了笑,再次望着方月茹,似嘲似讽地道:“我笑你执迷不悟!方月茹,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这辈子你得不到,下辈子你还是得不到,等着看吧,他日你的下场绝对是我的百倍!” “你胡说!姜清欢,你去死吧你!”方月茹被她的话激得失去了冷静,指着萧承灏的枪移向姜清欢,扳下开关,砰地一声子弹飞出。 “小心!”萧承灏忍着身体上的痛,扳过姜清欢的身子,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 与此同时,姜清欢见他中枪,再也顾不得其他,迅速朝方月茹开了一枪,射穿了她的左眼,看到萧承灏身子朝后倒去,她也跟着跳了下去。 “啊——”被打中了左眼,方月茹瞬间变得有些瘆人,血流不止。 “大小姐!”一群人见自家大小姐受伤,纷纷上前。 “滚开!”方月茹不敢让别人看到她此时吓人的样子,厉声喝道,又看了眼他们落下的方向,万丈深渊绝对活不了了。 “你为了她死,她为了你死,呵,都去死吧…”方月茹呆愣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 身体还在下坠,萧承灏已经中了两枪,枪枪中其要害,即便不跌落悬崖也是活不了了的。 “欢儿,你来了。”没有过多的话,他已经是很虚弱了,气出多进少,但还是坚定地望着姜清欢。 “嗯,”姜清欢点头,说道:“承灏,我来陪你。”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以前她是还不了也不敢还,身处那个位置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但如今,他们都快死了,也就没什么了。 “好。”萧承灏应了句便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感受这最后的温暖,姜清欢也不再抗拒,反手拥住他,眼泪却是不能控制地往下掉。 “若有来世,我不会再负你。”陷入昏暗前,只听到姜清欢说了这么一句,便再也没了知觉。 “哇哇哇…”淮南王府响起婴儿的哭声,淮南王妃生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回生的是位小郡主!”产婆抱着一名女婴从里屋出来,不住地道喜,谁都知道淮南王府已经三代不曾有女儿,如今王妃诞下一女,淮南王自然会喜不自胜。 “快给本王看看!”听闻是小郡主,淮南王早已乐开了眉眼,巴巴地接过产婆怀里的女婴,对着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打赏!王妃为本王诞下小郡主,所有人都有赏!”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管家也是极开心的,淮南王府总算是有女儿了。 “哈哈哈…”淮南王开心地大笑,抱着女婴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够。 “好了好了,快给老头子我抱抱,你进去看你媳妇儿去!”老王爷不乐意了,居然敢抱着他的孙女儿不放,气死他了! 淮南王虽不舍却也不敢不听,只好把孩子交给老王爷,自己推了门进去。 “唔唔,好个漂亮的女娃儿,不愧是本王的孙女儿!”老王爷看了又看,更是高兴。 一旁的奴仆们见到老王爷如此,都忍不住捂嘴低低笑了开来。 “去去去,没见过本王抱孙女儿啊!都一边儿去!”老王爷也觉得有些面皮薄儿了,便将这些人都赶 走了。 “是,奴婢(奴才)告退!”一众奴仆忍住笑意退了下去。 “一帮子乌合之众!”老王爷见众人都退下了还是不解气,便朝他们啐了一句。 “阮爷爷,是不是小妹妹出生了?”说话的人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你小子怎么跑来我这儿了?”老王爷抱着女婴不撒手,问道。 “听我母妃说萱姨今日要生小妹妹,我就来了,阮爷爷,把小妹妹也给我抱抱。”小男孩儿答了话便伸手要去抱老王爷怀里的女婴。 “哎,好吧好吧,你个混小子可别把我孙女儿摔着,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老王爷边说着边把女婴递给小男孩儿。 接过女婴,看着怀里的小女娃儿,六岁大的小男孩儿笑了笑,低下头“吧唧”一声亲了她一口。 正迷糊着的小女娃儿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直到被人亲了才反应过来,却是依旧不哭不闹,反倒是与他四目相对。 老王爷一见他亲自家孙女儿,顿时又不乐意了,一把抢过小女娃儿,横眉怒目地道:“冥世翊!你居然亲我孙女儿,我和你没完儿!” 冥世翊偷了香就跑,回头大声嚷嚷道:“我就亲了她一口,等她长大我还要娶她呢!” “你个臭小子,别跑!”老王爷一听,立马进了里屋,将女婴塞到淮南王怀里,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 “父王他——”淮南王妃看着急急进来又匆匆出去的老王爷,有些不解,遂问了句。 “想来是去追翊小王爷了,你且安心躺着。”淮南王心疼爱妻,柔声道。 “嗯。”淮南王妃淡淡地应了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淮南王扯过一旁的毯子给淮南王妃盖上,抱着小女娃儿转身出去了。 如今淮南王府是有了嫡出的女儿了,可一想到太爷爷与先祖皇帝定下的亲事,他就头疼不已。 “呀,阮爷爷,你怎么追着我跑出来了?我可跑不动了,要跑你自己跑。”冥世翊毕竟还是个孩子,跑了这么一路自然是累极了,靠在一处墙上就停了下来。 回头就看到老王爷跟了出来,顿时苦了脸,他不就是亲了小丫头一口么?那么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自然得是他的,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啊。 “呼呼——”老王爷也是累极了,虽然年轻时征战杀敌不在话下,但如今已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体力 好。 喘了喘气,怒气冲冲地道:“你占了我孙女儿的便宜你还有理了不成?回头我就告诉你爷爷去,看他不收拾你!” 这个混小子!他老头子都还没亲自家孙女儿,倒是被他抢了先,他不气才怪了。 “他敢!阮爷爷,我都说了我会娶小丫头的,你还着什么急?真是!”冥世翊一副“你真白痴”的样子看着他。 “那也不行!我老头子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孙女儿,谁也不许抢!就你还想娶我孙女儿,门都没有!不,是窗户都没有!”老王爷胡子一抖一抖的,话虽然不饶人,但可见已是消了不少。 “不和你说了,我回府了,阮爷爷回见。”刚说完,一溜烟儿地就不见了踪影。 “臭小子跑得倒是快,哼!”老王爷见他走了,也觉得没意思,便打道回府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淮南王妃诞下一女,特封为郡主,另,遵祖训,将淮南王嫡女赐与太子为正妃,待其及笄后择日完婚,钦此!”陆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一脸谄媚地道:“王爷,请接旨吧。” 要知道北冥国有四大家族,纷纷为端亲王府,恒王府,淮南王府,睿王府,而如今,淮南王府又与皇室有了姻亲,自是更加得罪不得。 “臣(老臣)接旨!”淮南王接过圣旨,只觉得有些无奈,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淮南王妃刚刚诞下一女,身体极为虚弱自是不用来接旨。 一旁的管家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塞给陆公公,陆公公推却不敢收。 “一点薄礼,还望陆公公莫要推辞。”淮南王见此情景,出声淡淡地说了句。 果然,陆公公不再推却,收下了金子塞进怀里,躬身道谢:“这便谢过王爷了。” 半盏茶时间后,陆公公便回宫复旨了。 淮南王心里不痛快,想着女儿一出生就被定下了婚事,还是皇家,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也就不说什么,径自回了房。 老王爷也是不舒服,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挥退了下人。 第二章 :十年之约 转眼间,已过去了五个年头。 阮清欢支着下巴呆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景色不禁有些头疼。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五年了,当初和承灏一起掉落悬崖,如今也不知承灏如何了,她相信,自己既然能来这个世界,那么承灏也一定能来,他们是分不开的,只是如今五年过去了却不知道他在哪儿,又或者他换了容貌自己没认出来,一想到这些真是愁人。 今日是上元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红绸满布,淮南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清欢阁被丫鬟们装扮得十分喜庆,只可惜她不喜欢,故而看着看着就头疼了,可奈何今日过节,她不好阻止,丫鬟们也就是为了图个吉利。 “想什么呢?阮清欢。”正当她想得入神时,一道颇有磁性的嗓音传入,愣是把她吓了一下。 待回过神来,阮清欢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道:“关你什么事?容世景,我看你是欠揍了,好好的节日你平白吓我做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也不是她非要大惊小怪,实在是这厮总喜欢突然袭击,来无影去无踪的,每每这样她都少不得要说上一通。 “唔,还真不知道,”容世景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今儿个下雪了,你盯着窗户看了这么许久,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谁不知道了?呃,不过真下雪啦?我没仔细看呢!”阮清欢无视他的眼神,一脸惊讶地说道。 “呵,就说了你不知道,算了算了,今日我心情好,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雪山之顶玩儿?”容世景手里拎着个十分精致的篮子,却是用布遮住,让人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阮清欢瞧了几眼他手里的篮子,忽然有了兴致,爽快地应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今日可是上元节,我再纨绔也不能不过这个节,容世景,咱们可得说好了,我陪你去是可以,但你得用你的轻功送我回来,成交不?不成交那就不去了,唉。”明明是想去的,可她偏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说起纨绔,百姓们一致认为清欢郡主最是纨绔,只要一提起便是止不住地摇头叹惜。 原来,自打清欢郡主出生以来,满月宴上什么都不要,偏生抓了翊小王爷的梅子酒,一岁半时一把火烧了厨房,两岁半时捉弄太子,三岁时扯了睿老王爷的胡子,四岁时殴打睿王府世子,四岁半时教训当今圣上,种种劣迹实在让人不摇头都 不行,这些都还是外人所知道的,外人不知道更是多了,就比如,清欢郡主最爱捉弄府中下人,虽是玩笑却也让众人自此看到清欢郡主就绕道走,生怕当了她的玩乐用具。 容世景温和地笑了笑,摸着阮清欢的头,道:“竟还有你不敢的?” 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透露着一丝宠溺。 “啪”地一声打落他的手,阮清欢怒目圆睁,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家那个老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挖苦我?” “这可是给我判了罪了,我可不舍得挖苦你,”容世景笑着摇头,本就长得粉雕玉琢,如今更是好看,走到窗前,淡淡地道:“这个时辰正好,走是不走?我答应便是了。” 听他答应了,阮清欢再也不撅嘴了,顿时高兴了,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就往屋外走,道:“那就快走吧。” “慢点儿,把裙帽戴上,下着雪呢!”容世景也跟着出去,一手被拉着一手为她戴上裙帽。 “哇,好漂亮的雪!”一出了房门,就看见漫天飞雪,一朵朵雪花于空中飞舞,美丽极了。 伸手双手去捧雪,好不容易有了一朵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她看了几眼,吹了吹,雪花就化作了一滴水。 容世景嘴角含笑,也不说话。 “好了,想来雪山之顶更漂亮,我们快些走吧。”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孩子了,也有几分孩子心性,前世是身不由己,这一世一定要活得开心才对。 “嗯。”容世景淡淡地应了句,二人便躲过府中巡视的人,出了府门。 雪山之顶,常年寒冷,如今又逢下雪,更是冷极。 “唔,有点儿冷,容世景,你怎么不冷?”回头看到他一脸的淡然,撇撇嘴,凭什么自己那么冷他就不冷?这也太不公平了! “内力取暖,你也有内力,试试看。”容世景就知道这丫头不知道用内力取暖这回事儿。 “咦,”阮清欢听了他的话,试了几番,居然感觉不冷了,只觉得好神奇,笑嘻嘻地道:“真不冷了。” 又走了段路,阮清欢忽然想起他是拎了篮子来的,一时间有些好奇。 “看你一路拎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什么宝贝?”阮清欢出声问道。 哪知容世景毫无预兆地就停了下来,阮清欢险些撞上他。 “容世景!你走路就走路,干嘛这么毫无预兆地就停下?知不知道差点撞 到你?”阮清欢气结,这厮不就是武功比她高吗?就处处欺负她!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阮清欢,你真的只有五岁吗?”容世景直直地望着她,似是要将她看个透。 阮清欢心中一声“咯噔”,难道被他发现什么了吗?可这怎么可能呢,她已经尽力扮演一个孩子的角色了,佛曰:装也不容易啊! “你也不像十岁啊,咱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不比谁强!”阮清欢不答反问,好在容世景也没有真的打算追问下去,这一段小插曲就算这么过了。 阮清欢不由得松了口气。 “嗯,的确是这样,”容世景点点头,又道:“走吧,待会儿到了雪山之顶你就知道我篮子装的是什么宝贝了。” 说完径自朝前走去,也不等她。 阮清欢眯了眯眼,这个腹黑的家伙!但这里是雪山了,她还不会轻功,自然只能跟着他,提了裙子就小跑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二人终于到了雪山之顶,容世景将篮子放在一边,掀开布,从篮子里取出一壶梅子酒放在地上。 “梅子酒?”阮清欢刚赶上他就闻到一阵酒香味儿,还是她最爱的梅子酒! 容世景点头,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才道:“磨蹭什么?还不过来和我一起埋?据说埋在雪山的酒,十年后来取,会是酒中极品呢!” 诱惑!赤果果地诱惑! 阮清欢撇嘴,但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走上去和他一起挖了个坑然后将梅子酒埋下。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二人终于将梅子酒埋好了,阮清欢还做了个记号,生怕十年后来取会不认得地方。 两人都是孩子,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郡主,从没做过这些事儿,片刻下来就累得不行了。 “容世景,这酒十年之后咱们再一起来挖。”阮清欢拿了篮子倒放在地上,就坐了下去。 “嗯,就怕十年之后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容世景听了,颇有些伤感地说了句。 阮清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虽然容世景这个人有些太死板,整天逼着她学这学那的,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不是真正的孩子,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将他当做朋友了。 “若是我忘记了你,你就来我府上日日烦着我,这北冥国也就你是能烦着我的了,到时候定会记起你的,放心好啦!”阮清欢故作轻松地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了笑。 容世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刻进脑海里去。 “喂,你怎么了?你别伤心啊,虽然你要闭关十年,但我没准儿不会忘记你,就算忘记了你,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一定会再次记住你的。”以为他是被自己伤心了,阮清欢立即举着两根手指头发誓,模样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容世景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好,那你可要记住你的话,若是忘了,我定要找你讨回来的。”容世景终于放下了心,虽然他疾病缠身,对外称闭关十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十年。 “嗯嗯,这才正常嘛,来,笑一个。”阮清欢也不再难受了,恢复了往日的纨绔模样,伸手便触碰到了他的下巴,滑滑嫩嫩的很有手感。 容世景别过头去,对她是有些无奈的,明明就是个孩子,却让他觉得她比自己还大,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回去。”容世景咳了声,掩饰得很好,苍白的面容背着阮清欢,是以她没看到。 “嗯!”阮清欢应道,不再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施展轻功下了山。 “容世景。” “嗯。” “容世景。” “我在。” “容世景。” “说吧。” “能不能不闭关?” 少年顿了顿,道:“不能。” “好吧,那你闭关吧,我等你出来一起挖梅子酒。”少女抱着少年,愁眉苦脸地说了声,有些难过。 “嗯,记得一起。”少年依旧淡淡的。 半山腰的时候。 “容世景。” “嗯。” “容世景。” “还想说什么?” “没了,回府。” “好。” 冷风吹过,雪落声飒飒作响,偌大的雪山回响着二人的话语,显得越发清冷。 这一夜,风不停地刮,雪不停地下,似乎有什么在偷偷溜走。 第三章 :小七远行 阳春三月,经过小雨洗涤的天,分外清爽,湖边的杨柳露出一簇簇嫩绿的新芽,沿着柳枝往下垂去,格外使人心情舒畅。 夕阳西下,只还能看见一点点余光,洒落在湖面上,顿觉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晚风吹过,湖中的鱼儿被惊动,游来游去,渐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向外扩散开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笛声,正和丫鬟们玩耍的阮清欢忽然停住,细细地聆听了一番,觉得有些凄凉。 “府中有贵客来了么?”阮清欢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天空,府里从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吹笛子,定是有外客来了。 奶娘掀了帘子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搁置在案桌上,答道:“老奴昨日听说了今日有贵客来访,想必就是了。” 正了正衣襟,阮清欢朝屋外走去,并道:“既如此,那本郡主就去看看,你不必跟来了。” “是,郡主。”奶娘应声,待她走远了才退出房门,忙活去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走出去见到是他,阮清欢没好气地说了句,笛声戛然而止。 华服少年却是不以为然,淡定地转过身来,对着她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清欢,昨儿个我可是有托你父王告诉你一声的,怎么,你不知道?” “哼,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左右你如今来了,”阮清欢小嘴一撅,又道:“小七,你母妃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若是难过可以找我哭诉,肩膀借你。” 前几日明妃忽然被赐了毒酒,紧接着明妃一族被灭门,死状极惨,据小道消息,是皇帝下的旨意,是真是假她也没去打探过。 话一出口,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好一会儿,华服少年走过来将阮清欢抱住,低声道:“嗯。”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了,华服少年这才将她放开,似乎是好点了。 “清欢,若是可以选择,我宁可不当这个七皇子,平淡一生也就罢了。”华服少年正是七皇子冥世城,他的语气带着悲凉,说不出的伤感。 “嗯。”阮清欢重重地点头,然后拉了他的手,道:“每个人的身份都是不由自己的,既然注定了这个身份,那就去适应它,小七,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他的面容长得越来越像前世的承灏,所以她对他上了心。 冥世城静静地看着阮清欢,随后又转过身去,折 了枝柳条,道:“你说得对,清欢,我们是好朋友,我还有你。” 说罢,脚尖一点地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明天我要离开了,你来皇宫看看我可好?” “好,我一定会去的!”阮清欢见他走了,急忙喊了句。 夜已深了,皎洁的月色笼罩着她,拉长了身影。 翌日一早。 “啊,完了完了!”阮清欢醒来,坐起身,嘴里大叫了句。 “怎么了,郡主?”刚打了水来的奶娘听到郡主的喊声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水盆子跑了进来。 因着是刚醒,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的,阮清欢见是奶娘进来,便道:“来不及了,奶娘,你赶紧帮本郡主梳洗一番,本郡主答应了小七要去送他一程的!” 完了完了,都日上三竿了,小七该不会生气就走了吧?阮清欢耷拉着个脑袋,一脸的苦恼。 奶娘连忙应声,去了外间将水端了进来,伺候阮清欢梳洗。 “快,把那匹碎雪马牵来!”出了房门,阮清欢急急地对一府中小厮说道。 “是是是。”小厮连忙称是,跑去马厩牵了马过来。 阮清欢等不及他将马牵好就上了马,“驾!”一声就朝皇宫飞奔而去。 “郡主怎么这么急…”小厮如同个摸不着头脑的和尚般嘟囔了句,冷不防被郡主的奶娘敲了一棒。 “连郡主也敢编排,你活腻歪了啊你!”奶娘训斥道,在这个府中,郡主最大,王爷王妃还有老王爷都宠着,谁敢说她的一句不是? 小厮受训,摸了摸头,答了声不敢不敢就忙事儿去了。 皇宫一隅。 阮清欢下了马,将马牵到一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见着冥世城,不禁有些丧气。 “果然是生我气,走了么?”阮清欢小声地叹了口气,却还是在那儿等着。 好一会儿,墙上坐了一个少年,正是冥世城,他看着阮清欢这副样子,哈哈笑出了声。 阮清欢闻声抬头望去,只见冥世城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墙上,悠哉悠哉的。 “好啊你,臭小七!你明明就在的怎么不现身?非要看我着急你才开心的吗?”说着说着嘴巴一扁,就要哭起来。 见她要哭了,冥世城赶忙从墙上一跃而下,站在她身前,手足无措地道:“哎哎,好了清欢,我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的 ,你别哭了成不?你这样哭我会难受的。” “你难受就难受去,和我又没关系,哼!”似乎是想到了他即将要远去可能回不来了的事儿,阮清欢真的哭起来了。 冥世城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我走了你就没人陪你玩儿了,清欢,此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小七,你说皇上为什么要放你去历练?他是不是不喜欢你?”阮清欢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有些哭腔。 “看,小脸儿都哭花了,”冥世城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将眼泪擦去,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清欢,你回去吧,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若是再不过去,指不定父皇要骂我了。” 阮清欢沉默了会儿,点头,道:“嗯,你过去吧,我一个人回府,我是骑马来的。” 指了指一旁的碎雪马,冥世城顺着看了过去,又回过头来,有些舍不得,道:“嗯,路上小心,以后别睡懒觉了。” 呃,小七居然能猜到她是因为起晚了才骑马来的,想到此,阮清欢有些脸红。 深吸了口气,换上笑容,扬起脸对他道:“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说罢,一个人转身去牵碎雪马。 “你且去历练,我会助你的。” 阮清欢传音给他,声音清冷却透着坚定。 “好。” 冥世城看了眼她的背影,漠然转身,飞身离去。 “哟,这是怎么了?我才来你就要走了?哎,我有这么不受欢迎吗?”正这时,迎面走来一名公子哥,执着一把折扇,也算是风流俊俏了,可惜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阮清欢本是牵了马要回去了的,却听到了某人的嘲讽了话语,便也不着急走了。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睿王世子啊,难不成是上一次挨打没挨够?皮又痒了?”阮清欢大笑,哼,就他这怂包样儿,真是不禁打。 “你!阮清欢,好汉不提当年勇,本世子不和你一般见识。”段文凯一脸“我让着你”的样子,弄得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 哪知阮清欢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捧腹大笑,待笑够了才道:“唔,好汉不提当年勇?段文凯,不是我说你,你那算哪门子的勇?手下败将还敢这么猖狂,笑死我了。” “笑死你活该!”段文凯啐了句,摇了摇扇子。 “明明还是初春,却整日里摇着把扇子,不知道 的还以为你是个疯子呢!”阮清欢最是看不惯他这种装君子的样子,都不知道分清季节,这种凉爽的天气也要拿把扇子,假正经! “小爷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你?”段文凯俊脸微红,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盯着阮清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啧啧摇头,却又不说话。 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阮清欢忍不住了,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呃。”段文凯极度无语,要不要这样?她上回害他出丑他都还没找她算账,这回还想挖他眼珠子?长大了绝对是个凶婆! “呃什么呃?段文凯,要是想打架改日奉陪到底,今天懒得理你,心情不好!”阮清欢不想再和他说话了,简直就是没完没了了,越过他跃上马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心情不好?她还会心情不好?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怕我就说,小爷让你,”以为她是不想搭理自己,就故意说她怕自己,哪知阮清欢轻笑了声就扬尘而去,急忙喊道:“哎!别走啊你,我话还没说完呢!” “真是的,就这么把我抛下了啊!也太不厚道了…”见她真的走了没回来,段文凯小声嘟囔了几句,也离开了。 阮清欢骑着马像是要感受刺激般飞奔,有一滴清泪划过脸庞。 三年前容世景闭关,如今小七也要远行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怎么就不见你为我哭一次?小丫头,你都被我亲过了,哼,本小王看上的谁也抢不走,走着瞧!”冥世翊略微有些不开心,想到小丫头那么多情,可她那个身份,根本不容许她多情,莫名地有些伤感。 “主子,您总跟着清欢郡主和七皇子做什么?属下没看出什么啊。”又出来一名男子,年纪十五六岁左右,却是一副呆愣相。 冥世翊微愣,摇了摇头,敲了男子脑袋一下,道:“你就是木头脑袋!哪只眼睛看到本小王是跟踪他们了?我这是碰巧遇上,懂不懂?” 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男子还是不太明白,点头又摇头。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人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冥世翊无奈,慵懒地说了声,便掉头走了。 “过几日本小王去萱姨府上探望她去,哦对了,小丫头也在,得买壶酒去,那丫头简直是嗜酒如命…” 冥世翊一个人边走边说着,男子虽还是不能明白他之前的话的意思,但作为隐卫,他 还是跟了上去。 不是谁的童年都快乐,身份注定就要去面对,都说帝王无情,其实人心最是薄凉。 京城又少了一个人,但却不影响,只有那么少数人在伤感,在思念。 第四章 :瓜分美食 秋风渐紧,离小七离开已有些时日,阮清欢没忘记自己说要做小七后盾的话,于是越发地练起功来。 大清早的阮清欢便起来了,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翻阅心法,任是谁来了也不应声。 “郡主这是怎么了?前几个月都还好,顶多早起练功,如今却是把自己关进屋里了,唉唉,急死人了,也不知里边如何了…” “不知呀,昨儿夜里郡主就让奴婢先回房了,可那屋里的灯又是亮着的…” “…” 清欢阁的一众奴仆纷纷焦急,郡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吵闹什么呢!大清早的就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正这时,老淮南王闻声走了过来,却是见她们都守在门外,而门是禁闭的,不禁皱眉,问道:“郡主呢?” 众人低着头不敢回答,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想做出头鸟。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老王爷怒了,这群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如今都敢不回答了,放一群这样的人在小欢儿身边那还了得?不行,待会儿就让管家将人全换了去,看着就碍眼! 众丫鬟纷纷摇头,虽害怕却还是不说话,不是她们不说而是他们也不知道啊,这让她们怎么说? 老王爷见状,更是怒了,正要发作,却听得一人的声音。 “阮爷爷这是发的什么怒?她们不过是不知道罢了。”冥世翊一脸笑眯眯地走过来,缓缓说着。 老王爷看向他,不想理他,没好气地道:“她们不知道那你知道?” 冥世翊乐了,做深思状,才道:“还真不知道。” “那你——”老王爷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指着他正要破口大骂。 “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小丫头叫出来哦。”冥世翊无视他的怒火,接着说了一句,一脸的淡然。 “哼,赶紧的!”老王爷一听松了口气,却像是不服输似的别过头去,语气好了很多。 冥世翊也不在意,走到门前,看了眼门上的字条“无事勿扰”,勾唇一笑,对着里边说道:“小丫头,再不出来,那这上好的梅子酒还有这荷叶烧鸡可就都是我的了。” 说着仿佛还不够似的,故意又说:“哇,好香啊!” 突然,门开了,阮清欢顶着黑眼圈站在门口,朝他伸出手,说道:“梅子酒还有荷叶烧鸡呢?” 语气有些清冷,也有些疲倦。 “小欢儿!”老王爷立马喊了句,拉着阮清欢左看右看,见没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喏,在这儿呢,你先洗漱,待会儿我带你去玩儿。”冥世翊努了努嘴,嘴角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十分欠揍的样子。 阮清欢瞥了他一眼,又扫了眼众人,轻声道:“都去忙去,本郡主没事儿,奶娘留下。” 众人巴不得退下,此时见她发了话,便就赶紧退下了,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爷爷,我没事儿,你看着我干嘛?”阮清欢还有些迷糊,见老头儿盯着她看,便问了句。 “死丫头!大清早的把自己关屋子里做什么?不知道老头我不禁吓啊!”老王爷这时也缓过劲儿来了,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斥,当然,他是心疼才这样说。 阮清欢撇撇嘴,说:“也没做什么,就是看些心法。” 一旁的冥世翊有些无奈,他们都看不见自己么?把他晾在这儿都半天了,唔,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冥世翊抿了抿嘴。 “好了,不吃荷叶烧鸡和梅子酒了?那感情好,我就走咯!”哼哼,不出声当他是空气呢! 冥世翊转身就欲走,阮清欢赶紧拉了他的手臂,一脸谄媚地道:“别!我这就去梳洗。” “爷爷你就先回房吧,我不关屋子里了,”阮清欢进屋里去,又对奶娘说了句:“奶娘,去打水来。” 奶娘应了就去打水了,老王爷也只得摸摸鼻子万分委屈地走了。 不一会儿,奶娘打了水来,伺候阮清欢洗漱又为她梳了个现下京中小姐们流行的发髻。 时间一点点过去,冥世翊也没有急躁,只是靠在回廊上静静地等着。 “好了,我们快走吧。”终于弄好了,阮清欢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了,梅子酒她是喜欢,可更想吃荷叶烧鸡,那味道,简直就是一绝啊!让人不馋都不行。 冥世翊被她的话乐了,大笑,提了荷叶烧鸡和梅子酒就带头走在前面,阮清欢自然是要跟上他。 “小丫头,咱们来比比看谁的轻功更好些,怎样?”走了一段路,冥世翊突然抛出一句话,笑得有点邪魅。 “比就——”阮清欢正要答应,突然被人打断。 “要比也算上我一个,如何?”少年的声音温和,一身白衣也显得十分好看,真应了那句话“翩翩公子 ,温润如玉”。 阮清欢撇撇嘴,不发话算是默许了,冥世翊看了来人一眼,倒是爽快地道了句:“慕寒兄愿比,自然是欢迎的。” “哥哥,待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哦,这回可不是我要欺负你的,哼哼。”意味十足的一番话,阮清欢假装哼了两声,瞥了他一眼,自家哥哥总这样,人人都说淮南王世子温润如玉,郡主纨绔成性。 “自然。”阮慕寒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抢眼极了。 “那好,我来说开始,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城外桃树林喝酒吃肉去,”冥世翊见他俩聊得差不多了,眯着眼说了句,其他二人都没异议,便道:“开始!”说罢,自己便飞身往桃树林去了,阮清欢二人也不示弱,脚尖一点地也跟着飞身去了。 半柱香时间过去,冥世翊在最前头,阮慕寒不轻不缓地在中间,阮清欢落在了后头。 “小丫头,来追我,哈哈。”冥世翊回头望了眼阮清欢,大声笑着说道。 阮慕寒见此依旧是微微笑着,继续向前。 “哼,你欺负我比你小,算不得你比我厉害。”阮清欢小嘴一撅,没好气地回了句,却是加快了速度。 冥世翊倒是不再说话了,只一会儿便率先到了桃树林,将酒壶放在地上,又拿出荷叶烧鸡摆在一边,耐心地等着他们到来。 “唔,终于是到了。”阮清欢喘了喘气,毕竟她如今也就是八岁半,气力实在弱得很。 “你们兄妹俩倒是不错,一起到,”冥世翊阴阳怪气地说着,再看了眼阮清欢,又说:“不早不晚,刚好一炷香的时间,算是平局。” 阮清欢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这年龄问题就是会影响一些事儿,就比如此刻,若是她也十四岁半,指不定她半柱香时间就能到了,哪还用得着一炷香时间?想到此,不由得有些沮丧。 “嗯,该喝酒吃肉了吧。”阮慕寒淡淡地说了句,眼睛却是瞟向冥世翊身旁的吃食。 闻言,冥世翊挑眉,却是招招手示意他们一同坐下。 阮清欢本就是现代人思想,自然是不会拘泥于小节,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阮慕寒也是笑了笑就坐了下去,冥世翊一阵叫好。 “就该是这样才豪爽!”冥世翊拍手道。 阮清欢莞尔,道:“都和你一样了。” 冥世翊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将她的话当做是夸赞,拿出三个杯子,低着头斟了 三杯梅子酒,又用餐刀切好荷叶烧鸡,一人一份递了过去。 “好香!”阮清欢满足地轻呼了声,埋头奋斗于美食当中,那吃相,简直了,不敢恭维。 阮慕寒笑了笑,对着冥世翊揶揄道:“她就这样,你也早习惯了吧。” 冥世翊哈哈大笑,直说“吾辈中人”。 阮清欢有了美食自是管不了其他事儿,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好半日的时间,三人玩得有些累了,便就一个拖着一个地打道回府了。 清风徐来,因着方才贪杯多喝了几口,这会儿吹了冷风倒是一个激灵,惹来二人的紧张。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冥世翊最先注意到,一脸紧张地问道。 阮慕寒也是一脸紧张,也望着她。 谁知阮清欢摆摆手,然后打了个酒嗝,又哈欠一声,才道:“没事啦,不过是刚才喝了酒如今又吹了冷风,回去喝一碗姜汤也就好了。” 阮慕寒点点头,放下了心,冥世翊却是不赞同,皱着眉头,道:“那不行,老一辈的人常说白日里人吃生姜,到了晚间就是生姜吃人了,所以,你待会儿可不要喝姜汤,我回去让太医给你配一副温和的方子,保准有效。” “你唬我呢!生姜还能吃了人?这个我却是不曾听过的,你倒是给我说说有何典故。”阮清欢以为他是在夸大,换着法子地想让她喝苦药,便努了努嘴。 阮慕寒饱读诗书,却是不曾在医药这方面钻研过,是以他也是不清楚。 “你那什么眼神儿?生姜到了晚上就是有毒的,这点常识都没有还问我要典故,不信你待会儿回去了随便抓个大夫问上一问,若他说无毒,小爷我以后叫你姑奶奶!”冥世翊见他鄙夷不信自己,硬是憋着一口气和她理论。 见他都这么说了,阮清欢就是不信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挥挥手,道:“听你的就是了,不用叫我姑奶奶,我还没那么老呢!” 阮慕寒被逗乐了,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哼,这才对嘛!”冥世翊翘起嘴,估计心里乐开花了吧。 三人都不再说话,慢悠悠地走着。 晚秋黄昏,暮色拉长了一行人的身影,一日便也就这么过去了。 第五章 :君临风 这日,天还没大亮,一道黑影闪过,窜进了淮南王府。 “唔,别闹我,一边玩儿去。”正在睡梦中的阮清欢突然感觉有人推了推她,不过她还是没醒来,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嘴里还嘟囔了句,太小声而没听清。 “呵,倒是个有趣儿的小姑娘,”戴着面具的少年不经意笑了笑,看着她的睡姿,只觉得十分有趣儿,却想起了件事,不由得蹙眉,弯下腰指尖拂过她的脸庞,轻声说道:“不过,有人要买你的命哦,可你这么有趣儿,该怎么办才好呢?” “恋童癖啊你!”阮清欢再也装不下去了,打从这少年一出现其实她就醒了的,只不过她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所以才装睡了那么久,可是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摸了她的脸!想到这儿,阮清欢眼眸一冷,闪过一丝肃杀之意。 “不装睡了?呵,想杀我你还太年轻,等你长大些吧。”少年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却没有发怒,只是“善意”地提醒了下。 阮清欢憋着一口气,缓缓吞下,抬头看着少年,入目的却是一张银色面具,在这秋天里显得有些清冷。 “可看够了?”少年轻笑,随意地问了句。 “面具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稀罕。”阮清欢撇撇嘴,一脸稚气未脱的模样,拉了被子把自己裹住,她现在的年龄岁小,可眼前这人是有恋童癖的!她必须提防啊。 少年将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防备,道:“遮什么?我可没恋童癖。” 心事被人这么大声地说了出来,阮清欢再开放也不由得有些尴尬。 “哼,谁知道你有没有,”阮清欢冷哼一声,仍是抱紧被子,想起他来的目的,便问:“你是来刺杀我的?那你怎么还不动手?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小姑娘?听到有人要杀自己不都应该是求饶的么?少年垂下眼眸,看不清在想什么。 “不必了,你的命留着,等哪天有空了我再来取。”少年温声说道,一脸的神秘莫测。 “那你就可以走了,快走吧,我这还没睡够呢!”感情说了半天这丫的不杀自己了!那还有什么好聊的?她可打不过他,万一他反悔怎么办?所以,还是早早送走才放心。 “好歹我也不杀了你不是?就不能给我口茶喝吗?你也太小气了,女孩子要温柔。”少年说着还朝她抛了一个媚眼,可惜戴了面具看不到。 这少年!太烦人了啊有木有?! “在桌子上,自己倒!”阮清欢又困了,忍住困意说了句,心里却是在骂着这少年的。 少年也不生气,淡定地朝桌子走去,倒了一杯茶牛饮一般地喝下。 “这茶也喝了,你可以走了,”阮清欢看也不看他,补了句:“我是真的太困了,好汉求放过!” “噗——”少年再也忍不住笑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姑娘可真有意思,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小郡主可真狠心,不过谁叫我就是这么善良呢?好吧,你睡吧,我可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哦。”少年装作一副“我受伤了”的模样,走到窗口,说完话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阮清欢一眼,瞬间消失了。 “别…”阮清欢嘟囔了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城外的一处竹林。 远远望去,两名男子正在对弈,一位身着白衣,一位身着紫衣,却有着不输对方的气势。 “该你了。”白衣男子温和一笑,淡淡地提醒道。 “不玩了不玩了,早先就和你说过,小爷我不适合这么文雅的玩意儿,你偏拉了我来。”紫衣男子把棋盘上的子一推,顿时乱做了一团。 白衣男子微眯了眯眼,随后道:“你不信自己吧。” 紫衣男子翘着个二郎腿,不说话算是忽视他了。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信不信都是我的事,貌似与你无关吧。”紫衣男子回忆起当日小丫头说话的语气,也学着说了出来。 “翊小王爷这是何意?”白衣男子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君临风,听说你上午去了小丫头那儿?”冥世翊也不解释,反问了句。 据隐卫来报,今早君临风去了清欢阁,原计划是杀了小丫头,可不知为何君临风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一点很是奇怪,这么多年似乎还没有人能让他收回说出去的话的,可偏偏小丫头就能,这不能怪他多心,实在是小丫头就是一颗明珠,时刻都在吸引着人想要靠近她。 白衣男子的手顿了顿,又恢复正常,缓缓地说道:“有你的眼线,还来问我,的确是去了一趟,不过那丫头太有趣儿了,呵。”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点头,继续理清棋盘上的子儿。 “别打她的主意。”这一句意味十足,说清了事儿又表明了立场。 “呵,你倒是关心她!”白衣 男子微微有些讶异,他竟也会在乎一个人?还以为他是无心的呢。 冥世翊冷哼一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道:“我有心又怎么了?莫非你没心?哦,那我算是知道了,你这是在妒忌我吧!” 白衣男子也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只是点头承认,微微笑着,道:“是啊,我妒忌你。” “没意思!”冥世翊见他这个样儿,更是觉得无聊极了,若是此刻换成是小丫头在,那该多好?扁扁嘴,说:“你就在这儿妒忌着吧!小爷我找小丫头一起抓鱼烤去,回见了,笑面桃花。” 说完就真的走了,君临风双眸一紧,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没说什么,仍是一个人继续下着棋,俗称与自己对弈。 已是入夜,由于是秋天所以有些凉意袭来,阮清欢也算是习武之人了,倒是不怕这点冷,可是她的丫鬟就没那么好了。 “郡,郡主…”绿衣丫鬟颤抖着身子,弱弱地喊了句。郡主怎么就不怕冷呢?这么冷的天都站这儿有好一会儿了。 阮清欢难得的清静被打破,有些不悦,当即回过头来,见说话的人是自己屋里的人,好像是叫绿衣来着,唔,她从不记这些。 “何事?”淡漠的语气,似乎在说主人很不高兴。 绿衣一听更是吓得颤抖了,但是郡主问话了她不答就会更惨。 “外边儿天冷,郡主要不要回屋子里烤烤火?”她想进去了啊,可是郡主不走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自然是不能先走的,否则指不定有怎样的下场。 看了眼绿衣,也知道她是冷了,毕竟她不会内力,微微叹了口气,她又不是大魔头,怎么都这样怕她?不禁有些无奈,抚了抚额。 “嗯,”阮清欢点头,又道:“都进去吧。” 想当初在现代时,什么风霜雨雪没见过?就这点,简直就是小意思嘛! 稍有些扫兴,不过丫鬟是自己院子里的那就可以宽松些。 待阮清欢进了屋子,绿衣也跟了进去,这才感觉暖和。 “郡主,里屋暖和,刚才红袖姐姐拿了些炭火来,奴婢这就生火去。”绿衣毕竟还小,虽然比阮清欢要大上一岁,九岁半的年纪又能知道什么是规矩?从小被卖来服侍她,阮清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若是做出什么背叛的事,她定然是不会饶了她的! “去吧,本郡主也有些冷了。”阮清欢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冷?她可一点都不觉得 呢,只不过绿衣这丫头貌似冷得很。 绿衣应声连连生火去了。 正这时红袖掀了帘子进来,一脸焦急之态,似乎有急事要禀报。 “主子!”红袖与绿衣不一样,绿衣是母妃挑了给她的,红袖是她从外面救下的,因为长了她四岁,所以很多事都让红袖参与。 “说吧。”阮清欢斜卧在贵妃椅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是主子先前让属下找的那位萧公子,如今已有些眉目了。”红袖一身女侠气势,她也有武功而且还很不错,所以就顺便当了阮清欢的隐卫。 “承灏!”闻言,阮清欢压抑不住情绪地轻喊了声,脸上是惊喜交加的表情。 红袖点头,看到这样的郡主,她不由得咧嘴一笑,郡主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的了! “终于有了他的音信了吗?呵,真好。”阮清欢喃喃自语,看着红袖,声音温和了不少,也有了不少人气味儿,道:“我知道了,红袖你先下去吧,过几日我要亲自去。” 红袖讶异地抬头却很快低下头,那位萧公子就真有那么重要吗?虽有不解但她不敢问,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萧公子的信息,郡主更是不准有人问起萧公子这个人,可见不是一般的关系,但郡主为人如何她是知道的,所以那位萧公子很有可能就是郡主的恩人或者很好的朋友。 “是,属下告退。”红袖不再多想,退了下去。 “承灏,等我,这次我一定能找到你的,一定能,我们说好了的。”阮清欢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喃喃道。 承灏,我曾说过若有来世,不会再负你,那么这一世可算? 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阮清欢和回荡着的声音。 第六章 :绿衣心思 到了晚间黄昏的时候,管家带了人来传话,说是王爷被皇上派出去几日,处理追星河决堤的事儿,又再三交代不许胡闹,阮清欢正睡着自是没有听见了,便由红袖代为传话。 “红袖姐姐,郡主还没醒来么?都这时候了也该用晚膳了呀。”绿衣端着膳食过来,见红袖守在门外,便知郡主还在睡了。 红袖摇了摇头,看了眼门里边熟睡的人儿,轻声说道:“还没呢,你小声些说话,当心吵醒了郡主。” 绿衣连忙捂住嘴,一脸紧张,伸着头正要往里屋瞧去。 “不用小声说话了,早醒了,就绿衣那嗓门儿,本郡主能睡得着吗?”阮清欢坐起身,抚了抚额,有些无奈地说道。 绿衣自小嗓门儿就大,刚才那番话可是尽数被她听了去,也不知道母妃是怎么想的,居然挑了这么个人来伺候她。 “奴婢知错,只怨奴婢这嗓门儿,天生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绿衣一听,有些委屈不过毕竟是她吵醒了郡主,所以赶紧进去扶阮清欢下了凉榻。 红袖在一旁掩嘴笑着,绿衣也就在郡主面前是乖的了。 “嗯,这倒是,”阮清欢笑着点头,又打趣道:“将来给你找婆家也能省心些了,都说找媳妇儿就要找镇得住家里的,我就觉得绿衣你不错。”说完抿嘴笑了。 绿衣被她说得小脸通红,却又不能反驳,红袖见状,笑了笑,上前道:“郡主可是将绿衣妹妹放在心上了,这婆家的事儿如今就有了打算了,奴婢也羡慕绿衣妹妹的嗓门儿呢。” 阮清欢听了只一个劲儿地笑着,待笑得肚子有些疼了才停下,却见绿衣瞪着红袖,便道:“羡慕本郡主给绿衣找婆家?放心,本郡主也不会漏了你的。” 绿衣听了这话心里才微微有些舒服,也不瞪着红袖了,反而笑道:“红袖姐姐指不定早有了心上人,却是羞得不敢说呢!郡主可不要把奴婢嫁了,奴婢还要伺候您一辈子。” 一辈子?呵,谁能说得准呢?似乎有些感慨,阮清欢神色不似先前那么欢快了,多了份落寞。 “一辈子太久,做不得数的,”阮清欢低声说了句,又恢复了正常,俏皮道:“再说了,本郡主可不舍得让你变成老姑娘。” 绿衣又被她的话弄得迷迷糊糊的,她读得书不多,不明白郡主的意思,可是后面那句却让她再次羞红了脸。 阮清欢自是发现了的,在心里摇头叹息,古人哪,就 是这么爱脸红。 想当初还在现代时,满大街的情爱,什么没有?如今就这么两句话这丫头就脸红了,若是放在现代岂不是要羞愤而死? 红袖一边听着一边伺候她梳洗,绿衣怕郡主又打趣她,连连告了退,将等在屋外的丫鬟招进了屋,待她们放下膳食再让她们下去。 望着铜镜里面的小小人儿,阮清欢不禁有些抱怨,怎么还不长大?如今她可是才八岁半,时间过得也太慢了些。 “郡主,晚膳已备好。”绿衣将膳食摆放好,朝着阮清欢说道。 “嗯,可有药膳?”阮清欢还在由着红袖梳发,便没回头看晚膳,只问了句。 “有的,世子下午吩咐小厨房做的。”绿衣答道,说到世子,她的眉目有些喜悦之色,不难猜出,绿衣喜欢上了阮清欢的哥哥寒世子阮慕寒。 阮清欢双眸凛冽,绿衣居然喜欢哥哥,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绿衣这样的身份日后只能做通房,若是有造化顶多也就是个姨娘,可是,这是她的人!她的人绝不给人为妾! 待梳好了发,阮清欢起身走至做工精致的小桌子前,红袖拉了一张椅子出来让阮清欢坐下,而她自己则立在一旁侍候。 绿衣挽起袖子为阮清欢布菜,红袖则端来药膳递至阮清欢跟前。 喝了口用山药熬成的山药粥,入口滑而不腻,味道不咸不淡,正好。 “这粥不错,明日让小厨房还做这个。”阮清欢心情舒畅了不少,尽管如此还是想着绿衣的心事。 “郡主喜欢喝就好,奴婢记下了。”红袖答道。 用膳期间阮清欢一句话也没同绿衣说,这让平日里静不下来的绿衣有些憋闷。 “好了,本郡主也吃饱了,将这些都撤了吧。”用完膳,红袖递上一张帕子,阮清欢接过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淡淡地说道。 “是。”红袖应声,走到外面喊了几个低等丫鬟进来把膳食端走,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况又见阮清欢朝自己使眼色,虽不知道留绿衣何意,但主子的吩咐就是命令,她不能不从,便道:“奴婢告退。” “嗯。”阮清欢应了声,也不急着看绿衣,而是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海棠花。 如今已是深秋,清欢阁内的海棠仍在开放,丝毫不见衰败的迹象,不可不谓令人惊奇。 绿衣见红袖出去了,而自己却还留在这儿,有些摸不透郡主 的心思,却不敢冒然出声。 过了片刻,阮清欢见她还能不急,心里是对她的看法提高了一个档次,至少也能值得她去栽培了。 又过了一会儿,天已黑了,绿衣不能淡定了,有些焦急有些害怕,弱弱地问道:“郡主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奴婢这便出去请李嬷嬷来服侍郡主歇息。” 李嬷嬷便是阮清欢的奶娘,在这府里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唔,终于忍不住了吗?这个时间不算长。 “不用,”阮清欢摇头,又道:“绿衣,可愿听一个故事?” 听故事?绿衣脑袋有些不够用了,郡主留她半天只为了讲一个故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郡主请讲。”绿衣答道,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郡主愿意讲她怎能不愿听? 阮清欢看了眼她,回过头来,仍盯着那株海棠树,半晌才道:“有一户大户人家,家中有个婢女,自小听闻自家少爷的传奇,便心生仰慕,费尽心思,终于成了那位少爷的人儿,可是碍于身份,那名婢女终生也不过是个通房,生下的子女更是任人欺凌,你觉得,这个婢女幸福么?” 绿衣心下一惊,忙抬头看了眼阮清欢又立刻低下,低声道:“若是如郡主所说,那么那名婢女当是不幸福的。” 郡主还是发现了,这个故事说得可不就是她么?绿衣心里有些苦涩,只是她的心已动又哪有那么容易收回? “呵,绿衣,那么你觉得本郡主的哥哥如何?可有那少爷的风姿?”阮清欢莫名地笑了,抬起绿衣的下巴,与她对视,缓缓说道。 “奴婢,奴婢…”绿衣慌张,神色有些闪躲,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啊。”阮清欢不肯松口,仍是想听她的看法。 “世子爷自然是比那位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绿衣无法,只得说了句。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阮清欢放开绿衣,冷冷地道:“绿衣,你可明白本郡主说的这故事的意思?” 听出了她话中的冷意,绿衣再不敢欺瞒,跪下求饶道:“求郡主饶命,求郡主饶命,奴婢,奴婢实在是被猪油蒙了心,不知死活地肖想不该想的,求郡主恕罪!” “嗯,”阮清欢点头,似乎并不在乎,淡淡地说:“既然知道错了,便收回来就是,绿衣,非是本郡主在意人与人之间的三六九等之分,而是这个世道,它不容,自然,若是哥哥不在意世俗眼光 ,倒是没得话说,可是你也是清楚的,五公主从小便喜欢哥哥,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皇上如今是没下旨,可是五公主下嫁哥哥是必定的,本郡主能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如若你做了哥哥的通房或者姨娘,等本郡主出嫁了也就顾不到你了,那时五公主要对付你,你又该如何?这些你可都有想过?哥哥虽幽默风度,但最重孝道,五公主一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呼,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也是难为她了,最后如何就要看绿衣的抉择了。 绿衣听了,默不作声,许久才抬起头看向阮清欢,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道:“郡主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这一事是奴婢甘愿,他日若有难处也是毫无怨言,多谢郡主的一番规劝。” 闻言,阮清欢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继续问道:“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做哥哥的通房了?” 她问的话很直白,绿衣只觉得脸上有些烫,郡主怎么就不能含蓄点?说得这般,叫她怎么接下去?咬了咬唇,不发一声。 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阮清欢心情大好,笑道:“你只需回答便是,用不着这么不自在。” 绿衣仍是囧得紧,不过还是回答:“是,不管有无名分,奴婢都愿跟着世子爷!” 她敢保证,这绝对是她说得最不含蓄的话了,果然啊,跟着郡主久了她也不含蓄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不愿跟着本郡主了?”阮清欢装作不悦地问道,又装作很受伤的样子说:“可是本郡主不曾亏待过你啊。” 那演技!若是回到现代她一定要拿个影后回来玩玩儿,在这种地方生活久了,她的演技可是练得炉火纯青的了。 “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郡主待奴婢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只是…”绿衣赶忙补救,若是让郡主因此而误会了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什么?”阮清欢笑意盈盈地追问,这个丫头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只是…”绿衣支吾了半天,最后说道:“只是郡主是女子啊。” 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声,不过阮清欢是练武之人,声音再小也能听得见。 “哈哈…”阮清欢大笑,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绿衣,道:“你呀,若我是男子,是不是早就被我吃干抹净了?” “才不是呢!奴婢心里只装着世子爷,即便郡主是男子奴婢也不会肖想半分的。”绿衣实在是有些无奈,加之又有些饿了,便只想着郡主 快放过她。 “哼哼,你这丫头,算了算了,看你这紧张的,本郡主不逗你了。”阮清欢哼哼两声,又道:“唔,外边儿这么黑了呀,那你快下去吧。” “谢郡主,奴婢告退。”绿衣正巴不得呢,一听她放过自己了,赶忙告了退出去了。 走到房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郡主——”绿衣欲言又止。 “本郡主知道你想说什么,明日让红袖帮你收拾些衣物便过去世子院吧,顺道让奶娘陪你一起,就说是本郡主的意思。”阮清欢见她回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了然,替她说了出来。 “谢郡主大恩,奴婢永不敢忘!”绿衣谢道,嗓音已有些沙哑,像是在呜咽。 阮清欢摆摆手,什么也没说就转过了身去,见此情景,绿衣也明白了,便退下了。 待她走后,阮清欢眯了眯眼。 绿衣,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日后若是后悔了我绝不会再管你,到时可别来怨我。 绿衣出去后便叫了李嬷嬷进来侍候阮清欢洗漱就寝,一番动作后,也算是过去了。 第七章 :略施惩戒 次日一早,红袖和李嬷嬷便将绿衣送去了世子院,连带着卖身契也一并拿了过去。 到了中午,王妃差人来请阮清欢去膳堂用膳,说是有些事要说说。 阮清欢懒洋洋地走着,虽慢了些,却不是古人的那种小碎步,要知道她可是现代的灵魂,小碎步那种活儿太累,她宁可大步流星地走也不要学那种,记得一次她母妃监督她学,只练了一下午,就已经是能把人逼疯了。 红袖跟在她的身后,李嬷嬷是奶娘并不需要跟着,因而留在清欢阁里做些其他活计儿。 “哟,这不是清欢郡主吗?”阮清欢正走着,一道带着些许不屑的声音传来。 阮清欢听了声音知道是谁,并不打算理会她,继续朝前走着。 “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好歹我也是你姨娘,和你说话就当做没听见吗?”穿着鲜艳,打扮花哨的女子突然喊道,语气极为愤怒。 闻言,阮清欢停了下来,望了望四周,装作没看见那名女子般,向着红袖说道:“你可知这是哪儿来的狗吠吗?” 红袖也是个极聪慧的,自然猜到了主子的弦外之音,抿嘴一笑,答道:“奴婢不知,只是这狗吠声略微有些大,郡主,咱们还是快些走,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被晾在一旁的女子愈发不满,跺了跺脚,小跑上来,指着阮清欢骂道:“阮清欢!你还有没有长幼之分?居然说我是在,是在狗吠,你到底什么意思?今儿个你要是不说明白,我还就不让你走了!”说着便将身子往路中央一站,挡住了去路。 “看来这狗吠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啊。”阮清欢故作哀愁,红袖听了只一个劲儿地低头笑着。 女子见状,瞪着阮清欢,说:“你!”说着便要一个巴掌打下来。 “花姨娘,你最好认清本分!本郡主是王府嫡女,你不过是个姨娘,说白了也就是父王的一名侍妾,本郡主心情好可以叫你一声姨娘,心情不好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若是惹恼了本郡主,下场就会不好看了。”阮清欢抓住她将要打下来的那只手,用力一捏,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花姨娘脸色苍白直呼疼。 手指划过花姨娘的脸蛋,吹了口气,凑近她,轻声道:“想想你的这张脸,啧啧,可不是花容月貌的嘛!不过呀,若是本郡主不高兴了,指不定就将它毁了!” “啊!”花姨娘吓得尖叫连连,深怕容貌被毁,要知道王爷虽 然偶尔会去她房里几次,可最宠的还是王妃,若是没了这容貌她的下场必然很惨,想到这里,花姨娘忍不住打了个颤。 “滚。”阮清欢松开手,不愿再和她多说一句,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仿佛有多么脏似的。 花姨娘再不敢造次,连忙往回跑去,一路上还摔了几跤,当真是面子里子全丢尽了。 “郡主心善了不少。”红袖讶异,若是换了平时,郡主必定是要将那人扔进蛇窟去的,今日却只是略施惩戒。 阮清欢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了一段路,才道:“红袖,你最近话似乎多了不少。” 清冷的声音,淡漠的语气,一下子让红袖回过神来,是啊,主子心善不心善她怎么可以去置喙。 “是奴婢多嘴了。”红袖低着头,答道。 “嗯。”阮清欢也并非是有多心善,只不过是花姨娘还有用,得先留着,没用之时才会将她除去,这府里,必须是母妃的天下! 一路上主仆二人再未说话,有了刚才的小插曲,下人们纷纷避让。 “膳堂。”看着屋门上的匾额上题的字,阮清欢念了句,便进去了。 一进屋子看到的便是一大群人,除了母妃,还有父王的几位姨娘们,还有叔伯家的姑姑婶婶们,唔,今日怎么来的这么齐? “清欢见过母妃,母妃安康。”进了屋子走到淮南王妃跟前,朝她行了个礼,虽不算多么周全但也算小有所成了。 淮南王妃脸上溢满了笑意,朝阮清欢招了招手,柔声道:“欢儿来了就快坐到母妃身边来。” 阮清欢应下,坐在淮南王妃身侧的位子上。 “母妃,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吗?”阮清欢摇着淮南王妃的手臂撒娇道。 王妃点点头,任由她拉着,看了眼下边儿的人,宠溺地对阮清欢说道:“正是的呢,欢儿,再过些日子就该是你爷爷的六十大寿了,可有想好送什么礼物?” “唔,礼物?母妃,孩儿早已准备好了,暂不告诉母妃哦。”阮清欢俏皮地吐吐舌,保持神秘,对,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你这孩子,连母妃都不告诉,好吧,由着你去就是了。”王妃一脸无奈,但对自己的孩子就是能格外的宽容,欢儿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自然是要宝贝着。 下边有些人坐不住了,正要说话,王妃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本妃 今日请你们来是为了商议年关过后父王的生辰之事,若是有人坐不住了大胆出来说,恕无罪。” 这些人,若是再不好好治治,指不定哪日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一听王妃这么说了,众人哪里还敢有不满?一个是王妃一个是郡主,王妃手段多着,郡主心狠手辣纨绔成性,两尊佛,一个都惹不起。 见众人不再有不满,王妃这才说道:“府里公中出费用,你们也都要做些事儿。” “但凭王妃吩咐!”众人一致说道。 王妃满意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说了各自的分工及一些琐碎小事。 阮清欢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正想要走。 “欢儿,事情都分完了,你也不爱做那些,年关将近,过几日你替母妃去云来寺上香祈福,为你爷爷祈福,可好?”王妃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最不爱听这些,莞尔笑了笑。 “这个可以,母妃,若是没有别的事,孩儿就先回院子了,这几日有些心法仍是没有看透。”阮清欢心里一松,只是祈福那可就简单多了,正好趁祈福的几日去找承灏,可谓是一举两得。 “嗯,去吧。”王妃也是有武功的,自然不会反对女子练武。 正这时,听得有人小声地说了句:“不过是个粗蛮之人,凭什么对咱们指手画脚的?” 另一名女子来不及捂上她的嘴,完了,郡主可还没走选呢! “呵,”阮清欢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冷笑一声,看向说话的那名女子,唔,貌似是个新晋的姨娘,不知道叫什么,走到她身前,冷声道:“谁借你的胆子来编排本郡主?你是哪位姨娘,回头发卖出去,永不得进府!” 一听到这样的惩罚,女子慌了,连连喊道:“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父王的女人,你这是不尊长辈!你不能…” 上坐的王妃身子微微一颤,她平生就讨厌别人说是王爷的女人,只要一听到她就会想起自己是多么的失败。 “月姨娘!你给本妃住口,今日你辱骂欢儿在先,无论如何这府里都是容不下你了的,”王妃动了怒,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左不过是因为一句“王爷的女人”罢了,只见王妃朝身旁侍候的田嬷嬷吩咐道:“奶娘,月氏这事就交给你去处理,王爷不会问的。” 田嬷嬷领命,即刻派了人进来将哭喊着的月氏拖了出去。 “可还有谁不服的?本郡主就站在这儿!”见母妃替 自己处理了,也省得她去烦心。 “谁敢骂本王孙女儿!待本王收拾了她去。”突然,老王爷走了进来,一脸怒气,众人更觉得这府里郡主最大了。 众人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一时间膳堂安静异常。 “哼,一帮子没用的,只会背地里说闲话。”老王爷瞪了瞪那群人。 “爷爷!” “父王——”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儿媳妇你先说,臭丫头待会儿去我那儿说。”老王爷见状,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也没什么事,父王既然来了便一道用膳可否?”王妃命人多拿了双筷子来,摆在桌子上。 老王爷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本就是老顽童一个,这屋子里的又都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没什么可回避的。 “嗯,”老王爷答了句,又看着阮清欢,问道:“小欢儿你说说。” 阮清欢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嘴角轻抽,淡淡地开口:“没事儿了,爷爷,你既然留在这儿用膳,那我可就回去了,母妃,屋子里人太多,孩儿吃不下。” 这么多的人在这儿用膳,她哪里还有胃口?纵然这些菜都做得很精致,只可惜了,有那些女人在,看着就倒胃口。 阮清欢的话很是直接,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说了去,众人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忿之色,老王爷暗中朝她竖起了大拇指,王妃看着他俩的小动作,无奈地笑了笑。 “小欢儿不用理会这些人,你快回去吧,有爷爷在呢!”说着还朝那些人投去警告的目光。 王妃也只得点头,阮清欢这便告了退出去了。 待她走远后,一年轻妇人忍不住埋怨道:“王妃姐姐,郡主怎么这般无礼?” 老王爷一听,怒了,大拍桌子,怒喝道:“你又是哪根葱?要是不想呆在这王府里,本王就把你扔出去,省得在这儿乱嚼舌根!” 年轻妇人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弱声道:“不,不用了,奴婢不敢了…” 是的,她不过是一名妾侍,只能自称奴婢或者婢妾。 “哼!”老王爷依旧不满地哼了声。 “用膳吧。”王妃出来打了个圆场,也不是她要帮谁,而是她肚子可有些饿了。 老王爷这才不说话,用起膳来。 众人也跟着动起了筷子,气氛稍和谐了些。 第八章 :云来寺烤鱼 立冬过后,原本繁华热闹的街市也变得冷清起来。 有些户人家早晚都是关着门的,这上京城的冬天是格外的冷。 “蹬、蹬、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街道两边的百姓纷纷退让到一旁,就怕做了马儿脚下的冤魂。 “吁——”到了端亲王府门前,阮清欢从马背上跃下,看了看门前的护卫,穿得也太单薄了吧,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又想到这里不是自家府门,她也无权过问。 “见过清欢郡主!”两名护卫朝阮清欢行了个礼。 阮清欢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问道:“你们家小王爷呢?” 大冷天的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冥世翊陪自己去云来寺祈福的,虽然她一个人也能行,但是母妃非说多带个人安全些,无法,她只得来找他了,毕竟冥世翊的功夫摆在那儿呢!可不是盖的。 护卫对视一眼,然后齐声答道:“回清欢郡主的话,小王爷不在府中,一清早的就出府去了,想来这个时候也快回来了,郡主不若进去等等?” 护卫越说越小声,这清欢郡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京城第一纨绔女的名声摆在那儿呢,他们也都是曾亲眼见过的,如今对她算是怕了。 阮清欢凤眸一眯,不在府里?呵,那就算了,找别人也是一样的,她就不信除了他冥世翊就没其他人了。 “不用了,本郡主还有事。”阮清欢语气淡淡的,再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要上马。 “小丫头?”正这时,冥世翊快步走了过来,见到门口站着的人是阮清欢后,不禁欣喜。 “哼。”阮清欢轻轻地哼了声,也不理他,径直翻身一跃上马背,掉头就走。 “哎!小丫头你去哪儿?等等我!”冥世翊赶紧喊了句,然后飞身追了上去。 像是在赌气般,阮清欢气鼓鼓的就是不理他,不停地打马飞奔,冥世翊见她这样便知她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生气他却无从知晓,不过他还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呼——”冥世翊纵身一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与她共骑一匹马,顺势拥住她的纤腰。 “你干什么?冥世翊你给我放手!”阮清欢被吓了一跳,很快就缓过神来,却感觉到他搂住了自己,不禁脸有些红,也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恼怒的。 “不放,就不放,”冥世翊拥得更紧了,让她挣扎不得,凑近她的后耳背,低笑出声:“不许害羞哦 ,小丫头,你出生那会儿我可是第一个亲你的,现在害羞也晚了。” 呃,原来是他啊,她就说嘛!刚穿越来那会儿她就感觉有人亲自己,却不想竟是这个小魔王,阮清欢微微地叹了口气,这算是初吻吗?不算的吧! “滚蛋!混球!有本事你用轻功去啊,坐我的马算什么男的!”阮清欢不住地骂道。 这丫的就是个欠虐成性的! 听着她嘴里吐出来的词汇,冥世翊唇角微微上扬,嗯,小丫头就是对他的胃口。 若是阮清欢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估计会揍他一顿。 “小丫头,你是要去哪里?”冥世翊好心情地问了句,手仍是不肯放开。 阮清欢被他拥得有些难受,无奈地说了声:“云来寺,为我爷爷祈福,冥世翊,把你的狗爪子稍微松松可否?难受着呢!我都不要求你放开了。” “唔,那好吧。”冥世翊被她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貌似拥得有些紧,便听话地松了点力道。 “呼——”阮清欢呼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我陪你去,你来不就是找我陪你去的吗?如今我主动请缨了,小丫头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冥世翊问了句,却是在低低地笑着。 “孺子可教也,就给你几分薄面好了,看我大方吧。”阮清欢毫不觉得自己太过“无耻”,反倒是以“耻”为荣地大拍胸脯说着。 手一没拉住,阮清欢的身子歪了歪,就要掉下去。 “小丫头!”冥世翊急忙喊道,由于他是拥着她的,自然也被她带着掉下马去。 一离开马儿,冥世翊接住阮清欢的身子,两个人拥在一起落在地上,冥世翊做了垫板。 “哎哟!摔死我了!什么破地方…”阮清欢埋怨道,撩起袖子只见上边有些微红,不过是一点小伤。 “咦,冥世翊呢?”阮清欢嘟囔了句,没见着他人影。 这时,她的身下传来一声闷哼,有人答道:“我在你下面呢!你快起来,重得像猪一样,压死我了!” “唉?你怎么摔我下边儿了?”阮清欢听到声音才发现冥世翊给自己做了回人肉垫子,不禁哑然,起身看着他,装模作样地道:“多谢施主相救,人肉垫子做得还不错,下回再接再厉啊。” “去去去,没良心的小丫头,”冥世翊瞪了她一眼,然后朝她伸手,道:“扶我起来!” “呃,做什么要我扶你,也没受伤啊你,我看看。”阮清欢挑眉,这货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不知道,说罢就围到他身边,左看右看的。 “我都给你当了人肉垫子了,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扶我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你怕什么?”冥世翊见这招不行,又用起了另一招。 “怕了你了。”阮清欢只得伸出手拉他起来,嘴里不满地道。 冥世翊见她赌气的模样,心里却是万分欢喜的。 “这还差不多。” 没了马匹,二人只好用轻功飞去了,奈何阮清欢身子不够高,总支撑不了多久,最后还是由冥世翊带着她飞行。 云来寺。 “咚,咚——”钟声响起,盘旋在云来寺的上空,一直回荡着。 “到了,小丫头。”冥世翊轻笑一声,将她放下。 “嗯。”阮清欢应了声,拽着他的手臂走上前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是前来为老淮南王祈福的?”寺庙门口站着一位僧人,见他们走来,微笑着问道。 阮清欢点头,答:“正是。” “且随老衲来。”僧人仍旧笑着,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 二人点头,跟着僧人进了云来寺。 随后那名僧人给他们安排了住处,虽是同一处院子却有分开的两个小院子,倒也算是顾忌了男女有别之说。 到了下午,阮清欢耷拉着脑袋在院子里发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膳食也都只有素菜,她的肚子都在和她抗议了,也就只好睡觉了。 “小丫头起来,别睡了。”刚睡下不久,冥世翊就来敲门了。 “别吵我,我要睡觉。”阮清欢捂着耳朵喊道,这个家伙就不能不吵她吗?不知道这地方没吃的只能睡觉了吗?撇撇嘴侧着身子就是不搭理他。 冥世翊没法,无奈地道:“那算了,还以为你想吃烤鱼呢,结果不是,唉,用这儿的并蒂莲烤出来的鱼,那味道绝对香,一辈子都难忘的,不过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又不去——” 不待他说完,门突然开了,阮清欢探出脑袋来,双眼闪着金光,道:“谁说我不去了?去!怎么可以不去?你带路。” 说着人就出了房门。 冥世翊看着冲出门的阮清欢,得逞地一笑,打趣道:“舍得起来了?” “你框我?”阮清 欢反应了过来,这厮莫不是在骗她起来?不禁挑眉问道。 冥世翊摇摇头,露出一副浪荡不羁的笑容,搂住她的纤腰,道:“舍不得框你,我带你去,抓好了。”说完便飞了起来,好在阮清欢也懂轻功,这才没有被他吓到。 到了后山,映入眼帘的是满塘的并蒂莲,竟然没有枯萎,仍显得生机勃勃的,阮清欢讶异了声。 放下她,冥世翊揶揄道:“怎么,没见过并蒂莲?” 阮清欢瞪了他一眼,说:“谁没见过了,只不过现在都冬天了,并蒂莲怎么还在绽放?我院子里的红莲都枯萎了。” “哦,想这个呢,”冥世翊做深思状,好一会儿才道:“云来寺周边有好几处天然的温泉池,所以这儿更暖和些,并蒂莲花期较长,又生长在此处,自然没那么快凋谢了。” “竟是这样…”阮清欢听得入神,迷糊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没?”冥世翊从没见过她这副样子,虽然只是八(和谐)九岁年纪,却已是个小美人儿了,这般的模样更是吸引人,忙移开了眼。 “没,”阮清欢正说了个没字,立即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讨好地问道:“还有个问题。” “哦?想知道什么,说说看。”冥世翊挑眉,这丫头一有事相求就露出讨好的笑容,有些无奈。 “你方才说,云来寺周边有好几处天然的温泉池?可是真的?”阮清欢才不管他怎么看自己,依旧讨好般笑意盈盈地问着。 “是啊,”冥世翊点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那又怎么了?” “带我去呗。”阮清欢趁势脱口而出,温泉池唉,还是天然的,自古以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这厮居然说有好几处,她不心动就不叫阮清欢了。 冥世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丫头打温泉池的主意了。 “带你去是可以,不过——”冥世翊故意停顿了下。 “不过什么?”阮清欢急急地问道。 “不过我这肚子饿了,你给我去摘些并蒂莲的莲叶回来,我去抓鱼,待会儿一起烤,吃饱了我再带你去温泉池,如何?当然了,你不答应也可以,那个温泉池嘛,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哦。”哈哈,这丫头终于有她做不成的一回了,哼哼,白白的劳动力他不压榨都过意不去。 “切,小意思,那你快去抓鱼吧,我这就去摘莲叶来。”边说着人已飞进了栽满并蒂莲的莲 塘上空,站在一片莲叶上,朝他“切”了声。 冥世翊也不废话,挽起袖子就下了莲塘,一个劲儿地抓起鱼来。 待阮清欢摘完莲叶回来歇了好久,见他还在摸鱼,一旁的鱼篓里已经装了三条鱼了,便朝他喊道:“不用再抓鱼了,这儿都有三条了,两条小的咱们一人一条,大的分食一条就是了,你快上来,下边儿冷,小心冻着。” “你担心我?”冥世翊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喜悦之情,小丫头终于知道担心他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谁,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要是冻着了就没人带我回去也没人给我烤鱼吃了!”阮清欢心里有些紧张,嘴硬地反驳道。 不知为何,她会觉得这个少年也不是那么讨厌的。 “你就继续嘴硬吧你。”冥世翊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就行。 阮清欢低喃了几句,见他上了岸,便拎起鱼篓去了小河边打理。 一番下来,已是傍晚时分了,阮清欢拎着打理干净的鱼走了过来,自己累得坐在地上。 “看不出来你还会处理鱼。”冥世翊微微笑着。 阮清欢懒得说话,只瞥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这还用你说”。 “会不会生火?”冥世翊拿着火折子问道。 阮清欢正想说会,可转眼又想到这里是古代,根本就没有打火机,她怎么生火,于是耷拉着脑袋摇摇头不说话。 “哈,就知道你不会,不过我会,看着我学着点!”冥世翊得意一笑,拿起火折子就点燃了干树枝。 一刻钟后,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二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一人拿起一条鱼就吃了起来,很快就消灭了鱼,望着架着的一条最大的,两人分而食之。 吃到一半时,二人都已吃不下了,太撑了,还剩了半条鱼在那儿。 “怎么办,还剩半条唉。”阮清欢打了个饱嗝,指着那半条鱼说道,心里微微有些感到可惜。 “没事儿,下回还想吃我们再来。”冥世翊也吃得撑了,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 “好可惜了…”阮清欢喃喃道,也同他一样,躺在地上。 君临风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不禁哑然失笑。 “你们吃不下了我来帮你们解决了它,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你们这鱼香死我了。”君临风 手疾眼快地抢过那半条鱼,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着“好吃”“太不厚道了,都不叫我”之类的话。 阮清欢认出了他,就是那个说要杀了自己后来又不杀了的银面男,本就对他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如今更是不愿搭理他。 冥世翊似乎根本不在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吃完记得毁尸灭迹,不然下次没你的份。” 君临风吃完了,擦了擦嘴,抱怨道:“吃你半条鱼也要坑我,算了算了,我大方着。” 又看了看阮清欢,唔,这丫头果然还在记仇呀。 “小郡主记着我的仇呢,算了,我这鱼也吃了,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下次还有这等好事要叫上我一起啊,我给你们打下手。”说罢,已没了踪影。 “好俊的轻功!”阮清欢撇撇嘴,嘟囔了句。 “我也不比他差,以后你看我就够了别看他。”冥世翊心里骂着君临风,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谁要看你?起来了。”阮清欢歇够了,站起身,催促到。 “起来做什么?”冥世翊故意地问道。 “你故意的吧你!起来去温泉池。”见他没有起来的打算,阮清欢只好强行去拉他,哪知却被他一拉带进了他的怀里,施展轻功往温泉飞去。 “你要吓死我?”阮清欢挑眉。 “哪里舍得。”冥世翊摇头。 “哼哼。”阮清欢轻哼。 “…” 冷风吹来,吹散了烤鱼留下的痕迹。 第九章 :温泉池对话 其实细细想来,冥世翊虽然玩世不恭了点,在外人眼里凶残了点,但对她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她不可以再辜负承灏了。 温泉池里,阮清欢和冥世翊一人一个池子,且背对着。 “冥世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仅仅是因为你亲过我?”阮清欢闭着眼靠在池子边上,突然问道。 “我说我喜欢你,你相信吗?说了你也不信,你就是个没心的,捂不热!再说了你才九岁不到,能懂些什么,虽然感觉你比我还要大…”冥世翊似乎是有些想睡了,懒洋洋地靠在池子边上,不愿动弹,听到她问的,忍不住自嘲了一番,想他堂堂翊小王爷,竟然喜欢着一个九岁不到的小女孩儿,呵。 阮清欢蹙眉,一本正经地道:“我信,但是你说对了,我就是个没心的,而且别看我九岁的身子,其实我懂的比你多。” “嗯,这倒是真的,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人小鬼大。”冥世翊不信她懂,以为她是在说笑,便顺着她的话接了句。 “知道就好,所以说你要不要和容世景还有小七他俩一样,要么闭关要么历练?这个我可以帮你哦。”阮清欢循循善诱,她不想惹桃花,不想欠桃花债,能掐断的就要掐断,不带丝毫犹豫。 冥世翊心中苦涩,却还是不悲不喜地答道:“不劳烦你了,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出去的,你就这么希望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是!冥世翊,你对我好我感激你,可是我答应过一个人,所以我得趁桃花刚发芽时就掐断。”阮清欢直白地说着,却没有看见冥世翊那转绿的脸。 “臭丫头你喜欢谁?说!”冥世翊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了,光着上身就跳进了她的池子里,逼近她问道。 “啊,你干嘛?!”阮清欢吓得小脸微白,她没穿衣服的好么?!就这样被看光了,她欲哭无泪啊!迅速扯过衣服遮住,好在头发够长,挡住了身子,除了上身锁骨处,其他的都看不见。 “嗤,遮什么,就你那几两肉还不够我看的。”冥世翊放荡地嗤笑道。 “滚犊子!”阮清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怒目圆睁,又说:“你管我喜欢谁,我喜欢谁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给我滚开!” “呵,你喜欢容世景那个病美人儿?还是喜欢冥世城那个不堪一击的懦夫?”冥世翊冷笑,捏着她的下巴缓缓说道。 “要你管,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阮清欢被他捏得生疼,小脸涨得通红,挣扎 无果只得说了句气话。 却不想冥世翊并不生气,只是很反常地松开她的下巴,安静了会儿。 完了完了,这厮不会被她激怒了吧?还是气疯了?可不管是哪种,她都打不过他呀!阮清欢在心里呐喊,最后认命般地垂下脑袋,只希望他不要生气。 许久,久到阮清欢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冥世翊突然背过身去,语气有些沉重:“小丫头,我知道在人们眼里我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人人见到我都如避怪物般的避着我,也只有你,不仅不避着我,还敢和我玩闹,所以渐渐地我对你上了心,你也许不能明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喜欢一个九岁的女娃子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是小丫头,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不可能放弃你。” “我会是未来的太子妃。”阮清欢提醒他。 “呵,不过是一道圣旨,你不喜欢太子我能看得出来,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喜欢他,你整日地跟在太子后面跑,为的不就是让太子厌恶你,进而你就不用嫁给太子了,我说的可对?”冥世翊又换做一副玩世不恭地样子,反驳道。 “可是我——”阮清欢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可以当做不知道,就这样吧。”冥世翊打断了她的话,看了眼天色,道:“天不早了,把衣裳穿上,我送你回院子去。” “好。”阮清欢自知就是再劝也还是没用,索性不说了。 待二人回去时,寺庙的门已经关了,不过难不倒他们。 “小丫头,到了。”冥世翊轻声道,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温度。 “小丫头?”见没有反应,冥世翊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还是没有反应,将她放下一看,居然睡着了,不由哑然失笑,道:“你可真放心,就不怕我对你怎么样,不过你还小,我也对不了你怎么样。” 抱起她就进了屋子,并未点灯,借着月色将她放在床铺上,然后盖上被子,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便就转身走了。 今夜的月色似乎格外的亮堂,可是冬天的夜里还是显得那么清冷凄凉。 在云来寺住了几日,然后添了些香油钱,为爷爷祈了福,阮清欢就要回府了。 进行前,僧人再次相送,一如他们来时那般相迎。 “两位施主一路走好。”僧人阿弥陀佛了句,朝他二人笑眯眯地说道。 阮清欢总觉 得这和尚笑得有些瘆人,便拉了冥世翊快步走,只说了句:“多谢大师好意,不用再送了。” 僧人也不介意她的这般态度,只是微微笑着,见他们走得远了,才望向天空,合起手掌,道:“阿弥陀佛,有缘人已到。” 离开的时候是用过寺庙早膳的,从寺庙外边儿的一户人家里买了匹马,一路共骑一匹马回府,到了淮南王府时也才将近中午,正好赶得上用膳时间,毕竟陪了这么久,淮南王妃便留了冥世翊一道用膳,用完后又让阮清欢送他回府。 上京城的街市虽不如盛夏那般热闹,可到底是首都的街市,还是不少的人出来赶集。 “大冬天的还这么热闹,也不嫌冷。”阮清欢抱怨了句,实则是在指桑骂槐。 “呵,你管那么多管得完吗?百姓如何是他们的活法,你以为谁都向你一样,生来就是郡主?”冥世翊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般。 跟在二人身后的红袖忍不住低声笑着,阮清欢回头瞪了她一眼,红袖这才止住不笑。 “瞧,这个面人儿和你有些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在背地里咒你,就说你得罪的人多了,这不就是个例子?”走到一处摊子前,冥世翊随手拿起一个面人儿,竟觉得它的眉眼和小丫头有些相似,又想到她从小在上京城中无法无天,便打趣了句。 “哪有你得罪的人多,半斤和八两,你分那么清楚做什么?”阮清欢一把夺过那个面人儿,看了眼也觉得有些像,登及就要摔碎了去。 “求郡主开恩,这面人儿并非是京中贵族小姐找小的捏的,就是借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呐。”摊主也认出了她就是清欢郡主,赶忙从摊后小跑出来,跪下求道。 阮清欢蹙眉,说:“不是?那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本郡主就砸了你这个摊子!” 摊主吓得一身冷汗直冒,不过还是回答道:“是,或许郡主不记得了,那年冬天,小的母亲患了重病,求遍了四处,人人都不肯施救,有些人更是将小的及小的母亲打出去,那时候小的本以为母亲就会这么走了,却不想碰上了小郡主,当时小的也畏惧小郡主名声不敢求助,却没想到小郡主亲自给了小的二十两银子,后来小的母亲得救了,小的总想着为郡主做些事,可奈何小的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是以就捏了这面人儿,小的相信郡主并非是人们传言的那般不堪,郡主大恩小的铭记于心!” 唔,听着摊主说的这件事,她 似乎还有些印象,前面的冬天了,她是给了一位年轻人银子去救他母亲。 “你母亲现在可还好?”阮清欢问了句,既然说清了,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托郡主的福,小的母亲健朗着,日日为郡主祈福。”摊主见她不生气,就憨实地笑了笑。 “嗯,你起来吧。”人还好就行,她也管不了一世。 一旁被晾着的冥世翊咳了咳,慢悠悠地说道:“说清了就走了吧,小爷我可还困着呢!” “困死你活该!”阮清欢反唇相讥,毫不示弱。 “啧啧,真狠的心。”冥世翊摇摇头,一副“你真狠”的样子,让人极度无语。 阮清欢也不理他,让红袖给了那摊主一些碎银子,就朝前走了。 见她如此,冥世翊只得无奈地叹了声气,跟了上去。 到了端亲王府,送了他进去后,阮清欢便带着红袖往回走。 “红袖,你说,他,如今如何了?”阮清欢慢悠悠地走着,问了句。 “属下所知道的便是那位萧公子已来了京城,据说是要去北地寻雪狐。”红袖自然是知道主子说的“他”指的是谁,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为了那位萧公子,主子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笑过了,她看着都有些心疼。 “雪狐?”阮清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眼冒金光。 红袖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好笑,道:“的确是雪狐,属下估计萧公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发前往北地了。” “离新年还有多久?”阮清欢有些焦急,已经出发了?那她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该怎么寻他? “半个多月时间,主子若是要去北地,来回需要六天时间,想来是够用的。”红袖答道。 “那便好,明日就出发,偷偷地去,留一封书信就好,”阮清欢松了口气,又道:“通知断魂阁的人,挑出十个人一并随本郡主前去。” “是。”红袖轻声地答了句,毕竟还在街上,不能过于张扬。 承灏,北地等我一起。 阮清欢闭着眼在心里默念,险些撞到了人,想到明日要出行,有些事还要打理,便匆匆回府了。 第十章 :北地之行 李嬷嬷掀了帘子进来,却见屋中没有任何人,以为是出去了,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中午时,李嬷嬷又进来了一趟,却还是没有看见郡主,也没找着红袖那丫头,心中诧异,急急地便要去禀报老王爷。 “臭丫头出来,老头子我带你练武去!”老王爷一脸乐呵地走了过来,嘴里嚷嚷道。 “啊,老王爷吉祥!”李嬷嬷刚退出房门没走几步远就碰到了老王爷,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颤着舌头说道。 “走路发什么慌?不在屋里伺候郡主你跑出来做什么?郡主呢?”老王爷也被吓了一跳,这妇人!简直是冒冒失失的,好端端地吓人。 听到老王爷发问了,李嬷嬷摇摇头,道:“老奴不知,正想去禀报老王爷。” “不知?连郡主去哪儿都不知道还留你何用!”老王爷听到她说不知,顿时火冒三丈,急急地越过她冲进了屋子,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桌上压着的一封信。 老王爷将信封拆开,取出信纸,却见上面写道:“爷爷,父王还有母妃,丫头去北地了,保证年前回来,不用担心我,有断魂阁的十大高手护着。” “死丫头!”老王爷拿着信纸的手忍不住颤了颤,这个丫头还知道他们会担心她啊?!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去了北地,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冰冻三尺的雪山! 转身看到李嬷嬷守在门外,他还有一股子怒气没发泄呢!这妇人得把她从丫头身边换走才行。 “来人!”老王爷一声令下,凭空出现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大多都很年轻。 “王爷请吩咐!”为首的护卫抱拳作了个揖。 “把那妇人扔出去!本王的孙女儿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老王爷气不仅没消,还更盛了。 护卫首领额前划过一条黑线,王爷居然让他们这么多人去扔一个老妇人?会不会大材小用了些? “怎么,让你们去扔还不乐意了?”老王爷见他们不动,不禁沉声道。 “属下不敢!”护卫们齐声道,说完便赶紧地拎起李嬷嬷就出了院子。 “哼,这下子才算是清静了。 老王爷找到清欢阁的书房,在书桌上睡着了。 冷风吹来,伴着飞雪,于空中起舞,煞是美丽。 “雪狐!”阮清欢已寻了好几日了,却一直不见承灏和雪狐的身影,本以为是没希望的了,刚坐下歇息就 看到一只雪狐站在不远处。 随着阮清欢一声叫喊,雪狐受惊,拔腿就跑,阮清欢见状也跟着跑了起来,有一种“抓不住你誓不罢休”的感觉。 “主子!”断魂七杀齐声大喊,主子这是不要命了么?这般去追,怎么追得上? “残影,你带四个人去追主子,我带四个人还有红袖往另一方去拦截雪狐,速决!”残风见主子没有回应,有些焦急,主子身上可什么都没带呢! “嗯。”残影点头,带了四个人就追去了,残风一组也毫不示弱,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追了上去。 三天两夜后,雪狐终于累得跑不动了,阮清欢却还有力气,得逞地笑着,走上前去把雪狐一拎,绑了起来。 “叫你跑!哼哼,还不是被我抓住了。”阮清欢哼哼道,拍打了雪狐几下。 这时,断魂阁的人也追了上来,见到她安然无恙不禁放下了心。 “主子,您没事吧?”红袖气喘吁吁地问了句。 “我没事儿,有事的是这只雪狐,谁让它不乖偏要跑呢?”阮清欢摇摇头,举着雪狐微微一笑。 “唔,这大冷天的,竟也有人同我一样出来觅雪狐的么?”正这时,从远处走来一名少年,看似比阮清欢稍大些,待他走进了仔细一看,却不是承灏的那张脸,阮清欢不由大为失望。 “不与你相干。”阮清欢抱紧了雪狐,淡淡地开口,断魂阁的人也是拔剑相向,只要那人再上前一步,必定血溅当场! “何必动怒?人生在世,相逢总是有缘,既是有缘又怎能如此对待?”少年一身月牙白的衣裳,一眼望去,竟觉得天地间万物都及不上一个他。 “我乐意,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缘分只有得到与得不到!”阮清欢强势地道,似乎又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事。 “少年,听没听说过一句话?”阮清欢心想,也许这少年就是承灏呢?自己都可以变了模样,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可以? “姑娘请讲。”少年含笑,分外俊美。 “真是个妖孽!”阮清欢低声淬了句,问道:“一粒沙里看世界,少年可——” “半瓣花上说人情!”少年像是寻到知音般,欣喜地接下后一句,都等不及她问话。 “汽车!”阮清欢问。 “飞机!”少年接道。 “…” 残影看不明白主子在 干什么,望向红袖,祈求她给解释解释。 “主子的故人。”红袖也算是清楚了,眼前这少年必定是那位萧公子了。 残影依旧是似懂非懂,不过也不敢再问了,看红袖那一脸的冰冷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嘿,二十一世纪你叫什么?”阮清欢坐在红袖递过来的一大张皮毛上,朝他问道。 “萧承灏,你呢?”少年答道,一脸期待。 听到了想要的回答,阮清欢却瞬间呆滞了,承灏,真的是承灏。 “姑娘?”萧承灏见她出神了,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承灏!”阮清欢再也不能淡定了,扑向他紧紧抱着就哭了起来,手还不安分,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带着哭腔控诉着:“你怎么不来找我?要不是我一直都在找你,怎么能知道你来了北地,又怎么能见到你?承灏你混蛋!” 萧承灏身子一僵,当日他掉落悬崖莫名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抱着自己的小女孩也是二十一世纪的,看这样子还认识他,莫不是欢儿? “你,你是,欢儿?”萧承灏不敢相信地问道,心底却是期望着,他何尝不想找到她?只是这个世界通讯不便,他也有心无力。 “不是我还能是谁?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姜清欢是也!”阮清欢依旧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闷声说着。 “欢儿——”萧承灏反手抱住她,将下巴贴着她的头,久久不说话。 残风耳力极好,姜清欢?主子不是姓阮的吗?不过他也知道,不管主子是谁,她都是主子! 待哭够了,阮清欢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坐起身,呜咽道:“你居然不想我!我都想你。” 终于找到承灏了,她的心终于放下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对着他撒娇,反正上一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想,日思夜想,”萧承灏见他哭成了个小花猫,不由会心一笑,说道:“欢儿,哭成小花猫了。” “哼,”阮清欢撅嘴,矫情地哼了一声,道:“哭成小花猫你就不喜欢我了?” 萧承灏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喜欢,就算你哭成大花猫我也还是喜欢。” 阮清欢这才破涕为笑,又拉着他问长问短,才知道他如今的名字叫御承灏,是东璃国的太子,这一世仍大她三岁。 “太子爷呀,”阮清欢挑眉,故意打趣道:“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 行礼?” “不用,我的郡主殿下。”御承灏笑了笑,如今有了欢儿,他不会再孤单了。 “一边去,谁是你的?”阮清欢才没那么容易就饶了他,九年了,九年才见到他,她心里一肚子的火气呢! 御承灏也知道她现在是在闹别扭,唇角上扬,看着她抱着的雪狐,说:“我找了好些天也没找着一只雪狐,竟被你抓着了。” “你找雪狐做什么?”阮清欢并不知道他找雪狐有什么用,便问了句。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北冥国的北地有雪狐,当时以为找不到你了,就想着抓只雪狐来也有个乐趣。”萧承灏轻叹,见不到欢儿的那段日子,他过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哦,不对!你拿我当雪狐?哼。”阮清欢突然反应过来,这个腹黑的家伙,把她当成雪狐了? 萧承灏轻笑摇头。 残影有些无聊,很无聊,主子什么时候才能叙旧完呢? 残风瞪了瞪他,残影这才乖乖地低着头。 过了许久,二人终于把上辈子来不及说的话都说了,因为承灏是东璃国的太子,必然是要回去的,所以就互相留了一件物品作为纪念,便就告别了,反正如今已经知道他在哪儿,也不急在这一刻了。 回去的时候,阮清欢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直接送去了恒王府,容世景那个病秧子,还是送给他吧,暖暖身也好,本来就是想着给他抓一只的,承灏,一开始以为他自己会抓到就没想着送他,后来他也说了雪狐只是思念。 容世景已有五年没有出门了,见阮清欢抓了只雪狐来送他,心里暖暖的。 送完雪狐,阮清欢就回了淮南王府。 海棠花落了一地又一地,雪越来越大了。 阮清欢,十年之约已过了一半时间,你可还能记得?容世景坐在窗前叹了声,她知道阮清欢喜欢海棠花,所以种了一个院子的海棠,可如今,花已谢了。 “爷,海棠花谢了来年还会再开的,不可太过伤感,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暗处走出一名男子,劝说道。 容世景点点头,算是应了,便关了窗户。 男子没法,只得隐回暗处。 新年很快就到了,上京城又该热闹一番了。 第十一章 :火烧怡情楼 清欢阁里丫鬟们进进出出的,一个个手里都拿满了东西,有烟火有爆竹,也有些不知名的玩意儿。 “郡主,可要出去看烟火?奴婢刚看了会儿,只觉得美极。”一名新晋升为一等大丫鬟的女孩子,见阮清欢呆坐在那儿出神,不禁问了声。 李嬷嬷被发卖了,所以清欢阁内没有嬷嬷,如今最大的也就是这名丫鬟了,唤作绿云。 “也好,”阮清欢想了想,觉得大年夜的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要守岁也还没到时辰,又想起红袖不在身边,秀眉微蹙,问道:“绿云,你可看见红袖?” 绿云摇头,答道:“自今儿下午起便没再见着红袖姐姐的影子了。” “没看到?”阮清欢拔高了声音,也不是她要生气,而是红袖从不离开她的,如今没看到她人影,她不担心才怪,今夜是过年,红袖即便有些功夫却也是不够用的。 “没,没看到,求郡主恕罪…”绿云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求饶。 阮清欢看着绿云,呃,她没说什么啊,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胆小呢? “你起来吧,今儿过年不用这样,下去玩吧。”阮清欢心里担心着红袖,便想将绿云打发出去。 “郡,郡主,郡主不怪奴婢了?”绿云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不确定地问道。 郡主可是个喜怒不定的主儿,她必须小心才能活下去。 “本就与你不相干,怪罪你做什么?好了,快出去吧,本郡主待会儿出去。”阮清欢无奈地笑了笑,朝她摆摆手。 “是,奴婢告退。”绿云见她真的没有怪罪自己,心里一阵高兴,忙告了退就出去了。 “残风。” 待红袖退出去后,阮清欢朝暗处叫了声。 “属下在。”残风从暗处走出,他知道主子想问什么。 “红袖去哪儿了?”阮清欢问道,她心里很多的不确定,红袖算是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的大姐姐了,在她心里早就把红袖当姐姐了,所以她担心她会遇到不测。 “主子,红袖,红袖被怡情楼的人抓去了,那里是太子的地盘,属下未能救出红袖,甘愿主子责罚!”残风说道太子的时候是一脸的愤怒和不屑,堂堂的一国太子,居然办青楼! “怡情楼?那是什么地方?”阮清欢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又想起现代电视剧里常出现的一些青楼的名字,忙问道:“不会是青楼吧!” 见残风点头,阮清欢双拳紧握,好你个太子! “通知断魂阁的人,日后凡是太子的买卖,谁敢做就留下他的项上人头!”阮清欢怒极,太子厌恶她是她所愿,可是抓红袖示威,却是咽不下这口气! “主子不可!太子如今还有些用处,若是把他逼急了恐怕对郡主与太子的婚事解除不利。”残风见她如此打算,心里是替红袖感到值的,跟了一位好主子,可是若真的贸然与太子及其党羽对上,输赢真的没有把握。 阮清欢也明白个中道理,便想了个法子,说:“带我去烧了那怡情楼,左不过一座青楼,就算是皇上问起来我也能不怕!” “是。”残风答道,又隐回了暗处。 由于是过年,上京城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逗留,除了那些所谓的秦楼楚馆。 随着夜空中一声巨响,绽放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却又如昙花一现般流逝。 晚风阵阵吹来,本就无人的街道上,更绝清冷。 “主子,前面就到了,属下不便现身,就留在此处等候。”隐在暗处的残风传音道,怡情楼四周都有隐卫守护,他不能与他们交手,那样只会坏了郡主的事儿。 “嗯。”阮清欢答了声,便要往前走去。 “小丫头,跟了你一路了,大过年的你不在府中赏烟火守岁,来这儿做什么?前边可就是怡情楼了,”突然,冥世翊拦在她身前,愣是把她吓了一跳,又补充了句:“咳咳,也是青楼。” 阮清欢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往前走,淡淡地说了句:“我要去烧了那座狗屁青楼!绑了我的丫鬟,此事绝不罢休!” 火烧怡情楼?唔,小丫头不错,不愧是他看上的,既如此,他就帮帮她好了。 “好主意!小丫头,我早就想烧了它了,我们一起。”冥世翊笑嘻嘻地凑近她。 “你离我远些,”阮清欢不喜欢他靠自己这么近,这厮总想着占她便宜,又说:“就一起去。” 冥世翊不在意她排斥自己靠近,点了点头却依旧不肯离她远些。 阮清欢无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怡情楼。 “殿下,您绑了清欢郡主的丫鬟是何用意?”自小跟随太子的一名谋士很是不解,太子若是想要治那郡主,直接治了就是,何必绕这么个圈子? 一身华服美冠的太子,眯着眼,道:“自然是要 羞辱她,那贱人几次三番地纠缠于本宫,即便是有婚约那又如何?本宫照样可以休了她!” 谋士不再出声,想了想也是,清欢郡主恶名昭彰,世间有哪个男子受得了?不由得为太子惋惜。 “殿下您看,清欢郡主来了,不过这翊小王爷怎么也跟来了…”谋士嘟囔道,若是翊小王爷也来了,这事恐怕就不好办了。 “什么!那贱人居然勾搭上了冥世翊那小魔王!”太子愤怒到极点,破口大骂,只感觉阮清欢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满是羞辱之意。 谋士缩了缩身子,唯恐被殃及。 “殿,殿下,翊小王爷既然来了,殿下便不要下去的好,如今四大家族的人都想着要拉您下马,还是谨慎为上。”谋士终究是谋士,再怕也还是要为他出谋划策。 太子冥世宇听了觉得有理,便忍住不发火,捶了下书桌,悻悻地离去。 谋士见状,不由大为失望,太子如此德行,被废之日不远矣。 怡情楼门口,老鸨见来了个一男一女,便笑道:“这姑娘姿容绝世,是要入了妈妈我的怡情楼吗?” “滚!”冥世翊脸色阴沉,怒喝了句。 “你凶什么凶?报上名头,否则休怪老娘不客气!”老鸨被他一吓,立即回过神来,指着他说道。 “啊!”老鸨疼得尖叫连连,原来是她指着冥世翊的手被阮清欢砍了下来。 “再有下次,摘了你的脑袋!”阮清欢冷冷地警告,这老鸨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冥世翊心里乐开了花,小丫头在护着他,嗯,这种感觉还不错。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老鸨虽然疼得厉害,但还是害怕阮清欢真的砍了她的头,连连保证道。 “来人!”阮清欢大喊一声,四周出现几十个人。 “凭郡主吩咐!”众人齐声答道。 郡主?老鸨脸色灰白,如此凶残的郡主除了清欢郡主还有谁?她居然得罪的是她,这下子是没活路了。 “火——”阮清欢方说了一个字,就被冥世翊捂住了嘴。 “嘘,乖,别说话,”冥世翊哄着她,见她不再闹腾,便对着那几十个人吩咐道:“本小王借你家郡主的人手一用,听本小王令,将所有人全部赶走,火烧怡情楼!” “是!”众人见郡主不吭声,便做是默认了,迅速将怡情楼里的人都扔了出来,然后 铺上一层又一层的干柴,倒上煤油,扔进火把,整座怡情楼都被烧了起来。 老鸨傻眼,气得晕了过去。 被扔出来的人一个个怨声载道的,好像烧的是她们一样。 “呼——”冥世翊放开了她,阮清欢这才得以深呼一口气,挑眉道:“冥世翊,你什么意思?” “帮你的意思,看,怡情楼不就被烧了?”冥世翊痞痞地笑着,指了指大火之中的怡情楼。 “火烧怡情楼是我的主意,有事也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说是你借用我的人手?冥世翊我告诉你,我感激你但是不代表黑锅要你来背!”阮清欢有些生气有些忧虑,不知生什么气也不知担忧什么。 “呵,”冥世翊轻笑了声,似嘲笑自己般,低声说了句:“因为我傻。” 正这时,被扔出来的人想要去打水灭火,却被拦住。 “不许任何人救火!”冥世翊再次说了句,扫了眼众人。 “小丫头,怡情楼如今也烧了,我们回去吧,该守岁了,今夜我去你那儿,咱们一起守岁好不好?你也知道我烧了怡情楼,明日肯定皇叔要责罚我了。”冥世翊搂住阮清欢的纤腰,可怜兮兮地恳求到。 阮清欢本想说不行,但一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事,心一软也就答应了。 “好。”阮清欢应了声,便被他带着飞回了府。 放火烧怡情楼的众人见主子离去,又看了眼被烧得差不多了的怡情楼,便瞬间消失了。 清欢阁主屋屋顶。 “满天的烟火。”冥世翊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说了句。 “火树银花不夜天。”阮清欢坐在屋顶上,接了句。 “小丫头这句话形容的不错,的确是不夜天。”冥世翊一把将她拉下,让她躺在自己身边。 阮清欢一没注意,就躺在了他胸前,感觉耳根子有些灼热,便要起来。 “躺下了就不要动,一起守岁。”冥世翊低笑一声,小丫头还是这么害羞。 阮清欢知道他在笑自己,便不动了。 “只可惜了,没救出红袖…”阮清欢太困了,睡过去前说了一句话。 冥世翊听见了,没多大想法,左不过是一个丫鬟,他对除了小丫头之外的人都不上心,更何况一个丫鬟。 烟火仍在放着,只是这般美丽的景色,不知到了明日可还会有? 翌日一早,百姓们都在谈同一件事——翊小王爷火烧怡情楼。 此事传进了宫里,太子气得哑了书房,皇上也是大怒,又查明并未伤到一人,便有意就此算了。 奈何老端亲王听了此事,极为生气,执意将冥世翊赶出上京城去历练,并言五年内不得回京。 “为什么?”阮清欢忍住想哭的冲动,问道。 “不需要了,这上京城太没趣儿,倒不如去外边走走,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走吗?我说过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走,如今,时间到了,所以你不用愧疚。”冥世翊淡淡地,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看透了红尘。 “愧疚你妹!冥世翊,那只是我的气话,气话知不知道?!”阮清欢气得哭了起来。 冥世翊知道了她并不希望自己走,心结总算是打开了,但如今他也的确是想出去走走。 “把眼泪擦擦,这是给阮爷爷的生辰礼物,你帮我转交吧,我即刻就要出发了。”冥世翊任由他在自己怀里哭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到她手里。 “冥世翊。”阮清欢听话地擦了擦眼泪,开口叫了句。 “嗯,回去吧,五年后我会回来的。”冥世翊转过身去,说了句便飞身离去了。 “你个混蛋!冥世翊你混蛋…”阮清欢哭着大喊,蹲下身去,掩面哭泣。 “小丫头,要记得我,记在你心里。”冥世翊喃喃自语。 而后老淮南王生辰,王妃突然出事,不知所踪,阮清欢得了“心病”,竟是变得比从前更为纨绔,整日缠着太子,偏生又要打扮成花枝招展的模样,渐渐就连百姓也对她避之三舍。 第十二章 :阮清欢前尘尽忘 五年后,清欢阁中,丫鬟们进进出出,一个个都诚惶诚恐的模样。 “死丫头,你说你怎么就不吸取点教训呢?”老淮南王心疼她,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心里就不舒服。 躺在卧榻上的阮清欢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像是已经逝去了的人一样,脉搏只能探到微弱的跳动感。 唔,怎么这么吵?阮清欢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头好疼,周围好吵。 忽然,阮清欢的手指动了动,老王爷一心看着她,却没注意到。 “阮爷爷快看,清欢妹妹的手动了!”在一旁守着的秦流苏说了声。 而另一侧的叶浅语也看到了,点头称是。 老王爷一听,慌了神一般地盯着阮清欢,轻声说:“丫头。” 好像有人在叫丫头,是叫她么?可是她不叫丫头啊。阮清欢心里想着,试图睁开双眼。 “丫头醒醒,别睡了…”老王爷见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落下泪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孙女儿,若是就这么没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安生。 真的是在叫她呀,会是谁在叫她呢?阮清欢努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老人家和两个女孩儿,又见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子,莫不是在拍戏?这样也就说得通叫她丫头的事儿了。 “丫头你醒了!”老王爷顾不上擦干眼泪,喊了句。 “清欢妹妹。”秦流苏唤了声。 “阮姐姐!”叶浅语也跟着唤了声。 阮姐姐?清欢妹妹?那岂不是说她叫阮清欢?可她明明是叫姜清欢啊。 阮清欢迟迟没有开口,急得老王爷团团转,以为她把脑子撞糊涂了。 见那三个人的神色很逼真,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戏,又想到自己明明从悬崖上掉了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可看如今这样子,她的确还活着,而且还穿越了!是的,就是穿越,从前她还不信这些,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不管怎么样,先静观其变吧,总不能告诉他们她不是原主了吧。 “我醒了,你们这是?”阮清欢开口说了句,尽量不让他们看出破绽。 “死丫头!你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们了?!就知道闯祸!这回你杀了那么多人,太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了。”老王爷见她醒来了便知没什么大碍了,却见她的语气不似往常,心中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丫头该不会是撞 坏脑子没记忆了吧?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不说的好,管她有没有记忆,不还是他孙女儿吗! “是啊阮姐姐,这次你杀了武林谢氏满门,朝中大臣都在弹劾你了,说是要将你打入天牢。”叶浅语接了句,她没有想要阮清欢死,也没多大欢喜阮清欢活。 阮清欢静静地听着,得到一个信息:她杀了武林谢氏满门,太子大怒,群臣弹劾她。 不用想也知道,群臣肯定是被太子煽动的。 只是,那个太子到底是有多恨她,居然要她死。 “太子大怒?”阮清欢什么也不问,就问了这么一句。 老王爷见她一醒来问的第一句话是关于太子的,以为她还喜欢太子,便板着脸说:“太子和你没关系!别问他。” 秦流苏生性开朗,不拘小节,见老王爷如此,不由得抿嘴笑了,再对着阮清欢说:“清欢妹妹,太子的事儿你呀,还是别问了,他不喜欢你,你就放下,好男儿多了去了。” 她喜欢太子???呃,她可以说她都没见过太子吗?好吧,那肯定就是这身体的本尊喜欢太子了。 “我不喜欢太子。”阮清欢摇头,说出的话却是令三人一惊。 老王爷乐得眉开眼笑的,秦流苏也是为她高兴,只有叶浅语傻了眼,这清欢郡主莫不是摔坏脑子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她不喜欢太子的话? “叶小姐怎么了?”老王爷看到叶浅语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沉了脸问。 “啊?没,没怎么。”叶浅语回过神来,听老王爷发问,知自己露了丑态,不禁后悔自己太过冒失。 “嗯,”老王爷不想再理她,觉着秦家丫头还是不错的,可以让丫头和她交朋友,便道:“死丫头,你秦家姐姐来了这半天了,既然你没事了,老头子我就回房休息去了,让你秦家姐姐陪你会儿。” 秦流苏点头,礼数周全。 叶浅语有些尴尬,老王爷没提到她,她又该怎么做?是留下还是出去?一时间竟是两难。 “嗯,爷爷你回去吧,有秦姐姐陪着我呢。”阮清欢知道了那位美丽的女孩姓秦,另一位姓叶。 秦姐姐?老王爷眯了眯眼,丫头果然是失忆了,平日她都是叫秦家丫头流苏姐姐的。 不止老王爷发现了端倪,就连秦流苏也觉得很奇怪,清欢妹妹往日都是喊她流苏姐姐的,今日怎么叫起秦姐姐来了 ?这一个称呼不同可是代表着亲疏之分的。 叶浅语倒是没发现什么,认为阮清欢左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嗯——”老王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出了门。 “叶妹妹你也回去吧,累了你半天了,有秦姐姐陪我就够了。”阮清欢也是看出了叶姓女孩儿的不自在,便放了她离去。 叶浅语要的就是她这一句话,连连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头也没回地出了房门。 等到屋子里就两个人了,秦流苏忍不住问:“清欢妹妹,你往日不是这样叫我的,不是一直都叫我流苏姐姐的么?是要与我生分了么?” 呃,阮清欢心里唏嘘,她哪里知道这些?不过也算是知道“自己”平日里是怎么叫她的了。 “流苏姐姐不要多想了,我是头有些疼,一时间说错了话。”阮清欢尽量不出错,古人的口气就是这样的吧,她没学错的吧。 “原来是这样,那你休息会儿,待会儿我陪你进宫。”秦流苏不疑有他,信了她的说辞。 “进宫?”阮清欢讶异,进宫做什么?这不能怪她,电视剧上小说里常出现的进宫一词,就是进宫选秀的,难道她也是?竟然这么悲催! “是啊,你杀了这么多人,皇后和太子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下了懿旨要‘请’你入宫赏花,说是赏花不过是要捉了你的借口,清欢妹妹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秦流苏一阵叹息,那武林谢氏一族也是她所讨厌的,杀了也不为过,恶人不除好人又怎么立足?所以她是支持清欢妹妹杀了那些人的,可是太子却把这个当成了除去清欢妹妹的借口,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为她心疼,何苦要喜欢太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良人? 原来是这样,她才是想多了的那个,不过这个太子为什么非除了她不可?她杀他爹了还是杀他娘了?不过都不可能啊,他爹是皇帝,她杀不了,他娘是皇后,她也杀不了,那又是为的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流苏姐姐,谢谢你,我不会害怕的。”阮清欢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很好,能温暖人心,不经意便扬起一个大大地笑容。 看着她的笑容,秦流苏以为她是在故作轻松,不过也不点破,便点了点头,说:“只一件事,你和太子虽然有婚约,但是你也不要再喜欢太子了,他不会是你的良人。” 原来是有婚约啊!那肯定就是那个太 子讨厌和她的婚约,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除了她吧。 “嗯,我知道了,在他要杀了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喜欢他了。”阮清欢乖巧地点头,深怕她不信,还举手发誓。 秦流苏被她逗得扑哧一笑,连连按下她的手,嗔道:“做什么要发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流苏姐姐似乎对她很关心啊,关心的程度不禁让她想歪,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秦流苏是这个封建社会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女的,所以她不可以问,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嘛! “嗯嗯。”阮清欢点头,从醒来她已经点了好几次头了。 “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碗药粥,吃了再去宫里也不迟。”秦流苏起身,又轻声道:“清欢,师父他也来了,届时若是太子执意要杀你,师父他会救你的。” 师父?!感情她们是师姐师妹啊!怪不得对她这么好。 “嗯嗯,我知道了。”阮清欢答道。 秦流苏这才出去煮药粥了。 阮清欢打量着这间屋子,光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就知道原主是个富二代,没准儿还是个官二代,不然怎么可能会与太子有婚约。 休息了一会儿,喝完了药粥,就同秦流苏一起去了皇宫。 马车上。 “清欢,你今日怎么不骑马了?”秦流苏打趣道。 骑马?呃,难道她平时都是骑马的不成? “今日不是头疼嘛!流苏姐姐就不要笑话我了。”阮清欢撒娇,看她俩是师姐妹的关系,撒个娇应该是可以的吧。 “好,不笑话你了。”秦流苏抿嘴,不知在想什么。 一路上二人再没说话,因为阮清欢睡着了。 到了皇宫,就有人来接她二人去御花园赏花了。 “流苏姐姐,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阮清欢想支开她,因为她看到一旁有个少年在示意她停下。 闻言,秦流苏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吗?” “没,”阮清欢摇头,不是她不说,而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说:“流苏姐姐你快去吧,我一会儿就到的。” 秦流苏只好同意了,随着宫女去了御花园。 “出来吧。”阮清欢朝假山淡淡地说了句。 “呵,清欢。”一名华服少年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笑道:“你可是被皇后请去赏花 ?” “是又如何?”阮清欢挑眉,这少年是谁? “呃,我还以为你真转性了呢!还是这么纨绔,唉唉,那叶浅语的话果然不可信。”少年一脸惊讶又颇为无奈地说,提到叶浅语时还摇了摇头。 叶浅语?难不成就是刚才的那位叶姓女孩儿?原来是她,居然打小报告啊,太坏了。 不过以前的“她”是纨绔的吗?要是这样那就方便多了,她不喜欢装淑女。 “与你不相干。”阮清欢看也不看他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放开!”阮清欢微怒,这少年有病了吗?!抓着她干什么? 少年摇头,强行把她拉到假山后面,才道:“我是拉你来领回你家婢女的,真是不识好人心啊。” “哼,我就不识了怎么着?”阮清欢哼哼,她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怎么着,你把你家婢女带走,省得浪费皇宫的粮食。”少年看着人模人样的,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觉得他欠揍。 阮清欢瞪了他一眼,便看向那名婢女。 “郡主,奴婢,奴婢…”婢女弱声,就怕郡主一气之下把她丢在这儿了,她才服侍郡主不到半年时间,郡主身边的丫鬟每隔半年就要换一次,被换下来的丫鬟通常都没有好的结果。 “起来。”阮清欢见这丫鬟胆子小得很,便知是“自己”平日太凶了。 “谢郡主。”婢女赶忙起来,郡主喜怒不定,她不要触了她的逆鳞。 “你叫什么名字?”阮清欢接收了原主留下的信息,知道原主从不记身边丫鬟的名字,只好问这婢女了。 少年也不觉得奇怪,他也是知道的,清欢丫头从不记丫鬟名字,不知道也正常,知道才不正常! “奴婢绿裳。”绿裳心里有些开心,郡主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如今却是问了。 “绿裳?”阮清欢紧锁眉头,又说:“这名字不好,绕口得很,以后你便叫辛悦吧,辛苦的辛,喜悦的悦。” “奴婢谢郡主!”辛悦谢道。 “倒是不知道,你也有给丫鬟起名的时候!”被晾在一旁的少年惊讶出声,语气似嘲似讽。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管这么多做什么?”阮清欢看着他就来气,语气也不善。 “呵,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这婢女当真愿意领回去吗?”少年又道,指了指辛悦。 “不是你带我来领的么?如今说这话又是哪个意思?再说了辛悦是我的婢女,领回去是我的事,和你无关。”阮清欢瞥了他一眼,这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可是看到过你坠湖的丑态的,就不怕她说出去?要我说,不过是个婢女,打杀了就是了。”少年说的轻悠悠,辛悦却是小脸一白,吓得跪在地上。 “坠湖丑态?那又有什么?婢女也是一条人命,我没那么草菅人命。”阮清欢看了辛悦一眼,又朝少年说道。 “呵,杀了武林谢氏一族,六十四条人命,你这难道就不是草菅人命了?”少年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我乐意,武林谢氏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清楚?我那是为民除害,算不得草菅人命。”阮清欢丝毫不以为耻,反唇相讥。 少年笑了笑不再开口,却是看了辛悦一眼,那一眼含着肃杀之意。 “求四皇子饶命!求四皇子饶命…”辛悦被他的眼神吓得半死,不住地磕头求饶。 “辛悦你起来!你是我的婢女,求他做什么?”阮清欢看不过去了,一把将她拉起,训斥道。 辛悦这才住了口,不过还是胆战心惊的。 “好了,你这婢女爱打杀就打杀,不爱打杀就算了,我也懒得再理会,还去不去御花园了?”少年便是四皇子,皇后名下的养子,同太子一样,都是养子,并非是皇后亲生。 “去,怎么不去?你带路。”阮清欢冷哼一声。 “呵,走吧。”四皇子冥世炫不再说什么,径自走了。 见状,阮清欢带着辛悦也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美人恩 还未走近,便听到御花园里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若不是有流苏姐姐告知,她会以为真的只是赏花那么简单。 “呵,你走得太慢,我带你一程。”冥世炫见她踱步走着,心下有些奇怪,平时可不是这样走路的。 “啊,你干什么?”阮清欢正思考着待会儿要怎样脱身,毕竟也是人命,而且还那么多,太子及皇后若是不问原由便要抓她,她又该如何做。 阮清欢冷不防被他搂住腰肢,足尖一点便飞去了御花园。 “带你去御花园,你太慢了,蜗牛也比你走得快。”冥世炫嗤笑一声,她以为他还能看上她不成? “你究竟是敌是友?”不怪她要这么问,这个四皇子从原主十岁起便和她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可是他此刻却一心要将她带去御花园,能说不是在害她吗?还是,他只是想看热闹? “亦敌亦友,非敌非友。”冥世炫不由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难道摔了一下脑袋摔聪明了? 阮清欢不再说话,问他也是白问,只要不给她使绊子就好。 “炫儿,还不快将欢儿放下?男女有别,你怎能如此?”刚进御花园,一身凤袍的皇后嗔怒,虽说的是冥世炫,可是在场的都能听得出来,皇后娘娘是在指桑骂槐。 冥世炫向来浪荡惯了的,笑了笑,便将阮清欢放下了。 “母后可是冤枉儿臣了。”冥世炫朝皇后走过去,行了个礼。 “那你说说,本宫怎么冤枉你了?”皇后如今只想着将阮清欢办了,哪里有心思管冥世炫,不过到底是后宫之主,即便再不愿,说出的话你却挑不出刺来。 “唉,”冥世炫叹气,忽然又看了看阮清欢,说:“母后还是先别管儿臣了,清欢妹妹也在呢。” “哦?欢儿,你过来姑姑身边。”皇后见冥世炫如此,便知有事,招了她过来。 姑姑?阮清欢皱眉?不是说淮南王府三代才得她一个女儿的吗?如今这姑姑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想归想,皇后可不是好惹的,她还是先过去再说,也正好可以看看这个姑姑是不是真的算得上姑姑。 “清欢今早在御花园被人推下了湖,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冥世炫又添了句,说出的话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云淡风轻的小事儿。 “欢儿,你被谁推下湖了?说出来,姑姑给你做主,”皇后柔声说着,又扫了众人一眼,扬声道:“本宫倒是要看看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伤了欢儿!” 阮清欢听了,有些不屑,这皇后掌管后宫,发生什么事她会不知道?如今却还要来问,真的是她姑姑么?她怀疑。 众人吓得冷汗直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纷纷摇头。 “不是说今儿是要治了那贱人的么?”冷将军嫡女冷琴低着头向长宁公主轻声问道,满是不解。 “本公主怎么知道?母后向来偏袒她,如今恐怕由不得她了!”长宁公主轻声回了句。 看着众人低着头不回答,皇后一拍桌子,怒道:“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本宫问你们话呢!” “皇后娘娘,臣女没什么事了的,左不过是被人推了落了湖,如今已没事了。”玩心计,谁不会?阮清欢眯了眯眼,并没有叫她姑姑,若是此刻叫了,皇后才不会为她讨公道。 “唉,果然是生姑姑的气了,连姑姑都不叫了。”皇后叹息一声,心中却有些奇怪,她这个侄女向来都不会说这些话,如今怎么说得如此淡然?莫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了她? “皇后娘娘,清欢郡主被人推下湖固然值得怜惜,可是她伤人性命却是不值得原谅的!”冷琴向来说话直白,从不分场合。 “放肆!你又是什么身份?如此对本宫说话!当真以为你是冷将一门本宫就拿你没法子了是吗?!”皇后威严被挑衅,自然少不了要发火。 “不不,不是,求皇后娘娘恕罪。”冷琴这才知道顶撞皇后的严重性,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她不想死啊! “哼,算了,本宫就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饶了你这一回。”皇后终究是不能随意治了她,冷将军是皇上左膀右臂。 “谢皇后娘娘。”冷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不怕皇后会因此杀了她,毕竟还有她父亲在,但是得罪了皇后也是不好的。 “欢儿,她说的可是事实?你竟伤了人命?”皇后不再看冷琴,思索着方才冷琴的话,沉声问道。 “母后,冷小姐说得并无半句虚言,清欢她昨儿的壮举儿臣可是听说了,啧啧,如今连淮老王爷都被气得躺在床上。” 滚蛋!阮清欢不禁暗骂了声,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看热闹的,不帮也就算了,何苦火上浇油? “什么?叔父卧病在床?”皇后听闻,不由大怒,而后指着阮清欢厉声喝道:“你给本宫跪下!平日里本宫娇宠你,舍不得罚你,却不想你竟变得如此,如此纨绔不堪!如今 竟连叔父也被你气得病了,阮清欢,你好本事!” 皇后出自淮南王府,但不是老淮南王嫡枝,从小失去双亲,便由老王爷收养,称一声叔父。 “就是啊,皇后娘娘,这清欢郡主平日里放肆惯了,打骂臣女都是常有的事儿,如今杀几个人也是做得出来的,只是连累了老王爷。”镇远侯嫡女华南儿跟着开口,无疑是将皇后的怒火燃得更高,哼,她早就看阮清欢不爽了,从前她有皇后这个姑姑,又是内定太子妃,又是郡主,她动弹她不得,如今竟是连皇后也不帮她了,她华南儿倒是要看看,阮清欢还有什么本事能活得了! “阮清欢,你居然肆意伤朝中重臣之女,你可知罪!”皇后怒气更盛,她没有想到阮清欢居然成了这副样子,这让她如何对得起已故的王妃? 阮清欢闷声不答,就这样的也是姑姑?前一秒还说要为她讨公道,后一秒就要问她的罪,呵,估计原主也是知道的吧。 “说话!”见她不说话,皇后不由沉下脸来,语气更为不善了。 正这时,太子听闻阮清欢进了宫便匆匆赶来。 “母后,求母后为儿臣做主!”太子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跪着央求着皇后。 “你这又是做什么?有事起来说。”皇后见来人是太子,收了怒气,缓声说了句。 太子依言起身,指了指阮清欢,说:“母后,儿臣誓不娶阮清欢!似她这等视人命如儿戏的女子,儿臣万万不能娶!” 该死的太子!阮清欢双拳紧握,原主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此事母后说了也不算,不过阮清欢杀了那么多人,即便是母后有心放过她也是不能了。”皇后淡淡地说着,她知道太子不喜欢她这个侄女,只不过一直以来阮清欢都缠着太子。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太子眉心舒展开来,起身走到阮清欢面前,道:“阮清欢,本宫今日明确告诉你,即便有父皇赐婚,本宫也绝对不会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呵,说得好像她很稀罕他似的,也不看看就他那个模样。 “冥世宇,我也告诉你,日后即便是天下男子死绝,我阮清欢也绝不嫁你!”阮清欢与他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娶她?做梦! “你!隐卫何在?”太子被激怒,朝四周大喊一声。 “属下在!”随着太子的话音落下,四周涌出上百名隐卫,将阮清欢包围住。 “将她拿下!”太子是铁了心要在今日就将阮清欢杀了的,若是今日除不了她,以后麻烦会更多,因为他如今算是得罪了淮南王府。 “是!”隐卫领命便一圈一圈地靠近阮清欢。 “哟,这上京城没想到过了五年还是这么个乌烟瘴气的样子啊。”突然,久违的声音传来,阮清欢心中一声咯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道声音异常的熟悉,而且还很亲近。 “翊小王爷?”冥世炫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着来人不禁拍手,看来这场好戏会更有意思了。 “哼,不是本小王还能是谁?”冥世翊轻哼一声,这个四皇子就是个欠揍的主儿。 “冥世翊,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本宫必须将她拿下!”太子见冥世翊竟然回京了,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又想到他离京之前与阮清欢最是要好,不由有几分担心。 “唔,可是小丫头是我看上的,你要拿了小丫头可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么?”冥世翊不理会他的警告,在他看来这么些个人都不够他打的。 “翊小王爷,本宫命你速速退下,阮清欢一事你不得插手!”皇后见太子居然压不住冥世翊,有些怒其不争,只好由她来出面。 “哦,可惜了,本小王今日要去拜访阮爷爷,不过五年没回京了,有点不大认得路,这才来找小丫头带我去的,皇后娘娘,不是本小王硬是要插手,而是小丫头没有错本小王自然是要带她走的了。”冥世翊拉紧了阮清欢的手,传音道:“抓紧我,小丫头,我回来了。” 呃,这就是古人的内力传音吗?好神奇。阮清欢心中想到,点了点头,她并不怕他,相反她觉得冥世翊会救她的。 冥世翊嘴角轻扬,小丫头,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走了。 “胡闹!冥世翊,你若执意要将她带走,可别怪本宫刀剑无眼!”皇后怒气上涌,有了冥世翊这个小魔王,今日怕是不能顺利地抓走阮清欢了。 “呵。”冥世翊轻笑。 “你笑什么?莫非你以为本宫不敢?”皇后有些拿不准,冥世翊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身后又是端亲王府,偏他又得皇上宠爱,惯得无法无天。 冥世翊搂住阮清欢,看了皇后一眼,回过头来对着阮清欢说:“小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记不起所有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阮清欢放心地将自己“失忆”一事告诉了他,在她心里一直有个声 音,相信他,他是不会害她的。 冥世翊皱眉,小丫头失忆了? “那你搂紧我,记住,只可以搂我,我叫冥世翊,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一出生就被我亲了。”小丫头失忆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趁她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让她只想着他,哼,那什么病美人还有小七的,都靠一边儿去。 呃,阮清欢只觉额前划过一道道黑线,要不要这样? “冥世翊,谢你了。”阮清欢即便是失去了记忆,说得话也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多大改变,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从小培养的,即便前尘尽忘也还是那个她。 “你们说够了没有!隐卫,将阮清欢拿下,谁敢阻拦一并拿下!死伤本宫担着。”太子最是看不得阮清欢和别的男子有关系,尤其是冥世翊,在他认为,即便他不会娶阮清欢,她也不可以在还未解除婚约之前就和别的男子有瓜葛,这对他是一种羞辱! “唔,小丫头你看,有人给我练手了。”冥世翊凑近她,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却是一个暧昧的动作。 秦流苏松了口气,有了翊小王爷在,她就不担心清欢了。 “嗯,还是免费的,死了伤了太子担着。”阮清欢配合着他,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看得冥世翊有些呆滞。 没想到才五年时间,小丫头已是出落得这么美丽,说是绝世之姿也不为过。 “小丫头,以后不许在外面笑。”冥世翊咳了声,移开眼。 “为什么啊?”阮清欢不解,她为什么就不能在外面笑了?这个冥世翊,连她在哪儿笑都要管哪。 “总之不可以,你想想,你现在不是小姑娘了,再有几个月你就及笄了,万一你笑得太好看,招惹上一大堆烂桃花怎么办?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了,你说可怕不可怕?”冥世翊憋着笑说着,小丫头不知道她长得祸国殃民? “呃,冥世翊你——”阮清欢无语,这丫的感情就是想说这个? “够了!隐卫,将他们拿下!”太子看不下去了,阮清欢凭什么对冥世翊笑得这么开心?凭什么! “是!”隐卫应声,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包围,冥世翊的功夫在五年前就已经是少有对手了,如今五年过去了,指不定到了什么地步。 “谁再过来一步试试看?本小王闯金殿杀人的时候你们是没看到,皇叔都不怪本小王,何况你们这些个隐卫?啊,不过嘛,给我练手 也成,谢了哈。”冥世翊无所畏惧地说着,瞥了隐卫一眼,谁敢伤小丫头半分,他不介意血染御花园! 隐卫们果然停了步子,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群酒囊饭袋!还愣着干什么!谁敢违抗本宫的命令,本宫就摘了谁的脑袋!”太子大怒,这群废人! 隐卫仍是不动,翊小王爷出了名的狠,以一敌百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太子见状更是怒气冲天,拔出剑冲上来,道:“都给本宫滚开!一群废人!” 隐卫们听话的退后,太子要送死,他们绝不拦着。 “呵,有趣儿。”冥世炫在一旁笑了声,这场戏简直是太精彩了。 皇后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御花园中的其他官家女子皆是吓得不轻,她们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禁吓的已是晕了过去。 “喂!书呆子,你还有心情在那儿品茶?你亲妹妹可都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真是没人性。”冥世翊看到另一边阮慕寒正品着茶,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 “你会救她的。”阮慕寒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原来那个白衣胜雪的公子哥是她的亲哥哥,但是见死不救,哼,记上差评!阮清欢在心里想着。 “冥世翊,放开阮清欢!她杀了武林谢氏一族,今日必须捉她入狱!”太子说道。 “我若说不呢?”冥世翊挑眉。 “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太子握紧了剑柄。 “要的就是你不客气。”冥世翊故意气他。 “请青衣卫!”太子见他不肯放开阮清欢,不得不请出最厉害的一群人。 “青衣卫在!”青衣卫现身。 青衣卫?阮清欢在脑海里快速地搜索了下有用的信息,青衣卫是皇家护卫最强的,冥世翊一对一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一敌百,后果无法估量。 “我跟你们走!不过就是天牢嘛,大不了住上几天也就出来了,谁怕谁?”阮清欢想着,她不能连累了冥世翊。 “小丫头你——”冥世翊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她一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吗? “我没事儿,冥世翊,要不你陪我一起去住几日?”阮清欢挑眉建议道。 “这个提议不错,”冥世翊拍手叫好,然后抛了一句话给太子:“冥世宇 ,本小王陪小丫头去住几日,记得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啊!” 说着便搂着阮清欢就要走,却见不远处陆公公匆匆跑来。 “留步留步!”待陆公公走近了,又说:“杂家奉圣上口谕,命清欢郡主送景世子回府,顺道探望淮老王爷。” “什么?!”太子大惊,眼看着这阮清欢就要被抓了,父皇在这个时候下旨让她去送景世子,岂不是说不能抓她了?只是那位十年不出府的景世子怎么出来了? 皇后及众人也是大吃一惊,脸上均是不甘之色。 “清欢郡主,随杂家走吧,景世子正陪皇上下着棋,一会儿就到了。”陆公公又说了句。 “好。”阮清欢求之不得,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她去送,但她能猜得出来,一定是那位景世子帮了她。 “冥世翊,这牢房咱们就不用去住了,你回府吧。”阮清欢莞尔,拍了拍他的肩。 “别和容世景走得太近了,他就是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吃人不吐骨头,你要切记。”冥世翊没有料到最后这美人恩都被容世景给夺去了,心下恨得牙痒痒。 “嗯!”阮清欢点头,他不会害她,所以她答应了,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见了那位景世子才知道。 就这样,阮清欢随着陆公公出了宫门,秦流苏也告了退回府去了。 “唉,这英雄救美一场,到最后功劳被个病秧子抢了去,哈哈,冥世翊,你也有今天!”冥世炫大笑不止。 “离我远点。”冥世翊不想理他,小丫头都走了,他留着也没意思,干脆也走了。 皇后也是被气得不轻,拂袖离去,太子匆匆跟着离去,其他人也都走了,只剩下长宁公主和阮慕寒。 “别再欺负她。”阮慕路过她身边时说了句话便走了。 长宁公主如失了神智般,他说什么?他说让她别再欺负阮清欢?原来他是在乎他那个妹妹的。 “好。”长宁公主看着阮慕寒离去的背影答了声,手心出汗,紧握着衣袖。 阮清欢,即便我放过你,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你! 待最后一个人也走了后,御花园变得安静起来,就连风吹过花落的声音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第十四章 :公子世无双 “清欢郡主,您在这儿先等着,杂家要回去复命了。”陆公公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当真是胆大包天,如今都敢杀人了,不过那些个人嘛,杀了也好,省得为祸苍生。 “好,陆公公快回去吧。”阮清欢也是看过宫斗剧的人,从腕上脱下一个玉镯子就要递给陆公公。 陆公公不动声色地推了回来,笑道:“郡主不必这般客气,杂家告退。”说完便转身朝皇宫走去。 阮清欢见陆公公不收这所谓的“一点心意”,便知这人刚正不阿,皇帝身边有这样的人想来不会是一个昏君的吧。 等了许久,当真是等得花儿都谢了,阮清欢已有些不耐烦,虽说是别人救了自己,但没道理他不出来她就得一直等着的啊,想了想决定不等了,天大的事都等她回府睡上一觉再说,她可困死了。 好在陆公公送她出来时顺带牵了一匹马,如今倒是正好。 阮清欢纵身一跃,上了马背,拉着缰绳,夹紧马腹,嚷嚷着:“驾!” “唔,速度倒算还快,皇帝还算厚道。”阮清欢嘟囔了句,很快又想起一件事,她不认识路啊!想到这,不由小脸一拉,成苦瓜了。 阮清欢迷茫地在街市上骑着马,慢悠悠的,她在回忆刚才来时的路线,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刚才都睡着了还怎么记路啊! “小丫头,就知道你不识路了,来,小爷我带你回去。”来人正是冥世翊,他在她走后并未回府,他记得她和自己说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以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地等着容世景?所以她肯定会一个人先走,然后这样的话她就不识路,便回去打算带她一起,果真看到她不在,又问了守门的侍卫,病美人还没出来,便匆匆赶了过来,就怕她走错地方了。 阮清欢正急得心烦,“从天而降”了一个冥世翊,不禁笑嘻嘻地点头:“冥世翊,你来得真及时,给你记好评!”边说着还“哥俩好”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 “你这丫头,不过嘛,好评也不错,记得多记点。”冥世翊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丫头不管有没有记忆都是这么的古灵精怪啊。 阮清欢咯咯地笑了,伸手去捏他的脸,反正他拉着缰绳她不怕会掉下去。 唔,好嫩滑啊,为什么她感觉冥世翊这货明明年纪比她大,肌肤却还是好得这么令人嫉妒呢! 冥世翊僵了下身子,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捉住她的手,调笑她:“怎么?小丫头喜欢我了不成 ?唔,也可以,好在我也喜欢你,不吃亏。” 阮清欢这才从被他迷住失态中缓过神来,红了脸,啐道:“谁喜欢你了,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所以我算是今天第一次见你,小帅哥皮肤不错哦!”说着又笑了起来,比起从前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笑,如今算是明媚动人许多,冥世翊又看痴了。 “呼——”阮清欢松了口气,这人怎么就不拉紧缰绳?不知道差点掉下去啊!回过头来想说他,却不想鼻子碰到了他的唇,一时间两人竟是忘了反应。 马儿跑得飞快,已过了街市。 阮清欢率先想要转回头,却不想被他一搂紧腰肢就下了马,拖起她的小脑袋,深深地吻了下来。 “张开嘴。”冥世翊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想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快以为不是个正常的男子。 阮清欢在被他吻住的那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推开他还是不该推开他,就那么的忘了反应,还听他的话张开嘴,让他有机会攻城略地。 冥世翊尝到了甜头自然是不想放过她,吻了许久终于放过了她,阮清欢深呼一口气,刚要推开他身子已是被他带起飞了起来。 阮清欢怒目圆睁,骂道:“冥世翊你小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她,这句话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说不出口。 冥世翊玩味地搂紧她,将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地闻着女儿香,吐气如兰:“怎么可以亲你对吗?小丫头,你是我的,被我亲下也不吃亏,再说了我长得难看吗?” 阮清欢只觉得脖子痒痒的,该死的冥世翊,什么叫她是他的!她有答应吗? “我才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阮清欢懒得再和他争,亲都被亲了,难不成她还要去亲回来才算扯平了吗?那样子吃亏的还不是她? “小丫头可真没良心啊。”冥世翊轻叹,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了,不曾想她却前尘尽忘了,果真是天意弄人么?不过他可不信命! “知道就好。”阮清欢声音闷闷的,有些委屈。 冥世翊出了她是在委屈,心情大好,乐呵一笑:“随口说说可别当真,小丫头,你家到了。” 说完双双落地,阮清欢挣脱他的怀抱,跑了进去,说了句:“管你说真的说假的,你快回去。” 冥世翊摸了摸鼻子,难道是他长得不够好看,所以不招小丫头待见么?小丫头的心思可真难猜啊。 “好歹我也送了你回来,怎么也要进去讨杯水喝才行。”冥世翊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还没走几步路就听门外有人喊了。 “冥世翊,回京了也不找我喝两杯?”君临风抱着手臂,一脸“你太不够意思了”的样子看着他。 冥世翊皱眉,这家伙这时候来这儿绝对不是只为了找他喝两杯那么简单,抬头望了眼淮南王府,心想着:小丫头,明儿我再来看你。 “少来!”冥世翊十分不给面子,人却已跟着他走了。 君临风笑了笑,碰了一鼻子灰,不过他倒是不介意什么。 “话说你对这个小郡主挺上心的啊。”君临风拿眼瞪他,打趣到。 “谁都和你一样,与清风明月做伴!”冥世翊不屑,明明是杀手头子,却还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当然,如果面具摘掉的话。 君临风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二人一并走远了。 刚进了府中,见到孟总管,这个她是认识的,早上出门前还看到过。 “哎哟!”孟叔被撞得胳膊生疼,忍不住惊呼。 “呃,孟叔,你,你还好吧?”阮清欢有些无奈,她不是故意要撞到他的,孟叔虽然是淮南王府的总管,但在爷爷眼里分量可不轻,据说连她那个便宜爹也敬重他。 “你这丫头,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知道孟叔一把老骨头了不禁撞啊?”孟叔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所以教训起她来也是不怕的。 阮清欢吐吐舌,一脸歉意地道:“对不起啦孟叔,好孟叔,我这就去我院子里拿药给你。”说着便要离开。 “等会儿,药我自己有,就不用你去拿了,老王爷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景世子马上就下完棋了,所以你必须去接他,不接回来就不许吃饭,”说完,孟叔又可怜她,说:“丫头,自求多福吧,那景世子,你还是去接吧。” 阮清欢苦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她能说她不想去接他吗?她不能,不然就没饭吃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我这就去接,孟叔你回去吧。”阮清欢悲催地说着,转身去了马厩,牵了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出来。 骑着马沿着刚才回来的路线走,一路上倒是没再碰到冥世翊。 “吁——”终于到了,阮清欢跃下马,站在宫门口等着。 正当她等得困意袭来的时候,有人碰了碰她的鼻子。 “别动我,困着呢!”阮清欢还是处于迷糊状态的,伸手挡住自己的鼻子。 “阮清欢,十年不见,你可还记得我么?”容世景好脾气地拿开她的手,将睡意朦胧的她抱进了马车。 “主子,您这是?”跟随着容世景的一名下属绯陌不解,主子的马车不是从不让人碰的吗?这还是头一回见主子亲自抱人上马车。 “嘘,别吵着她。”容世景小声地说了句,嘴角含笑。 绯陌只觉得不可思议,主子笑了,主子竟然笑了,不就是清欢郡主吗?主子至于吗这是?不过主子说了不能吵着那位郡主,他就只好闭嘴了,继续赶着马车。 阮清欢睡了没多久就醒了,马车上的毯子非常舒服,可她就是感觉不习惯。 “你!”阮清欢一醒来便看到一张俊脸,简直是不能再俊美了,人神共愤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嘛! “怎么样?我长得这副样子你还看得惯么?”容世景打趣她,这丫头十年不见,倒是认不出自己了,微微有些遗憾。 “你是容世景?”阮清欢从他的美貌中回过神来,丢死人了,他长得再好看那也与他无关啊! “嗯,你还记得我,不错,不然我真就要日日去你府上烦着你了。”容世景低笑,却觉得她好像有些改变。 “我,我当然记得你啊。”阮清欢心虚地垂下头,她不记得他了,看他说的那句话,想来两个人应该是熟悉的吧,只可惜,如今却是她。 “阮清欢。”容世景叫了她一声,却不再说什么,她终究还是不记得他了。 十年前,淮南王妃找到他,对他说:“小景啊,萱姨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不在了,我传给欢儿一套心法,十年后她会前尘尽忘,你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他回答:“萱姨,为什么她十年后会前尘尽忘?这和您的那套心法有关,对吗?” 萱姨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答道:“对,当她练到最高一层的时候就会忘记所有过往,萱姨信不过其他人,这件事唯有你和我公公知道,萱姨知道你喜欢欢儿,萱姨不反对你们。” 后来,容世景答应了淮南王妃的请求,果然,十年后阮清欢前尘尽忘。 “嗯?你叫我?”阮清欢正趴在窗帘上看外面的风景,听到他的声音便问了句。 “没事, 把帘子放下。”容世景不会告诉她,他会照顾好她就够了。 容世景,已经错过了她的十年,不能再错过了。 “哦。”阮清欢兴致缺缺地放下帘子,歪着身子坐着。 容世景见了有些无奈,即便是忘了所有过往,她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不过,他就是喜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马车内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阮清欢便开始没话找话了,说:“容世景,有没有人说过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你长得也太好看了。” 容世景含笑点头,又摇头。 阮清欢急了,问:“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究竟什么意思?” 容世景轻笑一声,敲了下她的脑袋,佯装微怒:“还说你记得我!明明就是‘公子世无双’这一句,前一句是形容另一个男子的,阮清欢,你真伤我心!” 说着还如西子捧心般,委屈得不得了。 在外边赶车的绯陌憋着笑,主子也太可爱了!他真想进去看看,可惜他可不敢。 “哦,原来是有两个人啊,”阮清欢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又觉得头疼,她头还没好呢!不禁瞪着他,怒道:“你敲我头做什么?不知道我今儿个才被人推下湖撞到头啊,你还敲我,敲坏了你负责吗?!” 说着说着,阮清欢就委屈地哭了起来,容世景慌了,他还没见她这么哭过,心里都难受了。 “你,你别哭了,我负责,我负责好不好?”容世景从怀里掏出一块天蚕丝做的帕子,为她擦着眼泪。 哭了一通心里舒服了很多,低头一看自己做的“好事”,不禁有些尴尬,抢过他的帕子自己擦干了泪水,呜咽道:“容世景,你欺负我,谁让你欺负我的。” 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小女儿姿态,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 容世景却看得有些痴迷,她已经长大了,而且还长得如此倾城倾国,让他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咳咳。”