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但能生,清冷太子肆意宠》 第1章 重生诱太子 盛唯娇重生了,重生在她刚及笄的这一年里。 盛府中张灯结彩,迎来客往,恭贺尚书大人四十大寿。 盛唯娇的继母,原来的外室蒋媚算计着给盛唯娇下药,好让盛唯娇代替盛清瑶嫁给勇猛无脑,被皇帝日渐厌弃的大皇子。 前世里此事事成,盛唯娇嫁给大皇子,成为大皇子眼中满腹心机算计的功利女子,大皇子对她冷淡苛责,却反而对设计了此事的蒋媚母女心怀愧疚。 即便是盛清瑶之后进入东宫,成为了太子良睇,也依旧是大皇子心头那一抹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 之后盛清瑶每每回到盛家之后,都要借故挑事,当着大皇子的面说她欺负盛清瑶。 无论她怎样解释,大皇子都不相信她。 大皇子甚至为了给盛清瑶出气,当着盛清瑶的面打她。 尔后太子登基,大皇子兵败被软禁,临死之前拉着她一起丧身到了火海中。 而她那真正满腹心机的姐姐摇身一变成为了新帝的德妃,并给外室上位的继母求来了诰命之身。 身体隐隐有着痛处,即便已过了两世,盛唯娇仿佛都还能感觉到那被大火一点一点吞噬灼烧的痛苦。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这次势必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活出不一样的色彩。 只是早在十年前的时候,她外祖护国公府就因遭人匿名举报府中藏有龙袍而被满门抄斩。 她的母亲因此病倒在了榻上,她父亲公然将外室带进了家门,当着她母亲的面苟合。 不仅如此,她父亲还和外室一同陷害她母亲偷人——她母亲那时已是病入膏肓,如何偷人? 就这样,她的母亲被父亲休弃,被沉了塘。 外室领着她所出的女儿公然登堂入室,盛唯娇彼时只有六岁,她打小是在外室的苛责与白眼中度过的。 她一介弱女子,丝毫靠山也无,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所以她得给自己寻一个靠山。 盛唯娇将目光放到了太子谢麒的身上,她知道,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将会在三年后登基为帝,抓住这根稻草,她不仅仅能活命,还能荣宠加身,报仇雪恨。 然而内宅女子想要见到当朝太子何其艰难,刚巧,她那渣爹的四十寿辰就是一个好机会。 这一日里,不仅仅大皇子会过来,太子也会过来。 盛唯娇特意打听了太子的喜好,她知晓太子谢麒年幼失母。 元后出身世家大族,温柔善良,她去世多年,太子都很怀念元后。 而元后生前最喜梅花,她身上常年都带着一股清淡的梅香味。 而今正是冬日,盛唯娇便折了好些梅花,又洗了梅花浴,力求要在太子谢麒的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宴会伊始,盛唯娇便在四处搜寻着太子的身影。 她前世里嫁给大皇子之后是见过太子的,太子清冷如玉,仿若天山上的雪莲,即便是对着前世里身为宠妃的盛清瑶,也是言行有度,从未失了身为东宫储君的威严。 想到这里,盛唯娇有些紧张。 太子是在宴会中途的时候过来的,见到太子,好些人与太子寒暄。 太子喜静,与熟识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后,便去了后院假山处。 盛唯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太子的时候,她的婢女秋荷也在四处寻找着她。 秋荷是外室蒋媚安排的人,她会在今日给盛唯娇下药,然后将同样中了药的大皇子引到她的闺房,造成她勾引大皇子的假象。 盛唯娇知晓一切,她并没有躲起来,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二姑娘,你今日去了哪里,让奴婢好找,今日宾客极多,都是朝中重臣,若你将哪个人给冲撞了,便是老爷也保不了你。”秋荷责怪道。 秋荷是蒋媚派来监视盛唯娇的人,素来都比盛唯娇这个主子架子还要大,寻常时候不乏打骂责罚。 盛唯娇掩去眼中一切锋芒,跟着秋荷回到了后院里。 秋荷记着蒋媚交代给她的事情,倒未曾多言,待到了房中之后,秋荷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掺和了媚药的茶水端给盛唯娇道:“二姑娘,你出去了这许久,想来应是口渴了,呃......” 秋荷正说话的时候,盛唯娇抄起一旁的板凳便朝着秋荷的后脑勺上给砸了下去。 秋荷应声倒地。 盛唯娇迅速的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又将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裳给换到了秋荷的身上。 一点一点的将秋荷给搬到了榻上,解下她的发髻,三千青丝飞扬,完美的遮住了秋荷的面容。 做完这一切,盛唯娇走出了房中。 她躲到了一个角落里,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盛清瑶身边的婢女正搀扶着刚刚中了药的大皇子送到了她的房中。 盛唯娇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笑意,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冲着方才太子的方向走去。 太子方才是去了假山处,盛唯娇细细搜罗着。 隔着重重石障,她看到了那一抹清冷的身影。 她飞快的扯开自己的领口,然后朝着假山而去,直接投入到了太子的怀中。 谢麒性子清冷,不喜吵嚷,因着假山这处无人,他便想在这里透透气。 正刚想出去时,不想一个转身,便被个满身梅香味的女子给撞了个满怀。 因着幼年亲眼目睹父皇与小姨在母亲灵堂前苟合的一幕,使得太子自幼时起便十分抗拒与人亲近。 他不近女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有人近太子身半步,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太子也不想这般,但身体本能的排斥让他毫无办法。 然而今日谢麒轻嗅着这鼻尖近在咫尺的梅香味,令他恍惚间便想起了母后。 谢麒的母后体弱多病,在他四岁那年,元后便死了。 但谢麒永远记得,他的母后在临死之前跪在地上求太后善待他,求朝臣扶持他。 他的母后虽然柔弱,却为他做尽了自己可以做到的所有的一切。 他永远怀念他的母后。 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脱离,谢麒俯身,便撞到了一双如小鹿一般纯真柔弱的双眸。 少女因着惊吓甚至都失了声。 “救......救我。”她说。 柔弱的少女有一张姝丽至极的面庞,眼尾泛红时,便显出几分惑人的媚态来。 谢麒顺着往下,不经意间便看到了一抹莹白。 他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的腰身。 盈盈一握,极是柔软,不若想象中那般恐怖,反而触感极好。 他有些诧异。 少女似是怕极了,她伏在他的胸前,攥紧了他的衣裳。 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微颤,她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身前,似是有些羞意,一声雪白肌肤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连忙想要退后,但因为太过惊惶,险些摔倒。 谢麒眼疾手快的又扶住了她的腰身。 她仰头看他,清纯柔弱的眼眸中带着无措,又惊又羞,她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又因着太过惊慌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这般可怖吗? 太子温声道:“慢慢说,不着急,可是被狗追了?” 第2章 太子上钩 “不,不是。”少女的声音格外的悦耳动听,仿若山间清凌凌的溪水,“是大皇子......” “那同狗差不了多少。”他似有些挪榆道:“他为何要追你。” 盛唯娇道:“他是我大姐姐的夫婿,今日不知为何忽然一身酒意的出现在了我的房中,他上前便要撕我的衣裳。” “我怕极了,若被大姐姐瞧见了必然然饶不了我,我好害怕。” 她低低的哭出了声,“我自幼失母,继母对我不甚亲善,日常打骂,若被继母和大姐姐看到大皇子出现在了我的房中,我只怕要没了命。” “你是?”太子适时出声问道。 盛唯娇道:“臣女乃是礼部尚书府二小姐,今日过寿的便是我父亲。” 原是盛家的姑娘。 他心下微动,十一年前他被继后设计深陷大火,便是盛家的姑娘救他出了火海。 记忆中稚童的面容同眼前少女一点点重合,太子看向盛唯娇的目光越发热了几分。 对于盛家的家事,太子昔日也曾有所耳闻。 盛宏出身寒门,昔日因婚娶了护国公府的小姐方才一步登天,也就是盛唯娇的生母。 十年前护国公府因藏匿龙袍一案被满门抄斩,与此同时,盛唯娇的母亲也因偷人而被下堂。 之后便是如今的这位续弦蒋媚带着女儿登堂入室——盛宏对外说蒋媚与他青梅竹马,早有婚约,只因盛唯娇的母亲从中横插一杠,才使有情人生生分离。 蒋媚怀了他的孩子远走他乡,多年后再遇,盛宏方才知晓一切,有情人终成眷属。 京中有不少人对盛宏和蒋媚的感情所动容。 只是太子从来不信。 瞥见太子讥诮的神色,盛唯娇格外执拗的说道:“我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从来没有强迫过我父亲,是我父亲要高攀她。” “我母亲从来不是传言中的那样的人!” “他们早就有了勾结,我母亲病重,父亲请蒋媚照顾我母亲,说这是他娘家表妹,懂些医术。” “然而我亲眼所见,他们在我母亲病榻前苟合。” “我母亲是被冤枉的。” 少女因着过于激愤,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贝齿紧咬下唇,唇边甚至渗出了血液。 少女言语尤在耳边,太子神色却已飘远。 他想到了自己年幼之时。 他母后刚刚生了妹妹,小姨以照顾母后的名义进宫,私底下却勾引他的父皇。 他母后被活活气死,他亦亲眼瞧见他母后去后,他父皇和小姨在母后灵前苟合。 竟是一般无二的经历。 这世上的人渣竟是渣得一模一样。 他又俯身去看向少女。 少女唇瓣嫣红,羞愤欲死。 他忽然便生出了浓浓的怜惜之情。 这世上竟有人同他有着一般无二的经历,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一颗孤寂的心终于找到了同伴。 他心下一动,忽然便俯身吻上少女带血的唇瓣,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呢喃道:“不疼吗?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他又有些困惑,少女的唇瓣竟然是甜的。 盛唯娇身子在他怀中微动,他越发靠近了一些,他的身子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看着少女神色从畏惧害怕到迷茫甚至迷离。 他又想着少女先前的控诉。 他忽然生出一种很激动的心情。 他说:“别怕,不用怕任何人,不用怕你继母,不用怕你姐姐,也不用怕大皇子,孤是太子,孤比他们都厉害,孤护着你。” 就好像曾经他年幼时,也曾渴望有人护着他一般。 欲念而起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体几乎是腾然热了起来。 他的目光中带着攻伐掠夺。 盛唯娇看到了,然后她不敢动了,她面容红得发烫,却不是先前的羞愤,而成了少女的羞涩。 盛唯娇眼眸颤颤的望着谢麒。 谢麒眸色更加晦暗了几分,他虽未通人事,但太后和父皇都曾派数个嬷嬷教导他此事,为的就是盼他开窍。 他从前很难开窍,他以为自己是有什么毛病的,不想今日偶然撞见个女子却让他开了窍。 “别动。”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盛唯娇忽然就不动了。 她天真的眼眸望向他,带了几分希冀。 她希望获得他的喜爱,今日此事,原就带了几分赌的成分。 她一无所有,上天给她的机会很有限,所以她要豁出一切去赌。 她揣摩他的喜好,诉说同他相似的经历,就是为了此刻。 好在她赌对了。 谢麒可能并没有喜欢上她,但是这份承诺就足够了。 只要成为谢麒的女人,余下的一切便会容易很多,起码她不是丝毫胜算也无。 她乖巧的将身子伏在谢麒的怀中。 谢麒带着她靠到了假山壁上,男人在她身前纾解。 盛唯娇紧紧攥着谢麒胸前的衣裳,她的双腿被磨得有些打颤,男人好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样。 盛唯娇不懂,但她乖巧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男人。 男人在她耳边说:“今日孤回去便去求皇祖母赐婚。” 盛唯娇有些讶异。 谢麒又说:“你很乖,孤很喜欢,孤会对你好的。” 他们离得很近,男人的目光太过直白,他的呼吸喷洒在面上,让她感觉一阵面热。 她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好吗?”谢麒追问道。 盛唯娇怎会觉得不行呢,她险些要哭了,她低声说:“我......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男人这才满意,“你说不好也不成的,孤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和你待在一处也很有趣。” 他的直白令盛唯娇极是羞涩,盛唯娇怔怔的看着谢麒,觉得他跟自己想象中一点儿也不一样。 谢麒又说:“大皇子为什么忽然会到了你的房中呢,这其间一定有什么阴谋,孤带你过去瞧瞧可好?” 第3章 捉奸 “好。”少女杏眸中盛满了对谢麒的依赖。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谢麒的身后。 远处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到了盛唯娇的闺房中。 盛唯娇扯了扯谢麒的衣角,她小声道:“殿下,他们去的方向便是我的闺房。” “哦?我们也过去瞧瞧。”谢麒回过头去看盛唯娇。 四目相对,盛唯娇羞怯的低下头去,白皙的脸庞迅速的泛起一抹微红,延伸至少女的脖颈处。 谢麒的眸色暗了暗,他俯身又将少女的衣扣给系紧。 盛唯娇乖巧的立在那里。 “你怎的这般乖呢,你这样乖,不晓得从前在府中吃了多少亏。”他眸中似有些担忧,“孤早些将你接去东宫,好不好?” 他试探的同盛唯娇说道。 盛唯娇惊讶的抬眸,然后猛地点了点头。 谢麒被她的反应给逗乐了,“是想早些同孤在一块儿,还是想借着孤离开盛府?” 盛唯娇脸色更红了几分。 谢麒便知是后者。 “唉,孤这般玉树临风的人站在你面前,你竟丝毫不心动,而只想着利用孤。” “孤真是挫败。” 他看着她如此爱害羞的模样,便想逗弄她,眸中溢出哀伤的神色。 盛唯娇急了,她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不是孤玉树临风,还是你没有心动,还是你没有想着利用孤?” 看着盛唯娇被他逗得双眼通红的像只小兔子的模样,谢麒就越发觉出其中趣味来。 他俯身越发靠近了她,“究竟不是什么呢?” “盛二姑娘不喜欢孤吗?” 盛唯娇抬头怔怔的望着太子如玉的容颜,此刻的太子该死的不再如前世那般清冷,意识到他在逗弄自己,盛唯娇在心中莞尔。 然后她在太子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握住了太子的右手,然后放到了她心脏的位置。 “臣女不知喜欢是什么,只是觉得在面对殿下的时候,心怦怦跳的厉害,这应该便是喜欢吧?” “臣女想离开盛家,也喜欢殿下。” 她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专注,他心神一荡。 随之谢麒也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得极是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腔一般。 耳朵烧得厉害,他忽然背过身去。 他竟被个小女子给撩到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过去吧。”他几近落荒而逃。 盛唯娇小跑着跟在谢麒的身后。 察觉到身后人跟的有些吃力,谢麒的步子又不由得慢了下来。 二人没一会儿就来了盛唯娇居住的院落里。 此时盛唯娇的房门外面已经堆了好些人,为首的赫赫然便是盛清瑶以及盛家三房的庶女盛如月。 原是盛清瑶遍寻大皇子不得,很是着急,盛如月便说她亲眼瞧见大皇子在盛唯娇的房中,盛唯娇还主动献身,盛清瑶不相信,周围的人便起哄过来瞧瞧。 然而临到头了,盛清瑶又有些犹疑。 “你当真看清楚了吗,二妹妹怎会和大皇子待在一处。” 她又说:“我们就这般进去,若是大皇子不在,难免伤了姐妹之间的情分,若是大皇子在,那二妹妹的名声只怕就不好了。” 盛如月道:“大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善良了一些。” “大皇子是大姐姐的未婚夫,二妹妹处心积虑的勾引大皇子,大姐姐竟还为她的颜面着想。” “对呀对呀,盛家大姑娘也太心善了吧。” 跟着盛清瑶过来的好些小姐不免感叹道。 其中一位与盛清瑶交好的王家小姐又说:“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这样的事情放在我们身上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清白人家的姑娘便只是见了男人都觉羞怯得不行,但盛家的二姑娘可不同。” “她的母亲曾经便不顾着女子的体面强迫盛大人娶她,之后更是在生下一双儿女后不安分,还因为偷人被下堂。”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母亲,盛唯娇能做出这种勾引人的事也不足为奇。” “她从未将阿瑶当做姐姐,阿瑶又何必想着给她留情面。” “就是就是。” “让我们进去瞧瞧。” 夹杂着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吵嚷声,又不是自家事,她们自然也想瞧个究竟。 盛如月便道:“大姐姐,便进去瞧瞧吧。” 盛清瑶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她偏还要做戏,又对着许多小姐说:“便是大皇子当真在我二妹妹房中,也请诸位姐妹看在我二妹妹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过于苛责她。” “切,什么年纪尚小,我们没记错的话,盛唯娇也只比阿瑶小两岁吧。” 房门被打开,众人蜂拥而上。 盛如月首当其冲的到了内室中,看到房中赤条条的两具身体,盛如月当即故作愤怒的大声吼道:“大皇子果真在盛唯娇的房中,盛唯娇还勾着大皇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真是没眼看。” “盛唯娇竟然脱光了躺在大皇子怀中。” “大皇子是大姐姐的未来夫婿,是盛唯娇的姐夫,盛唯娇怎么这么不要脸!” 好奇心勾着众人都想瞧个究竟,奈何房间就这么小,她们只能从缝隙中看到白花花的一片,顿时羞红了脸。 盛清瑶哭红了眼,“二妹妹竟当真......” “她母亲当初拆散我父亲和母亲,我母亲被逼得远走他乡,孤零零的一个人抚养着我长大,之后我跟着母亲回到盛府,也未曾记恨妹妹半分,时刻照顾她,我是哪里对不住她了,她为什么要抢我的夫婿。” 众人都觉得盛清瑶十分可怜。 盛如月更是道:“这跟大姐姐有什么关系,大姐姐就是太心善了一些。” “盛唯娇天生淫贱,她有那样一个娘亲,分明也到了及笄之年,偏没人向她提亲,她定然是急可,又眼红大姐姐有这样一门好婚事,方才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是她不要脸,大姐姐可不要这样自怜自艾了。” 然而盛清瑶还在那里哭着,“都怪我不讨人喜欢,二妹妹厌恶我,还算计大皇子,我这心里对大皇子甚至愧疚。” “大皇子若是醒了,我该如何给大皇子一个交代。”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盛清瑶,“这同你有什么干系,你何需替盛唯娇给大皇子交代。” “她有胆子勾引皇子,就要承担代价。” 盛清瑶统统不听,她说:“还不若我死了去,好成全二妹妹。” 她说罢竟欲朝着墙上撞去,好在盛如月及时拦住了她。 “快,快去叫大伯母,让大伯母给大姐姐做主。”盛如月急忙喊道。 于是没一会儿,蒋媚也带着一群妇人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哎呦喂,我苦命的儿,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了。” 还未见蒋媚其人,便听到蒋媚哭天喊地的声音。 大皇子也在这一阵吵嚷中后知后觉的醒了过来。 第4章 打脸 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大皇子谢永有一瞬间的卡壳。 他记得自己和人喝酒,有些醉了,盛清瑶便善解人意的让她身边的婢女扶着他去休息。 他到了一处厢房中,然后越发难受。 他摸到了个女子,然后出于身体本能疯狂的索要。 谢永看向自己身边女子,女子容貌平平。 谢永有一瞬间的恶心。 他听着外头人的议论,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大抵是被人算计了? 还是被盛家的二姑娘给算计了。 因着十年前盛家原配夫人沈氏偷人的那一桩丑闻,近而牵起盛宏和其青梅竹马的蒋媚昔日里的一段爱恨情仇。 他父皇听闻之后深为盛宏和蒋媚的爱情所感动,动容之下又觉蒋媚命苦,皇帝便将盛宏和蒋媚的女儿盛清瑶许给了他。 虽然早年谢永参军,近些年方才回来。 但因着这一桩婚事,谢永和盛家来往的还是极密切的。 他也时常前来看望盛清瑶。 盛清瑶是个知礼识礼的女子,她对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同时又是矜持的。 二人就这般不远不近的处着。 大皇子对盛清瑶很满意,谢青瑶及笄礼已过,他便等着礼部算好了日子,迎娶盛清瑶进门。 但他被盛家二姑娘算计了。 大皇子虽然时常来往盛府,但从未见过盛唯娇。 偶尔盛府中会传来盛唯娇喜欢他的传言,大皇子不过一笑置之。 他见多了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对这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好感。 盛清瑶又时常说起她生母命苦,被沈氏插足,说盛唯娇怨恨蒋媚和盛清瑶。 大皇子对盛唯娇更没有丝毫好感。 眼下瞧着自己身边这个面容平庸甚至到了丑陋的女子,大皇子仿佛可以看到她的内心也是丑陋的。 大皇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身边赤条条的女子给蹬下了榻。 先被打晕又被做晕的秋荷眼下被大皇子这一脚给踢醒了,回想自己今日所经历的一切,她不仅仅没能完成大姑娘所交代的一切,甚至还成了大皇子的女人。 大皇子是大姑娘的未婚夫婿,即便大姑娘不喜欢大皇子,甚至还想将这桩婚事给推到二姑娘的身上。 但这也不代表着她一个奴婢可以怕上大皇子的榻。 大姑娘手段向来有些阴狠,若知道此事也不知会怎样折磨自己。 秋荷打从心底里惧怕,抱着自己的身子恐惧的瑟缩到了角落里。 大皇子看到她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越发嫌弃。 外室里,蒋媚正和盛清瑶抱头痛哭。 先后过来的妇人和小姐们围了一圈安慰她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大皇子已经醒来。 盛清瑶哽咽道:“母亲,事已至此,二妹妹清白重要,她既已成了大皇子的人,我愿意忍痛割爱,谁让我是姐姐呢。”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劝说道:“盛大姑娘怎能这般想,这原本就是皇上指给你的婚事,你原本合该做大皇子妃的,怎么能将这个位置拱手让给他人。” 又有人说:“对对,盛二姑娘不知廉耻,说不得就是吃定了你软弱好欺,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逼你让位,你断不能让了这个原本属于你的位置。” “盛二姑娘那样的出身,又有着那样一个娘,怎配做大皇子的正妻。” “让她给大皇子做个妾都抬举她了!” 此刻听到这一切原委的大皇子一个激动,忘记了穿衣裳,直接就走到了众人身后。 他本欲开口向盛清瑶表忠心,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穿衣裳了。 好在这会人们的注意力不再他身上,这才没被人看到他赤条条的模样。 于是急忙回到里屋,穿好衣裳才凑到盛清瑶的面前,他义正言辞的说道:“阿瑶,本皇子只要你。” “盛家二姑娘阴狠恶毒,胆敢算计本皇子,本皇子是决计不会娶她的。” “让她做妾也不可能!” “她这样肮脏的人,便是这天底下没了女人,本皇子也不会看她分毫。” 藏在暗处的盛唯娇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唇角掠起讥讽的弧度。 一模一样的场景,前世里也是这般。 盛清瑶踩着她的尸骨来树立自己贤淑善良的名声。 盛清瑶“忍痛”将大皇子“割爱”给她,大皇子对盛清瑶心生浓浓的钦佩之情,自此后盛清瑶成为他心里永远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盛清瑶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而盛唯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她们鄙夷她、厌恶她。 大皇子更是将她厌恶到了骨子里。 大皇子有多钦佩盛清瑶,就有多厌恶她。 大皇子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盛清瑶,他拉着她赴死的时候说:“只有带着你死,你才不会伤害到阿瑶。” 多么可笑,她一个父亲漠视、母亲离世的人能伤害到盛清瑶? 她看着他们表演,察觉到太子回眸看她,盛唯娇连忙收敛眼中讥嘲,然后又成了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太子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盛唯娇道:“好。” 盛唯娇和太子先后突然走到众人的视线中,很多人都被搞懵了。 盛唯娇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内室里吗,她怎么从外头出来了? 还有太子,太子怎么会和盛唯娇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尤其是蒋媚母女,蒋媚母女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盛唯娇怎么会好好的从外头过来,刚刚屋里的那人是...... 只有大皇子没有注意到这一边,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认识盛唯娇,他还在继续表忠心。 “阿瑶,父皇自幼便为你我二人指婚,本皇子从小的时候便知你会是我的妻子。” “我深爱你,再容不下旁的女人。” “那盛唯娇算什么玩意儿,面丑心也丑,本皇子只瞧着她,都要吐了出来,别说让她替你嫁给我了,便是让她做我府上的一条狗,本皇子都嫌她脏了我家的地板。” 盛唯娇格外无辜委屈的看向大皇子,她朝着众人盈盈一拜,杏眸中满是水雾,她控诉道:“臣女不知哪里得罪了大皇子,要让大皇子如此羞辱于臣女?” 第5章 太子做主 大皇子沉浸在深刻的自我感动中,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情圣,这世上简直再没有似他这般如此深情的人,却发觉没有人搭腔。 他们都在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少女,少女身姿纤细,蛮腰羸弱,一双眼却控诉的看向她。 大皇子脑中就是“咯噔”一下,“你,你是......” “太子殿下怎的也过来了。” 太子的凤目中带着深深的寒凉,他清冷的面容上掠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大哥连盛家二姑娘都不认得,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诋毁一个你未曾谋面的弱女子,未免有失君子之道。” “你是想将盛二姑娘往死里逼吗?” 大皇子不置可否,“谁说我未曾见过盛二姑娘,房中那个......” 这时盛唯娇方才上前,她杏眸微怔,眸中涌起一层层水雾,好看的眉眼中尽数都是委屈,“大皇子是在说臣女吗,臣女在这里,所以臣女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大皇子这般堤毁于我。” “你是盛家二姑娘,那里头的那人又是谁?”大皇子疑惑的看向盛清瑶。 盛清瑶眼下也是脸色煞白,她当即明白她今日所算计的事情不知哪里出现了差错,总归盛唯娇没有入套。 这真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 她也连忙装作大惊失色的模样道:“对呀,二妹妹在这里,里头那个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会待在二妹妹的房中。” 所有人都看向房内。 这时秋荷弱弱跪着走了出来,她道:“是......是奴婢。” “二妹妹的奴婢为什么会待在二妹妹的闺房中,还和大皇子......”盛清瑶幽幽道,明显是不想轻易放过盛唯娇,还想借题发挥。 盛唯娇面上一片迷茫神色,谢麒看到了,他目光略有不愉的掠过盛清瑶,盛清瑶身子当即一僵。 《东宫宠妾》这本小说里描述男主谢麒,说他身高八尺,眼如丹凤,眉似远黛,容颜如画,风姿特秀,眉间一点朱砂痣,让他清冷的容颜平添几分魅惑。 而今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偏偏还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盛清瑶心下一片惶然,准备好的说辞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太子生平最厌恶鸠占鹊巢之人,刚巧,蒋氏母女便同他那小姨是一样的人。 蒋氏母女不仅仅鸠占鹊巢,还想逼得柔弱无害的少女去死。 他若没瞧到也还罢了,今日既见了,必定要为盛唯娇讨一个公道。 太子同秋荷招了招手,秋荷连忙跪在地上。 “同孤说实话,今日究竟是谁指使的你,若有半句虚言,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家人,全部都不得善终。” 秋荷支支吾吾的看向盛清瑶。 太子眉心间的那颗朱砂痣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邪魅,“当然,孤也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死。” 他忽然动了动自己的手腕。 秋荷忙道:“是大夫人和大姑娘指使奴婢这样做的。” “哦?为何?”太子又问道。 秋荷道:“因为大姑娘不想嫁给大皇子,又不想得罪大皇子,所以才想陷害二姑娘,如此既可以摆脱这门婚事,还可以获得众人的同情,收获一波好名声!” 一众人纷纷诧异。 今日的一切竟然是蒋氏母女自导自演,而盛二姑娘竟然是无辜的! 他们完全被人当成了剑使,想到这里,众人心头都十分恼怒。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唯有大皇子不信。 他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阿瑶不是这样的人......” 第6章 赐婚 “啧啧,”太子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大皇子的身上,道:“要说惨还是大哥惨,被人算计成这样,还要为始作俑者开脱。” “盛夫人和盛大姑娘果真讨厌极了大哥,竟不惜想出这样的法子,将自己不想要的婚事来推给盛二姑娘,只是事与愿违——天家赐婚岂容你们拒绝?” ”既然盛大姑娘如此不想嫁给大哥为妻,那便做个侍妾吧。“ “哦,还有这位秋荷姑娘。” “既已是大哥的人,便他日同盛大姑娘一同进入大皇子府做一对姐妹吧!” 谢麒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注定了蒋媚母女的算计不仅仅落了空,甚至这次她还做不了大皇子的妻子,而要成为一个侍妾,和秋荷一样的侍妾。 盛清瑶心思微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想要说什么,却被大皇子抢了先。 “谢麒,你凭什么左右本皇子的房中事?” 谢麒微微一笑,半点没将大皇子给放到眼中,“凭孤是父皇亲自抚养长大的东宫太子,这个可还行?” “大哥知晓父皇素来都会采纳孤的意见,又何必无谓挣扎?” 他慵懒的凤目中闪过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大皇子气得浑身发抖。 盛清瑶跪在地上挣扎道:“臣女和臣女的母亲从来都不是这样恶毒的人,这其间有误会,定然是秋荷陷害我们?” 太子挑眉,“孤说了那么多话,你只澄清这一点,可见你不想嫁给大哥是真,设计盛二姑娘是真,棋差一着也是真,但你偏偏就虚伪在这里,哪怕做尽了一切坏事,也想将这盆脏水给泼到旁人身上。” “盛大姑娘真是少见的让人作呕的女子。” 盛清瑶脸色发白,身体摇摇欲坠,几欲昏倒过去。 太子冷冷瞧了一眼,然后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盛二姑娘,孤送你回去。” 盛唯娇指指屋内,“这里便是臣女的闺房。” “太脏了。”太子皱眉道,“盛宏何在?” “臣在。”盛宏匆匆赶来。 “替盛二姑娘重新择一处院落,务必要安置妥当。” 盛宏掩去眸中惊讶,连忙道:“微臣遵命。” 太子将盛唯娇安置妥当了,方道:“孤这便进宫,去求赐婚圣旨,盛唯娇,你想好了,此后可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盛唯娇抬眸望向太子,“臣女想好了,臣女心悦太子,愿做太子的人。” 她的眉眼中溢出几分浓厚的倾慕来。 她本着攀附太子的心思,但也从未想过,太子殿下会是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了盛清瑶。 她自幼见到的都是如她父亲、兄长那般薄情寡义,亦或是庸碌糊涂之人,从未见过似太子殿下这样厉害的人。 也难怪,前世里太子殿下会在一众兄弟的虎视眈眈下,依然稳稳的登上帝位。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谈何不能报仇雪恨?甚至她想要为外祖一家翻案,为母亲平反也都是有可能的。 思及此,盛唯娇越发殷切,“臣女.....何时才能再见到殿下。” 说罢这句话,她面上迅速的泛起绯红。 太子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谢麒身边不会缺女人,而她要抓紧每一次机会,抛去少女的矜持,主动的抓住这个人。 触到少女娇羞又不掩爱意的眸子,谢麒心尖一软,他摸了摸少女的头,”乖,孤晚上来找你。“ 他在她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盛唯娇耳朵红了个彻底。 “这......这么快的吗?”盛唯娇有些错愕。 “怎的,不想见到孤。”太子逗她。 “当然不是。”盛唯娇下意识的回道。 而后是太子愉悦的笑声。 “孤今日真是碰到了个有意思的小女子呢。” 太子出了尚书府后,便匆匆去到了荣寿宫中,太后正对着一堆画像挑挑拣拣。 “这个太瘦了。” “这个太胖了。” “这个太矮了。” 她看到太子,忙道:“哀家之前给你挑的那些个侍妾不顶用,哀家决定再给你挑一些。” “这次多挑一些,总应该有些胜算。” 太子的目光在那些画像中掠了一眼,道:“孙儿想要盛家的姑娘。” “盛家姑娘?”太后想了想说:“哀家记得,盛家的姑娘不是被许配给你大哥了?不过你若想要也好,哀家将人给你要过来,再给你大哥补偿几个美人就好了。” 谢麒道:“不是她,是盛二姑娘?” 盛唯娇在京城实在名声不显,她从来不被允许出门,以至于久而久之,太后都忘记了盛家还有一个盛唯娇。 “盛二姑娘?”太后想了一会儿道:“这个也简单,哀家一会儿就下旨。” “还有呢?” 太子又道:“还有盛家二房的庶女盛三姑娘,以及礼部侍郎王家的姑娘。” “只这几个?” “只这几个。” 于是当天下午,太后的圣旨便传到了盛王两家。 第7章 盛唯娇的反击 “奉天承运,太后诏曰:今有盛氏二女柔嘉淑顺,雍和粹纯,勤勉柔顺,温良敦厚,哀家闻之甚悦,着即册封为太子良媛。” “盛家三女陪其姐一同伴太子左右,是为太子奉仪,钦此。” 跪地接旨意的一众盛家人愣住了。 还是盛宏最先反应了过来,他道:“微臣接旨。” 恭恭敬敬的将旨意从太后近侍高公公的手中接过来,盛宏颇有些不太明白,“太后怎会忽然册封小女。” 盛唯娇平素里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甚至许多人都忘记盛家还有个二姑娘。 高公公便道:“今日太子来府上做客,对盛二姑娘一见倾心,便连这懿旨也是太子殿下亲自书写。” “盛大人养了一个好女儿。” 盛宏道:“公公谬赞了。” 送走了高公公,盛宏来到众人面前,他看向盛唯娇,这个被他一直以来所忽略漠视甚至是厌恶的女儿。 少女一袭素白长衫,不施粉黛的面上尽显柔美。 盛宏心情更是复杂。 相较于长子次子的不知情,这个女儿曾亲眼看到他曾在沈氏还在时,和蒋媚勾搭在一起。 更曾亲眼看到他对沈氏施暴。 彼时小小的盛唯娇看向他的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彼时盛宏并未曾将盛唯娇给当成一回事。 一个女孩儿罢了,生死都掌握在他这个父亲手中,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所以他明明知道蒋媚对盛唯娇极尽磋磨也从未曾理会过,甚至于今日推波助澜,想要盛唯娇代替长女盛清瑶嫁给大皇子——太子殿下是皇帝亲手带大的,其睿智非凡,言行有度,大皇子与之相比就像是个莽夫,一点儿胜算也没有。 但盛宏没想到,他们都失算了。 而与此相反,盛唯娇这个被他视为弃子的女儿却入了太子的眼。 盛宏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这个女儿。 蒋媚不甘心的看着盛唯娇。 盛清瑶则快步走到盛宏面前,对盛宏耳语道:“二妹妹恨我们,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 “父亲。”盛唯娇忽然大声叫道,在盛宏看过来的时候,她眼眶忽的发红,滴滴泪珠掉了下来。“女儿从前仰仗父亲抚养教导,今后做了太子良媛,更需要父亲扶持。” “您从前只喜欢大姐姐,您也爱爱我好不好,我也是您的女儿。” “大姐姐可以给您的,我也可以给您,我也会很听话很听话,您便施舍给我几分父爱可好?” “女儿已经没了母亲了,我只有您,您再不爱我......” 少女杏花一样的眸中涌出大量的水雾,她细致小巧的眉间间尽数都是哀伤、祈求,使得她原本就美得出奇的面庞上更平添几分令人心碎的我见犹怜。 蒋媚母女见状却是暗暗咬碎了牙,蒋媚口不择言的斥道:“你这话说得,倒好似我们苛待你了,能做出这种私底下勾引太子的事,还有脸叫委屈?” 盛清瑶也道:“二妹妹这戏就做得过了罢,好似父亲从前待你有多不好一样。” 然而盛唯娇充耳不闻,她只期期艾艾的看向盛宏。 在进入东宫以前,甚至进入东宫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她都需要盛宏这个父亲的扶持,来一步一步往上升。 直至她完全不需要盛宏之后,方才到了她和盛宏清算的时候。 但如今不是。 而她相信,她的父亲是最会审时度势的。 相较于一夕之间从原本板上钉钉的大皇子妃便贬为侍妾的大姐姐,她明显更有利用价值。 而今她更是主动示弱,盛宏不该不接她递过来的这枚橄榄枝。 果不其然,盛宏不过迟疑了片刻,便关切的对盛唯娇道:“娇娇,父亲当然是爱你的,只是父亲从前忙于公务,你又是个女孩,很多话父亲不方便同你说,只好有劳你继母。” “而今你成为太子良媛,父亲也很为你高兴。” “果真吗?”盛唯娇面上露出彷徨的欣喜,“那谢谢父亲了。” “今儿父亲去我哪里用晚膳吧,我想好好同父亲坐一坐。” “好。”盛宏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而一旁的盛清瑶母女,脸色黑了个彻底。 但盛唯娇丝毫不予理会,她挽起盛宏的手臂,仿若寻常女儿一般同盛宏说说笑笑,二人就好像是一对感情特别深厚的父女一般。 蒋媚母女回到房中后,蒋媚气得将房中的东西给摔了个彻底。 “真是岂有此理,当着我的面便开始做戏,当谁看不出来吗,她就是故意当着我们的面和你爹那般亲昵。” “真是小瞧了她,这等狐媚子的手段竟让我也自愧不如。” 蒋媚出完了气之后方才不安的看向盛清瑶,“瑶瑶,你从来最有主意,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盛清瑶眼下的心情也十分乱,盛唯娇今日的出手打破了盛清瑶的所有计划,难道这就是女主的魅力吗? 即便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却也依旧改变不了事情本来的发展方向。 没错,盛清瑶本是一个现代人,只是她在现代出了一场车祸人,然后她穿越了。 她穿越到《东宫宠妾》这本小说中,小说中的男主是太子谢麒,女主就是盛唯娇。 这是一本甜宠文,女主盛唯娇的母亲沈氏出身世家,对盛唯娇格外宠溺。 盛唯娇在年幼时偶然将男主在一场大火中给救了出来,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太子便将盛唯娇记了好些年。 之后盛唯娇进入东宫,成为太子唯一的宠妃。 东宫中其余的女人都是太子手中的棋子,只有盛唯娇是太子心头唯一的挚爱。 之后太子更是亲手将盛唯娇捧到皇后的宝座上。 然而盛清瑶却很悲催的穿成了这本小说中连提都没被提过的外室女。 盛清瑶刚刚穿书的那会儿,她只有五岁,她非常的绝望。 按着《东宫宠妾》这本小说中所说,女主会一直得宠,那她便只能做一个不见天日的外室女。 穿书而来的盛清瑶不想认命,所以她教母亲蒋媚去争、去抢。 她教蒋媚故意在沈氏面前露面,让沈氏知道她父亲养外室的事情。 沈氏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果不其然,沈氏知道此事后,闹着和她父亲和离。 她父亲是靠着沈家才有今日的一切,若沈家知道她父亲养外室的事情,沈氏又和父亲和离,沈家必定不会轻饶了父亲。 她的父亲开始慌了。 盛清瑶便同盛宏出主意,她说:“父亲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其实已经不太需要沈家的扶持了,父亲既然如此担心沈家对自己不利,那么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这世间再无沈家。” 于是,她父亲听从她的意见,陷害沈家私藏龙袍。 彼时她父亲瞧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有主意,不由便对她有几分看重。 沈家覆灭后,盛清瑶又替盛宏编了一个沈氏强拆散有情人的故事,让她的母亲蒋媚堂而皇之的带着她来到盛家,成为盛家真正意义上的主子。 经过她这样一连串的算计,沈家覆灭,女主盛唯娇再没了靠山,成为盛家的一个小透明。 有了盛家大姑娘这一层身份,盛清瑶原本准备接近太子,和太子培养感情。 但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不做人,连见都没和她见过,就给她和大皇子指了婚事。 而小说中的大皇子谢永是个鲁莽无脑之人,他会成为太子的手下败将,结果很是惨不忍睹。 盛清瑶想摆脱这门婚事,但谢永远在边关,她没有机会。 终于等到谢永回到京城,她筹谋了好久才筹谋了今日这一局棋,但被盛唯娇全毁了。 难道这就是剧情的力量? 无论她怎样努力,事情发生怎样的改变,最终都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因为是女主,所以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享受一切,高贵的出身,男主的宠爱?她不甘心。 盛清瑶稳下心绪,决定一点一点点抽蚕剥茧,瞧瞧今日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盛清瑶叫来了秋荷,秋荷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大姑娘饶命,奴婢今日实是被太子殿下给吓坏了,这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怕什么,太子那样的身份,谁能不怕呢,我可以理解你。”盛清瑶朝秋荷笑笑。 秋荷惊讶的抬头,“大姑娘果真不怪我?” “不怪你,不过你要实话同我说,今日为何和大皇子待在一处的人不是盛唯娇,而成了你?”这才是让盛清瑶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存在。 秋荷忙道:“是二姑娘打晕了我,然后......” “盛唯娇有这样大的胆子?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盛清瑶在此之前便有揣摩,但她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她一直以来都小瞧了盛唯娇。 到如今局面对她来说越发棘手。 但也不怕,盛唯娇到底还没有进入东宫。 而且她还有一个杀手锏。 盛清瑶又看向秋荷,“你去外头继续跪着吧。” 秋荷不敢说什么,又跪到了外头。 秋荷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盛唯娇。 盛唯娇一步一步朝着秋荷走近。 那素来怯懦的人儿面上挂了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杏眼中皆是遗憾,“秋荷姐姐怎么说都要成为大皇子的侍妾了,怎么还能被大姐姐这样呼来喝去的,说跪就跪呢?” “大姐姐将来也是大皇子的侍妾,同样是大皇子的侍妾,秋荷姐姐比大姐姐低贱到哪里去了?” 第8章 蛊惑 盛唯娇如今被赐婚给了太子,连盛大人都对盛唯娇不同于以往,秋荷自然不敢用从前的态度来对待盛唯娇。 只是秋荷觉得盛唯娇忽然变得很陌生。 那张脸没有变化,然而面上的神情是盛唯娇从前从不会有过的。 有些诡谲到让她感到后背发寒。 “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秋荷不解的问道。 盛唯娇走到秋荷的面前,她俯视的看向秋荷,红唇微启,面上挂着足以迷惑众生的天真笑容,“我的意思是,在盛府的时候,大姐姐是主,你是奴婢,但到了大皇子府上便不同了,大姐姐和你同为侍妾,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了呢?” “做了侍妾,生下孩子,还可能被封为庶妃,说不得秋荷姐姐腹中如今已经有了大皇子的骨肉了呢。” 秋荷心下一动。 “母凭子贵,说不得你将来比大姐姐还要风光。” 她语音婉转动听,红唇一张一合,又含着几分蛊惑,听在秋荷的耳中,就好像她真的已经母凭子贵,成为了大皇子的庶妃,甚至将高高的大姑娘给踩在脚下。 “只是大皇子对大姐姐终究有着几分情分。”盛唯娇忽然幽幽一叹,“若是大姐姐在大皇子面前说你不好的话,只怕大皇子会很快对你生了厌恶,别说母凭子贵,你只怕连命也没有。” “毕竟大姐姐那么个人,你应该最是了解不过,她嫉妒心极强,又心狠手辣。” 秋荷攸的想起盛清瑶曾经吩咐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浑身狠狠打了个冷颤。 “那奴婢该......该怎么办?”秋荷无措的问道。 盛唯娇道:“那当然是先下手为强,赶在大姐姐对你下手之前,你先让大皇子厌了大姐姐,譬如告诉大皇子,大姐姐之所以这般处心积虑的设下今日这一局,是为了太子殿下。” 大皇子和太子殿下矛盾已久,大皇子最最看不惯的就是太子殿下。 若让大皇子知晓盛清瑶喜欢太子殿下,大皇子只怕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秋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盛唯娇退后一步,她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忽然迅速的对秋荷道:“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你不用害怕,大姐姐不敢对你不利,毕竟你如今已经在大皇子面前过了明路,你若死了,大皇子会如何看待大姐姐?” “且你今天帮了我,你若死了,我也会为你讨回个公道的。” 她一步步后退,忽然转身,似是才看到盛清瑶一眼,她讶异的挑眉,“见过大姐姐。” 这会儿没了外人,盛清瑶的目光咄咄逼人,“二妹妹来我院里做什么?” 盛唯娇面上露出些许疑惑,“我不可以来大姐姐院里吗?” “哦,我就是想着,大姐姐今日受挫,身为姐妹,我想安慰安慰你。” “我一片好心,大姐姐竟然瞪我。”她忽然委屈道:“我告诉父亲去。” 然后翩翩然离去。 盛清瑶目光沉沉的盯着盛唯娇的背影。 她怎么会安慰自己呢,盛唯娇她分明是来奚落自己的。 可恨! 若是目光能杀人的话,盛唯娇眼下只怕已死了八百次了。 但盛唯娇丝毫不在意。 她就是要让盛清瑶不痛快,她要将自己前世所经历的一切统统还给盛清瑶,甚至百倍千倍。 现在就感到痛苦了吗?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面容柔弱的少女脚步轻快,任谁也不会想到她内心里住着一只恶魔。 盛清瑶缓缓收回目光,她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一夕之间还要回到原点。 她不甘心看到盛唯娇这么痛快的样子,她要让她痛苦。 盛唯娇以为这样就会打败她了吗?不可能的,她手中的筹码还有很多。 盛清瑶想了想,让人去唤了在京畿营中当差的盛唯宥。 盛唯宥是盛唯娇的嫡亲兄长,但相较于盛唯娇这个嫡亲妹妹,盛唯宥更向着她这个异母妹妹。 因为盛唯宥自幼便在外求学的缘故,盛唯宥和盛宏之间更为亲近。 而盛清瑶编的那个沈氏强拆有情人的故事,也让盛唯宥深深动容。 再加上沈氏偷人那一回事,更让盛唯宥很是不齿沈氏这个亲娘。 蒋媚生盛清瑶的时候坏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 盛清瑶便让蒋媚在盛唯宥面前自导自演演了一场戏。 在这场戏中,沈氏是连自己亲儿子都能狠下杀手的彻头彻尾的坏人。 沈氏身边的婢女被盛清瑶收买,故意假借沈氏的名头刺杀盛唯宥,关键时候蒋媚替盛唯宥挡了一刀。 她又收买了郎中,郎中对盛唯宥说,蒋媚受伤太重了,伤到了根本,往后再也不能有孕。 盛唯宥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将蒋媚当成了亲娘,也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不,在盛唯宥心中,盛清瑶比他亲妹妹还要重要。 又因盛唯娇不甘心兄长记恨母亲,时常在盛唯宥面前替沈氏解释,说蒋媚母女是个坏人。 盛唯宥不相信盛唯娇,觉得自己的妹妹跟母亲一样,是个小心眼编排继母和继妹的坏人,对盛唯娇也很是疏远,却对盛清瑶嘘寒问暖。 这份兄妹之情,是盛清瑶一点一点算计而来,又经过整整十年的相处,盛清瑶有十足的把握,面对自己和盛唯娇,盛唯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而盛唯娇在乎这个兄长。 盛清瑶一边耐心等着盛唯宥的到来,一边亲自惩罚着秋荷泄愤。 诚如盛唯娇所说,她眼下还不能动秋荷下手,但小惩大诫还是可以的。 一根根银针被盛清瑶亲手扎入到了秋荷的指尖,秋荷失声痛哭。 “大姑娘,您饶了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背叛您,是二姑娘胡说,奴婢真的没有......” “呵呵,重要吗?”听着秋荷的求饶,盛清瑶非但没有丝毫心软,手下力道反而更重了一些,“你有没有背叛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我不痛快了。” “扎死你,我要扎死你,让你不听话。” “你娘都已经死了,你还不安分。” “为什么不能一直怯懦下去,为什么不能乖乖的任我摆布,为什么要忽然冒出头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盛清瑶的眼睛顿时通红了一片,仿佛面前被她狠狠惩罚的人不是秋荷,而是盛唯娇一般。 秋荷痛苦的倒地,眼中忽然乍现深深的恨意。 而这一切,扎红了眼的盛清瑶并没有看到。 当天傍晚,盛唯宥风尘仆仆的归来。 他没有片刻停歇,便马不停蹄的奔到了盛清瑶的听雨轩中。 第9章 兄长 盛唯宥不过刚刚回到府上,盛清瑶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听雨轩中,蒋媚和盛清瑶母女抱作一团。 “让我去死,我名声被二妹妹毁了个彻底,原本属于我的夫君被二妹妹的婢女给霸占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盛清瑶手中握着一把剪刀,要往自己心口去扎。 蒋媚死死的抓住那把剪刀,“阿瑶,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让母亲怎么活。” “我的阿瑶怎么就这么命苦,前六年跟着我颠沛流离,好不容易被你爹认了回去,又有了一门好婚事,结果被二姑娘眼红。” “二姑娘又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太子殿下听着二姑娘的怂恿,将我儿贬为大皇子的侍妾,真是要将人逼上活路。” “要死咱们娘两一块儿死,索性如了二姑娘的愿。” 母女两个眼瞧着便要双双赴死,赶过来的盛唯宥眼中涌出深深的心疼。 “母亲,妹妹,你们别这样,二妹妹又作了什么妖,你们同我说,我给你们去讨回个公道。” 盛唯宥是盛宏膝下唯一的男嗣,盛宏对他极为看重,他如今在京畿营中任职,便是今日盛宏过寿,都未曾让独子休假。 也因此,今日盛家发生的所有事情,盛唯宥一无所知。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盛唯宥下意识的便觉得盛唯娇有错。 他甚至比盛清瑶还要愤怒,“她从前只是在我跟前编排母亲跟阿瑶的坏话,如今竟有胆子毁了阿瑶的婚事,她真是越来越过分,跟沈氏一模一样。” “父亲不管教她,我这个做兄长的总要好好管管她,免得她越来越坏,将来步了沈氏的后尘。” 蒋媚感动道:“还是宥哥儿念着我跟阿窈,母亲没白疼你,便连你父亲,因着二姑娘被许给了太子的缘故,都对她极是谄媚,我们娘两真是没有活路了,我们眼下能依靠的唯有宥哥儿你了啊。” 盛唯宥更加皱眉,“父亲竟如此势利?母亲且仔细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蒋媚于是边哭边说。 盛清瑶更是哭得失了声,她满脸泪痕,凄凄惨惨的看向盛唯宥,“大哥,现在外头人都说我心思歹毒,算计自己亲妹妹,可同大皇子待在一处的是二妹妹身边的婢女,我冤枉啊。” 盛唯宥一瞧心中的愤怒就到达了顶点,他道:“外人眼盲心瞎,不知晓阿瑶是什么样的人,太子竟也瞎了眼不成,竟会喜欢上盛唯娇?” “不怕不怕,哥哥这就给你做主。” 盛唯宥让自己身边的小厮去叫盛唯娇过来。 经过一整天的忙碌,盛唯娇有些累了,只是想着今日太子说他晚上会来,她就一直没敢睡。 看到盛唯宥的小厮,盛唯娇惊讶了一瞬。 那小厮对盛唯娇也很是不客气,“二姑娘,大公子吩咐让你过去一趟。” 说罢就等着盛唯娇跟他走。 众所周知,盛唯娇是最听盛唯宥的话的。 她很在乎这个兄长。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那时候沈氏刚刚离世,盛唯娇又亲眼看到盛宏和蒋媚勾搭在一起。 她心中非常害怕,她那时候很依赖盛唯宥。 这是她嫡亲的兄长,合该向着她的。 她去说父亲都做了什么,说蒋媚害了母亲,偏偏她兄长一句话都不信,还说她在背后编排是非。 她的嫡亲兄长不信她的话,反而对蒋媚母女的话深信不疑。 那时候盛唯娇太小了,她对于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大哥只是被蒋媚母女给蒙骗了。 但总有一日,大哥会想明白一切的。 她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虽然盛唯宥待她态度很不好,可只要盛唯宥一叫她,她总会立马过去。 她在乎这个大哥,期寄和这个大哥能修复关系。 只要盛唯宥一从军营里回来,她都会去看一眼。 只是更多时候,盛唯宥是在盛清瑶那边。 前世里的盛唯娇就这样一直等啊等,等到她被算计代替盛清瑶嫁给大皇子,她亲亲的大哥给了她一巴掌,让她给盛清瑶跪下道歉。 她后来每每回到娘家,她大哥碰到她都是一副厌恶极了的模样。 直至大皇子兵败,她不想跟着大皇子一起死,她求盛唯宥带她离开大皇子府,盛唯宥却叱她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说她既已嫁给大皇子,便要和大皇子同生共死,生生舍下她和大皇子一同葬身火海。 可谁都知道,大皇子厌恶她,她在大皇子府没有享过一天福。 火光乍现的那一瞬间,盛唯娇知道,她这大哥,不仅仅是被人蒙骗,还薄情寡义的很。 自那时起,盛唯娇便对盛唯宥再不抱有一丝希望。 她恨盛清瑶母女,更恨盛唯宥。 来自至亲的伤害才是最为致命的。 她母亲名唤沈幼姣,他父亲便为她和大哥取名,一个叫盛唯宥,一个唤,盛唯娇。 意在盛宏唯独喜欢沈幼姣。 可到头来,她父亲不仅仅亲手害得她母亲惨死,连她兄长都将她母亲和她视为仇人一般。 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也莫过于此。 眼下盛唯娇穿戴好好的,然而她却对那小厮道:“大哥找我呀,真是不巧,我歇下了呢。” 小厮目瞪口呆,“你分明没有。” 盛唯娇当下里冷下了脸,“我现在准备歇下,这个理由可以吗?” “难不成非要让我直说,就是他盛唯宥太过讨厌,我不想看到他吗,这样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何必呢?” “我要脱衣了,你要这样看着吗?” 少女攸忽讥嘲道:“你这样,太子殿下可容不下你。” 那小厮连忙退了出去。 小厮当然没敢将盛唯娇的原话告诉盛唯宥,只道是盛唯娇歇下了。 盛唯宥却道:“她定然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来见我,我又岂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阿瑶,你跟我走,我今日非要为你讨回个公道才好。” 第10章 夜探香闺 盛清瑶一边嘴上说着“这样不好吧,只怕二妹妹将一切缘由都记在我头上,以为是我挑拨大哥,让太子殿下对付我就不好了”,一边脚下已跟着盛唯宥出了房门。 盛唯宥道:“她敢,她如今到底在我盛府中,她若敢去向太子殿下告状,盛家先容不下她。” 盛唯宥带着盛清瑶来到了盛唯娇的房门外。 盛唯宥没有让人去通传,径直推门而入。 盛唯娇只着里衣,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她略显迷茫的说道:“是谁?” “大哥哥,大姐姐?” 虽为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别,看到这样的盛唯娇,还是令盛唯宥一阵面红耳赤,他叱道:“如此衣衫不整的来见客,这便是盛家教你的规矩?” 盛唯娇这才将一侧的披风披到自己的身上。 “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你不请自进,我还以为是今日父亲刚刚指派给我的婢女小鱼呢,哪里知晓是你们。” “不过说到规矩,我这个没娘的人自然是比不上大哥哥和大姐姐的。” “大哥哥和大姐姐深受继母教导,竟也能做出这种直接闯门而进的事情?倒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她着一袭素净的淡紫色的披风,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她面庞含笑,似娇似嗔,却让盛唯宥生出巨大的恼羞。 他说:“一家人之间,哪里用得着讲究那许多的规矩。” “你别以为你即将成为太子良媛,便可以目中无人,不敬尊长,我们到底是你的哥哥姐姐。”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今日做错了事情,就得要给阿瑶道歉。” 盛唯娇杏眼中弥漫出大大的水雾,她故作怯意的问道:“还有呢?” 盛唯宥还以为她是知晓怕了,语气这才和缓了一些,“你今日让你的婢女陷害阿瑶,给阿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你要亲自去到太子殿下和大皇子面前替阿瑶澄清,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让大皇子娶阿瑶为妻,如此方能勉强赎清你的罪孽罢了。” “哦。”盛唯娇语气轻巧,她面容忽地冷了下来,“大哥这么能耐,你怎么不自己去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陷害?大哥是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眼盲心瞎吗?” “今日我乏了,便不招待大哥哥和大姐姐了,还请回吧。” 盛唯宥错愕不已,“你敢?” 盛唯娇不欲与他多言,“大哥若是一味胡搅蛮缠,那我便只有叫父亲过来了。” 盛唯宥道:“分明是你做错了事情,你怎的就如此不知悔改,你真是和你那个娘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母女。” “你不能这样!” 盛唯娇听着他那满是嫌恶的话语,悠忽笑了笑。 “小鱼,去叫父亲过来。” 她朝站在门外的小鱼吩咐道。 她自己则静静的坐到了一旁,看着盛唯宥在一旁无能狂怒。 她打了个一个呵欠。 盛唯宥被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要给气炸了,“你怎能如此蛮不讲理,你将阿瑶给害成了这般,竟还能坐得下去?” “你还有脸去唤父亲?你......” “这是怎的了?”盛宏今日也是满身疲惫,听闻盛唯娇唤他,他还有几分不满,但因着太子殿下,他到底还是过来了。 看到长子归家,盛宏也惊讶了一瞬。 盛唯娇这才起身,她朝着盛宏盈盈一拜,“见过父亲。” 她微讶,“父亲今日可曾让人叫大哥回府?” 盛宏道:“未曾。” “父亲今日寿辰,都未曾敢耽搁大哥半分,为的就是不想让大哥分神,能一心仕途,然而大姐姐却是不客气,因为自己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将大哥给叫到家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姐比父亲,比大哥的前途还要重要呢!” 说到最后,盛唯娇的语音格外加重了几分。 听在盛宏的耳中,却是格外的振聋发聩。 盛唯宥是盛宏的独子,盛宏最为在乎的就是这个儿子的前途了。 盛宏闻言不由对盛清瑶有些不满。 在盛宏看过去的时候,盛清瑶的身影几乎摇摇欲坠,“父亲,我......” 她还未曾说什么,盛唯宥先替她打抱不平了。 “这事跟阿瑶没有关系,是我听闻营中有人议论,这才匆匆赶来。 然而盛唯娇压根不理会盛唯宥的话,她只径直对盛宏道:“父亲,你不知方才大哥还口口声声说着让我去到太子殿下面前求情,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他还说原本就是太子殿下错信了我。” “我不去,他甚至还想要亲自去到太子殿下面前说叨。” “太子殿下那是什么样的人,他做出的决定岂容他人置喙?” “若大哥明日果真去到太子殿下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出那些话,只怕下一刻,大哥便能人头落地!” “大哥不该是这样冲动的人,那么是谁在大哥面前搬弄是非,不惜大哥的前途,也要替她出气呢?将大哥当成一个傻子耍得团团转。” “可是父亲,大哥傻,您不傻,您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旁人这样利用大哥吗?” “些许小事也还罢了,今日之事事关太子,事关大哥前途,我想想都替大哥感到担忧。” “说到底,大姐姐和大哥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遇事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我却不得不为大哥的前途着想。” 盛唯娇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敲在盛宏的心上。 盛宏本人虽是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可对这个儿子却是掏心掏肺的。 但或许是因为盛唯宥的一生太过平坦了,以至于盛唯宥颇有些天真。 他甚至知晓蒋媚母女在背后对盛唯宥做的那些事。 只他从前并未将此当成一回事,些许妇人争宠的小把戏罢了。 何况他那时对长女是有几分看重的。 但今日蒋媚母女明显做得过了。 盛宏忽然发现,他这儿子实在是太过于轻信别人了。 简单说一点,就是太天真了。 而这样天真的性子,最容易被人当成剑使。 他沉沉对盛唯宥道:“谁准你回家的?” “去到为父书房前跪着吧。” “父亲......”盛唯宥尤想争辩什么,但被盛宏给狠狠瞪了回去。 盛宏又看向盛清瑶。 盛清瑶的身子猛地颤了颤,她企图以示弱获得盛宏的同情。 “父亲,我没想过那些,只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一时太过惶恐了。” 然而盛宏却极是不置可否,他那双目光落在盛清瑶的面上,仿佛在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当年年仅五岁的盛清瑶便曾在盛宏面前显露出过人的聪慧和非同一般的狠辣。 这样的盛清瑶怎会仅仅因为惶恐便将盛唯宥给叫回来。 盛清瑶跌坐在地上。 被盛宏身边小厮押着的盛唯宥不忍看盛清瑶这般,“父亲,一切跟阿瑶无关,您不能因为盛唯娇成为了太子良媛,便这般偏心。” “阿瑶没错,一切都是盛唯娇陷害她,您既是阿瑶的父亲,便该替阿瑶讨回公道,而不是畏惧权势,父亲......” 盛宏狠狠闭了闭眼。 他对底下人吩咐道:“将大少爷给押下去,家法处置,我要亲自将他给打醒。” 盛宏又阴森森的看向盛清瑶。 他的好儿子竟为了长女不惜忤逆于他,甚至对他口出恶言。 他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 “至于清瑶,便在外头跪着吧,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过来同我说。” 盛清瑶曾经所依仗的一切,成了今日落在她身上的刀剑。 祸兮福兮? 盛清瑶不知道哪里错了,为什么一夕之间都变了。 哪怕她跪在院中许久,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只是想要很好的活下去,没有谁天生就该是主角,她也想做一做那光芒万丈的主角,她有什么错? 她怨恨世间的不公,既要让她穿书,偏又不让她改变一切,那她穿越的意义何在? 她就这样瞪大了眼睛,回想着自己曾经所经历的一切。 所以当一袭锦袍男子去到盛唯娇房中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一身锦袍的太子殿下手执一瓶白玉凝脂膏乘着月光而来,满身光辉,远远看去,仿若清冷的月神。 月神对着他心爱的少女露出温润的微笑道:“娇娇,今日应是伤到了你,孤给你看看。” 第11章 我若有您这样一个兄长就好了 少女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神色似乎有些哀伤。 她迷茫的抬头,看到太子果真过来,眼中还有一丝诧异。 她略有些不解。 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的时候,就见男人俯身将她整个人笼罩。 男人身上有种令人沉醉的如兰似麝的味道,令盛唯娇有一瞬间的沉沦。 “您......”盛唯娇脸色顿时红了个彻底。 “今日是孤粗鲁,让娇娇伤到了。”他满含歉疚的说道。 少女很大方的表示:“没关系的。” 他目光微黯。 “娇娇这话,听在孤的耳中,倒像是在邀请孤一般。” 他强制着自己的目光从面前移开,然后极是温柔的将她的衣衫整理好。 他抬眸望向她。 盛唯娇因着他刚刚那句话以及他方才的动作,眼中尽是一片羞意。 “邀请您什么?”她似不解道。 柔弱的身子微颤,少女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庞上,带着微甜的清香,醉人而又迷惑,让他禁不住想要尝一口。 那些被他深刻压抑的欲望渐渐苏醒,自诩自制力惊人的男人惊奇的发现他面对盛唯娇,似乎总是不同于以往。 就譬如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少女懵懂的诱惑下溃不成军。 他心甘情愿的认输,仿若魔怔一般的含住少女的清甜的唇瓣。 盛唯娇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这让谢麒越发感觉到了被鼓舞了一般,他不断在少女的唇上辗转反侧, 他喉结滚动,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他轻轻的问道:“怕不怕。” 身体异样的感受让盛唯娇感到有些恐惧,但在男人的注视下,少女红的发烫的面庞还是微微低下,她声音极轻极细,又是那样的乖巧,她在他耳畔道:“不怕。” 偏偏声音又在发抖。 她说:“太子殿下高兴就好。” 她哪里是不怕,分明就只是怕他不高兴。 “你怎么这么乖呢,乖到让人都不忍心欺负你。”太子最终却也只是吻了吻她的嘴角。 他揽住她的身子,直至一切归于平静。 然而盛唯娇红着耳朵,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能不能换个姿势?” “怎的了?”太子还以为自己哪里让少女不舒服了。 然后他就听盛唯娇怯怯道:“你......” 她向后看了一眼。 太子立即意会过来。 “我......我不是指责殿下,殿下若不想换也是可以的。” 她又急急的解释道。 然而就是她这副慌张无措的模样让谢麒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部化为灰烬。 谢麒的目光越发幽深了一些。 “娇娇帮我好不好?”他诱哄的开口。 盛唯娇惶然不觉,她道:“如何帮殿下。” “只要能帮助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已经是殿下的人了,昨日若不是殿下,我必定不会如此轻巧的从大姐姐的手下逃过,殿下是我的恩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殿下的。” 谢麒只觉得自己的心弦猛地颤了颤,因着盛唯娇方才的话生出浓浓的暖意。 他平素里清冷孤寂,不喜与人亲近。 但这一刻他才发现,听到少女话语中对他的倾慕、爱护之意,他竟是如此的高兴。 为什么呢? 起初是因为可怜。 后来是因为同情。 如今他是有些喜欢她的。 她是柔弱的、无助的,便也是无害的。 他喜欢无害的女子。 对着盛唯娇,他也会生出浓浓的维护之情。 他很少亲近一个人,如此心无芥蒂的亲近一个人。 故而他对她就又更加宠溺了一点。 “娇娇,叫孤的名字。”他蛊惑道。 “臣女不敢。”少女声音软糯好听,但不是他想听到的。 “孤既让你唤,便没什么敢不敢的。”他道:“孤喜欢这样。” 于是盛唯娇就问:“您叫什么名字的呢?” 太子道:“唤孤承乾,承乾哥哥。” 于是盛唯娇就道:“承乾哥哥。” 她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娇娇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唤他。 他不厌其烦的应着。 他给她揉发疼的手心。 盛唯娇眼眶红红的说:“您待我真好,比我兄长待我要好千倍万倍。” “我若有您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太子殿下于是问:“你兄长待你不好吗?” 第12章 上眼药 盛唯娇的眸中顿时便浮现出一层水雾,那双杏花一样的水眸里尽数都是哀伤的神色。 眼尾泛红,她垂下头去,黯然神伤。 浓密的睫毛垂下,却依旧遮盖不住她眼中的湿意。 “不......不与殿下说......说这些伤心事了。”话末已带了哽咽。 她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她抬手拭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这一刻,太子忽然觉得自己心底阴沉到了极点。 究竟是什么样的兄长能忍心让这样乖巧的可人的妹妹如此伤心。 “别哭了,你哭得孤心里怪难受的。”他大掌覆在她的眼睫上。 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也不知怎的了,一见着殿下便想哭,大抵殿下是唯一一个待我好的人。”她将脸埋在太子的胸上前,没一会儿,太子就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裳湿了。 他苦笑一声,“真是个泪人儿,你这般孤想着往后都不敢同你说一声重话,只怕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哄都哄不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好哄的。” “乖,别哭了,告诉孤你兄长都做了些什么。”太子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了极点。 