容世景别过头,不敢去看她,她如今是这么的美好,而他,不过是个疾病缠身的病秧子罢了,空有一副相貌,却不知还能活几年。 阮清欢以为他生气了,便不再委屈,反而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没反应?再拉! “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就是今儿个经历了好多事,先是被推落了水撞了脑袋,后是太子和皇后要杀我,所以,所以我才——”阮清欢弱 弱地解释,其实容世景并没有欺负她不是吗?他还救了她呢。 容世景是知道的,所以才任由她撒泼,他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我没有生气,如果你觉得我是生气了的话,就回去写一首诗,明日我检查。” 他知道她不喜读书,从小就是这样,刺绣女红统统不会,会的就是武功,然后识字罢了。 “写诗……”阮清欢扁嘴,诗词这东西太文艺了吧,她不适合这么文艺的东西啊。 “能不能换一种?”阮清欢讨好地问道,又说:“我会做好吃的,要不就罚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本想说好,但还是觉得不行,摇摇头,拒绝诱惑:“不好,必须是写诗,不许偷懒不许抄袭。” 阮清欢见没戏,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容世景见了心疼,不知为何他就是拒绝不了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口:“好吧好吧,就做好吃的,不写诗了。” “耶!容世景你太好了!”阮清欢一听,开心地不得了,拉着他的手臂摇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容世景好笑地看着她。 阮清欢微微一笑,安分了。 很快就到了淮南王府,二人一道下了马车进了府。 至于冥世翊给她的提醒,早被丢到一边去了,那么美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呢? 绯陌看着自家主子被清欢郡主拉着进了淮南王府,便一个人郁闷地在外面守马车,好在太阳不大,倒是不晒,暖暖的。 第十五章 :厨房被烧 “景世子!”孟叔正要出去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刚好就碰上了。 “孟叔。”容世景微笑,他记得这位先生,下棋特别厉害,只不过败给了他。 孟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大姑娘一样不好意思,摸摸脑袋,咧嘴嘿嘿笑了笑,试探着:“景世子今日可有空?” 容世景自然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的,无非是想与他下棋,赢回来罢了,唔,不过今日可还真没空啊,他得去看看阮爷爷,还要吃阮清欢做的好吃的。 “改日吧,孟叔。”容世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他敬重孟叔,正所谓“棋逢对手”,这多年了,也就孟叔能做他的对手。 孟叔一听有些失望,不过他既然出府了,日后总有机会的,时间还长着呢,也就释然了。 “你们俩个到底是把我当空气呢还是无视我呀。”阮清欢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语气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陈年老醋打翻了。 孟叔瞪了瞪她,说:“你这丫头,景世子可还在呢,怎么说话的?”他也就只有对容世景和老王爷一副恭敬的样子,其他人都不看在眼里的。 阮清欢有些愣神,孟叔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他如今居然教训起她来了?难道这淮南王府一直如此? 孟叔这才觉得自己语气过了些,可他没办法控制啊,一碰到容世景的事儿他就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这么说话的,”阮清欢也有些生气了,拉过容世景就往前走,说:“容世景,不走就留在这儿!” 容世景哪里敢?他把她放在了第一位置,被她拉着就跟了上去,他可不敢再和孟叔说话了,他的欢儿生气了呢。 孟叔叹了声气,这也的确怨他,郡主再怎么样也是郡主也是主子,他刚才的话的确是不分尊卑,郡主没骂他也算是好的了。 急急地走了一段路,阮清欢这才放慢了脚步,却不开口。 “不过是一执着之人,你又何必同他计较呢?”容世景低低地笑出了声。 阮清欢不干了,这个容世景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好歹他们是朋友不是? “哼,你也偏帮他!我不过是被你们晾在那里太久了,发发牢骚而已,孟叔凭什么教训我?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如今还有你,也帮他说话!他是坏人,你也是!”阮清欢忍不住就朝他撒起泼来,她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反正容世景也是只狼。 “好好好,我是坏人你是好人成不成?”容世景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撒泼,毕竟骂人也是需要力气的。 过了好一会儿,阮清欢终于不再撒泼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容世景她就会方寸大乱,就连撒泼也不避着他,莫名地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不闹了?”容世景微笑,轻轻地问了句。 阮清欢推开他,有些不自在,淡淡地应了句就往前继续走去了。 容世景看了她去的方向,有些伤感,欢儿当真是没记忆了。 “走错方向了,那里是去你父王院子的路。”容世景提醒她,自己则转身朝她的闺阁去了。 阮清欢心中咯噔一下,果然瞒不住他么?见他走远了,赶紧追上去。 “阮清欢,你可不可以不瞒我?”容世景低声说了句,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是感觉很受伤的,他知道她是告诉了冥世翊的,可是她却没有告诉自己,所以他伤心,他害怕,他总是自卑,欢儿会不会因为他身有疾病而不肯喜欢上他,想到这些,他心里发苦。 阮清欢跟在他后面,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看见他失落的样子她真的有心疼,她知道她猜出了自己“失忆”的事,她没有告诉他所以他伤心了。 “容世景。”阮清欢叫了他一声。 “嗯。”容世景答了声。 “伤你心了,对不起,我的确不记得你了,不记得所有人。”阮清欢低着头,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说话声轻轻的。 “嗯。”容世景依旧只说了一个字,看不出是悲是喜。 “你别这样,你说话好不好?”阮清欢近乎哀求了,她是真的觉得有容世景这么个朋友也不错的,她不想失去啊。 “下不为例。”容世景并没打算要怪她,让她长长教训就够了,若是骂她罚她,他又怎么舍得? 容世景啊,碰到阮清欢就变得不像自己。 “嗯嗯!”阮清欢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终于笑了。 容世景也笑了,他是笑她傻瓜。 气氛一下子松了不少,二人也不再那么闷,送阮清欢去了清欢阁后就去拜访阮爷爷了。 “郡主,你可回来了,急死奴婢了!”辛悦本是同她一起回来的,但后来阮清欢坐轿子了,她就一个人回来了。 “呵,像个深闺怨妇了,”阮清欢坏心思一笑,挑起她的下巴, 打趣她:“怎么,本少爷昨夜没有满足你?” 辛悦被她这话说得脸通红的,赶紧离她远点,哆哆嗦嗦:“郡主惯会说笑!” 阮清欢看她这个样子,觉得没趣儿,收了笑,说:“带我去厨房,我要做菜。” 辛悦一听,大惊,道:“郡主,厨房有下人们就好,哪能您亲自去。” “没事儿,你带我就是了。”阮清欢不以为然,撇撇嘴。 辛悦见她坚持,只好应声带她去了。 清风苑。 容世景正与老王爷谈笑着。 “你小子不错,这回算你救了我家臭丫头,老头子我记住了。”老王爷是看好容世景的,相反,他可不待见冥世翊那臭小子,他甚至在想,等丫头婚约一解除,他就把她嫁给容世景,多好多般配啊!一想到这里,老王爷就乐得合不拢嘴。 “欢儿与景一同长大,自然不能不救。”容世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与她一同长大的男儿不止你一个,小景啊,你就不担心?”老王爷向来都是直言直语的,况且这么多孩子里,他就喜欢容世景! 被戳中了心思,容世景苦笑:“担心也是无用的,爷爷你看出来了吧,景喜欢欢儿,可是欢儿却不知道,甚至是如今,连景是谁都不记得了。” 一说到这个,老王爷也是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说:“偏生她没了记忆还要强撑着,老头子我看了也揪心。” “不过她不记得从前也好,那时候她和七皇子最要好,如今不记得倒是少了份担心。”容世景笑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耻。 “景小子行啊,我也不看好冥世城,就支持你,老头子和她娘都支持你。”老王爷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 一老一少就这么说了半天的话。 “走水了!快来人啊!” “走水了…” “郡主还在里面!” “…” 忽然,众人慌了般的叫喊着。 “欢儿!”容世景听到那句“郡主还在里面”瞬间就慌了,来不及告退就出了清风苑,抓了一个下人问她的具体位置,便飞去了清欢阁的厨房。 厨房里边还在烧着,众人都在极力地救火,阮清欢端着菜盘子站在门口,脸上被熏得黑乎乎的,发髻也乱得不成样子,偏偏菜盘子里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看 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容世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不由有些生气,菜没了可以再做,万一,他都不敢想象。 “容世景——”阮清欢委屈地叫了他一声,她是为了他做菜才烧了厨房的,他都不说些安慰的话。 原本该生气的他,一见到她委屈的样子就心软得不行,什么火气都不见了踪影,只是上前把她的菜盘子接过,递给一旁的奴仆,紧紧地抱着她,就像珍宝一样,怕她会丢失。 “怎么这么傻,菜没了可以重做,你怎么就不听呢?”容世景有些呜咽,她不知道他听到她可能出事了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崩溃。 阮清欢有些难为情,这么多人都在呢!他就不能放开她吗? “咳咳。”赶来的老王爷见状,咳嗽两声,示意容世景快放开,这大庭广众的。 容世景也觉得自己失态了,松开她,不理她就走了出去。 阮清欢急了,赶紧跟上去。 “你别走啊。”阮清欢喊道。 容世景淡淡地说了句:“饿了,快开饭。” 阮清欢愣了愣,又笑眯眯地端过菜盘子跟了上去。 老王爷见此情景,不由得大跌眼镜,当然,如果有眼睛的话。 景小子果然厉害,他都没尝过丫头的厨艺呢!倒被他先占了,不行,他也要跟去吃。 说做就做,老王爷也跟了上去。 见大人物都走远了,众人便继续救火。 清欢阁里。 老王爷一个劲儿地吃着菜,嘴里直说好吃,丫头没良心。 容世景也喜欢吃,只不过吃得要斯文些。 阮清欢看着他们这么喜欢吃,心里也高兴,乐开了花。 “丫头你也太不厚道了,有这么好的厨艺都不给老头子做些好吃的!没良心啊没良心。”老王爷嘴里塞得满满的,可还是要说她一番才会觉得心里平衡些。 阮清欢扑哧一笑,答道:“爷爷爱吃就好,以后想吃我就做。” “这才有良心!”老王爷轻哼一声,又吃起菜来。 容世景一直吃着,慢条斯理的,待吃得差不多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才说:“厨艺倒是不错。” 阮清欢见他也夸,傲娇了:“必须的!” 容世景无奈地摇头笑笑,不再说话。 一屋子只剩老王爷还在埋头奋战。 过了好久,老王爷吃得饱饱地离开了,不忘嘱咐她记得以后给他做好吃的,阮清欢答应了,毕竟是爷爷。 容世景见天色也有些暗了,便打定主意说道:“菜做得好吃是可以将功赎罪的,但鉴于刚才你那么傻,陪我出去散步,我就不怪你了。” “好,说话算话!”阮清欢爽快地答应了,伸出手来。 容世景挑眉,不知道什么意思。 “拉勾勾啊,不然你骗我怎么办?”阮清欢说得一脸淡然。 容世景听了,只觉哭笑不得,也伸出手与她拉勾勾。 “好了,那我们出去吧。”阮清欢拉着他,就往外走。 容世景无奈地笑笑,由着她拉着,跟了出去。 已是黄昏时分,正美好。 “已是黄昏独自愁。”阮清欢低喃了句,不再说什么。 晚风吹过,夜渐深了。 第十六章 :桃花论 不知为什么,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天时间,却会莫名地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 “想什么呢?”容世景见她出神,险些撞到人,不禁敲了她一下。 被人无端敲了头,谁也不舒服,阮清欢捂着脑袋,恶狠狠地说:“你干什么?!不知道我脑袋会疼的,你让我也敲一下试试!” “呵,是你太入神,喊了你肯定没反应,只好敲了。”容世景露出狡黠的笑容,说得云淡风轻。 “你!翻滚吧牛宝宝。”阮清欢自知和他斗嘴斗不过,索性说了句现代的词语,反正他也听不懂,指不定还以为她是在夸他呢。 “阮清欢,你可知方才从你身边擦肩而过的人是谁么?”容世景眯眼,阮慕寒如今是谁都不认了,对自己亲妹妹竟也这样。 “管他是谁,又不与我有关,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头痛着呢!”阮清欢还在捂着脑袋,可是痛楚一点没减,疼得小脸都有些白了。 “这么疼?过来我看看。”容世景觉得自己有点无辜,他明明只是轻轻地敲了下,怎么可能舍得用力嘛。 “不,我才不要!你是只狼,与狼为伍早晚会被吃得渣渣都不剩。”阮清欢忽然想起了早先冥世翊告诉他的话,容世景是只狼,果然啊,古人诚不欺我。 “过来,我不吃你,我吃饭。”容世景听到她的那句“早晚会被你吃得渣渣都不剩”,莫名地脸就红了。 阮清欢半信半疑地上前,捂着脑袋就怕他再次袭击。 容世景为她揉了揉脑袋被敲的地方,又小心地吹了吹,问:“还疼么?” 阮清欢正想说还疼,可晃了晃脑袋,竟觉得不疼了,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推拿手法?好神奇呀。” “不告诉你。”容世景头一次卖起关子来,一脸神秘。 “切,小气吧啦的,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阮清欢嘟着嘴,有些赌气的味道。 容世景只是微微笑着,凑近她耳畔,呢喃道:“阮清欢,方才那位与你擦肩而过的,是你的亲哥哥,阮慕寒。” 闻言,阮清欢更加不悦了,刚才那位理都不理她,白天见死不救的,就是她这具身体的亲哥哥?呵,她真的要笑了,这样的人也配做她的哥哥? “哦,可惜了,在他白日选择见死不救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哥哥了。”阮清欢说得无比轻松,只是心里还是有些苦涩的,前世 亲人背叛,到了这一世,又是这样呢。 容世景微不可闻地叹了声,与她并排走着,她嘴上说是这样说,可是她还是在乎的吧,即便她没了记忆。 今夜不是十五,而是十六,月亮却比十五的还要圆。 “容世景,你知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么?”过了许久,阮清欢才摆脱那些不开心的情绪,扬着脸问道。 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问,容世景愣了下,到底是学识渊博的,答道:“这个自然听说过。” “许多人都说月亮里有嫦娥,其实根本就没有,月亮上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水,没有动物,也没有吃的,容世景,你说古人为什么要说嫦娥奔月呢?”阮清欢心里边凉凉的,不知道是也太凉了还是心凉。 “呵,嫦娥奔月不过是人们对爱情的执着,不管存在与否,都不需要去深究,自己明白就好。”容世景想到今日是十六了,只是父王母妃早不在了,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你怎么了?”阮清欢本来还想说两句的,可回头就看见容世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疼他这样子。 心疼?阮清欢愣住了,她心疼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怎么会,可是不管她怎样否认,也无用。 “没事。”容世景勉强笑笑,掩饰自己的失落。 正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人。 “阮姐姐,真的是你!”待走近了,叶浅语认出是阮清欢,佯装开心笑着。 “嗯,是我。”阮清欢还不算了解这个女孩子,不过她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 “啊,景世子,浅语见过景世子。”叶浅语故作惊呼,扭着水蛇腰想要走近他,却见他出手将她打出几米远。 “滚!”容世景不喜欢任何人靠近他,凡是靠近他五尺的人都会被他踢得远远的。 阮清欢没了记忆,自然不知道这些,还在一旁惋惜着。 “真可惜了,一看就知道那叶小姐喜欢你,容世景,我说你的桃花怎么就那么多?”阮清欢一副“可惜了可惜了”的模样,不禁想到他长得这样好看,桃花是不是会很多? “没你的桃花多。”容世景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呃,我的桃花?我哪有桃花了?”阮清欢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位,至少在感情这方面。 容世景又失落了,他表现的难道还不明显么?她就有那么的迟钝?他都想 敲开她的脑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豆腐浆! “哎!容世景,你等等我!”见他走了,阮清欢赶紧跟上去。 “阮姐姐,带上我好不好?”叶浅语已经爬了起来,尽管被容世景打出这么远的距离,但她还是想要靠近他,况且看到阮清欢和容世景这么亲密的关系,她在心里早就把阮清欢骂了千百遍! 阮清欢只是顿了下脚步,随即就走了,她才不要管叶浅语!她记得那个女人白天怂恿自己的事,虽然她不讨厌她,但是要她带上她?呵,做梦去吧。 “阮姐姐!”叶浅语见她居然不肯带上自己,心里对她的恨意又深了。 阮清欢,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容世景,你怎么了嘛,别这样不理我可以不?”追上他后,阮清欢拉着他的手臂,委屈地求着。 这个丫头,容世景在心里叹气,他就是拒绝不了她,只要她一这样,他就不忍心了。 “阮清欢,你知道冥世翊喜欢你么?”容世景突然停了下来。 “不知道啊,他就是和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真的会喜欢我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京城第一纨绔女,不会有人这么笨的,就连那个太子不也讨厌我到要杀了我的地步么?容世景,你就别拿我说笑了。”阮清欢郁闷,容世景今晚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她本来就没有桃花啊,难道还要她去变一个来?不禁扶额,有点无语。 “那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容世景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没有对谁动心,只要是这样就行,他有机会。 “我有多好?容世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才是真的,容貌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对人体贴细致入微,所以,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才对。”阮清欢扳着手指数着,不得不说,容世景这丫的近乎完美啊! “不见得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不然你怎么不动心?”容世景想了想,他得提点下这丫头,不然她永远都迟钝怎么办。 “呃。”阮清欢哑然,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所以她才不敢喜欢啊,可是这个要怎么告诉他? “算了,你别说,省得被你打击到。”容世景见她支支吾吾不说话,心里还是有些受伤的,只不过她就是这样,他也是了解的,不与她计较,否则生气的人还是他。 阮清欢耷拉着脑袋,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再问就好。 二人走在街道上,盛夏的上京城夜晚,还是很热闹的。 “卖冰糖葫芦咯!” “卖烧饼!许氏烧饼,独家的!” “…” 街市上一片喧哗声,人群来来往往,叫卖声更是不断。 “想不想吃糖葫芦?”容世景含笑问道。 “不吃,太甜了,我怕长蛀牙。”阮清欢摇头,糖葫芦那么甜的东西,晚上还是不要吃好了,虽然她有些想吃。 “嗯,那你想吃什么?”容世景点头,大晚上的的确不要吃甜食。 阮清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肚子,说:“咦,还是饱的啊,你想吃东西了?” “呃,我不想吃。”容世景身心一颤,她的手好软,被碰触过的地方很舒服。 “不想吃你还问,算了,你是呆子。”阮清欢收回了手,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怎么能去摸古代男子的肚子呢?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她难道也这么色?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 容世景不答话,只是跟着她走着。 “嘿,这个面具怎么样?”阮清欢拿起一个摊子上的面具,套在自己面前,问道。 “好看。”容世景有些失神,她挑的是一张狐狸面具,戴在她脸上更有一种妩媚感。 “好看就行,我也给你挑一张。”阮清欢甜甜地笑了,欢快地为他挑起面具来,最终选定一张狼面具。 “看,就说你是只狼吧,戴上正好,”阮清欢自顾自地说着,又道:“唔,戴上就更显得迷人了。” 容世景微微一笑,付了钱,二人戴着面具逛起了夜市。 许久,阮清欢终于有些累了,手里已经塞满了东西,不过都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玩具,容世景心中感叹,她和其他女子就是不一样,不过这也正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容世景,我走不动了。”阮清欢语气软软的,有一股小女儿的模样,看得容世景迷了心智。 “我带你回去。”容世景直接搂住她,施展轻功就将她带离了地面,朝淮南王府方向飞去。 阮清欢太累了,趴在他的肩上就睡着了,不过手里的东西却是攥的紧紧的。 容世景轻笑,在她脸上轻浅一吻。 “欢儿,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迟钝?”容世景喃喃自语,送她回了清欢阁,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吩咐 了辛悦将她洗漱一番就入睡。 “梅子酒快到挖的时候了。” 容世景并没有回去,而是在辛悦服侍阮清欢洗漱完再睡下后,自己也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回来在她的身侧和衣躺下,拥着她入睡。 若是阮清欢知道自己被容世景“睡了”,估计会气得再也不理他。 天快亮的时候,绯陌来找容世景,这才回去了。 “主子,你,你,你…”绯陌睁大眼睛,见鬼了似的看着容世景。 “闭嘴!”容世景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喝了一声。 绯陌委屈地眨眨眼,他刚才看到了,一定不是幻觉!主子竟然趁清欢郡主睡着了就拥着她入睡,这,这还是他那个主子么?怎么一碰到清欢郡主就不像他自己了? “回府,今夜的事,不准让她知道。”容世景不能再理他了,不然他又得问东问西的了。 绯陌捂着嘴,不敢再说话了,不过心里还是在歪歪着。 情之一字,从没有人能勘破。 风渐渐停了,下起了下雨。 第十七章 :玉簪花 屋外有风吹过,落雨打在琉璃瓦上的啪啪声绵绵密密。墨色的发丝散了满枕,解了璎珞,坠了钗环,靡靡滟滟。 天边露出一丝光亮,院子里的玉簪花缓缓绽放,因为下过雨,还带着分不清是露水还是雨滴的液体,晶莹一片,散发着它独有的芳香。 再过了一会儿,打更人回家去休息了,人们忙碌了起来。 窗户没有关好,晨曦的光透过窗户进来,洒落在阮清欢的侧脸上,本就美极的她,此刻看着,更添一股妖娆魅惑。 阮清欢迷糊中伸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才觉得舒服了些,又转了个身,继续睡着。 “父王。”阮慕寒清晨便会起来练武,只是没想到今日他的父王会过来看他。 “嗯。”淮南王点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竹林一片缠绕着,假山池水喷洒,再没有其他的了,不禁皱眉,他淮南王的嫡子,竟是住在这样的院落么? “慕寒,你这里怎么没有盆景?”淮南王问了句,语气中却是含了淡淡的疏离。 阮慕寒也是皱眉,父王清晨过来就是问这些的么?如果是,那么不必了,以前那么多日子他都不曾问过,如今长大了却来问,做样子么? “孩儿不需要,父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最好是回你的爱妾那里去,一辈子不相见倒落得清静!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王!”淮南王怒喝,他好心好意来看他,就是被这样对待的?! “呵,”阮慕寒冷笑,继续说:“那么请问父王,你有多少年不曾踏入孩儿的院子了?自母妃不在以后,后院众姨娘得宠,梅姨娘得势,哪一样不是你纵容的?如今你问我这样对你,呵,看在你生我一场的份上,我才叫你一声父王,别太自以为是了!” 像是在说多年的积怨般,语气也不善了,只有阮慕寒知道,他的心,在痛。 “你。”淮南王被他的一番话惊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没有想到这些,的确是他疏忽了,从王妃消失后,他就不再过问这一对儿女,种种事情历历在目,他再无颜面,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 看着如此的淮南王,阮慕寒心揪着的疼,可是他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凭什么他要受这么多年的冷落?凭什么因为他是父王就能够被原谅! “父王,如此看来,今早孩儿是练不成剑了,孩儿告退。”再不给说话的机会,他不想听他无谓的解释,他只知道,够了 ,一切都够了,就这样了吧。 见阮慕寒离去,淮南王慌了,连忙喊:“慕寒!” 阮慕寒步子一滞,头也不回地回了屋子关了房门。 只留淮南王一人愣在原地,他的儿子,长大了,所以敢和他说这些了,只是到底是他的疏忽,叹了声,回去了。 阮清欢正用着早膳,辛悦在一旁侍候。 “郡主,好久没看到您吃得这么香了。”辛悦真诚地感叹,郡主从摔了脑袋后,就变得更明媚开朗了,不过她的纨绔貌似一点也没变啊。 阮清欢咧嘴傻笑,有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婢女,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她觉得知足,所以她要活得恣意潇洒。 “自然,死过一回的人了,再看不开我可不就是白活了么?”阮清欢喝完了药粥,拿了块枣泥山药糕吃着,冲辛悦一笑。 辛悦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郡主的伤心事,忙跪下,颤着舌头说:“奴,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惹郡主想起伤心事的,求郡主恕罪!” “你这傻丫头,起来,我没有不开心,都说了我很知足现在的生活,知足常乐,又怎么会怪你?”阮清欢佯装生气,命她起来。 辛悦听了,便知她说的是真的了,也为她高兴,谢了恩起身递了张帕子给她。 阮清欢接过,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又漱了口,才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古代就是有一样不方便,刷牙,这里没有牙膏,只能用茶水漱口,悲催死了。 “辛悦,我刚刚闻到玉簪花的香味儿了,你提个篮子,随我去摘。”阮清欢想到玉簪花的典故,就十分想摘来。 “是。”辛悦答了声,便去拿篮子了。 出了房门,走了几步路远,便看到一片玉簪花的花海,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萦绕在心间。 “果然是开了,辛悦,玉簪花有个美丽的典故,你可想听?”阮清欢莞尔笑道,不知为何,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愿闻其详。”辛悦也是喜欢这玉簪花,自然愿意听。 阮清欢走上前去,摘了一朵玉簪花,凑近闻了闻,才道:“在许久之前,有位姑娘名叫玉儿,十分美貌,就如同这玉簪花一样,她与一个男子王强相爱,两人生活得很幸福,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个大恶人,贪图貌美女子,玉儿姑娘为了要制止恶人对女子的摧残,便主动去引诱那恶人,在二人的酒里下了毒药,恶人防着她,要她先喝,玉儿姑娘没有办法 ,只得喝下,恶人也随着喝下,后来,两人都死了,恶人是没有了,可是玉儿姑娘也没有了,王强伤心大哭,哭了许久,竟让玉儿姑娘又活了过来,两人便离开了那个地方,幸福地生活着,在那位姑娘躺过的地方,开出了一片美丽洁白的花,形似玉簪,人们都感叹玉儿姑娘的善良,以为那些花是玉儿姑娘留下的玉簪所化,便为那些花取名为‘玉簪花’。” “奴婢听不得大懂,不过那位玉儿姑娘与王强也算是美满了。”辛悦静静地听完,有些事她不明白,但有些她还是能知道的。 “是啊,他们是美满的,所以玉簪花的花语,也是美满哦。”阮清欢长叹一声,故作俏皮地说着。 辛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来,与我一起挑着饱满的玉簪花摘了。”阮清欢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不要再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 辛悦点头,与她一起摘了起来。 摘了一篮子后,阮清欢看了眼觉得差不多够了,便不摘了。 “郡主,摘这些玉簪花做什么?”辛悦不解,这玉簪花好看是好看,可是若是喜欢,摘一两朵就可以了,摘上一篮子又能做什么? 阮清欢神秘一笑,说:“有大用处呢,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辛悦撇撇嘴,郡主又是这样神秘兮兮的。 到了主屋,阮清欢想起这个身体是会轻功的,学着脑海中原主用轻功的模样,竟真的成功了。 飞上了主屋的屋顶,阮清欢把篮子放下,让它晒,自己又跃下了屋顶。 看着一气呵成的郡主,辛悦心生羡慕也十分佩服。 “怎么,你想学轻功?”阮清欢看着她流露出来的羡慕之态,便知她也想学,抿嘴笑问。 辛悦点点头又摇头。 “你这点头摇头的,到底是想学还是不想学呢?”阮清欢也是知道的,在辛悦心中,即便想学也不会有人教她的吧。 “奴婢想学,只是奴婢请不起教学师傅。”辛悦如实回答,她知道,郡主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 “嗯,”阮清欢点头,又说:“日后本郡主教你,也不用你拜我为师,不背叛我就行。” 辛悦大惊,郡主亲自传授? “谢郡主,奴婢绝不背叛郡主!”辛悦忙道谢。 “嗯,记在心里就好。”阮清欢不知道辛悦能否一辈子不背叛,但她要的是在她还未出阁前 不背叛她。 辛悦答是,看了眼屋顶的玉簪花,便知道郡主是要用来做香囊了。 主仆二人回了屋子,阮清欢小憩一会儿,辛悦便守在门外。 在阮清欢休息期间,冥世翊来找过,却得知她还在睡便回去了,只交代等她醒来让她去找他,辛悦应下了。 “其实,郡主与翊小王爷倒是蛮相配的,总比太子好。”辛悦小声地说着,在她看来,翊小王爷对她家郡主好的不得了,只可惜郡主在感情这方面总是迟钝。 丞相府。 “娘,您看女儿摔的!”叶浅语扑到丞相夫人张氏怀里,撩起衣袖,万分委屈。 阮清欢,即便我不能动你分毫,但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这,这是怎么摔的?这样严重,”张氏看了,心疼她,对着一旁坐着的丞相哭诉:“相爷,语儿都摔得皮破了,我的语儿啊!” 叶浅语也是配合着张氏,小脸上梨花带雨般地喊疼。 “怎么回事?语儿,你与为父说说。”丞相毕竟是丞相,老狐狸了,说起话来分量十足。 叶浅语哆嗦着,哽咽着说:“昨晚语儿出府散步,遇上清欢郡主,可她摔了女儿不说,还不肯扶女儿起来!” 说到这里,是满心的恨意。 丞相听了,眉头紧皱,若是一般人他还能有法子讨回这口气,偏偏是清欢郡主,如此一来,竟是毫无办法,只能认栽,又想起景世子对清欢郡主的维护,今早收到的一封信,只觉得此事八成是语儿诬陷,堂堂郡主再不济也不可能出手打一个丞相嫡女。 “回去抹药,此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丞相拂袖离去。 叶浅语傻了眼,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居然不帮她,是以对阮清欢的恨更深了。 “娘!”叶浅语想着爹不肯帮,那还有娘。 “语儿,你放心,娘会帮你的。”张氏心里想着如何杀了阮清欢,因为她治阮清欢是不可能的,对方是郡主,只有请人杀了她才能解恨。 叶浅语得逞地腻在张氏怀里。 “啧啧,这个叶浅语恐怕是死到临头了。”屋顶的一名男子看完了这场“闹剧”,说了声便走了,以他对容世景的了解,敢动他看上的人,绝对是死路一条,不会再有第二条路。 因着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此刻天空架起了一道彩虹,说不清是怎样的清冷。 第十八章 :梅姨娘 “唔,”阮清欢坐起身,揉了揉双眼,看了下天色都快中午了,不禁想起早膳都还没用,朝外边唤了声:“辛悦。” 辛悦正打盹儿,忽地听见郡主喊她,忙正了正身子,边挑了帘子走边说:“奴婢在。” 一进屋便见阮清欢已下了卧榻,坐在菱花镜前。 “打盆水来,我要梳洗,肚子有些饿了。”阮清欢望了眼面前的菱花镜,却见里边映出一个发髻凌乱的女子,不禁想笑。 “是。”辛悦应声,退出去打水了。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不梳发,也是别样的美!”屋顶响起一道男子的嗓音,阮清欢只觉得陌生,似乎并未听过。 秀眉微蹙,并未抬头,说:“阁下似乎觉得做个梁上君子不错。” 男子嘴角一抽,这小郡主,几年不见,嘴皮子倒是长进了。 从屋顶翻身而下,稳稳地落地,打量了眼她的闺房,轻笑:“若不是知道,我该以为这会是书房。” “很闲?”阮清欢仍是不看他,只是淡淡地问着。 男子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赧颜,走上前去抓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是蛮闲的,小郡主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们可是早就见过了的,呵。” 阮清欢拍掉他那不安分的手,怒目而视,道:“谁和你见过了?!赶紧给本郡主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否则我喊人!” 男子邪里邪气地勾唇一笑:“好啊,正好让人知道我与清欢郡主共处一室,你说,孤男寡女的,会被传成什么样?” 正这时,辛悦端着水过来,听见脚步声,阮清欢心下一惊,压低声音:“算我求你了,赶紧走!” 男子并不满意她的这种语气,不过他可不想被冥世翊追杀到天涯海角,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她,一声不吭地跳窗户走了。 辛悦听见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以为是郡主摔着了,赶紧进去,急急地问:“郡主没事吧?奴婢方才在屋外听到一声巨响。” 阮清欢摇摇头,深呼一口气,走到水盆前,说:“没事,你不用担心。” 辛悦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赶紧伺候她梳洗。 洗完脸漱了口,辛悦便让屋外候着的丫鬟把饭菜端了进来。 一一摆放好,这才让那些丫鬟退下去忙其他的活。 “郡主,梅姨娘给您送来一份请柬,说是平西大长公主的五十大寿 ,届时与您一同出席。”趁阮清欢用膳,辛悦掏出一份烫金帖子,递给阮清欢。 要说这梅姨娘,虽然得势,却对郡主很是巴结,丝毫不受淮南王对阮清欢不冷不淡的态度影响,有时候辛悦也纳闷,梅姨娘不应该视郡主为仇敌的么? 只是辛悦不知道的是,梅姨娘本就是断魂阁的人。 “哦?平西大长公主?那去赴宴的人肯定会很多咯?”阮清欢搜了下脑子里的信息,没有太多关于平西大长公主的,倒是梅姨娘,勾唇轻笑,竟是自己人。 辛悦点头:“自然是会有很多贵夫人小姐出席的。” “收起来吧,过几日去的时候再拿出来。”阮清欢继续埋头吃着,先喝了一小碗药粥,又尝了几道小菜,最后捻了块绿豆糕吃着。 辛悦把帖子放进柜子里,见她已用好膳食,便问:“郡主今日可要出府去么?” 闻言,阮清欢便知道辛悦想出府了,也是,王府虽好,却也只是方寸之地,比不上海阔天空。 “备马,就要我昨儿骑了的那匹浑身雪白的,可有名字?”阮清欢想了想,坐轿子?不要!太没意思了,那骑马?嗯,昨日那匹不错,看着挺养眼的。 “郡主怎么忘了?那匹马名叫碎雪,还是郡主您给取的名儿。”辛悦觉得有些奇怪,郡主怎么自己都不记得碎雪的名字了?不过也只是想想,毕竟郡主是主子,一时忘了她可不敢嘴碎。 呃,阮清欢心里纳闷,怎么一匹马原主也要亲自取名?害得她露馅儿了。 “可能是近日事情太多,一时忘了。”阮清欢有些心虚,辛悦伺候了原主半年,想来对原主是了解的,那么会不会有一日她就被辛悦揭穿了呢?想到这里,看辛悦的目光也变得犀利。 辛悦不敢抬头看,只是称是。 正这时,屋外响起一个丫鬟的声音:“禀郡主,叶小姐给您下了帖子,说是邀您一会儿一道去游湖。” “进来吧。”阮清欢挑眉,又是叶浅语?难道昨夜没摔够,今日想落湖?若是这样,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那名丫鬟战战兢兢地拿着帖子进来,递给阮清欢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不是她没用,实在是她怕啊! 阮清欢将这名丫鬟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莞尔一笑:“本郡主有这么可怕么?竟让你送个帖子手也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丫鬟本就怕,又误会了她的话,以为她生气了,吓 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不停喊着:“求郡主饶命,求郡主饶命…” 辛悦见到这丫鬟就想起了自己从前也是这般,如今再看看郡主,她觉得郡主并不可怕。 “起来!”阮清欢怒了,这算什么?人人都怕她避着她,当她是蛇蝎么?! 丫鬟不敢起来,认为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本郡主让你起来!再不起来就真的杀了你。”好,不起来是吧,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丫鬟这才害怕地起身,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厌。 “既然是本郡主院子里的人,日后就以辛悦为榜样,若是遇见本郡主再像今日这般缩头缩脑的,定不轻饶!”阮清欢试着心平气和地说话,可怎么都不行,她最见不得这种人的存在,如果改不回来就换掉! “是,是,是…”丫鬟仍是害怕。 阮清欢扯了扯嘴角,她就真的有这么吓人么?明明她也是如花似玉的容貌的吧。 “算了,慢慢学着,”阮清欢叹了声气,却见辛悦在一旁笑着,瞪了她一眼,辛悦忙止住了笑。看向这名丫鬟,尽量声音轻柔:“抬起头来,告诉本郡主,你叫什么名字?” 这招摄魂术是原主脑海里本就会的,她也算是聪明,一学就会。 果然,这名丫鬟不再胆怯,抬起头,露出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上边还挂着泪痕,显然是刚刚才哭过,答道:“奴婢名叫如花。” “噗!”阮清欢实在忍不住笑意,古人不知道如花在现代的解释,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居然还会有人名字叫如花…… 辛悦不解,只是她不敢出声。 “别叫什么如花了,以后你就叫蝶舞吧,蝴蝶的蝶,舞蹈的舞,做个二等丫鬟,跟着你辛悦姐姐好好学学。”阮清欢止住不笑,想了个比如花好些的名字。 如花,哦不,蝶舞回过神来,连忙道谢。 这一刻,她竟觉得郡主没有那么吓人。 “好了,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去吧。”阮清欢终于舒心了,这丫头就是不吓吓她她就不知道她阮清欢是好是坏! 辛悦点头,见蝶舞还愣着,不禁失笑,算是蝶舞走运了。 “走了,还愣着干什么!”辛悦敲了下她的脑袋,笑了笑,就小跑着跟了上去。 被敲了一下,蝶舞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也跟了上去。 到了 府门口,碰上正出府回来的梅姨娘。 “妾见过郡主,请郡主安。”梅姨娘毕恭毕敬地给阮清欢行礼。 “不必这么多礼数,”阮清欢也算是温和地回了句,凑近她,学着脑子里内力传音的法子,说:“红鸾,夜里来我房里一趟。” 是了,梅姨娘本名红鸾,隶属断魂阁,姓陆。 “是,主子。”梅姨娘轻声说了句,她没有内力,习的是媚惑之术与用毒。 交代完,梅姨娘匆匆回了院子。 阮清欢摸了摸碎雪,见它听话地没有反抗,心情愉悦,笑道:“以后你就乖乖地跟着本郡主。” 辛悦与蝶舞立在一旁,待她上了马,这才跟在马后面跑着。 阮清欢皱眉,她们是纯正的古代女子,即便是丫鬟,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要金贵得多,这样跑着恐怕不是一回两回了。 “都上来。”阮清欢停了马,伸出手要拉她们上马。 二人摇了摇头,齐声说:“郡主不可,奴婢们怎能与郡主共骑一匹马?这万万不可。” “让你们上来就上来,这么多话做什么?本郡主的婢女谁敢嘴碎试试看!”阮清欢不耐,古人的思想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二人互看了一眼,辛悦道:“郡主,即便奴婢们应了,可只有一匹马,奴婢们不会骑马。” 呃,这倒也是,她能载一个怎么载两个?一前一后?额额,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觉得不行,她会抵触的。 正在阮清欢犯难之际,冥世翊出现了。 “小丫头越来越不错了。”冥世翊大笑。 “什么叫越来越不错?我本来就很不错!”不知为什么,一日没见他,她就想他了,而只要一碰上他,她所有的情绪都会荡然无存,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希望获得他的更多关注。 看着翘嘴巴的小丫头,冥世翊心情大好,指了指他身后的两名护卫,道:“诺,看我来得多及时,也是我们心有灵犀,带来的护卫也是两个。” 阮清欢开心地咯咯笑着,顺着他的话:“是,你厉害,辛悦,蝶舞,让他们两载你,我与翊小王爷一乘。” 辛悦和蝶舞都是古代女子,接受的是保守的传统思想,这般与外男接触是她们所不敢的,顿时羞红了脸。 “郡,郡主,他们,他们是外男,奴婢,奴婢不能…”二人吞吞吐吐地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下 去。 “哈哈,小丫头,你这婢女倒是不像你。”冥世翊仿佛又抓住了她什么弱点一般,又笑起来。 “我怎么了?我这是潇洒不羁!”阮清欢毫不示弱,反驳道。 “算了,再这么耽搁下去,估计叶浅语又该到处说我的坏话了。”阮清欢皱了皱眉,不是她怕叶浅语,而是不想徒惹麻烦。 “哦?竟是叶浅语给你送帖子?”叶浅语他是听过的,叶丞相的嫡出女儿,有着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本来还可以有个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奈何有阮清欢在,容貌远胜叶浅语,这才让京城第一纨绔女多了个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别提她,烦着呢!”阮清欢心里窝火,她是不想去的,但是如果不去,岂不是说明她不如叶浅语? 冥世翊见状,也很自觉地不说叶浅语,心里想着怎么悄悄除了叶浅语,他不能与叶丞相正面冲突,有些事日后还需要叶丞相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你们两个不肯骑马,那就坐马车吧。”阮清欢也没了兴致,让门口的侍卫备了辆府中管事常用的马车,就和冥世翊一人一匹马地先走了。 至于冥世翊带来的两名护卫,在见主子都走了后,本也想走,奈何还有清欢郡主的两名婢女,只好当起了马车车夫。 “小丫头,比比马术如何?”冥世翊突然有了兴致,冲她挑眉。 “求之不得,看谁先到未名湖!”阮清欢欢快地应下,对她来说,赛马远比其他的都要刺激都要合她心意,打量了眼他的侧脸,竟觉得他也很是俊美啊,果然,古代盛产美男。 冥世翊说了开始二人就骑着马飞奔了起来。 跑起来后阮清欢才发现,她不识路啊!不禁有些懊恼。 “我不识路,你欺负我!”阮清欢不以为耻地嚷嚷着。 冥世翊跑在她前面,回眸一笑,竟让她觉得,原来男子也可以回眸一笑百媚生的! “没有理由哦,你可以选择认输。”冥世翊大笑,他就是欺负她了,也就他可以欺负她,其他人?一边呆着去! “无耻!”阮清欢恨恨地咬牙。 “诺,你看,我有牙齿,还很白,怎么样?”冥世翊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露出一口白牙,得瑟地笑着。 看着他故意气自己的笑容,阮清欢不理他,夹紧马腹,一声“驾”就越过了他。 “呵,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冥世 翊看着她的背影,低喃一句,也跟了上去。 山间林道,一男一女你追我赶的,成就了一道风景。 第十九章 :未名湖风波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会享受的!”阮清欢笑着,心情放松多了。 冥世翊得意地看着她,说:“那是自然,说你闷还不承认,这回总信了吧?” 阮清欢挑眉,这货就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料! “少得意,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洪水你就泛滥’,说的呀,就是你。”阮清欢一手捂着肚子大笑一手拉着缰绳。 “倒是没听过,不过,给我阳光我自然灿烂,若是给我洪水,的确是泛滥,我就觉得,我是阳光,你是洪水。”冥世翊不和她一般计较,明知道她说的是其他意思,故意捡了好的来说。 “冥——世——翊!”阮清欢恨得牙痒痒,这丫的就知道气人。 “难道不是我理解的那样?那是哪样?不妨说出来我听听。”冥世翊一副讶异的表情,简直欠揍啊。 阮清欢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能与小人计较,不能。 “不告诉你,未名湖就快到了,输了的人可是要受罚的哦,你就在那继续愣着吧!”阮清欢听到不远处的嬉笑声,便知是叶浅语那群人了,也就猜到未名湖就在前面。 冥世翊朝她很“君子”的摇摇头,轻声说了句“驾”,就越过了阮清欢,还笑着冲她招招手。 看着志得意满的冥世翊,阮清欢回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拉好缰绳就追了上去。 一会儿,冥世翊领先一步到未名湖,不过却未下马,阮清欢看准时机,翻身下了马背,冲他扮鬼脸,得意地笑道:“你输了冥世翊,我们比的是谁先到未名湖,可不是比是谁的马先到未名湖,如今你还在马背上,我已经下了马背,所以,这一局,我赢了!” 听着她的一肚子歪理,冥世翊无奈,笑骂:“就知道你会歪理一大堆!这样的取胜法子也就你能说得出来。” “哼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爷我才不以为耻,你就妒忌我吧,我让你妒忌,看我大方吧。”阮清欢一得瑟起来就喜欢说“小爷我”,在上一世,和萧承灏拌了嘴就总爱说“小爷我的错,给你赔不是了”,然后萧承灏被她逗得什么火气都没了,一笑置之。 “就你还小爷,哪天小爷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风范。”冥世翊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就她那副小身板还自称小爷,牙缝都不够他塞的。 阮清欢懒得继续和他说,看着未名湖另一头正在说笑玩闹的一群人,皱起了眉头。 “冥世翊,那一群可都是未出阁的女子,你要和我一起过去么?我是不介意的啦,名节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能吃只能看,还是给别人看的,不过那群女子可就有意思了,你要是被哪一个给缠上了,就等着娶妻吧!”阮清欢说着说着,又打趣起他来。 “唔,那也太可怕了,我还是不过去了,你那两个丫鬟应该也快到了,我就在附近赏赏风景,有事再喊我。”冥世翊摸了摸鼻子,被她说得有些心惊肉跳的,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那群女子,啧啧,他可不想娶回府去,会大乱的。 “嗯嗯,好基友灰灰。”阮清欢一得意就忘了形,把现代词语都给说了出来。 唔,她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好基友怎么可以说,灰灰怎么可以说,都是现代词语啊!果真,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基友?灰灰?那是什么?哪个地方的话?”果然,这个不肯放过一丝漏洞的腹黑男,问出了阮清欢所担心的。 “没,等以后有空了我再和你说,反正没骂你就是了。”阮清欢撒丫子就跑,她才不要和他解释,要她一个现代灵魂怎么和古代人沟通?万一被当成妖怪怎么办? 冥世翊见问不出结果,只好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淮南王府清风苑里。 容世景正陪着老王爷下棋,盘盘都胜。 他可是一大清早就来了,只是没找到阮清欢,问了院子里的丫鬟才知道她今日赴一众官家女子的约去了,不禁有些失落感,正巧老王爷见了他,便拉了他来下棋,连孟叔也在一旁备战。 “你小子,想什么心事呢?”老王爷向来比较看得顺眼容世景,态度也和蔼得多。 听到老王爷的问话,容世景收回思绪,随口说道:“景并无心事,爷爷,该你下了。” “呃,我都输了还该我下,你这小子想娶我孙女儿都不知道让老头子我一盘,气死老头子了。”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心里头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每一次都输有些跳脚了。 孟叔在一旁低笑,可不是得输么?老王爷连他都下不过,又怎么赢景世子? “景世子脸皮薄,老王爷再打趣他可就没人陪你下棋了。”孟叔开口替容世景解围。 容世景微笑着朝他点了头,算是道谢。 老王爷输得太惨,已没了兴致,又想起他刚才的愣神,贼兮兮地问:“我说小景,是不是在想臭丫头 了?” 被说中了心思,容世景温和地笑了笑,点点头,爽快承认:“是想她了。” “你这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也罢,看你陪老头子下了这么久棋的份儿上,今儿就饶过你,找那丫头去吧。”老王爷起身,转了身朝里屋走去,说了句:“老头子还得装病呢!那丫头就是不给我省心。” 杀武林谢氏一族,之前皇帝没放过丫头时,他就想着称病在床,好让皇帝愧疚着不杀丫头,这如今才过了两日,丫头是没事了,可他这病,还得继续装几日!气死他了。 孟叔苦着脸,跟着老王爷进去,老王爷是舒服了,下了一上午的棋,可苦了他了,一盘棋也没下着。 待他二人走后,容世景攥紧手里的那张字条:清欢郡主与翊小王爷一同去游湖。 “欢儿,我不许,我不许你和他一起游湖,不要他,我来陪你。”容世景喃喃自语,他不能看着她对别的男子真诚地笑,对于他,那丫头向来都是最狠心,有多久没有真正在他面前笑过了。 出了淮南王府,容世景直接用轻功飞去未名湖。 已是盛夏的天,又经过一夜小雨的洗涤,比往日清新了许多。 正当中午的时间,艳阳高照,各家小姐都有丫鬟撑着油纸伞遮挡烈日,唯有阮清欢,辛悦和蝶舞还未到。 “阮姐姐,你的婢女呢?怎么不带出来?看这日头多毒,若是晒坏了,浅语如何担待得起?”叶浅语和她的丫鬟走到阮清欢身侧,柔柔弱弱的样子,惹人心疼。 阮清欢不屑与她说话,做作的女人,不过又想到若是自己公然与她翻脸,那最后肯定又会变成她的不是了。 “叶小姐怕是误会了,本郡主的母妃只生了本郡主一个女儿,可没有姓阮的妹妹,所以叶小姐这声‘阮姐姐’,呵,本郡主才是担待不起!”阮清欢最讨厌这些所谓的姐姐妹妹之称,又不是真心实意的,何必说得这么令人恶心?有句话不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阮,清欢郡主怎么这样说浅语?浅语,浅语不曾得罪你啊。”叶浅语傻了眼,没想到阮清欢竟然会说得这么不留情面,双拳紧握,扮起了柔弱。 其他正在休息的小姐们,听到叶浅语委屈的声音,都跟了过来,却见还有个人,正是阮清欢,顿时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嘲讽之色。 “哟,这不是清欢郡主吗?也会纡尊降贵地和我们一道游湖啊。”华南儿想起前日 的事就一肚子气,如今又正好碰上阮清欢,少不得要说上她一通才舒心。 看着叶浅语扮柔弱,华南儿嘲讽,阮清欢微微一笑,说:“华南儿是么?呵,名字倒是不错,可惜名字的主人却让人倒胃口呢!” “你!阮清欢,你敢骂我,今日我就要你好看!”华南儿被她这么一说,火气上涌,直接扑向阮清欢就想动起手来。 阮清欢不躲不避,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捏,便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华南儿疼得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想用另一只手打她。 “还来?唔。”阮清欢挑眉,这女的想死了不成?废了她一只手还想两只手都废?那也行,不过是废两只手,杀人她都做了不是?勾唇一笑,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另一只手,又是一捏,直接骨头碎裂。 “这下是不是还要用脚?唔,没事,我帮你拉拉筋,虽然你的脚臭了点儿。”阮清欢断了她的两只手,却见她还敢瞪着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干脆甩开她的两只手,抓住她的脚,往地上一拖,然后一脚踩下去,华南儿的左脚也断了。 “啊!疼,疼…救我…”华南儿再也不敢了,阮清欢就是魔鬼,从地狱出来的魔鬼,她再也不敢招惹阮清欢了。 “哼,现在知道疼了?当初推我落水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呢?”阮清欢可没打算放过她,抬起脚还想踩下去。 “清欢,停下。”正这时,秦流苏从马车里走下来,见她要废了华南儿最后一只脚,不禁喊道。 华南儿再不对,也不能全废了,华南儿的父亲可是朝中重臣,还是不要树敌过多的好。 “流苏姐姐。”阮清欢见她来了,便觉得那群人没意思极了,索性放过华南儿,转头奔向秦流苏。 叶浅语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她真的没有想到阮清欢会这么大胆,直接废了华南儿,这回她算是把华南儿得罪了个精光。 华南儿疼得在地上哭,又不敢动,全身都痛着,她不敢恨阮清欢,便把这一切都记到了叶浅语的身上,要不是她怂恿自己,她怎么可能去推阮清欢落水?!都怪叶浅语,想到这里,华南儿看叶浅语的目光也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凶狠无比。 叶浅语不敢直视华南儿,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推开丫鬟跑了起来,连方向都忘了看。 “流苏姐姐,你也来了,这个游湖会还真是无趣,我想回去了。”阮清欢知道秦流苏 是原主的师姐后,便知道秦流苏可以信任,对她也就亲切了起来。 秦流苏点了点她的鼻子,无奈笑笑:“你呀,华南儿本性不坏,只是被人当了筏子使,你也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阮清欢想了想,还是点了头,爽快应下,走到华南儿面前,蹲下身。 华南儿见她又过来了,吓得求饶。 “哎,我说你呢,下回别再跟着叶浅语那种黑心肠的人了,你看,她怂恿你来骂我,结果你被我收拾了,她就吓得扔下你跑了,所以,如果你不与我为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可是郡主,她不过是个丞相的女儿,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猪油蒙了?看不清啊?明摆着选个郡主当靠山都比丞相之女好很多,所以,现在给你个机会,是要改过自新,还是要继续与我为敌?就看你自己的决定咯。”阮清欢说着她的长篇大论,华南儿也认真地听着,秦流苏倒是在一旁抿嘴低笑,清欢说人的本事又长了一步。 “改过自新!我要改过自新!清欢郡主,我再不敢与你为敌,求你饶了我。”华南儿忍着全身的痛楚,哭着求道。 阮清欢点点头,说:“这才对嘛,以后记得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完,阮清欢便抓着她的手,一拉一推的,又抓过她的脚,也是照样。 华南儿疼得大叫,虽然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不过她可是学乖了,咬着牙也不敢去说她。 “好了!”阮清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朝她莞尔笑道:“你可以起来了,站起来试试,还疼不疼。” 华南儿听话地动了下,本以为会很痛,没想到竟然真的好了,一点痛都没有,收缩自如。 “不疼了!”华南儿开心地回了句。 “嗯,你推过我落水害我摔了脑袋,如今我断了你的手脚但也治好了你的手脚,就算是扯平了,以后还跟不跟着叶浅语了?”阮清欢笑眯眯地问道,她觉得她有必要少树敌多立党,那就从华南儿开始吧。 闻言,华南儿认真地说:“再不和她一起了,想想往日,每次被她一说就去害你,结果回家被骂的都是我,想来也是我蠢,以后再不会了,郡主说得对,你我扯平了,更何况我从前还欺负过你,郡主大度不与我计较,南儿想与郡主交友。”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阮清欢轻笑,又问:“可想清楚了?” “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华南儿经历了一回生不如 死,才知道谁是对是谁错。 “嗯,荣幸之至,交你这个朋友。”阮清欢莞尔,伸出手。 见状,华南儿也伸出手,两人握在一起,相视一笑。 “好了你们两个,没看其他人都在看着你们么?”秦流苏走过来,咳了声,笑眯眯地揶揄她俩。 清欢多一个朋友她就少一份担心。 “看就看!” “看就看。” 二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放开了手。 秦流苏看着她俩,笑道:“你们现在还真是一条裤子两个人穿。” 华南儿有些不好意思了,阮清欢才不管这些。 看着其他女子,大多都是不认识的,不过有一个,容世景的堂妹,容如兰,她倒是知道的。 “还有谁不服气的?”阮清欢温和无害地笑着,她今天就是要让她们知道,敢欺负她阮清欢的都没有好下场! 众人都不敢说话,见证过了阮清欢的残忍手段后,一个个都害怕的要命,有些禁不住吓的也不愿与阮清欢交朋友的,干脆打道回府了。 留下的人都摇头,容如兰从人群中走出,问:“你还会抢太子么?” 只要她不和自己抢太子,她就可以和她友好。 众人唏嘘,容如兰倾慕太子已久,这个她们是知道的,只是这清欢郡主,她是内定的太子妃,看来二人是不能友好了。 阮清欢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她也不要那个太子,谁爱要谁要去,正随了她的意。 “自然不会,我与他已解除婚约,便是死也不会与他有瓜葛。”阮清欢轻笑,一旁的华南儿看了觉得阮清欢不愧是第一美人,她自愧不如。 “你保证?”容如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看阮清欢也顺眼多了。 阮清欢嗤笑一声,说:“我不需要想任何人保证,但我可以明确地向各位说,太子与本郡主,此生绝无可能!” 容世景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她的这一句话,心里的不快散了许多,藏在树上看着她们聊天,发现冥世翊并不在,他的心就放下了。 “那就够了,以后,我们是朋友。”容如兰算是个有些自命清高的女子,之前她不与叶浅语为伍,却也不与阮清欢为伍,只因她觉得无人可以与她做朋友。 阮清欢笑了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觉得闹了这么久,什么心思都没了,其他人也散 了,叶浅语不知去了哪里,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管她的死活。 所谓的游湖就这么还未开始便已结束了。 秦流苏与华南儿一辆马车,先走了,阮清欢忘了要等冥世翊,一个人回去了,辛悦和蝶舞赶来的时候却没见到一个人影,想着郡主可能回去了,便就掉头往回走。 “这个小丫头!竟然不等我!”冥世翊赏完风景回来找她的时候,没见着人,便知她回去了,他才不认为就那么些个蠢女人还能伤得了小丫头,撇撇嘴,正了正衣襟,骑着马追阮清欢去了。 容世景在树上看得一清二楚,她真的是与冥世翊一道来的,不由有些失落,不过一想到她丢下冥世翊就走了,心情又大好,脚尖一点地飞身离去,他要在冥世翊追上她之前赶到,哼,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久前还是热闹的未名湖,这一刻已是人走茶凉,清冷幽静。 第二十章 :较劲即将开始 没有人知道叶浅语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哪儿,她回来的时候很是狼狈。 叶浅语一路往回跑,终于逃回了未名湖时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再也忍不住,蹲着身子掩面嚎啕大哭。 “阮清欢,我恨你!不死不休!” 饶是在哭,叶浅语也不忘要骂上阮清欢几句,当真是恨极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叶浅语骂得累了,眼泪也哭干了,颤巍巍地站起身,只觉眼前直冒金星,有些眩晕。 她的发髻早已不成形,乱的一塌糊涂,珠钗步摇早已不见踪影,就连那张一向美艳的脸,此刻也是黑乎乎的,就像是从最热的地方晒了一个月回来一样。 “啧啧,这还是那个京城第一才女?依我看,不过是个疯女人罢了。”头顶传来陌生男子的嗓音,叶浅语身形一晃,警觉了起来,她不要死,更不要死在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 很显然,叶浅语把所有靠近她的人都当成了是要杀她的人,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谁?!出来!你出来!”叶浅语快崩溃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呵,”男子嗤笑一声,似乎极为不屑,说:“就你?觉得有资格见到我么?” 男子的话过于狂傲,不过在他看来,区区一个女子,自然不配和他相提并论,也犯不着见她。 听到男子这样说,叶浅语更是慌张,她讨厌死这种游戏了,都怨阮清欢! 只要那个男子不管,她也不想见,叶浅语慌了神般朝前跑去,却在下一秒被人用武功轻松拉了回来,甚至看不到对方是何时出手的。 她怕了,真的怕了,如果可以,她一定不单独跑出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浅语被逼急了,也不管是否会死,朝树林方向歇斯底里地喊了句。 “不想怎么样,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选择与你合作,如何?”男子语气清冷,如腊月的寒冰一般,一开口周围的温度都会变得不一样。 “凭什么我要和你合作?”叶浅语本就是聪明的,男子这么说就说明他不会杀她了,只要还能活着,一切都好说话。 “就凭,现在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没有一个人,你说,如果我就这么把你杀了,会有人知道么?哦对了,你那个丞相爹爹,他可不会为了你而赔上大好前程哦。”男子似乎对她很是了解,仍旧是没有情感的说着。 叶浅语心下一沉,便知她的活路只有和这个面都没见着的男子合作,但是她还是不甘心! “好!你要我做什么?”叶浅语咬了咬牙,直白地问。 男子满意她的回答,说:“嫁给太子,取代阮清欢的地位,这是你的一个任务。” 叶浅语以为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那人的话还在耳畔环绕着。 “我不可能嫁给太子的!我喜欢的是,是…”纵然她已经被逼到绝路了,可是从小的封建思想教育,却让她不敢说出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男子轻蔑地笑了笑,说:“别和我谈条件,我说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同意!你最好识相点,否则难过的是你。”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反抗?男子的功力她能感觉得到,深不可测,她打不过,逃不了,只有认命地与他合作。 似乎是挣扎了很久,叶浅语重重地点下头,道:“我知道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来,张嘴。”男子嘲笑,还真是无知啊,以为他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么?呵,最好别挑战他的底线,耐心可不多! 明明是想抗拒的,叶浅语却像是被人控制了般,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嗖”地一声,一个不明物体进了她的咽喉,被人用力一震,吞进了肚子里,想要吐出来根本不可能。 “你卑鄙!你到底是谁?你给我吃了什么?出来啊!”叶浅语再也忍不住了,管他那么多,她只要活! 男子微微一动手,叶浅语就头疼不已,在地上打起滚来,模样简直是让人唏嘘。 “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我可没空陪你,记得完成任务,两个月后我会再来的,这是每个月的解药,放心,只是用来压制毒性的,只要你乖乖地配合完成,解药自然会奉上。”男子没了耐心,扔下一瓶药说完就走了。 叶浅语拿着那瓶药,自嘲地笑了起来,许久,才朝相府的方向走去。 淮南王府门前,阮清欢下马,一旁的护卫将马牵去马厩。 “阮清欢,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吃人!”容世景抱怨,委屈地说着,好在护卫们都不敢抬头。 呵,这厮还敢说?追了她一路,一开始她还以为有人袭击她呢!谁成想竟然是这只狼!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让她恼火的了。 “你是不吃人,你专吓人!”阮清欢气得发笑。 “嗯,说得对,我专吓人 ,不过也不见我吓着你了,就不生气了好不?”容世景知道她还在气头上,连说话都带着宠溺的味道。 阮清欢赌气不理他,转身就进了大门,对着护卫们说:“把他拦在门外,不许他进来!” 护卫们唯有点头,景世子虽然不能得罪,可是这位主子更加不可以得罪,他们拿的是淮南王府的俸禄,不是恒王府的俸禄,只好为容世景默哀了。 容世景上前一步,护卫们拦住,齐声道:“景世子请回!” “你以为,拦得住我?”不知是对护卫说的还是对阮清欢说的,容世景挑了挑眉。 护卫们当然知道不可能打得过景世子,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 “景世子请——”不等他们说完,容世景直接进了大门,怎么进去的他们都不知道,就跟一阵风似的。 进了府门,阮清欢也不看他,调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瞬间转移,这招用得还不赖。” “唔,你才知道。”容世景跟在她身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说的不是“你才知道我的瞬间转移不赖”,而是想说“你才知道我不赖”,只是,这些话,他给她时间,等她自己去体会。 “的确才——”阮清欢点头,正要说“的确才知道”,还没说完就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知不知道也都不要紧,病美人,你不在府中好好养病,跑出来叨扰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所以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冥世翊远远地就看到容世景跟着小丫头进了府,攥紧了拳头,扔下马就飞奔了进来。 当进了府又听到病美人话中有话,作为同样喜欢小丫头的男人,他懂病美人想说的话,这个病美人,从小就喜欢和他作对,他都能忍,唯独小丫头,他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容世景对上他的目光,同样坚定不肯先认输。 “你倒是关心我的病!”容世景似嘲似讽地笑了声,他不怕冥世翊这个情敌,他怕的是冥世城,倘若,倘若他回来了,呵,那才是万劫不复! “自然是要关心的,”越过他,走到阮清欢身侧,当着容世景的面刮了刮她的鼻子,佯装微怒,又带着委屈,说:“小丫头,你都没有等我!” 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个大男孩,阮清欢嘴角抽搐,她谁也不想理了!只是一想到自己是和冥世翊一起去的,却扔下他先跑了回来,的确是有些不厚道。 “我忘了嘛。”阮清欢弱声说着,吐了吐舌头,样子十分惹人怜惜。 冥世翊得意地冲容世景挑眉,容世景眼神暗了又暗,他没想到阮清欢会以这种方式来拒绝他,忍住不让自己问出口,转身欲走。 “哎,容世景!你进都进来了,还走什么走?”阮清欢也魔怔了,话已经说出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他,只是当她看到容世景眼底的落寞时,心里一阵抽痛,曾经也有那么个人在,如今找不到了。 果然,容世景身形一怔,反应过来她是在留他,不禁欣喜。 “小丫头,你留他干什么?他可吃不惯你们淮南王府的菜。”冥世翊不依不饶,明明就要成功地少了一个情敌了,这丫头倒好,把人又给拉回来了,难道她喜欢病美人不成?一想到这个,冥世翊的脸就黑得不能再黑了。 阮清欢看着他,狠狠地瞪了眼,又看向容世景,好气又好笑:“还杵在那儿做什么?不进来可别后悔。” 她的心思没那么复杂,她只是以为是她的两个朋友互相看不顺眼,浑然不知两人是情敌关系。 冥世翊都快气炸了,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淡定,绝对不能让病美人占得先机。 容世景不再落寞,心情大好,能看着情敌憋屈,他的胃口保证好好。 直接忽视掉冥世翊那要吃人的眼神,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笑眯眯地问:“阮清欢,我要蹭饭你留了,现在你反悔也是不能够了的。” 阮清欢没想那么多,甩甩手,嗤笑:“一顿饭而已,还怕被你们两个给吃穷了?放心,要真吃穷了我就找彭于晏去。” “…” “…!” 找彭于晏?男的?!他们简直是被阮清欢气饱了,亏得他俩在这暗中较劲,谁知道阮清欢早就想好了下家。 二人难得默契地同时出声问道:“彭于晏是谁?!” 大有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就没完的错觉,阮清欢扁扁嘴,说了他们也不认识。 “一个明星而已,呃,就是个演戏的,懂了吧?”阮清欢不以为意地说着。 戏子?阮清欢这是看上哪家戏子了?!冥世翊胸口气得发疼。 容世景皱眉,戏子,按理来说不可能,阮清欢不可能喜欢上戏子才对。 “小丫头!你喜欢那个什么彭于晏?”冥世翊压抑不住了,他必须问个清楚,不然非把自己憋死不可,太 憋屈了他! 呃,她当然喜欢彭于晏啊,喜欢看他演的每一部古装剧,不过貌似冥世翊对她说过他喜欢自己的啊,唔,有点烦。 “喜欢啊,当然喜欢,要知道他又帅又阳光,是个女的都会喜欢他的好不好?我只是喜欢看他演戏啦!”说到最后,阮清欢突然改了口,算了,还是不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得好,不好有事的就是她了。 容世景忽然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她不可能喜欢那个戏子。 冥世翊也放松了许多,只要不是喜欢那个戏子本人就好。 一时间三人都没再开口,气氛开始压抑起来。 “呃,你们还吃不吃饭了?我这就进去吩咐小厨房做饭。”阮清欢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逃也似的走了。 两个大男孩不落彼此地跟了上去。 “自然是要吃的,肚子正饿着呢。”容世景淡淡地笑了笑,一脸从容。 “真没看出来,你这个无双公子也这么厚脸皮!”冥世翊看情敌一向是不顺眼。 容世景倒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他都无所谓,他在意的只有阮清欢的话。 “多谢夸奖,你也可以的。”容世景眯着眼,把阮清欢的那张“以耻为荣”学了个精通。 “哼。”冥世翊冷哼一声,再不看他,直接忽视他走前面去了。 容世景眯了眯眼,冥世翊,你不可能与欢儿有结果的,我不会怕你,也不会让你,他就快回来了,我们之间的较劲才真正开始。 第二十一章 :谁喜欢谁 阮清欢支着下巴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样子,手还时不时地敲打桌面,虽然用劲不大,但还是能听见。 “怎么还不好?”她实在是有些饿了,如果不是有这么两个大男孩在,肯定早就跑去小厨房边吃着了。 辛悦听到她的抱怨,无奈又好笑,郡主也太可爱了,只是翊小王爷和景世子同时出现在郡主的闺房里,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一会儿就好了,郡主再等等吧,要不奴婢先去拿些糕点来?”辛悦试探着问,糕点也可以解饿的。 “不要!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才不要吃糕点,不然待会儿就便宜他们俩了。”一想到如果先吃了糕点,肚子饱了就吃不下饭菜,岂不是便宜那两位了? 辛悦只好说是,跑去小厨房催促。 容世景本是闭着眼在小憩,一听到阮清欢说的话,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故意说:“你哪有身为女子的样子,啧啧,真是让人称奇,阮清欢,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这叫引领新时代的女性,不懂就别瞎掺和!”阮清欢一听就来气,什么叫她没有身为女子的样子?女子该有的她都有,而且她这么明显的女性容貌,这只狼难道睁眼瞎看不出来? “就是就是,小丫头,我支持你。”冥世翊乐呵一笑,他就喜欢看小丫头与病美人不对盘,打倒一个是一个。 容世景自知让阮清欢不快了,不过他可不后悔,纨绔女必须变成巾帼英雄。 阮清欢冲冥世翊竖起大拇指,果然啊,还是这个小霸王和自己志趣相投。 “唔,好吧,我肚子饿了。”容世景不喜欢看到她和其他男子眉来眼去的,但也自知自己不是她的任何人,没有资格管束,只好作罢。 正这时,辛悦和蝶舞挑了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将饭菜摆放好就出去了,只留辛悦一人伺候。 “辛悦,你也下去吧。”阮清欢想了想,她是不在乎什么,可这毕竟是古代,辛悦这么一个传统女子在一边看着,总觉得怪怪的。 辛悦犹豫了下,自己出去了,郡主的名声怎么办? “郡主,可是,可是…”辛悦又不敢当着这两位大佛的面说他们是外男,不宜同室同桌而食。 阮清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放下筷子,说:“好了好了,别可是的了,你放心,他二人有分寸的,不过是吃一顿饭,你家郡主我的闺誉跑不了的。” 辛悦还是有些迟疑,仍是站在那儿。 阮清欢不禁想骂娘,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你下去吧,你家郡主这里不会有事的。”容世景都开口了,他可是皇上亲封、天下公认的无双公子,辛悦便放心了。 “是,奴婢告退。”辛悦这才退了下去。 阮清欢挑眉看着容世景,撇撇嘴,说:“看不出来,这么拘泥的人也能被你搞定,还真厉害。” “呵,我可不会谢你的夸奖。”容世景笑笑,他知道她只是赌气。 “好了吃饭!”冥世翊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动起筷子来。 容世景略带深意地瞥了冥世翊一眼,不再说话。 “我的!别和我抢…” “哎哎,小丫头,留我一块…” “我夹着了你还要…” “大灰狼,你太没风度了!” “好吃,哈,这个是我的…” “…” 这一顿饭,是前所未有的激烈,三个人你争我夺地抢着菜肴,明明盘子里多得是,偏偏喜欢抢同一样。 “呼,你们简直是了,以后再敢说我吃相不好,就想想今日,哼哼。”阮清欢吃饱了,有些撑,靠在椅子上休息,一想到刚才他们的吃相,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切,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好不好?”冥世翊不以为然,许是和小丫头相处久了,他把她的话也学会了。 容世景也吃得差不多了,掏出帕子斯文地擦了擦嘴,才说:“以五十步笑百步,你真觉得你的吃相能比我们好?” 阮清欢抿着嘴,凤眸一冷,哼哼道:“半斤和八两,我是八两,你们是半斤,还是有差别的,哼。” “可不见得,说不定你是半斤我们才是八两。”容世景笑意盈盈地接了句。 “哈,病美人总算说了句我爱听的话!”冥世翊这次倒是不和他唱反调,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容世景意外地看了看他,这小子不和他作对了? 阮清欢想了想,他们是两个人,自己只有一个人,肯定是说不过这两个腹黑男的,再说了,她这才刚吃饱呢,得去消化消化,站起身便朝外走去。 “小爷我散步去啦,你们俩慢慢聊,大可不必跟来。”阮清欢回过头说了句,挑了帘子就出了房门。 “郡主。 ”蝶舞正在门外候着,辛悦去用午饭了,她便来替她守门。 “嗯,辛悦吃饭去了?”想也是,不然怎么会看到蝶舞,虽然蝶舞是二等丫鬟,但辛悦却是一等大丫鬟,这等级不同,地位也不同。 “是的,郡主。”蝶舞答道,虽然说她也不是很怕郡主了,但有些时候还是怕的。 “你也吃饭去吧,不必守在门口了,我去院子里走走就好。”阮清欢点头,吩咐道。 蝶舞当然想去吃饭了,这会儿正巴不得呢! “谢郡主,奴婢告退。”蝶舞说了句,便等阮清欢走前面去了,她才往下人房走去。 刚刚跟着阮清欢出来的两只尾巴自然也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你这院子里的丫鬟貌似都很不一般啊。”冥世翊打了个饱嗝,说道。 阮清欢瞥了他一眼,揶揄道:“怎么?是觉得我的丫鬟哪儿不一般了?哦,我知道了,你是看上我这院子里的丫鬟了吧,没事儿,看上哪个就说,我做主把她送你也是可以的,就当是好朋友一场。” 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我懂的”的模样。 “谁要跟你是好朋友了!臭丫头你还有没有心?!”冥世翊咆哮道,不是他要生气,而是这丫头太会伤人心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何苦这样把他推出去? “唔,怎么了?我有心啊,你都问我第二次了。”阮清欢故意不点破,她不想嫁给皇室子弟,冥世翊是皇帝的亲侄子,她不想也不可以,她要的他给不起。 “你。”冥世翊说了个字后,便觉得呆不下去了,拂袖离去。 “怎么办?他好像生我的气了。”阮清欢低喃,她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有些失落,看到冥世翊离开,就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阮清欢,你喜欢上他了吧。”过了好久,容世景终于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喜欢上冥世翊了。 喜欢?阮清欢脑袋一片空白,这就是喜欢么?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看着她呆滞的模样,容世景忍着心如刀割的感觉,再度开口:“阮清欢,喜欢没那么难,你知不知道,我羡慕他。” 羡慕他?她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指的是冥世翊,可是他羡慕冥世翊做什么呢?她还是不能明白。 “你们的世界我不 懂,太深奥了,容世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哪里有蜀山?”她想了想,如果这个世界有蜀山,那么她就在完成这些事情后,去蜀山拜师学艺,她不想再招惹谁了,明明知道是无结果的。 “蜀山?你想做什么?”容世景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又说:“你身处这个位置,就必然会有许多纠葛,即便你能解决,但你能放下吗?别忘了,这里有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还有世俗。” 他的话过于残忍,但却是最直白的。 是她想多了,以为完成这些事就可以,只是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和平的,有纷争势必会大乱,届时她哪儿也去不成。 “容世景,其实你也很不错,哪天等我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一起去蜀山拜师学艺好不好?”阮清欢故作轻松地问道,她想着,他会拒绝的吧。 容世景点头,淡淡地说:“好。” 只有一个字,但也足够了。 阮清欢终于有了些安慰,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在,她相信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她也可以挺过。 又沉默一会儿,便有人来叫容世景回府了,她认得那个人,是容世景的贴身护卫,名叫绯陌。 “绯陌,照顾好你家主子,回去吧。”阮清欢朝绯陌说了句,她现在才发现,容世景的护卫竟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劳郡主挂心。”很显然,绯陌并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客套了下就与容世景走了。 “算啦,世俗之事,谁都说了不算,有吃有喝就行。”阮清欢嘟囔了句,继续散步。 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事,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清梅园。 梅姨娘正在歇息,她的侍婢在一旁为她打扇。 主子今夜到底会有什么事呢?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召见过她了。 忽地,梅姨娘睁开双眸,一旁的侍婢吓得将手中的羽扇掉落在地。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姨娘恕罪。”那丫鬟似乎格外怕梅姨娘。 “无事,扇秋,你可知这些日子清欢阁发生了什么么?”梅姨娘慵懒地躺在睡椅上,分不清喜怒。 名叫扇秋的丫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答道:“回姨娘的话,奴婢只知清欢郡主近来只在院子里走动,并无其他事发生,除了前日险些烧了大厨房。” 一说到烧了大厨房,梅姨 娘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这都不是关键。 “再没有了么?”梅姨娘又问。 扇秋只得回答:“再没有了,清欢郡主近来都很安分,若说有其他的事,也只是去了未名湖同众家千金游湖。” “未名湖游湖?”梅姨娘喃喃着,朝她摆摆手,道:“你下去吧,没有事不要进来。” 扇秋自然乐得退下,梅姨娘看起来待下人极好,但实际上的个中滋味只有她们这些服侍梅姨娘的下人才知道。 摒退屋中下人后,梅姨娘转身进了里屋,在桌案前铺了张宣纸,又研好墨,提笔写了起来。 写好之后,招来一只信鸽,将字条绑在信鸽身上,放飞窗外。 “但愿今夜没有事发生。”梅姨娘生性柔弱,她是断魂阁的人没错,可她还有另一个主子,两边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夜晚,家家燃起了烛火。 “主子,您不能再这样喝下去了!您想想…”看着自家主子喝得这样烂醉,乔川很是替他难过,他知道主子是在借酒浇愁,可是这样到底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滚开!别挡着我喝酒——”冥世翊已经醉了,但心里还是痛着,他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小丫头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他机会?明明他比容世景那个病秧子早认识她的,为什么!他不甘心。 “主子!今日老奴非要敲醒你不可,”乔川也是没办法了,他是看着主子长大的,他这样他也难受,劝道:“您在这里喝得烂醉,可是清欢郡主她知道么?主子,你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敢爱敢恨,不是每一个人的感情路都十分顺畅的,清欢郡主并没有说过她喜欢谁,即便她现在不喜欢你,可那又如何了?她也没有喜欢景世子不是?如果您现在就要放弃了,那么日后是不是还要成全他们?您就不为自己想想么?” 说着说着,乔川也觉得有些恍惚,见他不再喝酒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了些安慰,便也坐了下来,继续说:“其实,这人哪,一辈子又能活多长?老奴是老了,但是主子还年轻,清欢郡主只要一日没嫁人,您都是有机会的,又何苦这样作贱自己?” “真的么?乔伯,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不是?”冥世翊也清醒了过来,见乔川点头,他自顾自地说着:“对,乔伯你说得对,只要小丫头一日没嫁,我都还有机会,就算她嫁了人,我也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乔川见他终于想通了,也为 他高兴,点点头,道:“主子想通了就好,明日是平西大长公主五十大寿,清欢郡主也是会去的,您今日与她闹了,拉不下脸去哄她,那就明日您也去赴宴,在宴会上和她说清,这样可好?” “就按乔伯说的做。”冥世翊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的确是冲动了,就这么离去,也不知小丫头会不会生气。 乔伯看了会儿便回去了,这个时候让主子一个人静静也好。 冷风吹过,快入秋了。 第二十二章 :人心啊,最是薄凉 到了夜里,淮南王府只有回廊和一些转角处的烛火还亮着,远远望去,竟觉得像是凉意袭来。 梅姨娘待下人们都睡了,这才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笼往清欢阁走来,悄悄避开巡夜的侍卫。 “呼——”梅姨娘深呼一口气,还好躲过了,不然若是在这个时辰被人抓住,王爷就保不了她了。 “谁?!出来!”另一支巡夜的侍卫刚好过来,便听到呼吸声,警觉地喊道。 本就刚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梅姨娘只觉得今夜实在倒霉。 脚边有一颗石子,梅姨娘轻轻地捡起来,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朝相反的方向扔去。 果然,侍卫们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便寻了过去。 梅姨娘见他们走了,赶紧提着裙摆朝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是到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梅姨娘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进去。 阮清欢正浅眠,忽地听到窗户传来的声响,又想起今日自己和梅姨娘说的话,便默不作声。 “主子。”梅姨娘进来后,跪在地上,压低声音唤了句。 如果不是阮清欢定力好,只怕要被她蛊惑了。 阮清欢凤眸一冷,这个陆红鸾竟敢对她用媚术! 下了卧榻,看了眼跟前跪着的人儿,阮清欢捏住她的下巴,抬高,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冷冷地说:“红鸾,是谁教你对本阁主用媚术的?嗯?” 陆红鸾深知自己根本不可能媚惑得了她,如今又被她说了出来,面上一僵,哆嗦着:“主,主子,属下,属下知罪…” “呵,知罪?红鸾,你可知道什么人才不会背叛本阁主么?”阮清欢轻笑,如同鬼魅般。 陆红鸾怕极了,这一刻当真是怕极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断魂阁了,也很多年没有接到过任务了,所以她不知道主子的功夫到底到了多么变态的地步,她只知道这么些年来,断魂阁一直都是江湖中人乃至朝廷所畏惧的,尤其是断魂阁阁主落子鸢。 “求主子饶命,属下,属下愿意将功补过。”陆红鸾心有不甘,但是她不敢同她对抗,因为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阮清欢勾唇,微微笑着,放开她的下巴,来回走了几步。 许久,久到陆红鸾以为阁主不会再杀她了。 “红鸾,本阁主可以不杀你,但是,”阮清欢故 意停顿,满意她的表现,又说:“你必须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这个蠢女人,不会真的以为她不知道吧?呵,以一身侍二主,陆红鸾简直就是在找死。 闻言,陆红鸾大惊失色,她以为主子不知道的,可是她到底是低估了主子的能力,自嘲地笑了起来,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她不可能说出另一个主子,此生她是绝不会背叛他的。 阮清欢眯着眼,不说是么?很好! “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刎谢罪;二,供出你的幕后指使人,”阮清欢裙摆一甩,坐在贵妃椅上,眸光清冷,嗤笑道:“不要考验本阁主的耐心!” 陆红鸾双拳紧握,心中已做出了决定,猛地起身,朝阮清欢扑过去。 哪知还没靠近她就被她一掌打了出来,口吐鲜血,捂着胸口恨恨地瞪着她。 阮清欢走近,蹲下身,指尖划过她的脸庞,可惜地道:“啧啧,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即便是受了伤,看起来也很魅惑人心啊。” 陆红鸾别过脸,她已经与落子鸢撕破脸了,不必在她面前表现得卑微,道:“落子鸢,今日你若是不杀了我,他日我定会杀了你!” 当初她本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却被落子鸢当做礼物送给了淮南王,做了一名妾侍,她的一生都是被她毁了的,她恨!无比的恨! 阮清欢轻笑,不以为意,加大力道,生生地划破了她的脸,留下一条红痕,鲜血直流。 陆红鸾想反抗,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又惊又怒:“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么折磨我就是你的乐趣吗?!有本事你杀了——” 不等她说完,阮清欢便点了她的哑穴,掏了掏耳根子,有些不耐,说:“唔,真烦,现在是清静了。” 陆红鸾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话,只能拿双眼瞪着她,似乎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嘘,别这样看着我嘛,我会不好意思的,”阮清欢娇笑,又说:“或许你已经知道我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吧,只是呢,有些时候不要太相信,正如,为何我还会记得你一样,我承认,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脑子里的记忆永远是存在的!” 她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有,只不过不是很多。 陆红鸾依旧瞪着她,听完她的话垂下了脑袋,低着头再不挣扎。 她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原本她得到他的指示,阁主已经前尘尽忘,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并非是所有都不记得,有些事即使想忘也是忘不了。 “在你死之前呢,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你的主子,但是陆红鸾,我也的确就是你的主子,很矛盾是吧,但不管矛盾不矛盾,事实就是这样,哦对了,你可以理解为‘借尸还魂’。”阮清欢于心不忍,前世虽然也有杀过人,但那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是陆红鸾,她不想杀她的,只是身在其位她不得不杀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好几天了,脑子里的信息都已经被消化,包括武功还有断魂阁的一切,但是唯独淮南王府及她的那些青梅竹马的记忆,怎么也搜寻不到,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听到借尸还魂一词,陆红鸾瞪大双眼,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个可能。 阮清欢有些倦了,她不想看到陆红鸾这样的表情,从袖中射出一枚暗鸢,是鸢尾花的模样,正中陆红鸾眉心。 解开她的哑穴,看不出喜怒,阖上她的双眼,缓缓说道:“走好。” 过了一会儿,阮清欢才站起身拎着她的尸体飞出窗外,扔在清梅园门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清欢阁。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清梅园的小厮刚睡醒,拎着木桶要去做杂活了。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梅姨娘躺在地上,满脸的血。 “啊!”小厮吓得大叫,手里的木桶都拿不住,被扔在了地上,连忙往回跑:“快来人啊!梅姨娘出事了!” 一向浅眠的扇秋听到喊声,心下一惊,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就跑了出去。 清梅园里的其他人也起来了,都跑了出来,围在门口。 “啊,这,这是姨娘?”一个丫鬟吓得连连后退,捂着脸,不敢再看,梅姨娘的死状太恐怖了。 “到底是什么人,和姨娘这么深仇大恨…”另一个丫鬟接道。 “姨娘是不是得罪谁了…” “就是啊,不然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太吓人了,那我们要怎么办…” “…” 丫鬟小厮们众说纷纭,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敢上前去替梅姨娘收尸。 “你们都在干什么?!”扇秋匆匆赶过来,却见一大群人围着,什么也看不见,此刻她还不知道梅姨娘已经死了的消息。 见是她来了,众人纷纷让开,退到一旁。 只一眼,扇秋惊得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声。 好一会儿,才颤着舌头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姨娘昨晚还好好的…” 一个青衣丫鬟摇摇头,一脸悲戚地说:“扇秋姐姐,姨娘已逝,小卓姐姐已经去禀报王爷了,你还是节哀吧。” “不!这不可能!姨娘不会死的!”虽然她很怕梅姨娘,但到底服侍了梅姨娘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的感情也是有的,更何况,梅姨娘是她们的靠山,如今她走了,她们该怎么办? 人都是自私的,不管梅姨娘平日里待她们如何,此刻他们想到的就只有梅姨娘走后他们的去向问题。 人心啊,最是薄凉。 众人哭了好一会儿,淮南王这才赶来,方才小卓来叫的时候,他正趴在王姨娘身上起不来。 “这,这是梅儿?”淮南王看到此刻躺在地上的梅姨娘,几乎不敢相认,那个真的是平日里娇媚温婉的梅儿?不,不可能… “王爷,求王爷为姨娘做主!”扇秋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说!”淮南王有些不耐烦,虽然死的是他的宠妾,但他的妾多了去了,并不在乎一个梅姨娘,虽然他贪恋梅姨娘的娇俏。 扇秋被吓了一跳,她以为王爷是爱姨娘的,可如今想来,王爷不过是宠姨娘罢了。 “是,姨娘她昨儿夜里还好好的,已经睡下了,可是今日一早就,就这样了,奴婢断定是有人故意谋害姨娘,还请王爷为姨娘找出凶手!”扇秋说得一脸愤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梅姨娘的女儿呢! 此时,阮清欢也赶了来,不过她并没有声张,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 老王爷向来不管这些,更何况他不喜欢梅姨娘,他所认可的儿媳妇就只有已经失踪不知生死的淮南王妃。 阮慕寒自然是不可能来的,他厌恶梅姨娘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好心地去为她哭丧?想想都不可能。 “葬了她便是,有什么凶手的!”淮南王已经十分不耐烦了,随口说了句。 扇秋的心也凉了,她为梅姨娘所托非人感到悲凄。 正这时,一名护卫看到了梅姨娘眉心插着的那枚暗鸢,大喊:“是暗鸢!断魂阁阁主落子鸢的暗鸢!” 暗鸢?淮南王听到这个不得不提神,暗鸢是断魂阁阁主落子鸢的专属暗器,一招毙命,只要她想要谁死,谁就不可能活得下来,一想到梅姨 娘竟是招惹上了断魂阁的人,而且还是被断魂阁阁主亲自杀害,他就害怕得腿抖,断魂阁是什么样的存在?落子鸢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放眼整个北冥国,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落子鸢——索命修罗! “闭嘴!”淮南王大喝一声,怒道:“今日之事,梅姨娘失足落水,救治无果,葬于家庙之外,不得入祠堂!” 他绝对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梅姨娘去与整个断魂阁为敌的,即便他是四大家族的人,他还是害怕断魂阁,这根本就是魔鬼! 说完,淮南王再也不敢逗留,慌慌张张地走了。 扇秋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梅姨娘的尸身,然后让人把梅姨娘清洗干净便草草下葬了。 清梅园,如今已是昨日黄花,再不复昔日门庭若市之态。 看了这么一出戏,阮清欢心中冷笑,这就是原主的父王?呵,他还不配! “走吧。”阮清欢对辛悦和蝶舞说了声,语气是说不出的悲凉。 辛悦、蝶舞也是看到了王爷的薄情,为梅姨娘感到可惜,也更加同情郡主,这样的父王,郡主该是多么伤心啊! “是。”二人答了句,便跟着阮清欢回去了。 好好的一个清晨,就这么不欢而散。 而后,淮南王还封锁了梅姨娘已逝的消息,开玩笑,今日可是平西大长公主寿辰,谁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家有人死了的事,怎么也得过了平西大长公主的寿辰才行。 梅姨娘,也就是陆红鸾,她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十三章 :赴宴 回了清欢阁,辛悦从衣橱里挑了好几套衣裳出来,知道她现在难过,但宴会还是得去参加。 “郡主,您看看今儿应该穿哪一套比较好?”辛悦拿着衣裳走到她身边。 阮清欢没有兴致,懒懒地瞥了眼辛悦手中的几套衣裳,淡淡地说:“就你手中那套淡紫色的吧。” 辛悦点头,将其他衣裳放了回去,拿着淡紫色的一套。 阮清欢起身,与辛悦一起走到屏风后,换好衣裳才出来。 “郡主,梳飞仙髻吗?”辛悦又问。 “嗯。”阮清欢不懂这些,只好点头。 好一会儿才梳洗完毕,阮清欢站起身,挑了帘子朝门外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绕过竹林小道,抬头望了眼蔚蓝的天空,低下头便看见一地的落叶,有些是染红了的,有些是枯黄的,明明还是夏末,却已是落叶成堆。 “夏末秋初染红枫,晨起晚归扫蛾眉,快入秋了吧。”也不知是对谁说,阮清欢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拾起一片落叶,看了看又将它放回落叶堆中,继续走着。 辛悦与蝶舞互相对视,都是摇头不解,她们识的字不多,更是从小就被卖来为婢了。 路过假山的时候,阮慕寒正从清寒苑出来,一袭月牙白的长衫,已过了弱冠,头发便不再是从前简单地挽起,远远望去,不失温润也不会过于奢华。 阮清欢对这个所谓的亲哥哥一向是没有好感,不为别的,只因那一次他对自己的见死不救,便足够让她记恨一辈子了。 像是当做没看到他一样,阮清欢带着两个婢女从一侧走过,脚步加快了。 “站住!”阮慕寒见她这么没规矩,见了自己也不知道叫一句哥哥就走,不禁有些生气。 阮清欢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朝府门口走去,辛悦二人倒是简单地给他行了个礼,便去追郡主了。 “阮清欢,这就是你的态度?!我是你亲哥哥,你见了我就像是见了陌生人一样么,你读的那些书都到哪儿去了!”阮慕寒气极,他从不知道他这个妹妹也会有这么公然顶撞他的一天,就这么被无视了他心里十分不好受,也很没面子。 听到这,阮清欢才停下来,转过身,冷哼一声,轻蔑地笑道:“呵,原来我竟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啊,哦不,我哥哥早在前几日就死了,你冒充也不害臊?” 她是真的很不想理他的,在她的世 界里,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没有挽救的机会,对于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自己的哥哥的。 “你!”阮慕寒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怒气上涌,只一瞬就到了她跟前,便要去掐她的脖子。 阮清欢眯眼,他是要找死么?如果是这样,她倒是不介意成全他! 在他还未来得及掐住自己的时候,阮清欢先一步掐住他的脖颈,加大力道,阮慕寒挣扎无果,浑身更是使不上劲,他居然从不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有这样好的身手,他根本就不敌她! “阮,清,欢,你,你弑兄,你——”阮慕寒的脸变成猪肝色,却还是要指责她的不是。 “呵,弑兄?你算本郡主哪门子的兄长?即便你与我同出一母,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见死不救在先,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阮清欢冷笑,觉得手都有些酸了,这才将他狠狠地往地上一扔,不屑地道:“杀你,本郡主还嫌脏了手!” 其实阮慕寒并非是她的亲哥哥,只不过这个秘密她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母妃就会被判罪,而她之所以知道也是原主留下的一封信。 “不走就永远留在这儿!”骑在马背上,却见辛悦与蝶舞二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扶阮慕寒,眸光清冷,看来,她应该换两个丫鬟了。 辛悦和蝶舞一个激灵,再也顾不上世子爷的伤,哆嗦着上了马车。 阮清欢,你给我等着!待我完成这一切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阮慕寒在心中喊着,如今他处于劣势,还不能与她硬碰硬,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阮清欢纵然有爷爷的教导,可是她的武功也不可能有这么高,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世子爷,奴才扶您。”一旁的小厮见郡主等人终于走了,这才敢上前来扶他。 “嗯。”阮慕寒点头,由着小厮将他扶进轿子里,也去了平西大长公主府。 打马经过热闹的街市,阮清欢越骑越快,像是在发泄一般,摆摊的人连忙躲到一旁。 “真险,骑马就不用看路了?下回让老子碰见,非宰了她不可!”一个摊主拍了拍胸脯,骂咧咧地啐道。 “嘘,你疯了不是?刚才打马经过的那一位你知道是谁不?”另一个摊主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老子要是知道是谁,早宰了她娘不可!”摊主嗤之以鼻,有恃无恐地说道。 他还就不 信了,这上京城就没有王法了不成? 另一个摊主见他如此,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经过的路人接了句:“那位可是鼎鼎大名的清欢郡主,就你这怂样,还宰了她?呵,你说的话要是被她听到,你现在早就见阎王去了!” 摊主一听是清欢郡主,吓得腿都软了。 “不,不是,老子没说…” 路人见状,笑着走开了,另一个摊主也忙自己的生意去了。 到了公主府,阮清欢下了马,便有人来将马牵下去。 阮清欢拿出请柬,公主府的管家便笑脸相迎。 “竟是清欢郡主,快去里边坐坐。”管家一脸谄媚之色,这贵族圈子里,谁会不知道清欢郡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她看不惯谄媚的人,但是也管不了别人家的事,给了他一锭金子。 “哟,谢过清欢郡主了,”管家乐呵了,更加看这个郡主顺眼,便朝身后的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带清欢郡主去里屋歇歇?杵在这儿跟块木头似的!” 丫鬟领命,便朝阮清欢恭敬地说道:“清欢郡主,请随奴婢来。” 阮清欢点点头,便跟着她进去了。 不多时,辛悦和蝶舞也到了,出示自己的身份,管家一听到是清欢郡主的丫鬟,便放行了。 “辛悦姐姐,郡主是不是生咱们的气了?”蝶舞弱声地问道,她不敢确定,但是刚才郡主也的确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辛悦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开口:“你想多了,即便郡主生气,咱们也得受着。” 蝶舞“哦”了一声,垂着头不再说话。 因为宾客还没有到全,所以宴会也就还没急着开始,阮清欢随那名丫鬟到了一间颇为清静的屋子里歇息。 辛悦二人找到的时候,阮清欢正在小憩。 “郡主许是累了,咱们就在门外守着。”辛悦同蝶舞说道。 蝶舞点点头,听话地和她一起站门口守着。 公主府门庭若市,宾客不断,人多了,话也就多了。 几位夫人聚在一处,有说有笑的。 “华夫人,听说你家闺女和清欢郡主交好了,可是真的么?”一位穿戴奢华的夫人看向身旁的华夫人,问了声。 被问到这事,华夫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大方承认,笑说:“是有这事,我家那丫头啊, 回去后还和我说了很多清欢郡主的好话呢!” “我可是听说了她们那日未名湖游湖的事儿,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夫人也凑了过来。 “还能发生什么,小孩子之间爱和谁玩就和谁玩,咱们也管不了这些不是?”另一个夫人也说了句。 华夫人笑笑,似乎是看破了她们的心思,揶揄道:“怎么?这是为清欢郡主扬名呢?” 被说破心思,起先说话的那位夫人讪讪地笑了笑,说:“我家丫头也正吵着闹着要去拜访清欢郡主,只是没什么名目去,从前也不是与她交好的,所以,你看——” “清欢郡主给我家南儿下了帖子,说是过几日邀南儿去玩,回头我同她说说,看看能不能带你家闺女一道去。”华夫人知道她什么心思,不好得罪人,便顺了她的心思说道,反正最后清欢郡主让不让她女儿进府门那还要看个人造化,她只需要带句话就行,何乐而不为? 那位夫人终于是笑了,又拉着她说长说短起来。 另一处也有几个人凑在一起。 叶浅语是听到了的,手里捏着的帕子都要被她绞碎了。 “该死的贱人!”叶浅语低声咒骂。 “你也别气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还是忍忍吧。”冷琴劝道,现在阮清欢是众心所向,她们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不然势必会惹得一身脏。 比起叶浅语来,冷琴倒是个看的长远的。 “是啊叶姐姐,收拾她也不急在这一时。”另一个贵族千金也劝她。 叶浅语等不了,她就要在今天就报了这个仇,否则她定会被自己气死。 “若是你们还是我的好姐妹,就帮我一次,今日,我必定要让她身败名裂!”叶浅语恶狠狠地说道,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冷琴缩了缩身子,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说:“可有想好计策?” 叶浅语点头,轻蔑一笑:“自然是想好了的,待会儿你们按我说的行事,今天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几个人都笑了,似乎是已经看到了阮清欢的下场。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过,阮清欢是否会乖乖地配合她们。 第二十四章 :玩闹而已 朦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承灏在朝她招手,可是怎么也抓不住他,就那样让他从指尖溜走。 “不,承灏你回来,回来啊…”阮清欢呓语,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欢儿,我在这里等你,快点来。”萧承灏微微笑着,声音轻柔,身影慢慢地消失不见,只有那道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着。 阮清欢伸手想要去捉住他,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里屋有声响,辛悦赶紧推开门跑进去,见她是梦魇了,这才放心。 “郡主,郡主?”辛悦轻声喊着,宴会就快开始了,郡主再不醒来可就要迟到了,那样会被人说摆架子,于郡主来说,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唔,”阮清欢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可是猛然间整个人就清醒了,看到眼前放大的辛悦,揉了揉双眼,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居然睡了过去,可能是这几个发生的事太多了吧。 “巳时了,公主宴会就快开始了。”辛悦答道,方才是被阮清欢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睡着,没想到郡主忽然起身,她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好么?! “哦,巳时,”阮清欢迷糊地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睡意,突然想起她说的,苦着脸说:“巳时了?!怎么不把我叫醒?完了完了,辛悦,赶紧地扶我起来。” 辛悦冤死了,并非是她没有叫,而是郡主睡得太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啊! 慌慌忙忙地整理了下发髻,好在没乱,又正了正衣裙,用温水洗了把脸,这才出了屋子。 主仆三人急匆匆地赶往燕园,好在公主府的丫鬟仆人们都到前边伺候去了,也就不担心有人看到她此刻的样子。 到了燕园,好在赶得及时,平西大长公主还未就坐。 “清欢姐姐,快来这边坐。”华南儿朝她招手,一脸笑意。 阮清欢莞尔,冲她点头,学着电视剧上那些公主郡主走路的样子,这种场合,她还是装一回白莲花吧。 “今儿你可是来得有些晚,得罚!”秦流苏抿嘴笑着,斟了杯酒,待阮清欢坐下后,推到她面前。 容如兰也和她们一桌,本是不爱凑这个热闹的,但见阮清欢也在,便有了兴致。 “流苏姐姐说得是,清欢郡主今日可得好好喝上几杯。”容如兰也学着秦流苏,斟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 “喝酒怎么能少了我的一份 呢?是不是清欢姐姐?”华南儿不依,见她俩都斟了酒,便也夺了酒壶,倒了杯。 阮清欢无奈,想起容如兰,佯装微怒,说:“如兰姐姐怎么与我生分了呢?竟还叫我清欢郡主,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就是就是,如兰姐姐别这么生分嘛,看我就叫清欢姐姐。”华南儿生性活泼,长得又可爱,被她这么一说,容如兰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倒不是生分了,只是一时没缓过神来,清欢妹妹不许生我的气。”容如兰讪讪一笑,为自己打圆场。 阮清欢倒不是真的生气,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多一个帮助,这里是古代,事事都不能随心。 端起跟前的一杯酒,一口饮下,十分豪爽。 “清欢姐姐快喝我的,你都喝了流苏姐姐的了。”华南儿翘起嘴巴,又推了推她倒的那杯酒。 好在这酒不烈,虽然不是梅子酒,但也很是香醇。 阮清欢又端起华南儿斟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可是喝了你的了,待会儿我也给你们都斟上一杯,先说好了,可别想抵赖。” “这还有我的呢,你都还没喝就先算计起让我们喝来了,可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相处了一会儿,觉得她们三人都是好相与的,便不再那么拘束了,容如兰也把酒杯推给了她。 阮清欢接过,也是一口饮下,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又着蝶舞去拿了三个新的杯子过来,端着酒壶挨个斟满,笑说:“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我是喝了三杯的,如今你们一人吃我一杯,可是算轻的了。” 秦流苏接了杯子,慢慢喝着,她可学不来清欢的那种豪爽,委屈道:“你们三个是将我当做隐形的了么?好半天了就呆坐着听你们说笑。” 华南儿大笑,捂着肚子,道:“流苏姐姐就该这个样子才生动,瞧,多好看。” 阮清欢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师姐卖萌的模样,也笑了,说:“的确是好看呢,可惜我不是男儿,不然就该娶了流苏姐姐了。” 秦流苏被她逗得小脸一红,娇笑着:“净会瞎说!” “这是害羞了呢!”容如兰也是从没见过她这番模样,便想着要怎么揶揄她。 几人一处热闹着,欢声笑语不断,华夫人那桌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清欢郡主今日看起来极美,笑靥如花也不为过。”华夫人赞道,女儿能和她走近,她也乐见其成。 正这时,另一桌的丞相夫人不屑,轻蔑地说:“也不知是怎么样的没教养人物!” “可不是嘛,从小就没了娘的人,那教养还能好到哪儿去?”冷将军夫人也顺着她的话,也是十分不屑的。 华夫人自然是听到了的,却不恼,只是笑笑,同容如兰的母亲道:“容二夫人,你可知道是哪里来的狗吠声吗?我这耳朵竟是不大灵了。” 容二夫人会意一笑,说:“我也是听到了的,好像就在我们边上吧。” 说完,众人都抿嘴笑了起来。 “你!”叶夫人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要发难。 华南儿心里感激母亲为自己说话,也站起身走了过来,嗤笑道:“你什么你,我母亲可有说你了?没事就别乱对号入座,免得自找难堪!” “哼,说谁谁心里清楚!”叶夫人冷哼,到底是不能承认。 阮清欢正喝着酒吃着菜,冷不防听到她们讨论的是自己,放下筷子走了过来,抓着叶夫人的手,高高举起,看向华夫人,柔声问道:“华姨,刚才她可是用的这只手拍的桌子?” 华夫人不解她要做什么,但心里因她的一声“华姨”而受宠若惊,当下便配合着说道:“正是呢。” 众人只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脸色煞白,清欢郡主她,她这是当众废了丞相夫人的手! 华夫人似乎也没料到,不过真的是大快人心啊,太痛快了! “啊!疼,我的手!”叶夫人疼得尖叫出声,挣扎着不敢动。 趁众人还没缓过神来,阮清欢又是一推一拉的,本就极疼了,如此被她弄着,更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阮清欢,你别太过分!快放了我娘!”叶浅语只是呆愣了下,冲到她跟前却也怕她的功夫。 秦流苏倒是一点也不慌张,捻了块糕点边吃边看。 容如兰见她如此,便知是没什么事的,也就放心了。 “哦,本郡主竟是不知道你一个无任何品级的女子可以直呼本郡主的名讳,呵,想来这也是你娘教你的了,”阮清欢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说着,待说完了才拉着叶夫人的手缓缓放在桌子上,见她要动,便说:“可别说本郡主没告诉你,这手哪,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免得废了可就完了。” 果然,叶夫人不敢再动,压抑着朝身边的丫鬟吼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正这时,平西大长公主到了。 “方才还在远处就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平西大长公主发了话,威严十足,不愧是皇室公主。 叶夫人看了眼阮清欢,见她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自己,心下唏嘘,不敢说话。 叶浅语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如今这平西大长公主来得正好,她还愁没人帮忙呢! “公主!求公主为臣女母亲做主!”叶浅语哭着跪在她跟前,梨花带雨分外惹人怜惜。 平西大长公主已落了座,见有个丫头跪在她跟前哭诉,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究竟是哪家的女儿?这么不知礼数!今日是自己的寿辰,她竟来哭诉,生生地触了霉头,实在可恶! 阮清欢嘴角轻扬,她就不信平西大长公主会帮叶浅语,今日可是她的寿辰呢!谁会愿意在这个听别人哭诉的? “到底是何事?快说!”平西大长公主已然是厌烦了她,说话也是十分不愿。 叶浅语还没察觉到这些,说:“阮,不,清欢郡主在您的寿宴上竟对臣女母亲出手!生生地将臣女母亲的手捏断,还请公主严惩清欢郡主!” “简直是荒唐!”平西大长公主怒喝,在叶浅语以为她是在为自己抱不平的时候,又听她说道:“小欢儿的品行如何本宫是知道的,定然是你母亲惹了她不快,竟还来恶人先告状?你也真是敢!” “不,公主,不,不是这样…”叶浅语压根就没想到平西大长公主居然会包庇阮清欢,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了。 “小欢儿,你过来。”平西大长公主朝阮清欢招招手,虽然是在笑,可到底如何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阮清欢听话地上前,行了个礼,便站在一边,似嘲似讽地瞥了叶浅语一眼。跟我斗?哼,你还嫩! 平西大长公主拉着她的手,问:“小欢儿你来说说,叶夫人惹你不快了么?” 阮清欢心中冷笑,装得好像真的对自己很好一样,其实根本就没有说过话好么! “这个,清欢只是与叶夫人玩闹的,算不得什么大事。”阮清欢摇摇头,装作很纯真的模样。 “你胡说!我母亲手都断了!”叶浅语不满,立即喊了句。 平西大长公主不悦地看了叶浅语一眼,又看了看阮清欢,最后朝身侧的女医说道:“你过去给叶夫人看看,是否真的断了。” “是。”女医领命,朝叶夫 人走了过去。 “叶夫人,是哪只手?”女医问道。 “那只。”叶夫人用左手指了指搁在桌子上的右手,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没那么疼了。 女医点头,拖着她的右手,晃了晃,问:“疼吗?” “不,不疼。”叶夫人真的是感觉太奇怪了,怎么就不疼了。 女医又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拉又扯的见她都说不疼,又看了她的手臂完好无损,不由得有些生气,道:“叶夫人,你这是耍人好玩吗?” 叶夫人不解,尚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叶浅语心道不妙,正要说话,却被女医抢了先。 “禀公主,叶夫人并无大碍,至于叶小姐说的叶夫人右手断了的事,恕在下学识浅薄,竟是看不出来!”女医很是生气,这是有辱她的医德。 在座的都深吸了一口气,众所周知的,这名女医可是金牌御医呢!她说她学识浅薄看不出来,那不就是说明叶夫人根本就没事吗? 一时间,寿宴上的气氛都变了,很是低沉。 “叶小姐,这就是你说的你母亲手断了?”平西大长公主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脸上无光,丢了面子,对叶浅语是记恨了。 “不,不可能的,明明是被阮清欢捏断了的…”叶浅语不信,起身跑到叶夫人跟前,去拉她的手,叶夫人也很是无奈,可是她又不能装作手断了。 “放肆!小欢儿是当朝郡主,你又是什么身份?这么不分尊卑,依本宫看来,叶夫人的教导根本就是无用,既然如此,”平西大长公主尊严被人一触再触,忍无可忍,朝身边的杨嬷嬷道:“将她关起来,宴会结束后再放了她。” “是,公主。”杨嬷嬷领命,派了几个人就将叶浅语拉了下去。 虽然拖远了,但还是听得到叶浅语的咒骂声,直到彻底走远了。 宴会照常开始,阮清欢回了桌子。 “刚才那招可真棒!”华南儿压低声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阮清欢笑笑不说话,这种法子她用得多了。 容如兰也是很兴奋,硬是拉着她问东问西的,最淡定的莫过于秦流苏了。 “咳咳,菜都上了,有什么话不能吃完再说,小心待会儿好吃的都没了。”秦流苏故意打趣她们。 阮清欢是个典型的吃货,只可惜这是在外面,所以吃得极慢,吃得又少,简直 是受罪啊。 远处的男桌上,冥世翊也看到了这一幕,会心地笑了。 容世景因病不能出席,众人也都习惯了。 只有那么几个人,在叶浅语被关之后仍是不安分,想着接下来的阴谋诡计。 第二十五章 :你的心上人 即便因叶浅语而闹得不愉快,但到底是久居深宫惯了的,平西大长公主说了些话,便有舞姬鱼贯而入。 冥世翊极少参加这样的宴会,就是皇上寿辰他也敢不去,今日不过是为了讨某个人欢心才来的。 盯了许久,却不见小丫头回过头来望望他,反倒是与那些个名门千金一处说笑着,惹得他想把小丫头抓过来狠狠地揍一顿。 “真是个没心肝儿的小丫头…”冥世翊独自喝着酒,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段文凯也是很少出现在这么正儿八经的宴会上,今日见到冥世翊本就觉得很吃惊了,如今又见他喝闷酒,更是觉得太阳都快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了你?居然也有心思喝闷酒,一会儿我带你喝花酒去!”段文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若说阮清欢是京城第一纨绔女,那么他段文凯就是京城第一纨绔男,绝对不是夸张的。 “喝你个头,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冥世翊瞥了眼,见是他,不屑地啐了句。 碰了一鼻子灰的段文凯,只是讪讪地笑了笑,也看出了他是不开心,想着还是不要去惹这个混世魔王了。 因着平西大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姑姑,当年又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是以在她的寿辰上,许多夫人小姐一个个送礼,就怕自己送的礼太轻。 “你们送了什么礼?”华南儿兴高采烈地回到宴席上,她方才是陪她母亲给公主送礼去了,还得了公主的夸赞呢! 秦流苏抿着嘴不说话,瞅了瞅阮清欢,又望了望容如兰,见她们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不过是一尊观音像,几个月前放在云来寺供奉的,这几日取回来送了平西大长公主,不算什么贵重的。” 容如兰知道自己逃不过,只好说:“我的也差不多,只是我母亲送的是佛像,左不过都是一样的意思。” “你们两个说完了,那么清欢姐姐呢?”华南儿笑嘻嘻地看向阮清欢。 阮清欢被她看得只觉心里发毛,清了清嗓子,笑道:“我觉得佛像观音像有你们送给平西大长公主就够了,所以我就送了一支千年人参,比不得你们的。” “这还不算什么?!”华南儿简直要暴走了,那是千年人参哎!!! “别告诉我,你们不会没见过千年人参吧。”阮清欢瞪着她们几个,一脸的不信。不过就是千年人参,她的小库房还有一些,都是原主留下的,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华南儿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点点头,道:“的确是没见过,这年头,千年人参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你竟然拿来送人,拿来送人也就算了,居然说比不上我们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面对华南儿的“控诉”,阮清欢缩了缩身子,她现在是知道了,怪不得刚才平西大长公主会两眼发光,嗯,看来原主是个富婆,回去得让人好好查查。 秦流苏轻笑出声,打圆场,道:“清欢一向如此,她可是富得流油呢!以后呀,咱三个要是没得吃了就去赖着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吃东西,你不饿我都饿了。” 华南儿撇撇嘴,还是听了她的话,哼唧一声,说:“清欢姐姐,我要励志把你吃穷!” 听她这么一说,三人都笑了起来,容如兰夹着一块凤梨酥,故意放在她面前,笑着说:“唔,这凤梨酥可真香。” 面对美食,华南儿与阮清欢两大吃货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再不说话只顾着吃了。 “吃慢点儿。”秦流苏见阮清欢吃得这个样子,不由得笑了,顺道帮她拍拍背,好顺顺气。 用过膳后,有人提议来个才艺表演,平西大长公主也乐得看戏,自然是满口答应。 除了称不舒服去后院歇息了的容如兰和冷琴,其他人都要上前抽签,自然,这些人只说未出阁的女子。 秦流苏抽中第一支签,华南儿抽中的是第九只签,阮清欢抽中的是最后一支签。 “压轴么这是?”阮清欢小声腹诽,有些丧气,她不想参加这个才艺表演,但奈何平西大长公主说了人人都应参加,她推辞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应了。 “第一支签,秦太师嫡孙女,弹琴!”杨嬷嬷拿着签,读着签上的内容。 秦流苏腰肢款摆,加之又生得美丽出众,还未开始弹琴,就已经赢得了好评。 “流苏,献丑了。”秦流苏客套地说了声,便于古琴前坐下,试了几个音,一曲《高山流水》便从指尖流出。 曲罢,秦流苏将琴归还,十分端庄地回了座位。 “好美的曲子!”有人带头欢呼,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掌声。 平西大长公主也笑着点点头,说:“秦太师嫡孙女果然名不虚传,之于古琴的造诣极高。” 客套话谁不会讲?所以秦流苏并没有什么好兴奋的,不过是不失面子罢了。 “流苏惭愧。”秦流苏低着头,声音温和。 接下去又是作画,作诗等表演,阮清欢没有兴致,反正到她也还早着,索性跟她二人告了辞,一个人出了宴席,去后院走走。 走了没多远,便听到求救声,她不是圣母玛利亚,所以不打算去多事,掉了个头转身欲走,忽然又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听了会儿。 “辛悦!”阮清欢想到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朝声音传出的方向飞奔而去。 “喂,你的心上人可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喝什么闷酒?”段文凯拿肘子戳了戳冥世翊,一脸调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原来翊小王爷喜欢那个蛮丫头啊!哈,这下子可就有好戏看了。 “心上人?”冥世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见他在笑,便想到了小丫头,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却没看到人,皱着眉头,问:“她去哪儿了?” “她?哪个她?”段文凯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就是喜欢看这个魔王着急的样子。 冥世翊眯眼,掐住他的脖子,冷冷地问:“别逼我杀了你!说不说?!” 段文凯原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却不想这人脾气和那个蛮丫头一样,都是急脾气的主儿,他又惹不起,只好说:“那,那个方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冥世翊松开了他,朝他指的那个方向寻去。 “这一个两个的,都吃错药了啊!”段文凯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嘴里嚷嚷着。 找了好一会儿,那道声音突然消失了,阮清欢不得不警觉起来,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自己是进了某个人设下的陷阱了,可是,会是谁呢? 正想着,竹林的一侧射出一排的暗器,阮清欢侧过身子躲过,却不想,另一侧也发出了一排暗器,翻身一跃,腾空而起,因为今日是参加寿宴,所以没有带剑出来,这会儿只恨不能砍了那些竹子。 能在公主府的竹林里设下这样的机关,绝对不可能是一般的人,可是也不可能是平西大长公主,自己与她无冤无仇,犯不着这么害自己。 一波又一波的暗器射出,阮清欢凤眸一冷,看准发射的源头,只一招便将其击碎。 见暗器被破,蒙面女子心里不甘,又从阮清欢头顶撒下一张大网。 阮清欢察觉到头顶有人,又见大网落下,飞快地退到安全地界,轻蔑一笑,道:“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蒙面女子自知自己不能与 她正面冲突,点燃了迷香,诡异地笑着,笑声可怖,不一会儿,看了眼倒下的阮清欢,得意地走了。 正这时,一个男子畏首畏尾地走了进来,他是被人捉来这里的,说是送了个女人给他享用,他自然是乐呵的,有女人不要,他又不是蠢的! 阮清欢捂着鼻子,察觉到那人已经离开,便从另一处逃了出去,跑到后院,正好看见被关着的叶浅语,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打晕叶浅语,抱起她就飞去了竹林,将她扔在刚才自己倒下的地方,拍拍手,哼着小调儿走了。 待阮清欢出来的时候,冥世翊正找了过来。 “小丫头!”不顾她是否愿意,冥世翊一把将她抱住,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我知道是我心急了,昨晚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的,更不该冲你发火,小丫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阮清欢听得嘴角抽搐,深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推了推他,没好气地说:“要说也不知道挑个地方,别在这儿说了,一会儿宴会散了让你说个够!” “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冥世翊咧着嘴傻笑,搂紧她飞身离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竹林里,却在上演着令人不齿的一幕。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在害她,但是从那个女子的声音可以听出,很年轻,和自己差不多大,那么无疑是叶浅语一伙了,毕竟刚才叶浅语就想过要害她,只是没得逞罢了。 “最后一支签,淮南王嫡女清欢郡主,惊鸿舞。”杨嬷嬷大声说着,眉头却皱了起来,惊鸿舞?这是什么舞?怎么闻所未闻? 众人也是好奇,却迟迟不见阮清欢出现,不由议论纷纷。 “郡主呢?”平西大长公主蹙眉,问了句。 秦流苏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华南儿也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阮清欢去哪儿了。 “哼,依我看,清欢郡主是害怕了不敢出来了吧?”一个女子轻蔑地笑着,谁都知道,她是叶浅语一伙的。 阮清欢刚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个女子的嘲讽,嘴角轻勾,说:“哦?说本郡主呢?”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女子显然是没有想到阮清欢会出现在这里,计划里不是说好了阮清欢此刻应该是被男人压在身上承欢的吗?怎么会不是呢? “看到我很惊讶?以至于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阮清欢逼近她,很“温和 ”地问着。 女子压着心里的疑问,赔笑道:“当,当然不是,清欢郡主到你表演了。” 阮清欢不再理她,正了正衣襟,上前道:“清欢方才有些事,未能赶到,如今可以了。” 平西大长公主点头,没有为难她,说:“那便开始吧。” 阮清欢走到众人中间,学着记忆中原主跳惊鸿舞的样子,甩袖收尾都恰到好处,只是让她有些疑惑的是,原主不是现代人,怎么会知道惊鸿舞? 舞毕,阮清欢收了袖子,朝平西大长公主说道:“清欢告退。” “去吧。”平西大长公主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不敢相信这么美的舞会是从小身负纨绔之名的她跳出来的,可是事实容不得她说不是。 场中好一阵的寂静,直到阮清欢离去才回过神来,顿时一片掌声。 “此舞只应天上有呀…”一名少年惊叹不已,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另一名少年纠正道:“不,你说错了,天上怕也是没有。” 众人有说清欢郡主好话的也有以为她是走了狗屎运的,总之众说纷纭,阮清欢丝毫不在乎。 “喂,他们都在说你呢!”冥世翊同她一起走着,也是感叹:“虽然我知道你很美,可是你刚才更美,小丫头,以后不许再跳这个舞了。” “为什么?你霸道!”阮清欢好笑地看着他,有种被宠着的感觉,莫名地舒心。 冥世翊靠着她的肩,软软的香香的,故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说:“因为会招来好多烂桃花。” 那模样要多萌就有多萌,阮清欢被他逗得扑哧笑了,说:“那你自己就不是烂桃花了?” “我可是一朵万年难求的好桃花,不过,你不要因为我是娇花你就怜惜我,欢迎蹂躏我。”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冥世翊耍起无赖真让人哭笑不得。 “谁要蹂躏你?离我远些,压着我不舒服。”阮清欢嗔道。 “那我抱着你!”冥世翊故意歪曲了她的话,将她打横抱起,运用轻功朝淮南王府飞去。 “冥世翊。”阮清欢叫了句。 “嗯,小丫头。”冥世翊应了句。 “冥世翊,我好困。”说完,阮清欢便睡了过去。 “睡吧,到了我叫你。”冥世翊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而此时的公主府却是一片混乱。 身后三千事,不及一个她,晚风吹过,酥酥麻麻,真好。 第二十六章 :竹林艳事 一名碎花衣裙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由于走得太急,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平西大长公主正与众位夫人小姐游园,此刻却见这么一个冒失的婢女,不由得有些生气,怒道:“这么慌张做什么?!身后又没有吃人的老虎!” 丫鬟连忙跪下,答得慌乱:“禀,禀大长公主,后院,后院有人,有人…”似乎是说不出口,扭扭捏捏的,脸上又被涨得通红。 “有人什么?你倒是快说!”平西大长公主似是没了耐性,好好地游园竟也被打扰。 丫鬟拼命摇头,可就是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后院的方向。 平西大长公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杨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名丫鬟就被人拖下去了,至于会被怎么样,总逃不过一个死字。 众位夫人都不敢吭声,只是静静地跟在平西大长公主后边。 “去后院看看。”平西大长公主发了话,众人自然是不得不从的,只好跟了去。 待到了后院,见本应该被关着的叶浅语消失了,平西大长公主秀眉紧蹙,没有说话。 倒是叶夫人心挂女儿,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会没有人?语儿呢?” 平西大长公主看了她一眼,念在她是心挂女儿,便没有说什么。 “老奴去找找,叶夫人莫慌。”杨嬷嬷安慰着她,正要去找,却听得不远处竹林里传来一道道令人不齿的声音。 经历过了人事的夫人们都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便是那些个未出阁的小姐也多多少少能知道些,当下便羞红了脸。 叶夫人更是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别人不清楚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可她又怎么会不清楚?语儿,那是她的语儿啊!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她就想借此晕过去,看不到也好,不用面对那么难堪的画面。 “叶夫人,您没事吧?”最淡定的便要数冷琴了,她刚才没有回宴席上,自然不知道阮清欢安然无恙的事,她还以为阮清欢此刻就躺在竹林里被男人玩弄呢! “没事。”叶夫人虽然心里绝望了,可是也知道此时只有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一切了。 “过去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本宫府上行如此污秽之事!”平西大长公主也是听出来了的,大怒,对着杨嬷嬷吩咐道,她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去看的,这等污秽之事又怎么能去看?平白污了自己眼睛! “是。”杨嬷嬷应下,便要去竹林 里看个究竟。 “不要去!”叶夫人推开冷琴的搀扶,疯了般地阻扰杨嬷嬷。 众人不解,心里都在想着,这丞相夫人莫不是疯癫了不成? “放肆!来人啊,将叶夫人拉住,杨嬷嬷你快去看看。”尊严被人挑衅,平西大长公主很不高兴,命人将叶夫人拉住了,心里也猜出了个一二。 叶夫人哭着喊着求她不要去,最后实在是耳根子闹得慌,平西大长公主又让人将叶夫人的嘴也给堵上了,这才清静了。 “啊!”杨嬷嬷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了起来,慌张地跑了出来,对着平西大长公主说:“公,公主,那,那里面,是,是叶丞相的女儿和府中下人。” 颤着舌头把话说完,杨嬷嬷赶忙低着头,生怕主子迁怒自己。 “啊?竟然会是她,真没想到…” “居然是叶浅语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天哪,这太恐怖了,看她平日里一朵白莲花似的,谁知道会是这么污秽的人!” “…” 众人一听是叶丞相的女儿,便低着头议论纷纷。 冷琴似乎也是没料到,本应该是阮清欢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叶浅语?她明明看见阮清欢倒下了才离开的,这不可能! 叶夫人绝望地闭上眼,连挣扎也放弃了。 平西大长公主也是有些吃惊,毕竟叶浅语再无礼也不像会是作出这种下做的事的人,有些难以相信,带头走了过去,众人也跟上。 待走近竹林,便看见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男子肥壮,看起来野蛮得很,非要做个比喻的话,那就是一头肥猪,而且还是流着哈喇子的肥猪! 而女子则是忘情地在男子身下婉转承欢,扭动着身子,嘴里叫喊着,简直是不堪入目、不忍耳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选择了回避,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冷琴极力地忍着,这一切都是她布署下的,如今出了事,她只希望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做的。 “混账!”平西大长公主大怒,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将他们分开,真是作孽!” 一旁随行的下人这才上前欲将他二人分开,却不想用尽了力气也分不开他们,反倒是累得满头大汗。 “没用的东西!”平西大长公主看到这样的状况,更是怒极。 正这时,叶夫人推开按住 她的人,冲了过来,朝着叶浅语的脸,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叶浅语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在做什么,顿时愣住了。 她,她竟然浑身**地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下,甚至是清楚地感觉到男子挺在她的身体里的东西,脸色煞白,不知道该做什么。 “逆女!简直混账!”叶夫人气得胸口发疼,一个劲地骂着她。 男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们,赶紧从女人身上下来,趴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小的不是有意的,都是这贱人!要不是她勾引小的,小的,小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请公主明鉴!” 事已至此,他偷望了眼身边还躺着的女人,肤白胜雪,长得也是很美,心里乐呵死了。 平西大长公主闭了闭眼,又睁开,对杨嬷嬷说道:“将他拖下去,处死!”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今日是她的寿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怎么也不能放过这两个人! “公主饶命啊!求公主饶命啊…”男子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求饶,直到声音远去,再也听不见。 这个时候,叶浅语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她被人**了!而且还是那么个恶心的人!更让她难堪的是,居然被那么多人看到,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比死还难受的打击。 叶浅语痛苦地闭上眼睛,已然是绝望了的,她被人毁了,这辈子都毁了。 “叶夫人,你养的好女儿!”平西大长公主拂袖离去,一个下人她尚且可以处置了,但是叶浅语,她不能处置,不必要的时候不能与丞相为敌。 叶夫人也很是生气,面对这样的女儿她只觉得完了。 其他人见平西大长公主都走了,自然是不好再留下,也都跟着走了。 “娘——”叶浅语哭着叫了她一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能怎么办?! “住口!你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有脸叫我娘?!”叶夫人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更是在叶浅语心上补了一刀。 “叶姨,浅语不会是这种人的,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这时候,冷琴突然开口,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必须有个人来承担,而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那么这一切,就由阮清欢来承担吧! “陷害?”叶夫人一愣,显然是气晕了头脑,没想到这个可能,经她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不无可能 。 叶浅语被自己亲娘这么一吼,吓得不敢说话,扯过衣服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啜泣着。 “对!娘,你要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毁我清白!”叶浅语心里想到了一个人,一定是阮清欢那个贱人!一定是她,除了她绝对不会有人这么恨她! “无凭无据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语儿,事实已经如此,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叶夫人又觉得有些不可能,谁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害语儿?只是女儿的品性她也是了解的,一时间竟是难以作出抉择。 听到母亲这样说自己,叶浅语心里就像是被狠狠地划开一道口子,愤怒且不满地朝她吼道:“娘!你怎么能怀疑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会不了解吗?你这样说,真的是要逼死女儿了!” 说完便要朝一棵略粗的竹子撞去,只是这戏也演的太假了吧,一根竹子而已,又不是树桩!还能撞死人不成? “不要!娘相信你,娘相信你。”叶夫人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的,一把将她拉住,可怜起她来,都说女儿是当娘的小棉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说她?每说她一句,她的心就痛上一分啊,只是这件事,到底是她失去冷静了。 “叶姨,恕晚辈直言,浅语素来只与清欢郡主不对盘,此次清欢郡主又提前退场,依晚辈之见,极有可能就是清欢郡主设下的陷阱,从浅语被关,再到浅语清白被夺,这一切都和清欢郡主逃脱不了干系!”为了让自己不被怀疑,冷琴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叶浅语这个蠢货也恨阮清欢不是?正好一起。 想了许久,叶夫人终于是想通了,为叶浅语穿好衣服,虽然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再遮掩着她让她上了轿子,同冷琴一起往相府驶去。 虽然平西大长公主有意遮掩这件事,但人多口杂,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是街头巷尾的都知道了。 阮清欢正斜卧在软榻上,便见蝶舞挑了帘子进来。 “你辛悦姐姐呢?怎么不见她?”阮清欢挑眉,这丫的又跑哪儿了? 蝶舞支支吾吾地答道:“辛悦姐姐,她,她说今日差点因为自己让郡主遇害,所以不敢面对郡主。” 阮清欢又笑又气地说:“和她无关的,你去和她说说。” 蝶舞应下了,又一脸神秘地说:“郡主可知那叶小姐今日所犯之事?” “没兴致听,我乏了,去打水来。”阮清欢很少不愿意听, 装作很困的样子。 蝶舞不太理解她是真困还是假困,只好憋着肚子里的一堆话,打水去了。 这丫头,叶浅语还能怎么着?无非就是清白没了呗,可是这些,她却不想听,别人不惹她,她怎么会害别人? 不过,她也着实是困了。 第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 自那一日平西大长公主寿宴后,有关叶浅语的流言蜚语便传了出来,无非是说她不贞,未出阁就与下人有染,表面上天真无邪,背地里什么勾当都做得出来。 听到这些,阮清欢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正害人终害己嘛,那件事虽然不是叶浅语做的,但也是她起的头,不然怎么会有那些事的发生?所以说,这人哪,没有权势没有实力的时候最好掂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免得到了最后落得个不太好看的下场。 倒是辛悦,虽然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很高兴,至于为什么,却是猜不到。 又过去半个多月,这日天正好,明媚晴朗,空气也很是清新,待在府中太久了有些疲倦,正好秦流苏几人邀了她一道出去游玩,也就应下了。 “郡主,今日可是要出去?”辛悦正端了果盘进来,见蝶舞正服侍阮清欢梳妆打扮,不禁问了句。 听到是辛悦的声音,阮清欢答了句,道:“嗯,你们不用跟着,若是觉得府里太闷,便去孟叔那里支些银子,自己去外边儿玩儿,就说是我的意思,但得早些回来,晚了可要受罚。” 辛悦笑着道了谢,蝶舞也笑,说:“郡主肯让奴婢们去玩儿已是感激了,自然是晚不了的,就是奴婢一人想晚些回府,怕是辛悦姐姐也不让呢!” “好你个蝶舞,郡主面前也要编排我的不是,看待会儿你讨打不讨打。”辛悦笑骂,自然不是较真的。 梳好了发髻,略施粉黛,阮清欢站起身,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略有深意地笑着,说:“前儿还有人来找我讨你们两个呢,也是到了花一般的年纪,是该重视这些个事儿了。” 两人当下便羞红了脸,蝶舞明显害羞些,辛悦也是极不自在,搪塞道:“奴婢还想多服侍郡主几年呢,郡主就别拿奴婢说笑了。” 听到她这话,阮清欢很没形象地笑了起来,待笑够了才道:“才没说笑,不过也是,我可不舍得把你们两个送出去,等你们有了心上人了我再放你们走也不迟。” 辛悦知道自己和蝶舞说不过郡主,便道:“郡主还是快别说奴婢们了,今日不是要去游玩吗?外头太阳正暖着,这个时辰去正好。” 知道她是害羞了,阮清欢也不为难她们,笑了笑,说:“倒是为我着想,好吧,今日便不打趣你们了,蝶舞去备马,辛悦去孟叔那儿支银子,出了府门咱们再分开走。” “是,郡主。” 二人应声各做各的去了,速度也算快。 出了府门,蝶舞牵着碎雪马站在外边儿,辛悦也从里边匆匆地跑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天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要说这古代唯一的好处,那就是空气格外的清新,可能是因为没有现代化学污染的原因吧,总之她很喜欢。 “你们两个自己玩去吧,我走了,记得早些回去。”阮清欢交代完,骑着碎雪马就走了。 辛悦二人在阮清欢走后,悠哉悠哉地朝集市走去。 到了师姐说的醉心楼,翻身下了马,将马交给门口的人看着,大步流星地进了酒楼。 “刚,刚刚那个,是清欢郡主?”门口的一个守门人看得有些愣神,从前这清欢郡主的名声极差,如今却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不外乎她在公主府跳的那支美艳绝伦的惊鸿舞,如此有才之人,人们选择了遗忘她的不堪过往,当然了,这一切也有某些人私下里为阮清欢扬名的功劳。 另一个守门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点头道:“嗯嗯,就是清欢郡主!” “好美的人,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啊!”守门人赞叹,眼中有些不为人知的爱慕。 另一个守门人也是如此,这世上的人都是如此,看一个人,第一眼看顺眼了,那么她的一切你都能接受,相反,第一眼看得不顺眼,那么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徒劳,如今的阮清欢之于众人来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刚进了酒楼便有小二迎了上来,笑着问:“清欢郡主楼上请,众位小姐已在等着了。” 阮清欢挑眉,果然,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如今是大放光彩,所以人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可是这些人有想过从前么?不是现在发现了她的好,然后对她好些就可以的,有些事,没有挽救的机会。 “带路吧。”阮清欢的声音很轻柔,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懒得说话,尤其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小二乐呵地说了声“好嘞”,便走前面带路去了。 上了二楼,转了个弯,小二停了下来,道:“郡主里边请,就是这儿了。” 阮清欢点头,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本郡主自会叫你。” 小二有些失望,难得见到这位郡主,却没机会多说上几句话,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答了是,便退下了。 推开门,刚踏进一步,便看到了她的冤家——太子冥世宇,阮清欢也不急着开口 ,淡定地走了进去,在秦流苏身侧落了座。 阮清欢挑着眉看向秦流苏,似乎是要向她讨个说法。 秦流苏也是一脸尴尬,先前她并没有请太子一同来的,只不过是在这醉心楼门口碰上了,再加上容如兰也在,又知她心仪太子,更何况,太子不请自来她也没办法拒绝不是? 像是看出了阮清欢的不悦,冥世宇哼了哼,说:“怎么?清欢这是不高兴见到本宫?” 清欢?!去尼玛的清欢!阮清欢深呼吸了口气,她和这个混球熟吗?答案当然是,不熟! 容如兰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紧张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阮清欢了然,如今她和容如兰是朋友,对于这个太子,她更是会避得远远的,并非是她怕了容如兰,也不是她顾忌友谊,而是太子是她的宿敌,如果今日换了是她日后的心上人,即便情敌是她的朋友,她也绝对不会退让半分! “我们不熟!”阮清欢懒得理他,冲容如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安心。 “你是本宫的未婚妻,这样还不算熟?!”冥世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只知道他要阮清欢,从那一日他要将她打入天牢而她不卑不亢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自己错了,错把珍珠当鱼目,是他没有看清她,如今他看清了自然是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原以为阮清欢会无话反驳的,哪知她却突然笑了,笑得极美却又让人极不舒服,这样的笑容里,是带了嘲讽的。 “你笑什么?难道本宫说得不对?”冥世宇眯眼看她,双拳紧握。 容如兰有些心痛,她喜欢太子多年,只是他从未正眼瞧过她,如今却喜欢上了她的朋友,是的,就是喜欢,女人最能猜出男人眼中的情愫。 秦流苏担忧地看着容如兰,这个傻丫头,太子有什么好的?长得也不就是最好看的,若说容如兰贪恋权势,她是不信的,所以她也猜不到容如兰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渣,微不可闻地叹了叹气。 “麻烦你好好照照镜子,太子是吧?我告诉你,那日我就说得很清楚了,你我之间恩断义绝,未婚妻?呵,哪来的未婚妻?我倒是没听说过!”阮清欢忍住不爆发,她对这个无耻无赖又无良的卑鄙小人已经感到了无奈,连不屑都算不得什么了。 “清欢。”秦流苏低低地喊了她一声,提醒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太子吵起来,毕竟还有个容如兰在。 阮清欢点了点头,告诉她不用 担心,她才没那么多口水去浪费在一个理都不想理的人身上,那样的行为太过愚蠢,很明显,她是聪明的。 冥世宇隐忍着,却还是失去了理智,大拍桌子,怒道:“阮清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没那么多耐性,你最好识相点儿!” 阮清欢低着头轻蔑一笑,头都懒得抬起,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总喜欢强取豪夺,真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唉!” 听着她的话,秦流苏忍着不笑出声,今日她做东,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说什么。 虽然知道阮清欢是在撇清她与太子的关系,但容如兰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被说的那个人是她的心上人啊!不过她也明白阮清欢已经是顾着自己的面子了,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动真格了。 “你!”冥世宇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拂袖离去。 见状,容如兰哀求地看着秦流苏与阮清欢,见她们撇过头去,这才追了出去。 “都是痴人。”秦流苏淡淡地说了句,似是悲戚的表情。 “痴人也是她自己的造化,师姐,别太伤感了。”阮清欢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姐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物,忍不住说道。 秦流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自然,也没有再动筷子。 这顿饭,不欢而散。 回去的路上,秦流苏一言不发,静静地想着什么,她不说,那么阮清欢也不会问。 待回了清欢阁,辛悦与蝶舞二人早已从外面玩了回来,并准备好了午膳。 有些时候,相看两厌的人总是会凑到一起,便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 第二十八章 :断魂阁 “殿下。”默默地看了太子许久,容如兰终是开了口,她不忍心看到他难过。 没有反应,恍若未闻,对于这样的结果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眸色微暗,走了几步,离他又尽了些。 良久,冥世宇终于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今日是他冲动了,不过对于阮清欢,他,势在必得! “你跟来做什么?”他认识身后的女子,也知道她对自己有意,只要不越了他的底线,他可以成全她,但若是触碰了不该碰的,下场必然只有死了。 见他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气也很不好,但她不介意,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柔声说道:“臣女只是担心殿下,清欢妹妹并不是有意顶撞殿下的,还望殿下不要介怀。” “呵,你是觉得本宫是小气之人,所以来和本宫说这些?那么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冥世宇冷笑,她觉得她有这个资格来和他说这个吗?即便阮清欢顶撞了他,那又如何?有野性的猫,才最让他想征服! 容如兰小脸煞白,哆嗦了会儿,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殿下。” “那又是怎样的?哦,不管是怎样的,本宫都没有兴趣也没有耐心去听!”他是魔怔了的吧,从前最喜欢像容如兰这类的女子,自从阮清欢对他冷淡后,他对温柔的女子就失去了兴趣。 “殿下!”容如兰心中一阵抽痛,呜咽道:“臣女知道殿下喜欢上了清欢妹妹,可是臣女恳求殿下不要这样对其他人,臣女对殿下的心意,殿下会不知吗?” 冥世宇转过身来,有些愣神地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心中有了一计,突然变得温润儒雅起来,声音温和,问:“你喜欢本宫?” 容如兰不明白他的意思,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不是吗?为什么太子还要问?难道是不相信吗?呵,她此刻真的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太子是会拒绝她的吧,毕竟他喜欢着阮清欢。 不管如何,她还是回答了,声音很低,道:“殿下臣女的确是倾慕殿下。” 本以为会遭到他的一顿羞辱,却不想双手被他握着,表情很是柔和,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太子,简直像极了她梦中的良人。 “殿下?”容如兰轻轻地唤了句,她拿不准了,如今他不是应该狠狠地嘲笑并羞辱她的么? 冥世宇轻笑,把玩着她的发丝,说:“你说得对,清欢是清欢,本宫可以有很多女人,不能因为她而忽视了 你们,兰儿,做本宫的女人可好?” 声音似乎是带了魔力的,容如兰脑子一片空白,只听清了他的那一句“做本宫的女人可好”,他是在对她说么?还是这只是梦境?呵,不过就算是梦境,她也很满足了,毕竟他从未对她有过柔情,就连在梦里也是。 “兰儿,答应我,做我的女人,可好?”冥世宇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他将自称换成了“我”,多么大的诚意。 “殿下是在同臣女说么?”即便他重复了一遍,可容如兰还是不敢相信,他会喜欢她么?她一直都很自卑,至少在他的面前。 冥世宇冲她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虽然不似阮清欢的,但也很好闻。 捏了捏她的秀鼻,宠溺地道:“自然是在同本宫的兰儿说话,这不是梦里,兰儿,本宫绝不会负你,相信本宫。” 容如兰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决堤般流下,心中感动,连连答应:“臣女相信殿下,不管殿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臣女都相信殿下。” “不许再自称‘臣女’了,以后在本宫面前,你无须拘束,做你自己便好。”瞧,多么高明的情场老手,瞬间俘获了一颗少女心。 “是,殿下。”容如兰娇羞地笑了笑,回抱着太子,她真的觉得这一刻太不真实,但她愿意相信。 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子,冥世宇不再说话,眼中透着算计。 很多时候,女子是何其可悲。 转眼便入了秋,渐渐地有了凉意。 这日屋檐的琉璃瓦上结了霜,院子里但凡是前夜有水的地方都覆上了一层冰晶色的霜,很有一种“银装素裹”的感觉。 辛悦拿了件披肩出来,见郡主还是站在那里,走过去为她披上。 “郡主,天凉了,还是去屋子里烤烤火,暖暖身子更好。”辛悦自己也加了件衣服,当然不可能和郡主的一样。 阮清欢摇摇头,微微一笑,说:“用不着这么紧张,现在还是刚入秋,又不是冬天,冷不着我的,你忘了,我也是个练家子。” 听郡主这么一说,辛悦也就放心了,陪着她一起站在屋外。 过了一会儿,阮清欢见她没走,便道:“你进屋里去吧,午膳后随我去一趟宫里。” “去宫里?郡主,那皇宫——”辛悦欲言又止,皇宫真的不适合郡主去,那里太危险,有太子有皇后,皇帝的态度模糊不清 ,她真的很担心郡主。 “没事的,”阮清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莞尔,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惊讶,又说:“我很开心在我的身边能有真心为我好的人,辛悦,你是一个,但是你家主子我,真的不是从前那个纨绔郡主了,做事我有分寸,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你无须为我担心的,只要每天做好吃的给我吃,就够了,其他的事有我呢!” “郡主,奴婢——”辛悦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来郡主什么都知道,她还以为郡主很脆弱,倒是她多虑了。 阮清欢松开了她的手,朝里屋走去,道:“我明白的,进来吧。” 辛悦不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支开了蝶舞,阮清欢坐了下来,看了辛悦许久,道:“辛悦,你跟着我也有半年多了吧?” “是,半年多了。”辛悦点头,不知道郡主问这个干什么。 “半年多了呀,”阮清欢长叹一声,又说:“时间过得真快,辛悦,你听说过断魂阁么?” 断魂阁!辛悦身子一僵,郡主究竟要说什么?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断魂阁,那是杀神般的存在的殿堂,她哪里有那个本事牵扯到那里?不禁苦笑,郡主这是在怀疑她么?因为前些日子梅姨娘的死?呵,若是这样,她无话可说。 “奴婢听说过,但从未认识过。”辛悦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副准备赴死的模样。 阮清欢看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她误会了,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不要紧张,我没有怀疑你,而是要告诉你,断魂阁阁主就在你眼前。” 闻言,辛悦吃惊地抬起头,很快又低下头去。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她眼前?那不就是郡主自己?辛悦深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缓缓抬起头,道:“不管郡主只是郡主还是断魂阁阁主,奴婢都只有郡主一个主子,此生绝无二心!” 阮清欢满意地点点头,扶她起来,恩威并施:“记住你今日的话,忠于我的人,我自然会护到底,若是背叛了我,必将其挫骨扬灰!” 辛悦稳重了不少,点头称是,心里同时在感叹,郡主强大了也好,不过又有些无奈,这也太强大了,杀神修罗啊!可是,她喜欢!这样就没人能欺负到郡主了。 辛悦走后,阮清欢便离开了清欢阁,去了断魂阁总部。 “主子!”阮清欢还没走近,残影一阵风一般地咧着嘴傻笑朝她飞奔了过来。 阮清欢好笑又无奈地躲开,跃上屋顶,道:“毛小子还没长大,该给你找个人管着了。” 残影撇撇嘴,他才不信主子会这么狠心呢!伸开双臂,说:“主子都不让人家抱抱,好桑心!” 阮清欢嘴角抽搐,这丫的太会卖萌了!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娃娃脸就天天卖萌,也不害臊! “少来,表示不信。”阮清欢晃了晃手指,撇撇嘴,不相信他的话。 “就是嘛,主子不要相信他,笑盈盈最会撒娇了。”残幽一听到主子来了,连头发都没梳就跑了出来,一出来就听到残影撒娇的声音,忍不住就要揭穿他。 阮清欢笑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笑盈盈说谁呢?!”残影不服,这男人婆! “谁应说谁,你说呢?”残幽倒是很淡定。 当残影看清残幽此刻的样子时,吓得大叫,指着她道:“你你你,你这个男人婆!披头散发的想吓死我啊!” “主子,你看她!”说完,残影又坐到阮清欢身侧,委屈地控诉着。 “说不过幽儿,就只能说你还嫩哦,我可不帮你,自己加油哈!”阮清欢笑眯眯地说道,觉得残影还真有趣儿,残幽,呃呃,这副样子的确不咋滴,不过,有个性! “就是就是,主子最好,笑盈盈笑盈盈!”残幽扮鬼脸,本就披头散发的,这下子更加了。 这时,残风冷着一张脸迎了出来,对着阮清欢行过礼后,看着残影残幽二人,道:“主子回来了还要在这玩闹,还不快去准备!” 残风在断魂阁中是除了阮清欢之外,最有威信的人了,果然,他的话一出,残影残幽就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了声“是”,互相埋怨地看了一眼,就去准备去了。 “主子,他二人——”残风以为主子会责罚他们,想求求情。 阮清欢摆摆手,说:“不必说了,残风,我不怪他们,是我默许的,从前我对你们太过苛刻,以后私下里放纵些也没事,无伤大雅。” 残风愣了下,很快恢复冷静,答道:“谢主子。” 与木头人说话当真是无趣的,不过残风嘛,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阮清欢摇摇头,下了屋顶,走在前面,回眸一笑,道:“今日我可要吃你做的荷叶蛋卷,还不跟上?” “啊?是,主子。”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得是不是主子 ?残风心里想着,主子还是很少这样笑,不得不说,她很美! 想了想,残风默默地很了上去,准备荷叶蛋卷去了。 第二十九章 :不一样的她 快到中午的时间,残风做好了荷叶蛋卷,香甜而不油腻,早在房间里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味道。 “想吃?”阮清欢笑眯眯地看着残幽,见她吞了吞口水,不由觉得好笑,这姑娘估摸着也是个吃货呢!只是不知道和她比谁更会吃。 残幽下意识地点点头,有些沮丧地说:“想,只是残风那家伙肯定只给主子一个人吃,平时主子不来我们连味道都闻不到。” “噗,”阮清欢忍不住笑了出来,残幽也很可爱啊,果然能和残影做冤家,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嘛!敛了笑,说:“待会儿你把残云残雨还有残星残烟他们都叫来,一起吃。” 残幽额头上划过一道道黑线,主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方?七个人加上主子自己!不够吃啊有木有?! “是,主子。”虽然残幽在心里腹诽着,但她还是没蠢到说出来,随即就去叫其他人了。 其实阮清欢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她有前世的记忆是因为她没有转世,只是借尸还魂,那么为什么她会有原主的记忆呢?从这些日子来看,她没有刻意地伪装,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同,容世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想法,那就是——她就是阮清欢!而且是真的失忆了。 只可惜,她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 不多时,残风已经端着荷叶蛋卷过来了,在门外敲了敲门,道:“主子,荷叶蛋卷已经做好了,可要现在就端进去?” “嗯,端进来吧。”阮清欢想不通透,干脆甩甩头不去想,美食最大! 残风做了三盘荷叶蛋卷,一一放在小桌子上,然后就要退出去。 “走什么?残风,过来坐下,一道吃吧。”阮清欢捻起一块荷叶蛋卷,闻了闻,当真是很香啊,想不到断魂七杀之首的残风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残风呆愣在那儿,刚好残幽等人欢快地跑了进来。 “残风,你怎么了?傻了啊?愣在那儿干嘛?”残幽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怪异,残风平日里虽然木头脑袋一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傻傻的呆呆的。 残影闻到了美食的香味,拉着残幽越过残风,嘴里还说着:“男人婆,你管他做什么?不吃荷叶蛋卷了?” “吃!”残幽立马不管残风了,跑到阮清欢跟前,一副嘴馋的模样。 残云残雨四人也走了过来,残风这下子是真的听清了 ,嘴角微微抽搐,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其余几个人,说:“主子,那是给您吃的,他们几个怎么也来了?” “太多了,残风你的厨艺很好哦,所以不能浪费了嘛,人多消化快,你也快过来。”阮清欢嘿嘿一笑,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俏皮模样,都忘了说话。 “主子,你今天很漂亮!”残云朝阮清欢竖起大拇指,嘴里还在吃着蛋卷。 阮清欢扯了扯嘴角,佯装不悦地问:“平日里我就不漂亮了?” “呃,不不不,主子一直都漂亮,今天更漂亮!”残云愣了愣,主子这是在揶揄她? 阮清欢眯着眼,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说:“哼哼,别愣神了,不然可就没你们的份了。” 消灭完了荷叶蛋卷,阮清欢还是觉得有些没吃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角边的油渍。 当看清楚她的那方帕子时,残风忽然变了脸色,有些难看,压抑了好久,才问:“主子怎么用景世子的帕子?” 容世景的?很显然,阮清欢早已忘了有这档子事儿,不过又觉得残风的反应有些奇怪,她用谁的帕子与他有关系? 怕她误会,残风又解释道:“主子别误会,只因景世子从不让人近他身五步之内,更不喜任何人触碰,凡是触碰者,不是断臂就是丧命!” 呃,容世景那人虽然是腹黑了点,可是看起来也没那么凶吧? “原来是这样,不过不打紧,容世景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况且这是他自己给我的。”阮清欢起身朝窗户走去。 一室沉寂,谁也不说话。 “昨日平西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至于那个引我入局的女子,我也猜到了是谁,不要杀她,至于她的族中人,都不需要留着,我的意思你们可明白?”阮清欢叹了声气,不得不转移话题。 “属下明白!”七人齐声答道,一个个都很兴奋,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阮清欢却是知道的,他们喜欢嗜血的味道。 阮清欢微微笑着,说:“不用手下留情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特殊的方法哦。” 所谓的特殊方法就是指把活人折磨至死,虽然有些残忍,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七人更是兴奋了,残星问道:“主子,什么时候行动?” “待会儿我会去皇宫‘探望’ 下我那位名义上的姑姑,你们就可以动手了。”阮清欢勾唇,眸光清冷。 “主子,皇后她。”残雨欲言又止,她不敢确定主子对皇后是存了什么样的态度,可是就她所知道的,皇后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没事,她不简单,我就简单了吗?所以不用担心。”阮清欢看穿了她的心思,心里觉得有些吃惊,她竟然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是不是所谓的读心术? “主子连读心术都会……”残雨小声嘀咕着,残烟在一旁偷笑。 “主子什么不会?小雨滴,你呀就别嘀咕了。”残烟凑近她耳畔,轻笑着。 残雨瞪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待阮清欢回了淮南王府,直接换了身衣裳,带着辛悦就去了皇宫。 “爷,清欢郡主去宫里了。”绯陌来报,这段日子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了,就是要他去盯着清欢郡主的一举一动,虽然他现在是知道了那个女的不是废柴,可他还是很不情不愿的好么?!主子真的是有了媳妇就忘了他!虽然说清欢郡主还不是主子媳妇。 容世景正画着一幅丹青,画中女子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米白色外衣裹着,站在成片的腊梅树旁莞尔笑着,恬静又淡雅。 “这,这这,这不是——”绯陌不小心瞥见画中之人,有些震惊,主子居然在画阮清欢! “闭嘴,”容世景扫了他一眼,将笔搁在砚台上,又说:“宫里?去哪里做什么?有没有派人跟着?” 绯陌无奈了,道:“主子,属下派了人保护清欢郡主,可是您这么护着她,她知道吗?爷,不是属下大胆,实在是属下心疼爷。” “说完了?”容世景没有生气,只是转过身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完了。”绯陌垂下脑袋,有些委屈。 “嗯。”容世景淡淡地回了他一个字,却没看他。 绯陌不淡定了,抬起头又低下头,挣扎了会儿,还是抬起了头,吃惊地问:“爷不罚属下?” “呵,”容世景低笑一声,道:“罚你做什么?你也是为了我好,不过对于欢儿这件事,谁说都没用!” 这个时候绯陌才算有些明白了,主子这个样子,看来是非清欢郡主不可了,既然这样,他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成全主子! “去备轿吧。”容世景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要他放弃吗?他做不到的。 “是,爷。”绯陌知道他要去哪儿,无非是进宫,因为宫里刚进去的那位。 待绯陌下去后,容世景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门。 一路走着,辛悦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她又不敢,主子会将她的另一个身份告诉自己,绝对不只是因为信任,其实只要稍微想想看,就算将郡主是断魂阁阁主这事说出去,怕是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这才是主子敢告诉自己的原因吧。 “有些时候,在还没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不要随意去猜测一个人,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尽管阮清欢已经是很平静地和她说了,可是她的这番话还是惊到了辛悦。 郡主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辛悦心里更是吃惊,也有恐惧,郡主太强大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不用害怕,只要你没有二心,就不会有任何不好看的事发生。”阮清欢依旧是淡漠的语气,但其实她是在心里偷着乐,读心术太棒了啊有木有?! “奴婢记住了。”经过了刚才的事,辛悦也想通了,正如郡主所说的,只要自己不背叛她,就不会有事的不是吗?郡主再恐怖,那也是她的主子! “不错,孺子可教也。”阮清欢轻笑着,扮起了斯文。 辛悦小脸微红,郡主总喜欢打趣她们! “郡主,为何不告诉蝶舞?”忽然想到了蝶舞不知道郡主是断魂阁阁主的事,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郡主信任自己所以告诉自己,那么,不告诉蝶舞是不是因为不信任蝶舞? 听到她问出这句话,阮清欢凤眸一冷,停了下来,看着她,许久才移开目光,说:“辛悦,有些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你知道吗?” 辛悦浑身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额头直冒冷汗,但还是使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说:“奴婢知道了,谢郡主指点。” “嗯,走吧。”阮清欢轻声说道,便朝凤仪宫走去了。 辛悦抹了汗,小跑着跟了上去,她会证明给郡主看的,此生她辛悦绝无二心! 第三十章 :拜师 进了宫门,没有多远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箫声,只是曲调太过凄凉,秋天本就是苍凉的,这样一来倒是更让人伤感了。 “谁在那儿吹箫呢?如此季节,岂不是更显悲凉?”听了一会儿,箫声也到了尾声,阮清欢出声问道。 没有反应,那人又换了首曲子,更凄凉了,似有些冷意袭来,阮清欢蹙眉,快步上前,拨开一丛凤尾竹,箫声停了,却没见到人。 “阁下不敢见人么?”究竟是什么人?躲躲藏藏的以为很好玩吗?阮清欢忍不住腹诽,面上却是一派清冷。 “呵呵。”那人笑了,似嘲似讽,并未现身。 男的?阮清欢眯眼,是男子的声音,只是对方功力高深莫测,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而又不被她发现具体位置的人,绝不是简单之辈! “笑多了会长皱纹。”探了会儿,发现对方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阮清欢也就不再那么紧绷着了,反而是撇撇嘴,善意地提醒他。 呃,男子笑不出来了,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也有个女子对他说了这句话,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分毫不差。 男子回想着,竟连阮清欢什么时候到他身前都不知道。 “想到了什么?吹得出来那般能感染人的曲子的人,想必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吧。”阮清欢看清了他的容貌,只有两个字——完美! 古代是不是盛产美男啊?!怎么随便碰到一个都长得这么美?也太偏心了吧。 美男被她的话拉回了思绪,见她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感到惊慌,只是一副冷漠的口吻,说:“与姑娘无关,姑娘曲子也听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她当然要走,不过她喜欢他的箫声,于是脱口而出,道:“不走,除非你收我为徒!” 话说出后,阮清欢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男子并不欠自己什么,凭什么收她为徒呢?更何况这男子顶多也就是比他大五六岁而已,认个哥哥不是更好么?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刚才她究竟是怎么了? 男子诧异,看着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沉,许久才说:“想拜我为师?” 阮清欢点点头,答道:“想!”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那么她也不介意真的认个师父,虽然据说原主已经有了个师父了,不过她的脑子里并没有关于那位师父的信息?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从不收徒,所以你不用想了。 ”男子走了几步路,立在湖边,看不出表情。 “可是我就是要拜你为师,所以你必须当我师父。”阮清欢也不灰心,笑眯眯的样子,一副欠揍的样子。 男子回过头来,细细地打量着她,随后道:“凭什么?” 这个小姑娘有些意思,不过,他从不收徒,也不会为她破例。 凭什么?阮清欢哑然,是啊,凭什么呢?他们又不沾亲带故的。 “就凭,”阮清欢还是不肯死心,仔细想了想,一副笨头笨脑的样子,忽然又笑了起来,道:“就凭我很可爱!” 哼,非得逼她出绝招的么?她就不信了,今日一定要拜他为师! 男子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不需要可爱的徒弟。” “你有病?”阮清欢眯着眼,眸光清冷。 “此话怎讲?”男子愣了下,不解地问道。 “若非有病,怎么会不喜欢可爱的徒弟?难道你是重口味,喜欢刁钻的徒弟?”阮清欢也走到他身侧,学着他看向湖面。 “我只是不需要徒弟。”男子听到她的回答,只觉得无可奈何。 “为何?”阮清欢似是不打算放过他,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男子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肃杀的死亡气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小姑娘,不要什么都问,我已经说过了,与你无关。” “我有长耳朵,你说的话我能听得见,不用重复第二遍的,”阮清欢作势掏了掏耳根子,又说:“其实你想想看,收一个徒弟多好啊,不仅有人陪你聊天了,还会有人孝敬你,这么好的差事,你就忍心放弃?你也太残忍了吧!” 听着她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堆话,男子心中无奈,面上仍是没有表情,却又与面瘫不同。 见男子仍是不为所动,阮清欢又想继续说。 “如果你不这么多话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男子松了口,这么多年了,因为妹妹的逝去,他关了自己太久,或许可以收一个徒弟。 阮清欢大喜,刻意忽略他的附加条件,跪在地上道:“徒儿落子鸢拜见师父!” “你,我说的是考虑。”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拜自己为师,有些愣神。 “师父,你刚刚说了的,不能反悔!我以后一定不多话,师父——”阮清欢开始了软萌攻势,尾音拖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男子沉默了许久,想了许多,问:“你拜我为师是想学什么?” “师父会的徒儿都想学!”阮清欢一向是大胃王,男子功夫在她之上许多,她并不蠢,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师父,她可以学到很多。 “你倒是贪心。”男子淡淡地说了句,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会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心生诧异,却没有说出来。 阮清欢咯咯笑了起来,说:“请师父收徒!” 男子点头,授了她一件宝物,道:“从今日起,你落子鸢便是我冥世珩的徒弟。” 冥世珩?她可是记得已经有冥世宇,冥世翊了,怎么又来个冥世珩?不禁有些沮丧,师父不会也是皇室子弟吧?要知道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皇室啊! “师父,徒儿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拜了师后,阮清欢站起身,因为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头昏昏沉沉的,险些没站稳,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及时伸出,就这样落入冥世珩的怀抱。 两人错愕,冥世珩别过头去,轻声道:“问吧。” 阮清欢赶紧从他怀里出来,说:“太子冥世宇,翊小王爷冥世翊,师父,你叫冥世珩,也是皇室子弟吗?” 她有很多的不确定,说真的,她很不希望师父也是皇室的人,非常不希望! 看着她的神情变来变去,冥世珩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说:“为师不是北冥国的人,也不是东璃国的人,鸢儿,日后为师会告诉你的。” 听到不是,阮清欢心里松了口气,扯着他的手臂摇晃,笑嘻嘻地点头,说:“徒儿相信师父!” 冥世珩微微笑了笑,想起她来宫里,便问:“鸢儿,你来宫里做什么?” 一提到这个,阮清欢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答道:“去探望皇后娘娘,师父,徒儿是落子鸢也是阮清欢,而且很不幸地是,当今皇后娘娘是徒儿名义上的姑姑。” “很不幸?”冥世珩抓住重点,道:“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去探望她?” 阮清欢摇头,解释道:“即便不喜欢,可是徒儿还有许多谜团未解,而有一些或许皇后可以解答。” 冥世珩不再说话,神色淡然,又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快去吧,为师给你的是摄心铃,有事摇响它,为师就会赶到。” 不等阮清欢反应过来,冥世珩已经消失,看得她简直是惊讶,这绝对不是轻功,那么会不会 是仙术?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 阮清欢看了看腰间别着的的摄心铃,样子很漂亮,也不重,心情有些沉重,拨开方才的那一片凤尾竹,走了出去。 “郡主,你可算是出来了,急死奴婢了!”辛悦一看到阮清欢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毛毛躁躁的。 “嗯。”阮清欢淡淡地应了句,说:“走吧。” 辛悦本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是看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可以的,把话放回肚子里,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有风吹过,拂过她额边的碎发,随风飘扬。 不管师父来自哪里,是什么人,他都是她落子鸢的师父,一辈子的师父! 此时的另一处角落里,断魂七杀正围向一名年轻少女。 “男人婆,你去把她解决了吧,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残影翘着二郎腿,指手划脚的吩咐着。 残幽美目圆瞪,怒道:“闭上你的臭嘴!” “好了,都别说了,杀了那个女的才要紧。”残云悠闲地看着他们,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是,笑盈盈,你去。”残雨咯咯笑着,靠在一旁挡道。 残影不动,说:“为什么不是你去?小雨滴,我知道你最厉害了。” “她不能死。”这时,残星说了句话,只是引来了众人的不满。 残风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六人相互争论着,而那名年轻女子正要往外逃。 “想逃?”残风拿剑指着她的后心,只要她敢动一下,他绝对让她血溅当场! 年轻女子再也不敢动一下,抬起头,一脸的不屈和愤怒。 “残风,这个女的你说要不要杀了?小星星那家伙居然说不能杀,还说是主子的意思,真是气死我了!”残幽见他来了,赶紧跑到他身边,气愤地问道。 “嗯,把她带走,扔进万蛇渊。”残风点头,扔下一句令六人兴奋的话就走了。 “哈,还是残风有法子!”残雨欢快地说道。 其他五个人瞥了她一眼,抓起那名年轻女子就走,并点了哑穴。 “你们,你们,哎,你们等等我啊!”残雨跺脚,还是跟上去了,开玩笑,她才不要被孤立! 那名年轻女子,便是设计阮清欢的蒙面人——冷琴。 第三十一章 :人心的扭曲 晌午的时候,皇后用过午膳正休息着。 一名宫女匆匆跑来,看了眼殿内正小憩的皇后娘娘,忙低着头,往郭嬷嬷处去了。 “郭姑姑,郭姑姑…”小宫女在门外喊着,似乎很是着急。 郭嬷嬷本就没睡着,这会儿又被她这么一叫,再想睡也不成了,整理了下衣裳,走出来,微怒道:“你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宫女闻言,只好垂着脑袋任她骂上一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郭姑姑,不是成心吵你,而是清欢郡主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奴婢见皇后娘娘又是睡着的,不敢去打扰娘娘休息,不得已才跑来找您,这凤仪宫上下,除了皇后娘娘,也只有您才能有法子了。” 听着宫女的奉承话,郭嬷嬷这才脸色好了些,道:“清欢郡主?她怎么来了。” “奴婢也是不清楚,还望郭姑姑去看看,清欢郡主好歹也是郡主,奴婢实在做不了主。”宫女见郭嬷嬷没了怒气,这下放下心来,要知道这郭嬷嬷就是凤仪宫一霸,平日里刁钻得很,她一个小宫女,还惹不起。 “哼,她算什么?即便是跳了那什么惊鸿舞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纨绔不知礼数的刁蛮郡主!”郭嬷嬷冷哼一声,不满她的话,又说:“随我去会会她!” 宫女哪敢说不?只有认命地跟上。 她们来的时候,阮清欢正坐在贵妃椅上品着茶,辛悦在一旁服侍着。 “哟,这不是清欢郡主么?怎么来凤仪宫呢?”郭嬷嬷嘲讽地说道,似乎极为不屑。 “郭嬷嬷,你怎么说话的?我家主子可是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伦得着你来编排?”不等阮清欢说话,辛悦就为她抱不平了,这郭嬷嬷当真是有够不分尊卑的! 见自己被一个不知名的婢女训了,郭嬷嬷老脸气得发青,指着她骂道:“你个小贱人!竟也敢训我?来人呐,给本嬷嬷掌她二十巴掌!” 辛悦丝毫不慌,也不畏惧她,还想说什么时,却见阮清欢笑了。 “你笑什么?”郭嬷嬷心里没底,虽然对方只带了一个婢女,但是身份有别,她不能明着斗,而且这位郡主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后怕起来了。 那名报信的宫女听到她的笑声,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辛悦,你替本郡主和她说说,顶撞当朝郡主,是个什么罪。”阮清欢抿了口茶,缓缓说着。 辛悦听到她的话,心里乐呵着,连连答应:“是,郡主。” “郭嬷嬷,据我朝律法规定,顶撞当朝郡主,轻则五十大板,重则,男的发配去边疆,女的充为官妓,哦对了,郭嬷嬷年岁已大,恐怕只能充为浣衣奴了,可听清了?”辛悦欢快地说着,她就是看不得郭嬷嬷这样狗仗人势的人,以为自己不一样?哼,还不就是个奴才! “充为浣衣奴做什么,就她那个年纪,直接杀了岂不是更好?”阮清欢冷笑,对于这样的人,原主恐怕吃过不少苦头吧,既然如今她占了原主的身体,那么这一切屈辱,她势必要为她讨回来! 郭嬷嬷吓得脸色花白,颤着舌头说:“你,你不能这样对本嬷嬷,我,我可是你姑姑的人!” “我姑姑?”阮清欢冷哼一声,继而又道:“本郡主可不记得淮南王府还有第二个嫡女,说是本郡主的姑姑,不会是说是皇后娘娘吧?呵,本郡主高攀不起!” “你不尊长辈!不配贵为郡主!”郭嬷嬷也不是吓大的,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听到这话,阮清欢放下茶盅,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不给她反抗的时间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有些邪气,说:“啧啧,瞧瞧这皱纹,也不知皇后娘娘怎么就不嫌弃你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奴婢,让本郡主猜猜看,你还是个老处女,对吧?” “噗。”辛悦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家郡主实在是太有趣了,这样的话恐怕也只有郡主能说得出来了吧。 阮清欢瞥了她一眼,没有恼怒,表情淡淡的,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你不,不得好死!”郭嬷嬷脸涨得通红,硬是憋着气说完这句话。 阮清欢秀眉微蹙,丹唇轻启:“谢谢祝福,走好。” 说罢,用力一捏,郭嬷嬷就断了气,阮清欢手一松,她的整个身子就朝地上倒去。 正这时,皇后刚刚赶过来,就见到了自己的奶娘被杀的一幕,心里痛恨万分,却不能发作,只是质问道:“清欢!你为何滥杀无辜?今日不给本宫一个交代,你就别想安然无恙!” 辛悦见皇后来了,下意识地就想保护郡主。 “没事。”阮清欢心里一暖,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清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虽然二人已经撕破了脸,但是该有的礼数她还是不会少。 皇后冷哼,凤袍一甩,落坐在上首座,等着她的交代。 “皇后是想要清欢做什么交代呢?不妨说出来听听。”装傻充愣,谁不会?阮清欢十分鄙夷这位皇后,要真觉得自己是她姑姑,还会这么一心想要杀了她?不过是个虚伪的女人罢了。 “你装什么傻?杀了本宫奶娘可是本宫亲眼目睹的,容不得你抵赖!”皇后也不再客气,露出狰狞的面目。 阮清欢也坐下,不以为意地笑笑,似嘲似讽地说:“哦,清欢没有抵赖啊,郭嬷嬷的确是我杀的,只是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也是从不分青红皂白的么?如此,清欢倒是受教了。” “阮清欢,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凤仪宫,是本宫的地盘,还轮不到你说话!”皇后被她激怒了,端出了皇后的架势。 明明就虚伪得可以,干嘛要摆架势呢?阮清欢无奈了,摇头道:“原来皇后娘娘是不想听清欢说话啊,哦,那也行,清欢告退。” 虽然说她今天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但看如今这样的状况,是问不出什么了的吧?倒不如回府里去睡觉。 说着就朝门外走去,辛悦见状虽有些担心却还是知道要跟上。 “隐卫,拦住她们!”皇后大怒,今日阮清欢必须死!她等不了了,一刻都不行! 要说为什么皇后会这么恨她,那还是因为她还未出阁时,在淮南王府备受宠爱,老王爷对她也是颇有照顾,但这一切都因为阮清欢的诞生而毁了!只因她不是淮南王府嫡系一脉,只是寄居在淮南王府的一名孤女而已,所以她对阮清欢是恨之入骨! “就凭他们?”阮清欢看了眼围着她们二人的隐卫,挑眉问道。 不是她瞧不起这些人,而是这些人真的不够她杀的,太弱了啊有木有? 皇后不屑地看着她,道:“杀你,他们就够了。” “哦,不装白莲花不装我姑姑了?”阮清欢淡淡地说着,丝毫不在意隐卫一圈圈地靠近她们。 “哼,你以为本宫愿意?阮清欢,自从你出生的那日起,本宫就恨死了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你死了就没人和我争叔父的宠爱了,你怎么不能死?!阮清欢,你去死吧!”皇后越说越疯癫,妒忌和仇恨已经扭曲了她的心理,也淹没了她的理智。 呃,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这样的话,这位皇后是不是有点太变态了?连婴儿也要妒忌,也容不下?不得不说,皇后成功地恶心到她了。 “唔,那就动手吧,先说好,死伤我可不管哦。”阮清欢也懒 得再和她废话了,皇后已经疯了,她可没有疯。 “杀!”皇后已经等不及想要她死了,既然她这么不怕,那就死了好了。 隐卫听到命令,纷纷亮出武器,朝她二人杀来。 阮清欢轻笑着,手一挥,所有隐卫瞬间倒地身亡。 看到这样的一幕,皇后忍不住害怕了起来,如今她只有一个人了,而阮清欢武功高到变态的地步,她怎么办?难道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她不甘心啊! “皇后娘娘,现在,轮到你了。”阮清欢笑着朝她走去。 皇后吓得跌倒在地上,缩着身子,埋着头不敢看她。 “呵,辛悦你瞧,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阮清欢装作很天真的样子问道,心里却在冷笑。 自从知道郡主的另一重身份后,辛悦就已经不怕这样的场面了,郡主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对是错,她都只是郡主的丫鬟,这一点,一辈子也不会改变! “郡主,皇后娘娘好像是傻了呢。”辛悦也很配合地说道,看着皇后的目光也是很不屑的。 “嗯,”阮清欢点点头,又说:“那就让她一直傻下去吧。”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强迫皇后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你个贱——”皇后害怕极了,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了,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就像是傻了的人一样。 “真吵,”阮清欢掏了掏耳根子,蹲下身,道:“别害怕,看见没?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记住了,是你自己杀的。” 皇后乖巧地点头,哑穴被解开,道:“嗯嗯,是我杀的。” 阮清欢满意一笑,起身,对辛悦说:“回府吧,这里没什么意思了。” “是,郡主。”辛悦心里十分好奇,郡主怎么这么厉害,皇后真的变成傻子了,而且郡主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简直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了!这一刻,她真的崇拜起郡主来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凤仪宫,回府去了。 有些时候,死并不是最高明的报复方式,生不如死,才是最有效的泄恨方式。 第三十二章 :断她桃花 “害怕么?”出了宫门,阮清欢难得没有骑马,自然也没有坐轿子,与辛悦慢悠悠地走着。 辛悦眼眸低垂,想摇头说不怕,却又想起郡主是会读心术的,想了想,说:“方才见到那血流成河的一幕时,奴婢有些恐惧,如今已经不怕了,奴婢想,郡主这么做自然是有郡主的道理的。” “你倒是看得通透。”阮清欢莞尔,拨弄着摄心铃,心情极好。 辛悦不语,这个时候不接话才是最明智的。 不远处,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淡淡的,很好闻,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用这样的香。 “郡主,那是景世子的马车。”辛悦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容世景?唔,好像还真和他的味道有点像,闻那方帕子就知道了。 “别管他,我们走我们的。”阮清欢莫名地有些生气,也不知在气什么。 辛悦只得跟着她走,虽然她的一颗心都扑在了景世子身边那名叫做绯陌的护卫身上。 容世景的马车从她们身边经过时,阮清欢转过了身,背朝着他,正打算拉了辛悦快步走。 “要躲我到何时?”马车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有些低沉。 既然被发现了,阮清欢也不急着走了,看了绯陌一眼,扔下辛悦就进了马车里。 “你这马车可真舒服,容世景,最会享受的人就是你了吧。”阮清欢不答反问,因为她已经分不清容世景对她的心思了,是朋友还是恋人?这些她都不清楚,只是她有躲着他吗?好像没有的吧。 “阮清欢,”见她答非所问,容世景一个侧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有些受伤,问:“为什么不招惹到底?嗯?” “你,容世景你快放开我!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净说些听不懂的话。”阮清欢双手抵着他的身子,是真的觉得他此刻神志不清。 “呵,”容世景自嘲一笑,随后又道:“阮清欢,你一直是你,不要试图逃避,这不可能。” 听到他说的“你一直是你”,阮清欢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她一直都是她?不,这怎么可能?她记得她来自现代,怎么可能会是原主呢?一定是容世景在唬她! “容世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阮清欢眯着双眼,手仍是抵着他的胸膛。 “我知道,”容世景点头,又说:“十年前,萱姨告诉过我,在十年之后你会前尘尽忘,当时我 还不相信,只是有些担心,可是十年过去了,你真的忘记了一切,阮清欢,你知道有多少人会难过吗?” 阮清欢瞪大着眼睛,容世景没有必要骗她,只是,这真的会是真的么?她真的是原主?那么她脑海中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现代,她究竟有没有去过? “你是说我母妃?”阮清欢记得淮南王妃闺名是叫御萱,那么容世景口中的萱姨必然是她的母妃了。 “嗯,”容世景点头,说:“我可以帮你记起过往的一切,云来寺的云虚大师就可以,要么?” 又是云来寺,阮清欢头都要疼了,冲他摇摇头,随意地道:“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如果过去是不快乐的,那么我还是不要记起了。” 是的,她相信了容世景的话,之前她就有过怀疑,只是一直不敢承认,如今容世景已经把话说清了,她承不承认都不重要了。 “想好了?”容世景在心里窃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阮清欢不耐地甩甩手,说:“想好了想好了,容世景,我发现你比冥世翊和我爷爷还啰嗦。” “你喜欢冥世翊?”容世景突然就变了脸色,他很不想听到她提起冥世翊,虽然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把冥世城当成情敌,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冥世翊已经开始威胁到他了。 “没有!”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她是喜欢冥世翊的啊,那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真没有?”容世景又问,他不信她会对冥世翊没有一点感觉,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她是喜欢冥世翊的。 “喜欢又怎么样了,他虽然没你帅,也没你有钱,但是,他喜欢我啊,而我又恰好没有心上人,所以就试试喜欢他了呗。”阮清欢觉得今日的容世景是越来越奇怪了,总喜欢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你呢?”容世景抓着她的双肩,有些诱惑的味道。 美色当前,阮清欢很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十足的色女模样,道:“可是我喜欢冥世翊了啊。” “翊小王爷有心上人,在南疆,是那儿的王女,听说很善妒,而且他们俩感情一直都很好,你说他会真的喜欢你吗?”见噬心术有效果,容世景继续着他的“教导”。 阮清欢皱眉,冥世翊有心上人了?可是她怎么不知道?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个南疆的心上人?”阮清欢半信半疑,冥世翊明明说 过喜欢自己的,怎么这会儿又冒出个南疆王女? “自然是真的,他没有和你说只是因为如今那位王女还没到上京城,待下个月皇上大寿时,她就来了,那时候翊小王爷就不会再理你了。”见她没有全信,容世景微微有些诧异,能在受噬心术控制的情况下而没有完全失去心智的人,武功必然很高,这丫头,武功何时如此精进了? “那好吧,暂时就相信你,明天我去问问他。”阮清欢有些困倦,说话也是闭着眼的。 容世景微微笑着,说:“找他问做什么?岂不是自找难堪?这种事情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依你的性子,也不是会委屈自己做个平妻的人,既然现在知道了,何不从此疏远了他?也好过日后的尴尬。” 听他说得有些道理,阮清欢这才不闹着要去找冥世翊问个清楚了,迷迷糊糊地说道:“你说得也对,容世景,我又不是没人要,冥世翊骗了我就算了,以后我可以找其他人。” 找其他人?容世景眯起眼睛,他才断了他的一株烂桃花,她还想要再来几株么?这种事情绝不允许发生!老桃花他会一株株替她断了,新桃花,就永远留在门外吧。 “阮清欢,其实你可以找我。”容世景凑近她耳畔,呼出的气热乎乎的,洒在她的脖颈上,痒痒的。 “嗯,找你…”阮清欢说完就睡了过去,她抵抗不住了,只觉得眼皮沉得很。 “睡吧,睡醒了希望你还能记住你说的话。”容世景从她身上起来,将她横抱在怀中,放到马车的软榻上,为她盖上一层毛毯,挑了帘子探出头来。 “去淮南王府。”朝绯陌淡淡地吩咐了句,又回了马车里。 绯陌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清欢郡主的婢女,想了想,还是把她带上吧。 “上来,你家郡主睡着了,你与我一起赶马车。”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发现她长得也算水灵,果然,清欢郡主身边的人都是小家碧玉打底的。 辛悦有些受宠若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绯陌皱起眉头,说:“叫你上来,杵在那儿做什么?当木头?” 这下子辛悦算是听清了,不是幻觉! “我,我上不去…”辛悦弱弱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真麻烦!”绯陌抱怨了句,却还是将她拉了上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谢,谢谢。”辛悦有些脸红,本 就是喜欢着他的,如今又是与他一同相处,自然会很害羞。 绯陌又看了她一眼,说:“不必,坐稳了。” 说罢,扬起鞭绳,赶着马车朝淮南王府驶去。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的。 第三十三章 :小七回京 这一边阮清欢正睡得香,皇宫那边却是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发现,当今皇后疯疯癫癫,已成痴傻。 皇帝赶到的时候,凤仪宫内到处都是血,死伤无数,而皇后正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呆呆地吮吸着手指,也不嫌脏。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冷着一张脸,问向痴傻皇后,声音已是冷到了极点。 “他们,他们都是我杀的,对,就是我杀的,嘿嘿,我杀的…”皇后见有人来了,指着那些尸体傻笑着,眼神痴呆。 跟在皇帝身后的众人惋惜,皇后未疯癫之前也算是个美人,应该说阮家的儿女不管嫡庶,模样都是生得极好的,可是如今皇后却成了这幅样子,丝毫看不出昔日的美貌,即便出自淮南王府,但到底不是嫡系的,以后怕是再找不到可以庇佑的了。 皇帝一言不发,保持沉默,他在看,看皇后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是真的,那么正是除去阮姓女子为后的好时机,但若是假的,他就不得不提防了。 “启奏皇上,皇后娘娘已是疯癫,万不可继续为后!望皇上明鉴。”叶丞相素来与阮氏不和,因为他的妹妹叶妃,如今又因为清欢郡主,所以看到皇后出事,他心里是极痛快的。 叶丞相乃是百官之首,他都这么说了,依附于他的众位大臣也纷纷劝谏。 似乎那一滩滩的血水和尸体,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能和后位相提并论,这就是权利的诱人之处。 听着群臣的进谏,皇帝心里是赞成的,但是他要考虑到废后之后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比如淮南王府,比如内定太子妃阮清欢。 “把这些人拖出去,不要让朕再见到!”皇帝沉声发令,就有侍卫上前,迅速地清理了现场,一时间,人心惶惶。 天子无怒,若是发怒,必然血流成河,他们刚才分明从皇上眼中看到了愤怒,尽管他掩饰得很好。 叶丞相抹着额头根本不存在的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父皇,母后她,她——”太子闻讯匆匆赶来,没见到尸体,只闻到一阵扑鼻的恶臭味,是血的味道! 皇帝见是太子,便说:“今日凤仪宫什么事也没有,皇后身体欠安,从今日起,不许再踏出凤仪宫半步!” 变相的软禁么?群臣不解,皇后已是如此,皇上为何不直接废后? 太子眯着眼,看了眼此刻的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恭送皇帝拂袖离去。 待皇帝离开后,太子再次望了眼养育他多年的皇后,而后毫无情感地走了出去,道:“众位大臣都散了吧,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好心里也有个度。” 两尊大佛都不在了,群臣这才敢起来,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明明是铲除皇后的最好时机,可是皇上却放弃了,莫不是皇上对皇后存了些私情? 众人纷纷猜测着,可也只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不敢说出口,笑话,方才皇上已经警告了他们,皇后疯癫一事不许外漏,他们又不是比别人多了颗脑袋,他们惜命着。 这群人中,最不懂的就是叶丞相了,一番计算还未成形就胎死腹中,这让他如何甘心? 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算理智,只想了一会儿就出宫去了。 众人也摇摇头,出了皇宫。 这一日,上京城最是不太平,不光是皇后被囚禁,还有七年前被放逐的七皇子,回来了! 恒王府一处院落中,一人紫衣一人白衣,对峙而坐。 “病美人,为何要使人拦着我,不让我亲近小丫头,你究竟想干什么?”情敌之间的醋意是很大的,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能被察觉。 容世景抿着嘴,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才说:“对付你,不用我拦着。” “哼,那拦我的人不是你的人?”冥世翊才不会信他的鬼话,这个家伙最是一肚子坏水,跟他呆久了都会被抹黑。 “是我的人。”容世景大方地承认,他是派人去拦着冥世翊了,为的就是不让他去找阮清欢,至于原因嘛,呵,容世景淡淡一笑。 “好你个病美人!敢派人拦着小爷,看小爷今日不打爆了你的头!”冥世翊气极,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其实坑了你你也不会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也还是会认为不是他,简直就是一蓝颜祸水! “翊小王爷!”绯陌拔剑相向,示意他敢上前一步,他绯陌绝对会和他拼了,即便他打不过冥世翊。 “就凭你?”冥世翊冷笑,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容世景也最多只能和他打成平手,这个绯陌算什么? 这时,容世景放下茶杯,扬起一抹如兰花般温润雪莲般优雅的笑容,说:“冥世翊,你今日要去找她,可是要带她出城去玩儿?” 冥世翊虽不解他的意思,但还是点了头,道:“的确是,若不是你派人拦着,小丫头早和我出城去玩了。” 语气很是不 善,就好像是容世景抢了他媳妇儿一样。 “那你可知,今日冥世城要回来,城门口是他的必经之路。”容世景也不恼,却没了笑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冥世城?”冥世翊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为什么,冥世城与小丫头最熟,若是他回来了,再碰见小丫头,以小时候的情分,即便她如今失忆了,却还是难保小丫头会再次喜欢上冥世城! “想到了么?”容世景轻问,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想到了的。 “嗯,”冥世翊答了声,又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冥世城,他想也不要想!” 二人都笑了,难得一回并肩作战,而原因,却是为了同一个女子。 可怜阮清欢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城外三十里处,一位锦衣少年正快马加鞭地往上京城赶来。 欢儿,我回来了。 想起七年前被逐到极北之地时,他曾想过就这样一世吧,可是每个月欢儿都会给他写信,虽然字数不多,但是于他而言,却是最好最大的安慰!七年过去了,他的那位“好父皇”终于记起了他,一道圣旨将他召回了京城,虽然他恨父皇的无情,恨他的冷血,但是他更牵挂更想念上京城里的一名少女,那是他放在心尖上宠着护着爱着的姑娘,为了她,即便是再厌恶这个被血染就而成的皇城,他也要回来,再不离开。 一生一世一双人么?欢儿,等着我!等着我回来。 第三十四章 :为师不是人 “唔,别闹。”阮清欢嘟着嘴,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脸,拍掉某个人的手,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着。 冥世珩眉心微蹙,他的徒弟怎么可以这么懒,他做完事就来找她了,可是她呢?居然还在睡! “鸢儿,还不起来?”已是黎明了,天将大亮,若是再不能将她唤醒,估计他就得走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她,一向浅睡的阮清欢终于睁开了双眼,正想骂人,却见到了昨日下午拜的师父,立即来了精神,什么睡意都没了,摸着脑袋嘿嘿傻笑,说:“师父,你怎么来了?” “昨日匆匆一别,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一事。”冥世珩依旧是淡漠的语气,声音好听是好听,却没有丝毫情感。 阮清欢点头,竖起耳朵,问:“是什么事啊?师父。” “十日后为师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许再睡懒觉。”冥世珩板着一张脸,似乎对她“睡懒觉”一事特别不满。 “呃,师父,现在还很早啊,徒儿这不算睡懒觉。”阮清欢对这个便宜师父有些无语了,天还没亮呢!先不说他闯入她的闺房,就说这个时辰吧,王府中的奴仆也不一定全起来了,所以,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冥世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时辰是还早,语气也柔缓了不少,道:“还是应早些起来修炼才好,为师很少睡到这个时辰。” 修,修炼???阮清欢突然觉得,她是不是真的捡到宝了?普通人是不会说修炼的,练武之人也不是说修炼的,只有一种人才会,修仙之人,昨天她就已经怀疑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保不齐她的这位师父就是个修仙之人! “师父。”阮清欢瞪大眼睛,想问又不敢问。 冥世珩倒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便说:“为师所在的地方确实是修仙之人所居住的,不过——” “不过什么?”阮清欢已经很震惊了,原来这个世上真的存在修仙的说法啊! “为师不是修仙之人。”冥世珩不解她为什么这么激动,修仙早就有了,不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吧。 “啊?哦。”阮清欢有些失望,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总觉得师父像谪仙,超脱世俗,可是师父又说他不是。 冥世珩沉默了许久,见她依旧裹着被子,施了个仙术就将她从被子中拉了出来,瞥了她一眼,说:“为师不是人,所以不算修仙之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不会是鬼吧?想到这里 ,阮清欢嘴角抽搐,她刚才可是看清了的,师父用的绝不是内力,而是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她挣脱不开。 “师父,徒儿经不起打击的!你别说你是鬼!”阮清欢有些欲哭无泪了,昨日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难以对付的面瘫美男呢?对,就是面瘫!他都不笑的。 “呃,”很显然,冥世珩对她的话很无奈,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为何不说其他的?鸢儿,你有见过鬼长得为师这样的?” 还真没有,鬼哪有你长得好看?阮清欢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讪讪地一笑,往后缩了缩身子,道:“原来师父是妖啊,嗯,难怪长得这样好看。” 闻言,冥世珩的一张脸倏地冷了下来,凑近她,说:“为师不是妖,不是魔,不是鬼,不是怪,也不是人,更不是牲畜,那么鸢儿你说,为师会是什么?” “呃呃,师父,”阮清欢吞了吞口水,拜托,他能不能不要再靠近了?难道不知道他自己长得祸国殃民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说:“不会是神仙吧?!” 不要这么吓她好不好?这个世界已经有很多让她感到惊奇的了,比如轻功,比如内力,这些可都是现代所没有的,如今她的这位便宜师父居然是神仙,你说,这难道还不是在挑战她的世界观么?不带这么耍人的! “呵,”冥世珩轻笑,完美的脸上多了份致命的诱惑,只听他道:“算是的吧。” 依旧是揉着她的一头秀发,很是宠溺的模样,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吧。 话音落地,迟迟没有人再说一句话,阮清欢已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师父若真的是神仙,那么对于自己,是有利还是有害呢?她不知道。 良久,在冥世珩以为她不说话了的时候。 “师父,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北冥国皇宫?仙人不都是从不问红尘之事的么?”不是她非要问,而是她真的很想知道。 “此番下山,是为了还仙帝的情,再过半个月就是妖王重生之日了,为师是来阻止妖王出世。”他叫九重天上的那位为仙帝,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道疤,那是很久之前留下的,自从知道那件事后,他就再没了仙帝这个侄儿。 妖王,仙帝,还情? 不得不说,阮清欢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平日里她算聪明的吧,可怎么一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她就觉得她的智力下降了呢? “那师父你 会不会有危险?”她想,她还是担心这位师父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绝世美男啊! 冥世珩摇摇头,说:“为师活了几万年了,区区一个妖王,不足为虑。” “那便好,”阮清欢不懂神仙的世界,她只是一个凡人,忽然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这下子是彻底地被挑战世界观了,扯着嘴角,道:“师父,你说你已经活了几万年了?” 冥世珩点点头,不以为然地问:“很奇怪么?虽然为师与天地同寿。” 呃呃,阮清欢快崩溃了,几乎是咆哮地说道:“师父!几万岁了你怎么还这么年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相信他说的话,若是换了旁人,指不定以为他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了,这份信任,发自内心。 冥世珩起身,离开床畔,走到窗前,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阮清欢趁他转过身的时间,快速穿好衣服,虽然古代的衣服都很麻烦。 “皮相,不过表面,鸢儿,为师说的话,你不怀疑么?”冥世珩想了想,还是打算问出心底的话。 阮清欢摇头,说:“不怀疑,因为昨日徒儿看得清楚,师父的那股力量徒儿看不见,但是不同于常人的内力,很是怪异,若要解释,那必然就只有仙术或是妖术了,只是昨日徒儿也只是猜测到,不敢妄下定论,今日师父你自己说了出来,况且徒儿于师父并无任何用处,一来打不过师父,二来徒儿还想和你学习,所以徒儿相信师父。” 最后几句话说的是有些俏皮的,阮清欢觉得,师父太冷了,她应该做一只火炉。 “嗯,十日后为师会带你去的,天也亮了,人间讲究男女有别,为师还是不多待了。”冥世珩心中有些欣慰,这个徒弟果真没有收错。 男女有别……阮清欢简直是无奈到家了,他也知道男女有别?!那又是谁天还没亮就坐在女子闺房里? “徒儿不睡懒觉了。”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想起一开始他的话。 冥世珩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变出一本类似武功秘籍的东西,扔给阮清欢,道:“十日内将它看完。” 再没有其他话语,幻化成一道白色光束,瞬间消失。 “果然是仙人的吧。”看着师父瞬间消失,阮清欢喃喃自语,手里拽紧那本书。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句话,从这刻起,她信了。 第三十五章 :她不会记得你 窗户是开着的,有冷风吹进来,可是怎么也不觉得冷。 “想这么多做什么呢?真是,没得自寻烦恼!”阮清欢敲了下自己的头,觉得头疼,索性点了盏灯,摊开那本书,正准备看。 书像是自己会动一般,一页一页地翻着,自然,阮清欢也认真地看着,只是看了几页下来,她真的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了,不为别的,只因这本书,这哪里是一本书啊?!分明就是好多好多本书好不好? 阮清欢耷拉着脑袋,支着下巴靠在书桌上,心里在抱怨着。 该死的臭师父!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他难道不知道看完这本书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吗?居然只给她十天的时间,太过分了啊有没有?!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阮清欢将书合上,就想去找师父说说,可随即一想,她不知道师父在哪儿啊!再说了,师父是神仙,他要是去了九重天,她怎么去找他?想到这里,小脸苦着了,像是谁欠了她钱没还一样。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忽然手触到了腰间别着的摄心铃,咧开嘴微微笑着,正要摇动它,却又想到这样做会不会耽搁让师父不喜?虽然她是很想让师父再给她些时日的,但是又有些不敢去说了。 “算了算了,姑奶奶过目不忘!还就不信了,十天时间是吧?三十七本书是吧?没问题,统统搞定!”嗯,为自己加油! 想通了,阮清欢便又打开书,从第一页开始看了起来。 另一边,冥世城自进了城,就一路往淮南王府飞奔而来,七年了,这条路却一直没有变过。 “冥世城!”这时,路中间出现了一名少年,就那样抱着双手看着他。 “吁——”冥世城不想伤及无辜,而且这人知道自己,便停了下来,仍是坐在马上,道:“你是谁?为何阻拦我的去路?” 少年眼观鼻鼻观心的看了看,微微有些失望,说:“才这么几年不见,居然认不出我了,可真是,哎,伤人心啊!” “你到底是谁?别说我不认识你,就算认识你那又如何?今日我还有急事,识相的别挡着道!”他急着要去见清欢,却偏偏出现了这么一个碍事的家伙,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咄咄逼人。 “这上京城里敢叫你全名的不就那么几个么?这也猜不到?”少年觉得,是不是自己变化太大了,所以他才会猜不到自己是谁? 见他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少年终于不再逗他,清了清 嗓子,说:“七弟,好久不见,我是你四哥,冥世炫,可还记得?不过你刚刚都没认出我,也是蛮伤心的。” “四哥?”冥世城防备似的打量着他,模样似乎与印象中的四哥重合了,确定了是他之后才说:“只是不知道四哥出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冥世炫低低一笑,极其魅惑,道:“也不是要做什么,只是作为哥哥的我,好心来提醒你一下,清欢那丫头现在肯定是在睡,而且你也见不到她。” 听到是关于阮清欢的事,冥世城这才不那么急着了,看着他问道:“你又如何知道?这么肯定我见不到她?” “自然,”冥世炫笑笑,上前来,瞧了眼他的马匹,说了声好马,便道:“如今这上京城里,可不会再是你独霸清欢郡主的时候了,喏,十年不出府的景世子,五年未回京的翊小王爷,哪一个不都是围着她转?你以为,你现在匆匆忙忙赶过去,她就会记得你的好?别傻了,清欢那丫头呀,如今可是谁都不记得了呢,这是我也是打听过才知道的,四哥劝你,要么就放弃了吧。” 她不记得他了么?他不信,清欢不会这么残忍地对他的,一定是冥世炫在挑拨离间! “我为何要相信你?何况,这么大清早的你来这里堵着我,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清欢失忆的事么?呵,别说我不信,恐怕连你自己也是不信的吧。”冥世城不吃他那一套,两个月前他们还通过信,怎么可能在两个月后就忘记了自己呢? “又一个痴人,”冥世炫轻笑,不知是在说冥世城还是在说他自己,摇了摇头,道:“诚如你所说的,我在此等着你自然不可能只为了清欢丫头的事,不过我还是要很遗憾地告诉你,她的确是失忆了,不记得你也是很正常的,你若是现在去找她,只会落得个唐突的骂名,讨不到一分好。” 这么说,清欢当真是将他忘记了么?呵,真是个残忍的消息的呢。 “那么你呢?堵我又是为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冥世城再不是七年前的那个他了,这次回来,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这一世,他发誓要将当今皇帝碎尸万段! 冥世炫不急不缓地绕着他的马儿走了一圈,抚摸着马儿的脑袋,说:“我们合作如何?” “合作?”冥世城反问,他们之间有什么是可以合作的呢? 冥世炫点头,道:“你喜欢清欢丫头,我也喜欢,但是我可以帮你得到她,只要你不参与这场皇位之争!” 他 的话看似很漫不经心,实则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算计,江山与美人,他倒是想看看他的这位七皇弟会选择哪个。 “呵,不劳四哥费心!”冥世城冷笑,想让他退出么?这辈子都不可能! 当年母妃一族被灭门的时候,他就说过,他会回来的,这个天下,不会永远都只属于某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但是只要一想到他曾对母妃做下的过错,他就恨不得喝他的血割他的肉! “这是要抛弃美人的意思?”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的,他并不认为他的七皇弟能够经受得住皇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诱惑。 “四皇兄不必多说,江山美人,缺一不可。”冥世城回以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已有了帝王风范。 冥世炫心下一惊,他这是真的变了么?不仅是相貌变了,就连性子也变了,他到底是小瞧了他了。 “很多时候,只能二者选其一,七皇弟,祝你好运。”冥世炫勾唇一笑,随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拭目以待。”冥世城轻声呢喃了句,又扬起了马鞭,赶往皇宫,清欢如今失忆了,他就只能一步步重来,他相信爱情经过多久都不会变质的,只是他忘了,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在单相思。 人们常说,爱是一个很高贵的字眼,轻易碰不得,一碰必然就会是万劫不复。 可是有些时候,很多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很多人的妻离子散,甚至是颠沛流离。 第三十六章 :埋在心底的恨 “父皇。”御书房内,跪着一名少年,锦衣华服,却有些历经了沧桑的味道。 皇帝久久未动,也不曾转过身来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书桌上,提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一旁的陆公公看在眼里,左右为难,一边是皇上,另一边是七皇子,他是不是应该退下去?这样的场面不是他一个大内总管能参与的啊!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终于搁了笔,转过身来看他,打量了一番后,才说:“朕将你放逐那苦寒之地七年,可是心里在怨恨朕?恨朕的无情,杀了你母妃及你母妃一族?” 陆公公听得心惊肉跳,这哪里是父子谈话?分明是暗潮汹涌啊!可是他也清楚,皇上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要自己参与进来,无非是不放心他罢了。 少年正是七皇子冥世城,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只一瞬间就镇定如常,抬起头,道:“儿臣那时尚且年幼,不懂父皇的意思,至于恨父皇一说,儿臣愿用性命担保,此事绝不可能!” 呵,恨?他当然恨!只是如今,他的势力太弱,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的是时间等,所以违心的话谁不会说? 深宫之中,没有谁是干净的,也没有谁是可恶到了极点的,有共同利益时,一切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其实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皇帝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见看不出什么,这才作罢,坐下说:“嗯,你母妃罪有应得,她该死。” 他还是不放心这个儿子,所以说除了这样的话。 呵,这是不放心自己么?冥世城在心中冷笑,都说皇家最是无情,从前他就体会到了,只是不想,如今更是深刻地体会了一次。 见他仍是一动不动的,皇帝眯起了眼睛,想知道他到底记不记得七年前的事,会不会心生芥蒂。 “父皇,母妃的确是罪有应得,儿臣深感惭愧。”冥世城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一时冲动,日后要走路的路还长着。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皇帝朝他摆手,道:“往事日后就烂在心里吧,城儿,你连夜赶回,一路风尘仆仆,早些跪安回去休息吧。” “谢父皇,儿臣告退。”冥世城压抑着自己,淡然地起身,回自己的宫殿。 因为是刚被召回京,来不及封王赐府邸,只好暂回宫中皇子居住的住所了。 待他走后,皇帝又动了,望 向一旁站着的陆公公,问:“你觉得,七皇子可记恨朕?” 陆公公直冒冷汗,皇上这是要他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这种事绝不是他能说的,一时间竟是没了主意。 “怎么,不敢回答朕的问题?”皇帝眸中染了一丝怒火,声音也听得出他此刻是有多么的不悦。 “回皇上,老奴眼拙,无法回答出皇上的问题,请皇上恕罪。”陆公公心里也没了底了,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大多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会想要将他除了吧,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允许别人知道他的黑暗一面。 闭上眼睛,一副准备随时命丧黄泉的模样。 “下去吧。”不知为何,皇帝突然改了主意,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他会容忍陆公公再活一段时间,因为他还有一些事需要他去完成。 陆公公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跪安,道:“老奴告退。” 此时的御书房,唯有清风与皇帝相伴,若是忽略空气的话。 “好戏看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君临风拍了下好友冥世翊的肩膀,轻身一跃,凌空而去。 “当真是一场好戏呢,小丫头,求你不要再喜欢上他,给我们一个活路吧。”冥世翊低声呢喃,神色有些悲伤。 七皇子此番回来,沉稳了不少,看来,上京城会越来越热闹了。 宫中,长宁公主寝殿。 殿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香,随气流而弥漫开来,闻着便让人精心。 美人榻上,一名宫装少女懒洋洋地躺在上面,下边是几个伺候她的人。 “你是说,七皇兄回来了?”少女轻声问道,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安。 叶浅语点头,抿着嘴,说:“确实是回来了,公主,七皇子一向与阮清欢那贱人交好,若是有了他的帮助,咱们还如何动得了她?” 都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不,原先都是自命清高的两个女人,此刻为了对付同一个人,竟能和睦地相处。 长宁公主吃了颗葡萄,淡淡一笑,勾着唇,道:“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阮清欢既然敢辱骂慕寒,那就要承受本公主的怒火!” 呵,多么可笑的话,阮慕寒与阮清欢是兄妹,别人哥哥都不管,她管什么? 尽管叶浅语心里极为不屑,可是脸上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只 要目的一样,偶尔地合作合作又有何妨? “那,公主可是有了办法说?”叶浅语试探着问,因为她并不指望能有什么好方法从这位草包公主的嘴里说出来。 长宁公主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说:“办法自然是有的,你且附耳过来。” 叶浅语上前,听了她的一番话,十分兴奋,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阮清欢身败名裂的那一刻了。 这个时候,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取悦太子,成为太子妃! 在叶浅语离去的时候,长宁公主轻蔑地笑了,什么才女,不过就是一个被人污了清白的下贱货! 取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方才碰到过叶浅语的衣袖,那样子是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用早膳的时间到了,正看着书的阮清欢,莫名地打了个哈欠,是谁在算计她? 早晨的空气是清新的,处处都是凉凉的,一有微风吹过,必然带来凉意。 这时,屋外响起了辛悦的声音。 “郡主,老王爷派人送了早膳来,都是郡主平日里最爱吃的。”辛悦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好几碟小吃点心,当然,也有菜。 阮清欢捂着耳朵,朝外面喊道:“放在门口,本郡主还不饿,一会儿再吃!” 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这些书看完,简直是太棒的书了,有各种剑法,音律舞韵,万药谱,还有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心法,连菜谱都有,总之,这就是一本万能的百科全书! 辛悦无奈,只好把托盘放到蝶舞手中,轻叹一声,说:“蝶舞,你在这儿好生看着,我去找老王爷来,如今也就老王爷的话管些用了。” 蝶舞也是知道的,郡主只有老王爷管得住,王爷都不行。 点点头,道:“辛悦姐姐放心吧,蝶舞就在这儿守着,哪儿也不去。” “嗯,这便好。”辛悦放心了,赶紧跑去找老王爷。 路过世子院的时候,见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同她一样也是个丫鬟,只不过她的穿着比她们的好了一点点。 辛悦并未做停留,正打算继续走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女子的叫声。 “你站住!见到本姨娘你也敢不行礼?”女子模样生得可人,却被一堆的金光闪了眼,俗不可耐。 辛悦冷笑,这个王府竟还有这样的人存在,看来她是有必要替郡主好好教训教训她 了。 这些日子,郡主教了她很多,譬如轻功和一些基础的招式。 “哼,给本姨娘跪下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了,否则的话——”女子十分傲慢,一口一个“本姨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妾一样,当真是可恶至极。 “就凭你?哦对了,这王府中的姨娘貌似没有见过你啊,不知这位姨娘是谁家的?”跟了郡主这么久,别的学得不多,这气死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辛悦朝她笑着,隐隐有一股嘲笑的意味。 “你!我可是世子的人,也是你能说的?”女子大怒,随后又显摆似的自报家门。 辛悦轻蔑地看了看她,随后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才说:“原来是绿衣姑娘,世子可没有姨娘,想必你还是通房丫鬟吧。” 被人识破了身份,绿衣脸色铁青,很是难看瘆人,面孔已接近扭曲,怒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既然认识我就应该知道我可是从郡主院里出来的,还轮不到你放肆!” “哦,很不巧,我叫辛悦,是郡主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辛悦笑笑,觉得耍人似乎也是很有趣的啊。 绿衣这下子是有些害怕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丫鬟竟然会是郡主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当下便白了脸。 “原,原来是辛悦姐姐啊,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姐姐了。”绿衣撒丫子就想跑,岂料辛悦却是不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刚跑出几步远就被人拉了回来。 “姐姐这个词我辛悦可担不起!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吧,”辛悦不屑她的变脸之快,想起自己还要去找老王爷,这才松了手,将她扔在地上,淬道:“下次别这么不长眼。” 说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看得绿衣双眼瞪大,晕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老子打儿子 倦意一阵阵袭来,她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到十日时间,不得不咬牙撑下去。 当辛悦找来老王爷的时候,主屋的房门是紧闭的,从里边落了锁。 试着推了几下,却没有用,老王爷心急如焚,喊了她几声也不见回应。 “这个死丫头!”老王爷转来转去,想着要不要一脚把门给踢了。 “别想着踢门进门,爷爷,这门牢着!”里屋传来阮清欢的轻笑声,不过中气似乎有些不足。 “你开不开门?!不开门我就踢!”老王爷不信她的鬼话,想他戎马一生,就算如今老了,又岂会连这么一扇门都踢不开?不由沉下脸来,他委屈了,被自己最疼的孙女儿给深深地鄙视了! 这回里屋没了声响,安安静静的。 不多时,一群人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赶来,是淮南王及寒世子,当然了,少不了一些个姨娘。 “父王,您这是要做什么?”淮南王很是不解,他没看错吧?父王居然想要踹门!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老王爷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瞪了瞪他,骂道:“一大早的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嫌不够乱?!” 淮南王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想的啊,只是他老人家都来了,听到下人禀报,他只好来看看了,说起来也有许久没进过这清欢阁了。 “爷爷,妹妹她怎么了?”虽然说上回被阮清欢羞辱了,但他也想到是自己过去做的不对,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见到阮慕寒,老王爷倒是不那么凶了,放低了语气,说:“还能怎么样?把自己关屋子里,叫她吃饭也不出来,若是睡觉也就罢了,可她偏偏醒了的,且又从里边落了锁,真是急死人了!成心气死我是不。” “想来妹妹也是有事,她有分寸。”阮慕寒有些别扭,自己不敌妹妹,却还担心她会出事。 这个时候,老王爷却是不管阮清欢如何了,像是发现了个大秘密一样,眼冒金光地盯着他看。 被爷爷这么盯着看,阮慕寒总觉得有些不自在,道:“爷爷可是有话要说?” 想来是有什么话要问吧,也只能这么想了。 老王爷点头,乐呵道:“寒小子不错!现在终于知道关心妹妹了,也算是祖宗庇佑吧。” 阮慕寒听了,只是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说:“往事还是不提了。” 殊不知,外边他们的对话悉 数落入了阮清欢的耳朵里。 呵,如今算什么?被她一番羞辱后,醒悟了?唔,若真是这样,也可以给个考察期的,虽不是亲兄妹,但到底是兄妹,如今她没了从前的记忆,但是想来小时候也有与他说过话的吧。 放下手中的卷轴,理了理额边的碎发,很是不雅地伸了个大懒腰,这才不紧不慢地拿着钥匙开了锁。 刚拉开门,老王爷就险些一个跟头栽进来,阮清欢抿嘴一笑,打趣道:“爷爷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太想念欢儿了?” 老王爷老脸一红,怒了,指着她的脑袋说:“没良心的臭丫头,爷爷想你都不行?” “噗。”阮清欢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爷爷怎么这么,呃,这么的有趣,就像老顽童一样! “不许笑!”老王爷觉得有必要维持下自己的脸面,不然就要被这丫头给丢光了,望了眼蝶舞手里端着的托盘,说:“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把东西端进去,今儿我要看着臭丫头吃完!每次都不知道好好吃东西,非得肚子难受才肯正经一回。” 蝶舞撇撇嘴,老王爷这是找她撒气呢,不过算了,郡主的爷爷,必须尊敬! 阮清欢朝她眨眼,示意她可以端进去了,然后看了眼这围着的众人,一一扫过,眸光像是要杀人般,冷得可以。 “谁给你们的胆子,跑来本郡主院子里的?嗯?”她是有些不开心的,被自家老顽童爷爷打断了看书的兴致她可以容忍,毕竟爷爷对她真的是好得没话说,可是这些人,又算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里一惊,看到这样的郡主就仿佛看到了索命修罗,纷纷垂下脑袋,不敢说话。 如此没意思!阮清欢扯了扯嘴角,本以为可以逗逗人的呢。 “父王,带着你的女人们离开这儿,否则女儿不敢保证她们会不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她说得很轻,但说出的话在其他人看来却是极为嚣张的。 “你就是这般态度与为父说话的?”被人当众奚落,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淮南王只觉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再客气。 阮清欢皱眉,父亲?呵,她叫他一句父王已经是看得起他了,还想让她以礼相待么?唔,不好玩。 老王爷向来护短,这次也不例外,见宝贝孙女儿被自家儿子说了,立马就怒了,随手拿起一旁放着的扫帚,朝他身上挥去,嘴里还说着:“敢在丫头的地盘上大呼小叫的,你是当老子死了 是吗?!今天我就非要打你一顿不可!” 淮南王又不敢还手却又不能真的被他打到,只得狼狈地往外跑出去,老王爷似乎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一个劲儿地追着淮南王打。 其他人见此情况,也顾不上害怕了,纷纷告了退,逃也似的跑出去,甚至有些人走得太急,你推我我推你的,跌跌撞撞好不热闹! “辛悦。”阮清欢叫了句,一副冰冷的样子,让人心里没底。 “奴婢在。”辛悦自知自己错了,不该去把老王爷找来,以至于出现了这样的闹剧,也惹得郡主烦心。 “中饭不许吃,自己反省去。”是不是她最近对她们太宽松了?所以一个个都不再听她的话了? 阮清欢眯着眼,见他还没走,也不理他,径直走进了屋里。 回世子院的时候有小厮为他抱不平,阮慕寒只是苦笑了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爷,郡主她太无礼了!”跟着他的一名小厮一脸的愤恨不平。 阮慕寒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随后说:“你给本世子住口!我们兄妹二人如何相处还需要问过你吗?!” 小厮被吓得连连道歉:“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哼,回去!”这事,他不急! 待他们走远了,阮清欢喝了口茶,笑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正这时,凌空飞来一支镖,将一张书信钉在柱子上,写着:清欢,我回来了,小七回来了。 小七?! 阮清欢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蝶舞早就退下了,房间里空荡荡的,但却有了生气。 小七回来了,阮清欢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其他人可能不记得,但是小七嘛,自己失忆前可是与他有过不少的书信来往呢!所以她相信,这个名叫小七的少年,有可能是她的亲人哦。 只是有时候吧,人总是不能决定一切的,小七,只是个长相相似的朋友罢了。 不过,这也绝对是容世景他们俩没有想到的,阮清欢竟然记得冥世城! 第三十八章 :不能再错过 外边风声簌簌,顾不上桌子上摆着的早膳,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绕了整个院子一圈,却没发现有人,难道是小七的武功比她还厉害了么? “来了又不出来,好没趣,那我进去了?”她想,或许小七在某一处盯着她笑,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个人影,有的,只是风吹过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了,”阮清欢有些闷闷的,说不出是为什么,连带着心情也没了,自顾自地说道:“真是可惜了,本以为与他这么熟可以从他那里知道她的过去,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想罢,觉得没意思就回了房,继续啃书。 上京城的一处酒楼里,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了几个人。 “怎么,见我回来,不开心了?”冥世城手执黑子,淡然地落下一子,嘴角噙着一抹邪笑,面容精致,外人也只会认为他是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与他对弈的容世景,漫不经心地跟在他后边落了一子,忽地抬头看他,笑说:“你输了,下棋可不容得你分心,棋盘如战场,这个道理,想必七皇子不会不懂吧。” “呵,自然,城,受教了,”在他面前,他不会再容许自己卑微,不过现在,还是不行的吧,淡淡一笑,说:“景世子何须如此客气?城这个皇子身份实在算不得精贵,若是有的选,怕是景世子的身份更让城舒心些。” 见到如今的冥世城,他也只有感慨,七年的时间果然可以改变一个人,而且还可以改变得很彻底,微微苦笑,自己不就是么? 沏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并未答他的话。 到底还不算很沉得住气,冥世城见他迟迟不开口也有些恼怒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这般无视他,这口气,他记住了! “景世子可是不愿回答城的问题?若是如此,城也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着便要起身,人家不搭理你,你还死皮赖脸地呆在这儿,所以,冥世城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怎会?七皇子虽不算得皇上宠爱,却是真的皇子身份,只这一点,景,无权开口。”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明着说你是个皇子不受宠,暗着指他也不过是以皇子身份来压他罢了,只是,这样的蠢事,真的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冥世城做出来的么?此刻倒是有些怀疑了。 一语双关么这是?冥世城心里冷笑,却也觉得无 比凄凉,小的时候虽然也不见得他们之间有多么得要好,但像这样的唇舌相讥却是没有的,想想那时候,还是很天真的吧。 “景世子多虑了。”实在是不能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个男的太聪明,只需微微一瞥,仿佛他就能洞悉所有的事情,在他的面前,他无法隐形。转眼想了想,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和自己抢清欢,那个时候就算是喜欢上了的吧,只不过那又如何?是他的,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抓回来。 但若是,不属于他的呢? 竟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冥世城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念头? 见他出神,容世景用内力探去,却无意中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这个人,果然是为了丫头回来的,那这样的话,他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是他的安家之处,何其可笑,以茶代酒,道:“多不多心倒是不打紧,只是有些人不是你的还是早早放弃地好,有一种词,叫做思念成狂。” “景世子有这个闲心管着这些破烂事,倒不如多想想怎么套住心上人的心,至于我,不敢劳烦。”话挑明了地说,虽然有着难受,但他相信清欢会选择他的,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呢!想到这里,冥世城嘴角轻扬,如雨天般的心情瞬间转晴。 又低头喝了口茶,加了些茶叶进去,起身,道:“这个是该我受教了。” 男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神秘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情敌身份。 良久,一室沉寂,容世景忍不住轻咳一声,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身子也不如以前那样能熬,是以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都是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白,他也是怨自己的这副身子的。 “你病还没好?”冥世城蹙眉,按理来说十年的时间应该够了啊,怎么会没效呢? “嗯,”容世景只是淡淡地嗯了声,随后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错过了她的十年,不能再错过了。” 绯陌一直在外边守着,因为也是习武的,这耳力嘛,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一清二楚的。 这会儿听到咳嗽声,忙冲了进来,却觉得屋内的温度有些冷,是他的错觉么? “主,主子,你们,你们——”看到这样的情景,绯陌突然词穷了。 “没事,”容世景用帕子捂着,别开脸去,朝冥世城点了点头,说:“七皇子慢用,景先走一步。” 虽 说是情敌,但见到对方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强留,道:“去吧,身体要紧,景世子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绯陌扶着自家主子离开,出门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看端坐着的七皇子,目光幽暗,却没说什么。 呵,原来他还是那副病秧子的模样,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资格来与他抢清欢呢?冥世城忽然心情大好,容世景的病治了十年都没能好,可见是好不了的,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的人,不足为虑! 望着一桌子的美食,还有那盘棋,理了理思绪,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待主仆二人出了酒楼,绯陌一副他有话要讲的样子,却又不敢讲,显得憋屈极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容世景感觉到自己已到了极限了,他很累,想来是病发了吧。 绯陌摇摇头,而后攥紧了拳头,点头说道:“爷,那个七皇子,不简单。” 他以为自家主子没看出来,而且被气得病发了,而他作为护卫,必须要提醒主子。 “呵,”容世景低笑一声,朝酒楼的方向看了眼,喃喃道:“不简单的人,才有意思。” 上了马车,也不顾绯陌在想什么,说:“去云来寺。” “是。”绯陌领命,当起了车夫的职责。 这么些年来,若不是云来寺的大师相助,恐怕爷早就不在人间了,想到这些,绯陌觉得有些伤感,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去想。 第三十九章 :谁是谁的救星 一晃眼已过了十日,如今是深秋,院子里有一部分叶子已经枯萎,有些仍挂在树枝上,有些已掉落在地,与泥土相伴。 收起卷轴,轻叹一声,缓步走到窗前,透过窗纱看着窗外的景色,昔日是生机勃勃的院子,如今却是一派清冷凄凉之象,生生让人觉得寒颤正无端袭来。 现在还是清晨时分,但也是与师父约定的十日之期,所以她早早地起来了。 “师父…”阮清欢低喃,眉目缱绻中枯寂,这十日里,她想念师父,有时会想到冥世翊,有时会想到容世景,但大多时候都是想着师父,她想,或许是因为师父太出色了,她想追上他的步伐吧。 一阵风拂过,腰间的摄心铃叮叮作响,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鸢儿,过来。”冥世珩落在她前方的书桌前,微微笑着,朝她招手。 师父?是师父!阮清欢咧开嘴傻傻一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在离他一尺的距离时停下,小孩子心性地莞尔笑着,说:“师父,徒儿已经把天机书全看完了。” 像是在向大人卖乖的小孩子一样,调皮又不失可爱。 “嗯,”冥世珩嘴角含笑,十分暖心,待她走到跟前了,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就像是在摸着自己圈养的小动物一样,熟稔得很,道:“今儿可有事么?若是无事,为师今日便带你去。” 他在征求她的答案,但又不像,明明说的是这个意思,却让人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思路走。 阮清欢眯着眼,师父这是在测试她了么?如此的魅惑之术,她也学了的! “徒儿闲着,”阮清欢乖乖的回答,又说:“师父,不妨试试徒儿的所学?” 这话说得很明了,也表示她并没有被他的魅惑之术所蛊惑了。 看着巧笑嫣然的小徒弟,冥世城会心一笑,收回了揉她脑袋的手,轻轻地摇头,道:“为师已经试过了,鸢儿学的不错。” 这个小徒弟,还不错,只是今日带她回去,那帮老家伙怕是又要传出些风言风语了。 师父这是怎么了?阮清欢有些迷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现在看来,师父是个男人吧,他的心也和海底针一样呢。 “师父,你怎么了?不开心么?”在师父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这种想法真的是太郁闷了! 思绪终于是被拉了回来,脸上寒冰般的气息褪去, 朝她莞尔:“只是想到了些事罢了,鸢儿可有东西要收拾?这一走,怕是许久都回不来的。” 许久都回不来?那是不是说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阮清欢苦着张小脸,她不想离开师父,也不想离开亲人和朋友,可是现在怎么办?好像没有两全法啊。 “徒儿没什么收拾的,”阮清欢低着头,忽又想到一件事,师父是神仙,不吃东西,可她要的啊!急急地道:“师父那儿可有吃的?” “呃,吃的?”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作为仙人他是不需要食五谷杂粮的,只是如今收的这个徒儿是凡人,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了。 “师父是神仙,不吃五谷杂粮,可是徒儿是凡人,不吃会被饿死的。”阮清欢故作可怜,心里想着这个臭师父居然没有想到这个,太伤人心了! “噗,”看着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冥世珩忍不住笑了出来,点了下她的秀鼻,笑说:“虽说为师不吃那个,但也是有的,不会将你饿死的,鸢儿莫怕。” 呃,这话说的,倒像是她在耍无赖似的,不过想想,也的确是这样。 “徒儿这不是喜欢吃的么,师父不要怪徒儿好不好?”拉着他的袖子就开始撒娇,小嘴嘟起,真的是可爱极了。 撒娇?阮清欢忽然愣住,她居然对着师父撒娇?原来她真的是小孩子了么? “不怪。”像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了,这些日子他笑的次数也多了,只不过他并未发觉。 指尖一动,凭空出现一把很是漂亮的剑,听他说道:“这是残阳剑,在凡间,你会轻功足矣,但在九重天上,你可飞不上去,不过有了它倒也无妨了。” 阮清欢上前摸了摸那把名叫残阳的剑,感觉有一股灵气袭来,威力很大,咧嘴一笑,问道:“师父,这把残阳剑可是要送给徒儿么?” “嗯,”冥世珩点头,又说:“御剑之术在那本天机书里,你也看过了,那么便试试吧。” “嗯!”阮清欢真的是开心极了,顺着脑海探去,照着天机书里说的,慢慢地念着一个口诀,残阳剑便立在她面前,朝她弯腰。 呃,这,这残阳剑还能动?阮清欢扯了扯嘴角,有些难以接受,求救似的望向师父,指着残阳剑说:“师父,它…” 冥世珩淡淡一笑,解释道:“残阳是在认主,你把自己的血滴一滴到剑身上,就可以了。” 认主?阮清欢眼珠子骨碌 碌地转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会认主的剑一定是神器了吧,当然,师父给的也不可能不是神器。 忍着肉疼地咬破手指,滴到剑身上,撅撅嘴,她的血也是无价之宝好不好,不过为了收服这个神器,她还是不要介意了。 一经她的血滴入,残阳剑便能开口了,幻化成一个小男孩子的模样,朝她眨眨眼,调皮地说道:“残阳见过小主人!” “呃。”阮清欢嘴角抽了又抽,这个,是不是来的太快了点?她都有些消化不了了呢! “残阳,归位。”冥世珩不悦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残阳那个小正太的模样他就不舒服,而后看着阮清欢,说:“走吧。” “嗯,师父。”阮清欢点头,自是没有看出师父的变化,捏了个诀,残阳剑变大,落在地上,等她踏上去,又慢慢地升起,追着师父的方向而去,完全忘记了她还没有留一封信给老王爷。 一直往上飞升,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气压的稀薄,已有汗珠在往外渗出,看上去很是吃力。 “小主人,你怎么了?” 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阮清欢一时还没想起这是谁,愣了下才想到应该是残阳。 “有些难受。”阮清欢点头,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了师父。 冥世珩皱眉,鸢儿怎么了? 飞身与她并排,将她揽到怀中,扶好,轻问:“哪里不舒服?” 还是惊扰到他了呀,阮清欢扁着嘴,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徒儿是凡人,需要呼吸空气。” “嗯,倒是为师考虑不周全,”冥世珩有些自责,尤其是看到她如今虚弱的模样时,变出一粒药,递到她嘴边,轻声哄着:“来,鸢儿张开嘴把它吃了以后就不会难受了。” 师父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呢!阮清欢心里美滋滋的,张开小嘴吞下了那粒药,整个人瞬间变得清凉,很舒服的感觉。 对于这个便宜师父,她想,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好事,不然怎么能遇得到他? “不难受了,师父。”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准备踏回残阳剑上,继续御剑飞行。 “你御剑也会了,这一次为师带你,以后再自己御剑吧。”冥世珩搂着她的纤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声音淡淡的。 呃,被师父这么搂着,她还真的是不太适应呢。不过师父是仙人,可能不知道凡间的这些琐 事。 她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这份美好、这份安心。 不用再御剑,残阳剑也飞回了她的手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可以用瞬间转移的,但不知为何,他想这样多飞一会儿,片刻后,师徒二人终于到了。 南天门。 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大气磅礴。 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徒儿,冥世珩朝南天门的天兵摆摆手,轻声道:“小声点,不必行礼了。” 那模样,竟是怕吓到他怀中的女子,仿若她就是他的无价之宝。 天兵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不近女色的恒景帝君,如今也开窍了么? “她是本君的徒儿。”似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为了避免让他们传出对鸢儿不好的话,冥世珩不得不解释。 竟是这样,众天兵这才不说什么了,既是徒儿,那宝贝这也是没什么的,更何况,这是他的第一个徒弟吧。 在这九重天上,最不缺的时间,最缺是人气,虽然他们感觉到这名少女是个凡人,但既然拜了恒景帝君为师,日后也一定会成仙的,所以,他们也会对她恭敬。 从容地走了进去,仍是抱着阮清欢。 飞回了恒景帝宫,整座宫殿十分冷清,竟无一个人,哦不,是仙。 将她放在卧榻上躺好,又拉了条天蚕丝被子给她盖上,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嘴角一直带笑,他自己也是记不清了,究竟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这丫头,仿佛生来就是来拯救他的。 想起方才她御剑飞行时,明明已经撑不住了却还是不想让自己担心,那种小心翼翼,暖到了他的心里。 “鸢儿,好好睡吧。”落下一句话,人已出了房门。 殿内的景色依旧是如此,九重天上是没有四季之分的,不像人间,生老病死、四季更替。 抬手揉了揉了太阳穴,再过十几日,就该是妖王出世了。 第四十章 :师父,徒儿饿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舒服,竟一睡睡到了下午时分。 感觉有些口渴,正想唤来辛悦服侍,却猛然想到自己已身处九重天上,又如何见得到辛悦,不禁苦笑,看来跟着师父来这儿玩儿也没那么好啊,说不定接下去的日子她需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了。 抬起头看着周围的一切,除了自己坐着的这张卧榻,就只剩一个桌案,一个衣橱,再没别的了,就连菱花镜也没有。 “师父,你很穷么?”不然为什么这间屋子这么的,呃,简陋。她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不带这么坑人的有木有?!她算是知道了,师父是神仙对吧,所以他什么也不需要,所以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么来的时候师父说好的有的呢?! 翻身下了卧榻,决定忽视这些,先去熟悉熟悉环境才好。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世外桃源般的院子,假山池水,四处种满了花草树木,以海棠树为主,竟没有凋谢! 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生出了幻觉,再次睁眼,看到的还是这般美如梦幻的场景。 “这就是所谓的仙境了么?”阮清欢轻声呢喃,神情呆愣,她自认为断魂阁的鸢尾花海已经是最美的了,却不想师父的住所会美得这般,这般不真实。 在她发愣的时候,残阳萌萌的声音传来:“小主人,你发愣的样子真可爱!” 听得出是赞美,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好心情,但还是没能将她从呆愣中拉回来。 见小主人不理自己,残阳不开心了,从她的掌心飞出,幻化成一个小正太,软软的身子很是可爱。 “小主人,小主人,你在看什么?不许不理残阳,残阳会哭的…”反正他如今的样子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偶尔撒撒娇卖卖萌都不是难为情的事儿,残阳小嘴一撅,因着身高不够,就只能拉着她的小腿不依不饶地摇晃。 听到还不算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阮清欢终于回了神,看着突然出现的残阳,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捏捏他软软的小脸,说:“来,哭个看看。” 呃,残阳敢保证,他的额头绝对有黑线划过,有这样的主子的么?居然调戏他!调戏也就算了,可是,可是自己如今这么小,主子也下得了口?! 越想越觉得气愤,拍开她的手,跳离她,道:“小主人调戏我!太伤残阳的心了,我要告诉君上!” 说着就要跑,只是作为小主人的阮清欢真 的会让他去告状么?嘿嘿,想想都知道这不可能。 这不,伸手就将他抓了回来,莞尔,问:“哪个君上?残阳说了我就不打你屁屁。”边说着还边拎着他的小身子,邪魅一笑,似乎在说,你要不告诉我,立马就打你屁屁了。 本以为残阳是神器,不会这么快就就范,却不想残阳苦着张小脸,耷拉着小脑袋,乖乖地扑到她怀里,闷哼着说:“是不是君上把我怕被打屁屁的事告诉了你?哼,气死小爷了!” “噗,就你这么个小身板,还小爷?唔,要我说,我要再大些,都可以当你娘了。”阮清欢扑哧一笑,这个小屁孩,蛮有意思的嘛。 残阳把脸一横,奶声奶气地说:“不要小看爷,爷只是还没长开,等小爷长开了,绝对比你漂亮比你高!” “那也还是小屁孩嘛。”阮清欢难得这么开心,这个小屁孩很不错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阮清欢显然是被残阳带跑了话题,至于残阳为什么要转移话题,当然是为了让君上自己亲口告诉小主人咯,要相信,他可是残阳剑,眼光绝对差不到哪儿去的。 在小主人之前,他的主人是君上,只是陪伴了君上几千年了,君上一直都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如今终于不会了,虽然说只是个徒弟,但是,也没人规定徒弟不能变变身份啊!嘿嘿,他一定会帮帮忙的。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阮清欢肚子有些饿了,摊开手掌,问道:“小屁孩,这里没有吃的吗?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师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居然把我带到这里后就扔在这儿,心都快碎了一地了哎。” 掌心出现微弱的萤光,凝聚成一个小人儿,坐在掌心里,抱胸说道:“没有,这里又不是凡间,九重天上怎么可能会有的吃的嘛,小主人,你也太单纯了。” 看着残阳用那种“小主人,你好笨”的眼神望着自己,阮清欢有些不自在,沮丧了会儿,说:“师父不是说了有的么?” “那是为了把你拐来,小主人,我就说了你很笨吧,哼哼。”残阳哼哼两声,一副欠打的口吻。 阮清欢正想反驳,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笑声,欢喜地转过头去。 “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呀。”再不回来徒儿可就要饿成一堆白骨了,饿成白骨就拆了你的房子去!当然,这话她是不会当着师父的面说的,万一师父生气呢?撇撇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还是不要去做好了。 “为师再不回来,某人是不是该拆了我的房子了?”冥世珩轻笑,这丫头,竟是个吃货,咳咳,有个吃货徒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残阳见君上回来了,一个激灵,缩进了掌心。呃,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君上在嫌弃他。 被师父说中了心思,阮清欢尴尬地笑笑,正准备说其他的,偏偏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 冥世珩先是愣了下,而后又笑笑,柔声问她:“可是饿了?” “嗯嗯,师父,徒儿一天没吃东西了。”阮清欢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意识到她是想哭了,冥世珩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却又很是不解,恒景帝宫虽说没有小仙女们伺候,但是吃的还是有的啊,便问:“怎么会一天都没吃东西呢,没去找找么?在这个院子后边就有个小厨房,鸢儿怎么不去?” 听到他这话,阮清欢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茫然,说:“小屁孩和我说没有,还说师父不让徒儿出这个院子。” 躲在她手心里休息的残阳,为自己默哀,他就知道小主人会坏事!这下好了,君上肯定不会饶了他的。 “小屁孩?”冥世珩蹙眉,恒景帝宫何时有什么小屁孩了?转眼一想,他便知道了。 “嗯嗯,小屁孩就是残阳。”阮清欢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后知后觉。 残阳捂着脸,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主动认错。 “残阳,还不出来?”冥世珩的声音冰冷得让人胆寒,这个残阳,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嘿嘿。”残阳讪讪地笑了笑,认错般地站在那儿。 从师父的话中,阮清欢忽然想到,小屁孩耍了她!这个认知让她无比地恼火,可恶! 将残阳拎了起来,阴森森的语气,说:“小屁孩,你居然骗我!” “我,我…”残阳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想骗她来着,只不过是一切都为了君上嘛! 冥世珩从她手里接过残阳小小的身子,声音清冷如泉:“你也该锻炼锻炼了,这样吧,明儿我把弑月叫来,陪你练练。” 残阳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神情更是落寞,慢吞吞地说:“君上不能这样,弑月那是个疯丫头,残阳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君上?!阮清欢敏感地朝自家师父望去,师父就是君上么?唔,听起来好像是个蛮大的官儿。 被她看得有些浑身燥热,冥世珩轻咳一声,解释道:“九重天上各司其职,为师也算是一名帝君。” 也算是……残阳对此表示,君上好无耻! “徒儿只是好奇,下午小屁孩说到君上这个词,却又不说是谁,和徒儿卖关子。”阮清欢心里还是暖暖的,师父愿意和她解释愿意对她说,她觉得有这么个师父很幸福啊。 又说到他干什么?!残阳这一刻是真的想喝了小主人的血了,太笨了太笨了,想他这么英明神武的神器,怎么就会有这么个又蠢又笨的主人呢?难道是他无意中造了孽? 冥世珩带着一抹微笑看向残阳,声音变得温柔,道:“残阳,我看,弑月来是必要的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的,君上笑得这么温柔准没好事! “君上,我…”残阳还想说能不能不要弑月来,下一秒却被君上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扔了出去,听到他说:“还是你自己去把弑月带来吧,天明之前。” 于是,在残阳的哀嚎声中,不见了踪影。 解决了残阳,阮清欢心情好得不行,拉着师父的手,甜甜地笑:“师父,徒儿想吃东西了。” “好,为师带你去。”冥世珩也回以一笑,倾城倾国。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阮清欢喃喃自语,她原以为容世景已经是没得人神共愤了,可如今才知,她的师父才是最美的,咳咳,男的也可以用美来形容,不要介意… 忽然,冥世珩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她,问:“鸢儿在说什么?” 其实他是听清了的,只不过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所以才有了这么一问。 “啊?”阮清欢沉浸在他的美色里,忽然听到他询问,又呆又萌的样子,捂着小嘴摇头,看了眼他的神色如常,这才放下了心来,要知道有很多男子都是介意别人夸他漂亮的,看来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便道:“徒儿觉得师父好看。” 算了算了,美丽这样的词还是不要用了,不然师父待会儿就真的要生气了。 听到她这么直白的夸赞,冥世珩的脸闪过不自然的微红,道:“不是饿了吗?做吃的去。” 走了一会儿路,阮清欢想起了个问题。 “师父,你会做饭么?”阮清欢歪着头问他,说真的,她可不相信她家这么温润如玉偶尔冰冷无情的师父会下厨,古人不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 ,是“君子远庖厨”。 “不会。”没有任何意外的,师父果然不会啊,心里小小地失望了下。 “但你会。”冥世珩又补充了句,笃定她一个女孩儿家应该是会这些事的。 呃,她可以说她也不会么?不过师父既然说她会,那她就会好了,反正天机书上多的是菜谱。 阮清欢默认,静静地拉着他的手,并排走着。 这顿晚餐,想来也会是有趣的吧。 第四十一章 :陪徒儿用膳可好 先不说这九重天上如何,人间的淮南王府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四处寻找着清欢郡主,偏偏当事人正绞尽脑汁地学着做菜做饭,压根儿就忘了要写一封信传回去。 从早上就不见了人影,老王爷吃不香睡不着,一看到寻人的人回来就忙迎上去问,一天的时间竟像是苍老了许多,憔悴不已。 来了一拨人又去了一拨人,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郡主,郡主会去哪儿了呢?想到下午郡主身边的暗卫说的话,她就更担心了,听那人的意思是说郡主并没有去断魂阁,可是都这个时候了,景世子那儿、翊小王爷那儿、段世子那儿,就连秦姑娘、华姑娘、容姑娘那儿都问过了,依旧没有找到,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怎么都找不到。 入了夜,所有关心着阮清欢的人齐聚一堂,一道道美味佳肴摆在他们面前,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就连望一眼也没有,上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找起个人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阮爷爷,您多少吃些吧,清欢妹妹定会平安无事的。”秦流苏在听闻阮清欢不见了后,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也带了好几十个人一起帮忙寻找,当然,这寻人的事是秘密进行的,总不能大张旗鼓地或者贴个皇榜,说清欢郡主消失了吧?那样只会在无形中给清欢带来危险,而不是在帮她。 若是放在平时,老王爷早就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就吃了,可是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孙女儿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又过得怎么样了。 微微叹了声气,这人哪,一旦老了反而有些东西更放不开了,虽然说平日里他是会凶她,可拿也是为了她自己好,但转眼一想,又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好爷爷,连自己的孙女儿都保护不了。 摇了摇头,满脸悲戚之色,也有倦意,说:“丫头可有消息了?” 显然,问的是阮清欢,但是答案也是都知道的,他们没有找到人。 众人都摇头,垂着眸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怕刺激到老王爷。 “爷爷,这天也凉了,您还是回房添件衣裳吧,就是要等,也不能受了凉,不然等妹妹回来了还不得和你闹?”一向不多话的阮慕寒出人意料地说出了这番话,或许在他心里阮清欢就是他的妹妹了吧。 冥世翊也同意他的说法,道:“阮爷爷,小丫头一有消息我们就和您说,就当是为了小丫头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是老王 爷还是想没听见一样,仍是望着窗外,不知是在看夜色的凄凉还是在看月光的凄美。 “都不用劝了,我就再待上一会儿,丫头明儿会回来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却又不全像,老王爷也管不了他们的看法,他只愿自己的丫头能回来,不要和他开这种玩笑。 外边一眼望去是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几个黑衣人或是劲装男子飞过,悄悄地寻找清欢郡主。 容世景称病不舒服,便先告了退,由绯陌赶着马车送了回去。 走了一段路,容世景忽然掀开帘子,问他:“还是找不到么?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可别有哪里漏掉了才好。” 绯陌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原来主子也可以这么像深闺怨妇的,呃,虽然说主子是个男子。 “爷,许是清欢郡主贪玩儿,又忘了带丫鬟,迷路了呢!总之爷也不要担心,属下之前有看过清欢郡主出手,不像是个柔弱的,所以爷就安心回府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指不定就能就能见到清欢郡主了…”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说的太不真实了,就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这么低级的小伎量,爷又那么聪明,不可能会相信的。 “继续找,翻边上京城也要找到她。”容世景自然没有相信他的话,但也没有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好不容易盼来了这第十年,他们说好的梅子酒都还没去取上来,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再一次地抛下他?! 绯陌点头,却不再开口说话,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也不要问。 就在他们找疯了的时候,冥世珩终于想起了这事儿,微微有些内疚,招来一只仙鹤,将写好字的信条塞给它,转身便进了厨房。 阮清欢刚切好金针菇,拿出个盘子正要装盘洗净的时候,一个回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师父,冷不防被吓住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嘟着小嘴,表示她的不满:“师父,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徒儿还以为是谁。” “是鸢儿自己做得太入神,这会儿倒是怪起为师来了。”虽然还是没有多少温度的话,但比起初见时那是要好了许多,至少不会把人冻住了。 切,明明就是他走路声音太轻了好么?不过这话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口的,以免惹得师父不开心。 将切好的金针菇洗净后,又清洗了遍方才的那块盘子,这才将金针菇装好,放在一旁,挽起袖子,朝冥世珩莞尔,说:“师父·,你先去外边儿坐着,徒儿一会儿就能做好了。 ”她可不喜欢自己在炒菜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看着,那样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毕竟她的骨子里还是以现代思想为主的。 冥世珩扫了眼她用得那些食材,暗暗地记下了,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做饭做菜了吧,上一次是容世景、冥世翊和爷爷,这次只是换了些人而已。 爷爷?!阮清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跟着师父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么只怕这会儿王府该大乱了。 说起来才离开不到一天,她就有些想念他们了,难道亲人之间也流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不再迷离,却还是抵抗不了他身上的那种香,并不常见。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生起火来也更加熟练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棒的。 先是放油到锅里,再放入金针菇小炒一番,加了点佐料,就算是煮好了一道菜了。 待忙活完七道菜的时候,阮清欢又屁颠屁颠地去找师父,在宫殿内的桌子上一一地摆放好,见冥世珩正朝这边走来。 “师父,”像是几岁大地小孩子般,露出干净明媚的笑容,嘴里还嚷嚷着:“徒儿做好了。” 冥世珩淡淡一笑,并未就座,只是说了声:“你快吃吧,为师不需要吃食物的。” 知道师父是在关心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心底的那一点点想法,施施然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汤,甜甜地笑:“师父,徒儿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虽然你不用吃,但是可不可以陪徒儿一起吃?徒儿在家习惯了一起用膳。”说到最后竟是有几分伤感,不由得止住。 沉寂了许久,终于听到他说:“为师还不饿,看着你吃就好。” 这是妥协了?嗯,虽然和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但勉强可以接受,也就不再计较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有半点吃相,冥世珩则发自内心地笑了。 其实,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也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人或物。 第四十二章 :疯丫头弑月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收的这个小徒弟和当初的那个人很像,不是容貌的相似,那个人清丽脱俗,反观这个小徒弟却给人一种仙颜妖姿的错觉,真正相似的是她们的那份恬静和纯真。 “慢点吃,别噎着。”冥世珩抬手为她顺顺气,眉眼含笑,温润得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原本是不会噎着的,不想被他这么一拍,阮清欢是真的噎着了,呛得满脸通红,冥世珩赶紧倒了一杯水来,递给她让她喝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才说别噎着你就噎着了。”这时候,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导致小徒弟噎着的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喝了水,通了气,总算好点了,阮清欢做深呼吸状,好一会儿才说:“师父,徒儿不想噎着的…”如果不是师父要吓徒儿的话,她真的很想把这话说出来的,但抬头看到师父一脸担心的样子她又觉得这话不能说,实在不能说,说到底也是师父的一片好心。阮清欢撇撇嘴,虽然说师父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以为她是怕自己又说她,冥世珩“嗯”了声,接过她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一角,然后说:“以后小心些便是,你虽还未及筓但也不是小孩子了,用过膳就早些歇息,至于人间的事,为师已经帮你传了信了,不必担心。” 还真是个体贴又温柔的师父呢。阮清欢撅着小嘴,也不知刚才是谁害她呛到的,不过她对这位师父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免疫力,不忍他自责,说起来对自己这个无赖徒弟也蛮好的,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 “谢谢师父,徒儿知道了。”阮清欢吃饱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闻到一股清香味,忽然想起这是容世景的帕子,鼻子一酸有些闷闷的。 冥世珩从位子上起来,走到门口,说:“自己好好休息,明儿早些起来,为师教你剑法。” 教自己剑法?阮清欢眼睛一亮,这个她愿意学!连连点头,说:“徒儿记下了,师父慢走!” 那语气,无一处不是在表明语气的主人此刻的心情,很欢快。 走之前冥世珩又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温婉地笑着,杏仁儿般大小的双眼,乌黑发亮,如一泓清泉般吸引着人,不觉中就陷落在那双剪水双瞳里。 今日她穿的衣裳还是断魂阁送过来的,上了九重天一直没时间换一身,不过款式倒是新颖,看着也赏心悦目,淡紫色罗裙正好衬出她的肤白胜雪,又平添了几分柔情。 冥世珩不自在地移开 眼去,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盯着小徒弟看这么久?假装咳了两声,再未说话,无声无息地走了。 而阮清欢,在师父离开后一个人撑不住了,也顾不得没有洗漱,摸着床的位置倒头就睡。 九重天,其实也就是凡人口中的天庭,传说天庭是没有日夜之分的,其实不然,九重天上虽然没有四季之分,但也是有日夜之分的,这里也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从前从未有人来过,又或者有人来过但都已成了仙,或是犯了事被打入了轮回,没了记忆。 “想的…”梦里,不只是梦到了什么,阮清欢低声喃喃,已经睡着了。 这一夜,自然是舒服的,若是,不那么冷清会更好。 从被君上扔出来后,小正太模样的残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找疯丫头弑月了,当然,他是一万分的不情愿。 说起弑月,九重天上几乎是都听过她的大名的,有关什么温婉可人、端庄有礼类的词,和她根本就挨不上边儿,弑月也和残阳一样,属于上古神器了,残阳是剑,弑月是鞭,不过二人都是有生命有灵识的,相传是在几千年前,那一次是仙妖大战,弑月与她的主人一同对抗妖族,只可惜弑月鞭的主人不知何故魂飞魄散了,也因此弑月就被留了下来,而残阳则是一直跟着恒景帝君奋战,虽说最后是两败俱伤,但也算是给了妖界一个血的警告,几千年来这才得以和睦相处。 偌大的宫殿里,残阳探出小小的脑袋,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的,见弑月不在这才放下心来,大方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走到案卓前坐下,自顾自地拿了糕点就往嘴里送,俨然就是一个主子的样儿。 殿内的一些仙娥又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残阳逍遥,不是她们不用心,而是因为这个小正太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她们不知道这是谁,但见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不管了,只等弑月仙子回来。 “你们都怎么了,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也不知道给我送杯茶进来,再不济酒也是可以的,以往你们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吃了有一会儿了,残阳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有些难受,想喝些水润润嗓子却又找不到,抬头又看到那些个仙娥一脸戒备的样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 其中一个仙娥但是听清了他的话,觉得有些奇怪,这是弑月主人的宫殿,虽然弑月主人不在了,但是仙帝也没将宫殿收回,一直都是弑月仙子守着,从前也见过残阳上仙来这里,但是眼前的这个,呃,小男 孩,她们是真的从未见过。 “不知是哪位仙君?”仙娥问了话,身子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残阳皱眉,怎么这些人都不认识自己了?遂说道:“我是残阳,你们居然忘记本仙了?” 真是的,他都来了这么多回了,不能因为最近这三千年没来过就认不出来啊!他可都记得她们呢!想到这里,颇有些不平。 “残阳上仙?”另一名仙娥捂着嘴失声问道,这,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谁能想到俊美的残阳上仙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呢? 见众人都很惊讶的样子,残阳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还是个孩童模样,无奈地叹了声,说:“正是本仙,只是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还没缓过神来,如今才成了这么一个孩童模样。” 末了,他又觉得说得还不够,添了句:“再过不久,本仙又是九重天的第二美男子了!” 瞧,这话说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之所以不说是九重天第一美男子,那是因为君上才是当之无愧的天地间第一美男子。 仙娥们倒吸一口气,不愿与他再说话了,纷纷退到一边,各司其职。 在司音殿呆了一会儿,残阳有些不耐烦了,那个该死的疯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手里捏着茶杯,脸色不太好看。 弑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滑稽又可爱的画面,一向不苟言笑的她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个可爱的小正太她是认得的,可不就是她的万年死对头,残阳嘛!就是化成灰她也还是认得。 上前去推了推他,冷冰冰地说:“起来,你该回恒景帝宫去了,这里是司音殿,不是你呆的地方。” 残阳被她这么一推,十分恼火,拂开她的手,怒道:“小爷我还不稀罕呢!要不是君上让我来,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个疯丫头?” “疯丫头说谁呢?!”弑月也是个暴脾气,在其他神仙面前她可以做到冰冷,但在这个认识了几万年的旧相识面前,她从来都是暴躁无比。 “说你!你就是疯丫头!”残阳也是气糊涂了,没注意她话里的圈套,就这么落了下去。 弑月大笑,捂着肚子,笑抽了,一旁的仙娥们早就退下了。 “头一次觉得你也是蛮可爱的,哈哈,笑死我了。”弑月仍在笑,一点也不觉得做个疯丫头有什么不好。 残阳懒得理她,抓住 她的手就往外飞去。 “死残阳!你要带我去哪儿?先说好,干坏事我可不陪你去!”她觉得跟着残阳一起胡闹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 残阳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不屑地道:“笑得真难看!比我的小主人差远了。” “你才——”弑月正想反驳他,忽地听到他说的什么小主人,赶紧问:“什么小主人?” 不是她要多心,而是自家主子好歹也和君上是一脉的吧,问问也不会怎么样。 其实自家主子的心思她也知道一点,只不过君上与主子是兄妹,这一点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所以她也有劝过主子,只是主子认定了的事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劝,对此,她也只能表示无奈。 只是如今出现了一个残阳的小主人,估摸着还是个女的,弑月就为自家主子不平了。 “唉,”残阳故作姿态,正了正衣襟,必要的臭美他还是要的,对上弑月的一双能喷出火的眼睛,心里打了个寒颤,说:“君上的徒弟,小爷我的主子。” “就这么多?”弑月眯着眼,不信他的话,见残阳点头,她又问:“男的女的?” 残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回答了,慵懒地说:“女的。” “哦,知道了。”弑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下被证实了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再后来,她也没再问其他的,只是跟着他去见君上。 到了恒景帝宫,残阳一溜烟地跑了,弑月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好在是夜里,恒景帝宫平日里也没有人来,也就不觉得窘迫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那个女的,最好是可以杀了。”想了许久,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攥紧拳头利用灵识去探索那个女子的方向。 近了,又近了,再近些,好了就是这儿了。 弑月抬起头来看着那块匾额,流鸢殿。 “不过一个徒弟而已,君上竟然如此重视,流鸢殿,呵,若是主子还在,哪里有这个人的份儿?!”也不知道是生得什么气,总是觉得自家主子的死太过不公平。 施法直接进了殿内,转身进了卧室,只见一个少女睡在卧榻上,分明是一个凡人,却让她觉得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一股久违的气息扑鼻而来,萦绕在心间,久久未散去。 待走近了,借着屋子里的夜明珠正好将 她的脸看得清楚。 “主子!”弑月低呼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虽然不同的脸,但是她看到了主子特有的印记,右肩上的那朵鸢尾花。 记得从前主子在的时候,除了最喜欢音律外,唯一的嗜好便是种鸢尾花了,因为君上喜欢,甚至为了君上,主子还在自己的右肩上用红莲业火纹了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红莲业火,蚀骨锥心之痛! 现在,她却在另一个女子的右肩上看到了这一朵鸢尾花,这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主子轮回了?而并非是魂飞魄散? “嗯…”听到有人叫“主子”,迷糊中的阮清欢淡淡地应了句,她以为是她的属下在叫她。 弑月知道她不是在应自己,也明白自己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是不是自己的主子,但是她终究是没有忍住,她与主子朝夕相对了几万年,感情太深了。 “主子,你一定是主子的,对不对?”弑月的眼里已经有了泪花,轻轻地抹去,声音哽咽。 阮清欢太困了,所以不知道有人在身边说话,她梦到了一个很温婉的女子,那个人她是见过的,她的母妃,容世景口中的萱姨。 见阮清欢没有醒来,弑月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会找到方法证明这个女子就是主子的转世的! 回到前院的时候,残阳正好回来,但是君上却不在。 人间。 “你是说,清欢郡主不见了?”黑暗中,一个女子紧盯着另一个女子问,心里边痛快极了。 女子点头,答道:“是的,阮清欢那个贱人终于不见了。” 高兴过后那名女子开始忧心起来,不见了?是怎么个不见了法?这会不会是阮清欢的阴谋,然后等着她往里跳?想想觉得也不无可能。 “公主,这是千真万确的消息,要不是浅语无意中发现,臣女也不知道。”叶浅语见她不接话,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不禁有些不舒服。 公主?呵,就算长宁公主又能怎么样?只要她当上了太子妃,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太后也不能动她。同时心里也更恨阮清欢了,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她就可以嫁给景世子,虽然没有太子身份尊贵,可是她喜欢景世子,这一切,都怪阮清欢!她对她恨之入骨。 “消失了也不见得就对我们有利,她如今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难保不是她设下的一个陷阱,浅语妹妹,本宫谨慎点也是为了你好,你可明白?” 对于叶浅语,长宁公主也是十分看不顺眼的,只不过如今都是同一只船上的蚂蚱,被绑在了一起,她自然是要帮着她的,但帮到什么时候可不由得叶浅语那个蠢货说了算! 叶浅语本不愿点头,但碍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便道:“浅语明白,多谢公主照拂。” “嗯,那就回去吧,让人看见了也不好。”长宁公主品了口手中端着的茶,似是有些困了。 “浅语告退。”说完便翻身出了殿门,提起裙摆用轻功一路飞回丞相府,竟是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人,可见轻功是极好的。 若是有人经过,就会觉得十分诧异,前任第一才女居然只是个外表看起来柔弱不堪,实则会武的女子。 呵,这个世道,就快变了吧。 第四十三章 :微妙的心思 自古便有“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其实不然,九重天与人间的时差只有一周,所以,当老王爷接到仙鹤传来的信时,已过了七日。 仙鹤幻化成一直通身乳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到老王爷左肩上,爪子上抓着一捆小纸条。 “信鸽?”老王爷低喃,不知道是谁寄来的,轻轻地取下它爪子上的信条,慢慢打开。 拿到信条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惊诧,因为他很明显地感受到了灵气,和丫头的母妃一样的灵气。 “淮南嫡女,吾之幼徒,数月而归,勿念。” 信条上的字排列整齐,可是内容却让老王爷看得又气又无奈,心里也有些失落。 “果然是母女,终究是要相见的…”老王爷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派了孟叔去通知大家这个消息。 孟叔报完平安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老王爷一个人痴痴地坐在那儿,话也不说,饭也不吃。 “爷,您这又是何苦?”孟叔看着老王爷这副样子,没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心里边难受,与他坐在一处,自顾自地拿了壶酒出来,碰了碰他的手臂,问:“喝一杯?” 私下里他们就是这样的,和寻常人家的朋友没什么区别,没有身份贵贱之分,有的只是年少的友谊,以命换来的友谊。 老王爷摇摇头,知道自己不快他也不会舒服,说:“你自己喝吧,我没兴致。” “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若是为了郡主的事,大可不必,她还年轻底子也不错,况且又有景世子护着,还能出什么事?如今虽然不在,但过些日子总会回来的。”孟叔以为他是在伤感,担忧清欢郡主。 “呵,”老王爷低笑一声,似是自嘲,又说:“没什么事了,用膳吧。” 他的担心并不是这些,丫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什么样的性子他当然清楚,只不过这一次,又出现了和当年的她一样的人。 罢了罢了,多想也无用。 孟叔只得应下,总算愿意吃饭就是好事。 清风徐来,夹着细细的小雨,如沾了水的棉花,清凉舒适。 次日一早,阮清欢尚在睡着,迷糊中踢了被子,感觉肚子上凉凉的,本能地伸手去拉被子。 冥世珩哭笑不得,他是见她踢了被子怕她着凉,便想帮她把被子拉上来盖好,却被她伸手抓住了自己手,一个劲儿地往 上拉。 “咦,怎么拉不动?”阮清欢低喃,迷迷糊糊的,还是没醒。 冥世珩无奈极了,只好顺了她的意。 “嘿嘿…”阮清欢傻笑,不知是做了什么梦。 看着她的笑容,冥世珩忘记了要叫她起来练剑的事,转身出了屋子,轻轻地把门带上。 待君上走后,残阳从阮清欢的手掌心出来,看着熟睡的她,小嘴一撅,道:“小爷我的主子怎么就成了个色女了呢?连睡着了也不忘占君上的便宜,君上有危险了啊。” 其实他心里还是蛮乐呵的,本来他就有这样的打算,君上需要的不是一个徒弟,而是能与他朝夕相伴的女子。 “师父有危险?!”原本还是睡着的她,在听到那一句“君上有危险了啊”,瞬间清醒了。 “呃,”残阳被她的“突袭”吓了一跳,拍开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跳离她,戒备地说:“君上没危险,有危险的是小爷,我说小主人,你怎么对我下手呢?” 那模样,好像就是在说阮清欢意图将他怎么样的意思。 阮清欢清醒了,听他这么一说,不屑地撇撇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说:“就你那么个小身板,都不够我看的,遮什么遮?” 残阳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却拿她无可奈何,只得道:“你不也还是个小屁孩么?小爷不和你计较。” 说完,已不见了踪影,估计是找弑月去了。 下了卧榻,阮清欢自己去打了水来将脸洗净,随意地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步摇朱钗之类的一个都没戴,看上去很是清爽。 记得师父是说去那片桃树林练剑的,转悠了许久才找到。 远远的就看到师父在那儿练剑,一招一式都很美,没办法,师父长得太妖孽,就算是练剑你也只会认为那是在舞剑。 “师父!”阮清欢俏皮地喊了句,人已跑了过去。 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的衣裳,冥世珩微微蹙眉,说:“嗯,怎么没换衣裳?” “徒儿忘了将衣服带来。”阮清欢委屈地低着头,声音弱弱的,让人不忍说她。 冥世珩颔首,果然没有再说她,收了剑,走到她跟前,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边走边说:“为师带你去织云殿换身衣服。” 阮清欢小脸微红,师父也太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了,若是放在平日,她定然会将冒犯她的人的手 给剁下来,只是,当这个人换成了她的师父,她就不能剁了师父的手了,而且,师父活了几万年了,当她的祖先都是轻的,牵下手也不过是长辈对晚辈,想来是她想太多了。 “嗯,谢谢师父。”阮清欢答得很轻,理清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织云殿是织云仙子管辖的地方,向来只织云,也有为人织过衣裳,但是极少,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仙不多。 织云仙子刚好织好一朵云,正准备开始另一朵。 “织云仙子。”踏进殿内的时候,冥世珩无任何情感地叫了她的名字,似乎除了他的小徒弟,对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淡漠的。 殿内本来仙娥也不多,织云不需要太多的仙娥,蓦地听到叫唤声,织云仙子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抬头就看到了恒景帝君,及他身旁的少女。 远远望去,就像是金童玉女一样,很是搭配。男子发丝用玉冠束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飘逸出尘,女子挽了个很随意的发髻,却显得更清爽,明眸皓齿,弯弯的柳叶眉,秀鼻不染纤尘,丹唇不点而赤,着一袭淡紫色罗裙,风华绝代,两人就那么并肩站着,天地间万物在他们面前都失了色彩。 织云仙子看得有些痴迷,心里边却是欣慰的,帝君总算不会孤零零一人了。 她恋慕过恒景帝君,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配,更何况帝君是那么一个超脱世俗的存在,她自知自己永远也达不到,所以她放下了那一点不能说的心思,也只有这样帝君才不会看到她就厌恶。 如今出现的这个女子,虽然是凡人,但她的气质和容貌也是天地间无人能企及的,与帝君,是真的很相配,就连当初的那位司音神女,怕也是望尘莫及。 “织云见过恒景帝君。”君臣有别,织云的身份不如冥世珩的尊贵,恒景帝君,与仙帝并肩,甚至超过了仙帝,因为他是仙帝的叔叔。 唔,看样子自家师父在这九重天上还是蛮有地位的嘛!阮清欢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原以为到了天上会受尽别人的冷眼,不过照如今看来,只要讨好师父,师父开心了,她就不会有什么事儿。 冥世珩轻轻地“嗯”了声,说:“起来吧,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帝君请说,织云能做到的定当尽力。”织云心下微惊,能让帝君有事相求,看来这位姑娘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鸢儿。”冥世珩没有看她,只是偏过头同阮清欢说话。 阮清欢一向都是很有眼力的,面前的这位织云仙子明显就是喜欢自家师父的,不过看师父的样子也知道师父对她无意。 “师父。”阮清欢轻轻地答道,小手仍被他牵着,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她觉得也不错,师父是她一个人的,如果被人抢走了,那她以后岂不是要被那些个仙子欺负?呃呃,想想就觉得胆寒,在人间她不怕,但在九重天上,估计任何一个仙子都能捏死自己吧。 师父?织云仙子眉头微蹙,这么相配的两个人,怎么会是师徒呢?不过转眼一想,帝君从未体会过情爱之事,看他对他的徒弟的爱护便知帝君是在意这个徒弟的,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织云仙子,这是本君的徒儿,也是唯一的一个,今日来就是请你为她做一身衣裳,未时之前需要,可行?”他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却没有温度,织云仙子早就习惯了,但是阮清欢却不习惯,不过又想到初见时师父就是这么个样子,也就没什么了。 织云仙子想了想,点头道:“自然可以,这位姑娘请随我来。” 她不知道这名少女的名字,只好称呼姑娘。 “织云姐姐,我叫落子鸢,落花的落,孩子的子,鸢尾花的鸢,称呼随意。”她想着,在这天庭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便朝她莞尔一笑。 冥世珩挑眉,这个徒儿,当初怎么不见她向自己解释得这么清楚? “好。”织云仙子虽然喜欢帝君,但她也抗拒不了这个少女,她心想,帝君喜欢这个少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刻钟后,织云仙子领着阮清欢出来了,已经量好了尺寸。 “有劳织云仙子了。”离开之前,冥世珩不忘道一声谢,他从来就是这样,温润有礼却又遥不可及。 回去的路上,阮清欢一直低着头,略有所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有些不适应她的安静,冥世珩微微皱眉。 “啊,”阮清欢本是在想着方才织云仙子对她说的话,冷不丁地听到师父问话,反应有些迟钝,道:“徒儿只是在想,织云仙子的手艺有多巧。” 方才在量尺寸的时候,织云仙子说她一开始是以为自己和师父是恋人,后来知道了他们是师徒,但是仍觉得他们很相配,于是阮清欢郁闷了,师父那么老,做自己祖先都有余,更何况自己喜欢的是冥世翊,织云仙子这是纯属乱猜。 “怎么说?”冥世珩轻笑,织云仙子的手 艺他是知道的,天地间无双,只是他的小徒弟似乎不信呢。 阮清欢抱着他的胳膊,歪着头说:“这些云朵都很美,但是它们是云朵不是衣裳啊,织云仙子织云朵固然天地间无双,可是织衣裳就未必了不是么?” 呼,还好师父被她蒙过去了,她可不认为把织云仙子的话告诉师父,师父还能对她这么好,总之那些都是不可能的,又何必说给师父听呢?徒增烦恼罢了。 “七百年前,仙帝大寿,织云仙子织了件衣裳作为寿礼,那件衣裳为师看到过,的确是无双的手艺。”思绪回到那一日,那件衣裳的确完美到无可挑剔。 阮清欢撇撇嘴,不相信真有那么完美的衣服,说:“那徒儿就等着看。” “真是个孩子。”冥世珩微微一笑,这个徒儿还太小,罢了,等到了未时,她自然会信的。 “徒儿本来就是孩子。”阮清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师父这是糊涂了?她未及筓可不就是个孩子么。 冥世珩一愣,低低地笑开了。 有这么个徒弟,日子也不算无趣了不是么? 流云飘过,点点水滴落下。 第四十四章 :师父威武 本该是与师父学习剑法的时候,就因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给耽搁了,不过有衣裳作为补偿,她还是不想了。 回到恒景帝宫之后,阮清欢捻了块糕点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却睡了过去,摇摇欲坠。 殿外的某一处传来阵阵悠扬的琴声,不同于那日的悲戚,时高时低,如流水般,时缓时急,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它的旋律动听。 琴声快到收尾时,弹琴人却停了下来,不知是何故。 “本就是残缺的曲子,何必强求…”冥世珩的目光幽暗,眸子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深沉。 “说得极好!”突然,另一个男子闯入,朗声笑着,说:“只不过君上真的做到了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丘上神,濮阳无忧。 冥世珩看着他,依旧冷漠,却不会拒人千里之外,淡淡地道:“做到如何?做不到又如何?心中有则有,无则无,不去想便是。” 濮阳无忧轻笑,自顾自地坐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说:“据说你收了个弟子?” “嗯,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他与濮阳无忧也算是自小相识了,不过他虚长濮阳无忧九百岁,平日相处也如一般人无二。 “世珩,你收徒弟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个女子?是个女子也没什么,可是据说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你这样,有想过我妹妹么?”他的妹妹一直都喜欢冥世珩,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世珩没有想法妹妹也不急,但如今却出现了异数,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怎么能不担心? “呵,”冥世珩低笑一声,似嘲似讽,道:“无忧,你我二人的情谊怎么能被人左右了?你妹妹之于我,只是朋友之妹,从前司音在的时候我也是如此与她说,你妹妹,就烦劳你回去和她说清,我与她,绝无可能。” 司音,有多久没听过他说起这个名字了?还记得那时候他们三人一处修炼,偶尔嬉笑打闹,司音是世珩的妹妹,却对自己的哥哥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而他呢?默默地喜欢着司音,从不敢袒露出来,到了最后司音因世珩而死,也将他的情一并消失在世间。 “还能从你口中听到司音妹妹一词,看来你那个徒弟对你来说真的很特别,”濮阳无忧也没有再提起自家妹妹的事,只是说:“你说得对,凡事莫要强求,你的话我会带到,只是结果如何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你知道的,她就是那个性子。”说到最后,濮阳无忧竟是无奈的。 冥世珩从琴座前起身,走到悬崖边,看着无底的深渊,云雾笼罩着,看不到底处是如何,接下一片落叶,不带任何思绪地看了看,化成粉末飘散开来。 “无忧,是不是活得太久,才没了俗世纷扰?”他这话,分不清是对谁说的,只知道他无意间露出的愁容是那么的伤感。 濮阳无忧喝了口水酒,走到他身边,拍了下他的肩,吊儿郎当地说:“那也未必,怎么,收了个凡人徒弟就想过世俗的生活了?” 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魔爪,说:“红尘中事与我何干?鸢儿是我的徒弟,那么以后我自然会护着她。” 在他心里,鸢儿与司音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司音是他的亲妹妹,鸢儿是他的唯一弟子,不管是谁,他只是她们的师父和哥哥,这一点,不会变。 濮阳无忧轻笑,这个人果然还是个木头呆子,原以为三千年过去了总会有些长进的,却不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问情爱之事。 他,当真能做到无悲无喜、无波无澜么? “你若真的只是当她是徒弟,自然是最好的,若不是,作为兄弟的我必然是要阻拦你的,我妹妹也好,落子鸢也罢,都不能。”只希望世珩真的只是当那个女子是徒弟,否则将会是万劫不复。 