她这才抽抽噎噎的说:“大哥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我,他更喜欢大姐姐。” “他从前就为了大姐姐几多叱责于我,他和我一点儿都不亲近,他甚至厌恶我。” “他今日更是为了大姐姐从京畿营中回来,带着大姐姐过来斥责于我,他让我给大姐姐下跪道歉,还说要让我让殿下收回成命。” “他看着我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般,一点都不像是他的妹妹。” “明明从前的时候不是这个的,可自从母亲去后,一切都变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她在太子殿下怀中低低的哭泣,“似乎从蒋媚来到盛家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我的母亲离开了我,然而从前属于我和母亲的一切都成为蒋媚母女的。” “盛家主母的位置被人占了去,原本我是府上的大姑娘,后来大姐姐来了,我就成了二姑娘。” “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也成了大姐姐。” “大哥最疼爱的妹妹也成了大姐姐。” “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大姐姐的。” “哦不,我还有殿下,殿下往后也会成为大姐姐的吗?” 她忽然仰头问道。 谢麒眉心重重跳了一下,“怎么会。” 他怎么会喜欢上似谢清瑶那样心机歹毒的女子。 他这辈子最讨厌这样同继后一般的人。 “不过这事说来也极是怪异,你父亲也还罢了,你大哥却是你亲亲的大哥,怎会向着异母妹妹。” “别说你母亲就是被陷害的,便是你母亲当真做了那样的事情,可子不嫌母丑,他也不该因此将外人示若亲母。” “尤其你还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太子觉得要么就是盛唯宥有病,要么就是他太蠢了,被继母和盛清瑶耍得团团转。 或许二者皆有,但这一切都要他查清楚之后才能知晓。 不过在此之前,他也要给盛唯宥一点教训,不然岂不是白白让娇娇哭了这许久。 “果真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所以大哥才那般厌恶我,宁愿亲近外人也不愿亲近我。” 少女的一颗心似乎依旧未曾放下来。 太子就安抚她说:“自然是这般,就譬如孤的妹妹,也是被继后抚养长大的,平素里也似是对着继后十分依赖的模样,可她心里却是知晓,继母终究只是继母。” 太子的胞妹就是朝中唯一的嫡公主玉兰公主。 元后生下玉兰公主便难产而亡,之后继后进宫,又是玉兰公主的亲小姨,玉兰公主自然便被抱给了继后抚养。 盛唯娇前世里嫁给大皇子,并不曾多在外交际,大皇子那时也不喜欢她抛头露面。 她只是有限的进过几回宫,对玉兰公主最大的映像就是公主很是刁蛮任性。 她面露疑惑。 太子就说:“刁蛮任性都是演的,不这样如何能骗过继后。” “孤只同你一人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盛唯娇立即点头。 “所以呢,不是你不好,只是你大哥太蠢了,连刚出生起就被抱至继后膝下的玉兰都不如。” 他将这等秘事告诉她,竟只单单是为了开解她。 一时盛唯娇心中竟生出几分愧疚之心。 她早就想通了。 她那般说只是想让太子殿下更加厌恶她大哥,然后维持人设而已。 但也不过是一瞬而已。 她小小的“嗯”了一声,她又说:“臣女这样的身份,说嫡女不是嫡女,说庶女不是庶女,之后进入东宫,会不会给殿下丢面子?” 太后殿下听着不免就想到,她大抵曾经因为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受过很多人的白眼谩骂,然而此刻她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怕给他带来困扰。 她又说:“唯怕臣女配不上殿下。” 她忽然仰头,“为了配得上殿下,臣女会努力洗去自己身上的污浊的。” 这个时候,谢麒还不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他心里倒是想了一下,他也不忍她背负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他得好好想想,如何替盛唯娇的母亲沈氏洗去身上的冤屈。 只是太子不曾想到,他还未曾做的时候,那个柔弱的小女子就已经私下里去行动了。 而她这样做的目的唯有一个,那就是清清白白的嫁给他。 白日里累了一天,晚上又操劳了许久,哪怕盛唯娇并没有出多少力气,却也支撑不住了。 不多时,她便倚靠在太子殿下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睡着之后越发乖巧,就像只小猫儿一般。 谢麒看了良久,不经意间时候便不早了。 他轻轻的将人放下,这才出了屋舍。 盛清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从盛唯娇的房中进去又出来,然后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激动的心情。 盛唯娇在和人私会! 太子殿下怎会要一个在婚前与人私通的女子? 原本沉浸在愤愤不平心绪中的盛清瑶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她将此事告诉了盛唯宥。 第13章 三人行 盛唯宥被盛宏亲自用了家法,他刚刚上了药,躺在榻上,整个人都特别的激愤。 盛渣爹的一顿责打并没有让盛唯宥幡然醒悟,相反,他骨子里的逆反心理被激了起来,觉得世人皆醉,唯他独醒。 觉得盛清瑶如今能依靠的唯有他这个兄长,于是更加怜惜这个异母妹妹。 盛清瑶过来的时候,盛唯宥还在生闷气。 因他趴在榻上,并没有看到来人是谁,因而斥道:“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大哥,是我。”盛清瑶戚戚然的声音从后响起,“我过来瞧瞧大哥,都怪我,连累了大哥。” 盛唯宥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盛清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刻意在盛唯宥面前揉了揉发疼的膝盖。 “这同你何干,是他们欺负你。” “我从前只当盛唯娇顶多就是在人前编排母亲和阿瑶的坏话,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哪知她不仅仅要坏了你的前程,还在父亲面前告我这个亲兄长的状,让父亲这般打我。” “还有父亲,罚我便罚我,总归我一个男子,便是吃些皮肉之苦也没什么,可阿瑶你一个弱女子......” 他说着竟不顾身上有伤口去查探盛清瑶的腿伤,“这里有没有事,可上了药,不会留下病根吧?” “不会的。”盛清瑶一边这般说着,一边痛苦的“嘶”了一声。 盛唯宥便急了,“还说没什么,你总是这样,吃亏了也不说。” 他说着便揉了揉盛清瑶的膝盖,“这样疼不疼?” 盛清瑶道:“昨儿个跪了一晚,哪里有那么快好,没事的。” “倒是兄长,如今受了伤,可同京畿营那边告了假。” 她面上满是担忧。 盛唯宥道:“刚刚让人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这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小厮就走了进来,那小厮面色不太好道:“刚刚奴才去到京畿营中给大公子告假,聂统领您无故矿工,往后都不必来了。” “什么?不可能,我昨儿个明明告了假了。”盛唯宥一听这个也急了。 那小厮道:“聂统领说虽然您告了假,可并没人同意。 原本的时候,盛宏并不想让盛唯宥受苦,他想让盛唯宥走科举这条路的,奈何盛唯宥天资不好,一本书他背八百遍都背不会,更不要说做文章了。 没办法,盛宏只好让盛唯宥走武将这条路子。 若从前护国公府还在的话,盛唯宥仕途自然要更顺利许多。 无法,盛宏费了好些功夫才将盛唯宥给塞到了京畿营中,谋了一个好差事。 这一切得来不易,盛唯宥自然不想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被罢免了。 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也快要娶亲了,不能再荒废下去了。 他当即想去问个究竟,就听盛清瑶道:“这位聂统领是谁,是大哥的上司吗?” 盛唯宥道:“不是,是京畿营里的副统领,我平素里连他面都见不上一回,怎知他今日会忽然注意到我。” “那这事就有些诡异了,一般来说即便要罢免你,也不该由他来出面。”盛清瑶接着道:“会不会是二妹妹。” “昨儿个大哥惹了她不快,许是她向太子殿下告了你的状,削了你的职。” “不会吧。”盛唯宥一边这般说着,心中却不由信了大半。 凭借着他父亲这一层关系,盛唯宥在京畿营里也算是如鱼得水。 一般情况下谁愿意冒着得罪他父亲的风险削他的职,除非他得罪了什么人。 而近来他也就只得罪了盛唯娇。 “这个小人,我这就去质问她,连自己亲哥的状都告,她还是人吗?” 盛唯宥冲动之下便要过去。 盛清瑶连忙道:“你这样过去,她怎会认,不过是又一次在她手中落了把柄,好让她去向父亲告状,到时她又说是我蛊惑了大哥。” 盛清瑶说着不免就哭了起来。 “我如今膝盖都还疼着,大哥身上应该也还很疼。” “不妨大哥直接去找父亲,父亲便是再顾忌着她如今得了太子的亲眼,却也总不可能眼看着让她进献谗言,危害大哥的前途吧。” 盛唯宥觉得盛清瑶说得有理,他道:“还是阿瑶为我着想,我这就去找父亲。” “等等,还有一件事情。”盛清瑶又道:“我昨儿个晚上看到有个男人潜入到了二妹妹的闺房中,那个人过了许久才出来。” “二妹妹别是在进入东宫之前和旁的男人有染。” 盛唯宥也惊讶的说道:“不可能吧,她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她这样一来,若是事发,只怕对我们整个盛家都百害而无一利。” “不对,也不对,她如今到底还没有进入东宫,若是她私会男人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太子殿下必不会要她,也不会为她所惑,说不得阿瑶可重新成为大皇子的正妃。” 盛清瑶道:“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太子殿下若看清了二妹妹,许是会收回成命,大哥也可重新回到京畿营中。” 盛唯宥不由甚为感动,“便是到了此时此刻,阿瑶心中竟还想着我。” “盛唯娇总说我向着你,殊不知私底下母亲和阿瑶为我都做了什么。” “再是亲生的,也比不上人心换人心。” 盛清瑶不由动容道:“能有大哥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只是昨儿我到底只是远远的瞧见了,不知真假,今夜我们再去瞧瞧,眼下大哥先派人去将京畿营中的事情同父亲说了。” 盛唯宥道:“好。” 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盛唯娇自是不知,她如今正在补觉。 到了快要入夜的时候,小鱼从外头进来道:“二姑娘,不知是不是奴婢的错觉,奴婢总觉得外头有人盯着咱们这边。” “那就许是真的。”盛唯娇自是知道,眼下只怕蒋媚母女恨不得将自己除之而后快,派人盯着自己也是寻常。 她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这样,你去到外院里将你表哥给唤过来。” “这个时候,好吗?”小鱼略有犹豫的问道。 盛唯娇道:“就是要这个时候。” 没一会儿,小鱼的表哥就过来了。 小鱼的表哥名唤小虾,他们一家人都卖身给了盛家。 眼下小虾过来尚且有些蒙蔽,他在外院里做个护院,平素里根本不会跟姑娘小姐们有打交道的机会,但想着可能是二姑娘找他有事吩咐。 不想盛唯娇见了他之后什么都没说,只道:“你可以走了。” “从后窗那里走。”盛唯娇又补充道。 “啊?”小虾更加迷惑。 盛唯娇就指着同他说:“你从这里翻窗出去。” “哦,还有,过几日里若是你收到了什么信件的话记得同我说。” 小虾懵逼的翻了窗。 小虾刚刚翻窗走后,盛唯娇就熄了灯。 在外头守了许久的盛唯宥和盛清瑶两个并不知道后窗的情形,他们只知有人进了房中久久没有出来,而盛唯娇却熄了灯。 这不是有奸情这是什么? 盛唯宥当即便要进去揭穿她,却被盛清瑶给拦住了。 “你如今进去,知道此事就只我们自家人,对盛唯娇没有一点点影响,还不若等到一个很多人都在的时候,揭露此事。” “最好是太子殿下在的时候。” 盛唯宥这才平静下来,但他还是太气愤了,不免道:“真是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然后下一刻,更加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了。 因为他们眼见着又一个男人走进了盛唯娇的房中。 “还有?” “两个?” “不是吧!” 盛唯宥觉得今日此事有些出乎他的接受能力,盛清瑶却隐隐兴奋。 她没想到盛唯娇从前看上去卑微懦弱,然而私底下这么会玩。 会玩好呀。 要想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那就让她越疯越好。 盛清瑶眼底有些癫狂的神色。 第14章 交颈而眠 熄了灯后,盛唯娇就入睡了,她并未曾想到太子殿下今夜会过来。 东宫太子清冷如玉,即便如今的谢麒同她想象中不同了一些,但怎么也不该是个沉迷于女色的男人。 这一点从东宫中妃嫔众多,但只太子妃一人曾有过身孕便可看出。 即便是前世里,太子直至登基前夕,也未曾有女子有过身孕。 但谢麒也并非不行,不然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结果便只能是谢麒不近女色。 所以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前世种种都如加注在盛唯娇身上的枷锁,刚刚重生的那几日里,盛唯娇经常噩梦不断。 也就是昨日里被太子搅的太累了,方才没有做梦。 又或是近日里盛唯娇做了许多努力,她心中有了底气,可使自己不用经历前世的一切,总归今日睡得格外安稳。 但当谢麒进入房中的时候,盛唯娇还是立即察觉到了。 前世经历的种种让盛唯娇保持了本能的警惕之心。 黑暗中,盛唯娇悄悄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装睡。 谢麒走近之后,盛唯娇故意翻了个身,领口顺着这动作微松,露出里面鹅黄色的小衣,浑圆娇软若隐若现。 男人呼吸微重了一点,只觉下腹燥热难耐。 从前未通人事也还罢了,如今一遭意动竟觉隐隐有着不可控的驱使。 即便是在东宫里的时候,谢麒脑海中浮现的也都是盛唯娇的一颦一笑。 她的柔弱、她的无助、她的纯真、她的依赖时不时的便在他的心中泛起涟漪。 今日他没想过来,只是夜里他梦到盛唯娇,竟然梦遗了。 醒来之后只觉身边空落落的,然后就迫切的想要看到她。 一日不见,不知她在府中过得还好。 如此这般想着,他就鬼使神差的过来了。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谢麒没怎么犹豫,长臂一勾,女人就到了他的怀中。 他挤到了她的小榻上。 盛唯娇仿若受惊的睁开眼眸,“谁......”待看到来人后,原本推拒的动作顿住。 “承乾哥哥。” 听见少女这一声低低的呢喃,谢麒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 仿佛他辗转反侧,为的就是她一声“承乾哥哥”。 谢麒过于早慧,他厌恶似他父皇这般名为深情,实则滥情之人,将他母后给伤得彻底。 所以他从很早之前就将心门紧闭。 他未曾情窦初开过,不知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体会。 但当下里,他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盛唯娇的。 他思念她,在梦中也思念她。 他对她有着深深的欲念,是男人对女人的欲念。 在谢麒的心中,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唯一的。 他要对盛唯娇好,只对她好。 他绝对绝对不要做像他父皇那样的人。 当下里的此时此刻,谢麒这般想着。 他忽然觉得他的心同她的心又近了一些。 但这些话太子殿下是不会说的,他也不大会同人谈心。 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凝视着怀中少女,少女眼中还有着刚刚睡醒的惺忪,即便刚刚受了惊吓,可少女也依赖的投入到他的怀中。 谢麒点燃了烛火。 昏黄的烛火下,少女面色酡红,“您怎的又来了。” “你这话说得,倒似是不太欢迎孤?”男人眼底笼着阴暗,充满磁性的呻吟刻意压低,只听得盛唯娇心下一颤。 “没有。”盛唯娇连忙道:“就是不曾想到,我巴不得天天见到殿下,和殿下日日待在一处。” 她抱着谢麒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撒着娇。 “殿下今日过来,娇娇受宠若惊。” 谢麒的眉目顿时舒展了开来,明显对少女的话很是受用,他舔舐着少女的耳畔,眼中有着点点星星的笑意道:“先前梦到了你,便过来寻你了。” “唔,殿下梦到我什么了。”盛唯娇似是格外好奇。 “想知道?”谢麒诱她。 “嗯。”盛唯娇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到。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 盛唯娇惊讶的睁大了眼眸,似乎不敢相信那样下流到有些凶狠的话是从眼前这位矜贵的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的。 她心中莫名有些无法言说的心悸。 嫣红从她的面上一路蔓延到了她的脖颈下面,她捶他的胸口,“往后不许这样讲话了。” “那要怎样讲?”他轻声哄着她,“只对娇娇这样讲好不好。” “不好。”盛唯娇小声道。 谢麒问她为何不好,偏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谢麒将小姑娘逗得快哭了方才罢休。 “承乾哥哥好坏,我不要理你了。”她头一次在男人面前使起了小性子,背过身去假装不去理会男人,却迎来男人更为汹涌的吻。 他吻过她后背每一寸肌肤,吻得很用力,盛唯娇身子轻颤,忍不住低低地回应起来。 他掰过她的脸,含住她的唇,霸道的抵开她的牙齿。 她纤细小巧的身体笼罩在他的怀中,眼神娇怯含春,将男人的心勾得死死的。 从前谢麒对于史书上因美色而误国的昏君很是不屑一顾,但当下里他荒诞的想着,如果是盛唯娇的话,似乎他也可以。 费劲心思想博她一笑。 良久,盛唯娇在谢麒的怀中都未曾平复下来心绪。 男人沙哑着嗓音问她,“要不明儿个就将你抬入东宫里?” “不行的。”盛唯娇道:“起码也要等到臣女及笄之后才可以。” “及笄礼就那般重要?”男人略有不满,“在东宫办也是可以的,孤保准办得比你那渣爹要好千倍万倍。” 然而看似柔弱的少女在这上面却很坚持。 谢麒也没有办法,他当然不可能逼迫女孩。 不舍的在少女怀中轻嗅,眼见天色不早,这才离去。 贰日里一早,盛宏就让人来唤盛唯娇。 第15章 威逼渣爹 盛唯娇太困了,她让盛宏等她睡好再来寻他。 盛宏听到这话,脸色黑如锅底。 短短三日里,这个小女儿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不仅仅没按着他预计的成为嫁入大皇子府的炮灰,还勾搭上了太子殿下,现下更是将他给牵制的死死的。 不仅仅是他,还有盛唯宥。 一想到独子因盛唯娇的缘故失去了他千方百计给他寻的差事,盛宏便想杀人。 他在想这个小女儿到底想做什么。 她对他们一家人的恨意究竟有多深。 若是盛唯娇实在是太难以掌控,他不介意亲手将盛唯娇的翅膀给折断。 就在盛宏耐心耗尽的时候,盛唯娇过来了。 少女一袭粉色襦裙,杏眸微眨,模样娇俏可人,她远远的朝着盛宏走过来的时候,盛宏一瞬间还以为见到了沈氏。 沈幼姣身为护国公府的独女,生得自是明艳动人,昔日里有很多人想要求娶沈幼姣。 盛宏为了迎娶沈幼姣,还精心设计了一场英雄救美。 沈幼姣哪里都好,可惜就是被宠的太过了一些,眼里揉不得沙子。 若是当初沈幼姣知晓他养外室的事,不闹着要和离的话,他也不会将事情给做得那样绝。 然而他从一介寒门学子走到今日,其间耗费的心血太多太多,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想到过往,盛宏目光微沉。 盛唯娇走到盛宏面前,款款同盛宏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昨日有些累了,难免就贪睡了一会儿,父亲应该不会同我计较吧。” 她抬眸,娇声同盛宏说道,杏眸中闪过汝慕与依赖。 盛宏眉眼略有松动道:“自然不会计较。” “那便好,我便知道,父亲待我最好了。”盛唯娇自顾自的坐在了盛宏的下首。 盛宏让人上了茶,盛唯娇当即端起茶盏充作暖手炉。 瞧她这副小女儿模样,盛宏眼底倒是闪过了一抹笑意,“怎的,出门的时候没带手炉?” 盛唯娇小声嘟囔道:“今日原就来得迟了,我醒来之后什么都顾不上,连饭都没吃,便来寻了父亲。” 她又说:“父亲一会儿得留我用膳,全当补偿了。” 这副娇蛮的模样格外天真可爱,盛宏想起自己方才的揣测,不由暗道自己多想了。 盛唯娇再怎么说也不过刚至及笄之年,便是有些心眼,心思也不会太深沉。 不是谁都和盛清瑶一般,年仅五岁便颇有心机。 这个女儿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若是心机深沉之辈,也不会落到之前那样一个下场。 盛宏道:“好,一会儿你便留在为父这边一起用午膳,喜欢吃什么,为父便让厨房那边做什么。” “好。”盛唯娇笑意盈盈道。 盛宏又道:“你大哥被从京畿营里除名的事情你知道吗?” 盛唯娇等的便是他问这句话,她当然也知道盛宏今日为何要来寻她,便也不同盛宏绕圈子,她说:“知道呀,就是我同太子殿下说的,太子殿下为了给我出气,让人去做的。” 盛宏闻言沉下了脸,“娇娇,便是耍小性子也该有些限度,你大哥再怎么说也是你大哥,他做错了事情,为父都已经罚过他了,你又何必私下里寻太子殿下做这些。” 他本意是故意给盛唯娇摆脸色,这么点年纪的小姑娘,又是对他这个父亲有着深刻依恋的,若见他生气,想必应该会立即认错,到时让太子殿下收回成命也不成问题。 然而盛唯娇不吃他这一套,她天真的眼眸微亮,“我不是因为生大哥的气才这样做的,我还没那么小气。”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想求父亲一件事情。” 盛宏大为诧异,他觉得这个小女儿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他问:“你想要为父做什么。” 盛唯娇捧着茶盏微抿了一口茶水,有些烫,她有些懊恼的将茶盏又放到了桌子上。 面上忽然浮现悲戚的神色,她低低哭了起来。 盛宏觉得有些头疼,盛唯娇见他实在忍耐不住了,这才道:“父亲也知我被太后指给太子殿下做良媛,这身份说高不高,但也是不低的,毕竟太子殿下的东宫中也仅有一位太子妃,两位良睇,一位良媛罢了。” “但怎么说呢,以女儿如今的出身,却是有些不配的。” “女儿的生母是世人眼中与人通奸的下堂妇的女儿,一想到这一点,女儿就心生怯意,怕自己到了东宫,被人拿这一点说嘴,到时带累家族。” 盛宏大抵知道盛唯娇要说什么了。 “而且,女儿如今这个身份,到底不光彩,他日太子殿下即便想升女儿的位份,想着女儿的出身,只怕也会休了这个心思。” “为了女儿,也为了我们盛家,我觉得父亲最好应该替我母亲平反,当年究竟是谁陷害了她,父亲比我要清楚。” “而且这样一来,大哥知晓了一切真相,也会消除同我之间的矛盾。” “他不针对我,我自然不会针对他,也会看在亲兄妹的份上扶持于他,您说是不是?” 她似有些忐忑的看向盛宏。 她话说得极其软和,可实际上就是威逼利诱,用盛唯宥的前程来威胁他,用她的将来给盛家带来的好处来利诱他。 但这份威胁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她将来会不会给盛家带来好处? 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但有用就行。 盛唯娇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良久,盛宏道:“你说得有些道理,你母亲当年应该是被刁奴陷害了,同你继母应是没有关系。” 陷害沈氏这事是盛宏同蒋媚一起做的,若供出蒋媚,就等于是供出了他。 且盛清瑶如今虽只能嫁给大皇子做侍妾,但盛宏知道长女有心机,且将大皇子给拿捏的死死的,如今是侍妾,那将来呢? 且太子如今到底没有登基,他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盛清瑶也是他手中的一个筹码。 再者,他也可用蒋媚母女牵制盛唯娇。 所以给沈氏平冤昭雪可以,舍弃蒋媚母女不可能。 盛唯娇闻言面露失望,但她很快道:“父亲若能为母亲昭雪,我也是很满足了。” “父亲,再过几日便是我的及笄礼,我希望那日里父亲可以做到对我的承诺,便算是许给我的及笄礼物了。” “希望父亲能尽量让我满意。” 盛宏道:“好。” 盛唯娇陪着盛宏用了午膳方才回去。 好巧不巧,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盛清瑶和盛唯宥。 她朝着二人笑笑,依旧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见过大哥,见过大姐姐。” 盛唯宥冷哼了一声,不欲同她说话,倒是盛清瑶还问了一句,“二妹妹刚刚从父亲那里出来?” “嗯,父亲留我用了午膳,同我说了好些话,父亲说我即将去到东宫,他很舍不得我。”盛唯娇道:“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父亲,舍不得大哥同大姐姐。” 盛清瑶目光微闪,“眼下说这些还太早。” 盛唯娇能不能嫁去东宫还是个未知数。 盛唯娇道:“也是。” 三人就此分离。 盛唯宥道:“你同她说话做什么,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嘴。” “见天的炫耀同父亲关系好,又能嫁去东宫,不过就是想气你罢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瞧着就讨人厌。” 盛唯宥极是替盛清瑶打抱不平。 盛清瑶道:“她想高兴,便让她先高兴高兴呗。” 或许是因为知晓了盛唯娇和腹中小虾有染的事情,盛清瑶一扫先前郁气,她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大惊小怪,盛唯娇即便同从前不一样了,却还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同盛宏吃顿饭能说明什么吗? 她从前还天天同盛宏吃饭呢。 枉她之前还将盛唯娇视作大敌,实在不应该。 盛清瑶却压根一点儿都没想到,盛唯娇去寻盛宏的真正目的。 盛唯娇也是故意让小虾去吸引盛清瑶的视线,然后自己好腾出手来,做一些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眼下她根基尚浅,只能先替母亲洗刷冤屈,之后她会将曾经盛宏和蒋媚加诸在她母亲身上的一件一件的讨回来。 当天晚上,盛唯娇见了蒋媚身边的大丫鬟。 第16章 及笄 蒋媚身边伺候的两个婢女住在同一间屋里,二人晚上一般轮流在蒋媚身边守夜。 今日留下来的是秋月。 这些是盛唯娇提前让小鱼打听好的。 前世里的这个时候,秋月的兄长得了重病,她娘便想将秋月许给府中一个年过四旬的老管事,那老管事酗酒,喝醉酒后还爱打女人,秋月不愿意,便求到了蒋媚的跟前。 但蒋媚并不予理会,反而主动促成这门婚事以拉拢那个管事。 盛唯娇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她那时候和秋月同一天出嫁。 她那时候对大皇子府也是很害怕的,便躲到了从前娘亲的院子里哭。 刚好便碰到了秋月和她娘起了争执,后来秋月嫁给了那个老管事,还给那老管事生了一个女儿,然而没过多久,秋月便被那老管事给打死了。 也是一个苦命人。 盛唯娇来到下人房里,敲开了秋月的门。 秋月一双眼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她迷茫的看向盛唯娇,不知道盛唯娇为何要过来寻她。 盛唯娇走入她的房中,少女面上划过一抹心疼,“如花美眷偏要许给钟管事那样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又被人打死了也不一定。” 秋月面色发白,她问:“二姑娘在说什么。” 盛唯娇却径直往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 “这些应该可以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先拿着。” 秋月却谨慎的问道:“二姑娘素来和夫人不睦,您为什么要给奴婢银钱。” “那当然是想让你给我办件事情,等这件事情了了,我再许给你一笔丰厚的银钱,如此你便不用担心你娘为了钱将你嫁给钟管事。” 盛唯娇又往桌子上放了一包药,“将这药一点一点的下到蒋媚的吃食中,等到我及笄礼毕,带着她去到西院里。” “可以吗?”少女笑意盈盈,好商好量的同秋月说:“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 “你若不答应,我......就让太子殿下杀死你好了。” 她俏皮的同秋月眨眨眼睛,“你没的选的。” 秋月脸色更加白了,良久,她将桌子上的那锭银子给收到了自己的手中。 盛唯娇起身,“我等你的好消息。” 盛清瑶想要捉她的奸,她又怎好不送她一份大礼。 譬如让蒋媚和三叔的奸情暴露可好? 盛唯娇想,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妹妹了,不肯让盛清瑶失望,专门让蒋媚和盛三叔的私情大白于天下。 距离盛唯娇及笄前夕,小虾过来了。 小虾进来颇为诚惶诚恐的说道:“二姑娘,奴才那次回去后,果真收到了一张字条,这字条上约奴才明日午时一刻的时候去到西院那边赴约。” 小虾将字条奉到盛唯娇的手中。 盛唯娇瞧了一眼,那字迹同她的相差无几。 盛清瑶倒也花了功夫。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按着盛清瑶的字迹重新写了一张内容一模一样的字条。 盛清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前世里,她嫁到大皇子府中,大皇子说她不通文墨,比不上盛清瑶半分。 大皇子日日拿着盛清瑶的诗作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唤着盛清瑶的名字。 她对盛清瑶的字迹了如指掌。 盛唯娇将自己写的那张小字条交到了小虾的手中,“你别怕,按着这张字条上所说的内容,明日里去到西院里候着便是。” “不会有事,此事事成,他日我嫁到东宫,也将你带上,让你做和小鱼一起做我身边的亲信可好?” 小虾只是盛府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家丁,他平素里甚至连盛宏的面都见不上。 闻言小虾狠狠心动了。 近来连盛宏都十分亲近盛唯娇,府中所有人都说,二姑娘只怕往后非同凡响。 跟着二姑娘有肉吃。 小虾这般想着,没有丝毫犹豫便就同意了。 同时盛唯娇又以蒋媚的口吻,给盛三爷也去了一封信。 关于蒋媚和盛三爷的私情,其实由来以久。 蒋媚是盛家老夫人的侄女,是盛家所有兄弟的表妹。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蒋媚是和盛三爷互有情愫,但因为盛宏最有出息,所以蒋媚就跟了盛宏。 后来蒋媚来到盛府中,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后,二人更是打的火热,时常偷情。 前世里盛唯娇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那个时候,盛清瑶已经成了东宫中最受宠的女人。 盛宏也知道了两人的奸情,但因为盛清瑶,他始终容忍着蒋媚。 盛唯娇想做个孝女,亲自替父亲将这顶绿帽子公之于众,这样盛宏就不用一直戴着这顶绿帽子了。 盛唯娇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顶顶孝顺的女儿,和一个顶顶善解人意的妹妹。 他们之后应该会感谢自己的罢。 盛唯娇在无比期待中迎来了她的及笄之礼。 这一日里,盛唯娇起了个大早。 盛宏早前便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晨起,梳头娘子正为盛唯娇梳着头。 盛家的姑娘们过来瞧她,都晓得盛唯娇将来要入东宫,即便是从前不大来往,甚至曾经对盛唯娇口出恶言的,都道了一声“恭喜”。 盛唯娇淡淡回应着。 盛如月瞧着便生了一肚子郁气,按理说她一个庶女,能入东宫,她也很高兴了。 只想想盛唯娇一个下堂妇的女儿,偏偏不仅仅可以同她一起进入东宫,还力压了她一头。 她所有的风头都被盛唯娇给抢了去,她心头便生了许多郁气。 不想看盛唯娇这么风光的模样,她去到了外头。 盛清瑶瞧见了,也跟着过来了。 盛家其余几房全然靠着盛宏才能有今日,若是按着往常,盛如月自然是要巴结着盛清瑶的。 便是包括上一回盛清瑶陷害盛唯娇,盛如月也跟着在前头摇旗呐喊,便是想着往后盛宏这个大伯能替她定一门好婚事。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盛如月要进东宫,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子奉仪,可也比盛清瑶一个区区大皇子侍妾要好上许多。 是以她面对盛清瑶时,倒有一种非同一般的俯视感。 不似从前一般巴结盛清瑶,言语间貌似安抚,实则在幸灾乐祸。 “从前我最是和大姐姐亲近,先前大姐姐被盛唯娇陷害,沦为大皇子的侍妾,我也万分替大姐姐感到伤心,好几次想要过来安慰大姐姐,只奈何我娘因我快要进入东宫,一直教导我东宫规矩,倒是耽搁了下来。” “不过大姐姐别怕,我进了东宫,成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将来大姐姐在大皇子府中受了欺负,尽管同我说,我一定让太子殿下替你出气。” 盛清瑶觉得盛如月这话说得极是可笑,不知道的人还当盛如月是到东宫里去做太子妃呢。 盛清瑶对盛如月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没顺着盛如月的话说,只道:“我自也是盼着妹妹好的,只是......” 盛清瑶看了看屋内被众星拱月围着的盛唯娇。 “三妹还记得当初太后懿旨上是怎样说的吗?” “那懿旨上说盛家三女陪其姐一同伴太子左右,换言之也就是说三妹妹是因盛唯娇才有这份殊荣,你不过是被太后顺带着选进东宫的。” 端看着盛如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盛清瑶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可太后不知道,我们却是知道的,你曾经对盛唯娇可是不太好。” “就在不久前的时候,你还带头在众人面前嘲讽于她,你当她记不记得?” “一旦进了东宫,她为太子良媛,你为太子府上最最低等的奉仪,中间整整差了三个等级,她到了东宫,想要捏死你,岂不是跟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三妹妹以为到了东宫,是你的荣华之路,还是你的死期呢?” 这些话若只凭着盛如月是想不到的,偏偏又是如此真实。 从前盛如月为了讨好盛清瑶,没少对盛唯娇补刀。 她心中生了胆颤之意,偏又不想露了怯,她质问盛清瑶,“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我的笑话?我再怎么样也比......” “不,三妹妹错怪我了,我与你说这些话,实是因为我同三妹妹乃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只有盛唯娇死了,我们才能活。” “三妹妹,你要同我合作吗?” 盛清瑶的眼中闪着幽暗的光芒,她吃了上一回的教训,这一次她要滴血不沾的将盛唯娇打入地狱。 而盛如月明显是一个很好用的棋子。 第17章 沉冤(谢麒的感动) 盛唯娇及笄礼这一日里,太子也一早过来了。 因着太子的到来,这一场及笄礼便也更热闹了几分。 谢麒亲眼看着他心中万分想念的少女穿着一袭胭脂红裙衫,衣袂飘飘,亭亭玉立,仿佛天地都为之失了颜色。 明眸皓齿,既娇且媚。 这一刻,谢麒的眼里只有盛唯娇。 他甚至有些吝啬于这样的盛唯娇被旁人所看见,好在,再过不了多久,盛唯娇就要进入东宫。 他双手磨砂着一旁的杯沿,就好像在抚摸盛唯娇一般。 也不对,少女肌肤要更娇嫩一些。 及笄礼毕,盛唯娇正要走下来的时候,忽然有一穿着破烂,状似疯癫的男人忽然闯了过来。 他不过刚刚走到盛唯娇的面前,就径直跪下。 少女被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的看向了谢麒。 谢麒在变故刚刚发生的时候,就朝着盛唯娇奔了过来。 他站到了盛唯娇的面前,让人将这个疯男人拿下。 疯男人依旧不肯走,哭着说道:“二姑娘,你就饶了我吧,二姑娘......” 他这般说着,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盛唯娇,大都在心中揣摩,盛唯娇究竟对这人做了什么。 只是碍着太子在这里,他们不敢说什么。 原本心不在焉的盛清瑶也看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盛清瑶嘴角也勾勒出笑意。 她虽也不知这个疯男人的身份,但看到有人给盛唯娇添堵,她也是很高兴的。 但下一瞬,盛清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那个疯男人要被带下去的时候,盛唯娇忽然喊住他,“等等,我怎么瞧着你这么眼熟。” “你不是当年那个传说中和我母亲有染,与我母亲一同被沉塘了的木管事吗?” 当年那个人被盛宏和蒋媚收买,陷害沈氏,明面上他们说事后给木管事一笔银子让他离去,但盛清瑶知道,她父亲不会留这人性命。 但这人竟然没死。 盛清瑶心中微颤,害怕当年真相会被揭露。 她凝神去看那个人的容貌,十多年过去了,这人比从前更加沧桑了几分,但他额角下方的痣很明显就是木管事。 更让盛清瑶不解的是盛宏竟然也很平静的肯定了盛唯娇的话。 盛宏上前瞧了瞧道:“这人确实是木管事。” 盛清瑶感觉到了不对劲,按着常理,盛宏应该否认这件事的。 但盛宏应和了盛唯娇的话。 一切太过顺了,盛宏和盛唯娇的表现就好像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般。 盛清瑶忽然心头发凉。 诚如当年盛宏选择放弃沈幼姣陷害沈家一般,今日的盛宏是否因为盛唯娇成了太子良媛,选择扶持盛唯娇而放弃她们母女呢? 盛清瑶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盛唯娇从盛宏的书房中出来,他们还一起用了午膳,他们都说了什么? 那时盛唯娇还故意与她说,彼时她只以为盛唯娇是炫耀她和盛宏关系好。 可眼下看着...... 正当这个时候,盛唯娇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盛清瑶一眼,四目相对,盛唯娇的眼中尽数都是诡谲。 这副模样更是肯定了盛清瑶心中的猜测。 盛清瑶开始焦灼。 这是蒋媚母女的软肋,他们的上位并不光彩,倘若被证实当年的真相,那她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那她今日准备的拆穿盛唯娇奸情的戏码都来不及上演,她自己便要成为世人眼中所不齿的存在。 最最绝望的时候,盛清瑶都想过即便要死,她也要将盛宏给拉上。 蒋媚今日托病并没有出来,因而不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 盛清瑶让人去唤了蒋媚。 焦灼似蚂蚁啃食着盛清瑶的一颗心。 然而现实不会因为盛清瑶害怕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木管事不断的朝着盛宏和盛唯娇磕头。 “是,小人木锁,昔日在府上侥幸做了一个管事,多年前因收了蒋成的贿赂,陷害夫人,蒋成答应此事事成,事后会给小人一笔银钱。” “但小人没想到,蒋成竟然准备杀人灭口。” “小人会水,沉塘那日小人逃走了,事后小人去找蒋成要他兑现承诺,但没想到他竟要杀小人。” “小人原本想要揭发蒋成,奈何蒋成的妹妹蒋媚成了盛家的主母,小人不过刚刚出现在盛家门外,就会被发现,小人为了活命,于是一直隐姓埋名。” “小人这么些年一边在逃命,一边也在后悔,后悔当初不该为了一己私利陷害沈夫人,沈夫人多好的人,小人实不该......” “近日听闻二姑娘被封太子良媛,小人打从心底里为二姑娘感到高兴,也想将这一切和盘托出,只求二姑娘能看在小人诚心悔过的份上,能原谅小人。” 他说罢跪地不起来。 盛唯娇闻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你是说我母亲是被继母的兄长所陷害的,那些加诸在我母亲上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呢喃道:“我便知道......我便知道......” “我母亲原就出身世家,断然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可惜......” “母亲,你看到了吗,你蒙受了十年的冤屈,今日终于沉冤昭雪。” “母亲......” 少女因着过于激动,险些晕倒过去。 对亏得太子从后头扶了她一把。 蒋媚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蒋媚想要分辨些什么,然而盛宏早前安排的人将蒋媚给带走。 盛宏也作出一副没有想到的模样,他眼中含着深深的悔恨与沉痛,然后让人将木锁和蒋成一起去送了官。 太子扶着盛唯娇坐到了一旁,看着少女这般模样,太子也十分心疼。 他安抚她道:“都过去了,眼下你母亲也沉冤昭雪,往后再不会有人误会她,也不会有人因此拿这件事情说你。” 然而少女只睁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目,仿若献宝一样的看着他,她说:“承乾哥哥,我终于做到之前同你说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嫁给你。” 谢麒一怔,全然没想到盛唯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盛唯娇就小声同谢麒道:“我这几日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之前的时候承乾哥哥给我出气,罢了大哥的职,父亲因此问罪于我,我当时害怕极了。” “但我又实在太想做成这件事了,我不想成为承乾哥哥身上的污点,我便大着胆子同父亲谈条件。” “最终父亲同意了我的要求。” 她抬眸,眸中有着深深的期寄,就好像是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一般。 被她这样深深依赖与维护着,谢麒忽然竟有些感动到想要落泪。 她做这一步竟全然只为了他。 他不由又想起初见盛唯娇时的模样,那时少女被人算计,满心惶恐。 她是那样孱弱,可偏偏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他几乎能想象到盛唯娇同盛宏谈条件时的恐惧忐忑,而她生生忍着这种恐惧。 她竟是有这般爱他吗? 第18章 捉亲娘的奸可还好? 盛唯娇做这些自然不是为了太子,她只是单单纯纯的为了自己那已逝的母亲。 但这也并不妨碍她借此来哄男人高兴。 旁的男人盛唯娇不知道,但太子谢麒是个自小缺爱的人。 她直觉谢麒应该会喜欢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女人。 看到谢麒眼中的感动,盛唯娇知道自己做对了。 谢麒道:“娇娇对孤一片赤诚之心,孤往后必不负娇娇。” 盛唯娇道:“殿下救了我性命,又替我出气,我对殿下从来无所求,只期寄着殿下心中记着我就成。” 少女眉眼中的真切越发真实,真实到太子想去吻盛唯娇的眉眼。 只是地方不太恰当。 “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时日,三日后你便可嫁进东宫,届时孤便可一直同你在一起了。” “孤想要那一日里赶快到来,娇娇呢?” 男人俯头看她的时候,眼中的深情更甚。 “我也想早些陪在殿下身边,好在三日很快就过去了。”盛唯娇小声道。 谢麒道:“三日虽短,可孤觉得孤连三日都等不下去。” “人们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孤觉得孤如今对你就是这般。” “孤一会儿晚上再来寻你好不好。” 他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 盛唯娇瞬间又羞红了脸,她说:“不......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除非你不想孤。”谢麒自是知晓少女眼里心里都是她,这般说不过是想逗逗她。 少女果真是不禁逗的,连忙否认道:“怎会不想您。” “那就说好了。” 这时有人过来敬太子酒,谢麒一面和那人说着话,一面在底下握着盛唯娇的手不放。 盛唯娇想要挣脱,偏偏没有挣开。 因着是在桌下,所以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点小动静。 大家都知道盛家二姑娘即将进入东宫,所以太子和盛唯娇坐在一处也并没有什么。 但一直看在这边的盛如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作为同样要进入东宫的盛家姐妹,盛唯娇不仅仅在位份上强压了她一头,还如此得太子殿下的看重。 她捏着杯子的手不由发力,就好像那杯子便是盛唯娇一般。 坐在她身旁的盛清瑶也不由顺着盛如月的视线看过去,“太子殿下是当真喜欢二妹妹,你见过太子对哪个女人这般亲近吗?” “便连太子妃也没这般殊荣呢。” “只怕三妹妹往后......”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罢了,她母亲是个下堂妇,如何同我......”盛如月只觉嫉妒的双眼要喷出火来了。 盛清瑶道:“刚刚父亲可是亲自替她母亲平反,便连我舅舅都因此被送了官,咱们这位二妹妹往后可是非同凡响。” 说到这里,盛清瑶眼中也不由闪现一抹暗色。 方才的时候她是当真被吓到了。 实是她知道盛宏这个父亲的性子,从来不是个念旧的。 但好在她和她母亲没有被盛宏所抛弃。 但也仅此而已了。 聪明如他当即明白这大抵是盛唯娇同盛宏说好的,她倒是小瞧盛唯娇了。 但好在她手中还有盛唯娇的把柄。 盛如月看向盛清瑶,“大姐姐一定有办法对付她的,不是吗?” 盛清瑶笑得意味深长。 这时盛唯宥走了过来,他同盛清瑶道:“人到了西院。” “什么人。”盛如月问道。 盛清瑶道:“当然是二妹妹的奸夫,三妹妹眼下只要将盛唯娇给引到西院,到时候她和她的奸夫待在一处,一定会忍不住做些什么的。” “那你为何不去。”盛如月也不是个傻的,她当即道:“你不是也想看着她死吗?” 盛清瑶则道:“我和她之间水火不容,你觉得她会听我的话吗?” “而你就不同了,你从前即便待她不好,可那也是为了奉承我。” “你过去同她认错,再流几滴泪,说想同她修复关系,只求往后到了东宫能互相扶持,她自然便就信了你。” 盛如月也觉得盛清瑶说得有道理。 “到时候我再让人引太子和今日宾客一同过去,如此,盛唯娇不仅仅要被太子殿下厌弃,背负着和人偷奸的罪名,父亲那个人又是最要面子,她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呢。” “到时候三妹妹进入东宫,必定独得太子殿下恩宠。” 想到那样的场面,盛如月忍不住心下激动。 盛如月主动去寻了盛唯娇,盛唯娇抬起一双漂亮的杏花眼看她。 “三妹妹,”盛唯娇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想说你从前得罪了我,今日想同我道歉,想说往后我们一起进入东宫,又同为姊妹,要相互扶持?” 盛如月愣了愣。 盛唯娇又道:“我也是这般想的,嗯,还有呢?” 她慵懒的眸子泛起倦意,不欲同盛如月做那些没用的表面功夫。 对盛如月,她是了解的。 前世里盛如月就是盛清瑶跟前的狗腿子,为了讨好盛清瑶,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但这个堂妹,怎么说呢,是不太有脑子的。 属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前世里盛清瑶进入东宫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将盛如月许配给已年过半旬的中舍人。 因知晓盛如月必定不会同意,所以她伙同中舍人给盛如月下药。 直至盛如月成为中舍人的第七房妾室之后,她都不知晓自己那天是被盛清瑶给下药了。 似这样一个人,实在不需要盛唯娇在她身上多花费心血。 果不其然,盛如月闻言即便心有诧异,却也没有多想,而是顺着盛唯娇的话说:“我给你准备了及笄礼,带你过去瞧瞧。” “嗯,好。”盛唯娇很容易的便同意了她,她想将自己的手从太子的手中给抽出来,却没想到太子握得极紧,她看向太子,太子挑眉,这才松手。 太子瞧了瞧盛如月,他记得上一回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对盛唯娇口出恶言。 所以当太后为他选妃的时候,他选了盛如月。 便是想着等人到了东宫,好好的给盛唯娇出气。 太子对这个人的映像很不好,他对盛唯娇道:“别离开太久。” 盛唯娇道:“我去瞧一眼三妹妹给我的礼物,去去就回。” “好。”太子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让自己身边的侍卫远远的跟着。 盛如月将盛唯娇给带到了西院这边,西院原本是盛唯娇的母亲沈氏居住的院落,只是沈氏去后,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盛唯娇好奇道:“三妹妹究竟要送给我什么,这般神秘兮兮的。” 盛如月目光微闪,她忽然道:“我给三妹妹准备的礼物就在那个屋子里,只是我忘记带钥匙了,我去去就来。” 她说着就转身出去,顺带带上了门。 这个时候小虾也走了出来。 “二姑娘,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盛唯娇朝小虾笑笑,“我们先藏到一旁。” 没一会儿,盛三爷盛耀和蒋媚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第19章 太子暴戾,却被盛唯娇的眼泪唤醒 谢麒听侍卫禀报,说盛唯娇被带至一处久无人居住的院落,心下便有不好的预感。 他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纤细柔弱的模样,放下酒杯就朝着西院而去。 西院中,蒋媚正和盛耀交谈,太子敏锐的听出这声音并不是盛唯娇的。 他并没有打扰这二人,顺着另外一处翻墙而入了西苑。 也是巧了,他不过刚刚爬上墙头,便看到靠边窗户上那两颗脑袋。 少女一袭绯红衣衫格外明显。 他又从屋顶处进了那处屋子。 盛唯娇看戏看得十分认真,她和小虾离得并不近,但二人俱是同一个动作。 盛唯娇有时候还会揪着小虾的衣角道:“你瞧你瞧,他们抱在了一起。” 一副又惊讶又兴奋的模样。 少女天真烂漫,一旁的少年也正是好年纪。 太子从旁瞧着,竟瞧出了几分青梅竹马的模样。 太子不知小虾的身份,只当下里的一幕让他十分不快,他走近二人。 “在看什么?”男人声音微沉。 但盛唯娇看得太入神了,并没有察觉出这声音有些不对,她还以为是小虾在说话。 她下意识的回道:“你没看到吗,他们亲在了一起!” 说罢才察觉出不对劲。 盛唯娇扭头看去,然后就看到太子殿下一张放大的俊脸微沉,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太子殿下怎么会过来呢? 小虾听到盛唯娇“殿下”二字,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同太子殿下请安。 谢麒看着小虾的目光很不善。 盛唯娇何其敏锐,她连忙上前拉着谢麒的手道:“这是我府上的护院。” “哦?你为何会同你府上的护院在一起,不知男女有别吗?” 说这话的时候,谢麒甩开了盛唯娇的手,他没看盛唯娇,只用一双略显危险的眸子看向小虾。 盛唯娇再度握上了他的手。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同我身边的婢女是表兄妹,之前的时候他过来寻小鱼,刚巧被盛清瑶给看到了,盛清瑶便起了坏心思。” “将你收到的字条给殿下瞧瞧。” 盛唯娇同小虾道。 小虾立即乖乖的将字条双手奉上。 “盛清瑶先引了小虾过来,之后的时候又让盛如月将我给引了过来,但巧合便巧合在这里。” 少女狡黠一笑,同谢麒指了指外头,“大抵盛清瑶也不会想到,她娘会和我三叔出现在这里。” “而我一时觉得新奇,就不免看入了神,这才没有注意到殿下。” “殿下,你生气了吗?” 她摇摇谢麒的胳膊。 谢麒薄唇微抿,少女说得话有条有理,她只是被人陷害,并没有做错什么,但...... 谢麒的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殿下。”盛唯娇觑着谢麒的神色,谢麒神色淡漠。 这模样,似极了前世里她所看到的太子殿下,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盛唯娇心中有些慌乱。 她知晓谢麒此人,因幼年经历甚少亲近于人,这样的人,心房厚如城墙,即便如今表现得对她很是亲昵,但心中如何想也未可知。 若遇事,这心房只怕会重新建起,退之于千里之外。 那她所做的努力将全部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盛唯娇神色微暗,难道真的要前功尽弃吗? 她也不知,谢麒竟是如此的...... 她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同小虾待在一处罢了。 他却这个反应。 盛唯娇心中忽然升腾起浓浓的无力与委屈之感。 她都这般努力了,然而事情却还是不能照着自己所想的发展。 双眸涌起浓浓的水雾,盛唯娇不想哭的,可她就是委屈。 也是当下里,盛唯娇方才发觉这个男人是有多么深不可测。 索性摆起了烂,盛唯娇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委屈兮兮的看向他。 谢麒的身子微僵。 他心中有些懊悔,尤记得初见时,盛唯娇哭了之后就十分难哄。 只是面上还是一成不变,不含有一丝情绪的凤眸看向呆愣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小虾,谢麒道:“将你手中的字条拿过来。” 将字条放置在自己怀中,太子对小虾道:“你悄悄的退下吧。” 小虾连忙退后。 等到这里没人了,太子殿下方才俯身摸了摸盛唯娇的头。 盛唯娇抬眸,女子泪意盈盈的模样更显脆弱,他喉结滚动,声音克制道:“可知道错在哪里了。” 盛唯娇冷眼朦胧的看着他。 “孤的心眼很小,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和任何男人待在一处。” 方才的一幕又让谢麒想到了自己年幼时的经历,那一瞬间,暴戾自心间而起,激得谢麒想将所有一切都给摧毁。 可盛唯娇的泪水唤醒了他。 少女太过脆弱,毁了之后就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唔。”盛唯娇呆愣愣的看着男人的脸逐渐放大,他惩罚性的近乎于撕咬般的吻向了她的唇,“方才唤孤什么?” “殿下?嘶......” 男人的吻更凶了几分,她舌头都有些发麻。 “叫什么?”谢麒威胁的问道。 “承乾哥哥。”盛唯娇喃喃道。 “再叫。”他声音略带了几分嘶哑。 “承乾哥哥,承乾哥哥......” 少女一声声的呼唤引得男人双目更加赤红了几分,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抚摸向少女的滑嫩的肌肤,盛唯娇身子轻颤。 “殿下,外面......” 外头的动静由远即近,二人到了屋里。 太过煞风景了。 谢麒带着盛唯娇到了内室里。 这里曾是沈氏居住的一侧厢房,虽然许久未有居住,但曾经的摆设还是一模一样的。 盛唯娇一边承受着男人的索吻,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蒋媚亦是带着哭腔一颤一颤的说道:“盛宏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盛耀道:“我怎么会欺负嫂嫂呢,我爱嫂嫂还来不及呢。” 蒋媚又说:“盛唯娇那个小丫头邪门的很,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被你大哥给赶出家门了。” “不怕。”两人吻得很激烈,盛耀的声音都有些模糊,“大哥要真赶你出去,我便将嫂嫂藏到我房中,想来也很是有趣味。” 第20章 太子威逼娇娇 盛唯娇有些分神的隔着帘幕看向外面,隐约能看到二人交缠的身影,待她想要再看去,却被男人捂住眼睛。 “不许乱看。”男人有些威胁的说道:“再看就罚你。” “唔......”谢麒惩罚性的咬了咬盛唯娇的耳尖。 盛唯娇讨好的用头蹭了蹭谢麒的胸膛,却忍不住偷偷的从指缝里瞧见。 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浑然不知她太过乖巧的模样反而惹得男人怀疑。 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哼唧声近在咫尺,盛唯娇的眼前便是那白花花的一片,脑海中想象着一会儿蒋媚和三叔被捉奸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浑然不觉上方的男人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好看吗?”男人低声问她。 “不......不好看。”盛唯娇缩了缩身子,男人却已是将她围绕在方寸之地方。 她身子倚靠在一旁的床首前,男人将她的手腕牢牢桎梏在她的头顶,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细细麻麻的吻落在盛唯娇赤裸的肌肤前,她有些懵懂的瞪大眼睛。 她想着这样是会落下痕迹的,顶着这样一身痕迹,她一会儿又要如何出去看戏? 她小小的扭了扭身子,想要反抗,却被男人如狼似虎的目光给吓到了。 男人俯在她耳边道:“那娇娇觉得是谁更好看,盛三爷更好看,还是孤更好看?” 他说着竟将自己胸前的外衫给褪下,他握着她的手,触向她的肌肤,一点一点的摸下去。 男人在外瞧着俊逸,然而那修长的身材下,肌肉线条柔和,男性的阳刚之气更甚,仅是这般瞧着,盛唯娇便忍不住红了耳畔。 她小声道:“当然是太子哥哥......” “所以娇娇方才当真瞧见了?”男人眸光危险的眯起。 被男人如此威逼利诱着挑刺,盛唯娇无法保持应有的理智。 在此之前,她觉得太子殿下是个很好接近的人,但如今嘛。 太子殿下虽然很好接近,但也着实是阴晴不定了些。 这就是男人吗? 盛唯娇不满的嘟囔道:“殿下竟连我三叔的醋都吃。” 太子道:“不仅仅是你三叔,便是你父亲也是一样的,孤往后只同你一个人亲近,你往后也只能同孤一个人亲近。” “任何人都不行,男人不行,女人也不行。” 谢麒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病的,这个病因从他六岁那年撞到父皇和继后的事情之后就有了。 他不允许背叛,不允许自己做一个背叛的人,也不允许旁人背叛自己。 而今遇到盛唯娇,这点因子又放大很多。 他要她的人生里只有自己。 然而理智又撕扯着谢麒,让他还能克制自己。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怕吓到盛唯娇,他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同人说话,也可以同女人亲近,但不能越过了孤。” 盛唯娇怔怔的望着他。 这便是真实的谢麒吗? “好。”盛唯娇道:“娇娇此生只亲近殿下。” 迎接她的是男人更为汹涌的吻。 密闭的屋舍似乎能放大人的欲望,在女人的娇言软语中,太子殿下决定带着人离开。 只是不巧,男人的唇舌从上至下,将盛唯娇生生亲得腿软无力,他努力的想让眼前这个他喜欢的女子感受到他的赤诚、炙热。 与此同时,盛如月也来到了前院里,她难掩激动对盛清瑶,“人已经过去了。” “好,我让.......”盛清瑶正准备去找蒋媚,不想这时候盛唯宥略有犹豫,他握住了盛清瑶的手臂。 “当真要这样吗,这样一来,只怕她下半辈子就毁了。” 盛清瑶心下一冷,然而她只是抬头笑看着盛唯宥,“不这样的话,死的就是我们。” “她轻飘飘一句话,便能让我给大皇子做个侍妾,让大哥丢了差事,我们这样做,只是想要谋生而已。 “可是......”盛唯宥又道:“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跟她成了一样的阴险小人。” 盛清瑶道:“不是的,我们跟她不一样,我们不会对她落井下石,不会不给她丝毫活路也不留。” “她和那个小厮私通,说明她是喜欢那个人的,她可以嫁给那个人。” “再不济等大哥往后当了家,也可以接济她。” 他握住盛清瑶的手放松,“你说得有道理,以后我会弥补她的。” 盛清瑶道:“那我先过去。” 盛清瑶原本想寻蒋媚,让蒋媚以带着夫人们去看西院景色的理由,去到西院。 但是明明刚才还来过这里的蒋媚却不见了踪影。 怕出什么差错,盛清瑶只好自己去与那些夫人和小姐们说。 她让盛唯宥带着一些大人和公子们过去。 盛清瑶扫视了一下这里,还好奇太子殿下怎的不见了。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许多,只要事发,即便太子殿下没有瞧见,别人也会说给太子听。 盛清瑶和盛唯宥匆匆的带着人过去。 还未曾进门,便听到女人颇有些放浪的声音,“三郎,你今日真是太......太厉害了!” “和你相比,盛宏简直是太没用了。” 因为太过激动,也因为女人情动的声音较为往常并不太相同,所以盛清瑶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 随着门被推开,远处一男一女赤裸着身子也被人尽收眼底。 盛耀是站着的,二人神游天外之际,忽然被这声响顿住。 二人皆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外面。 然后便是一脸涨红,纷纷想要分开。 “你,你快下去啊。”蒋媚急死了,偏偏盛耀不动了。 盛耀道“动、动不了了。” “怎么会动不了?” 蒋媚急的用衣裳去遮住自己的脸,然后已经迟了。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这不是盛夫人和盛耀吗?” “盛大人呢?快去叫盛大人。”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去叫了盛宏。 盛清瑶和盛唯宥都惊住了,盛清瑶只觉得是在做梦。 怎么会是她娘,她娘怎么会和......,她怎么不知道? 但反应过来她连忙惊慌的说道:“这事是一个误会......” 然而她的解释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是如此无力,人们纷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蒋媚和盛清瑶。 第21章 太子重欲误事,答应一会补上 “盛大人便是房事上不太行了,盛夫人也不能这般啊。” “当初盛大人将人迎回来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什么青梅竹马,惨遭抛弃,多年后重逢,实际上呢?” “不过就是个婚前便和人苟合的贱人罢了。” “外室就是外室,凭着能说会道抢走了正室夫人的位置,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淫荡,连小叔子都能勾引,真是不知羞。” 今日过来的不乏大家夫人,见状便很是不齿蒋媚的所作所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不是将蒋媚的脸面踩在地上。 “可惜了沈氏,之前那木管事说是蒋成唆使他陷害沈氏,蒋成是谁?蒋媚的哥哥!” “说不得就是蒋媚陷害了沈氏,还装了这么些年的好人。” “想想,沈氏那下场是真惨。” 一句又一句的话仿若一个个巴掌一般,打在蒋媚的脸上。 蒋媚这个时候已经和盛耀分开了,二人慌乱的穿上衣裳,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人说:“盛家大姑娘也是奇了怪了,说是带我们来赏花,这里哪儿有花了?该不会是专门来带我们抓盛夫人的奸了吧。” “盛大姑娘倒真是个大公无私之人。” 这些话的弦外之音在场的人都能听懂,盛清瑶突然无缘无故的带他们来赏花,只怕八成就是想带他们来捉奸。 但想来应该不是盛夫人的。 但是无独有偶。 表面上是夸赞盛清瑶,其实就是在损她。 但盛清瑶只能受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将人给遣散,偏生他们根本不听她的话。 盛清瑶求助的看向盛唯宥,盛唯宥是府中长子,说话有些分量。 盛唯宥艰难的开口,“今日之事一定有些误会,母亲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两个人这般亲近的接触?”忽然一声清亮的女子声音自后而来,围观的人群纷纷看向她。 女子正值韶龄,她容貌极美,一头秀发高高束起,手中执鞭,负于背后,虽为女子,身量比男人要高,脊背挺得比男儿还要直,是少见的英姿飒爽的女子。 谢紫英走到了盛唯宥的面前,她讥讽的看向盛唯宥。 “表弟,一别多年,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认自己的仇人为母,帮害死自己亲娘的人说话,你真是好孝顺的儿子。” “表姐......”盛唯宥面色不太好看,他认出了眼前人,眼前人是他姨母家的表姐。 他姨母嫁给了康王殿下,康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只是十多年前的时候,沈家落难,康王怕连累自己便同他姨母大沈氏和离了。 之后大沈氏便带着谢紫英离开了京城。 “是紫英郡主。”有昔日见过谢紫英的人说道。 谢紫英高昂着头颅,忽然对着盛唯宥便是几鞭子,尤觉得不解气,又对着蒋媚和盛清瑶甩了几鞭子。 盛清瑶呼痛,盛唯宥连忙挡在了盛清瑶的面前。 谢紫英没有丝毫犹豫,鞭子统统朝着盛唯宥身上招呼去了。 “这么护着你这小妹妹,你对你亲妹妹有这么护着吗?” “不过到底是小妹妹还是情妹妹,就只有你知道了。” 盛唯宥气道:“表姐,你怎能这般胡说。” “啧啧,如何就是胡说了,蒋媚今日能和你三叔勾搭在一起,从前不定和多少男人勾搭过,盛清瑶也不一定便是盛宏的女儿,说不得呢,到时候你便有机会了。” 盛唯宥正想争辩些什么,这时候盛家三夫人李氏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就朝着蒋媚撕扯过去。 蒋媚下意识的往盛耀身后躲,盛耀也怕被打,也躲着蒋媚,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躲。 没一会儿,盛宏也过来了。 他看到这样的一幕也险些晕过去,将三人叫了停,又对今日的客人说:“今日家中还有家务事要处理,便请各位且先回去,等改日,改日盛某再设宴招待你们。” 如此将一众人给请走了,盛宏刚想处理蒋媚这事,然后就看到谢紫英还没走。 盛宏没认出来谢紫英,问道:“这位姑娘是......” “小姨夫,我是紫英呀,前两日里我刚跟我母亲回来,我不算是外人吧?” 虽说大沈氏和康王已经和离,但谢紫英到底是皇家之人,她身上的郡主头衔又还在,她这样说了,盛宏也不能说什么。 心中暗自寻思着大沈氏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面上已让人将蒋媚和盛耀给绑了起来。 无视二人的哭求声,盛宏直接将盛耀给赶出了盛家,让他自生自灭。 至于蒋媚...... 看着一直跪在自己面前替蒋媚求情的盛清瑶,盛宏寻思着盛清瑶还有些利用价值,到底饶了蒋媚一条命,让人将蒋媚给绑了起来。 安排好这一切,盛宏只觉得心力交瘁。 同样心累的还有盛清瑶,她不明白怎么被捉奸的成了她娘。 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盛清瑶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先是串通盛宏,替沈氏平反,但明显盛唯娇要的不仅仅是这个。 之后又设计了她娘和盛耀。 如此,即便盛宏不想舍弃她娘,只凭着这事,人们便能纷纷将当年沈氏被陷害那事联想到沈氏头上。 如此,盛唯娇不仅仅给沈氏平反,还报了仇。 这般一举两得,会是盛唯娇能想出来的法子吗? 盛清瑶忽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正这个时候,她抬眸看到了一抹衣角。 那是...... 太子殿下抱着盛唯娇。 盛唯娇也看到了盛清瑶,她还冲盛清瑶笑了笑。 这笑更加肯定了盛清瑶的猜测。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大白天的,盛清瑶忽然感觉到身上有了一丝寒气,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丝寒气。 盛唯娇将头歪在太子殿下的怀中,她小声道:“都怪殿下,原本我还想着将盛清瑶陷害我的事情给揭穿的,这样一来......” 颇有几分埋怨。 “没事,一会儿孤给你讨回来也是一样的。” 盛唯娇又道:“刚刚那个人好像是我表姐,我和表姐都很多年没见过了,我很想表姐。” 前世里的时候,紫英表姐也是这个时候回的京城。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被定给了大皇子。 紫英表姐那时候也给她出气了,如今天一样,表姐也打了盛唯宥和盛清瑶一通。 后来大皇子兵败,紫英表姐想带她走的,然而却被隔在了一场大火中。 她想着那一幕就无比哀伤。 表姐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她的泪水自脸颊滑落,落在了太子的手背上,太子道:“方才都让你瞧了那许多时候的热闹,如今孤得先讨点利息,想叫你表姐什么时候不能,嗯?” 太子带着盛唯娇飞檐走壁,一路上并没有人看到他们。 她被太子抱到了闺房中,男人明明都已经了飞了一路上,偏偏力气不减,依旧要拉着她纾解。 谢紫英过来寻盛唯娇,闻说盛唯娇歇着,倒也不急,便说在外头等着她。 第22章 盛大人,你该补补肾了 良久,盛唯娇对着铜镜,怎么瞧都不满意。 她又不敢怪太子,只敢小小的反抗一下,“您瞧我这怎么出去见人呢?” 盛唯娇觉得太子大抵是属狗的,他亲得她皮肤都有些疼,她的幽怨十分隐晦,但太子殿下也察觉到了。 他俯身瞧了瞧,少女的皮肤十分娇嫩,眼下都泛起了红,他面上也有些歉疚,他那时没有控制住,似乎伤到了盛唯娇。 “是孤的错。”方才强势的男人似乎是盛唯娇的错觉,眼下他甚是好脾性,甚至能主动同盛唯娇认错,他在她耳畔道:“不好意思见人,那这两日便不出去了。” 盛唯娇鼓着小嘴道:“那怎么能行呢,我都十多年没见表姐了,我很想同表姐说说话。” 她没有继续怪太子,只一张小脸泛着愁苦,似是要急哭了。 “一会儿表姐笑话我怎么办?” 她眉心微微蹙起,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谢麒下意识的就给她揉着眉心道:“不怕不怕,孤给你瞧瞧。” 他给她挑了一件高领的对襟长衫,勉强将痕迹给遮住,“这下好了吧?” 盛唯娇勉强的点了下头,一副蔫蔫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谢麒就刮了下她鼻子,“一会儿让你还回来。” “如何还回来?”盛唯娇有些没太反应过来。 谢麒勾唇一笑,“让你亲回来。” “旁人问起谁弄的,孤便说孤养了只小猫。” 意识到男人在打趣自己,盛唯娇娇嗔道:“承乾哥哥也太坏了,不理你了。” 她飞快的奔出房门,“表姐还在吗?” “娇娇,我在这里。”见她出来,谢紫英也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表姐。”盛唯娇极快的投入到了谢紫英的怀抱中,“我这些年好想你。” “表姐不知道,自你和姨母离开京城之后,父亲便翻脸不认人,母亲也死了,大哥也不喜欢我,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 谢紫英就拍着她的后背道:“表姐都听说了,娇娇不怕,表姐都回来了,我娘也回来了,往后我们会给娇娇撑腰的。” “好娇娇,快别哭了。” 谢紫英一点一点的替盛唯娇拂去她面上的泪珠,一如幼年时一般,每每盛唯娇被人欺负了,谢紫英都会轻声安抚她,并给她出气。 大沈氏和小沈氏姐妹感情极好,那时候姊妹两个经常带着孩子在一块儿玩。 相比于小小年纪就板正得有些迂腐的盛唯宥,谢紫英当然是更喜欢娇娇软软的小妹妹了。 谢紫英比盛唯娇大了五岁,她们那时候玩过家家,娇娇就扮她的女儿。 谢紫英好不容易将盛唯娇给哄得不哭了,两姐妹坐下来,谢紫英十分气愤道:“当年沈家事发的时候,康王便对我母亲提了和离,那时盛宏还对小姨做出一副此生不弃的模样,那时候外边都说盛宏是有情有义的真男儿,便是我母亲也当真以为盛宏是个好的。” “谁能想到一切都是伪装的呢?” “早知如此,当初我们走的时候,就应该将小姨和娇娇也一同带上。” 盛唯娇吸了吸鼻子,她方才说道:“那个时候姨母也不知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而且我当然知道姨母那时候也很难了。” “好在都过去了。” 那个时候,沈家被满门抄斩,沈家出嫁女毫无例外的遭到了众人的排挤。 大沈氏离开京城的时候,嫁妆都被扣了下来。 她那时候还带着谢紫英,都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对了,姨母和表姐离开京城后,都做了什么?”盛唯娇其实前世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她就是想再听表姐说一遍。 感受着表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仿佛她也曾经历过一般道。 谢紫英道:“起初的时候,是去别人家里帮工,那时候很苦很累,母亲时常夜里抱着我,说不该将我给带走,该将我留在王府的。” “后来渐渐的就好一些了,起码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后来母亲便开始尝试着和人合伙做生意,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前年的时候母亲又嫁人了,继父是个商人,他之前有过一房妻子,只是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了。” “他赏识母亲的能力,也不怕曾经沈家犯下的那些事。” “他长得没有我父王英俊,但我觉得他待母亲更好。” “我极喜欢这个继父,等我成亲那日,我带你去瞧瞧。” “对了,我这次回到京城,便是为了成亲,你知道的,我幼年便同武定侯府小侯爷定了婚。” 这事盛唯娇当然知道,只是这小侯爷......并非良配。 武定侯是同当年的沈家一样的将门世家,武定侯镇守北疆,不久之前的时候,武定侯因被北齐激怒,带着三万将士落入了北齐的圈套,三万人无一归还。 小侯爷娶了表姐的第二日里也去了边关。 这一去便是五年,回来后武定侯便带回了他恩人的妹妹,且要立她为平妻。 那时候她已经嫁到了大皇子府,很少和表姐见面,倒是府中人经常议论表姐不得宠。 她后来碰到表姐,表姐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她觉得,任谁遇到那样的情况,都不可能真正云淡风轻。 