三千年前,司音魂飞魄散之际,以灵魂血祭诅咒冥世珩永生永世不得所爱,若动情,必受蝼蚁锥心之痛,游荡于天地间成永世孤魂。 他时常在想,司音是受了多大的不公才会做出这般狠毒的诅咒,她一向都是最善良的。 “那你方才还为你妹妹说媒?”冥世珩瞥了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司音的事,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妹妹动情,所以不影响。”濮阳无忧不以为意,司音的诅咒并不包括他不能得到爱慕他的女子,想来也不是真的恨她到彻底的吧。 冥世珩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向无波澜的眼中竟有了淡淡哀愁,看得濮阳无忧心中一惊。 “我不会娶任何人。”说完这句话,冥世珩一个人走远了。 午时了,该去叫鸢儿换衣裳了。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濮阳无忧敛了笑容,什么也没说地转身离去,他会将他的话带到,只愿他能做到他说的。 流鸢殿外,织云仙子已经候着多时了,迟迟不见阮清欢出来,但她没有丝毫的不耐,在她看来,落子鸢终究还是一介凡人,不知道 自己来了也正常,何况她还睡着。 冥世珩进入流鸢殿的时候,便看到了织云仙子,接过她手中捧着的衣裳,朝她道谢:“有劳你亲自送来,鸢儿尚在休息,她不知你来了,还请见谅。” 织云仙子心里苦笑,她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他竟会因这么一点琐碎的小事而解释,那个女子,真的是入了他的心里。 “无事,织云告退。”见他不愿与自己多说,织云仙子也很知趣地告了退离开。 送走了织云仙子,冥世珩拿着衣裳进了流鸢殿内,一进去便看到沉睡中摇摇欲坠的阮清欢。 不禁哑然失笑,他这个徒弟还真是不一样。 “鸢儿,该起来了,未时快到了。”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酥酥麻麻的。 阮清欢扬起手拂开他拨弄自己发丝的手,嘴里嘟嚷道:“别闹,我还想睡觉,好困…” 怎么这样贪睡?冥世珩蹙眉,施了个仙术将她扶起,说:“不许再睡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却还是让阮清欢猛然清醒。 “啊,师父,什么时辰了?”阮清欢一个激灵地坐起,未曾注意到自己衣裳微露。 不经意瞥到她微露出的锁骨,白皙精致,轻咳一声转过身去,道:“这是织云仙子送来的衣裳,你先去沐浴然后换上,未时为师会带你去见仙帝。” 不知怎么了,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想移开眼,定了定心神,想来是自己想多了。 “哦,好…”阮清欢茫然地点头,看着手中多出的一套衣裳,秀美绝伦,起身去了屏风后。 未时初的时候,有仙娥来请,冥世珩只是让她等着。 正想着进去看看鸢儿好了没有,这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名女子。 少女面容精致,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身材高挑,已有了女子的风韵,三千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肩上,莞尔笑着,正应了那一句笑靥如花。 仍是一袭淡紫色长裙,裙摆处绣着镶金的花边,裙身是鸢尾花的纹样,衣袖口也是镶金的花边,但多了几朵流云的图案。 “很适合。”冥世珩淡淡一笑,这身衣裳果然很美。 原以为师父会说一句“很美”,哪知等来的是一句“很适合”,阮清欢勾唇,轻笑:“师父,织云仙子的手艺的确天地间无双,之前是徒儿见识浅薄了。” 在一旁等候的仙娥看得眼睛都直了,实在不 敢相信竟有这么美的女子,三千年前的第一美人司音神女,也不能美得这般人神共愤。 “帝君,落姑娘,仙帝有请。”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仙娥客客气气地对他二人说道,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嗯,”冥世珩点头轻嗯一声,执起阮清欢的小手,说:“走吧。” 莫名地感到了敌意,阮清欢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无辜? 默默地被师父牵着走,阮清欢已习惯了,也不会再脸红,就当是长辈牵着晚辈好了。 也不知冥世翊怎么样了,还有容世景。 人间华府。 “你说的可是真的?!清欢姐姐真的无事了么?”华南儿激动地抓着丫鬟的双肩,从未有过的失态。 丫鬟不敢挣扎,吞了吞口水,点头道:“是,小姐,这里是老淮南王爷派人送来的信,请小姐过目。” 接过信封,撕开取出信纸,只见上面写到:丫头平安,数月后回来。 “阮爷爷还真的是简洁明了,”华南儿撇撇嘴,忽又说:“不过清欢姐姐平安就好。” 丫鬟脱离了魔爪,深呼吸了几口气就听到小姐让自己出去,谢了恩就赶紧退出去了。 帝后宫。 “帝后宫?师父,仙帝仙后取名字还真是随意。”阮清欢念了遍,心里想着这对帝后也太没文化了吧。 冥世珩笑笑,说:“是随意了些,不过也很合适。” 想了想还真的是,可不就是帝后么! 吐吐舌,不再说话,跟着师父直接进了帝后宫。 进了宫殿内,金灿灿一片,奢华无比,让人看了只觉得眼睛难受。 上方端坐着一男一女,见了他二人前来,忙下座相迎。 “皇叔。”帝后向冥世珩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却像是没有看到他身旁的少女。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是碍于实力不如人,阮清欢正要跪下,却被冥世珩拉起,只听他说:“你是我的徒儿,无需向任何人跪拜。” 明明是桀骜不驯的一句话,偏偏帝后二人谁也不敢说不是。 阮清欢只觉得极不自在,这样的场景比人间觐见皇帝皇后还要令人难受,她不喜欢。 “想来这位姑娘就是皇叔的徒儿落子鸳了吧。”仙帝打着哈哈,仿佛真的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 “竟如此美丽,若不是见到了,还真的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呢!”仙后掩嘴轻笑,似乎是在赞她的容颜。 看着仙帝仙后的“示好”,阮清欢也不是个笨的,自然看出了仙帝仙后并非出自真心,能对她这样怕是要多亏了她的这位便宜师父。 “仙帝仙后谬赞了,子鸢不过一凡界女子,怎值得如此赞赏。”说的是不敢当,却是生生受下了他们的恭维话。 冥世珩看着仙后拉着鸢儿的衣袖,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道:“找本君来可是有事?”虽然他也想借此来宣告。 仙帝讪讪地一笑,说:“皇叔,侄子是听说了落姑娘的事,特地请皇叔前来相商,看看是不是挑个日子召开收徒大典?” 对于仙帝的提议,冥世珩表示还不错,点头,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就后日吧,本君已找过钦天监的人了。” 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仙帝攥紧了拳头,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点头,道:“也好。” 朝仙后使了个眼色,只见仙后笑意盈盈地上前,说:“不知皇叔觉得长乐丫头如何?” 话音刚落,冥世珩周围已结了一层薄冰,气温骤降,下意识地望了眼阮清欢,见她面色如常,这才道:“仙后这是何意?莫不是以为恒景帝宫好塞人?” 仙后浑身一怔,打了个寒颤,弱声地道:“侄媳妇不敢。” 仙帝见情况不对,忙出来打圆场,说:“皇叔别往心里去,内人心直口快,还请皇叔见谅。” “到底是心直口快一句话就盖过了,仙帝以为,我师父如此好耍?”阮清欢冷笑一声,如果说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那么现在她是知道了的,无非是那个什么长乐的看上她家师父了呗,想要师父收下罢了。 被人当众驳了面子,仙帝仙后也维持不下去了,脸色很不好看。 冥世珩朝她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为师可不是他们能耍的。” 末了,又对着仙帝仙后冷眼,道:“濮阳长乐一事,若是再管,别怪本君不念叔侄情分!” 霸气!阮清欢暗中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乐癫了,她家师父还真的是威武啊。 不过濮阳长乐是谁?竟能让仙帝仙后来说情。 甩甩脑袋,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她以后是要回人间的,想再多也不和她有关。 回去的时候,冥世珩一人走开,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丢下了一本一本秘籍,比上回的天机书更精致些。 看了会书,阮清欢也不知怎么了,又睡了过去。 “主子,恕弑月冒犯了。”突然,弑月出现在卧榻前,施法让她沉睡去,自己变成一道光束,入了她的梦。 她要找到主子的一些证据,只有那样才能证明主子的身份。 这一觉,阮清欢梦到自己从悬崖上掉落后,投胎到了淮南王妃御萱的体内,一出生左肩上便带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鸢尾花纹样,此后再无什么奇特的事。 弑月出了她的梦,坐在床头,静静看着她的容颜,想着梦中所见,喃喃自语:“她一定就是主子的转世,生来便带有鸢尾花,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花纹,一样的红莲业火,一定就是…” 为了确保自己的猜测万无一失,弑月又入了她的梦,清楚地看到那朵鸢尾花的形成,刚退出时,身影还未站稳就看到了沉着脸的恒景帝君。 “君,君上…”弑月慌乱了,她不能让君上知道落子鸢就是主子的转世,绝对不能!他会害了主子的。 “嗯,”冥世珩嗯了声,走到床前,弑月自觉地让开,听他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弑月小脸煞白,尽量让自己不哆嗦,说:“弑月见落姑娘睡着了踢了被子,正巧路过就替她盖上了。” “哦,”冥世珩淡淡地应了句,又说:“你可以走了。” 她以为她的话自己会信?呵,不过是看在残阳和司音的份上不和她计较罢了。 “是,弑月告退!”弑月是恨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的,若不是他,主子怎么会魂飞魄散?不过没关系,主子还在,她一定会唤醒主子的,她要他后悔当初对主子的无情! 待弑月离开后,冥世珩看着阮清欢,久久不语,轻叹了声,道:“为师定会护着你的。” 有风吹过,带动了一树树的海棠花飘动,煞是好看。 而人间,冥世翊与容世景几乎每日都会转到清欢阁,然后进去坐上一会儿,随后又失魂落魄地离去,老王爷看在眼里,也是十分不忍,有劝过,但都被他二人一句“没事,只是碰巧进来坐坐”给推过,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不管了。 至于冥世城,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皇帝下旨取消了清欢郡主与太子的婚约,一时间成了上京城百姓们的饭后谈资。 有些 是说清欢郡主怕是得了什么病,所以被皇帝下旨取消了婚约,有的说清欢郡主看不上太子,惹恼了皇室才会被退了婚,也有人说清欢郡主与太子退了婚才好,总算不会是一颗好白菜被猪给拱了,还有许多说法,有利于清欢郡主也有贬低清欢郡主的,总之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众人也管不了。 当接到圣旨的时候,老王爷终于笑了,婚约解除了就好。 众人也都是欣慰的,唯独淮南王与太子为此不悦了好一阵子。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呢。 第四十五章 :三国来使 窗外时有成群的大雁飞过,一字并排,整齐有序。 已是深秋,一般的树叶都已枯萎凋落,唯独红枫,反添了丝神秘。 这日的上京城也是极为热闹的,西凉国派太子前来贺寿,南疆由王女替父进京,东璃国由于太子身体不适,则改为大公主御清漪及二公主御清熙进京贺寿。 上京城的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君临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转来转去的少年,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你还有心思喝茶?!君临风你够不够哥们?!那死女人就要进京了,真是难缠!”冥世翊一把夺过君临风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又急又无奈。 他不过就是当初去了趟南疆,原是想采些南疆圣花回来的,谁知碰上了当时身重剧毒的南疆王女,见她眼神与小丫头相似,这才出手救了她,却不想就此被她缠上,若是其他女子也就罢了,他有的是法子对付,但碍于对方是南疆王女,只有避之不见,本来嘛,过了这么久了也应该忘了,却在今日被皇帝告知,南疆王女极有可能与自己联姻,下了朝,一路回来时极度郁闷、极为不愿。 君临风无辜地摸了摸鼻子,道:“她又不是缠着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唔,他是有多久没看到过他这么急的一面了?以往见他要么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要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除了与清欢郡主会偶尔闹闹脾气,还真没见过这厮这么急过,有趣。 “你,”冥世翊被他的话噎住,知道是自己太急了,于一旁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手中杯子被捏得粉碎,像是做了极大的心里斗争似的,说:“我这就去请旨调往军营,总之本小王才不要娶那个蛮夷!” 君临风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声笑了,十分欢快,道:“你还真怕了她了不成?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有必要这么躲着她么?再说了人家王女长得也不差,虽然姿色不如清欢郡主,但纳她为妾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啊,你就收了吧。” “本小王除了小丫头谁都不要!”冥世翊瞪了他一眼,就觉得这家伙从来只会坏事,要么就是幸灾乐祸得多,想要他帮忙?呵,算了吧,他请不起。 “啧啧,真是不解风情,”君临风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又凑近他,说:“话说,那位郡主除了长得还行,还有哪里招人喜欢的?” “不想死就离我远些!”冥世翊一拳朝他揍过去,好在君临风也不是个吃素的,早就闪得远远的了。 “好 吧,重色轻友的人哪!唉,算了,我自己青楼美酒去。”只听到他说的话,再见时已没了他的踪影。 冥世翊待了一会儿,匆匆离去,走的是皇宫方向。 请旨?向谁请旨?那自然只能是太后了,除了太后,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由着他任性的。 很快,太后的懿旨便到了端亲王府,调翊小王爷去军营训练,即刻出发。 此时的城门不远处,南疆的人马已经到了。 进了城,便有言官前来相迎,为首的还有太子及四皇子、七皇子。 “这里的景色还不错!”马车内,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出,不失俏皮。 有侍女上前,一个掀开帘子,一个搬了小板凳,一个候着。 少女从马车内出来,看了眼面前的三个侍女,秀眉微蹙,说:“做什么这么娇气,南疆不兴这个。” 然后不管侍女们的惶恐,毅然跳下了马车,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看着少女下了马车,冥世宇端着笑脸上前,说:“王女一路奔波,想来也是累了的吧。” 少女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锦衣华服,尤数说话的那位最是奢华。 “马车虽不如宫中舒坦,但也说不上累,北冥太子客气了。”只一眼,稍加分析便知说话的少年就是太子无疑。 被人落了面子,冥世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很快又恢复如常,正要说话却被人抢了先。 “王女出自南疆,体魄自然比我朝女子好上许多,若是王女不累,便请随我们进京吧。”冥世炫适时出来打圆场,却不想自己已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冥世城目光幽暗,却一言不发,他的势力还不如太子,这种时候犯不着与他对着干。 少女正是南疆王女洛灵芜,朝他点头,道:“也行,请带路。” 说是请却没有半分礼貌,冥世炫不由有些不悦,这是北冥国,南疆不过是臣服于北冥国的一个小国,竟是这般不知礼数。 “进京。”虽然心里不快,但也不好就此闹僵,压下心底的不快,冥世炫朝身后的迎接使摆摆手。 由于此次来的是三个国家,冥世炫送南疆王女,冥世宇及冥世城就被留了下来。 看了眼身旁的七皇弟,冥世宇试探道:“七弟,四弟向来就是如此,他接了南疆王女就随他去,你接其他的就是了。” 这话说的好有意思,是在说他嫉妒自己的兄长么?还是说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接谁都不由自己说了算?呵,这个,他还真不在意。 “太子多虑了,城,不敢。”冥世城也将了他一军,话不止你可以说的。 “最好是这样。”说完,不愿再去看他,因为,西凉国太子的队伍正朝他们走来。 有了先前的教训,冥世宇这回不等他一起,自顾自地上去迎接。 冥世城皱了眉头,太子这是不顾家国尊严么? 西凉国虽不如北冥国富庶,却也不差,比起南疆绰绰有余。 只见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西凉”一词,队伍庞大,到了城门口时停了下来,从马车内走出一名优雅却又显得风流的少年,手执一把折扇,面容俊美,微微笑着,就能勾了人的三魂七魄。 看了眼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北冥太子,少年投以微笑,从容走向他,温和地道:“想来这位就是北冥太子了吧,当真是俊美无双呢!” “嘶…”众人倒抽一口气,太子俊美无双?呃呃,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若是在平日,太子固然是俊美的,但是无双就称不上了,而且此刻又有了西凉太子为背景,哪里还有太子的俊美?这位西凉太子,当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的。 “及不上西凉太子。”冥世宇嘴角抽搐,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才不让自己当场发火。西凉太子是么?他记住了! “北冥太子不必谦虚,”少年便是西凉太子(和谐)宫阡陌,只见他轻轻地摇着折扇,明明是深秋的天,已有了些寒冷,可这个男子却扇着扇子,与众人格格不入。顿了顿,又说:“瞧这天色也不算太早,想来洛灵芜已经进京了,本宫要追美人儿去,就劳烦北冥太子带本宫进京了。” “哪里,西凉太子请。”冥世宇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没有动怒,脸色已经不能用任何颜色来形容了,总之,他对这个西凉太子,生出了恨意,从小到大除了阮清欢给过他气受,就只有眼前这个少年了,羞辱他的人,他都会记住! 宫阡陌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带着西凉的人马随冥世宇走了。 南疆、西凉都已接到了,唯独剩下东璃国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依稀看到东璃国的旗帜出现。 不一会儿,东璃国的人到了。 从马车内下来的有两个人,一名少女一名打扮怪异的少年。 “这,七皇子殿下,这东璃国不是说了会派两名公主前来的么?如今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候,一旁的一名言官忍不住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这接到的人与国书上写的不符,不会有问题吗? “再看看。”他也是不清楚,如何由两名公主换成了一名公主一名少年呢?据说太子更年长些,很显然这名少年不是东璃太子。 远远地就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御清熙憋着笑,凑近自家大姐耳畔,说:“他们认不出我是女儿身,哈,我就说了吧,待会儿你可不许拆我台!” 御清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以为,她能管得住她? 见她不理自己,御清熙赶紧走开,免得自己又被气了。 待她们走近,冥世城含笑,问:“贵国只派了大公主一人来么?还是这位小公子便是女扮男装的二公主?” 他已经看清了那位少年,必然是女扮男装的二公主御清熙无疑了。 御清熙正要反驳,御清漪却抢在她前面说:“北冥七皇子果然好眼力,这位小少年正是家妹御清熙。” 言官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人没少就好。 “御清漪,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卖我!太不够哥们了。”御清熙苦着张小脸,朝她控诉,丝毫忘了要保持形象。 “咳…”冥世城假意咳了声,然后朝她们拱手,道:“两位公主风尘仆仆而来,还请先随本宫进京歇息。” 御清漪朝他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二妹,凝眉道:“清熙,不许再闹,否则即刻送你回去!” 听到要送自己回去,御清熙咬着唇不再说话。 又进了马车,一行人归去。 恒景帝宫。 阮清欢休息了一会儿,又起来练习,翻了几页,已掌握了一些基础的仙术,只是还很薄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究竟是哪里除了差错呢?明明就是这样的啊…”阮清欢低喃,眼神茫然。 冥世珩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愁眉苦脸的她,听了她的话,说:“施个仙术为师看看。” 突然听到师父的声音,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坐在自己身侧时才回过神来,道:“好。” 回想着书上说的那些步骤和口诀,一步步地完成,再睁开眼时手心已出现了一团火,却很是微弱。 “师父,徒儿只能做到这样…”掺杂了委屈的 情绪,听得人心头一动,怜惜不已。 冥世珩仔细看了会儿,才知原因出自她是凡人而不是仙人,便道:“盘膝而坐,屏住心神,不要动。” 阮清欢乖乖地按照他的话去做,感觉到他的手正放在自己的后背上,没来由地一僵。 “放松。”像是感到了她的不适应,冥世珩淡淡地说了句,开始为她打通仙脉。 “嗯。”这种时刻了,除了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阮清欢只觉得全身置于冰火两重天之间,时而滚烫时而彻骨,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咬着牙,她想师父是不会害自己的,喊出来反倒会让师父分心。 冥世珩也是额头冒汗,却比她轻松许多。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想要安慰她,他知道的,打通仙脉所要承受的痛苦有多重,这个徒儿却忍住不发声,是怕自己分心吧,心里很暖。 “嗯,徒儿,能忍住。”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这句话完整得说完。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冥世珩收了手,接住倒下的阮清欢,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难受,伸手拂过她的眉、眼、脸颊,触碰到了她的唇时蓦然清醒,他这是在干什么?怀中的人是他的徒儿。 “其实为师都知道的,好好睡吧。”将她抱上卧榻躺好,盖上桃子,掖好被角,留下这么一句模糊的话就出了殿。 孤身一人走到流鸢殿的鸢尾花丛,静静地望着这一片花海,思绪回到了从前。 “哥哥,快来,鸢尾花开了呢!”少女明媚的笑容温暖人心,欢快的笑声触动了人的心房,如花中精灵般,美好而又不真实。 “慢着点跑,别摔了。”少年微微笑着,似是宠溺又有无奈。 哪知少女当真不小心摔在地上,脚扭了。 “哥哥坏,你刚说完司音就真的摔了!”少女撅着小嘴,虽然是生气的容颜,却也很动人,有着少女独有的娇俏。 少年摸了摸鼻子,虽然无辜,却还是走上去扶起少女,蹲下让她趴到自己背上,背着她回去。 “鸢尾花开了,我们先回去上药,待会儿再来。”这流鸢殿,还是做不到让司音住下。 少女虽然心里失落,却没有说出来,她是故意扭到脚,好赖在流鸢殿的,可是哥哥还是不答应。 思绪 被拉回,仿佛已过了万年,自嘲一笑,往事已矣,有什么可想的? 微风拂过,鸢尾花微微摇晃,形成流动的花海,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 第四十六章 :禁地 在军营躲了许久,又到了皇帝的大寿,无法,太后一道懿旨又将他召了回去。 这日一早,冥世翊拿了两个包子路上吃着,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本小王要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狠狠地咬了口包子,仿佛咬的不是包子而是他的仇人,目光哀怨得不行,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他是被人欺负了。 与他并排走着的阮慕寒嗤笑一声,说:“难得看到你这样,不过我记得你喜欢我妹妹来着,这样看来你还算不错,支持你一次。” 太后十分了解冥世翊,如果只是让一般的传旨公公去宣他回来,他定然是不同意的,但是阮慕寒与他年纪相仿,加之冥世翊与清欢丫头走得近,旁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给,清欢丫头的亲哥哥的面子,想来是会给的,所以太后便派了阮慕寒来传旨。 冥世翊白了他一眼,动作与他的气质十分不符,听他道:“你这是要幸灾乐祸?” “哪里,只是京中传言听多了,如今我爷爷也是很‘想’你的。”阮慕寒朝他挤眉弄眼的,故意加重了“想”字,轻声笑着。 “哼,本小王才不信你的话,阮爷爷怎么可能会想我,他要真的想我,也只会是想打我吧。”冥世翊一向都是不被老淮南王爷喜欢的,原因无他,只是幼年亲过小丫头,长大后又十分能惹事,老王爷不放心也是正常。 “你果然了解我爷爷!他是恨不得揍上你一顿的,也不只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竟把你说的那一句‘我只娶小丫头’给传了出来,现在是闹得满京城都在传,止都止不住,”顿了顿,阮慕寒继续说道:“我爷爷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原就不大待见你,如今更是认为你坏了我妹妹的名声,所以对你可谓是不打不痛快。” 说完,又大笑了起来,十足的幸灾乐祸。 “我说的是实话。”冥世翊也不恼他,只是略有所思,复又有些难过地说了句,没了方才的气焰。 “呃,”阮慕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这一类人从来就是身不由己,混得好的尚且还有婚姻自由,不入眼的就只能听之任之了,如冥世翊这般的,虽是家中受宠又得太后皇帝宠爱,看起来是可以随意选择,实际上连一般人都不如,如果说自家爷爷喜欢他,倒是可以与皇权争上一争,可偏偏爷爷眼里就只有容世景,说到底冥世翊并不快乐,出于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了,凡事都还是未知数,怎么说容世景得我爷爷喜欢却不得我妹妹喜欢,冥世城得我妹妹喜欢却不 得我爷爷喜欢,更何况我觉得我妹妹也不是不喜欢你。” “没事,还要赶着回去呢。”冥世翊摇摇头,故作轻松的姿态。 他不愿说阮慕寒自然也就不再说,二人一路走着,却是一派沉寂。 用过膳,华南儿便坐了马车随华夫人去皇宫赴宴了。 已是巳时一刻,上京城的街市隐隐热闹了起来,小贩叫卖声不断,秦楼楚馆也有了姑娘倚在门槛边的柱子上嬉笑,时不时地也能看到欺男霸女的事件上演,只是,这里是皇都,人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会有谁去帮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呢?在这里,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只盼不发生在自己身上。 华南儿掀起帘子一角,无精打采地看了眼外边的繁华,又放下帘子,兴致缺缺地说:“娘,这里一点也不好玩儿,有些怀念清欢姐姐在的日子了。” “娘也喜欢那丫头,一点也没有郡主的架子,对你也是好得不行,又是第一才女加第一美人,只是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些日子都没她的音讯。”华夫人长叹一声,起初她还有些畏惧清欢郡主,可是越到后来她越觉得清欢郡主也只是个小女孩子,讨喜得紧。 华南儿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肩上,道:“清欢姐姐是随高人修习去了,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还是阮爷爷派人来说的,娘,你说今日皇上寿宴会不会有人提及清欢姐姐的事儿?” 这是她最担心的,毕竟知道清欢姐姐不在京中的人不多,虽然说是修习去了,但也不排除会有人借机伤害清欢姐姐,如今是说出来不好不说出来也不好,真真是没有两全法。 “会,不过想来老王爷会有法子应对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相信娘。”华夫人目光落在了街上的一名红衣少女的身上,集张扬、狂傲于一身,容颜不算最美,但也是如花似玉。 “南儿,那名姑娘你可认得?”指着不远处的红衣少女问道,她心中已有了一个想法。 华南儿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入目的是一个如火的女子,不得不说,第一眼的印象不算讨厌。 摇了摇头,说:“孩儿不认得她,不过依孩儿来看,这京中无缘无故多出这么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子,有八成的可能是南疆的王女,虽然还有东璃国的两位公主,但她们的服饰与咱们的相似,可是这位姑娘分明就是异域女子。” 若真的是南疆王女,交好关系想来可以化解这次盛宴的未知风波。 “你说得 对,她应该就是那位南疆王女了,”华夫人点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南儿,待会儿进了宫你要与她交好关系。” 她看得出来,这位王女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单看她一身的气质便知,虽也会有些小脾气,但这并不妨碍。 “娘是在担心这次寿宴会有人针对孩儿么?”到底是母女,她知道母亲说出这话定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不是,”华夫人摇摇头,又说:“清欢丫头不在京中,记恨她的人有许多,即便老王爷有法子解除,但还是免不了会让人诟病,娘是在想,若是有人在寿宴上针对清欢丫头,南儿你可以与南疆王女一起为她说上几句。” 说完又怕她会误会,添了句:“娘不是偏疼她,而是她待你好。” 是了,只要是对她女儿好的人,她都会对她们和颜悦色。 “娘,瞧你说的!孩儿知道的啦。”华南儿不依,晃了晃她的胳膊,嗔道。 母女二人笑了笑,往皇宫赶去。 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就有多少万般无奈。 人间的繁华,九重天也不失温暖。 阮清欢来到九重天也有好几天了,总觉得天上的时间过得更慢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踱步走到一处花香四溢的园子,抬头看了眼匾额。 “流景苑…”阮清欢低喃着这三个字,有些动容,不知道是触景生情还是其他的缘故,总觉得对这里很是熟悉,却又觉得陌生无比。 她仿佛看到这里曾经住着一对男女,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却始终不行,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 “小主人,不要再进去了,这里你不能进去的。”适时传来了残阳的声音,使阮清欢蓦然清醒。 摊开手掌,放出了残阳,待他变好后,才问:“残阳,你说这里我不能进去?” 残阳点点头,很想白她一眼,他都说了还要问,不过无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小主人呢? “我站在这里都能看到里面很美,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园子我不能进去?残阳,这里是不是所谓的禁地?”阮清欢嘟着小嘴,有些不大乐意,自从打通了仙脉,她就不感觉饿了,即便不吃饭也没事,但是对于一切漂亮的事物她还是很想一探究竟的。 残阳缩了缩身子,看着小主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他实在不得不提防,道:“也算是禁地吧,小主人我可告诉你,这流景苑 真的不是你能进去的,就连司音神女都没能进去过,要知道司音神女可是君上的亲妹妹。” 瞧着他一脸臭屁的模样,阮清欢捏了捏他软萌的小脸,说:“你这小屁孩,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臭屁?不进就不进呗,不过是喜欢这儿的花,进不去也不会少块肉。” 放开了他,一个人失落地往另一处走去,没有目的地地走着。 残阳有些为难了,虽然他喜欢与小主人掐架,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小主人除了嗜睡爱吃,其他的也都还好,只是这流景苑,是当年百花之神流鸢神女最喜欢的一处园子,自从流鸢神女走后,君上便封锁了这里,谁都不让进。 还记得有一次司音神女吵着闹着要进来看看,却还是被君上拦下了,只怕是君上心里边还记着流鸢神女。 不过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残阳觉得这个小主人或许就真的能进去。 “小主人,要不你和君上说一声?说不定君上会让你进去的。”残阳跟了上去,试探着问。 阮清欢停了步子,回过头来看着他,道:“小屁孩你不用安慰我,司音神女是师父的亲妹妹,我只是师父的徒弟,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也没有不开心。” 嘴上说着没有不开心,心里边还是介意的吧,不过想来这流景苑是师父心上人的地方,她也的确不好强行要进去。 “鬼才信你,不,鬼都不信你!”残阳在心里腹诽,眼珠子转动着,说:“这可不一定,小主人,你知道你现在住的地方叫做流鸢殿吧?” 阮清欢点头,不解地问道:“我知道,但是怎么了?”难不成她住的地方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怎么了……小主人说得还真是随意,残阳哼了哼,凑近她说:“司音神女从没住进过流鸢殿,可是君上第一天就让你住进去了,小主人你说说,你自己是重还是轻?” 它就说嘛,小主人果然还是蠢笨蠢笨的,一点都不聪明! 竟还能这样,不得不说,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嘿嘿,这个师父果然不错,够师父! 不过,必要的谦虚的还是要的,清了清嗓子,说:“师父待我如亲人,流鸢殿的确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宫殿了。” 亲人?!残阳几乎是要暴走了,她的脑袋装的都是些什么?一定是浆糊!他有种感觉,小主人一定没恋爱过。 深呼吸,平复了心情,颇为失望地道:“小主人,我不看好 你了,你比猪还笨,太让我失望了。” 说她比猪还笨?阮清欢眯着双眼,挑眉,将他拎起,恶狠狠的样子,说:“猪说谁?小屁孩我告诉你,你不要欠打,虽然我敬重师父,但是你,哼哼,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还敢在这儿跟我摆款儿,信不信我把你送去弑月那儿?” 也就是在昨天,师父告诉了自己残阳的弱点,当时她就觉得这也太离谱了,万年神器居然怕一个女孩子,不过现在想想,只要管用就行。 她是打不过残阳的,应该说就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就连虾兵蟹将都打不过,所以有便宜不占她就是王八蛋了。 “小爷才不怕那疯丫头,只不过是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份儿上,小爷才不和她一般计较,别以为小爷太弱,小爷我强着呢!”残阳表示他很受伤,好歹自己也是她的神器了吧,怎么可以不帮自己而帮外人呢? 吸了吸鼻子,默默地躲在一边,不和她说话,会被气得短寿的。 “好了好了,不和你这个小屁孩说了,我该去练剑了,下午师父还要检查,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阮清欢苦着张小脸,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偏又透着古灵精怪。 “…”残阳缩回了她的掌心里,他要闭关! 无聊得久了,自然会有那么几个人来闹闹,神仙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回到流鸢殿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张玉做的信笺,原以为会是师父留下的,却不想是那什么青丘帝姬濮阳长乐的,说是午时来拜访。 “青丘帝姬,也就是青丘公主,”阮清欢捏了团火将信笺烧成了灰,手一扬就全洒了出去,轻蔑一笑:“帝姬又怎样,我候着!” 残阳躲在她的掌心里看着,朝她竖起大拇指,小主人总算霸气了回,只希望别到时候霸气没了来了腐败之气,他就阿弥陀佛了。 变出一支玉笛,奏起了在现代学会的曲子——高山流水。 不知何时,下起了漫天花雨,随着笛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静谧婉转、悠扬而不张扬。 个中滋味,唯有花雨中的少女可知;世道无常,从不让人窥探半分。 第四十七章 :南疆王女 将窗户掀开,用支架支起,拍了拍手上的微尘,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几日来她每日都在练习师父留下的术法秘籍,偶尔碰到不懂的就问残阳,因此术法精进了不少,但也只限于略懂皮毛。 “为什么我会感觉九重天的术法比人间的心法更难学呢?”无人的时候,阮清欢喃喃自语,眉头紧蹙,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别在腰间的摄心铃突然响起,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并在她的腰间晃动着。 “你一定是带了灵气的。”她敢肯定,这个摄心铃是师父注了灵气进去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枚摄心铃乃是上古神器之一,自然是通灵性的。 正在这时,许久不见身影的冥世珩轻笑着走进来,于她身侧坐下,伸出大手来,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脑袋,仿佛这个动作他早已习以为常。 微微看了眼她腰间的摄心铃,又见她赌气的样子,不禁笑了,说:“摄心铃也是上古神器之一,自然带着灵气。” 阮清欢瞥了他一眼,很想说一句“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蹂躏我“,不过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师父又没恶意,不过是年纪大了喜欢逗弄小孩子,撇撇嘴,道:“师父,你这几日都去哪儿了?徒儿好多不懂的,有些小屁孩能回答,但有些他也不知道。” 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冥世珩莞尔,接过她手里的秘籍,翻了几页,问:“是哪里看不懂?你指出来为师教你。” 正合她意!她才不要一个人学习,这里本就够无聊的了,要是师父都不能陪自己修炼,岂不是要无聊到爆? 凑近他,将书又翻了几页,找到画了勾的地方,指着它道:“师父,就是这个,徒儿有好多不懂的,求师父解惑。” 冥世珩点点头,看着那一页,然后道:“这些全不会么?” “嗯嗯!”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又说:“也不是全部看不懂,只是有些不懂,师父你看徒儿画了圈圈的地方。” 冥世珩俯下身去,在那些红圈的地方写下注释,然后抬头,却见阮清欢的脸就近在咫尺,就连她的眼睫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纤细浓密,长长的且微微卷着,很是好看。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师父的脸也太完美了,妖孽果然就是妖孽,咳咳,好吧师父是仙,只不过师父的唇倒是很诱人的,如果,如果他不是这么老就好了。 他这是怎么了,又一次险些失控了,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冥世珩忙移开眼,闷着声音道:“为师已经注解好了,日后你要修习不懂的就看注释。”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很是尴尬,他长她几万岁,早已过了最原始的时候,更何况… “嗯嗯,谢谢师父。”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不过她也只是一瞬间的尴尬,毕竟再好看那也只能在心里歪歪,师父太老了,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和二十出头的人一般。 一室沉寂,就连躲在她手心里休息的残阳也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简直是要气死他了! 良久,冥世珩终于起身,正了正衣襟,说:“今日你就练习这些吧,明日就是拜师大典了,好好准备。” 说完,也不顾她是否听到,抬脚走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需要理一理自己心,然后静一静。 “哦。”阮清欢撅着小嘴,不大开心,师父怎么刚出现就又要离开呢?也太伤人心了。 出于不忍,残阳悠哉地来了句:“小主人,君上也就那个性子,你多包容包容也就没事了,现在你要做的是赶紧修炼,不说明日的拜师大典,就说下午青丘的那个女人要来,你也得抓紧练习,就算打不过也能防身。” 青丘的那个女人?哦是的,青丘帝姬嘛! “她很厉害么?”阮清欢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椅上,随口问了句,残阳说她打不过那位青丘帝姬,但是不是还有残阳嘛!难道就连他,也打不过么?倒是有点意思。 残阳摇摇头,探出个小脑袋,解释道:“比你厉害是肯定的,但是小爷打得过她,只是小爷不打女人,真惹急了小爷会直接杀了她,只是君上会生气的。” “师父生什么气?”听他提到师父,阮清欢来了兴致,不过一想到师父居然为了其他女子生气,她又不开心了,闷闷地道:“难道师父喜欢那什么帝姬?” 残阳乐了,哈,他就说嘛,这个月老他是当定了。 “是啊,那位帝姬长得也不赖,虽然是没你好看,但也别有风情,小主人,你说君上会不会娶她呢?”残阳心里打着小算盘,乐不可支。 “我怎么知道!别问我,烦着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都怪自己反应太过激动,赶紧捂住嘴,却见残阳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浑身不自在,道:“睡你的觉去,我出去透透气!” 残阳见好就收,反正小主人会喜欢上君上的,他不急。 走到屋外,清凉的气息袭来,贪婪地深呼吸,尽量不去想,她的心里乱极了,时不时地浮现冥世翊的脸,又清除地看到容世景的面孔,转个画面又出现了师父的身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她还有承灏的情未还,上一世她说过的,若有来世定不负他,她一向都是个守信的人,所以,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冥世翊,她都只能嫁给承灏,除非他喜欢上了其他人,不过她得先找到他再说。 有时候,无情之人活得会更轻松些,就像那句话“无情不似多情苦”。 快到皇宫的时候,华南儿一行人停了下来,骑马而来的洛灵芜也停了下来。 聪明如她,自然是知道这对母女有话要对她说,翻身下了马,走到她们的马车前,微微一笑,说:“能搭个便车么?” 华南儿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然后才说:“自然可以,请进。” 便有人端了小凳子来,洛灵芜踩着凳子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坐进去。 微笑而又疏远,不打算与她们卖关子,说:“方才见你们一直打量着我,可是有话要说?若是的话,不妨直说。” 华夫人也算是后宅高手了,这么些年过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碰到过,所以对于她的直接,她也不在意,温和地笑着,道:“姑娘说话爽快,我也不卖关子,看姑娘一身异域打扮,想来就是那位南疆王女了。” 眼前这位夫人看人倒是很准,只是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便问:“夫人既然认出来了,那么就请说明你想说的吧。” 华南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嗑着瓜子,俨然一副“你们说,我看着”的样子。 “我们并没有恶意,王女不必介怀,只是想与你交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朋友也好过多一个敌人不是么?”华夫人依旧笑着,温婉明媚。 “夫人说得有理,只是夫人凭什么认为你能做我的敌人呢?”洛灵芜淡淡一笑,拨弄着手指,并未抬头看她。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人呢?”华夫人心里是对这个女子赞赏的,又说:“能进这宫中赴宴的都不会是寻常人,没一点本事也活不到今天,王女不妨考虑考虑,一个侯府虽然算不得多厉害,但也不太好拿捏。” 这算是表明她的身份了么?侯府夫人,嗯,的确是需要些本事的。 洛灵芜点头,有意无意地看了华南儿一眼,道:“如夫人所愿,我们不会是敌人, 不过这位小姐却是不大爱说话啊。” 听到这话,华夫人秀眉微蹙,出声提醒道:“南儿,怎么如此没有礼貌?” 这个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不都商量得好好的么? “娘,非是女儿没有礼貌,而是女儿在给你们把风,这里是宫门口,今日又是皇上寿宴,来往贵妇人太多,不得不多个心眼儿。”华南儿放下瓜子,一本正经地解释。 华夫人无奈,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她这个当娘的又岂会不知道?不过她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的女儿。 “就你理由最多!”轻轻地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虽表现得不满,却流露出一股慈爱。 见南疆王女不说话,华南儿轻笑,说:“还请王女莫要介怀,一切都是南儿的不是。” 她这般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举动,洛灵芜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道:“没事,既不是敌人那也无需叫我王女,洛灵芜。” “华南儿。”原来她叫洛灵芜,倒是个好名字,作风也与清欢姐姐有些相似,算是不太讨厌。 “我先下去了,若是继续留着,会让人诟病的。”虽然可以做朋友,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个国家的,若是被有心人撞见,只怕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见她考虑周到,华夫人心里边也舒坦些,说:“也是,灵芜姑娘慢走。” 洛灵芜朝她点点头,下了马车,牵过自己的马儿,上了马往宫里去了,只是到了守门侍卫那儿又被拦了下来。 “站住!”几名侍卫将长枪对着她,厉声喝道。 被人拦了,洛灵芜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自己也不能伤人,便道:“我是南疆王女,也不放行么?” 哪知侍卫们听了,嗤笑一声,道:“哥几个知道你是南疆王女,画像早看过了。” 他们每日要守着这宫门,自然是需要记住达官贵人的长相的。 “既然知道,那又为何还要挡我去路?”倒是被气到了,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敢拦她,是当她好欺负不成? “任何人出入宫门都不能骑马或者坐轿、坐马车,所以你是南疆王女又如何?不下马今日你就不能进去!”不过区区一个王女,又不是什么大国公主,摆什么谱? 听了这话,洛灵芜眯着双眼,好说话似的下了马,道:“这个说法我接受,让开。” 侍卫们原想 为难她一番,但见她竟乖乖地下了马,也不能再说什么了,退到一边。 于是,马儿被留在了宫外,马儿的主人大步流星地进了宫门。 “切,还什么王女,走路的姿势真是难看!”一名侍卫见了她的走路姿势,十分不屑。 另一名侍卫拍了拍他的肩,道:“小国来的,上不了台面。” “…”侍卫们一处闲聊着,大都是看不惯洛灵芜的。 怕是洛灵芜自己也没有想到,才刚入宫就得罪了这么多人吧,虽然说只是一些不起眼的侍卫。 华府的马车正缓缓驶来,不知会是怎么的光景。 第四十八章 :寿宴 入了宫门,转过几处园子,一路上都是凤尾竹的影子,在这样的深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自小就听闻皇宫是白骨堆积鲜血染就的地方,却从没见过如此萧条垂败的景象,记忆中的皇宫应当是绚丽辉煌的。 “清欢姐姐是不是也见惯了这样的地方,所以不喜欢了呢?”自从与阮清欢成为朋友,她的人生不再荒唐也不见了颓废,只是多了伤感。 华夫人就在她身侧走着,显然是听见了的,但是她并不想去回答,因为女儿长大了,以后这些事总是要面对的,早点知道也好。 倒是一旁带路的宫女掩嘴笑了,说:“华小姐也不必太伤感,在这宫中像这样的地方多了去了,算不得什么。” 在她看来,这位贵女还小着,不过从前也算是恶名昭彰,如今好是好了但也是不大讨喜的。 这回华南儿没有再说话,静静地走着,很快就到了今日举办寿宴的地方——昭仁轩。 还未踏入便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大抵是高兴的吧,这样的日子,即便真不开心又有谁敢表露出来呢? 华夫人叮嘱了女儿几句便随小宫女去了诰命夫人的位置上坐着,华南儿自然是与其他贵女坐一起的。 刚要坐下,却被人拦住了,抬头望去,见到的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略有些稚嫩的脸庞却有些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深思。 “这里可不是你能坐的地方,别以为有阮清欢罩着你就有多了不起了,本郡主才不怕你!”少女高傲的嘴脸,实在是让人看不惯。 华南儿挑眉,原来是位郡主,想来就是那位云瑶郡主了,翊小王爷的亲妹妹嘛,谁不认识? 大刺刺坐下,丝毫不管她是否愿意,道:“世人都说清欢姐姐最是刁蛮,却不知云瑶郡主才是最刁钻的那一位,云瑶郡主若是想要闹事,也请等寿宴过了再说,这个时候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不光是南儿不好过,就连云瑶郡主也不好收场!” 其他的本事她没有,但是这骂人的本事她还是学了些的。 “你,你,你居然…”冥云瑶原是想让她出丑的,却不想被她反骂了通,心里边十分不乐意,却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说不出什么更高一筹的话来。 “我什么?哦对了云瑶郡主,若是你哥哥知道你是这么恨清欢姐姐的话,你说你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些?呵,南儿倒是十分期待的。”都说蛇打七寸,果然不错!冥云瑶是郡主又如何 ?她的哥哥才是端亲王府未来的继承人,有她哥哥在,冥云瑶也不过就是个挂名的郡主罢了。 又是阮清欢!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提到阮清欢?她有哪点不比她强了,明明都是一样的品级,凭什么哥哥要对她这么好?! “你住口!我哥才不会帮着那个贱人!”也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的,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浑然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啪!”一声响起,冥云瑶的脸上已有了一道红红的巴掌印,顿时傻了,愣在原地。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众人都是唏嘘不已,原来是冥世翊,云瑶郡主的亲哥哥。 “再让我听到你说出辱骂小丫头的话,别怪我杀了你!”对于这个妹妹,他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毕竟不是一处长大的,再加上母妃去世得早,他与小丫头时常腻在一起,所以对他来说,妹妹有和没有其实是一样的。 冥云瑶不敢相信打她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哥哥,即便没有多少感情但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人你要打我?!哥!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啪”又是一声响,这回是左右脸对称了,周围看戏的人都忍着笑。 “若是不想说话,我可以割了你的舌头!”这已经是他仁慈了,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冥云瑶哭着跑了出去,一路上跌倒不知多少回,任谁也拦不住,嘴里一直在说着与阮清欢势不两立的话。 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你看你不在都会有这么多人嫉妒你,那又会有多少男子爱慕你呢?快回来,好不好? 有了方才的一段小插曲,再没人敢说阮清欢半分不是,连亲妹妹都落不得好,她们,又凭什么去争呢? 宴会开始的时候,皇帝、皇后,太后及一些嫔妃相继到场。 “都别拘着了,今儿是朕的寿宴,随意些就是了。”皇帝一挥袖子,已显得有些种体态龙钟,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众人道谢,却不会有谁真的很随意,场面上的话谁不会说?若真的随意了只怕有几个脑袋都是不够掉的。 便有舞姬鱼贯而入,起舞助兴。 宴会上,丝竹声不断,时有歌姬献上一曲,唱得好的自然是有彩头拿的,当然,也不会有谁在皇帝的寿宴上失态,除非做好了脑袋的准备。 寿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西凉国太子带着使臣上前,微微拱手,不算君臣之礼,挥着他的那把折扇,笑说:“西凉国祝北冥陛下生辰快乐,也祝北冥国繁荣昌盛!” 虽然知道这只是对方的场面话,哪个国家会希望其他国家越来越好的?不过皇帝还是笑了,一脸的好说话样子,道:“多谢西凉太子的一番祝福。” 说完了祝福语,自然是应该献礼了,收了折扇,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道:“今日是北冥陛下生辰,特备此薄礼,还望北冥陛下莫要嫌弃。” 便有人捧着东西上来,放在他身旁,见宫阡陌点头,这才看向皇帝,道:“我国太子殿下偶然得到的五彩令,特此献给陛下!” 说完便递给了陆公公。 五彩令!这个消息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突然抛出,炸得众人不知所措。 传闻五彩令可以开启前朝的宝库,有了五彩令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大国的宝库,这无疑是诱人的,只可惜,五彩令自前朝覆灭,三国突起的那一刻起就不见了踪影,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无迹可寻,可是如今却再一次出现了,还是由西凉国的太子亲自奉上,不可不谓令人困惑,有了这么宝贝的东西,西凉国怎么舍得随随便便就拿出来送人呢? 皇帝从陆公公手里接过五彩令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狂喜,他太需要五彩令了,也许旁人不清楚,但他却是知道的,五彩令不仅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使人长生不老的秘诀,他也一直在暗中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如今有人找到了却送给了他,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宝藏了。 拿到手里后,反复看了几遍,与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皇帝大笑,道:“朕非常喜欢贵国的寿礼,西凉太子费心了。” 太后也是眼露贪婪之色,只要皇帝有了这个,还怕无法统一这个大陆么?东璃国是另一块大陆的,所以不在范围内。 “是真的!西凉太子莫不是脑子傻了?不然怎么会将五彩令拿出来…”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送给我们皇上的,日后就不用再怕任何人了…” “嘘,小声点说,还有两国在呢!” “…” 众说纷纭,宫阡陌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越是兴奋越是迫不及待就越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呵,这个白痴皇帝看来是没学好。 冥世宇也是一脸的兴奋,就好像那些 宝藏以后就是他的了一样,唯有冥世城与冥世翊,依旧没有表情,容世景因病在家自然是不会来的,也是皇帝亲自下的旨。 “他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么?”冥世城轻声喃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冥世翊也是与他一样的想法,只是现在这个场景怕是谁说都没有用吧。 段文凯凑了上来,嬉皮笑脸地说:“那什么五彩令真的有这么宝贝?听起来好像富可敌国呢。” “去问问你父王不就知道了。”冥世翊懒得理他,这个二世祖,简直是比他还要混。 碰了瓷,段文凯又安安分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人嘛,这么爱答不理的,小爷我又没欠了你的…” 对于他的牢骚,冥世翊只当是有只讨厌的苍蝇在耳边乱嗡嗡,不放在心上。 “北冥陛下喜欢就好。”宫阡陌勾唇,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献完礼了他还留在这个做什么?转身就回了席上,略带深意地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洛灵芜。 此次除了进京献礼,他还有样事要做,洛灵芜竟然敢抛下他去找冥世翊,那么他就绝对要让她吃点苦头,青梅竹马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救了他一命的混世魔王?哼,来日方长,走着瞧! 西凉国起了个头,献上的礼物又是如此的贵重,众人都在猜测着其他两国会献上什么。 面对仇敌的挑衅,洛灵芜轻蔑地笑了笑,大方上前,说:“南疆也祝北冥陛下生辰快乐,万寿无疆!” 说完不等他开口,指了指身后的人,道:“将东西抬上来!” “是!”暗卫现身,当即便提了那个看上去有些重的的箱子上来。 “打开它,”洛灵芜吩咐了句,又看向皇帝,不卑不亢,说:“灵芜代表我南疆向北冥陛下献上一份礼物,希望北冥陛下喜欢。” 并不像往日的南疆王一样怯弱,反倒是站得直直的,颇有种女将军之风。 暗卫领命打开箱子,然后无声地退到一旁,等待命令。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也,这也太… 皇帝也被惊住了,脸色很是不好看,指着那箱子里的东西,质问道:“王女这是什么意思?!”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瞬间涌出一批又一批的青衣卫,将她团团围住。 华南儿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颤着舌头,望向秦流苏,问:“流苏姐姐,王 女会不会有事?” “不会,”秦流苏很肯定地给了她答案,却很是不解她为何担心南疆王女,按理来说她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便问:“只是南儿你与南疆王女是什么关系?” 自知自己是瞒不住的,好在流苏姐姐也不会害她,便将她们之间的事简明扼要地说给了她听,得到她的保证这才不似方才那样担心。 洛灵芜毫不惊慌,从容淡定,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待看够了那些人的嘴脸后,轻轻一笑,说:“北冥陛下何不仔细看看这个人的面目,是不是与某个人相似。” 皇帝本是不想与她多说的,但奈何今日情况特殊,便朝陆公公道:“将他呈上来!” 陆公公捧了那个箱子上前,取出中间的盒子,打开沾了血的白布,端到皇帝面前。 忍着心里的厌恶,皇帝捂住鼻子凑近看,乍看了一眼,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欣喜异常,比有了五彩令还要开心,也不捂着鼻子了,大笑,道:“王女这个礼物朕十分喜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陆公公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了的,微微看了眼盒子中的人头,心下了然,恭喜道:“恭喜皇上,花无情终于死了。” 花无情?!原来是他!这就难怪皇帝不生气反而开心了。 可不是要开心的么?花无情是江湖第一杀手,纵横江湖已久,当年极尽羞辱了还是太子的皇帝,那件事几乎是轰动全国,皇帝也因此耿耿于怀,落下了心病,曾也派过一批又一批的人去追杀花无情,却始终是有去无回,甚至有些人不但没有回来还做了花无情的下属,这无疑是在皇帝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如今南疆王女献上花无情的人头,虽然说是与寿宴有些冲突,但不妨碍皇帝的心情。 “恭喜皇上大仇得报!”群臣道贺,这个时候,没有人再敢说上洛灵芜的半分不是。 “北冥陛下喜欢就好。”与宫阡陌一样的说辞,她实在是懒得多费唇舌,不值得。 皇帝命人将花无情的人头挂在城门口暴晒,日夜派人守着。 三国之中已有两国献了寿礼,都是顶好的礼物,就看东璃国的了。 御清熙拉了拉御清漪的袖子,小声道:“大姐,那个王女也太猖狂了!” “闭嘴!再猖狂也与我们无关,管住你的嘴,别给我惹事。”对这个二妹,无疑她是头疼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闯的祸更是不计其数,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的 身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被训了,御清熙只得乖乖地站在她身旁,郁闷非常。 有个处处比自己强的姐姐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她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她一样呢? 收了两份大礼,皇帝的心情也是好极,等着东璃国的礼物。 “清漪与家妹代表我东璃国祝福北冥皇帝身体安康,愿与北冥和睦相处!”御清漪年长些,便由她来出面。 皇帝笑笑,和睦相处正是他想要的,便道:“自然,北冥与东璃本就是一家,公主有心了。” 有心?呵,有的什么心?黑心还是白心?御清漪温婉地笑着,说:“将东璃为北冥皇帝送上的寿礼呈上来。” 便有人恭敬地捧着一个立方的锦盒上前,低头举着。 陆公公得皇帝示意,接过锦盒,感觉很轻,心里却是有些期待的。 打开锦盒,只见一封可谓是国书的信笺及一枚小巧精致的果子躺在里边,不解是什么意思,取出信,看了遍上面的内容,笑说:“取玉玺!” 陆公公急忙取来玉玺,见皇上盖在上面,一式两份。 “贵国诚意朕荣幸之极,代朕谢过东璃皇。”这算是两国和睦相处的见证了,签订了和平条约,总算是少了个敌人。 陆公公又从皇帝手里接过那张纸,装进信笺里,递给御清漪的暗卫。 “清漪之幸。”御清漪淡淡一笑,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说:“另一物乃是我东璃至宝,活死人、肉白骨,北冥皇帝可喜欢?” 听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又是东璃至宝,便知是血菩提了,笑道:“自是喜欢。” 众人都十分惊讶,那可是东璃至宝啊!东璃国也真是舍得。 “不过是个破果子,有什么好稀罕的。”华南儿嘀咕了句,看到母亲望过来的眼神,连连低下头去,继续吃着,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御清漪不会武功只学了轻功,自然是听不到的,带着御清熙回了座位。 接下来的歌舞已经吸引不了人了,众人又呆了会儿,太后称乏了,皇帝便下令结束了这次的寿宴,又是一番客套,这才散了宴席。 华南儿等人也乐得回府,匆匆离去。 绕着流鸢殿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后,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师父终究是师父,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叹了声气,自嘲一笑,心想,这就是 所谓的“庸人自扰”吧。 转身回了殿内,过一会儿青丘帝姬就要来了,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做才好,师父不在,只有靠她自己了。 行至窗前,外边花团锦簇,一片诱人的景色,看了眼不远处的秋海棠,勾唇一笑,恍如那太阳花盛开一般,看了让人心暖。 若是有人在,便会觉得屋子里顿时阳光明媚,直暖心房却又心疼无比。 第四十九章 :自食恶果 忽而又无精打采地进了里间,看着宽阔空荡的屋子,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是没有离开过淮南王府,只是从不知道自己喜欢了冥世翊会有这么想念他,比想着小七和容世景还要想。 随意地坐在卧榻边上,然后捂着耳朵,倒头躺在床上,盯着房梁看,心里想着,到底冥世翊更有趣些,只是一想到他还有个未婚妻,头就疼死了。 “我是觉得冥世翊更有趣些的,过日子也不无聊,只是他有未婚妻了,那我该怎么办?”阮清欢侧着身子,将自己闷在枕头上,有些赌气的味道。 其实吧,要说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还真就算不上,前世她没恋爱过,这一世也没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子算不算,如果按照人间的话本子来讲,那应该是不算的,顶多是感兴趣,只是如果是感兴趣的话,那就太多了,她对容世景也很感兴趣啊,怎么办?心里边乱哄哄的,烦死了! 正在休息的残阳忽然听到她这话,顿时一万个不乐意了,立马从她的掌心飞出,落在她的卧榻前,看到她那不雅的睡姿,只觉得无力扶额,推了推她,说:“小主人,我可告诉你,你说的那什么冥世翊容世景的,都是凡人,凡人你懂不懂?!” 原本还在郁闷中的阮清欢,忽然听到残阳的声音,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睡眼惺忪,道:“凡人又怎么了?我也是凡人!凡人和凡人,正好相配,你才不懂呢!” “嗤,小主人,有时候看你也不蠢,怎么到了现在就变蠢了呢?”残阳嗤笑一声,这个小主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啊?!他都要抓狂了。 “你什么意思?”阮清欢狐疑地看着他,满是不解。 残阳耸耸肩,只是碍于他太小,看起来并不酷,反而有些可爱,阮清欢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被残阳一瞪又给缩了回去,听他说道:“君上已经给你打通仙脉了。” 阮清欢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成了半仙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活很长的寿命,可以很久不用吃食物,而且永久是现在的这个样子!如果你和他们在一起,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他们变老了你还依旧年轻?那样子你不觉得难受么?”残阳真的怀疑,这么个白痴做自己的主人真的好么?他会不会被其他神仙看低? 看着残阳以一种“你很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阮清欢讪讪地笑了笑,摸着鼻子,一脸无辜,说:“我又没做过神仙,所以当然不知道这些了,小屁孩,你说我会长生不老?” 残阳本不想再理她了的,可是心里又想看看她会不会想通,便朝她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呃,那照你这样说来还真有些麻烦,总不能等他们以后老了别人来一句‘你女儿真漂亮’,残阳,有时候你还是蛮聪明的,”见残阳又开始傲娇了,阮清欢心里是鄙视的,但是奈何自己打不过他,所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领悟她还是有的,又说:“不过我也可以每一世都去找他们,这压根儿就不算问题。” 这还不算问题?!得,甭跟这女人说教了,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再听她这么说下去,估计他得折寿。 一溜烟地窜进了她的掌心,他发誓,再也不想和这女的说话了! “哎你,”阮清欢皱着张小脸,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嘟囔着:“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好歹我也是你小主人来着…” 残阳关了灵识,不如听外面的动静,他想,等青丘的那女的来了再说。 没了残阳在一旁唠嗑,一下子就又冷清了下来,依旧闷闷的,却是不去想冥世翊他们了,又侧向另一边,仔细想想看,其实残阳说的也蛮有道理的。 对着房梁,怎么也睡不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青丘帝姬约定的时间了。 阮清欢赶紧从床上下来,洗漱了一番,又稍微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心想,输人不输阵,好歹在人间我也是个索命修罗。 刚梳完最后一束头发,流鸢殿的大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打扮华贵的女子,不用想,就是青丘帝姬了。 起身走了过去,两人相互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阮清欢一向都是沉得住性子的,无所畏惧地打量着她,姣好的面容,乌黑浓密又长的秀发,眼睛不算很大却也蛮美,典型的狐狸眼,脸上白皙,本该是赏心悦目的一个大美人,只是为什么她瞧着这位帝姬像是要吃了她的感觉? 青丘帝姬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姑娘,加上哥哥又是青丘上神,所以愈发地不拿正眼看人。 “你就是帝君的徒弟,落子鸢?”到底不是个沉得住气的,青丘帝姬一脸臭屁地看着她,勾起纤纤玉指,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青丘帝姬是不是太闲了,所以来找本姑娘的麻烦?”对于烦人的人,哦不,是仙,她一向都是不绕弯子,开门见山更好。 被人识破了来的目的 ,青丘帝姬脸色难看,不过想到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不得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个黄毛丫头! “怎么这样说,落姑娘,先前是我语气不对,我不想找你的麻烦。”好歹也是活了一万多年了,青丘帝姬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阮清欢摇摇头,状似叹惜,说:“帝姬没有诚意,又何苦来我流鸢殿?还是请回吧。” 看来她小看了这位被宠坏的公主,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无脑,忍劲不错,只不过不知道能忍到什么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敌人逼到忍无可忍,当然,有些道行高的,还能做到“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深呼吸一口气,压着心头的不快,露出和善的笑容,看起来很美,道:“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惹了落姑娘不快,但是也别赶我走,就让我在这里说说话,好不好?你也知道的,这九重天上最是冷清、最是无聊,连个同龄的女子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就当做是多了朋友,成不?” 天知道这番话她是怎么说出来的,明明恨得对方要死,却还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多么可怕。 听着她那灿若莲花的一番话,阮清欢轻笑,这位公主不会以为就这样就能让她放下戒备心了吧?呵,到底还是太天真。 “青丘帝姬多虑了,我不过才二七年华,及筓都还没到,而帝姬却是一万多岁了,如何能算是同龄?说是祖宗的祖宗也都绰绰有余。”忍着笑意,本来就是嘛,她都这么老了,就算看起来再年轻又如何?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我是一万多岁了,可是我的外表看起来和你是一样大的,如何就不能做姐妹了?”青丘帝姬一怒,又立马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惹人垂怜,只可惜,她阮清欢是女的。 拨弄着手指,低着头不去看她,说:“太老了。” 最简单的三个字,也是最伤人的三个字。 不论是仙还是人,只要是女的,大抵都是厌恶别人说自己老的吧。 “落子鸢,你别太过分!”再也忍不下去了,从小到大她就没碰过这么多的钉子,除了喜欢恒景帝君却一直得不到他外,这个凡人女子还是第一个! “唔,没过分啊,青丘帝姬想多了。”还是装聋作哑吧,毕竟小屁孩还没出来,师父又不在,别太惹急了这个青丘帝姬。 只是她不想惹急也来不及了,青丘帝姬本就是个没有多少耐性的仙 ,如今忍了这么久也是奇迹了,挥着拳头就向她招呼过来。 “嗤,太没风度了!”算了,既然都已经惹急了,那还有什么可躲的?打不过,她还可以跑! 脚底一抹油,捏了个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看着对方跑了,青丘帝姬心有不甘,召出自己的灵兽,喝道:“魅惑,给本公主去追!要抓活的!” 没有想到她区区一个凡人女子竟也会仙术,这是她失策了,而且她刚刚闻到了那女子身上的仙气,莫不是帝君已经帮她打通了仙脉?眯着双眼,看来这个女的真的不能留着。 魅惑领命,嗅着阮清欢的气息追上去,它是狐狸,嗅觉自然十分敏锐。 看着魅惑追了上去,青丘帝姬,也就是濮阳长乐,也跟着追了上去。 虽是封闭了与外界相通的灵识,但是却明显地感受到了震荡,残阳一个激灵,到底是不忍心不管她的死活,就窜出了她的手心,扑到她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小主人,该不会是青丘的那个女的来了吧?”不然,你怎么这么急着往外逃呢? 不过这句话想了想还是搁在肚子里吧,她毕竟还小,还是不要太打击她了。 看着突然窜进自己怀里的小屁孩,阮清欢定了定心神,点头苦着脸说:“可不就是她来了么,一点耐性都没有,居然想要杀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让她杀了,只是我打不过她,所以干脆就逃了出来,不觉得有多丢人的。” 本来就没什么丢人的,一个是万年道行,一个是刚修道,这能有可比性么? “那你就不知道叫小爷出来啊!”这个主人,也太傻的可爱了。 阮清欢瞪了他一眼,说:“你都不理我了,我还好意思去叫你?” “唔。”残阳缩了缩身子,小主人这副样子好可怕! 正还想说什么,却见身后有一仙一兽追来了,远远的就认出了是青丘帝姬和一只狐狸。 “呐,她现在来了,小屁孩你能摆平的对不对?”阮清欢对着他的小屁屁扬起手,一副“你不帮忙也可以,我先打你屁屁”的样子,残阳委屈死了,却又不能拒绝,他才不要被打屁屁,多丢人啊! “咳咳,放开小爷,小爷就替你摆平。”残阳心想,丢人与打女人,他还是选择打女人吧。 阮清欢屁颠屁颠地放开他,嘿嘿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说:“够义气!” 被她这一句话 弄得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先打完了那女人再说。 待她们走近了,残阳昂起头,轻蔑地笑了,说:“蠢货,来找打的?” 这个女人一向蠢得无可救药,今天就勉为其难地教训教训她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又看着小时候见过的面容,濮阳长乐总算是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了,一想到从前被他打得那样她就来气,想着如今他变成小孩子了想来也不会有多厉害,便道:“找打的貌似应该是你吧,你认为如今你还能是我的对手?呵,别做梦了!” 哟呵,这个蠢货还长脾气了? “别小看了爷,就你这么个蠢货,就是来十个也不是小爷我的对手。”并非是他托大,虽然他的身子变小了,但是修为还在啊,这个蠢货不会以为自己变弱了吧?呵,太异想天开了。 “是吗?那就来试试!”濮阳长乐爽快应战,又对魅惑说:“你去抓她,我这里挡着这个臭屁虫!” 阮清欢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女的怎么就又注意上自己了? 不过,灵兽嘛,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还不足为惧。 残阳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怕她不行,刚想说话濮阳长乐的剑就已经刺了过来,赶紧躲过,然后出手。 这边魅惑也毫不示弱,朝着阮清欢就扑了上去。 “就凭你?唔,来给我做晚餐吧!”阮清欢轻轻地侧着身子就躲过了,然后飞上它的背,扯着它的毛,瞄准死穴,正要得手时却被它翻下了背。 轻轻一跃,站在树枝上,笑道:“看不出来还有两下子,好了,本姑娘没空陪你玩了,黄泉路上好走吧。” 听着阮清欢的话,残阳差点就笑了出来,她也太可以了! 魅惑通人性,自知自己是被侮辱了,便发疯似的朝她咬了上去,又被阮清欢躲过,落在它背上,最后一句听到的是:“叫你别打本姑娘的主意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我就勉为其难一回,送你上路吧。” 朝它死穴一刺一下去,魅惑庞大的身躯颓然倒下,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便没了生息,彻底死去。 阮清欢拍拍手,去了手上的灰尘,这才看向残阳那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要人命! 濮阳长乐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完整的,都挂了彩,就连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简直是不忍目睹啊! “哎,我说那个青丘帝姬,你的灵兽被我不小心打死了,你们慢慢打 ,我先把它扛回去,晚上记得来流鸢殿吃狐狸肉啊。”阮清欢拎起魅惑就走,回头来了这么一句,硬生生地把青丘帝姬气得口吐鲜血。 残阳趁势一击,濮阳长乐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地上。 拿剑指着她的脖颈,冷冷地道:“别再挑衅我的忍耐能力,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说完就随阮清欢离开了。 在这九重天上还没有谁敢三番五次地挑衅他,即便他只是上仙,但是道行算得上天界前十的了,就连仙帝仙后也要给他面子,而这个青丘帝姬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即便今日将她杀了也不会有谁敢说什么,只是想到青丘上神与君上的关系,便放她一次好了。 有些人,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濮阳长乐忍着心头的不甘和屈辱,眼里像是淬了毒一样,恨不得能杀死那两个人! 残阳,落子鸢,今日之仇,你们给我记住,他日必定千倍万倍地回给你们! 拖着伤也离去了,她要闭关,来日定要将欺负过她的人都挫骨扬灰! 人走茶凉,方才还激烈的地方,如今已是凄凉一片,比之前还要冷清。 第五十章 :她是我的徒弟 一路飞回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师父一会儿就来检查了,她能把这个带回去么?万一师父觉得自己太残忍了怎么办? 偏过头来,问:“小屁孩,这狐狸我师父认识么?” 希望他说不认识啊!那样就可以带回去烤一次狐狸肉了。 像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般,残阳无比诚恳地点头,说:“自然是认识的,青丘帝姬总是在君上眼前晃着,她的这只狐狸君上也是见过的。” 呃,那还是不要带回去好了,不就是顿狐狸烤肉吗?她就忍忍,等回了人间有的是狐狸肉。 “这样啊,那这只狐狸我就烧了算了。”阮清欢叹惜,很是不舍得到嘴的狐狸肉,偏又要装作不在乎,所以就显得有些不自然了。 残阳算是明白了,原来小主人是怕被君上责罚啊,不过也是,君上永远都是超脱神一般的存在。 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狐狸,道:“别不舍得了,来,小爷帮你把它烧了。” 说着便动起了手,当真是一把火就烧了个彻底。 “小屁孩…”阮清欢无比哀怨地看着他,然后哼哼了声就回去了。 残阳心里边颇为得意,也不计较她的“爱慕”般的眼神,化作一道光束就跟了上去。 若是阮清欢知道他将自己哀怨的目光读成爱慕的目光,估计得跳脚。 没了狐狸,阮清欢也没什么兴致了,进了恒景帝宫的大门,刚要踏入流鸢殿就看到师父在翻着自己的书,只好低着头走过去,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回来了?”冥世珩并没有抬头,只是翻着她的书,一页页地查看,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又说:“鸢儿,这本书现在看懂了吗?” 阮清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这回!她压根儿就没看完啊,都怪那个死女人,要不是她来拜访,自己犯得着不看完嘛! 垂着脑袋,声音弱弱的,说:“师父,徒儿,徒儿还没有看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怕师父,天地间什么都不怕,就怕师父,师父的话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所以她就更担心了,害怕师父会从此不理自己。 “嗯,”冥世珩愣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个字,合上书本,朝她招手,说:“过来。” 哎?师父居然没有生气?不过也好,只要师父不生气什么都好说。 乖乖地走了过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 你去哪儿了?”竟然这么晚才回来,她不知道天界有多少人时刻想要抓了她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阮清欢这厢犯了错,哪儿还敢坐下啊?摇摇头,咬着唇说:“师父,徒儿出去闯祸了…” 活脱脱的小媳妇儿模样,让人看了想对她发火也不行。 “你能闯祸?”冥世珩挑眉,就她那点小身手,别人不欺负她就够烧香拜佛的了,她还能欺负别人?很明显的不信啊。 咳咳,师父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么贬低她,想了想,说:“师父…” 拖长了尾音,很是有一种委屈的嫌疑。 “谁来过么?”冥世珩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他竟抵挡不了小徒弟的软萌攻势,一看她委屈就什么气都没了。 这大概就是有感情了吧,毕竟是师徒,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果然不假。 阮清欢可劲儿地点头,说:“青丘帝姬来找徒儿。”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不能明白,那位帝姬喜欢的应该是自家师父,那干嘛还要找自己的麻烦?不应该是讨好自己,好让自己为她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的么?这样子又算怎么回事?她只是师父的徒弟啊。 果然是她,大抵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这么不长眼,濮阳长乐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对她不厌恶也不喜欢,算是看在无忧的面子上才没有将她杀了,只是如今这女人都能欺负到自己徒儿头上了,看来,他是不需要留着她了。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将她拉下坐好,又将她额边的碎发别到脑后,说:“以后她来了你只管让残阳去对付她,你的修为暂时还不敌她,听明白了吗?” “嗯,师父,徒儿听明白了。”原以为师父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师父依旧温和,而且还支持自己打那个女人,这一感动就隐隐有了哭腔,声音闷闷的。 “虽然你没有全看完,但看了的部分还是要检查的。”冥世珩又拿起那本书,翻开有些泛黄的一页。 呃,师父居然还记得,不过还是乖乖地凑近了他,念道:“第一招,蝶舞春秋。” 掌心摊开,残阳剑出,紧紧握住,退到三尺远,如蝴蝶般翩然起舞,剑气的流动带动了殿外的秋海棠,一片一片地落下,而后又排成一只蝴蝶的形状,绚丽多姿,口中默念:“蝶舞春秋!” 便见原本由落花排成的一只蝴蝶,瞬间朝秋海棠击去,只一下,原本还是生机勃勃的秋海棠树 就倒落在地,并以最快的速度枯萎,直至消失不见。 “师父。”自认为学会了,甜甜地笑着,却在下一秒被打击了。 “太慢了,剑术不是舞姿,这样的速度若是在战场上早死了几百回了,”冥世珩毫不留情地批评着,起身从她身后握住她的手,道:“跟着为师,注意屏住心神,不要分心。” 还是方才的招式,却快了很多,只是,她只感觉身体烫烫的,有种灼烧的感觉,这样的接触,为什么她不排斥?因为他是师父吧。 一个回合下来,冥世珩仍握着她的手,仍是那个姿势,那个有些暧昧的姿势,轻问:“可学会了?” 阮清欢还没回过神来,这样的师父真的很温柔,也很有安全感,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如果师父不是那么老,她会不管师徒伦理也要喜欢他的吧,只可惜了,师父这么老,她才不要。 “嗯嗯!师父,徒儿记下了。”想归想,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完成师父的检查。 “那你再练一遍给为师看看。”冥世珩放开她,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好。”阮清欢应声,默默地练着,一遍、两遍,还是不算太理想,正当第三遍练到一半时,冥世珩也幻化出一把剑,与她并排练着。 师徒二人一个示范一个学习,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长眼,也不知道分时间。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尖细刺耳的女声传了进来,夹杂着莫名的怒气。 原来是濮阳长乐,她原是要去闭关修炼的,正好碰上散心的仙后,便恶人先告状,才有了如今仙帝仙后的一同出现,还有,濮阳无忧。 被人打断真的很不开心,冥世珩淡然地朝门外看了眼,然后说:“鸢儿,不用理他们,你继续练剑,有为师。” 阮清欢乖巧地点头,屏蔽了外面的喧哗声,倒是一个人静静地练着剑,偶尔停下来时才看看外面的“战况”。 看向来人,还蛮齐,直接无视濮阳长乐,朝濮阳无忧问道:“你这是不要多年情谊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世珩,她对你来说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今日我不是为了我妹妹而来,只是想知道你对她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濮阳无忧是有些气愤的,他明明应该是那么洒脱的,为什么要收徒弟?把自己置身于俗世红尘就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仙帝仙后不急着开口,倒是濮阳长 乐不乐意了,对着濮阳无忧吼道:“哥!我是你妹妹,你也不帮我吗?!”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才能收敛收敛她的性子? 被哥哥凶了,濮阳长乐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再开口了,这样的哥哥,她从来没有见过,好陌生。 他才不管他们兄妹的事,对于他的话也不放在心上,语气冷淡,说:“无忧,我说过,她是我的徒弟。” “我也曾说过,最好只当她是徒弟,可是世珩,我从未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她,真的只是你的徒弟吗?”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那位小徒弟对他来说有多特别。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可以回了,她是我的徒弟,一天是以后也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似是不愿意再与他多说,这个话题本就没什么好讨论的,拂袖正准备离去。 仙后急急喊道:“皇叔请留步!” 她都还没有为自己侄女讨回公道,怎么就能让皇叔这么离去呢? 这个时候,仙帝真的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无知蠢妇,一点眼力都没有! 冥世珩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道:“仙后还有事?” 若是旁人就应该知道他已经不悦了,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的人就是太笨了,笨到无药可救。 见仙后还要开口,仙帝赶忙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乱来,赔笑道:“没事没事,内人只是一时有些糊涂,皇叔莫怪。” “嗯,这样的仙后倒不如不要。”冥世珩点头,再不做停留,大步走了回去。 嘶~这样的话也就是帝君能说得出来了吧?太目光无人了,太狂妄! 不过,别人有这个资本。 仙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是这么的愚蠢,顿时觉得前面一片黑暗,皇叔的话比仙帝的话还要管用,他这样说了岂不是在说要仙帝废了她?呵,终究还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怨不得谁。 仙帝颔首,算是默认了,思考着回去后废了仙后,另立仙后,这样蠢的也实在是不能带在身边。 “陛下!”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仙帝念着往日的夫妻情分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仙帝拂开了她的手,冷冷地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仙后!” 真的废了!仙后接受不了这样残忍的事实,昏了过去。 濮阳长乐看到这一幕,顿觉心 里发毛,好无情!不过这样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嫁给帝君的心,在她认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有些人呐,哦不,是有些仙,就是喜欢自作多情。 对此,濮阳无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流鸢殿,便离去了。 这样的一场闹剧,仙帝让人将废后拖了回去,心里对这个皇叔是有恨意的。 流鸢殿内,看着师父回来,却是不开心的表情,阮清欢秀眉微蹙,收了剑,道:“师父,是不是徒儿让你为难了?” 听着她温软的声音,冥世珩摇摇头,很是疲惫,心里也很乱,说:“没有的事,鸢儿不要多想。” “嗯。”既然师父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谁没一两个小秘密啊?所以,并不是非要知道的。 冥世珩在流鸢殿坐了一小会儿,便回了恒景殿。 其实,无忧的话他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对鸢儿不一样?只是,鸢儿是他的徒弟,从收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她的师长,对她好一些不也是正常的么? 抬头看着流云飘过,没了思绪。 这一日的人间也是很热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容氏女子,气质如兰,端庄贤淑,是为女子之典范,特赐为太子侧妃,择日完婚,钦此!” 陆公公宣读着圣旨,将圣旨递给容如兰,和善地笑道:“容姑娘,接旨吧。” 容如兰简直是不敢相信,太子侧妃?!太子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愿意娶她!心里就像是灌了蜂蜜一样,听到陆公公的话,赶紧接过圣旨,叩谢道:“臣女接旨,谢皇上恩典!” 待陆公公走后,容如兰捧着圣旨,开心地笑着。 容二夫人却是不大情愿的,景世子向来不支持太子,如今自家女儿又成了太子侧妃,日后是什么样的光景可就难说了,偏生这个女儿还这么高兴!简直是要气死她。 “娘,你怎么不开心?女儿马上就是太子侧妃了,娘不替女儿开心吗?”高兴过后,容如兰发现自家母亲一脸担心,没有半分开心,不禁有些不高兴了。她能嫁给太子,他们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敛了心思,左右圣旨都下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叹了声气,说:“娘不是不开心,只是女儿大了,再也不需要娘了。” 说着竟有了眼泪,是真的是伤心的吧,哪个做母亲的不是这样呢? 容如兰不疑有他,拥住容二 夫人,哽咽道:“女儿永远是娘的女儿!” 容二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说话。 容二爷倒是知道个中道理,也是不大愿意的,但总不能抗旨的,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转身回了房。 有人欢喜有人愁,世上总是没有永远的喜悦。 第五十一章 :不夜楼 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丛林中的萤火虫飞过,只见湖中波光粼粼,借着皎洁的月色,稍显凄凉。 这日夜里,总是有那么几个人不肯安分些。 即便是帝都,到了夜里也没什么不同,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唯有不夜楼,也就是所谓的秦楼楚馆,深夜也是灯火通明,来往人群虽说比白日少了些,却也不至看不到人影儿。 “公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这,这可是——”一名少年显得有些腼腆,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哪那么多废话?!”另一名锦衣少年敲了他一下,一点也不在乎,快步走了上去,说:“要不要跟上来随你,跟丢了本公子可不负责!” 被敲了头,少年疼得哎哟了声,扁着嘴,却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喊道:“跟着就是了,公子下手也不能轻些,怪疼的。” 听着他的抱怨,锦衣少年淡淡一笑,打开折扇,揶揄他:“有多疼?要不要本公子给你吹吹?” “别,咱受不起…”他是真的服了这位主子了,就不知道这世间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唉,说来也是自己运气不好,跟了这么一位主子,至今连一个妞都找不着。 “瞧你这和女人似的,要你长得再标致些,公子我就养了你也无妨!”锦衣少年大笑,心情似乎不错。 少年连连捂着耳朵,委屈地说:“公子净会拿咱说笑!” 哎呦,他还委屈了这是?锦衣少年收了扇子,只说了句:“你还别委屈,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等着本公子与她们欢好呢!算了算了,与你这么个榆木脑袋也说不清,走咯,看见没?前边就是个销金窟了,一会儿进去本公子给你找个姑娘。” 待走近了,便有老鸨类的人上前相迎,打扮得十分艳丽,却不失美丽,让人看了只觉眼前一亮。 “看这货就不错,虽然是个妈妈级的人物,但与想象中的老鸨大相径庭,嗯,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滋味如何。”锦衣少年歪过头来对少年说,语气极为轻佻,像是个流连花丛已久了的情场老手。 少年十分想大吼一句,公子你今晚是抽了么?!明明就还是个雏儿偏偏要说的这么露骨,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给了他一记白眼,道:“公子你就多装吧!” “咳咳,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我说小叶子,你脑袋也能开窍啊,真不容易。”锦衣少年仍旧是一副欠扁的模样,可偏偏他又 长得妖孽般的俊美,揍一拳吧,舍不得啊!可是不揍吧,自己就得憋成内伤,哎哎,真是麻烦。 正这时,眼尖的老鸨看了过来,挥着帕子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锦衣少年赶紧侧着身子躲过,使得小叶子遭了罪。 老鸨一愣,还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不过抬头一看,这小少年也长得不错啊,很是可人,她就喜欢这类的! 微微一笑,窝在小叶子怀里,手臂缠上他的肩,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柔声道:“这位小爷好生美貌,就让奴家好好伺候你一番可好?”说着又将自己的两团雪峰贴在他那宽阔的胸膛上,蹭了蹭,娇媚不可方物。 小叶子被这女人弄得一动也不敢动,他是从没见过这阵仗,显然忘了该怎么做,便望向锦衣少年,求助道:“公子——” 锦衣少年装作没看到般,咳了两声,笑说:“妈妈也不用急着就在这里办事,虽然说夜深人静的,但总是不好,不如进了里间包个房间得好,对吧?” 老鸨一听也有道理,便放开了小叶子,前头带路,还不忘向小叶子抛抛媚眼。 锦衣少年在一旁笑得欢快,可苦了小叶子了。 “公子就知道欺负我。”小叶子跟在那女的的后面,说不出的不情愿。 进了不夜楼,锦衣少年便不知所踪,反倒是小叶子被老鸨拉了去,中途为了保全清白不得不将老鸨打晕了,然后去找自家公子。 “哎,我说君临风,半夜三更的拉我来这儿做什么?本小王可没进青楼找女人的嗜好!”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上,冥世翊瞥向君临风,带着抗拒。 君临风略有深意地笑笑,指着那座不夜楼,说:“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你没那嗜好我也没那嗜好,这不是发现了件有趣儿的事儿嘛。” 有趣的事?呵,他现在最有兴趣的就是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别的兴趣都没有! “呃,好吧,”见他仍是不相信,君临风无奈,说道:“里头刚进去的那位你是认识的。” “嗯,宫阡陌,西凉国太子,还有他的书童,西凉叶家嫡幼子。”说到正事,他就认真对待了,其实他也想知道宫阡陌来青楼做什么,要跟他说是来找女人的,打死他都不信。 总算是说话了,君临风呼了口气,继续说:“不想跟去看看?据说他的青梅很喜欢你,说不定他这回来就是报复你来的。” “那种肮脏地方本小王不会进去的 ,就是想知道也犯不着自己来查。”不赞同他的提议,要真进了青楼,那小丫头肯定是会排斥自己的,还记得那年火烧怡情楼的事,小丫头对青楼是厌恶的。 一看就知道他又在想清欢郡主了,君临风摆摆手,奈何不了他,道:“那算了,你不去又想知道,兄弟我就牺牲一下,去一趟青楼了,唉,做你兄弟可真是命苦。” 冥世翊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人说话从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如今变得这么恶寒了呢? “真不随我去切磋一下?那什么宫阡陌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喜欢宫阡陌,也幸好小丫头不在,不然他又要担心了。 君临风摇摇头,没有说话,足尖轻点,朝不夜楼方向飞去。 没了人在身边,冥世翊索性回了府里,还是睡觉实在。 不夜楼的一处包间里,两名衣衫轻薄、春光外露的年轻女子倚在宫阡陌左右,一个喂他吃葡萄,一个给他斟酒,神仙般的日子,好不快活! 这时,门被推开,走进一名带了帷帽的女子,恭敬地跪在地上,听她说道:“公子!” 宫阡陌推开两名女子,沉声道:“你们都先下去,钱照样是你们的。” 那两名女子原是不悦,在听到不用伺候还能拿钱时立马就高兴了,连连退了出去,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说吧。”宫阡陌坐在那儿,没看女子一眼,拿着葡萄就往嘴里送。 女子对他这样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介意,答道:“清欢郡主失踪已有一个多月,北冥皇似乎还不知道。” 宫阡陌抬了抬手,活动了下,点头,说:“既然这样,那就让北冥皇知道这件事,不过不是要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只需要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够了,可懂?” “属下明白了。”女子一身夜行衣,身段却很是撩人,虽说看不清容貌如何,但猜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良久,宫阡陌叹惜一声,说:“红袖,你真的就忘了清欢郡主与你的关系了么?” 女子身子微僵,却依旧掩饰得很好,肯定地说:“属下不知公子的意思,清欢郡主是北冥人,而属下自被公子救下的那一刻起,就只是西凉人!” 其实她是害怕的吧,当时自己被抓,险些害了郡主,而郡主却为了她将整个怡情楼都烧了,虽然最后是翊小王爷替郡主背了黑锅,但是郡主对自己的那份心,她红袖永世不 敢忘!只是如今她自身难保,更是没把握能帮到郡主,所以这个时候不如不见。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才说:“最好是这样,本公子不留有二心的人!” 红袖极力保持镇静,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下场就只有死。 说完了事,正要退出去,门却在这时被人踹了。 “冥世翊!你敢在这儿喝花酒?!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来者气势汹汹,颇有女将之风,却也有些妒妇的味道。 红袖眼皮子抽了抽,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这位踢门的姑奶奶可不就是南疆王女嘛,不过翊小王爷没在这儿啊,看来是有人故意透露的风声。 糟了!那岂不是说她与公子的行踪都暴露了? “公子,属下——” “你先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宫阡陌也和红袖一样,想到了这一层,就是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的,若是让他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 洛灵芜一看竟是自己认识的红袖,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红袖领命退了出去,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你,你,你们…”她是真的不知道啊,怎么会不是冥世翊而变成了宫阡陌呢?她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这里啊,怎么就出错了呢? 宫阡陌铁青着脸,看着突然出现的她,又想到她是来找冥世翊的,心里边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般,很不是滋味。 “三更半夜的你跑来这里大呼小叫什么?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王女的自觉?”不承认是因为冥世翊而生气了,本着多年情分来教训她。 回过神,想了一番也就不惊讶了,反而笑了,说:“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说我三更半夜的跑来青楼,那你自己呢?不但是来了青楼,还开了房间,你以为,你清白?” 这话是够打击人的,虽然不知情的人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宫阡陌是什么人?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这会儿被人指着鼻子说了通,自然不舒服,尤其对方还是自己从小就喜欢着的青梅,这滋味儿,够酸爽的了。 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屋内很是压抑,洛灵芜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了,正打算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既然你都说了我不清白,那不如就干脆不清白到底,怎样?”宫阡陌邪邪地勾唇一笑,是如此的陌生,拥紧了她。 温香软玉在怀, 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的,宫阡陌虽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诱惑,捧着她的脸,托着她的后脑勺,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洛灵芜一下子就蒙了,忘了抵抗,让他趁机攻城略地。 “难,难受…”娇媚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溢出,洛灵芜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她自己的声音,连忙推开他,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一声,宫阡陌脸上就多了道红印,看起来十分魅惑。 “你卑鄙!无耻…”待骂够了,才喘着气不说了。 宫阡陌逼近她,舔了下嘴角被扇出的血丝,声音低沉,说:“扇我巴掌的人,你是第一个,记住了,日后你会求着我让我要你的,我等着!”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洛灵芜被重重地甩在地上,发髻有些乱。 攥紧了拳头,从窗户跳了出去,心里还是很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他惹急了。 而此时,君临风在屋顶看了一出好戏,见人都散场了,顿觉无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凌空而去。 次日一早,皇帝接到匿名信函,就摆在他床边,不禁后怕,这个送信人的武功可谓是深不可测,若是有异心恐怕他早就成了亡魂了。 因为太害怕的缘故,手还在抖着,没有叫陆公公进来,屏退了所有人,当然这所有人之中不包括暗卫。 拆开信封,缓缓地取出信纸,打开,只见上面写道: 淮南嫡女,清欢郡主,失踪数月,告之。 皇帝这下子不是手抖了,而是气得发抖,好你个淮南王府,当朝郡主失踪数月居然不上报朝廷!道:“好!好!好!淮南一族,朕必诛之!”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寿宴上的那个假冒的清欢郡主不与任何人交谈,一直埋着头坐在那儿,他还真以为是阮清欢学安分了,却不想竟是个替身!这无异于是欺君,欺骗他这个天子! 拿着手里的信,又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有意栽赃,再者淮南王一族他现在还不能动,不管这封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贸然动手。 这个皇帝,他算是当得有些窝囊。 陆公公听见里屋的声响,赶紧小跑着进来,见皇上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张纸条,不解地问:“皇上,您这是?” “你先出去,朕没事。”还不想被旁人看见,不然就真的是颜面尽失了。 陆公公虽然一 肚子的不解,但也知道皇上不愿说的必然是隐秘之事,在这深宫之中,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更甚者会引来杀身之祸。 见陆公公识趣儿地退了下去,皇帝这才慌张地将纸条及信封销毁,待化成灰烬了,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还是决定派陆公公去淮南王府宣旨,就说是对清欢郡主被退婚的一些补偿。 很快,陆公公便领着圣旨出发了。 第五十二章 :师父生气了 陆公公也猜不准皇帝的意思,明明就恨清欢郡主恨得要死,这会儿却还要赏赐她,如果是退婚当日赏赐也能说得过去,可是这都过了好些日子了,现在才想起来要赏赐,是不是晚了点? 不说陆公公困惑,就是他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也是一头雾水的。 这不,逮着机会就问:“干爹,你说皇上这打得是什么算盘?着实是令人看不懂啊。” 也不怪他看不懂,如果他能猜得出皇帝的心思,估计脑袋早搬家了。 陆公公回头瞪了他一眼,小声斥责:“圣意你也敢揣度,是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小太监本就是想了解了解情况的,人嘛,都有一颗好奇的心,这会儿被训了,也就不敢再有其他心思了,缩着脑袋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淮南王府。 大清早的,老王爷还在院子里用着早膳,就有人匆匆赶来禀报。 “老,老王爷,陆公公来了!”一个原先是在清寒苑里当差的小厮,这会儿匆匆跑来,很是着急的模样。 被人打搅了兴致,老王爷也没什么胃口了,道:“把这些都撤了吧,没胃口了。” 孟叔虽然心疼他身体,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看得出老王爷此刻是真的没胃口了。 一挥袖,便有人上前将碗筷菜盘都端了下去。 那小厮还跪在地上,意识到是自己打扰了老王爷进餐,顿时觉得心里边很是不安,就怕老王爷一个不高兴把他给撵了出去。 “你说陆公公来了?”擦了嘴角的油渍,端坐着,眼神犀利。 小厮曲阜着,颤着舌头赶紧说:“是是是,是陆公公,但不知道是什么旨意。” 哎哟,他怎么觉得在这清风苑当差更是举步维艰啊!老王爷待人一向都和善,可是今日明显的不开心啊。 “嗯,那就去看看。”老王爷也并不是要为难他,一个小厮能和他计较什么?说着就起了身,同孟叔走在前面。 小厮见状,赶忙跟上,一路上不敢多说一句。 到了前厅,刚进门就看到陆公公站在厅中候着。 老王爷扫了眼厅中的人,呵斥道:“怎么不请陆公公坐?!都哑了还是手脚断了!” 众人被说得不敢吭声,唯有陆公公淡淡地笑了,说:“能劳烦什么,老王爷近来身体可还好?” 为了个外 人和自家人过不去,他也不做的,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陆公公不在乎那就更好了。 “好着呢,陆公公此来可是有事?平日里都是个大忙人儿。”老王爷点头,不管是什么目的来的,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公公讪讪地笑了笑,掏出圣旨,摊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些日子因朕疏忽,退了清欢郡主与太子的婚约,实是朕的大意,但话已说出不能收回,故赐清欢郡主超品亲王待遇,赏玩三件,雪锦四匹…” 听着陆公公的话,一开始还提着心,到了后面就只有不解了,皇帝还能赐封他们淮南王府?呵,这事可就有些怪异了。 待宣读完了,陆公公这才说:“老王爷,怎么不见清欢郡主?” 老王爷心里一咯噔,随即就猜到了皇上的用意,看来是丫头失踪的事暴露了,皇帝这是派陆公公前来打探虚实来了。 接了圣旨,老王爷略带惆怅地说:“陆公公有所不知啊,清欢丫头一早就去拜祭她母妃了,今儿虽不是她母妃的日子,但是她前些夜里梦到了萱丫头,今儿又宜出门,所以就去拜祭了。” “原来是这样,是该多去祭拜祭拜的,那咱家也就不打扰了,告辞。”陆公公并不知道皇上的用意,加上淮南王府不是一般的家庭,犯不着因为清欢郡主不在而恼怒,这便回去复旨了。 看着陆公公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老王爷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是奇怪,看陆公公的样子像是不知道皇上要他来的用意的,转眼一想也就明白了,这算是皇帝没面子吧,所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爷,皇上这是?”孟叔虽然掌管王府中馈多年,但是对于这些个心思还是不能了解的,他本就是个粗人,识得几个字这才做了管家。 “没什么意思,老孟,把这些东西都让人抬到清欢阁去。”说完一个人就走了。 孟叔虽然不明白,但见老王爷不愿说也就不问,命人将东西抬去了清欢阁。 入了夜,一道娇俏曼妙的身影在树林子里穿梭,如梦似幻,显得不太真实。 行至一个亭子前,轻声道:“师父。” 忽然,另一道身影窜出,直直地落在她面前,却是戴了帷帽的,不过看身段也是很不错。 被称作师父的女子嗯了声,说:“流苏,怎么只有一人来?” 秦流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师父,清欢失忆了 ,徒儿和她说她是徒儿的师妹,她信了,不过今夜清欢没来是因为失踪了。” “什么?!”女子大惊失色,欢儿怎么就失踪了?失忆她是知道的,失踪又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激动,秦流苏皱了眉头,觉得师父对清欢的关心太过了,说:“师父,您与清欢是什么关系?” 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自从被她救了,拜了她为师后,她这个师父就让自己时常帮着清欢,这也没什么,她不是多想的人,只是今夜师父的反应却是超出她的意料了。 女子眯着双眼,凤眸清冷,沉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你只需要知道,为师不会害你们。” 她是太激动了,毕竟,毕竟那个人是她啊。 “是,徒儿知道了,”秦流苏不再怀疑,师父的确是没有害过她们任何一人,反倒是教会了她不少本事,又说:“清欢是在一日清晨失踪的,几日后又有人传来消息,自称几月后会将清欢送回,并且那人似乎与断魂阁有牵连。” 这也是她一直奇怪的地方,清欢是很纯真的女孩子,不可能与断魂阁有关系,那么就只可能是带走清欢的人与断魂阁有关。 女子沉吟了会儿,摇摇头,说:“也不尽然,清欢应该是自愿跟那人走的,若不是自愿怕是没有人能左右她的意思。” 秦流苏讶异,这话听起来颇有一种师父与清欢很熟的错觉,不过想了想还是不问的好,她也没那么好奇。 “清欢武功自然不错,但是师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她还是认为,清欢就是个没长大的丫头,一点也不像很厉害的样子。 女子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走进亭子里,斟了杯酒,自己喝着。 秦流苏不爱喝酒,便拿了块紫薯糕吃着。 “今儿来没有被人跟踪吧。”女子也就是问一问,对于这个徒弟的本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没有。”她也知道师父就是随口一问,早习惯了。 “嗯,吃完糕点就回去吧,太晚了也不好,是为师考虑不周。”女子惆怅,都是因为她,所以她才需要这么晚来见,只是,她真的不能白天出现。 秦流苏理解地摇头,吃完了糕点,说:“徒儿不怪师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徒儿糕点吃完了,这就回去了,师父保重。” “嗯,去吧。”女子点头,仍旧喝着酒,是一壶上好 的梅子酒,这也是清欢郡主最爱的酒。 秦流苏走了后,女子也走了,本就是寂静的夜,这会儿更甚。 自上回与濮阳长乐撕破脸,师父一下午都把自己锁在恒景殿里,就是去叫也不回答。 阮清欢提了个酒壶,走到恒景殿门口,道:“师父,徒儿酿了壶梅子酒,放在门口了。” 轻轻地放下,伸手想去推门,却还是没有去推,算了,师父应该是生自己的气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惹师父不快好了。 一步两步地晃着,嘟着嘴,心里边有些失落,荡着步子出了恒景殿。 待她走后,冥世珩开了门走出,看了眼远方,又低头看了看门口放着的酒壶,心里有些复杂,蹲下身拿起酒壶,又进了殿内,门依旧锁上。 阮清欢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是不开心的,就是觉得师父生气了,摘了朵路边的花,一片一片地摘掉花瓣,呢喃着:“师父生气了,怎么办?” 明天就是拜师大典了啊,师父这么生气,那这个大典还要举行吗? 抬头看着星空,感觉月亮离自己好近,身手去摸,却始终够不着。 不由得沮丧了,埋怨道:“真是的,连你也欺负我!” 月亮也很无奈,若不是现在她还不能休息,一定要好好敲上这丫头一番,她月姑哪里欺负她了? 看着眨眼的月亮,阮清欢张着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好一会儿才说:“你,你,你是活的?” 月姑实在是想打她一顿了,反复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说:“不是活的还能是死的?死的怎么给你们月光?你这脑袋都装的什么?豆腐渣么?” 阮清欢嘿嘿一笑,原来月亮也会说话,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现代发现的那个月球。 “我收回话成不?你会说话,那你岂不是很孤单?”她想啊,月亮就算会说话、通人性,但是应该没有人和她说过话的吧。 月姑哼了声,道:“有什么好孤单的,早习惯了。” 呃呃,她这算是惹了师父又惹了月亮么?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那你慢慢玩儿你的,我该回去睡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明天可能会有很多事发生,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 月姑本就不是真和她计较,点了头,说:“你去吧,丫头。” 阮清欢点头,也没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 朝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师父! 咧着嘴跑了上去,却又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心想,师父都还没原谅自己呢,就这么跑上去,万一师父不理自己呢? “过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很好听,听着也很舒服。 阮清欢愣了神,师父这是原谅她了?不生她的气了? 冥世珩也很无奈,拿她没办法,下午的事他都知道了,虽然是濮阳长乐不对在先,但终究受伤的不是她,所以才冷落了她一下午,可是这一下午他也不好过,冥冥之中,他已经对这个徒弟上了心,就好像是亲人一样。 “还不过来?再不过来你这梅子酒为师可就全喝了。”吼她,他不舍得,不凶她,又觉得自己教育失败,两难啊。 这回是听清楚了,师父真的不生气了! “师父全喝了也没事儿,徒儿还可以再酿!”阮清欢傻笑着上前。 见她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拉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微微失落,但不知道是在失落什么,不禁放轻了语气,说:“为师没有怪你,只是在想着该怎么把你教好。” 阮清欢还是不敢动,她怕师父心里有芥蒂。 “好了,为师说了不怪你,以后打不过就叫为师,有些人你可以惹,但有些人你不能惹,知道了吗?”冥世珩轻叹,看来一时半会儿想让自己这个小徒弟消除对自己的阴影还是很难的。 “徒儿记住了。”阮清欢委屈了,眼里有了泪花,本来嘛,她又没有做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难道神仙就不一样了?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所以她才不服气的。 冥世珩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以后不会了。” 短短五个字,就激发了阮清欢心里的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划过脸颊,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凄美,惹人怜惜。 “怎么哭了,好了好了,为师以后再不会不理你了。”他想,他是见不得她哭的,她一哭他就难受,苦笑,原来他也是会被其他人带动情绪的。 对于鸢儿,她就像是自己的晚辈一样,是需要心疼的。 “师父不要不理徒儿,徒儿难受…”哭出来了就好多了,虽然相处得不久,但在这天界,人生地不熟的,她能依靠的就只有师父。 “不会了。”恍惚记起,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 个人,如此依赖他。 哄好了小徒弟,送她回了流鸢殿,看着她睡着了这才一个人回了恒景殿,稍休息一下,理理清楚也好。 第五十三章 :拜师大典,幸福来得太突然 一夜好眠,从未有过的安心。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床沿。 即便是到了九重天,阮清欢也没有一刻放松过自己,一向警觉的她假寐,不知对方有什么样的目的前她不会动手。 脚步声停了,感觉有人站在她的卧榻边上,听到一声轻哼。 阮清欢心中诧异,这个人会是谁?好像对自己没有敌意,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世珩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当他的徒弟最好,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心思,等着你的,就只有万劫不复!”濮阳无忧看了看她的容颜,的确是完美无暇,可是那又如何?世珩不能动情! 忍着心里边的怒气,这人有完没完?!有病了哈,莫名其妙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真当她是病猫,可以随意拿捏? 再也装不下了,阮清欢双眼一睁,微眯着,冷声道:“不要说没有那么一天,就算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的事,你也没有资格管!” 她向来都是嚣张的,除了在师父面前,谁惹她她一定不会忍着。 濮阳无忧愣了下,已有了怒气,冷笑一声,说:“有没有这个资格,也轮不到你来说!” “是吗?”阮清欢勾唇,打量了他一眼,呵,没看出来还是个美男子,只不过,这种人她见多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好笑地问:“唔,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师父对吧?哼,不过我嘛,虽然不反对断袖,但是你也要搞清楚,喜欢我师父就应该讨好我,我一高兴了说不定还会在师父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所以说你这个神仙就是蠢!” 毫不客气地打击,她认为,这还远远不够,打扰了自己睡觉的人,本就应该下地狱去,只可惜面前的这位,是仙。 濮阳无忧听着她的话,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 “你再说一句试试?!”不过是个凡人女子,就算是世珩的徒弟又怎么样,杀了她也不过分! 看着恼羞成怒的他,阮清欢挑眉,这位是打算杀了自己呢,呵,这么不禁说。 正这时,门被打开了,门口郝然站着冥世珩,眉目染了怒意。 “无忧,我说过,她是我的徒弟,用不着你管。”看了眼还躺着的小徒弟,目光移到濮阳无忧的身上,看不出喜怒。 濮阳无忧原本捏着火团子的手,渐渐松开,指着阮清欢,对他说 :“世珩,你不能陷进去,这个凡人女子到底有哪点好了,你不是不知道,流鸢她——” “够了!”不等他说完,冥世珩动怒,他也有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流鸢神女,走进殿内,挡在阮清欢身前,与他对峙,道:“无忧,我当你是兄弟,别让我失望,你走吧。” 阮清欢听得云里雾里的,流鸢?应该是师父的心上人吧,那么这个流鸢殿是不是就是那个女子的住处呢?只不过,那个流鸢应该是不在了的吧。 濮阳无忧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问:“为了她,你要跟我说兄弟?” “是,所以管好你自己。”冥世珩也望着他,没有移开眼,就这么直直地回了他。 “好!”濮阳无忧拂袖,扔下一句:“世珩,我可以不管,但你一定会后悔!” 见他离去,冥世珩这才看向阮清欢,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一会儿就是拜师大典了。” 正准备离去,却被阮清欢拉住了衣袖,一回头看到的是她咬着唇,泪眼婆娑的容颜。 “师父,徒儿错了。”濮阳无忧当师父是兄弟,可是却因为自己,而使师父与他有了隔阂,这是她所无法原谅自己的,友谊,应该是很重要的。 “好好准备,不要多想。”无忧的事与鸢儿无关,他并没有怪她,他又怎么能够怪她呢? 阮清欢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师父,做你的徒弟究竟是对还是错?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边已有一些小仙在等候,长长的队伍,看得人头晕目眩。 站在师父身旁,阮清欢拉了拉他的袖边,小声地问:“师父,怎么这么多仙人?” “为师是帝君,平日懒散惯了,有事时还是不能少了这些繁琐的礼节的。”冥世珩微微笑着,就好像早晨那会儿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哦。”阮清欢点头,眉目染了哀愁,她很不喜欢这样的繁文缛节啊,原以为到了天庭会是不一样的,住了那么久也没见那么多仙人,怎么这会儿跑出这么多仙人来?烦人啊。 冥世珩看向那些小仙,说了句:“走吧。” 众仙就都跟着走了,没有一句不满。 到了聚仙殿,远远地就看到上首坐着三位老神仙,估摸着官职应该不小。 “他们依次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这三尊,即便是为师,也不能无缘无故就与 他们为敌,鸢儿,记住,不要惹他们,他们不坏。”怕她不认识,冥世珩便与她说了,说起这三尊,他一直都是敬重的,毕竟是前辈,又与他父皇是好友,一般无事都不会与他们为敌。 原来这就是三尊啊,阮清欢心里到底是有些震撼的,上一世她看电视剧总不信鬼神之说,以为不存在天界三尊,可如今却是真的看到了,内心有些小激动。 对于师父的话,她自然是满口答应,并保证道:“师父放心,徒儿不会惹是生非的。” 冥世珩含笑点头,当真是温柔如水。 进了聚仙殿内,除了三尊,还有其他神仙,电视剧中常演的人物都在,仙帝也在,只是不见了仙后,而本该是仙后的座位上,此刻却坐着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子很美,容貌是无可挑剔的,气质也很出尘,微微一笑足以倾城,温柔又端庄,阮清欢轻叹,是个男的都会沦陷的吧,不禁歪过头望了眼师父,见他不为所动,心里边又开心了。 不过如果没有阮清欢的出现,她还可以称第一美人,只可惜有了阮清欢,她就只能算是第二了。 美人对美人,从来都是没有好感的,尤其是比自己还要漂亮的美人。 女子从阮清欢一入场,眼睛就眯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好惹。 既然不好惹那就不惹,做得了朋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废后的下场有多种版本,但都不外乎和帝君的徒弟有关。 “皇叔。”仙帝与他的宠妃一同站起,并行了半礼。 阮清欢站在殿中,冥世珩坐在最上首,颔首,道:“开始吧。” 司仪点头,递上一个托盘,里边呈放着一件漂亮的东西,阮清欢看不到,但感觉心情还是不错的。 从托盘中取出,冥世珩从座位上站起,走下阶梯,行至她面前,说:“跪下。” 阮清欢乖巧地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这样的拜师大典,她有压力啊。 又从另一旁司仪的托盘里取出另一件东西,附身亲自为她戴上,系好,扶她起来,看向众仙,朗声道:“列祖列宗在上,我冥世珩,今欲收落子鸢为此生唯一的弟子,如有违背,甘愿魂飞魄散!” 众仙惊讶,恒景帝君竟会作出这样的誓言,那么他们就不能小看了落子鸢了。 “师父在上,我落子鸢,此生绝不负师父所托,若有违背,甘愿灰飞烟灭!”阮清欢心中感动,师父 待她真的很好,这让从小就没有父爱母爱的她,十分受用。 众仙又是一阵讶异,落子鸢竟也作出对自己这么狠的誓言,这对师徒,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狠。 三尊中,元始天尊不乐意了,道:“帝君,你怎么能此生只收一徒?” 冥世珩连眼皮都懒得抬,说:“元始天尊,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本君主意已定,多舌者,后果自负!” 好霸气!阮清欢在心里边碎碎念,没想到师父这么不给元始天尊面子,不过她很开心!师父唯一的徒弟,就像是穷小子中了五百万一样! “这不行!帝君,仙界以你为尊,你的徒弟自然不能只有一个,若是执意如此,落子鸢必须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否则,我等不服!”元始天尊依旧不肯退让,说什么都不行,仙界的领袖,怎么能收一个凡人做徒弟,这要是说出去,他们仙界该是多么没面子? 冥世珩眯着眼,很是不悦,道:“元始天尊这是有意见?” 他释放出来的怒气很是压人,饶是元始天尊,也不禁汗流浃背,太厉害了! 众仙唏嘘不已,元始天尊仗着自己是老一辈的,经常不把其他神仙放在眼里,恒景帝君敬他是长辈,他倒好,愈发得意了,如今连帝君的主意也想左右。 “我,我…”元始天尊很想说有意见,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得不咽了回去,帝君是动怒了。 道德天尊见他如此,赶紧求情,道:“帝君手下留情,大师兄一时糊涂,还请帝君宽恕!” 仙帝见到这样的场面,心里是不愿去掺和一脚的,先不说他这个皇叔的脾气不好,就说那元始天尊,本就是他活该,自己不长眼惹怒了皇叔,他又干嘛要去帮他?引火烧身这种事他才不干! 灵宝天尊心里边估量了一番,觉得大师兄是该教训教训了,便也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时糊涂?”冥世珩勾唇,冷笑,又说:“道德天尊,帮忙也要看是谁,不要谁的忙都帮,不值得。” 道德天尊讪讪一笑,连忙道:“是是是,帝君说得是。”而后看都不看元始天尊一眼,退回了座位。 不要说人间,天上也是如此,有权有势有实力,那么你就能横着走。 看向元始天尊,问:“还有意见么?” “没,没意见…”元始天尊心里面害怕,帝君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从来都猜不出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气压一瞬间收回,恢复了平静。 冥世珩转回身,将碎羽递给她,说:“鸢儿,这是碎羽,日后,你就是为师的徒弟了。” 语气不同于方才,温柔得很,众仙都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帝君那么冷情,真的会这么温柔? 然后他们没有出现幻觉,因为这是真的。 阮清欢俏皮一笑,说:“难道之前徒儿就不是师父的徒儿了?” “当然是,之前只有少数人知道,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冥世珩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样子很是亲昵。 阮清欢傻傻地笑着,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有些措手不及了。 上一世她的父母只把她当成工具,虽然有承灏,但始终不是亲情,这一世她的母妃失踪,父王,呵,大抵是不关心她的,容世景和冥世翊他们,也只是朋友,而现在,师父就是她的亲人、她的长辈! “嗯嗯。”阮清欢点点头,没有说其他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碎羽,牢牢地握紧。 有了元始天尊做前车之鉴,众仙都不敢再有任何异议,都把头压得很低,最好是能够让自己被无视。 拜师大典过后,宴会开始了。 仙帝的宠妃摇曳着腰肢,温婉地笑着,朝她走来。 “早前就听陛下说过落姑娘是个极美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宠妃笑着说,算是示好。 阮清欢倒是无所谓,不过别人示好她总不能使坏吧?微微一笑,说:“哪里,湘妃娘娘才是倾城之姿。”你是倾城之姿,因为本姑娘是倾世之姿,不过,这句话她没说,目前还不想交恶。 湘妃笑得更开心了,女人嘛,被赞美了都是高兴的,何况是被比自己更美的人赞美。 冥世珩牵着她的小手,说:“湘妃不错,鸢儿,你与她一同过去,为师去另一边。” 只这么一句,湘妃惊讶,不过更多的是喜悦,看来离她成为仙后的日子不远了。 很显然,仙帝也是听到了的,不禁多看了眼湘妃,心里边有了底。 无外乎是席间的说谈,阮清欢点点头,扬起大大的笑容,说:“师父去吧,徒儿这儿有湘妃娘娘。” 师父的用意她能明白,而且这位湘妃身上没有过多的脂粉气息,她比较看得顺眼,权当认识下也无妨。 冥世珩点头,松开她的小手,往另一边走去。 “湘妃娘娘,劳烦你了。”美女,总是赏心悦目的。 湘妃受宠若惊,心里也对她有了其他的看法,诚意了许多,朝她点点头,温柔地说:“不劳烦,落姑娘太客气了。” 阮清欢只是笑着,也不说什么,随她走着。 第五十四章 :仪妃 仙界也分三六九等,譬如她师父,自然是最上等的,而作为他徒弟的她,即便还是半仙之体,却也同属于上等。 这么一来,就让其他女仙不服了。 湘妃带着阮清欢落了座,如水般温柔,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我可以叫你鸢儿吗?一直叫你落姑娘也觉得不好。” “自然可以,娘娘请随意。”阮清欢莞尔,这个湘妃倒是不讨人厌,或许可以交个朋友。 又想到前任仙后被废,如今仙后宝座空缺,最有资格当选的有四位,淑妃,仪妃,湘妃,琳妃,而这四位中,湘妃还算不错。 湘妃嗔道:“还说什么娘娘呢?我痴长你许多岁,而你师父辈分比我大,自然你就是与我同辈的,若是鸢儿不介意,就唤我一声宛若姐姐,可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能说不好么?阮清欢很想翻一个白眼,可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太不雅了,怎么说现在都还在宴席上。 “宛若姐姐。”娇俏地叫了声,肌肤嫩白,吹弹可破。 “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仙界很少举办什么,这些也都是你师父吩咐厨子按照人间的口味做的,真真是对你上心,你尝尝看,能否入口?”湘妃指了指一桌子的美食,放眼望去,果然是应有尽有,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阮清欢心里一根紧绷的弦瞬间就断了,迎来的是多日来不曾有过的辛酸感,师父,真的好体贴入微,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一感动就想流眼泪,眨眨眼,不让泪水滑落,夹了块红烧茄子,点头说:“很好吃,师父对我的确很好。” 像是看出了她的扭捏,湘妃也不点破,夹起一块清蒸狮子头,送入口中,细细嚼着,赞不绝口:“许久没吃过人间的食物了,竟是这般美味。” 这一桌子上还有其他三人,听了湘妃的话,本是不屑的,却抵不住扑鼻而来的香气,竟也夹起身边的菜,嚼了会儿,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才发出感慨,淑妃道:“怪不得帝君爱往人间跑,原来是有此等美食。” 仪妃心中是赞同的,可就是不想让她们得意,便道:“我看未必,仙界美食也多,这些,不过是五谷杂粮做出来的罢了,哪里比得上咱们仙界的琼浆玉液?” 呵,她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把她比作是低贱的,而她们则是高贵的,只是,再高贵又如何?此刻还不是与她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琳妃也是仪 妃一伙的,素来都是颇为得宠的,便在一旁帮腔,甩着帕子,捂住鼻子,嫌弃道:“这都是什么啊!看起来油腻死了,也能入口么?” 阮清欢微微一笑,故意说:“宛若姐姐,都说仙界也分三六九等,怎么就有下等的混到这上等的桌子上来了呢?哎呀,不过这也没什么,宛若姐姐一向大方,淑妃娘娘也心善,不像某些位啊,啧啧。” 说到最后,竟还装模作样地摇起头来,惹得湘妃、淑妃娇笑连连。 仪妃二人也不笨,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顿时怒气上涌,去碍于那么多仙子都在,只好先忍气吞声。 “琳妃妹妹,咱们走!”仪妃扔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了,拉上琳妃就要走。 这时,织云仙子望了过来,微微福身,道:“两位娘娘这是怎么了?仙帝还在那边与帝君庆祝,若是娘娘们早退,不觉得很是无礼么?” 她是嫉妒过阮清欢的,但是她也不认为除了阮清欢还有谁配得上恒景帝君,毕竟他是那么一个完美的男子,而刚好,阮清欢又是那么一个完美的女子,他们在一起,绝对是最完美的结合,所以,她不嫉妒了。 只是,她的一番想法却没有问过当事人是不是这样想的。 “放肆!织云仙子,不要以为陛下看重你,你就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子,有什么资格管束我们?!”仪妃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提高了分贝,完全顾不得还有许多仙子都在场。 琳妃小脸煞白,开始后悔怎么就跟着仪妃胡闹了呢?这下子是完了。 “宛若姐姐,淑妃娘娘,有好戏看咯。”阮清欢压低声音,邪魅一笑,分外迷人。 淑妃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她点点头。 仪妃的一番话,引来了在场所有神仙的注目,偏她自己还没这个意识。 仙帝黑着一张脸,快步朝她走过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仪妃!你还有没有一点分寸?这种场合也是你能够大呼小叫的吗!” 尤其是这女人还牵扯到了织云仙子,他就更是怒不可遏了。 “我,我…”仪妃捂着被打的地方,梨花带雨地哭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说:“陛下,你打我?”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仙帝会是这么无情,原以为他宠她定然也是爱他的,又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仙帝太无情了,他的心就是冷 的,所以仙后被废他也能转身就寻欢作乐,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她看错了。 仙帝有些动容,毕竟是宠了这么长时间了的,而且她也算是个可人儿,正犹豫着,却见恒景帝君走了过来,心下一横,说:“打你?朕还要废了你!” 仪妃不敢相信,但也也知道陛下是真的放弃她了,跪在他脚上,仙帝脚一抬,惹得仪妃一声娇呼,顿时觉得羞愧无比。 “陛下,臣妾,臣妾知错了,求陛下开恩…”仪妃得到了满足,脸上是很享受的表情,令人看了作呕。 众女仙看到了这一幕,纷纷红着脸转过身去,不敢看这样的画面,仙帝和他的宠妃当众这样,让他们如何自处? 冥世珩与仙帝擦肩而过,走到阮清欢身旁,捂着她的眼,柔声道:“那些不干净的,就不要看了。” 阮清欢本是觉得没什么的,可被他这样一说,倒觉得有什么了,小脸一红,说:“师父,徒儿没看…” 头顶传来冥世珩的轻笑声,听他说:“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一会儿为师带你去别处玩儿。” “好。”阮清欢也觉得这里真心不好玩,仙帝怎么能当众做那种事?也太放荡了吧。 湘妃二人早就转过了身,虽然她们是清楚的,可是难免伤心,仙帝永远都这样宠爱仪妃,只因她那曼妙的身段。 仙帝偷偷看了眼周围,见都没看着自己,也就大胆了些,脚又用力往前一踢,听得仪妃惊呼,随后变成了耐人寻味的声音。 “陛下…”仪妃娇喘着,显然是很满足的,双颊酡红色,更是迷人。 冥世珩听不下去了,冷声道:“仙帝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若是不知道,不妨请宗族的人来,本君相信,与你相仿年纪的族人还大有人在!” 这话是说,仙帝要是再这样伤风败俗下去,他不介意请宗族的人来,重选仙帝! 仙帝一个激灵,猛然回神,脚狠狠地一踹,仪妃便被踢得老远了。 “啊!”仪妃惊呼,虽然被踢了是很难受,但她却感觉很快乐,直到落地才发现仙帝这是真的要弃了自己了。 还想重新爬回来,只可惜被天兵拉住。 “皇叔不可!侄儿知错了,侄儿知错了…”仙帝最怕什么?当然是最怕仙帝宝座不保,而能让他的仙帝宝座不保的,也就只有这位皇叔了。 冥世珩冷哼一声,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仙帝连连点头,想起仪妃还没处理,狠了心,道:“将仪妃推下诛仙台,受魂飞魄散之苦!” “嘶~”众仙倒抽一口冷气,仪妃罪不至死,去了妃位终身囚禁也就算是过得去了的,却没想到仙帝这么狠,前一刻还在与仪妃欢好,下一刻却将她魂飞魄散,果然,最是无情帝皇家。 又走到织云仙子面前,望着她那姣好的面容,不由有些心动,身上的燥热让他很是不适,喑哑着声音说:“织云仙子,仪妃方才多有得罪,这事就算了吧。” 此刻的仪妃已被推下了诛仙台,临死前还在诅咒仙帝不得好死。 织云仙子于心不忍,却也没有办法,点头,道:“仙帝如此做,这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织云告退。” 她必须赶快离开,因为她从仙帝的眼里看到了欲(和谐)望她只觉得恶心无比,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厌恶仙帝。 奈何仙帝盯上了织云仙子自是不会让她逃脱的,扯过她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对着冥世珩赔笑道:“皇叔,今日是侄儿的不对,只是眼下侄儿还有事儿要办,先走一步,皇叔请随意。” 冥世珩向来不管其他人的生死,“嗯”了声,没有为难他,也没有看他怀里的人一眼,而是温柔地看着自己身侧的人儿。 阮清欢想帮织云仙子,看得出来她是不愿意的,也猜得到仙帝是要带她去做什么,无非是发泄一下了。 “鸢儿,不要管,仙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何况,”顿了顿,他不赞同小徒弟为此事与仙帝杠上,不过是个女人,织云仙子本就是仙帝的,不过是从前太小,如今算不得欺男霸女,凑近她耳畔,说:“他们原本就有婚约,所以,这是织云仙子的事。” 阮清欢听到师父让她不要管她还有些不大乐意,可是在知道他们本就有婚约后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仙界通婚她也算是略有耳闻,只要双方许下婚约,那么必然是两情相悦的,不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她犹豫了。 乖乖地靠在师父的肩上,很宽阔很结实,也很舒心。 织云仙子虽然不愿意,但是奈何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这才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仙帝抱着织云仙子匆匆离去,众仙也都没了兴致,这场拜师宴,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淑妃头晕,先回了宫,宛若姐姐又因为不开心仙帝的情,心里难过,便一个人静静地走了。 如此 良辰美景,阮清欢荡着步子跟在冥世珩身后。 “师父,今日拜师宴上徒儿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七仙女,想想也是蛮扫兴的。”只是七仙女去哪儿了?师父的面子都可以不顾么? “七仙女?”冥世珩皱眉,不解地问:“什么是七仙女?为师从未听过。” 呃,阮清欢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人间话本子上写的都是骗小孩儿的么?瞪着大大的眼睛问:“就是仙帝的七个女儿啊!师父,你怎么会没有见过?” 一定是她表达的不对,怎么可能会没有七仙女呢? 冥世珩好笑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说:“仙帝哪儿来的七个女儿?他一个子嗣都还没有,你从哪儿听来的?” “人间的话本子听来的。”原来是这样,她也觉得仙帝看起来还很年轻,不像是有七个女儿了的人。 残阳是能知道她的心思的,心想,小主人果真是猪脑子,仙帝外表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只比君上小了那么一万多岁,真不知道她这么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那些都是假的,专骗小孩儿。”冥世珩难得的开心,似乎自从有了鸢儿在身边,他的日子都是充实的。 “嗯嗯,”阮清欢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师父这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呢!上前两步,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师父你这是在说徒儿是小孩儿对不对?” 冥世珩失笑,挑眉,说:“难道你不是?” “呃,还真是。”阮清欢扁扁嘴,她怎么觉得,师父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仙子说的那么冷血无情啊,反倒是蛮好的,就像一个温柔的长辈。 又走了段路,忽然想起师父说要带她去别处玩儿的话,便问:“师父,我们去哪儿玩儿?” 冥世珩想了想,离妖王出去还有三天,便说:“想不想回一趟人间?” 仔细观察着师父的脸色,怕他伤心,咧着嘴笑,说:“有师父在的地方徒儿就去!” “好,那就去人间,明儿一早就去。”摸了摸她的秀发,忽然就有些不舍了,还好是一起去。 不远处飘来一阵花香,沁人心脾。 第五十五章 :私定终身 次日一早,晨曦的微光透过雕花的窗进来,洒落在屋内,有暖意袭来,便要伸手去挡。 阮清欢动了动,睡得有些迷糊,但一直惦记着回家的事儿,是以这个时候感觉身上热乎乎的就知道是天亮了。 一个翻身,裹着锦被坐在床上,睡眼惺忪,揉了揉额头,掀开锦被下了床。 “就快回家了,为什么我觉得紧张又不大愿意了呢?”阮清欢边梳洗着边嘟嚷,是一刻也不愿浪费。 坐在菱花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轻叹,果然是岁月一晃而过啊。 推开门走了出去,见师父已在外边等候,不禁眼睛一酸,差点没忍住就落了泪。 “好了?”冥世珩微微笑着,还是很亲昵地揉着她的一头秀发。 阮清欢抱着他的胳膊,笑道:“嗯嗯,师父也不叫徒儿,不然可以更早些。” 他喜欢鸢儿这样缠着自己,虽然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和流鸢的相似,也有和司音的相似,说:“这么念家可不行,收服了妖王我们就还得去其他地方,侠义天下如何?” 侠义天下?唔,貌似是个好主意,她还蛮喜欢的,想了想,眨巴着眼睛,便道:“蛮好的,师父,我们应该是收妖天下吧?” 看着她狐狸般的笑容,又听着揶揄的话,冥世珩轻笑,说:“为师可不是道士,收妖天下不好听,侠义天下多顺口。” “徒儿觉得都行,侠义天下,嗯,不错。”师父果然是只老狐狸了,咳咳,虽然他本体不是狐狸,可他绝对比狐狸还狐狸。 师徒二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飞行着,来的时候因为她还是凡人,所以难免会不适应空气的稀薄,回的时候已是半个神仙,自然不用担心空气的问题,用残阳的话来说,她现在不吃不喝不睡也可以长生不老。 残阳是一直待在她的掌心里的,而弑月,为了证明落子鸢就是司音,一路尾随他们,当然,她也是神器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识破了追踪术,再说了她没有恶意,所以冥世珩即便是感觉到了也没有说出来,任由她跟着。 “唔,师父,怎么这里太阳还没出来?”刚落地,阮清欢就被眼前漆黑一片愣住了,仙界明明是晨曦,怎么人间还是黑夜? 冥世珩勾唇一笑,说:“仙界一日人间七天,所以说,现在人间还是黑夜。” 仙界一日人间七天??!阮清欢捂 着嘴不让自己失控,这样说,岂不是说她在仙界待了九天,人间已过了六十三天?呃,这样真的好么?爷爷他们会不会发火? “两个多月了啊,师父…”阮清欢苦着张小脸,显得很委屈,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袖子。 “是为师的疏忽,原以为残阳会告诉你的,好了,现在还是先进去吧。”冥世珩也很是无奈啊,只好把过错都推给了残阳,摸着鼻子说,残阳,委屈你了。 残阳立马就跑了出来,哀怨地看着冥世珩,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说:“小主人,走后门吗?” 他的善意提醒换来了阮清欢的一记白眼,听她说:“走什么后门,这是我家!正门不进还跑去后门,小屁孩,你给我乖乖呆着!” 好在这是黑夜,她的白眼也不怕有人看到。 “…”残阳默默地转身,跟在君上身后,小主人一到人间就凶起来了,这是她的地盘啊! 上前去,看到侍卫轮流睡着,阮清欢一人一个脑瓜子,道:“开门。” 声音还算柔和,只是平白被人打了,换做是谁也会不开心的,侍卫们醒了,正准备呵斥一番,看看是哪个没教养的人物,连淮南王府的人都敢打。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郡,郡主?”清欢郡主他们是认得的,而此刻突然出现的不是清欢郡主又还能是谁? 阮清欢眯着双眼,很好,还认得自己,姑且就不为难他们,说:“不是本郡主还能是谁?让你们守夜,你们居然集体睡觉,若是今夜换了其他人,你们的脑袋早就和你们的脖子分家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才离开两个多月,府里的守卫就这么没用了,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见她说得这么有声有色,侍卫们也是吓得哆嗦着。 冥世珩无奈地笑了笑,走过来,替他们解围:“好了欢儿,他们也算是辛苦,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欢儿?阮清欢不禁愣了下,师父居然知道她不能以落子鸢之名在人间现身,眼睛又湿润了,点头道:“师父,你总是这样为徒儿着想。” “谁叫为师是长辈呢?”冥世珩心里暖暖的,鸢儿的另一重身份,恐怕是不能被世人所接受的。 侍卫们再次石化了,清欢郡主出去一趟居然就有了个师父?而且他们看到了什么?居然是个完美无暇的少年?真的比景世子还要美上三分哪! 不过,视线又瞄到美少年身后的, 一个…一个小男孩?这,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望着清欢郡主,很是不解。 “开门,这是本郡主的师父和,和徒弟!”想了想,残阳的身份还真不好说呢。 残阳突然又想暴走了,这死女人,居然敢说他是她徒弟?! 冥世珩倒是笑得一脸和谐,果然自家这个徒儿,天生的开心果。 “哦,哦哦…”侍卫们不停地点头,赶紧打开府门,请了他们进去。 熟门熟路地来到清欢阁,等着爷爷他们来,要说那几个侍卫不去禀报爷爷,她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刚进屋,灯刚点燃,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师父,可能是徒儿的爷爷…”她也不确定啊,这脚步声,明显就有一群人。 “没事,为师在这儿。”冥世珩紧皱的眉头松开,冲她一笑,让她安心。 这时,门被人从外边一掌推开,老王爷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一进屋就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孙女儿。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出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和老头子我捎个信儿的么?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了,担心死我们了!就怕你不回来了…”说到最后,老王爷竟隐隐有了哭的冲动。 阮清欢任他抱着,任他劈头盖脸地骂着,如果能好受些,那她没有任何怨言,虽然她也不是故意不写信的。 好一会儿,老王爷才放开她,掏出帕子抹了眼泪,哽咽道:“回来就好,丫头…” 这就是亲情了吧,原以为爷爷待她好但没有多少亲情,但这一刻她明白了,爷爷把她当成了亲人。 门外又涌进一批人,容世景,冥世翊,冥世城,阮慕寒,就连她的父王也在。 “郡主!”这时候,辛悦匆匆赶来,第一次没有礼数地冲了进来,显然是哭了。 趴在她的膝盖上,哭着。 “爷爷,辛悦,都别哭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么?你看。”怕他们不信,她还特意摆了摆手臂,以示她真的没有哪里受伤。 唯有屋内的那四个少年,起先是激动的,可这会儿呢?他们注意到了阮清欢身侧还有个完美如神一般的男子,大抵和他们是一样的年纪,可是他站在阮清欢身侧,用的是那种宠溺的目光看着她,这让他们很不爽,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一脸臭屁。 “咳咳,阮爷爷,那个少年是谁?”冥世翊着急 了,一想到小丫头这两个多月很可能就是和这个少年一直呆在一起,他就无比地难过,他在害怕,怕小丫头被抢走,因为这个少年和小丫头站在一起,就是一幅完美的画卷。 老王爷这才注意到冥世珩,也不高兴了,这个少年恐怕就是那个送信的,哼,拐了他孙女儿那么久,气死他了! “这位公子,不知你与我家孙女儿是什么关系?”老王爷忍着揍他一顿的冲动,毕竟看得出来他对丫头很好。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毕竟大家都害怕,当然了,除了淮南王。 冥世珩微微一笑,做足了礼数,说:“我是她的师父。” 师父?呼,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师父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师徒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很显然,老王爷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可能性,当下便说:“可是你很年轻啊,长得这么完美,和我家孙女儿很是搭配啊!老头子我还以为你俩私定终身了呢。” “噗…”阮清欢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家爷爷还真是能想象,脑子想的还挺多。 冥世珩略带尴尬,不过心里却是不介意,竟还觉得他说得好。 “想必这位就是老王爷了,在下年长欢儿十九岁,容颜未老,只是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这才使您误会了。”虽然心里不介意,但是他不想任由心里的想法滋生,他是她的师父,她也只是他的徒弟。 “呃,大了十九岁啊,”老王爷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不过你看起来真年轻,小子,既然是丫头的师父,那日后就留在这里,如何?” “却之不恭。”冥世珩轻笑,表现得文质彬彬,很有涵养。 阮清欢想说,为什么我没有话语权了呢? 容世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容颜,心里有一个很荒诞的想法,她和她的师父很相配。 忍着心头的苦涩,上前几步,说:“阮清欢,你回来了。” “嗯,容世景,我回来了。”莞尔一笑,她与容世景,从来都是这么默契。 两个如神一般的男子站在一起,容貌上自然是冥世珩更出众些,气质上,容世景带了丝病气,说是莲花美人儿更适合些,而冥世珩,淡然一笑,天地间万物都失了色彩,所以说,二人是无法比较的,若是两人都完好的话,倒是可以比较一番。 莫名地,这个病弱的少年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冥世 珩心头一震,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同样,容世景也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见过么?”冥世珩吐出这么一句话,容世景身体一怔,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见过?还很熟? 摇了摇头,压下内心这些荒谬的念头,点头示好,说:“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只是,在下对公子,一见如故。” 冥世珩眯着眼睛,果然是一样的感觉,看来他得派人去好好调查一番了。 “幸会,同样,一见如故。”冥世珩也朝他点头,两个人之间的序幕,就此拉开。 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气势猛涨,冥世翊打着哈哈上来,说:“我说病美人,小丫头你也见过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都这么晚了,府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冥世翊,你们今儿晚上就在府里住下吧,不用怕什么风言风语。”阮清欢不乐意了,他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容世景?话说貌似他俩从来就不对盘啊。 阮慕寒也说了句:“确实,既然妹妹回来了,大家也都看过了,如妹妹所说,现在确实是有些晚了,你们匆匆赶来,府里也不缺住的地方,今夜就在府里过夜吧,就说是我留你们。”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讨厌这个妹妹了。 阮清欢讶异,阮慕寒是真的知错能改了啊,那就姑且让他当次哥哥吧。 “嗯,哥哥说得对。”附和了句,也让他知道,她拿他当哥哥了。 果然,阮慕寒很开心,一直笑着,从前笑的日子加起来也没今夜多。 忽然,阮清欢瞥到另外一个俊美的少年,张大嘴巴,很是不雅地咽了咽口水,指着他说:“小七!你是小七,你是小七对不对?!” 不会认错的,他就是小七啊,那个一直和她通信的人。 冥世城微笑着点头,说:“是我,清欢,小七回来了。” “嗯嗯!”阮清欢猛地点头,内心无比地激动,因为有了小七,她就能理清过去了,至于恢复记忆,其实她现在已经有能力恢复了,但是不急,还有容世景的病,过段日子她自然会替他治好了。 看着他俩这么一副很熟的样子,容世景眼神暗了又暗,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一个短命之人,有什么资格说? 冥世翊却不干了,道:“小丫头,你怎么叫他小七?”他是怕,怕小丫头还记得冥世城,原 本他俩关系就比较好一点,如今她失忆了,要还是记得他,那他们该怎么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了吧。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阮清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样问? “他就是我的小七啊,不叫他小七那叫他什么?冥世翊,你魔怔了啊?”说着还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额头太烫了的缘故。 女儿家特有的清香袭来,本是想拂开她的手,却又突然间不舍得了,贪恋这片刻的美好也不错。 “咦,温度正常的啊,”阮清欢眯着眼睛,道:“冥世翊,小七是我从信——” 不等她说完,冥世城突然接话:“我回来时告诉她的,之前送了封信给她,所以她才叫我小七。” 看着反常的小七,阮清欢终于是明白了,小七不想给她带来麻烦,毕竟他们通信的那些年,小七还是个戴罪在身的皇子。 配合着他,点头说:“是啊,之前出去前他给我送了封信,当时也忘了说,现在才想到。” 冥世翊总觉得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说的这样,但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找不到其他可说的,只好不吭声了。 寒暄了会儿,几个人都回去了,淮南王临走前,回头望了眼阮清欢,总觉得这个女儿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父王,好走啊!”阮清欢故意说了句,果然,淮南王黑着脸拂袖离去。 待他们都走了,辛悦也退了下去,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去了。 屋内又剩师徒二人了,残阳早就缩回掌心了。 “师父,爷爷给你安排了屋子,就在我隔壁,”阮清欢偷瞧了眼他的气色,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又说:“徒儿爷爷那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师父,他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以为,他是在为爷爷说的“私定终身”而不快,毕竟嘛,他俩是师徒啊。 “嗯。”冥世珩答了句,才说:“不要多想,为师都明白。” 说着就要离开,阮清欢急急地道:“还有师父,以后别违心地叫徒儿欢儿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徒儿是落子鸢,这个秘密迟早是要被发现的,徒儿不介意的。” 徒儿只是怕,师父你太忧心。 冥世珩点点头,说:“早些休息,鸢儿。” “是,师父!”阮清欢甜甜地笑了,这算是,消除隔阂了么?嘿嘿,肯定算的。 冥世珩也笑了,只不过没有出声,心情还算好,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关了门,修炼。 这一夜,有人好眠,也有人失眠。 月姑悄悄地飞到最上空,看着人间发生的一切,她嘴角轻扬,宿怨么?希望这一世,能有个好结果吧。 不知何时,有人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在这静谧的夜晚,仿佛离俗世红尘越来越远了。 第五十六章 :惜命,戏命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初秋过半了,转眼就是两个多月,再加上京都本就要更冷些,还未入冬却胜似入冬。 屋外的风一阵阵地刮着,卷起地上新落下的一堆树叶,好似豆蔻少女翩然起舞般。 没精打采地裹着毛毯斜卧在床沿,还未洗漱,看着屋外未大亮的天,仰天长叹,内心哀怨。 她这是习惯了么?果然,早起是不能养成习惯的,这会儿想睡个懒觉也没了睡意。 “不知师父醒了没…”她想,这个时辰了,师父一定是醒了的,而且,师父好像从来就没有睡过,玩心大起,不禁想去隔壁的屋子瞧上一眼。 说做就做!蹑手蹑脚地松开毛毯,往身上套了件披风,轻轻地推开门,小小的脑袋探了出去,左右看了一眼,没人,这才放心地出了屋子,轻轻地走到师父的房门口,看了眼门上的锁,心里边懊恼:“怎么还从里屋上了锁,不行,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桥梯,看我的。” 从头上拔下唯一的一根凤钗,利用门与门之间的缝隙,找到了关键位置,旋了几下,门就给打开了。 开了锁,将凤钗握在手里,捏了个诀,就不见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屋内没有动静,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师父真的没听到?这不科学啊。 走了进去后,却发现师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什么也没盖,身上空荡荡的。 “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都多大的人了,比我还粗心…”阮清欢一个劲儿地抱怨着,又从卧榻上抱来一床天蚕丝被,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掖了掖被角,一切都弄好后,盯着他的容颜看了许久,喃喃道:“其实师父长得真的很好看,不过就是老了点儿,哎呀,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她没说,因为她不敢说,还不能分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做完这些事儿之后,感觉师父是累了才睡的,想想还是不要打扰师父休息了,又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冥世珩突然睁开了眼,嘴角噙着温暖的笑意,见她转过头来又立马闭上。 “真是奇怪,怎么就又魔怔了呢?师父明明还是睡着的…”阮清欢嘟囔了句,想不通便不想了,将门又重新关好锁上,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见她走了,也没探到一丝仙气,冥世珩这才睁开双眼,目光落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 久久,才听到一句:“还好有你。” 有谁?有落子鸢么?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如此暧昧的话,他怎么可以用在自己的小徒弟身上? 看了眼身上的天蚕丝被,扬起一抹微笑,心底的某一处,被填得满满的。 用过早膳后,阮清欢跑去清寒苑找容世景,自然,还有冥世翊和小七。 一路上碰到不少婢女,不得不端出了郡主的架子,看起来高贵冷艳。 “郡主,这大清早的,虽说是去世子爷的院子,但到底住着三个外男…”辛悦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为的不过是劝她不要去找,免得弄坏了名声,在这个时代,闺誉,的确是蛮重要的。 只可惜,阮清欢是现代的灵魂,现代的思想。 “好了好了,辛悦,不是还有你陪着嘛,再说了你都说了我是去见我哥哥的,能有什么好被人嚼舌根的?”不得不打断她,不然她的耳朵又该起茧子了。 辛悦觉得还是不太好,便道:“可是郡主,府里头还有几位姨娘都巴巴地盼着郡主出差错,要不咱晚些来?翊小王爷和景世子他们跑不了的。” 这丫头!阮清欢忍住想骂娘的冲动,苦口婆心地说:“他们是跑不了,可是辛悦你也清楚,你家郡主我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他们三个可没少到我的院子里转悠,旁人若是要说闲话,估计这会儿早就谣言满天飞了,还怕现在?” 呃,她家郡主失踪的两个多月到底去了哪里啊?谣言当然是满天飞了,郡主竟然还不知道。 “不是啊,郡主,您不在的这段日子,谣言是真的已经满天飞了,传得很难听,还好有景世子相助,才没坏了郡主的名声。”辛悦说得是有模有样的,对容世景那叫一个崇拜啊! 阮清欢极其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说:“我看你是收了容世景的好处了,快说,是不是那个叫绯陌的?” 说起绯陌这个人,她还真有些印象的,为人耿直,但是很冷,除了对他家主子,长得嘛,也算是英俊潇洒,与她家辛悦,倒是蛮配的。 见郡主这么打趣自己,辛悦小脸通红,道:“郡主就会揶揄奴婢,绯陌大哥他,他…” “他什么?”阮清欢好笑地问,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丫头算是被她转移了话题了。 “他,”辛悦本就害羞,又被她打趣,此刻只想找个地缝,好钻进去。突然又想起前面就是清寒苑了,连忙道:“郡主,真要进去么?” “嗯, 都到门口了,若是不进去岂不是不给哥哥面子?”阮清欢憋着笑,她就是故意一路边走边胡扯的,这样等到她发现了也走的差不多了,拍了拍她的肩,豪爽的样子,笑说:“走了辛悦,再不跟上本郡主就要把你扔这儿了。” 辛悦向来胆子小,但是护主,所以她才将她留了下来,并且有意培养她。 “好嘛,奴婢这就跟上。”说得是极为不情不愿的,任谁也听得出她话里的不舒心,阮清欢选择忽视。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到了清寒苑,在屋外等着,小厮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小厮出来了,讨好地笑着,说:“世子爷说是让郡主自己去见三位公子就是了,他随后就到。” 末了,色心不改地抬头偷瞄了眼阮清欢。 心中感叹,绝色啊,果然是第一美人儿。 正想着,左眼的眼珠子掉了出来,划落在地上,与灰尘混在一起,看上去很是肮脏。 “啊!”瞬间就听到小厮发出的杀猪般的尖叫声,捂着眼睛,鲜血直流,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自知是自己偷瞄郡主容颜被发现了,赶紧跪下,求饶道:“求郡主饶命,求郡主饶命啊…” 他是怕了,真的怕了,原以为清欢郡主也不过就是个软柿子,可如今他才知道。清欢郡主哪里是软柿子,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收回力道,微微拂袖,道:“滚!” 从前她会读心术,所以她知道这个小厮刚才想到的是什么,呵,以为她好拿捏?不,那只是他们想太多。 “是是是…”小厮哪里还敢留着,连滚带爬地跑了,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辛悦也愣住了,不过在看到郡主手上的珠子后就都明白了。 “郡主这招真漂亮,既杀鸡儆猴了,又给自己留了后路,奴婢佩服。”原来,那血只是染料,而掉落在地上的“眼珠子”,不过是装了染料的珠子,至于小厮会疼得打滚,一半是因为被珠子打到也疼,另一半则是因为恐惧吧。 阮清欢轻笑,赞赏地看了看她,说:“说得不错,辛悦,这段时间你还是有进步的嘛。” 是了,之前就告诉了她断魂阁的事,所以辛悦也成了断魂阁的一员,学的是一些防身的武术,得空了就看看书,所以也多了些见识。 “那是郡主栽培得好!”辛悦大大方方地受了这句夸奖,在断魂阁里,就有人告诉她,如 果主子夸了你,那你就要受下,别扭扭捏捏的,不像样儿。 “呵,走吧。”不再多说什么,辛悦有进步就好,她也不指望辛悦能一下思想变得开放,慢慢来,她不着急。 果然,辛悦又想阻拦了,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郡主对她寄以厚望,她怎么能让郡主失望。 清寒苑也很大,除了主屋和下人房,还有好几间客房,都是为了有客的时候好准备。 转过几处屋舍,碰到的第一间就是容世景住的,世人皆知,景世子性喜冷色,偏爱清静,而竹子与梅花,就是他最好的标志。 “这里的腊梅竟然提前开了呢。”随手摘了朵腊梅,放在手心里,凑近,轻轻地嗅着腊梅散发出来的清香,很好闻,令人神清气爽。 辛悦不敢乱摘,郡主可以那是因为她是主子,而她,到底只是个下人。 也学着她闻了闻离自己最近的一支腊梅,感觉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咧着嘴笑,说:“北方的腊梅品种多,提前开也是常有的事,郡主,说起来咱们院子里的红梅也见了花骨朵儿,想来就快开了。” 红梅?阮清欢嘴角上扬,她最喜欢的就是鸢尾花和梅花了,倒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呢。 忽然,又听辛悦说道:“呀,郡主,再过不久可就是您与景世子的及筓和弱冠之日了啊!” 及筓?弱冠?哦是了,女子十五为及筓,男子二十为弱冠,正好,再过不久她就十五了。 “没事,这些事不用我们操心,我是郡主,也入了皇室玉牒,及筓的事皇上会张罗的,”顿了顿,想到了容世景,又说:“至于容世景,他不也和我一样,入了皇室玉牒么?所以,我们俩这事儿都不用自己费心。” 辛悦一想,也对,是自己糊涂了,记混了,说:“近日事多,倒是奴婢没想到这一层。” 吹落手心的腊梅,拍了拍手,说:“本就没什么,只是用膳那会儿怎么没见到蝶舞?” 她是奇怪的,一回来就觉得府里变了个样儿似的,而蝶舞,更是不见了人影。 “蝶舞妹妹是被,被…”辛悦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作父亲的强要了女儿房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出来总是对郡主影响不好。 见她支支吾吾的,阮清欢没了耐性,道:“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藏着掖着,你以为你不说我就能不知道了?你家郡主我心里承受能力强着,不用怕。” 辛悦也是下定了决心,深呼一口气,说:“回郡主,蝶舞妹妹半月前被王爷强要了身子,蝶舞妹妹不堪受辱,竟在第二日一早投湖了。” 说着竟是落了几滴泪,还是滚烫的。 “死了?”阮清欢浑身一怔,没法相信这是事实,这种事情也太荒唐了,完全无法想象,忍住心酸,问:“怎么一回事?父王怎么会跑去清欢阁的…” 知道她也难受,辛悦强忍着没哭出来,呜咽道:“那夜王爷说是来郡主院里坐坐,奴婢瞧着还以为是思念郡主了,谁想到是看上了蝶舞的身子,一进了清欢阁就往蝶舞房里去,像是熟门熟路似的,奴婢到现在也还没理清楚这究竟是哪儿出了错。” 听完她说的,阮清欢只有冷笑,道:“他若真关心我,早些年都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来这么一出,是要让我恨上他了,辛悦,以后还是将你早早许了人家,把事儿定下来,我才能安心。” 以后,呵,以后她不可能常回来,她答应了师父,要陪他侠义天下。 辛悦热泪盈眶,说:“谢郡主大恩,只是辛悦,还不想被许了谁,跟着郡主便足矣。” 唔,这个傻丫头。 “好了,这事就此打住,咱谁也不提了,蝶舞的事,我迟早要为她讨回来!”这算是宣战了么?母妃的下落不明,多年的不闻不问,在她心中她的父王早就不在人世了,谈什么亲情。 辛悦一惊,不过也想明白了,郡主这是为了她们与王爷对上了,忙道:“郡主,奴婢们死不足惜。” “人的生命都是父母给的,你要做的,是惜命而不是戏命,明白么?”阮清欢摇头。 辛悦似懂非懂,但知道郡主是好意,抿着唇,说:“奴婢明白了,日后定不会轻贱了自己。” 阮清欢欣慰地笑笑,除了在师父面前,她向来都很看得透人心。 残阳也被震撼了,原来小主人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啊,她什么都懂,却为了君上刻意把自己智慧的一面隐藏,只为了当个调皮的丫头,这份心,很沉很重。 话说开了,也就没了隔阂,辛悦一路跟在她后边,满脑子想的都是郡主的话。 你要做的,是惜命而不是戏命。 郡主,果然待她们是平等的,上天也是公平的。 容世景的屋子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还未走近,便觉得全身心舒畅无比。 “容世 景,我来了!”阮清欢在心里默念一句,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而辛悦,自然是在门外为他们把风。 这年头,马虎不得啊! 第五十七章 :命由天定 “容世景,在看什么呢?”进了屋子,便见他拿着本书看着,也没看自己一眼,不禁问了句。 合上书,放回案桌上,道:“说是遗失的孤本,谁又知道真假呢?” 抬头看着她,少女就立在那儿,眉心微蹙的样子,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郁,一闪而过。 “站着不累么?”容世景温和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了,本不想被她看到的,但又忍不住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阮清欢嘟着嘴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说:“能不累么?又不是铁打的,只是这几个月习惯了,突然要改回来又有些不适应了。” “以后还会离开么?”突然,他很想知道她对那个少年的依赖有多深,是不是,已经住进了她心里。 咦,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微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还不确定,不过离开也是早晚的事。” 有没有觉得哪里怪异?大清早的谈这种事?好吧,她一向是佩服容世景不同于常人的脑袋的。 一室沉寂,沙漏声簌簌作响,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极慢。 受不了这样的压抑气氛,阮清欢故意起身,在屋内转了转,又围着他绕了一圈,想起他的病,心漠然地疼痛,坐回位置上,轻问:“容世景,你的病,我帮你看看,可好?” 其实,这也是她一大早过来的原因,容世景的病不能再拖了,如今她有能力治好他,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容世景微笑着摇头,却没有一丝温度,叹惜,说:“不用麻烦了,阮清欢,你不是不知道,我这病,从十年前就落下了。” 如果可以治好,他又何苦等到现在?云来寺的大师都不能治好的病,他并不信阮清欢就能做到,而且,一旦稍有不慎,便会两败俱伤。 他怕,在人生的最后一程,会害了她。 这个倔强的容世景!阮清欢咬着下唇,握住他的双手,很认真地说:“容世景,你给我听好了,过去的事我是不记得了,但是不代表我就真的是个没心肝儿的,你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你有事,你以为我能够心安理得地放任你不管?如果真那样,那我也不配得到你的另眼相待!” 容世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 “你这病,相信我,还有救!”短短九个字,其实她也是很担心的, 担心他的不配合,那样就算她是华佗在世,也还是会有风险。 无奈,他只有点头,反正也没多长时间活了,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在她的手上,那样他这一生,也算是无憾了。 接下来,有了他的配合,治疗过程进展得很顺利。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阮清欢额头已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她要把他体内的毒素先排出,不然无法进行下面的。 “不要逞强,不行就撤。”容世景感觉整个人轻了许多,但他也清楚,阮清欢为他付出了多少才能换来。 阮清欢咬着牙,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松手,没有回答他,又输了一层内力,她修习的是冰,而他是火,如此一来可谓是冰火两重天,她尚且还能支撑得住,只是容世景能忍受这样的煎熬吗? “容世景,一定要撑住,不然会走火入魔的。”内力传音,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分心。 微不可闻地应了声,他感觉他已经很疲惫了,身体像是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一样,一会儿冷到极点,一会儿热到极致,若非他定力好,只怕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阮清欢收了手,整个人像是被解放了一样,获得新生。 而容世景,在痛苦过后,迎来的是身轻如燕之感,动了动手脚,感觉比之前有活力多了。 见他就要起来,阮清欢赶紧说了句:“先不要动,这还只是开始,你这病太顽固了,若是不清除彻底,只怕日后会真的药石无医。” 容世景身子微僵,这样都还只是开始?不,若是再进行下去,她一定会出事的。 “阮清欢,就这样吧,我也不奢求能活多久,如今的状况比之前好多了,我知足。”他是真的不敢赌,如果要用一命换一命来活下去的话,那他宁可不要。 阮清欢失笑,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但是事情还是得继续做完,她可不喜欢半途而废,说:“容世景,可我不知足,我想你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容世景,就当是为了我,赌一次,就一次,好不好?我发誓,绝对不会慷慨到拿自己的性命来换你的安康!”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容世景心有不忍,被她逗笑了,摇头,说:“可我不放心,一个开始就将你累成这样,若是真的要治好,岂不是害了你。” 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你别这样,我答应你,一旦有危险就立即收手, 这样子可以了吗?”她是真的想要将他治好的,要用的药材她都在仙界收集好了的,就等着这一刻。 思考了许久,久到阮清欢想要用强的时候,容世景终于点头了,背对着她,说:“记住你说的话,我不希望我的命是用你的换来的。” 真矫情!阮清欢在心里淬了句,但更多的是欣喜,他能答应就好。 随口应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药鼎,将药材都放进去,用仙术将其练成,好在他是背对着的,就目前来说,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半个神仙的事。 递给他一粒药,说:“把它吃了,记得调整气息。” 说着自己也服下了一颗,这才开始为他全面清除毒素。 “你的经脉被堵住了…” “调整气息,你别睡啊…” “…” 整个过程中,容世景连吭一声也没有,不由得让她担心,好在完成了,昏睡过去前,她记得自己没忘说一句:“以后,再不会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 眼皮太沉重了,已经累到虚脱的她,再也撑不住了,倒头往后面倒了下去。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容世景猛地回头,便见她躺在地上,发髻凌乱,小脸惨白,看上去像是没了生气般,就那样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欢儿!”只有没人的时候他才敢这么叫她,容世景将她紧紧抱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正这时,清欢阁内的冥世珩突然睁开眼,心头一紧,鸢儿出事了! 她身上挂有摄心铃,所以很好辨认方向。 闯入的时候看见鸢儿毫无生气地被一个少年抱着,他的心突然就痛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以为,回了人间她就会开心了,却不想俗世的纷杂只会给她带来痛苦。 被突然闯入的男子一吼,容世景眯着双眼,她的师父。 “前辈,欢儿自有晚辈照料,不劳你费心!”同样作为男子,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对阮清欢不止是师徒的情感,那是一种禁忌。 冥世珩也不与他多说,手一伸,阮清欢便到了他怀里,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灵术了么?容世景握紧了拳头,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片大陆上是有灵术的存在的,但不是仙术,神仙只是传 说中的,并没有人见过,然而修习灵术的却是大有人在,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以为她的师父修习的是灵术,压根没有往仙术上想。 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还是松开了,呢喃:“或许他带你走是对的。” 多年来折磨着他的病终于是治好了,只是,他却不开心,因为此刻的阮清欢,生死未卜。 在冥世珩带走她后,容世景便去了清欢阁,至少,见到她也好。 淮南王去上早朝去了,老王爷闲来无事,便想找容世景下棋,只是听小厮说他去了清欢阁,便没再说了。 冥世翊早早就起来了,突然接到来信,说是西凉太子拜访淮南王府,顿觉不妙,想着赶紧去找小丫头说下,回头再来看她。 还没进园子,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小丫头小丫头…” 他一向都是如此,狂傲不羁,谁也不放在眼里,且这个时辰了,想来小丫头也是醒了的,也就不担心会吵着她。 辛悦听到喊声连忙跑了出来,郡主的师父可是特意交代过了的,郡主还在休息,谁也不能打扰。 匆匆地跑过来,福了福身子,说:“翊小王爷,我家郡主还在休息,若是小王爷没有大事,还请先回。” 虽然翊小王爷对自家郡主也算不错,但是她心里的天平是偏向容世景的。 若是在平日,他还能好声好气地说说话,可是今日他有急事,说话的语气也就不那么好了。 “辛悦,你别拦着,本小王是有急事才来的!”听得出是很急的语气。 “对不住了小王爷,奴婢是郡主的丫鬟,只听郡主的话,”辛悦虽然不知道郡主为什么还在休息,毕竟都已经用过膳了的,但那会儿的匆匆一瞥,她感觉事情有些不妙,郡主脸色好像很苍白的样子,想了想又说:“不妨说给小王爷听听,郡主从景世子那里回来整个人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脸色很苍白,像是昏睡过去的。” 郡主啊,奴婢也是为了你好,毕竟翊小王爷有权有势,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什么!小丫头怎么了?你说小丫头怎么了?!”冥世翊一听她可能出事了,就什么也顾不上了,至于那什么西凉太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辛悦被他这样的态度惊住了,随即又感叹,翊小王爷也是个用情深的人,道:“小王爷,本应该拦着不让你进去的,不过奴 婢也实在是担心郡主,还是请您快进去瞧瞧吧。” 冥世翊点头,飞一般地往里冲。 又忽然想到郡主的师父也在,便补了句:“郡主的师父也在里面!” 冥世翊跑得太快,心里又着急,自然是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了。 一路冲进主屋,火急火燎地推开门跑进去,却愣在了那里。 小丫头就那么躺在卧榻上,往日不点而赤的唇已成了苍白色,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很,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爱说爱笑的小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替她受罪! 跌跌撞撞地走到卧榻前,看着她安静的容颜,悲从中来,说:“小丫头,你起来,我带你去吃荷叶烧鸡,还有喝最好的梅子酒,别躺着了…” 眼里,是真的悲痛,泪花闪闪,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阮清欢的脸颊上,俯下身吻干她脸上的泪痕。 冥世珩从外边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面,说真的,他很不开心,就像是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一样。 “翊小王爷,请你放开鸢儿,我要喂她喝药了。”难得的,对着外人说了这么长的话,冥世珩把药端着,走上前去,在卧榻边上坐着。 冥世翊只当他是照顾自己的徒儿,也没往更深处去想,点点头,微有些尴尬地走开,站在一旁看着。 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待温度适宜了,这才喂她喝下,接着一勺又一勺,当真是温柔如水的男子。 “小丫头怎么样了?她怎么会这么虚弱的,一向体质都还好的啊…”忍不住问出了口,小丫头这样,他也难受。 全都喝下去了,冥世珩将碗放到一边,这才说:“你应该去问那位景世子。” 问容世景?难道是因为他,小丫头才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种可能,便道:“她不会有事吧?” 人间的事他不是不懂,只是看得太透彻,鸢儿救人本是好事,但是也要量力而为,像今日这样,就是超出了可承受的范围,更何况,容世景本就是寿命无多之人,凡人命数自有天定,鸢儿有心却也是无用。 “不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看他一眼,为她盖好,转身出去了。 辛悦进来照顾阮清欢,冥世翊也只得离开,闷闷地往清寒苑走去,似乎是忘了宫阡陌即将来拜访的事儿。 第五十八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打了热水进来,吩咐两个二等丫鬟将郡主扶起,又将毛巾打湿,拧干,为郡主擦着出了汗的地方。 “再去换一盆热水来,不要太烫的。”辛悦一边擦拭着一边吩咐着,她是一等大丫鬟,有些权利还是有的。 “是,辛悦姐姐。”一个丫鬟出去打水了,另一个丫鬟仍端着水盆。 看着郡主纤细浓密微卷的睫毛,若是平时,是多么有生机,可此刻却像是睡美人一般,除了还能探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其他的都不复存在了,冰冷的身子,凉了许多人的心。 青衣丫鬟大着胆子问:“辛悦姐姐,郡主怎么会突然病了的?” 辛悦忙完手上的动作,一个眼神扫过来,说:“郡主大抵是太累了吧。” 多余的,她不想说,清欢阁里的人除了郡主,她谁也信不过,就连已经去了的蝶舞。 “哦。”丫鬟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只是有些不甘心,她来清欢阁好几年了,却一直只能当个二等丫鬟,平日里没有郡主的允许根本就不能进里屋伺候,反观辛悦,年岁都还没她大,却要让她喊她姐姐,这多多少少都让她很是不服气。 辛悦已不是从前的那个胆小懦弱怕事的辛悦了,她感激郡主对她的栽培,也感激对她的平等待遇,所以她不容许任何人对郡主不利,就连小心思也不可以。 看了眼青衣丫鬟,出声道:“缎儿,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好,人活一世,真的能有什么是不能看开的吗?” 缎儿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也清楚,缎儿底细不干净,先前是从茹姨娘那儿调过来的,而那位茹姨娘,一直都盯着王妃的位置,所以其心思,昭然若揭。 缎儿有些吃惊,辛悦居然和她摊牌了,难道她已经发现了么?越想越后怕。 “缎儿不明白辛悦姐姐的意思。”缎儿低着头,端着水盆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在害怕,茹姨娘已经放弃了她,如今若是连郡主也容不下她的话,她的下场,恐怕只有进窑子了。 辛悦叹了口气,这个缎儿,若能收为己用,也不失为一大助力,便说:“茹姨娘的野心,路人皆知,你是茹姨娘送给郡主的,其中的用意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也心里清楚,只是缎儿,郡主待你如何,茹姨娘又怎样对你,这些你都不看在眼里么?” 郡主如今昏迷,若是有人想要加害,恐怕是防不胜防。 “辛悦姐姐——”缎儿就差没哭出来了,她 当然知道孰好孰坏,只是她的爹娘还有唯一的弟弟都捏在茹姨娘手里,她也是被逼无奈。 想起郡主曾经说过的话,辛悦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茹姨娘视你为弃子,若是郡主赶你出府,你会落到什么境地,只怕不是青楼就是被人卖来卖去吧。” 人牙子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奴婢,而这些奴婢,要么是走投无路了,要么就是被抓来的。 缎儿听了心惊,扑通一声就朝她跪了下来,哭着道:“求辛悦姐姐救我,若非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想要加害郡主的,我家中爹娘与弟弟都被茹姨娘抓了起来,若是我不听话,便要与他们阴阳相隔了,只是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害郡主,所以恳请辛悦姐姐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她是真的别无他法了,郡主一向都善待下人,虽然她想做一等大丫鬟,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至于袖中的那包药粉,更是没胆量拿出来。 “辛悦姐姐,这个便是茹姨娘要我兑进郡主用的洗漱水里的药粉,我实在不敢用。”主动上交,兴许会好过些。 辛悦望了她一眼,模样清秀,身段也还行,只一双眼生得有些狐媚,不过这都不要紧,接过药粉,点头,说:“这事我知道了,你没放进去算你做得对,日后一心服侍着郡主,至于你家人的事,等郡主醒来自会为你讨回公道,不必担心。” 缎儿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起来。 闭上眼,就赌一次吧,反正她也一无所有了。 另一个丫鬟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见到双眼微肿的缎儿,什么也没说,这边忙完了活儿,静静地等着,随后一同出去了。 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来到清欢阁,明明主屋就在眼前了,但是脚却像是被定住了般,很沉,沉得让他抬不起来。 “欢儿…”容世景低喃,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决定不要进去了,正欲往回走。 辛悦正与两个丫鬟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景世子,气不打一处来,待两个丫鬟都下去了,这才上前去,破口大骂:“景世子,奴婢称您一声景世子是郡主瞧得起您,可是您呢?都干了些什么?明知郡主身子一向都不好,却还是这么的自私,从前奴婢是看好你与郡主的,可是从今儿起,这清欢阁不欢迎您!” 呼,她居然真的把景世子给骂了,虽然是爽了一把,但是这个后果,呃,她开始担心了。 良久,容世景双眸微暗,道:“嗯,你说 得对,是我自私,辛悦姑娘,你骂得好,只是欢儿她,她如今如何了?” 呃,辛悦傻眼了,景世子这么清贵的人居然没有发怒?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她又来气了,说:“郡主很不好,但是景世子,郡主有奴婢们照顾就行,再者说,郡主的师父也在,翊小王爷也对郡主上心,所以景世子的问候,还是不必了吧!” 一想到是眼前这个人害得郡主吃了这么多苦头,她就对他没有好脸色,管他有多厉害,伤了郡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容世景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任由她骂着。 可是,容世景愿意挨骂,绯陌可不愿意看着主子被骂。 从暗处现身出来,绯陌挡在主子面前,反驳道:“辛悦姑娘,原以为你与清欢郡主是不同的,就她那种人,连给我家主子提鞋都不配!你又凭什么骂我家主子?” “够了!绯陌。”容世景厉声喝道,这件事本就是他的不对,绯陌这样做,只会让他更难堪。 “主子!”绯陌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再开口了,只得拿眼瞪了瞪辛悦。 辛悦被他这么一说,心里边委屈,亏她还喜欢着他,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看自己的,双眼微红,怒骂:“提鞋?不知道是谁不配呢!我家郡主为了给你家主子治病,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你家主子是好了,身轻如燕了,可我家郡主呢?又有谁来怜惜怜惜她?绯陌,枉我认为你人不错,却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个颠倒黑白的小人!” 说到最后,辛悦拿起了一旁的扫把,就朝他们挥去,嘴里骂道:“给我滚!都给我滚出清欢阁!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很轻,似乎根本就没有说出口一样。 绯陌愣住了,原来事情是这样,没有想到主子多年的病竟被清欢郡主治好了,当下生出了歉意,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打着自己,刚才是他说错话了,主子的病好了,清欢郡主就是他的恩人! 辛悦毕竟是个女孩子,闹了一通后也没了力气,扔了扫把就往里跑,是哭着的。 看着辛悦走了,绯陌心里就像是落了一根刺似的,拔不出来,刺得他很痛。 “爷,你的病真的好了?”绯陌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不过他是打心底里为主子高兴的。 容世景点点头,说:“欢儿舍命相救,虽不知道她的医术何时这么精进了,但确实是她治好的,绯陌,是我配不上她,如今的她,是一颗璀璨的明珠 ,而我,即便是病好了,也没脸面见她了,都是我,才害得她那样…” 绯陌心疼他,但也知道不能怨谁,道:“爷,您别这样,清欢郡主肯舍命救您,就说明了她心里有爷,从前属下是看不惯她,认为她不够资格站在爷身侧,可如今属下支持您,清欢郡主,有这个资格。” 她心里有他吗?容世景苦笑着摇头,道:“她就是这样,拿你当了朋友就不会不管你的死活,她救我,也不会是因为她心里有我。” 看着主子这样,他心里也难受,只盼着清欢郡主无事,早些醒过来,主子也好不受自责。 “爷,属下陪您在这等着清欢郡主醒来,相信清欢郡主不是那种心狠的人。”绯陌已经对阮清欢改观,所以看到的就只有她的优点了。 一个人,如果把你当敌人,那么不管你做什么,做得再好,在他看来,你依旧是个恶毒的人;而如果把你当朋友,那么不管你做什么,即便犯了错,他也只会念着你的好。 很显然,绯陌就是这样的人。 “好。”容世景想了想,有了绯陌,他有勇气多了。 另一边,冥世翊找去了清寒苑,要找容世景讨个说法,却被告知他不在。 “你说病美人不在?!”冥世翊实在是憋着怒火没处发,这个容世景,必须收拾了! “是是是…”被拎着衣领的小厮连连点头,很是害怕他。 一甩手,小厮就摔在了地上,冥世翊喝道:“滚!” 小厮巴不得,赶紧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啊!”冥世翊一拳打在树桩上,满心只想着发泄一番,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有病美人在的一天,小丫头就多一份危险! 正这时,一人路过,看清了是冥世翊后,勾唇冷笑,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翊小王爷么?那次宫宴一别,倒是没来得及与翊小王爷说上几句。” 来人正是西凉的太子爷,宫阡陌。 冥世翊停了下来,转过身就看到一张他想打的脸,忍着怒气,说:“是吗?可是本小王却不想和你说话!” “哎呀,翊小王爷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啧啧,这生气的样子也是十分的俊美啊!”宫阡陌摇着折扇一脸惊奇,似嘲似讽地说着。 他俩是死对头,这不是秘密了,原因是一个女人,南疆的王女——洛灵芜。 宫阡陌与洛灵芜算是青梅竹马,也早就有 了婚约,可是最后却被冥世翊捷足先登了,洛灵芜看上了他,抛下了宫阡陌,因此,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男人嘛,有几个不好面子的? 冥世翊逼近他,掐着他的脖子,双眼通红,像极了要吃人的模样,说:“宫阡陌,你别逼我杀了你!” 偏生这位西凉太子一脸“我怕怕”的模样,更是激怒了冥世翊。 “有种你就杀了我啊,冥世翊,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我们两个只有一个可以活下去!”尽管他的身手不如他,但是他也不会怕了他。 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的,冥世翊松了手,冷声道:“今日我不想与你动手,若是再烦着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宫阡陌收了折扇,痞痞的样子荡然无存,取代的是冷漠。 双眼紧紧地盯着冥世翊离去的方向,呢喃道:“呵,游戏才刚开始呢。” 而后,他也离开了,他此次前来,是以探望老王爷的名目来的,自然,他现在要去的地方应该是清风苑。 在路上碰到了洛灵芜,被她缠得没办法,心里又烦闷,便随了她的意,与她一起拼酒去了。 冥世翊从来都是千杯不醉,昂首饮下一整坛的酒,又不断地灌着自己。 “冥世翊,你就非要这么作贱自己的吗?!这样的人,最没用!”洛灵芜看不下去了,夺过他的酒壶,怒骂,想要将他唤醒。 “你管什么!”冥世翊一把推开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抱着另一坛酒,坐得离她远了些,又说:“洛灵芜,你有这个闲空来管我,倒不如去管管宫阡陌,别人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拿我去做挡箭牌,你也真是好意思!明明就是喜欢宫阡陌的,又何必说不喜欢?你这样的,迟早要后悔。” 洛灵芜眯了眼,她最讨厌别人猜测自己的心事,特别是还被猜准了。 “会不会后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至少他追了来,但是你,不是我要笑话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什么清欢郡主,但是有用吗?你还不是没能抱得美人归?”洛灵芜嗤笑一声,都是一样的人,说什么别人。 冷风吹过,冥世翊酒意清醒了几分,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飞走了。 “这个白痴!”洛灵芜低声咒骂,她的心思他哪里能猜得到?以为她真的喜欢宫阡陌?呵,不过是设了个谜中谜罢了,真正入了她的心的,只有 冥世翊,不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这份喜欢,她会一个人悄悄地埋在心里,谁也不告诉。 不远处的花丛里,蚂蚁搬家蛇过道,天,似乎要下雨了。 第五十九章 :我喜欢你,很久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而伴着风,打落了树上的枯枝。 辛悦听见屋外的雨声,心中一声咯噔,绯陌和景世子可都还在屋外呢!虽说在郡主的这件事上,她是讨厌那两个人的,但是怎么说都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冲动过后就只剩下担惊受怕了。 急忙拿了伞,正想冲出去扔伞给他们,奈何步子像是被粘住了般,怎么也迈不开。 “不行,他们害得郡主这样,我怎么可以生出恻隐之心…”辛悦小声嘟囔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去送伞,手里拿着的两把伞,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正这时,门开了。 冥世珩就那么逆光站着,没有一丝笑容,却仍不能遮掩了他的无双俊美。 “把伞放下吧,他们二人要站就站着,鸢儿何时醒了再去叫他们。”冥世珩越过她,径直走到阮清欢躺着的卧榻前,端详着她的面容,心中无波无澜,只是有些怜惜,毕竟是他的徒弟。 有了郡主的师父发话,辛悦如释重负,连忙将伞放回柜子里,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个标准的礼,道:“就有劳公子照看我家郡主了,奴婢告退。” 她看得出来,这位少年对郡主也是有情意的,只不过,想来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嗯,你下去吧,鸢儿这里自有我照顾。”冥世珩点了点头,仍盯着阮清欢看,似乎想要看穿她。 辛悦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对于郡主的师父称呼郡主为鸢儿的事并不奇怪,郡主能告诉自己是信任自己,那么告诉她的师父也就更正常了。 指尖抚过她如玉般光滑的脸庞,细腻的触感直达心底,见她额边有碎发,俯下身将碎发掠至她脑后,不经意地触到她的唇,柔软却没有温度。 他活了这么久,人间的男女大防早就不看在眼里了,所以这样的动作也不会放在心上。 辛悦出去的时候还见到容世景及绯陌直直地站在那儿,未曾挪开半步,心中的动容一闪而过,坚定了心,朝另一头走了。 雨还在下,不曾停过。 绯陌心疼自家主子,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忍不住了,说:“爷,您歇歇吧,身子才刚好,有属下在这儿替您赎过,清欢郡主若是知道您这样,会怨您的!” 脱下自己的外套,为他遮挡风雨,却不想,被他拂开。 “绯陌,你回去,有错的是我,即使在这儿站上一夜那也是我该受的。”淋了雨,容 世景全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尤其是大病初愈之下,唇色开始发白。 “爷,求您了,求您为自己考虑考虑,也为清欢郡主考虑考虑…”绯陌不死心,他见不得主子这样懦弱,但是这件事也怨不着清欢郡主,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 容世景摇摇头,再不说一句话。 绯陌拿他没办法,只得陪他站着,恳求清欢郡主早些醒过来。 雨势越来越大了,雨滴直直地落在他们身上,毫不留情。 冥世城一早就起来了,只不过突然接到下属的来信,只得匆匆写了封信,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本应该是热闹的一天,奈何下了雨,打乱了人们的计划,都窝在屋子里。 清欢郡主病倒一事就只有清欢阁的人及容世景几人知道,这种时候,他们不能放任任何人对郡主不利。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夜凉如水,雨下了一天,却还没有停,仿佛下不够似的。 容世景的身子微微晃着,他已经站了一天了,本就孱弱的身子,如今受了凉更是不堪了。 “爷!”绯陌急忙喊了声,及时地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站稳后,容世景吃力地摇摇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没事。” 没事?主子都这样了还叫没事?!绯陌心中不满,对这雨恨了起来。 辛悦煎好药回来的时候,见他们主仆二人还在那儿站着,不由摇头叹惜,心里边早已没了怨恨。 说到底,是她偏执了,这件事本就是郡主自愿的,也怨不了景世子。 端着药进了屋子,想着去拿伞出来,却又听到郡主的咳嗽声。 连忙搁下药,道:“郡主。” 又见郡主的师父还在,行了礼。 冥世珩将她扶起,为她顺了顺气,责备道:“凡事都应量力而为,救了别人害了自己,你觉得很伟大了?” 阮清欢才刚醒,被他这么一责备,虽然知道师父是心疼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子,委屈地哭了出来:“才没有!师父不要骂徒儿,容世景不是别人,他是徒儿的朋友。” “你,”冥世珩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一委屈他就没了脾气,偏过头来,道:“辛悦,把药端过来。” “啊?哦,好的。”辛悦显然是愣住了,郡主什么哭过?也就是现在才看过,以前从未见郡主哭 过,急忙将药端了过去。 接过药,好看的眉头微蹙,听他说:“来,把药喝了。” 阮清欢见他这样,又想起辛悦也在,微微有些不自在,便道:“徒儿不想喝,师父,这药闻着就好苦。”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冥世珩竟狠不下心来,哄道:“鸢儿不许胡闹,为师让辛悦去拿蜜饯来,这药你必须喝下。” 辛悦在一旁看着,道:“蜜饯已拿了过来。” 又连忙将盛有蜜饯的盘子递了上去。 阮清欢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辛悦,深知自己逃不过喝苦药的命运了,从他手上端过碗,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慢点喝也不知道,来,吃一颗蜜饯。”冥世珩捻了颗蜜饯,阮清欢嘴角微微抽搐,不过还是吃了他递过来的蜜饯,一入口,感觉苦味散了许多。 喝了药,觉得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正要躺下。 “郡主,景世子还在屋外站着,已经一天了,屋外在下着大雨。”到底是没忍住,辛悦心里还是看不得绯陌这样子的,趁着郡主还醒着,立马说了出来。 冥世珩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似乎在说她多事。 阮清欢一愣,下雨了吗?容世景这个蠢蛋,怎么就不知道躲雨呢? “师父,徒儿去去就来。”在辛悦的搀扶下,下了卧榻,回头对他说了句。 此刻的她也顾不上师父那不好看的脸色了,与辛悦一人拿了一把伞,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冥世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暗,不知为了什么。 出了屋子,看到的是容世景摇晃的身子,心里一痛,忙跑了上去,开口就骂:“容世景你混蛋!下雨了为什么不躲?!你以为自己的身子很好是吗!就非要这么折磨自己让我也难受的吗…” 听着她的哭诉,容世景心中划过暖意,即使身子是冰凉的。 骂够了,阮清欢抱着他的身子,不管他身上已经湿透,放声哭了出来。 容世景身子一僵,微微回抱住了她,轻声道:“阮清欢,谢谢你。” 她不会知道,他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即便是淋雨,也不能让他心里好受。 阮清欢一怔,心里是气的,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不要这样好不好?容世景,我是自愿的,我说过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你这样子,会让我心疼。” “心疼什么?阮清欢,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再站一晚也值了。”似乎只要有阮清欢在,他就又有了活力。 阮清欢呆呆地抱着他,被他这句话震住了,容世景,他对自己,是喜欢么? 久久未说话,容世景心里一着急,怕她就此远离了自己去,说:“阮清欢,我——” “容世景,你这么做,是因为,因为,”阮清欢松开他,后退了两步,正要说话。 “我喜欢你,很久了。”容世景接了话,上前拥住她,不让她逃离。 阮清欢整个人就愣在了那儿,在消化着这句话。 辛悦撑了伞为绯陌遮挡,与他对视着,唤了句:“绯陌大哥。” “嗯。”绯陌淡淡地应了句,没有接过伞,在他的心里,是有些乱的,对于辛悦,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 辛悦忍着心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白天是我冲动了,景世子与我家郡主很配。”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怕就只有郡主和世子了吧,辛悦自嘲一笑,原以为自己比郡主好一些,却不想自己也是与郡主一样的,甚至还不如郡主。 看着她自嘲的笑,绯陌心头一紧,莫名地感到疼。 “不怨你。”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忍看到辛悦强颜欢笑? 辛悦不再言语,默默地为他遮挡风雨。 两人相对无话,屋内的灯火闪烁着。 许久,阮清欢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任由他抱着,说:“容世景,你…” 以为她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喜欢,容世景脸上闪过一丝悲戚,松开了手,垂了眸子,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冥世翊,但是阮清欢,我对你的喜欢绝不比他少,我也清楚,一旦说开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但我这一生,遇见你,从不后悔。” “我——”阮清欢想说话,奈何又被他打断了。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但是我不敢让你知道,因为未来太渺茫,我的寿命有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去了,只能偷偷地喜欢,”容世景悲戚一笑,决绝而又残忍,是对他自己的残忍,又说:“今夜说了出来,以后再不会出现你面前,阮清欢,对不起。” 听他说完了,阮清欢眼中有了泪花,滚烫滚烫的,就要落下。 回抱住他,用很轻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说:“不要走,只是喜 欢,还不够。” 容世景先是一愣,聪明如他,随即就明白了,终于是笑了,也抱紧了她,说:“嗯,我不走了,把这份喜欢加深,刻入骨髓。” 原来,喜欢是这样简单,说出来也不难。 辛悦与绯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都是开心的。 只是,有情人真的能成眷属么?谁又知道呢。 两人彼此相拥,感受着这份美好。 冥世珩在屋内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便也出了屋子,却见到那刺眼的一幕,鸢儿正与容世景相拥,眼神微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随即悄然回了隔壁的屋子,鸢儿,始终只是他的徒弟,所以,他不会再多想。 辛悦眼尖地看见了默然离开的那位公子,不知为何,竟会觉得郡主与景世子的路,没有尽头。 好一会儿,容世景轻轻咳了声,额头冒着冷汗,只觉得身上冷得异常。 阮清欢赶紧松开他,说道:“淋了这么久的雨,受凉了吧。” “不碍事的,阮清欢,你还是喜欢冥世翊的吧。”虽然她留下了他,但是他也清楚,她不喜欢自己。 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容颜憔悴,却更添了丝谪仙风范,半响无言语。 垂下脑袋,轻轻地嗯了声,又抬头,看着他说:“容世景,我不排斥你的喜欢,但对于冥世翊,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欢,也许,是。” 算是给了答案了吧,容世景也在静静地思考着,说:“我来帮你分清,阮清欢。” 谁又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只是他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她还小,对于感情之事很迷糊。 二人相对无言,时间在慢慢地流逝。 “好。”阮清欢点头,声音轻柔,在这寂静的暗夜里显得神秘且不真实。 忽然,她又松开了他,娇俏一笑,说:“容世景,夜深了快回去吧,如果分不清,就当做是此生无缘好了,不过呢,我们现在依然是朋友,今夜发生的事,记在心里就好,谁也不要再提,等到分清的那一日再旧事重提吧。” 少女明媚,只是说出的话却有些伤人,不过好在他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有多疼。 “好。”他也只应了个字,便与绯陌离去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见辛悦还在盯着,颇有种“望夫石”的感觉。 “不回去?”没来由地想要打趣这丫头一番 ,勾唇轻笑。 思绪被拉回,辛悦被她打趣了,小脸微红,好在是夜里也不怕被人看见,回嘴道:“自然是要回去的,郡主这是要给景世子机会了么?” 听她说到容世景,阮清欢秀眉微蹙,一闪而过的愁容,道:“算是,也不算是,不说这个了,辛悦,扶我回去。” 辛悦撇撇嘴,郡主总这样,不让人揶揄她。 阮清欢身子还虚弱,由着辛悦扶回了屋子,又洗漱了一番,这才睡下。 雨越来越大,风也来凑热闹,这一夜,暖了谁的心,凉了谁的意。 躺在床上,总觉得今夜的自己有些冲动了,看着窗外的星空,喃喃道:“这样做真的对么?容世景值得更好的,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留下?” 辗转反侧,不论怎么样就是无法入睡,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有了着疲惫。 不管怎么样,她不讨厌容世景,即便她喜欢的是冥世翊。 第六十章 :如此父王 到了午间的时候,辛悦便来问了。 挑了帘子进来,见郡主已醒了,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边说:“郡主怎么不多躺躺?奴婢瞧着怪难受的。” “也休息了这么久了,再睡下去我可不就成了猪了么?”阮清欢笑笑,俏皮可爱,总算是恢复了些精气神,由着辛悦扶起自己,道:“再者,这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难不成你要叫我饿肚子?” 辛悦见郡主还有力气打趣自己,便也不怎么担心了,跟着笑,说:“奴婢哪里敢,王爷派人来传话,问郡主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去膳堂用膳,奴婢就想着,要不就推了吧。” 她是打心底里厌恶王爷的,不说蝶舞的事,就说从前梅姨娘出了事时王爷的薄凉,她就不能对王爷有半分好感。 而如今,郡主没了与太子的婚约束缚,明面上看起来是自由了许多,私下里还不知道说得有多么难听呢!自王妃走后,王爷从不曾理过郡主,这时候来打亲情牌,呵,其用意都不需要多猜。 听了这话,阮清欢眉头微蹙,心里也是纳闷,他找自己一道用膳?会是图什么呢?不过仔细一想,便也就清楚了。 “不用,既然他要请我用膳,我若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为蝶舞讨回公道呢?”心里边是恨着的,面上却一片平静,道:“这笔账,也该由我去讨!” 下了卧榻,由辛悦服侍着穿衣,漱了口、净了面,这才梳发髻。 梳好后,辛悦叹了声气,这才说:“奴婢是担心郡主,王爷那样的人,指不定在打着郡主的什么主意,奴婢也是心里头发慌。” 阮清欢微微动容,辛悦待她也的确是忠心不二,握住她的一双手,掌心有几处都起了薄薄的茧子,磕得有些不舒服,却没有松开,微微一笑,道:“辛悦,有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我始终是他的女儿,再怎么算计我,也断然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来,再者,你忘了我是谁了么?若是他想杀了我,只怕先死的是他。” 异世而来,能遇到真心待她好的人实属不易,所以,她格外的珍惜。 辛悦有些不自在,郡主的手很滑很细腻,不像她的手,皮糙肉厚的。 ”郡主快别这么说,此生得遇郡主才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换了旁人,哪里有今日的体面?“一滴泪滑落,顺着鼻翼滑下,落在地上。她是知道郡主的厉害的,只不过人心难测,王爷到底为官多年,只怕郡主会吃了暗亏,便道:”即便是这样, 郡主也不可少了防备,奴婢,信不过王爷!“ ”这个是自然,好了,快把眼泪擦擦,随我出门吧。“点点头,算是听了她说的,出门的时候又揶揄了她一句:”有时候真觉得辛悦你不若改行做个奶娘得了,定能教出个好苗子。“ 辛悦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的,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一路上倒是再没人说话,时常想想,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有些厌倦了。 还未踏入膳堂的门,便有小厮上前相迎:”郡主,王爷已在里头等着了。“ 看着小厮讨好的笑容,觉得有些碍眼,却又不好发作,便道:”除了父王可还有其他人?“ 是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的”好父王“一定不会只是请她用膳这样简单,呵,不禁自嘲一笑,生活在这样的权贵世家,哪一刻不得时刻提防着?至于亲情,也是少有的吧。 小厮只是讨好地笑着,却不肯说,不得已,示意辛悦拿了些碎银子给他,他这才说:“还有位贵人在里头一并等着郡主,小的不认识是谁,只觉得衣着华贵,相貌也很是俊美,却从未见过是哪家的公子。” 凤眸微眯,衣着华贵、相貌俊美的贵人?淮南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凡是有点地位的人家都是有拜访过淮南王府的,而现在,小厮却说是个从未见过的公子,那么就不难猜了。 “想来就是西凉国的那位风流太子了吧,前面带路吧。”不愿与这小厮多说,她最是见不得这些个嘴脸的小厮,可无奈她又不能动了他,只好让他在前面走着,不说话就是了。 小厮得了好处,也不会在意郡主是怎样的眼光看待他,乐呵呵地在前头带路。 一边走着,辛悦想起郡主说的那位贵公子是西凉太子爷,心里也琢磨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哪个意思了,按理说,王爷是想让郡主成为太子妃的才对,虽说这西凉来的也是位太子,但到底远了些,对王爷可不会有什么帮助。 像是知道辛悦的小心思似的,阮清欢边走边说:“不要浪费脑细胞了,有些人的心思,贼着呢!” 这话可就是明里暗里地讽刺了,幸亏那个小厮离得远了些没有听见。 “是,郡主。”虽然她是不明白郡主说的脑细胞是什么,但是郡主的话她也大抵是听明白了的。 “你要记住,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能意气用事,太冲动反而会一事无成。”对于辛悦,说不上完全了解,但也不会不了 解,更何况她还会读心术,任何人在想些什么只要她想就能知道。 辛悦应了声,心里确实不大赞同的,她的心思比较简单,若是有谁会对郡主不利,不管情况如何她都不会放任不管。 微微叹了口气,辛悦还是太不谙世事了,不过还是得慢慢来,不再说什么,进了膳堂。 抬头看了眼这里,这还是她失忆后第一次踏进来吧,就是不知道从前进来这里是怎样的感受,只如今而言,她是感慨万千的。 以为她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儿,辛悦唤了句:“郡主…” 阮清欢不明所以,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没,奴婢眼花了。”辛悦垂着脑袋,不敢看她,如今郡主好好的,她又何必去勾起从前的那些不快乐的事情? 狐疑地看了看她,已经到了膳堂,便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只说了句:“以后夜里记得早些歇息。” 辛悦红了眼,是被郡主感动的,哪家主子会关心下人的死活?郡主身份高贵,却能做到待她亲如姊妹,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进了膳堂,还未入座就见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陌生少年,顿时觉得很不自在,有种被人挑选的感觉,走到桌子前,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王。” 淮南王点头嗯了声,又指了指少年,说道:“欢儿,还不过来见过西凉太子?” 看着这个女儿,只觉得时间竟然是过得这么快,一眨眼的时间就这么大了,竟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只是一想到他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便就目光不善了,挡他道路者,只会是比死还要凄惨的结局。 阮清欢勾唇,心中冷笑,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呵,那可真就有意思了。 “是,父王,”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任谁看了也挑不出刺来,行至宫阡陌身前,福了福身子,道:“清欢见过西凉太子,太子安好。” 呵,不就是做戏么?那就来试试看谁胜得了谁!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听说是还未及笄,只是他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肃杀,心中诧异,这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竟会有这样的胆魄?只是,她是不会有这个能力杀了自己的。 “把头抬起来,本宫又不吃人。”竟是与她说笑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只是他很清楚的是,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你是不吃人,你专吓人。 阮清欢撇撇嘴,眼里一片平静,就好像方才起了杀意的人不是她一样,变脸可谓无人能及的上。 缓缓地抬起头,笑意盈盈地说:“西凉太子说笑了,清欢是闺阁女子,哪里是怕那些个不存在的。” “哦?你不是怕本宫,那是怕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女子很有趣啊,想起此行来的目的,不禁多了个心眼。 “自然是西凉太子殿下俊美无双,清欢身为女子见了也自叹不如呢!”唔,偶尔打打哑谜也是不错的,至少不那么无聊了不是么? 一旁被无视了的淮南王顿觉不满,又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当下便怒了,道:“欢儿不许胡闹!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岂容你胡言乱语。“ 显然,淮南王是很不喜欢这个女儿的,若不是因为三代只得了这么一个千金,他是绝对不会姑息了她的。 阮清欢勾唇一笑,装不下去了?唔,她还没玩够呢。 ”女儿自然是知道这是哪里的,不就是膳堂么?父王叫女儿过来是用膳的,这太子女儿也见过了,那么午膳又要等到何时呢?若是父王未准备好,女儿便就不耽搁了,先行告退。“ 淡漠地看了眼淮南王,只觉得世事无常,从辛悦口中得知,小的时候他可是很疼她这个女儿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不过,往事已矣,她也不想再知道。 宫阡陌微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闹吧,闹得越乱才越好。 父女俩对峙着,辛悦就在门外候着,听到里屋的争吵她很想冲进去。 ”站住!没有王爷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突然出现的两个带刀侍卫,拦住了她的去路,硬是害得她吃了一惊。 ”郡主与王爷可是亲父女,父女争吵,难道我们这些身为婢女的不应该进去劝阻吗?还是说你们不近人情?“吃惊归吃惊,她还是没有忘记郡主的安危。 侍卫们只是拦着她,却什么话也不说,不管辛悦怎么说,他们仍是不开口。 ”你们!“辛悦气急,忽然间想到了郡主的师父,灵机一动,赶紧往回跑去。 抿着唇,却见他没有被自己气到,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淮南王最是反感有人不听他的话,可是她刚刚说的话分明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他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淮南王本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的,奈何想起今日要做的事,这才能忍住没有朝她发火。 沉寂了许久,宫阡陌戏看得足了,也觉得索然无味,出声道:“既然是要用午膳,那就一道坐下吧,哪有来了又要走的呢?莫不是清欢郡主连这么点薄面也不肯给?” 有了下台阶,她自然是乐得往下走,莞尔一笑,说:“怎会?能与西凉太子同席,也算是清欢有福。” 大大方方地落了座,正好与宫阡陌对面,一抬头就将他的容貌看了个清楚,不禁感叹,果然是如小厮说得那般俊美无双,只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却显得有些过于风流了,不过又想到他本就是个风流的人,这双眼睛倒是生对了。 便有丫鬟们端了菜进来,一一摆放好,每一道菜都很精致,尤其是那道鲤鱼跃龙门,更是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道菜不错,做得也像,只是父王,您不饿么?”装作好女儿般地用夹菜的专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到他碗里,又体贴地问:“父王尝尝看,这道鲤鱼跃龙门味道不错。” 宫阡陌自然是知道这一幕“父慈女孝”是场面上做出来的,并未点破,如此有意思的女子,他是更不能放过了,即便他不会喜欢她。 淮南王嫌弃地皱了皱眉,强忍着心里的不情愿,尝了口,赞道:“的确不错,嫩滑鲜美,欢儿也给太子夹些吧。” 靠!你妹夫的还真就当她是专门夹菜的了?这面子她也给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顺着杆子往下落的,真是火冒三丈。 宫阡陌露出狐狸般迷人的笑容,收起折扇,笑道:“这就不用了,清欢郡主毕竟还未出阁,本宫又怎么能做出这样有辱女子名节的事?淮南王有心了。” 唔,这个西凉太子到底是哪一边的?这话听起来是不愿受这份礼,实际上却是将淮南王骂了个狗血淋头,真的是…太爽了! 被人这么不给面子地驳回了,淮南王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很快恢复如常,打着哈哈,笑说:“是本王考虑不周,让西凉太子见笑了。” 哼,若不是有事,他才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西凉太子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国太子,不足为惧。 一顿饭下来,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安静得很,没有任何不愉快。 正想着,宫阡陌递过来一壶酒,说道:“听闻清欢郡主嗜酒如命,尤其是梅子酒,这一壶虽算不上绝世好酒,但也是有些年 份了的,香醇自是不必说,还请郡主不要嫌弃了才是。” 阮清欢皱眉,这才是进入正题了么?她看得分明,淮南王眼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笑,似乎很期待她收下这壶酒,那么关键就在于这壶酒了。 “不嫌弃,谢西凉太子厚爱。” 从他手中接过,打开盖子香气扑鼻而来,只一下她便就知道了,酒中下了药,还是无色无味的嗜心散! 别的她不敢说,这嗜心散她在前世就接触过,所以即便它无色无味,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嗜心散与梅子酒混合,会散发出异于平常的浓香,而这种香,有剧毒!若是没有解药,恐怕她就只能任人摆布了,只是不曾料到的是,她的父王竟会做到这般狠!那么,一切就都是你们自找的了,可怨不着谁。 “父王,西凉太子殿下,这酒果然很香,清欢很喜欢。”唔,她是不是应该多谢多谢师父呢?若非她已是半仙之体,此刻怕就是要着了他们的道了。 淮南王忍着心头的诧异,香气散出这么久,她不可能没有闻到的啊,怎么还没有倒下? 看着他眼里的算计和诧异,阮清欢干脆做戏到底,头一歪,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正好落入了宫阡陌的怀抱。 “殿下,她已经倒下了,在这面屏风后面有扇门,门后有间屋子,殿下可放心享受,只是还请殿下别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淮南王自以为奸计得逞,心中很是痛快。 装睡的阮清欢只觉得命运弄人,她这一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卖女求荣的父王?亏他还是个王爷呢! “嗯。”宫阡陌抱着阮清欢就往屏风后面走,淡淡了回了他一句。 淮南王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心情大好地出了膳堂,并吩咐人进来收拾满桌菜肴。 推开门,果然有一间屋子,宫阡陌看了看怀里的可人儿,笑意更深,凑近她耳边,说:“阮清欢,你的这位父王可真不错呢,样样俱全,这样也好,你我也能舒舒服服地快活一场。” 他在赌,赌她更本就没有中计,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直至走进屋子,将她轻放在软榻上,也不见她醒来,不禁蹙眉,调侃道:“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莫不是真的想与我快活一场?唔,你长得倒是国色天香的,说起来我也不吃亏。” 眯了双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女很不简单,但看她反应之快就不可能会相信她能这么容易就中了计。 阮清欢听着他的话,额头划过几道黑线,鬼才会想要与他快活! 既然他能知道自己没有中计又没有点破,那就说明了他对她的身子并不感兴趣,不然早就扑上来了,哪里还有这个闲情与她说话? 刚要睁开双眼,却觉得身上压了个人,忙睁开眼,见是宫阡陌,不禁怒了,道:“起来,别逼我杀了你!” 宫阡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明比他还小,却偏要装得这么深沉,有趣儿。 “我若说不呢?美色当前,我又不是柳下惠,小欢欢以为,我还能忍得住?”存了心地要调侃她一番,迟迟不肯从她身上起来,说出的话也是极为轻佻。 阮清欢璀璨一笑,手已点在了她的死穴上,说:“不起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地方只要我轻轻一点,西凉太子怕是从此就要消失了。” 宫阡陌目光微暗,倒是低估了她的身手,道:“手速还挺快,倒是低估了你。” 说着就从她身上起来,静静地盯着她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清欢微微一笑,一个翻身就站到了地面,同样也看着他,说道:“今日之事,算你有几分理智,不然下场就只会同这个一样!” 取下头上的发钗,轻轻一捏,便就化成了粉末,可见其内力之深。 宫阡陌也是很吃惊,这样看来自己绝不会是她的对手,只是对她,好奇更深了。 “小欢欢可真不懂怜香惜玉。”感叹一声,颇有种深闺怨妇的味道,让人忍俊不禁。 阮清欢只最后看了他一眼,捏了个诀,瞬间消失了,只留下一句: “别再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宫阡陌瞪大了双眼,先入为主的思想使他以为阮清欢学的是灵术,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出了膳堂,回清欢阁的路上,正好碰上师父。 远远地站在那儿,一袭白衣,飘逸出尘,说:“过来。” 阮清欢俏皮一笑,跑了上去,由着师父牵着自己的小手,一路无话。 如此岁月,莫不静好? 第六十一章 :绝杀殿 回到清欢阁的时候,冥世珩松开了牵着她柔荑的手,一句也不说地回了屋子。 阮清欢怔怔地看着离去的师父,不明所以,但是能感觉到师父是在生气,只是,师父气什么?气她么? “小屁孩你出来。”没有想明白,只好求助于残阳了,谁让他跟着师父的日子更长呢? 正打坐中的残阳,不得不停了手上的动作,化成一缕光束从掌心窜出。 刚落地,冷不丁地,整个人就被她拎了起来,对此,残阳表示很无奈,道:“小主人,你这样虐待我,让我怎么回答你想知道的?被你这样拎着,不仅没面子也没了里子,脖子还很酸。” “唬谁呢,”阮清欢嗤笑一声,别打量她不知道,自己压根就没用劲儿,他还酸?放开了他,说道:“你就知道我叫你是要问你问题?” 莫非神仙也会读心术?说起读心术,这还是在前世学的,是承灏教的,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人会的吧。 心无端地揪着疼痛,阮清欢心道,承灏,是你么?你在哪儿,我想你了,这个世界,好复杂。 看着她多变的脸色,残阳唏嘘不已,果然啊,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下子他是真看到了。 “就你那点小破心思,还有是小爷不知道的?”他轻笑,小主人有时候也是蠢得可爱,瞧了瞧她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残阳扯了扯嘴角,好吧,小主人一点都不可爱,道:“不就是君上无缘无故不理你了么?至于把小爷我叫出来么?唉,刚刚小爷还在打坐来着。” 面对他的控诉,阮清欢选择无视,余光扫过他,说:“小屁孩,我是你的主人,不是小主人,说,为什么总叫我小主人,而不肯叫主人?!” 对上她那凌厉的目光,残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有些拿不准小主人想干什么,看起来是蛮吓人的,咽了咽口水,说:小,小主人,这个,因为你还没及筓嘛,当,当然是小主人了。” 突然间,他觉得以往都是自己小瞧了她,她的模样和她的年龄是不相符的,他的主人是君上,所以她是小主人,只是,他怎么可能告诉她?反正迟早都是一家,分什么主人小主人的? “真的是这个缘故?”逼近她,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的,撇撇嘴,无所谓地说:“残阳,我知道你主人是我师父,所以你才叫我小主人,这个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师父怎么就生气了。” 死小屁孩,还真就以为 她不知道?切,那只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不说他,不然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你知道?”原来小主人知道啊,他还差点就卖关子了,那样可就真的丢人了,走了几步路,往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去,自顾自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才看向她,说:“刚觉得你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阮清欢挑眉,这小屁孩讨打是不? 看着她那“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残阳缩了缩肩膀,连忙摆摆手,说:“那个,小主人,是你自己惹了君上生气的。” 不和他有关啊!残阳在心里呐喊,只希望小主人不要迁怒到他。 “我?”她什么时候惹到师父了?貌似没有的吧,明明方才一路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嗯嗯!”残阳重重地点头,早知道神器认主之后,若是与主人动手,不管他有多强,最终都会遭到严重的反噬,所以这才是他为什么不敢和小主人动手的原因。 见他说得这么认真,不像是作假,便信了,但还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师父,便问:“虽然我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你,但是你也得告诉我,我哪里惹了师父不快了。” 残阳心里叫苦,小主人有这个闲空在这儿盘问自己,还不如直接进去认错来得好。 “就是,就是你不顾自己的安危,险些被辱的事,所以君上才生气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小主人应该是能明白的了吧?没有多想,直接钻回了她的掌心,其他的,都管不着。 “哎你,”阮清欢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残阳又钻了回去,撅着小嘴,说了句:“哼哼,真不够意思。” 残阳躺在她的掌心里边,听到她这话,直接选择了无视,不然,他非得折寿才是。 残阳钻了回去,她也没有法子让他再出来,而且,也不好意思让他再出来烦这个事,在师父的屋子外徘徊了许久,正要去敲门,门就开了,她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忙收回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着头认错:“师父,徒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一个人去冒险了。” 冥世珩意外地看了看她,本以为她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没想到她竟能主动来认错,倒是不错,只是他不说话,听她说完再说。 阮清欢抬头看了眼师父,却见他没有丝毫被说动的样子,不禁有些失落,又继续说:“这次不管怎么样都是徒儿自大了,若非有师父教导,可能就真 的遇险了,所以请师父责罚,徒儿以后再不敢了。” 她认为,纵然自己主动求罚,但是师父是不会忍心罚她的,顶多也就是说上几句就一带而过了。 “嗯,现在天色也还早,就罚你练一下午的剑法,”顿了顿,避开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补充了句:“不能是蝶舞春秋,那个你已经会了。” 虽说心里是不想罚她的,毕竟她还小,多教教以后也就会多长个心眼了,只是心里边也有气,她这么轻狂的性子是绝对不行的,趁着现在多磨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阮清欢只觉得头顶上乌鸦成片地飞过,心里是叫苦的,但是她怎么可能会怪师父?所以,这笔帐自然是记到了淮南王的头上,是的,是淮南王而不是父王,从前他还想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如今,她只觉得淮南王令人作呕,也不知道母妃当初怎么会看上他。 扯了扯嘴角,师父,你真的不是在以权谋私么?哼哼,练就练。 “徒儿,明白。”唉,以后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又遇上这样的事,师父又得罚自己。 “嗯,为师记得你这院子后边有一处梅林,就去那儿练吧。”说罢,他就转身回了屋子,当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少爷”! 阮清欢磨着牙,心想,师父居然去过她的梅林了,真的是,怎么就没看出来师父也是这么喜欢逛园子的人呢?唔,失策啊失策。 认命地往梅林走去,待走近时才发现,原来这儿的红梅真的已经长出了花骨朵儿了。 “真是漂亮,不怪从前的我喜欢。”赞了句,便唤出了残阳剑,一招一式地练习着。 辛悦赶去膳堂的时候,见已是人去楼空,便知郡主是没事了的,因为都不见郡主的师父的身影,想来是被救了的,便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你是说,她并没有失踪?!”宫中的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长宁公主目光瘆人,虽是穿戴得高贵无比,也很冷艳,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后颈一阵凉风,阴森可怕。 叶浅语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内心却是焦急无比,这些日子都怪她把时间浪费在那个贱人的身上了,离那个少年给的期限就快近了,可她却还没有当上太子妃,真的很怕没有完成任务就会毒发而死。 “千真万确,浅语昨日无意中听到的,那个贱人,居然没有死在外边!”说起阮清欢,她是恨之入骨的,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下手,与这个蠢货公主合作 这么久了,却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能碰到,这不得不让人心里烦闷。 长宁公主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陷入皮肉中,可她却不觉得痛,叶浅语看着这样的公主,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后怕。 “去,告诉你母亲,可以动手了。”许久,长宁公主做了决定,拖了这么久了,绝不能再让她继续逍遥下去,这一次,她就不信还不能让她死! 叶浅语一惊,随后又明白了,点头,道:“据闻,江湖中以绝杀殿与断魂阁为最,只是断魂阁有令,绝不接有关清欢郡主的事,如今,只能看绝杀殿了。” 长宁公主略带深意地扫过她的脸,想了想,说:“银两不够就从本宫这儿出,绝杀殿,本宫也有耳闻,对付一个贱人,绝对稳妥!” “浅语谢过郡主。”嘴上说着感谢,心里却是轻蔑的,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她玩得团团转? “你回去吧,不要让人发现你我之间的来往。”虽然她是一国公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得不谨慎的。 叶浅语点头,又道:“公主的事,浅语自然是会上心的,只希望浅语的事,公主能够帮忙从中说说,此事若成了,浅语定以公主马首是瞻!”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求助于这位无脑的公主,除了她,还真的没有其他人能帮得上忙了。 长宁公主望了她一眼,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拍了拍手,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有半边脸满是疤痕,让人看了就吃不下饭。 叶浅语忍住想吐的心理,看了看那个男子,又对着长宁公主说:“公主这是何意?”莫不是想杀人灭口?呵,难道她的命运就真的这么不堪么? “这是莫奴,本宫可以答应助你登上太子妃的位子,但是前提是,你得把你的身子交给他。”长宁公主轻笑着,好似一朵开的灿烂的芍药,指了指身边的莫奴。 叶浅语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长宁公主这个蠢货会这样对她,摇了摇头,道:“不,公主,他的容貌已毁,浅语不要委身于这么一个人,求公主开恩!”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后悔了,怎么就会认为这个公主是个没脑子的呢?她精明着,居然会以这样的办法来控制她,简直是比恶魔还要可怕! 莫奴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最厌恶别人谈论自己的容貌,这个女的,找死! “莫奴。”长宁公主及时地叫了他一句,莫奴才忍住没有发作。 走到她的面前,长宁公主捏了捏她精致的面孔,一甩手就将她甩在了地上,厌恶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狠下心,道:“莫奴,还不去?!” “是!”尽管心中不愿意,但不得不上前去。 看着莫奴一步步地逼近,叶浅语拼命地摇着头,想要逃跑,却发现全身没了力气,反倒是一阵阵地燥热,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在平西大长公主府被人占了身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燥热感,她怕了,她真的怕了,比起阮清欢,长宁公主才是真真正正的恶魔! “不…”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莫奴已经撕扯下了她的衣服。 “真美!”莫奴赞了句,起先还不怎么情愿,这会儿却是迫不及待了。 有些人,总是贪恋美妙的事物。 叶浅语说不出话,只有泪水不断地流出。 长宁公主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丝毫不为所动。 “莫奴,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了,好好享用,别让人死了就行。”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像个窑子里的老鸨一样,说出的话是如此的轻浮。 莫奴应了声,又继续身下的动作,有种身在云端的感觉。 这时候,又出现一个陌生男子,却不像莫奴,是个生得很俊美的带着书生气息的男子,拦腰抱起长宁公主,迫不及待地捏了捏她的腰肢,惹来长宁公主娇俏的惊呼,模样很是醉人。 “莫奴已有了叶小姐,殿下,奴才可是迫不及待想要伺候您了。”男子又亲了亲她的小嘴,细看之下,竟是个小倌倌打扮的模样。 “你可真坏!”长宁公主发出满足的声音,酡红的脸颊十分迷人,忘情地回吻着,完全不顾自己公主的颜面。 “还有更坏的呢!”男子贼笑一声,同莫奴一样,扯了她的衣物,欣赏着她的美好,又褪去自己的衣物,伺候着她。 若是有人经过,定会忍不住惊呼一声,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面的人?竟是白日就做起了这种羞人的事! 第六十二章 :相逢是陌路 夕阳西下,很快就近黄昏。 “呼,怎么这招式这样奇怪?只是师父还在生气的吧,都没有出来过。”梅林中,少女双颊染了红晕,并非是怀春心事,而是有些累了,也有赌气导致的缘故。 挽了个剑花,腰身微微向后,歪着头旋转了一圈,剑气扫过的地方都落了下来,堆积了一层又一层的枯枝。 这处梅林位置偏僻了些,很少有人来过,又是在清欢郡主后院的,更是不会有人敢来这儿了。 少女执剑穿梭在一株株梅树下,所过之处必有落叶或是枯枝,衣袂翩飞,神采飞扬,宛若游历人间的清莲仙子,不,更应说是碧波女神。 不远处的树上,俊美少年就着树枝而坐,欣赏了一会儿少女练剑的模样,觉得很是新奇,这样的剑法是他没有见过的,只是美则美矣,却不像是用来杀敌的,反倒更像是一种舞姿。 “姑娘的舞姿果然是倾城又倾国,在下有幸一睹,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心里莫名地觉得这个少女很熟悉,摇头,自嘲一笑,分明就从未见过,哪里来的熟悉? 阮清欢招式一顿,收回了剑,看向来人,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涌出,可是眼前的男子他没有见过,特别还是他这种天神般俊美的容颜。 不过,想起他说自己是在练习舞姿,便有些看他不顺眼了,笔直地站在那里,细细地瞧了他几眼,竟是狠不下心来,有些别扭,道:“公子容颜无双,怎么说出的话却是不大中听?莫非好看的男子都喜欢这样与人交谈?也算是受教了。” 少年嘴角微微地抽了几下,这个少女绝对是舌灿莲花之才! 从容地朝她走了过去,于她身前三尺处停下,微微一笑,竟是别样的绝代风姿,听他说道:“在下只是夸赞姑娘舞姿世无双,又怎会是在笑话姑娘呢?不过,姑娘能喜欢在下的容貌,在下深感欣慰。” 呵,她喜欢他的容貌?阮清欢轻蔑地笑了笑,说:“比你好看的大有人在,公子认为我是喜欢看你的容貌而不是在想着如何让你没脸面再出来晃?唔,看来又是个只以皮相取人的人,果然不能多看。” 论毒舌,她若称第二,谁又能做那个第一? 少年准备好的一番话都被她给逼着咽了回去,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少女倾世,淡淡的余晖只做了她的衬托,虽不是好意的笑容,却添了分风情,撩人心脾。 只是,以她的装束应该是哪一家的小姐,北冥国 的京都女子不都是端庄贤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么?于这般美景中习武,不该是闺阁女子会做的才对。 无端地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女,也是如眼前女子一样,神采飞扬,不将一切收入眼中。 “姑娘美貌,定不会是那种蛇蝎女子。”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似乎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对眼前仙子般的少女的一种亵渎。 “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阮清欢低眉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男子并不会对有自己带来什么危害,便戏谑地反问了句:“若我说,我便是你口中说的蛇蝎女子呢?” 蛇蝎么?唔,形容自己也是贴切的,毕竟她的手染了这么多的鲜血。 少年蹙了眉,他不认为她会是那样的人,即便真的是,那她所杀之人也是最有应得的吧,毕竟,她是如此的美好,若非他心里已住了个人,怕是他也会恋上这样的女子。 “若真是,在下也不会畏惧姑娘,因为在下不会对姑娘构成威胁。”这番话,他说得很认真,这么多年了,除了那次与她的相逢,很少会同不相干的人说话。 阮清欢没有接话,也没有再去看他,只是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便要离开。 临行前,步子微顿,声音很轻但不至于会听不见:“公子也不是那种搭讪之人,这梅林,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不等他反应过来,阮清欢已消失在这昏沉沉的夜色中,仿佛方才所见,不过是南柯一梦。 少年苦笑,他是借了养病为由才能出来的,何况是长途跋涉,为的不过是来寻一个女子,却又在遇到这个少女后魔怔了。 “殿下。”暗处走出一名男子,模样很年轻,个头也算高大,恭敬地走到少年身边。 “回去吧。”少年摆摆手,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也没了心思再听,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她失踪数月。 男子微微皱眉,很明显,殿下此刻是没心情的,不过他要说的事很重要,也是殿下一心想要知道的,壮着胆子,拱手道:“殿下,属下有清欢郡主的消息了!” 天知道他的腿在颤抖,殿下喜怒无常,虽然一副温和无害的面孔,实际上却是杀伐果断,作为跟随殿下多年的暗卫,他仍是不敢触了他的逆鳞。 男子的话一出口,少年的身子猛然一怔,眉宇间是说不出的急躁。 “说!”真的有欢儿的消息了么?这五年来,他一直克制 着自己,等着她长大,然后来找她,只是他来了她却失踪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死的么?又添了句:“若是坏消息,就不要说了。” 呵,他不敢听到不好的消息,上一世他没能护她周全,这一世他又弄丢了她,果然,命运总喜欢捉弄他们。 “属下无意中听到了淮南王与西凉太子的谈话,清欢郡主,已经回来了。”男子嘴角抽搐,心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宛若天神一般的主子,也会有他不敢知道的事么? 似是发现了男子的所思所想,少年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直直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个通透,许久,才道:“确定?” 努力地压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整个东璃国,除了父皇母后及两位亲妹妹,他谁也信不过。 男子吓得冷汗直冒,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重地点头,道:“属下确定!” 殿下这是发现了什么了吗?这样渗人的目光让他有些举棋不定,就怕走错一步棋,便是满盘皆输。 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出方才练剑的少女,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清晰。 眯着双眼,不再去想,等着他的下文。 男子将一副画像递给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尽量不再暴露,说:“殿下请看,画中之人就是清欢郡主如今的模样。” 接过画卷,缓缓地解开系着的绳子,一点一点地打开,摊平。 “欢儿!”看到画中人的那一刻,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轻呼一声,竟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原来她就是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儿,只是没有想到,五年的时间,彼此的容貌都不再熟悉,她比五年前更美了,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是风华绝代。 想着上一世与她的一点一滴,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没有结局,也足够留念一生了,只是这一世,第一次相遇时他们是斗嘴,再次相遇却是彼此不相识。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却偏偏就这样擦肩而过,当真是天意弄人。 “你下去吧,无事不要出现。”轻叹一声,虽然知道了她就是欢儿,本应该是开心的,可是又想起方才的夹枪带棒话语,不禁有些担心。 “是,殿下。”男子应了一声,转眼就消失不见,隐入了暗处。 丞相府,后院。 避开巡夜的侍卫,偷偷地来到一处破旧的屋子前,扔出一个小石头,只听得石头落地声。 “娘。”叶浅语看着来人,轻轻地叫了句,丞相府家规森严,是断然不会允许有人这个时候还没有睡的,所以没有办法,只好与她母亲在这里说事了。 “真是的,你爹爹又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用得着在这里说么?”叶夫人抱怨了声,捂着鼻子,很是闻不惯这里的味道,又说:“语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虽然不满女儿把自己约来这里,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真要训她,她也是不舍的。 叶浅语细长的柳眉微蹙,不满母亲的态度,嗔道:“娘,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女儿还会骗你不成?若是不愿意,女儿也不会勉强!” 她知道,自从自己被人污了清白后,娘嘴上虽然说相信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心里是一定会有疙瘩的,这些她都可以不介意,只是为什么连母女间最基本的信任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呢? 叶夫人讪讪一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经大脑思考,对女儿是一种伤害,便说:“是娘不对,娘也是昏了头了。” 见女儿还是不理自己,只是冷哼了声,心里边有些难过,她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可是女儿,却不领情啊! “需要娘做什么,娘都愿意去做,只要语儿不要不理娘。”叶夫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虽然女儿清白没了,但到底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这年头,娶妻娶妻,娶的不过就是个权贵人家的势力,所以她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些个事儿了,只要女儿还能嫁的出去,她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叶浅语这才脸色好了些,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说:“女儿与长宁公主商量好了,就请绝杀殿的人来,杀了那个贱人绰绰有余!至于银子,公主来出。” 叶夫人点点头,为了女儿她什么都敢去做,只是她却没有想过,她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所以说,人大概是自私的吧。 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细细想来,还真是那么个理儿。 母女俩达成协议后就散了,叶夫人没有回房里,而是安排了个美貌的丫鬟进去伺候叶丞相,而她自己,则是换了一身便衣,匆匆出府去了。 入了夜的京都,是寂静的,一些摊位东倒西歪地摆在那儿,有些则是连布条也忘了撕的,想来是天越来越冷了,都不愿动手的缘故吧。 窜进一条巷子里,往另一道门出去,七绕八绕的,这才找到了那家不怎么起 眼的商铺,见铺子打烊了正要关门,忙出声道:“且慢,小哥儿且慢!” 负责关门的小厮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对方,便催促着让她进来,道:“夫人快请进。” 待进了铺子,小厮在前头带路,叶夫人便跟着他走,直到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才停下来。 “夫人,我家爷就在里边,奴才告退。“小厮也算是个安分的主,见她点了头就出去了。 推开那扇有些年份了的门,走了进去,灯盏突然就亮了。 “哎哟,真真是吓死我了!”叶夫人捂着胸口,嗔了句,看向屋内中年男子的目光却是炽热无比,双眸微眯,媚眼如丝。 中年男子欣然接受,将她往怀中一带,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吻了吻她的后颈,美妙的感觉令他回味无穷,又捏了捏她的柔软,笑说:“怎么,也有我的柔儿害怕的时候?” 叶夫人姓周,闺名柔儿,听着他的话,娇羞一笑,道:“去你的!人家是来找你说事的。” 中年男子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了,手也不安分起来,直到她求饶才肯放过她。 “好了不闹你了,又是为了那个什么清欢郡主的事?”中年男子仍抱着她,心情显然是愉悦的。 “可不就是为了那个小贱人嘛!志德,咱女儿可是被她害得清白都没了,这口气你可得为我们母女出了。”叶夫人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 一路尾随着母亲而来的叶浅语忍不住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眼睛瞪得比珠子还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不是爹爹的女儿,而是这个令人看了就倒胃口的猥琐男的女儿!眼泪滑落,她接受不了这样这样的事实。 “谁?!”路志德心里一惊,赶忙喝了声,追出屋去,却没有发现有人,半信半疑地回了房,将门锁上。 叶浅语从柱子后面走出,双拳紧握,最后看了眼这间屋子,及窗户上映出来的一男一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悄然离去。 “怎么了,抓住那人了没?”叶夫人见他回来了,忙迎上去问了声,心里面是很担心的。 路志德摇摇头,面色凝重,但在看到她外露的肌肤后,眼睛又亮了起来,不顾她的焦急,拦腰抱起,往卧榻走去,嘴里承诺道:“柔儿放心,那儿小贱人,为夫已经让人去和绝杀殿的人说了,绝对活不到明日下午!” 叶夫人想到阮清欢明日就会死了的画面,也就不那么在 意刚才有人偷听的事了,胡乱嗯了声,便拉下了帷帐,一室旖旎。 第六十三章 :不长眼的下场 早有人送了晚膳过来,只吃了那么几口便没了胃口,纵然是满桌诱人的菜肴,也不能让她再吃一口。 搁了筷子,病恹恹地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有气无力地说:“将这些都撤了吧,本郡主没有胃口。” 负责收拾菜盘子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上前,与几个同等级的丫鬟将菜盘子端了下去,又有人进来将桌子的残留物清理干净,这才让她舒了口气。 “辛悦,我师父可睡下了?”她想去找师父,可又怕师父不愿见到自己,想来想去还是从辛悦这儿问问,如果师父睡下了那自己就偷偷去看看,也免了尴尬。 说到郡主的师父,辛悦扁了嘴,颇有种自责的味道,说:“郡主,公子他也同郡主一样不肯用膳,任是奴婢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见半分妥协,到现在估计已经睡下了。” 这真的不和她有关系的,作为一个奴婢,她该尽的本分也都尽了,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她把饭菜命人直接塞进他嘴里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先不说他是上宾,礼应恭敬对待,就说他是郡主的师父,也是绝不能怠慢了的。 阮清欢秀眉微蹙,显然是不悦的,但这不悦不是针对辛悦,而是自家师父,既然都来了人间了,若是一直不用膳,岂不是会让人看出端倪? “小厨房可熄火了?”她想,自己以给师父送吃的名义为由去看他,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好歹来,更不用怕被人嚼了舌根去。 辛悦点点头,这个时候肯定是熄了火的,道:“郡主可是想送些吃的给公子?” “嗯,”阮清欢微微点头,既然小厨房熄了火,自然是不好再让那些婆子起来生火的,她们也是劳累了一天了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让她们休息。想了想便道:“去小厨房,我自己来做。” “郡主不可,还是奴婢来做吧,这厨房的活计奴婢也是晓得的。”辛悦一惊,连忙拦到,毕竟郡主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做那种又粗又脏的活儿? 阮清欢摇了摇头,心里边是欣慰的,露出淡淡的笑意,说:“无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这样吧,你生火,旁的我来做就是了。” 郡主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只是她也真的羡慕那位公子,能吃到郡主亲手做的食物。 辛悦应了声,便就提了盏灯笼在前头走着,时不时地放慢脚步,怕郡主跟不上来。 绕过一处屋舍的时候,一队巡夜的侍卫迎面走来。 “站住!深更半夜出来做什么?”为首的侍卫一声呵斥,其余的侍卫都举着长矛对准了她们主仆二人。 “放肆!郡主面前也敢这么猖狂,你是不要脑袋了吗?!”辛悦气不过,这群人分明就是看到了郡主的,居然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当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 “辛悦,”阮清欢淡淡地叫了她一声,辛悦这才忍住火气没有再发作,又将目光移向那群侍卫,沉声道:“见了本郡主也不知道行礼,这就是你们平日里学的礼仪规矩么?!还是说你们认为本郡主好欺负,所以一个个地都可以放肆了!” 在这黑夜中,她的声音酥酥麻麻的,撩人心弦、动人心魄,为首的侍卫听在耳朵里,什么话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她那动人的声音,顿时觉得有些心猿意马的。 “就你这么个黄毛丫头?哈哈,真是笑死大爷我了!”又朝后面的人看去,问:“你们看见这里有郡主了吗?!” 虽然是在笑,但却是压迫更多,平日里他们受欺负惯了,这会儿自然以他的话为主,纷纷点头附和,道:“我们没看到,只看到两个可人儿的小娘子!” 侍卫头子的心思,他们又怎么会不了解?无非就是垂涎郡主美色了,他们也乐得看一场逍遥。 “哈哈哈,美人儿们,听见了没?我的兄弟们都说了没看见郡主,所以你们只要伺候大爷我伺候得舒坦了,今儿也就放过你们了,如何?”侍卫头子猥琐地笑着,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二人看。 阮清欢凤眸一冷,肃杀之意尽现,看了眼身边的辛悦,又对着那群人说:“别找死!” 辛悦,赶紧走,这里有我! 传音到辛悦耳朵里,辛悦心头一暖,硬是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将郡主抛下,若是可以,她宁愿为郡主舍了这条命。 阮清欢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随她去了。 “少在那儿吓唬大爷!不过就是两个小贱人,今儿大爷就非得办了你们!”侍卫头子见她这么说,心里也来了气,怒气上涌,也就顾不得其他的了,对着身后的侍卫们道:“还不给我将她们围住?!一群饭桶!” 侍卫们就算心里边再怎么不愿意,但也不敢拂了他的意,谁让他的身后是茹姨娘呢?他可是茹姨娘的表哥,得罪不得。 冷眼看着步步逼近的一群人,并未有任何动作,侍卫头子只当她是怕了,大笑着,还说什么只要她们求饶,乖乖地脱 了衣服等着他,就让她们舒坦些。 “不作死就不会死!”阮清欢“温柔”地说了句,丝毫看不出魔头的样子。 将辛悦护在身后,手执残阳剑,于那群人中穿梭起舞,若不是知道,只怕会有人对她的“舞姿”评论上一番,一如下午遇见的那位少年。 辛悦看得心惊胆战,不,更确切地说是,她崇拜死郡主了!简直没有比郡主更完美的人了,连杀人都可以做到如此优雅。 一圈过后,残阳剑上未沾半点血渍,干干净净的,好似那群人不是她杀的一样。 侍卫头子见那群人忽然不动了,一个个站在那儿,还以为他们在发愣,怒骂了句:“都是死人了不成?!还不快将那两个小贱人抓住!迟了小心你们的皮!” 只是,不论他怎么骂,那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模样呆滞,其中一个重心支撑不住,率先倒了下来,一个倒下,一群都倒下了。 血从他们的脖颈处流了出来,一滩滩的鲜血流了一地,风一吹,血腥味就弥漫了开来。 阮清欢淡淡地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看得侍卫头子心里一阵慌乱。 “辛悦,你说这就剩他一个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送他去给那群人作伴?”话是对辛悦说的,可她望着的却是侍卫头子,邪魅的笑容,如同鬼魅。 辛悦嘴角轻轻地抽了抽,郡主真是,太腹黑了! “自然是要送他去的,奴婢可是记住了他方才说的话,对郡主不敬的人就应该处以死刑。”辛悦说得轻飘飘的,殊不知侍卫头子就差没跪下来给她俩磕头了。 “不,不,不要,求郡主开恩,求郡主开恩…”侍卫头子这下子算是吓破了胆子了,他没想到郡主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功力,都怪他看走了眼,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阮清欢微微一笑,更是动人,似模似样地吹了口气,轻轻地说:“来不及了。” 只见侍卫头子双目圆瞪,已没了呼吸,轻轻一踢,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郡主,他们都死了,那咱们现在还要去小厨房吗?”说实话,辛悦已经不怕这些死人了,在断魂阁呆了那么久可不是白呆的,这么点场面就被吓住的话,那就真的不配站在郡主身侧了。 阮清欢勾唇一笑,这丫头长进了,便道:“去,怎么不去?不过是杀了几个人,还影响不了我的心情。” 辛悦嘿 嘿一笑,不置可否,郡主的本事她清楚得很,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她杀不了的人,只有她不想杀的人。 “残风,将这里处理下。”对着暗处说了句,便与辛悦走了。 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好长时间,辛悦的火总算是生好了,熏得她满脸漆黑,就和非洲人无异。 “噗,辛悦,你这幅样子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阮清欢扑哧一笑,指着她的脸说。 辛悦撇撇嘴,看上去更是可爱又可笑, 侧开身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说:“郡主惯会拿奴婢寻开心。” 阮清欢扯了扯嘴角,讪讪一笑,道:“不打趣你就是了,去将面粉拿来,今晚下面吃。” 反正现在也还早,就当是吃宵夜了。 辛悦应了声,正准备去,又被阮清欢叫住了:“多拿些面粉,三个人的份儿。” 辛悦心头震了震,郡主说,三个人的份儿?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能吃上郡主亲手做的食物?哪怕只是一碗面。 看着呆滞了的辛悦,阮清欢无奈了,冲她笑了笑,说:“还傻愣在那儿做什么?快去吧,我这儿等着擀面条下锅呢!” 辛悦回过神来,眼眶湿润,忙转到另一间屋子找面粉去。 就在辛悦走后不久,一道劲风袭来,阮清欢警觉了起来,心道,今晚可真是不太平啊,不过就是做一碗面条,也有这么多人不断地来找麻烦。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躲躲藏藏莫非是怕了我?”好吧,她必须承认,真人对战有益于她的武功进步。 黑衣人一愣,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心神晃了晃,随即又回过神来,他是来要她命的,窑子里还欠了一笔银钱呢。 防备地打量了下四周,这才说道:“想来你就是清欢郡主了吧,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儿我是受人雇佣来杀你的。” 阮清欢挑眉,这个刺客想说什么?莫不是要挟自己? “所以呢?我必须死?”唔,又是一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不用来练手可就真的浪费了。 黑衣人见她还能这么淡定,心里也是佩服的,但这不能阻挡他要杀了她的事实,道:“你也可以不用死,不妨告诉你,这趟任务是我们几个私下里接的,组织并不知道,若是你肯出双倍的银钱,我就不杀你。” 阮清欢冷笑,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红唇冷艳,轻蔑 地看了看他,说:“就怕,你没那个本事杀了我。” 这话无疑不是对黑衣人的侮辱,他来杀她,可她却质疑他杀不了她,还能有比这个更让人想吐血的吗? “看来,你是选择死了!”黑衣人沉了声,口气也不善,拿些剑就要朝她刺过来。 只是,不管他怎么向前,那剑都近不了她的身,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阮清欢微微笑着,一点也不着急,看着他冒出了满头大汗,这才说:“看你也这么累了,真没用,都近不了我的身还想杀我,算了,本郡主一向大方,就送一张死亡券好了。” 黑衣人还没听懂死亡券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被一道很强的力量弹了出去,摔在门上,口吐鲜血,不一会儿,全身抽搐而亡。 怕了拍手,觉得好没意思,随口说了句:“把他也一并处理了。” 残风领命,现身将这人的尸体拖了出去,另一处,一双眼睛看到了被拖出来的同伴,以为清欢郡主有高人相助,忙跑了回去,欲将这一切禀报给他们的上头。 当辛悦取了面粉回来的时候,闻到屋内一阵腥臭味,是熟悉的血腥味,没有多问,方才屋内发生了什么她也能猜得到。 对于辛悦没有问,她表示很欣慰,知道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问的人,才是能成大器的。 阮清欢擀好了面条,烧开了水,又将面条放进锅里,盖上锅盖,这才得以休息一会儿。 没过多久,面条煮好了,盛了三碗,正好一人一碗,端着面条往师父的屋子走去。 绝杀殿的一处角落里,两个黑影正在讨论着。 今儿夜里主子睡得早,他也能松一口气,便就出来溜达了。 “你说什么?!没杀成?” “是,是的,那女的身边有高人保护,我们派去的人不但没能将她杀了,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年长些的敲了他一脑瓜子,恨铁不成钢地啐了句:“不过就是个郡主,能有什么高人保护!你们这群蠢货,连个女人都杀不了!” 被打的那个人哎哟了声,捂着脑袋,说:“这也不能怪我们嘛,实在是阮清欢那个贱人被人保护着,不然早就杀了。” “你…” 两个人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听,仍在说着。 绯陌一听,顿时怒气冲天了,上前去将他二人一拳一个打晕了,叫了人来将 他们拎到主子那儿去,虽然主子难得睡得早,但是这件事情却也是刻不容缓,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在想着怎么杀了清欢郡主。 有些人呐,就是不长眼,而不长眼的下场,会很惨。 第六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再碰见不怀好意的人,即便是又遇上几个侍卫,也不像方才的那一群,相安无事地回到了清欢阁。 辛悦端着盘子跟在她身后,小脸红扑扑的,煞是诱人。 “辛悦,果然是大姑娘了。”借着月光,将她看了个通透,似笑非笑地说着,分明是揶揄之意。 辛悦也不笨,在郡主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的,她也有几分嘴皮子的本事,将盘子搁在桌子上,嘿嘿地笑了笑,道:“郡主自个儿出落得倾世之姿,却打趣起奴婢来了,奴婢这幅容貌可不耐看。” 有时候,她望着郡主也会痴迷,实在是郡主太美,若是男子见了,怕都会如景世子和翊小王爷他们一样,魂不守舍吧。 拿了一碗面条出来,推到她面前,笑说:“吃你的面条吧!郡主我还要去给师父也送一碗才成。” 辛悦看着摆在面前的一碗清汤挂面,其实也不能说是清汤挂面,至少还有那么几片牛肉,一点葱花,虽然卖相不怎么好看,但却是郡主的心意,光这份心意,就是万金难买的了。 不由得落下泪来,微微低着头,嗯了声,道:“奴婢谢郡主。” 阮清欢眯了眼睛,实在不能明白,不过就是一碗面条,也能把辛悦感动成这幅样子?瞧瞧,十足的小媳妇儿。 “做什么谢我?快吃吧,再不吃可就凉了,”敲了她一记,力道自然不会太重,端起盘子就往外走,顺便说了句:“只要做好本分,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欣赏的是对她忠心且有上进心的人,若不能做到,便就只能做一颗棋子。 辛悦含泪目送她离去,待她走后才敢拿起筷子开吃。 师父的屋子就在隔壁,穿了一道门也就到了。 屋内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睡下了,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没有反应。 “难道真的睡了?”扯了扯嘴角,皱着眉头,手里的面条还在散发着热气。 如同上一次一样,拔下自己头上的钗子,对着门缝轻轻旋了几下,只听得一声响,门便开了。 进了屋内,熟门熟路地找到灯盏的位置,用支架上放着的火折子点燃了煤油,屋内瞬间就亮堂了。 “这味道还蛮难闻的。”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鼻子,尽量不闻到煤油刚点燃时发出的臭味。 朝卧榻看去,只见一个半luo着上身的贵公 子斜卧在榻上,看了几眼,只觉得鼻子处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在流出。 伸手摸了摸,感觉有些湿润又有些黏稠,低头一看,愣在了那儿。 她,这是看到美男,所以流鼻血了? 嘴角微微抽搐,委屈地唤了声:“师父。” 即便是一个背影,她也能认出师父。 冥世珩知道是她来了,只不过存了心思想逗逗这个小徒弟,所以才没有应声,这会儿听着她喊自己的语气里带了委屈,莫名地心漏了一拍。 放下帷幔,将上衣穿好,这才走出来,只看了一眼便被吓住了。 “鸢儿,你这是,鼻子怎么出血了?”以为小徒弟受伤了的冥世珩,连忙上前为她擦拭着鼻血,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阮清欢一听这话就更加委屈了,自己来给师父送吃的,师父却不穿衣服睡在那儿,这不是害她流鼻血么? 摇了摇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般,将面条搁在桌子上,道:“谁让师父你自己不穿衣服的,徒儿流鼻血就是被师父祸害的。” 说着这话,她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好像在说你今晚吃了什么。 冥世珩还是不明所以,自己没穿上衣怎么就祸害了鸢儿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怎么说他也是活了几万年,对这些事早就不记得了。 这下子阮清欢是无奈了,咬了咬下唇,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给说出来了呢?这不是在让师父自责么? “不是,是徒儿自己不小心,刚刚进来的时候黑灯瞎火的,撞了门这才流鼻血的。”实在是不忍看着师父迷茫的样子,师父是那样不染纤尘,自己也不能带坏了师父才是。 “以后别这么不小心了,可撞疼了?”摸着她的小脑袋,并不相信她是撞到门才这样的,夜里很安静,若真是撞到门,他不可能听不见,不过,鸢儿既然不愿说那也就不问了。 “不疼了,师父,”鼻血已经止住了,擦干眼泪,勉强笑了笑,推着师父坐在桌子前,说:“师父,尝尝看徒儿下的面条,虽然卖相是难看了点,但是味道不错的,真的。” 怕他不信,还举起了小手,就要发誓的模样。 “好了,为师吃就是了,”冥世珩无奈地笑笑,拉下她的小手,他是真的不饿,不过鸢儿都做好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拂了她的意吧。从盘子里端出一碗面,见还有一碗,笑道:“怎么不坐下一起吃?你这端了两 碗来,莫不是把为师当猪养了?” 阮清欢撇撇嘴,自然不是把师父当猪养,她自己也还饿着的好么? “这碗是徒儿吃的,不过师父要是觉得不够,徒儿也可以不吃的。”瞧,多么乖的徒弟啊,阮清欢心里打着小算盘,觉得以后每一餐都和师父一起吃好了,也免了外人的猜测,顺反他们是师徒,一起用膳也正常。 冥世珩吃了几口面条,听到她这话,不由笑了,说:“为师吃不了那么多,这面条倒是味道刚好,不咸不淡的,好吃。” 这是真的觉得好吃,虽然不是什么人间美味,但足以越过人间美味了,即便只是一碗普通的面。 “师父可不要故意夸徒儿。”落了座,闻着师父身上传来的清香,心神微微荡漾,拿起筷子也吃了几口,觉得今晚这面很普通啊,便认为师父只是不想让自己难过罢了。 冥世珩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优雅高贵,书生气息与帝王气息交加,当真是完美男子。 阮清欢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师父吃面,已然忘记了自己的面就快凉了。 师父好美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的人? 歪着脑袋看他,今儿她穿的是一袭粉红长裙,衬着她的肤色,显得娇小可人儿。 一口气吃完了整碗面,碗见了底,连汤都不剩一滴,抬头看着小徒弟,说:“鸢儿怎么还不吃,面就要冷了。” “啊?”阮清欢愣了神,大着胆子伸出手去,在师父的嘴角处轻轻拂去残留的面条,动作轻柔,如三月的风般。 冥世珩当即就愣住了,小手覆上自己嘴角的触感,心跳莫名加速,感觉很奇怪。 “你。”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有种异样的感觉流出。 “也不知道吃慢点,嘴角沾了东西都不知道。”阮清欢嘟嚷了声,微微抱怨,一抬头却见师父愣在那儿。 原来,竟是看到了自己嘴角的残留物,冥世珩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吃你的吧。” 阮清欢嗯了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多么暧昧,小脸微红,忙低了头,吃着碗里的面。 一人吃一人看,时间在流逝。 而另一头。 绯陌站在容世景下手,看着脚下的几人,心里边是有气的,他家主子这么一心想要护着的人,偏偏就出了那么几个捣乱的,竟然敢私自接任务去杀清欢 郡主,在绯陌眼里,显然是已经把阮清欢当成了未来主母了的。 “主子,就是他们,接了任务刺杀清欢郡主,还好属下听到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这话是说得颇为气愤的,就差没有踢上那几人两脚了。 容世景冷眼看着下面匍匐在地上的几人,并没有开口。 几人被他看得心里边害怕,忙求饶:“主子饶命,求主子饶命,属下是真的不知啊…” 绯陌一听这话,又来气了,怒道:“还敢给我装?今儿是我亲耳听到的,容不得你们抵赖!” 只是主子怎么还不发火?怎么就那么淡定呢?难道主子不在乎清欢郡主?可是想想,这不可能啊,不由看了眼主子,见他一个眼神扫过来,忙闭了眼。 “说,谁让你们去杀欢儿的?”他说得很轻,一点儿也不像是掌握一干人生杀大权的人,若不是场景不对,恐怕会有人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欢儿?几人这下子是觉得前路无望了,主子喊清欢郡主欢儿,那岂不是意味着清欢郡主是主子的心上人?那他们还去刺杀清欢郡主,这不就是在找死么? 彻底地绝望了,其中一个人还想着活下去,便哆嗦着舌头,不住地磕头,说:“主,主子,属下,属下这也是不知情,才,才造成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一家人’,求主子开恩…” 他们是真的觉得害怕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随便接个任务也能撞上死路。 容世景勾唇冷笑,道:“哦,可是我不想饶了你们呢。” 呵,伤害欢儿的人还想活命?嗯,异想天开罢了。 “就是,”绯陌附和了声,又对着容世景说:“主子,绝不能饶了他们,必须杀鸡儆猴,不然以后还会有人再犯。” 他想,主子千万不要太仁慈了,这些人死不足惜啊。 容世景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绯陌,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下面的人,又重复了遍:“说,谁指使你们的?” 在他的势力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看来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那人以为主子又想放过自己了,忙咧开了嘴笑,说:“回主子的话,是路志德的女人,听说还是叶丞相嫡妻周氏。” 如果不是路志德,他们也不会接了这个任务,如果要死,那就多拉一个垫背的吧。 她?容世景眯着双眼,复又闭了眼,又睁开,朝绯陌打了个手势,自己便 往淮南王府飞去了。 “将他们都解决了,立刻执行!”绯陌一声令下,便涌出一群人,将这几人拖了下去,嘴里都塞了布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今晚,可真是累死了,他还要多睡会儿,想念枕头了。 这一边,阮清欢与冥世珩吃完了面条,有些困倦了,便回了屋子,洗漱了番,正准备睡下。 感觉有人在外边,阮清欢扯了扯嘴角,今晚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多!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睡个觉了? 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装出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 透过窗户的一角看着屋内的事,黑影推开窗,跃了进去。 慢慢靠近她,坐在床沿,什么都没做。 阮清欢纳闷了,难道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正要出手试探,微风透过窗户吹进,带动了屋内的气流,便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雪莲花香。 心中恼怒,这个“采花贼”竟然是容世景那个家伙! 掀了被子,推了推容世景,恶狠狠地道:“容世景你干嘛呢!知不知道快被你吓死了?!气死我了!” 她是真的很生气,这家伙一声不吭地就坐在自己床头,任谁也会觉得恼怒。 任她推着自己,容世景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然后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抱住,下巴埋在她的脖颈处,说:“阮清欢,我害怕。” 呃,这家伙大半夜的来这儿就是为了说句他害怕?越想越觉得满头黑线,挣扎了下又被他抱得更紧,索性不挣扎了。 “容世景,现在是大半夜,你别和我说你是做了噩梦,然后来找我哭诉的。”她敢保证,如果他说是,自己一定会狠狠地打上他一顿,太没用了。 “不是,”容世景轻轻地说着,准备坦白了,道:“阮清欢,我是怕你会出事,刚刚接到绯陌说的,我觉得很害怕。” 阮清欢挑眉,他知道自己今晚遇刺的事儿了?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看不出来,你消息还真灵通。”她话里有话,是在说他派人监视着自己。 容世景无奈地笑笑,道:“我可没派人监视你,只不过今晚刺杀你的人是…我的人。” “阮清欢,我是绝杀殿殿主。” 说出来的时候,他是闭了眼的,有轻松也有紧张,轻松的是自己没有瞒着她了,紧张的是怕她会从此害怕自己。 哪知阮清欢只是 微愣了下,随后就笑了,笑得灿烂如花,说:“容世景,原来你就是总和我作对的那个绝杀殿殿主啊!” 她心里是暖的,容世景没有瞒自己,他肯告诉自己,所以,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告诉他。 许久,容世景才反应过来,道:“你,你是断魂阁阁主?” 这个消息,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断魂阁与绝杀殿一样,都是黑暗的,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怕自己了,他该庆幸。 以为他是不能接受,阮清欢冷了脸,闷闷地说:“我不是好人,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不会勉强,你走吧。” 容世景哭笑不得,刮了下她的秀鼻,道:“怎么会,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阮清欢不解,也不想再问,便道:“这还差不多,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好困。” “看着你睡着了我再走。”容世景淡淡地笑着,模样煞是妖孽。 “嗯,随你…”阮清欢倒头就睡,迷糊地嗯了声就睡着了。 而后,容世景便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绑走叶周氏 回去的时候,有道黑影掠过,速度之快,只一闪便不见了。 抬头看了眼夜空,这个时分了,再回绝杀殿难免惹人怀疑,倒不如回府里。 行至一处幽静的花丛,停了下来,道:“将那个女人活捉,送去断魂阁,至于要如何处置,全由断魂阁阁主决定!” 暗卫现身,应了声是便不见了,大抵是朝叶府去了。 绯陌为明卫,绯夜为暗卫,一明一暗皆为容世景所用,且忠心不二。 在叶府上方探查了许久,没有发现叶周氏,又想起那人说的路志德,唇角微勾,又隐入了黑夜中。 很僻静的一处小商铺里,叶周氏正躺在路志德身下婉转承欢,媚眼朦胧,更添几分迷情。 正这时,屋梁上一位异常俊美的少年,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露出轻蔑的笑。 “主子让我来杀的竟然是这样的货色,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大材小用的了。”绯夜嗤笑一声,并没有将正纠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放在眼里,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早知道就派其他人过来好了。 床上的两人听到这声音,心里一惊,连连警觉了起来。 “你,你是谁?!”路志德四下瞧了瞧,并没有发现人影,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绯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蠢货! “抬头看,真是蠢得可以。”翘着个二郎腿,等着他们抬头。 路志德小心翼翼地往上看去,叶周氏抱紧了被子,遮住自己羞人的地方。 哪晓得路志德一抬头,一把剑直直地刺进他左眼,顿时血溅当场,溅了叶周氏一脸。 路志德疼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捂着眼睛,像是疯了般。 叶周氏心里害怕,却又不敢抬头,深怕自己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看了眼胆小如鼠的叶周氏,他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妇人,也敢买凶杀人?啧啧,这个世道可真是多变啊。 “看样子你就是那位叶周氏了吧。”一点儿也不像是夺别人眼珠子的人,声音温和,有着少年独有的磁性嗓音,又有些低沉的味道。 叶周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盼着这个杀人狂魔赶紧离开,又看了眼痛苦得昏迷过去的路志德,心里一阵害怕,哆嗦着舌头,说:“是,是…” 绯陌掏了掏耳根子,十分不耐烦,道:“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杀了路志德,跟我走,不会死,二是陪路志德去死,快选吧,我耐心可不多!” 叶周氏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人竟这么残忍,杀了路志德她才能活?呵,也只有这样了,男人没了可以再有,命没了可就没有了,思虑了一番,一咬牙,点头道:“我选一,我,我杀了路志德,求你别杀我!” 说着就穿起了衣裳,也不怕被绯夜看光,好在绯夜并没有看她,不然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那就动手吧。”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内,叶周氏能背叛叶丞相,就能背叛路志德,显然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想到待会儿还要用麻袋装着她送去断魂阁,他就一脸的不情愿,他才不要碰这个女人!会恶心死他的! 看着上面扔下来的匕首,叶周氏颤巍巍地拾起,双手握着匕首,慢慢地朝路志德走去,心里默念:志德,不要怨我,要怪你就怪自己没用吧! 看着这个女人迟迟没有动手,绯夜眼里闪过恼怒,这女人,是不想要命了吗!沉了声,说:“还不动手?莫非是改变了主意,想要陪他一起死?这也行,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叶周氏连连摆手,也不知道朝谁的方向摆手,道:“不!我杀,我杀!” 一个人一旦害怕到了极点,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闭上了双眼,朝着路志德的心脏,将匕首狠狠地刺了进去,血溅了她的衣裳,血腥味夹杂着刚欢好过后的刺鼻之味在屋内弥漫开来。 像是还不够,叶周氏又狠狠地刺得更深了,直至路志德彻底没了呼吸。 杀了路志德,叶周氏瘫软在地上,衣裳散开,很是香艳的画面。 绯夜捂着鼻子,闻不惯这种夹杂了麝香的气味,手指一翻,隔空点穴,叶周氏瞬间昏睡了过去。 “将她装进麻袋里,随我去一趟断魂阁!”自然,去的不可能会是断魂阁总部基地,只是一个联络断魂阁的人的场所。 便有人出来,将叶周氏扔进了麻袋中,两人抬着,随绯夜往断魂阁飞去。 恒王府,容世景刚睡下,绯陌退出了屋子,嘴角上扬,心里边是替主子开心的,主子一直都害怕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被清欢郡主发现,会让清欢郡主远离了自己,这下子好了,只不过说真的,他也没能想到清欢郡主会是断魂阁阁主,若不是主子神色太过认真,他还真的就不敢相信。 “主子看上的女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啊!”绯陌发出一声轻 叹,转身回了绝杀殿。 有打更的人路过,时不时地也能见到几个乞丐。 断魂阁的联络处他是去过的,只不过从前都是去放狠话,而如今却是要去给他们送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 “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两个死对头竟然是青梅竹马,唔,以后有得看了。”绯夜也同绯陌一样,对于清欢郡主那么个风华绝代的小姑娘是断魂阁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修罗落子鸢这个事实,他认为,太让人难以消化了,杀神修罗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比主子还要厉害几分的人物,不然主子又怎么会一直耗着,而不是灭了断魂阁? 想到这儿,不禁嘴角微微抽搐,这未来主母比自家主子还要厉害,以后主子可怎么办?岂不是要被未来主母欺负了? 在大厅等了一会儿,便有人出来了,是个女子,水玲珑。 “水姑娘,别来无恙啊!”绯夜笑嘻嘻地打着哈哈,开玩笑!他现在可不敢和未来主母的人脸红脖子粗的,不然非得被主子扒了一层皮,想想就后脊一阵发凉。 水玲珑看都懒得看他,以为他又是来找茬儿的,语气也不善了,道:“绯夜公子说笑了,你我可是死对头,怕是绯夜公子巴不得我们都死光了吧!” 绯夜一听这话,扯了扯嘴角,连连说:“哪里哪里,水姑娘可别逐我出去,这往后咱可就是一家人了。” 本来也不气的,见他这么说,还以为主子出了事儿,不多废话就动起了手,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说!我家主子怎么了?!” “咳咳,你家主子是没事,可你要再掐着我不放,我就有事儿了…”绯夜翻了个白眼,这娘儿们长得这么水灵灵的,怎么举止就这么粗鲁呢?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一点儿都不可爱。 看着绯夜翻白眼,水玲珑忍不住哈哈大笑,松了手,甩开了他。 得到了自由,绯夜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还很大牌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欠揍的。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不说,今儿你就别想走着出去了!”水玲珑冷静了下,觉得他话里有话,主子怎么可能和他们成为一家人?要知道断魂阁与绝杀殿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的。 这女人!绯夜在心里啐了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说:“你附耳过来。” 水玲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是不肯过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要说就快说,不说就给我滚!”在她的心里,绯夜已经被她打入了黑名单中,是个危险人物。 “就你那几两肉,你还担心我会看上你?”绯夜嗤笑一声,这女人是不是自恋过头了?以为是个男的就会看上她?也不看看她自己的长相,不过就是清秀了点,这样的容貌一抓一大把。 水玲珑一向都是个急脾气的,见他这么说自己,早就忍不住了,怒骂:“绯夜,你不要找打!”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她和绯夜的武功不相上下,谁也不可能杀得了谁。 “水玲珑,今儿我可不是来和你打架的,”绯夜无奈地看了看她,又说:“喏,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来的礼物,想来你家主子会喜欢的。” 说着已有人将麻袋抬了进来,这么大的体型一看就知道里头装的是个人。 水玲珑防备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耍花招,便把目光移向了那个麻袋,眉头紧蹙,问道:“你确定?” 这家伙可别是在想着害自己才好,不然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被她这么凌厉的目光看着,绯夜有一种全身被人看光了的错觉,立马点头,再三保证道:“我绯夜从不拿主子的事说假话,水玲珑,这人也送到了,还麻烦你告诉你家主人一声,走了,不用送!” 便像一阵风似的,一眨眼就没了人影,连同那两个抬麻袋的也消失了。 “自恋!”水玲珑啐了句,苦恼地看着地上的麻袋,脑子里在想着绯夜说的那句“往后可就是自家人了”,不禁有些无语,这怎么也都不可能的,主子曾说过要扒了绝杀殿殿主的皮,怎么可能会成为一家人嘛! 甩了甩头,没有再去想,她还有一堆的事要处理,目前要做的就是将这麻袋送去断魂阁总部基地。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水玲珑就着人扛着麻袋一道去了断魂阁。 而阮清欢这边,正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发现有人一直都在盯着她看。 今夜她是累了的,大脑消耗得太厉害,实在是没了精力,她得好好补补睡眠。 御承灏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心情也很舒畅,伸出手在她光滑如玉的脸庞上轻轻抚过,低声道:“欢儿,五年了,你可有想我?” 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听他说道:“我想你了呢,一直都想,这么多年来,只有你才是我活下去的信念,欢儿,上辈 子我们没能在一起,这辈子求你别离开我。” 俯身在她的脸上轻浅一吻,手指抚过她的唇,柔软的触感令他身心一颤,魔怔了般,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一股女儿香袭来,更是撩人心弦。 不经意瞥到她微露的锁骨,身体比大脑更先作出反应,沿着她的唇往下亲吻,直到锁骨处,轻柔地吻着,仿佛她是他的珍宝一般。 “欢儿,这些年来我知道你过得不好,还没了记忆,可是欢儿,我知道你一定还记得我的,对不对?即便是我换了容貌,我还是你的承灏,”又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轻叹道:“这里,在为你跳动。” 又在她的床头坐了片刻,看着即将大亮的天色,为了避免欢儿被人说闲话,这才不舍地离开了。 古代,终究是比现代麻烦许多。 断魂阁里,残影目瞪口呆地看着水玲珑及她手下的人,好久才问:“你,你,玲珑,这人是谁?” 他们本是要去给主子报仇的,虽然说主子并没受伤,但光听到残风说的话他们就怒了,主子也是他们那群蠢货可以欺负的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水玲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人是绝杀殿的护法绯夜送来的,喏,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着还摊平了手,一副她也不清楚的模样。 残幽凑了过来,多看了麻袋几眼,猜测着说:“会不会是叶周氏那个老女人?” 不得不说,残幽一向是最鬼灵精的,脑子转得也快。 他们几个人都是直到残幽为什么会猜叶周氏的,只是水玲珑还不知道。 “叶周氏?是谁?”她怎么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喜欢一个叫叶周氏的人了,而且听这称呼分明就是个女的。 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残幽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不禁缩了缩肩膀,说:“就是叶丞相的夫人,叶周氏周柔儿。” 残烟朝她竖起大拇指,还真就佩服她八卦的本事。 水玲珑眯着眼睛,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主子喜欢这女人?” 主子啊,你要真的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女人,我们都会想死的。 残星实在忍不住笑意,“噗”一声就笑了出来,指着水玲珑说:“珑珑,你也太可爱了!” 水玲珑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可是他们的话 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残影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玲珑啊,这叶周氏就是昨晚买凶杀咱们主子的人,只不过没杀成,至于绝杀殿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帮我们把人送来,我们也不清楚。” 他觉得,水玲珑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害得他笑喷了的。 水玲珑望向残幽,见她也点头,这才明白了。 于是,在众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就踹向了叶周氏,原本叶周氏就要醒了的,而水玲珑直接把人又踹晕了过去。 “哼,还有胆子买凶杀人,我不踹死你都是客气了的!”踹了人还不够解气似的,又骂了句。 其他六人纷纷退后一步,丫的这女人简直就是好狠哪! “你们怎么了?一个个这副样子,残风不在你们就弱了,我不方便出面,你们去告诉主子吧,”末了,又说了句:“下次还有这样的事一定要通知我,无敌脚也不是白叫的,断一两根骨头是最少的。” 足尖轻点,转眼便不见了人影,而她的手下,在说了句“告辞”之后也离开了。 “啧啧,真是个心肠狠的,不愧是咱主子教出来的人!”残星摇了摇头,感叹道。 残影瞥了他一眼,说:“我去告诉主子。”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也消失了,只留下几个人愣在原地。 “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不知道是谁感叹了句,随后几个人便将叶周氏拖去了水牢。 第六十六章 :谁比谁更狠 将叶周氏拖去了水牢后。沒过多久她就醒了。微微动了下便觉得全身像被碾过一样。疼得厉害。 双眼朦胧。还处于迷糊状态。弯着手臂扭了扭身子。感觉更疼了。哎哟一声。道:“疼死我了。” 残影去给主子送消息了。一时间沒了人斗嘴的残幽。觉得很无聊。刚想离开就见叶周氏醒了。还一副不清楚的模样。登时就來了气。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她。说:“哟。叶夫人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呐。呵。可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连个乞丐都不如。” 叶周氏显然还是云里雾里的。压根就沒反应过來。只记得自己睡过去前被人踢了。还以为是梦境。可现在身上的疼痛让她知道了是真的有人踢了她。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看向残幽。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尖叫一声。 “啊。”叶周氏见自己身处牢房中。身上还脏兮兮的。简直无法忍受。指着残幽就怒骂:“好你个小娼妇。竟敢把本夫人掳來这儿。还不快将本夫人放了。” 这里实在是让她作呕。一刻也不想多呆。浑然忘记了追问这个女的是谁。抓了她有是为什么。 见她理着自己的头发。残幽勾唇冷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对视。道:“我说周柔儿。你就不想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这个女的实在是天真得可以啊。以为她会放了她么。哼。敢伤主子的人是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的。 周柔儿吞了吞口水。觉得嗓子发干。望着眼前的这个江湖中人打扮的女子。心下微沉。已经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是有人故意把自己抓來的。就是不知道将要面的的会是被杀还是被折磨。 “你。你。这是。这是哪里。”见女子的手伸了进來。直接把她当成了索命修罗。心里边害怕。连话也说不自然了。身子颤抖着往后挪。 还沒碰到周柔儿。残幽就缩回了手。故意在她面前掏出帕子擦了又擦。仿佛接触到她身边的空气也都是让人恶心的。嘴角噙着一抹不知名的笑。就那样看着她。显然是不屑的。 见她不说话了。周柔儿心里更是害怕。抱着身子缩在牢房的墙角。防备地盯着她。一抬头就看到她似嘲似讽地笑着。心里边闪过恼怒。但是这时候她的脑子已经清醒过來了。就在不久前。她还与路志德缠绵。可是一转眼她就亲手将他杀害。为的不过是能有一线生机。可是那个人却将自己打晕了。如今被关在这里。肯定与那个人脱不了干系。 “别急。不妨就告诉你好了。”这些年残幽也算是阮清欢一手教出來的。本事学了不少。嘴皮子也练得炉火纯青。绕着这间牢房走了一圈。轻笑一声。道:“周柔儿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断魂阁的水牢。想必你对断魂阁也不会陌生吧。就在昨晚你可是去请了绝杀殿的人的呢。” 虽然是咯咯地笑着。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周柔儿被这股力量压得胸口沉闷。几乎喘不过气來。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怖的事一样。捂着脑袋。拼命地摇头。嘴里嚷着:“不。不会的。我沒有得罪过断魂阁。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 沒有得罪。这死女人还真敢说。若不是她们主子武功高深莫测。这会儿怕就是要遭遇不测了。想到这儿。眼里迸发出杀意。眼神死死地盯着周柔儿看。冷哼道:“本來你可以做你的大家夫人。日子也很不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们家主子。所以。周柔儿你必须死。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如果不是主子不在。她定要将这周柔儿碎尸万段。不。碎尸万段也不够解气的。挫骨扬灰才对。 这下子周柔儿就更是不解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落子鸢了。她哪里有那个本事去得罪她。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打定了主意。想象着这一切只是个误会的周柔儿。不那么畏惧残幽了。抬头看着她。讨好地说道:“女侠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说你家主子对吧。那不就是杀神修罗落子鸢嘛。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能得罪了你家主子。就是见一面也都是不可能的。” 周柔儿心里打着小算盘。以为她这么说了。那这位姑娘就会想通。也就会放了她了。 哪想眼前女子看她的眼神更是凌厉了。就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似的。这让周柔儿心里沒來由地一阵后怕。 “误会。”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残幽冷冷地看着她。用内力将她拎了过來。凑近她。轻飘飘地说:“周柔儿。你还当真是蠢得可以啊。也对。你要是不蠢那还能有蠢的人。” 而后又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周柔儿摔在地上。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水牢。 “好好享受你这最后所剩无几的时光吧。谁让你这么不长眼呢。” 语气里尽是嘲笑。周柔儿就是再笨也听出了自己是真的得罪了落子鸢。可是她真的沒有得罪过啊。那样的人。她如何会去自找死路呢。 瘫软在牢房里。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身上的衣裳早 已脏得不能入眼。有些地方还沾了鲜血。一阵阵的腥臭味散发着。 出了这间牢房。对着站在一旁守着的侍从说道:“将她的嘴用布堵上。现在还不能让她死了。” “是。三护法。”侍从领命。带着几个人转身进了水牢。 残幽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嘴角微微上扬。心道:主子。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去往淮南王府的路。不算很远。是以残影很快就到了。 这时候天刚大亮。有些人还沒起來。也有些人已经挑着担子來街上摆摊子了。 躲过淮南王府的侍卫们。熟门熟路地來到清欢阁。朝主屋的方向飞去。 残风一直都在暗中守着阮清欢。却不知道方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了阮清欢的屋子。还逗留了许久。 一进了主屋。残影就轻声叫了句:“残风。” 正浅眠的残风。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來。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放大的脸孔。对此表示很头疼。拂开他。道:“你來这里做什么。” 平时他们都是呆在断魂阁的。很少出來。一般都是残风整日跟着阮清欢。作为她的隐卫。 “许你在这儿逍遥就不许我來了。”残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心里头也都明白。主子太优秀。残风动了心也是正常的。只希望他不要沒了理智。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说:“说吧。來这儿是为了什么事。” 一说到正事。残影立马就恢复了冰山的样子。不似方才的嬉皮笑脸。 “绝杀殿的人帮我们把叶周氏抓了來。现在正被关在水牢里。这事可大可小。端看主子的意思了。” 他说的可大可小是指。要么直接杀了。不过这个太便宜了叶周氏。再要么就是折磨至死。这个好些。对付叶周氏这种人用这个无疑是最好的了。 残风蹙了眉头。纵然知道了绝杀殿殿主是景世子。但是他还是不赞同主子与景世子來往过密。只要一想到从前与绝杀殿的暗斗。他就不舒服。 “主子还在休息。你先在这儿等等吧。”毕竟是七杀之首。即便心里边不情愿。也要表现得和个沒事儿人一样。 “也好。”残影点点头。沒有再说什么。 日上三竿的时候。阮清欢终于是睡够了。坐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朝门外喊道:“辛悦。” 辛悦早就起來了。见 郡主还在睡。便也沒去打扰。吩咐了其他人先忙其他的事去。又让小厨房将郡主的早膳放锅里。不至冷掉。 这会儿听见郡主喊自己。便知郡主是睡醒了的。忙朝里头应了声。又转头对身旁的缎儿吩咐道:“快去打些热水來。再让人把锅里的膳食端來。” “是。辛悦姐姐。”缎儿连忙应了句。朝小厨房小跑着去。 经过辛悦姐姐的保证。她也算是看到了希望。而且郡主这么善良。她也信得过。 在她离开后。辛悦多看了她几眼。便推了门进去了。 服侍着郡主穿好衣物。又替她梳好发髻。这才听到屋外缎儿的声音。 “进來吧。”阮清欢看了眼菱花镜里的自己。还算满意。 缎儿答了声是。便就推了门。端着水盆子。身后还跟了三个丫鬟。似乎年纪比缎儿还要小些。 “搁桌子上吧。”阮清欢淡淡地说了句。众丫鬟称是。一一摆放好后就退了出去。见缎儿也要跟着出去。便说了句:“你留下。服侍本郡主梳洗。” 缎儿闻言。脚下顿了顿。不确定郡主叫的是不是自己。却又不敢就这么离开。 辛悦上前。轻轻地笑了几声。推了推愣住的缎儿。说:“郡主叫你呢。还不快过去。” 这丫头。郡主这是愿意帮她了。她却还傻愣在那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缎儿唯唯诺诺地上前。道:“是。” 将毛巾放入水盆里。打湿。又捞起。然后拧干。低着头递给阮清欢。 接过毛巾。洗了脸。又将毛巾放回她手里。缎儿便要去端漱口用的茶了。 “郡主洗脸是要两遍的。”见她不知道。辛悦忙说了句。 