她试图说服表姐,“这么些年过去了,那武定侯长成了什么模样表姐也不知道,若是万一他太丑了呢?” 谢紫英促狭一笑,“我瞧过他了,模样倒还算周正。” “可他是武将,若是将来万一......”盛唯娇又说。 谢紫英道:“那又有什么,到时候我一个人守着诺大侯府,岂不自在。” 盛唯娇有些呆呆的看着表姐,完全没想到表姐会这样说。 谢紫英“噗嗤”一笑,“表姐我生性爱自由,之所以要嫁给他,就是看重他武将的身份,常年不在家。” “好了好了,你便不用替表姐担心了,倒是你,你喜欢太子嘛?” 她很认真的问盛唯娇这个问题。 说到太子,盛唯娇便不免想起刚刚这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有些面红耳赤道:“还......还算喜欢吧。” “喜欢便好。”谢紫英忽然凑近盛唯娇:“咦,你这里是什么。” 谢紫英戳了戳盛唯娇脖颈上的那一点红,好奇的问道。 “啊?”盛唯娇没想到谢紫英会忽然看到这个,她连忙心虚的将衣襟掩了掩,“没......没什么,就是最近大抵太过干燥,我起......起了红疹。” 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敢去看表姐。 谢紫英倒是信以为真,她道:“我娘也经常出这样的红疹,不过每每过个两三天便好了,你别太害怕。” 盛唯娇连忙点头。 内室里的太子殿下将这一切尽收耳底,想着小姑娘羞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他招来暗卫道:“催一催武定侯那边,让他尽快同谢紫英成婚。” 盛唯娇对他可没这般依赖过,依赖到见到这表姐,就往人家怀里撞。 谢麒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吃味,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不太正常,但好在他可以尽力掩饰。 他抬步去了盛宏的院子里,盛宏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过来,他更不曾想到太子殿下头一句话竟然是:“盛大人,你该补补肾了。” 第23章 太子给娇娇出气,娇娇打脸大皇子 盛宏闻言就是一个趔趄,他本欲同太子行礼问安,结果直接跪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盛宏觉得他肾很好,就不说了这些了,太子关心他的肾,原本就是一件十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子殿下勾唇一笑道:“就是前不久在贵府西院的时候,令夫人亲口说了,盛大人不如盛三爷,说盛大人跟个废物一样,在场的宾客们都听到了,盛大人竟是不知道吗?” 盛宏脸色顿时绿了下来,他自然不知道。 但眼下听太子一说,盛宏方才意识到为何方才宾客们看着他的目光隐隐有着不对。 他双拳攥紧,只恨不得将蒋媚给千刀万剐,只是当着太子的面,他还要维持镇定,“微臣倒是不知,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他寻思着太子殿下究竟是何意,堂堂太子过来亲自奚落他一个臣子? 总不能是当真好心提醒他补肾吧? 正这样想的时候,太子就往他面前递了个纸条。 盛宏呆滞的看向太子,太子给他递小字条什么意思? 大抵是因为先前蒋媚将他给气得太狠了,所以他现在脑子有些不太转得动。 太子不耐的对他道:“且瞧一瞧这是谁的字迹。” 盛宏这才打开这张小字条,他自然是认得盛清瑶的字迹的,又看了一眼这上面的内容,他迟疑的开口,“这是......” “想来盛大人应该也认出了这字迹是谁所为,没错,是贵府大姑娘,她先给府中下人递了一张这样的字条,然后又让府中三姑娘引娇娇前去,意图陷害娇娇。” “不想弄巧成拙,反而害得盛大人丢了面子。” “虽说此事并未曾对娇娇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娇娇是孤的人,她伤害了孤的人,盛大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太子越过盛宏,坐到了主位上,他一双幽深至极的眼眸中流转着令人深刻的阴暗。 盛宏连忙道:“都怪微臣教女不严,方才让她们做出这样的行径,微臣这就去请家法。” 盛宏虽然将盛耀给赶出了家门,可盛如月即将进入东宫,他想着这个侄女以后可能会有用处,或许可以用来牵制盛唯娇,所以盛宏便将盛如月和她姨娘一同留在了府中。 只如今看来,盛如月还未曾进东宫,便招了太子的不喜,想来也是一步废棋。 将盛清瑶和盛如月一并唤了过来,二人皆是一副心虚的模样,盛清瑶还以为盛宏是因着蒋媚那事唤她过来问罪,却没想到太子在这里。 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盛清瑶看向太子,男人亦如往常一身清贵,他就冷冷的坐在那里,看向他们的目光尤如在看两个死人。 盛清瑶心弦一颤。 盛宏将事情原委说出,盛清瑶这才知道太子竟是为了盛唯娇而来。 她心中隐隐有些酸涩。 她未曾和太子相处过,说喜欢自然称不上,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将太子视为她的目标。 她知道这个男人将来会位至九五,跟了他,她可以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她从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为此做准备,整整十一年,四千零一十五天。 她以为她快要嫁给她了,结果忽然出现了盛唯娇这样一个变数。 太子亦如书中那样对盛唯娇极尽宠爱,盛唯娇还未嫁给太子,太子就已经要为她出气。 他亦如书中所写的一般,除了盛唯娇,旁的女人便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她不甘啊。 她是这样努力,上天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点回报呢? 那厚重的板子打在盛清瑶的身上,疼痛让她越发不甘。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她们有着同样一个父亲,她容貌也只比她差了一点点,论到心机手段,她从前要比盛唯娇强上许多,只是近来...... 书中说太子喜欢盛唯娇的天真懵懂,娇憨可爱,可现在的盛唯娇明明也是心机的。 但很快,盛清瑶就没空想这些了,她昏死了过去,盛宏看看太子,太子没叫停,家法也只能继续。 盛清瑶和盛如月被动了家法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盛家,盛唯娇也听说了,她怎么能不去看一看热闹呢? 她顺着往这里走,半路上的时候她碰到了大皇子。 谢永脚步匆匆,盛清瑶在过来之前便预感到不妙,她让人提前通知了谢永。 虽然在此之前的时候,秋荷因为已经是大皇子的女人而被抬入了大皇子府。 秋荷按着盛唯娇所说的将盛清瑶想要嫁给太子的事情同大皇子说了,只大皇子似乎并不相信。 大皇子甚至还将秋荷给叱责了一通,这次听闻盛清瑶有难,他还是匆匆赶了过来。 二人在很远的距离便看到了对方,因为盛清瑶的事情,大皇子对盛唯娇并没有好感。 之前盛府中便盛传盛唯娇喜欢他,之后盛唯娇又做下那样的事情陷害盛清瑶也不无可能。 是以大皇子见到盛唯娇冷哼了一声。 看到大皇子,盛唯娇眼睫深处尽是恨意。 没有人会喜欢误会自己一辈子、冷待自己一辈子、临死之际还要拉着自己一同去死的人。 盛唯娇对大皇子只有满满的恨意。 盛唯娇想要报复他,狠狠的报复回去,让他体会到心痛的感觉,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 将他上辈子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尽数给还回去。 思及此,盛唯娇上前主动同谢永请安。 “见过大皇子。” 少女眸光流转间,尽数是天真烂漫,她神态娇憨可爱,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害。 “大皇子也是去看我大姐姐的吗?我刚刚听闻大姐姐被请了家法,也甚是担忧,不若我与大皇子同去?” 吴侬软语近在耳畔,单纯无害的少女主动向谢永示好,任是谢永先前觉得她非好人,此刻也不忍拂去她的面子。 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很不好,谁又知道这是不是盛唯娇想要吸引他的把戏呢?思及此,大皇子出声讥讽道:“阿瑶若非你之故,怎会被请家法。” 盛唯娇道:“大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敢说不是你害的阿瑶?”大皇子质问出声道。 盛唯娇更加无辜,“我为何要害大姐姐?” 大皇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喜欢我,而我只喜欢你大姐姐,你因爱生妒。” 盛唯娇“咯咯”笑了起来,女子笑声如银铃一般,却让大皇子面色涨红。 “姐夫真会开玩笑,我有了太子那样玉人儿一般的夫君,怎会喜欢上姐夫。” “太子殿下有多好您也是知道的。” “我巴不得姐姐和姐夫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她言语间皆是大皇子比不上太子的意思,大皇子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谁知道你这女人在耍什么把戏。”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想,他真的比不上太子吗? 若不然曾经喜欢他的女子为何在遇到太子后就喜欢上太子? 她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二人到达前厅的时候,盛清瑶已是被打了第三轮了。 她整个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偏太子不叫停,盛宏也不敢叫停。 大皇子和盛唯娇先后走了进来,太子凝视着盛唯娇的目光略微一沉。 第24章 太子腹黑毒舌,大皇子接连受挫 盛唯娇知道,太子清冷的外表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占有欲,他有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强势霸道,想到今日太子对自己的警告,盛唯娇的身子微僵。 连忙走到太子身边,先后同太子和盛宏行了一礼,她连忙解释道:“听闻姐姐受罚,我心中担忧,特地过来瞧瞧,不想中途会碰到同样来寻找姐姐的大皇子。” “大姐姐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惹得父亲大动肝火。” 顶着男人极具威压的眸子,她硬着头皮问道。 大皇子也急匆匆的问道:“便是犯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对一个弱女子行这样重的刑罚吧,盛大人?” 他走到了盛清瑶的身侧,想要阻止行刑的小厮,然而那小厮并不听他的话。 盛宏略有为难的看向太子殿下,他早便觉得今日有些过了,只是太子不叫停,他不好说什么。 太子轻描淡写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她有胆子谋害孤的女人,区区这么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拧眉,又不悦的看向了盛唯娇。 难道又是这个女人在其中搞的鬼? 盛唯娇无视大皇子的视线,眼下只装作不解道:“殿下,姐姐她犯了什么事呀?” 太子殿下心知盛唯娇是故意这样问的,他便与她一唱一和的说道:“不妨让盛大人为大哥解惑。” 盛宏涨红了脸,他的妻子今日偷了人,偷的还是他的三弟,这让他怎么好说? 盛宏想了想,便拣了主要的说道:“今日娇娇及笄,阿瑶想要趁这个机会陷害娇娇,不想被太子察觉......” 他将过程大致同大皇子说了一通,自然没有提及蒋媚其事。 偏偏太子殿下却不欲就这样放过盛宏,他幽幽的补充道:“害人者终害己,不想到最后盛清瑶没有害成娇娇,反而让盛夫人偷人的事人尽皆知。” “大哥,你未过门的侍妾的母亲当众偷人,偷的还是盛家小叔,你往后也得注意些。” “虽然你家没有小叔,但你家的那些侍卫家丁什么的都有可能。” “就不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盛大姑娘这个人可不安分,孤就当是提前替你教训了你这侍妾,等到将来你被戴了绿帽子的那一日里,别太气愤,毕竟孤已经给你出过气了。” 他颇有些老神在在的模样。 盛唯娇惊讶的瞪大了眼眸,今日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过刷新他的认知了,不仅仅霸道,还如此腹黑。 损还是太子殿下损。 大皇子被气得目呲欲裂,他一时气急,张口就道:“你才被戴绿帽子呢,你全家都被戴绿帽子。” 太子殿下:“你竟然诅咒父皇。” 他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其实也没错。” 大皇子:“神经!” 他被气得都忘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盛清瑶了,反应了过来之后才道:“人你都已经打了,难不成还没泄愤。” “太子的良媛是人,别人就不是人了吗?” 太子殿下应道:“在孤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人和其他人,刚巧她惹到的是孤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怪谁呢?” “等大哥站在孤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再来质问孤吧,如今便别多费力气。” “继续打,打不死今日就别停。” 他冷冷的吩咐道。 大皇子气得要上前同太子殿下理论,却被太子殿下的近侍给拦住了。 他当即便同那侍卫厮打了起来,太子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时盛唯娇方才道:“要不就算了吧。” 盛清瑶已经彻底没了神智,她要的也不是单单纯纯的她的性命。 身体上的折磨是折磨,心灵上的折磨也是折磨。 她要成为她的噩梦。 好戏才刚刚开始。 少女在心中恶作剧般的笑了笑,然而面上尽数是担忧。 “大姐姐虽然很坏很坏,但她也得到了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殿下,您叫他们停吧。” 太子殿下就轻轻叹了一声气,“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替她求情。” “孤的娇娇真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 “好罢,孤就看在娇娇的面子上,暂且先饶过她一回。” 大皇子听着这话,方才住了手。 太子偏又同大皇子说了一句,“大哥自来文韬武略都比不上孤,从前你一心想从战场上强压孤一头,结果因太过冒进受了伤,回京休养了三个月才好。” “如今论到选女人上,大哥还是比不上我。” “你看看你选的那叫什么人。”他目光中含了一丝讥诮。 身后的大皇子双拳攥的“咯咯”响。 盛唯娇觉得就太子殿下这嘴欠的劲,若换了她,只怕她也想打他。 当然作为被太子维护的盛唯娇,只觉得太子殿下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强势、霸道又毒舌,他表里不一,可盛唯娇觉得她更喜欢这样的太子殿下。 盛唯娇跟着太子殿下走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会直接走的,却没想到太子殿下跟着到了她的霜颐阁里。 不过刚刚回到房中,他挥退了小鱼,便直接将盛唯娇给抱在了怀里。 盛唯娇坐在她腿上,被男人一眼不眨的盯着。 盛唯娇有些不自在,“承乾哥哥,你别......别这样盯着我。” 太子殿下却直接攥住了她的唇,“刚才怎的会同谢永一起过来。” 盛唯娇眨眨眼,“不是同您说了吗,恰巧遇上。” 太子道:“以后便是遇上,也不要同他说话,他不是好人。” 盛唯娇失笑道:“我知道。” “我也极讨厌这个人。” 太子殿下道:“娇娇真有眼光。” “孤今日帮你出了气,你觉得要如何回报孤呢?”太子一边磨砂着盛唯娇细嫩的肌肤,一边问道。 盛唯娇微怔,她面色酡红道:“之前不是......不是回报过了吗?” “那不够。”太子遂又道。 盛唯娇似有些没想到,她依旧还是乖乖巧巧的,“那您还要我怎么办?” 太子殿下道:“今儿晚上等孤,孤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得反抗。” 男人格外意味深长。 盛唯娇莫名有些害怕,“您要我做什么?” “秘密。”太子道:“不会让你为难,孤怎么舍得让娇娇不高兴呢?” 盛唯娇一咬牙道:“好,我答应殿下。” 谢麒这才笑了笑,他又抱着盛唯娇好一阵耳鬓厮磨,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不过刚刚送走了谢麒,盛唯娇就去找了盛清瑶。 大皇子将盛清瑶送回到房中,又请了郎中给盛清瑶看过后,人才离去。 这个时候盛清瑶已经苏醒过来了,只她浑身都很疼,盛唯娇过来的时候,很远都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叫声。 盛唯娇有些惋惜的对盛清瑶道:“姐姐这一身伤痕,也不知将来能不能恢复如初。” 盛清瑶停止了痛苦的吼叫,她只是死死的盯着盛唯娇。 “你故意让我看到有男人进了你的闺房,让我误以为你和人私通,是不是?”盛清瑶艰难的问道。 盛唯娇道:“我便知晓姐姐心中有一团迷雾,这才主动与姐姐解惑,想知道答案吗?今日侯在我房门外头,你便清楚了。” 第25章 太子体贴娇娇,盛宏私会继后 因着盛唯娇这一句话,盛清瑶愣是拖着一身的伤来到了盛唯娇的房门外。 这次她走得更近了一些,就在她房屋的拐角处。 盛清瑶等呀等,就在她几乎都以为盛唯娇是在戏耍她的时候,她看到了太子谢麒。 谢麒乘着一身月光而来,他素来冷淡的眉眼上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盛清瑶就那样眼睁睁的瞧着太子殿下踏入到了盛唯娇的房中。 盛清瑶咬碎了一口牙。 所以盛唯娇确实是私会男人了,但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小猫小狗,而是太子谢麒。 她告诉自己,又让自己亲眼瞧见这一幕是什么意思,炫耀吗? 盛清瑶忽的冷静了下来。 所以盛唯娇仅仅是靠着皮相吸引了太子殿下。 盛唯娇能给的,她也能给太子。 只是现下里盛清瑶看了看自己这浑身的伤痕,许是得再等等。 等她养好了伤,再寻到机会,和太子殿下私下里相处。 虽然盛唯娇要进东宫了,但那又怎样。 偷来的快乐不是快乐吗? 太子殿下既然是喜欢禁忌的人,那就更好办了。 而那个时候,她能给太子殿下的就更多了。 她可以做太子殿下的眼线。 她知道太子殿下一定能赢,那么何不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盛清瑶心下有了定论,她开始专心养伤。 而霜颐阁中,盛唯娇看到缓步而来的太子,她打从心底里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后退,男人却一把将她给捞了起来。 盛唯娇被太子殿下轻柔的放到了榻上,虽然男人的动作很轻柔,可他的目光如狼似虎,还是让盛唯娇小腿打颤。 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犹豫,俯身靠近盛唯娇,然后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当盛唯娇放下戒备的时候,他的力道忽的加重。 他含住她的唇深深吸吮,直至将盛唯娇嘴里填满之后,然后方才一点一点的探入到她的衣襟里。 盛唯娇的呼吸彻底紊乱了,她试图阻止他,“殿下,还有两日......” “孤不是急性子的人。”男人呼吸微微加重,“乖,孤是为你好。” 下一瞬,盛唯娇的衣裙被拢了上去…… 盛唯娇吃痛,惊呼出声。 他继续吻她,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粗粝的指腹磨得她还是有些疼。 “承乾哥哥……”她仿若小猫儿一般的呜咽出声, “如今便这般,等到那日你如何承受得了。”他怜惜的去吻她的额角,缓解她的痛处。 盛唯娇这才知晓太子的用意,她心中不由感触良多。 她攀附太子,是因太子身后的权势,但太子殿下的这一份心意,便是寻常男子都不多见。 她心下不由有几分愧疚。 但她转瞬又想,太子如今喜欢她,但这一份情,又能维持多久。 他为男儿,可享后院姬妾无数,若她当了真并入了心方才是大错特错。 不过虽然如此,盛唯娇也很动容。 少女抬起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望向他,娇怯中又含了三分春意,似勾子一般勾着男人的心。 她抱住男人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您对我可真好。” “您对我这样好,是会将我给宠坏的。” 太子剑眉舒展,“孤本意只是想让你提前适应适应,你若再撩拨孤的话,孤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盛唯娇不管,她粉嫩的唇瓣主动吻向男人,在他的唇边、下巴上流连,似只贪玩的小猫儿一般。 男人看她得了乐趣,趁着她不防的时候继续探索。 盛唯娇忽然紧紧攥住他的衣裳。 她破碎的声音在静谧的房中响起,太子问她:“如何?” “嗯?”盛唯娇尚未曾回过神来。 太子就在她耳畔道:“孤是问你,舒服吗?” 她脸顿时红了个彻底,遮去眼睫不敢去看他。 太子没继续逗弄盛唯娇,揉了揉她的头,抱着她慢慢平复呼吸。 良久,怀中女人又有些瓮声瓮气的说道:“一想到以后我要和三妹妹一同成为承乾哥哥的女人,我心里就不舒服。” “她和大姐姐是一伙的,我讨厌她。”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太子的反应,见男人没有怒色,胆子就更大了一些。 “承乾哥哥为什么要她进入东宫......” “还有那位王家小姐......” “承乾哥哥明明知道的......” 盛唯娇小声的抱怨着,她不喜欢这两个人,尤其是盛如月,她伙同盛清瑶想要一起害死她。 重活一世,盛唯娇发现自己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不要放过。 她当然有法子让盛如月不得好死,但她做什么,太子不可能不知道。 还不若将一切的心思都同男人说明白了。 谢麒就这样听着小女人的埋怨,竟听出了几分甜蜜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他理所应当的觉得盛唯娇是因为不想和别人分享他,他喜欢被人独占的感觉。 他轻叹出声,“娇娇还没成为孤的女人,便这般爱吃醋,等到往后......啧啧......” 几分调侃几分叹息。 盛唯娇立马有些紧张,男人一般不太喜欢女人太吃醋,她想了想又找补道:“我也就是嘴上说说......” 男人忽然背过身去,他一声不吭的,没过一会儿,他又起身走了。 太子一句话都没同盛唯娇说,明显是生气了。 太子为什么生气了,是因为她那些话吗? 男人喜欢乖巧的人,是她恃宠生娇,想到这里,盛唯娇有些懊恼,也有些无措。 万一他就这样不理她了怎么办? 盛唯娇有些累了,糊里糊涂的就睡着了。 而盛家另外一侧里,盛宏在将蒋媚给抽了个半死后,黑沉沉的眸子这才有了几分人气。 从密室中出来,盛宏来到书房里。 他十分惊讶的看向坐于主位上的人,“娘娘,您今日怎么会过来。” 女人戴了帷帽,看到盛宏,她才方将帷帽给取了下来。 女子面容艳丽,妆容精致,因着上了年纪而日益瘦削的面庞上便显出了几分刻薄,一双眼重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正是继后小宋氏。 “盛家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本宫过来瞧瞧你。”继后目光微闪,“当日里本宫同你知会过,之所以想让盛清瑶弃大皇子而嫁太子,一来是想以此加深大皇子和太子之间的矛盾,毕竟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二则是我们手中到底握着盛清瑶的把柄,将来也好让她对东宫下手。” “如今换成了盛唯娇,那本宫之前的盘算岂不是全都落了空?” 世人只知盛宏昔日进京赶考,偶遇沈幼姣,却不知在好几年前的时候,尚在闺中的继后小宋氏便结识了盛宏。 小宋氏甚至还供盛宏读书。 后来盛宏中了状元,小宋氏方才将盛宏介绍给了沈幼姣,又设计让盛宏救了沈幼姣,促成了这门婚事。 便是蒋媚,也是小宋氏安排在盛宏身边的人。 盛清瑶以为盛宏对沈家下手全然是因为她一手设计,其实不然,主要是因为当时沈家一门心思向着东宫,继后觉得沈家无用,这才属意盛宏陷害沈家。 蒋媚虽然是继后安排在盛宏身边的人,但起初继后只是以此为拿捏盛宏的手段,故而蒋媚并不知道当初买下她到盛宏身边伺候的人是继后。 听着继后的话,盛宏心思微定,“不过这样小的事情也劳烦您走一通。” “事情同微臣之前和娘娘商量的确有不同,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 “太子殿下似乎对盛唯娇很是喜爱,虽然不能借此让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彻底恶化,但他们原本便是不和的。” “太子喜欢盛唯娇,这便是太子殿下的软肋,将来娘娘也可利用盛唯娇。” 继后却不置可否道:“可即便盛唯娇不知当初沈家之事,你当初对沈氏如何不好,她可是历历在目。” “她会乖乖的为我们办事吗?” “盛哥,虽然娇娇也是你的女儿,但诚儿可是你和本宫的儿子,孰轻孰重你该认得清的。” 盛宏心下一动,“微臣自然知晓。” “她当时到底年纪小,且她孤身一人,不靠家族又能靠谁。” “她对微臣是有几分汝慕的。” “真到了那时候,便将人给废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本宫就放心了。”继后想了想又说:“等到她进入东宫,本宫让太子妃好生给她一些教训,也好让她知晓家族才是她最大的靠山。” “再者,本宫会派来宫中资历深的嬷嬷,你将人派到盛唯娇的身边,以此更好的掌控她。” 盛宏拱手道:“一切有劳皇后了。” “盛郎同本宫这样客气做什么?”继后直接伸手将盛宏给拽了过来,隔着衣物就去抚摸盛宏,盛宏面上掠过一丝为难。 第26章 东宫前夕 或许是因为之前蒋媚和盛耀那事传得沸沸扬扬,总归盛宏许久都没有反应。 继后颇有些意兴阑珊,但她面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意,“今日时候不早了,未免万一,本宫便先回宫了。” 继后回到凤仪宫中之后,又召来了武将军,武将军是禁军统领,和继后早有勾结。 二人犹如干柴烈火,很快便交缠在一起。 情到浓时,继后对武将军说:“还是你最好,若不是为了我们诚儿,本宫真想同你私奔。” 她又说了一句,“只盼着皇上和太后早死,到时候诚儿继位,这宫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武将军没说什么,但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心中的激动。 贰日一早,皇后梳妆的时候,便让身边人去了一趟东宫,给太子妃递话。 又唤来了钟嬷嬷——钟嬷嬷从前是继后安插在别宫的眼线,后来那宫里的娘娘没了,继后也一直没将钟嬷嬷给召回来。 总归明面上,钟嬷嬷并不是继后的人。 继后对钟嬷嬷道:“本宫欲将你安排在即将进入东宫的盛二姑娘身边,一则你需要获得她的倚重,二则便是要你代替本宫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你可愿意?” 钟嬷嬷忙道:“皇后娘娘要老奴做什么,老奴都是愿意的。” 继后点点头,她又叮嘱了两句,“太子妃那里本宫已经让人打了招呼,你到了盛二姑娘面前,明面上不需要做什么,装得老实本分就好,暗地里用些手段,让她受些挫折,她在东宫无人倚靠,自然便会重用你。” “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想来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钟嬷嬷忙道:“这是自然。” 继后“嗯”了一声,便让人将钟嬷嬷带到了盛宏的面前。 这些事情是继后和盛宏之前商量好的,盛宏见到钟嬷嬷,略微客套两句,便让人去唤了盛唯娇。 盛唯娇不过刚刚来到漪澜院中,远远的便看到了钟嬷嬷。 她眸中有讶异一闪而过,而后又极快的收回视线。 “父亲。”盛唯娇同盛宏行了一礼,她语气带了些哀伤,“昨儿个我梦到父亲了,一想到以后很难再像在闺中时一般时常见到父亲,娇娇心里就非常难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沾了沾泪,又用那种十分汝慕的目光看向盛宏。 “我不比大姐姐,和父亲自六岁之后就甚少亲近,如今好不容易亲近,唉......” 少女一张芙蓉面上转瞬间已是浸满了泪痕。 她又心心念念的问道:“父亲往后会时常想起我吗?” 盛宏一怔,他和这个女儿自来不亲厚,原以为盛唯娇也就是在做戏,如今看她这副伤心的模样,心中倒是信了几分。 一时间对盛唯娇的戒备倒是去了大半。 “傻孩子,为父拢共就你们三个孩子,你又这般懂事,为父不想你,又去想谁呢,来,过来,为父同你商量一桩事情。”盛宏亲自带着盛唯娇坐下,又让人上了糕点。 他这才细细说来:“从前是我误会你母亲了,而今误会已经解开,我便想着,将从前的休书撕毁,再将你母亲给写到盛家的族谱上。” “这样以来,她便还是为父的发妻,你便还是盛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将来到了东宫,也没人敢小瞧你。” 盛唯娇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冷意,然而面上却甚是感动的说道:“父亲能为女儿想到这一步,女儿真不知道要怎样报答父亲。” “只是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世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够了,实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的。” “我曾经因为这事委屈了十多年,最是知晓其中算出,若父亲这般做,只怕会让大姐姐经历和我同样的痛苦,说到底我熬出来了,大姐姐却......” “还有就是父亲,父亲将来总还要娶妻子的,这样对您也不好。” 她的母亲当年是被盛宏给活活气死的,想来当你那她母亲也很是后悔私人不清,认识了盛宏,嫁到了盛家。 她又怎么忍心让她母亲死后还被禁锢在盛家。 盛家嫡女的身份?她并不稀罕1 过不了多久,整个盛家都会化为虚无。 盛宏也思虑了一瞬,盛唯娇的话有些道理。 在外人看来,沈氏和蒋媚是双双被下塘的,那么他再娶妻就不算是续弦,而今他又是太子的丈人,若想娶高一点的门第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心中如此想着,但盛宏面上还是挂着虚伪的关切,“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父亲,我已经委屈这么些年来,只要为父亲好,我不介意再委屈一些。” “太子殿下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娇娇只想要父亲好好的。” 她又忍不住潸然泪下,“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娇娇现在只有父亲和大哥这两个至亲,只盼着你买恁能好好的。” “大哥那里我已经同太子殿下说了,想来大哥今日便能回去道京畿营中。” 少女所言句句泣泪,字字真切,言语间不掩讨好之意。 盛宏不免又想到了盛清瑶。 盛清瑶做外室女的时候也是这般讨好他的。 大抵从小被忽视的孩子会本能的去讨好父母,以此获得稀薄的亲情。 又有哪个孩子不惜要父母更爱自己呢? 在盛宏眼里,盛唯娇如今就是这样。 一个努力想要获得父亲疼爱的,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他不过稍微表示一点,她便感动的不能自已。 一时间盛宏都觉得没有必要派钟嬷嬷去监视盛唯娇。 但到底是皇后的意思,他还是提了这事。 “好孩子,别哭了,只要你不哭,爹爹什么都听你的。” 盛唯娇破涕为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爹爹对我真好,爹爹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想一直将爹爹带到身边。” 好听的话不要钱,盛唯娇不介意多说一点。 哪怕是盛宏这种只看利益的人,闻言也不禁染上几分真切笑意。 倘若没有继后,继后没有给他生了一个皇子的话,他想他很愿意同沈氏一家四口,过这样平凡的小日子。 但...... “你离家在即,爹爹怕你在外头被人欺负,专门寻了个曾在宫中做事的嬷嬷,你有不懂的、不会的都可以请教他。” 话音刚落,钟嬷嬷便上前同盛唯娇请安。 盛唯娇细长的眉眼上挑,满含好奇与打量。 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位钟嬷嬷是她的老熟人。 上一世里,她嫁给大皇子时候,蒋媚便将这人派到她的身边。 说是陪嫁,但其实就是负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的人。 她与大皇子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钟嬷嬷都会记录在册,然后告诉蒋媚。 有一回她实在看不过去,罚了钟嬷嬷,钟嬷嬷便去向蒋媚诉苦,蒋媚便将大皇子给唤了过去,装作一副无措的模样对大皇子说:“钟嬷嬷是我给大皇子妃带过去的,原是为了大皇子妃好,大皇子妃罚钟嬷嬷,可是因为看不惯我和阿瑶,这才拿钟嬷嬷泄愤。” 又说:“我们被大皇子妃记恨都没什么,但钟嬷嬷实在无辜,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罚跪,那膝盖肿得都走不成路了......” 大皇子听了,当即回府将她给训斥了一通,说她善妒,不懂得尊老爱幼,将她给关了起来。 不想时移物转,这一世里,她不用嫁给大皇子,然而临到东宫,却还是遇到了钟嬷嬷。 但她已经不是上一世的她了。 她会在钟嬷嬷监视她、控制她之前先打断这刁奴的骨头。 想到这里,盛唯娇面上露出感激的微笑,“还是父亲对我好,我从未想到这些。” “我很喜欢钟嬷嬷,会拿钟嬷嬷当作自己的长辈看待,虚心请教。” 她眉眼真挚的看向钟嬷嬷,同钟嬷嬷拘了一礼,“还望钟嬷嬷不吝赐教。” 第27章 侍寝 少女雪肤乌发,杏木桃腮,一颦一笑皆透着天真无害,仿若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般年纪的少女,从来都最是好拿捏。 钟嬷嬷连忙回了一礼,“姑娘客气了。” 盛唯娇将钟嬷嬷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临进东宫那日里,盛唯娇起得极早。 两顶小轿同时从盛府出发,送到了东宫里。 盛唯娇坐在雕花木大床上,抬眼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所处的宫殿。 檀木作梁,金砖铺地,无一处不精致,无论是盛府中,亦或是大皇子府中,都无法与之比拟。 盛唯娇一时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她是真的进入到东宫里。 这一世,她没有再和大皇子纠缠在一起,不必经历上一世的苦楚。 不会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死在大火中。 不仅仅如此,她还能得到太子的喜爱,成为东宫乃至国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外祖家满门忠君爱国,为了大魏戍守边关,族中子弟不知凡几牺牲在边关,然而一场陷害,皇帝查都不查,就判了沈家满门抄斩。 她母亲为人最是良善,偏偏遇人不淑。 她成为蒋媚母女替嫁的棋子,惨死皇子府中。 她姨母嫁给康王十几年,只因家族获罪,康王便要同姨母和离。 盛唯娇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她只是想给外祖父家平反,只是想给母亲报仇,只是想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好一些。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权势。 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才能让奸佞小人付出代价,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所有东西。 想到这里,盛唯娇又有些忐忑。 今日进入东宫的除了她之外还有盛奉仪以及王奉仪,太子他会过来这里吗? 从前的时候盛唯娇很肯定,可那日太子离去的时候很不开心。 但她又想了想,即便太子不来也没什么的。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太子谢麒这个人和这颗心,她要定了。 思及此,盛唯娇越发能够坐得住。 太子自然知晓今日是什么时候,想到盛唯娇,他心中也很是有些迫不及待。 但想到前些日子小姑娘说的话,他便存心想要冷落冷落盛唯娇。 偏生他自己最先坐不住了。 也罢也罢,若万一他去得迟了,小姑娘急哭了,最后还得他来哄。 于是当谢麒过来的时候,天色尚早。 等待许久的盛唯娇却是登时将男人给扑了个满怀。 太子下意识的将女人抱住,盛唯娇便仿若小孩一样,双手双脚巴在男人的身上。 “承乾哥哥,娇娇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理我了。” 她讨好的毫无章法的去亲男人的下巴,男人面上看着仍旧很清冷,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承乾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杏眸中满是水雾,最是让男人心动的可怜模样。 她最初便是靠着可怜无助留住了男人,她知道谢麒喜欢她这样。 “承乾哥哥,你知道我今天有多高兴吗?” “这么些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承乾哥哥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娇娇的人,娇娇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承乾哥哥,做承乾哥哥的女人。” “可娇娇又怕,万一承乾哥哥不喜欢娇娇了,要抛下娇娇要怎么办。” “承乾哥哥,你看看娇娇......” 男人原就幽深的目光又添了几分 赤红,他将女人放到了榻上,“永远不会抛下你。” “也不许你抛下孤。” 女人娇娇糯糯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他哪里还会记着自己在生气,只觉得心尖暖融融的一片。 二十多年的空寂的一颗心终于迎来他的主人,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盛唯娇填的满满的。 十几年前他失去母后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心目中的父皇,他开始怀疑所有的人和事,不去相信任何人。 但盛唯娇却一点一点的将他的心给拼凑起来。 从她第一次身上带着他母后最喜的梅香味闯入他人生的那刻起,她会笨拙的讨好他,会甜甜的唤他承乾哥哥,会因为想要尽可能的配得上他,去同盛宏谈判。 会害怕失去他。 会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讨好他。 她是如此的在乎他。 这世上竟也会有人这般在乎他。 但还不够,他还想让小姑娘一刻都离不开他。 他覆在盛唯娇的身上,用手撑起下颌,近乎于沉迷的看着她。 盛唯娇再度抱住男人。 盛唯娇想过了,男人的喜爱最是虚无,哪怕她有几分把握,但还是会战战兢兢,子嗣却不一样。 东宫无子嗣,若她生下东宫里的第一个子嗣,则又是不同。 她仰着头,双眸中满是渴望。 太子一边服侍着少女,一边让人去准备膳食。 在她失神的功夫,男人豁然起身,依旧是那副长身玉立的模样,见他要走,盛唯娇一时都有些闷。 她急急拉住了他的衣角。 少女眼角含泪,樱唇微张,目光望向男人。 男人在她耳边哑声道:“先用膳,一会儿慢慢来。” 他将盛唯娇打横抱起,到了外间,亲自喂盛唯娇吃饭。 起初盛唯娇很乖巧,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后来她便指挥起了太子殿下。 “要这个,不要那个。” 看着二人这般亲昵的相处,钟嬷嬷眼底露出诧异的神色。 旁人不知晓的,但她在继后身边办事,却是知晓太子殿下不仅仅是不喜欢亲近人,更明确一点便是太子殿下不喜欢女人。 东宫妃嫔之所以那么多,全然是因为太子这点毛病,太后才搜罗了许多美人。 但她刚刚没听错的话,这位盛良媛和太子殿下分明就是在...... 她暗自揣摩着要将这事同继后说上一声,不想太子已经看向她。 第28章 承宠 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宫中仅就太后、皇帝、继后知晓。 也是因此,即便太子极得朝臣们拥护、得皇帝喜爱,继后也并没有特别的着急。 关键时候将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宣扬出去,皇家是最最看重子嗣的,自然少不得许多老臣要求废太子。 继后如今之所以未曾将此事宣扬出去,便是想坐山观虎斗,先看着太子和其余诸位皇子们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她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倘若太子可以人道的话,那继后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正这样想的时候,钟嬷嬷猛然对上太子那双阴鸷的凤眸。 钟嬷嬷刚刚窥探的目光太过明显,已是招了太子的怀疑。 只是因着这人是盛唯娇带过来的,太子不好拂了盛唯娇的面子。 眼下盛唯娇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她笑盈盈的眼中便含了三分兴味,“这是我父亲专门替我寻来的管事嬷嬷,父亲她说钟嬷嬷是自宫中出来的,最是懂规矩,关键时候也能提点我几分。” “殿下一直瞧着她,可是曾在宫中见过她?” 她看似无心的点出钟嬷嬷的来历,以男人的敏锐,自然会去查钟嬷嬷。 “是吗,这般直视主子的人竟是从宫中出去的,盛大人的眼光是真不好。”太子摸了摸盛唯娇的小脑袋,“等往后孤给你寻些守规矩的嬷嬷。” 钟嬷嬷闻言连忙低下头去,大气不敢出一下。 盛唯娇则乖巧道:“好,我听殿下的。”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撑了。” “那就不吃了。”太子让人将膳食撤了下去,将小姑娘抱到房中,盛唯娇吃饱了,就有些累。 “困了。”她咕哝道。 太子道:“困了便睡吧。” “那您......”盛唯娇还是想到了正事。 她强撑着瞌睡揽上男人的脖子。 “就这么想和孤亲近?”太子调侃她。 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想和承乾哥哥亲近,想给承乾哥哥生孩子。” 太子心尖蓦的一软。 于男人,尤其是太子来说,子嗣自然是重中之重。 太子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子嗣,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不想偶然间去到盛家参加宴会,便就碰到了个宝贝。 他喜欢孩子,也想和盛唯娇生孩子。 但这话由盛唯娇说出来,意味则更不同一点。 他的小宝贝想给她生孩子。 “可是生孩子会很疼的。”太子故意逗她,“你不怕疼吗?” 盛唯娇道:“怕疼。” “那还......”太子轻笑一声。 盛唯娇道:“怕疼也要生,娇娇喜欢孩子,更喜欢和承乾哥哥的孩子。” “有了孩子,以后承乾哥哥即便不喜欢娇娇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多来看看娇娇。” “娇娇想多看看承乾哥哥。”她睫毛轻颤,昭示着心中的不安。 “真是孤的好姑娘,不会不喜欢你,也只会和你生孩子。”他的目光更添几分怜爱,他的父皇是博爱的人,可身为他父皇最宠爱的太子,谢麒都未曾感受到丝毫开心,他从前便发誓不会做他父皇那样的人,他只会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自己喜欢的孩子,然后给他们满满的爱。 他又亲了亲盛唯娇的额角,“不是困了吗,且先睡着。” “那您......”于盛唯娇来说,睡觉很重要,可生孩子也很重要。 盛唯娇定定看着他,那模样就好像她生怕他不给她,太子不禁失笑,他道:“孤自个儿来。” 她漆黑的眼睫微颤,美丽又脆弱,让男人眸光更深了一些。 一夜沉沦,盛唯娇一点儿力气都不曾有了。 在此之前,她没想过男人的精力会这般旺盛。 等她有了孩子,她往后再不敢主动撩拨他。 男人抱着她去沐浴,之后又将女孩抱到榻上。 他环抱着她的身子进入梦乡的时候已是寅时三刻,太子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便要匆匆起身去上朝。 盛唯娇半睡半醒间察觉男人起身的动作,她想她这个时候应该温柔小意的送他出门的,但她实在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 “殿......殿下。” 太子道:“好生睡着,别管孤。” “哦,承乾哥哥记得一会儿回来陪娇娇一道儿用早膳。”或许是太累了,总归盛唯娇又睡着了。 太子不过刚走,钟嬷嬷打量着榻上熟睡的人儿,然而将自己早前准备好的安神香给点上。 盛唯娇刚刚进入东宫,按理第二日里应该去同太子妃请安。 她点上这安神香,保准盛唯娇起码再睡三个时辰,等到她醒来去同太子妃请安,黄花菜都凉了。 太子妃是太子的表妹,继后的侄女,素来不是个好相与的,更不要说继后提前同太子妃打了招呼,太子妃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磋磨盛唯娇。 殊不知在她点燃香料的时候,盛唯娇已是睁开了双眼。 “钟嬷嬷,你在做什么?” “啊?”钟嬷嬷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盛唯娇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良媛不睡了吗?” “睡,我太困了,我怕我一会儿睡过了,钟嬷嬷一会儿记得叫我。” “好。”但叫不叫得醒就不一定了。 盛唯娇又说:“若是钟嬷嬷叫不醒我,记得去同太子妃说上一声,便说我醒来就去同她请安。” 钟嬷嬷觉得盛唯娇简直就是个傻子,太子妃是什么样的人物,盛唯娇一个妾室竟然让太子妃等她? 太子妃的脾性一向都是不怎么好的,若是听着这话,不定要怎样惩罚盛唯娇呢。 但钟嬷嬷便是要她先跌个跟头,尔后才好取信于她。 盛唯娇要找死,钟嬷嬷自然不会阻拦。 第29章 奉仪讨好太子妃,恶奴被打 东宫里素来死气沉沉,今日也不外如是。 只刚刚进了新人,新人按理要过来同太子妃请安,故而太子妃的揽月居中相比于往常又热闹了那么一点点。 盛奉仪和王奉仪很早就过来了,因着王奉仪的父亲是在盛宏的手底下做事,所以王奉仪从前和盛清瑶走得格外近,又因盛清瑶的缘故,王奉仪和盛奉仪也算熟稔。 二人一同进入东宫,又同时不忿盛唯娇最先得宠,不免抱团取暖,卯足了劲的想在太子妃面前抹黑盛唯娇。 说到底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盛唯娇若得罪了太子妃,以后别想在东宫好过。 盛如月讨好的看向太子妃,“妾身从前在闺中时便常听人说起太子妃,说您曾是大魏第一美人,还是有名的才女,不由十分好奇,今日一见,您果真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王奉仪也不甘其后道:“妾身也是,都说太子妃贤良淑德,妾身是休了几辈子福分,才能到了这东宫里。” 太子妃虽不大看得上她们,但没人不喜欢被奉承,太子妃谦虚的说道:“本宫这才女的名头是虚的,比不得盛家大姑娘,做的那诗便是男子也少有能比得上的。” “不过听闻盛大姑娘遇到了一些事情,如今在大皇子府做了区区妾室?” 盛如月和王奉仪都是最最踩高捧低的,她们现在已经不大看的上盛清瑶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她们替盛清瑶打抱不平来抹黑盛唯娇。 “是,我大姐姐那里出了一点事情,说来同盛良媛也有些关系。” “您许是不知,原是我这二姐姐指使自己身边奴婢勾引大皇子,这才……” “她的婢女勾引了大皇子,她自己又勾引了太子,可怜我那大姐姐,原本是能做大皇子妃的。” 太子妃对这些事有所耳闻,闻言就道:“盛良媛竟是这样一个狐媚子?” 盛如月和王奉仪双双忙道:“正是!只怕这狐媚子将来会将整个东宫都给搅得不安稳,她能让原本要做大皇子妃的大姐姐成了侍妾,那将来……” 未尽之言太子妃自然是听了出来。 太子妃冷冷一笑道:“这东宫可不是狐媚子能行得通的地盘,本宫御下极严,也要瞧瞧她能不能过得了本宫这一关。” 太子妃明显已经将盛唯娇给讨厌上了,盛如月和王奉仪纷纷十分得意。 眼瞅着过去许久,都快要用早膳的时候了,盛唯娇还没有过来。 盛如月又旁敲侧击的说道:“说来妾身们过来这么久了,太子妃也坐在这里好久,怎的盛良媛还不过来?” 王奉仪就道:“大抵是昨儿个太子宠幸盛良媛,将盛良媛给累着了罢。” 盛奉仪则道:“便是再怎么累着,该有的礼数都要有的,她这样不将太子妃给放在眼中,旁人还当她是恃宠生娇。” “我和盛良媛是姊妹,都看不惯她这样的行径。”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太子妃的面色,果见太子妃面色更为不好。 这时钟嬷嬷过来求见。 “让她进来。”太子妃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钟嬷嬷很快走了进来,她同太子妃请了个安,又说:“我家良媛贪睡,遂让老奴同太子妃说上一声,她迟些过来。” 盛奉仪和王奉仪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盛唯娇让钟嬷嬷转述的话。 盛唯娇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然敢同太子妃这样说话。 不过却也正中她们下怀。 盛奉仪道:“太子妃消消气,大抵是因我这姐姐在家中时便得宠,我行我素惯了,这才......” “搁谁在家中不得宠了,自本宫做了太子妃这些年里,还未曾有人敢这样同本宫说话。”几乎都不用盛奉仪和王奉仪在旁添油加醋,太子妃就已经勃然大怒。 一则是因为之前继后就曾暗示过,让她寻盛唯娇的不痛快,虽然太子妃也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良媛,如何就值当继后话心思了。 太子妃作为太子的正妻,当然知晓太子不能人道的事情,太子不能人道,东宫中进来多少美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继后吩咐了,她就得将这事给办好。 二来盛唯娇这口气着实不小,她着实被气着了。 太子妃一边让人去叫盛唯娇,一边又眯起眼睛对钟嬷嬷道:“你对本宫出言不敬,去外头跪着吧。” 太子妃并不知道钟嬷嬷是皇后的人,她只知道钟嬷嬷是盛唯娇身边的嬷嬷,惩罚钟嬷嬷便是给盛唯娇没脸。 钟嬷嬷也傻了,有心想同太子妃说自己是继后的人,眼下明显不是一个好机会。 钟嬷嬷只得不情不愿的跪到了外头。 太子妃的人迟迟没有将盛唯娇给叫过来,太子妃的耐心也到达了顶点。 眼下不能惩罚盛唯娇,便只能罚一罚钟嬷嬷。 于是太子妃双眼一眯,又道:“这刁奴对本宫不敬,拖下去仗责三十。” 原就在外头跪的摇摇欲坠的钟嬷嬷听着这话当即便晕死了过去。 她一把老骨头如何能撑得起这三十大板,顿时便后悔来这一遭。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过来就是代替盛唯娇让太子妃泄愤的。 只盛唯娇吩咐了,她若不走这一遭,只怕盛唯娇要疑心。 现下她只希望盛唯娇能早些过来,算算时辰已是不早了,盛唯娇怎的还没醒来! 盛唯娇当然醒了过来,且她心中没有丝毫害怕。 前世里她作为大皇子妃,自然是和太子妃见过的。 太子妃宋氏喜欢争强好胜,盛唯娇那时作为皇家长媳,没少被太子妃针对,但太子是个公道人,每每都会出面说上太子妃两句。 争强好胜的太子妃到了太子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有时候太子妃跟在太后身后还会瑟瑟发抖,活像太子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一般。 盛唯娇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这么害怕太子,但她知道太子妃害怕太子就够了。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太子妃的责难。 她美美的睡了个回轮觉,等到太子下朝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姑娘还在睡着。 少女裸露在外的肩头还有他留下来的痕迹,太子一颗心顿时软软的,他点了点盛唯娇的脸颊,盛唯娇迷迷糊糊的睁眼,“承乾哥哥回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错过给太子妃请安了?” “唔,方才瞧着钟嬷嬷不晓得点了什么香,我竟睡了过去。” 她故作不经意的说起钟嬷嬷。 太子的目光果然看向了那香,他上前闻了闻,准备让人将钟嬷嬷的来历查上一番。 转头便看到盛唯娇因为太过着急,将衣裳都给穿反了。 他哭笑不得的上前亲自给盛唯娇系扣子,又同她道:“太子妃是个宽和的人,你不用怕。” 这话盛唯娇是不信的,只他这般说着,她便点了点头。 盛唯娇准备出门,男人却要拉着她用了早膳再走。 盛唯娇很着急,也有些害怕,她见男人简直,便挽着男人的胳膊撒娇道:“那一会儿太子妃若是生娇娇的气了,承乾哥哥得帮我。” 太子略一思索,便道:“那孤同你一块儿去,你自然就不怕什么了。” “那不行。”盛唯娇道:“承乾哥哥和我一块儿过去,太子妃还当我在炫耀什么,我今日原就做错了事情,再不知收敛......” 她狡黠的眸子微动,“一会儿承乾哥哥若迟迟不见我回来,再去接我好了。” “好不好嘛。” 太子终究是应了她。 盛唯娇这才安心和太子一同用完了早膳,到了揽月居的时候,已是很有些迟了,太子妃和盛王二人都等得有些困了。 第30章 娇弱美人伏地哭泣,太子妃被禁足 听人禀报说盛唯娇过来了,盛如月和王奉仪当即便是一个激动。 方才太子妃将钟嬷嬷打成那样,如今正主来了,不定要怎样磋磨盛唯娇呢。 虽说不至于打盛唯娇的板子,可让人跪上一跪也是使得的,到时候她定要好生奚落她一番。 这般想着,盛如月的眼中便露出看好戏的光芒。 在盛家,大房的孩子从来都比他们三房的孩子更矜贵一些,但到了东宫,大家都是太子殿下的妃嫔,都是要听太子妃的话的。 盛如月在太子妃跟前说:“我这姐姐在家中没有规矩也还罢了,偏生到了东宫里也这般没有规矩,盛家没有教好女儿,倒要劳烦太子妃替家中伯父教一教姐姐。”随即一脸兴味的看向盛唯娇。 太子妃目光不善的看向盛唯娇。 盛唯娇从善如流的上前同太子妃行礼,“妾身见过太子妃,妾身原吩咐钟嬷嬷叫我来着,未想这人偷偷躲懒,竟越过妾身来了太子妃这儿,让妾身平白得罪太子妃,幸得太子妃慧眼识人,将这不守规矩的刁奴好生惩罚一通。” 算是解释了一番为何她会来迟,自然,听不听得进去便是太子妃的事了。 太子妃打量盛唯娇,少女雪肤乌发,杏目桃腮,一颦一笑明艳至极,宛若娇艳的牡丹。 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越发衬得面容虚弱的太子妃黯然失色。 太子妃在闺中时容貌便平平,更不要说而今刚刚小产,她看着眼前妙龄少女,轻视中带了几分不喜,不过是个小小良媛,太子妃并没有放在眼中,她甚至没有多话,只道:“盛良媛对本宫不敬,拖出去打上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东宫中的妃嫔很多,太子妃也曾经杖杀过很多她不喜的妃嫔,盛唯娇到底有个身为二品大员的父亲,且继后也叮嘱过太子妃,只让她对盛唯娇稍加惩戒。 盛唯娇当即面色煞白。 “求太子妃饶命。” “三十板子,恐会要了妾身的性命。” 一旁的盛如月险些都要笑出声了,“姐姐这话就错了,太子妃是在教你规矩,如何就是要了你的性命了。” 王奉仪也道:“就是就是,你这样以下犯上,三十板子算是轻的了。” “依着我说,太子妃就是太仁慈了,这样的人三十板子怎么够,起码不得打五十板子。” 她们在心中盘算着,盛唯娇若受了伤,太子必定不会再去她房中,到时候她们的机会就来了。 届时她们必定要好好把握住太子。 太子妃对她们的心思了如指掌,每个刚刚进入东宫的人大抵都是这样天真,不过等过些时候,便也没了争斗的心思了。 她轻蔑中带了几分不屑。 “将盛良媛给拉出去吧。” 娇艳的牡丹花瞬间要变成被摧残的残花,太子妃最是喜欢这样的场景,她懒懒的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立即便有内侍要上前拿盛唯娇下去。 不想这时一声高昂的“太子殿下到”惊了宫中的一众人。 太子妃更是失手打翻了一只茶盏,连忙上前同太子见礼。 太子没有理会众人,只看向被两个内侍拖着的盛唯娇。 盛唯娇又长又密的睫毛忽闪,泪水盈盈而下,身子微颤,极是可怜。 这模样给了太子极大的幻想。 太子不悦的看了那两个内侍一眼,狭长的鹰眸里带着阴鸷的寒意,他吩咐道:“杖毙。” 太子妃脸色瞬间惨白,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倒是盛唯娇扯了扯太子的衣角,“他们只是听从太子妃的命令。” 太子妃豁然看向盛唯娇,然而盛唯娇眼中只余一片柔弱,“太子妃也没做什么,只是想打妾身三十板子而已。” 她也只说了这两句,却似将所有的一切都给说了。 太子妃对她不善,她又刚好觊觎太子妃的位置,那就各凭本事了。 只是表面上,她还是那副单纯柔弱的模样。 “你这小身板,别说三十板子,只怕三板子都能要了你的命。” 太子殿下在太子妃的面前站定,他看着方才太子妃打翻的那只茶盏,轻描淡写的说道:“太子妃这样,可是小产后身子没有养好。” “妾身......” 盛唯娇仔细瞧过去,便看到太子妃一时脸色苍白的吓人。 太子打断了太子妃的话,遂又道:“既是身子没有养好,那便好生在房中静养,莫要劳心劳神。”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只当太子是体贴太子妃。 然而太子妃却听出了太子话语中的警告之意,这是变相的软禁,但她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妾身谢殿下关照。” 太子又道:“既然太子妃身子没有养好,那东宫庶物,便交由阮良睇代为接管。” 阮良娣是太傅之女,相比于太子妃的刻薄,阮良娣素来恭敬谦和,极得东宫众人的推崇。 太子妃心中极是不甘,可触上太子一双冰冷的凤眸,她什么都不敢说,只得应下。 “今日时候不早了,便散了吧。” 太子又对众人道。 他回过身去,直接将盛唯娇打横抱起。 盛唯娇惊呼一声,回头仿若不经意间对上盛如月和王奉仪的一双眼睛,然后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那日盛府中,无论是盛如月还是王奉仪,都是给盛清瑶出了大力的。 尤其是盛如月。 她一直都记着。 第31章 太子妃的惧怕不甘,娇娇玩性大发 揽月居中,太子妃宋氏在乳母宋嬷嬷的怀中泪流不止,身子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嬷嬷说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要对我动手了罢?” 宋嬷嬷怜爱的拍了拍太子妃的后背,“不会的,太子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没对您怎么样,如今又怎么会。” 太子妃却幽幽道:“正是因为他当初没对我下手,才让我这心中更为恐惧,就仿佛有一柄刀悬在我的头上一样,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来了。” 太子妃昔日与太子成婚之初,太子对太子妃虽然不算热络,但尊重是有的。 只是太子妃那时不甘寂寞,和府中表兄勾搭在了一起,太子妃还怀了那人孩子。 太子妃当时也怕极了,她想将这个孩子给打掉,落胎药都熬好了,偏偏这个时候,太子过来了。 太子让太医给太子妃诊脉,然后禀明帝后,说她腹中有了太子的子嗣。 可太子分明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太子不仅仅认下了这个孩子,还让太医精心养护她。 那时候太子妃天真的以为或许是因为太子不能人道,所以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但事实就是太子妃大错特错。 这个男人表面清冷,然而骨子里的冷厉阴狠即便如今想来,也让太子妃浑身战栗。 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两个婆子紧紧勒住她的肚子,她活生生的疼晕过去,又被人弄醒,如此反反复复,直至那个孩子彻底流掉。 她身心遭受巨大的重创,这才知道这个男人的阴险之处。 他是如此的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却能一直隐而不发,在她彻底放下心防,并因此洋洋得意的时候,给她重重一击。 偏偏事后又装作没事人一般。 她刚刚小产后,太子甚至会到她的面前嘘寒问暖,关心照顾。 东宫妃嫔无一人不羡慕她,然而只有她知道自己内心里的恐惧。 “我甚至希望他能尽快对我动手,也省的我每日里担惊受怕,就像上一回那样。”太子妃幽幽说道。 宋嬷嬷道:“您是太子的表妹,便是看在宋家的份上,太子也会好生对待您。” “今日只是不巧,让太子碰到您惩罚宫妃而已。” “所以您不必这般......” “对,都怪盛良媛那个贱人。”太子妃不由忿忿道:“都是女人,当我看不出来,她故意在太子面前装得可怜委屈,太子竟也信她。” “她犯了错,我罚她原就是应该。” “可于太子殿下看来,三十板子确实重了些。”宋嬷嬷道:“老奴听闻太子昨儿夜里便去了盛良媛房中,明显是极喜欢的,您且先暂避锋芒。” 太子妃烦躁道:“可我就是厌恶极了她,看第一眼就厌恶,本宫日日被太子这般压着,难为还不能拿一个良媛撒气了。” 宋嬷嬷道:“自然是能的,只是太子妃需要等一等。” “说到底我们都知道,太子不可能真正宠幸哪个人去,于盛良媛来说,也就是三天热度罢了,等这一程过了,自是您想将她如何,便将她如何。” 太子妃却道:“可这样一来,姑母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太子妃其实并不是继后的嫡亲侄女,她是元后的嫡亲侄女,只是元后去的早,继后又惯会笼络人心,太子妃便同继后极为亲近。 宋嬷嬷不置可否道:“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您便回绝了皇后便是了。” “皇后到底不是太子殿下的亲母,您和夫人就是太将她给当成一回事。” 太子妃却道:“那到底是我姑母。” 揽月居里如何盛唯娇自然不知道,太子妃出身定国公府,按理这样的世家贵女即便嫁给太子,也不该这般畏首畏尾。 她心中好奇之余便让人拿了盐巴和辣椒上前,并装到了放金疮药的瓶子里。 小鱼不解道:“主子要这些做什么?” 盛唯娇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被打了三十板子的钟嬷嬷被拖到盛唯娇面前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盛唯娇十分心疼的上前,“说来嬷嬷这板子都是代我受过,我这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钟嬷嬷虽然身上极是疼痛,但听盛唯娇的语气,寻思着或许可以趁机卖卖惨,然后让盛唯娇更加信任她。 她忍着疼痛道:“大人将老奴派到良媛身边,老奴便要护着良媛,别说三十板子,便是五十板子,甚至是老奴为了良媛去死,老奴也心甘情愿,只盼良媛能全身而退。” “太子妃没为难良媛吧?” “嘶......” “疼疼......” 盛唯娇感动的当即蹲下身子亲自将盐巴和辣椒抹到了钟嬷嬷的身上,一边说道:“嬷嬷忍着,起初是有些疼,但过一会儿就好了。” 钟嬷嬷并看不到身后,信以为真,只是实在太疼了,疼到她脑中一片混乱。 盛唯娇又幽幽道:“太子妃倒是想为难我,只是太子去得及时,护下了我,太子说太子妃太过残暴,好将东宫庶务一并交给了阮良睇。” 钟嬷嬷后知后觉的想着,所以她费心谋划,以身涉险,最终盛唯娇丝毫没有受伤,反倒是她...... “哎呦喂,好疼,良媛给老奴抹得什么?”钟嬷嬷在地上直打滚。 盛唯娇站起身来,声音依旧娇软无害,“是上好的金疮药,嬷嬷以为是什么。” 钟嬷嬷当然不是怀疑盛唯娇,毕竟盛唯娇从始至终都伪装的很好,她压根不会想到一个表面无害的少女会早已看穿她的计谋。 “嬷嬷,良药苦口利于病,便是疼,你也且忍着。” 盛唯娇又将东西交到了小鱼的手中,“你继续给钟嬷嬷上药。” 小鱼看着都觉得疼,但她是个老实人,硬生生的将所有的盐巴和辣椒面都朝着钟嬷嬷身上招呼上了。 钟嬷嬷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然而盛唯娇只是在一旁品茗着茶水,一边欣赏着她的表情。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盛唯娇方才问道:“疼吗?” 钟嬷嬷惨白着一张老脸,如丧考批。 “疼。”她老实道。 盛唯娇极是心疼道:“那为了让嬷嬷早些好,嬷嬷便每日都过来上一遍药吧。” 钟嬷嬷两股战战的被拖着回了房中。 她臀部火辣辣的一片,一抹都是血渍,不仅没有好转,还流脓了。 钟嬷嬷有些怀疑盛唯娇的金疮药是不是放坏了。 盛唯娇觉得这样玩很有趣,她的玩味也很大,喜欢看到自己的敌人一点一点的溃败,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终日,最终自己主动跳进来。 钟嬷嬷是这样,盛如月也是这样。 是夜,盛唯娇让人私下里给盛如月传话,让她去到丽景轩那边,说有自己的把柄拿给她。 第32章 盛如月自寻死路,娇娇吹耳旁风 盛如月看着这来历不明的信件,却很是心动。 自那日盛唯娇及笄礼过后,盛如月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她同盛清瑶一同谋害盛唯娇,生怕被盛唯娇报复。 盛唯娇是良媛,又得太子宠爱,想要折磨她轻而易举。 所以她才努力的想要抱上太子妃的大腿,谁知太子妃是个色厉内荏的,碰到了太子,就跟只小绵羊一般。 从揽月居中出来,她还同王奉仪一道儿去了王良睇、阮良娣房中,这两位位份都比盛唯娇高,皆是出身大族,料想定然不能眼看着盛唯娇得宠。 不想阮良娣偏偏不搭她们的话,她们说得明显了些,阮良娣还训斥她们嫉妒心太重,挑拨是非,仿佛阮良娣就是个十足十贤惠大度之人一般。 她们不信邪,又去寻了王良娣,听到她们的来意,王良娣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打了个哈欠道:“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一会儿。” 随即便赶她们走。 她们默默瞧了一眼王良娣的腰身,随即闭了嘴。 阮良睇还可能是做表面功夫,至于这位王良娣,倒是真真能吃能睡之人。 但王奉仪到底没真正得罪过盛唯娇,盛如月却是得罪了盛唯娇两回,后面一回还是她亲自将盛唯娇给叫过去的。 盛如月怕死,她束手无策之际,都想着要不要去同盛唯娇下跪认错,将一切事情给推到盛清瑶的身上的时候,就收到了这样一封信。 盛如月没有丝毫怀疑,她想着定然是东宫中的哪个妃嫔见不得盛唯娇得宠。 她就说嘛,还有女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宠幸别的女儿而无动于衷的。 是夜,盛如月就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丽景轩中,不过刚刚到了那里,她就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想仔细去听,然后就走了进去,看到里面的那一幕,盛如月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你们在做什么?” “啊,怎么办在,怎么办,被人发现了。”女子着急忙慌的去捡衣裳,一边十分警惕的看向盛如月。 而她身旁年过五旬的中舍人却不紧不慢的穿着衣裳。 “怕什么,大不了杀人灭口。” 盛如月吓得脸色煞白,当即便想要跑,但被中舍人及时抓住。 盛如月大哭道:“你放过我,我绝对不会将这里的事情同旁人说的,不要杀我啊。” “不杀你也行。”中舍人慢悠悠的说道。 盛如月当即松了一口气,“那......那我走了。” 她说罢拔腿就想走,却又被中舍人拦住。 虽然年近五旬,中舍人力气却还是比盛如月好。 “你是东宫的哪位妃嫔。” 盛如月不想说的,中舍人就阴森一笑说:“那就送你去黄泉吧,反正东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人会在乎。” “我说,我说,我是今天刚刚进宫的盛奉仪。”她连忙老实交代。 “是个奉仪。”中舍人当即露出贪婪的笑容,随即他便将盛唯娇给揽入自己怀中,“做我的女人,不仅仅能饶你一命,我还能在殿下面前给你美颜几句,到时候你升了位份,别忘了谢我。” 盛如月很是有些心动,“你......你是谁?” 方才的女子就说:“这位是中舍人,很得殿下看重。” “原来是中舍人”她倒也没昏了头,而是道:“我有个姐姐,也在这宫中,长得如花似玉,比我好千倍万倍,我可以将她骗过来……” 中舍人笑得意味深长,“你姐姐要,你我也要。” “改日你将你姐姐也引过来……” 书房中,太子听着暗一的禀报,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人都给处死吧。” “不用毁尸灭迹,摆在那里就是。” 盛如月先是当着盛家宾客的面,引导众人对盛唯娇做出不好的揣测,败坏盛唯娇的名声,让盛如月进东宫,不过是更方便的给她个教训罢了。 若说这个时候,太子还未曾动杀心,那么之后,盛如月当着他的面引走盛唯娇,那时候盛如月在他眼中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在乎的人极少,便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丝毫。 暗一走了之后,暗二就过来了,“殿下,属下今日查了钟嬷嬷,这人是继后的人。” 太子颇有些讶异,继后竟然和盛宏有联系,而今看来这联系还不浅。 太子一直都知道,继后和一些朝臣私底下都有联系,但他一直弄不懂。 继后的娘家宋家家主,也就是太子的嫡亲舅舅,一直向着的都是太子。 继后说是有一个定国公府的娘家,但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继后的孩子今年十五岁,也是个平庸之辈。 不能给这些朝臣们好处,也不能给他们希望,偏偏继后还能拉拢住这些人,让太子颇为费解。 但太子觉得,或许从盛宏这里,能得到一个答案。 钟嬷嬷现在到底是盛唯娇的人,要怎样处置钟嬷嬷,还得他知会盛唯娇一声。 所以太子忙完了公务之后,就去了朝阳宫中。 朝阳宫离他的寝宫最近,他专门将这个宫殿分给盛唯娇。 盛唯娇看到太子殿下,当即“哒哒哒”的扑到了太子的怀中,“承乾哥哥,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你,娇娇真的好无聊。” 他嘴唇上扬,就道:“那好呀,孤明儿就在你宫殿里设一个小书房,这样孤办公的时候,你就在身边。” 盛唯娇当即道:“好呀好呀!” “同孤说说今天都做什么了。”太子拉着盛唯娇的手坐到了一旁。 说起这个,盛唯娇就长叹了一声气。 “怎的了,谁惹你了?”太子问。 “不是,是钟嬷嬷。”盛唯娇当即面露担忧,“您没瞧见钟嬷嬷身上那伤,可吓人了。” “再想到钟嬷嬷都是因为妾身,才被打成这样的,妾身心中就十分愧疚。” “若是今日殿下没有跟着妾身一同过去,只怕妾身就要落得跟钟嬷嬷一样的下场了。” “娇娇皮薄,肯定会比钟嬷嬷更惨......” 她说这话的时候杏眸氤氲着水雾,仰头时双眸满是春雨,可怜的模样令男人心中升腾起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承乾哥哥,都怪娇娇不好,今日娇娇去得迟了,惹得太子妃不快。” “娇娇果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中亲人不喜娇娇,到了东宫太子妃也不喜娇娇,只有殿下喜欢娇娇。” “娇娇只有殿下。” 太子心尖一软,“原是太子妃不分青红皂白,同娇娇有何关系,娇娇有孤就够了,这东宫没人敢动你。” 盛唯娇坐到太子的怀中,她双手揽住太子的脖子,再将脸埋到他的颈窝间,“承乾哥哥,娇娇今日怕极了......” “只有在承乾哥哥身边,娇娇才有安全感。” 她慌乱又无措的去吻男人的颈子,微敞的寝衣露出如云雪一般的起伏。 她神态哀戚,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男人深深疼惜之余又升腾起浓郁的蹂躏之心。 他无法抑制的将女人正对着自己,寝衣单薄,很快就被唾液浸湿,盛唯娇的眼睛越发如水一般,她难耐的轻蹭着男人。 “先用晚膳?”太子殿下挑眉。 “不,”盛唯娇却是更加抱紧了他,“承乾哥哥......” “一会儿再用,先给承乾哥哥生孩子。” 她相信男人现在对她是真心的,也愿意相信只要太子在,东宫就没人敢动自己。 可太子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吗? 她的出身太低了,良媛的位份也太低了。 她得尽快生孩子。 “那娇娇不饿吗?”他爱死了她这副沉迷的模样,偏还要诱着她说出更多。 “饿呀。”少女涣散的眸光越显柔弱,用天真的口吻说出越发惑人的话语,“一会儿再吃,吃完了再......再来。” “这般不害臊?”男人瞳孔微缩,越发用力了几分,惹得盛唯娇轻颤。 他一点一点的吃遍她的全身,盛唯娇将绯红的小脸深深埋到他的怀中,又状似无意的的勾着他的喉结舔动,衣裙被掀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经过精心浇灌绽放出春色。 盛唯娇身子瘫软到太子的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太子只得让人将饭菜端至榻边,他将她给揽到怀中,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她。 “还来吗?”男人暗哑的声音含了几分调笑。 盛唯娇媚眼如丝,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男人大笑一声,又将人给折腾到了大半夜。 盛唯娇快要睡着的时候,顺带着低语了一声,“别......别打我。” 太子凑到她耳边去听,却见盛唯娇身子颤抖,仿若一朵要被摧残的娇花。 太子目光越发沉重,看来今日太子妃果真将娇娇给吓到了。 太子走出了内室,让暗一将盛如月以及中舍人那三具尸体送到太子妃那里。 第33章 太子越发沉沦,盛清瑶自荐枕席 听闻丽景轩那边死了三个人,哪怕这三个人里有一个人是她前两天才刚刚见过的盛如月,太子妃也并没有当成一回事,毕竟宫里死个把人实在不稀奇。 直到暗一将这三个人的尸体搬到揽月居中,并说明他们是因偷情而死,太子妃直接吓得晕倒过去。 这一晕,她便就病了,整日里浑浑噩噩。 太子妃自然觉得,这是太子给她的警告。 今日是盛奉仪,什么时候说不得就轮到了她。 太子妃生病的消息传到盛唯娇的耳中的时候,盛唯娇还很是有些遗憾。 但她随即又将钟嬷嬷给叫了过来,并对她道:“太子妃病了,说不得就是因着我那日里去得迟了,被我给气病了,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又怕太子妃看到我病情加重,嬷嬷便代替我去同太子妃道歉吧。” 不仅仅还未养好伤,且伤上加伤的钟嬷嬷为难的说:“老奴......” 她想说她还伤着呢,盛唯娇就道:“嬷嬷不愿意吗,嬷嬷不是说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用吗?” “实是我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最是会说话,也最是会办事。” 少女天真的瞳孔中满是祈求与信重。 钟嬷嬷:“老奴去。” 盛唯娇道:“好,那嬷嬷快去快回。” 听到钟嬷嬷的来意,太子妃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盛良媛简直欺人太甚,将这刁奴拖出去杖毙!” 宋嬷嬷连忙安抚太子妃,最后太子妃才不情不愿的让人又杖责了徐嬷嬷三十板子。 钟嬷嬷差一点就一命呜呼了。 盛唯娇再度因钟嬷嬷泪流不止的时候,太子方将钟嬷嬷的来历同盛唯娇讲了。 昨夜里美色惑人,太子一时竟就将正事给忘了,如今回想起来还颇有几分懊恼。 他何时竟也成了沉迷美色之人。 然而回味起昨夜,太子不得不承认,确实让人醉生梦死。 他这般想着,不由得便更加心猿意马了起来。 盛唯娇却处在极度震惊中,“什么,这人竟是皇后的人。” 盛唯娇想,皇后那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从前她连见都没有资格见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往她这样一个小人物跟前安插人手,还是通过她渣爹安排的。 所以皇后和她父亲一直有联系?那是什么样的联系呢? 她又想既然渣爹和继后一直有联系,那当年她娘的死,沈家的灭亡....... 她越发觉出事情的不寻常来,只这事不是光她想便能想得出来的。 她迷茫若小鹿的目光看向太子,“皇后在妾身身边安插人手做什么?” 太子磨砂着少女纤细柔嫩的腰身,“大抵是因为孤吧,等孤查清楚了,将事情告诉你,你不用多想。” “钟嬷嬷那里孤会处理。” “您要怎样处理?”盛唯娇微痒,躲避着太子的摩挲,身子软软倒在太子怀中。 太子道:“杀了?” 少女身子微微瑟缩,“那钟嬷嬷也太可怜了罢。” 她声音极小道:“她到底陪了娇娇许久,还替娇娇受了太子妃的罚,娇娇不忍心。” 长而密的浓睫微颤,似是极为不忍。 这样一个好玩的嬷嬷若是死了,岂不是太无趣了。 太子怜惜的看着少女,“娇娇真是太心善了。” “你这样心善,孤真是越发放心不下你。” “娇娇若不忍,那孤便让人调教她一番。” 似钟嬷嬷这样的人,是不会知晓与继后真正有关的事情,其实没什么用处。 但盛唯娇想将人留下,自然也有留下的法子。 大抵是因为与太子日日缠绵,盛唯娇身子现在敏感的厉害,这样轻轻揉弄,她就忍不住微微嘤咛出声。 太子顿时有些后悔将自己办公的东西搬到这边,因为在这里他根本专心不了。 美色惑人,便是圣人也抵抗不了。 而与此同时,盛清瑶也在大皇子府中刚刚站稳脚跟。 虽只是个侍妾,但大皇子将府中事物皆数交给她处理,秋荷每日里要侯在盛清瑶身边伺候。 盛清瑶在抓住了大皇子的心后,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她意不在大皇子,她需要一个机会,来向太子自荐枕席。 她看着跪在她身边瑟瑟发抖的秋荷道:“好姑娘,咱们都是同一个府里出来的,往后在皇子府中,有我的一席之地,便有你的一席之地。” 秋荷暗自垂泪,手上的针眼越发显目。 “我知晓你和二妹妹之间一直都有联系,明儿个我要回府一趟,你且同二妹妹说上一声。” 盛清瑶也听说了,盛唯娇现在在东宫中很得宠。 这个时候,若是盛唯娇听闻她回府,定然也会携太子回去,好生奚落她一番,来出一出之前的郁气。 而她便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来对太子殿下自荐枕席。 她有十足的把握太子殿下会上钩。 甚至太子殿下会更加看重她。 一个对男人有用的女人,不比菟丝花更得男人看重? 第34章 盛清瑶自荐枕席,大皇子撞个正着 收到秋荷的来信时候,盛唯娇并不意外。 或者说,从她那日里引导盛清瑶撞见太子寻她的时候,她就在等着这一天。 她这姐姐,最是自命不凡,也最是不服输的性子。 因为这样的性子,前世里盛清瑶成为了后来的德妃。 但今朝她会因为这样的性子输得很惨。 晚间的时候,盛唯娇便同太子说起想回娘家一趟的事情。 距离盛唯娇离开盛府已有小半个月了,她想回去瞧瞧也不足为奇,虽然太子殿下不觉得盛家还有盛唯娇可牵挂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便一口应下。 于是第二日里,太子携盛唯娇便一同回到了盛家。 盛宏是早前就得到消息的,盛清瑶要到的更早一些,她甚至提前将自己的谋划同盛宏给说了,想让盛宏配合她。 盛清瑶知道她这个父亲最是势力,若能多一个女儿巴上太子,他一定不介意。 果不其然,盛宏答应了盛清瑶。 只是太子和盛唯娇进府的时候,盛清瑶并没有露面。 直至盛宏嘘寒问暖的同太子和盛唯娇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之后,盛宏便邀请太子去到书房中说一些事情。 太子遂盛宏去到书房之后,盛清瑶便立在一旁,她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也称得上一句容颜秀美。 然而太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还当她是盛府的奴婢。 盛宏同太子又说了一些无关竟要的话,忽然道:“殿下,微臣忽然有些腹痛,去去就回。” 太子点头,盛宏匆匆而去。 盛清瑶这时忍着心中的激动,急步上前。 “太子殿下,您还记得臣女吗?” 而与此同时,盛唯娇也在盛家门前先后“偶遇”了大皇子和盛唯宥。 这二人都是盛唯娇刚刚抵达盛家时,便以“盛清瑶突然晕倒”的理由着人去唤来的。 他们都是极看重盛清瑶的,闻说之后皆连忙赶来。 大皇子见到盛唯娇的时候,还有些怔愣。 依稀记得上一回碰到盛唯娇的时候也是在这里,那一次当真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忆。 他又一次被太子压制,他的女人被太子打个半死。 那真的是很不好的回忆。 但谢永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盛家二姑娘确实生得确实是娇美无比,那双原就狡黠的眸子更添几分灵动,身姿更添几分曼妙。 她上前脆生生的叫道:“大姐夫。”声音宛若莺啼,仿若叫到了大皇子的心坎上。 二皇子耳朵莫名有些发热。 这时盛唯宥也赶了过来,他见到盛唯娇同大皇子说话,面上就不太好看。 于是他横插到大皇子和盛唯娇的中间,生怕盛清瑶的夫婿被盛唯娇给勾走。 虽然盛唯娇及笄礼的时候,有人当众说起他生母身世乃是被人陷害,这个人还是蒋媚的哥哥。 更甚至蒋媚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他三叔搅合在一起。 可事后盛清瑶都同他解释过了,这一切都是盛唯娇的算计。 是盛唯娇陷害了她母亲和舅舅,更甚至盛唯娇无所不用其极的还将三叔给拉了进来。 盛唯宥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执拗的认为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做错,他始终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所以眼下他目光不善的看向盛唯娇,“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不会又想勾引大皇子吧?” 盛唯娇原本十分汝慕的看向盛唯宥,闻言那双杏花一般的眼眸顿时如同秋水一般,晶莹的泪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争先恐后的倾泻而下,格外惹人怜爱。 大皇子顿时觉得盛唯宥过分了。 少女原本宛若莺啼一般的声音顿时变的蔫蔫的,“在大哥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只有大姐姐才是大哥最好的妹妹,我就是个坏人。” “可大哥这样,却是连同大姐夫也一起骂了进去。” “大姐夫难道不知道分寸吗?” “我只是想同大姐夫说一下大姐姐如今在何处而已。” 大皇子也道:“阿宥,你过分了。” 对啊,他难道不知道分寸吗?还用盛唯宥在这里看着。 大皇子有些不悦。 听到大皇子这话,又听着盛唯娇一旁的哭泣声,他心头更加烦躁,“大皇子,我不是说你。” “盛唯娇,你哭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之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阿瑶就是太老实善良了,才被你欺负得那么惨。” 盛唯娇道:“对,大姐姐最善良最老实,我就是那个最恶毒的,和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说罢这句话,泪水竟顿时没了,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大皇子的时候,又突然抽噎两声,看在大皇子眼里,就是被欺负得话都不想说了。 她道:“大姐姐在父亲的书房中,我带你们过去。” 她忽然不再说什么,盛唯宥反倒不自在了起来。 就好像他理亏一样。 大皇子瞪了盛唯宥一眼。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起向盛宏的书房走去。 “太子殿下,您看看我,我其实很早以前就仰慕你了。” 听到这话,刚刚走近书房的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大皇子最先迈出去了一只脚,然后又默默的收回来,眉眼上笼了一层深深的阴暗,他默不作声的从门的缝隙中看过去。 只见盛清瑶跪在太子殿下的面前,她一张脸上都是泪。 “盛侍妾是大哥的女人,亦是孤府中良媛的长姐,盛侍妾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盛清瑶迫不及待的说:“臣女当然知道,可臣女从未喜欢过大皇子半分,臣女也从未和大皇子行过房事,臣女的第一次是要留给殿下的。” “臣女对殿下一见钟情,愿为殿下牛马。” “即便是大皇子府的消息,臣女也可以告诉您。” “您让臣女做什么,臣女都愿意,只求殿下接纳我。” “臣女不求名分,只求殿下一眼垂青。” “臣女也从未想过要和妹妹争,臣女只是想和二妹妹一同侍奉您。” “殿下......” “还有......臣女还可以给您更多......” “呵~”太子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讥诮,“你能带给孤什么?大哥的动向?孤并不需要。” “不,不仅仅是这些。”盛清瑶见太子没有直接拒绝,大喜过望,连忙说道:“臣女还知道将来发生的很多很多事情......” 她说着忽然上前想抱住太子,被太子轻轻巧巧的躲过。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将来的很多很多事情...... “譬如什么?”他站起了身,往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跪在那里别动。” 盛清瑶仔细搜罗着关于书中的一切,然后她道:“譬如四皇子和宫妃有染,还有很多很多......” 她口中的四皇子是继后的儿子。 盛清瑶从前虽然也进过宫,但仅是有限的几次,盛宏官位不高,再加上是寒门出身,蒋媚的出身更是不高,盛清瑶当初之所以能得圣旨赐婚给大皇子,其一是因为大皇子的母妃是当初皇帝尚在潜邸时的一个通房。 那时候皇帝并没有想让这个通房生育子嗣,但偏偏大皇子的母妃,如今的惠妃阳奉阴违,方才有了大皇子。 这使得当时的皇帝颇为人诟病。 皇帝极不喜欢大皇子。 再则便是因为皇帝感动于盛宏和蒋媚之间虚构的爱情,这才有了这一桩令人啼笑皆非的婚事。 但说到底盛清瑶在许多贵女中是微不足道的。 她进宫次数不多,这等宫廷阴私,她更不该知道。 太子审视着盛清瑶。 他眼中倒是有了些慎重的神色,什么样的人会知晓未来呢? 而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若不是自己人,那便是极其危险的。 盛清瑶所说的只是书中无关紧要的一点,她又忙道:“臣女还知道很多,譬如皇后,譬如......” “殿下,臣女别无所求,只求您让我做殿下的女人。” 太子迟迟不动,盛清瑶很是焦灼,她觉得自己放出来的条件已经很诱人了,太子为什么不动?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太子压下眼中的思量,看到盛清瑶的动作,他眸中更平添几分阴暗。 “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同孤讲条件?” “要挟孤?” “不......不是。”盛清瑶急忙解释道:“臣女只是想求殿下给臣女一个侍奉您的机会。” “臣女保证会让您满意的,臣女......” “砰——”厚重的大门被大皇子一脚踢开,盛清瑶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35章 盛唯娇遇到前世冷待难产而死的嫂子 她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一记拳头就直接砸到了她的脸上。 大皇子尤觉不解气,还要对着盛清瑶拳打脚踢。 大皇子生平最是厌恶的就是太子了,明明相差不了几天出生,明明都是皇帝的孩子,可他们的境遇却天差地别。 然而他喜欢的女人却对着他最讨厌的太子谄媚,不仅仅是谄媚,还要为了太子出卖他。 甚至太子明显都厌恶她了,她还要扑上去。 大皇子只觉得从前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在今天以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盛清瑶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尊严被盛清瑶扔到太子的脚下踩踏。 而不远处的盛唯娇满眼讥诮,她将盛唯宥之前的话原本本的还了回去,“大哥,大姐姐最是老实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抢旁人妹婿的事?” 盛唯宥也是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最冰清玉洁的妹妹,最最暖心的妹妹,会在旁人诋毁他时站在他面前的妹妹,会关心他每日高不高兴,会替他挡刀的妹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出于本能,他还是在大皇子对盛清瑶施暴的时候拦住了大皇子。 “大皇子,这事可能有误会,阿瑶不是这样的人。” “这都是误会,你当本皇子眼瞎啊!”大皇子道:“你当然可以轻飘飘的说,反正被绿的不是你,尊严被人扔到地上踩踏的也不是你。” “被挡在跟前碍眼,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打。” 盛清瑶也十分害怕,方才那拳便打她脑袋现在都还嗡嗡作响,她慌张又无措,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一点点准备都没有。 她看向太子,便是太子对她的投怀送抱不感兴趣,可她手中的筹码,他也不感兴趣吗? 然后太子只是经过他们去寻了盛唯娇。 而盛唯娇又一次朝她露出一个冰冷的、嘲讽的微笑。 她一下子就奔溃了。 所以大皇子是盛唯娇叫过来的,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怎么这么恶毒。 只是眼下盛清瑶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颤巍着躲在盛唯宥的身后,“大哥,我是被盛唯娇算计了,我怕......” 盛唯宥身子微僵。 大皇子同盛唯宥缠打在一块儿。 盛清瑶目光幽幽的望着这一切。 大皇子将盛唯宥狠狠的打了一顿,心头的那口郁气出了,之后才恶狠狠的说道:“盛家的大姑娘,本皇子是不敢要了。” 大皇子离开了盛家,他没有带走盛清瑶。 盛清瑶这时才回过神来,当盛唯宥看向她时,她忙道:“大哥,我就是太气了。” “你不知道,大皇子因为盛唯娇冷待我,我气不过,才想着这样出一出气的,我不是真的想和太子......” “大哥,你信我吗?” “盛唯娇算准了一切,是她算计了我......” 盛唯宥看向盛清瑶的目光很复杂,“阿瑶,事已至此,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大哥,大皇子不要我了,我只有你的,你再不信我,我只有去死了。” 盛唯宥忙道:“大哥信你,你先回去收拾收拾。” “嗯,好。”盛清瑶现在脑子里也很乱。 盛唯宥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那时沈氏背负骂名,他也被牵连,不仅仅外头的人会骂他娘是个破烂货,说他是个野种,府里的下人也会悄悄的在背后说他。 他曾深深的怨恨沈氏,都是因为沈氏,他才会经历这些。 这个时候,是蒋媚和阿瑶站了出来,她们抚慰了他一颗恐惧的心。 可...... 他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蒋媚母女真的无辜吗? 若她们不无辜,他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他无法接受...... 盛唯宥浑浑噩噩的去到了外头小酒馆里,一杯一杯的酒下肚,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直至最后他才发现自己没带银钱。 酒馆小厮非要他现在就拿出银钱,不然他就是吃白食的。 被小厮拽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要钱,盛唯宥有些羞窘。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姑娘走了出来,女子的声音十分温婉动人,她对小厮说:“这位公子喝了你多少酒,我来替他给你付钱。” 那小厮这才消停。 盛唯宥看向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盛某回去便......” “盛公子,些许小钱,不必了。”那姑娘却是很落落大方道:“我不知公子遇到了什么事,但凡事都会过去,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但望盛公子能早些走出阴霾。” 盛唯宥豁然抬头看向那姑娘,她一声素衣,稀薄的余晖落在她身上,似为她浑身打上了一层光一样。 盛唯宥浑浊的目光也忽然迸发出一丝光亮,“可......若是问心有愧呢?” 那姑娘一怔,而后就道:“那便知错就改。” “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屈膝告退。 盛唯宥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曾回过神来,他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姑娘好似打从一开始便知道他的身份。 可他竟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心头划过一丝遗憾。 盛唯娇有些想吃西街王记铺子的桃花酥,便同太子来到了这边,刚巧便看到了盛唯宥和这姑娘。 盛唯娇的目光有些复杂。 那位姑娘姓吕,上一世的时候是她嫂子,但...... 嫂子温柔大方,待人谦和,府中上下没有不喜欢嫂子的。 嫂子待她也很好,时常会因为盛唯宥的偏待替她说话,因此盛清瑶很不喜欢嫂子。 屡次挑拨盛唯宥和嫂子之间的关系,甚至会撮合盛唯宥和别的女人。 嫂子怀孕的时候,盛唯宥还将盛清瑶身边的婢女收作了妾室。 那时候嫂子被气得早产,盛清瑶又借口生病将大哥给叫走。 嫂子最终难产而死,临死前都未曾见盛唯宥一面,因为她这个好大哥去忙着同他便宜妹妹献殷勤去了。 嫂子快要没气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说:“嫂子真后悔嫁给你哥。” 想到这里,盛唯娇忽然落下泪来。 那样好的嫂子,盛唯宥不配的。 第36章 太子罚娇娇,使三皇子和盛清瑶搭上线 前世里的这个时候,盛宏便有意同吕家结亲,大抵是嫂嫂见过盛唯宥的画像,所以方才认出了他。 不过好在二人真正定下婚事,要到一年以后了。 太子殿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怎的了,可是因为刚刚你姐姐,孤和她什么都没有,这事你不是也知道吗?” 太子忽然定定的看向她。 方才从侯府出来的时候,男人就一直没有说话,现下虽是哄着她,但那目光看上去也十分危险的模样。 盛唯娇咬唇,她知道的,太子自然是猜到了她今日忽然会回盛家的用意,男人忽然有些凶狠的揽过她的身子。 她推拒的力气很小,“承乾哥哥,还......还在外面。”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道:“方才孤配合娇娇演了那么一出戏,娇娇不得回报孤?” 他耳力敏锐,早在他们刚刚到达书房的时候就知道了。 知晓盛唯娇的小心思,他也让她如愿了,可心里总是不舒服。 他知道她曾经在蒋媚母女手底下吃了许多苦处,这般做也只是因为盛清瑶而已。 但他心底总会阴暗的想着,谢永若是厌了盛清瑶,那么会不会觊觎娇娇。 娇娇这样做,私心里又有没有刻意勾引之嫌疑。 当然他知道娇娇不可能会喜欢上谢永那个蠢货,但...... 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的宝贝不能和任何人有丝毫关系。 待回到东宫的时候,盛唯娇已是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 将自己的大氅给盛唯娇盖上,太子直接将盛唯娇抱到了朝阳宫中。 盛唯娇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低低的控诉男人,“你欺负我。” 方才情绪上头,现下太子看到她这模样,也有些心虚,他耐心的说道:“方才孤是有些凶。” 他又低哄着说:“都怪娇娇太诱人了,孤一时没有控制住。” “以后不会了。” 盛唯娇依旧幽怨的看着他。 “你都伤到我了。” 太子默默给人上了药,他将人揽在怀里,一声又一声的轻哄着。 “若再有下次如何?” “再有下次......”太子仔细想了想说:“那就将孤交由娇娇处置。” 盛唯娇鼓鼓嘴,她闭上眼睛佯装睡着,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 她知道太子介意什么,他介意她跟大皇子说话。 只是她有她必须要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连太子也不能告诉的。 上辈子谢永虽然一直和太子作对,但大皇子其实死得很晚。 他上蹿下跳做了很多针对太子的事情,可奇怪的是太子愣是不曾当真对他如何。 直至太子登基后,大皇子自觉无望,又觉得太子不会放过他,这才拉着她死了。 如果这一辈子大皇子还过得那么舒坦,死得那么迟的话,她是万万不会允许的。 这辈子她要主动出击,她要给他最痛彻心扉的死法。 她背过身子,太子又将她给拉过来,察觉到她没有睡着,他就轻拍着她的后背。 贰日一早,三皇子过来了。 三皇子是德妃的儿子,因为一出生起就比别人多了一指,所以不论别的皇子如何,德妃都带着自己儿子好生抱紧太子的大腿。 太子和三皇子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三皇子前一阵刚刚娶亲,娶的便是德妃的娘家侄女王氏。 三皇子在书房里等了好久太子才过来,他同太子起身拱手,“二哥近日真是越发精神了。” 太子就道:“三弟刚刚娶亲,按理该最是意气风发不过,近日怎的瞧着这般憔悴。” “唉。”三皇子就道:“说来话长,我之前不是有个通房吗,王氏跋扈,进门之后便要清理了这通房,她到底陪了我几年,我心有不忍,王氏便一直同我闹,近来那通房怀孕,王氏偏又可着劲的折腾......” 他说起这个来便是许久,实是心中苦闷,无人能解。 太子就道:“虽只是个通房,但怀的到底也是皇家子嗣,你若觉得难办便先将人送到德妃这边,不论怎样孩子是最重要的,这是父皇的长孙,意义也不同。” 三皇子道:“还是三哥有办法,是得将人给送走,不然......” “对了,三哥,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太子就道:“是同大皇子和盛家那边有关的,大哥这个侍妾,身上很是有些秘密,她现在被大皇子厌弃,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让德妃直接帮她在父皇那里说说话,你再借此同她搭上线,撬开她的嘴。” 当然最最紧要的是将盛清瑶送到大皇子府中,大皇子不要再惦记他的娇娇。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办也难办,就譬如三皇子就觉得有些棘手,“我若同大哥的侍妾私下里联系上,只怕王氏要扒了我的皮,二哥你何不亲自上,我听闻这盛侍妾对你也很有些意思,反正太子妃贤惠,从来不会管着你。” 太子就睨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忙道:“我这就进宫同我母妃说这事去。” 正这时忽然有人进来通传说:“盛良媛晕倒了。” 第37章 有孕 “传太医过来。”太子吩咐完这句话,便匆匆赶了过去。 盛唯娇此时已幽幽醒来,薛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薛太医把脉之后,便笑着同太子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良媛这是有喜了。”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个人都懵了一下,毕竟盛唯娇进入东宫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罢了。 当着外人的面,即便太子尽量收敛,唇角也止不住的上扬。 薛太医道:“若是太后知道这个消息,不定要欢喜成什么样呢。” 太后盼这个孙子盼了不知道多久。 太子道:“孤晓得,事后孤会同皇祖母说起这件事情的。” 薛太医很快就离去了。 太子连忙蹲到盛唯娇的身侧,他眼下有些懊恼,自己方才那样孟浪,不晓得有没有伤到孩子。 他大掌抚摸向盛唯娇的小腹,道:“感觉如何?” 盛唯娇也是很高兴的,她从刚进入东宫伊始就一直盼望着这个孩子。 现下她眉眼都是笑意,“还好。” 太子就坐到榻边,他叮嘱她,“现在你刚刚怀孕,不宜张扬,等到三个月后,孤亲自禀明皇祖母。” 说到这里,太子有些愧疚,东宫良睇已有两个,盛唯娇如今有了孩子,但她已是良媛,便是太子想晋她的位份也是不能。 不过...... 东宫从前一片平静,皆因不曾有过子嗣,妃嫔争无可争,大多懒散。 但往后却不一定了。 若有人敢有小动作,针对盛唯娇和盛唯娇腹中的孩子,自然是送上门的把柄。 阮良睇素来贤良,倒是王良睇刚刚进入东宫的时候颇有些争强好胜的意味,不论哪一个,将来犯了错,自然便能给娇娇腾出位置。 他这样想着,暗拢了眉眼,有心安抚盛唯娇:“等将来这个孩子出生了,便是皇太孙。” 盛唯娇一惊,她立时红了眼眶,“您莫不是要将妾身的孩子给抱到太子妃的膝下抚养。” 她的孩子并非嫡出,太子如今也年轻,除非将她的孩子抱养到太子妃的膝下,不然这个孩子怎么能成为皇太孙呢。 太孙不太孙的倒不紧要,盛唯娇更想的是将来她成了太子妃之后,她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太孙。 “这是妾身和承乾哥哥的孩子,妾身无论如何不能允许她被旁人抚养。”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很懂事的将脸埋在太子的怀中,“若......若是承乾哥哥实在是想要这样安排,妾身也只能应下,只要承乾哥哥高兴,只盼着承乾哥哥将来能让妾身时不时的看这孩子一眼。” 她在太子怀中抽抽搭搭的,明明已经那么可怜了,却还是在为他着想。 他拍拍她的后背说:“不会抱给别人抚养。” “真的吗?”她眉眼忽然染上了笑意,“我便知道承乾哥哥对我最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太孙不太孙的,还是罢了,不说这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便是个男孩子,妾身也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少出一些风头。” 她分明还那么小,眼下面上却显露出几分独属于母亲的柔情,或许是心理感情,太子在盛唯娇怀中轻嗅,竟品出了几分奶香味。 他将头埋在盛唯娇的胸前,莫名的想起了他的母后。 他母后当年也是这般心心念念为他着想。 盛唯娇虽然这样说着,但并不是她不想要,只是她知晓以自己的出身,以及如今的资历,不够格去替自己的孩子去争那个位置罢了。 还不若韬光养晦。 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她如今只是一个良媛,从良媛到太子妃,中间还有个良睇。 太子妃和两位良睇皆是出身高门,便是犯些错处,因着身后的家世,许也不会被重罚,但她不着急,大错是由小错一点一点积累而来的,她有太子的喜爱,便等得及,就是不知,会是哪个迫不及待的跳初来。 她目光忽的变得幽深起来。 她在太子的怀中继续刷好感,“妾身真的好开心,就像是吃了蜜一般的开心。” “妾身有了殿下的孩子,殿下也很开心吧。” “妾身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从前在盛府吃不饱饭都是常有的事,妾身甚至想过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死了。” “上天待妾身不薄,让妾身遇到了殿下,还让妾身有了殿下的孩子。” “从今往后妾身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她去吻太子的眉眼,“妾身真的很高兴,能给殿下生孩子,殿下高兴吗?” 他任由她去吻他,他小心的扶住她的肚子,在她耳畔说:“孤也很高兴。” 男人又将她重新抱回到了怀中,“别乱动,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娇娇往后便在房中待着,若是想出去了,便让孤带着去。” 后臀隔着衣物是如此的明显,盛唯娇身子微僵。 然而太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将人放到榻上,他对她说:“孤去去就回。” 她乖巧的点头。 太子去了许久,再回来的时候已是一身清爽,他抱着盛唯娇睡觉,大掌下意识的抚摸着她的小腹。 半夜的时候盛唯娇感到身后有动静,她恍恍惚惚的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正拿着她的亵衣,她脸忽然就烧得彻底。 她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想着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虽然这一个月以来他都是歇在她这处的,但东宫的那么多美人也不是摆设,长久下来太子定然会宠幸其他女人。 盛唯娇忽然就睁开了双眼,“承乾哥哥......” 女孩娇娇的叫着他。 他的克制便顿时化为了灰烬,他扑上去很快将人亲得娇踹绵绵,他在她耳边道:“帮帮孤。” 他握住她的手,她杏眸含水的望着他。 太子觉得他的女孩怎么这么乖,这么娇呢。 他放开她的手,道:“自己来。” 她有些费劲的弄着,男人的大掌也没有闲着,他戏谑的望着她,“原来娇娇什么时候也情动了。” 她红着脸望着他,不好意思说话。 他的手指修长又温热还带着些薄茧,怀孕的身子似是愈发敏感一般,二人竟同时到了,竟也别有一番妙处。 很快三个月便过去了,太子将盛唯娇有孕的消息禀明了太后,太后当即笑得合不拢嘴,流水的赏赐进入到昭阳宫中,今日是太后,明儿是皇帝,后日是皇后。 宫中妃嫔们觑着上头人的意思,也都送了赏赐。 六宫里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上却并不平静。 凤鸾殿中的继后颇为不解的同她的乳母喃喃道:“怎么会有孕呢?怎么会有孕呢?” 东宫那么多妃嫔都不曾有孕,太子不举已是公然的秘密,太子妃当初有孕,太子明明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却还是将那个孩子给认了下来,尔后在那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再让人将孩子给流了,就是因为想以此堵上众人的嘴。 百官们竟也信了,并不觉太子不行。 但继后是知道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太子的。 她心下忽然一动,“许盛良媛腹中这个孩子同当年太子妃那个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本宫不能自乱阵脚。” 她让人私下里去联系一下钟嬷嬷,又让人将太子妃给唤了过来。 第38章 继后和王德妃的谋算 然而事实却让继后心中很是不平静,“太子的不举之症竟然不知不觉好了,本宫竟一点都不知道。” “旁的病能好,这不举之症竟也能好?” 继后一脸不相信,“哪个太医给太子治的,本宫定要扒了这人的皮。” 桌上东西尽数被继后给摔了个干干净净。 继后从前从未曾将太子给当成一个威胁,一个不举之人即便有再贤能,又能如何呢? 但太子好了,谢麒是正统嫡出,由皇帝一手带大的太子,这意味着太子的地位将更加稳固,轻易不会被人撼动。 那她的晖儿就更没有机会了...... 不行,这个孩子不能出生。 当太子妃过来的时候,继后已是恢复了平静。 她怜爱的看向越发瘦削的太子妃,面上不由得涌现出泪意,“珍儿,我苦命的孩子,盛良媛如今有孕,太子又那般喜爱她,将来你该怎么办呢?” 太子妃宋珍这些日子也一直都在恐惧中度过,诚如继后所说盛良媛得宠,又有孩子,最主要的是,她曾经犯了错,只怕将来太子定然会拿她开刀。 她一时也十分无措,“姑母,我......我该怎么办?”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太子一刀将我给杀了,偏生这事我连母亲都不能说,只有姑母能帮我。” “好孩子,你这样......”继后道:“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留的。” “可这样一来,若是太子知晓,那......”太子妃对太子心有余悸。 继后觉得这个侄女很没用,怪不得太子不喜欢她,她道:“东宫妃嫔那么多,你寻个趁手可用的,最后事发也推不到你身上。” “再来便是你要抓紧机会有个孩子。” 太子妃一阵,“侄女还有机会吗?” “怎的没有。”太后道:“你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从前不晓得太子病好了也还罢了,他如今病好了每月初一十五都是要到你房中去的。” 太子妃苦涩一笑说:“只怕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碰我。” “那有何难。”继后将一瓶药递给太子妃,“用了药,他不想碰你也得碰。” 太子妃颤颤巍巍的接过药,她心下已经明白这是什么药了,心中依旧有些害怕,“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有了太子的孩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出,太子便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对你动手。” “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有个孩子。” 太子妃渐渐的被继后说服,她道:“好,我一定要怀上太子的孩子。” “姑母对我最好了,这个时候只有姑母愿意帮我。” 她感动的落下泪来。 继后道:“本宫就你这一个侄女,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呢?” 她拿着那药回了东宫。 太子妃走后,继后面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那药自然不是单纯的春药,用了那药,男人不废也会废。 再除去盛良媛腹中的孩子,太子难成气候。 继后悠悠的等着东宫那边的好消息传来。 与此同时,王良娣也被王德妃给唤了过去,王家是武将世家,王家早年一直戍守边关,王良娣九岁那年被送回京城,之后便一直跟在王德妃身边。 二人说是姑侄,胜似母女。 王良娣每每到了王德妃这里,都是被好生招待的,德妃会提前让人摆上她最喜欢的吃食,今日别说吃食,连一杯茶都没有。 王良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 德妃看着她坐没坐相的样子就烦,她对王良娣道:“不想坐就站起来吧。” 王良娣不明所以。 王德妃又问:“东宫里盛良媛有了身孕,你如何想?” 说起这个,王良娣来了几分兴味,“盛良媛定然有秘药,一个人也能怀上身孕,改日里我去向她讨要一份,这样将来我也有个玩伴。” 王德妃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厉声呵斥她说:“站起来。” 王良睇还是很有些怵发怒的德妃的,于是她立马站了起来。 “姑母,”她可怜兮兮的叫道:“侄女......侄女犯什么错了?” 王德妃冷冷一笑,“本宫真不知你究竟是长了一张狗脑子还是猪脑子,盛良媛一个人能生出孩子,那自然是太子同她有的。” 王良娣瞪大了眼睛,“太子他.....竟是好了!” “所以啊,你瞎了眼了不成,太子好了这么久了,你竟全然不知。”王德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王良娣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不止是我啊,太子妃也不知道,阮良睇那么聪明一个人,她也不知道。” 王德妃道:“你还有理了?” “眼下既是知道了,便该好好去取得殿下的欢心,将来也好为殿下诞育子嗣,咱们王家如今就全靠你了。” 王德妃的儿子身体残缺,与皇位无缘,她以及王家早早的就向太子投了诚,就将希望放到了王良睇的身上。 王家家世不错,虽然比不得太子妃娘家和太子亲厚,但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也就那么回事。 将来王良睇有孕,王家也好扶持这个孩子。 当然,王德妃也有私心,自己的侄女得太子欢心,侄孙将来做了太孙,也好扶持她的儿子。 王德妃同王良娣说了许多话,大致就是让她多去太子跟前露露脸,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孩子,王良睇听了,然后点点头。 第39章 太子妃逼迫盛唯娇 对于外界的一些事情,盛唯娇虽然并不知道,但她还是有些感应的。 就譬如近来她的朝阳宫中经常会有人前来求见,只是太子替她挡了许多人罢了。 这一日里,太子妃从中宫回来,就着人唤了盛唯娇。 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盛唯娇有孕,按理她合该用心照看,如今已算是有些迟了。 盛唯娇略一思索便带着小鱼过去了。 今日揽月居中格外热闹,盛唯娇打眼瞧去,便见两位良睇坐在太子妃身侧,周围还有一些妃嫔,除了王奉仪之外,盛唯娇倒是都不太认得。 盛唯娇上前同太子妃以及两位良睇见礼,众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含着许多好奇与打量。 太子妃记着先前在盛唯娇身上吃的暗亏,佯装忘记一般,也不唤她起来,只问她话道:“盛良媛是何时有孕的?” 盛唯娇便也朝她柔柔一笑,“太子妃不知道吗,是三个月前。” 她笑容温婉又柔弱,不知怎的,太子妃忽然就想起先前盛唯娇初次同她请安的时候。 她也是什么都不说,直到太子过来之后,她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告起了状。 想着上一回太子对她的惩罚,太子妃顿觉头皮发麻,忙道:“你先起来,坐下来慢慢说。” 一旁的阮良睇就道:“盛良媛有了身孕,一些不必要的虚礼不行也罢,终究还是孩子最重要。” 盛唯娇当即感激的看向阮良睇,“妾身先前便听太子说过,阮良娣贤惠又温婉,如今一瞧,果真如是。” 阮良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有那般贤惠,东宫里最最贤惠的是太子妃,不瞧着她今儿专门将你叫过来嘘寒问暖。” 盛唯娇方才看向太子妃,“妾身谢过太子妃。” 太子妃面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素日里就被阮良娣给强压一头,而今听着盛唯娇说着太子对阮良娣的夸赞,更是有些听不下去。 她们一唱一和的,倒显得她是个会为难人的一般。 太子妃道:“你客气了,你腹中这孩子是殿下的孩子,便也算是本宫的孩子,本宫自然是要上心的,近来吃的还好。” 盛唯娇道:“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些吃不下东西,不过近来倒是还好。” 太子妃又问:“那睡得可好。” 盛唯娇道:“还好。” 太子妃又说:“本宫这里有好些上等补品,一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过去,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这些不过是场面话,太子妃不耐烦说这些,继后非得让她做这些表面功夫。 如此好不容易问完了,太子妃又说:“你如今既然有了身孕,便不适合伺候殿下了,殿下老在你那里,也不是个事。” 这才是太子妃的主要目的。 太子妃从凤鸾宫中回来后,本想着太子既然病好了,便是她不提,太子应该也会宠幸旁人。 但不想太子一直没有动静。 她身为太子妃,偏不敢去到太子跟前说话,如此方才将主意打到盛唯娇的身上。 “你才刚进东宫,年纪又小,许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若殿下一直在你房里,只怕对你不好,知道的人说太子心疼你,不知道的人还当你霸占着殿下。” 太子妃这话音刚落,便有数十道不善的目光落在盛唯娇的身上。 王奉仪和盛唯娇有旧,近来她同太子妃走得极近,眼下便按着先前和太子妃商量过的,紧接着道:“难道不是吗,妾身还以为盛良媛是故意霸占着太子不放的,仔细算来,自从盛良媛进了东宫以来,殿下没一日不在她那里。” “这般盛宠之下,也难怪盛良媛会有孕。” 盛唯娇对面的一位李良媛紧跟着就说:“有孕是好事,也要能保得住才行,有福气是好事,福气多的要溢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盛唯娇的目光分别在王奉仪、李良媛面上掠过,她没对王奉仪说什么,只看着李良媛道:“你是在诅咒殿下的孩子?” 她一边说着,眼里就聚集起了泪滴,“若我孩子将来有什么事,只怕同李良媛拖不了干系。” 太子妃这时方才转出来充当和事老,她不怎么走心的说道:“李良媛也只是在开玩笑罢了,盛良媛凡事别太较真,归根到底大家也只是不忿你将殿下给独占罢了,并不是对这个孩子有意见。” 当谁都是太子呢?太子妃在心中冷冷的笑着。 有太子妃撑腰,王奉仪和李良媛更加得寸进尺。 “就是就是,你这般将孩子拿出来说事,可见真是觉得自己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太子妃真该好好同你立立规矩。” 盛唯娇脸色瞬间惨白,她似有些被吓到了一般,“妾身没有......” “只是因为殿下关心妾身腹中的孩子,这才在妾身那里多待了一会儿,如何就是仗着孩子为所欲为了。” “而且......而且李良媛方才那话有歧义,不怪乎妾身误会,便是妾身将这话说给殿下听,只怕殿下也会误会。” 见她搬出来太子说事,李良睇这才不敢再说什么。 太子妃适时的道:“好好好,便姑且当做是一个误会,李良媛,你且同盛良媛道声歉,这事便也算是过去了。” 太子妃也怕盛唯娇去到太子面前说什么,她如此处事应该也算公道,便是太子知道也不敢说什么。 李良媛不想道歉,太子妃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愿的同盛唯娇道了声歉。 太子妃又紧接着道:“不过盛良媛记得回去的时候要好好的劝劝太子,让太子多到各宫里走一走,如此也方便姐妹们更快的为殿下开枝散叶。” 盛唯娇点头应下,她自是要好好的同太子说上一说,但怎么说,如何说就不一定了。 但表面上,她还是十分柔顺的。 盛唯娇走出了揽月居中,身后忽然有一道清亮的声音叫住她,“盛良媛。” 盛唯娇朝后看过去,便见着王良娣远远的朝她挥手。 她又飞快的朝着她走来,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盛唯娇便也回以一笑。 她打量王良娣的样貌,不同于东宫中的大多数人,王良娣颇有几分心宽体胖的模样,但能进入东宫,底子自是不差的,容貌虽称不上多么惊艳,但总归还是娇憨的、可爱的。 看上去不像是个心思重的,但盛唯娇知晓看人不能看表面,她问道:“王良娣有什么事情吗?” 王良娣就同她说道:“盛良媛记得多同太子说说我。”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若是往后殿下能到我的房中,我另有重谢。” 盛唯娇看了一眼那银票,是张一千两的面额,她又看了一脸希冀的王良娣,顿觉有些有趣。 “可我若是没能说动太子殿下到你房中,那你这银票岂不是打了水漂?”她戏谑的说道:“毕竟腿是长在太子殿下身上的,不是我说几句话就管事的。” 王良娣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只同殿下提提我,至于结果我不强求。” “若是最好能让殿下去我房中坐一坐就好了。” “我姑母对我期盼甚高,若我做不到,只怕姑母会天天将我给唤过去对我耳提面命,求求你了,好妹妹。” 盛唯娇在王良娣充满希望的目光中勉强点了点头,“我试试看,只是这银票,我就不收了。” 王良娣道:“你人还怪好的。” 盛唯娇:“......” 最后王良娣还是将银票塞到了盛唯娇的怀中。 盛唯娇身怀巨款回到朝阳宫中的时候,还颇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太子还没有过来,她将小鱼给叫了过来,“这几日里若有人要收买你给我下药,你不用说什么,将钱都给收好,同我说上一声就是。” 小鱼点点头,问道:“真的会有人给奴婢钱吗?” “会的,你是我身边唯一的婢女,她们若想对我下手,从你这里是最简单的。”盛唯娇摸着怀中的银票,后知后觉的想着,若是每一个后妃都如王良娣这么大方,那将太子给让出去也未尝不可。 一旁的小鱼也一脸兴味的说道:“那奴婢等着有人收买奴婢,最好越多人收买越好。” 盛唯娇幽幽道:“对,越多越好。” 来一个,解决一个,来十个,解决十个。 等到太子过来的时候,盛唯娇已是准备的极为妥当,她只着里衣侧躺在软榻上,一头鸦黑柔顺的青丝披散在肩头略显凌乱,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数都是泪痕,唇瓣也被咬出了血丝。 小鱼在一旁劝着盛唯娇道:“太子妃那般逼迫您,便是您不同殿下说,她们又能如何?” 太子刚刚跨进门槛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第40章 恶人让男人来做才有意思 盛唯娇看到太子过来,连忙将面上的泪拭去,依旧笑着起身迎了过去,只是那脸色苍白的厉害。 “殿下,”她不过刚刚下榻,太子就已走近,他握住了盛唯娇的手,手心比他这个刚刚回来的人都还冰凉。 将外头的大氅交给小鱼,他带着人进了内室里。 “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太子坐至榻边,将人环抱在自己怀里,手习惯性的落在了她已经显怀的小腹上,他问这话的时候,目光就落在她的面上,一眼不错。 所以他清晰的看到盛唯娇眼眶泛红,她微眨着眸子道:“今日去了太子妃那里,太子妃好生殷切叮嘱了妾身许多。” 她又将脸埋在太子颈窝里,“承乾哥哥,妾身身子愈发重了,要不往后您别一直在妾身这里待着了,东宫里那么多姐妹,您......您也多去旁的姊妹那里转一转。” 她话是这样说的,可抱着太子的手却越发紧了紧。 “殿下,承乾哥哥......” 她说着说着便在太子的怀中小声呜咽了起来。 太子就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瞧了又瞧,“真想让孤去旁的人那里?” “嗯。”她低头敛目道。 “当真舍得?”太子又问。 盛唯娇一时泪如雨下,“不舍得,一点儿都不舍得。” 她说罢便再也控制不住,勾住太子的脖子,笨拙的轻吻着他。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 “可......可是妾身不能这样自私,殿下不仅仅是妾身一个人的殿下。” 盛唯娇带着哭腔,杏眸氤氲着水雾,又可怜又委屈。 太子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她小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他一点儿都不想听。 她是被他宠着的,他更希望她能恃宠生娇。 偏偏小姑娘似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一般,她还是如初见时那般可怜,那么柔弱。 未免她再度说出自己不喜欢的话,男人用大掌掩住她的唇。 “既是不舍得,作何要委屈自己,太子妃逼迫你了吗?”他灼热的目光落在她逐渐沉沦的小脸上。 盛唯娇道:“没.....没有。” “真没有?”男人的声音又加重了几分,“说实话。” 盛唯娇更加可怜,“太子妃没有逼迫妾身,就是......” 她的嘴唇又被堵住,男人清冷又克制的声音再度响起,“小鱼,你来说。” 小鱼当即跪在外头道:“太子妃是没说什么,但良媛怀着身孕,太子妃明明知道,却不让良媛起来,还是阮良娣开口,良媛才起来。” “太子妃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良媛霸占着太子,王奉仪和李良睇更是先后挤兑良媛,那李良媛还说良媛保不住孩子。” “太子妃是东宫的女主人,却一点儿也没有为良媛做主的意思,反而任由她们对良媛冷嘲热讽。” “别说了。”盛唯娇无力的说道。 太子只感觉到女人埋在自己胸前的那块儿地方越发湿润,想是哭得不轻。 他长叹一声,怜惜的将人拢在自己怀里。 “哭什么,旁人说你,打回去就是,你这模样,可一点儿不像个宠妃,岂不平白担了她们的骂名。” 为什么不打回去,那当然是因为仅仅是打回去但还不够了,她还平白被人议论。 她出身不显,太子如今也只是太子,她又占了宠,必须要无害,不然传到宫里,就不仅仅是东宫的妃嫔有意见了。 她出手当然不如太子殿下出手了。 恶人让男人来做才有意思。 心中这般想着,但她面上只说:“太子妃是殿下的正妻,妾身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殿下和太子妃之间生了嫌隙,再者那李良媛的父亲官拜尚书,妾身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 “是妾身愚笨,给殿下添麻烦了。” 第41章 纵然他知道她是装的,也甘之如饴 太子没想到盛唯娇会想那么多,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弱女子,要被悉心呵护照顾的弱女子,只用被他呵护在手掌心就好。 但瞧她如此为自己着想,他心中还是一暖。 她总是会不经意间给自己很多很多的感动。 她樱唇微张,一边勾着男人的喉结,一边又说:“可妾身还是很委屈,那李良睇也太过分,竟然诅咒妾身腹中的孩子。” 她眼眶发红,媚眼含泪,男人目光一黯。 “是,是太过分了些,”他攥住她的耳垂道:“不论太子妃还是李良媛身后的家族,都是臣子而已,既是臣子,自己家的儿女做错了事情,便该羞愧,做君主的倘若受制于臣子,岂非无用?” “而你家太子不是这样无用的人。” 她乖巧的在他怀中听着他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仰望着他,眸中晶莹光芒更甚,仿若灿若星辰,她道:“嗯,我家太子最厉害了。” 她用十分与有荣焉的口吻说道。 他揉了揉她的头说:“所以呢,往后不用想这么多,今日言语中伤了你的人呢,孤都不会放过。” 她立马一脸紧张,“承乾哥哥要做什么。” “怎的,害怕?”男人不经意间的触碰令盛唯娇觉得那里有些黏腻,她仰头,脸颊泛红,她羞涩的说道:“嗯,怕极了,怕太子妃又唤我过去,还有李良媛她们,我实是不想应付,只想应付承乾哥哥?” “和孤在一起是应付?”太子坏心眼的抓着她语言中的漏洞,大加惩罚,盛唯娇却是一丁点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用帕子擦了擦手,盛唯娇又投桃报李的覆在了男人的身上,她脸颊越发烫的厉害,“太医说,过......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 “嗯,想了?”太子就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 她声音越发小了一些,“怕殿下憋得难受。” 男人虽然衣裳完好,但她明显能感受到。 太子愉悦的笑了笑,“我们家娇娇这么体贴。” “那孤轻些?” “嗯。”她乖乖的点头。 男人掐着她的纤腰,只觉得她乖巧柔顺的不像话,越发食髓知味。 他于昏黄烛火下看着魅色撩人的少女,忽然心生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幸运,他平素里其实不大和官员们私下来往,更不曾去过哪家的寿宴,遑论盛宏于朝中不过尔尔。 那次之所以过去,说来也是偶然,因他去附近办事,偶遇了宋家表兄,这才一同过去。 不想就碰到了盛唯娇。 起初的时候是因他看到她想到了他母后,少女身上有着他最最熟悉最最迷恋的味道,柔弱又可怜。 但随着渐渐的相处他发现她和他母后一点儿都不一样。 柔弱只是她的外壳,真实的她狡黠又多思,不会让自己受了欺负,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利。 她不是柔弱的菟丝花,她只是故作柔弱。 难能可贵的是他即便知道她的许多小心思,也并不觉得不好,那种被需要被仰慕的感觉,哪怕他知道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也甘之如饴。 他甚至还有几分打从心底里冒出来的甜蜜,哪怕被东宫妃嫔逼迫,她也未曾想过将他给往外推去。 这样其实很好,宫中并不需要太多他母后那样的人,他母后那样的人在宫里也活不下去。 他更庆幸他喜欢的小姑娘有这般诸多心思。 盛唯娇微微喘息,平复下来心绪之后,方才想起了王良娣之前的嘱托。 她在男人的注视下脸不红心不跳的又说:“先前妾身在太子妃那里,多亏得王良睇替妾身说话。” “嗯?”太子不解她为何忽然说这个。 盛唯娇继续道:“王良娣是当时难得替妾身说话的人,您能不能替妾身过去瞧瞧她?” “什么意思?”太子眸光微眯,盛唯娇顿时感受到了几分危险。 她声音越发小,“就是您过去瞧瞧她。” 太子不动声色道:“那孤现在就去瞧瞧她。” 他作势要起身,他甚至有些被盛唯娇给气笑了,方才还感叹这女人对自己很在乎,现在,呵呵...... 盛唯娇连忙攥住他的衣角,“那不行。” “那就明天晚上。” “那也不行。” “后天晚上。” “更不行了。” 她甚至有些娇蛮的抱住太子殿下的腰,太子只觉心尖一软,道:“那你说何时。” “白......白日便好。”盛唯娇道。 太子轻笑一声,盛唯娇于是顺着杆子往上爬,“哼,妾身一说让承乾哥哥去旁人那里,承乾哥哥马上就要过去,是不是心里早就这样想了?” 她紧紧的抱着男人的腰。 太子道:“孤还当娇娇巴不得孤去旁人那里呢?” “才不是。”盛唯娇道。 太子就问:“那你为何......” 盛唯娇闷闷道:“收钱了。” 太子微愣。 盛唯娇无奈道:“我也不想收的,她硬塞给我的。” 还说若太子过去了,以后还会给她钱。 这话盛唯娇没敢同太子说。 “所以你这就将孤给卖了?” 他又坐回到榻上,没怎么用力气直接就将盛唯娇给翻了个个,盛唯娇趴在他腿上,男人毫不犹豫的就打了她几下。 “还敢吗?”太子声音有些严肃。 盛唯娇糯糯道:“不,不敢了。” 他又打了她一巴掌,“真不敢假不敢了?” 太子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是他问得太严肃了,她不觉就有些委屈。 太子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小姑娘趴在那里掉眼泪呢,那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砸到地上,瞧着怪是吓人的。 太子一时也慌了,连忙蹲下身去同人道歉。 他越说软话,盛唯娇的眼泪就越多,太子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盛唯娇道:“你又打我。” “你说再有下次,任我处置的。” 太子道:“好吧好吧,孤任你处置,娇娇别哭了。” 听到他这话,盛唯娇方才破涕为笑。 “那说定了。”小姑娘眨眨眼,十分狡黠的模样,太子莫名就觉得自己钻入到了她的套里。 贰日里,太子就去了太子妃处。 第42章 一瞬间太子妃从天堂到地狱 太子是刚下朝就来了太子妃这里,听闻太子过来,太子妃还有些不可置信。 上一回太子过来还是盛唯娇初入东宫的时候, 这之后太子妃就再未曾见过太子。 想着或许是因盛唯娇曾在太子面前劝诫,故而太子方才来了她这里。 她远远瞧着身着玄色蟒纹长袍的太子朝着自己走来,他一如初见时满身清贵,一双凤眼透着遗世独立的清冷,他站在哪里,宛若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的玉人,风姿奇秀,神韵独超。 太子妃一颗心忽然就砰砰跳了起来。 这样的太子殿下,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太子,二人虽为表兄妹,但因元后早逝,太子由太后抚养长大,故而太子并不常去宋家。 她从前也仅仅是从宫宴上远远的见过一次太子,便是那一眼,她便深深的记住了这个表兄。 而后太子同她兄长多有来往,她得以更多的见到太子。 但即便二人早有婚约,太子对她也是进退有度,举止有礼,同对宋家其他姊妹没什么两样。 她那时候壮起胆子主动的叫住太子,那个满身清贵疏离的少年头一次对她露出微笑,那一日的甜蜜充斥着她整个年少时光。 而后她顺理成章的成为太子妃,太子对她也是好的,只是不曾与她同房。 她心中那时候有些委屈,后来又被外祖家的表兄刻意引诱,方才铸下大错。 她事后后悔过,恐惧过,被太子那样对待的时候也曾恨过。 但如今她看着这样的太子,只余悔恨。 她想当初若是自己能耐得住寂寞,安心等太子病好,两人定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太子也不会对她那样冷漠。 但还好,她还是太子妃,还是他的妻子,她愿意去努力弥补,为他生儿育女,时间能够抵消所有的一切,她相信太子将来总有一日会原谅自己。 至于东宫里的那些妾室,终究有一天会成为过眼烟云,盛唯娇也是一样的。 她不会容许有人会在自己之前生下东宫的子嗣。 “表哥。”太子妃主动迎上前来,她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充满爱意的看向太子殿下。 她靠近太子,想替太子取下大氅,却被太子避开。 太子妃也浑不在意,她知道太子还记着先前的事情,但她不怕,只要太子肯来她这里就是好的。 “妾身让人炖了您从前最爱喝的行人珍珠豆腐汤,您稍等等。” 太子掠过太子妃上前,坐在主位上。 太子妃躬身立在下边。 他一双凤眼微挑,不含有丝毫情绪的看向太子妃。 “不必了,孤一会儿去盛良媛那里用膳。”太子用清冷的声线打破太子妃的幻想。 太子妃面色瞬间苍白。 “那您......”她想了想,又忍着难堪道:“今日是初一,殿下晚上要去哪里?”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妃,“太子妃以为呢?” 太子妃咬唇,明明知道这是太子对她的嘲讽,但她还是忍着心中的羞辱道:“按理今夜殿下该在妾身这里歇下的。” “孤从前还未曾发现,太子妃竟是这样天真的性子。”太子毫不留情的打破太子妃的幻想。 太子妃顿时看向太子,她依旧有些不甘心的同太子说道:“那您今日来妾身这里做什么。” “那当然是有正事要办。”太子垂下眼帘,不想再看到这张让自己厌恶的脸,“孤听闻昨儿个揽月居中甚是热闹,东宫妃嫔尽数聚集于太子妃这里,倒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太子妃心下当即警铃大作,她谨慎的回道:“是,昨儿个妾身想着盛良媛刚刚有孕,便想过来了解了解她的情况,不想诸位妹妹们都很关心盛良媛。” “倒也有些人说些酸话,不过妾身都已经罚过了。” 她此举自然是想将自己尽快的给择出来。 太子道:“孤晓得,太子妃做得很好。” 太子妃听闻太子竟然夸自己,一时竟有几分感动。 她天真的想着也许太子只是现在还接受不了她而已。 “但似乎有些人并没有将太子妃的话给当成一回事,当着太子妃的面忤逆太子妃,如此不将太子妃给当成一回事,这般妃嫔,也就太子妃仁慈,方才能容得下她们。” 太子妃一时有些不明白太子这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太子就又说:“孤晓得太子妃仁慈,但既然是东宫的女主人,若一味仁善,如何服众?” “宋嬷嬷,”太子看向太子妃的乳母,“传太子妃的命令,李良媛忤逆太子妃,以下犯上,降为昭训,着令李昭训和王奉仪日日来到揽月居门前受训。” “再者,有过当罚,有功当赏,王良娣温顺恭谨,太子妃便看着赏她些东西吧。” “这些事太子妃心中应该自有主意,便也不需要孤一桩桩一件件的说了。” “如此,孤便先走了。” 太子妃送走了太子,方才细细咂摸太子话语中的意思。 她这才回味过来,“那日里李昭训和王奉仪对盛良媛出言不逊,太子偏拿着本宫当幌子。” “这样一来,东宫里不会觉得盛良媛如何,只会当本宫斤斤计较。” “太子既为盛良媛出了气,还将本宫给当成了个靶子。” “太子为了这盛良媛当真是好计谋,却一点儿都不想着此事会对本宫产生什么影响。” 她彻底跌坐在椅子上,眸中淬出细细碎碎的怨毒,“那个小贱人就这样好,太子就那样喜欢她,这般为她考虑吗?” 她深深的嫉妒,“可分明本宫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嬷嬷,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为了那个小贱人,将本宫从太子妃的位置上给推下来。” 想到这里,太子妃又深深的惧怕。 宋嬷嬷忙上前轻拍着太子妃的背,“太子妃到底出身宋国公府,是元后的嫡亲侄女,是太子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看在宋家的份上,太子也不会当真将太子妃给如何的。” “太子这样,要说当真为盛良媛考虑多少,倒也不至于,倒更像是对太子妃的报复。” “太子到底是因着那事记恨上了太子妃,但他却也没将事做绝,老奴暗自揣度太子的思绪,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太子妃豁然抬头,“你说太子还爱本宫?” 宋嬷嬷道:“也许吧。” 太子妃道:“本宫也是这样认为的,本宫和太子认识了多久,那盛良媛才与太子认识了多久。” “只是本宫这样与太子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便......” “让姑母将太子专宠盛良媛的事情同太后说上一声吧,太后那么想抱孙子,盛良媛如今腹中有子,太子去她那里也没有,她就属于占着茅坑不拉屎,太后一定会对她有意见,而太子最听太后的话。” “至于今日的事情,你按着太子的意思,将李昭训和王奉仪给唤过来,惩罚照旧,只私底下就说是因盛良媛同太子告状的缘故,不愁她们不记恨盛良媛。” “这二人一向冲动,最好是愤怒之下能对盛良媛腹中孩子下手。” 第43章 沉塘/娇娇对太子的惩罚 李昭训和王奉仪一连多日被叫到揽月居门外当众打脸,太子妃没让人手下留情,一来是做给太子看的,二来李昭训和王奉仪现在受的惩罚有多重,心里就有多恨盛唯娇。 王奉仪也还罢了,她到底初入东宫,靠着奉承太子妃东宫才有她的一席之地,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小奉仪罢了。 倒是李昭训在东宫许久,很有些人脉。 她私下里让人收买了小鱼,小鱼如盛唯娇所说的那般,往来不拒,甚至还会讨价还价。 她们谋划着要盛唯娇腹中的孩子,自然不会吝啬。 小鱼献宝一般的捧着一匣子珠宝来到了盛唯娇的面前,她对盛唯娇道:“这个是李昭训给奴婢的,这个良媛猜猜是谁给的。” 她拿出一袋银裸子,在盛唯娇面前摇了摇。 盛唯娇道:“你这样问,莫非不是东宫之人,不会是我那大姐姐吧。” 小鱼道:“是盛家那边的人,奴婢私以为大抵就是大姑娘。” 盛唯娇倒是不意外,晚间太子回去的时候盛唯娇传唤了太医,太医给她开了一副安胎药,她坐在榻上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喝着苦兮兮的药,看着可怜极了。 太子给她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道:“孤今日离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一日不见就成这样了?” 皇帝本着锻炼太子的缘故,让太子去到六部轮流带着,如今太子是在吏部待着,吏部事忙,很多时候太子回来都已经很晚了。 盛唯娇将身子往太子怀里靠了靠,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身子又不由瑟缩了两下,“承乾哥哥,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吧。” “妾身近来一直做噩梦,今日便更加害怕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太子问道:“孤这边是专门给你开的小厨房,里面的人都是孤信任的人,你平素里也不大出去,若非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你断然不会如此。” 盛唯娇听着便长叹了一声气。 太子从未见她这般愁云惨淡的模样,她是鲜活的,便是可怜柔弱的模样也不似这般。 盛唯娇道:“今日有人将手伸到了小鱼身上。” 她示意小鱼上前。 小鱼将那一匣子珠宝和一袋银裸子捧给太子看:“这珠宝是李昭训给奴婢的,至于这袋银裸子是盛家那边的人给的,他们都让奴婢在良媛娘娘的吃食中下手。” 小鱼这样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两袋药粉。 太子将这两袋药粉分别交给太医,太医略微闻了闻便道:“这一包是奎宁,娘娘服用之后会立即小产,至于这一包,就更加有些阴险了,这是娘娘一胎两命。” 太子说的前一包是盛家那边的人给的,后面那包则是李昭训的人给的。 盛唯娇怀孕的消息不过刚刚被众人知晓,一个两个的便都不安分,不仅仅要盛唯娇腹中孩子的性命,还要盛唯娇的性命,倒也难怪盛唯娇被吓成这样。 少女明显也十分惊讶,她一双杏眸微睁,倚靠在太子怀中的身子越发颤抖得厉害,眼角的泪珠不可控制的滑落下来。 “李昭训先前便诅咒妾身腹中的孩子,妾身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样做了,她不仅仅要谋害妾身,还要谋害妾身腹中的孩子。” “承乾哥哥......”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无声的流泪,“妾身自进来东宫后,都没大出过朝阳宫的门,妾身是哪里惹着她了,竟让她这般恨妾身。” 太子不住的轻拍着盛唯娇的后背,“别怕,别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后太子又对暗一吩咐道:“将人给沉塘吧,沉塘的尸体也不要收拾,就摆在那里让东宫里的所有人都瞧瞧。” 紧接着他又安抚怀中的少女,“没事的,所有想要伤害娇娇的人,孤都不会轻饶。” 盛唯娇在太子的安抚下身子这才止住颤抖,只是眼角始终未曾干过。 “可是......”盛唯娇等暗一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一小会儿之后,方才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眸,“这样一来,会不会让殿下同李大人之间产生误会,要不还是算了,小惩大诫.....” 太子就说:“那好,暗一......” 他刚这样说了,盛唯娇就捶了他一下。 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机灵鬼。”他这样说着,就忍不住刮了刮少女的鼻尖。 盛唯娇止不住的生气起来,“殿下逗我。” “殿下真是太坏了。” 她从太子的怀中撤了回来,然后背过身去,双颊气鼓鼓的,明显做出一副不要理他的模样。 太子同太医与小鱼使了个眼色,太医与小鱼便默默的退下了。 太子刚想去抱人,小鱼又讪讪然的进来了。 “那个,奴婢忘记带东西了。” 她顶着极大的压力将那一匣子珠宝和一袋银裸子给小心的抱了下去。 太子:“......” 太子从后面环抱住盛唯娇的身子,盛唯娇嘟嘴道:“承乾哥哥真是太讨厌了,便是看出来人家在演戏也不要拆穿嘛,哼,不理你了。” 她飞快的挣开太子的怀抱,然后钻入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承乾哥哥真讨厌。” 这般说了一句,她又飞快的将头给收回到被子里。 心跳却也还是有些快的。 没有男人喜欢坏女人,但是一些显而易见的小心机应该没事吧? 她也不太肯定。 不过有一点盛唯娇还是知道的,那就是男人喜欢你的什么,你做什么他都觉得好,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徒劳。 一如前世的大皇子。 这样想着,她心定了定。 直到男人从背后将她连人带被子给深深环抱起来的那一刻,盛唯娇那颗悬着的心方才彻底放下来。 “真不理孤了?”他道,“那正好,孤之前说得惩罚便不算数了。” “如何能不算数?”盛唯娇豁然转过身来,直将太子给吓了一大跳。 太子连忙护着人的小腹道:“慢些慢些。” 太子道:“娇娇肯理孤了?” 盛唯娇一双杏眼满含期待的看着太子。 太子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第44章 盛唯娇偶遇大皇子,大型修罗场 “娇娇完了吗?” “既然娇娇完了,那就该孤了。” 盛唯娇迅速闭上了眼睛。 太子又道:“接下来孤有些忙,大抵不能时时陪着你,孤将暗一派到你身边,你若是想出去了,他会跟着你。” 盛唯娇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她原本想着第二天早起的,结果实在精力不济,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匆匆用了早膳,盛唯娇准备带着小鱼去东宫外转转。 不想刚刚出了朝阳宫的门,然后就看到一群东宫的妃嫔围在清波池旁边,一个个的脸色煞白,上吐下泻,也就最中间的太子妃要好些,但也没好太好。 盛唯娇好奇的走近,“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女单纯稚嫩的声音响起,太子妃豁然看向她。 东宫一众妃嫔也看向盛唯娇。 那日里但凡去到揽月居的人都知晓李昭训曾对盛唯娇出言不逊,这之后李昭训就从良媛降为昭训,不仅仅如此,李昭训还要天天去到揽月居外当众受罚。 外人不知,还纳闷李昭训何时得罪了太子妃。 直至今日李昭训身死,太子身边的人明晃晃的告诉众人,是李昭训谋害皇嗣,太子方才将李昭训给沉了塘。 不仅仅将人沉了塘,还要让众人瞻仰,自然是为了震慑。 任何想要伤害皇嗣的人,这就是下场,甚至可能比李昭训还要惨。 毕竟李昭训只是想了想,连盛唯娇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落得一个沉塘的下场。 曾经或多或少诅咒过盛唯娇腹中孩子,亦或是有这样心思的,见状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王奉仪曾经同盛唯娇做对,之前李昭训对盛唯娇出言不逊的时候,王奉仪也是帮凶,她也曾同李昭训一同被罚,只是因为她位份低,降无可降罢了。 但看着眼前的李昭训,王奉仪忽然浑身发抖,好像下一个落得这样下场的就是自己一样。 她忽然感到深深的后怕与悔恨,悔当初不该为了巴结盛清瑶,配合盛清瑶对盛唯娇落井下石。 悔初入东宫的时候,跟着盛如月一同在太子妃面前编排盛唯娇。 她忽然又想到盛如月,盛如月似乎也被沉了塘。 忽觉眼前一阵阴风刮过,王奉仪抬眼的时候,就听到盛唯娇的声音,她被吓得当即......尿了裤子。 其余的人不至于像王奉仪那样,但也是心绪复杂。 李昭训虽然不是盛唯娇给弄死的,但盛唯娇是当事人,眼下她做出这样一副无辜懵懂的模样,不免就让人觉得十分诡异。 盛唯娇拨开人群,待看到李昭训时,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十分惋惜的说道:“真是可惜,李昭训一个好好的人,仅仅因为失足落水,就成了这样。” “诸位姐妹们往后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好生注意,免得跟李昭训一样失足。” “太子妃,您说对不对?” 太子妃死死的盯着她,良久才道:“盛良媛所言极是,只是这里的场景多少血腥了一些,盛良媛如今身怀有孕,若因此被吓到了,晚上做起了噩梦就不好了。” “怎么会?”