缎儿感激地看了辛悦一眼。然后又重复着方才的动作。洗完了脸。又去端了一旁搁着的漱口茶。 “郡主请漱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还是不对。郡主一下都沒吭声。倒让她有些拿不准了。 阮清欢淡淡地嗯了声。接过盛着漱口茶的杯子。漱了口。缎儿将东西接过。这才道:“你的事。本郡主也听辛悦说过了。虽说你原先是在茹姨娘院子里待过的。不过既然來了清欢阁那就是清欢阁的婢女了。你的家人也应该养在本郡主的庄子上。” 缎儿静静地听着。心里边却是感激的。对辛悦对郡主。都是感激。 “只是你家人如今养在茹 姨娘的庄子上。总归是欠妥当的。”又看了眼辛悦。说:“这样吧。晚上本郡主让人去茹姨娘的庄子上将你家人救出來。以后就让他们住到别处去。这京都。是不能再呆着了的。本郡主也会给些银两。” 夜里行事。比较好些。不是有句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么”。 辛悦在一旁看着。也是颇动容的。郡主总是把事事都想得这么细。对待她们这些下人更是好得沒话说。 缎儿心里边终于是松了口气。有了郡主的话她相信家人一定能平安无事的。更何况郡主还许诺会给家人一些银两。这份恩德她缎儿沒齿难忘。 “奴婢谢郡主大恩。谢郡主大恩。”缎儿磕着头。雀跃之情不言而喻。 阮清欢朝辛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缎儿起來。辛悦跟着她也有这么久了。自然是明白的。当下便走到缎儿身边。将她扶起。 “说这些不过都是空口说白话。你若真的知道悔悟了。那就用以后的日子來证明吧。”不知为何。同样是丫鬟。她就能信任辛悦。而这个缎儿。却是让她不能全卸下防备。 缎儿也知道自己曾做过对不起郡主的事。心里边更是自责。呜咽着。说:“奴婢记下了。” “嗯。”阮清欢微微点了点头。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说:“你下去吧。这里有辛悦就可以了。” 也许是失忆后第一个碰到的丫鬟就是辛悦。又或许是辛悦对自己的忠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她才能信任辛悦的吧。 缎儿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沒有妒意。辛悦跟着郡主的时间长些。郡主如此也是正常的。 待缎儿出去后。阮清欢便收回了视线。看着满桌子的膳食。正要吃些。却见窗户上有道人影闪过。心下了然。起了身。道:“把这些都拿下去吧。你自己吃了也行。总不要浪费了得好。阁里有事。” 一听是阁里有事。辛悦也就沒再推辞了。端着一桌子的膳食。道:“郡主放心。奴婢告退。” 说完便出去了。手里端着丰盛的早膳。打算与其他女婢一起吃了。 辛悦走后。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阮清欢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还不进來。” 残影几人的背影她早就熟悉了。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是残影。 “主子。”残影嘿嘿地笑了笑。走了进來。又压低了声音。说:“叶周氏被关在水牢。是绝杀殿的人送过來的。还有。叶周氏就 是昨晚买凶刺杀主子的那位。” 容世景么。阮清欢想了想。说:“可有说什么。”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问。残影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据玲珑说的。那边让主子您自行处置了叶周氏。不用顾忌。” “嗯。”波澜不惊地说了句:“那就将她。做成人彘吧。你先去。我一会儿就來。” 做成人彘。残影嘴角上扬。心情大好。郡主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道:“是。” 说完。如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而后。阮清欢也与残风一道回了断魂阁。 呵。叶周氏。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命。那不如。我们就來比比看。谁更狠吧。 第六十七章 :做成人彘 “主子。清欢郡主出府了。”隐卫站在他的身侧。心里是替主子心疼的。他想。自家主子这般优秀。京都有多少女子都在等着主子的垂青。却偏偏看上了一个无情又多情的女子。注定了未來的路会很坎坷。 曾几何时。他也同主子一样。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情。渐渐地淡了。或许是喜欢得不够深吧。 悬崖边上。衣带翩飞。如同谪仙又似妖魅的少年。只静静地看着前方。不知是在看山清水秀还是在睹物思人。 “嗯。绛衣卫应该会保护她的。我也用不着操心。”少年神情落寞。只要一想到这些天被容世景故意调出去。而沒能与小丫头在一起。他就很不开心。还有那个总缠着自己的洛灵芜。 隐卫看到这样的主子。忍不住多了句嘴。道:“属下不明白清欢郡主到底有哪里好。景世子倾慕她。七皇子也是。就连…就连主子也只看得到一个她。” 其实他是害怕的。至少说这话的时候。因为主子的脾性他太了解了。从來都容不得旁人说上一句清欢郡主的不是。只是他真的不能明白。纵然他曾有与主子一样的经历。 山谷间的风似乎更大些。呼呼地吹着。一阵又一阵。从未断过。 少年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目光黯然却又露出淡淡的笑意。说:“这里。已住进了一个她。谦之。你不懂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她上了心。幼年不知欢喜。只喜与她一处玩闹。长大后才明白那就是喜欢。只是小丫头太无情。总是对他的喜欢视而不见。 被唤作谦之的少年。抬头看了眼他所指着的地方。心下一惊。主子已经非她不可了吗。却还是装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主子。属下大概明白了。” 只是他的心里还是不想承认清欢郡主会是他们以后的主母。就她的那个名声。也配不上主子的。 “小丫头功夫比你高出许多。即便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打成平手。不过。我不会与她动手。除非我死。”少年突然笑了笑。似乎不在意他怎么想。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小丫头的名声就算再不好。那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小丫头。他可以与她斗嘴。别人却不可以。 谦之心中微讶。清欢郡主真的能比主子还厉害么。虽然说他应该相信主子。可是他真的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一直都被他视为懦弱的女子瞬间就成了绝顶高手。 沒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少年扔下一句:“该回去了。”便走了。至于他说的回去的地方。自然是清欢阁。他要去等着小丫头回來。多与小丫头相处。也多一丝机会。 谦之望了眼这空旷的山谷。悬崖下是滚滚急流。同时也是最深的深渊。沒來由地心惊。连连跟上去。往淮南王府的方向去了。 风仍在吹着。卷起片片落叶。扫向了深渊。 回到断魂阁的时候。叶周氏已被人从水牢里拖了出來。身上的衣物处处破烂。有几处都遮不住肌肤了。发髻更是乱得不成样子。又脏又臭。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模样。只怕是乞丐见了也会嫌弃她。 阮清欢坐在上头。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了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出來。冷冷地看着被拖进來的叶周氏。不发一言。 叶周氏已经疯癫了。只是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只有她自己清楚。被人一路拖着也沒有一丝反抗。倒是让人省了不少力气。 “主子。叶周氏已带到。”残影挥了挥手。让那些拖叶周氏进來的人退下。又对阮清欢说道。 看到叶周氏的第一眼。她是有些惊讶的。若不是知道容世景的实力。只怕她还会质疑这是否是叶周氏了。实在是…不忍目睹啊。 “嗯。残影。去将刑具拿上來。”阮清欢突然不想见到这个女的了。看了就让人倒胃口。她早膳都沒吃。午膳要再吃不下她可就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叶浅语抓來炖了吃。虽然她沒有吃过活的人。 一旁站着的残幽忍不住了。觉得再看下去她非得去洗眼睛了。便道:“主子。还是属下去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本也沒什么。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去拿來。” 残影捏着鼻子。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她怎么总和自己作对。不知道他也不想闻这味道了吗气死他了。 残幽勾唇一笑。颇有种邪魅的味道。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他。便去了刑具库。 匍匐在地上的叶周氏听到这个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却又一时想不起來。 从座位上走下來。至她身前。用羽扇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瞧了几眼。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冷笑道:“叶周氏。你真疯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落子鸢。心里害怕。缩了缩身子。沒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防备地盯着她看。就好像她真的是疯了一样。 加了 手上的力道。重重地甩开她的下巴。直接将人甩到了地上。看着她的眼睛。道:“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疯了沒有。” 她的声音很柔很柔。如水一般。像一双温柔的大手抚过她受伤的心田似的。让人不自觉地就要跟着她的话走。 六人都像是见鬼了似的。齐齐地看着叶周氏。 “沒有。我怎么可能会疯掉。哈哈。可笑我堂堂丞相夫人却要沦落到装疯卖傻來换取生路。”叶周氏忽然大笑了起來。形同恐怖的女鬼。很是吓人。又突然不笑了。低着头说:“呵。要不是我棋差一着。怎么可能会被抓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來。苍天待我不公。我不会服气的。至少…” 突然又不说话了。叶周氏迷茫地盯着眼前的蒙面女子看。脑子里一片空白。 “至少什么。”阮清欢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温婉可人。让人不自觉地就想靠近。 这是师父教她的仙术之一。能让人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虽然在现代也有种叫做催眠的手段。可到底效果不明显。 叶周氏低着头仔细地想了想。猛地抬头。说得唾沫飞扬:“至少那个贱人也死了。阮清欢那个贱人。她死了我就算也死了也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她的话一出。残风残影残星几人愤怒了。双拳紧握。只要阮清欢点头。他们就能把她给灭了。 居然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主子是贱人。看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阮清欢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沒有再看叶周氏一眼。手心里攥着一团火。嫌弃地将羽扇给烧成了灰烬。又将那些灰烬洒在叶周氏的身上。说了句:“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谁比谁先死。” 残影心中是止不住地惊讶。这个角度正好将主子能用内力生火的事看了个一清二楚。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也好。主子越强就越不用怕那些人。 这声音。这双灵动的眼睛。叶周氏总算是想起了她是谁。沒有被掌控她的脑子也清醒了过來。猛地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朝阮清欢扑过去。嘴里喊着:“原來你是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沒想到。阮清欢竟然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断魂阁阁主落子鸢。那个以杀神修罗著称的传奇女子。只是。她已经招惹了她。活路她是不想了的。唯有拼死一搏。也要拉她一起上路。 叶周氏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來的匕首。残风见状。想要阻止已经來不及了。毕竟他 们离得远了些。只有满心的自责。 “主子。”其他人大惊失色。主子若是受了什么伤。那她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阮清欢丝毫不害怕身后刺过來的匕首。淡定地转过身。看到匕首怎么也近不了自己的身。微微一笑。很是和善。说:“这匕首似乎不够锋利啊。你看。连一层内力都破不了。” 六人嘴角齐齐抽·搐。主子。你还能再淡定点么 叶周氏不信。想要刺进去。却像是有一股阻挡力似的。不但沒有刺进去。她自己反而被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似的。阴鸷可怕。 这时候。残幽从刑具库回來。手里拎着个小箱子。见到眼前的一幕。心下了然。绕过叶周氏。來到主子跟前。道:“主子。刑具拿來了。” 虽然猜到了一点。但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呆掉的六人。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來。 “打开它。给她用上。”阮清欢已沒了耐心。本想再玩玩的。可现在她只想将她做成·人·彘。然后送给叶浅语。想到那个画面。嘴角不禁上扬。一定会是精彩万分。 残幽应了声。便将小箱子打开了。在叶周氏恐惧的目光中缓缓走向她。 “不。你不要过來。不要过來…”纵使身受重伤。可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死去的。至少不能死在阮清欢的手上。 残幽一向都是个古灵精怪的。对叶周氏的害怕直接无视掉。点了她的穴道。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她面前。还笑着对其他人说:“你们都杵在那儿做什么。光看着可沒意思。” 阮清欢默许。嘴角噙着笑。冷眼看着叶周氏眼里的恐惧。呼了口气。悠悠地來了句:“可别让她死了。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她自己是如何被做成·人·彘的。唔。想想就觉得舒心。” 残幽的手不小心抖了下。一道道黑线划过。主子的喜好还真是…独特。 残影残烟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她这话又见主子沒反对。立即就跑了过去。热情地帮她摆着东西。 残风残星残云残雨见他二人过去帮忙了。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三个人也足够了。 叶周氏被点了穴全身不能动弹。连哭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刀子往自己身上招呼。眼泪不断地流下。早已是绝望了。心里也后悔了起來。若是她不招惹阮清欢。又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这一刻。她无比地痛恨自己的女儿。 要不是为了替她出气。她还是高贵的叶夫人。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呃。她的。呃。也太恶心了吧。”残烟忍不住呕了声。好在胃里是空的。也沒吐出什么來。只是那面色却是惨白得吓人。 饶是残幽再古灵精。这会儿也同残烟一样。胃里面在翻滚。是止不住的恶心。啐了句:“不行了。对着她我实在是恶心得厉害。” 残影倒是沒什么。面不改色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忍着。虽然这个画面真的比杀人还要恶心。 有这么吓人么。阮清欢在心里腹诽。很是无奈地走了过去。道:“哪里有你们两个说的那么不堪。瞧。这手保养得多好。” 说着拿了匕首割了叶周氏的左手手臂。一下子血就流了出來。滴落在地上。还很淡定地指着被她割过的手臂。温婉地笑着。面纱早已摘下。 残幽二人心里喊冤。实在是主子心理承受能力太强了。她们沒法比啊。 不过二人还是很明智地低了头。微微侧开身子。好让主子有地方蹲着。 “主子。让属下來吧。”残风示意她们走开。自己上前一步。 阮清欢点点头。沒有反对。虽然她是可以做到很淡定。不会被这个给吓到。但很多事也的确不适合她自己动手。残风肯帮忙自然是最好的了。 接过她手里的匕首。不经意地触碰让残风身子颤了颤。又很快平静下來。他的心思。永远都不会告诉主子。 残影见到他的反常。心里边是担忧的。也有不舒服。残风怎么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呢。挥退了残幽残烟。一刀就砍断了叶周氏的手脚。看了眼痛苦又绝望的叶周氏。心里只有厌恶。 半盏茶时间过去了。叶周氏手脚都被砍了下來。只留了上半身和脑袋。就连耳朵都被割了的。别提有多瘆人了。 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不能称之为人的叶周氏。便沒了笑意。只有嘲讽。吩咐道:“去拿一个水缸來。将她放进去。然后倒满酒。给叶浅语送过去。想必她会喜欢这份特殊的礼物的。” 呵。叶浅语。我本沒将你放在心上。可是你偏偏要这么蠢。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见过了活人被做成·人·彘后。他们也不再怕了。很快就拿了个大小合适的水缸來。并将叶周氏被砍下來的手脚装了进去。再将她整个身子放了进去。又倒满酒。这才算是做好了。 “送去吧。就说。”顿了顿。又说:“我送她的礼物。问问她可还喜欢。” 不等他们应声。已沒了人影。只留一阵余香。 “主子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的了啊。”残幽感叹一声。心里更是坚定了要加倍努力的信念。即便追不上主子的脚步。那也不能太差了。 残影嘻哈地笑了笑。问道:“这叶周氏竟然还是活着的。谁去送。” 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得赶紧找个地方去吐上一番。不然这胃非得落下毛病不可。 “我去送吧。你们也都做自己的事去。”残风眼神黯然。主子那么强大。他是连喜欢她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残影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也沒说。径自走了。 方才还热闹的暗殿。如今却是人走茶凉。清冷阴森。凉意在殿内一圈一圈地蔓延开來。 第六十八章 :利益面前,不识亲情 自今儿清早郡主出去后。辛悦就找了缎儿几个二等丫鬟一起分享了郡主赏赐的早膳。而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辛悦姐姐。如今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缎儿哈了口气。手心暖和了些。可到底衣裳单薄了些。还是觉得身子冰凉冰凉的。如坠冰窖般。 看着她不住地在原地跺跺脚。为了让身子暖和些。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辛悦虽然心里想笑。可还是忍住了。毕竟都是郡主院的。旁的人可以大肆地笑上一番。可是自己人就不行。 辛悦点点头。交着手环抱在小腹前。叹道:“可不是越來越冷了么。不过大约明日就能发冬衣了。挨过今日就是了。” 一等丫鬟与二等丫鬟不同。多多少少都有些旧年穿不完的冬衣。可二等丫鬟的就限定了每人三套。其实也是够穿的。只是年年都求个好现象。谁还会去穿旧年的衣裳。说來也都是为了图个好兆头。 缎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往年不都是还要过上半个來月才有冬衣发的么。难道今年提前了。自从知道了郡主和辛悦都好说话后。她也不那么拘谨了。便道:“辛悦姐姐。这往年冬衣都是还要过上半个月才会发的。今年是提前了么。” 若真是提前了那可就太好了。她还正觉得冷呢。要是有了新的冬衣日子就能好过些了。再加上今年不用侍奉家人。想來到了年底的时候她也能有些存银的吧。 “嗯。是提前了。这还是郡主去央求老王爷才得來的。若不然。只怕还得再冻上大半个月。”这丫头。希望她能记得郡主的好。日后同为郡主卖命才是。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觉得她长得也还行。甚至模样与那茹姨娘可以比上一番。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性。这丫头莫不是因为生得有几分姿色所以才会被茹姨娘给撵出來的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茹姨娘还年轻。生得也算美貌。自然不会希望看到自己跟前出现个与自己不分伯仲的美貌丫鬟的。 缎儿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说自然也就明白了。辛悦姐姐这是在给自己提个醒儿呢。便微微笑了笑。说:“也是郡主心善。咱们才能有福气。”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的了。往后安安分分地为郡主办事。好处是断不会少了你的。”见她一点就通。辛悦也不再说些什么其他的话。左右只要她能明白这个理儿就好。旁的什么事也无关紧要。 缎儿沒有接话。只是低着头。算是记下了她的话。如今她也看明白了。在这个淮南王府里。郡主才是最大的。因为王爷上头还有个老 王爷。而老王爷身体尚且健壮。又只庇护着郡主一个人。王爷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了老王爷去。所以这府里其实是郡主的天下。偏偏茹姨娘是个蠢笨的。好在自己与她撇清了关系。不然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况郡主对待下人是真的好。 在屋外逗留了会儿。觉得有些凉嗖嗖的。便都回了各自的屋子。这天气。忒冷了些。 辛悦回了自己的小屋子。脱下外衣。将屋里的炭盆点燃。烤起火來。 “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郡主吃了沒有。”辛悦搓着手。将手心手背凑近炭盆上方。顿时觉得好暖和。 心里边是担心着的。早上看见的那个人影她也能认得出來。就是断魂阁的二护法残影。他出现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的。 叹了声气。又笑了起來。喃喃道:“怎么就还忧心起这个來了。难道阁里还能短了郡主的吃食不成。” 她是太忧心了。断魂阁都是郡主的地盘。哪里还能沒有吃的。想想也觉得可笑。 沒过多久。冥世翊径直去了清欢阁。到了主屋的时候。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想起谦之说小丫头出府了的事。便也沒说什么。只是心里是对清欢阁的丫鬟有了成见了。即便是主子不在。那也不能够连个守门人都沒有的吧。看來是时候让小丫头整顿下了。顺便也将自己的手下送几个给她。 进了主屋。又朝里屋走去。细细地打量着小丫头的闺房。微微蹙眉。小丫头房里怎么都是些字画。连古玩都沒有么。眼里闪过肃杀之意。他知道淮南王对小丫头不上心。可沒想到不上心到这个样子。 从來也不是沒有來过。但是沒怎么仔细看过。不是斗嘴就是看得痴迷。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看这些。 待了一会儿。看了眼外面的日头。低喃道:“小丫头。怎么还不回來。” 而主屋的隔壁。阮清欢正认真地听着师父教导。 耷拉着脑袋趴在案桌上。抬眼看着师父。模样还是很认真的。自然了。难得师父肯亲自教自己。自己是一定要好好学的。 冥世珩看了眼小徒弟。温和地问道:“鸢儿。为师与你讲的这几篇。你可都明白了。” 神仙不愧是神仙。阮清欢看了那么久。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而师父讲的那些她也大致听明白了。 重重地点头。咧着嘴笑:“都听明白了。师父。” “嗯。”冥世珩点了点头。将书合上。又说:“那你说 说看。长河落日与飘渺云烟的区别。” 鸢儿有慧根。学什么都很快。他也是放心的。不过今儿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怕她沒听清。便要她说一遍。若真沒听明白。就再讲一次也就是了。 阮清欢歪着脑袋。师父这是看出什么來了么。幸好。她也不是完全走神。不然就惨了。 “是。师父。”爽快地应承了下來。有模有样地说了起來:“长河落日招式不多。共分为九层。前三层为一个分界点。中三层为一个分界点。后三层各为一个分界点。而每上一层都需要对应的培元丹。还有。长河落日对善用毒的人的才有用。不会毒术的无法修炼。出招狠辣。速度极快。若吃上一招。必然会五脏六腑俱裂。不过元神还在。” 见师父点头。有了信心。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而飘渺云烟。招式变幻无穷。不分层次。修炼的时候需要有人在一旁守着。不同的是。飘渺云烟是对会用医的人有用。擅长医术的人可以将这个术法运用到行医治病中去。效果显著。但同时飘渺云烟也是狠毒的术法之一。名字虽然好听。看着也无害。出招也轻柔。但是速度却是快到极致。被它伤到的人不死也成残废。” 末了。顿了顿。又说:“师父。徒儿说得可对。” 这两个术法她是很有兴趣的。毕竟前世她对医术和毒术的兴趣很浓。 冥世珩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鸢儿说得都对。但有一点。非大恶之人不可用之。修仙本就是惩恶扬善。若是对善良之人也如此。就违背了修炼此术法的本质了。” “嗯嗯。徒儿记下了。”阮清欢不置可否。师父说得都是对的。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别人。她一直都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站起身。笑说:“这两个术法你也明白了。为师教你练一遍。” 说着。他的手里已幻化出了一把剑。虽然她不知道它叫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师父用的剑绝不会比残阳差到哪儿去。 “师父。去梅林练习么。徒儿昨日去看了。觉得甚美。”阮清欢拉了拉他的袖子。很是亲昵的模样。又那么小。就成了撒娇。 “好。”冥世珩露出淡淡的笑意。对她依赖自己很是受用。看着她日渐美丽的容颜。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辛悦烤了会儿火。还不知道郡主早已回來了。更不知道翊小王爷已在里屋等了许久。 走出屋子的时候。觉得有些冷。又转身回了屋子。添了件里衣。这才出去。 “翊小王爷。”沒有几步路。就碰上了等得心里焦急的冥世翊。不由惊呼了声。 冥世翊愣了下。见是小丫头最亲近的身边人。脸色也算是缓和了不少。点点头。问:“你家郡主怎么还不回來。” 辛悦更是吃惊了。依翊小王爷的意思就是说。他等了郡主许久了。顿时觉得有些虚心。自己都不知道。还去烤火。 “郡主一早就出去了。翊小王爷要不进屋里去等等。”虽然心里边是猜到了。但还是得装作不知道。沒哪个主子会容许下人猜测主子的心思的。即便翊小王爷不是她的主子。但也是主子的朋友。 冥世翊摆摆手。眉目间很是落寞。道:“不用了。” 见他这样说。辛悦也就沒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侧开身子。让他过去。 又回头看了眼清欢阁。觉得失落。想起朝中还有事要处理。只好回去了。 容世景。你把我支开。这个仇我记下了。 这边。阮清欢与师父出來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冥世翊的声音。远远地就看见了辛悦。 “辛悦。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沒见到冥世翊的人影。只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又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真的是喜欢他了啊。不然怎么会想到他。 冷不丁地听到郡主的声音。辛悦愣了下。随即扬起笑脸。走上前去。答道:“翊小王爷刚來过。等了许久也不见郡主回來。便离开了。” 眉头一蹙。原來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他真的有來过。只不过是沒等到自己。这才走了。 “嗯。你去准备午膳吧。记得要清淡些。”知道了他來过就可以了。并不打算追出去。她还想和师父修炼呢。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是。郡主。”辛悦看了眼郡主的师父。觉得他这么和郡主往一处站着。当真是比景世子还要与郡主相配。一个是天神般的少年。一个是神女般的少女。若说不相配。只怕这世上就沒相配的人了。不过又想到他的年纪。觉得还是算了吧。景世子也不差。 冥世珩牵起她的小手。说了句:“走吧。” “嗯。”阮清欢莞尔而笑。一同往梅林去了。 大手牵小手。小手拉大手。如同父女般温馨。 叶府。叶丞相上早朝刚回來。进了府门。去 了书房。还有些事要处理了才是。 “燕嬷嬷。我娘在里面么。”在自己房里等了许久都沒有等到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便來了母亲的院子。今日她是一定要阮清欢那个贱人下地狱的。 被唤作燕嬷嬷的妇人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沒呢。小姐。夫人昨晚出去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來。” 平日里这燕嬷嬷都是仗着自己是叶周氏的心腹。作威作福惯了的。也沒个下人的样子。说话也都和正经主子一般。趾高气扬的。 叶浅语眯了眼。这老婆子和她说话也敢用这种语气。却又不好真的就训斥她。毕竟还有母亲在。只要一想到自己不是这叶府里的正经小姐。她就不舒服。沒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來问你吗。” 燕嬷嬷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被她这么一说。就觉得万分不舒心。甩了帕子。道:“小姐大了。翅膀硬了。这脾气也就长了。老奴是个笨婆子。小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去等吧。” “你。”见这老婆子还敢回嘴。叶浅语平日里温柔的一面早就不见了。变得阴鸷起來。狠狠地踢了她一脚。生气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燕嬷嬷被踢得生疼。哎哟一声。啐道:“不过就是个小贱货。还真当自己是府里的小姐了。我呸。” 也不管有人沒人。推了门进去歇着了。 送叶周氏回來的残影刚好经过这里。听到这老妇人的话。心里留了个意。想着兴许告诉清欢郡主会有用处。 待叶浅语回到语院的时候。残影一身黑衣且蒙着面纱地出现在了她的闺房里。 “你。你是谁”叶浅语虽然也有功夫。但她明显地感受到这个陌生男子的压迫。心想着她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残影眼里闪过嘲讽之意。道:“倒还算有几分姿色。不过就你这副容貌。给我家主子提鞋都不配。” 真心不是他要说大话。而是这本來就是事实。天地间主子容颜最美。哪里是这个蠢货能比的。 叶浅语咬着唇。心里面不甘。却又不知道他主子是谁。更是沒见过这位男子。想到男子向來都是怜香惜玉的。只要她装得楚楚可怜就应该沒多大的事了。 这么想着。面上已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泪更是不要钱似的流了出來。梨花带雨的模样。的确是惹人垂怜的。只可惜。看惯了自家主子的绝世容颜的残影。哪里会看得进叶浅语的小小姿色。 轻蔑 地笑了声。朝外打了个响指。便有两个蒙面人抬着东西进來。是用黑布裹着的。 “这个就送你了。千万不要谢我。是我家主子的意思。”残影命人放下那东西。看了眼仍在装白莲花的叶浅语。眸子一冷。道:“记住。我家主子是落子鸢。这份礼物想來你也是会喜欢的。” 本來他是不想告诉她自家主子的名字的。可是主子都说了要告诉。想了想也就说了。这样也好。吓吓她也不错。最好是能让她吓破了胆子去。 “落子鸢”叶浅语惊呼一声。怎么会是断魂阁阁主落子鸢送來的“礼物”。她与断魂阁沒有过交集啊。更何况这个男子是瞧不起自己的。越想越不明白。 残影沒有再理她。挥了挥手。便与二人一道消失了。 等他们都走了。叶浅语这才壮着胆子上前。将这份“礼物”打开。她可不会认为落子鸢会真的送自己礼物。她又不是真傻。落子鸢明明就是个杀人狂魔。怎么可能会好心地送别人礼物。不过又想知道这份“礼物”会是什么。 刚打开一点点。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露出。叶浅语吓得尖叫连连。又怕引來侍卫。忙捂着嘴。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里面装着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而且还是那么残忍的模样。 “我。我。娘。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忽然发现母亲不能动弹。这才敢上前。忍着恶心。将黑布扯下。顿时就后悔了。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被人做成了人彘啊。 “娘。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叶浅语不想相信这真的会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她的五官还是清晰的。容不得她不信。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生了自己的人。即便恨她与别人有染。害得自己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可到底母女连心。怎么也不希望她变得这样惨。 叶周氏还有一口气吊着。但是嗓子已经被阮清欢命人灌了哑药给毒哑了。说不出话來。只有眼底在不断地往外流着。 她很想杀了这个女儿。可又想让她替自己报仇。可是她说不出话。也沒了手脚。动也不能动。离死也不远了。心里边更是不甘。而更多的。则是绝望。 赶紧去将门锁上。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心里已做了一个决定。母亲已经这样了。恐怕她那位“亲爹”也被人杀了。那就不如干脆做到底。将母亲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是正经小姐的事了。 走上前。闭上眼睛。道:“娘。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沒用。你放心。女儿知道是落子鸢把你害成这样的。以后女儿会找机会给你报仇的。你。就安心地走吧。” 在叶周氏吃惊的目光下。叶浅语一掌打向了她。叶周氏。就这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心跳。 许久。叶浅语心里沒來由地一阵恐惧。草草地将叶周氏拎去了乱葬岗。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时候。即便是你最亲近的人。利益面前。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开你。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第六十九章 :杀人了 檀香清淡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薄薄的烟雾袅袅升起。如少女般水袖起舞。 自下了朝叶丞相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直到一些事情处理完了。这才揉了揉眉心。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正是可以用午膳的时候了。 拉开门。站在门口。问道:“夫人呢。” 放在平时。她早就端着糕点或煲好的鸡汤进來了。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个人影儿。心里微微有些不愉快。 守门的侍卫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的。却都是不清楚。他们是丞相的护卫。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是丞相夫人。 纷纷摇了摇头。一人道:“属下们不知。请相爷恕罪。” 叶丞相看了他二人一眼。倒也沒有为难他们。只是说:“去。将夫人叫來。” 说话的那个侍卫匆匆跑了出去。自然是去请叶夫人的。 一甩袖又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顺手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立马吐了出來。怒骂:“这都是什么茶。你们就是这样伺候本相的” 负责更换的丫鬟急忙小跑着进來。低着头将地上的碎瓷片一一捡起。另一个丫鬟忙递了杯刚沏好的茶上去。也是将头埋得低低的。就怕成了相爷的出气筒。 接过丫鬟手里的茶。还冒着热气的。呼了口。抿了口茶。这才消了怒气。摆手道:“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丫鬟们巴不得早些离开。如蒙特赦般地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侍卫还沒到柔院。便见夫人身边的燕嬷嬷一脸焦急地跑了过來。 “燕嬷嬷。你这是要去哪儿。”侍卫把她拦下了。正打算问问夫人在哪儿。 燕嬷嬷怒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拦着我做什么我是要去给相爷送消息的。关于夫人的。” 被她推了一把。虽然说侍卫是有武功的。也不算很弱。但奈何燕嬷嬷体积太大。一时间还真就被她推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侍卫恼怒了。心里大骂。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來。谁让这个老婆子是夫人跟前的红人呢。他可沒那个胆子去得罪。 不过一听她要说的也是夫人。这才问了句:“燕嬷嬷何苦动这么大的火气。敢问夫人现在何处。相爷正等着夫人。” 与其傻傻地跑去柔院问。还不如问燕嬷嬷。怎么说也是夫人的心腹。想來消息也会更可靠些。 他不提到夫人还好。一提到夫人。燕嬷嬷 就像是个丢了魂的人似的。沒了方才的趾高气昂。轻声说:“夫人不见了。据小姐说是看到有人将夫人掳走了。方向还是乱葬岗。那个地方。唉。想想就觉得担心。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是死是活。” 要说沒感情。那是骗人的。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小就服侍着夫人。到了现在少说也有三十几年了。情谊是有的。只是不到舍命的地步。 侍卫一听这话。忙呵斥道:“快别说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燕嬷嬷。不要说夫人尚且生死不明确。就是真的沒了你也不能这样说。” 他们都是做下人的。哪里有那个资格去置喙主子的是非。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燕嬷嬷心里不服气。她是想要夫人就此回不來了的。但是又想到以现在的情况來看。小姐是不会帮自己的。而唯一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便就只有夫人了。所以心里边更多的是盼望着夫人能够早些回來。千万不要出什么才好。不然她的后半辈子可就堪忧了。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让开路。晚了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现在她必须尽快禀报给相爷。不然光她一个人是铁定找不回夫人的。 侍卫这下子到是沒有再说什么了。也让了路。不过。他得比燕嬷嬷早一步到那儿才是。不然相爷会认为他失责的。 燕嬷嬷见他比自己快。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跺了跺脚。嘴里边说了句混话。也跟了上去。 书房内。叶丞相听着他们两个把话说完。怒气上涌。他就说今天怎么就沒有看到周氏了。原來是遭了毒手。简直是气死他了。在他的府邸内公然将人掳走。这就是在挑衅他的底线。 砸了杯子。碎瓷片溅到燕嬷嬷的脚踝上。却不敢吭声。只得在心里边叫苦。 “那小姐呢。看到夫人被掳去也不知道來找本相的么”又指向燕嬷嬷。凶神恶煞的模样。道:“说。” 燕嬷嬷心里边也很委屈。夫人不见了相爷就要拿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來出气的么。他们也是人。可是这些话她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不敢说出來。 “小姐她。她胆子小。给吓晕过去了。”燕嬷嬷的声音是越來越弱了。她实在是怕啊。对着夫人的时候都沒这么腿抖过。 本是想在相爷面前说上几句小姐的坏话的。可是转眼一想。还是算了。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日后还会有事求到小姐的。可不能把人现在就给得罪了。 “混账东西。”叶丞相暴躁地往燕 嬷嬷身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觉得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这才继续说:“本相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被人吓晕。你个猪脑子。传本相的令下去。小姐隐疾复发。未痊愈之前都不准离开语院。” 又招了侍卫过來。道:“派人去城外所有的乱葬岗寻找。记得。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相爷。”侍卫松了口气。还好相爷踹的不是自己。不然非要疼上好几天不可。 屋子里只剩了燕嬷嬷。叶丞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燕嬷嬷身子生疼。可还是忍了。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心里算是怨恨起了叶丞相。 屋子里的檀香还在不断地散发着幽香。叶丞相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似的。跌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这几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朝堂上的事还沒解决好。家里又给他不断地添乱。当真是让他满腹怨恨。 京都的大街上。御清漪两姐妹來了也有些时日了。皇帝的寿宴也已经过了。但还是沒有要回东璃国的意思。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新奇的玩意儿总是忍不住想要买下來。 这不。又看中了一样。可是她们带來的宫女的手里已经抱满了东西。实在是拿不了了。 “熙儿。她们都拿不动了。你就别买了吧。”作为长姐。出门在外她就有照顾好妹妹的职责。虽然应该由着她去的。但眼看着那些宫女实在也是辛苦得很。心里边是不忍的。 御清熙正拿了一串银铃瞧着。觉得款式很是新奇。和她们东璃国的不一样。刚想买。却听到大姐的话。想了想。不得不放下。扁着嘴说:“我怎么觉得你是怕我花穷了呢。”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御清漪离她很近。自然是听到了的。好看的眉头微蹙。却还是沒有说什么。左右只要她能体量下这些宫女也就行了。 原本以为是板上定钉了的买卖。却被人搅黄了。摊主就不乐意了。站出來挡住她们的去路。一副地痞流氓的口吻。威胁道:“两个黄毛丫头。碰了这些东西你还想不买。告诉你。门都沒有。” 御清熙原就是个暴脾气的。在加上又是公主之尊。养尊处优惯了的。还从來就沒有谁敢这样对她说话。仗着自己学过些皮毛。昂着下巴。道:“怎么着。你这是想要讹我们两姐妹的钱了。呵。如果你想找死的话。那就尽管來讹。” 像是被她的话激怒了。摊主从摊位 底下抽了把菜刀出來。心道。不过就是两个黄毛丫头。难道还能怕了不成。便举起菜刀。说:“找死的是你。” 说着。菜刀已经挥向了御清熙。横冲直撞的。毫无章法。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打架像你这个样子的。你会不会功夫啊别丢人现眼了成吗。”御清熙忙躲开。拉了呆滞中的御清漪就跑。还敲了她一记。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愣着。真要被人杀了你才有反应的。”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明明就比自己还要大。可偏偏就像个缺根筋的人似的。除了死读书就是死读书。整一个书呆子。 跑了好一会儿。确定沒人追上來了。这才靠着巷子的一处稍微干净些的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呼。终于甩开了。”御清熙感叹了句。这年头还能碰上这样疯子一般的摊主。也算是她们倒霉。忽然又想起那几个宫女。眼露哀怨之色。道:“御清漪。那些宫女该不会是被那个变。态摊主给杀了吧。” 光想想就觉得可怕。心里在祈祷着她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御清漪摇了摇头。很明显是很累了。说:“方才你拉着我就跑了出來。哪里还会去留意那些宫女。” 不过想想也觉得真的是一阵后怕。京都治安不是很严的么。为什么和她看到的会不一样呢。 休息够了。就想回驿馆去了。却还沒出几步路。就看到了那位摊主持着菜刀一步一步地朝她俩逼近。 “你。你别过來。我。我可是公主。你…”御清熙很沒出息地吞了吞口水。拉着御清漪不断地往后倒退。直到后面沒路了。 摊主目光阴鸷地盯着她俩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竟大笑起來。嘲讽道:“公主。呵。公主又如何。今天我就是要杀了你们。不妨让你们死得明白些。是三公主让小的來了解了你们的。哈哈。沒想到吧” 竟是这样。御清熙心里恼怒。可眼下怎么脱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御清媛那个小蹄子。等她回去收拾她。 与大姐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御清漪开口说道:“你说你是三皇妹派來刺杀我们的人。可有什么凭证。”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拖一时是一时了。只盼着能有人來找她们。 “哼。”摊主哪里会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这种伎俩他看得多了。果然。皇帝的公主沒了尊贵的外衣比寻常人还不如。 “别想等救兵 。我还得谢谢你们。找了这么一个偏僻无人的位置。就是杀了你们也不会有人知道。哈哈哈…”忽然间又仔细看了眼她二人。觉得生得倒是很美貌。比起三公主那也是不遑多让的。心想。这就是三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自己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原因之一吧。心生贪念。他还沒体会过玩皇室公主的滋味。不如就趁现在把事儿给一道办了吧。这么想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俩。又说:“老子我还沒尝过皇室公主的滋味呢。两位小美人儿。不如就让老子我快活快活吧。” 扔了菜刀。从腰间扯出皮鞭。笑得一脸放荡地逼近她们。眼看着就要扑上來了。 御清漪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拼了命地往外跑。果然。那摊主见最漂亮的一个想要逃跑。连忙去抓她。却不想身后还有个御清熙。 重物砸到的声音响起。摊主回过头往后看了眼她。指着她说:“你…” “你”字还沒说完。摊主就倒了下去。血从后脑流了出來。血红一片。看着就觉得瘆人。 御清熙睁大着眼睛。心有余悸地吸了几口气。又狠狠地呼出。意识到手上还拿着那快杀了摊主的砖。赶紧扔远了。 “大姐。好像我杀人了…”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喊她大姐。平日里都是直呼其名。 看着自家二妹苦着张小脸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害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直直地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御清漪这才说:“熙儿。这是他自找的。你不用往心里去。也不要害怕。那不是你的错。” “嗯嗯。”御清熙害怕极了。拥着自家大姐。忍不住哭了起來。御清漪只好让她抱着。顺道为她拍拍背、顺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附近有细碎的脚步声传來。赶紧擦干眼泪。哽咽着说:“大姐。有人來了。我们快离开这儿。” “嗯。”御清漪点头。四处看了眼。这才放心地与她一道离去。 殊不知。在她们的上方。有一个妖孽般的美少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勾唇邪魅一笑。转身离开。 第七十章 :媚儿心计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忍不住轻叹了句。虽然昨日已经看过了。可还是免不了被梅林的景色惊住。 见一株梅树上零星地开着几朵红梅。伸手碰了碰它的花瓣。软软的、冰凉的。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着。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慢慢走着的师父。笑说:“师父。徒儿就说这里很漂亮吧。” 言语间颇有一股小女儿的味道。梳着简单的流云髻。也不能称作是流云髻。毕竟她还沒及笄。梳的也不过是瞧着像流云髻罢了。做不得数。 “是很美。”冥世珩轻笑着点点头。又说:“只是现在还未到黄昏。你这句诗说得可不应景。” 阮清欢嘟了嘟嘴。嘿嘿地笑了笑。就像是天真的小姑娘一样。歪着头给自家师父下圈套。说:“这不是徒儿学识尚浅么。师父。要不你教我。” 师父是神仙。而且资质也是最老。想來这天底下也沒什么是他不会的了吧。她不贪心。只想多学点。有求知欲才会有进步。 很明显。她想多了。冥世珩略带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很淡定地说:“为师…” 他可以说自己不喜欢这些吗。可是看着小徒弟那巴巴的小眼神。忽然又不忍让她失望。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一首好了。 “为师并不精于这些。只是鸢儿想听。为师想想吧。”一晃心神。仿佛又见到那日与她一起摘下的梅花了。眼前的梅花就像是脑海中一直住着的那个明媚的女子一般。渐渐变得哀愁。变得怨恨。心中一句从前未來得及说出的话脱口而出:“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 若是。那日的事沒有发生。如今他也不会心存杂念了吧。只可惜。世上从來沒有如果。即便作为一个神。他也无法使时光倒流。 这首诗看起來很平淡。但是却是给人一种凄凉沧桑的感觉。师父是经历过什么吗。如今虽然是冬天。却也沒有下雪。想到这里。眸子暗淡了许多。师父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师父…”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师父。沒有往日的淡雅。也沒有了她好不容易养出來的嬉笑模样。失落并不适合他。 随着小徒弟的呼唤。思绪被拉回。对视良久。这才移开了目光。掩饰他的落寞。道:“沒事。鸢儿。为师这就教你练剑吧。” 不知为何。看着鸢儿的那一刻。他竟觉得心惊。似乎看到了流鸢。眼神闪躲。不敢被她发现自己失态的一面。 心里明白师父是不愿再说这个话題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徒弟。自然不会去刨根究底地问。那样只会在师父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其实就在刚刚。她竟觉得师父很熟悉。熟悉到不像是才认识了几个月。那种认知令她心惊。也有不安。似乎很不愿想起。所以师父不想再说。她又何尝不是呢。 默念了个诀。残阳剑已落入了手中。见师父又拿出了那把剑。心中好奇。便问了句:“师父。这把剑看起來很素雅。它叫什么呢。” 睁着大大的一双翦水秋瞳。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微微一笑。说:“绝情剑。” 这把剑也算是上古神器了。还是父皇为自己铸的。想起那时候。这把剑一直伴着自己。不知出生入死了多少回。也算是比较有感情的一把剑了。 绝情剑。阮清欢眉心微蹙。不知为何。她不喜欢这把剑。无端地觉得这把剑很不好。至于是哪里不好。却又说不上來。 “师父。徒儿可以看看它么。”心中有了念头。便想仔细看看。也好找出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把剑的原因。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冥世珩却有些犹豫了。这把剑从不让任何人触碰的。就连。就连她… 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阮清欢心里虽然失落。不能近距离地看到那把剑也不能触碰。但还是不要让师父为难了。相信师父这样也是有他的原因的。抿了嘴。淡淡地笑了笑。拉着他的一只袖子。说道:“若是不便就算了。师父。徒儿不想让你为难。” 在她的心里。早已将师父归为亲人了。师父不愿做的事。她又怎么可以勉强。 欣慰地看了看小徒弟。突然觉得给鸢儿看看也沒什么不可以的。笑了笑。把剑放在她手里。说:“鸢儿想看就看吧。为师不为难。” 愣愣地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一把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半天沒反应。 “傻愣什么呢。”冥世珩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是摸毛茸茸的小兔子一样。眸子里分明是满满的宠溺。 “啊。”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眨着大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里还有薄薄的水雾。看不清思绪。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绝情剑。心中感慨万千。却是如负重任。只觉得这把绝情剑有千斤重。扬起灿烂的微笑。说:“谢谢师父。” 还以为她是生气了。不过照目前看來 应该不是。这样子想着。他也笑了。绝代风姿。 摸了摸剑身。将绝情剑缓缓抽离剑鞘。剑尖泛着淡淡的幽光。如同夜里看见的星光般。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來。占满了她的脑海。记忆排山倒海地入侵。却是什么也沒能抓住。依稀闪过一男一女的嬉戏的画面。那少女。有着不比自己逊色半分的姣好容颜。而那少年。正是师父的模样。画面变换得太快。一会儿是两人嬉笑。一会儿是少女垂泪少年在一旁静静陪伴。一会儿又成了两个相依相偎。太多的画面闪过。而最后定格的那一张。却是少年用手中的剑贯穿了少女的身体。而那把剑。她认得。正是如今她手里的这把绝情剑。 看着少女倒下去的那一幕。她的心在揪着地疼。好像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那个明媚美好的少女。可是心底更多的却是在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师父。那只是和师父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将剑送回剑鞘里。疑惑地多看了眼。这才将绝情剑还给师父。 眼眸已有些湿润。却沒有一滴泪。因为她沒有为那个少女哭的理由。只是一时间将那个少女当成了自己。但她明白。自己不是她。也不会与师父有什么其他的纠葛。有的。只会是亲情。师徒之情。 “师父。这把剑。很好看。”双眸微敛。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声音是如此的清冷。 将她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却是不清楚小徒弟为什么会突然就惆怅了。接过绝情剑。微微点了点头。道:“练剑吧。” 这回她沒再说什么了。而是跟着师父练起了剑。师父教得很用心。也很有耐心。每一个招式都打得很慢。好让她能看清。 有些时候。最悲哀的。是当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却只是为了复仇而來。而那个人至死也不知道。 不远处的一名红衣女子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雀跃。看向练武的少女的目光。是柔和的。甚至有些期待。而看向那名少年的目光。却是冷得刺骨的。 主子。弑月等了你千年。终于等到了你再次回來。这一次。弑月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不让君上将你伤得遍体鳞伤。 明明是正午时分。不那么冷的时候。可不知为什么。竟觉得一阵凄凉清冷。 找了许久才找到疑似叶夫人的尸身。却是被吓得忍不住吐了起來。这是谁下得手。简直是残忍到了极点。 一位二等侍卫捂着鼻子上前。问道:“大人。如今我 们该怎么办。” 实在是不得不捂着鼻子啊。这真的是太恶心了。浓郁的腥臭味。本就是乱葬岗。再加上叶夫人的尸身。只怕他回去后也吃不下饭了。 侍卫头子想了会儿。才说:“还能怎么办。既然相爷是吩咐我们出來寻找夫人的。如今夫人也找到了。让人抬了回去就是了。不论相爷怎么生气。我们也得受着。” 厌恶地扫了眼叶周氏。很想踢上几脚。死了都不让人安宁。可是又想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便就忍了下來。 “是。大人。”那人也是一肚子的不乐意。凭什么这叶周氏死了还要拉上他们受罚。所以越发地讨厌起死去的叶周氏來了。连带着她所出的女儿叶浅语也厌恶了。 走到正不知所措的众人中间。扬声说道:“将夫人的尸身用东西装起來。抬回去。” 好在不是要他來抬。不然他非得吐上几天几夜不可。真的是惨无人道的死法。 他的话刚落下。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谁也不想去做这个冤大头。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肯上前。 “你去。我看着就想吐…” “你去你去。老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好恶心。我才不要去” “…" 都是不愿意去抬叶周氏的尸身的人。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谁让叶周氏自己招惹错了人。才死得这么惨的。这叫活该她受的。 二等侍卫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又听到他们说的话。心里边是乐呵的。只不过还沒乐呵一会儿。就笑不出來了。 “既然他们都不愿意去。那就你去吧。这事就这么定了。”侍卫头子觉得他笑得太碍眼。便干脆改了主意。反正他才是头子。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必须得听。否则就不必留着了。 “大人。我…"他想说不的。可是看到侍卫头子凌厉的目光扫过來。又噤了声。不就是抬个死人嘛。总比沒了命得好。虽然那个死尸有点让人想吐。 侍卫头子眯起双眼。本身眼睛就不大。这样一來就更小了。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沒眼睛呢。沒有说话。却比说了话还要让人害怕。 “你什么。嗯。”任谁也都能听出來他的这句话里的威胁之意。却偏偏说得这样平淡。不轻不重。 二等侍卫讪讪地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忙摆着手说:“不不不。大人。小的不想说什么。我。我这就去抬 。” 说完一溜烟儿地跑远了。留下侍卫头子在原地啐了句:“什么东西。” 这时。另一个二等侍卫凑了过來。谄媚地笑着。说:“大人。那家伙就这样。期强怕弱、欺软怕硬的。您别往心里去。免得气坏了身子。” 奉承的话。本应该是谁都喜欢听的。可偏偏侍卫头子曲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沒度量。想也不想地就一脚踹了过去。怒骂:“一边去。都是一路货。” 被踢了。可是他还不知道原因。拐着左脚。幸好不是太疼。颤着舌头。问:“大。大人。我。我…” 他是真的觉得这一脚挨得莫名其妙啊。莫不是大人现在心情不好。所以说其实是他挑错了时候來奉承。想想都觉得委屈。 侍卫头子沒有理他。直接走了。朝叶府回去。这个破地方。他可不想再呆着了。 碰了一鼻灰不说。还被踹了一脚。二等侍卫摸了摸鼻子。一路上都开心不起來。就想着日后怎么整治侍卫头子。如果有机会的话。 叶府丞相书房里。只有一名年轻且有几分姿色的婢女在一旁研墨。侍候着。时不时地偷瞧几眼叶丞相。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小女儿的娇羞。 前段时间本是在夫人跟前服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惹了夫人的不快了。生生被人赶到了厨房。做一个打杂的。那样的苦。她如何甘心。好在苍天眷顾她。就在刚才。她被燕嬷嬷看中了。挑了來伺候相爷。说白了就是个暖床丫头。但是她不怕。反而很开心。因为她相信凭自己的手段是一定可以让相爷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的。想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倒是添了几分美貌。 “相爷。奴婢。奴婢…”即便是心里有那个心思。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那样求欢的话一时也难说出口。扭捏在那儿。却更有一番风味。 这时候。叶丞相也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刚坐下歇一会儿。就听到了一个娇俏的女子喊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婉转温柔。不觉心神荡漾。抬眼一看。更是心猿意马。假装淡定地说:“嗯。” 见相爷说话了。丫鬟双颊微红。很是好看。含羞带怯地上前。跪着说:“相爷。奴婢是燕嬷嬷送來服侍相爷的。” 说这话的时候。丫鬟的头是低着的。羞涩的模样很容易就取悦了叶丞相。 “既然是燕嬷嬷送你來服侍本相的。那就不要再称相爷了。就称爷吧。”他已经等不及了。面对这样的可人儿。他只想 快点将她给办了。不然体内的那股燥热就一直降不下去。 丫鬟心中很是愉悦。想着自己的目的总算是实现了。像受惊了的小鹿般。抬头看着叶丞相。道:“是。是…爷。” 哼。夫人又如何。左不过是在出生上占了便宜。只要相爷要了她。以后她也是半个主子了。夫人的位置。迟早会是她的。 叶丞相一把将这名丫鬟抱起。往屏风后面走去。那里。是一张床。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里屋的两人还是忙活得难舍难分。一下一下地换着各种姿势。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总算是忙累了。丫鬟躺在叶丞相怀里。有一下沒一下地点着他的胸膛。娇嗔道:“爷。你可真坏。媚儿都累死了。” “媚儿的味道可真是让本相留恋啊。今儿夜里还要你。”叶丞相哈哈大笑。显然是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媚儿嘟着红唇。却是识相地沒有再开口。顺反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以后的事。慢慢來。 正这时。屋外有人來报。说的是夫人已经逝世的消息。本以为相爷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感触的。却不想他的脸上是不耐烦。还说:“死了就死了。找个日子葬了也就是了。就这么点小事也要來烦我。” 说完。门便被关上了。自然是去与那个名叫媚儿的丫鬟再抵死缠绵一番了。 老管家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相爷真的很陌生。一路走回去。轻叹了句:“都是无情的。” 却沒有知道。他口中的“都”。指的又是哪些人。自然。叶丞相一定是其中一个。 至于叶浅语。自从知道了自己被所谓的“父亲”软禁了后。一下子就病倒了。只是真的时病倒了还是装出來的。想來也是不会有人关心的吧。 第七十一章 :帮助缎儿 早已守在院子门口的侍卫头子。一见管家出來。就忙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的是谄媚的笑。 “钱伯。这。相爷可有说什么。”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管家出來了。可为什么他看到的是一脸愁容的管家呢。这可是让他有些担心了。别不是相爷生气了吧。 唤作钱伯的老者。只微微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择个日子。葬了吧。” 相爷冷情如此。他只是一个管家。说白了就是一个等级高点的奴才而已。沒那个资格去为夫人说情的。再者。他也沒必要去说。 侍卫头子一时间竟是沒听明白他的话的意思。什么叫择个日子葬了。不是都说相爷最宠夫人的吗。怎么如今看起來却不像那么回事儿呢。 等他回过神來想问个明白的时候。钱伯已经走远了。萧瑟的背影。当真是凄凉无比。 “看样子。夫人也是可怜的人。”侍卫头子叹惜一声。又想了想。不禁自嘲一笑。说:“怎么就糊涂了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才对。沒什么好值得旁人去叹惜的。” 说着。也离开了。权贵人家总是少不了勾心斗角。也不会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照样乐得逍遥。 燕嬷嬷一早就听人说了。夫人已经死了。而且听那人说死相还很惨。简直是目不忍睹。这样一來。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又想到自己送过去的媚儿。不禁心里边得意。连走路都是带笑的。自然。是小人得志的笑。 到了晚间的时候。不知是谁家开了酒坛子。晚风路过巷子。吹散了酒香。 用晚膳的时候。只吃了一点点便沒了胃口。本就是半仙之体。不吃也沒什么要紧的。便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自己带着辛悦往院子外走着。倒有些像是饭后散步。 路过一处亭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桂花香。抬头一看。前方郝然屹立着一株有些年份了的丹桂树。花开满了枝桠。地上落了一堆又一堆的桂花花瓣。有些颜色已经变得黯黄。有些还沒变色。许是刚落下不久的。 “这丹桂。很香呢。”闭着眼。嗅了嗅花的香气。赞了句。虽然她喜欢的是鸢尾花和梅花。但对于丹桂做成的桂花糕还是蛮喜欢吃的。是以对丹桂也存了几分欣赏。 走近亭子的时候。伸手摘了一簇丹桂花。而沒有将它的枝桠给直接折下來。毕竟若是折了。就不美观了。也不是很浓的兴趣。闻上一闻也就是了。 辛悦也很喜欢闻丹桂 的花香。在这样的初冬季节。还能闻到丹桂花的花香。她是很喜欢的。像郡主说的那什么玉簪花。太过纯洁美好。远不如这丹桂平易近人。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是个丫鬟。所以能闻到丹桂香也算是不错了。 “是很香。奴婢以前常听人说。丹桂花是最香的。且奴婢也沒遇到过比这丹桂更香的花。”辛悦看得出郡主今儿心情不是很好。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不开心。但总归别在屋子里闷着就成。 听到辛悦的话。阮清欢唇角微勾。微微一笑。说:“丹桂并不算是最香的花。在这世上还有一种名叫瑞香的花。传闻其香气可传千里。所以又称千里香。” 瑞香花她是见过的。前世的名媛聚会上。最多的就要数瑞香花的装饰了。为的是令人心情舒畅。却不知越香的花越让人不喜欢。毕竟花香过浓也会让人感到鼻子难受。可见不是什么都要是最好的。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辛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边对郡主更是佩服。什么都知道。真的是太羡慕郡主了。若是自己也能有郡主的千分之一聪明。想來也是很不错的。看着郡主的笑容。总觉得郡主有什么心事。不过她还不至于蠢到去问。只说:“真想见上一见郡主说的那瑞香花呢。” 看着一心想逗自己开心的辛悦。阮清欢心里一暖。露出淡淡的笑。说:“总能见到的。瑞香花也不是什么稀罕的花种。或者等回了屋子你就交代下去。让人过些日子往我房里送几盆瑞香就是了。” “是。郡主。”辛悦爽脆地应了声。训练了这么久。她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辛悦了。通过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基本知道了郡主的脾性。若是郡主说了那就不要扭扭捏捏的。干脆一点才是断魂阁训练过的人。 又在凉亭里呆了许久。远远地便瞧见了缎儿的身影。急匆匆的样子让阮清欢忍不住皱眉。现下已经是过了用晚膳的时辰了的。巡夜的侍卫就要出來了。偏生这个缎儿还要走得如此火急火燎的。就不知道这样会很引人瞩目么。 辛悦也是皱眉。这缎儿怎么还是不知道学乖呢。这要是放在郡主跟前还不得给郡主带來麻烦。越想就越看她不顺眼了。起先还以为是个可以栽培的。现在看來以后能不是白眼狼就算是先祖保佑了。 缎儿本就是匆匆跑出來的。找了一圈沒找着人。心里边着急。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其他的事儿。自然。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了。这么想着。人已跑进了凉亭。 气喘吁吁的样子。脸上是诱人的 潮红。本就生的一双丹凤眼。在这暗夜里。借着微微升起的月色。更是觉得缎儿是个颇有几分美貌的丫鬟。真不知道带这么个丫鬟在身边是对是错。不过。若是她敢有异心。那么她不介意送她入了黄泉的路。 “郡。郡主。奴婢來迟。请郡主恕罪…”缎儿只顾着说话。却沒有发现郡主和辛悦姐姐都是一脸的不悦。还以为她们是在等自己。 阮清欢眼里闪过不悦。却沒有责备她。而是淡淡地说了句:“无妨。既然來了就让你辛悦姐姐带你去与他们见上一面。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她已经让残风派人去茹姨娘的庄子上救人了。过了今夜。茹姨娘庄子上的人就会传出突然暴毙的音信。也意味着从此缎儿再不能与亲人相认。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沒有谁可以不付出代价就坐享劳动成果的。 缎儿本就知道的。可听到郡主这样说又免不了有些难过。怎么说也是她的至亲。虽然不是阴阳两隔。可也算是永世不能再见。身为淮南王府签了死契的丫鬟。除非死。否则永远都不能走出淮南王府。 “奴婢明白。郡主放心。”敛了情绪。垂着脑袋。不敢让郡主看到脆弱的自己。她听辛悦姐姐说过。郡主不喜欢身边的丫鬟流眼泪。所以她不能流泪。至少不能在郡主面前。 “嗯。”其实她不喜欢缎儿这个丫鬟。不过是因为辛悦提了下。说应该稳住自己院子里的人。她也就顺手帮忙了。这些事原本就不是她想理会的。也不担心有谁会威胁到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缎儿还跪在地上。却沒有半分不耐烦。而是无比地恭敬。阮清欢眯了双眼。越是让人挑不出错的人就越是有危险。就是不知道这个缎儿是不是也是这类人了。 “起來吧。”沒有什么温度的话。转头看了看辛悦。说:“辛悦。快去快回。” “是。郡主。”辛悦也同她一样。不怎么喜欢缎儿。看來等救了她的父母后。还是把她安排到清欢阁的其他的地方做事去吧。这样不安分的人。不能留在郡主身边。 一阵风拂过。已沒了辛悦和缎儿的身影。 想來辛悦轻功学得还算不错。也算是沒有让她失望。 待两人赶到城郊的一处有些破旧的庄子上时。四处静静的。就连虫鸣也沒有。不禁警惕起來。 “辛悦姐姐。庄子上好安静啊。我。不。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终究是个胆小的丫鬟。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会害怕。双手紧紧地拽 住辛悦的衣袖。脸上是恐惧的表情。 这里实在是有些偏僻。尤其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更显得阴森可怕。 记得从前來过一次。那个时候还沒这么破旧。人人也都很友好。若不是为了摆脱茹姨娘。她也不会忍心让亲人远走他乡。 辛悦蹙了眉。对于她拉着自己袖子的举动很是不悦。不过也沒有说什么。清了清嗓子。厉声道:“谁在那儿装神弄鬼出來。” 不是她不害怕。而是她很相信郡主。断魂阁的人不可能连一个小小的庄子也拿不下。唯一可以解释面前骇人的场景的。便就只会是有人在故意吓她们。 见她这样大喊大叫的。缎儿想瞪她。却又不敢抬头。生怕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庄子里传來一道听不出男女的笑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道很好听的声音。再仔细听了听。觉得沒有听过。 缎儿害怕到了极点。紧紧地拽着辛悦的袖子。死也不肯撒手。直接吓哭了起來。 听着那低低的啜泣声。辛悦嘴角微微抽搐。这丫的是不是胆子忒小了点。这样就给吓哭了。呵。还真不是一般的沒用。 “松手。”很不喜欢被人这样拽着。尤其是对方本就不是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就更不耐烦了。 “不。辛悦姐姐不要丢下我。”缎儿就是不肯放开她。以为她是要丢下自己一个人逃走。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儿來的力气。竟然甩不开。辛悦冷了脸。道:“不想救你亲人了” “想。”害怕是真的。但是家人也还是要救的。这一点她沒有忘。 “要就给我放开手。这里沒有鬼。都是郡主请來的人。”她绝对相信里面都是郡主的人。即便那个人的声音是她沒有听过的。 缎儿还是不太相信。依旧拽紧了她。辛悦对此表示很无语很无语。沒办法了。只好拖着缎儿进了庄子。 刚踏进庄子。一瞬间灯火全亮。照亮了整个庄子。突然袭來的光亮刺得她们眼睛生疼。 有了火把的光亮。辛悦这才将庄子里站着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也就那么一小部分是她沒见过的。 不过。辛悦眼神暗了又暗。缎儿是不能相信的。所以她不能暴露出自己与这些人相识。 “想必这位就是杨公子了吧。我等奉郡主之命前來。若有打扰。还望杨公子网开一面。”她一口一个“杨公子”地叫着。残星 嘴角抽了又抽。是在叫他。可是他不姓杨好吧。 “无事。我们也是收了你们郡主的钱來做事的。如今人就在这里。等出了城咱们就银货两讫。不会有瓜葛。”硬着头皮说着。心里想着回去后狠狠地说说这个丫头。居然给他乱改姓。 残烟在一旁笑着。笑得很欢快。辛悦的用意她是明白的。都是为了主子好。只不过看样子残星还沒弄明白啊。 “这是自然。”辛悦点点头。装得还很有模有样。就像是真的只是陌生人而已。 缎儿呆滞地看着辛悦姐姐与那群人交谈。心里边有种名叫嫉妒的虫子在滋生。疯狂地成长。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郡主的青睐。凭什么自己吓得半死而她却云淡风轻的样子。凭什么… 太多的不甘心。使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听到辛悦的呼唤声。 “缎儿。缎儿。”辛悦蹙眉。这个缎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也能出神。不得不说。她越來越不讨喜了。 好半天才把缎儿的思绪拉回來。沒好气地说:“再不走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缎儿心里边不乐意。但是忍住了。看了眼被带出來的亲人。一下子就哭了出來。跑过去拥住他们。 “爹。娘。弟弟。”一一喊了声。这才松开手。破涕为笑。拉着他们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见他们都安好这才放下心來。说:“以后。多保重。” 憨厚的中年男子点点头。道:“缎儿。都怪爹沒用。以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爹娘担心。” 中年妇人只是瞥了她一眼。沒有说话。那样子好像很不满意自己住得好好的却突然要搬走。还是远走他乡。不能留在这繁华的京都。 对于这个娘。缎儿是不抱希望的。从自己被生下來开始。她就沒有喜欢过自己。早就习惯了。 “嗯嗯。女儿都知道的。”抹了眼泪。声音有些哽咽。 “姐。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最小的弟弟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暖从手心传來。 “嗯嗯。弟弟真乖。”缎儿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想到从此不能再见了。心里边是止不住的心酸。 一家人道别了许久。这才分开了。 “沒想到。竟也是个重情的。”辛悦叹了声。不过再重情也不是对郡主。这样的人。还是要防备着。 残星等人倒是不觉 得有什么感人的。待了一会地也就散了。 唯有之前的那笑声的主人。经过她二人身边的时候。邪魅地笑了。只留下一句:“转告你们郡主。我对她比之前更有兴趣了呢。”便消失了。 他不是断魂阁的人。但是也认识断魂阁的人。甚至可以说。他和阮清欢有一段孽缘。 夜凉如水。人们早已歇下。辛悦二人也回了王府。 第七十二章 :要孙女儿不要儿子 下半夜的时候。有些凉了。迷迷糊糊地拉了拉被角。想多汲取些被窝的温暖。 辛悦因有些困倦。所以也沒发现郡主沒盖到被子。只是蒙头大睡。 微风拂过。窗户外一抹流光洒落在阮清欢的床畔上。瞬间幻化成了一个集谪仙与妖孽为一体的美男子。火红的衣袍。很是迷人。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思念。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少女。轻笑一声。为她拉过被子。盖好。又掖了掖被角。凑近她的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从前她的无忧无虑。那时候她叫他姐姐。问她为什么。她就会说是他长得太漂亮。令世间女子为之汗颜。然后一笑。挥着手跑回家。 可是。当她长大后。她的心里便住进了一个人。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少年。原以为只要她幸福。他就可以做到放手的。可当他看到她被那个人杀了时。他再也无法放手了。轮回万年。终于让他等到了她。即便如今的她。早已不再记得他。 “丫头。这回我不会再放手了。更是要。”顿了顿。眸子的光芒亮了些。道:“替你杀了那个负心之人。” 呵。恒景帝君又如何。哪怕是倾尽整个魔界。他也要手刃了他。那一幕一直让他害怕。若是不能为丫头报仇。还谈什么护她佑她。 指尖划过她的脸庞。冰凉细腻的触感从掌心而入。直达心底。 睡梦中被人打扰了。阮清欢翻了个身。继续睡觉。雪白的脖颈露出。如凝脂般。滑滑嫩嫩。 美男失笑。把她的身子放正。凑近她的耳畔。说:“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会帮你打通仙脉。这样也好。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变回你自己了。” 迷恋地看着她这一世的容颜。不由感叹。丫头不愧是流鸢神女。即便是转世。那也是震惊世人的美貌。 “本想现在就让你记起自己的前世的。可是丫头。我会怕。怕你记起前世了又斩不断对他的喜欢。所以。我给你时间。认识我。忘记他。”是的。他是害怕的。丫头一直把他当成姐姐。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只要一想起恒景帝君冥世珩。他的眸子也暗了些。 不过。这一世他们是师徒。有了这个身份。想來他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又在她的闺房里逗留了会儿。这才走了。若不是碍于人间的男女大防之说。只怕他会呆上一夜。 次日一早。晨曦微露。她便醒來了。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微微施了个术法。简单的少女髻便梳 好了。又穿好了衣裳。这才向外喊了声:“辛悦。” 在外间的小床上睡着的辛悦。一听到郡主的喊声。清醒了过來。忙跑了进去。道:“奴婢在。” 只是。她竟然看到了郡主的发髻已经梳好。衣裳也穿戴得很整齐。 嘴巴大大地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郡主自己会做这些。 “怎么了你这是。”阮清欢轻笑。虽然知道会吓着她。但她就是想试试看仙术下的发髻会不会更好看些。事实证明。她还是更怀念辛悦的手艺。 辛悦扯了扯嘴角。说:“郡主。这少女髻是你自己梳的。还有这衣裳也是你自己穿好的。” 不是她不相信郡主。而是从沒见过郡主做过这些。即便郡主再聪慧。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呀。 “是啊。”她轻笑着点头。笑意盈盈的模样。少有的少女风情。又歪着头说:“只是郡主我还是喜欢辛悦你的手艺。” 浅浅的酒窝微露。少女盈盈笑着。说着懊恼的话。却让人觉得胜过人间美景。不沾微尘。 见郡主这么直白地赞了自己。辛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微红着脸。道:“郡主梳的少女髻也好看。只是奴婢觉得郡主梳流云髻更好些。” 少女髻的确是好看的。但是流云髻更飘逸。配上郡主仙子般的容颜。最为合适。 “嗯。”微微想了想。便将少女髻拆了。又说:“辛悦你帮我梳流云髻。这少女髻什么的的确与我的样子不相符。” 很是天真的模样。若不是知道郡主就是落子鸢。若不是见过郡主杀人不眨眼的画面。恐怕她也会被郡主给迷惑了。 “是。郡主。”应了声。上前拿起梳子便开始梳了起來。 正堂里。老王爷捏紧了手里的卷轴。是一份皇帝刚下的圣旨。心里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让丫头去。 “父王。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还是去把她叫來吧。”自那日用了女儿做交易后。他就一直不敢去见女儿。更是不敢面对父王。那件事情是他的错。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那样了。 老王爷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几日很是反常。淡淡地说了句:“我的孙女儿你不护着。我还要护着的。少给老子说什么旨意。老子孙女儿最大。” 淮南王觉得自己很是憋屈。在父王心里自己还比不上女儿。 无法。只得退到一边候着。就等父王改变主意。 这个时候。阮清欢也收到了消息。对爷爷为自己做的很是动容。心中划过一丝暖意。便与辛悦一道去了正堂。 “爷爷。”远远地就听到了爷爷与淮南王的对峙话语。对于淮南王。她的心中闪过厌恶。既然他也在。那正好。把那日的事给算了。 老王爷听这声音。赶紧上前。斥责道:“快回去。你來这里做什么。回你屋里看书去。”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抗旨也不能让丫头进宫。皇帝已经试探过了。难保这回又会耍什么花招。 “唔。爷爷。”阮清欢很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俏皮一笑。说:“皇帝要宣欢儿进宫觐见。难道还要抗旨不成。爷爷你就放心吧。即便是皇帝死了欢儿也还活得好好的。” “放肆。你竟敢诅咒皇上我淮南一族可不会由者你胡闹。”淮南王大惊失色。这个恶女。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出口。总有一日会祸从口出的。真想沒有这个女儿。 “啪”一声。淮南王的脸上多了道巴掌印。力道还不轻。一瞬间就红肿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你。”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这个逆女竟然敢打自己。他可是她的父王。这样做岂不是大逆不道 阮清欢轻蔑地看了看他。掏出帕子擦净了那只打了他的手。道:“我什么。淮南王。你若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别來招惹我。那日的事情你忘了我可不会忘。嗜心散与梅子酒的结合。恐怕也就只有你才能这么狠心了吧。竟然将我当做买卖。若不是宫阡陌不是我的对手。只怕这会儿我就该自尽了。” 这个渣男不会还以为自己会认他这个父王吧。呵。还真是好笑。当她是傻的。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凤眸微眯。真想就此把他给杀了。 老王爷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听到了后面的时候他已经愤怒了。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将他的孙女儿给卖了简直是不能饶恕。 “你给我跪下。今日我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是你老子。”端起一旁可以用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招呼。又大吼一声:“老孟。派人将院子围住。拿家法來。” 孟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王爷会大动肝火。却也很快就办好了这一切。并将家法抬了进來。 “不。父王。我是你的儿子。她不过是孙女儿。血浓于水啊。父王你不能这么对我。”淮南王慌了。他的大业还未成。怎么甘心落得这样的结局。家法不会让他死。却会让他生不如死。 “呵。”阮 清欢轻笑一声。满是不屑。道:“你也知道血浓于水这个词儿。淮南王。那你将我卖了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也是血浓于水。沒有吧。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來说这句话。” 本來是不想和他多费唇舌的。可是他竟然想打亲情牌。沒门儿。 “上家法。”老王爷怒极。他可以不要儿子也一定要护好这个孙女儿。有很多事情现在还不能说。 孟叔应了声。连连让几个高手将淮南王摁住。扔到钉床上。并绑住他的手脚。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淮南王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就越刺得深。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阮清欢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对爷爷如此护着自己起了疑心。这不能怪她多疑。实在是淮南王是他的嫡亲儿子。虽然自己也是他的嫡亲孙女儿。但总归不如淮南王与他亲近。平日里娇宠些孙女儿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样的时候也能够牺牲儿子。她就无法理解了。她可不会自恋到。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爷爷。淮南王一事就交给你了。欢儿去换身衣裳进宫觐见。”毫无温度地说完。在淮南王怨恨的目光下离开。 “嗯。去吧。”老王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然听到她这句话。连连喊道:“哎。不行。臭丫头你给老头子滚回來。” 可惜。阮清欢已经走远。即便是听得到她也不会“滚”回去。 看了眼愣着的老孟。老王爷怒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臭丫头给拦住。决不能让她进宫。” 躺着也中枪。说的就是孟叔了。他很委屈地说:“爷。郡主轻功不是一般人追得上的。要不老奴去请景世子陪郡主一道进宫。想來有景世子。皇帝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盛怒中的老王爷一听他这话。立马就点头了。道:“那就快去。别磨蹭。” 孟叔扯了扯嘴角。倒是沒有说什么。飞鸽传书去了恒王府。请容世景了。 而淮南王。则已是满身是血。一个洞一个洞的。吓人得很。被人抬下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 老王爷甩了袖子。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句:“将王爷抬下去医治。”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别总和丫头作对。简直就是错把珍珠当鱼目。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说罢。如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几个侍卫及淮南王。 逆女 。总有一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淮南王心有不甘。奈何已沒了气力。昏死过去。 出了府后。骑了碎雪马就往皇宫的方向奔去。她倒是要看看。皇帝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恒王府世子院内。一只乳白的信鸽直直地落到容世景的左肩上。扑腾着翅膀。 看着信鸽翅膀下熟悉的标志。是淮南王府的信鸽。容世景低低地笑了。虽不知道是不是欢儿写的。但也还算心情不错。 取下信鸽脚上抓着的信条。慢慢摊平。只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心就吊了起來。满满的都是担心。 欢儿被召去了皇宫。不行。他一定要去陪着。否则皇帝是不会轻易放过欢儿的。就上次的替身事件已经让皇帝怀疑了。 “备马车。”大喊一声。忽然又说:“不。备马。” 马车太慢。欢儿已经在去皇宫的路上了。据闻也是骑马的。他不能去晚了。 绯陌应了声。赶紧去牵了马來。有些担忧他的身子能不能吃得消。毕竟主子的身子一向都不好。如今大病初愈。更是不能劳累。只是主子要去救得人是清欢郡主。若是换做是他。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主子。属下也要一同前往。”他还是不放心。多一个人也多一个照应。 容世景望了他一眼。摇头。说:“不用。你就在府里等着。人多反而不好行事。我会沒事的。” 绯陌知道自己拗不过主子。只好答应了。但也沒闲着。直接去了绝杀殿。准备好了一切。 骑上马。飞奔而去。速度快得简直就看不清马上的人是谁。 每过一路。都会有路人心惊。然后就是无数的谩骂。 “这都是谁啊。骑马骑得这么快。是不要命了还是想怎么着。” “简直是吓死老子了。怎么就有这么疯癫的人。” “你们看清了那人是谁吗。这马也忒快了些。” “…” 诸如此类的谩骂。说了几句后不见了马匹及那人的身影。也就消了下去。 京都的百姓就是这样。平日里太过无聊。偶尔來几个乐子。闹了一番也就散了。 天依旧是这么晴。却不知道风云即将变幻。 第七十三章 :我答应 “你家郡主呢。”踱步走到主屋门口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觉得人间不适合鸢儿修炼。这几天來她的剑术是精进了不少。只是她的仙术却迟迟沒有进展。再过几日便是妖王出世了。在这之前。鸢儿必须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他才能放心。 辛悦沒能陪着郡主一同前往皇宫。心里边正懊恼着。这会儿郡主的师父突然來问。也沒了什么好的语气。淡淡地说:“郡主进宫了。公子还有闲情在这儿漫步走着。倒真让人怀疑公子是否是个尽责的师父。” 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郡主应该就快到皇宫了。不由得焦急起來。也不知道郡主此行是吉是凶。虽然她心里明白沒人能伤到郡主。可是她还是担心着。怎么也放心不下。 进宫。人间的帝王么。冥世珩好看的眉头皱起。沒有介意她的态度。说:“多谢相告。” 随后。一阵风似的飞走了。速度快得令人折舌。辛悦看得愣了愣。久久才说:“难怪郡主的轻功來无影去无踪的。原來是郡主的师父也这么厉害。” 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郡主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驾。驾…吁”看了眼不远处正下马的阮清欢。容世景也跟着下了马。喊了句:“阮清欢。要进宫也不等等我。” 还好是赶上了。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她跟前。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见是容世景。她也就笑了起來。撇撇嘴。道:“等你做什么。还是说你也要进宫。” 皇帝是要一举拿下淮南王府与恒王府么。呵。胃口还真是够大的。 “府里头的厨娘放回去休息一日了。沒人给我做早膳。本想去你那儿蹭吃的。可是你又不在。我这才追了來。”容世景也微微地笑了笑。编起了这样沒有可信度的谎话。又说:“想來皇上也给我们准备了早膳的。不如就陪着你一道去宫里用膳了。也有许久沒吃到御厨做的菜了。不知道味道有沒有变。” 听着他的话。阮清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來。这家伙也太逗了吧。恒王府还能沒早膳给他吃。皇帝能有那么好心给他们准备早膳。不毒死他们就不错了。 “容世景。”轻轻地叫了他的名字。唇角微勾。道:“谢啦。” 太矫情的话她说不出口。但一声谢谢还是沒问題的。他的用意她懂。也很谢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若是这一世沒有找到承灏。她便嫁给他又有何妨。只是。若是找到了…她不想去想。何况。还有 冥世翊不是么。 静静地望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因她的一句谢谢而不舒服。他为她做的从來都不需要这两个字。所以说。自己还是沒能走进她的心里对吗。呵。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不过谁叫他栽了呢。无情就无情吧。总有一日能走进去的。他相信。 苦涩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好么。阮清欢。不要这么残忍。” 呃。道声谢也是残忍了么。阮清欢心里纳闷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是在伤害容世景啊。瞧瞧现在。貌似又是她害得容世景难受的。扁了扁嘴巴。走近他。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轻语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只是容世景。是你自己说过要帮我的。所以你不能反悔。我沒想残忍的。” 这个世界。有疼她宠她的爷爷和师父。也有一心护着她的容世景和冥世翊。更有忠于自己的辛悦和断魂七杀。她觉得很满足。如果可以。她不要失去任何一个人。只是。终究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她都明白。 而残忍这个词。她真的不喜欢。更不喜欢容世景这样认为自己。因为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落子鸢。是所有人都怕的存在。可是容世景不一样。她不希望他也这样看她。 无奈地叹了声气。知道她是觉得委屈了。只是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不过一看到她那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便沒了其他的思绪。只有无奈。只有宠溺。 “嗯。走吧。”想來皇帝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吧。还是早些去得好。并非是他怕了皇帝。而是现在还不是与他闹翻的时候。 门口等着的陆公公见景世子也來了。心里边是明白的。不过面上问了句:“景世子今儿可是來找皇上下棋的。”即便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但怎么说景世子也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他的话一向都是很管用的。能不得罪也就不会蠢到去得罪。 容世景点点头。不着痕迹地挡在阮清欢面前。温润浅笑。说:“也算是吧。只是今日本世子是还人情來的。还望陆公公莫要为难了才是。” 陆公公也算是跟着皇帝几十年的了。换句话说就是老狐狸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轻一辈的人心里边想的什么事。当下便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老奴只是來请清欢郡主的。至于景世子。是顺路。” 说罢。便在前头带起路來。并沒有去好奇清欢郡主与景世子之间的事。毕竟都不是好惹的。 “容世景。沒看 出來嘛。你自称‘本世子’的时候还是挺酷的。”慢悠悠地跟着他走。边走边打趣他。似乎这家伙很少自称‘本世子’。通常都是很温和的。就连对她的侍女也很是和善。 “无奈之举而已。”除非必要。他真的不想以身份压人。毕竟给自己树敌还不如多树立和善的形象。也方便日后的… 见他不想多说。阮清欢也闭了嘴。不问了。 其实她的心里还有个很荒诞的想法。师父与容世景。似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总觉得他俩相似得过分。并不是说容貌的相似。而是他们的言谈举止及喜好。都是一模一样。 沒走多长时间。便到了御书房。皇帝办公的地方。 “这便到了。皇上还在里头等着。”陆公公恭敬地说了句。他可不敢无缘故就留下來。脑袋可不多。就一个而已。 “嗯。谢过陆公公了。”带了路一场。怎么也得说声谢。陆公公可谓是最得皇帝信任的人了。沒有之一。 听是清欢郡主的声音。陆公公微微笑了笑。沒说什么。退下去了。 正这时。御书房里传來皇帝有些苍老的声音。似乎是憔悴了不少。 “进來。” 阮清欢看了眼容世景。无所畏惧地进去了。因为沒有传召。容世景便只能在屋外等着。 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容世景凤眸微眯。却沒有说什么。在屋外踱步走着。 推开门。缓步踏了进去。不敢抬头看皇帝。她可不想被安上一个什么藐视皇上的罪名。只是她也沒有下跪。在还不清楚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之前她是绝不会下跪的。 皇帝冷着脸。见她竟然不肯给自己下跪。心里边更是恼怒。只是一想到东璃太子说的话。他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沉声道:“见了朕为何不跪。” 阮清欢蹙眉。他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可笑了。自己又沒见到他。为什么要下跪。 “回皇上。臣女并未见到陛下。臣女是低着头的。”好吧。她是忍着沒笑出來的。顺反今日她是不会下跪的。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沒理由下跪。 “你。”皇帝被说得哑口无言。即便心里便明白她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可到底不好发作。东璃太子可就在旁边坐着呢。想了想。便道:“算了。今日赦你无罪。过來见过东璃太子。”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今日要做的就是把阮清欢这个灾星送去东璃国。就算她做了太子妃又如 何。能不能坐到皇后的宝座上还是个未知数。大不了等东璃太子即位了再将自己的女儿也送去就是了。 低着头本就不好受。得到了解放自然就抬起头來了。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儒雅气息的俊美男子。容貌丝毫不比容世景逊色。可谓是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眼珠子转了转。就清楚眼前的美男是谁了。如果猜得不错。他就是那位被称作“陌上人如玉”的东璃太子了。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是怎么回事。原以为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却不想竟是如此孟浪的人。果然啊。人都不能以外表來衡量。 “臣女见过东璃太子。”不怎么情愿地行了个礼。等着他说话。总觉得今日的事不会那么简单。更古怪的是。眼前这个美男貌似见过。好像就是那日她被罚练剑的时候。 御承灏略有些失落。欢儿果真是失忆了。竟连他也不记得了。不过一切都可以重新來过。便道:“欢儿是不记得我了么。明明不久前才见过的。怎么现在这样生分了。” 说着还朝她浅浅一笑。端的是绝世风华。 果然是他。那个腹黑男。想起那一日他说自己的剑术是舞姿。就一肚子窝火。很不开心。 “哦。清欢丫头。你与东璃太子相识。”皇帝眯了眼。听着是平静无波的语气。实际上如何也就他自己知道。 望了眼上座的皇帝。摇了摇头。否认道:“臣女身份卑微。怎么会认识东璃国的太子。皇上多虑了。” 她还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干脆禀住心神。用意念去读取他的心思。 这不探还不怎么样。一探她就想杀了这皇帝。居然是打着要将她赐婚给东璃太子的主意。呵。想都别想。 见她否认。皇帝也就沒再说什么。在一旁当听客。 “北冥陛下。欢儿尚未及筓。羞涩些也是有的。本殿下与欢儿相识已久。还望北冥陛下莫要怪罪欢儿。”御承灏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她的话。本來嘛。她失忆了自然是不会记得他的。 皇帝一听他这么说。便很懂地笑了。看向阮清欢的目光也和善了不少。 如此一來。就更方便将她送去东璃国了。 阮清欢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都可以杀人了。这个滚蛋。谁跟他相识已久了偏偏她还不能再反驳。否则就是藐视皇威、欺君罔上。 生生地忍下这口恶气。來日方长。她有得是方法让他哭。勾唇 轻笑。道:“不知皇上唤臣女进宫所谓何事。” 还不进入主題。那就让她來推一把吧。 皇帝这才想起了此次的目的。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笑眯眯地问:“清欢丫头。你觉得东璃太子如何。 唔。终于说到正事了。阮清欢装作很天真的模样。仔细想了想。说:“很好啊。相貌堂堂。温润有礼。简直是完美的男子了。” “这么好。”皇帝心里边是不高兴的。他的儿子就那么差。她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却说其他人完美。简直令人恼火。 “嗯嗯。”阮清欢重重地点头。咧着嘴笑。说:“只是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御承灏就在一旁看着她装天真的模样。嘴角上扬。欢儿还是如此调皮。 “咳咳。”假装咳了两声。微笑着说:“北冥陛下。既然欢儿也觉得本殿下很好。本殿下也有意立她为太子妃。不若就请北冥陛下为我们赐婚。可否。” 既然欢儿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那便将她带回去。重新开始吧。 皇帝本就是这个意思。他提了出來就更好了。不过少不了要问下阮清欢的意思。 “清欢丫头。东璃太子之意。你可愿意。”在他看來。阮清欢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能成为东璃太子妃也是无上荣耀了。她若是不愿意。倒就是个蠢货了。那样的话。他也不用再担心。 阮清欢轻蔑地笑了笑。扬声说道:“不愿。” 想要她嫁给这个腹黑男。呵。绝不可能的事。即便是要嫁。她也不会嫁给他。谁让他这么毒舌呢。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听她真的说了出來。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若是告诉她。自己是萧承灏。欢儿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呢。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他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 皇帝恼怒。沒想到她真的敢抗旨。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大拍桌子。怒喝道:“放肆。两国联姻之事岂容你说不愿就不愿。朕再问你一次。愿。还是不愿” 少有的震怒。虽说他是天子。但不会经常这么生气。毕竟那样不能服众。可如今。却被阮清欢给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了。如何叫他不生气。 “还是那句话。不愿。再者。皇上既然说了是联姻。那有为何还要來问过臣女。而问了臣女。又为何不肯臣女说不愿。这样就不是以权压人了。呵。还真是好笑。”阮清欢挑眉。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了。可以随意任他拿捏。未免太 天真。 皇帝被气得说不出话來。只好改了攻势。沒好气地问:“那你说说看。为何不喜欢东璃太子。” “臣女可沒有说不喜欢东璃太子。皇上听错了吧。”唔。不得不说。皇帝变脸比女的还快。真是有意思。 “你。”皇帝忍着心头的怒气。不能生气。不能让她如意了。又说:“既然喜欢。为何不愿。” 阮清欢给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道:“有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要嫁给他的。皇上。北冥国的国法中似乎沒有这一条吧。” 这个白痴皇帝。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原以为今日会有多危险。却不想只是这么一件小事情。无趣极了。 “清欢丫头。你可别不识好歹。在这京都。有谁不知道东璃太子御承灏。你不愿意可还有大把的女子愿意。”皇帝已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了。今日。即便她再怎么不愿。这个婚。也是定了。 御承灏想要阻止已经來不及了。他沒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就是不想凭这个让她答应自己。可偏偏这个蠢笨如猪的北冥皇说了出來。该死。 “欢儿。我”看着她睁大的双眼。这一刻。他竟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我答应。”沒有犹豫地脱口而出。有些事。回头再说。 果然。她因为这个答应了。呵。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哼。这还差不多。”皇帝冷哼了一声。心情这才好了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会答应。但总归是答应了。只要两国联姻成功。百年之内都不会再有战争。这种事。于国有利。 接下來她已经听不清皇帝说了些什么了。只知道自己被封了清欢公主。一个月后前往东璃国和亲。 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她沒再看他一眼。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一下。 看到容世景还在等着自己。心里一酸。自己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的。因为。承灏回來了。 “容世景。”她唤了声他的名字。轻柔的感觉。却不真实。 “怎么哭了。”他上前。掏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只要她平安就好。 阮清欢不语。只是摇摇头。许久才道:“容世景。我们回去吧。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再待。” “好。”余光瞥见她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东璃太子御承灏也在里面。而她如此。一切都不用再说了。除了是赐婚。还会 是什么。 只是。欢儿为什么要答应。难道是说… 不。不可能的。他们沒有交集。欢儿是被迫的。 在她出去后他也出來了。看着不远处的二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是那么的揪着心地疼。 第七十四章 :早已物是人非 或许是太冷了。快到巳时的时候。有朵朵晶白色的雪花落下。落在她的眉心。冰凉的触感。却不及心上的冷。 夹紧了马腹。扬起马鞭。喊着一声声“驾”。沒有方向地飞奔着。好在已出了京都的街市。不会伤及无辜。 她心心念念着这么久的人。却在认出了她之后不与自己相认。还百般做她不喜欢的事。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如今失忆了。可是前世的种种她并沒有忘记。 冷风在耳边簌簌作响。撩起了她额边的碎发。有迷蒙的水雾在眼中。 “阮清欢。”原本只是静静地跟着她的容世景。却见她往树上撞去。吓得心惊。连离了马。飞过去接住她。 怎么就这么傻。若是不愿。他可以去请皇帝收回圣旨。为什么就要这么伤害自己呢。她难道不知。他会心疼的么。 紧紧地抱着她。护着她滚落在山间的竹林里。衣裳已被划了好几条大大的口子。 阮清欢目光呆滞。愣愣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的委屈。可以对容世景说么。 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也会害怕。她怕告诉了容世景自己是异世而來的人。他从此就会远离了自己。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想。 任由他抱着自己。下巴抵在他宽阔的左肩上。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容世景…”沒有太多的话。只是喊了他的名字。终是沒能忍住。泪水不断地往下落。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 大掌托着她的小脑袋。心里划过异样的感觉。温声说:“我在这儿。阮清欢。不要怕。” “嗯。”声音闷闷的。发泄自己的委屈。终究还是沒有将前世的事说出來。她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不想失去容世景这个朋友。 哭了好一会儿。阮清欢离了他的肩膀。耷拉着脑袋坐在那儿。少有的别样情绪。 容世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掏出帕子替她擦净脸上的泪痕。揶揄道:“瞧瞧。再哭可就真成小花猫了。”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诱人的薄唇上。恋恋不舍。不愿离开。 “我是小花猫。你是大花猫。”也觉得自己沒趣。受了委屈就知道找旁人哭诉。算什么样子。听他有意缓解气氛。她也乐得顺着台阶下。咯咯地笑着跑开。 “是。我是大花猫。专治你这只小花猫。”容世景轻笑着朝她的方向走去。只留了两匹马在原地转着。 雪。越來越大了呢。竟落满了枝桠。 “这么快就下起雪來了。果然。天是多变的。”城外西郊的一处凉亭里。端坐着两名出色的美男。年岁也相近。 他的话意有所指。天是多变的。人也是多变的。有些人。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白衣少年无所谓地浅笑。落下一子。看了眼此时的棋盘。胜负还未定。道:“这话容世景已同我说过了。怎么。你也要说一次。” 他心里不是不清楚。清欢已不是七年前的清欢了。现在的她。与容世景更亲近。就连冥世翊也比自己与她亲近。只是。正如这盘棋一样。胜负还未定。 紫衣少年也看了眼棋盘。随意地落下一子。棋盘上的战场。似乎是自己领先一步。 “多说总比不说得好。”他笑了笑。指了指棋盘。似笑非笑地问:“这局棋。你认为谁会输。” 若是与他对弈的人是容世景。胜负根本就不用说。一定会是他输。可换了个人就不一定了。 “平局吧。我们再怎么下也只会是平局。”胜负是沒有了的。他压冥世翊一步。冥世翊压他一头。你追我赶的。谁也不可能夺得最大的利益。 冥世翊将手里执着的黑子放回。站起身。抬头看了眼远处已被雪花覆盖了一层的村落。不置一词。 冥世城也站起身。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漫天飘雪。只可惜身边的人不是清欢。 “你一定要來掺和一脚。”小丫头是好。可是他不喜欢那么多的人盯着小丫头。想打小丫头的主意。 “你说呢。你不能放下就应该知道我也放不下。”瞥了眼他。心里也是思绪万千。清欢还真是能惹桃花。如今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也就那么几个。若是再來。恐怕他会连一丝希望都不剩。 冥世翊轻笑。心下了然。忽又道:“出來得也有些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我家那个老头子又得说教我了。” 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他还是说了句:“老皇叔哪里敢说教你。你也就只有在清欢面前才会沒什么脾气吧。” 竟是苦涩的笑。他羡慕那日的美人恩。即便冥世翊沒有得到。可也在清欢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他。除了一个小七的称呼。再沒其他的了。 “呵。小丫头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是她嫁了我。必然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有她。也不枉此生了。”纵身离去。空留他的话在林中 回响。 似乎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小丫头而活。若是沒有她。活着也不会快乐。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冥世城喃喃这一句话。他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么。不论冥世翊是否能做到。恐怕他是不能做到的。他要夺位。免不了要有自己的阵营。而那阵营的代价。便是纳侧妃。但是正妃之位。永远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坐。 甩了甩脑袋。不禁苦笑。想什么呢。先不说其他的。就是如今清欢连机会也沒给他。他就应该看清了的。 只是。从古到今。英雄难过美人关。儿郎难过儿女情。 有些人。在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底。 找遍了皇宫也不见鸢儿的身影。心也开始有些焦急了。她的摄心铃沒有响。大抵是沒事的。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得路上行走的宫女的谈话。本是沒什么兴趣的。可是听到了鸢儿。便驻足在一旁停了下來。 “哎。你听说了吗。清欢郡主被封为清欢公主了。一个月后前往东璃国和亲。据说是东璃太子亲自求的旨意。是太子正妃呢。”一个宫女滔滔不绝地说着。脸上尽是得意之色。似乎那个被封公主前往和亲的是她一样。 “嗤。不过就是个别国的太子妃。等嫁了过去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你也就知道得瑟。看你说得这么唾沫飞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清欢郡主呢。”另一个宫女看不惯她得瑟的模样。忍不住就啐了句。 被人如此地打了脸。那个宫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跑远了。 而这名宫女。也忙自己的去了。宫里边。也不是谁都有闲空的。 鸢儿被封公主前往和亲。原來是这件事。这样说來是不会有事了的。只是这赐婚。鸢儿真的答应了么。 又找了找四处。仍是不见踪影。这才回了淮南王府。 辛悦见郡主的师父回來了。忙跑上去问:“公子。可有见到我家郡主。” 话语间尽是焦急。满满的担心。 冥世珩摇了摇头。这里是人间。他不能轻易施展法术。人间的秩序不能坏。 “鸢儿还沒回來么。”原以为她会是一个人回來了的。却沒想到她竟沒回來。这下子又担心起來了。 辛悦正想说沒。却听得门外一道声音传來。 “师父。徒儿回來了。”同行的还有容世景。是他送她回來的。 “郡主。”辛悦唤了声。眼眶湿润。郡主平安归來就好。 阮清欢无奈。这丫头怎么还是这样爱哭。便说:“好了。你家郡主我毫发无损地回來了。可放心了。” “嗯嗯。”辛悦重重地点点头。退到一旁。这个时候。主子间会有好多话要说。 “回來就好。鸢儿。景世子这是。”忍不住蹙眉。容世景怎么是满身灰尘的模样。衣裳看起來也是破烂不堪。 “师父。”阮清欢乖巧地走到他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说:“徒儿错了。都怪徒儿任性。才害了容世景受伤的。” 她的心里在自责。若不是自己失控了。又怎么会害得容世景受伤。 巴巴地望着师父。委屈的模样让他不忍说重话。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的模样惊住了辛悦。郡主的小脑袋怎么就被郡主的师父给摸了呢。太亏了啊。 容世景的眼里在喷火。果然。他的猜测的是正确的。这位男子也喜欢欢儿。不过看他二人的样子。似乎都不知道。 “无妨。鸢儿沒有受伤就好。”冥世珩唇角微勾。心情颇好。只要鸢儿沒事。一切都沒什么。 又喧闹了一会儿。唤來绯陌。容世景便坐了马车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老王爷已经在清欢阁里等了许久了。就差沒有瞪着眼睛吹着胡子了。 屋里侍候的丫鬟们一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就惹了老王爷的不快。当了出头鸟。 “怎么就还沒有回來。你们不是说皇上已经放了人的么。都怎么回事”真的是气死他了。一个个就知道敷衍他。小心哪一天他较真起來。把她们都给砍了算了。省得闹心。 丫鬟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郡主去了哪里她们也不知道。这下子真的是完了。 “谁惹着爷爷了。大老远的就听到爷爷发火呢。”师父也回了房。她刚进了主屋就听到自家爷爷发脾气。忍不住轻笑。 老王爷瞪了她一眼。不过心里边是好了许多。可还是沒好气地说:“沒良心的臭丫头。我这是在担心你。你倒好。竟然幸灾乐祸。哼。当真是臭丫头。” 知道他说的是气话。阮清欢也沒在意。浅浅一笑。上前拉着他的胳膊。道:“爷爷可别冤枉了欢儿。欢儿可是一听到爷爷在这儿就立马赶了回來。连与师父也沒说上几句话。” 这可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明明方才还聊了许久。这 会儿却说沒说上几句话。啧啧。演技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叫辛悦进來。”扫了眼战战兢兢的丫鬟们。觉得有些丢人。她的丫鬟怎么可以这么胆小沒用呢。过几天是该好好调(和谐)教·调(和谐)教了。 “是。郡主。”众丫鬟正巴不得呢。要再留在这里。指不定会被老王爷的眼神给杀死。太可怕了。 在她们走后。老王爷忍不住说了句:“丫头。你这些丫鬟也太沒用了。明天我给你换一批有用的进來。” 真是的。他來这儿这么久了。除了桌子上的茶水。其他的竟然都沒有。原因竟然是因为害怕。 “是是是。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辛悦是欢儿要留下的。还有个缎儿。有待考察。”阮清欢也想清了。不管老王爷有什么目的。但他从小就对自己的宠溺也不是作秀能作出來的。可见。是用了真心的。 “辛悦算还不错。办事有模有样。条理也清楚。留下她可以。只是那个缎儿又是谁。”老王爷点了点头。丫头说的那个辛悦他也是见过的。是个好苗子。日后待在丫头身边也会是个不错的帮手。不过另外一个。他就不知道了。 阮清欢秀眉微蹙。想了想。决定如实告诉爷爷。 在她说完后。老王爷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便说:“就暂且留着她。若是发现有二心。打杀了便是。顺反也是签的死契。” 嘴角微微抽了抽。爷爷这话说的…打杀了便是。看來这个爷爷也是个狠心的主儿。不过说得也对。对她不利的。从來就只有一个下场。 又把圣旨给他看了。心里却是想着。今日到底是她过激了。自己本就是答应了他的。如今不过是履行承诺而已。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只不过是这一世有了太多的牵绊。不情愿罢了。 委屈过后。她的心又平静了。她很清楚自己对承灏沒有男女之情。若是有。在前世就有了。所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她不会与他退婚。只能由他來说退婚的事。 只是。她能淡定。老王爷却不能淡定了。 “该死的狗·皇帝。丫头你别担心。老头子我这就进宫去。这婚不能答应。”老王爷气得火冒三丈。想把他的孙女儿远嫁东璃国。哼。死了也别想。 阮清欢看着这么护着自己的爷爷。真的是哭笑不得。她已经想通了。她不是个在乎名声的女子。即便日后再被退一次婚。她也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而且。承灏不 坏。他只是太在乎自己。 “爷爷。这件事是我自己答应的。是我欠了御承灏一个约定。所以欢儿答应了。但是我会让他主动与我解除婚约的。爷爷不用担心。”有这样的爷爷。也算是自己走运。她很满足。 想起师父说的妖王出世的日子。也快到了。恐怕再过些日子她就要离开了。 老王爷还是不情不愿的。不过也是个讲道理、守承诺的人。摆摆手。瞬间苍老了许多。独自离开。回了清风苑。 看着爷爷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有些心酸。是自己的不懂事。才让爷爷操·碎了心。 也有些累了。辛悦进來的时候。老王爷正好出去。却很识时务地沒有问。伺候郡主午睡。又将午膳端了下去。重新温着。 屋外的雪。落了一地又一地。就连屋檐上也落满了厚厚的白雪。 第七十五章 :悲催的茹氏 “东璃太子。朕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那么这”好歹也是游遍花丛的人了。在他看來御承灏不过是看上了阮清欢的美色罢了。女人嘛。玩久了都会腻的。 已经不记得她离开多久了。就这么一直望着那个方向。就连北冥皇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都不知道。 回过头來。眸子里无波无澜。看了眼天色。这才说:“北冥皇不必担心。本殿下这便与你签订百年内不战之约。” 东璃与北冥隔了汪洋大海。本就不会轻易触动战争。即便是签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许是因为太累了。这一睡便睡了许久。醒來的时候天色正好。虽说在下着雪。可到底还是有些温度的。不算太冷。 听到里屋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辛悦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挑了帘子跑进去。便看到郡主醒了。靠在床畔。有种慵懒的味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揉了揉额头。总觉得睡了好久似的。脑袋都疼了。 辛悦一边为她掀开被子。扶着她下來。一边笑着说:“就快申时了呢。郡主今儿睡得久。这样也好。” 可不是么。郡主整日里劳累。就该这样多休息。只有身子好才能做好想做的事。 申时。唔。那睡得是久了些。记得睡的时候还是午时末。都睡到申时初了。由她扶着自己走到菱花镜前。端坐着。道:“多睡是好。只是这一下子睡这么久。头怪难受的。” “郡主头疼么。要不要奴婢去请府医过來。”辛悦慌了。郡主身子娇弱。这若是病了。便是照顾不周。只怕老王爷是要打死自己的。 阮清欢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说:“哪有这么娇贵。不过是睡得久了沒活动。才不舒服的罢了。你去打盆温水來。一会儿随我出府去走走。” 见郡主这么说。辛悦这才放心了。去打了水來。又伺候她梳洗。簪好步摇的时候。赞道:“郡主生得美貌。怎么打扮都好看。” 言语间颇有一股自豪感。这是她的主子。谁也无法超越了去。 “是不是近來太闲了。辛悦也学起了油嘴滑舌。”阮清欢扶了扶发髻。照了照镜子。心情还算不错。只是想到上午的那道圣旨。便嘱咐道:“只是辛悦。日后将称呼改了吧。如今我已是和亲公主了。日后少不得要将你一并带过去。” 即便心里不愿。可无奈那个人是她的承灏。她的竹马哥哥。若是可以。她也不希望自己辜负了他。 见郡主说起这个。辛悦忍不住偷瞧了眼郡主的脸色。目光哀怨、神情落寞。还以为她是伤心了。便说:“郡。公主。奴婢虽沒有见过那什么东璃太子。也很是支持景世子与公主日后议亲。不过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公主再伤心也只是伤了自己的身子。那些人可还等着看公主的笑话。容奴婢多句嘴。公主若是不想远嫁。让老王爷去驳了便是。” 在辛悦的心里。景世子才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公主议亲的人。旁的人都配不上公主。即便是那个超脱世俗的公子。年纪不相符也是不能够的。何况他们还是师徒。 “不必了。这桩婚事本就是我欠他的。如今答应了他也算是守约了。日后的路还长着。也许某一日他就会放我离去了。”阮清欢摇头。若是她要悔婚就不会答应了。尽管这样子对不住自己对冥世翊的心。也对不住容世景对自己的情。垂了眼帘。是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公主”辛悦还想劝上几句。公主绝不能嫁给东璃太子。不然景世子怎么办。绯陌大哥又是不是就会从此远离了她。 面上很是着急。真真是应了那句至理名言皇帝不急太监急。虽然她俩应该是“公主不急婢女急”。都是一个意思。 站起身正要走出去。又想了想这样子去京都街市有些不妥。便道:“辛悦。别在那儿可是的了。快去找件男子穿的衣裳來。” 辛悦“哦”了声。不解地问:“公主要男装做什么。屋子里沒有公主能穿的男装。” 清欢阁里是沒有公主可以穿的男装的。有的也只是些小厮的旧衣裳。公主是千金之躯。那种衣裳又怎么能穿。 “那你就去我哥哥那儿要一件素雅些的衣裳來吧。他若是问起。你只管说是我要穿。”阮清欢浅笑。催促道:“快去吧。着男装出去方便些。” 真的是这样么。辛悦半知半懂地往清寒苑跑去。却在路上碰见了茹姨娘。虽说不喜欢这个姨娘。但到底也是半个主子。微微行了个礼。便要继续朝前走。 “你个小贱蹄子。就是这样给主子行礼的吗。还有沒有规矩了。”茹姨娘一直都想要爬到王妃的位置上去。奈何出身不高。加上之前有梅氏那个贱人专宠。也就沒动那个心思。而如今。梅氏也已经死了。这府里美貌的就属自己了。有了信心。那个念头便又出现了。 而眼前的这个丫鬟正是她最讨厌的清欢郡主。哦不。清欢公主的近身侍女。这样一來。就更不想轻易地放过她了。动不了清欢公主 。那么动动她的丫鬟也是好的。哼。她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清欢公主发怒的样子呢。那样子就可以让王爷更厌恶她了。 辛悦看到她就又想起了绿衣。那个贪慕虚荣、自请去服侍世子爷的蠢货。似乎她们俩真的很像呢。不说别的。就说这府里谁不知道是自家公主的天下。即便是王爷。那也算不上什么。若是个聪慧的。就应该时刻想着怎么巴结公主。而不是绞尽脑汁地想些恶毒的法子。当真是个沒脑子的。 “呵。茹姨娘是主子沒错。但到底只是个姨娘。勉强算是半个主子。奴婢行得也是半礼。难道还会有错么。”想要她给她行全礼。呵。想都不要想。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原以为这丫鬟只是个嘴笨的。平日里看她做事也算老实。却不想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茹姨娘在心里冷笑。这还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都是贱得不能再贱的贱蹄子。 一个服侍茹姨娘的丫鬟站了出來。在她的默许下。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辛悦脸上了。哪想还能被她给躲过。于是更狠了。就想要抓了她來打一顿。却被辛悦反扣住右手。一个过肩摔。直接把那丫鬟给扔进了池塘里。好在那水不深。也只是淹沒了她的膝盖。只是到底是在下着雪。池水冷得刺骨。 “姨娘。姨娘。救命啊。姨娘…”那丫鬟抱紧了身子。却忘了自己上岸。 茹姨娘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说:“叫什么叫。自己不会上來。真是沒用。”她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这个不成器的丫鬟给丢光了。等回去后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那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沒用。苍白着小脸上了岸。退在一旁不敢再说话了。身子却是止不住地哆嗦着。真的好冷。 辛悦乐呵地看了场好戏。道:“茹姨娘若是沒有事。奴婢就先告辞了。” 说着便要离去。又被她叫住了。十分不耐烦地回了头。沒好气地问:“茹姨娘若是沒有事。就请不要耽误了奴婢给公主办事。若是耽误了。敢问茹姨娘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她已经忍不住想要揍一顿茹姨娘了。这个死女人。还真是喜欢沒事找事。 被一个比自己还卑微的奴婢这样对待。茹姨娘狠了心。一挥手。瞬间出现了十几名黑衣打扮的男子。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估摸着是隐卫。 只是。茹姨娘不过一个小妾。哪里请得起这么多的隐卫。辛悦心里是疑惑的。 看了眼围 着自己的隐卫。辛悦心里沒了底。难道说。她的这条命真的就要在今天离她而去了么。虽然她不怕死。但是她心里放不下公主。也放不下绯陌大哥。 “给我杀了她。”不复往日的温柔和善模样。茹姨娘心里恨极了辛悦。也恨极了阮清欢。杀了她最信任的婢女。也不够她解气的。 隐卫们齐声应是。步步逼近。亮出长剑。就要向辛悦刺來。 辛悦已经绝望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生命的结束。这个时候。她恨起了茹姨娘。 若活着。她一定要将茹姨娘五马分尸。她从不会恨一个人很到极致。可如今。她是真的恨了。 刀光剑影之间。一个淡紫色罗群的少女闯了进來。一招便结束了这十几名隐卫的生命。在他们还沒看清是谁夺走了他们的生命之前。然后不悦地看着心如死灰的辛悦。冷着脸训斥道:“教你的那些功夫都去哪儿了。就是这样等着被杀的么若是我不來。你是不是就准备”准备什么。她沒说出口。那个字。不吉利。 茹姨娘看到有人闯入。越发地恼怒了。却沒发现那些人已经死了。怒骂道:“把那个救她的人也杀了。一个都不要放过。谁救她就杀了…啊” 话还沒说完。阮清欢一个瞬间转移。已经來到她面前。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颈。邪里邪气地说:“你这是要杀了谁。本公主么。” 若不是她觉得屋子里沉闷。出來透透气。等等辛悦。恐怕这会儿辛悦就要被她给杀了。想到这里她就想杀了这个女人。只是让她这么便宜地死去。她可不答应。 辛悦睁开双眼。看到了公主的背影。她这是沒有死么。不然怎么还能看到公主。 偏过头。又看到了茹姨娘。攥紧了拳头。脑子里回想着公主方才说的话。很是自责。道:“公主。奴婢求公主将茹姨娘交给奴婢处置。奴婢再不会令公主失望。” 她知道方才是自己太沒用了。不该等死的。怎么也要殊死拼搏。即便最后也是死。那也要拖个垫背的。 “好。”阮清欢看了看辛悦。松开手。将茹姨娘甩在地上。不屑地说:“茹氏。本公主的人你也敢杀。还真是嫌命太长了。既然如此。辛悦你就好好地‘伺候’茹氏吧。最好是千刀万剐。一定得让她死得让人认不出來。” 虽然她对辛悦有些失望。但是辛悦是她的人。动了她的人的人都不能活得安好。 辛悦低着头应了声是。却不敢抬头看公主。公主一定是失望了 的。只怪她沒用。 “不。公主。她只是个贱婢。妾打她并沒有错。妾不是要杀了她的。不是…”被残风拖下去的时候。茹姨娘才意识到清欢公主的恐怖。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也不会相信一个深闺女子会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只是一招。就杀了所有人。包括她带來的几个的婢女。她是惹错了人了。清欢公主就是个恶魔。一个与断魂阁阁主一样恐怖的修罗。 “拖走。”阮清欢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又对那个吓得脸色惨白的落水的丫鬟说:“去告诉淮南王。就说茹氏要杀本公主。被本公主带走了。叫他另找个女人就是。” 丫鬟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着。实在是害怕。府里头有这么个公主在。恐怕不会有人好过。又见清欢公主看了眼自己。连连点头。保证道:“奴婢这就去。谢公主不杀之恩。” 说完连忙跑了。再不敢多留一刻。就怕清欢公主突然改了主意。将她也给杀了。 不杀之恩么。阮清欢唇角微勾。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那个丫鬟也只能死了。 “公主。她”辛悦担忧地看了眼那个丫鬟跑去的方向。万一那个丫鬟将今日发生的事泄露出去了怎么办。岂不是置公主于风口浪尖。 阮清欢收回了视线。对于辛悦。她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对自己的忠心是沒话说的。可是她的性子。却还是这么木讷。若是不改。迟早是要吃亏的。 看着池塘的另一边。只有零星的一些枯枝残叶还漂浮在水面。荷叶早已枯萎。尽显凄凉之象。 “残风会杀了她的。斩草就要除根。”说着。人已走远了。只留下一句:“去将衣裳拿來。今日我还是要出去的。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了。别让我再次失望。” 她想。就暂且留着她吧。若真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再处理了便是。 这世上。忠心的人很多。可她。要的不仅仅是能忠心替自己办事的。还要有本事。否则。一切都只能算是在过家家。 辛悦心里下定了主意。一定要勤学苦练。不说能保护公主。能做到自保不拖累公主。就行了。 仍下着雪。朵朵洁白里透着不堪的雪花不断地飘落着。一些落在她的身上。一些落在地上。 第七十六章 :美人坊 果然。辛悦取了衣裳回來的时候。就传出了茹姨娘坠湖而亡、丫鬟自请离府的消息。 站在屏风后。由着辛悦给自己套好外衣。用一支玉簪束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阮清欢勾唇一笑。妖魅之姿。活脱脱的一个美少年。 “手法不错。”赞了句。虽然來了古代这么久。那些个东西还真的不会。比如束发。比如女红。 辛悦打量着换了男装的公主。眼里是止不住的惊艳。真是妖孽啊。 撇了撇嘴。说:“公主要是着这一袭男装走在街市上。桃花可就要多得数不胜数了。” 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公主沒有疏离了自己。 转过身來。回眸一笑。道:“你也是个俊俏的。指不定要勾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呢。” 这一笑。便是应了那句“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或许。倾城倾国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辛悦被她打趣得小脸微红。害臊了。也不敢再说话了。免得又被公主打趣了。 主仆二人一道出了府门。漫步在京都的街市上。人來人往的。叫卖声不断。 “忘了喊师父一起來了。”看着如此繁华热闹的帝都。阮清欢低声喃喃。师父在仙界冷清惯了。便是來了人间也是一天到晚在屋子里。几乎不曾出來看过这外面的世界。 不过。师父都这么大把岁数了。这样的繁华想來也是见多了的吧。 辛悦跟在公主身后。看着街市上时不时驻足观望公主的女子。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 扯了扯嘴角。公主果然是祸害无知少女的最佳人选啊。 “公。公子。那些个闺阁小姐可都在看着你呢。”真是的。公主怎么就不会难为情的。被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别扭。 阮清欢笑得欢快。有模有样地扇着扇子。道:“那又如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不过是喜欢看我这张容颜罢了。” 前世的时候。常看到电视剧上的女扮男装。觉得甚是有趣。如今自己也这样做。更是觉得心情舒畅。 “…”辛悦竟是无言以对。败给公主了。可是再怎么样公主也是个女子。那些人是注定了要失望。 二人进了醉心楼。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楼雅间。 御清漪独自走在街市上。想要找家卖衣服首饰的铺子。一时不查。别在腰间的钱袋子就被人顺手牵羊了。 即便是 有人看到。也不会说出來。毕竟沒有人喜欢多管闲事。 这时走到了醉心楼对面的美人坊。觉得名字很有趣儿。想了想便进去了。看上了一套衣裙。却拿不出银两來付账。便被人赶了出來。尴尬地站在门口正准备离开。 “小辛。美人坊门口的那位姑娘。你去请她过來。”她不认识那位姑娘。只是她的容貌却让她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是与承灏如今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公子。去请那位姑娘。”很显然。她也听到了美人坊掌柜的说的话。只是美人坊不是公主的铺子么。如何就成了这么个样子了。 阮清欢微微颔首。皱了皱眉头。对今日所见到的美人坊很是不满意。虽然她们做的也沒有错。 “去请吧。”正好。她也想见见这位姑娘。若是真的与承灏有什么关系的话。也方便从她口中知道些承灏如今的事。 辛悦又望了眼她。这才下了楼去请御清漪。只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解的。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要见那位姑娘。在她看來。那位姑娘并沒有哪里吸引人的。论长相。顶多算是美貌。 就这么下了楼。路过街市中心的时候有人打马而过。便停了会儿。等马儿过了这才去了对面的美人坊。 “去去去。这里不是你可以來的地方。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样子。”还沒等她走近美人坊的门口。便有人來赶了。瞧着是个仗势欺人的妇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竟这样以貌取人。 辛悦忍下这口气。侧开身子。避开了她手中的扫帚。看着还站在门口未离去的那位姑娘。朝着那妇人说了句:“谁稀罕呢。做生意的做成你这样。也真是砸了这美人坊的牌子。” 毕竟是公主的产业。虽然众人只知道是落子鸢的。但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又走到御清漪身边。微微行了个礼。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客人。便放缓了声音。微微笑了笑。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远远看着并不觉得这位姑娘会是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可这么细看。竟发现她的衣裳虽然不华丽。但也是很难得的料子。很少有人用得起。也难怪了公主执意要请这位姑娘一见。 “你家主子。”御清漪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边是疑惑的。她并沒有见过眼前的人。看她的衣裳便知她的主子定是个权贵人家的。只是。这北冥国的京都。她是沒有故人的。便问了句:“可否告知你家主子是何人。” 不是她要多心。毕竟自己穿得这样不起眼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而这个世道。也不是完全的太平盛世。 辛悦笑了笑。很是爽朗。似乎是知道她会这样问。便说:“姑娘请放心。我家主子并不会对姑娘如何。只是我家主子身份不方便透露。还请姑娘见谅。” 御清漪尴尬地笑了笑。想來是自己多心了。点了点头。说:“既是这样。那便请姑娘前头带路吧。” 虽然不知道她的主子为何要见自己。但对方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是个小气的。若是能成为朋友。也是件好事。 只是。她俩正要走的时候。那妇人却不干了。扫帚一横。拦住了去路。恶声恶气地说:“你骂了老娘还想就这么走掉。哼。在这里可还沒有谁敢给老娘脸子瞧。今儿你若不跪下磕头认错。就别想离开。” 呵。这妇人难不成还想强行拦住她们。也不瞧瞧自己的身躯有多庞大。 “这位姑娘。你先走。我家主子就在对面的醉心楼二楼天字号雅间。这里有奴婢就可。”看她娇弱的模样。想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留下反而是个拖累。倒不如让她先走。 御清漪看了眼妇人。又看了看辛悦。犹豫了一番。觉得她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便说:“那便有劳姑娘了。这妇人教训教训也好。” 原本不打算与御清漪计较的妇人。因她这一句话而來了气。一并将她拦住。怒道:“谁也别想离开。來人啊。把这两个吃霸王餐的抓了。” 随便就给她们安了个罪名。呵。霸王餐么。靠在窗边看着这一切的阮清欢轻轻笑了声。努着嘴冷眼看着。并不打算出手。她给了辛悦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她自己了。 “你。”辛悦怒了。想起上午公主说的话。心里下了决定。决不能让公主再失望。一个纵身。人已來到了妇人的身后。在她还沒反应过來的时候就掐住了她的脖颈。扫了眼围着她们的一些打手。威胁道:“你们可要仔细了。若是今日不放我们离开。我们沒好下场。她也别想活了。” 若是不能对别人狠。那便就应了那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 御清漪紧紧跟着她。她沒有武功。有的只是满腹才华。这个时候。她后悔自己沒有与二妹一样。若是学会自保。也不会是如今这样沒用的画面了。 打手们望着她手中突然出现的匕首。有些拿不定主意。张妈妈好歹也是美人坊主事的母亲。若是因此而丢了性命。后果可不是 他们能承担得起的。 “你。不。”张妈妈不过就是个有几斤蛮力的妇人罢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冰凉的刀子可就搁在自己的脖颈上。她可还不想死。还有那么多的富贵在等着她呢。便软了语气。哆嗦着。就差沒哭出來了。求饶道:“我。我再不敢了。求姑娘饶了我吧。” 又见那些个打手还沒退下。咬了咬唇。恨恨地说:“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退下。” 真是些不长眼的。张妈妈暗自啐了句。却不想想看到底是谁让他们出來的。 御清漪看了眼张妈妈。只觉得这人杀了都不为过。心里边叹了声气。若是不作恶。哪里用得着受罪。 打手们颇有些不悦地退下了。张妈妈见人已经离开了。又说:“人已经散了。姑娘如今可以放了我了吧。刚刚不过是与姑娘开个玩笑的。” “玩笑。呵。婆子可还真会说笑。”辛悦好笑地看着她。手轻轻动了下。刀尖划过妇人的脖颈。不得不说。保养得还真是不错。也正好说明了这妇人是贪了多少银子。 张妈妈身子颤了颤。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还真是不好。何况这姑娘动不动就拿刀子吓唬她。不悦地说:“那么姑娘想如何。若是姑娘执意不肯放过我。那大不了就谁都别想好过。” 她想着。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沒眼力见的吧。她可是美人坊主事的亲娘。不可能有人想得罪了她的女儿的。 “你威胁谁呢。”辛悦轻蔑一笑。手却松开了张妈妈。用力向前一推。张妈妈整个人便就往柱子上撞去。自然。那些看门的小丫鬟是不会让她真的撞上去的。是以三两个小丫鬟便遭了殃。白白给张妈妈当了垫背的。 御清漪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由笑了。朝辛悦说道:“姑娘。还是先去见你家主子吧。这婆子教训过了也就行了。” 并非是她心善为张妈妈说情。只是这再待下去也沒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的人來。到时候可就沒这么好脱身了。 “好。”虽说对这个婆子是想杀了的。但此时是青天白日。冒然杀了张妈妈只会给公主带來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还是算了。看了眼哎哟叫疼的妇人。道:“下次可别这么狗仗人势的。” 说罢。在张妈妈淬了毒的目光下。与御清漪走了。赢得众人一声声叫好。想來这张妈妈的人缘并不好。 在她二人走后。醉心楼的另一处雅间里。坐着的郝然就是睿亲王世子段文凯 。及他的侍从。 “那不是蛮丫头的侍女么。还有那个。分明就是东璃国的大公主御清漪。她俩怎么就走到一块儿了。”段文凯又看了眼。却已沒了她二人的身影。想來是去见蛮丫头了。 说起來也是好几个月不曾看到过蛮丫头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了。虽说小时候自己被她欺负过。可是如今他竟觉得蛮丫头看得愈发顺眼了呢。 低头自嘲一笑。喝了口酒。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样了。 侍从见自家主子这样。心里多少也猜到了些。只是他一个做下人的。有些事也不好说。便低着头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怎么。连本世子的话也不愿回答了么。”沒有抬头。只是等了半响却沒有声音。微有些不悦。 “属下不敢。只是。只是…”侍从吓得冷汗连连。自家这个主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光看他第一纨绔的名号就知道了。 段文凯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挥了挥。不耐心地道:“沒趣。给本世子滚出去。” 心里边却是记挂着什么时候去趟淮南王府。就是看看她也好。怎么说再过不久她就要远嫁了。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毕竟也算是从小打到大的了。 侍从出去后。只留了他一人在屋子里喝着闷酒。 “姑娘。我家主子就在里边。请进。”上了楼后。辛悦便在门口沒有进去。很有礼数地说了句。 御清漪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辛悦为她推开门。她便进去了。一进去看到的便就是精致素雅的屋子。心中想到。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朋友。 “姑娘随意坐。”彼时的阮清欢已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容貌虽未改。只是声音却是服了药丸的。一个半时辰都会是男子的声音。 原來是个少年。御清漪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陷了进去。 一袭白衣。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颜无双。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书卷气。与她心中的男子很是相符。是以。她陷了进去。 她想。话本子里说过的一见钟情。大抵就是如今的她了吧。 第七十七章 :大姐,她是女的 “姑娘。”又唤了声。却还是不见她有所动作。不觉有些好笑。这是愣神了么。 虽然她知道自己男装打扮很是俊美。但也沒那么有魅力吧。只是这位姑娘似乎是误会了。 “嗯。”御清漪总算是回过了神來。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心中想着。这个少年气质出众。即便是有着比女子还美的相貌。却仍不失英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歉意地一笑。道:“失态之处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黄莺出谷般。典型的闺阁女子。阮清欢浅浅地笑了笑。微微摇头。道:“哪里。姑娘请坐吧。” 唔。这种被人直·勾·勾地盯着看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啊。虽然对方也算是个容貌出众的美人儿。 看了眼屋内的陈设。就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坐下。静待她开口。手里绞着的手帕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这少年是她欢喜的。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请姑娘上楼一见只是觉得姑娘与一个人有几分相似。故而想知道姑娘与在下所认识的人是否有关系。”原來是个如此害羞的姑娘。阮清欢笑了笑。说起了目的。 但愿她只是因陌生人而紧张。可不要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才好。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并不会这样的。不过是见个陌生的公子。却紧张成这样。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御清漪低着头。道:“公子可是说。公子的故人与我样貌有几分相似。” 若是因为这件事。那她是否会认识自己的哥哥。这样想着。竟是生出了一丝期待。若是。若是哥哥与她相识。自己是否就可以知道关于她的更多事呢。想到这里。竟是不紧张了。余下的只有平静。 细细地看了她许久。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还不会有哪个女的会喜欢一个女的吧。 点了点头。与她对视一眼。说:“正是此意。在下的朋友姓御名承灏。姑娘可认识。”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了解他更多。才能想到办法了。她不想辜负了承灏。可是她也不想负了其他人。明知不爱为何要给人机会。岂不是伤得更深。 真的是哥哥。原來她真的与哥哥是旧识。这样就太好了。 “不瞒公子。公子的朋友正是家中兄长。”别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她是名门闺秀的典范。是东璃国的公主。即便喜欢上了谁。也不能够沒了尊严。 呵。原來是兄妹。那她不就 是东璃国的公主了么。让她想想看。大公主御清漪。二公主御清熙。据残影所说。大公主是个较弱的闺阁千金。二公主可以称作是假小子。那么依眼前的看來。一定就是那位名动三国的才女公主。御清漪了吧。 唇角微扬。沏了杯茶。慢慢品茗。道:“原是这样。姑娘想必就是御清漪了吧。” “公子怎知。”非是她不够矜持。而是换了谁。都会这样的吧。 “听御兄提起过。两位姑娘性格各有千秋。自然是容易分辨。冒昧之处。还请姑娘见谅。”有时候连她也佩服自己了。这副书生气息也可以做到很像。 御清漪心中疑虑解开。灿然轻笑。说:“无妨。公子定然也是猜到了我与家兄的关系。才请我一见的吧。只是公子想要从清漪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她承认。她是喜欢上了面前的这位少年。一见倾心的那种。只是若是涉及盗了国事。她是不会说的。 见她这么开门见山的。阮清欢倒觉得自己是小看了她了。也是个明事理懂道理的人。 “不为其他。只想知道些关于御兄的一些习性。”顿了顿。怕她会误会。又说:“姑娘莫要误会。是这样的。在下的家妹对御兄是非其不嫁。无奈之下只好來问问御兄如今是个怎样的人。论起小时候在下还记得一些。只是毕竟多年未见。作为兄长。自然是以家妹为主的。” 好吧。她是越來越佩服自己瞎掰的本事了。若是换了从前。定然是不会说这些的。 “公子的妹妹有你这样的兄长。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御清漪不疑有他。便说了起來:“家兄性子温和。素來体恤下人。妻妾也未曾有过。只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御清漪突然停了下來。望着她却有些不忍了。 阮清欢挑眉。莫不是还有变故不成。便问了句:“只是什么。姑娘但说无妨。” 见她一脸不忍的模样。更是觉得好奇了。承灏究竟是如何过了这么多年的呢。 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來得好。便道:“只是我家兄长。似乎已有了意中人。曾听他提起过。说是一位顽皮的姑娘。时像小孩。时如淑女。可谓是百变。清漪也一直好奇着。这样的一位姑娘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又添了句:“公子别往心里去。那姑娘不一定能找着的。” 这可是入了她心的少年啊。若是可以。她定然要将他留在身边。 “沒事。”阮清欢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五味陈杂。这样说來承灏是不会放弃的了。只觉得沒來由地一阵烦躁。随口说了句:“御兄心仪的姑娘已经找着了。既是如此。今日就是在下打扰了。” 找着了。御清漪还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经來到北冥京都的事。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家哥哥已有了未來太子妃。 不过。少年沒有留客之意。她也不好死皮赖脸。起身。微微一笑。道:“是清漪打扰了。公子告辞。” 只要她还在这京都。她想。她是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來日方长。她不急。 “辛悦。送送御姑娘。”朝门外喊了声。便沒有再去看御清漪了。而是一个人坐着愣神。 待御清漪出了门。辛悦将门带上。便送她离开了。 出了醉心楼的时候。正好遇上偷溜出來的御清熙。 “大。大姐…”本以为可以一个人好好玩玩了。哪里知道这样也能遇到自家大姐。这还真的是…真的是太憋屈了。 御清漪心里边想着事。见是她。便随口应了句:“嗯。你怎么又穿成这样出來。”又是一副男儿扮相。若是哥哥在。是一定要训上她一番的。 “我。”御清熙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样是为了安全起见。大姐才真的是让人担心呢。” 又凑近她。见她小脸微微有些红润。便觉得肯定有猫腻。又问:“大姐。你今儿是遇见了什么美男了么。肯定是沒有哥哥好看的。那可有咱们那儿的头牌小倌馆好看。大姐你就说说嘛。” 拂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朝醉心楼二楼靠窗的雅间望了一眼。正好瞧见了阮清欢倚窗而坐的侧脸。嘴角上扬。划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很是好看。 御清熙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她道:“大姐。你。你。你不会说真的喜欢上了这京都的男子了吧。哎。我可告诉你。父。爹爹是不会同意你远嫁的。” 这个一向都很懂分寸的大姐竟然也会有心动的一天。只是这心动的对象却是错了人。 “嘘。”见她如此大声喧哗。周围的百姓更是涌了一些过來。似乎是在等着看她姐妹二人的笑话。捂着她的嘴。压低声音。说:“要说回去说。这里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尤其是她心仪的人就在不远处。她不要他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御清熙颇为无奈地看着她。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的的确是一个俊美少年。只是。凤眸微眯。只是这少年是女子吧。她别的不在行。可唯独对这易容之术与男女之分最为清楚。心中却是更是觉得好笑。想不到她的大姐喜欢上的竟会是一名女子。不知道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等她松了手。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轻声说道:“大姐。你喜欢的可是那倚窗而坐的少年。” 本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題的。可不知为何一牵扯到那名少年。她就变得安静了。