少女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我怎会被吓到,到底都是侍奉殿下的姐妹,我只会为李昭训感到惋惜,还想着他日为李昭训在佛祖面前上上一炷香,让佛祖保佑她以后在阴曹地府里不要太害怕。” “不过妾身眼下还有事情,便先走了,妾身告退,太子妃好好观赏。” 她屈膝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众人视线。 虽然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但盛唯娇的脚步依旧轻盈。 少女天真又烂漫,无辜又懵懂,但恰恰是这样,方才让人觉出其深处的可怖来。 那种面对一个活生生生命的天真,就显得漠视一般。 人命在她眼里似乎无足轻重,而盛唯娇也只是一个刚刚及笄,初入东宫的少女罢了。 这样的人,够狠,又有宠爱他日诞下子嗣...... 太子妃的目光越发阴狠,她看了看李昭训,脸色一白,又吐了出来。 虽然这些年太子妃已经看过许多次这样的场景,可每每看到,她还是忍不住想到自己。 想到自己或许也有一日会被太子这样对待。 “呕——”太子妃呕吐不止。 而另一旁,盛唯娇已经走出了东宫。 这是她第一次出东宫,但因为东宫紧邻惠妃的宫殿,而上一世里,她作为惠妃的儿媳,曾同大皇子一起进宫看望过几回惠妃,所以并不陌生。 上一世的今天,惠妃突发恶疾,因身边的宫人躲懒,叫太医叫得迟了些,故而等太医过来的时候,惠妃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因着这,她和大皇子一同进宫看望惠妃,她还在惠妃身边侍疾了几天。 惠妃为人谦和,因知晓大皇子平素里待她冷淡,便对她几多宽慰,私下里也常说大皇子。 两相比较下来,大皇子简直不像是惠妃生的。 至于盛唯娇这一日里之所以过来寻惠妃,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劳什子无用的善心。 毕竟惠妃只是病重,又不会死而已。 她之所以过来,是为了偶遇大皇子。 大皇子和惠妃昔年相依为命,最看重惠妃这个母妃。 她借着偶遇惠妃的名头,然后遇到大皇子,将盛清瑶所做之事告诉大皇子——赤裸裸的真相在前,如今的大皇子对盛清瑶不比上一世里深情如许,甚至平添几分厌恶。 大皇子知晓盛清瑶谋害皇嗣,回到府中,自然不会放过盛清瑶——毕竟谋害皇嗣这样的事情,是会牵连整个大皇子府的。 但她之所以亲自走这一遭,自然是因为一些恶趣味了。 上一世里,大皇子数次因为盛清瑶或者与盛清瑶有关的人对她叱责,那么今生她便要盛清瑶因她的缘故而承受上一世里她所经历的一切。 这种恶趣味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坏女人,因为不仅仅如此,她还要借着惠妃让大皇子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然后将他弃之如敝履。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好人不一定能得到好报,但做一个坏女人起码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盛唯娇如同她自己所设想的一般,偶遇了刚刚发病的惠妃,她为惠妃叫了太医,因为叫得及时,所以惠妃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但即便如此,惠妃的情况也不太好,她脑子晕晕沉沉的。 惠妃让人去唤了大皇子,她又对盛唯娇道:“姑娘是......” 盛唯娇道:“妾身是东宫的盛良媛。” “多谢盛良媛。”惠妃道:“也不知为何,我瞧着盛良媛,就觉得眼熟,就好像从前认识一般。” 盛唯娇的心绪有些复杂,惠妃对她算是好的,她从来不像宫里的其他娘娘一般,对她拿捏婆母的架子,甚至很多时候,因为大皇子的缘故,她总觉得亏欠她。 盛唯娇道:“大抵是前世里认识吧。” 她和惠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但前去大皇子府的宫人却来同惠妃道:“大皇子今日不在府上,他去了东宫,听闻是太子召见了他。” 第45章 太子出面问责大皇子 东宫里,太子将公务忙完了之后,就让人唤了大皇子过来。 大皇子素来看不惯太子,二人私下里也是从无交集,骤然被太子给唤了过来,大皇子还很是有些惊讶,不知太子叫他来所为何事。 待到大皇子落座,太子便将之前小鱼手中的那包药让人递到了太子的面前。 “这是.......”大皇子疑惑。 太子开门见山道:“大哥也知娇娇有孕,她腹中的这个是孤如今唯一的子嗣,不仅仅是孤,皇祖母和父皇都很看重这个孩子。” 大皇子皱眉,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同他说起这个,难道是同他炫耀? 盛清瑶也有孕了,他当初之所以将人接回来,一来是因为皇帝开了口,二来便是因为这人有了他的孩子。 当然相比于太子的子嗣,盛清瑶腹中的这个,无论是太后也好,还是皇帝也罢,都没有人关心过。 便连大皇子也不太关心,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 他耐着性子听下去。 很快太子又说:“但是好像大哥房中的侍妾很是看不惯娇娇腹中的这个孩子,竟私下里唆使人对娇娇下药,想要娇娇小产。” 大皇子眉头紧紧锁起,“太子有什么证据?”倒不是他要替盛清瑶说话,而是盛清瑶如今同样身怀有孕,且素来极是安分,这个时候,盛清瑶还有空将手伸到东宫里去? “这就是证据,娇娇身边婢女就是人证,私下里收买她的人孤也查了,从前正是蒋媚手底下的嬷嬷。”太子将自己收集到了证据一样一样的摆给大皇子看。 他又道:“娇娇腹中皇孙事关众人,倘若有事,不只是大哥府上的侍妾,只怕整个大皇子府都不够赔。” “而今孤与大哥通声气,提个醒,但望大哥往后能管束好府中侍妾。” “若是大哥管不好,那便只有孤替大哥代劳,到时候大哥脸上也不好看。” 这话说得很是难听,再难听的话,再难听的事,太子从前也曾做过。 譬如在盛家的时候,太子就曾当着大皇子的面,惩罚盛清瑶。 而今大皇子甚至觉得太子相较于往常客气许多,他客气得他都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太子有别的阴谋。 大皇子从前不服气太子,之前撞到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对太子表白,便不由有几分气短,他没再说什么,应了下来。 这时候惠妃那边的人过来,将惠妃的情况同大皇子说了,大皇子听闻惠妃又犯病了,当即很着急。 他起身的同时,太子也起身。 太子道:“孤与你同去看望惠妃娘娘。” 大皇子还十分纳闷太子何时如今日这般热心肠了,等到了惠妃宫里的时候,看到惠妃身边的身边的盛唯娇,大皇子也十分惊讶。 盛唯娇坐在惠妃身侧,二人说说笑笑,远远望过去,倒似一对亲母女一般。 大皇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母妃似今日这般笑过了。 她们似乎很开心。 大皇子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幕场景,面容娇艳的盛唯娇同他一起携手来看望母妃。 那一幕如此突兀,又如此真实,就好像从前当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中所有的一切都给甩出去。 再度看向盛唯娇的时候,大皇子眼中多了一些旁的意味。 他在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惠妃这里? 她为什么会和他的母妃相谈甚欢? 是不是因为他呢? 曾经盛家流传的流言蜚语又是不是真的呢? 她是不是曾经当真喜欢过他。 而正在大皇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子已经掠过他,来到了盛唯娇的身边。 太子自然而然的拉住了盛唯娇的小手,那双清冷的目光今日格外的温润。 温文尔雅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平素里的谢麒。 第46章 怀柔 盛唯娇身子微僵,方才惠妃的人说起大皇子在东宫时,她便想起身走了,不想二人会来得这么快。 太子竟会跟着大皇子一道儿过来。 被太子握着的手腕似乎有些发烫,一旁的惠妃已是将大皇子给招呼了过来,“今日我病了,亏得遇到了盛良媛,替我及时唤了太医,你要替母妃好生谢谢盛良媛。” 听到惠妃说罢始末,大皇子看向盛唯娇的目光越发带了几分灼热。 太子不动声色的将人挡在身后,他对惠妃说道:“惠妃客气了,娇娇如今有孕,太医也说她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今日偶遇惠妃发病,不论是谁瞧见了都会给惠妃叫个太医过来,道谢倒是不必了。” 太子这样说着,惠妃就更加受宠若惊了,连着赠了许多东西给盛唯娇。 太子未曾停留多久,便带着盛唯娇离去了。 一路上太子都没说什么,盛唯娇心中也在打鼓。 回到房中后,盛唯娇佯装无意的问起,“殿下今日怎的会突然唤大皇子过去?” 太子殿下突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她每每紧张的时候,都会叫他“殿下”。 但他面上也是温柔的,宠溺的。 “有些私事。” “孤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娇娇累吗,若是累的话,便且先躺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出去这许久,盛唯娇确实也有些累了。 她点了点头,作出温顺乖巧的模样,“那殿下也别太辛苦了。” “嗯。”他忽然起身,扶着盛唯娇到了榻边,看着她躺在榻上,又给她将被子盖好,然后将帘子给放下。 他又对她笑了笑,“要好生休息。” 他平素里待她也是这般温柔的,但似今日这般细致却是未曾有过的。 他十分介意她私底下跟与大皇子有关的人接触,惠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从前几日里太子都是晚上才回来的,所以她今日才会出门,却不想撞个正着。 她又想着,今日太子为什么会忽然回来的这么早,他从前和大皇子私下里全然没有交集,有什么公事需要将人给唤到东宫里? 若是男人平素里撞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早就生气了,她一直都知道太子是个心眼特别小的人。 但...... 因为从前她并没有吃过什么特别重的教训,所以也并未当真将这当成一回事。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过界,她就是报复心重一些罢了。 从前时候他只怕不仅仅会对她冷脸,还会罚她。 今日却没有。 她宁愿他骂她几句也好,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任她肆意揣测。 盛唯娇忽然生出恐慌,一种会失去他的恐慌。 她心头这才升腾起浓浓的后悔,她错了,她大错特错。 于什么报复心相比,太子殿下于她才是最最重要的。 没了太子,她便什么都不是。 她怕他生气,更怕他不理她。 听到内室中翻来覆去的声音,太子唇角微微上扬。 小姑娘的心思很好把握,从前蒋媚母女害得盛唯娇失去生母,一个人吃了许多苦头。 他也早就发现了,她在许多事情上都很清醒,唯独在面对盛清瑶的事情,总是屡屡出格。 大抵也是因为从前经历的那些。 甚至在今日之前,他便猜到盛唯娇有此行径。 所以他会在今日匆匆忙完了公事之后,将大皇子给叫过来。 他要告诉她的是,很多事情,他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他的底线很低很低。 很多事情,她是不能做的,但他能代替她去做。 只是相较于从前,男人更不想因为自己太过强硬的手段,惹得盛唯娇生了逆反心理罢了。 故意让她忐忑,让她不安,但他本人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阖了阖眼,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立即去寻人的心思。 忽然身后传来响动,他心下微动。 “不曾睡着吗?”他问道。 盛唯娇走到男人身后,环住男人的脖子,将小脸贴在男人的脸侧。 “承乾哥哥,娇娇错了......” 他的一颗心忽然被她这一声“承乾哥哥”给甜化了,心中知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偏偏他面上不显。 “孤的娇娇怎么会有错呢?”他温声道:“这天底下谁都会有错,就是娇娇不会有错,便是娇娇错了,也是旁人的错。” 盛唯娇继续道:“妾身今日不该去见惠妃娘娘的,便是素日里见了,也不该上前搭话的。” “怎么会?”太子诧异的说道:“娇娇想同谁说话,都是娇娇的自由,孤喜欢娇娇,只喜欢娇娇高兴。” “娇娇和谁说话,和谁亲近都是可以的,孤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承乾哥哥。”她眼眶泛红,一时分不清太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说是真话,这话可不像太子殿下能说出口的。 说是假话,他偏偏说得一脸真挚。 看到盛唯娇可怜的模样,他到底没忍心将人给逗哭了,直接将人抱到怀里,他给她用帕子一点一点的将泪给拭去,“哭什么?孤最见不得娇娇哭了。” “谁欺负了娇娇,孤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盛唯娇哭得越发厉害,他低头,一点一点的将她面上的泪滴给吮吸干净。 他豁然起身,将人打横抱起,直到了榻上,将腰带一把攥了下来。 盛唯娇微微战栗,有些害怕。 男人却很温柔的覆了上来。 “承乾哥哥,您别,别......” “您不用这样......” 他在她耳边低语,“娇娇喜欢吗?” 盛唯娇的目光逐渐痴迷了起来。 “娇娇喜欢承乾哥哥这样吗?嗯?” “娇娇不说话,是不喜欢了?” 他温柔又细腻,虽然羞恼,但盛唯娇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第一个将她如此细心呵护的人。 在太子的身上,她体会到那种从未有过的,如父如兄的感觉。 她忽然有几分庆幸,她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好的男人。 偏偏她恃宠生娇不知珍惜。 心底的愧疚越发深刻了一些。 她忽然抱住了男人。 太子有些无奈,“乖,快放开,小心一会儿着凉了。” 她耍赖道:“那承乾哥哥和妾身一起洗。” 第47章 梦境 这一天晚上,太子做了一个梦,梦里盛唯娇穿着凤冠霞帔正在和大皇子拜堂。 她静静的坐在榻边,等到大皇子的到来。 盛府中,大皇子带着盛唯娇对他说:“叫大嫂。” 他豁然就从梦中惊醒,伸手向身边摸索着,摸到熟悉的人他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但那种真实感让他现在都还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明明两个人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伸手,将人深深揽到自己怀中,却久久都不曾睡着。 盛唯娇醒来后,就看到太子殿下一手支着脑袋,就这样深情的看着自己。 她眨眨眼,叫道:“承乾哥哥,您今日没上朝吗?” “今日休沐。”他这样说着,依旧定定看着盛唯娇。 盛唯娇有些不好意思,男人另一只大掌揉了揉她的头。 他说:“娇娇真可爱,孤真是越来越喜欢娇娇了。” 他又问:“孤对娇娇好吗?” 盛唯娇眨眨眼,“承乾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 “所以娇娇一定不要有旁的心思,更不能嫁给别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盛唯娇莫名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若是娇娇嫁给了旁人,也不怕。” “大不了孤就将那个人给杀了。” 盛唯娇身子猛地抖了抖。 她一颗心终于落地,就好像是昨日里悬在自己头上的那一把刀终于落了下来,她觉得这样才是真实的太子殿下。 她没有多么害怕,反而直接扑在了太子的怀中。 “承乾哥哥又吓唬我,但我才不怕呢,我怎么可能嫁给旁人呢,我生是承乾哥哥的人,死是承乾哥哥的鬼。” 她这样灵动鲜活的模样让太子殿下失笑,是呀,这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他大嫂呢? 他真是魔怔了,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呢,大抵是因为他太在乎盛唯娇了,才会做那样一个完全与现实相反的梦境。 大皇子府中,从同一个梦境中醒来的大皇子颇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但他的梦显然要更完整一些。 在梦里,盛唯娇嫁给了他,成了他的正妻。 新婚夜里,娇小玲珑的姑娘大胆握住他的手,对上他不耐的神色,也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她道:“妾身从来未曾想过攀附大皇子,只是如今妾身已经成了大皇子妃,妾身会努力做好大皇子妃的本分,还望大皇子怜悯妾身。” 他毫不犹豫的挥去了她的手,将人给挥到了地上。 她大颗大颗的泪砸到地上,似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要妾身怎样解释,大皇子才能相信妾身,那日里并非是妾身的本意。” 他看着她的泪,顿觉心中烦躁,他口不择言的说:“本皇子会相信你这样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吗?你连你姐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本皇子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不是想嫁给我吗,那就做好守一辈子活寡的准备吧。”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出了新房,新房中传来少女隐忍的哭声,他脚步顿了一下,依旧离开了那里。 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大皇子醒来后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真混蛋。 盛家二姑娘心地善良,即便从前他那样恶意揣测她,为了盛清瑶屡次对他口不择言,她依旧会不计前嫌的对他的母妃好。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在百合宫的那一幕,盛唯娇乖巧的坐在他母妃一侧,笑容明媚,仿若骄阳一般。 二人坐在一处,就似母女一般,说不出的熟悉之感。 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一家人。 倘若当日盛宏寿辰之上,他和盛唯娇......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倘若那样的话,就会和梦境中一样,盛唯娇会成为他的大皇子妃。 他的大皇子妃。 他在心中咂摸着这几个字,脑中攸忽一转。 她为什么会对他的母妃那样好呢,是否因为爱屋及乌? 他心念一动,忽然让人往惠妃那里送了些东西,让惠妃转赠给盛唯娇,权当做是对盛唯娇的谢礼。 他起来之后让人将盛清瑶给唤了过来,盛清瑶腹中的孩子也有差不多三个月了,她和盛唯娇几乎是先后怀孕,自大皇子撞到她对太子表白之后并不惜出卖他之后,虽然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将人给接了回来,但也不曾见过她了。 说来二人已隔了两个多月没见面了。 许久未见,盛清瑶清减不少,但自撞破她的真面目之后,大皇子已经不会对她产生类似于怜惜的情绪了。 盛清瑶自知有愧,又还要在大皇子手底下讨生活,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故作柔顺的模样。 大皇子看向她的时候带着满满的不耐烦,他道:“跪下。” 盛清瑶委委屈屈的跪下了。 “盛氏,本皇子竟从不知你竟这般能耐,还能将手伸到东宫里,还敢对盛良媛腹中孩子下手。” 盛清瑶张口便想争辩,“我眼下不过是腹中的一个侍妾,如何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对二妹妹下手,别是旁人借故陷害我。” “自来只有你陷害别人的份,旁人哪里能陷害得了你?”大皇子冷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盛良媛不争不抢,你怎的就那般恨她呢?” 第48章 盛清瑶的反击正中盛唯娇的下怀 这话一说出口,大皇子就觉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就好像曾几何时,他也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这种话,他再努力去想,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盛清瑶诧异的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因着之前的事情对她有偏见,冷待她甚至无视她都很正常。 但什么时候,大皇子这般维护盛唯娇了? 甚至还拿盛唯娇同她相比? 太子偏爱盛唯娇也还罢了,眼下就连大皇子这个蠢货,也向着盛唯娇。 她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衣角,才让自己不将心底的愤恨与不甘显露出来。 她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说道:“是,妾身一点儿都比不上盛良媛,可妾身到底也是大皇子的女人,腹中怀着的是您的骨肉,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盛良媛却是太子的女人。” “大皇子为了旁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责叱妾身,可曾想过妾身......” 大皇子却半点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他只是忽而厌恶的看向盛清瑶,“你以为本皇子想你为我生儿育女,若本皇子早知你的真面目,断然不会允许你怀上我的孩子,你也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 “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皇子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本皇子甚至不用查,便知那手段会是你能用出来的。” “这样罢,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那本皇子也只能将你贬为通房,将来你若生下孩子,这孩子便交由秋荷抚养吧。” “至于你——” 大皇子又对着一旁的秋荷道:“皇子府中还未有女主人,她如此不安分,秋荷你便暂且先替本皇子看着她一点儿。” 秋荷心下一动,连忙道:“妾身定然好好瞧着盛......通房。” “大皇子,你不能这样。”盛清瑶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她输给盛唯娇也还罢了,眼下还要被秋荷这个奴婢强压一头,这让她如何能忍? 她想上前替自己求情,甚至不顾着体面抱住大皇子的大腿。 然而大皇子直接将她给一脚踢开,竟是连她腹中孩子也不管不顾。 盛清瑶被踢倒在地上,她看着大皇子绝情的背影,似乎头一次才看透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好利用是真的,但他也认死理。 他从前觉得她善良,哪怕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也未曾怪过她半分,甚至屡屡为她出头。 眼下他觉得盛唯娇是个好的,而她是个坏的,所以他查都不查,旁人三言两语,他便将一切的罪名怪到她的头上。 虽然她确实曾寻人想对盛唯娇腹中的孩子下手。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真喜欢,绝情的时候也是真绝情。 这种人毫无道理可讲。 她忽然一阵恼火,她给大皇子做侍妾已经很委屈了,眼下这个人偏偏还为了她最最厌恶的盛唯娇作践她。 她咬牙,发誓一定不要这样算了。 然而抬眼却撞见秋荷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盛通房,大皇子既将你交给了我,我自然要不负使命,好好教一教你,什么叫为妾的本分。” 秋荷同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将盛清瑶给拖到了房中。 盛清瑶曾经扎向秋荷身上的每一针都被她原本本的还了回来。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荷恶狠狠的说道:“大姑娘可曾想过有今日呢,我从前忠心为你办事,结果你后来却那样对我,是我没对不住你吗,分明是你棋差一着,不若二姑娘,却将气都给撒到我身上。” 盛清瑶低垂着头,良久,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不论你如何恨我,我腹中有大皇子的孩子,大皇子再不喜欢这个孩子,这也是大皇子的孩子。” “若这个孩子有事,大皇子也不会饶过你。” “毕竟就如大皇子不喜欢我一样,他同样也不喜欢你。” 秋荷仔细咂摸着盛清瑶话里的意思,她格外诧异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当然不会让这个孩子有事,毕竟这个孩子以后是要记在我的名下的。” “大姑娘不必感谢我,我一定会将这个孩子给养得好好的,让他将我视作亲母。” “你!”盛清瑶气急,下意识的便想伸手打秋荷一巴掌,但被秋荷制服,秋荷毫不犹豫的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我叫你一声‘大姑娘’,你便以为你还是盛家大姑娘,一个奸生女罢了,同我有什么两样,你以为你还有高高在上的本钱吗?” “给我狠狠的打她,让她无比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别以后再给大皇子惹事。” 脸是打不坏的,便是坏了也不会影响到盛清瑶腹中的孩子,所以秋荷丝毫没让人手软。 曾经高高在上,对自己颐指气使的大姑娘跪在自己的脚下不甘心的受罚,秋荷只觉得浑身畅快。 但盛清瑶心底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她不会轻饶过秋荷,还有盛唯娇。 盛清瑶回到房中后,便让人给盛唯宥去了一封信。 盛唯宥本不想理会盛清瑶的,但...... 盛清瑶在信中将自己写得很惨很惨,写她被大皇子厌弃,大皇子对她拳打脚踢,就连秋荷也对她施暴,她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到底是自己护了那么多年的妹妹,盛唯宥不忍心,还是过来了一遭。 待看到盛清瑶这模样的时候,盛唯宥下意识的便很心疼。 盛清瑶更是扑到盛唯宥的怀中哭喊道:“大哥,我快活不下去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你救救我......” 盛唯宥脸色也很难堪道:“大皇子竟然这样对你,你腹中到底还有着他的孩子,我去找他。” “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盛清瑶连忙阻拦盛唯宥,“便是你去寻大皇子,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大哥,我这次寻你,也不是让你为我出头,我和二妹妹之间有些误会,我想请你从中说和,缓解我与二妹妹之间的关系。” “有人对二妹妹腹中的孩子下手,二妹妹以为是我,寻到了大皇子的跟前,然后大皇子就......” “我认真想了想,不论长辈们之间有什么龃龉,但我们是亲亲的姐妹,上一回是我鬼迷了心窍,但我如今已经有了大皇子的孩子,再不敢对太子有什么心思了。” “我想请二妹妹原谅我。” “我可以给二妹妹下跪,二妹妹想怎么罚我都成,我只想挽回我们姐妹之情。” “这样大哥在中间也好做,不必因我们的缘故而左右为难。” “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她面容恳切又真挚,一张脸高高肿起,越发显得她的惨烈。 “大哥,就当我求你了。” 盛清瑶给盛唯宥跪了下来。 盛唯宥忙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兄妹之间,说什么求不求的。” “你们都是我妹妹,我自然希望你们好好的。” 盛唯宥答应了她。 “你什么时候能出府,到时候我将二妹妹约出来,你们好好说。”盛唯宥道。 盛清瑶道:“好,我后日里便有功夫。” 二人约定好时间后,盛唯宥便匆匆离去了。 盛清瑶唇角勾起一抹阴森森的笑意。 盛唯娇用大皇子来戳她的心窝子,但她也不是毫无底牌。 得到消息的盛唯娇却是很兴奋,盛唯宥约她能有什么好事呢?再联系大皇子刚刚得知盛清瑶收买小鱼在前,只怕是盛清瑶不甘心被罚,用盛唯宥来给她添堵呢? 但谁给谁添堵还不一定呢。 盛唯娇没有丝毫犹豫,给自己前世里的嫂子吕玥递了一份帖子。 第49章 太子的警告 几乎是当天晚上,大皇子府发生的一切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太子的耳中。 听闻大皇子以“谢礼”为名头,让惠妃转赠盛唯娇一些东西,太子挑眉。 没有丝毫犹豫,太子便让人给懿贵妃递话,让懿贵妃提醒一下皇帝,关于大皇子的婚事。 以及给惠妃一些小惩大诫,算是对大皇子的警告。 至于盛清瑶与盛唯宥私下里相见之事,太子也只让人跟着盛唯娇,旁的倒没什么吩咐。 应不应约,怎么个应约法,太子知道盛唯娇心中是有一把尺子的。 接到东宫消息的懿贵妃露出惊讶的神色,虽为贵妃,但懿贵妃今年不过十九。 她亦是宋家女,和太子妃是姊妹。 只是相较于出身嫡女的太子妃,懿贵妃不过是宋家三房的一个区区外室女罢了。 懿贵妃十三岁那年才被接回到了宋家,宋三夫人刻薄歹毒,曾欲置她于死地,宋家兄弟姊妹统统鄙夷她外室女的身份,整个宋家人都排挤于她。 她被他们故意推到干井中一天一夜,她都要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的时候,是太子将她救了出来。 太子将此事告诉给了宋家家主,她的大伯,那些欺负她的兄弟们都受到了惩罚。 自此后,整个宋家人都不敢再这样对她了。 后来懿贵妃知道,她和太子的生母元后生得极像。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都配不上太子,与其成为东宫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还不若成为太子的助力,让他永远记得自己是为他牺牲的。 所以她选择进宫成为老皇帝的女人,因为她和元后俏似的面容,她很快就成为了贵妃。 只是这几年里,太子也从未有任何事情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交代给她的第一桩事情,竟然是如此无关紧要的小事。 给没用的惠妃一些教训虽然没必要,但也能理解。 但大皇子对太子素来有敌意,提醒皇帝给大皇子册立正妃,不就是给大皇子增添助力吗? 她看向自己身边的嬷嬷,问道:“你以为太子殿下此举为何?” 那嬷嬷想了想道:“近来都在传太子盛宠那位刚刚有孕的盛良媛,盛良媛的姐姐是大皇子府中的一个侍妾,同盛良媛素来不睦。” “大皇子此举,或许是为给盛侍妾一个教训,毕竟头上有没有主母,境遇则大为不同。” 听嬷嬷这般分析着,懿贵妃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一个侍妾,也值当本宫出面?”懿贵妃道:“只怕不仅仅是这样。” 嬷嬷就道:“不论如何,这都是太子吩咐给贵妃的事情,贵妃照做就是,又何须想那么多?” 懿贵妃道:“本宫自然会照着太子殿下的意思行事。” 但是怎么做,如何做就是一个问题了。 大皇子可以迎娶大皇子妃,但这个大皇子妃一定不能出身高门。 她为了太子殿下,委身于老皇帝,结果太子平素里想不起她,只有为心上人出气的时候才能想到她。 她的存在是为了给那位盛良媛出气的吗? 如此,在懿贵妃的说动下,皇帝将光禄寺卿家的嫡女指给了大皇子。 且惠妃被禁足。 接到圣旨的大皇子起初很不解,毕竟他这位父皇平素里压根想不起他这个儿子。 眼下不仅仅想到了他的婚事,还因此为由,将他的母妃惠妃给禁足。 怎么想都觉得令人啼笑皆非。 直至他交由惠妃送给盛唯娇的一些东西被东宫退了回来之后,他方才彻底明白。 这是他那位好二弟给他的教训。 大皇子将整张桌子都给掀了。 他和太子出生相差不了几天,只是因为他的生母出身卑贱,而太子的生母是皇帝的“真爱”,所以两人的境遇也是一个天也个地。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没有,而太子却什么都有。 父皇的宠爱是太子的,父皇曾经指给他的大皇子妃心中爱慕的是太子,而善良的盛唯娇也是太子的。 凭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了梦中的那一幕,或许那不是梦,那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大皇子默默接下圣旨,然而私底下却开始大肆结交朝臣。 而这一日里,吕玥在接到盛唯娇的请帖后,也颇是有些受宠若惊。 吕家和盛家正在议亲,流程也差不多快走完了,她私底下也曾见过盛唯宥一面,盛唯宥生得俊逸,看上去也是个十分守礼的君子。 她对盛唯宥是有些满意的。 盛唯娇是盛唯宥的亲妹妹,她邀请自己过府一叙,是不是意味着盛唯娇也很喜欢自己。 那是不是盛唯宥也很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吕玥颇有些面热,虽说男女未婚前不好私底下见面,但可以见对方的妹妹呀。 她想着明儿个一定要好好准备,给盛良媛留下一个好映像。 第50章 赴约 贰日里,吕玥来到东宫,还颇有些忐忑。 吕父亦是寒门出身,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根基,他是和盛宏同一年的进士,只是他没有盛宏那么命好,摸爬滚打二十余年,方才坐到了正四品的吏部侍郎。 吕父的儿子比盛唯宥大上五岁,去岁刚刚中了个探花。 因着这一层关系,所以盛宏方才想同吕家结亲。 在此之前,吕玥并不大出门,更别说是到东宫这样的显贵之地,又是去见自己的未来小姑子,她越发生了几分忐忑。 盛唯娇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外头候着她,吕玥不过刚刚进了东宫,就被人领到了盛唯娇的面前。 “臣女见过盛良媛。”吕玥正要屈膝同盛唯娇行礼,盛唯娇已是走了下来,“盛吕两家原就有旧交,吕姐姐不必同我这般客气。” “吕姐姐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二人坐于一处,盛唯娇方才笑盈盈的同吕玥道:“因盛吕两家正在议亲,所以我便对吕姐姐生出了几分好奇,这才盛情相邀,或许有些突兀,我在这里同吕姐姐以茶代酒,说声道歉。” 她说着便捧起了茶盏。 少女笑盈盈的模样甚是让人喜爱,她说话不遮不掩,倒似已是将吕玥给当成了自家人一般,让吕玥油然而生一种清净之感。 “良媛客气了,我在闺中时因性子过于内敛了些,也不曾有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闻说良媛相邀,我这心中也甚是欢喜,哪里便突兀了。”吕玥连忙说道。 盛唯娇便嗔怪道:“既是如此,那吕姐姐作何称呼我为‘良媛’唤我一声‘妹妹’便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便回想起上一世里吕玥刚刚嫁到盛家时的情形。 那时她和盛清瑶双双回家贺喜,大皇子原本是不欲过去的,但因听闻盛清瑶会到盛家,所以他这才冷着脸跟着她去了盛家一道道喜。 到了晚间,宾客们尽数都离去了,只剩下盛家的一些族亲们,盛清瑶趁着众人不注意,佯装被她给撞倒,然后委屈的问她为什么要撞她。 大皇子见状什么都没说,恶狠狠的将她也给撞倒在地。 大皇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她极尽恶言,她咬唇,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和大皇子争辩,又被盛宏和盛唯宥责叱,说她在盛唯宥的大婚上都不安分。 这个时候是吕玥将她给扶了起来,她对众人说,她的婢女亲眼看到是盛清瑶自己摔倒的。 但是没人信她,大皇子更是不信,冷嗤了一声道:“她最是会装,你那婢女许是被她给骗了。” 只是吕玥到底是新嫁妇,盛家人给她几分面子,到底没再闹下去。 吕玥将她给带了下去,又给她敷脸。 她细心有又妥帖的模样让盛唯娇想起了她的母亲,她哭得越发厉害,已经很少有人会对她这样好了,她哭着说道:“嫂嫂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吕玥叹了一声气,“我嫁给了你哥,你就是我妹妹,我在闺中时只一个兄长,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你既是我妹妹,我自然要疼你爱你,更不要说妹妹这般惹人怜爱。”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责叱这样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呢? 旁人也还罢了,大皇子是盛唯娇的丈夫,盛唯宥是盛唯娇的嫡亲兄长,但他们却都向着和自己关系更远的盛清瑶。 那时候吕玥不懂,等她懂了之后,方才觉得整个盛家都特别 的让人啼笑皆非。 她是真的怜爱盛唯娇,真的拿盛唯娇当做妹妹。 吕玥是个内敛的性子,她不大会说话,也不大爱说话,却是个认死理的,骨子里还颇有些侠义之风,因此成为了盛家人眼中的异类,在盛清瑶有意识的排挤之下,吕玥被夫君所冷待,然后心灰意冷的撒手人寰。 盛唯娇那时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吕玥才会被盛家人排挤,盛唯宥因为不喜欢自己这个妹妹,所以也不喜欢向着自己的嫂子。 她哭着让吕玥不要再理她了,但吕玥只是温柔的给她拭泪,她笑着对她说:“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怪的是这个世道,将黑给说成白的。” 直到吕玥难产而死的时候,她都放心不下盛唯娇,她说:“只怕我死后,妹妹在这世上会更难了。” 她们相依为命的度过了几年,吕玥去后,盛唯宥很是有些后悔,他在吕玥面前忏悔,悔自己没能顾得上吕玥。 但那之后没多久,盛唯宥便将从强盛清瑶送给他的那个妾室提为了正妻。 再之后,盛唯娇也死了。 吕玥是盛唯娇曾在盛家体会过的唯一一抹温暖,而今她要守护这抹温暖,不让她被世俗所侵染。 想到这里,盛唯娇眼眶有些泛红。 吕玥一时就慌了,她忙说道:“你别哭,我唤你‘妹妹’便是。” 盛唯娇破涕为笑,“哎!” 吕玥也不由笑了,她心中想着,盛良媛倒是个性情中人。 盛唯娇又拉着吕玥的手说:“我一瞧着吕姐姐,就觉得欢喜,姐姐这样好的人,倒是那兄长有些配不上你。” 说起这个,吕玥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她道:“我私下里见过你兄长一次,盛公子一表人才,谦谦有礼,是个极好的人。” “便不说这些,盛妹妹这般好相处,盛公子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我也是愿意的。” 这最后一句话,吕玥说得声音极低。 有这样好相处的小姑子,盛家又能差到哪里去? 吕玥不由有些期待。 “那也不一定。”盛唯娇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一片愁云,但她也没有多说。 在吕玥的眼里,自己到底只是和她初次相识,说得再多,倒有些故意挑唆之嫌。 不若亲眼所见。 亲眼看到盛唯宥是个什么样的人,吕玥心中自然有一把尺子,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夫君,做父亲。 “姐姐这话便差了,我们女子不像男子,若是妻子不合心意,男子可以纳妾,甚至休妻也是使得的,但身为女子,嫁了人就是一辈子。” “所以我们要在嫁人之前,将这个人给看清楚了,免得一步错,步步错,我虽比吕姐姐小了几岁,但到底是过来人,这些话吕姐姐得听听。” 她稚嫩的面庞上是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吕玥只觉得盛唯娇煞是可爱。 “你这样说,便不怕我生了退意,不与你兄长......”吕玥好笑道。 盛唯娇却调皮一笑道:“呀,忘记这茬了,吕姐姐可别同我大哥说起,我同你说过这个话。” 吕玥只觉得盛唯娇这般率直天真,又灵动狡黠的模样简直是可爱极了。 她若为男子,只怕也想将这样的姑娘娶回家。 只是太子身份不同,竟连累得这般善良天真的小姑娘只能做个良媛,好在盛唯娇命好,有了身孕。 但吕玥亦是有些担忧,她是个投桃报李的性子,盛唯娇对她好,她便也想对盛唯娇好。 她看着盛唯娇道:“妹妹这模样,只怕在东宫这样复杂的地方,会被人给欺负的罢。” “怎么会。”盛唯娇微微动容,她用轻快的语调道:“我家太子不会让我被人给欺负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娇俏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绯红,还夹杂着一丝自豪的感觉,吕玥便放了心。 太子对盛唯娇应该是极好的。 “对了,吕姐姐想不想见我大哥一面。”她攸忽转了话头,“今日我大哥约我出去游玩,我便想着,让吕姐姐可以同我大哥试着相处一会儿,了解一下我大哥的为人。” 吕玥想起那日的惊鸿一瞥,盛唯宥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掠过,她有些心动。 只是吕家家教甚严,吕玥有些害怕,“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隔着帘子远远的见一面,说几句话也不是不行。”盛唯娇道。 吕玥原就有几分心动,眼下她一听盛唯娇这样说,不由便应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乘坐轿撵来到了盛唯宥早前定好的客栈中。 盛唯娇引着吕玥到了二楼里的一处雅间里,盛唯娇坐在窗边瞧了一会儿,便瞧见盛府的马车朝着这边驶来。 盛唯娇忽然捂住小腹道:“吕姐姐,我小腹有些疼,许是昨儿吃坏了东西,你去给我请个郎中。” 盛唯娇还怀着身孕,吕玥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这就去。” 她扶着盛唯娇坐下,匆匆便下了楼。 与盛唯宥错身而过的一瞬间,盛唯宥瞧见了她。 第51章 吕玥将受了伤的盛唯娇抱在怀里 那日从酒肆里回去之后,盛唯宥就一直记得吕玥,偶尔他做梦的时候也会梦到吕玥。 他因盛家姊妹的事日日愁苦,耳边便会响起吕玥温柔的声音。 她说:“我不知公子遇到了什么事,但凡事都会过去,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她还说:“倘若问心有愧,那便知错就改。” 她温柔的语调似能包容万物,仿佛不论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会轻轻的同他说一声“没关系”。 大抵是因为他太累了,所以就格外向往这般温柔似水一般的女子。 他开始对她生了妄想,以至于盛宏说起他的婚事,他都生不出丝毫的兴趣。 直至一次偶然,他看到吕玥的画像,心头顿时狂喜。 原来他想了那么久的女子就在他的身边,而他们是这样的有缘分。 今日于客栈中偶遇,盛唯宥越发觉得他同吕玥极有缘分。 他叫了一声“姑娘”,奈何吕玥脚步匆匆,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吕玥以极快的速度走出了客栈,好在离客栈不远处便有一个医馆。 “大哥。”盛清瑶连着唤了盛唯宥三遍,盛唯宥才回过神来,“大哥认识刚才那位姑娘?” 盛唯宥方道:“嗯,有过一面之缘。” “那位姑娘似是有什么急事,我们且先上去吧。”盛清瑶道。 二人方才缓步上了楼梯,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盛清瑶有些激动。 若是盛唯娇能被气得小产,那就最好不过。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好收尾了,若是太子殿下问责...... 盛唯娇最好回到东宫后再气得小产。 不过即便在这客栈中小产也不怕,凡事都还有盛唯宥在前面顶着。 盛清瑶这般想着,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待到了房中后,盛清瑶一下子就哭倒在了盛唯娇的面前。 “二妹妹,先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也是因为我舅舅被送了官,母亲又被下堂,被父亲日日夜夜鞭笞,我气不过,这才赌气同太子说了那些话。” “但我心里绝对不是那样想的,事后我也很后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你道歉。” “你能不能原谅我?” 盛唯宥也在一旁说和道:“娇娇,阿瑶已经这般惨了,她舅舅被送官,母亲又成了那个样子,她眼下又跪下来求你,我们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便看在大哥的份上,原谅阿瑶,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好不好?” 盛唯宥的心中还有着这样一层美好的幻想。 从前他一直觉得蒋媚和盛清瑶是对的,但自从蒋媚兄妹的真面目一步步暴露之后,最初的时候他还安慰自己,一切可能只是盛唯娇的算计,他爱了那么久的母亲和舅舅怎么会是那样坏的人,蒋媚还曾替他挡过剑,难道那些会是假的吗? 但自从撞见盛清瑶和太后后,盛唯宥便再也不能这般骗自己了。 一想到自己错了那么多,错得那么离谱,他就接受不了。 他觉得自己没脸去见盛唯娇了。 但眼下盛清瑶主动低头,给盛唯娇下跪认错,他松了一口气。 只要盛唯娇原谅了盛清瑶,那他从前做得那些也不算什么,往后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就好。 盛唯宥期待的看向盛唯娇。 盛唯娇半点不惊讶,盛唯宥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今日也只是想让吕玥看透盛唯宥罢了。 但她还是装作气愤的说道:“大哥说得这是什么道理?她同我道歉,我便一定要接受吗?” 盛唯宥道:“可是阿瑶已经给你跪下了,你还让大皇子那样对阿瑶,阿瑶也没说什么。” “你看看阿瑶,她脸现在都还肿着,大皇子也是因为你才打的她,这还不够吗?” 盛清瑶在一旁哭得凄惨。 “都是亲亲的姊妹,哪里来得那么多的仇恨呢?” 盛唯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盛唯娇指着盛清瑶道:“她惨,她有我同你惨吗?” “我和大哥自幼失去亲生母亲,是因为谁,因为她啊,因为她和她母亲!” “原本我和大哥可以在亲生母亲的疼爱中长大,我被欺凌被陷害的时候,大哥在哪里?大哥在被蒋媚蛊惑啊!” “可骗子就是骗子,偷来的就是偷来的,大哥因为那么一点虚伪的所谓的‘母爱’忘记杀母之仇也就罢了,如今你还要我跟着你一起忘,来原谅自己的仇人?” “她有什么惨的?她的母亲和舅舅落得现在的下场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至于她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当然也是活该啊。” “她买通我身边的奴婢,想要对我腹中孩子下手,便是死也不足为惜,大哥为什么到现在还要替她说话?” 盛唯娇一脸受伤的看向盛唯宥。 盛清瑶看到盛唯娇这模样,只觉得心口憋了许久的那团郁气狠狠的散了出来。 她继续弱弱道“可,可我没有指使人对妹妹腹中的孩子下手啊,我现在只是大皇子府的一个侍妾,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我......” 盛唯宥也脸色难堪道:“是,阿瑶怎么可能会对你的孩子下手呢?” 盛唯娇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刀刀捅到他的心口,让他无法逃避自己曾经所犯的错误,提醒他曾经有多么愚蠢。 他说这话时很有些无力,他都不敢去看盛唯娇的眼睛。 让一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有多难呢?以至于他分明知道什么对,什么是错,可还是会将错就错。 盛唯娇的面容上是明显的讥讽,她看向盛清瑶,“想让我原谅你?” 盛清瑶点了点头。 盛唯娇拿出了桌边的一壶酒,“你将这壶酒给喝完了,我便原谅你。” 一时间盛清瑶和盛唯宥的脸色都变得很难堪。 “阿瑶她怀了身孕,你让她喝酒,你这是要她的命啊。” “所以呢,我要她的命不行,她要我的命,我就得原谅她,大哥,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呢?你便是偏心也要有个度吧?” 盛唯娇忽然走近了盛清瑶,她尚还没做什么,盛清瑶忽然就做出一个惊恐的模样往后退去。 盛唯宥皱眉道:“娇娇,你要做什么?” 盛唯娇继续往前走,直至盛清瑶退无可退,盛唯宥挡在了二人的面前,盛唯娇忽然朝着盛唯宥勾唇一笑,下一瞬,她忽然坐倒在地上。 “大哥,你推我做什么?” “大哥,便是我不原谅盛清瑶,你也不能推我呀。” “大哥,我肚子好疼。” 盛唯娇仰头看向盛唯宥,她天真柔弱的面容上溢满了委屈。 她忽然又小声对盛唯宥道:“大哥以为自己在我这里能占多少分量呢,还妄想做这个和事佬,你配吗?” 盛唯宥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吕玥推门而入,迅速的走到了盛唯娇的身边。 盛唯娇快速的将小脸埋到吕玥的怀中,“吕姐姐,他欺负我,他为了别人欺负我。” 第52章 只有盛唯宥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吕玥扶着盛唯娇坐到了一旁的软椅上,郎中给盛唯娇把脉之后,确定无碍,吕玥这才放下了心。 盛唯娇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紧紧的躲在吕玥的身后,连看都不敢看盛唯宥一眼,她哽咽的同吕玥说道:“吕姐姐应该也知道,我母亲早就不在了,大哥被继母和继姐笼络,跟我素来不亲厚,他从来都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和母亲。” “不久之前继母和继姐的真面目暴露,大哥也明明知晓我母亲当初是被人陷害的,他这次约我出来,我还以为大哥是想同我和好。” “我满心欢喜,我就这么一个亲大哥,从前他待我冷嘲热讽偏心旁人,这些都没什么,我想着只要往后我们兄妹两个好好的就行了。” “我那样充满希望的过来看他,却没想到......” 她梨花带雨的望向吕玥,“吕姐姐,是我错了吗?” “我就这般不惹人喜爱,即便大哥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向着旁人,为了旁人逼迫于我,我不同意,还将我给推倒在地上......” “当然不是。”吕玥忽然想起方才在东宫时,她唤盛唯娇一声‘妹妹’,她便十分欢喜的模样。 说起盛唯宥,盛唯娇明显十分惆怅。 吕玥又想起初遇盛唯宥时,盛唯宥明显有心事的模样,那一句“问心有愧”,明显是因盛唯娇的缘故。 但他没有知错就改,反而将错就错。 再看向泣不成声的盛唯娇,吕玥心头忽然涌起巨大的怜惜。 盛良媛实是娇弱可怜,若她有这么个妹妹,定然要百般疼着护着,哪里忍心让她这般伤心。 她这么一副娇娇俏俏的模样,笑着是多亏可爱,偏如今哭成了个泪人儿。 她不断的拍着盛唯娇的后背道:“不是妹妹不惹人喜爱,实是有些人眼盲心瞎、自私自利啊。” “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坏的,明知道自己有错,偏偏不敢承担。” 盛唯娇哭倒在吕玥的怀中,越发攥紧了她胸前的衣裳。 “真的吗?”她仰头看向吕玥。 吕玥道:“自然是真的,我从未见过似妹妹这样惹人喜爱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盛唯娇道:“吕姐姐对我真好,也只有吕姐姐会对我这般说,我也拿吕姐姐当亲姐姐。” 她余光瞟向盛唯宥,盛唯宥已是十分焦灼了。 他试图解释道:“我没有推娇娇。” “你的意思是盛妹妹陷害你了?”吕玥皱眉看向盛唯宥,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失望,“从前我以为盛公子是个君子,未曾想到你不仅仅懦弱不堪,还如此的倒打一耙。” “你们一个做人兄长的,一个做人姐姐的,却合起伙来逼迫娇娇,你们还有理了?” “盛公子如此品行,实是让我诧异。” “想来我们两家终究没有缘分,婚事一说,还是免了罢。” “吕姑娘!”盛唯宥还想说些什么,但吕玥已低头看向盛唯娇,“妹妹身子如何,可能走路,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盛唯娇点点头。 她故作艰难的点头,吕玥见状,径直就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盛唯娇惊讶的看向吕玥,吕姐姐力气有这么大? 她的表情实在太过生动,吕玥也禁不住笑道:“我母亲是农家出身,那时候我父亲还没有考取功名,母亲家里家外一手包,只为让我父亲专心读书。” “后来我父亲考取了功名,家里渐渐的好了起来,但我母亲也没改掉从前的一些习性,我们家里下人很少,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自做的,所以我难免就力气大了一些。” 说起这个,吕玥还有些羞赫,概因从前她因为这个被人笑话过。 说她一点儿都不像是贵女。 盛唯娇却道:“原来姐姐这样厉害呢!” 她的眼中崇拜更甚。 她不经意间回头,便看到盛唯宥一副焦灼的模样。 “吕姑娘,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他急急追了上去。 “我很倾慕你,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还望你不要......” 然而一抬眼,吕玥已带着盛唯娇坐上了轿撵,一道帘幕,彻底将二人给隔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彻底失去吕玥了,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好像自己的心口被人给硬生生豁开一个口子一般,他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二人明明只见过一面,但他总觉得他和她认识很久。 他心慌无措,不知道要该怎么办。 这时盛唯娇忽然冒出一个头来,“今日事情我会劝一劝吕姐姐的,大哥也不要太着急。” 倒是一副以德报怨的模样。 她又说:“你因为害怕失去吕姐姐就陷害我,只会将吕姐姐越推越远。” “大哥,你不要这样了,男儿顶天立地,你这样算是什么?” 她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然而说完这些,她又无声的对盛唯宥说了“活该”两个字。 盛唯宥看到了,他越发气愤,他怒不可遏道:“盛唯娇,你至于吗?” “你这样陷害我,就是想搅合我的婚事,不让我好过?” “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盛公子!”吕玥已是不满的一把撩开帘子,“到底是谁在陷害人,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只怕都要被你给骗了。” “你如此倒打一耙,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盛唯娇一边抽噎着一边说:“姐姐不要怪我大哥,我大哥许就是太喜欢你了,这才不择手段。” “娇娇,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说话,你真是......唉!” “他有你这个妹妹,真是三生有幸,偏偏不知道珍惜。” 轿撵逐步远去,独留下一脸铁青的盛唯宥僵立在原地。 盛清瑶后知后觉的意识道:“大哥跟刚刚那位姑娘有婚约?” “还未交换庚帖,但也算是差不多了,不过过了今日,便不知道了。”他一脸颓然,“阿瑶,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很喜欢吕姑娘。 虽然二人只见过两面,但他总觉得她特别熟悉,就好像他们曾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就相处过一样。 他的心告诉自己,吕玥应该是他的。 “大哥不要着急,婚姻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她想退婚便退婚的。”盛清瑶悠悠道:“而且,吕姑娘对大哥的误会这样深,将来即便嫁给大哥,只怕也会是一对怨偶,大哥又何必......” “她也未必就是大哥的良配。” 盛清瑶想的是,这吕玥明显和盛唯娇十分交好,倘若嫁给盛唯宥,只怕将来盛唯宥也会向着盛唯娇。 吕玥最好不要嫁给盛唯宥。 盛唯宥却很不认同盛清瑶的说法,“我很喜欢吕姑娘,我只会娶吕姑娘,她怎会不是我的良缘。” 他说着又有几分怨怼,“今日我若不陪你走这一遭,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盛清瑶十分委屈道:“可......” “好了,好了,不同你说了,我跟上去瞧瞧。”盛唯宥直接打断了盛清瑶的话,尔后追上轿撵,却被拦在了东宫之外。 但他实在想见吕玥一面,便想着在宫门口这里守着。 吕玥总是要出来的。 而盛清瑶则又回到了方才那个雅间里。 她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等来了阮良娣身边的婢女,她有些诧异的看过去,“你们主子呢?” 第53章 阮良睇 盛清瑶这次过来,表面上看似是想求得盛唯娇的“原谅”,但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见阮良娣一面。 她提前给阮良娣递了消息,又能以盛唯宥兄妹为幌子,没有人会想到她的主要目的是和阮良娣见面。 在《东宫娇宠》这本小说中,阮良娣是真正的佛口蛇心之人,东宫上下对她都赞誉非常,但实际上,她是最最心肠歹毒之人。 太子妃跋扈刻薄的名声在外,反而成全了她的好名声,她顺理成章的掌管东宫庶务。 尔后又在后期以太子妃的名义谋害盛唯娇腹中的孩子,但所有人都以为是太子妃做的,没有一个人怀疑她。 阮良娣一直都很有耐心,不越雷池半步。 后期更是离间太子和盛唯娇的感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阮良娣对太子表明心意,主动献身,方才被太子怀疑。 当然,阮良娣最后也失败了,她被赐了鸩酒一杯。 但眼下的盛清瑶等不了那么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阮良娣联手,现在就对盛唯娇下手,胜算总要更大。 但今日阮良娣竟然没来。 那婢女眸中满是对盛清瑶的不屑,她垂下眼帘道:“我们良睇说了,她很喜欢盛良媛,在东宫里同盛良媛相处的也很好,所以盛姑娘说的那些事情,我们良睇没有丝毫兴趣。” “我们良睇还要我转告盛姑娘一句,盛姑娘和盛良媛到底是姐妹,又哪里有的那么深的仇恨,而今你们两位各自嫁人,更该化干戈为玉帛。” “尤其如今盛姑娘只是大皇子府的一个通房,将来多有仰仗盛良媛的地方,盛姑娘又何必冒这般风险得罪盛良媛呢?” 句句都是劝说,句句都在拱火。 盛清瑶冷笑一声,旁人不知道阮良娣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罢了,她能不知道。 她直直的看向那圆脸婢女,“你们主子无非就是想着坐山观虎斗,她好坐收渔翁之利,但她就那样肯定太子妃和王良娣那两个蠢货是盛唯娇的对手?” “等到盛唯娇生子之后,一切可就来不及了。” “不若和我联手,我了解盛唯娇,也知道她的弱点。” “毕竟阮良娣是那样喜欢太子,不是吗?长久以来去扮演一个贤惠大度的良睇,就当真能让太子多看她几分,还不若放手一搏,趁乱下手。” 那圆脸婢女颇有些底虚道:“盛姑娘这话,我都有些听不懂了,不过我会转告给我家主子的。” 二人就此分开,那婢女回去之后将盛清瑶的话转达给了阮良娣。 阮良娣就问她,“你觉得盛清瑶这话有几分道理?” 婢女道:“奴婢以为,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太子似对那盛良媛当真有几分真心,长此以往,只怕良睇危矣。” “且太子妃和王良娣也实在不像个成事的。” 阮良娣却摇了摇头,“她们是不能成事,但还有盛清瑶,这位盛通房对盛良媛可是恨的热切,眼下都已经嫁人了还死咬着盛良媛不放手。” “她想利用本宫,本宫就要乖乖的送上去被她利用?” “不若等她狗急跳墙,自己动手。” “若成了自然最好,若不成也与本宫无关。” “绿翘,你别小瞧太子对东宫的把控力,你信不信你今天和他见面的消息,晚上太子便能知晓。” “若非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本宫不会出手。” 这一刻,阮良娣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太子那一张清冷疏离的面庞。 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迷恋。 想到那样一个人的眼中对自己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她便摇了摇头。 她是太傅之女,在闺中时便时常听父亲盛赞太子殿下。 尔后一见倾心。 太后为太子选召妃嫔之时,他父亲曾问过她愿不愿意。 她这样的身份,她可以嫁给除太子之外的任何人做正妻。 她那时说愿意。 她愿意,只要做太子的女人,不论是妻子,还是妾室。 她从来不在乎名分,她在乎的是太子的爱。 太子妃无德,王良睇蠢笨,从前东宫中,太子也唯独看重她。 但现在...... 阮良娣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而她有足够的耐心。 东宫。 正在书房中同人商议正事的太子听闻盛唯娇被人抱着回来的消息,当即眉头紧锁。 他叫停了正在禀告事情的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道:“容后再议。” 他来到了朝阳宫中。 他远远的便听见小姑娘正在用平素里同他说话的口吻,同吕玥说话。 “其实我大哥也没有那么差劲,他平素里待我虽然冷淡,但也没故意为难我,只有在继母和姐姐在的时候,他才格外容易冲动。” “他今日应该也不是故意推倒我的,他可能就是太急了.....” “哎也罢也罢,到底还是吕姐姐的终生幸福最重要,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私心,就去误了姐姐的终生大事。” 吕玥一脸唏嘘的看着盛唯娇,“都这个时候,你还替他说话。” 在吕玥看来,就是盛唯娇又不想看着盛唯宥不好,也不想让她往后不幸福? 盛唯宥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有这样一个暖心的妹妹,却不知珍惜。 太子听着这声音,便能想到她的表情,他知晓她又使坏了,他没有过来打扰她们,而是复又到了书房中。 书房里,暗一也刚刚过来。 他将盛清瑶在盛唯娇走后,又见了阮良睇的事情禀告给了太子。 太子又细细问道:“她们都说了什么?” 暗一就逐字逐句,原本本的同太子说了一遍。 从表面上看,阮良娣是没问题的,但太子还是吩咐了一句,“让人盯着点阮良娣,往她宫里再安排几个人。” 暗一道是,便退了下去。 那下头站着的两个戴着面具的,其中一个看上去更瘦弱一些的就问道:“殿下竟是转了性子不成,竟也有上心的人了?” 这可是极为少见的。 太子对着他们兄弟两个,倒是格外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这人说来你们也认识,不是旁人,便是盛家二姑娘。” 左边那个一直未曾说话的人闻言食指微动。 “竟是表妹?”那个性子跳脱的说道。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沈家覆灭之时,太子用两个死囚换回来的沈家两兄弟。 第54章 表兄 沈家同东宫素来亲厚,沈家长子沈怀瑾自幼便是太子伴读。 沈家覆灭那一年,太子十岁,虽然年岁尚幼,但因为皇帝自幼就将太子带至身边,他看重这个嫡长子的同时,又对太子怀着深深的愧疚。 所以太子很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亲卫,甚至在皇帝不知道的地方,他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也仅仅是能将沈家两兄弟给换出来罢了。 这些年里,沈怀瑾和沈怀钰两兄弟化名为申瑾和申钰,被太子送到了军中,渐渐的也有些了名声。 这次大乾和北齐对上,因武定侯冒进之缘故,连带着武定侯自己和三万将士,尽数被北齐绞杀。 关键时候便是沈怀瑾兄弟两个带着剩下的人,不仅仅杀出重围,还给了北齐一个教训。 他们一时风头无两,皇帝听闻此事后,更是接连褒奖,他们二人这次便是回来受封的。 只是刚刚回京,沈怀瑾和沈怀钰就悄悄的来到了东宫里。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在众人眼里毫无根基的小将军会是沈家后人,也不会想到他们和东宫的关系会这般亲厚。 将战场上发生事情,包括武定侯之死统统禀明了之后,太子就对他们说:“既是回来了,那也去瞧瞧娇娇,她若是知道你们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 沈怀瑾还没说什么,沈怀钰就已经嚷嚷着要过去了。 他走出了门方才发现沈怀瑾还没动静,他便又回过头来啦沈怀瑾,“大哥,你怎么不走。” 沈怀瑾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他抬眸望向太子,“家仇未报,便不去瞧了,微臣相信太子殿下会好好待娇娇的。” 昔日沈家未曾覆灭之时,便曾为沈怀瑾和盛唯娇定下娃娃亲,意在亲上加亲。 只是世事多变,这一桩娃娃亲终究随着沈家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在盛唯娇的心里,她的大表哥早就是个死人了。 沈怀瑾自是记着盛唯娇的,他从盛唯娇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表妹将来会是他的妻子,甚至小时候盛唯娇是他带着长大的。 刚开始的时候是家里人让他这样做的,后来就渐渐成了习惯。 他看着小表妹一天一天长大,瞧见小表妹就觉得欢心。 甚至包括他在军营里最最难熬的那些年,他身上都带着小表妹第一次送他的生辰礼物,一块月牙形状的吊坠。 他每每深夜都会不断抚摸着那块吊坠,想着他一定要快些出人头地,要快些报仇,小表妹还在盛家等着他。 但终究是等不到了。 太子殿下对他、对盛家有着大恩德,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肖想表妹,连想都不能想。 那样不仅仅对盛唯娇不好,也是对太子殿下的亵渎。 曾经由他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终究有了另外一个人护着她,沈怀瑾抬眸看向太子的时候,眸中的隐忍与痛苦已经尽数散去,只剩一片坦然。 沈怀钰没想到沈怀瑾会这样说,他还没意识到沈怀瑾话语里的意思,他只是很气愤道:“大哥这话说得也太没人情味了,便是表妹嫁给了殿下,但还是我们的表妹啊,不能因为她有人关心了,我们就对她不管不顾。” “便是现在我们不好将身份说给表妹听,但远远瞧一眼也是好的。” 太子也温和的对沈怀瑾道:“对,远远的瞧一眼也是好的,孤想若是娇娇知道你们还活着,还一直关心着她,也会很高兴。” 太子殿下这般说了,沈怀瑾方才跟着沈怀钰一同过去了。 但他说远远的瞧一眼,便是当真远远的瞧一眼。 沈怀瑾与沈怀钰一同跟着内侍来到了朝阳宫中,沈怀瑾却只在外头候着。 沈怀钰走了进去,内侍同盛唯娇道:“良媛,殿下听闻您身子不舒服,正巧这位公子来寻殿下,又略通些医理,殿下便想让他来给您瞧瞧。” 盛唯娇好奇的看向沈怀钰,沈怀钰按耐着激动的心情,坐到了盛唯娇身边,然后替她把脉,故意露出了他手腕上的那颗痣。 他这动作十分明显,盛唯娇立即便看到了他那颗痣,一颗心顿时跳动了起来。 这是怀钰表哥。 盛唯娇心中很激动,但她并不意外,因为她在前世里的时候就知道两位表哥没有死了。 前世里沈怀瑾和沈怀钰回京要比现在迟一些,他们刚一回来大表哥沈怀瑾就被封了征西将军。 那时候大皇子费尽心思的拉拢他们兄弟两个,将人请来大皇子府做客。 因为盛唯娇是大皇子妃,所以他们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吐露出来。 她那时不知道他们就是自己的表哥,只是觉得他们长得和表哥他们很相似。 沈怀钰私底下同大皇子提了她两句,想要大皇子好生待她,大皇子将人送走之后,便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说她当着他的面便勾引男人。 盛唯娇那个时候已经习惯了大皇子时常说一些这样伤人的话,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做没听见。 直至后来太子登基,替沈家平反,她那时才知道申瑾和申钰就是她的表哥。 但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她就被大皇子拉着死了。 想起前世的这些事,盛唯娇不免一阵唏嘘感叹,看向沈怀钰的目光不由便添了几分热切。 沈怀钰像模像样的对盛唯娇道:“良媛脉象沉稳有力,胎相稳固,平日里仔细一些便可。” 沈怀钰收回了手。 盛唯娇将宫中的内侍宫女都给屏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方才带着他们过来的那个小内侍。 盛唯娇问道:“大表哥呢?” “他同我一道儿过来的,我让他进来,他非不进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若想见他,我现在就唤他过来。”沈怀钰连忙道。 盛唯娇道:“不用了,知道你们一切都好,就足够了。” 她眼眶微红,但还是笑着对沈怀钰道:“我也一切都好,殿下对我很好,你们安心在外办事。” 上一世的时候她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虽然曾经见过面,但却未曾好好说过话。 盛唯娇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以及紫英表姐的一些事情细细的同沈怀钰说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稳,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沈怀钰知晓表妹哪里是不委屈,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 从六岁到十五岁,其间整整十余年的时间。 小姑因此而丧命,盛唯娇一个人艰难求生。 大姑母被和离,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艰难求生。 他们每个人都被迫着成长、适应。 若放在从前,沈家怎么可能会让娇娇弱弱的女儿家经历这些。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适应、习惯。 想到这里,沈怀钰那一腔热血被浇灭了个干干净净。 盛唯娇却温声安抚他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我们一定会将日子越过越好的。” “殿下是个念旧的人,表哥们好生在殿下跟前办差,总有一日,沈家会平凡,表哥们也能光明正大的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沈怀钰一颗心微暖。 沈怀瑾也在一帘之隔的外头细细听着这些话,十年过去了,那个曾经娇弱的小表妹也长大了,娇娇甚至比怀钰还要更加沉稳几分。 他一时有些心酸,也有些欣慰。 人总是要变的,不变怎么能活下去呢? 盛唯娇又对沈怀钰道:“我近来做了一些冬日御寒的护膝,表哥们过来得突然,我想着你们在外辛苦,便给你们拿上。” 这些自然是给太子殿下做的,但盛唯娇想着,事急从权。 沈怀钰没想太多,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出门的时候刚好撞到了吕玥的身上。 沈怀钰吓了一大跳,当即向后跳了三下。 第55章 盛唯宥被沉塘,继后挑唆王德妃 太医说盛唯娇并没什么大事,吕玥不放心,还是让太医开了些滋补的药,方才正是随太医去拿药了,不想一回来会同沈怀钰撞了个正着。 沈怀钰连声道歉,吕玥温声道:“无碍,小公子不必这般。” 她的声音温柔又清婉,宛若潺潺流水,听在沈怀钰的耳中,只觉得格外的舒适。 他抬眸看过去,少女晶莹如玉的颊边有个小小的梨涡,微笑着的模样格外秀美。 沈怀钰脸色突的就红了,好在他戴着面具,所以并没有人能看到他脸红,他庆幸了片刻,又忙道:“谢过姑娘。” 遂侧身让开。 盛唯娇想着方才内侍的禀报,说盛唯宥一直在外等着吕姐姐,她脑海中忽然便生了个主意,在吕玥走过来的时候,她同吕玥道:“吕姐姐,这位公子是殿下的朋友,略通些医理,殿下方才让他过来给我瞧了瞧。” “公子,你过来一下。” 沈怀钰走了过来,吕玥看向他,有些诧异。 这样性子跳脱的人会通医理?许是人不可貌相吧,她这样想着。 盛唯娇道:“正好公子要出去,我这个姐姐也要回家,不妨你们做个伴,公子将人给送出东宫了再走。” 吕玥忙道:“我来过一回,自是记得路的,实在不需要麻烦......” “我自然知晓姐姐认得路,不过姐姐大抵不知道,我大哥现在还在东宫外头等着你呢,大哥若见姐姐身边有人,自然不好上前纠缠,姐姐便将他当成一个幌子便是。”盛唯娇细细同吕玥说道。 在吕玥的心里,盛唯宥就是个自私自利,庸碌糊涂之辈,她自然不想再和人纠缠下去,想了想便同意了。 沈怀钰自然也没有意见。 吕玥很少和异性这样相处,走出东宫的那一段路程,她多少还有些尴尬,索性只往前走,不去说话。 沈怀钰却是个自来熟的,他主动问道:“吕姑娘和盛良媛很熟稔吗?” 借着这个由头,二人说了好多话。 