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二妹。你可不要说出去。会害了那位公子的。” 是了。若是让她们的父皇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会把她关起來。然后派人将那位公子杀了的。虽然残忍了点。但是初衷却是好的。她能理解。 “害不了她。”御清熙看着这个大姐。很想一棍子敲下去。看看她到底要不要清醒点。居然喜欢一个女子。这要是说了出去。她们东璃还能有颜面。 拉着她边走边说:“大姐。很不幸地告诉你。那位少年是女子。相信我。是真的。” “不可能。”御清漪当即就否定定了。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分明就是男子独有的。怎么可能会是女子。二妹一定是在吓唬她的。一定是。 御清熙耸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信不信在于你自己。做妹妹的说到这里也就行了。哦对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哥哥已经來了这里。据说还请旨得了个太子妃。我还听说了。貌似是三国第一美人儿。昔日的清欢郡主。如今的清欢公主…” 她还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御清漪却是一句话也沒有听进去。固执地要去找她问清楚。却发现那个位置已沒了人影。 一个人落寞地往回走着。心里却是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派人查出她的身份。她不相信她会是女子。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陷入了情丝织造的网里的人。是不能以常理來解释的。 出了酒楼。往一处巷子里走去。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辛悦跟着公主慢慢晃着。却觉得公主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这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去用午膳了。不然老王爷就该急了。 还在想着事儿的阮清欢。被她这么突然一出声。扯了扯嘴角。不满地努了努嘴。道:“做什么吓我。随意走走。散散心也好。” 她是这么想着的。压根就沒意 识到现在已经不早了。 辛悦只感觉额头有一群的乌鸦飞过。公主是不是铁打的。早膳沒吃也就算了。午膳也不准备吃了么。可是她饿了啊。 正当辛悦想要提醒下自家公主可以回去了的时候。阮清欢突然警觉了起來。觉得是有人在跟着她们。 辛悦见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起來。也就噤了声。只觉得公主还是散心得好。 “辛悦。我们走吧。”并不打算去理会那个跟踪着她们的人。若是敌人。到时候杀了便是。若不是。便沒必要了。 “哦。是。公子。”辛悦一时沒回过神來。原來公主并不是在看她啊。那会是在看谁。 心里想着。步子也跟了上去。 红袖本是要去替宫阡陌办点事的。无意间又看到了昔日主子的身影。下意识地就跟了过來。 主子。红袖还活着。只是不能与你相认。 眼里是止不住的失落。她多么想回到主子身边。西凉太子固然有权有势。可是到底不如主子待自己好。更何况自己的命本就是主子的。若是可以。她倒是宁愿自己真的死了。 看着主子身边多了个名叫辛悦的丫鬟。她是有些嫉妒的。若不是那一次的变故。如今陪在主子身边的就是自己了。只是。从來都沒有假设的存在。 “咦。那个不就是清欢公主么。”巷子的另一头。洛灵芜正好路过。一眼便瞧见了阮清欢。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心里很是不甘心。只想着如何把她的脸给毁了。 计上心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人。咬破手指头。滴了一滴血在小木人身上。口中默念有词。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恨意。 只要成功了。阮清欢便就会身败名裂。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若非是听到冥世翊说要抢亲的话。她还不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她是要远嫁的。可是如今她却容不下她了。 红袖栖在榕树上。正好将她做的一切瞧了个一清二楚。加上她是有内力的。连她的话也一并听了去。心中杀意顿起。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还想要杀主子。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七十八章 :巫蛊之术 眼看着阮清欢就要走远了。洛灵芜赶紧收了手里的小木人。先追上她才是正事。 “姑娘。阮姑娘…”见她沒有丝毫停留的意思。洛灵芜虽说是南疆王女。自是不可能如同闺阁女子一般走路。却也不能做到快步。是以只好出声喊了句。 本就隔得不远。但凡有一点内力的人都能听得到身后有人的叫喊声。阮清欢停了步子。转过身去。看了眼正朝自己走來的少女。一身异族打扮。浑身上下很是华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待她走近了。这才仔细地将她看了个通透。一袭粉红衣裙。外边套了件对襟花边的冬衣。穿着一双狐裘的靴子。模样也是生得明眸皓齿。乍一看倒是美艳得很。 只是。她不喜欢。沒來由地不喜欢。 “这位姑娘。你可是在叫我么。”毕竟这里是条僻静无人的巷子。凡事都得多个心眼儿。而这少女眉目间透着一股不善之气。虽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她是有目的而來。 洛灵芜跑到她跟前时。气喘吁吁的模样。很是狼狈。待休息够了。这才扬起一张笑脸。点头。说:“嗯嗯。阮姑娘。” 心里边却是在止不住地得意。从前人人都说清欢郡主是京都第一纨绔女。后來竟以一曲惊鸿舞夺得了三国第一才女的名头。那时候她就是不服气的。若不是王女的身份约束了她。那名头又岂会被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女给夺了去。若只有这些。她也可以无所谓。可是为什么连冥世翊她也要夺走。她不甘。 仇恨就像细·菌一般。不断地滋生。不断地成长。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 辛悦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少女。觉得一阵瘆人。忍不住说了句:“姑娘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家主子是男子。又怎会是你口中所说的阮姑娘。” 这个少女不简单。之前动·机不纯。不管她带着的是什么样的目的。她都不允许有人伤害到公主。 看着辛悦如同护犊般地护着自己。阮清欢心头暖暖的。只是如今多了个不速之客。得先解决了才是。 “阮姑娘。你家婢女怎么如此不知礼数。主子说话。她有什么资格说嘴。”洛灵芜秀眉微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子。说话的口吻都好像辛悦是她家的下人一样。 “哦。”阮清欢唇角微勾。露出淡淡的笑容。却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就连那笑意。也不达眼底。 打开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摇着。绕着她转了一个圈。仔细地看了一会 儿。又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姑娘这是在举荐自己。好让本公子纳你为妾么。” 又偏过头。对着辛悦问了句:“唉。辛悦。好像昨儿个公子我才纳了两房妾侍。今儿居然忘了带出來玩玩儿。你说。公子我应不应该收了这位自己送上门的姑娘呢。貌似长得也还算凑合。” 那神情。那语气。简直了。辛悦在心里叫好。强忍着沒笑出來。公子这是顺着竿子就往上爬了呢。 “公子。她长得太不凑合了。这要是带了回府。老爷指不定怎么编排呢。依奴婢看。还是不要了吧。毕竟送上门的也不干净。”辛悦也不含糊。方才她说了自己的仇。她可还记着呢。 这丫头。不错。阮清欢微微笑着。很有谪仙风范儿。 洛灵芜见自己竟然被她们主仆二人给打趣了。当了她们玩笑的乐子。心里对阮清欢的恨意更是猛·涨了几层。 “阮姑娘。旁人不知道你是女子可是不代表我也会不知道。而你身边的侍女。这样说主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淮南王府的家规松懈了不少。灵芜。为之叹惜。”本就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这样子就更加惹人垂怜了。只可惜。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阮清欢二人。 “辛悦你瞧。她自称是主子。莫不是以为本公子定会娶了她为妻。这妾侍可算不得正经主子。啧啧。如此说來。这位姑娘脸皮也是有够厚的。”阮清欢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辛悦越矩不越矩。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來说。 若非是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沒有丝毫武力气息。只怕这会儿她已经杀了她了。 辛悦捂着嘴偷笑。重重地点头。道:“她哪里就配得上主母的位置了。公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这等疯婆子。不理会也罢。” 唔。沒想到辛悦的嘴皮子也这么厉害了。果真不错。孺子可教也。 朝她挑了挑眉。却并沒有要说话的意思。满满的都是揶揄。 “你。”洛灵芜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白莲花形象早就演不下去了。扬起手就要一个巴掌朝辛悦打去。 辛悦好歹也是有武功底子的。看着朝自己落下的巴掌。沒有丝毫慌张。不紧不慢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洛灵芜凝脂般的手臂瞬间就红了一大块。看上去很是不协调。 “公子。疯婆子想打奴婢。奴婢是否可以还手。”竟还故意问了句。却沒有想过自己已经还了手。 洛灵芜被捏得生疼。却又抽不出手。被她这么 抓着。只觉得是一种侮辱。 “必须的。辛悦。记得要还两倍。”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折扇往那里一放。当了坐垫。 看着坐在那儿看戏的公主。辛悦顿时有一种自己在表演杂耍的错觉。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沒说。直接动起手來。 “啊。”洛灵芜本就疼的手臂。如今被人折断了。更是痛得不行。可惜沒等她好好感受一会儿。另一只手也被废了。 呆愣地看着自己垂下的一双手。只觉得心中恐惧蔓延。她身边的丫鬟如此。那她自己是不是更不好惹。 “哎。辛悦。你看看你。多粗鲁。把人家姑娘家的手给废了做什么。她可是要做头牌的。沒了手怎么快活。”明明是个公主。却非要说这样吊儿郎当的话。还是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 洛灵芜死死地盯着她二人看。眼里像淬了毒般。目光黯淡。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她的手臂瞬间恢复了活力。就连那红痕也消失不见。 “公。公子。她。她。她的手…”辛悦被震惊到了。怎么会有人双手被废了还能瞬间恢复的。睁大了双眼看着她。一举一动也不肯放过。 “应该是南疆的巫蛊之术。”阮清欢是记得的。从前就知道有这么一种术法。以自身的血來养蛊虫。可以治百病。也可以杀人于无形。按目前的情况看來。应该就是巫蛊之术了。只是沒想到她竟是來自南疆。凤眸一冷。道:“姑娘是南疆人。”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北冥国是不可能会有人懂这种蛊毒的。唯有南疆人最喜欢这种术法。一如现代历史上记载的苗疆。 南疆人辛悦脸色煞白。南疆她也是听说过的。最是擅长以巫蛊之术控制人心。这样说來。她与公主岂不是危险了。 “公子。那她”要不要杀了。这句话她还沒说出口。就倒了下去。口吐白沫。很是吓人。 “辛悦。”阮清欢见她倒下。顿时明白了。方才辛悦抓了她的手。而她的手上。是种了蛊毒的。 “哼。就她也配与我斗。”洛灵芜冷哼一声。嗤笑道:“阮清欢。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些。沒错。我的确是南疆人。还是南疆的王女。听到这样的事实。是不是很不能接受啊。” 不屑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这种主仆情深她见多了。只觉得虚伪得很。 “不过。即便你再怎么不能接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洛灵芜已经接近疯魔。是的。她嫉妒阮清欢。嫉妒她的一切。 凭什么她能够受到所有人的庇护。就连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也是如此护着她。 “你已经疯了。”她不想再和这个女的多说什么。当务之急是为辛悦疗伤。以内力逼出她体内的蛊虫。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 抱起辛悦就要离开。却被洛灵芜拦住了去路。冷声道:“让开。” 若不是辛悦的伤耽搁不起。她一定会杀了这个女的。 “我偏不让开。你又能拿我如何。”让开。哼。她以为自己会让她活着离开么。今日既已撕破了脸。若是不除了她。被冥世翊知道了又该怎么办。所以。今日不是她死就是阮清欢亡。 “这是你逼我的。”阮清欢放下辛悦。已经红了眸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长剑。透着阴森的光芒。看上去就如同地·狱中走出來的恶·魔一样。令人胆寒。 洛灵芜被她逼得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缩在那儿。害怕她的靠近。 突然。她的衣袖里的小木人动了一下。洛灵芜计上心头。看着靠近自己的阮清欢。将施了蛊毒的小木人往她身上扔去。这种小木人一旦落到了谁的身上。谁就不可能活下去。当然。除了养蛊虫的那个人。 “主子。”红袖一直都在暗中盯着洛灵芜的一举一动。就担心着她会对主子不利。这会儿见她终于出了绝招。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挡在了阮清欢身前。那小木人。落在了红袖的身上。 “你。”阮清欢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红袖。觉得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谁。她叫自己主子。可是她并沒有见过她。难道说。是自己失忆前留下的隐卫。 “清欢公主。她。”红袖艰难地撑着一口气。手指着洛灵芜。道:“不能留。” 手。已经垂了下去。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阮清欢赶紧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还有脉动。幸好。只要沒死她就能把人救回。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个续命丹。喂了一粒给辛悦。又喂了一粒给这位以命相救的姑娘。 “洛灵芜。现在该是轮到你了。”若非是她大意。辛悦与这位姑娘又怎会中了蛊毒。既然如此。她就一定要杀了洛灵芜。 “不。你不能。不能杀我。不能…”洛灵芜想逃。却发现身后已沒了退路。一种绝望感横生。她。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就在阮清欢的剑尖到了洛灵芜面前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洛灵芜身前。阮清欢猛地收回剑。 只因。那个此刻正护着洛灵芜的人。是 冥世翊。 “为什么。”她问。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他。竟然为了那个想要杀了自己的女人。以命要挟。 说不痛。只是在自欺欺人。他。她喜欢过。只是从这一刻开始。那份喜欢。已烟消云散了。 冥世翊不敢正视她的眼。声音僵硬。道:“她是南疆的王女。杀的也不过是两个婢女。阮清欢。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了她。” “阮清欢。呵。冥世翊。你叫我阮清欢对么。”她自嘲一笑。原以为是郎有情妾有意。却沒想到。自始自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着那无人观看的独角戏。而现在。这出戏。该落幕了。 “我”冥世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违心地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平日里的小丫头。 “世翊。我手疼。公主她把我的手给废了。”此时不扮柔弱更待何时。洛灵芜自以为奸计得逞。在心里偷着笑。 阮清欢。你是斗不过我的。 冥世翊并沒有理她。看着对自己失望了的阮清欢。竟有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疼痛。 “冥世翊。我喜欢过你。只是从今日起。我倦了。也累了。从此相逢是路人吧。” 不再看他。只留下一句心灰意冷的话。叫出残风。一人抱着一个。回了断魂阁。 雪已经停了。只是地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冷得刺骨。 凉意从脚底蔓延开來。冥世翊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來。看着远去的小丫头。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洛灵芜。耳边是她的那句话在回响。 什么也不用说了。一定是洛灵芜对他施了巫蛊之术。迷惑了他的心智。 而地上的那滩血。又会是谁的。他不敢去猜测。怕结局是他所害怕的。 “洛灵芜。你给我滚。”朝着洛灵芜狠狠地踢了一脚。看着她口吐鲜血的模样也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离开。沒有去追小丫头。 他。已经沒了资格。是他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冥世翊。我…”她好想告诉他。她也喜欢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正眼看她。方才若不是她突然看到了他的出现。施了巫蛊之术。控制了他的心智。恐怕这会儿她就已经死了。 难道。他就真的一点也看不到她的好么。 瘫坐在雪地上。就连冥世翊什么离开的也不知道。目光空洞。黯淡无光。 积雪在融化。雪水渗透了她的衣裙。再冷 也冷不过她的心。 沒了心。才好相配。不是么。 第七十九章 :心死成灰 泪水如决堤了般。不住地往下滴落。怎么也止不住。 滚烫的泪滴在雪地上。融化了周围的积雪。成一滩雪水。寒气直冒。 “容世景。我知道答案了。可是这个答案。我不想要了。”路过一处雪峰的时候。驻足朝后观望。却沒有见到那人追上來。不禁自嘲一笑。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脚尖轻点峰顶的雪地。一个纵身人已飞出了这片雪峰。身后余下的。再也不是三千青丝。而是烦恼丝。 残风看着主子这样。心里替她感到不平。翊小王爷究竟有心沒心。这样子对待主子。日后就不会后悔么。 他的心思很渺小。从不敢在阮清欢面前显露出半分。只因他心里清楚。自己配不上主子。不能给她安宁。所以。能护她一生。也是好的。 “嘲笑谁侍美扬威。沒了心如何相配…” 不知何时。竟哼起了这样的歌。从前只觉得这歌过于凄凉。如今却觉得正是自己最好的写照。 红袖毕竟是武功底子不弱的。又服了续命丹。这会儿也醒了。只是浑身沒有力气。动弹不得。听到主子的歌声。不由落下泪來。一滴泪正好落在阮清欢的左手上。滚烫滚烫的温度。令她猛然回神。 低头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人。看不清思绪如何。轻声问道:“为何要救我。” 她已经问过残风了。眼前这女子并非是她失忆之前的旧部。所以。她是满心的不解。 究竟要多深的情。才能够做到以命相护。她不懂。可能这一生都不会明白。 红袖艰难地张了张口。却不想说。因为还不能说。只是那眼神出卖了她的情绪。 人们都说眼里流露出來的才是最可信的。眼前的女子眼里分明是对她割舍不断的思念。究竟是哪儿出了错。才使她与她不相识。 “罢了。你身上的蛊毒尚未解开。等伤好了。你若是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左右都在于你自己。”轻叹一声。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去刨根问底。 红袖感激地点了点头。不小心用力过度。又昏阙了过去。 看向跟在身后的残风。说了句:“日后。与他对面相逢不相识。不必行礼了。” 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多么地伤人。又是多么地心死成灰。 前世她沒有经历过情感纠葛。不懂承灏所做的一切。真是个沒 心沒肺的人呢。 今生懂了。却终究是无缘的。也许是前世的回眸不够。才换不來今生的擦肩吧。 “是。主子。”残风点头。心里边也是欣慰的。或许主子这段日子会伤感。可只要过了这段时日。便会如那凤凰一般。涅磐重生。 不知过了多久。又开始落起了飘雪。片片晶莹。朵朵洁白。 这天。还真是喜怒无常呢。是否是在为她的心做诉说。 冥世翊离开了巷子。就直接回了端亲王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谁來了也不见。 小丫头。你可知我的心在痛。原以为伤害你的人不会是我。却不想竟会将你伤得最深。以后。我还有沒有资格去将你追回來。 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扔了盖子就直接一饮而尽。又扔了酒壶。抱起酒坛子就喝起來。一坛又一坛。就连酒壶的瓦片什么时候划破他的手臂的都不知道。更是沒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因为。心更痛。 乔伯在门外守着。听着屋子里乒乓响。又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儿。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不由轻叹一声。怕是又是为了清欢公主吧。唉。如何要这般多情。无心。不好么。 回了断魂阁的时候。红袖与辛悦二人唇色发紫。脸上也沒了血色。还有些铁青。心下暗道一声糟了。蛊毒已入骨。为今之计。只有用仙术才能将蛊毒逼出來了。 “主子。这是”残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辛悦么。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已经死了。还有主子抱着的那个女子又是谁。竟觉得很是熟悉。 阮清欢來不及和他细说。道:“快去准备热水。吩咐下去。这个时候什么人來都不见。” 残影更是觉得不解了。主子很少有这样慎重的时候。看來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想。目光就落在了残风身上。只是瞥了一眼。便去准备了。 其他的事。以后再问。 进了内殿。将门锁上。走到一处温泉池旁。 将红袖与辛悦放在一处。盘膝对坐。而她自己。则坐于二人前方。想起了天机书上记载的回生术。开始施起仙术來。 缕缕紫烟升起。萦绕在三人周围。一个回掌。用力一送。紫烟便入了她二人的体内。又注进了白色光束。施以辅助。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她的额头已经有细汗冒出。微微有些费力。 红袖二人体内的蛊毒在慢慢渗出。阮清欢又一个回掌。用力往她 们体内送去。蛊毒彻底被逼了出來。落在地上。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地上的那滩蛊虫化作的血水。只觉得胃里翻滚。捏了个诀。瞬间灰飞烟灭了。 在倒下去之前。她仿佛看到了冥世翊。看着他与洛灵芜拜堂成亲。那抹红刺痛了她的双眼。只余下心灰意冷。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还是不见主子出來。残风残影等人眉目间都显焦急之色。那两位中的是难解的蛊毒。毒已深入骨髓。若是强行逼出。恐怕会精力耗尽。 “要不。还是踢了门进去看看吧。主子呆的时间也太久了些。”残幽面露担忧之色。想了想。还是要看到主子完好才能放心。 残风听了他的话。犹豫不决。怕这么冒然闯进去会打扰到主子。又担心主子会出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还犹豫什么。”残影用内力去震开大门。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不由觉得泄气了。 “我们七个一起。一定能将门打开的。”残雨上前。看了看众人。 众人点头。将内力齐聚成一股。直直冲向大门。 本就是实力不凡的七个人。这么一來。门不但开了。还被震碎了。 残幽扯了扯嘴角。说了句:“貌似咱们几个用力过度了…” 可不是用力过度么。连这样的情丝石做的门都能震碎。不知道主子会不会震怒啊。 几人争先恐后地闯了进去。便看到了倒在温泉池边上的主子。还有两个仍在昏睡中的女子。 “主子。”残影喊了声。人影已飞到了阮清欢跟前。将她抱离温泉池。平放在铺了毯子的地方。道:“看样子是精力耗尽了。” 残风看着他抱着主子。心里边很是不舒服。可是却沒有立场去说。主子一向都很喜欢残影。可是残幽就不一样了。她喜欢残影。可是残影的心思。谁都可以看出來。她不怨主子。若是她是男儿。她也会爱上主子的。因为她太完美。 只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阵阵抽·痛。她要得不多。只求他能分一点点温柔给她。她也就满足了。 七个人都围着她坐下。一齐为她疗伤。沒有丝毫不愿。他们的命。是她给的。他们的武功。也是她教的。 恒王府。琉璃阁中。 容世景正在调试着凤栖琴的音。绯陌就匆匆破门而入。 调音被打断。他有些不悦。本是准备做一首曲子。送给欢儿的。这个 时候被人打断了。就不怎么舒服了。 “呃。爷。”绯陌看着目光不善的主子。不由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清欢公主出事了。” 之所以这么火急火燎地闯进來。就是因为清欢公主出事了。 还在琴弦上的一双手。愣在原处。脑子一片空白。放开了凤栖琴。拎着绯陌的衣襟。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说…” 欢儿出事了。不。这不可能。 绯陌喘着气点头。道:“人已回了断魂阁。但是属下跟丢了。只看到院子里有清欢公主身上灵气的那株寒梅枯萎。爷。属下知罪。” 都怪他。若是沒有跟丢就不会这么不知所措了。 容世景摇了摇头。已松开了手。看着院子里的那株枯萎了的寒梅树。心里思绪万千。 “我知道断魂阁在哪儿。你不必跟來。” 音传到绯陌耳边的时候。人已在百里之外。 绯陌轻叹。主子还是放不下清欢公主。只是如今她已经是未來的东璃太子妃。两人。真的能有未來么。 他不懂这些。所以看不到也有人对他存了情意。 沿着雪莲散发出的香味。一路找來了断魂阁。 “站住。”刚落地。就有人拦住了去路。是个紫衣小少年。生得也算是唇红齿白。颇有一种童子的味道。 容世景心里面着急着。自是沒功夫与这人纠缠的。当下便出手将其打倒在地。越过他。往里面奔去。 “你。”他的功力显得很深。小少年只觉得自己是碰到了与主子一样厉害的人物。当即放出了联络用的紧急烟火。 还是白天。可天空中却出现了紫色的烟火。断魂阁上下。全员防备着。 “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在这里守着主子。”残风交代了句。便出了内殿。直接來到外殿。一眼就看到了景世子。 “我要见她。”肯定的语气。外殿不见断魂七杀。他就该想到。一定是她出了事。 残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跟我來。” 另一个紫衣少年不解。忙道:“大护法。主子说了谁來也不见的。你怎么”怎么越俎代庖了。这句话他还是沒敢说出口。看着大护法的目光就感到心里七上八下地跳着。很是惶恐。 残风在前边带路。容世景跟着他走着。看了眼那名少年。沒有多想。 一路上。二人都 沒有再说一句话。相安无事。 直至内殿不远处的时候。透过雕花的窗棂看到里屋沉睡的欢儿。心。痛了一下。 推开门。步伐沉重地走了进去。断魂七杀蓦然转身离开。带上了已损坏的门。 直到出來后。残幽才想起一件事。不满地道:“你拉我做什么。主子还昏迷着。我们为什么要出來啊。” 真是的。那个景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他们给他让路。 残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七个都不够他一个杀的。与其我们留在那儿碍事。还不如让他一个人照顾主子來得清静。” “我怎么知道嘛。”残幽撇撇嘴。却对他这样的做法很是开心。也对。主子和景世子在一起最好了。这样残影也可以死心了。 大手抚过她如玉的脸庞。拨开挡在她眼帘处的碎发。又留恋地点了点她的薄唇。苍白的脸色。发白的唇色。让他的心止不住地疼。 “你究竟是有多傻。这样不要命…”呢喃了句。她傻。他岂不是更傻。 这辈子。他是真的沒有她就活不下去了。一种名为阮清欢的毒已经在他的身上、心里蔓延。肆意生长。再也无法割舍。 “欢儿。残风已经告诉了我一切。你喜欢他的。是不是。”他问。却沒有人回答他。 淡淡地笑了笑。很是魅惑。继续说:“可是他伤了你。所以你不会喜欢他了。对不对。” 还是沒有人回答他。陪伴着他的只有满室流动的空气。及那淡淡的雪莲香。 又俯身轻吻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吻上她的唇的时候。他突然移开了。 “真的很想吻你呢。可是你都沒有醒过來。怎么办。”自顾自地说着。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等着她苏醒。 上一次。是为了他陷入昏迷。这一次。是为了两个婢女陷入昏睡。阮清欢。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傻瓜。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头。微微动了下。一滴泪从眼里划落。 容世景浑身一颤。紧紧地盯着她看。却发现她只是下意识地流泪。并沒有醒过來。心中难过。将她扶起。为她运功疗伤。 睡梦中的她。好想看到了容世景。又好像看到了师父。潜意识中想要朝他们靠近。汲取温暖。 “真是只睡觉也不安分的小猫咪。”容世景哭笑不得。已经可以 确定她沒事了。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只要。她沒事。就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未來的路。还长着。 第八十章 :若是你欢喜 时光在慢慢流淌着。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有些人已打起了盹儿。 乔伯在门口等得心焦如焚。却又闯不进去。门是从里边落了锁的。真真是急死他了。 小王爷酗酒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从來都是开着门的。哪里会像这次。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巡逻的侍卫经过。都觉得有些奇怪。乔伯不去忙活自己的事。在小王爷门口转悠什么呢。 “乔伯。您老怎么在这儿打转。外边天冷儿。还是快些回屋子里暖暖身子吧。”也算是常说话的一个侍卫了。这会儿看见他这样。又觉得天冷。不禁说了句。 “不了。”乔伯摇摇头。谢了他的好意。又说:“这样吧小胡。你去把老王爷请來。这儿。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小王爷这么久了还不出來。他是会担心的。毕竟从小就照看着他。到了如今早已和自己的亲儿子一般了。 被唤作小胡的侍卫愣了愣。觉得事情可能严重了。他也是看了老半天了。小王爷一直沒有从屋子里走出來过。想來乔伯是担心着这个吧。 点点头。道:“乔伯且放宽心。我这就去请老王爷过來。” 说罢。赶紧朝端亲老王爷的院子跑去了。 “唉。也只能这样了。”乔伯叹了声气。这事告诉了老王爷。只怕将來小王爷与清欢公主更是沒有可能了。只是。若不告诉老王爷。又还能怎么样呢。 不知何时。细细的飘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落下的。是鹅毛般大小的皑皑白雪。铺满了整个院子。仿佛置身于雪上王国一般。 缎儿几次三番地想要被调到清欢阁的主屋來伺候。只是一直都不能如愿。辛悦姐姐也是含糊地答应她。却从未履行过。不得已。她便偷溜了进來。 看到有侍卫走过。忙往假山后边躲去。见他们走远了。这才走出來。 今儿她听说了公主不在屋内。就连平日里最勤快的辛悦姐姐也不知怎的不见了。她就想着。自己手头有点紧。要不就去公主的屋子里找找看。要是有什么值钱的就好了。 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忙走了进去。又将门关上。却见屋子里不是很亮堂。反倒觉得有些阴森凄凉。不由打了个寒颤。 “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阴森。”啐了口。点了个火折子。这才将屋子里看了个清楚。因着伺候过公主一次梳洗。便记下了公主的首饰盒藏身之处。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 衣橱。轻轻地拉开橱门。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映入眼帘。 “哈。就是这个了。”缎儿兴奋地喊了句。又怕引來其他人。忙噤了声。悄悄地将首饰盒拿了出來。藏进衣袖里。就准备出去了。 突然间。只觉得有虫子在咬她。不止一只虫子。是好多好多。 “啊。”终于是忍受不住了。就连首饰盒也不想拿了。跌跌撞撞地就想跑出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奈何虫子太多。万蚁穿心。挠得她心痒难耐。直接脱了外衣就在地上打滚起來。 路过主屋门口的一名侍卫听到这声音。不由觉得下身一紧。膨·胀得他难受。只想立马发泄了。 公主与辛悦姐姐不在屋里。那么一定是进了小偷儿。既然是这样。那这白送上门的不享用了他就太蠢了。 推开了门。就见到了一副香艳的画面。一名长得狐媚样的少女只穿了里衣。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滚。看起來很是放·荡。 下身更紧了。实在是等不及了。一把抱起缎儿。往屋子后面的一处小·树林奔去。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不用说了。估计等缎儿醒來。会后悔的吧。 端亲老王爷听完小胡侍卫的话。立马抽了鞭子就往冥世翊的院子奔來。速度压根儿就不像是个老人。 小胡侍卫跟在后边为自己默哀。希望小王爷不要怪他啊。 到了门口的时候。见乔伯在门口叹气。便道:“老乔。你怎么现在才着人來告诉我我。” 他很想发火。可是眼前的乔伯却是一生都忠于自己的人。只好将火气咽了下去。 “爷。您还是让人來撞门吧。老奴的事儿容后再说。小主子要紧。”乔伯已经沒了精力。说起话來也是有气无力的。 端亲老王爷一听。本也就是这样想的。当下属孙子要紧。看了眼身后的小胡侍卫。说道:“你來撞门。” 等门开了。看他不收拾了这个小兔崽子。净会惹事。 “…是。”应得是很不情不愿的。毕竟谁希望自己去撞了翊小王爷的门啊。那不是找揍吗。 于是。小胡侍卫苦着一张脸。用上内力。沒费多少力气就把门给撞开了。 “干得不错哈。这门是你撞开的。”端亲老王爷早就是只老狐狸了。故意夸了他一句。然后进了屋子。 小胡侍卫在心里叫苦连天。却是不敢说出來。眼神巴巴的。看着就可怜。 “算我的吧。”乔伯轻叹一声。老王爷什么样的为人他也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了。从不敢奢求他能帮你什么。 小胡侍卫正想说不用。男子汉嘛。一人做事一人当。只不过还沒等他说出口。乔伯就已经进了屋子。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一进了里屋。端亲老王爷就來了气。这个不肖孙子。居然在屋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扬起鞭子就往他身上打去。乔伯哪里舍得。连忙将自己的身子迎了上去。接下了那一鞭。火辣感瞬间传來。 “你。让开。今儿我不打醒了他。我就不是他爷爷。”见乔伯以身挡下了自己抽的鞭子。更是怒不可遏。说话也沒了方才的温和。 乔伯死死地护着冥世翊。就是不肯让开。摇头。说道:“爷。人心都是肉长的。属下照看了小主子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被鞭打。” 虽然说。有人肯以命相护自己的孙儿。他应该高兴的。可是现在他只看得到孙儿犯下的错。 “我叫你让开你不让开。那好。我就连你一块儿打。”扔了手里的鞭子。拿起一旁竖着的木棍就往他二人身上招呼去。 一下两下都落在了乔伯年迈的身子上。力道实在是不轻。直把他打得眼冒金星。皮开肉绽的。 端亲老王爷也有些下不了手了。怎么说也不能真的把人给打死了。可是不打吧。他心里又有火气发不出去。必须散了才是。 收了木棍。怒道:“你给本王让开。想死也不要在这里死。” 是的。虽然他不怎么体恤下人。可也不至于毒打下人。所以这会儿又不忍心了。 “爷。收手吧。别让小主子恨您。不要让五年前的事再次上演啊。”乔伯痛心疾首。早该知道的。老王爷一向都是这么无心。他怎么可以把老王爷给请过來。都是他的错啊。 本來是想放过乔伯的。可是这会儿一听到他提起五年前的事。端亲老王爷就想要置他于死地了。 那是他一生的伤。当年赶走了孙儿。这么多年了。即便孙儿回來了。心里边也是有了隔阂的。与他不怎么亲切了。 若不是。若不是淮南王府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他又怎么会与自己的孙儿生疏了呢。所以。这一切都要怪阮清欢。 乔伯看着脸色突变的老王爷。心里也猜到了些。若是小主子真的要迎娶清欢公主为妻。往后的路。怕是难走了啊。 “别给 本王提那件事。既然给你活路你不要。那你就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去死吧。”端亲老王爷一向都是狠辣的。年轻的时候就是杀人如麻的将军。后來继承了王爵。才安分地呆在了京都。不然只怕会是一片生灵涂炭。 眼看着老王爷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乔伯也沒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直到那把剑到了眼前。冥世翊突然醒了。两根手指就夹·住了剑尖。使得端亲老王爷怎么也动不了。 “爷爷。乔伯一生忠于端亲王府。你竟然想要杀了他。”若不是他正好醒來。只怕这会儿乔伯已做了爷爷的剑下亡魂了。 端亲老王爷见他醒了。却是这样的一副口吻。心里一阵酸涩。自己在他的心里。竟是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想到这里。他已经是不管不顾了。加了手上的力道。想要抽·出剑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怒气上涌。厉声喝道:“臭小子你还有沒有尊卑。你就是这么对待爷爷的” “呵。爷爷。”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不屑。忽然抬起头。对上他那可以吃·人的目光。道:“今日你若是真的杀了乔伯。我就不会再有你这个爷爷。” 从小他得到的关怀都是乔伯给的。即便是小丫头。也会知道关心他。可是他这个爷爷呢。呵。除了打他骂他。还会什么。 他心里也知道。爷爷是因为五年前的事而迁怒乔伯。可是他迁怒就说明了他恨小丫头。 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要保护的。 “你。”端亲老王爷被气得火冒三丈。使出了毕生的力气。抽·出了被他禁·锢着的剑尖。朝他身上刺去。 “嗯。”冥世翊闷哼一声。左肩上剑尖已沒入了骨头。贯穿了整个左肩。 “主子。”这会儿。乔伯什么也顾不得了。见主子为了自己身受重伤。一双怒目瞪着老王爷。搀扶着主子走出了屋子。这个时候。他要带主子去疗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无妨。”冥世翊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了眼呆愣住的爷爷。冷声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爷爷。至于我欠你的两件事。还剩一件。做完之后。天涯海角永不见。” 将那把刺穿了他整个左肩的剑利索地拔出。扔在了地上。鲜血哗啦啦地直流。 乔伯赶忙扯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帮他简单地包扎了下。心里边疼着。 端亲老王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愣住了。更多的是后悔。也有怨恨。 “爷。你不该啊。”乔伯心痛无比。他怎么下得了手。这是他的亲孙儿啊。 “别与他再多说。乔伯。我们走。”冥世翊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更何况他还不想左肩永远残废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疗伤才是。 端亲老王爷见他如此。心里边委屈感汹涌而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可能挽回了。所以。他说:“最后一件事。娶了六公主冥云舞。” 是了。他有野心。他不甘心就做这么一个端亲老王爷。所以他要利用自己的孙儿为自己达成心愿。即便百年之后他看不到。他也一定要。 “好。”冥世翊轻轻地点了点头。小丫头已经对他失望了。他也沒了资格。娶谁都一样。但是娶了之后他不会碰。直接和离了就是。 乔伯想要阻拦。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二人一步一步地走着。淡出了他的视线。 端亲老王爷见人走了。恨恨地踢了门。心里早已将阮清欢骂了一千遍。 这人哪。有时候就是不知道珍惜。后悔了才想要挽回。可是已经晚了。 沒过多久。京都就传出了翊小王爷订亲的消息。一时间。翊小王爷与六公主的事。传得满天飞。却沒有想起。那个被翊小王爷视若珍宝的清欢公主。 彼时的她。已经清醒了过來。一醒來就看到守着她的容世景。心中有一处在慢慢沦陷。 “容世景。”她轻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语调柔和。像极了月中仙子。 “你醒了。”他回以淡淡一笑。庆幸守着她的是自己。 “嗯。”阮清欢点点头。还是很虚弱。沒什么力气。 容世景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替她撩起耳边的碎发。拨到脑后。动作轻柔。如一缕春风。 “阮清欢。他订亲了。是冥云舞。”虽然不想打破这片刻的美好。可他还是要残忍地告诉她。因为他不要她继续喜欢着那个负了她的人。 知道他的用意。阮清欢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那很好啊。一个是万人瞩目的小王爷。一个是备受皇宠的六公主。当真是很相配呢。” 心。早已死了。还有什么是可以再伤的。 看着强颜欢笑的她。心里沒來由地一阵苦涩。揽了她入怀。什么也沒再说。 阮清欢由着他抱着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感谢他沒有再追问。 这 个时候。她已经放下了。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伤人伤己罢了。 若是你欢喜。便愿你。如愿好了。 第八十一章 :她像红袖 又躺了半日。红袖也醒了过來。只有辛悦。因着武功底子弱了些。这个时辰了。还是沒有苏醒的迹象。 “主子。主子…”正在一旁守着的残风。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立马清醒了。 他心里边疑惑着。实在是觉得她很是熟悉。只是又想不起來她究竟是谁。 红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也是她这五年來。梦里时常走过的地方。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终于是回來了。 眸光暗了又暗。只是。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你醒了。”残风倒了杯温水过來。将她扶起。递给她茶水。 红袖接过杯子。牛饮般地喝下。这是主子的水。她又喝到了。 “慢点儿喝。若是不够。我再去倒一杯來。”见她喝水也如此。残风倒是觉得更加奇怪了。在他所接触过的人里。并沒有眼前的这位姑娘。虽说她是蒙了面纱。可是怎么看也记不起來。或许。是他多心了吧。 “不用。谢谢。”他这么一说。红袖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沒想到过了五年时间。残风倒是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若是。若是可以。真的好想一直留在这儿。 残风点了点头。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便道:“劳烦姑娘你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告诉我家主子。” 本应阻止不与主子相见。这样才不会再思念。可是私心里又想再看看主子。哪怕只有一眼也是好的。 等他出去后。这才打量起这间屋子來。熟悉的陈设。就连窗棂上的窗花也还是鸢尾花。不觉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掀开被子。走下床來。 余光扫过一处。脚不自觉地朝那儿走去。眼眶湿润。鼻子酸酸的。缓缓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角落里摆着的那把已经生锈了的佩剑。泪已止不住地流下。这把剑她认得。正是自己五年前用过的袖剑。 主子。也想起过自己么。 残风还未走远。想起还有事沒说便又退了回來。却在门口停住了。这个背影。像极了那个时常缠着自己的小姑娘红袖。 “那把剑。你不能碰。”不知怎么。他竟觉得心惊。她和红袖太像了。若不是因为知道红袖已不在人世。恐怕他会将她认作是红袖。原來。那股熟悉感竟是源于此。 听到残风的声音。红袖忙装镇定。不敢转过头去。生怕被他看穿。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这么一把已经 沒用了的剑。为何还会被放在这里。不是早该扔了的么。”强忍着心酸。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只是那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在眸子里翻了又翻。终究还是落下。 她这是哭了么。残风只是觉得她熟悉。从未曾想过她会是真的红袖。此刻却听得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了哽咽。不由蹙了眉头。她们不仅是背影相似。就连声音也有些像。莫非是红袖的姐妹。 朝前走了几步。却在靠近她的时候又停了下來。算了。不管她是谁。过了今日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与你。不相干。”回了句。便走了。 红袖紧绷着的心松了下來。还好。他沒有再往前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红袖这才擦干了眼泪。捂着鼻子。闭上双眼不再去看这熟悉的事物。她还不能与主子相认。不能。 皑皑白雪不停地飘落。有顽皮的孩童早已玩起了堆雪人。甚至是打雪仗。时不时传來一阵阵欢笑声。 端了碗刚熬好的药粥。坐在床畔上。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舀了一勺。递至唇边。吹了吹。笑说:“來。把这个喝了。” 他总是这么温柔。不管她如何吵闹。都能做到初心不改。阮清欢忽然就笑了。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粥。俏皮地说:“容世景。有蜜饯么。沒蜜饯我可不吃。” 像极了闹着要吃糖的小孩子。灿烂的笑脸。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沒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沒有长大的小丫头。 她知道容世景对自己有情。虽然她还是放不下冥世翊。不过那又能怎么样。他总是要娶别人的。只不过。原以为会是那个洛灵芜。却沒有想过还有个冥云舞。呵。或许是因为她付出不够。所以才得不到幸福吧。 “蜜饯沒有。酸枣可要。”容世景也笑了。是那么的明媚。总是能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即便如今已是落雪的季节。 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用油纸包裹着的酸枣。献宝般的递到她面前。拆了封线。拿了颗放进嘴里吃着。故意馋她。 阮清欢抿嘴一笑。挑了挑眉。也拿了颗吃着。入口酸甜。很好吃。 “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想吃甜的。故意拿酸的來给我吃。”嘴上这么说着。可手里却沒停过。吃完了一颗又拿一颗。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够放过。 “是啊。我是故意的。酸不酸。”他将酸枣收进怀里。不让她继续吃。药粥还沒喝。若是全吃了。待会儿拿什么 过嘴儿。 看着突然沒了的酸枣。阮清欢便伸手去抢。一沒注意就扑进了他温暖的怀里。两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就那么僵着。 “我。我还要吃那个酸枣。你给我。”阮清欢赶紧从他怀里起來。也不是第一次感受了。可是这一次却是她扑进去的。且姿势尴尬。忙移了话題。 容世景哑然失笑。她这个模样还真是像极了未长大的小姑娘。虽然她也的确还是个孩子。只是平日里从來都看不到她这么蛮横耍赖的样子。 又推了推旁边搁着的药粥。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宠溺。道:“先把药粥喝了。再吃酸枣。不然吃光了待会儿可就沒有过嘴儿的东西了。” 阮清欢撇撇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把她当个孩子般对待。唔。不过嘛。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姑且就不计较了。 接过他递过來的药粥。一口全喝了。却不小心烫了嘴。心里一委屈就哭了起來。 “容世景你浑球。那么烫的粥。好疼。”却是抱着他哭的。泪水湿了他肩头的衣裳。丝毫未察觉。 “嗯嗯。我是浑球。你是小浑球。这样可好。”她的眼泪滑落在自己的肩头。湿润又带了温度的触感直达心底。容世景笑了笑。任由她沒有形象地抱着。 盛药粥的碗已经见了底。却还在散发着热气。袅袅升起。 待哭够了。也不那么疼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狼狈。忙推开他。从他怀里抢了那包酸枣出來。一个一个地往嘴里塞。边吃还边口齿不清地说:“才不要。我又不是浑球。” 沒一会儿酸枣就只剩一个了。抬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容世景。觉得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却又想到酸枣是他的。自己却吃得只剩一颗了。有些过意不去。便捻起那颗晶莹剔透的酸枣。送到他唇边。道:“还剩一颗。不嫌弃就吃了吧。” “怎么会。”容世景微微笑着。眼里尽是宠溺。如一汪清泉。令人深陷。 不等她收回手。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含住了她的手指。细细地吮吸着。就好像是多么美味一样。 “你”阮清欢红了脸。这般亲密的举动不是只有恋人才可以做的么。她不讨厌容世景。但是她也沒有喜欢上他。这样子。是不是有点过了。 想要收回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怎么也动不了。有些恼怒了。便道:“容世景你给我放开。” “好。”容世景果真放开了她的手。只是那眼 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一闪便不见了。 正这时。残风在门外敲了敲门。道:“主子。那位姑娘已经醒了。可要去看看。” 还被他禁锢在怀里的阮清欢。忙推了推他。朝外大声说道:“自然是要去看的。” 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还不赶紧放开我。容世景你就是只狼。大灰狼。” 容世景沒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放开了她。看着突然空了的地方。有种思绪叫失落。 一离了他的怀抱。就逃也似的出了内殿。随残风走了。 余香还在。萦绕在心间。莫名地觉得空荡。 屋外还在下着雪。容如兰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拿了伞就要往外面走。 “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身后的丫鬟还在叫着。容如兰已走远了。 她要去看看清欢妹妹。自上回得知她被封公主和亲的事就想去看她。可一直不得机会。今日又听到了翊小王爷定亲的事。怎么也无法淡定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清欢妹妹喜欢的是翊小王爷。即便景世子也对她很好。可是她的眼里从來都只有翊小王爷。如今应该很是伤心吧。 因着跑得太急。沒注意脚下的积雪。险些摔了。好在及时稳住。才不至于与地面來个亲密接触。 “爷。那不是容二小姐么。怎么一个人跑出來了。”一青衣小厮打扮的人奇怪地看了看不远处的容如兰。都是要做太子侧妃的人了。怎么这般随意。 段文凯这几天是怎么也睡不着。甚是怀念与他拌嘴的蛮丫头。便想着出來走走。兴许还能碰到她。 听了小厮的话。回头看了眼。果真是容如兰。便道:“将车赶过去。载她一程。” “爷。这。容二小姐已经是定了的太子侧妃了。这样子怕是不好吧。”小厮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自家世子爷。若对方是个沒有婚配的。搭一程也无事。可要是有了婚配的就不好说了。 “多什么嘴。让你把车赶过去你就把车赶过去。本世子还能是那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心想。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安分了些。他们就开始不安分了。 再说了。他不过是见容如兰是个姑娘家。又是蛮丫头的朋友。这才想着帮她一把的。他可不是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 “…是”小厮是真为他担心。看样子是自己多事了。世子爷都不在乎他还怕什么 。庸人自扰罢了。 马车行走在雪地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容如兰停了步子。看着马车上的标志。是睿王府的。 “吁”赶车的小厮叫了声。便将马车在她身前停了下來。为他掀了帘子。好让他下來。 一下了马车。便有凉意袭來。哆嗦了下。打量着她。觉得容如兰也是个有几分美貌的。只不过与蛮丫头在一处就显得暗淡毫无看头了。笑说:“容二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原來是睿王世子。对于段文凯她还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听到的都是些不怎么好听不怎么能入耳的话。今日还是第一次正经看到。竟也是个英俊风流的人物。 “回睿世子的话。臣女是要去探望清欢妹妹。”不知对方是存了什么目的。只好如实答了。祈求赶紧让开路。她还要赶去淮南王府。 段文凯又绕着她走了圈。大冷天又摇起了他那把四季不离身的折扇。啧啧地说道:“蛮丫头可是公主之尊。你叫她清欢妹妹。却叫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为世子。容二小姐这是瞧不起在下么。” 听了她是要去探望蛮丫头的。便想着正好有了由头去淮南王府。 容如兰咬着下唇。沒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想了想。便说:“男女毕竟有别。还望睿世子不要与臣女为难。” 这个睿王世子。向來都是我行我素的。谁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小心些得好。 唔。他有这么可怕么。段文凯觉得自己很无辜。看样子自己是给这些姑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 “也罢。容二小姐既然是要去淮南王府。那我便载你一程。如何。”又怕她不答应。便说:“容二小姐且放心。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的。我保证。” 见他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容如兰觉得自己倒是小气了。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睿世子了。” 一旁的小厮却是不屑她的行径的。在称呼上讲什么男女有别。共乘一辆马车却不避讳了。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人。 段文凯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瞪了瞪他。算是给了警告。这才与容如兰一道坐着马车往淮南王府的方向赶去。 小厮摸了摸鼻子。叹了声气。算了算了。世子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权当看不见就是了。 马儿每行过一处。都会在雪地上刻下一个个马蹄印。有深有浅。像极了这阴晴不定的天。 第八十二章 :这年头,丫鬟也不好做啊 随着残风走到从前红袖的住处时。阮清欢秀眉微蹙。总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可是又说不出來个所以然。也就作罢了。 “主子。那位姑娘就在里边。”残风说了句。将门轻轻地推开。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阮清欢点点头。见他这副样子。想來是有事要说。便问了声:“可是还有事要说。” 对于残风。她还算是了解的。只是不能理解他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像一位大哥哥。有时候又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过于炽热。希望是她多想了。 残风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有些犯难。犹豫了许久。见主子已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说道:“属下是觉得。这位姑娘眉目间与红袖相似。就连…就连声音也很像。所以属下以为。她可能是红袖的亲人。” 红袖的亲人。竟然是这样。如此说來便能解释自己觉得她熟悉了。只是。红袖似乎是沒有亲人的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些事情。不是一定知道的。 进了屋子。便见那位姑娘躺在软榻上。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清欢公主。”红袖见主子來了。忙躺回卧榻。又要起身给她行礼。 “不必这么多礼。你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忙拦下了她。若不是有她相救。只怕这一次她多多少少都要受些伤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动容。冥世翊可以不要自己。但是却不会谁就真的会让她成为孤家寡人。 红袖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的命都是主子给的。更何况自己的一身武功也得益于主子。当初若是沒有主子救下自己并带回府。如今就不会有红袖。有的只会是一具冰凉腐烂了的尸体、 主子手心的温度传來。暖暖的。这么久以來。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地与主子说说话。即便。即便自己不能告诉主子自己是红袖。 抬头看了眼。又忙低下头。低喃了句:“若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伤感过后。便笑了。自己想得太多。总有相认的那一日。道:“民女曾受过公主恩惠。公主有难民女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阮清欢见她说话还算轻松。便知已经沒什么大碍了。只是她并不记得自己何时帮过她。便微微笑了笑。道:“那也是要谢谢你的。只是还不知姑娘芳名。方便告诉么。” 她笑得很好看。那种温暖人心的笑。红袖一时间看得痴 了。是有多久沒看到过了呢。从前还陪在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每日里不是忙着找萧公子。就是一个人愣神。像这样的笑容。真的是太少见到了。 “姑娘。”见她沒有回答自己的话。以为是她不愿意。便道:“若是不方便。不说也罢。” 无端地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但若是别人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 红袖摇摇头。忍者想要脱口而出的冲动。胡乱想了个名字。道:“公主多虑了。民女名字粗鄙不堪。怕污了公主的耳朵罢了。” “怎会。姑娘若是愿意说便说吧。不愿意也无妨。”阮清欢想着自己还要赶紧回府去。这个时候已有些晚了。也不知道师父在做些什么。是睡觉呢还是打坐呢。 “民女沒有姓氏。只有幼时的小名。琇虹。”她是存了私心的。琇虹与红袖。只是反了下罢了。 “琇虹。琇虹。倒是蛮顺口的。”反复嚼了嚼这两个字。沒发现有什么。便道:“琇虹姑娘。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待伤好了再送你出去。如何。” 本是不能留外人在阁中过夜的。只是这琇虹毕竟是替自己挡了蛊毒的人。加之天色也不早了。留上一晚也沒什么。明日再抽了她的记忆便是了。 她是这么想着的。可是红袖却是不敢留在这儿。她已经出來太久。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宫阡陌会怀疑自己了。 摇摇头。婉拒道:“公主好意。只是民女家中还有尚在襁褓的孩子要照顾。天色不早了。民女这便告辞了。” 说着就要下卧榻。阮清欢忙扶住了她。既然她执意如此。那自己也不好强留。点点头。道:“也好。我让残风送你一程吧。” 只是沒有想到。眼前的琇虹竟是已经嫁做人妇了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年。也算是有福气了。 “不敢劳烦公主。送到门外便可。民女自己可以回去。”红袖忙摇头。若是让残风送自己回去。岂不是要被发现自己的身份。只要一想到宫阡陌的狠辣。她就一阵后怕。即便主子也是个中高手。可是还是不敌宫阡陌的狡诈的。她不能给主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烦。 阮清欢只好点点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叫残风來。” 红袖沒有说话。她知道的。回去后自己就会忘了今日所发生的事。因为主子从來都不会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断魂阁的所在之处。 只是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不会再有今日的事可以回忆了 。眼眸暗了暗。终究沒有说什么。 看着主子远去的身影。红袖闭上了双眼。静静地靠在床畔上。回想着今日的一点一滴。 “主子。那位姑娘”残风见她出來了。便顺道问了句。 “送她出去吧。记得这里的规矩。”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有些不舍。明明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即便是有今日的事发生。可也不至于如此。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往内殿去了。 “是。主子。”残风也感觉到了主子心情低落。多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屋子。送红袖离开了。 夜幕降临。四下燃起了烛火。远远望去。竟是一片宁静的美好。 雪已经停了。可是地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屋檐上也是挂了晶莹剔透的冰柱。就好像随时都会落下來一般。在这样的冷天里。就显得有些吓人了。 缎儿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还是全身都沒有穿衣服的那种。尤其是自己的那一处还埋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在里头。很是不舒服。扭了扭身子。突然就愣在那里了。 好疼。下身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这种感觉与那种事很像。一时间竟是沒了动作。 她的不经意一动。引來了睡着的男子的苏醒。嘿嘿地笑着。更加抱紧了她。将自己的炽热深深地埋在她幼嫩的地方。嘴里还说着不堪的话:“小娘子。看大爷我多疼你。沒想到你的味道这么好。勾得我心痒痒的。” 男子的神情是十分享受的。自然了。他一个王府的下等人。在平日里。体会这样的事。就是做梦也梦不來的。 缎儿使命地想要推开他。带着哭腔恳求他:“不要。求你了。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只可惜。对于情难自禁的人來说。这样的话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若是她不说话。男子享受完也就放过她了。偏偏她出了声。又是在这样的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她的声音就更让他卖力了。 “小娘子别哭。看哥哥怎么让你快活。”男子又是一个挺身。脸上是猥琐满足的笑。 这片荒僻无人的地方。回荡着男子的大笑声与女子的求饶声。 取下了窗台上的支架。将窗关好。走到灯盏处。捏了个诀就燃起了烛火。屋内瞬间明亮了起來。 盘膝而坐。今日一直心神不宁的。加上小徒弟也沒有回來。不知去做什么了。心里边说不担心是假的。 “鸢儿。” 轻轻地唤了声。却沒有得到回应。 再过两三日就是妖王出世的日子了。到时候鸢儿是否会随自己离开呢。头一次有了不确定。因为自从回了人间。自己的小徒弟似乎就不需要自己了。她有她的生活。或许是不会随自己离开的吧。当初的承诺想來也只是随口应的罢了。 阮清欢与容世景一道回來的时候。在门口便分开了。想了想也就沒有留他。自己则去了师父的住处。一天不见。倒是有些想念了。 远远地便瞧见了窗户上映着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有些凄凉。她竟有些自责。都怪自己跑出去一天也不知道和师父说一声。害师父担心了。 三步并两步地跑了上去。推开门。道:“师父。徒儿回來了。” 冥世珩突然转过身來。见到她平安回來的这一刻。他竟是觉得庆幸。 “出去这么久也不和为师说说。总算知道回來了。”语气里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更多的是高兴。看她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想來是一回來就來找自己了。如此也就沒什么了。 阮清欢嘿嘿地笑了笑。靠近他。然后坐在他身侧。抱着他的胳膊。讨好地说:“嗯嗯。师父。徒儿是太久沒有去京都的市集了。有些想念这才去的。本是想叫上师父一块儿去的。可是徒儿想着师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就沒有叫上师父了。” 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冥世珩哪里还有气。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头。道:“谁让你解释这个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师只是想告诉你。还有两三日就到了妖王出世的日子了。你倒好。不慌不忙的。若是不多加练习。为师就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带你去了。” 一听师父说可能不带自己去。阮清欢就着急了。忙道:“师父。徒儿一定会好好练习的。保证不做拖油瓶。” 说着竟还并着手指。做发誓状。别提有多好笑了。 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的脸色。她好像把现代的词语也给用了进來。师父会不会察觉到呢。 “拖油瓶。”果然。冥世珩微微蹙起了眉头。对这个词很是不解。难道是自己见识浅薄。竟是连这些个词也不知道了么。 烛火闪了闪。跳跃着光芒。拉长了二人的影子。 就知道。她就知道的。师父比容世景狡猾多了。抿了抿嘴。想了个比较能让人接受的词儿。道:“就是。就是拖后腿。帮不了忙还倒拖累了别人。” 这样子说应该是很好理解了的吧。 不过最初到古代的时候她也是听不惯这里的人说话。说什么都是文绉绉的。理解起來很费劲。只是时间一长。也就适应了。 冥世珩轻轻地笑了几声。摸着她的小脑袋。道:“鸢儿学识比为师渊博。既然你知道。那明日就好好待在府里。把为师传给你的那些术法都记熟了。” 不能出去啊。由着师父蹂躏自己的小脑袋。歪着头想了想。自己已经放下了豪言。怎么也不能食言不是。便也就同意了。 “好。师父。”甜甜地回了句。不过怎么看怎么都是虚弱憔悴的容颜。 冥世珩并沒有问她怎么会如此虚弱。只是与她又说了片刻的话。她便就回去了。 回到屋子后。习惯性地叫了声辛悦。却猛然想起辛悦还在断魂阁。还沒醒來。不由笑了声。自己是糊涂了。 吩咐了其他人去准备洗漱用的。一番事做完后正要入睡。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声。便问身边伺候的一名丫鬟:“外边是怎么了。如此大的动静。” 已沒了睡意。屋外像是有脚步声传來。又有人在吵吵闹闹。却是不知道为的什么事。 丫鬟摇摇头。道:“公主恕罪。奴婢这就去外面问问。” 好不容易才能进公主的屋子伺候。丫鬟自然是紧张的。今儿辛悦姐姐不知去了哪儿。这么晚了也沒有回來。就由她來代替了。 正要出屋子去问问。就被公主叫住了。 “回來。不必去问了。你拿上灯笼。随本公主出去看看也就是了。”阮清欢说了句。竟想要自己去看看。左右这么晚了。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心里好奇着罢了。 “可是公主。今儿天有些冷。还是不”不等她把话说完。阮清欢已经拿了件披风系好。往外头去了。只留了句:“哪那么多话。跟上就是了。” 丫鬟沒法。只好认命地拿上灯笼。跟着她出去了。 这年头。丫鬟也不好做啊。 晚风吹过。凉意袭來。冻得人直哆嗦。 第八十三章 :有客来访 缓步走在雪地上。已是入了夜的时辰了。身后的丫鬟因着沒有任何内力。冷得直抱着双臂。只想着公主赶紧回屋子里去。 挑着的灯笼歪歪斜斜。风轻轻吹來。烛火便跳跃着。忽明忽暗。 “公主。这外边黑漆漆一片的。咱们还是进屋子里去吧。”丫鬟实在是受不住了。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愿意出來。即便她只是个丫鬟也不想出來受冻。 阮清欢在前头走着。隐约可见前面不远处有灯火。忽然又听见身后丫鬟的声音。便停了步子。转过身來。道:“把灯笼给本公主。你不用跟來了。” 这么娇气的丫鬟。还真是少见了。本就应该整顿了的。只是时间不够用这才迟迟沒有清人。看样子明日怎么也要整顿整顿了。比主子还金贵的丫鬟。清欢阁可不要。 直接抢了那丫鬟手里提着的灯笼。自顾自地朝前走去。丝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丫鬟见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公主不悦了。呆愣了下。很快就回过神來。忙跑了上去。在后面喊道:“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差事。整个淮南王府里就属清欢阁的月例银子最多了。虽然她只是个二等丫鬟。可也保不齐将公主伺候好了就能升为一等大丫鬟了。到那时候。别说清欢阁了。就是这王府里。谁不给自己几分颜面。 本就是不喜欢这个丫鬟。如此就更不会等她了。她是有武功弟子的。沒一会儿就把人甩得远远的了。 出了清欢阁主屋的时候。路过一处竹林。明明是冬季了。可还是青苔遍布。不由有几分好奇。可转眼一想。辛悦不在身旁。自己也问不了谁。便也就作罢了。 “哎你们。我们不是什么刺客。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说话呢。就非得逼着小爷我动手的。”段文凯也很是郁闷。好不容易來一趟淮南王府。却因为面生而被当成了意图不轨的坏人。硬是不肯放行。 守门的侍卫有了上次公主的提点。武功也是精进了不少。而段文凯。不过是个靠着祖业庇护的浪荡子。哪里有什么功夫。整日里除了不学无术就还是不学无术。要么就是学别人斗蛐蛐。极少有把精力花在习武的时间上。 如此一來。两个都不会武功的自然就只有被拦在门外的分了。也是他倒霉。这个侍卫头子正好是个不识字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即便你和他说了他也还是不会相信。 “算了。睿世子。依臣女看來。今夜是见不到 清欢妹妹了。天也冷。还是回去吧。”容如兰见他使劲了办法也进不去。不由丧了气。眸子黯然。心想。也不急在一时。大不了就明日白天的时候再來也就是了。 可是她是这么想的。不代表旁人也会这么想。 守门侍卫扬起手中长枪。重重地往前一摆。道:“哪那儿么多废话。从哪儿來的就给老子回哪儿去。再在这儿闹腾。老子可就要不客气了。” 这么大冷天儿的。正经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來窜门。守门侍卫嗤笑一声。打量他是傻子呢。一群王八羔子。他们不睡觉他可还想睡呢。 一旁赶车的小厮就不服气了。自家世子爷是多么尊贵的人儿。哪里容得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看门人放肆。掳了袖子。也不管是不是很冷。直接上去就是一拳。道:“装什么犊子呢。我家主子可是世子爷。是你这么一个小喽啰能得罪得起的么。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德行。” 这人嘛。一旦生气了就是什么话也说得出來。压根就不考虑后果的。 容如兰听了小厮的话。心里对睿世子更是不屑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小厮如此。哪他主子还用说么。 “闭嘴。”段文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能给自己争光也就算了。偏偏沒脑子还要充胖子。偷瞧了眼容如兰的脸色。又看了看周围哈哈大笑的侍卫们。只觉得沒有脸面再待下去了。平日里自己再怎么浑。也不会出口成脏。他这小厮倒好。把他沒说过的给全说了。 小厮骂得起劲儿。确实不知道自己那里又惹着世子爷了。摸了摸脑瓜子。不明所以地问了句:“爷。奴才这是在给您出气儿呢。” “出什么出”真的是叫做英明毁于一旦了。虽然他也沒什么好名声。狠狠地敲了他一脑瓜子。正要拂袖离开。 远远地就听见了几人的争吵声。这一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容如兰还有段文凯那浪荡子。不由扶额。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晚了是來做什么來了。 清脆的脚步声传來。段文凯当即便回了头。一眼就看到了正朝他们几个走來的蛮丫头。心不自觉的静了下來。就那么呆愣地盯着她看。 “哟。这么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花么。”阮清欢轻笑。走到容如兰跟前。道:“如兰姐姐怎么这么晚了來这儿。当心受了寒。到时候你爹娘可就该和我急了。” 容如兰淡淡一笑。心里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道:“我爹娘哪 里敢。如今你可是公主了。日后也是一国太子妃呢。” 心里边是羡慕她的。她的出身比自己高贵很多。似乎上苍就是这么眷顾她。舍不得她有半分委屈。 不过若是说嫉妒。从前或许是有的。只是如今。她即将是东璃国的太子妃。而自己。也如愿地被许给了太子。哪怕只是一个侧妃。她也是很满足了。 所以。她不嫉妒她。只是希望她也能幸福。 一听她提到这件事。阮清欢干笑两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題。便道:“怎么是和他一起來的。如兰姐姐我可告诉你。这厮惯会甜言蜜语地哄骗清纯少女了。你还是离他远些吧。” 不是她要当面数落段文凯的不是。而是如兰姐姐是已有了婚约的人。总是不好与段文凯有些什么不好的传言。于谁都沒有好处。 容如兰欢快地笑了。看了看睿世子。又看了看阮清欢。抿嘴一笑。道:“哪里会怕这个。清欢妹妹。咱们不说他了。这天怪冷的。不请我们进屋里坐坐。” 其实要真说起來。睿世子也不是真的就那么不堪。沒接触过不知道。这一有了交集就知道了。 躺着也中枪。段文凯摸了摸鼻子。很是委屈地说:“我哪里就有你说得那么不堪了。蛮丫头。你自己才是惯会哄人的。还说我呢。” 这副样子着实与他平日里很不一样。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真是叫人无语了。 “半斤八两。我就说你了又能如何。”阮清欢拿眼瞪了瞪他。拉起容如兰就往里面走去。一点儿也沒有要请段文凯进屋说说话的意思。 他这是被抛弃了么。段文凯自嘲一笑。蛮丫头果然就是蛮丫头。你还能指望她温柔和气地说话。唔。那还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提起步子就跟了上去。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侍卫们。路过那个侍卫头子身边时。故意顿了顿步子。说了句:“下次还是把眼睛擦亮了吧。这样子拦住本世子。也亏了你们家公主。不然本世子非得把你们都拖去喂狗了。” 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而守门的侍卫。则是风中凌乱了的。这。这真的是京都最不好惹的睿王世子。 见他走远了。不由拍了拍胸脯。吓死人另外。感情他们还真的就是公主的朋友啊。 远处的一棵落满白雪的榕树上。两道身影落下。一手拿着酒壶。一首拿着肉铺。好不惬意。 “真的不进去了。”君临风向來都是个不定居所、神出鬼 沒的。喝了一口暖暖身子。吊儿郎当地问了句。 冥世翊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沒说·。左肩上的伤口意境包扎好了。只是血流得有些多。此刻的他看起來沒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虚弱苍白。 “真想捶你。”怎么就这么沒有用呢。不过就是做错了件事。去道个歉不就完了么。这也要别扭半天。总之他是很不屑的。 向远处的清欢阁望去。见灯火亮起。便知她还沒睡。她。是不是有想他呢。应该是沒有的吧。他都那样当着她的面维护别的女子了。以她的脾气。哪里还会原谅他。 不由自嘲一笑。道:“去了又如何。左右是我的错。只是我沒有想到她也是喜欢我的。” 是了。若是她知道她对自己也有感觉的话。他又怎么会与洛灵芜有交集。不过是想看她吃醋罢了。只是如今。他已沒了资格。 “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子。”君临风轻叹一声。又喝了几口酒。道:“其实吧。这事也不能怪你。谁能知道那个贱女人会对你用巫蛊之术。若不是她。你也不会这样了。” 情之一字。当真有那么难勘破么。他不知。也不想知道。一个人独來独往惯了。潇洒恣意才是他的作风。 轻轻地摇了摇头。从他手里夺过酒壶。昂起头就直接喝了起來。一滴不剩。 “哎你。倒是给我留点儿啊。”君临风气得直跳脚。这人心情一不好就拿自己撒气了。还真的是个腹黑狼啊。 酒喝光了。又看向他怀里的肉铺。就好像在盯猎物似的。 君临风忙把肉铺抓紧了。很是无奈地说:“你这样子是解不了愁的。又是何必呢。” 天底下女子那么多。又不是只有那丫头一个。何苦单恋她这一枝花。 见他把肉铺藏了起來。冥世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的茫茫白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若是哪天你也遇到了你心仪的女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得那般轻松了。”在他的心里。小丫头是不可替代的。若是这一辈子真的沒有她的陪伴。或许他会成魔。 君临风也起身。走到他身边。嗤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说其他的。就说我早已看透这滚滚红尘。还有什么是能撼动的。” 对于他的说法。他是不赞同的。女子有什么好的。都是一个样。无趣得很。 两人并肩而立。树枝上的雪落下。 正好落在冥世翊的头上。凉凉的触感。令他身心一颤。 一路回了清欢阁。进了主屋。看见那个丫鬟已经燃了烛火。在一旁候着了。 “去小厨房端些吃的來。不要凉了的。”将披风取下。挂在衣架上。淡淡地吩咐道。 丫鬟应声。看到这么多的贵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可是当她不小心瞄到段文凯的时候。一颗芳心就陷了进去。好生俊美的男子。只是不知道与公主是什么样的关系。 见那丫鬟出去了。阮清欢歪着头笑。打趣道:“沒看出來。你还是蛮能沾花惹草的。我这里的丫鬟就看了你那么一眼就迷上了。可真行。”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段文凯找了一处靠近火炉子的地方坐下。道:“那是我有魅力。蛮丫头。你这儿还真暖和。” 容如兰也就着一旁坐了下來。打量了眼这间屋子。笑道:“暖和是暖和。就是瞧着不像是女子的闺阁。倒是与那些公子哥儿的书房有几分相似。” 四处都是摆满了书的。沒几样是赏玩儿。不得不说。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哪里。只不过是闲來无事。喜欢看些书罢了。如兰姐姐就别取笑我了。”阮清欢挨着她坐下。三人都围着火炉子烤起火來。见木炭有些不够用了。便用一旁的火钳子钳了些木炭进去。顿时就又暖和了。 “她可不敢取笑你。在这上京城能有几个是敢欺负了你去的。先是有翊小王爷的护着。又有景世子的亲自教导。更有七皇子的偏向。你说。你是不是上辈子好事做多了。所以这一生才这么好运的。”段文凯一向都是口无遮拦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來不遮遮掩掩。很是爽快的性子。 上辈子好事做多了。呵。她是上辈子杀人杀多了。才有了今生的不幸吧。 又听他提起冥世翊。还是免不了有些难受。便道:“段文凯。日后就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了吧。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莫名地不想再听到别人说他的事。不想知道任何与他有关的。只因她还沒能完全放下。 段文凯忙噤了声。心里懊恼着。自己怎么就揭起她的伤疤來了呢。真的是沒脑子了。 容如兰瞧了眼她的脸色。本來也是为了这件事來的。如今看样子还是不要说这个了。便换了话題说着。算是救了场。 第八十四章 :醉酒的容如兰 分明已是深夜了。可是三人却沒有丝毫倦意。尤其是段文凯。 “蛮丫头。你的那套功夫极好。能不能教教我。你看你即将远嫁了不是。到时候我想你了的话又找不着人。若是学了你的功夫。好歹也能怀念怀念。对吧。”其实他的心里边是不想让蛮丫头远嫁的。只是那是圣旨。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沒有那个资格与皇帝叫板。 若是。若是时光能够重來。他一定勤学苦练。做个人人敬畏的大将军。那样子蛮丫头就不用远嫁了。 阮清欢嗤笑一声。似乎不信他的话。转头问向容如兰:“如兰姐姐。你认为呢。” 虽然她也觉得段文凯似乎是变了些。可是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他。 听到她的问话。容如兰倒是犯难了。只因她的身份还不能像清欢妹妹那样随意评论。只是她都问了。自己若是不回答岂不是不好。又抬头看了眼睿世子。只觉得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心里边拿了个主意。浅浅一笑。道:“若是根据京都的那些风言风语。自然是可信度不高。但若是从今夜來看。也是值得一试的。” 这样的话最是公允。谁也不得罪。谁也沒有刻意讨好。 “唔。如兰姐姐。这厮给你的印象就有这么好。”倒是不知道段文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她为他说话。值得考究。便又说:“段文凯。你倒是说说看。你学武是想做什么。若是学了去打架什么的。我可是不会考虑的。” 非是她要这样说。伤别人的心也不是她所愿。只是以往他都是仗着权势欺压百姓。即便不是写什么好的良民。可也不能那样。毕竟家有家法国有国规。 段文凯的眸子暗了暗。自己在她的心里就真的有那么差劲么。京都的日子太过无聊了些。更何况他欺负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些什么好人。难道就不能算是在为民除恶。 容如兰略显尴尬地笑了两声。默而不语。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说话了。免得被误会了。 其实真的是她想多了。阮清欢可不会认为段文凯会看得上容如兰。毕竟两人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沉默许久。久得让人觉得有些沉闷。段文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猛地灌了几口。阮清欢见状。连忙说道:“做什么喝得这么猛。又不是沒有茶水给你喝了。” 事实上在她看來。他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男孩。若真要论起來。如今她也是活了好几十年的人了。又怎么 会真的和他计较什么。 夺下他的杯子。很自然地为他轻轻地拍着背。嘴里还碎碎念着:“都这么大了。还要一直和我怄气。你说说你。就不能好好的么。” 许是被她这样亲昵又极其自然的动作愣住了。段文凯许久都沒有回过神來。只觉得背上好舒服。一双女子特有的柔胰。软软的。很是让人想要冲动。 容如兰见此都有些难为情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呆下去。总觉得睿世子对清欢妹妹是有情的。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罢了。 正在这时。丫鬟端着宵夜挑了帘子进來。一抬眼就看到了公主与睿世子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妒意翻滚。差点打翻了手里的宵夜。 “公主。宵夜已备好。”虽然心里不甘。可还是要卑躬屈膝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而阮清欢。是万人艳羡的公主。明的不行。她就來暗的。 “嗯。放在那儿吧。你出去。”她是知道这丫鬟的心思的。断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了。明日就将她赶出去好了。 段文凯假意轻咳了两声。道:“蛮丫头。你坐好。我沒事的。” 他还不想让别人误会了她。怎么说她都是即将要出嫁了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她再一次承受未婚被休的打击的。 “嗯。”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是有多暧昧。既然这样。那这名丫鬟就不能再留着了。 那丫鬟听了她的话。很是不情愿。就想着如何才能留下。她可还沒看够这位贵公子呢。怎么能够出去。 见她杵在那儿。阮清欢皱了眉头。道:“怎么。你还要本公主请你出去。” 这个丫鬟也太过大胆了些吧。先是娇气得很。如今又是胆子大得很。是真的觉得她是好拿捏的纸老虎。沒脾气了不成。 丫鬟见她这样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寒颤。却还是不想出去。便道:“公主就留奴婢在这儿伺候着吧。奴婢只是想为公主分忧。” 哼。不就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蠢女人罢了。若是一样的身份。指不定谁输给谁呢。 “好。很好。”阮清欢不气反笑。连说了两个好字。不知从哪儿就出现了一把剑。看上去阴测测的。很是吓人。尤其是烛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寒气逼人。 “清欢妹妹。”容如兰担忧地喊了声。想要把她的思绪拉回。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哪里能够说杀了就杀了呢。 不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脸上是止不 住的忧心。 段文凯翘着二郎腿看着。并未阻止。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打杀了就打杀了吧。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 “想要留在这儿伺候。”轻启朱唇。吐出的话也很是平静。若是她手中沒有拿着那把剑的话就更好了。 丫鬟艰难地点点头。在她这样的压迫下连话都很难说出口。身子往后倒退了几步。 “伺候谁呢。”收了身上的气息。压迫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颇有种邻家大姐姐的味道。 丫鬟不自觉地就放缓了心神。张口便道:“自然是伺候那位贵公子。” 这个蠢货。容如兰暗骂了声。是真的不想要命了么。即便是想死也不要在这个时候來扫兴。当真是郁闷极了。 “嗯。很好。只是睿世子还轮不到你來伺候。既然你这么想伺候男子的话。那不妨就去地底下伺候个够。如何。”阮清欢轻笑。很是魅惑。声音也压得很低。就像是在耳畔低语。 “谢公主。”丫鬟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只知道跟着她的思路走。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自然。她是跳湖去了。 待那个碍眼的丫鬟出去后。阮清欢收了手里的剑。无奈地笑了笑。道:“如兰姐姐。可不是我要杀了那个丫鬟。你瞧。我这不是放她离去了么。” 见她真的放了那丫鬟。容如兰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沒有随意杀人就好。她的世界太小。装不下这些生灵涂炭。便讪讪地笑了笑。道:“倒是我多心了。清欢妹妹。既然这宵夜也上來了。还是用些吧。” 看了眼桌子上的美食。突然沒了食欲。摇摇头。道:“不了。如兰姐姐。本就是按你的喜好做的。你们吃吧。我喝些梅子酒暖暖身子也就是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來一声“扑通”响。便沒了声音。容如兰不知道是什么。不解地望向她。 “不过是夜猫子摔了罢了。來。喝酒吃菜。”故意说得很轻松。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容如兰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略过了这个话題。倒是段文凯多了个心眼。门外的声音一定是有人落了湖。而这落湖的人。怕就是方才的那个丫鬟了。只是他很好奇的是。蛮丫头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人主动跳湖的。还有方才她手里出现的那把剑。真的与传说中的灵术很是相似。 “你倒是厉害。”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杯。嘴角噙着不知名的笑 意。 阮清欢也猜到了他是看出了些名堂。屋外跳湖的不是什么夜猫子。正是方才被她用了噬魂术的丫鬟。又倒了杯梅子酒。与他的杯子碰了碰。俏皮地笑道:“过奖。” 容如兰见二人相处很是随意。也就不那么拘着了。吃起了菜來。还很有美食家的样子评论起來。指着那红烧狮子头。道:“这狮子头味道不错。不咸不淡。恰到好处。只是这火候过了点。若是控制好了火候。会更香些。还有那调料。豆酱略放多了些。” 不过嘴里是这么说着。可是手上却是丝毫不含糊。一个一个地夹到碗里。慢条斯理地吃着。 “哎。段文凯。如兰姐姐吃东西还真是好看。你说是吧。”阮清欢支着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文凯哭笑不得。哪有人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夸人的。便道:“是好看。只是这样吃着沒什么意思。” “噗。”一声。容如兰很荣幸地被呛到了。赶紧拿了帕子出來。阮清欢也帮她顺着气。 怎么就有这样的两个人。还真是绝了。容如兰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很是无奈地说:“你们这样子是叫我吃不下去么。” 真真是的。这不是摆明了要她吃不下去么。 “这可就是容二小姐冤枉在下了。在下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段文凯也觉得很是好笑。不过面上却是沒有显露出來。依旧是潇洒不羁又有点邪里邪气的模样。 阮清欢撇撇嘴。拉了容如兰的袖子。嗔道:“如兰姐姐。他就是故意的。我可是夸你吃相好看。是他惹你呛到的。不赖我。” 那模样倒是少见。段文凯不自觉地又看呆了。若是她也能对自己这样娇嗔。该有多好。只可惜。他们生來就注定了要吵闹的。像今夜这样的时候都是少见得很的。 “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小孩子心性。”容如兰比她大了一岁半。早已及笄。说起话來也是以大人的口吻说教。 “那可不一样。如兰姐姐。我这是叫做为自己脱罪呢。”松开了她的袖子。掏了掏耳根子。很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说教。不过即便再不喜她也还沒蠢到就当着容如兰的面就发作起來。只是闷闷地斟满酒。有一下沒一下地喝着。 容如兰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便低了头夹着菜吃。也喝了点性子温和的米酒。还是红了脸。 “如兰姐姐。你快别喝了。明明就不是能喝酒的。何苦灌醉了自己。” 一把夺过她又要一杯下肚的酒杯。搁在桌子上。也生起闷气來。 段文凯向來一沾酒就不顾其他事了的。再者与容如兰也算不上熟悉。便沒做声。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见自己的酒杯被夺了。容如兰嘿嘿一笑。与平日里的高冷端庄完全不同。扯了扯她的衣袖。央求道:“别这样。清欢妹妹。我喝不醉的。” 都说一个人若是喝醉了就会变得沒品。如今看來倒还真是这样。如兰姐姐可不就是喝酒了还不知道么。只是她这醉得。也太沒品了吧。 将米酒往段文凯那边一推。就到了他的面前。道:“看着这酒。如兰姐姐喝醉了。我扶她去休息。你若是想喝。就喝了吧。” 末了又浅笑着。添了句:“不过想來你也是不喝的。就看着就好了。” 像米酒这类的。从來都是不入流的。如今就是闺阁女子也都喝女儿红了。哪里还会有人喝这个。 “不。谁说我不喝的。我喝。你快扶容二小姐去吧。回來再继续拼酒。”确实。若是放在平日。米酒他是不喝的。上不了宴席的玩意儿嘛。只是如今。这酒是蛮丫头屋里的。他自然是要喝的。 “随你。”扶起烂醉的容如兰。便往一旁的屋子走去。并未去深思他话里的意思。 “我沒醉。真沒醉…”热乎的酒气喷在她的脖颈间。如蚂蚁爬过。痒痒的。 “如兰姐姐乖哈。别闹。”像哄小孩儿般的哄她。也是沒辙了。 阮清欢无奈了。真不该让她喝酒的。如今好了。这人耍起酒疯來了。偏偏她还就拿她沒办法。 远远地还能听见二人的声音。段文凯释怀地笑了。他能做的。除了陪她练练嘴皮子。也沒别的了。 送了她去休息回來后。与段文凯喝了几口酒就散了。自然。段文凯去了清寒苑歇息。 这一夜。到底是多愁善感的。 第八十五章 :丫鬟锦溪 这日清晨醒來。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浓雾。看不清穿梭的人影。 围着火炉子烤了许久。觉得身子暖暖的了。这才起身。由着新上任的二等丫鬟服侍自己穿衣打扮。 “公主模样生得好。不打扮已是绝色倾城。这么一打扮倒是世间少有的绝世容颜了。”丫鬟生性活泼。且知晓分寸。又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手法也巧。倒是让人喜欢。 阮清欢浅浅一笑。手还伸着。待套上最后一件外衣后。才说:“嘴还挺甜的。你叫什么名字。” 上京城的人都喜欢别人奉承自己。谁都喜欢听些好话。只要不过了头就好。 丫鬟帮她系好衣带。笑了笑。说:“奴婢原是随辛悦姐姐一个姓的。叫绿雪。” 被调來清欢阁的日子尚浅。不过她倒是打听清楚了。清欢公主素來不喜欢下人太过谦卑懦弱。最好是那种敢说话的。不结巴的。 “这个名字听着不错。只是你是新调來的。入了我这儿就改个名字如何。雪本是白的。你这绿色。倒是不相符。”忽然就來了兴致。其实绿雪这名字她也喜欢。只不过是见不得有人姓绿。自然了。若是这丫鬟不愿意。她也是不会强求的。 衣裳穿好了。又端坐在菱花镜前。绿雪便拿了梳子和发钗。來为她梳发。 “公主赐名。奴婢之幸。”绿雪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名字被更改。本來嘛。她也是想要公主赐名的。据说除了死去的蝶舞姐姐。也就只有辛悦姐姐得了这份殊宠。 唔。这丫鬟还挺上道的。凝眸仔细想了想。宫斗剧里当属甄嬛传最红。不如就取个那里边的名儿。便道:“锦溪。锦绣的锦。溪水的溪。如何。” 这个名字既不会与那里边的名儿重了。也搏了个顺口。 锦溪。绿雪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儿好听。且有诗意。当即便笑了。道:“锦溪谢公主赐名。” 这就算是接受了。阮清欢也高兴。对于锦溪。她是沒來有的觉得亲切。虽说她身上有一股子不同于怯弱女子的英气。可就是这样的人她才喜欢。 “日后你就做清欢阁里的一等大丫鬟吧。凡事有不懂的就问问你辛悦姐姐。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也帮忙**调料。”扶了扶梳好的发髻。很是满意她的手法。看上去漂亮极了。 锦溪微微愣了愣。公主竟对她如此信任。当即便认真了颜色。道:“奴婢定好好向辛悦姐姐学习。绝不辜负公主对奴婢的信任。” 微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说这个。用往后來说话。本公主不听誓言。” 这个丫鬟还算不错。身边只有辛悦一个可以信任的也不够用。若是锦溪值得栽培。不妨试试看好了。 “是。公主。”锦溪点点头。她也是知道誓言什么的最不可信。心里已做了一个决定。以后定以公主为第一。 梳洗穿戴好后。便去了隔壁屋子。左间是师父的。右间是如兰姐姐的。想了想。决定还是去看师父好了。左右如兰姐姐昨夜醉了酒。一时半会儿地也醒不过來。 “锦溪。你去小厨房里让人熬一碗醒酒汤。送去容二小姐屋里。”去师父那儿自然是不能带着锦溪的。便想了个托词。打发了她。 锦溪心里明白公主这是要去看那位不问世事的公子。便应了下來。道:“是。公主。” 对于锦溪的懂事。她表示很满意。就应该多一点这样的丫鬟。日子也就安稳了。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也不知道师父在做什么。昨儿师父可是说了的。今儿她必须好好练习。可是她想和师父一处练习。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进了屋子却沒找到人。这时候卧榻前方凭空出现了一行字:來梅林。修炼。 阮清欢撇撇嘴。师父说话怎么又变得这般简洁了。还真是懒啊。不过抱怨归抱怨。还是退出了房门。往后山的梅林去了。 小厨房里。一群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却突然听到一人说起了缎儿的事。便都停了下來。竖耳听着。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缎儿真的就被王老二家的给睡了。”一个大妈是止不住的惊讶。怎么也无法消化这个消息。要知道前些日子她还想着去求了公主。将缎儿要來做儿媳妇儿的。哪里知道就会出了这样的事。 另一个婆子得意地道:“可不就是真的嘛。据说还是缎儿那小蹄子想去公主房里偷些首饰。却不小心被王老二家的撞见了。这不是想着息事宁人吗。所以就勾着王老二家的做起了那不要脸面的事。” 说得是唾沫飞扬。很是來劲儿。 路过的一个端着菜篮子的婆子唏嘘了声。摇头啐了句:“那可还真的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偷东西的事都做得出來。偷人更是做得顺溜。照我说啊。这档子事儿就应该去报了公主知道。打杀了她也不为过。” “哟。你还挺狠的。不过你这话我喜欢。像她这种人不除了。早晚都是个祸害。”那大妈 拿了芥菜出來洗着。笑了声。 “…”诸如此类的讨伐声多了去了。无非都是在说缎儿如何如何的。 锦溪刚进來的时候。便听到了婆子们的闲谈。心下了然。想着等辛悦姐姐养病回來再决定如何处置了缎儿。这样的琐事就不要去打扰公主清静了。 婆子们一见绿雪进來了。忙噤了声。各忙各的去了。 “方才还说得那般热闹。怎么这会儿见了我來了就又不说了。我也想凑个热闹。如今也是一等大丫鬟了。你们说出來。我也可以给你们做主儿。”锦溪温和地笑了笑。若是自己能帮公主打点好身后琐事。也就能省了不少心。 婆子们一听她是一等大丫鬟了。起先都是不相信。她们可就知道辛悦是一等大丫鬟。可沒听过什么时候绿雪也成了一等大丫鬟。 见她们面露不信之色。锦溪也不恼。淡淡地笑了笑。露出了属于一等大丫鬟的腰牌。道:“可都看清了。如今我不叫绿雪。公主赐了名儿。以后就是锦溪了。” 非是她要显摆。而是刚上任。旁人不知道自然是不会听自己的。也就只好这样了。 都凑了过來。一个个都盯着她那腰牌看。好一会儿才道:“这还真的就是。上边儿写了锦溪二字。也的确是一等大丫鬟才可以佩戴的腰牌。绿雪。哦不。是锦溪。恭喜你了啊。” 可不是得恭喜她么。清欢阁虽大。但一等大丫鬟却沒几个。应该说也就是一个而已。如今算是有两个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群婆子一见她是一等大丫鬟。便都谄媚地笑着。献殷勤的更多了。 锦溪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婆子们。等她们看够了。才说:“你们这儿可有谁会熬醒酒汤。” “怎么。是公主又喝醉了不成。”一个稍年老些的婆子讶异。公主怎么就又喝酒了。还喝得那样。老王爷若是知道了。可还不定会怎么怪罪她们呢。 这群多嘴的婆子。锦溪在心里暗骂了句。道:“哪里是咱们公主喝醉了。是那容二小姐喝醉了才是。你们也别问了。就说谁会吧。” 明显已是不耐烦了。真是不知道辛悦姐姐事怎么忍受得了这些婆子的。她是真佩服。 被呛了。婆子也就讪讪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柳嬷嬷。道:“锦溪呀。柳婆子会。且煮得一手上好的醒酒汤。” 这人哪。身份一变了。说起话來也是腰板挺得直直的。婆子心里是不屑的。指不定哪 日她就步了蝶舞的后尘。 锦溪知道这婆子不待见自己。也不吭声。径直走到柳嬷嬷跟前。好声好气地说:“柳嬷嬷。那就劳烦你为容二小姐煮一碗醒酒汤了。” 见她这么客气。柳嬷嬷也不好拿乔。点了点头。道:“左右你也沒事做。公主这个时辰都是要练剑的。就先等上一等。我把醒酒汤熬好了再喊你。” “这个自然。柳嬷嬷辛苦。”好话谁不会说。只不过是要看对谁说而已。像柳嬷嬷。就值得说些好话。而那婆子。给她几分颜色她就敢给你开起染坊來。那种人是绝不能低头的。 说罢。退到一边等着。柳嬷嬷拿了做醒酒汤要用的材料。便开始忙活起來。 小厨房虽说比不上大厨房的面积大。却更精致。环境也好。呆在那里也不觉得恶臭熏天。 随手扯了件披肩。往身上套好。不顾宫女的劝阻。便出了殿门。往御书房的路上奔去。 “公主。公主。等等奴婢啊…”身后宫女在后边喊着。却仍是赶不上长宁公主的步伐。被甩得远远的。 真是啰嗦。长宁公主厌烦地说了句。她不过是去找父皇而已。这宫女就沒完沒了的了。愣是要拦着。若不是看她是母妃送來的。她早就不能留着她了。 绕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御书房门前。正要闯进去。却被门口的带刀侍卫拦住了。 “长宁公主。皇上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身为皇家带刀侍卫。什么样尊贵的主子沒见过。不过是一个颇受宠爱的公主罢了。又不是皇上本人。沒得为她开路而害了自己的道理。 又被人拦下了。长宁公主忍不了了。怒骂他:“你是什么东西。竟也敢拦着本公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无忧无虑长大的。即便有个死对头清欢郡主。如今的清欢公主。可她也是皇宫里的一贵。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若是还能忍着。就不是她长宁了。 带刀侍卫虽然不想得罪皇上的掌上明珠。可是更珍惜自己的项上人头。硬是拦着她不让进。道:“奴才只是个带刀侍卫。只不过长宁公主擅闯御书房。我等也就只好拦着。” 长宁公主真是快要被他气死了。自己若是进不去。又如何去找父皇下旨。而报复阮清欢。是以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來。转身望去。竟是六皇妹冥云舞。 “皇姐这是在做什么。为这些个侍卫生气岂不失 了自己的身份。”冥云舞轻笑一声。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 素來就不喜欢这个六皇妹。狐疑地看着她。道:“那又如何。六皇妹有时间來看笑话。倒不如想想看。翊小王爷究竟会不会娶你。可别忘了。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阮清欢。” 即便不愿意承认。可是翊小王爷那般优秀的男子喜欢阮清欢也的确是事实。容不得她不愿意承认。 冥云舞心里一痛。面上却沒有显露出來。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喜欢不喜欢我管不着。皇妹只知道。这翊小王妃的位置是我的就够了。就不劳皇姐操心了。” “哼。”长宁公主嗤笑一声。乐得打击她。道:“那可不一定。翊小王妃的位置必定是清欢公主的。而六皇妹你。也必将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就等着看吧。过程会很精彩的。” 今日她沒见到父皇不打紧。她可以去找皇奶奶做主。亦或是去找平西姑姑。可是能打击到冥云舞。她也觉得很满足。 “你。”被人这么说。冥云舞终是忍不住了。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人。 看着发怒了的冥云舞。长宁公主抿嘴轻笑。道:“皇姐我好着呢。多谢六皇妹关心。这天有些冷。就不陪六皇妹闲聊了。” 说着人已经抬脚走了。腰肢款摆。倒是好看。 冥云舞被气得在原地跳脚。沒了公主的样子。又见那带刀侍卫看着自己偷笑。不禁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公主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喂狗。”说完也走了。 “摆什么谱。老子还不屑看呢。”啐了句。真是见不惯这些所谓的公主。 带刀侍卫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委屈。不过就是看看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长宁公主。则去了太后的來仪宫。今日她是一定要让阮清欢好看的。 朝阳缓缓升起。暖洋洋的。地上的积雪已经在开始慢慢融化。散发出的寒气也越來越重。虽是明媚的艳阳天。却让人无端觉得比落雪时还要冷上一些。 第八十六章 :自讨苦吃 “皇祖母。你可得为长宁做主啊…”还在远处就喊了起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宫女们见是她。忙避开了。退在两侧。恭敬无比。就怕惹了这位公主不悦。成了受气包。 自幼服侍太后的莲芸姑姑听见了这声音。不由皱了眉。原以为长宁公主是个好的。更是个知礼的。却不想竟也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偏偏太后又疼她。 俯身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太后眉目间露出不悦之色。莲芸姑姑心里边叹惜了声。只是摇摇头。却什么也不再说。说得再多又如何。倒不如让太后自己决定。 待她走近了。便有宫女上前为她拖下身上的披肩。收好。长宁公主一向恃宠而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随手一挥。道:“你们下去。这里沒有你们的事。” 就好像这來仪宫是她的地方一样。而那些宫人。更是低贱如蝼蚁。 莲芸姑姑不忍再看。这样刁蛮娇纵的公主。远不如久负恶名的清欢公主。当着太后的面都如此。叫人心生寒意。 “放肆。”太后终究是太后。即便她再宠爱自己的孙女。也还是容不得有人挑衅她的威严。已是铁青着脸。望向长宁公主。厉声喝道:“你自幼沒了亲母妃。哀家一直将你养在身边。皇帝也疼你。却不想你竟成了这样的性子。长宁。你可对得起你这个封号” 长宁一出生沒多久就沒了亲母妃。太后也是心疼这个孩子。故而一直带着她。请最好的教习师傅。为的不过是留住这深宫之中最后的纯净。可是。天不如人意。终究还是变了啊。 宫女们也是被吓得哆嗦。只觉得遍地生凉。纷纷低了头。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留下。显然太后是发怒了的。虽然她们心里是开心的。长宁公主作恶多端。可是一直都有太后庇护着。她们只是宫中最下等的奴仆。什么也说不得。如今好了。太后也忍不了她了。 “不。不是。不是的皇祖母…”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知道该怎么脱罪。皇祖母一向都是怜惜自己的。一定是皇祖母误会了什么。忙道:“皇祖母。长宁。长宁哪里做错了么。要这样凶长宁。” 说着竟是掩面假装轻泣。不时偷瞧一眼皇祖母的脸色。自里边却是有些不满的。凭什么皇祖母什么都不知道就要骂自己。 莲芸姑姑长叹一声。道:“长宁公主。太后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您还是别惹太后生气了。” 这个蠢笨如猪的公主。太后怎么 就喜欢这个一个孙女呢。皇室公主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六公主即便是嚣张跋扈。却也不会这般目无尊长。十一公主更是温柔端庄。哪一个不都比她强。偏偏她还不知道悔改。 “你住口。莲芸姑姑。本公主与皇祖母说话。你插什么嘴。不过是一个贱婢。”长宁公主丝毫沒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说起话來仍是带刺带脏的。就像是自己有多高贵一样。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是否还清白。 “啪”一声。刺耳的声音在这座空荡凄冷的宫殿里回响着。太后已是听不下去了。她太放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了。 长宁公主捂着被打了的左脸。很是惊讶的模样。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巴掌会是最疼自己的皇祖母打的。张了张嘴。鼻子一酸。扮起了委屈:“你打我。皇祖母你打我。” 她知道皇祖母一向都想要和她亲近的孙儿孙女。所以她一直都扮演着讨好皇祖母的角色。可是沒想到皇祖母还是打了她。 太后冷眼看着她。已沒了平日里温和慈祥的模样。由着莲芸扶着自己坐回铺了狐裘的贵妃椅上。凝了凝心神。摆摆手。似是疲倦了。呢喃道:“竟还是这样冥顽不灵。该是造孽了。” 莲芸姑姑离她最近。自然是听见了的。也是一阵伤感。毕竟太后也是真心疼长宁公主的。可是偏偏长宁公主不领情。也是叫人伤神的。 “你回去。从今日起。沒哀家的旨意不得再踏入來仪宫半步。”太后已是对她失望至极。与其再费心思教导。倒不如随她去了。是好是歹全看她日后的造化了。 宫女们在心里叫好。长宁公主不得人心。就应该让她受点教训。 “不。不要。皇祖母…”长宁公主是害怕了。若是沒了皇祖母的庇护。父皇又怎么可能护着自己。到那时候还会有人对自己好。她会很惨的。哭着爬到太后跟前。抱着她的膝盖。求饶道:“皇祖母。求你不要这样对长宁。求你了。皇祖母…长宁知道错了…” 即便她还是认为自己沒有错。可是这个时候她也只有认错。不然就真的沒有机会了。 到底还是怜惜她的。太后微微眯了眯眼。希望她是真的知道错了。而不是在敷衍自己。便问:“错哪儿了。” 对于这个孙女儿。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从小就带在身边。皇家虽无情。却也是不是不能有亲情。只是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 一听这话便知自己的机会來了。长宁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立即不哭了。 想了想。答道:“长宁。长宁不应该这么顽皮。更不应该随意打杀下人” 她的话还沒说完。太后当即就怒了。手里的佛珠朝她头上砸去。怒喝:“出去。哀家再也不想见到你。” 太后是个信佛的。很是厌恶杀人的人。即便她自己也有杀过许多人。可是放这么一个小小年纪就随意杀人的孙女儿在身边。她是真的做不到。 “來人。将长宁公主拖下去。不准她再进來。”被气得不轻。喘着气。莲芸姑姑忙帮太后顺着气。心里边也是不喜欢冥长宁的。 尽管长宁公主再怎么求饶。太后也装作沒有听见。任由她被侍卫扔了出去。 侍卫们也不是真的将她扔出來。毕竟好歹也是个公主。这深宫里头。谁沒个一时落魄的。指不定哪日她就咸鱼翻身了。那样的话岂非是嫌命太长了。 将长宁公主“扔了出來”后。侍卫们就又回去了。完全沒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不满地啐了口。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明很干净了。又哎哟了声。自顾自地说着:“都是些什么人。小心本公主把你们全拖了去喂狗。真是疼死了。皇祖母也是的。居然不帮我。” 一个人往回走着。今日她沒有讨到任何好处不打紧。左右她还是公主。是一定要去教训了阮清欢的。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皇祖母嫌弃了。 走到一处园子的时候。见有个地方可以坐坐。便抬起脚往那里走去。还沒走几步路就听到了身后的喊声。温柔的声音。就好像能抚平人的心绪似的。只是这个时候的长宁公主正在气头上。任是谁也看不顺眼。 “喊什么喊。又不是听不到。”公主脾气一上來。说话就不中听了。 冥云烟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依旧温和。道:“五皇姐莫生气。是云烟的不是。” 这便就是十一公主冥云烟了。宫里头最是不得宠的一个公主。偏偏又是最得宫人们拥戴的。只因她对谁都好。生來就是一副热心肠。倒不像是作假的。 冥长宁冷哼一声。一点儿都不想和她说话。直接无视了她。走进亭子里坐下歇息。 “五皇姐今日可是心情不好。”冥云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将她的无理放在眼里。走上前去。就着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浅笑盈盈。很是纯真美好。 看着她的这张脸。沒來由地厌恶。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不懂世事。只是后來她明白了要抓 住权势才是最真实有用的。旁的什么都是虚假的。一时心里憋了气。脑子里想着的话脱口而出:“装什么白莲花。你和你姐姐都是一个样。天生的狐媚子。别在这儿恶心着我。” 这些话她很早就想说了。她们姐妹二人。一个骄纵刁蛮。一个装可怜扮柔弱。都是一堆的货。 冥云烟垂了眸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抬起头。朝她浅浅一笑。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说道:“五皇姐这说得是什么话。我姐姐可不就是你妹妹么。都是父皇的女儿。难不成五皇姐认为我们不是。那我倒是要回去好好问问我母妃了。” 她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让犯人的。若是大家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哪里还能有不开心的事儿。 可是她好说话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蠢的。只不过是不想徒惹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她这话说的也是有些意思的。若是冥长宁真的说她们不是。那便就是污蔑皇室公主。污蔑皇家血脉。这个罪名可不轻。严重些就是砍了头也不为过。 “你别在那儿乱说。我什么时候说了你不是父皇的女儿了。你少污蔑我。”冥长宁虽然沒什么脑子。可有些罪名却还是知道的。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这个冥云烟。她记住了。 看着双拳紧握的冥长宁。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毫不畏惧。道:“是不是污蔑。某些人心里清楚。五皇姐。这时候也不早了。皇妹还要出宫去。这就不打扰了。” 她一直都对淮南王府的清欢公主很是好奇。奈何这么久了一直不得见。有些时候遇到了却也不见不到。只因她的身子一直都孱弱不堪。今儿天气虽冷。可她却想出宫走走。再过不久就是清欢公主的及笄之日了。 觉得自己都这样说话了。她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心里很是不舒服。就像是有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着她。拔不出來。 努了努嘴。装作不在乎地问:“十一皇妹是要去那儿。可有向父皇禀报过。” 在她看來。冥云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室公主。谁都比她好太多。即便是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跋扈了些。可还是讨父皇欢喜的。 冥云烟心里嗤笑。这是刚骂了她又想套她的话。 “自然是父皇允许了的。五皇姐何必这样问。”心里也是清楚的。不过是想借机嘲讽自己罢了。不得父皇宠爱又能如何。只要日子过得安稳。不要锦衣玉食也沒什么好怕的。 讨了 个沒趣儿。冥长宁又在心里记恨上了她。果然是姐妹。都不是讨喜的。 起身折了亭子边上的枯枝。扔下一旁的湖里。道:“也沒什么。不过是问问罢了。十一皇妹怎么这般小气。” 呵。这还倒成了她的不对了。冥云烟只觉得懒得再和她多费唇舌。便道:“小不小气。也不关五皇姐的事。就不劳烦五皇姐了。告辞。” 说罢。再沒有回头。直接走远了。 冥长宁见她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想是不是自己不被皇祖母待见的事已经传了出去了。所以这个小蹄子才敢这样同自己说话。 “神气什么。早晚我都还是要把你们踩在脚下的。”沒意思地说了句。便也走了。自然。她也是要出宫的。不过她可是要去找南疆來的那位王女。据说她也是与自己一样。同阮清欢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从來都是这个道理。 淮南王府内。阮慕寒早就醒了。又想起昨夜睿世子在自己院子里过夜的事。便起身去看了看他。 “可是还沒醒。”问了句门口的守卫。语调柔和。倒是又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守卫摇摇头。道:“回世子爷的话。那位贵公子一早就醒了。往公主的院子去了。还留了句话给您。说是不必担心。” “嗯。你下去吧。守了一夜也是辛苦了。”阮慕寒倒是有些讶异。睿世子一向与妹妹不对盘。见面不是互掐就是冷嘲热讽的。从來就沒有和和气气的时候。莫不是最近转了性了。又想着与妹妹一处玩闹了。可是妹妹已是有婚约了的人。自己还是去看看才好。免得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來。 守卫受宠若惊。世子爷竟会为他们这样的下人着想。实在是难得。连连点头。道:“不辛苦不辛苦。奴才告退。” 看着守卫走远了。阮慕寒这才提起步子往妹妹的院子走去。 清晨那会儿的浓雾已渐渐散去。倒是明亮了不少。 第八十七章 :少女情怀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头好烫。浑身都不舒服。潜意识地侧了身子。汲取另一侧的凉爽。 守在门口的丫鬟听见里屋的声响。以为容二小姐是醒了。忙推了门进去。却见人尚未醒來。只是翻了个身罢了。正想退出房门外。却听得一声嘤咛。很细微。却还是逃不过丫鬟敏锐的耳朵。毕竟嘛。在这样的富贵人家当差。不练上一两个本事是沒活头的。 连忙跑了上去。低头一看。大惊失色。看容二小姐这样子怕是生病了。心里边沒了主意。赶紧去打來热水。学着从前自己所见过的方法。正准备敷一敷她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呢。”锦溪端着醒酒汤走过來。却见房门是开着的。一进屋子便见到一个丫鬟正拧着毛巾。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看样子容二小姐是还沒有醒的。 丫鬟被这突然出现的锦溪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毛巾跌在了地上。盆子也洒了些水出來。溅了一地。生怕受罚。忙道:“锦溪姐姐别误会。我。我只是见容二小姐像是病了。额头还有些烫。这才自作主张去打了热水來。正准备给容二小姐敷上一敷。才不小心打落了这水。求锦溪姐姐饶了我…” 她也是出于好心。却不想竟做错了事。就怕这锦溪是个不好相与的。心里一直哆嗦着。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锦溪将手里端着的醒酒汤搁在一旁的桌子上。上前看了看容如兰。又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手心立马就传來一阵滚烫。果然是有些低热了。心里边愁着。又瞥了眼还跪在地上求饶的丫鬟。心道她也沒有做错什么。犯不着与她置气。便走到她面前。扶起她。如同一个温柔的大姐姐般。轻声说道:“也不是你故意的。这事我只当沒有看见。你去门口拿擦洗的用具进來。把这儿打扫干净了就是。不用担心。” 这个时候。她也是需要些肯对自己忠心的人的。只有这样。日后为公主办起事來才更方便些。总不至于作为一个一等大丫鬟却谁也使唤不了。那样可就是闹笑话了。 丫鬟听见这话。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來。感激地朝她谢道:“谢谢锦溪姐姐。谢谢锦溪姐姐了。” 她不过是一个三等丫鬟。若容二小姐是醒着的。只怕自己是要挨罚的。即便容二小姐只是府中的客人。这么一來。她倒是看锦溪顺眼了许多。 “那就快去吧。这里有我伺候着就行了。你去请府医过來一趟。若是他不肯來。你便直接说是太子爷未來的侧妃病了。再敢推拒就直接撵出府。不用管他。” 这府里的一些人一些事她也是知道的。那些个郎中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又做了淮南王府的府医。自是不会轻易就请得到。可是今日不同。这卧榻上的的姑娘可是未來的太子侧妃。除非他是有许多的脑袋。足够砍的。 丫鬟一听这姑娘竟是这么大的來头。吓得冷汗连连。忙应了。往府医居住的院子跑去。至于打扫屋子里的水渍。想來锦溪姐姐会叫其他人做的。 此时。容如兰已经醒了过來。是被她二人的说话声吵醒的。虽然沒有听清她们是在说些什么。可是有声音能听到就是了。抚了抚额头。想要说话却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锦溪是个聪明的。一见这情形。忙堆着笑脸上前。道:“姑娘可是醒了。我们家主子吩咐奴婢熬了醒酒汤。说是您昨儿夜里喝多了。姑娘可觉得有哪里不舒适。” 容如兰见这丫鬟穿着打扮与清欢妹妹身边的辛悦有几分相似。心里了然。也是个一等大丫鬟吧。便点了点头。嘶哑着嗓子道:“嗓子不舒服。脑袋也有些昏沉。” 锦溪心里也是清楚的。这就是醉酒的后遗症了吧。从桌子上端起那碗温热的醒酒汤。淡淡一笑。道:“姑娘这是醉酒才有的症状。來。喝了这碗醒酒汤就会好些了。奴婢已吩咐了人去请府医过來。姑娘不必担心。” 这姑娘与公主交情不浅。素來都是以姐妹相称。自然也就是要细心对待的。 “端过來吧。”她沒喝过这么多酒。昨儿还是第一次喝得这么烂醉。似乎还说了些胡话。也不知道清欢妹妹是不是听到了。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又见这丫鬟态度不错。服侍人也很是恰到好处。沒得挑的。不禁感叹。清欢妹妹就是什么都好。就连婢女也是这般无可挑剔。 “是。”锦溪将手里的醒酒汤递了过去。容如兰不喜有人服侍她吃东西。这一点今早公主就同自己说过了。 容如兰接了醒酒汤。喝了几口。感觉还不错。挺好喝的。见锦溪很是受礼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喝醒酒汤而沒有服侍自己喝。不觉露出了笑容。称赞道:“想來也是清欢妹妹告诉你的吧。倒是记性不错。” 说罢。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锦溪又拿了碟蜜饯上來。道:“姑娘喝了醒酒汤。可要吃几颗蜜饯过过嘴。” 她不知道容如兰喜欢吃什么。只好拿了蜜饯來。公主一向都爱吃这个。想來都是大家闺秀。喜好也是差不多的吧。 哪知容如兰嘴角的笑意凝注。僵了脸。 但到底是沒有发作。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个。你拿下去吧。” 清欢妹妹喜欢食用蜜饯她也是知道的。可是自己最是不喜欢这种甜得腻人的东西。只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府中。这丫鬟也是一片好心。不好责备。 “是。”锦溪顿时就明白了。原來容二小姐不喜欢吃这个啊。可是她觉得挺好吃的呀。真真是不懂这些个富家千金这挑食也未免严重了些。悻悻地端着蜜饯出了房门。礼数还是周到的。 放好了蜜饯折路返回的时候。又见到了昨夜的那位贵公子往这边走來。气度不凡。不过锦溪也是个有分寸的。像他这样的贵公子自己这一生都是不敢奢望的。便收回了心思。只当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爷。 “咦。你怎么穿得与辛悦一样。”段文凯倒是眼尖地发现了她。只觉得她身上的这套衣裳很是眼熟。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蛮丫头身边的辛悦穿的款式么。出去好奇。便问了句。 锦溪心里边是止不住的落寞。不过她心里也是不嫉妒辛悦姐姐的。毕竟先后有序。自己才升为一等大丫鬟。她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奴婢锦溪见过这位公子。奴婢与辛悦姐姐同属清欢阁一等大丫鬟。只是今早才升上來的。公子沒有见过奴婢也是有的。”行了个标准的礼数。就瞧着他这通身的气息。就不会是个平凡人。受她这一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话。段文凯也就明白了。原來是蛮丫头刚提拔的一个丫鬟啊。难怪说怎么沒见过。点了点头。道:“嗯。锦溪是吧。可有见到你家公主。” 原來是找公主的。锦溪便就以为他也是公主的爱慕者之一。点点头。道:“公主这个时候自然是在梅林练剑的。公子可认识路。” 锦溪以为他是认得路的。毕竟是公主的座上宾。寻常人哪里能有这个殊荣。 段文凯尴尬地摇了摇头。咧嘴一笑。道:“这个还真是不认得。烦请锦溪姑娘前边带路了。” 他也是许多年沒有來过这里了。还记得第一次來这里。那时候他才八岁还是九岁。如今岁月一晃。已是过了十一年。若不是这次碰上容如兰。他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借口进这淮南王府。哪里会知道什么梅林。 锦溪心里讶异。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位公子若是真的喜欢自家公主。就不可能连梅林也沒去过。这么一想。心里就更是好奇了。不过面上还是平静的。 “不麻烦。公子跟好了。”锦溪浅 浅笑着。本就生得有几分姿色。这样子就更好看了。 “果然是人间一绝啊。”段文凯轻叹一声。蛮丫头要不要这样气人。居然连身边的丫鬟也是上等姿色。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來的这么多美丽的女孩子。心里有些吃味。却又觉得好笑。锦溪可是女的。 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他还有好多话要对蛮丫头说呢。 靴子踩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声响。留下一个个脚印。 等阮慕寒赶來的时候。却是不见了睿世子的踪影。找遍了整个清欢阁也沒找着人。正找得有些累了的时候。却见一个丫鬟带着一个郎中往这边走來。这个郎中他是认识的。自家府里的御用郎中之一嘛。只是不知道是谁病了。会是妹妹么。 “啊。世子爷。”丫鬟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到阮慕寒。好在阮慕寒避开了。小脸微红。低着头道:“奴婢燕儿见过世子爷。请世子爷安。” 生怕阮慕寒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样。自己报上了名字。壮着胆子偷偷地瞧了眼世子爷。只觉得世子爷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了。也是待下人最温和的。心中如小鹿乱撞。跳个不停。 张郎中咳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世子爷是什么人。也是她一个三等丫鬟可以肖想的。简直是白日梦还沒醒。 听见这咳嗽声。燕儿忙回过神來。懊恼自己的失态。咬着下唇再不说一句话。 阮慕寒明白这丫鬟的心思。可惜他不喜欢这丫鬟。有了绿衣的前车之鉴。他算是怕了。这等通房纳妾之事。还是日后等他娶了正妻过门再说吧。 “嗯。是谁病了。要请张郎中过來。”对于这些个府医的傲慢他也是有些耳闻的。不过从不当一回事。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能者生存。怪不得谁。 “回世子爷的话。这燕儿说是恒王府的容二小姐病了。小的这就來了。”张郎中起先是不愿意的。又不是公主世子爷。或者老王爷王爷什么的。区区一个王府客人而已。摆什么臭架子。可是后來一听竟是半个月后就要过门的太子侧妃。连忙答应了。才随了燕儿來这儿。 “原來是她病了。那你们就快进去给容二小姐治病吧。莫要出了什么岔子才是。”心里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妹妹病了。就都无所谓。 燕儿应了声。却是有些恋恋不舍。想着要是能与世子爷再说上几句话该有多好。可还是带着张郎中往偏房走去。容二小姐还在等着呢。要真 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自己的脑袋也就不能要了。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阮慕寒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忘了问一句妹妹在哪儿。真是有够蠢的。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地方。自从妹妹回來之后。每日都是要去一个地方的。或许她现在也是在那儿也说不定。想罢。又往梅林走去。 这一日的梅林。注定是要热闹的。且是不愉快的。 “这宫外可真是好玩儿。”冥云烟赞叹地说了句。她很少出宫。记忆里也就是几位皇兄有了自己府邸后才去过几次。但从沒一个人走在京都的大街上过。这种感觉很好。又狠狠地呼吸了几口宫外的新鲜空气。满足地笑道:“这宫外的气息就是比宫里面的清爽。真好。” 路过她身边的百姓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心里边叹兮着。好好的一姑娘。怎么就是个傻子呢。真真是可惜了。 有个路人大妈实在是不忍心。便说了句:“姑娘啊。你这脑袋不好使就赶紧回家吧。外边坏人多。” 她是真觉得这姑娘就是傻了点儿。要不然也是个明艳动人的。只是可惜了。她就是个傻的。 冥云烟不明所以。这位大娘怎么就认为自己是傻子了呢。难道是自己真的看上去很傻么。可是。扁了嘴。道:“这位大娘。你怎么能说我脑子不好使。不过是真心感慨几句罢了。你若是听不惯。便装作听不到也就是了。何必这样说我。平白叫人难受。” 路人大妈见自己好心说上一句却被人反说了。心里很不高兴。说出的话也是带刺儿的。把手上提着的菜篮子一横。道:“姑娘你这可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好心劝你一句。你倒反过來说我的不是。还要不要脸。” 又向着周边的路人一吼:“大家伙儿都來看看啊。这姑娘不但是脑子不好使。还很凶呢。” 冥云烟哪里见过这样“泼妇骂街”的场面。早已是吓得六神无主。更别提想要为自己辩驳了。就那么呆呆地愣在那里。耳边全是百姓们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她是真的沒有想到啊。这世上竟还会有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进來。也传进了冥云烟的耳朵里。 “若再不走开。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街上瞬间就安静了。百姓们见到剑尖发出的阴暗的光芒。都吓得散开了。一时间只剩了她与他。 寻声望去。只一眼。便注定了要万劫不复。 第八十八章 :梅林 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她想。若是这个男子是她的。该有多好。 “姑娘。她们已经走了。你沒事吧。”手持长剑的少年朝她走过來。却见她目光呆滞。愣在原地。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不禁心情大好。不过又触及到她那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又下意识地换了柔和的语调。他想。他是魔怔了。这个姑娘分明就与自己不相干。 他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夏日般热烈的呼唤。融化了整个冬天的冰凉。久久未能回过神來。 少年身旁的另一位锦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嗤笑道:“不过是个迷恋皮相的低俗女子。慕卓。这种人不理会也罢。” 像她这样的女子他见多了。根本就不值得慕卓出手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说不定还会是个麻烦。 阮慕卓看了眼还愣着的少女。又瞥了眼至交好友。心想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与她说话她听不到么。还是说。这是在故意引。诱他的注意的一种手段。当即便冷了脸。与好友一道走远了。 待冥云烟回过神來的时候。已不见了方才那少年的踪影。仿佛自己所见所闻不过是梦一场。梦醒了。也就散了。 “慕卓…”低声喃喃着这两个字。是他的名字么。真好听。 街上不知何时又聚满了人。而那位路人大妈却是因为天冷。而早早收了摊子回家去了。人來人往的。却是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还是申时初。家家户户却都起來了。耳畔传來各种叫卖声。又不时飘來一阵阵香味。冥云烟提了裙摆。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便买了两个包子。装作随意地问:“老爷爷。你可知道淮南王府往哪里走么。” 京都太大了。即便是知道淮南王府就在京都某一处。可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转來转去总是转回原点。懊恼极了。 正忙着做包子的老爷爷。听到她的话。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做些小本买卖的。哪里会知道淮南王府怎么走。姑娘啊。你还是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这姑娘看样子也不是缺钱的。说不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这淮南王府。却是真的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他也是刚搬 來上京城。都沒走出过这条街。 “这样啊。还是谢谢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看着手里的包子。即便肚子再饿也沒了食欲。随手扔进了一处装废弃物用的篓子里。刚走几步路。衣裙就被人从后边拽住了。不禁恼怒。回头一看。竟是些衣衫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乞丐。而那被她扔掉的包子。被一个乞丐捡了出來。狼吞虎咽地吃着。心中莫名地就软了下來。 “求求你。好心的姐姐。给口饭吃吧…求求你了…”小乞丐拉着她的裙摆。不住地磕头。本就瘦弱不堪。如此一來倒是更显得可怜了。 将他扶了起來。也不嫌弃小乞丐身上肮脏。浅浅地笑着。如沐春风之感。道:“好。姐姐给你些碎银子。你自己去那边买包子吃。可好。” 说着已是从怀里掏出了钱袋子。取了些碎银子出來。交到小乞丐手上。 “谢谢好心的姐姐。谢谢好心的姐姐…”小乞丐见自己手上有这么多碎银子。心里边更是感激她。只觉得她就是菩萨转世。來救济他们的。 冥云烟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幼小的肩。道:“快去吧。别饿着了。” 小乞丐连连点头。朝散发着香气的包子铺跑去。生怕晚了就买不到了似的。 转身继续朝前走着。路边的小摊不知道淮南王府。那么有名的酒楼应该是知道的吧。 箫声荡漾。梅花芬芳。游荡在梅林中。于箫声中彷徨。思绪被拉长。只觉得岁月在静静地流淌。 又是一阵清丽的曲调。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阮清欢将残阳剑收回。一个恍惚。人已到了冥世珩跟前。邀功似的笑着。道:“师父。这招隔花月影徒儿学得如何。” 与师父一处练剑的感觉真的轻松。就好像什么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只是师父吹的曲子有些凄凉。却是不知何故。之前听残阳说过。流鸢殿是以一个女子的名字而建的。师父他。是不是又在想那位姑娘了呢。 “还需多练。鸢儿。为师说过。凡是练剑者。皆要做到心中无杂念。可是你。心中所思所想太多。”轻轻一挥。玉箫便消失不见了。叹了一声气。鸢儿到底是牵挂太多。 只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说到底。不管是鸢儿还是自己。都有放不下的心事。若想做到无欲无求。怕是此生不能了。 “徒儿记下了。”又想起妖王的事。最初的时候。师父也是因为妖王才來的凡间。若不然。自己是绝不可能遇上师父的。又在师父身侧坐下。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问道:“师父。妖王厉害么。” 这么久了。她都不知道妖王究竟是个什么來头。是有多厉害。需要师父亲自來降服。心里存了几分好奇。若是不问出來。只怕会一直不舒服。 冥世珩嘴角轻扬。看了眼小徒弟。又望向远处。白雪茫茫。不论是树上还是地上。都是满满的积雪。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年仙妖大战的时候。 “算是厉害的吧。若是为师不在了。这世间。便会成为妖王的囊中之物。”顿了顿。看着鸢儿一脸认真的模样。思索了下。又继续说着:“混沌之期。天地间是沒有凡人的。而就在那个时候。为师与妖王一同出世了。与之出现的。还有位神女。三人义结金兰。为师最大。神女最小。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天地间陆续出现了许多神仙。也有妖魔。还有人王伏羲。妖王是那时候才堕仙为魔的。不过他统领的是整个妖魔界。居住在妖界。自然就成了妖王。之后便有了仙妖大战。仙界人少。不敌妖界。死伤惨重。而神女。却是在这一战中以自身禁术死去。最终妖界惨败。妖王被封印。” 其中有一些他是做了隐瞒的。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鸢儿知道自己曾犯下的过错。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若是说了出來。鸢儿会离自己远去。 阮清欢听了个大概。却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又不好再问。只是她对这其中的神女很是好奇。是不是就是那位流鸢神女。 “这样说來妖王的确是可怕的。师父。那你”她很担心啊。那位神女可是以命倾注。却只是将妖王封印。而不能杀死。可见妖王是有多恐怖。那师父明日要去阻止妖王出世。岂不是很危险。 冥世珩淡淡地笑了笑。打断她的话。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为师不会有事的。明日午时是他的修为为零之时。届时为师便可将他击杀。以绝后患。” “那万一妖王提前出世了呢。”阮清欢撇撇嘴。很是不赞同师父的话。凡事都不可能说一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师父有事。 看着扁嘴的小徒弟。冥世珩轻笑了声。又想起她的话。凝眸想了想。神情严肃。道:“不会的。妖王封印的时候也是午时。是要历经三千年整才能重见天日。若真的提前出來。便就不是妖王了。” 只是鸢儿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若真 的提前出來。那出來的又会是谁。这些他是真的沒有想过。看來今晚得先去看一下了。 “不是妖王。那还能是什么。”阮清欢讶异。若不是妖王那又是什么。怪物么。 摇摇头。道:“为师也不知。鸢儿。练剑吧。” 似乎是不愿意再提。也的确是。这个话題本就沒什么好说的。不论最后出來的是妖王还是怪物。都是留不得的。 起身。手中又出现了那把绝情剑。独自走在梅花盛开的雪地里。说了声:“为师先练一遍。你看着。” “嗯嗯。”阮清欢连连点头。只是神情有些古怪。只要一见到那把绝情剑她就会觉得胃里不舒服。可是又不想让师父为难。只得自己咬牙撑着。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从沒见过这样的剑法。真的是令人眼前一亮。 咬着下唇。很是懊恼。自己方才还向师父邀功來着。可是这会儿见了师父的剑法。她就觉得无地自容了。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残阳在她的掌心里休息得也够久了。如一束光般从她的掌心钻了出來。看了看君上。又看了看小主人。不禁扶额。凑近她耳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声说道:“小主人。你还傻愣在这儿做什么。不知道让君上教你啊。” 真是蠢死了。他堂堂残阳上神。怎么就会有这么蠢的小主人。想让人不说她都不能。简直就比濮阳长乐还要笨。 听到耳边有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残阳。可是他好像很嫌弃自己的样子。阮清欢沒好气地说:“我这不是在看嘛。你凶什么凶。小屁孩。谁让你出來的。” 自己都沒召唤他。他倒好。自己跑出來了。是不将她这个小主人放在眼里么。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冷意。不知对谁。 害得她分了心。小屁孩就是在讨打。以为有师父庇护着自己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呵。真是太天真。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冥世珩将最后一个招式练完。便收了剑。朝他二人走过來。 本是蹲着看师父练剑的阮清欢。这会儿见师父走了过來。忙站起身。低着头唤了声:“师父。” 残阳倒是想赶紧躲回她的手心里。可偏偏小主人双拳紧握。就是不让他钻进去。不由泄了气。乖乖地站着。道:“君上 。” “嗯。”冥世珩淡淡地应了声。语调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拉了她的手。将她握着的拳头松开。道:“鸢儿。你将为师方才练的剑法重复一遍。” 残阳见君上沒有责罚自己。心里松了口气。忙化作一道光。窜进了阮清欢的手心。 “师父。徒儿。徒儿…”她想说自己沒学会。可是触及到师父温润如玉的笑容。又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轻轻地咬了咬下唇。道:“徒儿这就去练。” 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现出残阳剑。努力地回想着师父方才的每一个招式。刚开始还好。可是越练到后面就越不行了。只感觉自己是在闹笑话。表演笑话。 冥世珩本也不是真的要为难她。如今见到她这幅样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邪魅却又好看。 “师父你笑话徒儿。”不自觉地就像个小孩子般。正想赌气地说不练了。却见师父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自己身边。抓着自己的双手。温暖从背后慢慢的包围过來。耳畔传來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独自品尝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袅袅的茶香弥漫着。温热的液体体贴的从口中划入喉咙。整个人都暖和起來。 “闭上眼。仔细感受这剑法的精髓。”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样的动作是不经意的。却也是暧昧的。 阮清欢点点头。师父只是师父。可以像父亲般也可以像兄长般。但唯独不会像心上人。她分得清。也必须分清。 每出一招。便有梅花落下。于雪地的上空翩然起舞。凭添了份美好。 段文凯寻到这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刺眼的画面。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终究是不属于他的。不论那个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谁。也都不会是他。呵。多残忍。 第八十九章 :长宁之死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仿佛他们是认识许久了的。虽是融雪的天气。却怎么也不觉得冷。倒是有些留恋这别样的温暖。 却在一个转身的时候瞧见了站在林口处的段文凯。脚下一沒跟上就要往地上摔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在他及时拉住了她。不然这个小徒弟可就要与雪地來个拥抱了。想到此。不由低低地笑了。定是个极滑稽的样子。 暖流划过耳畔。惹得她一阵酥麻。抬头看了眼师父。又低头看了看二人此时的姿势。小脸闪过不知名的红晕。很是委屈地说:“徒儿也不想的。不是因为看见段文凯了嘛。” 只是师父啊。你还不准备松开手么。这样的姿势是很暧昧的。虽然知道你沒有别的意思。可是段文凯那家伙可在看着呢。 见她自己冒失还要找理由。冥世珩哭笑不得。但也松开了她。向另一侧望去。 两个同样俊美的男子对视。却是什么话也沒有。只是一会儿段文凯便转过了身去。闷着声说了句:“府中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这本來就与他沒有关系。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想罢。就要往回走。 阮清欢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沒说。怎么感觉段文凯心情不大好呢。莫不是因为昨夜喝多了酒劲儿还沒醒。 “睿世子。你怎么”阮慕寒一路上飞奔过來。终是赶上了他。却见他掉头就要走。很是不解。原以为他是來找妹妹的。难道不是。 “家中有事未处理。寒兄告辞。”沒有过多的话。踮起脚尖。人已飞到了远处。 阮慕寒瞪大了双眼。原來段文凯并不全是个浪荡子。也是有些功夫的。 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还是阮慕寒先说了句:“妹妹。容二小姐醒了。不过却病了。还是去看看她吧。” 便也走了。倒是让阮清欢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做什么呢。”低声喃喃了句。多少有些不舒服。又想到如兰姐姐病了的事。忙说:“师父。徒儿” “去吧。既是你的客人。也该去看看。明日可就要离开了。”是了。明日可不是得离开京都了么。不知何时才能回來。 阮清欢点点头。与师父一同回去了。 十二月的上京城无疑是最冷的时候。就连落雪也是不定时辰。说下就下。 “唉。这天是越來越冷了。可叫我们如何熬过这个冬天啊。”卖一些小玩意儿的摊主叹了句。眼见着又开始落雪了。忙收了摊子就要回家去。 “可不是么。这年头就是混口饭吃也是不易啊。都是些小本买卖。到底是比不上别人有屋子的。”一个路过摊子的大爷。接着他的话也说了句。身子冷得直哆嗦。 “也是自己命不好。手也不够巧。怨不得谁。”摊主自嘲一笑。推着一车的小玩意儿往回走了。 有时候。即便你再怨苍天。又能如何呢。倒不如自己勤奋些。 “公子。外边天冷儿又落着雪。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吧。”小厮一边服侍着御承灏更衣。一边劝道。这样的天气。就是待在屋子里面烤着火也还是冷的。更别提外出了。 小厮是真的不想去外边挨冷的。可是公子若是真的执意要去。他也是免不了要跟着的。不由小声地叹了声气。他们这些下人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御承灏看了他一眼。声音温和。道:“若是你觉得冷。就留在屋子里吧。本殿下一个人去也无妨。” 他也是现代的灵魂过來的。自然是懂这些下人的苦。不过有时候却是有心无力。不能谁都姑息了。只是现在。他不过是要去找欢儿。倒是可以放过他。 “奴才不敢。太子恕罪。”小厮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的。在东璃的时候。太子是出了名的好相与。可只有他们这些近侍才知道。太子殿下是面上温和。心里冰冷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沒别的意思。就当是命令吧。”唔。莫不是他过凶了些。这小厮倒是有趣得紧。 小厮还是不敢。却碍于他的威严。只得默不作声。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出门的时候。小厮还是跟上了他。御承灏见此也沒说什么。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只是有福不知道享。不过是个蠢的罢了。 到了府门口的时候。便有人备了马车在门口等着。沒多想。便坐了上去。 小厮在马车外跟着。一双手已是冻得有些发紫了。 “与车夫一处坐着吧。”掀了马车右边的帘子。见小厮缩着身子的样子。心中不忍。便说了这么一句。 “啊。”小厮一时沒缓过神來。很是茫然。 赶车的车夫笑了笑。道:“你个傻小子。殿下让你上來。你倒还愣着。真是个傻的。” 见过傻的就沒见过傻成这样的 。车夫不由就笑了。这一路上想來也是不会闷了。 小厮这才反应过來。太子爷这是体恤自己冷呢。忙嘿嘿笑着上了马车。与车夫坐在一处。 “该死的冥云烟。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不过是被本公主踩在脚下的…”出了宫门后。冥长宁就沒停过。一直在骂着冥云烟。像是有多么深仇怨恨似的。一旁的侍卫都是唏嘘不已。 却见这天又落起雪來。不禁快步走着。她出门出得比较匆忙。又沒带伞。这会儿是身上头上都落了飘雪。凉飕飕的。风一吹。就更冷得要命了。 “什么鬼天气。冷得要命。”不满地啐了句。忙抖落了一身的飘雪。头上还有些弄不下來。惊喜地发现附近有个寺庙。提了裙摆就往那里跑去。 哪知走近了才发现竟是个破烂无人的小寺庙。里边空荡荡。还布满了蜘蛛网。看上去很是瘆人。 阴风四起。本就是荒僻了多年的土地庙。几乎不曾有人來过。地上却是堆满了有些年岁了的骨头。还有骷髅。 见一只蜘蛛在爬行着。每走一处就结了一处的网。冥长宁吓得大叫。拼了命地往外跑。她再也不要來这种地方了。 可是门却在这个时候被关上了。又沒看到有人。是自动关上的。屋子里漆黑一片。连烛火都是沒有的。时不时吹进一阵阵冷风。如一双手般拂过她的脸庞。恍惚中听见有笑声。却辨别不出是在哪个方位。 “出來。别装神弄鬼的。本公主才不怕你。”既然是笑声。那必定就是人。是人她就不怕了。这辈子她杀过的人太多了。不介意再多一个。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又出现了。绕过她的耳畔。吹了口气。惹得冥长宁身心一颤。后脊发凉。她想。莫不是真的是女鬼吧。 一阵白烟凭空涌起。朦胧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却看不清容貌。 冥长宁一见这样的场景。心里面更是害怕了。竟真的是碰上女鬼了。 又壮着胆子强迫自己去看她。从上而下。猛然发现她竟沒有脚。是悬空的。这下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碰上的不是恶作剧而是女鬼。顿时便心如死灰。自己哪里斗得过女鬼。今日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闭上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全身紧绷着。 感觉到女鬼的靠近。冥长宁伸出手抵抗着。嘴里嚷嚷着:“别过來。我与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你又何苦要來害我。若是是缺了银钱。你放了我。我回去定烧许多的 钱给你。” 女鬼嗤笑一声。轻飘飘地声音。似有似无。道:“与我无冤无仇。呵。冥长宁。你还真是说得出來。” 她以为自己今日还会放过她么。若是不能将她一并杀了。那她岂不是枉死了。 她竟然知道自己是谁。那就是认识的了。冥长宁猛地睁开双眼。顺反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和她拼了。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虽然是做了决定。可真的面对女鬼时。她还是忍不住会害怕。故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卑微。 她在寻着突破口。不管眼前的女鬼究竟会不会杀了自己。她也要拼上一拼。她还年轻。还不想死。 “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像是嘲笑般。女鬼轻蔑一笑。又道:“还记得叶浅语吧。但愿你沒有那么记性不好。” 若不是她。母亲又怎么会惨死。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被父亲锁在屋子里。活活饿死。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她逃脱不了干系。她是注定要死在这儿的。谁让她要独自出宫。若是好好地待在宫里。她一介厉鬼。是进不去皇宫的。那里是有神仙守护的。呵。如今是连老天爷帮着自己呢。 叶浅语。竟然是她。难怪说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一想到是她。冥长宁便不怕了。冷笑一声。道:“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就是个蠢货。你生前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死后也照样斗不过我。” 在她看來。叶浅语就是个沒脑子的。即便是做了鬼又能如何。只是。她怎么就死了呢。明明叶府沒有听到有谁死了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眯了眼睛。莫不是这只是叶浅语在装神弄鬼地吓唬她。呵。那她倒是不能放过她了。 “你。”叶浅语气结。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挑衅自己。莫非是以为自己只是在吓唬她。哼。真是愚蠢。 “我怎么了。叶浅语。不是本公主要说你。死都死了。不去投胎却还要來找死。唔。不过你都已经死了。还真是不省心啊。”显然已经忘记了叶浅语整个人悬空的事实。仍是不怕死地说着。 叶浅语冷眼看着她。周围散发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一瞬间就到了她的面前。邪恶地勾唇一笑。手已掐上了她那雪白幼嫩的脖颈。看着她瞬间涨得通红的小脸。笑得花枝招展。道:“我是不省心。所以要拉你一起來做伴儿。冥长宁。你知道么。我是有多恨你。” “最初找上你帮忙。你却将我推向了那个又老又丑的狗奴才。呵。这个我认了。毕竟他 虽然丑了点老了点。可是让我很享受呢。”一只闲着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丝毫看不出來是即将要杀了她的人。又轻笑一声:“只是你不该让人断了我的膳食。害得我被活活饿死。冥长宁我恨你。恨不得把了你的皮、剥了你的筋。喝你的血。呵。我是死了。可是你也别想活着。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谁又会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有多么的惨。什么也沒有。每天就等着死。饿得不行的时候连自己的手也能狠得下心來砍了拿來吃。可是到底是撑不住。还是死了。所以她恨。无比地恨。 被她掐着脖子。冥长宁只觉得要透不过气來了。蓦然被她手的冰凉惊住。原來她真的是死了。不是在吓唬自己。这一刻。她感到了绝望。 “不。求。求你。不要。杀了我。”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叶浅语应该是恨阮清欢的才对。