盛唯宥在东宫外等了许久,天寒地冻的,他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吕玥在东宫待了多久,他便等了多久。 他从未吃过这般苦头。 但当他抬眸见到吕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便是让他吃再多的苦头,也没什么。 吕玥温婉柔弱,仿若绵绵细雨,他只瞧着便觉心头慰贴。 但当他看到吕玥身边还有一个人,而且吕玥和那个人有说有笑,她笑容清浅,却又如此真实时,他整个人都僵立在原地。 以至于吕玥什么时候走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在想那个男人是谁呢,为什么会和吕玥在一起,是不是盛唯娇安排的,他想盛唯娇就这么恨他这个大哥吗? 盛唯宥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沈怀钰,沈怀钰却注意到了盛唯宥。 他这个表哥,怎么说呢?他对这个表哥自然是有感情的。 但姑母和娇娇经历了那么多苦楚,盛唯宥作为一个男人,非但没有护着他们,反而盛唯娇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有这个表哥的份,沈怀钰心中对盛唯宥心中的那么点子亲情,就很浅淡了。 冬日天短,当盛唯宥失魂落魄准备回到盛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忽然就被人给套了麻袋,盛唯宥当然想挣脱。 沈怀钰出自武将世家,盛唯宥虽然也是从武,但他受家族荫蔽,沈怀钰却是切切实实的从战场上打杀出来的,盛唯宥当然不是沈怀钰的对手。 沈怀钰将盛唯宥好生给打了一顿,起初的时候还能听到盛唯宥呜呜咽咽的声音,渐渐的便连这些声音也小了。 沈怀钰打累了方才住手,这个时候沈怀瑾走了出来。 沈怀钰被吓了一大跳,他以为他这个大哥又要说教他。 但没想到沈怀瑾只是说:“做干净一些就是。”他那素来冷淡的眉眼中流露出一抹肃杀之意。 沈怀瑾将盛唯宥带到了沈氏曾经被沉塘的那处地方,他将盛唯宥的头按压在池水中,盛唯宥只觉得自己透不过来气,似是快要死了。 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扔到了池子里,冰凉彻骨的池水将他整个人湮灭,濒临死亡的那一瞬,盛唯宥后知后觉的想着,这就是被沉塘的下场吗? 他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般绝望。 但很快,他就没了意识。 沈怀钰也没想到沈怀瑾竟会下死手,盛唯宥毕竟是他们小姑母的儿子。 沈怀瑾却道:“沈家从来没有这人没骨气的亲人。”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就当真这般施施然的离开了。 沈怀钰咽了咽口水,也这般走了。 内侍正在同太子禀报朝阳宫里的事情,“两位公子到了盛良媛那里,大公子没进去,倒是小公子,盛良媛同小公子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人便走了。” 太子听闻人都走了,这才起身过去。 盛唯娇奔波了一整天,已是很有些累了,她连晚膳都没用,便躺倒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太子自然不能就这样让她睡过去,将人给唤醒,眼瞧着她用了晚膳,又陪着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放她去睡觉。 一转眼盛唯娇的身孕已有差不多五个月了,盛唯娇腹中的孩子还安安稳稳的,太子也未曾去宠幸旁的女人,继后便不免急了起来。 她暗暗盘算着要同太后说一下这事,旁的就不说了,初一十五按着惯例太子都是要去太子妃那里的。 只太后原就不喜欢她,若只她一个人过去,太后少不得训斥她几句,思来想去,继后便想着叫上德妃一道儿过去。 继后将东宫发生的事情同德妃说了,德妃便知晓王良娣赠盛唯娇金银,想让盛唯娇替她说好话,结果最后太子也没去王良娣那里,只让太子妃赏赐了王良娣一些东西的事情,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第56章 嘱咐太子妃将药给太子用上 “你这个傻子,竟是想着贿赂你的敌人,让你的敌人给你说好话,你让本宫怎么说你?”德妃将王良娣给唤了过来,劈头盖脸对她就是一顿骂。 王良娣觉得很委屈,“可......可盛良媛人很好呀,若不是她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侄女,殿下怎么会想着给侄女赏赐东西呢?” 王德妃简直是怒其不争,“就那么一点东西就将你给收买了?” “你眼皮子怎么这么浅,你信不信那盛良媛说不得在房中怎么和人笑话你呢?” 王良娣振振有词道:“那不是一点点东西,殿下赏赐了我好多东西。” “我自进入东宫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殿下的赏赐!旁人也没有,太子妃都没有!我是第一个!” “太子殿下又不比皇上,见个女人都会宠幸,宠幸了就会给赏赐。” “姑母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 “若不是盛良媛,这事能轮到......唔。” 王良娣还没说完话,就被德妃捂住了嘴。 德妃一脸看傻子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道:“在宫里你就敢这样编排皇上,你不要命了吗?” 王良娣道:“还不是姑母将我逼的太紧了,你不知道侄女平素里见殿下一面有多难,侄女是没办法了啊。” “太子妃都没办法,侄女能有什么办法?” “姑母也别说侄女没用,将姑母换到东宫里,你都不一定能得到殿下的赏赐。” 王德妃想了一下,倘若自己在东宫里,顿时一阵恶寒。 她被王良娣给气得没了脾气,遂又道:“好了好了,让姑母仔细想想。” “太子确实难弄了些,不过便是太子殿下平素里不主动召见你们,但你可以主动去寻太子呀,送个汤送个鱼什么的,都是寻常。” 王德妃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时候,宫里的妃嫔就经常借着这个由头去给皇帝献殷勤。 她也曾去过,不过后来有了三皇子,就没必要去了。 王良娣却道:“这主意侄女自然想到过,但曾经有人用这样的借口接近殿下,被殿下以‘妨碍公务’为由头狠狠罚了一回,自此便再也没人敢这样做了。” “这个主意没用的,姑母再给我想个。” 她眼巴巴的看着王德妃。 王德妃仔细想了一会儿就道:“既然你觉得那盛良媛那样好,你不妨多亲近亲近她,太子殿下既然时常去她房里,自然便也会碰到你,想起有你这么个人,到时候你再同殿下暗送秋波什么的,这事机会也就成了。” 王德妃说得很简单,她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盛唯娇有了身孕,男人总是有这方面的需要的,王良娣主动送上门去,十有八九就是能成事的。 王良娣却苦恼道:“可......这样做是不是不太仗义?” “我嘴上说着去和盛良媛做朋友,暗地里却惦记着她男人,这也太坏了罢。” “这这这......不行。” 王德妃就敲了她一脑袋,“什么叫她男人,太子殿下是东宫所有女人的男人,也是你男人,怎么就不能惦记了?” “可,可是......”王良娣就是觉得别扭。 打着和人家做朋友的名义,那不就是欺骗吗? 王德妃知道她是个死脑筋,遂转过弯来同她说:“你不想有个孩子吗?不想有个依仗吗?” “你也没想着独占太子殿下,你就是借太子殿下生个孩子,大不了等有了孩子之后,你再将太子还给盛良媛也就是了。” “你寻思着是不是这道理?” 王良娣倒还当真动心了,她确实挺想要个孩子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 王德妃又嘱咐她道:“一定要努力哦,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良娣刚走,继后就让人来唤王德妃。 “德妃与本宫都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太子更是本宫的嫡亲外甥,他和太子妃成婚有几年了,偏偏太子妃腹中一直都没有动静,不仅仅是太子妃,东宫妃嫔也仅仅只有一个盛良媛有身孕,而今太子更是专宠盛良媛,本宫这心里很为太子担忧,需知皇上在太子这个年纪的时候,已是有了三位皇子并两位公主了。”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德妃看着继后那张虚伪的面容,就忍不住刺她道:“从前也没见皇后对东宫之事这么关心。” 继后是踩着自己姐姐的尸骨进的后宫,当初元后还没有死,继后没名没分的就和皇帝勾搭上了,这事宫里的老人都知道。 德妃素来看不上继后这么副样子,不过继后也无所谓,“从前和如今自然是不同的。” 从前大家都以为太子不行,继后更是乐见其成。 她又说:“难道德妃就不担心太子吗,毕竟王良娣在东宫中也颇受冷落。” 王德妃当即道:“王良娣和太子妃自然是不同的,前些日子太子才刚让太子妃赏赐了王良娣一些东西,可见着太子还是就极满意臣妾这侄女的。” 继后:“......” “不过话说回来,皇后是太子的继母,又是太子嫡亲的姨母,真要是担心太子,直接将太子唤来说上一二就是,又何必将臣妾给唤过来。”德妃又道。 继后淡淡道:“本宫终究只是继后,太子也不是在本宫膝下长大的,很多话若由本宫来说只怕会适得其反,这种话也有太后说来,太子才会听。” “本宫现在便寻太后去说此事,若德妃不想去便也罢了。” 德妃忙道:“臣妾也好些时候没去同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 就这样,二人齐齐来到了太后这处。 太后喜静,早早的就免去了妃嫔们的请安,今日闻说继后和德妃过来,倒是有些意外。 “起来吧。”太后淡淡的让二人起来,继后和德妃双双落座后,她才问道:“说罢,今日寻哀家什么事?” 继后先开口道:“臣妾今日过来是因为太子之事,太子将至弱冠之年,膝下子嗣单薄,盛良媛好不容易有孕,臣妾不胜欢喜,偏生这盛良媛......” “有孕了也不安分,日日勾着太子殿下。” “就不说东宫里也不止她一人,太子更是该趁着这机会多多让其余的妃嫔绵延子嗣,只说她如今身怀有孕,就不适合胡来,若是有个万一......” “放肆!”太后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一双燃着怒火的双目看向继后,“你在诅咒哀家的孙子?” 继后闻言讪讪的说道:“臣妾不敢。” 继后低下了头,对太后的这般态度已是习以为常了,毕竟太后打从一开始起就不喜欢她这个继后。 她又看向王德妃,王德妃也连忙道:“皇后的意思也是为这个小皇孙担忧,毕竟盛良媛有孕,却还一直让太子陪在她身边,确实是不妥的,东宫中很多人都对盛良媛有意见。” 太后是个护犊子的,自来不能听有人说太子不好,她们自然也只敢将水泼到盛唯娇的身上,借着盛唯娇来说事。 但意思总归就是那么个意思。 太后凉凉的看了她们一眼,“哀家知道你们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满太子不宠幸你们的侄女,可盛良媛没进宫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侄女能得了太子的宠,她们无用,却将脏水泼到人家小姑娘身上,未免就太不是人了。” “盛良媛是哀家曾孙的母亲,哀家不想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有关她的任何不好的话,这样哀家会不高兴的。” 继后和王德妃当即头皮一麻,她们知道太后老人家护犊子,但不曾想连一个未出世的曾孙都要护上了,连带着这曾孙的母亲都要护。 太后又说:“盛良媛为太子怀了孩子,她就是东宫里的大功臣,这个孩子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太子自然要日夜精心呵护,有什么问题吗?” “东宫里的谁有意见,是太子妃有意见?还是王良娣有意见?” 她又看向王德妃,“刚刚是德妃说起东宫里的人有意见吧,那是谁,你侄女?” 王德妃脸色白了一瞬,忙道:“没,没。” “没有就好。”太后方才收回了目光,“往后不要让哀家再听到这样的话,盛良媛腹中的孩子就在这里,剩下的孩子还没影呢,就敢拿出来说事?” “有些人便是有机会,也不一定能抓得住。” 太后狠狠说了继后和王德妃一通,然后就让她们离开。 继后临出门的一瞬间,听到太后吩咐人将盛良媛给唤过来,便知这件事稳了。 太后维护太子和盛良媛是一方面,却也不会坐视不管太子专宠一个女人。 她让人给太子妃递话,让太子妃务必在太子殿下过去她那里的时候,将之前她给太子妃的药给太子服用上。 那药不是普通的春药,药劲极强,便是从前行的人,用了那药,约莫也等于废了。 这才是继后真正的用意。 第57章 太子妃准备一举得男 太后的人很快就到了东宫里,那内侍悄悄的对太子说:“今儿皇后和德妃去到太后面前,说了一些对盛良媛不好的话,太后表面上自是维护盛良媛的,至于心里如何想的就不知了,您让盛良媛有些心理准备。” 荣寿宫中的内侍几乎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对太子天然便十分亲厚,眼下自然将继后和德妃同太后所说之话一一道来。 太子并不意外,或者说他等的就是今日。 他对盛唯娇道:“皇祖母素来亲厚,你不用害怕,到时候皇祖母问你什么,你回什么便是。” 太子想了想又说:“孤待会儿会陪着你一道儿过去,便有什么为难的,推到孤身上就是。” 盛唯娇杏眸微眨,她听话的任由太子给她整理着装,然后又十分乖巧道:“我知道,我不害怕的。” 她虽然如此说,但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 这位皇太后是个脾性十分古怪的人,诸多孙儿皇太后只喜欢在她膝下长大的太子,对待其余的皇子从来不假辞色,盛唯娇前世里作为大皇子妃,每每见到太后,太后的脸色都不太好。 太子看她略有不安,不免又提点了一句说:“皇祖母这次唤你过去,大概是要说孤这些日子专宠你的事情,到时候孤会将一切给揽下,太后说让你劝诫孤,你应下便是。” 盛唯娇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太后最是疼爱太子,同样的错处放在太子身上,都是好处,但放在太子的姬妾身上却不然。 只是她面上还是十分担忧道:“可这样一来,太后会不会责怪承乾哥哥。” “若是这个,还不若说是娇娇缠着殿下。” 她又抱紧了太子的腰身道:“况且原本也是妾身缠着殿下的。” 太子对她的这般维护与在乎也是十分受用,他声音也不自觉的轻柔几分,“无碍的,太后舍不得怪孤的。” 二人相携着一同到了荣寿宫中,这是盛唯娇这一世里头一次见到这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同于上一世里的冷漠疏离,太后一见到他们,面上的笑意便止也止不住。 起初盛唯娇还以为太后是因为见到太子殿下方才这样的,太子也是这样以为的。 太后娘娘朝着他们招手,太子下意识的上前去,太后没好气的让他去一边,然后方才笑眯眯的对盛唯娇道:“是娇娇吧,快过来让皇祖母瞧瞧。” 盛唯娇有些受宠若惊的上前,太后道:“快坐下。” 又对一旁的内侍道:“将椅子搬到哀家的身边来。” 盛唯娇坐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就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娇娇怀孕多久了?” 盛唯娇道:“快有五个月了。” “五个月了,真好。”太后道:“就是有些太瘦了,要多吃些东西,孕妇不必平时,你吃饱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吃好,才能长大。” 说着她又怕盛唯娇紧张,故作嗔怪道:“可是太子舍不得让你吃,你告诉哀家,哀家给你揍他。” 盛唯娇便也果真被太后娘娘给逗笑了。 她忙道:“殿下待我极好的。” “呦,哀家还没说太子什么呢,这就护上了。”太后又笑着说道:“承乾这孩子有福了。” 太后又同盛唯娇说悄悄话,“你不知道,从前你们母后刚刚去时,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句话都不与人说。” “哀家费了好些功夫,才让他开口讲话。” “但自此他就变得孤僻,哀家那时候愁死了,怕他一直这样孤寂一生。” “后来他娶了太子妃,他对太子妃虽说不上多亲近,但总归是愿意多说几句话的,那时候哀家还很欣慰。” “但不想,没过多长时间,哀家再度见到他和太子妃的时候,二人不仅仅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曾有过。” “哀家便更怕了,哀家替太子选召诸多妃嫔,就是想着能有一个人陪着他,走到他的心里,他知道如何爱人,也有人爱他,如此方才算是圆满。” “哀家都以为自己要等不到了,还好你出现了。” 太后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你不知道,承乾这孩子特别懂事,他待人冷漠是真冷漠,可你若待他好,他便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哀家希望你们好好的。” “外头的风言风语都不重要,你们也不必要当成一回事,哀家会替你们挡回去,只要你们一家人好好的。” “哀家这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君王雨露均沾就是好?皇帝倒是雨露均沾,可他快乐吗,也不尽然。”太后语气略微带了几分嘲讽。 她又道:“哀家说这些,是不想让你有压力,旁的什么都不用想,好生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 盛唯娇的两辈子都很少有亲近的长辈握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这些慰贴的话,纵然她知道太后说这些话都事因为太子殿下,但她也很动容。 她对太后娘娘道:“妾身会的,妾身会好好和太子殿下过日子的。” 太后嗔怪道:“唤哀家什么?” 盛唯娇迅速改口道:“皇祖母。” 太子和盛唯娇留在荣寿宫里用了晚膳后,二人这才离去。 盛唯娇的眼眶也依旧是红红的,她靠在太子殿下的肩膀上道:“承乾哥哥,我好羡慕你有这样一位好祖母。” 太子好笑道:“羡慕什么,现在她也是你的皇祖母。” “往后孤的什么都是你的呀,小傻瓜。” “累了吧,靠着孤眯一会儿,一会儿到了东宫孤叫你......” 皇后一直让人盯着荣寿宫这边,几乎是太子和盛唯娇刚刚离开,皇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宋嬷嬷对皇后道:“我们的人亲眼瞧见了,盛良媛离去的时候都哭红了眼睛,明显是被太后娘娘给训斥了。” “太子就不说旁的,为了这位盛良媛,他也得去宠幸旁的女人。” “不论如何,他都得去太子妃那里点个卯,有了药性的加持,不怕太子不上套。” 皇后也十分满意,她道:“同太子妃再知会一声,就说太子这两日里估摸着就会到她那里。” 得到消息的太子妃很激动,她连着喝了两天太医给配的宜生子的药,就准备一举得男。 第58章 受辱 太子妃激动的落泪,她对小宋嬷嬷道:“这世上也只姑母一人会这样帮我,为我忙前忙后,百般殷切叮嘱,父亲从前总因我同母亲和姑母走得近了些,格外冷落我们,他也不瞧瞧姑母是怎样对我们的。” “人都是投桃报李的,元后已经死了,难道我们要为了一个死人疏远对我们一片真心的姑母吗?” “姑母这样对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了。” 小宋嬷嬷就道:“皇后这样做也未免不掺杂私心,您也不需要太过较真。” “嬷嬷这是什么话?”太子妃却略有不悦,“这些年太子冷待我,我这个太子妃的体面,都是姑母给的,姑母能有什么私心?” “我不喜欢听这个,你往后别在我跟前说起这个话了。” 小宋嬷嬷讪讪然的闭了嘴,“不说旁的,太子妃好生准备吧。” 这一日里,太子妃用花瓣沐浴,将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她不免生出许多幻想。 太子或许待她会有些冷淡,但她有姑母给的药,给太子用了药,她若怀上个孩子,就是东宫嫡子,正儿八经的皇太孙。 和盛良媛腹中那个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太子宠幸盛良媛,未尝不是因为盛良媛有了孩子的缘故。 她若有了皇太孙,太子也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对她有几分热络。 届时她安安分分的,定然能让太子越来越喜欢她。 想到太子,太子妃有些面热,心跳也有些快。 太子动情起来是什么模样呢?她忍不住想了起来。 然而太子妃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太子殿下。 太子妃让人去书房里瞧一瞧,却得知太子殿下已经去了盛良媛那里的消息。 她一颗心凉了个彻底,她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掀翻到地,“为什么殿下又去那个贱人那里?那个贱人就这么好吗?” 若是太子一如既往的不行,太子妃会愤懑会怨恨,但起码不会自怜自艾,而今太子明明能行,却不碰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两相对比,太子妃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小宋嬷嬷就连忙安抚她道:“太子妃别急,这种事从来都不是急于一时的,或许再等两日,再等两日就行了。” 太子妃能怎么办呢?她只能继续等下去。 太子妃没有等到太子,反而等到了她娘家表哥。 周旺最近手气不太好,在外输了好多钱。 他没了办法,方才寻到了太子妃这里,他知道太子妃一定会给他钱的。 “表妹,表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借表哥些钱,表哥一会儿就还你。” 周旺话说得好听,似乎就当真只是借钱而已。 但两人都知道,太子妃没有拒绝的胆量。 太子妃有些烦躁,让宋嬷嬷去拿钱。 周旺也不见外,就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茶盏,然后一饮而尽。 太子妃惊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是她给太子准备的掺了春药的水,如今却被周旺给喝了! “这样看我做什么?表妹可是许久不见,想表哥了?” 他轻佻的目光上下打量太子妃,便对着太子妃上下其手。 太子妃从前对周旺还有几分感情,到底是自己第一个男人,但上回太子妃怀孕,满心惶恐想寻周旺商量,谁知周旺顿时躲的远远的。 乃至她小产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曾见到这个表哥的身影。 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嫌弃的打开周旺的手说:“你这是做什么,不想活了吗?” 周旺有恃无恐道:“怕什么,从前又不是没有做过。” 周旺强硬的拉过太子妃的手,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太子妃捶打周旺的身子,想要挣脱开周旺的怀抱,“你让本宫恶心。” “你再这样,本宫就......” “你能怎样,告诉太子吗?”周旺嗤道:“反正太子又不喜欢你,我都听说了,你一直都在独守空房,既然如此,还不若让表哥疼疼你。” “你放开手!”太子妃挣扎的剧烈,只是她越挣扎,周旺觉得自己身上就越发烫了起来。 这种感觉,周旺有些熟悉。 他万花丛中花,更是时常出入青楼,太知道这是用了春药后的反应了。 “表妹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周旺甚为惊喜的看向太子妃,“我们厮混这么久,我竟从不知道表妹还有这种爱好。” 他说着便对着太子妃啃了上去。 太子妃想要说话,想要叫宋嬷嬷来帮她将人给推开,偏偏被堵住了嘴。 宋嬷嬷出来看到这一幕,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人周旺给一脚踢开,宋嬷嬷的头倒地,一时竟晕了过去。 太子妃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周旺激动的压在了太子妃的娇躯上,她的挣扎于周旺而言仿若是挠痒痒一样,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体内似乎又更热了一些。 “水是你给准备的,现在挣扎的也是你,你到底要不要?” “总不会是表妹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吧?” 周旺觉得更加有趣,“今日那人不来,就让表哥好好陪陪你。” 药效来得又猛又烈,周旺没有费事,直接将太子妃的裙摆给掀开,太子妃吃痛,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她不断的拍打着周旺的后背,想要周旺停下来,奈何周旺中了药,即便是平常也不会因为她的拒绝就停下来。 周旺仿若不知疲倦一般,太子妃都快要昏死过去了,他也一直没有停下来。 太子妃无力的恳求道:“饶了我吧。” 周旺赤红着眼道:“我也想......想停下来,可......” “你用得究竟是什么药,劲道怎的这么猛?” 太子妃彻底晕厥过去。 揽月居中一片狼藉,几乎是同时,东宫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暗二给太子一一禀报:“周旺几乎和太子妃同时晕厥了过去,方才钟太医给人把了脉,说周旺几乎是费了,皇后给太子妃的那药很有些问题,皇后的用意只怕也在于此。” 暗二想到方才自己见到的惨状,太子妃竟流了那么多的血,不仅仅是太子妃,还有周旺,不觉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闻言心下也有了数,于是他道:“让人将太后那日里同盛良媛所说之话统统都告诉继后。” 太子妃醒来之后已是第二日里,周旺比她醒得还要迟一些,她只觉自己做了一场可怖的梦。 太恐怖了。 她一时又有些庆幸,幸亏太子不常来她这里,也免去了妃嫔们每日过来请安,不然这一定是瞒不住的。 周旺觉得自己身体虚的厉害,但他只以为是因为他之前用力过猛的缘故。 他被太子妃给赶了出去。 太子妃这才让人偷偷的从宫外请了自己常用的一个郎中。 她下体撕裂的厉害,用了药也觉得很难受。 当然她也没有怀疑继后,那药性是猛了些,但太子的性子就是个清冷的,正要用这种猛药才管用。 太子妃又想起了昨日的一切,将周旺给换成太子,似乎也并不是不可以。 她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太子妃私下里又寻了继后,这个时候继后也知道了太后那日里同盛唯娇说的话,她头一次气得摔了杯子。 “这老巫婆,竟也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时候?”继后不可置信道。 太子妃更是一脸紧张,“那......那该如何?” 继后道:“太后这里不管事,那就让皇上出面好了。” 继后惯常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从来是不会做表面的那个坏人的,将事情同皇帝说了一遍,皇帝对这个自己亲自带着长大的嫡子自然是很关心的。 这种关心同时又带着一种心虚,所以皇帝想了想说:“将盛良媛给叫过来吧。” 第59章 又当又立的皇帝 但皇帝又实在怕太子得知此事怨怪他,所以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趁着太子不在东宫的时候,再将盛良媛给叫过来。” 继后看着皇帝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垂下的眼帘深处不由露出几分讥笑。 皇帝和她那姐姐是少时夫妻,当初皇帝对元后一见倾心,为了得到元后,皇帝可谓是花费了许多心思,他那时最爱她清冷的性子,也最爱做博元后一笑的事情。 仿佛能让元后笑,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亦是因为元后,所以皇帝特别讨厌生下了大皇子的惠妃,因为他觉得惠妃是他和元后之间美好爱情的污点。 但就是这样一个自诩深情的人,不还是在元后怀孕之时,和她这个元后的妹妹搅合在了起来。 皇帝一边爱着元后,一边又受不了她的蓄意勾引,甚至他表面上说着不要,然而越是刺激,他就越激动。 她还曾在元后的床榻前勾引皇帝,皇帝那个时候,啧啧...... 事后却怪她蓄意勾引。 后来元后去了,她成了皇后,皇帝怀念元后,反而怨怪她当初勾引他,让他负了元后,此后再不曾宠幸她。 相反皇帝的后宫中出现了很多和他那姐姐容貌相似的人,不是这里像,就是那里像,包括她那个庶出的侄女,也因为悄似元后被封了贵妃。 也是因为皇帝当初做了对不起元后的事情,所以这些年他始终觉得愧对元后,愧对太子。 对着太子,他一个做皇帝,又是做人父亲的,反而像是个孙子一样。 不敢在太子面前大声说话,太子看他的目光稍微不对,他就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么些年一直都是这样。 当然,继后表面上只是说:“太子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再说皇上也是为了他好。” 她自然是乐得看到皇帝和太子父子不睦的。 皇帝则直白的看向她,“你当朕不知道什么心思,这宫里就你最坏。” “当初能当着语嫣的面勾引朕,你是又骚又坏,盼着朕和语嫣不好,而今更是想让朕和太子不睦,你当朕还会上你的当?” 继后被他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委屈的说道:“臣妾那时候只是因为太爱皇上了,爱到不惜背叛姐姐,皇上怎么能那么说臣妾呢?” 皇帝白了她一眼,“别人不知道你,朕还不知道你?别在朕跟前装了。” 他摆了摆手,让继后下去。 继后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男人似乎总是这样,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却又巴巴的凑上去,用完了之后还骂娘,皇帝就是最典型的那一个。 仿佛错的都是别人。 但归根到底,皇帝现在这样对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刺激,又不够年轻了吗? 不过继后也不在乎这些。 再过几日里,想来太子就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到时候再将盛唯娇腹中孩子给弄没了,太子拿什么和她斗? 盛唯娇得到皇帝召唤的时候,她着实是十分意外的。 毕竟她只是东宫里的一个良媛,纵然如今有了身孕,皇室里的长辈们关心,可更多的,也是由太后和后妃们关照。 当皇帝的召见儿子宫中的一个良媛,着实不多见。 但盛唯娇也没有害怕,毕竟皇帝到底是皇帝,即便对她略有不满,最多也就是言语上说得难听一些,总不可能当真为难她一个怀着身孕的。 盛唯娇在皇帝身边内侍的指引下来到了长信宫中,皇帝高坐上首。 她上前同皇帝请安,皇帝对盛良媛心底到底是有些怨气的。 太子膝下子嗣单薄,从前没少人拿着子嗣的问题攻击太子,而今盛良媛有孕,原本该是件喜事。 偏偏盛良媛恃宠生娇,竟想着一直将太子留在她的身边。 这就有些过分了。 皇帝任凭盛唯娇跪了许久,这才淡淡道:“你就是盛良媛?起吧。” 盛唯娇站了起来,她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皇帝的冷待,只是柔声道:“正是妾身。” 她恭顺的站在一旁,头微微低垂,露出姣好的侧颜,十分有礼,和“恃宠生娇”这四个字似乎完全沾不上边。 皇帝面色稍霁,他看向盛唯娇:“你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这些话原本该由皇后同你说得,只是皇后实在无用,也就只得由朕代劳了。” “朕能理解你刚刚嫁入东宫,有了身孕,想借此独占太子的心思,只是太子终究不是普通人,他是国之储君......” 皇帝这话还没说完,盛唯娇就被吓得跪了下去,她连忙解释道:“妾身从来没有想过独占太子殿下,只是......” 她想了想说:“殿下担心妾身腹中的孩子,这才......” “那些场面上的话就不必说了,朕又不是不懂,孩子不过是留住太子的幌子罢了,朕也不是怪你,只要你往后别......” 皇帝正说教得入神,忽然有个内侍慌忙的走了进来,他朝着皇帝禀告道:“皇上,太子殿下过来了。” 皇帝被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朝着底下的盛唯娇道:“快快起来,朕没叫你跪,快坐在那里。” 第60章 盛唯娇将太子给推开 盛唯娇也发现了,皇帝似乎格外的害怕太子殿下。 这倒是稀奇,她心中很是玩味,面上却是一副纯良的模样,“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占着殿下,哪怕殿下主动要来寻妾身,妾身也该将殿下推出去。” “既是妾身错了,就该认罚,是妾身自己要跪的,皇上别劝妾身。” 皇帝整个人都急到冒烟了,盛唯娇这个模样,只怕太子过来保准误会他欺负了他的人。 他急得都想给盛唯娇跪下了。 “就当是你没错,你快起来。” “朕命令你起来!” 皇帝一边看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对盛唯娇道。 皇帝越着急,盛唯娇反而不急了,她故作善解人意的说道:“妾身怎么会没错呢,皇上就别安慰我了,您一定是担心妾身腹中的孩子吧,妾身腹中孩子没事的。” 皇帝只觉得盛唯娇半点看不懂眼色,他余光瞥见太子的身影,连忙让内侍扶着盛唯娇坐下。 他压低了声音,仔细听便能听到那其中还能带着几分恳求,“一会儿太子若是问你,你就说朕之所以唤你过来,是关心你腹中的孩子。” 盛唯娇却是一副老实模样,“可皇上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妾身怎么能对殿下撒谎呢?” 皇帝怒目圆睁看向盛唯娇,盛唯娇立即被吓得哭了起来。 皇帝只觉得头大。 “别哭了,别哭了。” “就当朕求你了。” “你按着朕说的做,朕不会亏待你的。” “好不好?” 皇帝就差没朝着盛唯娇跪下了。 眼瞧着太子越走越近,盛唯娇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 皇帝尤不放心,再三嘱咐道:“记住哦,一定别乱说话。” 他说着又忍不住咕哝道:“朕不过刚将人给弄来,太子怎么就过来了?” 看到太子在自己面前站定,皇帝又坐直了身子。 太子的声音很冷漠,他对皇帝道:“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盛良媛犯了何事,竟让父皇亲自将她叫过来训斥。” “盛良媛怀了你的孩子,朕怎么会训斥她呢?”虽然如此,但皇帝依旧一副好脾气的说道:“朕就是过来关照关照她,是不是,盛良媛?” 皇帝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使劲给盛唯娇使眼色,就怕盛唯娇这老实孩子说出了实话。 盛唯娇在皇帝的注视下,然后缓缓道:“是,父皇很关心妾身腹中的孩子,问了许多关于这孩子的事情。”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觉得这盛良媛也是有眼色的。 有盛唯娇帮他说话,他自觉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他对太子道:“你巴巴的赶过来,莫不是就担心朕欺负盛良媛,你就是这样想朕的?” 皇帝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也没见你对朕这般上心。” 他说着说着倒还真有几分吃味。 太子在太后的膝下长大,却是他这个做皇帝亲自带大的。 真心疼爱也好,愧疚也罢,他在这个儿子身上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但太子从小到大对他都是这么一副死样子,活像他欠了他多少钱。 这若是旁的皇子,他早就让他们哪里来的滚哪里去了。 偏偏是太子,他还得好好哄着。 皇帝在这里酸溜溜的说了这么一通,一抬头就看到他儿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太子站在盛唯娇的身边俯身问她,“他没吓着你吧?饿了吗?” 盛唯娇仰头一声声的回着。 太子又对盛唯娇道:“乖,先去外头等孤,孤一会儿就出去。” 太子遂让人带着盛唯娇出去了。 皇帝一脸幽怨的看向太子。 太子则十分冷淡的说道:“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不过是瞧着儿臣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知心人,过的好了,便想横插一杠。” “您想让儿臣宠幸太子妃?儿臣会如了您的意的。” 皇帝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关心他,关心他的子嗣,但太子已经转身走了。 他心底怅然若失,但他又安慰自己,东宫总是需要一个嫡子,他是真心为太子好,太子以后总会知道的。 太子和盛唯娇回了东宫,盛唯娇还是有些疲倦的。 但她想到自己刚刚在长信宫外听到的话,太子说他会宠幸太子妃。 她唇角攸忽勾出了一个微笑。 太子正在想事情,自然错过了她这个微笑。 他将暖手炉放到盛唯娇的手中,又将人拉到自己怀中,“冻坏了吧?”他问。 长信宫离东宫甚远,一路上即便乘坐轿撵也是有些冷的。 “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太子又这样说道。 他还在想,要如何同盛唯娇说起他去揽月居中之事呢? 若不说的话,他日日都来朝阳宫中,忽然不来,娇娇一定是会多想的。 但若说的话,就有些复杂了。 只是他想着,为了不让小姑娘怀着身孕还忧心,还是如实同他说了。 他正斟酌着开口的时候,盛唯娇就主动环抱住他的身子,“殿下,皇上今日唤我过去的用意您应该也知道了,妾身虽然也很不想,但也不想殿下因为妾身的原因为难,您......” 男人豁然站起了身。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盛唯娇,然后抬起了她的下颌,“你果真这样想的?” 盛唯娇含泪点头。 “好,如你所愿。” 太子极快的抽身离去,然后快出了宫门口的时候却越走越慢,他打从心底里是想让盛唯娇拦住他的。 但是盛唯娇并没有拦住他。 小鱼在一旁都看得急了,“殿下他好像生气了。” 盛唯娇却已经躺到了软椅上,她精致的眉眼间流露出惑人的娇媚,“便是要他生气,他生气了才会记得我,看到旁的人时,想到的也是我,我不在他身边,却似处处都在他身边。” 既然太子心中已是有了决定,与其哭哭啼啼的阻拦,还不若顺水推舟。 谢麒那样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被人给推走呢? 盛唯娇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嫁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子,他不可能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 但她要他的心。 第61章 太子套路皇帝 太子黑着一张脸到了揽月居中的时候,盛唯娇已经睡下了。 太子妃一早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准备着,她足足沐浴了两个时辰。 她今日比之大婚之日都还紧张,这还是太子头一次宠幸她呢! 想到这里,太子妃就不住的问宋嬷嬷道:“宋嬷嬷觉得本宫今日穿这一身好不好,殿下会不会喜欢?” “本宫梳这个发髻会不会太成熟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又垮下了脸,“殿下知道本宫从前的事情,本宫便是再怎么用心装扮,只怕殿下也不会真心对我生出几分喜爱。” “本宫也就靠着宋家在殿下面前的那么点子情分了。” “若是殿下不满意本宫,拂袖而去了怎么办?” 宋嬷嬷就忙道:“太子妃手里不是还有皇后娘娘交给您的迷药吗?您怕什么?” 太子妃豁然开朗。 “对,本宫还有药。” 想到那药的作用,太子妃不禁心有余悸。 但同时也有几分激动。 倘若太子能像周旺那样对自己...... 太子妃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下等到了一脸冷淡的太子殿下。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一脸娇羞的同太子跪地请安。 太子坐到了一旁,注意力却不在太子妃身上。 他有些走神,他自然是在想盛唯娇。 他刚刚实是有些生气,所以拂袖而去。 他从未这样待过她,她心里应该很委屈吧? 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他既希望她伤心,这样她是在乎他的,可若伤心太过了,又...... “殿下?”太子妃壮着胆子又叫了太子一下,太子回过神来,这才看向太子妃。 相比于从前的冷漠疏离,这次的太子看向太子妃的目光格外有些深意,令太子妃不由就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她一直都看不透太子殿下,眼下就更加看不透了。 不过太子妃也习惯了这样,更不要说她这次手中还有姑母精心给他准备的法宝。 想到那药的作用,太子妃有些腿软,但她还是殷切的上前同太子殿下道:“殿下,您喝茶。” 她将茶盏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那茶,但就是不接。 太子妃本就心虚,被太子这么一瞧,端着茶盏的手越来越不稳定,她手中的茶盏几乎都要掉了。 就在太子妃坚持不住的时候,太子这才上前,取走了太子妃手中的茶盏。 太子妃重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一眼不眨的盯着太子手中的茶盏,心中不断的催促着:快喝快喝! 或许是太子听到了太子妃话语中的催促,然后他低头轻抿了一口。 然后太子直接倒地不起。 太子妃一下子就给吓到了。 难道药性太猛,太子受不住了? 她急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叫了太医,查出了这药,那...... 可不叫太医,那太子现在的情况明显很不好。 事实是太子妃压根没有选择的机会,太子不过刚刚倒地,太子身边的内侍就已经将整个揽月居给控制了起来,尔后太医匆匆前来,自是查出了太子妃茶盏中所下的药。 这不是小事,太医很快就将这事给禀报给了皇帝,皇帝闻言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说什么?太子妃给太子下药?还是药劲极猛的春药,服用之人轻则阳痿,重则还会丢了性命?” “那太子他......” 太医遂道:“您过去瞧瞧便知道了。” 太医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皇帝心下不免有不好的预感。 皇帝几乎没有理智可言,几乎是立马就摆驾去到了东宫里。 “太子,承乾,你......你没事吧?” 皇帝几乎是跑到了太子的面前。 “承乾,你......” 太子虚弱的躺在病榻上,他似乎是想要起身,却半分力气也没有,又重重倒在榻上。 “别起来,什么时候还在乎那些虚礼?” 皇帝连忙扶住了太子,太子靠在榻上,他的面上没有一丝人气,近乎于奄奄一息的对皇帝道:“这不就是父皇想要的吗?” 一句话将皇帝给堵的哑口无言。 皇帝想说他从来不想要这样,太子是他和心爱女人生的最疼爱也最愧疚的儿子,他只希望太子好好的。 但转念一想,是他让太子多多宠幸姬妾,为此还将怀着身孕的盛良媛给叫了过去。 太子也是听了他的话,才会去太子妃的屋里,才会...... 当初太子年幼时亦是撞到他同继后,当时其实他明明看到了年幼的太子,但因为拒绝不了继后的诱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在尚且年幼的太子心上留下重重的伤痕,以至于后来许多年太子都不近女色。 而今又是他...... 皇帝觉得自己简直没有颜面再见太子。 “太子妃真是胡来,朕绝对饶不了她!”心虚的皇帝顾左右而言其他。 太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皇帝又蹲到了太子的病榻前,“承乾,你果真......” 太子重重咳了几下,他虚弱的说道:“父皇一直都知道儿臣的身子的,若不是遇到盛良媛,若不是盛良媛用爱为儿臣解开心结,只怕儿臣现在都还......” “儿臣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好转,眼下太子妃的那剂猛药却是让儿臣,儿臣这往后真是不好说。” 太子的一声声直接咳到了皇帝的心上,一想到自己儿子的心结好不容易解开,却因为自己,皇帝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也断然不能允许太子的身子因为自己而废了,他忙道:“盛良媛呢?” “从前盛良媛管用,现在盛良媛也管用的,让盛良媛试试。” 太子却在榻上闭目假寐,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皇帝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朕错了,朕往后再也不敢掺和你的事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有机会......” “承乾,你睁开眼睛看看父皇。” 太子幽幽道:“父皇不知道,盛良媛那日回去之后就吓得连儿臣面都不敢见,生怕父皇觉得她缠着儿臣,她也大病了一场,哎......” 第62章 皇帝去请盛良媛 皇帝当机立断道:“朕这就去同盛良媛说,朕绝对没有不要她见你的意思,朕往后也再不会掺和东宫的事情,只要承乾你好好的,你爱宠谁就宠谁。” “让朕拿盛良媛当祖宗供着都成!” “只怕不成。”太子凤目微眯,“娇娇素来胆小,这次只怕当真被父皇吓到了。” “她只怕连朝阳宫的门都不敢出了。” 太子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从那日里二人不欢而散到今日,已有两日功夫了。 揽月居中的事情他并没有让人宣扬出去,所以东宫众人并不知道,盛唯娇也不知道。 他也没让人告诉盛唯娇,他故意冷落盛唯娇,就是想让人主动来寻他。 但这两日里,盛唯娇一次也没来。 就好像小姑娘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他的冷落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一点点影响。 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幽暗的目光看向皇帝,“父皇......” 皇帝当即道:“朕去同她认错,大不了朕去求她,一定将人给你带过来。” “实在不行朕给人跪下也要将人给带过来。” “那儿臣就等父皇的好消息了。”太子很快道,被皇帝给求过来那也是娇娇主动来寻他,也能说明她是在乎他的吧? 他也没有太低头,就也不算是太丢面子吧? 太子又道:“娇娇是女儿家,父皇别吓到娇娇了。” “记得一定要轻声同娇娇说话。” “那可事关儿臣的终生幸福。” 皇帝重重点头。 得知皇帝亲临朝阳宫中,盛唯娇整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帝亲自到她宫里做什么?不会是还怪她占着太子吧? 可分明这两日里太子都没来她这里呀。 盛唯娇一脸懵逼的迎了上前,她轻声细语的同皇帝说: “皇上,自您那日训斥过妾身之后,妾身有劝解太子殿下去到旁的姐妹宫中,这两日殿下也没过来妾身这里......” 所以她就是东宫里的一个小小的姬妾,皇帝别找她麻烦了行不? 让盛唯娇感到诡异的是,皇帝的声音更加轻柔,“不不,朕来这里不是因为这个。” “您说什么?”皇帝声音轻得盛唯娇都有些没听到。 皇帝复道:“朕来这里不是要怪罪于你,仔细想想朕那日里的话也有些偏颇,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皇帝的态度让盛唯娇摸不着头脑,但做皇帝的,怎么有错呢? 于是她道:“不不,从前都是妾身太娇惯了,皇上说得没错,妾身一直记着皇帝的话,且深以为然,每天都要默念几遍,妾身将皇上的话牢牢的记在心里,万不敢误了殿下绵延子嗣的大事。” “妾身往后就待在这朝阳宫里好生养胎,再不敢到殿下跟前晃悠。” “妾身有好好听话。” 她一脸乖巧本分的看向皇帝。 “不不不。”皇帝只觉得头大,他连忙说道:“朕那日里就是喝了些酒,胡言乱语了几句,你万不要放在心上。” “你就当朕那日里说的话不存在。” “皇上?”盛唯娇很是疑惑,皇帝纡尊降贵的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解释这个? 而且当皇帝的为什么要和她这个小小的太子姬妾说这个? 皇帝也看到了盛唯娇眼中的疑惑,他连忙道:“所以,你不必避着太子。” 盛唯娇知道皇帝极为看重太子,当下里还以为这是皇帝对她的考验呢,她更加惶恐道:“妾身知道,皇上从来都没有让妾身避着太子,都是妾身自己怀了身孕,不想耽误殿下的时间。” “相信再过些时日,皇上就能听到太子妃的好消息了。” 皇帝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怎么说。 这位盛良媛是真的老实啊。 这样老实,才显得他这个当长辈的卑劣,欺负这样的怀着身孕的老实孩子,让他儿子遭了大罪。 他真是卑劣。 “若太子妃有你半分懂事便好了。”想清楚这些,皇帝的态度也更为诚恳几分。 他儿子成了那样,他还在乎什么皇帝的面子做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又道:“太子妃那里,朕已经不抱希望了。” “朕就想着盛良媛往后能和太子好好的。” “对了,太子病了,他现在很需要你,你过去瞧瞧他吧。” “殿下病了?”听皇帝说起这个,盛唯娇顾不上逗皇帝了,她有些着急的问道:“两日前的时候,殿下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病了?” “殿下得了什么病?” 她心中不免又想着,能让堂堂皇帝纡尊降贵的过来请自己,那太子生得一定不是小病。 她一时都要急哭了,“妾身这就去瞧瞧殿下。” 她忽然有些后悔那日里同太子说的那句话,她本意是想要殿下记得自己,可倘若她知道太子殿下病了,是一定不会说那样的话的。 一想到太子殿下生着病,还要同她怄气,盛唯娇便一刻也等不得。 她接近太子殿下虽然别有用心,可殿下待她实在是好。 那些话也不是假的,太子殿下确实是待她最好的人。 她什么都顾不上,便要去寻太子。 皇帝看着这一幕,也不免唏嘘感叹。 盛良媛着实是个重情重义的。 同为妃嫔,太子妃只顾着算计太子,而盛良媛却如此为太子着想。 是个正常人,也会更喜欢盛良媛。 皇帝连忙道:“太子没有性命之忧,你别哭。” 若让太子瞧着盛良媛这个模样,只怕又觉得是他同盛良媛说了重话。 天可怜见的,他方才真的是在轻声细语的同盛良媛说话,没说过一句重话。 盛唯娇顾不得皇帝想什么,她眼下心里只想着太子。 盛唯娇到了太子房中,皇帝原本也想跟着进去的,但被太子身边的小陆公公给拦住了。 小陆公公道:“殿下说他想单独同盛良媛说些话。” 皇帝还想跟上去,因为他怕太子看到盛良媛那副样子,会误会他。 只是小陆公公一直挡在皇帝的身前。 皇帝想了想便嘱咐小陆公公记得替他向太子解释,尔后才神色落莫的回去了。 盛唯娇满心牵挂着太子殿下,只是刚刚走到内室里,就被忽然出现的男人按在门上亲。 第63章 和好 盛唯娇被吓了一大跳,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盛唯娇很快便气喘不止,她有些害怕的问道:“殿......殿下,是您吗?” 谢麒被气笑了,“不是孤,你还想是谁?” “承乾哥哥,你......你先放开我。”盛唯娇艰难的吐出这一句话,男人却是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吻变得又急又重,空旷了两日的男人活似饿极了的恶狼一般。 顾忌着腹中的孩子,她低低的向他求饶:“承乾哥哥,别......别弄了。” 她一头青丝都散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泪珠,低低的哀求男人。 男人一双眸子阴沉,“不弄了?” “是孤弄得你不舒服吗?所以才要将孤往外推呢。” “嗯?不舒服?” 男人又重重问了她一句。 盛唯娇溢出一丝轻呼, 她神色怔了怔,唇又被人给堵上了,她呜呜的抗拒着,到最后一点点力气也没有了。 盛唯娇被男人抱到了榻上,虽然很累很累,但她还记挂着太子的身子,于是她问道:“承乾哥哥生什么病了?” 太子愣了一瞬。 “你以为孤生病了?” “皇上说承乾哥哥生病了,怎的,承乾哥哥没病吗?”盛唯娇疑惑的看向太子。 “嗯,对孤生病了,是相思病。”接着他就将太子妃那里发生的事情同盛唯娇说了一遍,自然掩去了太子妃同周旺一事。 盛唯娇这才知道太子妃竟准备给太子下药,而太子早就知道此事,却故作不知,然后引皇帝愧疚。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皇帝是方才那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 皇帝若是知道自己被太子给耍了...... 但太子也依旧没有要放过盛唯娇的意思,他躺在盛唯娇的一侧,用手支着自己一侧下颌,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所以孤处心积虑、想尽办法的为娇娇守住清白,娇娇就是这样对孤的?将孤往外撵?” 盛唯娇这才觉得男人的可怖来,分明方才那样粗鲁的对待她的人是他,而今竟这般委屈巴巴的倒打一耙。 只她方才因关心则乱的缘故失了分寸,任他予取予求也还罢了。 而今她又怎会给太子这样的机会。 她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杏眸中顿时满是春雨,她在太子的注视下满是幽怨可怜的说道:“如何便是我将承乾哥哥往外推了,分明是我那日在长信宫外听得真真切切的,承乾哥哥对皇上说会宠幸太子妃,我听到这话心里如何难过失落你自是不知。” “我那时不知内情,自然以为殿下就是那样想的。” 太子只瞧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颗心就似被紧紧攥住了一般,他没想到那日里的话会被盛唯娇听到,还生出这样的误会。 他声音不觉放柔了下来,“那你怎的不问孤?” “妾身不敢啊。”盛唯娇蔫蔫的说道:“我怕殿下会说我不懂事,会嫌弃我不够大气,以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皇上都对妾身有意见,将妾身叫过去给亲自训斥,妾身也会想是不是妾身真的有问题,殿下会不会也这样想。” 她揽住了太子的脖子,闷闷的说道:“我那时候怕极了,心中也惶恐不安极了,那日里我让您走,原不过是试探罢了,哪想承乾哥哥竟真的走了,我便以为您真的不喜欢妾身了。” “我那日里哭了一夜。” 她幽幽怨怨的说着,“之后您两日不理妾身,妾身听说您病了,便怕得什么都顾不上了,巴巴的赶过来看望您,结果承乾哥哥竟这般欺负妾身。 “而今还责问妾身。” “承乾哥哥果真不喜欢妾身了,便这般对妾身。” 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太子只觉一颗心被她说得软了个彻底,那些心结自然一下子都没了,他的小姑娘哪里是不在乎他,只是爱他入骨啊。 只是他们两个人一个不问,一个不说才有这样的误会。 太子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娇娇是女儿家,年纪又小,心思敏感一些是正常的,可他枉为男儿,竟不能体察她的心思。 “是承乾哥哥不好。”他巴巴的凑到小姑娘面前哄人,“这样好了,让娇娇也打孤几下好不好?” 他甚至给她准备好了软鞭,盛唯娇试了试,这软鞭打起人来根本不疼。 她嘟囔道:“殿下又在逗我。” 太子便道:“那娇娇便打孤,这次孤一定不反抗。” 盛唯娇却没那个精力,她道:“妾身好累。” “方才承乾哥哥那样折腾妾身,会不会对腹中的宝宝有影响呀。”她忧心忡忡的说道。 太子就信誓旦旦的同她说道:“不会的,怎么会呢?孤问过太医了,太医说这样不仅仅不会对宝宝有影响,将来还会有利于生产。” “当真?”盛唯娇有些不相信。 太子就说:“自然是真的,你觉得你身子难受吗?” 盛唯娇摇了摇头。 她又十分好奇的问道:“您怎么问太医的?” 太子道:“恰逢三弟的通房有孕,孤怂恿三弟去问的。” “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太医看三弟的眼神,啧啧......” 盛唯娇被他逗得笑了起来,看她笑了,太子方才放下心来。 太子晕倒那日太子妃就被禁足,皇帝更是亲自将揽月居给彻查了一番,太子妃也很害怕,她不知道那药的作用竟然那么大,她心里也很后悔,心中也有些怨怪继后,从哪里寻来的这药。 这时继后着人寻了太子妃。 第64章 宽恕 太子妃满心幽怨,只是对着皇后身边的宋嬷嬷,也说不出口。 “这次的事情,实是娘娘失策了。”宋嬷嬷就叹了一声气,“知道东宫里的消息,皇后也很为太子妃捏了一把冷汗,只是越是这个时候,太子妃就越要冷静。” 太子妃道:“嬷嬷不知道那日里都发生了什么,太子忽然昏迷不醒,若是太子有个好歹,只怕我能不能活命都还不一定。” “这个太子妃放心,太子并无大碍。”宋嬷嬷就当即说道:“也是太子的身体底子不若寻常人,皇后也没想到太子的身子会这么虚,寻常的春药竟会让太子直接晕倒。” 听到太子没事,太子妃还是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皇上亲自查此事,我又该如何?”太子妃幽幽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道:“皇后会替太子妃在皇上面前求情的,只是太子妃千万不能向皇上说起这药是皇后给您的。” “为何......”太子妃不解,她方才还想着若是皇帝问她,她一人是承担不了这么大的事情的,只能将她姑母给搬出来了。 宋嬷嬷遂解释道:“太子素来和皇后不甚亲近,若太子妃只说是太子待您冷淡,您为了得到太子的宠幸才出此下策,说不得皇上还会怜悯您不得太子宠爱。” “可若此事掺和上皇后娘娘,那此事的性质便从争宠变成了谋害。” “那太子不免就会想,皇后处心积虑的给太子妃这药,是不是让太子妃谋害他?” “当然我们自己人知道,皇后就是心疼太子妃,为了太子妃终生幸福,想让您早日怀上小皇孙,但太子不会这样想。” “太子妃想让太子彻底厌弃您吗?” 太子妃当即道:“当然不想,那我该怎么办,就这样等死吗?” 便是为了争宠给太子下药,这事也不能善了。 若是严重一些的,便是皇上废了她这太子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奴刚刚说过了,皇后会为您求情的,至于太子妃,您是当初元后亲自为太子挑选的儿媳妇,当初元后在时,也很疼爱您。” “太子妃这时候能做的也就是打感情牌,当皇上看在元后的份上宽恕您,将此事轻轻放下,您同皇上说起太子对您这些年的冷待,再说说同元后的感情,皇上便会谅解您的。” “果真?”太子妃不太肯定。 宋嬷嬷却道:“这自然是真的,皇后和皇上相处多年,最是了解咱们这位皇上的,元后就是皇上心中的软肋。” 安抚好了太子妃,宋嬷嬷回到凤鸾宫中复命,继后现在还沉浸在喜悦中,“他竟然直接晕倒了,不曾想太子如此禁不得事。” 继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要除去了盛良媛腹中的那个孩子,那么太子这一辈子就算是废了。” “让钟嬷嬷那边尽快动手吧。” “可是钟嬷嬷说她一点儿都近不了盛良媛的身。”宋嬷嬷为难道。 继后却道:“近不了身也要想法子,本宫不是白养她的,五日之内本宫要听到好消息。” 宋嬷嬷连忙应下。 “那太子妃那里,您要替她在皇上跟前说话吗?” “当然不。”继后却道:“太子妃眼下已成了一步废棋,本宫又怎会为了这么一颗废棋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命吧。” 长信宫中,皇帝看着底下跪下着的装扮悄似元后的太子妃,太子妃和元后的容貌其实只有三分相似,但今日太子妃刻意装扮,这三分相似就变成了五分。 她跪在地下可怜的哭泣道:“臣妾自与太子大婚伊始至今已有三年,太子待臣妾素来冷淡,更是不曾留宿妾身房内,自盛良媛进宫之后,太子更是为了盛良媛......” “等等。”皇帝疑惑的打断太子妃的话,“你之前不是还有曾有一个孩子吗,什么叫太子不曾留宿你宫中。” 太子妃一滞,她忘记了那茬,她很快改口道:“那次也是意外,殿下喝了酒,方才......” “但自盛良媛进宫后,殿下为了她三番两次的下臣妾的面子。” “皇上见过连初一十五都不去太子妃院中的太子吗?若是姑母还在的话,定然不会让太子这般委屈臣妾,也是必定不会让殿下这般宠妾灭妻,臣妾也是完全没了办法,这才......” 太子妃在底下哭得伤心极了,皇帝还沉浸在她那句“若是姑母还在的话”,对呀若是皇后还在的话...... 他觉得太子妃也有些可怜,到底心生不忍,于是道:“好在太子也并没有性命之忧,朕可以饶你这一回,往后在揽月居中,若没有太子的命令,你不许出来。” 太子妃重重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退下。 而此时太子那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第65章 报复 “皇上未免也太过仁慈了一些,太子妃伤了殿下,竟只将她给禁足。” 太子身边的小桂子就很为太子打抱不平,小桂子又问太子,“殿下,您果真要这般轻易放过太子妃吗?” “放过,自然是要放过的。”太子对这个结果却并不意外,他的眸光一片淡然,“总归她蠢,留着也坏不了什么事。” “倒是四弟那里......” 小桂子眼前一亮,然后就听他家太子道:“四弟一直被母后拘着,孤这做兄长的心疼他,便去牡丹楼里寻个姑娘以奴婢的身份送过去吧。” 这姑娘自然需得是染了病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皇后送给太子的那份大礼? 皇后对这一切自然不知道,四皇子今年十五岁,皇后正盘算着要为他挑选一门什么样的婚事,翻看着京城贵女们的画像。 西乡侯的长子时任禁军统领,她想要西乡侯的幼女为四皇子的正妃,威武将军王家的庶女为四皇子的侧妃,虽然王德妃一直支持太子,可那个王良娣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讨得太子欢心的,更别提为太子诞育子嗣了,长此以往,王家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还有她娘家宋家。 不过这等婚姻大事,家世自然重要,但女儿家的能力也是极重要的,不然不能成为四皇子的助力不说,还会成为四皇子的拖累,所以皇后准备年后办个赏花宴,仔细瞧瞧。 而与此同时,王良娣也来到了盛唯娇的房中,因着她自觉心思不纯,未免愧疚,这一回王良娣过来还带了重礼,只是她刚刚进门来,看到盛唯娇就忍不住疑惑的出声,“盛妹妹身上这是怎的了,冬日竟还有蚊虫不成?” 她盯着盛唯娇脖颈处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这蚊子也太大了罢。” 盛唯娇没防备王良娣进来,且瞧着她关切的面容,她面上也不禁一红,但见王良娣这般说着,她便硬着头皮道:“许是朝阳宫里进来了什么大一些的虫子,我改日里便让人清理一下。” “姐姐怎的过来了?” 王良娣就坐在她身边,说起这个,她眼神不由有些游离,“我就是一个人在房中,有些无趣,便想同你说说话。” 盛唯娇看出了她的别扭,王良娣显然不是为她而来,至于为了谁,也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她故作不知,只热络的同王良娣说道:“我在这宫中也没有朋友,也极喜欢王姐姐,姐姐愿意同我说说话,我也是很开心呢。” 盛唯娇这样说了,王良娣反而不自在了,她与盛唯娇说了两句话便匆匆离去了。 出了朝阳宫中,王良娣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婢女白茶就道:“良睇,您连太子的面都还没见过呢,怎么才刚与盛良媛说了两句话就出来了呢?” “盛良媛都没说什么,您这样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好歹也瞧上太子一眼。” 王良娣就长叹了一声气,她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现在尽数都是愁苦,她道:“正是盛良媛待我那般真挚与热情,一想到我的私心,我就有些坐不下去。” “我实在是无颜面对她。” “我得做些什么事情。” 王良娣又说:“对了,盛良媛身上那伤痕瞧着实在是触目惊心,我房中还有一瓶雪肤膏最是管用,一会儿你给盛良媛送过去。” 白茶欲言又止。 “怎的了?”王良娣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不耐烦瞧你这模样了。” 白茶只好道:“盛良睇身上那不是伤。” “那是什么?”王良娣问道。 白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是......那是,应该是殿下弄出来的痕迹。” 王良娣:“?” 第66章 拿捏 王良睇也渐渐的反应了过来,她面上现出惊悚的神色,“殿下他这般可怖吗?” 王良娣虽然自幼在边关长大,可在嫁入东宫前夕,王德妃自然也是派嬷嬷教过王良娣一些事情的。 王良娣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会有些疼,但盛良媛也不是第一次了,身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伤痕,太子他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而且盛良媛都怀了身孕,太子殿下竟然还这般丝毫不手软。 王良娣心中一时既觉得庆幸太子没有宠信自己,又觉得盛良媛实在可怜。 她呢喃道:“盛良媛也太惨了一些。” 白茶不解王良娣的想法,“盛良媛得宠,还有了殿下的孩子,怎么会惨呢?” “若得宠是靠这样得来的,那我宁愿不要。”王良娣回到了房中。 贰日里,白茶催促她再度去盛唯娇那里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去。 盛唯娇感念王良娣给她送的那些东西,便也备了回礼亲自去了王良娣那里一趟,她笑意盈盈的对王良娣说道:“我在这宫里也没有朋友,唯独就和王姐姐说得上话,王姐姐以后可以多多上我房中去,咱们也当是作个伴。” 王良娣惊悚了摇了摇头,她又咽了咽口水,十分违心的说道:“好。” 盛唯娇盛情相邀,王良娣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好意,但真让她去朝阳宫里,她是不敢去了。 于是盛唯娇走了之后,王良娣就病了,且这一病就是十几日。 盛唯娇私下里同太子咕哝道:“都怪殿下那日里太孟浪了,王良娣定然是觉得不太好意思见妾身了。” 她又说:“王良睇倒是蛮有意思一人,只可惜......” “可惜什么?”刚刚回来的男人身上还裹挟着些微凉意,他就这样将人拢到了自己怀里,带着些威胁的口吻问道。 盛唯娇就一边给他解着大氅,一边说道:“她大概是被殿下吓到了,都不敢来寻妾身。” “你很想让她来寻你?”太子自幼跟在皇帝身后,后妃们一些争宠的手段他都是见识过的,王良娣那么一个惫懒的人忽然主动向盛唯娇示好,想也知道目的是什么。 结果自己怀中这人倒好,竟似一点也不害怕他被人给抢走。 他俯身忽然咬住她的耳垂,将人圈在怀中径直坐了下来,他一边试探的轻咬着她的耳垂,一边观察着盛唯娇的反应。 仿若她若答的不让他满意,他咬得便会加重一些。 盛唯娇身子有些酥软,她将脸埋在太子的怀中,声音又甜又软,“嗯,想呀,妾身觉得王良娣很可爱。” 他闻言便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手顺着襟口伸了进去,带着冰凉的颤意,他威胁性的捏了捏,“再说一遍。” 盛唯娇明知道男人想听什么,却偏故作天真的说道:“是很想同王良娣说说话呀。” 话音刚落,便只听得“撕拉”一声,太子粗鲁的, “再说一遍,嗯?” “妾身是......是说......”盛唯娇话不过刚说了个头,男人的, 在那里打转,盛唯娇可怜又渴望的看向男人。 “娇娇再说一遍,是什么呀?”男人温柔的看向她,一点点的磋磨着她的理智。 盛唯娇忍不住微微挣扎,然而又被男人牢牢的按在怀中。 “承乾哥哥。”她咬唇看向他,“哥哥到底要不要。” 她被他吊着难受。 男人反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你表现。” 盛唯娇很快就认输了,她道:“自是我相信承乾哥哥,便也不惧什么王良娣阮良娣了。” “是不是?” “不惧?”男人还不满意。 盛唯娇在心底暗骂了他一句,连忙改口道:“那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妾身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承乾哥哥觉得妾身大度,一点儿都不嫉妒不吃醋?” “不嫉妒不吃醋?” “那还是有一点点的,”她又急急道。 男人在她耳边问:“一点点。” “不,很多很多。”盛唯娇有些闷闷的,觉得男人真难伺候,她顺着他的意思道:“真恨不得殿下东宫里的那些女人都不存在,殿下是妾身一个人的就好了。” 太子闻言目光倒是微动。 他继续咬着她耳垂道:“娇娇分明知道孤想听什么,偏偏就是不说,是不是欠”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盛唯娇捶了她一下。 “承乾哥哥真坏,不理您了。” 她有些羞恼,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他带着惩罚的粗鲁的对待自己,可她也没想到他今天忽然换了法子拿捏她。 竟然用这种事情拿捏她,而她竟也被拿捏住了。 她作势要走,被男人一把按回到了怀中,长裙应声落下,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处,他眸光幽深的看向盛唯娇,嗓音喑哑道:“什么时候开始?” 第67章 逼问 盛唯娇半躺着置于男人怀中,身子在男人的撩拨下软了又软,偏她又怕掉下去,一双玉臂只得紧紧的环抱着男人的脖子。 她将更加绯红的小脸别过去,似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装聋作哑了起来。 “回答孤。”然而太子明明知道她不好意思,偏偏掰过她一张小脸,他带着些微湿润的指腹不断磨挲着她的下巴,声音粗重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盛唯娇看向他的神色,男人的神色不复温润,反而带着一股阴狠,仿若她不回答他他就要怎么样一般。 明明知道男人是故作严厉,但盛唯娇还是不争气心头微颤。 “承乾哥哥?”盛唯娇软软的叫他,谢麒看着她那一张艳丽的小唇一张一合,原本在她下巴上磨砂的两指忽然就一点点的探入到了她的唇里。 “为什么不回答呢,是这里疼说不出话?孤帮你瞧瞧?”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抚过软嫩的红唇,又掰开她细嫩的牙齿,抚摸着她湿滑的小舌。 盛唯娇有些费力的张着唇,面容越发娇艳,口涎不受控制的从唇角流出,指腹不经意的划过舌尖,带着一阵阵的酥麻。 “能说了吗?”太子声音已近嘶哑。 盛唯娇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她忍着即将冲出口的吟道:“就刚刚......” “刚刚什么时候?”太子复追问道。 “承乾哥哥刚过来的时候。”她声音细若游丝,偏偏男人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她的不好意思,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那时候就了,娇娇怎么这么。”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引诱着她说出越发羞人的话。 盛唯娇一边流泪,一边又忍不住更加贴近了男人,“还不是都怪承乾哥哥将娇娇弄成这样的,娇娇也不想的。” “承乾哥哥一靠近娇娇,娇娇就控制不住。” “不止哦,白日里娇娇便是想着承乾哥哥,也会......” 她啃咬住他的手指,又纯又欲的看着他。 谢麒暗骂了一声妖精,又抱着她跨坐在了他的身上,盛唯娇稍微有些想要逃离,就会被男人立马按下去,手指又重新探入唇舌,呼之欲出的呻吟便被压的断断续续起来。 盛唯娇被这样的,很快就支撑不住的求饶了起来,“不能这样,不行了……。” 盛唯娇哭求道:“到......到榻上好不好?” “承乾哥哥,呜呜......” 男人红了眼,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他诱哄着对她说:“太医说了,这样更加有利于生产。” “娇娇也不想生产的时候痛得死去活来吧?” “孤帮你,乖。” 盛唯娇半信半疑,“太医连这个也同三皇子说?” 太子略微迟疑,随即眸光又变得危险了起来,他一字一顿:“这个时候你想起来别的男人?” 盛唯娇泪盈盈的看向太子,这次她是真的哭了,“你怎么这般啊。” “乖乖不哭。”然后她又听他继续道:“都怪孤没有喂饱娇娇,才让娇娇有空想起别人,是孤的错,孤好好补偿娇娇。” 第68章 送她去死 盛唯娇的神智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哪里还顾得上和男人掰扯那些有的没的。 贰日一早,盛唯娇瘫软在榻上,看着太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正人君子模样,怕是谁也不会想到这样清冷禁欲一般的太子殿下私下里竟会是那样一副模样,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逼着她说出一句又一句羞人的话。 想到昨夜里的混乱,她脸庞不禁又浮上一抹绯红。 收拾完一切的太子看到她这模样,不由无奈道:“乖,现在不成了,孤要赶去上朝,不然等一会儿上朝迟了,旁人就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盛唯娇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子在说什么。 然后她就听到男人憋笑道:“知道娇娇欲求不满,早上也不放过孤。” 他说完这句话连忙就跨出了房中,盛唯娇将手边的枕头被褥都朝着他砸去,终究没能碰到他半分。 这人怎么这么蔫坏?盛唯娇有些郁闷。 又过了一会儿,太子下朝回来,盛唯娇正眼都不看他。 男人故意在她面前找存在感,重重的咳了好几声,盛唯娇故意不理他。 没办法,他只得蹲在人面前,“你不好奇今日孤怎么下完朝就回来了?” 盛唯娇白了他一眼,然后蒙住被子去睡觉了。 太子只得又继续道:“真不瞧瞧,孤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盛唯娇没忍住冒出一颗头来,她好奇的看向男人手中的盒子。 她以为会是玉簪镯子什么的,但不想男人神秘兮兮的打开,里面的东西盛唯娇没见过,是玉做的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她没见过这东西,遂问道:“这是什么呀?” “娇娇握一握。”太子对她道。 她便伸手握了握,“是暖玉?” 这东西摸上去是温的,手感极好。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盛唯娇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故而十分好奇。 男人一脸正色对她道:“娇娇不是说白日里孤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也会想吗,所以孤给你准备了这个。” “娇娇想孤的时候便用这个,这个尺寸虽然和孤略有差距,但聊胜于无......” 盛唯娇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她望着男人那张戏谑的脸,没有废话,直接抄起早晨准备好的鸡毛毯子就朝着太子的身上招呼上去。 然后太子又逃了...... 盛唯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看着那枚玉势,然后瞧了瞧外头,偷偷的放在手中把玩了下。 “主子。” 听到这一声叫,她连忙将东西放下,合上盖子藏到被褥底下。 “怎么了?”盛唯娇问道。 小鱼从外头走来,“钟嬷嬷来了,她说她伤养好了,想重新回良媛身边伺候,问您她可以进来吗?” 钟嬷嬷的伤养了好几个月,她那时伤虽重,但其实一个月前的时候就差不多好了。 只是她着实是被打怕了,想起要到盛唯娇身边伺候,她便有些怵,这才一直拖着。 直到这回皇后娘娘给她下了死命令。 盛唯娇玩味道:“当然可以。” 既然钟嬷嬷还不死心,那这回她就送她去死好了。 第69章 王德妃找麻烦 王德妃让王良娣多在太子那里露露面,只王良娣不过主动去寻了盛良媛一回,就称病不去。 王良娣不急,却将王德妃给急了个彻底,觉得这个侄女烂泥扶不上墙。 王德妃将王良娣给叫过去,就见她气色极好,一点儿都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王德妃的语气很不好,“明明没有生病,你却在那里装病,你在唬弄谁呢?” 王良娣支支吾吾道:“病......病了的,只是昨日里方才好。” 王德妃明显不信,“本宫都听你身边的白茶说过了,你从来没有生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王家已是牢牢绑在了太子这一艘船上,你作为王家的嫡女,不想着为王家争气,竟只想办法躲懒,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王良娣有些被吓到了,她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父兄皆在外镇守边关,自沈家满门抄斩后,王家风头便越来越甚,你瞧瞧沈家的下场,便知若宫中无人,一旦君王对王家产生忌惮,那从前沈家的下场就是如今我们王家的下场。” “只有你尽快给太子生个孩子,这样将来王家也有依仗。” 更多的话王德妃没有说,说了王良娣也不一定能听进去。 王良娣低头想了想人,然后她小声道:“便是侄女主动了,太子就能多看我几眼,太子便是因着盛良媛的缘故多看侄女一眼,侄女便能得到太子的宠幸?得到了太子的宠幸,侄女就能生儿子?生了儿子,这么一点的孩子就能成为王家的依仗?” “姑母也太天真了罢。” “而且......而且您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有多可怕。” 王良娣缩着脖子将自己的心里话筒王德妃说了一遍,起初的时候王德妃还很有些生气,毕竟王良娣就是个最天真的,眼下竟然还敢教训她这个姑母,只越听王德妃就越觉得不对劲。 “你说什么?” 王良娣只得又重复一遍,“我去盛良媛那里的时候不巧看到了,盛良媛怀着身孕呢,都别太子欺负的极惨,露出的地方到处都是伤痕。” “侄女觉得这活侄女做不来,要不姑母让三妹妹去做吧?” “胡闹!”王德妃低叱了一声,“嫡女和庶女所生的孩子怎么能一样呢?” “且不说这个,是盛良媛告诉的你那些是伤痕,还是太子殿下弄出来的伤痕?” 王良娣道:“没,是我自己想的。” 王德妃嗤笑一声,“若没人引导,你怎会这样想?” “这盛良媛心眼倒是多,表面上不拒绝你去她那里,却故意误导你,吓唬你,也就是看你天真好骗。” “事后主动邀请你去她那里,分明就是觑着你被吓到,根本不敢过去,这才充当一个表面好人,既展现了她的热心,落得一个好名声,又不怕你当真过去。” 王良娣连忙解释道:“盛良媛什么都没有说的,一切都是侄女私下里和白茶琢磨的。” “所以说这人精呢,不主动说起,只这样露出来,你这样单纯,自然便误会了。”王德妃信誓旦旦道:“你年纪小,又被家里人保护的太过,自然不知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可盛良媛若觑着你单纯好骗,便这样吓唬你,那她就想错了,本宫还在这里呢,怎么能容许自己的侄女被人欺负被人骗呢。” “姑母......”王良娣想要解释。 但王德妃一锤定音道:“这事就交给本宫了,你回去等本宫的消息就行了。” 王良娣焦灼都要口吃了,“姑,姑母你要做什么,盛良媛当真没有,您不能这样......” “您这样,太子也不会饶过您的。” 王德妃被她这没出息的样子给气笑了,“不过区区一个良媛而已,太子能为了一个良媛和我们王家翻脸吗?” “本宫自然有分寸的,你什么都别管,也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白茶,将你主子给带回去吧。” 她转头又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道:“去到东宫里,同盛良媛传句话,就说本宫十分喜欢她,让她过来本宫这里坐一坐。” 那宫女自然领命前去了。 第70章 钟嬷嬷失足跌入太液池 王良睇自是拗不过她姑母的,她在她姑母身边待过几年,自是知晓她姑母的手段,虽不至于致命,但盛良媛有了身孕,是万万受不得这般折腾的。 只要一想到盛良媛原本在家中好好待着,结果就因为她的缘故,锅从天上来,王良娣心中便很是愧疚。 于是她一回了东宫后就去寻了盛良媛,将在德妃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同盛唯娇说了,她都不敢去看盛唯娇的脸色,讪讪然的说道:“若是一会儿姑母着人寻盛妹妹,要不你便借病别去了,等殿下回来后再将这事情告诉他,让他来出面,看到太子的面子上,我姑母怎么着都不会紧抓着这事不放。” 她没忍住抬眼看了一下盛唯娇,原本以为盛唯娇听闻此事后定然会极其生气,但不想少女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一副乖顺可人的模样,“好,我听姐姐的。” “盛妹妹不怪我吗,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给你添了这许多麻烦。”王良娣心下一颤,只觉得自己越发没脸面前。 对面的盛良媛越是如此善解人意,她就越觉得羞愧。 “这事同王姐姐也没什么关系,是王德妃暗自揣测就给我定了罪,我自然不怪姐姐。”她杏眸如水,灵动又可爱,“是谁的过错,寻谁就是,姐姐也不必这样。” 她甚至伸手给王良娣递上了帕子。 王良娣怔怔然的看向她,只觉得面前少女着实心善。 这样心善可爱的少女,便她是男子,她也喜欢呀。 盛唯娇见王良娣愣着,甚至还亲自给她拭泪,“说来一切都是个误会,误会解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她不甚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 “你不知道我姑母......”王良娣心下着急,还想说些什么。 盛唯娇道:“我自是知道的,放心,我不会过去。” 能在宫里做了德妃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王德妃自然是不将自己给放在眼中,所以误会不误会的,德妃也从来不在意。 甚至德妃便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就会放过她了? 不过是以此为由头,给她点颜色瞧瞧罢了。 可她就是善茬了? 送走了王良娣,王德妃的人就过来了。 盛唯娇朝一旁的钟嬷嬷的招招手,钟嬷嬷身子一僵,过往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头脑,让她一时腿软,生生跪在了地上。 那样的痛苦,她绝对不想经历第二遍。 “良媛,老奴......” “真是不巧,我身子不舒服。”盛唯娇作出一副虚弱的模样,“走不动路。” 她很是为难的看向王德飞身边的女官,“要不这样罢,就让我身边这嬷嬷代替我去听德妃的教诲。” 盛唯娇的“虚弱”表演的很不走心,几乎一眼便看得出来是装的。 “盛良媛果真走不动路?”那女官不相信。 盛唯娇点了点头。 “要不你们将我抬过去?”她笑问。 那女官忙道:“那还是不了。” 她又问:“盛良媛果真不跟奴婢过去?要知道太子殿下也是十分尊贵德妃娘娘的。” 盛唯娇懒懒道:“说了你们可以将我抬过去嘛。” 她一副明显没有将女官给放在眼中的模样,女官怀着一肚子的气要带着钟嬷嬷离去。 钟嬷嬷跪在地上起不来,“良媛,你就饶了老奴这一回......” 她哪里看不出来,德妃叫盛良媛明显没什么好事,若是自己去,岂不是跟上两回去太子妃那里一样,说不得更惨。 女官甚为不悦的看了钟嬷嬷一眼,“怎的,你也身子不舒服走不动路了?” 这话明显是讽刺,钟嬷嬷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那女官去了。 女官带着钟嬷嬷前去同王德妃通传,“你说什么,她竟然不来?” “是的,盛良媛说她身子不舒服,走不动路。”那女官道:“只是奴婢瞧着,盛良媛身子很好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走不动道的模样。” “奴婢将娘娘和太子的交情搬出来,盛良媛也没当成一回事,反而阴阳怪气的让奴婢将她给抬过来。” “她明显是被太子殿下宠着,半点没将娘娘给当成一回事。” 女官一声声的抱怨着,很是为德妃鸣不平。 “一个区区良媛,也就是仗着现在有了身孕,竟这般拿乔,分说她只不过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便是九个月的身份,本宫让她过来,她也得过来。” “只是现在......”女官看向德妃。 德妃道:“明天继续给本宫请,本宫还不信了,她日日没有力气。” “那钟嬷嬷怎么办?”王德妃又问道。 头一回被个小辈给下了脸面,王德妃自然是生气的。 王德妃阴恻恻的看了一眼外头道:“让她跪着吧,等到天黑了再放人回去。” 盛唯娇怀了身孕,王德妃唤她过来,自是没当真敢对她做些什么,不过是想着将人在外头晾一晾,再警告一番。 但盛唯娇给脸不要脸,王德妃决定明儿个定然要好好给她难堪。 钟嬷嬷这一跪就是一天,等到天黑的时候王德妃才让人将她给放回去。 不想钟嬷嬷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跌到在太液池里,这一跌,竟是没了性命。 王德妃派女官再度去唤她的时候,她正在焦灼的寻着钟嬷嬷。 盛唯娇还让太子派了人去王德妃那里要人。 第71章 女官吃瘪 女官过来的时候,盛唯娇正虚弱的躺在榻上,太子就坐在她的榻边。 她有些被女官给吓到了一般的缩在了太子的身后,身子不住瑟缩着。 女官都有些被气笑了,心说这盛良媛真是会做戏。 她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却作出这样一副模样,想要寻求男人的怜爱。 可太子又不是瞎子,更不是那等色令智昏之人。 这法子许是对东宫姬妾有用,可德妃是皇上身边资历极深的妃嫔,和太子素来关系亲厚,王家更是可以给太子带来助益。 盛良媛也就是能给太子生孩子罢了,可这世上女人多了去了,太子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而怪罪能给太子带来巨大助力的德妃呢? 女官冷冷的站在那里,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女官道:“殿下,德妃娘娘昨儿个就让奴婢过来请良媛过去一趟,说是给良媛做了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只是昨日里良媛身子不大舒服,今日良媛......” “不,不是的。”盛唯娇低低的哭出了声,“德妃娘娘压根不是想给我送小孩子的玩意的,她想杀了我。” 女官震惊的瞪大眼眸,“良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因为太过震惊,女官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吓得盛唯娇越发的往太子的怀中躲去,太子抬眼看向女官,目光中笼罩着深深的阴暗。 女官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去。 “殿下,娇娇真的没有乱说。” 她委屈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掉到太子的衣裳上,很快太子的衣裳上就湿了一大片。 “昨儿个王良娣都过来同妾身说过了,德妃误会我......” 她声音又低了下去,脸上不由绯红一片,然后附在太子的耳边将大致经过同太子说了一遍,末了不免又小声的嗔怪一句。 “王良娣都同妾身说了,德妃对妾身有误会,所以德妃唤妾身过去,自然不安好心。” “若妾身是一个人也还罢了,妾身腹中如今有殿下的孩子,怎么能带着这个孩子让自己涉险呢,所以妾身就推拒了一番,让钟嬷嬷跟着她过去了。” 女官急着争辩,连忙道:“可即便是这样,良媛也不会诬陷我们娘娘要杀了你吧,我们娘娘再怎么也不至于丧心病狂成那样。” “可是钟嬷嬷跟着你走了,如今都还没回来,天知道德妃娘娘对她做了什么。”盛唯娇幽幽道。 “殿下,钟嬷嬷是妾身进东宫之前,我父亲专门给我寻来的嬷嬷,这些日里也多亏了钟嬷嬷照顾妾身,钟嬷嬷之前还因为妾身的缘故,生生受了太子妃两顿板子,钟嬷嬷说是妾身的恩人都不为过。” “钟嬷嬷若是有事了,那......妾身也不想活了。” 她在男人怀中哭得越发伤心,几乎要哭晕过去了。 太子自然知晓盛唯娇和钟嬷嬷之间的关系,所以女孩哭得这么伤心,明显是装的,他捉弄心起,一只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探入到了她的衣襟里。 盛唯娇险些惊呼出声,抬眸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男人越发得寸进尺。 只是太子抬眼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阴鸷。 “说吧,德妃将钟嬷嬷如何了?” 女官还未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只是觉得德妃很无辜,“昨儿晚上娘娘就已经放钟嬷嬷回去了,至于钟嬷嬷如何寻不到了,奴婢也不知道,更与我们娘娘没有关系。” “是吗?”太子的声音十分冷寂,大掌却已经掀开碍事的肚兜。 盛唯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这一回却是半点不敢抬头了。 “人是你们带走了,钟嬷嬷若是出了什么事,德妃逃不了干系,你也逃不了干系。” 那话语中的偏颇已经很是明显了,女官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殿下,奴婢亲自让钟嬷嬷走的,她那么大一个人了,总不可能寻不到路......” “殿下......” 女官很想努力解释,但眼下或许是过于紧张了,竟有些张口结舌。 “出去跪着吧,一切等人寻到再说。”太子眉眼冷淡的挥退了人。 内室里,太子一只手挑起盛唯娇的下颌道:“受欺负了?” “昨日里怎么不让人去唤孤?” 他眉眼灼热得竟让盛唯娇有些不敢去看他。 她闷闷的说道:“不想误了承乾哥哥的正事。” “你说什么?”男人不轻不重的又捏了她一把。 盛唯娇立即嘟起嘴道:“谁能有殿下欺负妾身好呢?” 他低低笑了两声,“孤知晓娇娇有法子,但若是万一有个万一呢?” “乖,听话。” 女孩乖顺的躺在他的大腿上,嘴里还咕哝着,“还不是你太招人了。” “承乾哥哥真是个祸水哦。” “嗯,是孤太招人了些。”少女杏眼含春,脸颊泛红,方才哭过一场的脸颊渐渐泛红,只让人想狠狠蹂躏。 外衫被剥落,盛唯娇在太子的挑逗下,上杉处很明显挺立了起来,随着胸口微微起伏,太子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盛唯娇只觉得小腹一紧, “承乾哥哥,别......别这样瞧我。” 也别再撩拨她了。 盛唯娇不明白,她明明是在做正事,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想到刚刚太子在女官的面前便挑逗自己,搞得她戏差点唱不下去,她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想要将男人推开在一旁平复心虚,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别动。”太子说。 “你想做什么,你别胡来哦。”盛唯娇佯装严厉的说道。 “哦,为什么不能胡来,以前又不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胡来过。”太子挑眉,明显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 盛唯娇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想胡来。” “这个时间,怎么够呢?” 男人挽了挽袖口,朝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时间,满足娇娇倒是绰绰有余了。” 第72章 太子带着娇娇玩 太子派去寻钟嬷嬷的人已经回来了,带回了钟嬷嬷的尸体,但房门被反锁,他们进不来,只能在门外等着。 为首的一人叫道:“殿下,您在里面吗?” “盛良媛?” “怎么没有声呀。” “太子殿下和盛良媛不会有危险吧,快,撞门!” 太子听到外头的动静,不耐的揉了揉眉心。 “无事。”太子略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盛良媛睡着了,钟嬷嬷的事等一会儿再说。” 那侍卫这才堪堪止住步伐,他自言自语道:“太子也不早些说,属下差点就闯大祸了。” “滚。” 太子阴鸷的声音在内室里响起,侍卫一下子就闭了嘴。 少女眼角泪滴又涌了出来,身子哆哆嗦嗦的,她在这一场余蕴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男人看着她这模样,眼神晦暗,身子不由又重重覆了上去,眼神发狠的看向盛唯娇。 “不是说你......不,不的吗?”盛唯娇听着外头的动静,只觉外头的人一定猜到他们在做什么了,到底还是有些羞涩的,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却还有正事。 她推拒的手却被男人禁锢住,紧紧的束缚到头顶。 男人狭长的鹰眸又变得阴鸷起来,“娇娇刚刚觉得如何?” 盛唯娇知道,男人又开始发起了疯,她配合着甜甜一笑,然后倾吐出“很好”两个字。 男人目光更加阴狠,“是这样吗?”语气明显十分危险。 “嗯,是,是呀。”她似恍然不觉男人的怒气,仿若最最乖巧的孩子,吐出天真又气人的话语,然后在男人怒气到达顶峰的时候,又轻轻道:“因为是承乾哥哥弄得,所以娇娇才觉得舒服呀。” 谢麒只觉得自己心似被轻轻挠了一下,又酥又痒。 他目光更加深沉了几分,在少女耳边轻轻道“娇娇真” “那承乾哥哥喜欢吗?”盛唯娇不以为意,反而揽住了男人的脖子。 “娇娇只对承乾哥哥这样。”她又甜甜的在男人耳边道。 神态魅惑,语气天真,真真是又娇又媚。 太子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孤怎么会不喜欢娇娇呢?” 男人折腾了好一会儿,待到收拾妥当后,盛唯娇又让打开窗户透了会儿气,二人这才到了外室里。 女官被带了进去,这时女官也已经知道钟嬷嬷死了的事了,她看着红光满面的盛唯娇道:“盛良媛还能有空睡着,可一点儿也不像是特别看重钟嬷嬷的样子。” 说到底钟嬷嬷就是个奴才,这宫里每天都有死去的奴才,奴才的性命不算性命。 只要盛唯娇不追究,这事就不算是个事。 怕就怕盛唯娇揪着这事不放。 所以女官在知道钟嬷嬷已经死了之后,便想从盛唯娇身上做文章。 盛唯娇扶了扶头,依旧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又用帕子抹了抹自己面上的泪痕,这才说道:“我私心里想着,钟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自是不会迷路的,若非有心人为难,怎会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也没有让人捎个口信。” 第73章 父皇不准备管管你女人? “怕只怕徐嬷嬷受了些苦处,若只是些皮肉之苦,便当是让德妃娘娘泄愤了这也没什么,就怕......”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于是就怕得晕厥了过去,现在精气神都还没有回来。” “怎的,寻到钟嬷嬷了吗?”盛唯娇关切的看向一旁的东宫侍卫统领卫宏。 卫宏都有些不忍心告诉盛唯娇了,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钟嬷嬷于昨夜里失足跌入太液池中,已经......没了气。” 盛唯娇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她的身子也朝着后头倒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钟嬷嬷昨儿个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坐于她一侧的太子连忙揽住她的身子,不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少女眼眶泛红,眸中又是惊惧又是忧虑,她伏在太子怀中哭泣,“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的。” “若是昨儿个妾身跟着去了德妃娘娘宫里,那今日死的是不是就是妾身和妾身腹中的孩子了?” 太子浑身一震,明显也是被盛唯娇这话触动了。 德妃针对盛唯娇的意思很明显,即便钟嬷嬷的死跟德妃没有关系,但德妃想要折磨钟嬷嬷是真的,让钟嬷嬷在外头跪上一天也是真的,这样的情况下钟嬷嬷很容易精神不济然后跌落太液池中。 这还是在德妃没有故意使坏,和钟嬷嬷的死没有直接关系的情况下。 如果昨日里盛唯娇乖乖的跟着人去了德妃宫中呢? 或许德妃不敢让盛唯娇跪在外头,但定然是会将盛唯娇给晾在外面的,晾不到一天,但起码也有两个时辰。 盛唯娇现在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哪里能受得了这般折腾。 太子只要一想想,盛唯娇被这样来回折腾,便有些受不了。 而让德妃这样做的原因也很可笑,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 但即便盛唯娇本意就是这样,她的人,德妃凭什么动? 太子的心情从刚刚的不快已经有些暴躁了,偏偏那女官还没有眼色的替德妃争辩道:“良媛慎言,可知诬陷四妃是什么罪名?” “当着孤的面就敢恐吓孤的女人,是德妃给你的胆子吗?”太子冷厉的视线凝固在女官的身上。 女官当即瑟瑟发抖,却依旧小声辩解道:“殿下,您知道德妃是什么样的人,德妃再怎么着也不至于......” “德妃不至于,但钟嬷嬷确实因德妃而死,盛良媛也因此郁郁寡欢,腹中的孩子也不太好,这个事总是要有人承担的。” “这样吧,德妃终究是孤的长辈,看着孤长大,不妨就由你来承担。” “总归人也是由你带走的,你得负一半的责任,你又是德妃的奴才,替主子受罚也是分内之事。” “倒也不需要什么,和钟嬷嬷一样,被溺死就好了。” 太子话音刚落,目光便从女官的身上移了开来,示意人将她给带下去。 钟嬷嬷的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他最终的目的自然是要向六宫表明,盛唯娇不是可以任由旁人任意拿捏的。 德妃是这样,旁人自然也是这样。 那女官闻言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她没将钟嬷嬷的死当成一回事,自然是因为钟嬷嬷只是一个奴才,但同样她也只是一个奴才。 若太子当真处死了她,德妃也不会因为她区区一介奴才和太子翻脸啊。 “奴婢有错,奴婢没看顾好钟嬷嬷,让盛良媛受了惊吓,殿下饶奴婢一命好不好,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上首的人只作未闻,眼看着女官就要被人给拖了出来,她又冲着盛唯娇扑了过去,跪在盛唯娇的跟前不断磕头道:“盛良媛最心善了,您替奴婢向太子求求情,奴婢求您了,奴婢给您当牛做马。” 女官心想着,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容易心软,且盛良媛总要在太子面前维持自己善良的人设吧? 女官一脸希冀的看向盛唯娇,盛唯娇只作未闻,在太子怀中小声抽泣着,并道:“呜呜,是我对不住钟嬷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无颜面对我父亲......” 说着说着径直便哭晕了过去。 太子周身的戾气又更深了几分,抬眼瞥向卫宏道:“怎么做事的。” 卫宏连忙上前。 这时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求见。 太子只道:“不见。” 那宫女被拒之门外,只见着东宫侍卫将女官给押了出去,女官向她求助。 二人同处一宫,自然是有些交情的,更不要说着事也事关德妃的脸面,宫女也不敢闯进去,就跪到门外,以最大的声音道:“殿下,我们德妃娘娘说昨日之事是她疏忽,对盛良媛也深感抱歉,让奴婢过来瞧瞧盛良媛。” 来之前德妃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毕竟死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嬷嬷而已,所以德妃也只让她出面,算是示弱。 原本想着太子多少也得看在德妃的面子,这事应该也有转圜的余地,起码也让她进去一趟。 但不曾想里面久久都没有传来动静,反而有人请她离开。 宫女回去之后将此事告诉了德妃,德妃面色也不太好。 “本宫看着太子长大,太子当真为了一个区区嬷嬷就要这样下本宫的脸面?”德妃不满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那宫女小声劝慰道:“或许太子主要是担心盛良媛,奴婢听说盛良媛被此事给吓得不轻。” “那也不行!”德妃一拍桌子更加气愤,“盛良媛什么事都没有,难道就因为她被吓到了,太子就要下本宫的面子。” “太子将本宫,将我们王家,将我们这些年对她的支持至于何地?” “太子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而与此同时,盛唯娇也有些担忧的看向太子,“殿下,这样会不会让您和德妃之间产生嫌隙呀。” 她还是知道的,德妃背后的王家从始至终都支持太子。 上一世的时候,太子登基之后,王良娣虽然帝宠一直平平,但因为这一层关系,还是力压盛清瑶和阮良娣,成为了贵妃。 可见着王家对太子来说很重要的。 太子觑了觑盛唯娇有些心虚的模样,道:“那孤现在让他们回来,这事就算算了?” “不。”盛唯娇当即脱口而出,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她这才道:“妾身是想,殿下一定有办法不让王家对您产生嫌隙的罢?” 德妃这次为难她,她退让了,那下一回旁人为难她,她又要如何? 还不若一开始的时候就给众人瞧瞧,她这人不好为难的。 太子的利益重要,可她的利益也重要呀。 “嗯,是有办法。”男人含糊道:“哭累了吧,娇娇先休息,等明天这事就算完了。” 太子去了长信宫中,平日里这个时候,太子压根不会过来这里,除了上一回因为盛唯娇,所以皇帝听闻太子过来,还是很有些受宠若惊的,他本想好好同太子联络联络感情的,然后就看到太子面色不太好。 “怎......怎么了,朕近来没做什么吧?” 皇帝对太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他有愧于太子,另一方面还因为太子长得和先帝特别像。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越长大之后就越像,尤其是太子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就更像了。 然后太子就道:“儿臣的女人因为父皇的女人受了欺负,父皇不准备管管你女人?” 第74章 德妃被罚 皇帝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闻言心便凉了半截,得,又是为了盛良媛而来的。 “说吧,朕的女人怎么你的女人了。”皇帝酸溜溜的问道。 太子遂将事情的经过同皇帝说了一通。 “父皇也知道,儿臣就指着盛良媛腹中的这个孩子了,若是被德妃给弄没了......” 皇帝闻言就很着急的打断了太子的话,“怎么样,盛良媛人怎么样了?” 太子故意将问题说得很严重,道:“很不好。” “父皇也知道,她为人心善,最是见不得旁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伤害,还不要说钟嬷嬷人都没了命。” “她自责呀,总觉得若是她撑着身子去到德妃宫里的话,钟嬷嬷就不会死了。” “盛良媛晕厥了两回,方才孤让太医过来瞧了一下,太医说盛良媛有先兆流产的趋势,往后定是要格外仔细,不然......” 皇帝也急了,“一个奴才而已,怎么就值当她这般神伤?” “这事跟奴才不奴才没有关系。”太子就直指要害道:“跟德妃越过儿臣想要插手东宫之事有关,跟德妃不将儿臣、不将盛良媛当成一回事有关。” “换言之,若是盛良媛那日里跟着去到了德妃宫里,迎接盛良媛的人是什么呢?” “父皇且瞧着办吧,自然,您若管不好,再有下一回的话,分管是您后宫里的谁,儿臣都不会手软。” 太子丢下这句话就告退了。 太子的话不中听,可也确实是这么个事实,太子就指着盛良媛腹中那个孩子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太子能轻易算了,他也饶不了德妃。 皇帝沉沉道:“传德妃过来。” 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将王良娣也给唤过来。” 此时的德妃病恹恹的躺在榻上,她心中还很为自己鸣不平,那被溺死的女官是她身边的老人了,也是十分得她心意的,结果太子问都不问她一声,就将人给处理了。 太子不就是给她没脸嘛! 德妃很不高兴,她心里对太子也成见颇深,偏这事也不好往外说,她只觉自己要郁闷死了。 听闻皇帝传唤,德妃不知何事,撑着身子跟着过去了。 一瞧着皇帝,德妃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德妃是这宫中的老人了,和皇帝也是很有些感情,因为三皇子身有残疾的缘故,昔日里皇帝对德妃也很有些怜悯。 德妃见着皇帝,便忍不住诉苦,“皇上,您不知道,臣妾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那东宫里的盛良媛,仗着......” “东宫里的事情,母后不曾说什么,皇后不曾说什么,你一个做德妃的,既不是太子的生母,也不是太子的养母,你有什么资格去插手?” “你不欺负旁人就谢天谢地了,谁还能欺负你呢?” 皇帝将德妃劈头盖脸一顿骂,直说得德妃久久未曾回过神来,德妃有些发懵,接着便越发委屈,“是太子向您告状了不成?” “臣妾如何敢插手东宫之事,这事原是盛良媛先吓唬王良娣,臣妾替侄女鸣不平,且臣妾姑且也算得上是盛良媛的长辈了,如何便不能教诲她两句了。” “至于......至于钟嬷嬷那事,那是个意外,原也是盛良媛托词不来,臣妾这才生气之下让钟嬷嬷跪了一天。” “可若是盛良媛来了,臣妾自然也仅是敲打她两句罢了,如何敢那样对她?” 德妃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很有理,很委屈。 皇帝被她这一番狡辩给气笑了,他没有多同德妃废话,直接让人将王良娣给叫了过来,“你同德妃说说,盛良媛有没有针对你?” 德妃立马看向王良娣,王良娣被德妃看得都不知该该说什么了,她连忙低下头去。 皇帝又问:“怎的不说话,哑巴了不成,在朕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 王良娣顶着王德妃的压力,声音细弱蚊蝇,“没......没有。” 王德妃瞪大了眼睛看向王良娣,直恨不得将王良娣给吃了。 她劳心费力就为给这侄女出气,结果侄女直接将她给卖了。 这叫什么事? “听清楚了吗?一切都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越俎代庖至此,不知悔改,朕对你真是失望透顶。”皇帝阴沉沉的目光扫向王德妃,“你这样糊涂的人,自然是不能协理六宫,你将东西收拾收拾,交给懿贵妃吧。” 之前的时候继后曾病了一场,皇帝便借故让德妃辅佐继后,主要也是想分一分继后的权,毕竟继后和太子不是亲母子,又有自己的孩子,皇帝也怕继后因此滋生出野心,做出一些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懿贵妃虽然品级高,但到底年轻了一些。 但如今德妃犯了错,皇帝一来是想警告德妃一通,二来也是想让太子满意。 “再者,禁足两个月,趁着这个机会,德妃好生反省。” 这惩罚说完之后,德妃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接受不了。 “皇上,不过是个奴才死乐罢了......”因为东宫一个小小的良媛被罚就已经够丢人了,还被罚得这样重。 只说禁足一样德妃便不能承受,更不要说还要交出协理六宫之权。 皇帝只是冷冷的看着德妃说:“不然你以为若是盛良媛有个三长两短,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这话说得极为严厉,德妃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子一个年轻人沉迷女色,为了一个小小的盛良媛迁怒她也还罢了,皇帝怎么也这样? 一个区区良媛,便是怀了太子的孩子,其他人就不能怀了? 只是太子没给其他人机会呀。 皇帝自然不会向德妃解释这其间的关键,所以德妃就很不解。 德妃出了长信宫后,狠狠的剜了一眼王良娣,王良娣不敢说话,默默的跟在德妃身后。 回到宫中后,德妃瞧王良娣这么一副鹌鹑样便觉得气人,没好气的说道:“方才在皇上面前都选择帮着外人,还跟着本宫回来做什么?” 王良娣连忙道:“姑母,侄女只是实话实说,没......没想帮着外人的。” “哼,看姑母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罢?”德妃依旧睨着她说道。 王良娣努力想着安慰王德妃的说辞,“看着姑母总算将身上的胆子给卸了出去,侄女也打从心底里为姑母感到开心,其实禁足也没什么的,不就是两个月不出门吗,姑母也正好不用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了,可以好生在自己宫里睡两个月,是不是?” “若是姑母嫌无聊的话,侄女就多来陪陪您?” 王德妃被她气的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合着本宫还该谢谢你了?” 王良娣忙道:“谢那倒是不用谢了。” “本宫没这么一个胳膊肘朝外拐的侄女,滚吧滚吧。”王德妃没好气的说。 王良娣道:“那您消消气,我就先走了?” 王良娣走了后,王德妃还在想着那个问题。 皇帝为什么那么护着盛良媛? 难道皇帝对盛良媛有意思? 所以盛良媛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做德妃的还要给她偿命? 其实也不无可能,毕竟皇帝本来就是个能胡来的,能和自己发妻的妹妹搅合在一起,也未尝不会看上儿子的良媛。 德妃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弄得不寒而栗了起来。 她甩了甩头,让人去唤了三皇子。 不论如何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太子和三皇子自小一起长大,兄弟两个感情极深,德妃也是没了办法,只能让三皇子从中说和。 她也有些后悔了,她从前觉得自己对太子极好,她在这宫里帮扶太子,王家在宫外也是太子的人,但方才皇帝让懿贵妃接手她手中的活计,她才醒悟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懿贵妃也是太子的人。 第75章 卿穗 三皇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通,听闻事情全然因德妃想给盛良媛一个教训而起,他心中也有不太好的预感。 故而三皇子一见着德妃就恨不认同的说道:“母妃真是糊涂,儿臣虽未曾见过盛良媛,但也知二哥极喜欢她,如今人又有了身孕,哪里是你说教训就教训的。” 其实事到如今德妃也已经有些后悔了,但她不耐烦听这些,遂道:“本宫连人的面都还没见着了,说教训也未曾教训一句,太子被美色迷晕了头脑,全然不顾本宫这些年待他的好,你竟也这般觉着。” 三皇子的脸色却极其严肃,他自然知道他母妃是如何想的,眼下只道:“所以呢,母妃既觉得自己没错,又唤儿臣过来做什么?” 三皇子自幼是个平庸的,也没想过旁的,就想好好傍着他二哥,他二哥是个宽仁念旧的,等以后二哥登基了,他就是最尊贵的王爷! 眼下顿觉自己母妃思想似乎出了问题,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连忙十分严肃的同德妃说道:“以二哥的身份,就不说母妃了,自然多的是人献殷勤。” “二哥不是因为母妃才成为太子,他是一生下来就是太子,也不是太子选择了王家,是王家选择了太子。” “除此之外,母妃有更好的选择吗?” “母妃,你心性有些浮躁了。” 三皇子用这般严肃的口吻同德妃说话,德妃也不由得思索自己这一阵的所思所想,顿觉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此刻她又讪讪然的说道:“母妃也不是针对太子,只是那盛良媛.....” “盛良媛如今是良媛,但往后呢?她有太子的宠爱,又有子嗣,母妃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这话点醒了德妃,她脸色也是一变,“本宫也是......也是替你表妹鸣不平,她九岁那年就在本宫膝下了,这么些年也没长进,一点心眼都没有,旁人坑她害她也不知道,本宫没要求什么,就想着她往后能有个孩子傍身。” “再者你表妹若有了孩子,那将来你也能......” “这事就是母妃想得多了。”三皇子见德妃服软,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表妹固然心思单纯了些,可凭着咱们跟太子的情分,便是表妹没有孩子,太子也不会让表妹被人欺负了。” “表妹自己没什么意见,反倒是您着急有什么用?” “且您那些心思也该收一收,不该咱们想的咱们就别想,咱们现在这样,荣宠加深就不用愁的,至于旁的,一个不小心是会丢了命的。” 德妃有些被打击到了,她是个心气高的,眼下虽然一时还接受不了,但也知眼下就是这么个境况,她也只能接受,只是有些蔫蔫的,“母妃都知道了,可这惩罚太严重了一些。” “若是让旁人知晓母妃因为一个盛良媛......身边的奴才,就被罚得这么重,那母妃都没脸见人了。” “你便去同太子说说情,太子那边说通了,皇上听太子的,这事也就简单了。” 三皇子道:“您做了这样的事情,让儿臣如何去说?” 德妃道:“就当母妃求你了。” 三皇子无法,只得去跑这一遭。 只是在去之前,三皇子去看了一眼卿穗,卿穗便是他的那个通房,虽然卿穗只是一个通房,但她于三皇子而言是不一样的。 卿穗很小的时候就陪在三皇子身边了,那时候三皇子因着多了一指的缘故,经常被他底下的那些兄弟们耻笑,卿穗会护在他身前,还会细声安慰他。 十几年相伴的情分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主与仆了,所以德妃为他挑选通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要了卿穗,却不曾想这反倒是卿穗苦难的开始。 三皇子妃不喜欢卿穗,很不喜欢,哪怕卿穗怀了身孕,她都要给卿穗立规矩。 起初的时候三皇子会维护卿穗,但后来他发现他越维护卿穗,三皇子妃就越变本加厉。 偏生卿穗是个能忍的,从来都说她没事。 无法,他只得将卿穗给送到他母妃这里,只盼着她能平安生下腹中孩子。 卿穗看到三皇子过来也很高兴,她正在给腹中孩子做小鞋子,见状连忙起身行礼。 三皇子忙道:“你现在月份大了,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卿穗还是坚持着给他行了一礼。 “三皇子今日得空了?”她笑着问道。 “嗯。”三皇子自然没有说他过来是为了什么,只径直看向卿穗手中的东西,“这些东西自有宫人准备,实在用不着你亲自来做,也伤眼睛。” 卿穗也柔声说道:“奴婢闲着也是无事,便想给腹中孩子做些东西。” 提起孩子,她面上是真真切切的笑容,显然很期盼这个孩子。 三皇子也心下一动道:“嗯,你喜欢就成。” “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本皇子便封你做个庶妃,到时候你也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卿穗如今还是通房,她有了身孕之后三皇子倒是想让她做个侍妾的,可三皇子妃闹个不停。 卿穗闻言却是白了脸色,她忙道:“奴婢哪里配得,别到时候又因为奴婢的缘故,使得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之间离了心,奴婢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这个孩子好好的,您能多看看我们的孩子就成。” 她总是这般老实本分,什么都不要,偏生三皇子妃连这样乖巧的卿穗都容不下。 三皇子有几分伤感,也有几分不平:“怕她做什么,这次别说她不愿意,就是搬出母妃来也没用。” 卿穗却道:“这不是怕,奴婢只是想让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好好的,名分什么的都是虚的,奴婢只愿三皇子和腹中孩子能好好的,奴婢怎么样不重要。” 三皇子险些落泪,他辞别的卿穗,又去了东宫里,太子听闻三皇子过来,并没有见他,只让底下人故意在三皇子跟前说上一番话。 第76章 祸水东引 三皇子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太子,恰巧卫宏过来,三皇子就问了一声,“二哥在忙什么?” 卫宏就忙道:“还不是盛良媛,这几日里盛良媛经常做噩梦,方才从噩梦中醒来,殿下正哄着呢。” “到底年纪小,不曾经过事,头一次看到尸体,还是自己最亲近人的尸体,盛良媛当天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这两日里下来,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那模样,哪像怀孕六个月的模样,别说殿下了,便是属下瞧着都心疼得紧。” 三皇子闻言面色也是一变,他听着这话,哪里还有脸再去向太子求情。 他母妃丢的只是协理六宫之权,却险些坏了盛良媛腹中的孩子。 卫红问道:“对了,三皇子寻我们殿下所为何事?” “没,没什么重要的事,既然二哥忙着,那卫统领替我向三哥说一声,就道是我先回去了。” 三皇子说罢匆匆离去,临拐角的时候忽然听两个宫婢在旁议论,一个说:“这盛良媛未免也太娇惯了,不过是死了个奴才罢了,便伤心成这个样子,这宫里哪天不死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这奴才原是盛良媛进东宫的时候,盛大人专门替盛良媛寻来的从宫里出来的嬷嬷,还曾在宫里的良妃身边伺候,只是这良妃没了,钟嬷嬷才出了宫。” “虽然钟嬷嬷出宫的时候还不曾到了年纪,但皇后娘娘念着和良妃的交情,便准了她的请求。” “盛良媛刚入东宫的时候,不得太子妃喜欢,钟嬷嬷还替着盛良媛挡了好多的罚......” 她们后来又说了什么,三皇子已经没怎么听了,他的耳里只有“钟嬷嬷、良妃、皇后”这几个字眼。 他一个激灵,赶忙又去见了德妃,将这事同德妃给说了一通。 “那钟嬷嬷好端端的人,宫里晚上也不是没有夜灯,她也没有七老八十,怎的就能失足跌落太液池中,这其中说不得有什么阴谋。” “怕就怕我们都被人给耍了。” 德妃正憋屈着呢,闻言便忙让人去查了,这一查,自然便查到了皇后和钟嬷嬷之间的关系。 良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是个性子直的,继后刚刚进宫的时候,良妃还曾对继后出言嘲讽。 继后表面上从来没有计较过良妃的言语针对,十足十贤后的模样,倒弄得良妃不太好意思了。 那时谁也没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 后面几年良妃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了,时常缠绵病榻。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事是皇后的手笔,却没想到...... “皇后真是好大的算计,既让东宫与本宫生了嫌隙,又让本宫被夺权,她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德妃恨不得现在就去质问皇后,偏生这种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她现在还被禁了足,连出自己的宫殿都不能。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继后会找上门来。 继后其实也很郁闷,钟嬷嬷是她安排到盛唯娇身边的人,她还等着钟嬷嬷的好消息呢,结果钟嬷嬷人没了。 但钟嬷嬷已经没了,她也只能将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 太子和德妃因为此事闹得正僵,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拉拢德妃,说服德妃将王家的小女儿许给她儿子做侧妃。 继后在进来漪澜宫之前,努力克制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然后分外惋惜的看向德妃。 “德妃,你说你和东宫这是置的什么气,谁不知道在皇上眼里只有太子,而太子现在眼里只有那位盛良媛,且消消气,往后切勿和太子对上了。” “不过太子也确实不留情面了一些。” 这话若在德妃不知道钟嬷嬷的来历之前说,德妃说不得就会被继后给带偏。 可德妃已经知道钟嬷嬷的来历了,认定皇后从中搞鬼,又怎么还会被她这话给误导呢? 继后说着这一番话,心情就分外畅快,“可叹德妃对太子一腔真心......” 继后忽然觉得德妃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 “德妃,你......你怎么了?” 德妃那目光,就像是要将继后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说怎么了呢?”德妃冷冷一笑道:“劳烦皇后娘娘为了离间臣妾和太子殿下,又是往东宫里安排人,又是狠心让自己的人死了,但可惜,臣妾不会上了你的当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只老鳖孙,肚子里都是坏水,做了那样阴损的事情还敢来我这里来?” 继后被德妃嘴里的粗鄙言语给听得也是一阵火大,“你说什么?” 竟然敢用那样难听的话来骂她。 “就是说你呢,老鳖孙,今天本宫就跟你拼了!” 德妃说着就朝着继后的身子直直的撞了过去,对着继后又打又咬。 德妃也是武将世家出身,这么些年在宫中被拘了性子,眼下被逼得急了,便将本性给暴露了出来。 继后哪里是德妃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德妃给揍得鼻青脸肿。 直接德妃打累了,这事才算完。 漪澜宫这边的动静没一会儿就传到了皇帝的耳边,皇帝听说皇后和德妃打了起来,还以为是有人在戏耍他呢。 他的后宫又不是菜市场,皇后和德妃也都是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贵女,怎么可能打架嘛。 皇帝亲自去瞧了一眼。 吓!竟然是真的! 两人到现在都还难舍难分,主要是德妃死死抱着皇后不松手。 皇帝就在她们上方悠闲的看着,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德妃,皇后怎么你了?” 德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正压在皇后的身上,闻言方才扭过头来看了皇帝一眼,顿时觉得有点心虚,然后就裂开一张满是鲜血的嘴朝皇帝谄媚一笑,“皇上,没......没什么。” 因为太过心虚, 德妃下意识的声音很大,然后她嘴里的鲜血溅了皇帝一眼。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王桂花,你不要太过分!”皇帝连忙往后退了两三步。 “皇上,德妃这样欺负臣妾,臣妾还有何颜面,臣妾......臣妾不想活了。” “胡说,是皇后先算计臣妾的。” 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皇帝顶着一脸血水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阴沉沉的看向继后,继后身子当即就是一僵,“皇上,臣妾不知道那钟嬷嬷是什么人?” 德妃就道:“还在那里装糊涂呢,你敢说钟嬷嬷不是你的人,你敢说良妃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敢说你不是想借着钟嬷嬷让我同东宫结仇?” “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第77章 大皇子大婚 德妃和继后最后又双双被禁足了两个月。 德妃原本就要被禁足两个月,现在等于是要被禁足四个月。 德妃觉得不公平,但皇帝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血水,德妃讪讪的闭了嘴。 这事迅速在六宫传开了,德妃原本就犯了错被罚,而今德妃打了继后,皇帝不仅仅没有给继后做主,反而也罚了继后。 大家纷纷猜测德妃被罚的事估摸着有继后的手笔,继后想要离间太子和德妃,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继后往后再难得圣心。 懿贵妃又从中添了一把火,她将继后当年在元后怀着玉兰公主的时候如何勾引皇帝的事情让人大肆宣扬。 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老一些的宫人还知道,但年轻一些的人是不知道的。 所有人看待继后的眼光都不同了,继后只是被禁足了,但她身边的人还是可以在外走动的,自然也将这事说给继后听。 继后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流言都是事实,最主要的是皇帝不向着她。 她告诉到皇帝面前,老皇帝说不得还要怼她几句“你有脸做还没脸让人说了?”,浑像那些事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下的一般。 当然继后也没有闲着,她着重约了盛宏。 一来是为了泄愤,二来也是为了拉拢盛宏。 钟嬷嬷那里是没了指望,东宫宛若铁桶一块,不好安插人手,主要是她有了前科,再有下回皇帝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但盛府就简单的多了,盛唯娇总是要回娘家的,届时盛宏再出手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继后将这事说与盛宏听了,盛宏竟有些犹豫,她看着半老徐娘的继后,觉得压力很有些大。 “娇娇到底是微臣的女儿,这样不好吧?微臣实是良心难安。”盛宏推辞道。 继后和盛宏认识都快差不多二十年了,哪里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一头是外孙,一头是“亲儿子”,盛宏这是想两头下注,更有可能盛宏现在偏向了盛唯娇。 毕竟盛唯娇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他名正言顺的外孙,谢晖却不一样。 谢晖与盛宏之间的关系,一辈子都见不了天日。 但是继后也不怕,“你猜猜倘若盛良媛知晓你与本宫之间关系的话,她还会不会认你这个亲生父亲。” 继后口中的这个关系,是指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当然还包括沈氏之死。 这是盛宏的软肋,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清风朗月,惊才艳艳的状元郎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 到如今为止,盛宏都觉得自己这前半生跟一场梦一样。 忽然有一天,出身高门的继后就找到了他的门上,他那时候还很穷,连学都上不起,继后说她看中他的潜力,相信他将来一定能高中状元。 给他钱财,供他读书,甚至想法子让他接近沈氏。 后来他真的中了状元,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很高兴的。 他深深的感激继后,这么些年也一直为继后卖命,直到先前—— 盛家三房被他赶出了家门,两个女儿相继出嫁,唯一的儿子也变得颓丧,日日借酒浇愁。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看似花团锦簇,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梦里时常回到最开始的时候,那时的继后其实也不大,但就好像已经很笃定他以后会中状元。 盛宏登时生出一身冷汗。 “好,微臣会按照娘娘吩咐的做的。”盛宏应了下来。 他撒的谎言太多又太大,一旦被揭穿那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继后这才满意了,她又说:“本宫会派人帮你。” 说是帮,其实就是督促,甚至必要时候代替盛宏处理了盛唯娇。 盛宏也只能应下,他早已上了继后这一条贼船,只能蒙头走下去,好在晖儿还是他和继后所出的。 皇后和德妃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盛唯娇自是也知道了,她很快便想明白了其间的关键,再回想起当初太子毫不犹豫的处决了德妃身边的女官,盛唯娇便也咂摸出一些味来。 只怕太子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了。 如此一来,他既没让她受委屈,也没让王家同他离了心。 真正的储君从来不是靠着委曲求全而得来众人的支持,如此算无遗漏,也越发让盛唯娇感到倾佩。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不得不说很有安全感。 这一刻盛唯娇感到很庆幸。 这样的太子殿下,倒让她觉得有些不配了。 太子晚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眸里又多了一些东西,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双眼睛似是会发光一般,直看得太子喉头滚动。 太子在一旁洗漱,那道灼热的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 太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一边净面一边道:“娇娇这样看着孤,可是在暗示孤什么?” 二人越发熟稔,盛唯娇什么样都被他瞧见过,哪怕被他明晃晃的调笑着,盛唯娇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用更加明亮的眸子看向太子,“妾身就是觉得我家殿下怎么这么好看呢?简直就是看不厌。” 太子道:“你才看到?” 二人一同去用晚膳。 卫宏不知为何一直守在一旁,盛唯娇觉得好奇,抬头朝着卫宏看去,然后就瞧着太子同卫宏使了个眼色。 卫宏这才僵硬着身子上前道:“殿下,方才大皇子府发来了请帖,道是他下月初一即将大婚,想让您带着盛良媛一道儿去,您瞧着属下要怎么回他们。” 第78章 要挟 太子挑眉看向盛唯娇,语气温和道:“娇娇想不想去瞧瞧热闹呢?” 看似好商好量的模样,但盛唯娇却从中感觉到了男人心底的恶趣味。 “累死了,不想去。”盛唯娇嘟囔道。 偏生这男人还要试探,“当真不去?大皇子格外跟孤说要带着你过去,你姐姐还专门给你写了信。” 卫宏上前一步,将那信递给了盛唯娇。 盛唯娇瞧都不瞧,直接放到了一边,搂着男人的脖子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不过若是殿下想让我去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 清甜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身上,盛唯娇缩在他怀中笑得格狡黠。 却是将了太子一军。 太子但笑不语,盛唯娇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低头咬了他一口,“不许这样阴阳怪气。” “嗯,好。”太子伸手抚摸着盛唯娇的后脑勺,忽然用了几分力气按住,“咬重点。” 他过了一会儿又说:“孤明儿带着你一块儿过去,看看好戏。” 盛唯娇不明白有什么好戏可看,可既然太子想让她去,那就去呗。 或许从前还有些忌惮,可如今有太子在,她怕什么。 “那天里,娇娇一定要让孤满意哦。”太子在她耳边道。 盛唯娇迷迷糊糊的想着,是哪天要让他满意什么呢? 很快,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里,大皇子将要娶亲。 盛唯娇今天醒的很早,又因为太子今日不用去上朝,所以她醒的比太子还要早。 这是很少见的。 大多时候,盛唯娇醒来的时候都是空空如也。 她有些惫懒的不想起床,然后支起下颌去看男人。 他的容貌很好看,眉如眼黛,目似深潭,是很俊逸出尘的气质。 只平素里的他很清冷,仿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般。 真正亵玩了之后,就发现这男人恶趣味很多的,整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反而不若睡着了看着让人舒服。 沉静而又美好,还带着几分儒雅。 盛唯娇心下一动,俯身吻向他的脸颊。 男人忽然就睁开了那一双凤目,凤目中的挪榆一闪而过,快的盛唯娇压根就没有看到,然后就被男人按着头加重了这一吻。 “这样怎么够?”说罢男人反身压住盛唯娇,在她脖颈处流连,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盛唯娇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溃败的说道:“还没......还没漱口!” “你怎么能这样?” 太子表示自己很无辜,“是你先来诱惑孤的。” 盛唯娇道:“我只是想亲亲你的脸颊。” “哦,只是这样?”太子抓着她的手,然后就来到了自己紧实有力的胸膛上,热气喷洒在盛唯娇的面上,盛唯娇整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是......是啊。” “嗯?”男人的目光隐隐透着威胁。 盛唯娇咽了咽口水,男人就压在她的身上,他的欲望简单而又直白。 她很少见到早晨的谢麒,所以不知道他早晨也这般精力旺盛,甚至远胜从前。 第79章 大婚 但她还是顶着男人的压力道:“是啊。” 她不能撒谎呀。 “虽然刚开始确实是这样,但妾身一看着殿下,便又改了心思。”她顺着说出男人喜欢的话语。 太子眸光微眯,对这个答案有些满意,又不太满意。 细细簌簌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声音暗沉。 “叫承乾哥哥。” 盛唯娇乖乖叫了。 他又说:“一直叫,不要停。” 她张了张嘴,觉得男人一大早晨或许有什么大病。 有些惊悚于这个时候的太子,又有些庆幸他每天都要上朝,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 男人一直不叫停,盛唯娇直叫得声音嘶哑。 及至去到大皇子府的时候,她都不大能说出话来。 男人刚刚亲的很用力,她的唇有些微肿,只能戴上帷帽。 盛唯娇气得不想理太子了,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会很丢人。 然而男人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来,将她圈在怀里道:“再叫几声。” 盛唯娇觉得太子应该好好去看太医。 他今天似乎格外兴奋。 大皇子迎娶的是光禄寺卿冯家的姑娘, 原本这事应该是由皇后一手操办的,只是皇后被禁足,这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懿贵妃的头上。 懿贵妃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却也办的不错。 大婚是在大皇子府举办的,皇帝没有过来,也就是懿贵妃和大皇子的母妃惠妃坐在上首。 懿贵妃年纪轻轻,但很能放得下身段,和惠妃有说有笑的,包括大皇子大婚的一系列事情,懿贵妃也凡事都问惠妃的意见。 惠妃对懿贵妃也很是感激涕零。 这个时候还早,大皇子府的仆从们为大皇子整理着装,只是相较于惠妃以及府中下人们的高兴劲,大皇子面色很是有些麻木。 那模样就好像今日成婚的不是他一般。 大皇子来到惠妃和懿贵妃这边,同二人双双行了礼,又对惠妃道:“母妃,您同儿臣出来一下。 惠妃跟着大皇子出来,大皇子对惠妃道:“今日儿子大婚,想起当初盛良媛对母妃的救命之恩,待到一会儿母妃不妨将盛良媛给唤过来,赐她一杯果酒吃,让人带着她吃好喝好。” 惠妃则有些惊喜道:“今日盛良媛也会过来。” “嗯。”大皇子应了一声。 惠妃道:“母妃都知道了,母妃定然会好好招待盛良媛的,你就放心吧。” 惠妃回到了主位上,懿贵妃就状似无意的问道:“大皇子刚刚叫了惠妃姐姐去做什么?” 惠妃便将事情的经过同懿贵妃说了,懿贵妃闻言也有些惊讶,“盛良媛竟还曾救过惠妃姐姐,那这样看来,盛良媛倒是个极好的姑娘。” “那一会儿惠妃姐姐可要好好感谢盛良媛一番。” 懿贵妃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瞥到门外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她让自己身边婢女过去瞧瞧,没过多久,那婢女回来道:“是大皇子府上的通房。” 大皇子府中也只两个女人,懿贵妃对这些倒是挺了解的,知晓方才来过的人应该是盛清瑶。 她对盛清瑶和盛唯娇之间的一些事情也很了解,眼下倒是露出玩味的笑容。 看来,今日有好戏要看了。 而外头,盛唯宥今日也来了,他看到偷偷摸摸的盛清瑶,当即将她的手臂该抓住,将人给拉到了一旁问道:“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他眉眼之间全然都是鄙夷,一点儿都不似从前那宽厚兄长的模样。 盛清瑶一时有些诧异。 “大哥,你弄疼我了。” 盛唯宥眼中现出一抹讥诮的神色,“谁是你大哥,我可不敢有你这种买凶杀人的妹妹。” 盛清瑶皱眉,“大哥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盛唯宥道:“我都知道了。” 那日里盛唯宥被沈家兄弟扔到池子里,他那时候受了伤,还被装到了麻袋里,没有一点点挣扎的力气。 这个时候,是一个挑粪男人将他给救了上来。 而他赫然发现,这个男人很有些眼熟,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盛唯宥始终记得,当年刺杀他的就是这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 第80章 反目 盛唯宥从这个刀疤男的口中知道了一切。 那个时候沈氏缠绵病榻,但尚在人世。 盛唯宥记得那个时候的母亲脾气很不好,经常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和父亲争吵,有时候甚至还会殃及到他。 相较于受托前来照顾她母亲的蒋媚,她母亲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 盛唯宥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女人,他母女是那般的面目可憎,而表姑蒋媚却是那样的温柔可亲。 沈氏被抄家灭族,他父亲顶着被沈家牵连的压力留下他母亲,盛唯宥觉得他父亲已经做到了一个男人能做到的所有的一切。 偏生他母亲却依旧不满足。 那时候在盛唯宥眼里,沈氏就已经是个胡搅蛮缠的蠢笨妇人了。 后来刀疤男前来刺杀他,蒋媚替他挡了一刀,刀疤男被抓了起来,说是奉了沈氏的命。 盛唯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他那个时候就已经从骨子里对这个胡搅蛮缠的母亲生了厌恶。 有了这个理由,他可以没有丝毫负担的和蒋媚母女亲近。 及至后来知道父亲和蒋媚早有交集,甚至盛清瑶也是蒋媚和父亲所生的孩子,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生母胡搅蛮缠面目可憎,相反蒋媚温柔可人,换了是他,也更喜欢蒋媚那样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泼妇。 盛唯宥就这样自欺欺人了十余年。 直到濒死之际,见到了那个人,他再也不能这样欺骗自己。 想到盛唯娇对自己的恨意,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这些年错的离谱,错将仇人当恩人。 都怪蒋媚母女,是她们欺骗了他。 盛唯宥消沉了好长一段时日,直到今日大皇子娶妻方才出门。 一来是想给盛清瑶一个教训,二来是想见一见盛唯娇。 当下里的此时,盛唯宥将盛清瑶拖到了一处无人的柴房中,眼中是明晃晃的恨意,他一只手紧紧的掐住盛清瑶的脖子,“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我头上写着‘蠢货’这两个字吗?” 盛清瑶心下十分震惊,看来盛唯宥是当真不好糊弄了,他这样一定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不然以他优柔寡断的性子断然不会这样。 濒死的感觉让盛清瑶分外恐惧,她想要挣扎,奈何她不是盛唯宥的对手。 她眼下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人设了,只道:“我怀了大皇子的孩子,你当真敢杀了我吗?” 盛唯宥的手略有松动。 盛清瑶又说:“大哥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了我和我娘头上了?可大哥扪心自问,你当初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那个时候沈家落败,你母亲缠绵病榻,在府中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劲,我母亲不过稍微向你表示善意,你便巴巴的凑了上来。” “那一场刺杀,也不过是让你更能心安理得的做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选择罢了。” “就譬如眼下里,大哥是真的知道了真相,才这般恨我们,还是因为大哥不能如愿以偿的搭上东宫太子那一艘船而恨我们。” “大哥,承认自己自私,就这么难吗?” 盛唯宥的手不觉有了松动,盛清瑶极是嘲讽的看向他。 都已经闹成这样了,她也不必给盛唯宥留脸面了。 将人狠狠往后一推。 盛唯宥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盛清瑶的目光又不觉变得危险了起来。 盛清瑶心下打鼓,面上却不露怯,“你还想做什么,你不会当真敢弄死我吧?” 盛唯宥看了看她的小腹,“其实你这孩子,大皇子也不是很看重。” 盛清瑶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小腹。 “可那也是大皇子的孩子。” 他嗤笑了一声,然后将门反锁住。 “你还想做什么?”盛清瑶问道。 盛唯宥道:“你方才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还想使什么坏吧。” “让我猜猜,你一定是想对我妹妹使坏。” “你妹妹,人家认你吗?”盛清瑶嗤笑一声。 “不论如何,我将你关在这里,你出不去,自然就害不成人了。”盛唯宥这样说着,便从窗子那里跳了出去。 盛清瑶眼睁睁的看着他将窗户给封死,但也完全没有办法。 她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了吗? 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盛唯宥刚刚出去的这会儿功夫,太子和盛唯娇也已经到了。 盛唯娇戴着帷帽,但盛唯宥从她的身形上便认出来那就是他妹妹了。 他有心想上前同盛唯娇说两句话,奈何太子一直在盛唯娇身边,他也只能等着。 太子正在同大皇子寒暄,他今日格外的好心情,待大皇子也分外热情。 “恭喜大哥。”太子上前道。 大皇子却分外复杂的看向太子,“太子客气了,说来大哥这一桩婚事,还要多多感谢太子。” 他那时不过刚刚示好盛唯娇,后脚他母妃就被禁足,他的婚事也下来了。 大皇子何尝不明白这是太子对自己的警告。 但他也因此越发愤懑不甘,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是太子的。 储君之位是太子的,就连女人也是太子的,他最后只能要个太子不要的女人。 那日里盛清瑶向太子谄媚的场景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的脸被盛清瑶亲手送到太子的脚下走。 他便总想找回场子来。 从女人身上丢回的面子自然只能从女人身上找回来。 想到太子看到他心爱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大皇子就分外期待。 更不要说他本人对盛唯娇也是有几分好感的。 想到此大皇子便格外激动。 太子道:“我们兄弟之间,说谢谢就不必了。” “是,我们兄弟之间,不分你我。”大皇子也道,“一会儿接亲,还要有劳太子。” 太子道:“这是肯定的。” 兄弟两个兄友弟恭的简直不正常,要知道大皇子素来是个火爆脾气,太子也素来是个冷淡的,这二人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如此和谐过。 简直看呆了一众皇家兄弟的眼。 太子跟着大皇子去接亲,临走之前留下了会武功的女婢在盛唯娇的身边。 太子一走,盛唯宥就迎了上来。 “小妹。”他叫得亲切,一时竟是热泪盈眶,“之前的事情大哥都知道了,大哥再也不会因为旁人冷落你了,更不会为那两个恶毒的女人说话了。” 然后他又表功一般的说道:“大哥刚刚见到盛清瑶鬼鬼祟祟的,一瞧便知她不安好心,不妨你放心,我已经将她给关了起来,她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就放心吧。” 盛唯娇的面容被掩在帷帽下,所以盛唯宥并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想来他诚意都如此足了,她应该会感动的吧。 盛唯娇没有说话,她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那女婢当即意会,直接提着盛唯宥的后领子将人给扔到了外面。 盛唯宥还想进去,却被大皇子府的人给拦住了。 这厢里懿贵妃正让人请盛唯娇过去。 懿贵妃热情的邀请盛唯娇坐下,然后就分外好奇的说着,“盛良媛怎的出门还戴着帷帽。” 时下里对女子的拘束并不多,似这等宴会,也甚少会有人戴着帷帽。 如盛唯娇这般的倒是少见,可以说盛唯娇是今日唯一一个戴帷帽的女子。 被问到这个,盛唯娇不免又暗骂了始作俑者一回,但她依旧好脾气笑吟吟的回着,“贵妃娘娘不知道,殿下那人小气,格外让妾身戴着的。” 盛唯娇肉眼可见的懿贵妃白了脸色。 第81章 小丑 盛唯娇觉出了些趣味来。 她和这位懿贵妃前世里并没有什么交集,只知道在继后被废后,懿贵妃成为了新一任的皇后。 之后先帝薨逝,懿贵妃又成为了最年轻的太后。 至于其余的,就不太了解了。 眼下见懿贵妃这般神情,纳罕之余不免心生好奇,这位懿贵妃对太子似是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她又想着懿贵妃出生宋家,会和太子有些交集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因着这些猜测,盛唯娇对懿贵妃到底留了一个心眼。 懿贵妃的脸色也只僵了一瞬,很快她便转口道:“盛良媛是个有福气的。” 惠妃也接口道:“是,能怀上太子殿下的头一个孩子,盛良媛是极有福气的。” “盛良媛,本宫敬你一杯,权当是感谢你当初救本宫一命。” “惠妃娘娘严重了,只是......”她看着惠妃给她斟的酒。 她怀了孕,是不好喝酒的。 惠妃连忙解释道:“这是果酒,孕妇也可以喝的。” 盛唯娇便看向了一旁的女婢,女婢朝她点点头,她这才接过了惠妃手中的果酒。 盛唯娇喝了一口,还蛮好喝的,她便又多喝了几口。 她从前从未喝过酒,所以这一杯酒下肚后,她竟觉有些头晕。 好像有些醉了的模样。 惠妃见状忙道:“不会是醉酒了吧。” 盛唯娇道:“是有一点。” “都怪我不好,原本以为只是果酒,没事的。”惠妃连忙叫着人扶着盛唯娇去到厢房中。 女婢一直跟着盛唯娇,所以盛唯娇也就没担心什么。 到了厢房里,盛唯娇靠在一旁小憩了一会儿,但因为不是在自己房中,总是有些不舒服。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面前一切都是花的。 “桃蕊。”盛唯娇含糊的唤了一声。 桃蕊便是太子放在盛唯娇身边会武功的女婢。 桃蕊连忙应声道:“奴婢在,良媛就安生睡着吧。” 