为什么要恨自己。她沒有让人断了她的食粮。真的沒有。可是这个时候叶浅语是不会信她的。说了也是无用。 “放了你。”像是听到多么大的笑话一样。叶浅语不屑地看着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她提离了地面。看着她难受的表情她就觉得很爽快。道:“我只要你去死。你以为你是谁。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冥长宁快要窒息了。不停地窜动着。脸已经红得像是要滴出血來。硬撑着一口气道:“你。阮清欢。才是。你的” 还沒有说完。已经沒了气。叶浅语见她真的死了。这才甩开了她。如一阵烟似的。瞬间就不见了。 而冥长宁。双眼瞪得大大的。沒了生息。就这么与世长辞了。 一阵冷风吹过。门开了。白雾也散了去。原本破烂的小寺庙。一瞬间就成了人來人往的大庙。很是金碧辉煌。 原來。之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死后的叶浅语幻化出來的。并非真实。 之后便有百姓眼尖地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一具女尸。穿着打扮很是华丽。众人都不敢上前。以免招了晦气。最后还是由寺庙的住持出面。将人送去了官府。 后又有人认出这就是当朝最受宠爱的五公主冥长宁。皇宫立马就派了人來将冥长宁的尸体抬走。立了案。却又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破案的关键。最后也就只能以意外死亡为由。并在皇帝的默许下草草结案。 一代帝国公主。说沒就沒了。却沒有谁会为她掉一滴泪。除了太后。 “人都已经去了。娘娘节哀顺变吧。”莲芸姑姑轻叹一声。怎么也沒有想到 长宁公主竟会突然就去了。太后怕是又要伤心好一段日子了。 太后沒有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了句“哀家累了。回去吧”。便离开了。 说到底。皇家哪有亲情在。最多也就是一时的感触罢了。 第九十章 :流苏之情 虽是坐在马车外边。可到底还是有些冷。待终于出了驿馆附近。來到繁华热闹的北冥京都。小厮的手脚早已冻僵。可还是忍着麻木下了马车。 “殿下。到了。可要下马车。”小厮拿了小凳子來。放在马车下边。方便御承灏下马车。 本是在闭目养神的御承灏。恍惚中听见小厮的话。便睁了眼。道:“就在这儿下吧。” 挑了帘子探出车内。由车夫扶着他下來。踩在小凳子上。倒是温文尔雅。 出了马车。抬眼望了望今儿的天气。复又低了头。看不清在想些什么。小厮打了伞。为他遮着风雪。 “走吧。去淮南王府。”顺反就在这附近了。若是再乘马车多有不便。走走路也好暖暖身。抬起脚便往前走去了。小厮见状也只得跟上。而车夫。则是驾了马车回去了。 “咦。那不是上次宫宴上的东璃太子么。”华南儿本是陪秦流苏出來买胭脂的。二人左挑右挑也只挑到一罐合意的。刚出了胭脂铺就瞧见了御承灏。她本就是大嘴巴。被她这么一说。秦流苏想不听到都不行。自然。御承灏也是听到了的。 顺着南儿妹妹指着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确定了是他。自那次的惊鸿一瞥。他便留在了她的心里。只可惜。还未等她向他吐露心意。他就已经属于清欢妹妹了。想到此。不由有些失落。 “嗯。是他。”秦流苏垂着眸子。不让人看到她此时微有些红肿的眼睛。清欢妹妹是自己的师妹。自己又怎能对师妹夫有其他心思。还是不如视而不见。早日淡忘了才是。 华南儿早就想见见这位东璃太子了。不为其他的。就是他会是清欢姐姐的未來夫君也得认识一番。却沒有发现流苏姐姐的异常。拉了她的手就往前奔去。嘴里还说着:“流苏姐姐。咱们去和他认识一番吧。好歹也是清欢姐姐的未來夫君。” 本是在愣神的秦流苏。冷不防被她一拉。脚步不自觉地跟着她走。待发现时人已经到了他跟前。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御承灏见这二人朝自己走前。便留了神。只因她们口中的清欢姐姐。待她们走近了才问:“二位姑娘认识在下。” 他笑得很温和。像春日的太阳一般。能温暖人心。秦流苏看得痴了。眼里不自觉地就流露出爱慕之情。忘了掩饰。若是能得到他片刻的温柔相待。也是好的。 华南儿一门心思都在看御承灏。也就沒有注意到流苏姐姐的失态。还上前一步。嘿嘿笑着。道:“ 东璃太子自然是不记得我们的。是那一次宫宴上。我们有幸见过东璃太子一眼。” 相对于这个活泼的小姑娘。御承灏倒是笑了笑。但看到秦流苏的时候。眼里分明闪过不喜。这女子不是欢儿的好姐妹么。为何还要流露出这种神态。 “姑娘见笑了。只是那日形势严肃。在下有幸得姑娘记挂。”这个小姑娘的性子倒是和欢儿的有些像。也沒有别的心思。是以他更愿意与华南儿闲聊。至于另一位。却是不喜的。 “东璃太子。可否称呼你为御公子。我们是清欢姐姐的朋友。就是想看看清欢姐姐未來夫君是什么样的。”她倒是不会有什么不可说的心思。毕竟她自己也觉得只有清欢姐姐才能配得上他。可当她一个转头看见流苏姐姐痴望着东璃太子的时候。心里讶异。莫不是流苏姐姐喜欢东璃太子。这可是不行的。若是流苏姐姐这样。那又置清欢姐姐于何地。想想就觉得不可以。便用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秦流苏。被她这么一碰。重心失去了平衡。便要向地面倒去。这个时候。她是希望他能救自己的。便也不管华南儿会怎么想了。 “流苏姐姐。”华南儿见自己就是那么轻轻一碰。她就向地面倒去。只觉得不可思议。流苏姐姐何时也玩起了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只是毕竟也是朋友。多多少少也是有感情在的。见她真的摔下去了也是担心的。手要去拉她却发现有一只手比自己更快。哦不。不是手。应该说是一条丝布。 丝布像是有灵性似的。缠上了秦流苏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拉起。直至稳了下來。 “这位姑娘。雪天地滑。还是不要玩这样的把戏为好。”本是不想将这样的话直接说出口的。多少也有些直白了。只是一想到她竟这样。显然就是不顾欢儿的颜面。如此一來他便不会再有好脸色给她了。单纯说一句已是最轻的了。 哪知秦流苏却掩面轻泣起來。喑哑着嗓子说了句:“御公子既是这样说。我们也不好再打扰。告辞。”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就好像要嫁给御承灏的人不是她的师妹而是她自己一样。 “流苏姐姐你。”怎么变得这样了。她真的想问出口。却在看到流苏姐姐的脸色冷了下來时又给咽了回去。悻悻地闭了嘴。嘀咕道:“真是吓人。” 秦流苏是有功夫的。自然是能听到她的话的。当下便对她沒了好脸色。也不拉她了。自己撑了伞就要走。 见她这样。华南儿也不好多留。免得被人嚼了口舌去。对着御承灏说了声“打扰了。告辞”便也走了。自然。是追秦流苏去了。她还不想失去这个闺中密友。毕竟清欢姐姐虽好。却不能时常见到。反观流苏姐姐。除了这件事。其他的倒是对自己蛮好的。 待她们离去后。御承灏身边的小厮很是不满。抱怨了句:“公子。那位姑娘也太无理取闹了吧。分明是她的不对却硬说得像是公子欺负了她似的。真是厚颜无耻。” 小厮是御承灏从东璃国带來的。自然是一心向着他的。这会儿见了秦流苏來这么一出。心里更加鄙视瞧不起她了。当真是个沒教养的。还以为自己有多美。想博同情呢。 御承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予以默认。朝前边走了几步。却见小厮还沒跟上來。便说了句:“不跟上是要留在这里做雪人么。” 小厮嘿嘿一笑。忙跟上了。 去淮南王府的路倒不是很绕。本也就是來过一回的。便直接到了府门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來这儿做什么。”守门的侍卫这回算是学乖了。昨儿夜里拦住的贵公子是个世子。今儿还是不能太过怠慢了。只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不然孟总管可是要罚他们的。 御承灏二人正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见是守卫。心想这守卫也算是尽责。微微一笑。道:“烦请二位前去通传一声。就说是清欢公主的未婚夫君。” 他的话刚落下。小厮就惊住了。原以为殿下不过是为了两国联姻才答应娶那什么清欢公主的。可是这会儿他提到清欢公主的时候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宠溺还有期待。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错了么。 守卫嗤地一声笑了。轻蔑地说:“胡说吧你。我们公主尚未出阁。哪里來的未婚夫君。我看你一表人才的。只是沒想到竟也是个浪荡子。还是快滚吧。” 想娶自家公主的人多了去了。以为这么一说自己就会相信了。呵。也不去打听打听。他配得上么。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公子就是你们公主的未婚夫君怎么了。以为多稀罕似的。也不知道配不配得上呢。”小厮很是不服气。自家殿下不论是哪方面都是最强的。偏偏这些人还瞧不起。真是愚蠢。想來有这样的奴才。主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么一想。就有些不待见阮清欢了。 御承灏摆摆手。示意小厮闭嘴。自己上前几步。含笑解释道:“是不是。进去通传一声不 就知道了。”只是心里还是苦涩的。想來欢儿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所以连淮南王府的守卫都不知道自己与她即将就要成婚了的事吧。 “公子”小厮本还想再说。可是一看到他投过來的眼神就噤了声。 这时候。一旁沒有出声的另一个侍卫想了想。忽然对着那守卫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你忘记了。前不久皇上不是将咱们公主赐婚给东璃的太子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守卫倒是想起來了。这也是郡主晋升公主的原因。抬头看了他一眼。猛然想起他是谁。颤着舌头说:“你。你。你。你是东璃太子。” 不是他不相信。而是一国太子被自己骂了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让人想不觉得奇怪也不行。 御承灏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可否进去通传一声。” 若不是看在他是欢儿府上的侍卫的话。他早就沒了耐心了。又怎么会和他在这里好声好气地说话。 “可以可以。您稍等。”守卫立即就改了态度。恭敬无比。又瞪了眼一旁的侍卫。小声地啐了句:“也不知道早点说。” 那个侍卫是躺着也中枪。委屈又莫名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也不理他们。 在门口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就像是个毛小子似的。紧张得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小厮见他这样。心里也是无奈的。不过主子的事。他又哪里能够置喙。还是装作沒看到得好。 终于。过了沒多久的时间。守卫回來了。一同出來的还有孟叔。 “门外可是东璃太子。”孟叔本还在照看着老王爷。这些日子天冷。老王爷时常在屋子里不愿出來走动。他也就只好陪着他一起了。 “想來这位就是孟叔了。本殿下正是东璃太子。”眼前这人他是知道的。画像也见过。淮南王府重要角色之一。据说也是个厉害人物。 孟叔笑笑。沒想到他竟认得自己。那么他就应该是调查过了的。当下便说:“老奴正是。东璃太子可是來找公主的。” 这个太子可是公主的未來夫君。马虎不得。依着公主的意思是必定会嫁给他的。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就得罪了。 御承灏点头。见对方说话也算是客气。便放缓了语调。道:“的确是來找欢儿的。今日冒然前來也不知她在是不在。” 俗话说得好。要娶个媳妇儿都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古代。这样的封建社会。男女避讳 还是很重视的。 “在呢。公主刚练完剑回來。太子殿下请随老奴去偏厅等候。也好去禀报公主。”孟叔也不是个多么在乎这些男女称呼的人。公主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能嫁给景世子算是遗憾。但是能嫁给二公子之一的东璃太子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了。只是。这离得到底是有些远。怕是这一去此生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也是苦了景世子这么多年的等待。唉。真真是命运弄人啊。 “这个是自然。就有劳孟叔前边带路了。”对于这淮南王府。他还沒有真正地來过。那一次也不过是去了后山的梅林。算不得是这整个府邸。 守卫见孟叔称他是东璃太子。这回算是庆幸了。这太子脾性温和。倒是不错。 小厮本是要在府门外等着的。毕竟这里是王府。一般人是随意进不得的。只是如今外边下着雪。又冷得很。小厮便被允许一道进了王府。 “倒是气派。”小厮跟在御承灏身后赞了句。就是不知道那位未來的太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希望不会是方才遇上的那位姑娘一样的就阿弥陀佛了。 孟叔也是听见了小厮的话。依着他多年的察言观色來看。这小厮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能跟着东璃太子來北冥国的。想來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便很和蔼地笑了笑。说:“哪里就算是气派了。景世子居住的地方才真是叫做气派。那可是皇上下旨专门为他修建的住所。旁人都比不上的。” 说起景世子。他都是带着笑意的。那笑是发自内心的。御承灏一向都观察入微。见他流露的神情如此。便也想起了那位与他并肩的景世子。心中倒是好奇。他是见过那位世子几面的。除了病弱还是病弱。真不知世人怎么认为他就担当得起“公子世无双”这一句的。 “那可不一定。我家殿下的宫殿才是举世无双的。孟管家可不要吹嘘。”听他如此地赞扬那什么景世子。小厮也是冲动。张口就反驳了。一时间就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休得无礼。”责备了他一句。越发觉得这个小厮不中用。竟会惹事。即便他是一心为着自己。可是只知道惹麻烦的小厮。他也是不敢要。心里想着待回去后就将他换了去。眼不见为净。省得心烦。 又歉意地对着孟叔说:“孟叔莫要介怀。这小厮一向口无遮拦惯了的。待回去后本殿下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也不是真的要怎么样。更不可能真的对一个管家如此敬重。不过都是些场面上的话。孟叔心里明白。也不计较 。只是笑了几声。道:“无妨。” 便再沒了下文。孟叔心里也是有傲气的。自然不会有多开心。只是面上沒有表现出來罢了。 三人前后地走着。终是到了偏厅。孟叔便去了清欢阁通报。而御承灏二人。则是坐在偏厅的椅子上等着。只觉得时间很是难熬。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慢。 第九十一章 :重归于好 清晨那会儿与师父一处练剑。这会儿回來了倒是有些饿了。便让锦溪去准备早膳。自己坐在桌子旁无聊地等着。 西凉进贡的沙漏在一点一点地流下。时间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明明是不会太长的时间。却因为肚子在唱空城计而显得漫长。且煎熬。 空气中的暖流划过。暖意直达心底。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却在抬头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人。 “辛悦。”竟是辛悦。伤势好了。这会儿倒是不那么饿了。锦溪虽好。却不能像辛悦一样有话可说。像个闷葫芦。这两天沒有辛悦在。她可是无聊死了。 见公主这副表情。辛悦傻傻地笑了笑。一边为她放着暖炉一边道:“公主这是连奴婢也不认识了。倒是叫奴婢好生难过。” 其实她也是想公主了的。只是伤未好全。七杀都不肯让自己回來。才留了那么两天时间。也是蛮郁闷的。虽说是为了她好。 “你就是皮痒痒了。一回來就打趣我。”阮清欢咧嘴一笑。心情甚好。便拉了辛悦左看看右看看的。确定了她已经沒事了这才放心。 在她的心里。辛悦就是自己的大姐姐。对自己是万般照顾。这份情谊是锦溪也比不上的。所以对于辛悦。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辛悦知道公主在担心什么。只是静静地让她看着。好让她放心。原本是听说公主又收了一个一等大丫鬟。也是亲自赐了名。她还为此闷闷不乐。可是如今。她竟觉得即便新晋的丫鬟再多。自己也不会是被公主扔下的那一个。 “奴婢哪里敢。”辛悦笑笑。成熟了许多。又见公主方才是支着下巴在桌子旁的。便想着公主或许是还沒用膳。也怪她沒留心这些。便道:“公主可是还未用膳。” 心里也沒底。她都來了这么一会儿了。也不见那个与自己并肩的丫鬟锦溪。想着是不是那个锦溪偷懒。沒有照顾好公主。 听她的问话。阮清欢笑得更欢快了。还是辛悦了解自己。她一句关于用膳的话都沒说辛悦就能猜到。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主仆同心吧。 “是还沒用膳。锦溪已经去准备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辛悦的反应。见她无波无澜的。便觉得有些不开心。辛悦肯定不在乎。所以都沒反应呢。便道:“她与你一样。都是一等大丫鬟。名字也是我赐的。辛悦你怎么沒有反应呢。” 不得不说。來到异世这么久。偏偏她还是个孩子的年龄。有些时候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了孩子气。 总觉得辛悦心里边肯定是不舒服的。只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公主收了个助力。奴婢是为公主开心的。原也以为公主是觉得奴婢手笨。所以寻了个人代替奴婢服侍公主。可是奴婢心里边和明镜似的。自然是明白公主不是那等人。所以也就不担心了。”辛悦倒是说得坦诚。本就是这样想的。如今公主又想知道自己想的。若是说谎。公主定然不信。兴许还会用读心术來知道自己想的事。那样子可不好。还不如她自己说了出來。至少沒有隐瞒。 阮清欢浅浅一笑。如九天玄女般又若专魅惑人的小妖精。说是仙颜妖姿也不为过。朱唇轻启。说道:“确实不是那等人。辛悦。也幸好你沒有多心。” 若真的多心了。指不定如今自己就要除了她了呢。异心之人。自然是留不得的。 辛悦只觉得公主就是故意的。她尚且是个女子都觉得公主妖娆得过分。若换了男子。还能做柳下惠么。也就只有景世子能忍得了了。也庆幸自己是女子。 这个时候锦溪进來了。在门外敲了门。手里端着托盘。身后跟了几个二等丫鬟。手里也都是沒空着的。 “进來吧。”与辛悦说了一会儿的话。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肚子又开始抗议了。 锦溪应了声是。便挑了门帘进來了。一进屋子就见到了辛悦。纵然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但面上还是得装作和和气气的。毕竟不能让公主对自己失望。她相信。总有一日自己也能像辛悦一样的。 将饭菜一一摆好后。便要随着那几个二等丫鬟退出去。却被辛悦叫住了。 “锦溪妹妹。我也是才回來。竟是不知道你也与我一样了。日后是要一同服侍公主的。今日你來服侍公主。我帮忙提点。如何。”得了阮清欢的默许。辛悦胆子也大。说话也算是圆滑。 她这话。可是真的。锦溪心里不敢确定。怕这只是辛悦安慰自己的话罢了。她与辛悦同为一等大丫鬟。可是孰轻孰重她也是分得清的。原是想退出去待公主需要自己再进來。这会儿听了辛悦的话。便转过了身來。不确定地问:“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辛悦姐姐这两日不在。还是辛悦姐姐服侍公主吧。锦溪在一旁看着就好。” 阮清欢只觉得额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肚子已经很饿了。还在这边你推我让的。是都不愿意伺候自己用膳是么。郁闷极了。自己拿起筷子便夹了菜到碗里。道:“你们两个在推搡什么。是都不愿意还是怎么着 。都过來。一个盛饭一个夹菜。别你推我让的。我肚子饿着呢。” 真是不能理解她们。她都已经在很努力地适应这个社会了。可还是觉得有时候很无奈。 两人挨了训。却更是开心。忙上前去。一个盛饭一个夹菜。画面也是温馨。 孟叔到这里的时候见屋外只有几个二等丫鬟守着。其余的都看不见人。不过今日落雪。倒也怪不得她们。都是人。哪有不冷的。 “公主。东璃太子在偏厅候着。可要去见见。”孟叔也不好直接闯进去。毕竟里头的可是公主。先不说什么男女有别。就说这身份尊卑之差。就足够了。 正在用膳的阮清欢。听这人的声音像是孟叔的。便放下筷子。朝门外说道:“孟叔。你直接让他來这清欢阁就是了。男女避讳说的是外人。他终究不是外人。无妨的。” 正好。她也想知道承灏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趁着今日一道问了吧。 门外的孟叔寻思了会儿。觉得也可以。便道:“老奴这就去。” 说完。便快步往偏厅走去了。 “公主。不继续用膳了么。”锦溪纳闷。公主不是很饿了么。怎么又搁了筷子了。 “等他一会儿。总不能让他來看着我用剩下的残羹冷炙吧。”眉目间似有些疲倦。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其实她的心都已经沒了。嫁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论是容世景还是御承灏。都是一样的。在这个古代。不嫁人是行不通的。 锦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白了公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他是谁。也就是东璃太子了吧。 辛悦见屋子里的火炉子火苗快要熄了。便去一旁拿了些炭火來。往火炉子里添了些。屋子瞬时就又暖了。 孟叔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偏厅的。做完了这些事他还要去伺候老王爷。耽搁不得。 之后去请了御承灏。派了个小厮带着他们二人去清欢阁。自己则回了清风苑。 “前边就到了。太子殿下。您自己进去吧。奴才是沒有资格进去的。”青衫小厮一脸和气地说着。指了指就在不远处的清欢阁。清欢公主曾经说过。闲杂人等无事不得入清欢阁。否则以藐视她为罪來惩罚。他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沒人会在乎。所以他更在乎自己。 御承灏点点头。并沒有为难这个青衫小厮。道:“你去吧。这里本殿下认得。” 即便从 前沒來过。可是又不是不认识字。偌大的“清欢阁”三个字就題在匾额上。怎么也不会不认得路。 青衫小厮叫他如此好说话。也是感激他。对这个未來的驸马就更待见了些。忙谢了一番后就离去了。 小厮正要跟着他走去清欢阁里边。却被御承灏拦住了。 “你回偏厅等着。清欢阁是女子闺房所在。你不便前去。”不知怎的。越发看这个小厮不顺眼了。就连刚才的那个青衫小厮都比他要好上几倍。心里吃味。说出的话也是不高兴的。 “可是殿下”小厮不想就这么离开。他还沒见过未來太子妃呢。回头怎么和那帮兄弟吹嘘。岂不是让他沒了面子又丢了里子。心里不愿意。便想争论。 御承灏当即就冷了脸。冷声道:“隐卫。将他带下去。不用留着了。” 别忘了他可也是会读心术的。要真说起來。欢儿的读心术也是他教的。这会儿窥探了小厮的心中所想。心里边更是对他满满的厌恶。只觉得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他。自然也不能留着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不除了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话音刚落。便出现了一个隐卫。小厮还沒看清來人是谁。就已经被割了脖子。沒了生息。尸身也被隐卫拖了下去。奇怪的是那血。竟沒有一滴流在地上。 沒了贪得无厌的小厮。一路上倒是轻松了许多。 走近清欢阁的时候又被人拦了下來。御承灏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淮南王府的侍卫堪比太子府。真真是太多了。 解释了一番后。守卫们便放了人。 到了主屋的时候。由丫鬟通传一声。御承灏便进去了。 看着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阮清欢释怀地笑了。承灏对自己。不过是付出的感情太多罢了。 “一起用膳吧。”她轻轻地说了句。笑容温和。明媚好看。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时间已过了万年。 御承灏原以为她会不想理睬自己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确实沒有想到她还能言笑晏晏地邀请自己一同用膳。尽管他已经用过了。 “好。”他轻声回了她一句。温润如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往前走了几步。在她的对面坐下。 只是。要如何开口他却是不知道了。毕竟如今二人的身份有些微妙。呵。未婚夫妻。 阮清欢看了 眼他。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辛悦锦溪二人。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们。” 她与承灏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得好。毕竟谁能接受异世重生这样如同天方夜谭般的事。沒有的。她也不相信。 “是。奴婢告退。”二人这会儿倒是齐声了。一同退了出去。 一室沉寂。许久之后。阮清欢觉得有些压抑。很是不舒服。皱了眉头。 “哪里不舒服么。”御承灏心疼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这会儿见她皱眉。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是。承灏。我记得前世的事。只是今世的忘了一些罢了。也沒有全忘记。” 这算是解释了。她的回答真诚。就看他的了。 御承灏也直视着她的眼睛。觉得那一双眼很是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如今的她。已经让他看不透了。说她狡黠如狐。又像迷茫不知所措的孩童。唯一不变的。是她的那颗心。 “嗯。我知道。”他点头。又继续说:“前世我喜欢你。可以牺牲我自己。今生我仍旧喜欢你。还是可以牺牲我自己。只是欢儿。你是不愿的。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大哥哥。” 说的时候难免有些落寞。可是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不然还能怎样。 “我记得我说过。若有來世。定不会再负了你。承灏。我不是个不守信用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怎样的感情。大哥哥。的确是。可是其他的我分不清了。”为他夹了块菜。露出了疲倦。道:“尝尝吧。清欢阁的手艺还不错。” “嗯。”他拿起一旁放着的筷子。夹起那块菜便吃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如今的他们。更像是陌生人。 又是一室沉寂。二人都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明明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的。可偏偏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又说不出來了。 最后还是御承灏起了个话題。说的是东璃国的风土人情。阮清欢认真地听着。是不是也说上两句。就这样。算是重归于好了吧。 用了膳后。又像前世那样说了好多话。御承灏才回了驿馆。 來的时候是忐忑不安。去的时候是大石落地。人。总是多变的。 第九十二章 :附身流苏 自方才独自跑出來后。华南儿追不上她的步伐。怎么也沒有想到流苏姐姐的体力竟这么好。快如飞燕。自己是怎么也到不了她那个地步的。只是心里好奇。也有些不开心。毕竟自己是陪她出來的。可她倒好。扔下她就跑了。 “哎。雪又下大了。算了算了。顺反我也追不上。流苏姐姐也是的。跑那么快做什么…”抱怨了几句。便往回走了。这天太冷。她还是先回府再说吧。 而秦流苏。回头看了眼。见华南儿沒有跟上來。不禁懊恼。自己跑这么慢了她怎么还是跟不上。究竟是有多沒用。 只是这样想着。她也停了下來。靠在一处大石块上歇息。准备等等华南儿。 风云骤变。整个上空都变得灰蒙蒙一片。就连飘雪也看不见一朵。 “这是。天降异象。”她也是学过一些占卜之术的。却是看不懂这突然的变化是何故。口中喃喃低语。道:“怎么会。竟是这样。” 在心里快速地占卜了一卦。却宁愿从不知道。原以为是出现了紫微星变动才有的这异象。却不想竟是自己的劫数到了。一时间颓废起來。今日。可是她注定了要命丧黄泉的时候。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身后凭空出现一个女子身形的。呃。无脚女子。 叶浅语一直想要杀了阮清欢。却不能如愿。只因阮清欢身上有一股仙人之气。而她。是鬼。近不得她的身。本是想杀了冥长宁后就占据她的身体为己用的。可是她心里有恨。不愿屈就。便四处寻觅可用且与阮清欢亲近的人。挑來挑去。也就只有秦流苏了。 飘到她身后。凑近她的耳畔。吐气如兰。却是阴森无比。 “秦姐姐。秦姐姐…”死后的她。变得比从前更为妖艳。也更魅惑人心。皆因这几日她吸食男子阳气所致。 本是在想着一些事的秦流苏。猛地听见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了叶浅语放大的脸。盈盈浅笑。却更是吓人。 “你。你是叶浅语”她都快认不出她了。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头发散乱。一身破旧且散发着腐臭之气的白衣。妖艳的妆容。却不能让人觉得惊艳。倒是害怕多些。 “是我呀。流苏姐姐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才几日不见而已。”叶浅语抿嘴轻笑。手臂缠上她的胳膊。绕着她转。就好像是妖艳女郎在对谁投怀送抱似的。可偏偏这对象错了。 努力地想要推开她。却怎么也推不开。看 着她像个八爪鱼般地黏着自己。秦流苏颇为恼怒。自己今日被人拒了也就算了。如今还被这个贱人纠缠。简直是不能忍。 也不怕会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聚起内力就要朝她攻击去。 那知她浅笑一声。轻巧地避开了。状似委屈地说:“秦姐姐你怎么如此不待见浅语了。” 恍惚间。秦流苏个人清醒了过來。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鬼魅的声音。这么一想不禁朝她下身望去。果然。沒有影子也沒有脚。 叶浅语竟已经成了鬼魅。若是这样。自己的劫数多半就是叶浅语了。 只恨自己身上沒有带符纸。否则今日绝不会如此沒用。 “叶浅语你竟然已经死了。”很是不敢相信。京都并沒有传出叶府有人过世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这个样子不像是在装神弄鬼。莫非。今日她真的就要死在叶浅语手里了么。不禁苦笑。真是不公啊。 “你看出來了。呵。本來不想告诉你的呢。不过也沒事。你都快死了我怎么会和你计较。秦姐姐。真是很谢谢你呢。”叶浅语咯咯地笑着。手已经伸向了秦流苏的脖颈。 “不。我不要死。”秦流苏不甘就这么离去。她还有未了的心事。怎么能现在就死了。双手不停地挥霍着。抵抗着她的侵袭。 这个时候不远处走过一个男子。看模样像是已过了而立之年。 “哎。那个姑娘怎么在自言自语呢。莫不是疯子吧。”男子轻叹一声。这年头还真是疯子越來越多了。 叶浅语听到男子的话。便将他吸了过來。邪魅地一笑。道:“她可不是在自言自语。來。你看看她。觉得她美么。” 男子惊魂未定。突然看到秦流苏的容貌。即便沒有笑容也是美丽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美。美…”男子看得痴了。他就是一介草民。哪里见过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这会儿是觉得身上燥热得很了。 “那。把她赐给你享用如何。”叶浅语攀上他的手臂。对他呵了呵气。惹得他心猿意马。 男子贼笑着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猥琐地笑着。道:“何必要她。你也很美。不如你我快活一番。” 看着身下女子如此娇艳的面容。他就觉得另一个女子不够味儿。呆滞的肯定味道不好。 叶浅语娇笑着捶着他的胸膛。嗔道:“瞧你猴急的。” 自己却是已经脱下了长裙 。又剥了他的长衫。与他纠缠在一起。 男子大喜。得到了满足。到了最后却是舍不得起來了。 “真是。还不起來。我可沒力气了。官人。她是我的丫鬟。就让她代替我伺候你吧。好不好。”叶浅语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可是这个男子她还有用。感觉到了他的炽热。身心一颤。发出了微妙的嘤咛。 男子又被她勾得心痒痒。却见她已沒了力气。便答应了。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小娘子倒是体贴。只是你那婢女有些木讷。也罢。爷就怜惜你一回。去玩玩你的婢女。” 从她身上起來。便抱着目光呆滞的秦流苏滚在了地上。又是一地旖旎。 叶浅语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女。又好像回到了当初冥长宁将自己送给莫奴的情景。呵。多么类似。 今日她幻化出的现象支撑不了多久。可是秦流苏身上有护身符。只有将她的衣服弄沒了。她才好吸了她的魂魄。自己來将她的身子占为己有。 眼看着她浑身沒了衣物遮蔽。叶浅语一挥手。就将她的魂魄吸了过來。吞入口中。自己则化作一道光束。窜进了她的身子。占据了她的思想。 沒过一会儿。叶浅语睁开双眼。看到还在动着的男子。美眸闪过肃杀。吸了他的阳气。飘然离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只是有那个大石块的地方。多了具男尸。 从此。世上再无叶浅语。有的只是秦流苏。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尾声。入了夜。雪渐渐停了。只是天还是这么冷。直叫人不敢出门。 军营大帐中。烛火还亮着。一有风吹进。便闪烁个不停。 冥世翊的伤势已经结了痂。只是原本光滑白皙的左肩。如今看上去倒是有些骇人。 在一旁伺候的乔伯看着如此不分昼夜劳作的主子。心里心疼不用多说。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罪。 “也是快到深冬了吧。”他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放下手中的笔。卷起案桌上的画卷。是一幅女子雪地玩耍的图。而那画中女子。正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乔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便随口答了句:“还沒呢。爷。现在还是初冬。不过是京都冷了些。哪里就到深冬了。” 爷心里有说不出的苦。他都知道的。只不过他也帮不上爷什么忙。 抬起头看了眼大帐外面的景色。低低地笑了几声。他是魔怔了吧。怎 么又想起小丫头了。分明是他伤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想。 “爷。别笑了。真难看。”乔伯忍不住违心地说了句。爷在苦笑。也是自嘲。又是何必。 “你倒是胆子越來越大了。”冥世翊止了笑。忽又继续说着:“乔伯。今夜就动身吧。你去准备下。不必劝了。” 他要离开这儿。少则一年多则数年。总之他不想再打扰她。既然他的打扰带给她的是伤心难过。又为什么还要留下來。岂不是让她更伤心。 乔伯摇了摇头。倒是沒有劝他。而是自己去准备了。 见他退出去了。冥世翊又抽出一张宣纸。研好了墨。提笔沾了墨汁。就在宣纸上写起來。 小丫头。此生怕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待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京都。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幅画你可还记得。当初我说了要画一幅赠你的。如今也不算失信。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多的话不说了。一切勿念。安好。 落款是冥世翊。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她写信了。 将信装进信封里。又将那幅画一道装了进去。拿了浆糊粘好。这才作罢。 烛火弱了些。象征着这一段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的爱恋。 “就连你。也欺负我…”看了眼烛火。他轻笑一声。嘴角挂着的一抹微笑。像是释放却更像是嘲讽。 军营所在地自然是偏远僻静的。帐外的士兵在巡逻着。其他的人该谁的都已经睡下了。 乔伯自然不是去准备东西。而是去飞鸽传书了。他有私心。想让主子能再见上清欢公主一面。 “去吧。将信传到。我这里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将信鸽放飞。低声喃喃自语。他是真的心疼主子。 又转身去了屋子。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行李。他在拖延时间。 信鸽速度很快。本就是训练过的。如今更是快了。 阮清欢正洗漱好。刚要入睡就听到一声声翅膀的扑腾声。便披了件披肩在身上。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便有冷风吹进來。凉意直达脚底。 取下信鸽抓着的信条。放飞了信鸽。打开信条。只一眼整个人就倒退了几步。 冥世翊竟然要离开京都。这人怎么这么笨呢。沒了她就不能活了是么。好端端地离开做什么。这样岂不是陷她于不义。 下午的时候十一公主冥云烟來过。她就觉得是自己误会了 冥世翊。本想明日与他道歉。自己不该盲了目遮了眼的。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又闹着要走。到底要怎么样。 捏着信条。匆忙穿好衣裳。也不叫辛悦锦溪二人了。直接捏了个诀就到了军营。 乔伯见人迟迟未來。也不抱希望了。轻叹一声将收拾好的包袱拿了起來。出了小帐篷。去了大帐。 “爷。东西都收拾好了。是现在就要离开么。真的放得下么。”乔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什么样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的。这会儿八成是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才想着放手。让清欢公主幸福。可是他自己有沒有想过。也许清欢公主是对他有情的。 “嗯。收拾好了就走吧。这里也待得够久了。沒什么好留恋的。”冥世翊低低了嗯了声。沉闷得很。却不敢将心绪外露。 见他如此执着。乔伯也是沒有办法。只得将烛火熄了。随着他出了大帐。往城外走去。 二人是骑马的。但是不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等着谁。 乔伯左顾右盼的。就想着清欢公主怎么还沒來。是已经睡下了。又叹了声气。这缘分哪。看來真是个愁死人的。 主仆二人行了一段路程。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乔伯心里边焦急着。 “你怎么了乔伯。”冥世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今晚的乔伯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不由出声问了句。 “啊。沒。主子。咱真的要离开么。”乔伯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 “乔伯。你有事瞒着我。”是肯定的语气。他了解乔伯。一般沒有什么事他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这个时候。身后马蹄声传來。原來是阮清欢到了军营沒有看到人。立马骑了马就往这里赶來。 “冥世翊你要是敢走。以后就不要说你认识我。” 唔。好霸气的话啊。乔伯心里总算是放心了。这声音他认得。是清欢公主的。 她急忙赶來。若他最后真的要离开。那么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马儿停了下來。阮清欢坐在马背上。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九十三章 :悄然离去 满头青丝飞扬。有几缕发丝散落在她的肩上。额边的碎发被风撩起。似是风尘仆仆而來。 冥世翊身子一怔。怎么也沒有想到小丫头竟会跑來。不过一想到乔伯方才的吞吞吐吐他便明白了。想來是乔伯告诉她的吧。这么想着。人已经转了过來。同样骑在马上。贪恋地看着她的容颜。嘴角轻扬。道:“小丫头。” 呵。就让他再任性一次吧。过了今夜。一切都会归于平静的。他。也会从小丫头的世界里消失的。 这几日是怨着他的。所以她刻意地不去知道他的消息。可是再怎么不想知道。终究还是瞒不过自己的心。她想念他了。真的想念。或许。她是中了一种毒。一种名为冥世翊的毒。 下了马。缓步朝他走过去。却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來。她在等。在等他开口说不走了。 乔伯见状。忙说:“主子。这天冷着。前边有一处客栈。要不去那里边坐着说话。” 他就觉得主子与清欢公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彼此有情的。既然他们都不便说。那自己就帮他们一把好了。 “好。就去那里。乔伯你带路。”阮清欢有一肚子的话还沒和他说。所以怎么能让他就此走掉。若是可以。她不会负了他。只是承灏也无辜。 她都这么说了。可是他还是沒什么反应。只是抿着嘴淡淡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意。看得阮清欢一阵烦闷。却在这个时候。冥世翊翻身跃下马。行至她面前。很自然地执起她的小手。柔弱无骨且白皙细腻。 “走吧。”不知何时。他竟也学会了容世景的那一套。就连说话的口吻也很相似。脸上依旧沒有任何表情。平淡如水。 大掌包着小掌。酥酥麻麻的。却很是暖和。阮清欢弄不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连夜赶來。他倒好。什么话也沒有。是要做什么。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般狠狠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又咬了他一口。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只好不动了。一个人生着闷气。 冥世翊吃痛一声。却硬是忍住了。只是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冷汗。小丫头咬的地方正是他的左肩。才结痂。看样子如今是又好不了了。 他虽然不忍责备她。可是乔伯都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疼主子。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清欢公主。主子左肩伤还未好。别伤着主子了。” 也不是他要说清欢公主。这两个孩子他都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哪一个都不舍得责备。只是主子毕竟受了伤。还是提醒下才 好。 他的话刚说出口。冥世翊一个眼神就扫了过來。似乎是不满他接话。 “冥世翊。你手上了怎么不说。木头人么”阮清欢这才知道自己是不小心又害他疼了。心里自责不已。嘴上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也听得出是因为关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眼见着小丫头眼眶红了。冥世翊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明受伤的是他。她怎么就先哭了呢。可是她哭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这会儿二人正别扭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她解释。 倒是乔伯在心里欣慰地笑了笑。看这样子清欢公主还是在乎自家主子的。也不是无情的人。又像是看出了他二人之间的那点微妙。便道:“清欢公主。还是先扶我家主子去客栈吧。这天寒地冻的。万一伤口又裂开了可怎么办。” 真的是迷糊的两个人啊。乔伯在心里叹着。只是他自己年轻的时候又何曾不是这样呢。只是如今人老了。许多事也就看开了。 “对。”阮清欢也是忘了这一茬。这会儿得他提醒自然是记起了。便要去扶冥世翊。 “我自己可以走。还是不劳烦你了。”明明是想让她扶着自己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儿了。说出口的竟是这样陌生的话。呵。可真伤人。 不敢去看她此刻是如何的模样。必定是失望的吧。自己真的是沒有资格了。 阮清欢见他这样说。冷笑了声。自嘲味儿十足。甩开了他的手。声音同样清冷。道:“既然你能走。那边自己跟來吧。” 说罢。不再多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朝前走去。颇有赌气的味道。 乔伯见主子如此不上道。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什么也沒有说。跟了上去。 “主子。你这又是何必。”他在心里说着。却是不好问出口。 前方夜色弥漫。只有远处的一点烛火还在跳跃着。冥世翊看着撇下自己离开的二人。垂了眸子。也跟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谁也不出声。耳边划过的。是冷风。 到了那家客栈的时候。小二一见有客人。只是他已经困了。也不缺两个人的银钱。便道:“今儿已经打烊了。你们还是去别家吧。” 虽说他们穿的也算是绫罗绸缎。只是小二见多了这样的人。不觉得有哪里特殊。况且这里又是出了城门口的。來往商人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这会儿也就不想招待他们了。 “ 这些。可够。”阮清欢向來就是个沒注意的主儿。也不管身上带的银钱有多少。胡乱掏出几张银票就塞到了小二手里。她赶了这么久的路。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怎么也不想再走了。 小二本是不愿意的。可是这会儿低头一看自己手上的银票。整个人都被惊住了。这位姑娘出手可真是大方。不过是住店一夜。就给了三百两银子。实在是太阔绰了。这会儿他是沒了倦意。乐得合不拢嘴。忙恭敬无比地说:“够了够了。姑娘请。后边两位可是一起。” 这些银子。就是住上一个月也不是问題啊。小二怎么能不狗腿。简直就把阮清欢当成了财神爷了。恨不得天天供着。 阮清欢看了眼身后赶來的二人。点了点头。道:“嗯。一起。” 银钱对她來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沒有金钱概念。只要能办事。就是好的。 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嘿嘿地笑着。道:“姑娘请随小的來。两位爷也请一道跟來。” 对于这姑娘。他是乐得装狗腿的。而至于另外两位。想來不过就是这位姑娘的随从吧。是以沒怎么恭敬。不过还是不至于轻视了去。毕竟他们的主子可是个有钱的主儿。 三人一道进了客栈。只是屋子只剩了两间。小二也很是抱歉。便道:“姑娘。你看我们这里來往客人多。这会儿可都满了。也就这两间屋子是空着的。” 他实在是沒法子啊。就怕这姑娘一不高兴了就说不住了。拿着到手的银钱可不就要飞了。他可是真的舍不得啊。一年的工钱也沒今晚得到的多。 阮清欢凝眸想了想。不想为难这个小二。毕竟对自己也算是客气。便说:“无妨。两间就两间吧。就劳烦你去准备些沐浴用的水。还有饭菜也备些。” 虽然是已经用过晚膳了的。可是这会儿又有些饿了。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得肚子饿得很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听她这么说。小二倒是松了口气。忙堆着笑脸谢道:“好咧。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跑下去了。自然。是准备洗澡水及饭菜去了。今儿可真是走运。 乔伯见清欢公主出手如此阔绰。不由觉得自己想多了。清欢公主再老练也不过是个还为及笄的孩子罢了。对这些银钱自然是不明白的。 倒是冥世翊。好笑地摇了摇头。说了句:“那小二今晚怕是要乐坏了。小丫头。也就只有你这么不在乎这 些了。” 不知怎地。他又不自觉地就把话说出口了。那模样就好像二人关系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沒有变过。 “你不是不理我的么。怎么这会儿又说起我來了。”她也是气不过。才说了这么一句。可是说完就又后悔了。冥世翊肯理自己了是好事啊。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又去触他的霉头。真是懊恼死了。 乔伯倒是不着急。看这样子二人和好是不成问題了的。不过是早与晚罢了。 被小丫头这么一说。冥世翊又不说话了。方才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是这会儿他是清醒的。要他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三人到了那两间天字号的屋子前。阮清欢生着闷气。不打算理会他。进了一间天字号的屋子。正要关门。冥世翊却挤了进來。乔伯很识趣地走向另一间天字号的屋子。 “你。你挤在这儿做什么。隔壁才是你的屋子。不要走错了。”他不是要学容世景么。怎么就不学精通。好歹容世景还是会理自己的。哪像他。哼。就知道嘚瑟。 不论她怎么说。冥世翊就是不离开。反倒是往门里边又挤进几分。阮清欢见状。也是拿他沒办法。只是啐了句。便索性打开了门。 “不让我进去。怎么与你说话。”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有多么像毛头小子。这副样子惹得阮清欢硬是沒了气。 不挡在门口了。便进了屋子里。坐在小桌子旁。道:“呵。我倒是不知道。你也会与我说话。只是你以为我稀罕。” 违心的话。总是这么容易说出口。只是闹别扭罢了。 冥世翊静静地看着她。半响才道:“你不稀罕。就不会來这里了。” 被戳中了心事。是个人也会恼怒的。阮清欢自然也不是那个例外。大半夜的被叫出來。难不成就是为了來受气的。她也只是想和他好好说说话而已。怎么就这么难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都是怎么了。 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哇哇地哭了起來。止也止不住。 “你还说我。冥世翊。以前你总问我有沒有心。那现在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有沒有心我大半夜地跑出來找你。又不是为了來受你的气的。你要真那么不待见我。我现在回去就是了。”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去。冥世翊本还在想着怎么安慰她。这会儿见了。忙从她身后抱紧了她。患得患失的感觉。又有谁知道。 “不要走。小丫头。我只是害怕你 不原谅我。是我错了。那日是我错了。若不是我。她们也不会受伤。”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这会儿是真的流出了眼泪。末了。又问她:“t她们。可还好。” 自然是知道他口中说的她们是谁的。只不过她就是不想告诉他。也该让他急一回。才好劝他不要离开。便道:“不好。人都差点就沒了。能好到哪儿去。” 声音是闷闷的。是因为刚哭过。 “你就是个浑球。冥世翊。你知不知道你护着她我会难过…”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只是有些时候也会有依赖。依赖久了。就离不开了。 棉花般力度的拳头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一点也不痛。反倒是说不出的喜悦。这是不是说明小丫头也是喜欢自己的呢。冥世翊捉住了她的小手。道:“嗯。我是浑球。小丫头。我不离开了。” 只是小丫头。即便我留下。又能改变什么呢。你是不可能推掉那桩婚事的。所以我留下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 小二指使着两个干粗活儿的人装满了热水的浴桶抬了进來。自己则端了饭菜。一进來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二人。惊得差点弄翻了手里的盘子。 “啊。姑娘。小的什么也沒看见。您继续。您继续…”说着便捂住了双眼。忙和那两人出去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屑的。沒想到看样子这么水灵的一姑娘。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不要脸面。 阮清欢只觉得今夜是不走运。乌鸦成群飞过。忙推开他。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慌张。道:“你出去。我要沐浴了。” 即便是喜欢他。可还沒到能做到他在的情况下沐浴。那样就真的是太难为情了。 冥世翊低低地笑了。嗯了声就出去了。 待二人都沐浴完后。又用了些饭菜。这才有了睡意。 “冥世翊。你答应了的。不要离开了。”进入梦乡之前。阮清欢迷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冥世翊笑了笑。很是温和的模样。轻声应着:“好。” 只是。他终究还是要违背了誓言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冥世翊最后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便与乔伯走了。只留了一封信在她的床畔。等她醒來。自然会看到的。 这一夜。注定是多情又伤感的。生离死别。也是逃不过的宿命。 第九十四章 :妖王是个婴儿 次日清晨醒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不见了冥世翊的身影。清冷空荡。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冥世翊抛下自己离开了。这会儿醒來。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伸手触摸。竟发现自己真的流了泪。 “冥世翊。冥世翊。”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人回答。她慌了神。便要下床來。却在碰到床畔的那一刻愣住了。她摸到了一卷冰凉的竹简。 轻轻地拿起。却已经想到了接下來会发生的事。竟是连打开竹简的勇气都沒了。 自嘲一笑。不论她怎么做。他还是不会为她停留的。是不是。 解开了竹简上绑着的一根发带。淡紫的颜色。她认得。这是他前些日子一直带在身上的。说是她幼时赠他的。可是现在。他沒有带走。 缓缓打开竹简。即便是一封卷起的信。旁边还附了张纸。不知道是什么。 待看完了信。她唯有苦笑。他竟是连她也不愿意等上一等。就如此悄然离去。是真的沒有将她放在心上呢。 从前是她不知道珍惜。如今是他等得厌倦。所以注定了有这样的结局。 那幅画她已经不想再去打开看看了。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就够了。随手将画卷收进自己的掌心里。施了个小术法。衣裳已经穿戴好。留了一锭银子。踏着轻功走了。 今日是妖王出世的日子。她不能再想着那些儿女情长。全力准备对抗妖王才是正经事。 待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就见到师父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不再是一袭白衣。而是换上了淡紫的长衫。与自己正好是一样的款式。 “师父。徒儿來了。”她对他甜甜地一笑。是啊。她还有师父呢。即便是所有人都不要她了。还有师父肯收留她的。不是么。 师父就是她的全部。若是沒有了师父。她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么样。 扑进师父的怀里。一个沒控制住就哭了出來。虽然声音小小的。可还是让他听到了。 冥世珩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怜惜地道:“鸢儿不哭。为师在呢。” 他是知道她为什么哭的。昨儿夜里她跑出來。他也跟了出來。见到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少年。也守了她一夜。 对于这个小徒弟。他想。或许是因为许久沒有被人这么缠着过了。所以他也变得容易情绪波动了。 阮清欢轻轻地啜泣着。哭声渐渐停了。声音呜咽。从师父怀里钻出 。道:“师父。徒儿沒哭。我们快去映雪湖吧。” 就是不想承认自己哭了。即便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她也不要承认。 映雪湖便是封印妖王的地方了。听说那里终年下雪。却有一处湖四季温暖。冒着热气。想來就是天然的温泉池了吧。 “嗯。王府那里为师已经留了书信了。此一去。非数月不能回。”冥世珩点头。知道她脸皮薄。也不点破。 “有书信就好。迟早也是要离开的。”阮清欢心里虽然不舍家中亲人。但到底也沒什么。只有一件事。与承灏的婚期怕是要冲了。想到这个。不禁歪了头看看师父的脸色。见沒什么变化。便道:“师父。徒儿昨夜” 她想。或许告诉师父也沒事。自己到底太年轻。冥世翊也不大。所以当初他说过的。也不过是应了那句“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冥世珩笑了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昨夜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走。不要回头。” 鸢儿毕竟还小。沒经历过多少风浪。自己却是早已看淡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也不过是一样的风景罢了。 “嗯。”她点头。即便心里还是放不下。可还好。沒有深入骨髓。日子久了也就淡了。 师徒二人不再说话。一道飞去了映雪湖。 此时还未到午时。所以也不是很着急。招來一朵云。共乘着云朵。相处融洽。 至于京都那边。已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毕竟和亲公主突然离去。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只好对外宣称清欢公主得了隐疾。不幸离世。 那封书信上已经表明了一切。老王爷也无力阻止。欢儿能得仙人收为亲传徒弟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气。他不能因为私心就阻止。所以他放出了淮南王府唯一嫡女逝世的消息。却还是病了。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过。 老王爷已经上了年岁。如今仙逝也是属于正常的。只是苦了淮南王府。一下子就是两条人命。 至于老王爷。在死后去了地府。做了一名判官。模样倒是年轻了不下于三十岁。 而容世景。则是请了旨。游历于山水之间。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寻到她。 在他的心里。她从未离开过。 待到了映雪湖。第一感觉就是好冷。即便她是半仙之体。也还是被这里的寒气侵到了。 “师父。这里好冷啊。”她抱着双手。戴了冬帽。 模样可爱极了。 似是被她这副样子逗乐了。淡淡一笑。说道:“是有些冷。这里的寒气与外界不同。即便是神仙也会感到冷。” “那师父你冷么。”也不怪她不知道。本就是嘛。都说做了神仙就什么事也沒有了。可照她看來。做了神仙还是该干嘛就得干嘛啊。 “不冷。这里的寒气对为师沒有作用的。”他勾唇一笑。牵着她的小手下了云朵。往映雪湖深处走去。 阮清欢本是还想说些话的。却在师父拉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噤了声。师父的手好暖。热度从掌心传來。她也不觉得冷了。 果然。仙人也是要分等级的。像师父这样的神仙。怕是沒有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越往里走就越被眼前所见给震撼住了。映雪湖竟是这般美丽。堪比仙界每一处了。 虽说是白茫茫一片。可就是这样的雪白才更让人觉得惊叹。那些工匠若是做得好。尚可得一个“巧夺天工”的称号。可这里。却是纯天然的。不禁感叹。大自然的力量就是无穷大。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封印着妖王的地方。湖中冒着热气。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师父。妖王就是被封印在这里么。可是徒儿怎么看都不像啊。这里分明就是温泉池。哪里能封印得住妖界之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湖面。又看了看师父。很是不解。 残阳休息够了。便从她的掌心飞了出來。稳稳地落在地上。听着小主人的话。他是不想回答的。 “映雪湖终年落雪。湖却四季温暖。便是至阴至阳之所在。也是修仙之人最佳的修炼之处。只是这里非一般人进不來。鸢儿你尚且是半仙之体也觉得冷。若是一般人。自然是走到门口就冻僵了。”顿了顿。又说:“正是因为这样。才是封印妖王的最好最好地方。至阴之人进不來。至阳之人更是进不來。妖王则是亦正亦邪。被压在这里就会变得与婴儿无异。” 他是不指望鸢儿能明白的。也沒有多么想要她明白。只要自己还能护着她。纵然她一世都不知道又能如何。 阮清欢。哦不。应该是落子鸢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徒儿不明白。不过也沒什么。” 残阳看着小主人小白菜一样的表情。不禁扶额。君上一定是坑他。小主人怎么可以这么蠢呢。 很快。午时就快到了。映雪湖开始有些松动。是的。松动。 “鸢儿。护住心 脉。待会儿妖王出世之时。你躲在为师身后。千万不要动。”他要保护这座映雪湖。也要制止妖王。可能不能护着鸢儿。 这个时候弑月出现了。抓起落子鸢的手臂就走。道:“帝君放心。弑月会护着落姑娘的。” 虽然心里已经很确定她就是自己的主子司音了。但是面上还是不能说。毕竟主子上一世就是被帝君杀了的。 冥世珩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点头。有残阳弑月护着鸢儿。他也就放心了。 落子鸢本是想与师父并肩作战的。可是一看目前形势严重。就还是不捣乱了。 “你是弑月。”这个女子她好像见过。可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面熟得很。 “是。”弑月望着她。神情柔和。像个温柔的大姐姐般。倒是让残阳不淡定了。 这个男人婆。今日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对小主人这样和和气气的。要知道她可是出了名的护主。最是讨厌亲近君上的一切女子。所幸她只是为已逝的主子司音神女不平。 看着弑月余光扫过來。残阳打了个寒颤。唔。好冷。 “主子。叫她男人婆。”他与弑月向來就是不对盘的。见面就互掐。 落子鸢看了看残阳。又看了看弑月。神秘一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俩甚是般配。” 不都说欢喜冤家么。她就觉得眼前这两个就很像。郎才女貌的。也是般配得很。 弑月不懂小女儿心思。舞刀弄枪惯了。这会儿见主子打趣自己。不由沉思了。她与残阳。真的有可能么。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残阳倒是不想。他可不要步君上的后尘。情情爱爱太酸了。不适合他。 “不般配。” “不般配。” 二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看了对方一眼。又背过身去。不知怎么回事。脸竟有些烫。嗯。一定是这里太冷了。 落子鸢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木头。竟不知道彼此喜欢着。 一晃就到了午时初。妖王出世的关键时候。 天空突然降落许多天兵天将。都是來援助的。有托塔李天王。有哪吒。也有二郎神。更有风雨雷电等神仙。 “帝君。臣等是奉仙帝之命前來助阵。”托塔李天王上前几步。向他行了个礼。声音虽透着苍老。却还是很有力的。 冥世珩淡淡地嗯了声。道:“众将听令 。妖王为害三界。势必诛之。” 众仙家齐声应下。纷纷亮出了各自的宝物。就等着妖王出世的那一刻将其击杀。 落子鸢趁着二人赌气的时候。快速走开。到了师父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地道:“师父。徒儿以前学过阵法。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冥世珩只觉得无可奈何。心里是不愿她去冒险的。妖王太过强大。连他。也只是勉强打得过。只是那是万年前。如今万年已过。谁知道妖王是否更上一层楼了。 “此事为师是不会答应你的。”他一脸严肃。又见残阳弑月二人僵持着。不得不沉声道:“残阳弑月。你二人还不过來将鸢儿带走。” 失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所以他不会让她冒险的。答应带她來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正彼此看不顺眼又在想着小心思的两个人。乍一听是君上(帝君)发话。忙到了他跟前。就要“请”小主人(主子)到远处看着。 一直沉默的混元大罗金仙突然出声了。笑道:“帝君。不若就让这丫头试试。臣手中的法宝倒是可以借落姑娘一用。” 她看这丫头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化。也算是个有仙缘的。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冥世珩抿嘴沉思。不发一言。对他的话还是不放心。徒弟只有一个。沒了他找谁去要。真是不是自己的徒弟就不担心。站着说话不腰疼。 “师父。徒儿真的不会有事的。这午时三刻可就要到了。徒儿即便是现在离开也还是逃不掉要被波及的。师父”软的不行。那就威逼利诱好了。顺反她是打定主意了。坚决不走。并非是她想找死。而是她不想留师父一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弑月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想知道主子这一世到底恢复了功力沒有。所以也就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去拖她。 想了想。又见托塔李天王等人也是如此说。便也就答应了。道:“留你在这里是可以。只是一点。不许乱动。” 这便算是做出了让步。落子鸢心里高兴不已。又见混元大罗金仙朝自己走來。笑得一脸和善。 “落姑娘。这是诛仙四剑及诛仙阵图。老头我灵力不够。就看你的了。”将法宝交到她手里。自己便退在了一边。手里握着的是。郝然就是紫雷锤。 呆呆地望着手里突然多出來的诛仙四剑。还有那张图谱。惊得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就 这么放心地交给她了。有哪些神仙她是不知道。可是有哪些神器她还是知道的。就比如她手里的这四把剑。个个可都是不可多得的法宝啊。 “师父。这个。”指了指手里的宝物。她真的是觉得混元大罗金仙有点太信任自己了呀。 冥世珩微微一笑。道:“他信任你你就拿着吧。鸢儿。别勉强自己。” 三刻已过。只听得一声巨响。湖中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柱。水花四溅。灵气不停地往外流动。 “四剑齐出。诛仙阵起。”落子鸢见这样的情势。忙召出了诛仙四剑的剑灵。一同摆阵。 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三把剑的剑灵都出來了。唯独剩了绝仙剑的迟迟不出來。落子鸢郁闷了。难不成是因为口诀错了。又默念了一遍。沒有错啊。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别找了。我在你身后呢。真是个笨笨的丫头。”绝仙剑灵悠哉悠哉地环着手臂。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副“你好笨”的样子。惹得落子鸢想揍他一顿。 嘴角轻微抽了抽。道:“你在怎么不说话。算了。赶紧摆阵。不多废话了。” 这个时候容不得马虎。若是不能将妖王诛杀。三界怕会是又一场灾难。她所能做的。就是不辜负师父对自己的期望。 绝仙剑灵本还想再逗逗她的。一听她的话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正了颜色。认真起來。 还记得从前在天机书上看到的那段话: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弭山下藏;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如今亲眼见到。当真是震感的。 诛仙阵一开启。四周陷入了阵法中。众神仙是己方自然不会有事。纷纷拿起自己的宝物。将灵力注入进阵法中。待到日头升到正上方时。齐力将形成的七彩光柱击向湖中的那个水柱。 又是一声巨响。水柱轰然倒塌。留下一朵红莲立在湖中央。缓缓绽放。 “方才那是妖王的守护。已被击杀。鸢儿。红莲中出现的定是妖王了。你躲开。待为师來。”冥世珩见红莲还在绽放。便说了这么一句。人已到了红莲前。却是怎么也进不了那朵红莲里面。更别提将红莲中的妖王击杀了。 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的一株红莲。竟有这样牢不可破的气罩。一时间也是沒有办法。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不自觉地就看得痴了。怎么会有如此妖艳似火的红莲。偏偏它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纯。这叫落子鸢惊叹不已。沒來由地就念出了描写莲花的诗句。好在声音小。也沒什么人听见。不然就要被说了。忙回过神來。这会儿可不是分心的时候。 却在这时。众人都未做好准备之际。落子鸢被一股力量吸引。“嗖”地一声就飞进了红莲中。顷刻间出现了一把遮天大伞。将他们的视线都挡住了。 “鸢儿。”冥世珩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吸进了红莲中。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纵然是用尽全力也破不开这朵红莲。 太上老君轻叹一声。认出了那朵红莲。道:“帝君莫要着急。这朵红莲本是混沌之地的产物。唤作千叶红莲。先于帝君诞生。自然是金刚不破的。落姑娘能进去也许是好事。” 从未听过见过这朵红莲的出现。即便是世间也有同名的。但到底不是真的千叶红莲。如今竟能亲眼见到。却偏偏是妖王的所有物。如何能不叫人心灰意冷。难道真的就沒有办法了么。 若是现在不能除了妖王。那么日后想要除了他。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啊。众神仙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看样子三界终究是逃不过此劫的。到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边众仙在叹着气。而落子鸢。则是什么事也沒有。就这么被吸了进來。放佛到了另一个世界般。这里好美。处处都美得不可思议。让人真的想一直留在这儿。不愿出去。 继续朝前走着。又看到了一处别有洞天的景色。鸟儿的歌声充斥在山谷间。唤醒郁郁苍苍的树。微风拂过。簌簌作响。荡起似孩童般欢快的笑声。带着山野中自然的、青草与薄荷味道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如一股电流划过。酥酥麻麻。却又很舒服。 恍惚中。又來到了另一处。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是静的。仿佛明镜一般。倒映着蓝天白玉。绿树红花。犹如一块碧玉。再看仔细一点。便可以看清海水格外清澈。连里面的细砂、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神奇的地方。变幻无穷。每一处的景象都不一样。偏偏又不会令人感到厌倦。简直不能比这个更让她感到赞叹的了。若是可以。真的好想与师父一起生活在这个地方。即便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再一个转身。便看到了红莲花蕊的正中央睡着一个小小个的婴儿。泥鳅一样光滑的背。白皙幼嫩的胳膊。饱 满壮硕的小腿儿。眉宇间是说不出的可爱神情。诱人的小嘴。看上去迷人极了。直教人想亲上一口。 好可爱的小孩子。她想。或许自己可以抱抱他。 走上前。盈盈笑着。俯身将小婴儿抱了起來。在触碰到他的肌肤的时候。感觉好滑嫩。不禁乐了。道:“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真的是好可爱。以前她沒与婴儿打过交道。图片倒是看过不少。只是都沒见到过这么可爱的。这会儿抱在手里不舍得撒手了。 突然。婴儿动了下。小小的眼睛缓缓睁开。对着她笑。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 “你听得懂我说话。”真是奇了。这个小婴儿好像能听懂自己说话哎。落子鸢是越看越喜欢。浑然忘了自己手里抱着的。其实就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界之王。 小婴儿点点头。又冲她笑。沒过一会儿。他的身体开始长大。以最快的速度。吓得落子鸢险些摔了他。口中奇怪地道:“你怎么长这么快。” 再一看。他已经是五六岁的模样了。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小正太俏皮一笑。动了动。从她的怀里跳下來。开口就说:“那你看着我继续长大。” 说罢。真的又开始长大了。一下一下的。落子鸢看得简直是惊得合不拢嘴。 第九十五章 :封澈 终于。小正太变成了妖孽男。一袭火红色的衣衫。很是妖娆。却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 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把人衬得刚强中有些魅惑。 “可还满意。”妖孽男邪魅地勾唇一笑。将她拉近。让她能看清自己。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处。很是撩人心脾。 落子鸢明白了过來。这个妖孽男可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小婴儿么。只是这里分明是红莲形成的另一个世界。自己是被吸进來的。那么他呢。想必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妖王了。只是。他那么可爱。怎么会是师父口中的恶人。 见他这般戏谑自己。落子鸢秀气的眉头染了怒气。撇开他。道:“方才还觉得你可爱。片刻不到。就不可爱了。” 太难听的话她说不出口。他是如此的纯净美好。不染世俗。自己应该好好地教他。这样出去后他就不会被杀了吧。这样想着。她也这样做了。 “长得还算凑合。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是妖王。可你本性不坏。所以我不怕你。”她歪着头看他。小女儿姿态十足。 “流鸢。你是流鸢。”抓着她的双肩。眼里是急切的喜悦。 即便她已改了容貌。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被封印的这一万年里。她的消息并沒有被封住。许多都是说她已经死在了那一场战乱中的。只有他还相信她还活着。流鸢不可能会死的。她是神女。怎么可能会死。所以。他在等。等到可以出去的那一日。就去找她。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还沒有去找她。他倒是已出现在了他身边。 又想起她如今是不认得自己的。不免有些伤感。她竟是轮回了。 双肩被他抓得生疼。落子鸢挣扎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道:“你弄疼我了。” 真是的。他一点都不可爱。怎么会可爱呢。什么话都不说就抓她。又沒有惹他。 “我。流鸢。我不是故意的。你还疼么。”一向最是话多的他。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都怪自己。把流鸢弄伤了。 看着少年一脸的焦急之色。倒是换成落子鸢迷茫了。莫非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大众脸。所以妖孽男才会将她认错。还有他口中的流鸢。怎么听起來那么熟悉呢。 “…我。沒事。”还是算了。不过是个刚长大的毛孩子 。也许是认错了吧。这样想着。便道:“那个。你能不能放开我。还有你还沒告诉我你叫什么。” 声音越來越弱。只因他靠得越來越近。她都沒办法好好说话了好么。 妖孽男点了点头。道:“流鸢。你不记得我了也是正常的。我记得你就好。” 看她这样子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这样也好。一切都可以重新來过。 落子鸢神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呀了一声。道:“你沒有低热啊。怎么说起胡话了。我叫落子鸢。可不是什么流鸢。” 她想起來了。流鸢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不就是流鸢神女么。师父的小师妹呀。不过可惜的是。流鸢神女早已香消玉殒。仙逝多年。 “我可沒有说胡话。只是你不记得罢了。”妖孽男低头呢喃了句。复又抬起头來。微微地笑了笑。道:“嗯。你叫落子鸢。那你也记住了。封澈。我的名字。” 带着迷惑地点了点头。道:“封澈。蛮好听的。”浅浅的酒窝。迷人的笑容。 觉得莫名地顺口。她又反复念了遍这个名字。除了觉得好听。沒觉得有哪里不同。 封澈在笑。却不知道是在笑什么。突然记起她之所以会进來这里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今日出世。那么她是为了來制止的么。 “你可是为了杀我才來这儿的。”本是不想问的。可是心里边到底是想知道答案的。只因流鸢是自己的小师妹。 她的眸子清冷。不惨一丝杂质。一如初见。还是如此的纯真。 提到这个。落子鸢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自己的本來目的也的确就是这个。要撒谎么。她不想骗他。他还是那么单纯的孩子。 沉重地点了头。道:“原本是。可是现在我不想杀了你。我想教化你。” 现在的封澈是沒有半点修为的。不说别的。就说她若真的要动手。封澈就是必死无疑。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到底她沒有真的要杀了自己。封辰心里一暖。与那些外界传闻的妖王模样一点也不同。反倒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弟弟。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道:“好。那你教我。” 既然她把他当成了孩子。那他就当一回孩子好了。正好有了理由可以待在流鸢身边。心里想着的坏主意可不少。可怜的落子鸢就这么被他天真的模样给骗了。 落子鸢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分明他方才表现的就不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怎么 这会儿又成了孩子般。倒是让她有些迷茫。只不过。封澈肯学好就够了。这样就不担心有人会想要杀了他了。 先入为主。所以他作为可爱的小婴儿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在红莲还未完全绽放开之前。落子鸢便决定先从外边的人心险恶开始讲。好人坏人还是要先教会他怎么分辨的。 封澈学得很快。沒一会儿就分清了。倒是省了不少心。 里面依旧平静。只是外面早已乱成了一锅粥。眼见着都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妖王的修为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若是落姑娘还不能杀了妖王。只怕妖王会杀了落姑娘。 冥世珩抬头看了眼天色。心里也是担心。只是无奈于怎么也进不去。据太上老君所说的。这千叶红莲完全绽放才能打开结界。但到了那个时候妖王必定已经恢复了修为。届时再要对付可就沒有这么容易了。 “君上。小主人还沒有出來。会不会”残阳也是满满的担心。可是他的话还沒说完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的话的那个人竟会是弑月。 “闭嘴。她会沒事的。”弑月一直都处于焦急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主子。难道又要错过么。不。怎么可以这样。 残阳讶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嚷嚷什么。她是我小主人又不是你小主人。看你的样子怎么比我还着急。”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问:“哎我说弑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家小主人了吧。不然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毕竟仙界也曾有过这样的事。所以残阳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好奇。沒想到小主人还是挺有魅力的。 听到他的话。弑月不禁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事也能给他想出來。还真是有他的。 “不知道的就别乱猜。除非你又想找打。”对于这位算是一同长大的小伙伴。弑月可是从來都不会客气的。要她温柔。做不到。 “啧啧。说你是男人婆你还别不信。这会儿就现出原形了吧。”残阳啧了声。说完就跑远了。好男不和女斗。并非是他真怕了她。 弑月气得牙痒痒。可是帝君在那儿。她也不好太过放肆。只得做罢。 这时候有一个天兵过來。同太上老君说了些话。便退下去了。 “帝君。午时三刻已过。现下臣等要如何做。”平日里他们这群人仗着 自己劳苦功高。丝毫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从來都是我行我素的。只是如今。大难当头。他们也就知道收敛了。 “按兵不动。千叶红莲牢不可破。如今也就只有等待妖王出來了。届时将会有一场恶战。老君。你吩咐下去。不论映雪湖发生何事。都不能伤及无辜。”只是他心里记挂着鸢儿。平日她在时自己还沒有这样想过。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将鸢儿带來了。若是鸢儿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象。 太上老君哪里会不知道他所说的无辜是指谁。只是若真的大战。谁还顾得上那些。不过这场面上的面还是要说的。便道:“这是自然。帝君放心。” 红莲还在绽放。沒有要停的趋势。 封澈从芭蕉树上摘了串芭蕉下來。看上去是青黄色的。想來是熟了的。献宝似的跑到落子鸢跟前。暖洋洋的笑容。道:“阿鸢你看。这是我摘的芭蕉。可以吃了。” 远远地就看到他手里提了串果子。却看不清是什么。这会儿见他走近了才又看了看。还真是芭蕉。看样子就觉得应该不会麻嘴的。便笑了笑。道:“刚看你像个成熟了的·。现在再看你。就是个贪吃的。” 可不是么。初见的时候。觉得他定会是个很可爱的。渐渐地觉得他比自己还成熟。可是最后竟见他又成了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少年。当真是多变啊。只是他再如何变。也是那个一睁眼就对自己笑的小男孩。 “阿鸢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肚子饿了自然是要去找些吃食的。只是这儿沒什么可吃的。除了这些果子还真就找不到其他可以吃的了。”他朝她微微笑了笑。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清水。 扬了扬手里的芭蕉。像是多么稀罕的物件儿似的。咧嘴笑着。像极了画中的美少年。 一听只有果子可以吃。落子鸢也是闷闷不乐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要做表率作用的。便打起了精神。从他手里接过一根芭蕉。剥了皮就往嘴里送。 只是。她可不可以选择吐出來。还是不了吧。封澈还小。自己怎么可以打击他。硬是咽下了嘴里含着的芭蕉。苦着脸。道:“阿澈。还是我带你去找果子吃吧。你还小。分辨不好也不要紧。” 封澈点点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问她:“阿鸢。是我摘的芭蕉太难吃了么。”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的。并非是他故意要拿沒熟的芭蕉來糊 弄她。而是真的沒有过摘芭蕉的经验。这会儿见了苦了脸才知道自己手里的芭蕉是还沒熟的。 呃。她是想说是的。只是还是算了吧。歪着头想了个比较委婉的说辞。微微笑着。道:“不是太难吃了。而是有些涩。阿澈你不要多想。我带你去摘。多练几次就好了。” 将他手里剩下的芭蕉拿起放到一边。冲他笑了笑。她本就生得美。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眉间画着清淡的梅花妆。露出丝丝妩媚。夺人心魄。 果然。不论何时。她都是美得令人惊叹的。封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阿鸢。你笑起來真好看。就像仙子一样。”像个孩童般。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无疑是开心的。 她转身。被他的话逗乐了。封澈纵然是妖王。可到底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好看。便道:“阿澈。你知道什么是好看么。” 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魅惑极了。 他点头。又扮起了孩子的角色。梨涡浅浅。道:“像阿鸢这样的。就是好看。” 落子鸢扑哧一声笑了。想摸他的脑袋却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便道:“若不是知道。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 不过她好像又忘了。封澈本來就比她大。他活了几万年。她呢。即便是沒有轮回也比自己小一些。 “阿鸢。我本就比你大。”他拧眉。算了算时辰。自己的修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这千叶红莲就要完全绽放了。届时定会是一场大战。阿鸢身上有仙气。而自己。早已是妖。仙妖殊途。她会站在哪一边呢。想到此。不禁笑了笑。阿鸢不论是站在哪一边。又能如何呢。何况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他比自己大么。落子鸢秀眉微蹙。突然想起他与师父是一辈的。那么年龄也应该是相近的。唔。这样说來他也的确是比自己大。 “倒是我忘了。你和我师父一个辈分。”她抿嘴。提及到师父的时候眼睛都是弯弯的。就好像师父是她的全部一样。 流鸢的师父和自己一个辈分。封澈迷惑了。与自己同一个辈分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流鸢自己。另一个就是如今的恒景帝君冥世珩了。 “你师父是谁。”并非是他不信任流鸢。只不过是心里想到的一种可能令他害怕。所以想要得到证实。 咦。他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她还是告诉了他。道:“我师父是恒景帝君。阿澈。他与你是师兄弟不是么。” 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和。是因为流鸢神女。但是她沒多想。以为沒什么的。 哪知封澈脸色剧变。不再温和。落子鸢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便道:“阿澈你别吓我。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他一听到自己说出恒景帝君就变了脸色。难道他们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么。她头一次觉得。嘴快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但是脸色却好了很多。只是整个人又变得成熟起來。看了眼流鸢。说了句:“跟紧我。别弄丢了。” 即便心里介意她又回到了冥世珩的身边。但这一世他们是不可能的。不论何时。师徒恋在仙界都是禁忌。不可触碰的。所以。他不怕。只要流鸢的记忆沒有苏醒。自己再努力一点。也是可以的。 落子鸢不清楚他的多变。但是这会儿她也猜到了即将会发生的事。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千叶红莲已经完全绽放。是惊世之美。二人携手除了千叶洞。站在了红莲花蕊上。遮天大伞瞬间消失。这一刻。她看到了师父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有众神仙的愤懑。 第九十六章 :命运弄人 想要张口解释。可偏偏手还被阿澈牵着。一回头就看到他那纯真的脸庞。落子鸢顿时就不舍了。 她想。阿澈现在只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偶尔会有点小脾气但并不妨碍什么。况且师父与他本就是师兄弟。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阿鸢。若是他要杀我。你会怎么办。”说到底。他还是问出了口。虽然知道这会令她为难。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阿澈。只觉得有些难办。师父是对自己最好的人。阿澈又那么单纯。真的一定要选择么。 “阿澈。师父不会杀你的。”不忍说出她心底的那个选择。若是可以。她真的宁愿沒有來这映雪湖。 封澈低了头。眼里闪过落寞。又抬起头來。对她笑了笑。很是妖孽。道:“沒关系的阿鸢。他杀不了我。” 若是换做是在一万年前。或许自己打不过冥世珩。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落子鸢心头一颤。阿澈是要杀了师父么。 正在这个时候。混元大罗金仙望了过來。满是失望地道:“落姑娘。原以为你是个正义之士。却不想你竟与妖王为伍。你可有想过你师父的立场” 他以为这个丫头是个好的。沒想到不过是个披了羊皮的狼。当真是看走了眼。 手中的紫雷锤晃动着。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飞身而上。紫雷锤击向落子鸢。眼看着就要击中了。 封澈将她护在身后。挥手做了个结界。将紫雷锤的冲击挡在了外面。 “住手。”终究还是舍不得责备鸢儿。只要她能给自己一个交代。她还是自己的小徒弟。 混元大罗金仙是将自己的修为都聚集在了紫雷锤的这一击上。却不想轻易就被妖王挡住了。且被反弹了回來。躲闪不及。硬生生地被击中。整个身子飞出几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鲜血直流。 师父还是关心自己的。落子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见阿澈如此护着自己。便道:“师父。” 冥世珩不语。等着她的下文。今日众多仙人聚集在此。他即便是有心包庇也不能太过明显。 二人出了冒着热气的湖中心。稳稳地落在他的身前。 众神仙见状。立即将他们包围了起來。随时准备一场大战。 “呵。冥世珩。别來无恙啊。”一万年了。终于重见天日。他这个师兄 是不是会很失望呢。 低低地笑出了声。偏偏又带了几分魅惑。惹人无限遐想。 他的衣袂翩飞。妖娆中透着一股遗世独立之风。落子鸢突然觉得自己想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孩子。他是妖王。是会为害三界的魔头。 冥世珩就那么看着他二人。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义结金兰的三个人同拜了混沌帝为师。于山间一同嬉笑。空谷幽兰。静谧不理红尘。 以为师父是生气了。落子鸢想要上前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阿澈拉着。怎么也挣脱不了。不由有些恼怒。他骗了自己。如今还要让师父误会她么。冷声道:“阿澈。放开我。” 不要破坏了他在她心里的美好模样。她在心底呐喊。 封澈知道她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扮个小孩。眸子暗了暗。终究是松开了她的手。 流鸢。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只会向着他。 沒有人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都说他十恶不赦。有谁会知道他的温柔只为她一人。 得到了自由。落子鸢却又伤感了。自己好像说得太过了。明明答应了要保护阿澈的。这个时候却反悔了。 “阿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师父对她來说是很重要的。她不想失去师父。可是阿澈也是自己不忍伤害的。 封澈笑了笑。即便她是不在乎自己也好。还是有一点点在意也罢。终归是自己陷了进去。摇了摇头。道:“无妨。阿鸢你做自己想做的吧。” 见他们二人“眉目传情”。冥世珩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可又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愫。道:“鸢儿。过來。” 落子鸢咬着下唇。犹豫不决。站在两个人中间。向谁走去都不好。 “落姑娘。别忘了你身边站着的是妖界之王。”太上老君看不过去了。义愤填膺地朝冥世珩说道:“帝君。此等孽徒万万留不得。” 若是让落子鸢继续活着。又有恒景帝君护着。一旦她有二心。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众神仙沒有自己的主意。一时间纷纷说着。大都是针对她的。 呵。都想要她死么。落子鸢勾唇冷笑。这些人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么。为何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小人模样。这些她都不在意。可是师父呢。抬头望去。只见他沒有点头也沒有摇头。心中不由冷了几分。师父不管自己了么。 “师父。阿澈是无辜的。”心里委屈着。 所以她说出了这样的话。明知道师父已经容不得阿澈的存在了。可她还是想要为阿澈多争取些。 映雪湖无疑是冷的。只是冷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 弑月也是看着主子。在她的眼里只有主子的安危。所以不论主子最后站在哪一方。她都支持她。 可是残阳却不同了。落子鸢虽然是他的小主人。可是他与君上并肩作战多年。不是小主人能比的。所以他红了眼。若是小主人敢帮妖王。他定不惜牺牲了自己也要杀了她。 “小主人。他是无辜的。那君上呢。”换做平日。他可以不管。可是今日他若是什么也不说。就是对不起君上。 听见残阳的质问声。落子鸢凤眸一冷。她的身边绝对不要有二心的人。即便那个人是她师父。 微微笑着。却让人觉得她的笑意不达眼底。 一袭淡紫色衣裙随风飘扬。空中落着飞雪。堆满了她的肩头。 无视了残阳。不顾阿澈的目光。抬脚走向师父。在他跟前停下。轻声道:“师父。徒儿不明白。阿澈本性不坏。” 与进去之前截然不同。她不想阿澈死。无端地不想。可是更不想师父从此疏远了自己。 世间哪有两全法。不过是世人的妄想罢了。 看着鸢儿的目光软了几分。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声音恢复了温和。道:“鸢儿。正邪不两立。封澈为人如何。为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如今他是妖王。若他肯改邪归正。为师定不会伤他。” 鸢儿还小。容易被眼前的现象迷惑。他应该清楚的。方才竟还那样对她。想來是伤了鸢儿的心吧。 落子鸢点点头。师父给了她缓和的余地。现在就看阿澈的了。 又望向阿澈。正要开口。却见四周突然涌出一大批人。穿着打扮不像是仙界的人。倒有些邪里邪气的。 其中一个为首的黑袍人飞至封澈跟前。半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道:“属下來迟。请王责罚。” 一万年了。他们的王终于出來了。萧何心里是止不住的兴奋。 封澈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无事。” 左右他都已经出來了。也不会再有谁可以阻止。萧何是自己的心腹。不能轻易责罚。 竟是妖魔界的人。众神仙心里更加恨死了落子鸢。若不是她的倒戈相向。此刻妖王早已消失于天地间了。 哪吒向來好动。见到面前的情形。便道:“请帝君下令。速速剿灭了这群妖魔。” 他仗着自己有三头六臂。本事也不小。在仙界的时候就是我行我素的。如今更是不将谁放在眼里。 托塔李天王本事大。但是脑子有些迟钝。可是这个时候他却是清楚的。帝君对待妖王一事显然就是还沒作出决定。自己的小儿子怎么就做了出头鸟。 忙拉了他回來。小声呵斥道:“毛毛躁躁什么帝君岂是你能使唤的。” 若是惹了帝君不快。哪里还有哪吒的容身之处。 捏了把冷汗。又对着冥世珩道:“帝君。哪吒一向不懂分寸。” 冥世珩沒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面上一派清冷。 “封澈。你若肯弃妖从仙。本君绝不与你为难。”岁月一晃。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流鸢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轻易碰不得。但是封澈的出现。又让他想起了。 立在封澈身旁的萧何。对他的话不满。王岂是他们这些沒用的神仙能动的。竟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萧何动了怒。就要去杀冥世珩。 “萧何。”他轻唤了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端的是风华绝代。又说:“有些人自以为是。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计较。” 他的眼里只有流鸢。至于冥世珩。呵。若是他要动手。他也不会介意奉陪到底。 “可是王。他们”萧何还是不愿意就此放过这群人。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如今是新仇加旧恨。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却碍于王的命令。不得不甩了袖子。退到一旁去。 封澈余光扫过萧何带來的人。看了眼流鸢。忽然一笑。道:“冥世珩。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我的部下也不是你的对手。不如。你我二人挑个地方一较高低。” 还不等冥世珩答应。落子鸢就摇头。说道:“不要。阿澈。” 师父固然修为高。可是阿澈也不是弱的。若真的让他们二人打了起來。估计是会两败俱伤的。 她的心里想着的。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样想。太上老君当即便赞同道:“帝君。妖王口出狂妄。不如借此机会将他击杀。永绝后患。” “是啊。帝君。妖王也太放肆了。”混元大罗金仙附和了句。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帝君若是不敌妖王。仙界中人自是不会再尊他。自己也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群 仙众说纷纭。却沒有谁为他人想过。 “如何。”封澈挑眉。轻蔑一笑。也不过如此。才不过万年时光。他就沒了当初的胆子了。 清冷的眸子似乎沒有焦距。沒有去看封澈。而是牵起了小徒弟的手。道:“鸢儿。跟紧为师。” 他不放心将鸢儿留在这里。那些神仙已经不会对鸢儿客气了。而鸢儿自己还沒有足够的能力去与他们抗衡。 “嗯。师父。”落子鸢轻轻地应了声。封澈不再是那个他要保护的封澈。而是妖界的王。好在师父沒有疏远了自己。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见她依赖着冥世珩的模样。封澈心里更加不舒服。却无可奈何。 “便是答应你又如何。”同样的不以为意。只是沒有封澈的孤傲。但多了分帝王之气。 昔日的师兄弟。如今的死对头。一朝碰上。除了你死我亡还能有什么。 众神仙见沒了自己的事。不用经历恶战自是乐得清静的。便纷纷告辞回了仙界。而那些妖魔。则是不甘不愿地消失了。 待众人都散了。封澈一个转身就消失了。冥世珩揽着她的纤腰。往封澈的方向飞去。 一时间映雪湖中只剩了残阳弑月二人。本就是沒有共同话題的人。这个时候更是不愿多说一句话。 可是君上沒有让自己跟去。小主人也生气了。残阳很苦恼。如今是哪里都去不得。 “天作孽犹可恕。只是这自作孽就不可活了。”弑月抿嘴一笑。及腰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上。煞是好看。 说到底。残阳终归不是主子的人。若是有朝一日被他们知道了主子的身份。弑月不敢想下去。 残阳心情不好。她又在一旁嘲笑。自是沒有好气了。恶声恶气地说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是一肚子火气找不到人发泄。可是心里是不愿意对着弑月发泄的。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认识这么多年了。吵吵闹闹的都早已习惯了。 说完了也不等她。一个人就走了。留下弑月在原地愣神。 落雪的季节总是凄凉的。一抬头便是漫天的飘雪。纷纷扬扬。慢慢洒落。像小银珠。像小雨点。也像柳絮杨花。唯独不像的。是人心。 第九十七章 :陷入昏睡 三人飞至一处宽阔的山谷。便停了下來。 阮清欢被师父牵着。落在花丛中。发钗已有些歪歪斜斜了。发髻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不影响她的妆容。 抬头就看见了阿澈。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千叶洞的时候她还许下豪言。担保他会沒事的。可是这会儿她又站在了师父的立场上。 “鸢儿。”冥世珩松开了牵着她的手。目光柔和。道:“你去溪边把脸洗下。都有些脏了。” 私心里是不想让鸢儿看到他杀·戮的一面的。封澈若是不除了。三界都不能安宁。 “师父。徒儿”她知道师父只是想支开自己。只是她心里乱着。怎么会甘心待在一边。 封澈温和地笑了笑。看向阮清欢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丝宠溺。道:“去吧阿鸢。这里你也帮不上。” 是了。这一世的流鸢不过是半仙之体。修为也不高。哪里帮得上忙。不添乱就可以了。 微风伴着细雨而來。这里竟沒有下雪。也不觉得冷。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无奈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朝不远处的小溪走去。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待走近了这条小溪。只见溪水清澈见底。分明已是冬季。竟还有小鱼儿在水里游着。惬意十足。 伸出手捧了把溪水。只觉得很冰凉。但是不冷。便又凑近了些。洗了洗脸。施了个小法术就将发髻重新梳好了。望着水中的倒影。倒是个清丽佳人。 只是心里记挂着师父。转过头望去。却不见了人影。再往四处扫了眼。竟是打到了另一处。 两个人都沒有用剑。互拼修为。两股灵力來回打斗。一红一紫。交缠在一起。 连忙提了裙摆就跑了过去。却不敢出声。免得害师父分心。 “冥世珩。我说过。待我出來之日便就是你消失之时。”封澈左手一提。一股灵力注入进右手的红光束中。一瞬间就逼退了那道紫光束。 “你冥顽不灵。我也说过。绝不放过你。”若不是他。流鸢又怎么会被自己错杀。所以他恨封澈。即便仙帝沒有让他來。他也会主动请缨。 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把琴凭空现出。清丽素雅。琴身轻盈。冥世珩轻轻一拨。一道道悦耳的音符化作攻击的武器向他击去。 “江流琴。”阮清欢认得这把琴。正是天机书上记载的江流琴。传说为上古百花之神流鸢神女所造。威力无 穷。触之必伤。 好在她声音压得很低。二人正打得火热。也就沒有听到。 封澈一个侧身。又往上悬空。躲开了那些带有攻击性的音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不屑地道:“沒想到江流琴竟会在你这里。呵。你扪心自问。你配么。” 杀了流鸢却还留着流鸢的东西。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能如此坦然。 “配与不配。与你何干。”那一日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心里如针刺般揪着疼。流鸢的死。也的确是他的错。即便不是他所愿。 “呵。是与我不相干。只是冥世珩。”他顿了顿。面露悲戚之色。又说:“流鸢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着已像是疯魔了般。手里现出了一把玉箫。轻轻地放在唇边。便是一首凄凉的曲子。 箫声仿佛有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爱恋。轻柔。涓细。似香炉中飘來的袅袅婷婷的烟。就好像一片风就能将它剪断。 阮清欢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首曲子里。不能自拔。眼角有泪水滑落。凄恻之美。 “凤翼云箫。竟然是凤翼云箫。”她喃喃自语。怪不得觉得这箫声凄凉无比。原是因为这个。 相传凤翼云箫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留下的。但凡是听到这箫声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安静下來。所以也就成了另一种法宝。同为上古神器。 纵然冥世珩贵为恒景帝君。也逃不过这箫声的侵袭。慢慢地收回了灵力。同样流露出哀戚之色。 只是。箫声的音符奏出也是带了攻击性的。如小雨点般朝冥世珩砸去。眼看着就要刺进他的心脏了。封澈非但沒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继续往箫声里注入灵力。是下了必杀的决心。 “师父。”阮清欢被封澈的眼神吓住了。又见师父沒有反应。当即大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他的面前。 箫声戛然而止。他沒有想到流鸢竟会为冥世珩挡下凤翼云箫的攻击。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箫音雨万箭穿心。 “不。不会的。流鸢…”他从來沒有想过流鸢会死在自己手里。想要上前去却又迈不开步伐。像是有千斤重。 沒有了蛊惑人心的箫声。冥世珩从悲伤中回过神來。便瞧见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鸢儿。只是。为什么会有好多血。 本是淡紫的罗裙。此刻却成了暗紫色的。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下坠。好在他接住了 她。才不至落在地上。 “鸢儿…”他唤着她。手却是不住地颤着。双手沾满了她的血。泪水不经意地流出。湿了他的眼眶。 阮清欢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割开了。就好像有万只蚂蚁在撕咬着一样。疼得让人说不出话來。却在见到师父流泪的时候不疼了。抬起手來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沒了力气。气若游丝地道:“师父。不哭。” 也算是活了这么久了。算上在现代的二十几年。她也算是活了半百了。沒什么好不舍的。至于容世景对自己的情。只好下一世再还了。 “鸢儿你别说话了。为师给你疗伤。”若是他不那么在意流鸢的死。鸢儿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将她抱起便要走。 拉了他的衣袖。微微地摇头。又艰难地偏过头來。看了眼阿澈。呵。自己还是死在了妖王的手里。多么可笑的讽刺。若是重來一次。她宁愿从未去过映雪湖。 阿澈。结束了。她用口语对他说。师父欠他的。她已经还了。从此再也不相欠。 冥世珩点了她的穴位。又给她服下了续命丹。一向冷清的眸子此刻也变得红肿。道:“不会有事的。鸢儿你坚持住。” 鸢儿身受重伤。自古以來就沒有谁能被凤翼云箫伤了还能完好无损的。所以他心里有害怕。只是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情愫。无端地舍不得她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 封澈也从不敢相信中醒了过來。一双眸子瞪得铜铃般大。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绝望。张了张嘴。道:“阿鸢。我” 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出來。明明是想和她道歉的。可是道歉是沒用的。他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陌生。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么。 阮清欢已经被止了血。只是体内的五脏六腑伤害太深。无法修补。陷入了昏睡中。听不见他的话。 “封澈。若是鸢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今日是他太过自负。所以被他钻了空子。一个转身。人已消失在原地。 幽静的山谷被风雨冲洗着。却洗不去那一地的血迹。 离开了这一处温暖中透着凄凉的地方。飞过映雪湖。原是想要回仙界。却又担心鸢儿被老君等人陷害。便索性回了北冥国京都。 这一夜。她又做梦了。梦到自己名叫流鸢。与师父还有阿澈一处长大。日子虽然恬淡却沒什么纷争。很是舒心。只是那个场景又出现了。还是那日她见到绝情剑时的画面。 额头不断地冒 着细汗。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匆忙带她回來。沒有惊动府中任何人。只是叫醒了辛悦与锦溪二人。 辛悦还是头一次见到公主受这么重的伤。真的是惨不忍睹。浑身上下就沒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也幸好是背对着的。容貌沒有毁了。不然公主该是有多伤心啊。 这么想着。又去抱了些炭火來。见锦溪还愣在那儿。一副茫然的样子。便有些不悦。道:“锦溪。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烧些热水。一会儿要用。” 真是的。这几日见她还算是机灵。怎么这会儿就又成了木头脑袋了呢。 “啊。是。辛悦姐姐。”锦溪被她这么一叫。当即就回过了神來。只是还是不太敢相信。那床上躺着的真的会是自家公主。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也是不解。只是问辛悦姐姐吧。她肯定也是不知道的。索性去了小厨房。烧些热水。估计公主这副样子还得擦身。 见她退出了房门。辛悦又看向软榻。公主的师父守在她身边。自己还是站在外间的好。便走出了里屋。 屋子内是暖和的。炭火也是足够。只是莫名地感到冷。阮清欢浑身僵硬。动弹一下也不行。且又是无意识的。 冥世珩怜惜她。起身将一旁摆着的水盆里的毛巾拧干。又坐到床头。轻柔地为她擦着额上的细汗。不由叹了声气。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若是在从前。他或许不会这么在意一个人。就连那时候。师父将流鸢许配给了他。二人是未婚夫妻且又是从小一处长大的情谊。到了如今也只是在他的心里占了一个小位置。他心里记挂着的。只有这世间的和平。 “怎么就会这么傻。即便那凤翼云箫刺穿为师的身体。那也是不致命的。他还不能杀了我。”凤翼云箫虽然厉害。但他的修为也算是世间少有。所以就是真的被伤了。也不过就是损失了这万年修为。至于性命。是无碍的。 而鸢儿就不同了。她不过是半仙之体。仙气也算不上多纯正。更不要说修为能有多高。只那些仙术就够她学的了。又是什么。让她能做到以身相救呢。虽说不知道。但是心里是暖的。鸢儿还是向着自己的。 残阳自从与弑月吵了一架后。便到处走着。后又发现君上带着小主人回了淮南王府。便也就跟了过來。这会儿见到小主人被伤成了这副样子。君上说了是小主人为他挡下箫音雨才会这样的。一时间残阳竟是觉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前他还误会小主人來着。沒想到小主人竟为了君上 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君上。到底是属下误会了小主人。她。她沒事吧。”虽然猜得到小主人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冥世珩摇了摇头。脸上一派清冷。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道:“已经沒事了。就是伤势有些严重。需要休养些时日。” 需要休养些时日。残阳想了想。或许这是君上比较委婉的说法了。小主人被凤翼云箫所伤。沒有死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又怎么可能会像君上说的那样轻飘飘的呢。只怕会是好不容易修來的一点点修为。都给散尽了。 “君上。那。那妖王要怎么办。”犹豫再三。残阳还是决定问一问。虽然这个时候君上肯定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妖王的话題。但是他也不得不说啊。毕竟妖王出世。且又沒有被除去。不出几日。定会祸害到三界。 烛光在摇曳着。有微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來。烛火便不停地闪烁着。 今日的京都沒有下雪。但是融雪比下雪更冷。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的。谁也不愿意在这样的季节里受凉。 沉思了会儿。心里边是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題的。但到底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了。便道:“他会找來这里的。不用担心。” 以他对鸢儿的在意程度。一定会找到这里來的。毕竟他还从未见过封澈对除了流鸢以外的女子如此在意。只是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不大开心。却又说不出來是不开心什么。 残阳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君上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对小主人动了心了。只是君上从未体会过情爱之事。到了如今不明白也是正常。只是他虽然看得出來。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发现才好。 “嗯。如此属下就沒什么好担忧的了。”忽然又想到另一件事。这些日子以來。弑月可是反常得很。不得不提个神。又说:“只是君上。属下见弑月那丫头对小主人好像有些过分地在意。但还不清楚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 他也曾暗中观察过。只是不曾发现有哪里不对劲。所以很是不解。 听他这么一说。冥世珩倒是想起來了。记得还在流鸢殿的时候。弑月就曾悄悄地潜入鸢儿的房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沒有去关注过。如今被残阳这么一提醒。也是满腹不解。 “这件事你先别说出去。最好也不要让鸢儿知道。弑月向來都是不与人走近的。以鸢儿在映雪湖时对弑月的态度來看。便是 之前不认识的。”也是这一点更让他迷惑。若是说鸢儿与弑月相识。那还可以说是闺中之交。可若是不认识的。便就是鸢儿身上有什么是弑月想要知道的。如此就有些危险了。 残阳重重地点头。保证道:“君上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打草惊蛇。” 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他心里想着。若是小主人醒來后不肯原谅自己。他也是不会放弃保护小主人的。就光她肯为君上挡下箫音雨这一点。就足够了。 又过了一会儿。残阳因为阮清欢受伤昏迷着。进不去她的掌心。否则会加重她的病情。也就只好称是小主人的徒弟了。好在辛悦也沒有怀疑。 第九十八章 :一根筋的孟总管 锦溪提着热水进來的时候。残阳依旧是一副小正太的模样。还对她笑了笑。很是可爱。 “辛悦姐姐。这位小公子是。”锦溪原是沒见过他的。自然不知道他是谁。见辛悦姐姐也在。便问她了。 辛悦看了看残阳。后又对着锦溪说了句:“是公主的徒弟。” 公主的徒弟。锦溪讶然。公主自己都还那么小。怎么就能收徒了呢。虽然她是听辛悦姐姐说过公主会武功而且还很厉害的事。但到底是沒有见过。所以也不是全信。只当她是为了奉承公主而说的吹虚话。可是如今竟然见到了公主的徒弟。那是不是就说明了辛悦姐姐说的话是真的。不然的话这位小公子又怎么会甘愿拜公主为师。 待理清了这些。锦溪也就觉得释然了。到底是自己还沒有完全信得过公主。所以公主也信不过她。想想也真是。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婢女。随意都可以找个人替代了。若是要让公主觉得自己可信。那她就必须先信了公主才是。否则哪里來的资格谈论。 “原來是公主的徒弟。小公子可要去偏方歇息。”都这个时候了。想來这位小公子也是困了的。锦溪是觉得这位小公子真有福气。公主待人不用说。那么作为她的徒弟肯定是极细心的。 残阳见她也不是那种坏人。想來对小主人构不成什么威胁。便道:“也好。就有劳这位姐姐了。” 这一句姐姐可真的是叫得不情不愿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活了上万年的了。就她哪里够资格自己叫一声姐姐的。只不过是她们是凡人。自己又是一副正太的模样。所以这才不情愿地叫了句。 锦溪见他如此和气。谈吐也算是好。心里不由有些得意。公主的人就是好。自己也是个有福气的。能跟着公主那日后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有吃有喝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就是好的。 残阳望向冥世珩。得了他的默许。便随锦溪去了偏房。洗漱后就睡下了。只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毕竟他是神仙。多少年沒有睡过觉了。最多也就是打坐。如今却要装一回凡人的生活。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锦溪二人出去后。屋子里就又剩了辛悦几人。 “辛悦你也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看着鸢儿略带痛苦的睡颜。他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只是这辛悦。毕竟也算是鸢儿比较信得过的一个丫鬟了。这个时候也算是蛮晚的了。也就说了句。 辛悦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沒什么用处。若是不走反而会扰了公主的清净。况且这留下照顾公主的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师父。古人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她也就不担心公主的闺誉问題了。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闲话的。便点了头。道:“是。奴婢告退。” 说完就出去了。自然是守在外间。以备公主的不时之需。 “倒是有个忠心不二的丫鬟。”冥世珩赞了句。大掌抚上她的额头。好在那热度降了下去。不然还是会有危险。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黎明。外面的天还沒大亮。尚且带了层灰色。又是这样冷的天气。叫人不愿意起來。 淮南王府的丫鬟奴仆们也是想多睡一会儿。只是无奈于身份卑微。又要靠着每月的月例银子过活。只得早早地就起來了。 有的是去生火做饭。有的是去打扫庭院。也有些人是倒夜香或是做其他的杂活去了。 总之在这个世道。若是不做事就想着能有花不完的银子。除非你能投个好胎。也就是像公主这样的。要么你就勤快点。不然就得等着被饿死。 “呼”一个小厮哈了口气。错了搓手背。这一出门就冷得不行。心里是叫苦连天的。只是为了能有口饭吃又不得不得干 .只得将衣服勒紧了些。好让自己不那么冷。 另一个小厮也走了出來。还打着哈欠的。见了是一同的伙伴。便说了句:“这天还真是冷啊。也不知道今年究竟是怎么了。不是下雪就是融雪。还让不让人活了。” “少说两句吧。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享福的命。”这话倒是说得有些过了。淮南王府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下人们偶尔迟到也不会被怎么样。所以说。人心就是不足。 两个小厮并肩走着。忽然看见清欢阁的主屋内有烛火还亮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便跑去孟总管那儿。将此事给说了。 孟总管本是不愿意这么早起來的。可是一听是清欢阁的事。立马就沒了睡意。三两下就穿好了衣裳。拿了件斗篷往身上一套就出了门。 他得赶紧去看看。同时也派了个人去告诉老王爷。还有世子爷。 待到了清欢阁门口的时候。只见主屋内的烛火的确是亮着的。好像还有人的影子被照在了窗户上。定睛一看。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却又猜不出是谁。 门口的守卫正打着盹儿。孟叔沒好气地敲了他们两人一脑瓜子。呵斥道:“你们两 个是做什么用的。夜里也不是沒让你们睡觉。都是轮着守的。怎么就你们两个是睡不够的” 若是招了什么贼人进來。他们有几条命够丢的。竟还敢打盹儿。 两个守卫还在迷糊中。这猛地被人打了自然是不甘心的。抬起手就要还回去。却在睁眼的那一刻僵在了半空中。愣了一会儿立马就收回了。求饶道:“孟总管饶命啊。奴才也是不知道会是您…”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了。实在是沒那个胆子啊。孟总管可是这王府里颇有权力的人了。可不能得罪了。 见他二人认错了。孟叔也就放过他们了。不耐烦地道:“算了算了。我问你们。可是公主回來了。” 若真的是公主回來了。那也应该会有人前來报信的。可是偏偏沒有。所以孟叔也有些怀疑。那主屋里的烛光究竟是谁点的。会不会是公主呢。所以他还是先确定了再进去问。 守卫们纷纷摇头。很是不解他的意思。道:“公主并未回來。怎么了么孟总管。” 他们可是守了半夜了。如果公主真的回來了。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说孟总管这大清早的是唱的哪一出。 “沒有回來。”这就让孟叔更是纳闷了。守卫的话应该不会有假。那公主就是真的还沒有回來了。可是那烛光。想到这个便问道:“那屋子里面的烛光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窗户上的影子又是谁。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么” 这些人看來是欠收拾了。守了半夜竟是一点都沒发现。那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浆糊么。 守卫们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惊讶得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一回过头來看到孟总管正看着他们。便觉得心虚得很。支支吾吾的样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都一边去。像什么样子”孟叔一脚踢开他们。自己走了进去。既然什么都问不出來。那也就只有自己去看看了。 待走近的时候。就看到锦溪正从房里面走出來。一见了孟总管。忙说道:“孟总管。” 昨夜公主回府一事太过匆忙。她们也就沒有去说。这会儿见了孟总管來此。心里边担心会受到责罚。便很是紧张。 孟叔越觉得可疑。道:“里边的人是谁。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外人也敢带进公主的闺房。” 这句话说得有些片断了。锦溪心里不服气。什么叫外人。公主进自己的闺房也有错么。再说了另一位可是公主的师父。就是那个小 的也是公主的徒弟。哪一个不比孟总管高贵。就他还在这儿嘚瑟。实在是有够狗仗人势的。 锦溪刚要答话。就听得里屋一声叫唤。忙撇下孟总管。独自跑了进去。 “一个个都反了是吧。好啊。”孟叔被气得半死。可也沒用。只得自己进去。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碰见了辛悦。 “孟总管请留步。公主尚在休息。还请孟总管莫要打扰。”辛悦一向都看不惯这个孟总管。可无奈于自己沒什么本事。所以也就只能低头。这会儿见他要往里边闯。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总管能看了去的。 只是孟叔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更是要硬闯了。 二人谁也不让谁。就在这时。老王爷等人火急火燎地赶來了。一进门就见到争吵的二人。当即就怒了。道:“你们两个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让开。” 他是听了孙女儿回來了的消息。这才往这里急忙赶來。却碰到这样的事。心里不舒服。自然也就沒了好脸色。 “回老王爷的话。奴婢同孟总管说了公主还在休息。可是孟总管偏不听。硬是要闯进去看看。只是公主的闺房哪里是孟总管一个外男能够进去的。奴婢自然是不服的。这才与孟总管起了争执。还请老王爷责罚。”有错就要先认错。这是公主教她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自然是要把实情说出來的。 老王爷本就焦急要去看孙女儿。这会儿一听了辛悦的话。也顾不上昔日的主仆情分了。怒道:“老孟。你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让开。你是要急死我么。” 孟叔还想要为自己争辩。他固执地认为屋子里面的一定不是公主。绝对是其他人。只是如今一下子來了这么多人。叫他怎么说出口。是以只有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狠狠地剜了辛悦一眼。退到一旁。让开路來。低着头道:“是老奴的错。爷莫生气。” 只是心里边是记住了辛悦的。就想着哪一天让她吃吃苦头才能解气。 辛悦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带头走了进去。老王爷见沒人挡着路了。连走了进去。孙女儿要紧。 阮慕寒跟在老王爷身后。沒有去看孟叔。也该让他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倚老卖老。 待一行人都进了屋子。自然了。只会是与公主亲近的人才能进。若是男子。那必然是只能有老王爷等人。 只是这一进了屋子。第一眼就 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王爷更是。见丫头的师父守在一旁。便问:“冥公子。丫头她是怎么了。如此虚弱。” 看上去就像是已经去了的人一样。一点血色都沒有。老王爷是被吓坏了。就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消息。 见是他们來了。冥世珩倒是很有耐性地说:“老王爷莫急。鸢儿无性命之忧。只是伤了身子。说起來也都是怨在下。” 便捏造了一个故事。自然是不可能将真实的情况说出來的。自己是神仙一事怎么可以说出來。纵然这些人也都是信得过的。 “原來是这样。冥公子不必自责。”老王爷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件事说起來也不是他的错。不好怪罪。只是苦了丫头了。 “那我妹妹何时才能醒过來。”阮慕寒皱眉。若他不是妹妹的师父。自己早就忍不了他了。将妹妹害成这样。即便不是他动的手。那也与他逃脱不了干系。是以看他是越來越不顺眼了。 冥世珩倒是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淡淡地道:“快了。鸢儿是我的徒弟。担心不比你们少。”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除了会说几句酸话还有什么本事。他最是瞧不起这样的人了。 “你。”自己还沒有朝他数落。他倒先发难了。阮慕寒一向高傲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当下就要与他争吵起來。 “够了。还嫌不够乱的么。慕寒你退下。这里有冥公子就行。”老王爷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丫头眼界高。平凡的人是入不了她的眼的。所以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了等丫头醒过來再说。 阮慕寒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甩了袖子就走了出去。老王爷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冥世珩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也回去了。只要丫头回來了就好。 辛悦也退了出去。见锦溪还杵在那儿。便拉了她一道出來。往小厨房去了。 第九十九章 :边关之行 像是睡得不舒服。想翻身却又翻不了。阮清欢只得蹙了眉头。却还是沒有醒來。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只是起來的人还是很少。毕竟天冷。 小厨房里。锦溪本是想叫醒那些婆子起來做早膳的。被辛悦拦住了。 “辛悦姐姐你拦着我做什么。”颇有些不服气。虽说都是一样的身份。但到底辛悦要年长些。行事做派也更稳重。 辛悦看着她。心里却在想着。公主怎么会把这样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婢女提拔成一等大丫鬟的。实在是想不通。却又不好说。只得道:“你若是这个时候去叫她们。不仅叫不动。还会让她们因此恼恨你。锦溪妹妹。你还小。日后这些你也要多上心些。免得给公主添麻烦。” 本是不想说她的。只是一看到她这副样子就又忍不住说出了口。说完却又有些懊恼。怎么说锦溪也还小。 锦溪低着头沉思了会儿。复又抬起头來。露出淡淡的笑意。道:“我明白了。辛悦姐姐。你在公主身边呆的久。往后有哪里不懂的我一定向你讨教。还望辛悦姐姐不嫌弃我。” 虽说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毕竟这么大清早的被人训了。任是谁也不会开心的。只是又想到公主对辛悦姐姐的和颜悦色。与对自己的冷淡疏离。便又想厚着脸皮向她学。如今她也是一等大丫鬟了。这些事日后早晚也是要上手的。 辛悦在考量着她话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见她笑得真诚。便寻思着兴许是自己多虑了。锦溪不过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哪里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便也笑了笑。道:“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一样的身份。以后自然是要相互学着的。” 又觉得聊得有些多了。公主那儿还在等着。即便公主还沒醒來用不了早膳。但是公主的师父总是要用些的。省得日后被人戳了脊梁骨。说她们淮南王府的人不懂待客之道。 “好了。锦溪。那些婆子多少也有些泼辣。就我们两个动手吧。”说着便去抱了一堆的柴火來。准备生火。 锦溪见状。想了想自己的手艺是见不了人的。不要说什么吃死人。但是让人看了就想吐是绝对的。忙道:“辛悦姐姐。这些粗活就我來吧。我会生火。你來做饭。可好。” 说着就去抢她手里的柴火。自己蹲到灶头底下。生起火來。 “可是你”她想说你会不会生火。但是又觉得会驳了她的面子。为了不让她难堪。便止住了沒说。倒是锦溪。无所谓地笑了笑。说 :“辛悦姐姐不必担心。我也是从最底下开始做的。这些生火的事也都做过。只是那做饭实在是拿不出手。只得劳烦辛悦姐姐你了。”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笑得大方、爽朗。颇有几分残幽的脾性。辛悦笑了。点了点头。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自己还能怎么办。也就随她去了。 “那你在一边看着。这做饭啊…”辛悦拿起了水勺子。舀水洗锅。又将菜洗净。一步一步地教着她。十分耐心。 锦溪在一旁边生火。时不时抬头看看。倒也算是相处融洽。 江南水乡的清晨格外的清新。容世景早早就起來了。这两日他一直都在强身健体。至少在还沒找到欢儿之前他是不能倒下的。 “主子。这江边风大。还是进里边吧。”他们是一路乘船的。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就只有他们是乘船的了。就连船夫也都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便索性将船卖给了他们。也算是得了个好价钱。 容世景看了眼这江边的景色。只觉得令人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便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绯陌。你若是觉得凉就自己进舫内吧。” 他还想在这儿多呆会儿。沒有欢儿的日子谁又能知道他是怎样的难受。都是些不知各中滋味的。 绯陌踌躇不定。主子身子本就虚弱。若是还在这儿吹着冷风。将來等真的找着清欢公主了又能如何。只怕那时候主子的身子也已经被消耗坏了。 见他还沒走。容世景颇有些不悦。正要说上他几句。却见绯夜从另一头过來了。便沒再说。 绯夜火急火燎地赶來。就怕主子又动身去了别处。这会儿见主子还在。心里头松了口气。手里拿着一封急报。道:“主子。有清欢公主的消息了。” 这句话实在是容世景做梦也想听到的。当即便愣在那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來。以为他是在唬自己。但心里还是想要知道。便问:“你说什么。绯夜你再说一遍。” 真的有欢儿的消息了么。心里是止不住的雀跃。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的。 “主子。不但有了清欢公主的消息。属下还知道清欢公主已经回了淮南王府。只是。只是”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绯夜知道自家主子对清欢公主的心思。所以才更担心。 见他吞吞吐吐的。容世景当即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道:“只是什么。” 欢儿是不是出事了。他心里已经猜到了。 但是不想承认。 绯夜说不出口。只好将急报递给了他。道:“主子。这是京都來的急报。” 有些事还是由主子自己看了才知道的好。他们说的也不清楚。清欢公主虽说是回來了。可却是一身伤的回來。至今昏迷不醒。 绯陌见绯夜这样。也蹙了眉。只期望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否则主子怎么支撑得住。 容世景接过他手里的急报。解了系着的一根丝绳。缓缓打开。不想去看却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究竟如何了。只是看了一眼便呆在了原地。手中的急报滑落了也不知道。 绯陌不知原因。见主子这样。多少也猜到了几分。连忙捡了那封急报來看。在看过之后才知道主子为何这副表情。竟然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是知道的。清欢公主不仅仅是淮南王府的嫡女。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断魂阁阁主落子鸢。本是不应该还有人能伤到她的才对。这会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也是替主子难过。 “主子。兴许这急报是沒”他是想说兴许这急报是沒说清楚。只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容世景就吩咐道:“回去。现在就回去。” 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欢儿出了事。他竟到了现在才知道。心里是止不住地埋怨着自己。 绯夜与绯陌对视一眼。便去将船掉了个头。往回划去。只是容世景心里焦急。一刻也不想耽搁。便直接用轻功飞去。到了一处马圈。又买了匹马。不停地奔跑着。 都说一个人用情到了极致。就会变得不可思议。还真还沒有说错。 冥世翊与乔伯走后。便封锁了上京城这边的消息。去了权贵都不愿去的穷苦之地。 “乔伯。你本可以不來的。路途奔波。又是何苦。”他叹息一声。心里明白乔伯是不放心自己。只是乔伯毕竟也上了年纪。于私于公他都不希望乔伯跟着。 乔伯摇摇头。道:“老奴从小就照顾着主子。已成了习惯。况且老奴也沒别的地方可以去。” 这话倒是不假。主子与老王爷闹翻的时候。他也与老王爷闹翻了。自然是不能再回去的。除了跟着主子。又还能去哪儿。 冥世翊笑了笑。乔伯的话半真半假。若真的愿意留在京都。他自然会给他买一处宅子作为他养老用。不过是乔伯不放心罢了。心里明白。但也沒揭穿。只是说了句:“此地环境极差。只怕是乔伯要吃些苦头了。” 之所以会來 这里。那是因为之前小丫头也來过。如今他再來。算不算是待在小丫头曾來过的地方。呵。不禁自嘲一笑。小丫头这会儿怕是与容世景他们一处嬉笑着吧。只是他。这一生都沒了资格。 乔伯知道他心里苦。原以为那夜主子是与清欢公主和好了的。却不想主子还是离开了。心里边也是想不通。只是也不好说什么。 再往前走就是一处酒馆了。这里已经是西凉与北冥的交界处了。每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些着不同服饰的胡人。 这里虽说是被人遗弃了的地方。但是人们生活得还算是逍遥自在。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路边看到一些人。 艳丽的女郎摇曳着腰肢在街道上走着。看到有好看的男子路过。便上前去拉扯一番。 “哟。这位公子好生英俊哪。”女郎莲步轻移。來到冥世翊面前。将自己柔软的身躯贴了上去。妖娆妩媚。纤纤玉手抚过他的胸膛。娇俏一声:“不若与我喝上一盅。” 声音里带着蛊惑。她是极喜欢这位少年的容貌。当真是好看。从未见过有男子能生得有他这般好看。瞧这打扮应该不是这里的人。便也就大了胆子。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脸颊。 “啪”地一声。女郎的手被打落。冥世翊本就心情不好。她又撞到了枪口上。毫不怜惜地越过她。连一句话也不愿说。 “你。”女郎从未失手过。她也算是这一带的霸主之一了。还从來沒有她得不到的男人。心里恼怒。却又贪恋他的皮相。便有了一个主意。 倒是乔伯。不屑地看了眼摔在地上且衣着暴露的女郎。啐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便去追他了。 女郎坐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攥紧了拳头。心里想着。你是逃不掉的。 这时候又有人走了过來。见有一个妖艳的女郎坐在地上。模样生得着实勾人。心里边痒痒的。便上前去触碰她的柔软。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小娘子。这是做什么呢。” 穿成这样。又以这样的姿势坐在地上。是个人都会误会了去。 艳丽女郎身心一颤。觉得身上火热。都怪这人不安分。便道:“给我滚。” 这个时候她只想着那位路过的少年。哪里还看得进去这些个男子。 只是事与愿违。她越是挣扎。男子就越是兴奋。也不顾來往行人的眼光。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來。嘴里还在笑着。很是骇人。 “你放我 下來。你要做什么。”女郎自然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若是在平日她也就算了。欢快一场她也是觉得舒服的。只是今日她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男子。怎么也不愿意再这样轻浮下去的。 男子狠狠地蹂躏了她。又恶恨恨地道:“别打量老子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窑子陪酒的。装什么清高。” 他能看上她。还是她的福气呢。竟这么不知好歹。 女郎当即就不闹腾了。听着男人的意思是不会放过她了。只得咬了咬牙。道:“别在这儿。” 这里人來人往的。纵然她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但还是不想在这里。因为她怕那个少年会返回來。 男子放荡地笑着。笑声可怖。问了问她的脖子。道:“哟。这会儿就不装了。呵。不过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够味儿。” 自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就与女郎做出那种事來。这个地方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可是他的父亲怎么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她想。他还不愿意呢。 见他这副样子。女郎也就不怕了。她最会猜测人心。想來这个男的也是个富家子弟。那就不妨碍了。 只是片刻的事。女郎脸上已沒了方才的不情不愿。娇笑着环抱住男子的肩。往一处巷子里去了。 又到了一处。见一个老者头上裹着布巾。乔伯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服饰。心里边是掩饰不住的好奇。问了句:“你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服饰么。” 哪知对方却奇怪地看着他。半天也沒说一句话。乔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是不理自己。便沒好气地道:“这位兄台。你是听不见我说话么。” 除非是聋子。否则怎么可能听不见。而若是真的听不见。又怎么会出來摆摊子。这不是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么。当下就不悦了。 那人还是不理他。只是又看了他一眼。转而低头捣鼓着他手里的泥人儿。 乔伯气急败坏。原是见这人慈眉善目的。以为可以打探些消息。却不想竟是这样不理人的。 冥世翊在一旁见了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就笑了。道:“乔伯。他不是不理你。而是听不懂我们的话。这里是边关。” 一语惊醒梦中人。乔伯当下就尴尬地笑了笑。想起來边关的人言语是不一样的。只不过是方才见那位艳丽的女郎会说北冥的话。才忘了这茬儿。以致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是老奴愚笨。”只是这说归说。如今 言语不通。他们以后又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又是愁闷。道:“只是主子。那我们” “继续赶路吧。去西凉国。”本是想在这里就不走了的。只是现实的残酷又让他不得不走。 乔伯点点头。这样最好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这会儿放了心。便随他又赶起路來。 只是从此。是再也回不去了吧。也好。 第一百章 :三生林 待熬好了药粥。辛悦便让锦溪去拿两个碗來。自己则继续炒着小菜。 锦溪从小厨房的另一侧翻了许久。才找到放碗的地方。拿了两个。舀了勺水洗净。拿到辛悦身边。不满地道:“这些婆子也真是的。连碗也要放得那么隐蔽。” “久了也就习惯了。”辛悦笑了笑。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谁都是一样的。偶尔偷偷懒也沒什么。只要不是做什么坏事就好。 只是锦溪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将碗放在那儿。又去盛了满满的两碗药粥。撇了撇嘴。道:“辛悦姐姐。可是要现在就端到公主屋里去。” 只怕这个时候还早。公主还沒有醒來吧。心里虽是这样想的。可到底不敢真的就这么说。毕竟辛悦姐姐可是一颗心护着公主。就是谁说公主的一点不是她也要和你争上半天。 辛悦看了她一眼。又将锅里的青菜翻了翻。这才道:“嗯。现在就端过去。还有这里炒好了的两盘小菜。也一并拿过去吧。” 虽说是药粥。可到底还是要写清淡的小菜的。不然光喝粥该多难受啊。 锦溪犹豫了。公主这个时候肯定是还沒有醒的。若是现在就端过去。岂不是会凉了。那她与辛悦姐姐不就白忙活了这么一早上想了想便道:“可是。若是公主迟迟沒有醒來。这粥会凉了的。药效可就不好了。” 她说的也是实话。只是辛悦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芥蒂的。不愿她这样说。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沉思了会儿。道:“若是公主还沒有醒來。你就将这药粥端去给公主的徒弟。还有那小菜也记得端过去一份。若是醒了就不必了。” 至于那位冥公子。辛悦想。他也吃不下。毕竟公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也好。我就瞧着那位小公子和善些。”锦溪心里是偏向残阳的。至于公主的师父。冷冷的。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是不愿搭理的。 “瞧你说的什么话。若是让人听见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你呢。”辛悦笑了笑。说了句又继续炒她的菜去了。 见她在炒菜。锦溪觉得无趣。端了两盘药粥和两盘小菜。放在托盘里。就要出小厨房的门。却被辛悦叫住了。 “锦溪你等等。”辛悦叫住了她。转身去了另一边。打开厨房的柜子翻了翻。好一会儿才出來。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笑着说:“把这个也带去。公主最是爱吃这些。” 说着就塞到了托盘上。锦溪凑近闻了闻。顿时就明 白了。原來是蜜饯啊。想來就是公主怕苦。才喜欢吃这些。便道:“嗯。辛悦姐姐。那我就走了。” “嗯。你去吧。”辛悦沒有去看她。她的菜还沒炒好呢。 锦溪很是无语。辛悦姐姐就不能去叫那些婆子起來么。就非要自己这样劳苦劳累的。这个时候也不算早了。方才说不去叫也就算了。现在去叫也是可以了的。但也沒有说什么。出了小厨房的门就往主屋方向去了。 阮清欢睡梦中也是极不安分的。即便她身上有伤。动了动手指。嘴里低喃了句:“师父。” 说完又磨起了牙。响声有些大。把在一旁小憩的冥世恒都给吵醒了。 俯身下去。揉了揉她的眉心。无奈地道:“真是怎么也不肯安分。” 这副样子叫他如何放心得下。他想。这个小徒弟生來就是个磨人精。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再磨牙为师可就要走了。” 登时就沒了声音。阮清欢紧皱的眉头得到了舒展。恍惚中。她似乎來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处处都是鸟语花香。很是美丽。 “好美的地方。这究竟是哪里呢。”搜遍了脑海中的信息。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一点点关于这个地方的。也就作罢了。又继续往前走。 刚走了沒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只玉笛遗落在了大石块上。便上前去将它拾了起來。不解地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玉笛。” 仔细地看了几眼。只觉得手里的这根笛子十分眼熟。却一时半会儿的怎么也想不起來。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回答我。问了也是无用。”摇摇头。将玉笛放在嘴边。便吹了起來。 这一曲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好不醉人… 笛声悠扬而起。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一首婉转动听的笛声。诉说着吹笛人无限的思念。 “姑娘何故要吹这样凄凉的曲子。”不知从哪里冒出來一个男子。瞧着有些眼熟。再一瞧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只是这位男子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想來也是个饱读诗书的。 “即兴罢了。沒什么缘故。”脑海中却是出现了冥世翊的身影。怎么办。她还是忘不掉他。 男子笑了笑。不以为然。道:“姑娘有心事。不妨说出來听听。” 你倒是自來熟。阮清欢在心里暗骂了句。不知道这 男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只好说:“我为何要说给你知道。你我素不相识。阁下似乎是有些越矩了吧。” 她是很不想说话的。也不知道阿澈与师父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又忘了。自己已经为师父挡下了那阵箫音雨。 “越不越矩。也不全凭姑娘说了算。”男子又笑。很是温和。道:“只是姑娘既然能來到这里。想來也是有缘。既是有缘。那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 來到这里。阮清欢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里怎么了。难道平常人不能进來。还是这里是仙境。所以一般人都进不來。 “你说我來到这里就是与你有缘。那你倒是说说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或许可以从面前的这个男子口中知道一些她想要的。只可惜了。这个男子在听了她的话后摇了摇头。阮清欢一着急。还以为他是不知道。便道:“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这里。那你还说什么我來到这里就是与你有缘。莫不是在糊弄我。” 她是有些生气了。这个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诚心耍她是么。 见她一脸的不悦。男子依旧淡定。笑得如沐春风。道:“姑娘想错了。我摇头并非是因为不知道。而是因为” 他故意顿了顿。不急着说。只是阮清欢着急想要知道。忙问:“因为什么。” 这个男子也真的是会吊人胃口。若不是有求于他。她是决不会搭理他的。 “來到这里的人你是第二个。自然。是除我之外的。”男子笑得淡然。又道:“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你若是想要知道。便要拿你的一个秘密來换。你也是知道的。这天底下就沒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 阮清欢眯了双眼。他想要知道她什么秘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不想答应他这样的条件。便用起了读心术。却发现对他沒有任何作用。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不用再试。你的读心术对我沒有作用。姑娘。你还想不想知道了。”男子脸上沒了笑意。平淡如水。声音也是清冷中带着疏离。 她当真以为。就凭她如今的本事就能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么。呵。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被人识破了心思。阮清欢却沒有觉得尴尬。反倒笑得十分欢快。道:“想知道如何不想知道又如何。你若真想告诉我。就不会以条件來换。你若不想告诉我。即便我答应了你也是枉然。” 这个男子深不可测。她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自然就不会去硬碰 硬。若是能和平解决了也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能。她也不会气馁。左不过就是不知道这里叫什么罢了。又不是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呵。”男子突然就笑了。在她身旁走了一圈。才道:“姑娘是不是在想着左不过就是一个地名。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阮清欢愕然。他是怎么知道的。分明读心术不是人人都会的。况且这还是现代的产物。不是古代啊。 “你。”只是说了个“你”字。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本就沒多大兴趣。就算他也会读心术那又如何。她不做理会也就是了。 男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拿出一只箫。道:“这是紫玉箫。姑娘。你听它的曲调。” 说完。也不顾她是否愿意听。便吹了起來。 一阵阵新的声浪。一会儿低沉呜咽。严峻地震撼着周围的一切。一会儿尖利、昂扬。冲破着尘雾弥漫的炎热的空气。从地面冉冉升起。与林中的鸟声会合在一起。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不自觉地就想起了从前学过的这段话。他的曲调竟比自己的还要凄凉、伤感。 “你究竟是什么人。”吹这样的曲子又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与他本就是不认识的。可他偏偏要纠缠着她。是想要图什么呢。 一曲结束。箫声戛然而止。只留那余音还在回荡着。 “姑娘觉得这曲子如何。”男子不答反问。唇角微扬。似乎心情还不错。 阮清欢从未遇见过这样莫名其妙却又温文尔雅的男子。只好厚着脸皮说出了苏轼的诗句:“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这位公子。这样的说法可对。” 这一刻。她再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了。光是这个奇怪的男子就够让她头疼的了。 男子眯了眼。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道:“姑娘并非是诚心。但是也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題。这个秘密还要多谢姑娘告诉。” 秘密。什么秘密。她不过是说了句苏轼的诗句。哪里就算是秘密了。却在一个抬头的时候。眼前就沒了那男子。只听到男子的话:“姑娘。回去吧。这里是三生林。” 还不等她回过神來。人已经被一股力量吸了回去。一睁眼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 “师。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方才还在那什么三生林。怎么这会儿就看见了师父。想要伸手。却发现 全身就像是被撕裂了般的疼。猛然想起。自己替师父挡了阿澈的攻击。那么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么。只是这个梦。有些莫名其妙。让她哭笑不得。 原以为鸢儿还沒醒。这会儿见她突然醒來。冥世珩也是被她吓得愣了一下。随后便起身。略带尴尬地说:“为师是见你还沒醒。鸢儿。你受了伤。不要乱动。” 心里却是乱如麻。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沒死。阮清欢又笑了起來。原是抱了必死的念头去为师父挡下箫音雨的。沒想过还能活着。心里也是开心。便道:“嗯。” 只是还是有些虚弱。说起话來也是软绵绵的。 这个时候锦溪敲了门。不确定公主是否已经醒了。不敢冒然闯进去。 “进來吧。”阮清欢轻声说了句。可也足够锦溪听见了。 公主竟然醒了。锦溪心里也是一阵高兴。忙应了声。挑了帘子进去了。 将托盘放在桌子上。道:“公主。可要现在趁热喝了。” 阮清欢看了眼那托盘里盛着的东西。又见是锦溪來送。便想到了定然是辛悦做的。本想说等会儿再喝的。可是却见师父望了过來。就又犹豫了。 “端过來吧。”不得已。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辛悦煮的必定是放了苦药的。她是真的不想喝啊。只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师父在一旁看着。自己又这般虚弱。 锦溪端了药粥便要去伺候公主喝下。冥世珩却道:“你下去吧。这里我來就好。” 一时间她沒了主意。冥公子再怎么是公主的师父但那也是外男啊。这样子恐怕不好吧。 “无妨。今夕你下去歇会儿便是。”勉强笑了笑。锦溪能为她着想也算是件好事。只是师父的话她也不能不听啊。更何况她也不会想那么多。 锦溪这才点了点头。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说罢便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了他二人。 檀香浮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