盛唯娇这才放下心来,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听着似是大皇子他们回来了。 想到太子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接自己,盛唯娇便彻底放松了警惕。 又过了一会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盛唯娇又听到有上锁的声音。 “是承乾哥哥过来了吗?” “承乾哥哥。” 进来的男人扯过盛唯娇头上的帷帽,那动作有几分急切,盛唯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到印象中极讨厌的那一张脸正在靠近自己。 盛唯娇没怎么想,直接伸手就朝着大皇子的脸上打去。 她打的并不重,但打的到底是脸,大皇子面色还是很不好看了。 他骨子里原本就有着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眼下又被人打了脸,一双眼里都冒出了火。 桃蕊都做好了将大皇子给打晕的准备了。 盛唯娇浑然不觉,只气鼓鼓的说道:“谁让你靠近我的。” 她一张小脸被酒意微熏得酡红,眼下气鼓鼓的模样分外可爱。 大皇子心中的那么点气忽然就消了下去,他眼中还蕴含了几分笑意。 “娇娇。”他这样叫道。 他是第一次唤这个名字,但觉得十分的顺口。 盛唯娇不悦的说道:“不许这样叫我,只有承乾哥哥可以这样叫我。” “娇娇。”他又叫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从前不是很喜欢我吗?” “盛府的下人说,我每每去看望你姐姐的时候,你都会偷偷的过来瞧我。” “今天我让你瞧个够好不好?” “我以后都让你瞧我好不好?” 他说着便要靠近盛唯娇。 盛唯娇一把推开他,一张迷迷糊糊的小脸上却是坚定,“才,才不想看到你,都是他们,他们乱传的。” “娇娇只喜欢,只喜欢承乾哥哥。” “承乾哥哥......” 她不住的唤着这个名字,然后又傻兮兮的笑了笑,仿佛只要一想起这个人,她心里就分外甜蜜。 那甜蜜的微笑狠狠刺痛了大皇子的眼,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盛唯娇的眼里心里也只有谢承乾。 盛唯娇是如此的喜欢谢承乾。 这一刻他好嫉妒,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这样爱着谢承乾。 而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他想毁了这一切。 他忽然有些疯狂的上前,只是他还没有沾到盛唯娇的衣角,就被桃蕊一把握住了肩膀。 二人开始激烈的缠斗起来。 桃蕊虽是个女子,但她是经过精心培养的暗卫,二人过了几招,大皇子竟被她径直按在了地上。 太子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将盛唯娇给拦腰抱起,经过大皇子的时候,没有给大皇子一个眼神。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将大皇子给放到眼中过。 那种高高在上,视他为无物的姿态是大皇子最最厌恶的,然而眼下大皇子的心里只余挫败感。 他上蹿下跳,用尽各种手段,然而在太子面前,他不过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 父皇的看重,心爱女子的喜欢,他统统都没有,哪怕他匠人给灌醉了,盛唯娇的眼里心里也只有谢承乾。 第82章 事发 大皇子这样想着,不免陷入深深的颓丧。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日日被太子这般压着,活着丝毫意思也无。 他将自己陷入黑暗中,外头有人找他,他也不想理会。 浑然忘了今日原本是他大婚之日,外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或者说没有忘记,他就是本能的逃避。 没有意思,什么意思也没有。 大皇子嫌烦,然后就从后窗去到了柴房里。 柴房里,盛清瑶虽然出不去,但一直在听着外头的动静。 盛唯宥以为把她关在这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怎么会呢? 她事先便撺掇了大皇子趁着今日这个好时机,对盛唯娇下手。 届时她的人会将太子和大皇子妃双双给引过去。 盛唯娇怀着太子的孩子,却被大皇子给*了,想想都觉得有趣。 世人会怎样看盛唯娇? 太子又会怎么看盛唯娇? 便是太子看在盛唯娇腹中这个孩子的份上,饶过盛唯娇一命,但往后太子定然每次一看到盛唯娇,都会想到这一幕。 每看到盛唯娇的孩子,也会想到这一幕。 如此,盛唯娇必定失宠。 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也必定失宠。 而且还有大皇子妃,大皇子妃在自己的新婚之日里,却看到自己的夫君和旁人的女人,定然会将盛唯娇给恨到骨子里。 就是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那一幕。 到处树敌的盛唯娇将来只会步履维艰,甚至都不需要她出手,说不定盛唯娇人就没了。 想到这一幕,盛清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满含愠怒的眸子。 大皇子原本想一个人静一静的,但不想就连柴房里都有人,他下意识的便想将这个人给扔出去,只是走得近了,他忽然发现面前的场景在他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眼前这个同样大着肚子的女人和盛唯娇忽然变得极为相似,甚至渐渐重合,他激动的上前,捧着盛清瑶一张小脸道:“娇娇,是你吗?” “你回来了,是吗?” “我会比太子更爱你,娇娇,我能给你的更多,我甚至可以将大皇子妃的位置留给你。” “大......”盛清瑶十分懵逼的开口,她想说她不是盛唯娇,大皇子认错人了,他应该找到盛唯娇,这样才符合两个人先前商量好的计划,但是大皇子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说话,不然就弄死你。”盛清瑶都被他眼中竟隐隐看出癫狂的神色。 但下一瞬,大皇子面上又恢复了那般宠溺的模样,“娇娇,你感不感动?” 他又问道。 盛清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她今日遭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一时腿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我便知道,你也是感动的,你也是喜欢我的。” 他说罢又凶又急的吻向盛清瑶,盛清瑶被他翻了身按在地上,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作,也不能说话。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向她的小腹,然后想象着这是太子的女人,然后就分外激动。 他一边不住的唤着“娇娇”,手下却毫不留情,盛清瑶几乎晕厥过去。 盛清瑶的婢女水心按着她之前的吩咐去唤了大皇子妃冯氏,冯氏一个人被冷落在新房中,大皇子将她接到府中后就没理会过她,她的盖头都还没有接,大皇子迟迟没有过来,她着急的甚至让人去寻,但一直都寻不到。 水心对大皇子妃说:“奴婢知道大皇子在哪里,您跟着奴婢过来。” 大皇子妃皱着眉跟着她去了厢房处,但厢房这里什么都没有。 “大皇子呢?”大皇子妃看向水心。 水心道:“明明应该在这里的,怎么会......” 这时秋荷走了进来,她对大皇子妃说:“大皇子先前是在这里,不过大皇子刚刚走了,妾身带着大皇子妃去寻。” 冯氏觉得大皇子府里的人和事都透露出一股古怪的味道,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秋荷去到了柴房里。 大皇子和盛清瑶已经赤身裸体的滚在了地上,盛清瑶身下隐隐有血迹渗出。 大皇子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连忙转身出了屋子。 但转身又回到了柴房里,这样下去,只怕是会出人命的。 “大皇子?”大皇子妃壮着胆子叫了大皇子一声,大皇子没有反应,大皇子妃只好又再叫了几声。 大皇子听到大皇子妃的声音,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看着身下犹如一个死人的盛清瑶,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大皇子妃连忙让人扶着盛清瑶回了房中,又给她请了太医。 大皇子妃则对着刚刚穿好里衫的大皇子说道:“大皇子,我们也回去吧。” “嗯。”大皇子现在整个人都还有些麻木,也不知道怎样面对大皇子妃,他之后又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过去。” 大皇子妃抬头看向大皇子,她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委屈。 她不是旁人嫁人是什么样,但应该没有一个是她这样的。 虽然在嫁给大皇子之前,冯氏便知道大皇子房中有两个妾室,其中一个妾室还有了身孕,但再怎么胡闹也应该有个忌讳吧。 他们的大婚之日,大皇子却和怀着身孕的通房在这里胡闹,胡闹也还罢了,若出了人命,又是何等晦气。 偏生大皇子一句解释都没有。 面对着大皇子妃的目光,大皇子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大皇子妃回到房中,越想今日之事越是诡异,她又去看望了盛清瑶,盛清肚子里的孩子大抵保不住了,大皇子妃充满戾气的对太医说:“必须保下来,能保多久是多久。” 若盛清瑶腹中的孩子死在了今日,且不说外间会不会议论是她善妒,害死了盛清瑶腹中的孩子,只怕也多的是人说她这个大皇子妃不吉利。 她家世原就不显,只是不知怎的就被赐婚给了大皇子。 吩咐好了这些,大皇子妃又将水心和秋荷一同叫了过去。 第83章 夫妻 冯氏是家中长女,在很久以前就跟着冯夫人学起了管家。 她也迅速收拾起心情,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像她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尤其水心和秋荷这两个人来的太诡异了,就像是什么人安排好的一样,让她刻意看到那样一幕,然后和大皇子产生嫌隙? 大皇子妃看着跪在底下的二人,眉眼间皆是一片疲乏,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大皇子都已经睡着了,大皇子妃也很累,但她一点儿也睡不着。 大皇子妃最先问向了水心,“你是盛通房身边的婢女?” “是谁让你来同本皇子妃说这些的?是你的主子,还是秋侍妾?” 大皇子府里拢共就这两个女人,水心是盛清瑶的奴婢,倘若水心是受了盛清瑶的指使,只怕今日之事还要复杂的多。 若是水心叛主,受了秋侍妾的指使,那就简单的多了。 秋侍妾让她看到那一幕,自然是想要让她对盛通房产生不喜,那么大皇子今日和盛通房之事,很有可能就是受了秋侍妾的算计。 但区区一个侍妾,有这样大的能耐吗? 水心瑟瑟发抖,并不敢将实情告诉大皇子妃,她若敢说,回到了盛通房身边,盛通房不知道要怎样作弄她呢。 她是盛家的家生子,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盛通房。 她不敢说,秋荷却是敢说的。 “她确实是受了盛通房的指使,不过原本的时候,盛通房是想害旁人的,却不想阴差阳错,害到了她自己身上,连她如今唯一依仗的孩子也险些没了。” 秋荷的眼底现出讥诮的神色。 大皇子妃越发奇怪,她又问秋荷,“那盛通房原本要害的是谁,是你?” “也不是妾身。” “那是谁?”大皇子妃问道,若说先前她的好奇有六分的话,那她现在的好奇便有十二分。 秋荷道:“您不会想知道的。” “妾身这样同您说,这人不是我们府里的,跟盛通房有些关系。” “若是盛通房和大皇子谋划成真的话,遭殃的将是整个大皇子府。” 所以秋荷在最初知道了盛清瑶撺掇着大皇子要做什么的时候,没怎么想就将此事告诉给了太子。 大皇子和盛清瑶活得不耐烦了,秋荷却不想跟着他们一块儿送死。 大皇子妃觉得她现在的脑子里就有如一堆乱麻,盛家姊妹的风波她先前是听说过了,但盛唯娇已经嫁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良媛,如今还身怀有孕,大皇子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豁然想起秋荷那句“遭殃的将是整个大皇子府”,她幡然醒悟过来。 意识到自己今日刚刚嫁给大皇子就差一点被大皇子牵连,大皇子妃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盛通房真是其心可诛。” 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便能做出这般将整个大皇子府的人命不当成人命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个疯子。 大皇子也是个疯子。 大皇子妃先前对大皇子的那么一点旖旎心思也全然无了。 但她已经嫁给大皇子了,只是这盛通房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再留了,好在这人腹中的孩子无论如何是保不住的,想要解决了她应该也比较简单。 让秋荷和水心二人退下,没了外人,冯氏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了。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起初声音很轻,到后来却越发控制不住。 她的乳娘上前拍着她的后背,冯氏含泪道:“嬷嬷,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怎么就嫁了......” 未尽之言冯嬷嬷自然是懂的,但冯嬷嬷也没什么办法,她只能尽力安抚冯氏道:“大皇子先前没有娶正妻,一时被盛通房给蛊惑了,但妻与妾的区别,男人应该都明白的,何况除此之外,大皇子也不是个胡来的人。” “那么多皇子,也只大皇子一个人曾经闪过战场,他这人能吃苦,就凭着这一点,他人应该不错的,大皇子妃可以尝试着和他相处。” “昨日里大皇子是荒唐了一些,相比他对大皇子妃也是有些许愧疚的,您趁着这个机会,表现的温柔体贴一些,这般日久天长的,迟早有一日大皇子会喜欢上您。” “不求旁的,夫妻二人能做到相敬如宾也是好的。” 大皇子妃能怎么样呢,她已经嫁给了大皇子,这门婚事是圣旨赐婚,她只能认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皇子妃一早起来,就去敲了大皇子的门。 大皇子还不曾想好要如何对待大皇子妃,他连冯氏的面都没见过,昨夜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只觉得无所适从,甚至对大皇子妃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但人已经嫁到了大皇子府,逃是逃不走的,眼下也只能让人进来。 大皇子妃对着大皇子行礼,大皇子这才看向大皇子妃。 相较于盛家姊妹,冯氏的容貌着实不算突出,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长相,眼下冯氏面上带着淡淡的浅笑,她从下人手中接过帕子,给大皇子净面。 大皇子从大皇子妃手中接过帕子,道:“我自己来就好。” 大皇子妃便站在一旁。 “昨日的事情谢过你了。”大皇子突兀的道,那事发生的时候,宾客还没有尽数离开。 大皇子妃没将事情声张,而是替他将事情掩藏下去,又将宾客们给送走,大皇子说感激,是真心感激,他很快又道:“等一会儿从宫中回来后,你从本皇子的私库中寻些自己喜欢的,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权当是本皇子对你的补偿。” “你我既成了婚,你又是我的妻子,往后我会给你妻子应有的体面。” 冯氏听大皇子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一副很诚恳的模样,对他的态度倒是有了些许改观。 她道:“夫妻之间,不必计较那些,妾身帮大皇子,就是在帮自己。” “只是昨日之事......” 冯嬷嬷让她不要提起昨日之事,但冯氏见大皇子主动提起,略一思索便道:“归根到底还是盛通房太胡闹了一些,昨日里太医说了,她腹中这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这么个人留在府中,妾身总觉得不太好,您看要不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养养身子。” 一旁的宋嬷嬷一直给冯氏使眼色,但冯氏话已经问出口,而且她也想看看大皇子的态度。 “这事你看着办就成。”大皇子淡淡道。 第84章 娇娇认不出太子了 看到大皇子这个态度,冯氏那颗如同死寂了的心又重新燃了起来。 今日的大皇子着一袭湛蓝色的直襟长袍,面容严肃,看上去不苟言笑,和昨夜里那个荒唐胡闹的人压根不是一个人。 冯氏暗自想着,大皇子定然之前也是被盛通房给算计了,才会那样,心中的心结解开,她面上的笑容也更真挚几分。 二人从宫里回来之后,冯氏便计划着要将盛清瑶给送到庄子上去,她让人去通知盛清瑶收拾东西,盛清瑶听到这个事情,心中真是又急又恨。 她费尽心思的想让盛唯娇出丑,想要冯氏记恨上盛唯娇,却没想到到头来冯氏反将她给恨上了。 冯氏敢这样做,必然是得了大皇子的首肯,但盛清瑶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去呢? 盛清瑶去寻了冯氏,冯氏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只觉得晦气,以及浓浓的厌恶。 冯氏从前自然是见过盛清瑶的,那时候盛清瑶还很风光,她并没有去迎合盛清瑶,对她的观感也只是泛泛。 昨日里撞见那样一幕,知晓了盛清瑶的算计之后,她越发觉得这个人分外恶心。 “你想说什么?”冯氏口吻中夹杂着几分不耐。 盛清瑶垂下的眼帘处也有几分不屑,冯氏从前在闺中时便端庄古板,不苟言笑,似这样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也不过就是命好,捡了她不要的东西罢了。 只是表面上,盛清瑶却是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妾身知晓大皇子妃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妾身有误会,但妾身可以解释的,大皇子真正的心里人是......” “闭嘴!”冯氏狠狠怒斥她道:“你一个通房,也有资格自称‘妾身’,盛通房需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本分,一些不该你说的话不要说。” “至于大皇子喜欢谁,本宫不关心,本宫知道知道本宫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大皇子妃就行了。” 盛清瑶被她忽然的怒呵也给吓到了,怔怔的瞧着她。 听到冯氏最后一句话,眼中倒是有一抹意外。 竟然还能有女人不在乎自己丈夫的心里有没有谁。 就譬如她,虽然她打从心底里对大皇子没有一点点喜欢,但看到大皇子喜欢旁人,这个旁人还是她视为死敌的盛唯娇,她都很是嫉妒呢! “罢了,你去外头跪着吧。”冯氏冷冷道。 盛清瑶道:“我腹中......” “你大抵还不知道吧,你腹中那个已经是个死胎了。” “不然你以为大皇子怎么会同意本宫将你给送走。” “至于你,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了。” 骤然得知这个事实,盛清瑶还是被打击到了。 生孩子本就是会死人的,更不要说她腹中怀的还是个死胎。 这里还是古代,她跪下去求冯氏道:“求求您给我请个太医。” 冯氏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本宫可以给你请个太医,为你引产,但你之后要乖乖的离开。” “奴婢一定乖乖的离开。”盛清瑶立即说道。 然而引产完之后,盛清瑶借故身子不能动的缘故又在府中留了几天。 在第五天的时候,盛清瑶化了个同盛唯娇极为相似的妆容,又爬上了大皇子的床。 待到之后冯氏要送走盛清瑶的时候,大皇子忽然转了口,要留下盛清瑶。 ...... 却说那日里大皇子大婚,盛唯娇被喂了果酒,其实她并没有醉,但还是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被太子给抱到了马车上。 她方才知晓男人前一阵的时候为什么忽然对她说那样一番话,强迫着她喊一遍又一遍的“承乾哥哥”,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分明提前知晓大皇子的计划,偏生不告诉她,她当时若是当真醉了,对着大皇子有任何亲昵的举动,这男人岂不是要将她皮给扒了? 想到这里,盛唯娇的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 太子却当她还是因着先前的事情在害怕,连忙揽着她的身子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是没事了,她还有事。 杏眸微眨,盛唯娇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狡黠的光芒,仰头看向太子的时候,眼中满是陌生的恐惧。 “承乾哥哥,我要承乾哥哥。” 她努力的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可怜又无助的缩在马车壁上。 “你走开,呜呜,承乾哥哥,你在哪里?” “承乾哥哥......” 她慌乱无措的眸子四处搜寻着,仿佛想要寻找印象中那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的男人,然而马车这么小,她根本就找不到。 她看向外面,攸忽双目下一亮,下一瞬,她竟想要跳下去。 “孤在这里。”熟悉的男人声音在背后响起,太子又重新将人拢到自己怀里。 察觉到盛唯娇在挣扎,他便又用力了几分。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危险,手臂紧紧箍着盛唯娇的腰身,脑袋埋在她的胸前,盛唯娇的身子忍不住后仰,软软倒在他的身上。 “承乾哥哥,你快来呀,这里有坏人。”盛唯娇委屈的哭出声来,她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偏生没有一点点力气。 “你这个大坏蛋,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承乾哥哥知道了,不会饶了你的。” 她带着颤音,偏还要故作镇定的吓唬人。 那副气鼓鼓又显得小厉害的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我不放你能怎么样?”太子觉出了乐趣,倒也没有继续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不放了我,我承乾哥哥会打你的哦!”她煞有其事的说道。 太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现在又不在,你能奈我何?”他又继续逗弄她。 盛唯娇被逼得急了,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箍着她腰身的手腕上。 “嘶......”盛唯娇用了十足的力气,太子是当真觉得疼。 他将她调教的很好,她哪怕醉了心里想的也是自己,按理说太子应该高兴的。 可偏偏盛唯娇又不认得他了。 她不仅仅不认得他了,还对他露出獠牙。 太子一时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了。 第85章 不想她因为贞洁失了性命 但即便如此,太子也没有放开她。 他掰开了她的唇,手指探了进去,在她的贝齿上摩挲。 “是这里咬的孤?”太子略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回答孤啊。” 这一句话却又带了不容拒绝的狠厉。 他又问:“孤是谁?” 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划过柔软的内壁,带了些微疼。 “唔疼,你是坏人。”盛唯娇挣扎着,又被重新禁锢住。 太子反倒觉出了些乐趣,“孤是坏人,那你还让坏人摸,让坏人吻,嗯?” 他在她颈间轻嗅,带着灼热的呼吸,吮吸着她滑嫩的肌肤。 “不是,娇娇......才没有。”盛唯娇的哭腔更甚,“是你强迫我。” “你这个大坏蛋。” “嗯,便当孤是坏人,那娇娇要不要从了孤?”他继续作弄着她,一点一点的撩拨她,“从了孤,你可以活命,不仅仅会如此,你还能快乐,好不好,娇娇?” 男人演上了兴头,盛唯娇也极为配合的闭上了眼。 “你做梦,娇娇是承乾哥哥一个人的。”她将牙齿狠狠抵在了舌尖上,便要用力咬下去。 太子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状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腮帮子,分开她的唇。 “你在做什么?” “呜呜,娇娇才不要被坏人玩弄。”盛唯娇哭得伤心,还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继续咬舌自尽。 太子看着她这副模样,自然感动于她对自己的贞烈。 但太贞烈了,反而不美妙。 倘若不是他,那她岂不是没了命。 相比于贞洁这种没用的东西,他自然更希望她活着。 他心里软的一塌涂地,面上却故意发狠道:“嗯,你可以去死,等你死了,想来尸也很有意思。” 他一双手忽然拨开一旁的帘子,抱着女孩的身子让她探到外面去,“到时候孤便抱着你去外头,去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瞧瞧,太子的女人被一个采花贼给玷污了。” 盛唯娇恐惧的缩了缩身子,对太子的恶趣味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 但表面上,她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要啊,我不要这样。” “不想这样,那就乖乖的,松开你的牙齿。”他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 盛唯娇连忙收回自己的牙齿。 男人面色稍霁。 但帘子也依旧没有放下。 太子掰过盛唯娇的脸,又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凶狠的含住她的唇,察觉到她还有推拒的意思,他威胁的将女人的身子又往外边带了带。 盛唯娇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似是认了命,她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 他吮吸的很用力,她的唇瓣没一会儿便水光潋滟,格外诱人。 盛唯娇有些呼吸不过来,女孩软糯又黏糊的轻哼声响起,她后知后觉自己在大街上就发生了这样的声音,顿时更为羞窘。 恶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 偏偏太子丝毫不以为意,一只大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着气,一边又恶趣味的在盛唯娇耳边道:“原来娇娇喜欢被人看着啊。” “娇娇抬眼瞧瞧,那边楼上就有人看着呢。”男人这样说着的时候,大掌撕开她前襟的衣裳,然后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盛唯娇打了个寒颤,但很快,男人炽热的大手就握了上去。 盛唯娇这会儿是当真有些害怕了,她当即抬眼看去,方才对面是一座酒楼,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盛唯娇仿佛能够看到人影绰绰。 她心中一紧,慌张无措又害怕,讨好的蹭了蹭男人。 男人却眼角发红的将女人吞吃入腹。 马车忽然疾驰了起来,盛唯娇在这一阵颠簸中娇喘绵绵,失了力气,何时到的东宫她已是不太知道了。 只知道男人似乎并没有立即下了马车,而是让人拿了一件大氅过来,太子用宽厚的大氅牢牢的将盛唯娇的身子裹了进去,就这样将她抱进了朝阳殿里。 男人再也忍不住,将女人托了起来,二人紧紧的贴在一处,他就这样抱着她到了榻上。 太子又凶悍的吻了上去,直到盛唯娇晕了过去。 盛唯娇再度醒来的时候,太子还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仿若稚儿懵懂无辜,偏偏身上又满是暧昧过后的痕迹。 纯真与娇媚浑然天成,一点儿都不维和。 “承乾哥哥。”她乖乖的叫了一声,然后动了动身子,便垮着一张小脸道:“我身上好痛哦,是发生了什么呢?” 她皱着一张小脸开始仔细回想了起来,“我记得我跟承乾哥哥一块儿去到大皇子府中,承乾哥哥走了,然后惠妃让我喝果酒,我好像醉了......” 她想着想着脸色忽然白了一瞬,“然后......”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承乾哥哥我对不住你,我好像被一个采花贼给......” 她失声痛哭道:“我对不住承乾哥哥,我真是该死,我怎么能这样呢。” 她一张脸上都是绝望,仿佛一瞬间便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太子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他上前轻抚着她的后背,“傻瓜,一直都只有孤啊。” “娇娇现在认出来了孤,都没想到方才娇娇一直面对的都是孤吗?” “一直都是承乾哥哥?” 盛唯娇后知后觉的看向太子,“可我记得......” “嗯,一直都是孤,便不是孤,你也用不着这样。”太子蹲下身去,十分认真严肃的看向她,“身体不过是个皮囊罢了,若是十足危险的情况,自然是性命更重要,孤也更情缘你圆滑一些,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不怎么重要的贞洁失了性命。” “无论什么时候,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世上娇娇只有一个,没了就是都没了,孤会很伤心的,明白吗?” 盛唯娇似懂非懂,然后又撇了撇嘴。 男人嘴上说得都好听,什么这个不在乎那个不在乎,但到头来其实什么都在乎。 她不信倘若她身上当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会这样。 她这神态自然被男人捕捉到了,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娇娇不信孤?” 盛唯娇猛地摇了摇头。 “嗯,小娇儿,要听话哦。”太子含笑说道。 他越是这样,盛唯娇越是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男人心里说不得憋着更深的坏呢。 偏又不甘心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盛唯娇绞尽脑汁的想,然后又气哼哼的说道:“我当时醉酒也还罢了,偏偏承乾哥哥还那样吓唬人。” 说起先前,她禁不住脸颊泛红,偏又要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盛唯娇怕自己穿帮,于是就别过头去,佯装很生气的样子。 “承乾哥哥都将我给吓死了,你知道吗?你还在这里教训我,呜呜......” 第86章 素来乖巧的猫咪忽然亮出自己的爪子 女孩哭得格外伤心,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在褥子上,几乎都要将褥子给打湿了。 太子掰过她的脸颊,便看到她那样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 盛唯娇幽怨的看向太子。 太子在她的哭声中败下仗来,将她的头按在她的胸膛里,“真被吓到了,孤还不知道娇娇这么胆小呢。” 盛唯娇的哭声渐渐的低了下来,“你还说,哪里有你那样吓人的。” “明知道我醉了,还扮作采花贼的模样。” 她说着又捶了太子几拳。 太子一一承受着,等到她哭声渐停了,又逗她说:“也不是孤故意吓你的,分明是你先将孤给认错了,孤同你说了几遍,你却全然听不到似的。” “孤能怎么办?” “总不能因为你将孤给认作采花贼,孤就离开你吧,孤只能将错就错,委屈自己当一个采花贼,结果娇娇醒来还要怪孤。” “娇娇以为采花贼是孤想当的吗?” 盛唯娇诧异的看向他,杏眸微睁,眼中瞬间聚拢起巨大的水雾,眼瞧着那金豆子要要滴落下来,太子又忙改口道:“当然也不是娇娇不好,都是桃蕊不好,孤让她好生看着你,她竟让人将娇娇给灌醉了。” “孤一定好好罚她!” “罚她什么呢?” 太子作冥思苦想状,盛唯娇就推了他一把,“不说这些了。” 明明是他自己蔫坏,还将错处怪在人家桃蕊身上。 盛唯娇觉得,做太子殿下的暗卫,真不是一件好差事。 太子就笑了笑说:“我家娇娇真是宽厚又善良,舍不得罚人。” “不过今天下午,娇娇当真全然都是惧怕?“ 他说起话来一本正经,盛唯娇都没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当然不怕呀,她在陪着他演戏。 难道他看出来了? 盛唯娇懵懂的看向男人,然后就见男人将之前裹着她的大氅给轻轻一挑,那里都湿透了。 盛唯娇脸红了个彻底,将自己迅速裹到被子里。 偏偏男人似全然不知道似的,他仿若很好心的凑到她跟前,将裹在被子里的她拢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说:“孤是说,若是娇娇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嗯?” 盛唯娇略有心动,但还是不理他。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太子过来唤她,她依旧不理人,只给人一个后脑勺。 他那样逗她,她自然是有脾性的。 若不然他以后还不知要怎样逗她。 盛唯娇又想起了在大皇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原本的三分生气又变成了六分。 这个人蔫坏蔫坏,一天天的不是吓唬她,就是考验她。 “让孤瞧瞧,竟是还没醒吗?”他这样说着,冰凉的手掌就摸索着到了被褥里,贴着她的绵软揉了揉,“还是娇娇想要孤用旁的法子将你给叫醒?” 盛唯娇迅速冒出头来,他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有些严肃,“便是再耍小性子也是要吃饭的,一会儿饿着你和肚子里的宝宝了。” “你吼我?”盛唯娇却是登时炸毛了,“你走,你出去,我不要见你。” “我自己用膳,才不要和你一起用。” 她起身便要推着太子往外走。 “好好好,你慢些。”太子也是被吓了一跳,还不忘护着她的肚子,“孤这就出去,你别太激动。” 他走出了朝阳宫,也知晓自己这是玩脱了,素来清冷的面上不觉有些懊恼。 同样跟着太子被赶出来的小桂子眼下自然要安抚太子的,“殿下,您别怕,盛良媛也就是一时气急,等过了人明儿个,她一定会让您进去的。” 刚刚办完差事的暗二过来寻太子说事,就听到了这句话,立马凑上前来道:“殿下这是被赶出来了?” 太子凉凉的看了暗二一眼,暗二立即缩了缩脖子。 一行人来到书房中,暗二当即将自己探听到的情况禀明了太子,“皇后准备在除夕宴上给四皇子相看,据说已经有了几位人选。” “再来便是针对盛良媛的。” “荣亲王近来同刚刚丧夫回京的清平长公主有些私情,二人格外胡说,皇后便想借着荣亲王的手,对盛良媛下手。” “殿下,您在听吗?” 暗二疑惑的看向上首的太子,然后就见太子也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 “你说若是明儿个娇娇也不让孤进去朝阳宫怎么办呢?” 暗二松了一口气,刚刚太子看他时的那模样同看盛良媛时一模一样,吓得他还以为太子别是在盛良媛那里受了情伤,想从他这里找补。 虽说暗卫营中有不少人有这样的癖好,但他暗二却是个正常的男人,好在不是。 他想了想就说:“应该不会吧,盛良媛那样喜欢殿下。” “对,孤也觉得是这样,她怎么能离得开孤呢,说不得一会儿晚上她就来寻孤了,只是这天这样冷,她怎么能受得了呢,一会儿还是孤过去。”他这样说着,倒是放下心来,又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暗二于是就将自己方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太子眼下收了心思,倒是冷笑一声,“孤这小姨还在做这些个青天白日梦呢,既然她如此不安分,那就索性趁着这除夕宴,让她彻底死心好了。” “除夕宴那天,让红玉扮成四弟的小厮跟着过去。” “再来,替孤约见一下荣王叔。” 暗二领着命令,自是下去了。 太子在书房里又坐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了,想着盛唯娇应该已经睡着了,这才起身过去。 推开朝阳宫的大门,桃蕊和小鱼笑吟吟的守在门口,“殿下,良媛刚刚睡着,您若是进去了,许是被将她给惊醒。” “您不知道,良媛刚刚又哭了,您再进去,只怕......” 这两人明显就是盛唯娇安排在这里堵太子的,只是她们不好将话给说得太直白。 太子原本以为自己趁着深夜里过来总不会被请回去,却没想到盛唯娇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盛良媛睡着,那孤就先走了。”太子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 只是转过头去,那脸色却很不好看,脚步也很沉。 小鱼回到房中,十分担忧的同盛唯娇说:“良媛,您这样将太子给拒之门外,会不会不太好,若是殿下当真生气了如何?” 盛唯娇却一点儿都不担心。 “你放心,不会的。” 真正做了亏心事的是太子,他明明知道大皇子不安好心,还将她往狼窝里推,虽然没有危险,但这也是一种不信任啊。 虽然盛唯娇表面上没有戳破这一点,但太子应该能从她的态度里知晓这一点。 知道了,只会心怀有愧,还怎么会生气呢? 素来听话懂事又乖巧的猫咪偶尔露出自己的小爪子,也是一种趣味呀。 正好她也可以趁着这几日的时间好生休息休息。 总归盛唯娇很是悠闲。 第87章 趁虚而入 他们相处这么久,太子自然是了解盛唯娇的。 小姑娘不禁逗是真的,但好哄也是真的。 哪次不是他说些好听的话,她就心软的一塌涂地。 只有这次。 是哪里不对了呢? 马车上虽然他过分了些,但从前也不是没这么过分过。 很快太子就想到了关键。 应该是同大皇子府里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勾起了唇角,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小桂子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家殿下。 怎的被人拒之门外的还这么高兴? 不会疯魔了吧? 很快太子就问小桂子,“你说说,若是要哄女孩子开心,要用什么法子呢?” 小桂子连忙道:“大抵是投其所好,送些姑娘家喜欢的衣衫首饰什么的?” “只是盛良媛自进入东宫后也没缺过这些东西,倒是有些难办了。” 太子自然也想到了,但他的小娇娇,怎么能用这样简单的法子来哄呢,哄不好人不说,还显得他不用心。 太子就绞尽脑汁的想着。 东宫里的许多双眼睛都注意着朝阳宫这边,从大皇子府里回来的那一天里,两个人还是亲亲热热的,太子还抱着盛唯娇下了轿辇。 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急转直下。 太子一连两日里都没踏入到朝阳宫里。 “太子和盛良媛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呢?”阮良娣私下里同自己身边的婢女芳草说。 芳草道:“不论如何,太子和盛良媛之间有了矛盾,对于良娣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有哪个人能一直得宠呢?许殿下就是对盛良媛生厌了。” “不对,这模样不似是生厌。”阮良娣很快道:“一定是在大皇子府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呢?” 大皇子和太子素来不睦,大皇子成亲,表面上太子去一趟也就是了,阮良娣自是不用去的。 所以她对大皇子府的事情一无所知。 阮良娣派人去到盛清瑶身边打听消息,因为她知道盛清瑶和盛唯娇之间也不对付,觉得盛清瑶应该会告诉自己。 但那桩事事关盛清瑶的脸面,盛清瑶怎么可能会如实告诉白良娣。 盛清瑶还记得上一回她主动想同阮良娣合作,且被这位清高的阮良娣给拒绝了的事情。 所以盛清瑶心下一动,便让人给阮良娣传话,说是太子是“误会”大皇子和盛唯娇了。 至于这个误会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自然全靠阮良娣自己理解了。 当然阮良娣素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她不仅仅让人从盛清瑶那里套话,私下里还问了一个当天去过大皇子府的好友。 据那好友说,那一天里,惠妃对盛唯娇就格外客气,还让盛唯娇喝了果酒,这之后没多久,盛唯娇就有些醉了,被送到了厢房里。 又过了一会儿,盛唯娇就被太子给抱了出去。 结合这两种说法,阮侧妃觉得大抵大皇子和盛唯娇之间当真发生了什么。 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这一点了,无论他有多么喜欢一个女人,也是不能允许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的,更不要说和自己兄弟了。 阮侧妃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她告诉自己要镇定。 她得想想自己要怎么做。 这个机会利用好了,说不得她将来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也许她能和从前的盛唯娇一般,和太子那般亲近,心与心的依偎。 她还没说什么,她身边的芳草倒是急得不行,“这个时候,殿下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您现在过去,定然能让殿下十分感念您。” “若是良娣能有个孩子,那将来良娣还用惧怕太子妃?” 太子妃三番两次的被禁足,在东宫里等同于没有,大家都知道太子妃不得太子喜爱,之所以没有被废,也就是因为宋家罢了。 可若略施小计,太子妃被废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阮良娣当然也想趁虚而入,诚如芳草所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只是她一直谨慎惯了,也怕因此没能得到太子的另眼相待,反而还会被太子厌恶。 所以阮良娣想了想说:“还是让王良娣先去看看情况。” 芳草急了,“这样一个好机会,怎么能便宜了王良娣呢?” “您便不怕王良娣因此强压您一头吗?” “正是因为是王良娣,所以才不会怕,她素来都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咱们先用她去探探路。”阮良娣却是打定了主意。 阮良娣和王良娣算是差不多同时进入东宫的,相比于将刻薄写在脸上的太子妃,王良娣和阮良娣的关系还算好。 所以当阮良娣过来的时候,王良娣还是很高兴的,亲亲热热的让阮良娣坐下,给她分享自己近来新买来的脂粉。 阮良娣也一一回应着,之后才道:“妹妹听说了吗,太子似是和盛良媛生了矛盾。” 她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同王良娣说了一通,末了分外惋惜的说道:“只怕这样一来,盛良媛和太子之间的心结难解,也不知道下一个得宠的人会是谁。” 这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良娣也听出来了,她面上的笑容当下里就淡了下来,“分管是谁,总不可能是咱们这些老人。” “毕竟我们都进入东宫多久了,太子若喜欢早就喜欢了。” 这话刺得阮良娣面色一白,又看王良娣兴致缺缺的模样,她忍不住问道:“妹妹就甘心吗?” 第88章 便是哄她高兴,也觉得是件极有趣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不甘心的。”王良娣不解,“分管得不得宠,我都是这宫里的良娣,难道得了宠,我还能坐上太子妃?”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倒是阮姐姐素来都是一副高洁的模样,妹妹是当真没看出来你竟也在乎殿下的宠爱。” 阮良娣状似无意,然而话语间的怂恿之意,王良娣听得真真实实的。 谁都不想被人当剑使,王良娣自然也是一样的,她又是个直性子,便直接说到了阮良娣的脸上。 阮良娣面色更是一僵,“妹妹说笑了,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王良娣又道:“哦,原来姐姐一点儿也不在乎殿下的宠爱,您这般不将殿下给当作一回事?” “王良娣这话是什么意思?”阮良娣面色一沉道:“这宫中谁人能不将殿下给当作一回事情,之所以那样说也不过是没办法罢了,毕竟殿下的心意,谁能左右得了呢?” “我也不相信王良娣就当真不在乎殿下的宠爱。” 王良娣不以为意道:“所以呢,你自去在乎去,又何必打着过来看望我的名义撺掇我,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阴暗呢,就跟那粪坑里的蛆一样。” “大家都在宫里侍奉殿下,你至于将话给说得这么难听吗?”阮良娣直接被她这话给堵的差点上不来气,胸腔不住的起伏着。 王良娣丝毫不避让,“谁让你先想着利用我的。” “你快走吧,别一会儿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说是被我气出来的。” 她竟是径直出来轰人了。 阮良娣能怎么办,王良娣说起话来什么都不顾忌,她是个要脸面的,自然只能走了。 回到房中后,阮良娣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气来。 她禁不住哭着对芳草说:“她竟敢那样说我,说我是,是......” 说罢又禁不住哭出声来。 阮良娣到底是太傅家的小姐,见过她的人只有夸她的,从来没一个像王良娣这样当着她的面就贬她的。 还说她是粪坑里的蛆。 “我真恨不得杀了她。”阮良娣这样道:“也不过就是个趋炎附势的玩意儿罢了,说不在乎殿下的宠爱,那先前巴巴的去到盛良媛宫里的人偶遇殿下的人不是她吗?” 芳草道:“对对,您真要被她给气着了,才是着了她的道了。” “王良娣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的心。” “奴婢觉着您从前就是太谨慎些了,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您不想着好好利用,平白便宜了王良娣做什么,说不得她就是故意气您,然后自己好勾搭殿下的。” 被芳草一提醒,阮良娣也顾不得伤心了,“你说的对,来,给我重新上下妆。” 阮良娣来到书房里的时候,太子正琢磨着皮影戏的玩法,听闻阮良娣来了,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让人进来了。 “你来得正好。”太子说:“快过来,帮孤打下下手。” 阮良娣有些好奇,但也立即上前,然后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好多绵帛,太子手上是个小人儿一样的东西。 “你帮孤整理一下这些东西。”太子道,然后专心做自己的小人儿,他一边做一边脸上还露出高兴的神色。 阮良娣就更好奇了,太子这模样有些奇怪。 有哪个被戴了绿帽,且又顾忌着孩子而不能发作的人会是这模样? 难道是太子被气狠了? “殿下,其实说到底盛良媛年纪小,被人算计了犯些错处也是可以理解的,您......”阮良娣尝试着开口。 太子却甚为不解,“什么错处?” 阮良娣道:“您这两日里都没有去朝阳宫里,难道不是因为盛良媛去大皇子府的时候......” 她又默默加了两句,“这几天里东宫一直都在传,说您因此跟盛良媛置气,旁的也还罢了,盛良媛怀了身子,实不能生气。” “这些话旁人不敢说,也就妾身跟您一同长大,方才敢.....” “不是这样的。”太子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孤竟不知,孤不过两日没过去,东宫里竟传了这么些谣言。” “那日里是孤同她一块儿过去的,怎么会让她有危险的。” “那是......您为什么一连两天都没有过去。”阮良娣听着,一颗心越来越沉,但想着即便不是这样,定然也是盛良媛哪里惹着太子不喜了。 然后她就听太子说:“是孤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让娇娇不高兴了,娇娇这才不理孤。” 又指指桌子上的这些,道:“这些都是为了哄娇娇高兴的。” “什......什么?”阮良娣几乎失了声。 “殿下说是盛良媛不理您,您还要哄着她?” 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太子遂道:“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弥补的。” 阮良娣这才找回了些神智,看着自己眼前的东西,却是恨不得将这些东西都给扔了。 这些都是太子为了哄盛良媛才弄的,他一个堂堂太子,为了盛良媛,却捣鼓这些下贱人的玩意儿?还让她帮着弄? 在太子眼里她是什么? 阮良娣一时面色发白,虽然努力告诉自己应该保持镇静,她不能让太子看出丝毫不对,不能像太子妃一样,表现得善妒,那样只会让太子更加讨厌她。 可真正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压根就保持不了平静,她努力抑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便是殿下哪里不妥帖了些,可您是太子,每日里那样忙,盛良媛这样与您置气,未免也有些不太懂事吧?” 太子面色淡了一些,他是见不得人说盛唯娇不好的,也就是说这话的人是太傅的女儿,阮良娣素来温顺,兴许是无心之说。 他想着便十分认真的同阮良娣解释道:“这师姐就不懂了,她在外可以温柔可以大方,但在孤面前,孤只想她随心所欲,什么都不用顾忌。” “便是哄她高兴,孤也觉得是件极有趣的事情。” “自然,师姐往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便就懂了。” 阮良娣的脸色越发苍白,只是太子不曾去看她的脸色,自然便就不知道了。 第89章 认错 阮良娣是太傅的女儿,因着这一层关系,她和太子以及诸位皇子自幼相识。 那个时候,太子便不近女色,看多了一些女人对太子投怀送抱,反而让太子对其越发厌烦,阮良娣便反其道而行。 她对太子从来不曾过分热切过,自然,因为她父亲这一层关系,她在太子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 那时候太后为太子选妃,原本她并不在其间,是她私下里寻了太子,说她不喜欢嫁人,以后也不想嫁人。 但她父亲会逼着她嫁人,她求太子在东宫里给她一个位置。 那时东宫里也不多她一个,太子自然就答应了。 这么些年她也一直都同从前一样,从不过分亲近太子,只在太子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太子的身边。 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但这一回,阮良娣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因为她一直都太理智了,所以太子竟从未体察过她的爱意。 所以丝毫也未曾想过她也是他的姬妾,可以同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但与之相比,盛唯娇就完全不同。 阮良娣在想,盛唯娇为什么会成为这个不同的人呢? 她身上有哪点和她们不一样? 收起纷繁复杂的思绪,虽然她不能趁虚而入,但阮良娣还是在第二日里以帮助太子熟悉皮影戏的借口过来了太子这里。 即便不能和太子拉近关系,但可以因此气一气盛良媛,也是好的。 那个盛良媛一直被太子捧在掌心里,敢对太子发脾气,还要太子哄着她。 可她若是知晓,她生气了,太子一直和她待在一起,那盛良媛只怕会更生气吧。 到时候太子哄她哄不好,自然便觉得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这女人呢,有些小性子没什么,性子太大了,也会让男人厌烦的。 阮良娣这样想着,面上倒是更柔和了一些。 太子见她杵在那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说:“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便回吧。” “妾身可以帮帮您的。”阮良娣又说。 太子道:“不比了,余下的孤自己会弄。” 但阮良娣到底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于是退到了外院里,却也没有离去,佯装同小桂子说话,赖在那里不走,直到天黑。 第二日里依旧如此。 盛唯娇并没有让人格外打听太子这边的事情,只是王良娣自阮良娣从她这里离开后,就过来了盛唯娇这儿。 王良娣将阮良娣同她说的话原本本的告诉给了盛唯娇,她甚至比盛唯娇这个本人还要着急,“你到底有没有被大皇子强迫。” “话说回来,即便是这样,那你也是受害者,也是殿下没有保护好你,殿下怎么能不理你呢?” “殿下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你岂不当真就被阮良娣给钻了空子,你要不要主动去寻一下殿下呀。” “殿下那么喜欢你,应该哄哄就好了吧?” 王良娣在她面前不断踱步。 盛唯娇被她逗的直乐,她道:“自然是没有的。” 王良娣原本正焦灼着,听着这话却是愣了一瞬。 而后更为不解,“那既然没有,殿下怎么......” “不过你们没什么大矛盾,我就放心了。” 一边又嘀咕着,“你都怀了殿下的孩子了,殿下竟还对你耍小性子,也太不懂事了。” 盛唯娇正色道:“我也这样觉得,他太不懂事了。” 这般隔了没多久,王良娣又过来了。 她一惊一乍的说道:“盛妹妹,你知道吗,阮良娣今天一整天都和太子待在一起,我也是将她看的清清楚楚的,她这人最是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比太子妃还不如。” “你当真不去找找殿下吗,万一殿下被她抢走了怎么办?” 盛唯娇挑眉,“你说阮良娣整整一天都和殿下待在一处?” “是呀,不过是阮良娣去寻的殿下。”王良娣又说,“但殿下也没将她赶出来就是了。” 盛唯娇对着王良娣还是笑着的,“阮良娣也是太子的妃嫔,太子自然不会将她给赶出去,这些我们也管不着。” “毕竟太子想要宠幸谁都是他的自由,只要殿下高兴,妾身就为殿下感到高兴。” 只是王良娣却听着似乎有磨牙的声音? 王良娣自是觉得盛唯娇在强颜欢笑,但她也没一直说这个。 “也是,不论何时,盛妹妹腹中这个孩子都是跑不掉的,有这个孩子,你在殿下那里总是不一样的。” 盛唯娇看她十分艳羡的模样,就道:“摸摸?” “可以吗?”王良娣有些受宠若惊的道。 盛唯娇道:“当然可以。” 王良娣就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只手,轻柔的在盛唯娇的小腹上抚摸着,“我好像感觉到他在动了。”她惊喜的说道。 盛唯娇道:“他在同你打招呼,他很喜欢你呢。” “他喜欢我?”王良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又动了,比刚刚那下的动静还大。” “是不是说明她非常非常喜欢我。” “嗯,王姐姐大抵是个很有孩子缘的人。”盛唯娇想了想又说:“这样好了,等这个孩子出生了,就认你当干娘。” 王良娣不太好意思道:“这样怎么好,我什么都没做,就白捡一个孩子。” 盛唯娇道:“反正一个母妃是叫,两个母妃也是叫,我也很希望多个人疼他。” “那我们就说定了。”王良娣很欣喜的应了下来。 王良娣甚至觉得庆幸,太子不来朝阳宫中,倒方便了她过来。 既能和盛唯娇说说笑笑,也能逗弄盛唯娇腹中的小宝宝。 她甚至想着,若是太子能一直不来就好了。 只是这一日清晨,她刚刚踏入朝阳宫中,就见内院里站着太子和阮良娣两个人。 踏进去的脚步顿时一收。 太子在那里似是摆弄着什么,阮良娣在一旁道:“妾身帮您。” “不用了,你靠边一些,离得孤太近,孤耍不开。” “好。”阮良娣应着,但也并没有站远,只往后退了一小步。 受了太子授意的桃蕊进来唤盛唯娇,“良媛,你瞧瞧那边。” 盛唯娇顺着桃蕊的指引向窗户那边看过去,就见着窗户那里有着两个小人儿,其中一个男孩子的模样,一个女孩子的模样。 男孩子的模样同女孩子不住的鞠躬,太子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娇娇,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给你跳舞好不好?” 那小人儿便在上头一跳一跳的。 第90章 阮良娣刚刚说了什么话? 那个男孩子做的实在是有些笨拙,跳起舞来越显笨拙,盛唯娇忍不住“扑哧”一笑,太子瞧见她笑了,当即也是眼前一亮,这才敢探出头来,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阮良娣抢了先。 阮良娣站在太子身旁,柔柔的说道:“盛良媛,殿下为了哄你开心,同我一起耗费了许多心力,你便原谅殿下吧。” 看上去是劝慰的话,可不同的人说出来自然便有不同的效果。 盛唯娇面上的笑意一凝。 阮良娣心道,有她添的这一把火,盛唯娇心中只会更加生气,又怎么会原谅太子呢? 太子只会觉得她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 她唇角勾勒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然而抬眼的时候就撞到太子那一双墨色的凤眸里。 那素来对着外人才有的阴鸷,此刻却是毫不留情的看向她。 阮良娣心下一惊,面上露出惶恐。 “殿下,是妾身说错话了吗?” 太子淡淡收回目光,“阮良娣,你不仅仅是说错话了,也做错事了。” “孤方才有没有告诉你,不让你过来的。” 阮良娣素来处事大方,只是最近这两日却屡屡失言。 若说最初的时候,太子还能当她是一时说错了话。 但怎么会有人一直说错话呢? 尤其是方才那句,简直诛心。 似乎阮良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不安分起来了。 未免她生出不该有的妄想,也未免往后太傅面上难堪,太子自是要好生敲打她一番的。 阮良娣一时面色发白。 因着她父亲的缘故,太子从未曾用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过话。 也明白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因为盛唯娇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她这两日里有些过于心浮气躁了。 却忘了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最容不得不安分的人。 她是知道这一点的,可她不免又想,那盛唯娇也不是个安分的。 为什么她可以,她就不可以呢? 虽然心中如此想的,但阮良娣还是当即道:“是妾身失言了,妾身也是为殿下着急,不想让殿下一腔心血白白浪费。” “你是不是这个心思,你自己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孤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你回去好生想想。”太子道:“余下来的日子,便不要出门了,好生反省一番。” “殿下......”阮良娣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从前她时常笑话太子妃蠢,屡屡惹怒太子被禁足。 而今她不过说错了一句话,竟也被禁足。 太子妃和王良娣还不知道要怎样笑话她呢。 太子道:“还不走?” 阮良娣咬唇,又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盛唯娇。 这时盛唯娇已经含笑走了前来,“承乾哥哥,你怎么没说阮良娣也过来了,快,快进来,别冻着了阮良娣了,倒是妾身待客不周了。” 太子面色稍霁,“没事,她不冷。” “而且她就要回去了。” “阮良娣要回去了?”盛唯娇诧异的说道:“妾身还以为阮良娣过来寻妾身是有什么事要同妾身说呢,妾身还有些受宠若惊。” “对了,阮良娣,你方才同我说了一句什么话,隔的有些远,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盛唯娇十分自然的拉过太子的手,然后笑吟吟的看向阮良娣。 她似当真没有听清楚一般,稚嫩的面庞上是满满的好奇。 盛唯娇不过刚刚及笄罢了。 她方才那句话,别说十几岁的少女听不得,就是一些经验老道的妇人也是受不了的。 偏偏盛唯娇能跟个没事人一般,还让她再说一遍。 阮良娣从前没将盛唯娇给当成一回事,但今此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个稚嫩的少女内心并不稚嫩。 她一点儿都不似表面纯真,甚至颇有心机。 偏偏她面上还是一副单纯的样子。 她这样,太子知道吗? 太子定然是被她这模样给骗了。 “阮良娣,你怎的不说话,可是忘记了?”盛唯娇又关切的问道。 “嗯,忘记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阮良娣顺势道。 盛唯娇又看向太子,“承乾哥哥总记得吧。” 阮良娣死死的揪住衣角,才能维持自己面上的平静。 她没想到盛唯娇竟如此的紧追不舍。 她那句话招了太子的厌,她只恨自己从来没说过那句话,偏偏盛唯娇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 太子遂道:“不是什么中听的话,没听见就没听见,免得污了你的耳。” “走,咱们进去吧?” “可是阮良娣还......”盛唯娇有些担忧的望向阮良娣。 太子道:“不用管她。” 说罢就有些强硬的揽着人的腰到了房中。 不过刚刚到了房中,盛唯娇便收起面上的笑意,想将人揽在自己腰上的手重重甩开,然后大手的力气很大,她根本甩不开。 她被太子按在门板上,太子的呼吸很粗重,近乎于贪婪的看向她。 短短三日未见,太子却觉过了许久。 “想孤了没?” 他掰过她的脸,粗粝的指腹磨砂着她的滑嫩的下巴。 盛唯娇别过脸,轻轻吐出两个字,“没想。” “小没良心的。”太子又说:“那原谅孤了吗?” 她冷哼了一声。 那么简单的把戏就想让她开心,还和阮良娣在一块儿,她能原谅他才有鬼了。 “阮良娣是太傅的女儿,当初入东宫也只是孤看在太傅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容身之处罢了,孤没碰过她。” 他又抚上了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圆润小巧,凉凉的,摸上去很舒服。 “孤也没碰过别人。” 盛唯娇撇了撇嘴,没碰过别人,太子妃的孩子从哪里来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不信?”太子敏锐的抓住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盛唯娇有些敷衍的说道:“信,我怎么会不信承乾哥哥呢?” 她说罢忽然将太子的脖子揽住,眼神中带了几分凶狠的占有欲,“但即便如此,承乾哥哥也不能和阮良娣似今天这般亲昵哦?” “娇娇会吃醋的!” “当真吃醋?”太子咂摸着她这句话,一时倒也忘了先前信不信的事情,唇边罕见的露出一丝浅笑,:“没有亲昵,是她非要跟着过来的。” “那也不行。”小姑娘不满的嘟囔道。 太子只得又保证道:“那以后孤见了她便退避三舍,这总成了吧?” “哼。”盛唯娇傲娇的别过了头。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外头尚且没有离开的阮良娣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91章 太子妃的秘密 阮良娣原本以为太子只是被盛唯娇给蒙骗了。 毕竟太子最是讨厌刁蛮任性之人,而盛唯娇将善妒、蛮横不讲理表现在面上,太子什么话都没说,只依着她,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怎么会这样呢? 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因为太子,她努力的谨守本作,做一个大家眼里的宽仁善良之人,想着总有一日,太子会注意到她。 她不争一时长短,太子蓦然回首,便会看到她。 她没将东宫里的所有人放在眼里,包括太子妃,她觉得自己会是陪伴太子最久的女人。 但盛唯娇的出现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太子也会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娇蛮任性,一点也不懂事,但他不觉得这样有错。 一时间,阮良娣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仿若要失去呼吸了一般。 藏在暗处看戏的王良娣见太子进去了,这才走了出来,一把攥住阮良娣的手腕道:“还在这里看什么,还没有死心不成?” 说罢一把将阮良娣给拉了出去。 阮良娣原本一刻下坠的心在看到王良娣的时候猛地跳动起来,“你一直在这里,那你岂不是......” 她脸色涨的通红,王良娣一直在这里,那岂不是说明她方才如何自作聪明,又如何被太子斥责的画面都被王良娣给瞧了个清清楚楚,王良娣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王良娣说不得会将这件事情说给别人听,然后整个东宫的人便都知道她阮良娣也不过是表面清高,还输给了盛唯娇。 阮良娣最是爱面子的,一想着这一点腿软的几乎都走不动道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朝阳宫中,阮良娣几近奔溃,“你一直在偷偷的看我的笑话?” “切,谁在看你笑话,我不过是去寻盛良媛,因见着太子,一时没敢进去,哪里晓得就......” “碰巧罢了。” 王良娣翻了个白眼,又道:“不然你以为我想看到你那副搔首弄姿的模样吗?” 然后王良娣便就走了。 阮良娣的面色越发难堪,但王良娣背后有德妃,她拿王良娣也没有办法。 更遑论她刚刚让太子不喜,现下正是应该低调的时候。 但阮良娣也不曾想到,这事还没完,当天下午的时候,太子的乳母许嬷嬷就奉了太子的命令过来接手东宫庶务。 短短一日里她被夺权被禁足,便是王良娣不说,只怕整个东宫的人都在笑话她了。 阮良娣从没觉得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丢人。 晚间里,盛唯娇用的晚膳有些多,肚子有些不舒服,偏她又懒得动弹,太子便一遍遍的给她揉着肚子。 盛唯娇被揉的很舒服,一边哼哼唧唧的,一边就端详着男人。 等她肚子没那么难受了,又腻在太子怀中撒娇。 “承乾哥哥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想可想承乾哥哥了。” “没有承乾哥哥抱着,我都睡不着。” 一句又一句的甜言蜜语仿若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倒,将太子的一整颗心都给填得满满当当的。 在经历被冷落之后,这种幸福的感觉更甚。 太子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这么想孤,那怎么还不让孤进来。” “还不都是承乾哥哥惹我生气了,我若是这般简简单单的让承乾哥哥进来了,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都怪承乾哥哥,让我整整两天都没有睡好。” 少女小声埋怨着,然而看向太子的时候却是禁不住满眼爱意,直将太子一颗心给看得软化了。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两人相拥而眠,到了半夜的时候,盛唯娇又醒来了。 她是被饿醒的,将男人给推醒,然后一脸幽怨的说道:“承乾哥哥,我又饿了。” 太子自然十分震惊,“你晚间不是吃了很多吗,怎的又饿了。” 盛唯娇就指指自己的肚子道:“都怪他。” “好吧好吧,等等,孤这就叫人去弄。” 小厨房里又是一阵忙活,盛唯娇吃了宵夜后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恰逢这时暗一过来禀告消息,太子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和盛唯娇的对话,就道:“带你去个地方?” “做什么?”盛唯娇立即有些警惕的问道。 这男人三番两次的试探她,谁知道这一回有没有安好心呢? “你去了就知道了。” “外头有些冷,穿厚一点。” 太子带着盛唯娇来到了揽月居的里,太子妃被禁足许久,揽月居外竟然连守夜的宫人都没有。 不过刚刚进去,盛唯娇就听到一阵女人的求饶声。 “饶了我吧,那日里我也不知道......” 声音十分痛苦的模样。 盛唯娇立即听了出来,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很快,另外一个男声响起,“不知道?” “不知道就将那药用在我身上,我活生生被你给弄废了,我连个后都没有留。” 盛唯娇立即看向身旁的太子,却见男人眸色冷淡,一点儿也不吃惊,似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内室里,偏又顾忌着身旁的男人,看一眼内室,又看一眼太子。 那啥,太子妃到底是太子的女人,她想看戏,但...... “不想看?”太子在她耳边问道。 “不是。”盛唯娇顾忌着太子的颜面,然后又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想看。” “一点儿也不想看。” “咦,太子妃到底怎么了?” 她这样说着,眼睛却直勾勾的往里面钻,然后就看到那个男人竟坐在太子妃的脸上,手里还拿着个尖锐的东西往下塞。 大抵两人都太投入了,抑或是他们做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待她还想看的更清楚的时候,太子却已经将她的脸给捂住了,然后抱着她就往外走。 第92章 她想快些成为他的妻子 回到朝阳宫之后,盛唯娇还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没想到太子妃竟会这样野。 她抬眸看向太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承乾哥哥早就知道了吗?” “嗯。”太子道。 “那您不生气吗?”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太子妃的那个孩子。” “也是那个人的?” 太子微点了下头,盛唯娇就气鼓鼓的说道:“太子妃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您就这样放过她了?” “他们这样明目张胆,是一点儿也没将您给当作一回事,太气人了,我要去问问他们,您刚刚就不应该将我给拉出来。” 她说着便作势要走。 太子从身后一把将她给抱住。 “不用了,孤并不生气,不过看到娇娇这样替孤打抱不平,孤还是很高兴。”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只觉得异常的温暖。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她如何孤都是无所谓的,虽然最初的时候孤也曾想过同她好生过日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很有些心虚,但见盛唯娇面上都是心疼,他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愧疚。 他又弥补道:“自然,倘若孤知晓后来还有个小娇娇在等着孤的话,孤必定不会那样想,也不会娶她。” “初次得知的时候,孤其实很有些心凉,但孤那时候也有对不住太子妃的时候,所以孤也只是疏远她,暗地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倘若她不曾有过那个孩子,不曾针对你,甚至不曾想过对孤用药的话,孤甚至将来会留她在宫里颐养天年。”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对娇娇下手的。” “宋氏素来蠢笨,她占着太子妃的名头,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待到合适的时机,孤会安排她病逝。” 他素来内敛,事情未成之前并不会宣之于口。 但他想让娇娇安心,想让她信他,他是真的有为他们的往后考虑。 她会是他的妻子,是他唯一的女人,他的那些话也不是空口无凭。 盛唯娇神色微动。 诚如太子所说,前世里太子登基之后,太子妃并没有成为皇后,太子将她封作了静妃。 太子妃的品级甚至还没有当时的盛清瑶高。 对此宋家不曾说什么,太子妃也不曾有过丝毫的不满,她安静的就如同她的那个封号一样。 之后不久,太子妃就病逝了。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盛唯娇回过身来,她长长的睫毛上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然后揽住男人的脖子。 “原来殿下这般为臣妾着想,倒是臣妾从前不懂事了。” 盛唯娇想,谢麒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他冷漠疏离,可真正接近了,方才知道他这个人其实蛮柔软的。 从他对太子妃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个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去要求旁人。 只要不在他的底线之外,他依旧可以给他们一线生机。 自然,也可以说是冷漠。 因为不关心,所以不在乎。 盛唯娇想,她应该是幸运的,所以能成为他所在乎的人。 她对此分外珍惜。 “所以呢,你信孤了吗?”他在她的睫毛上落下一吻,近乎于虔诚的将那滴泪给吮吸干净。 有些微咸,实在苦涩。 盛唯娇道:“信。” “承乾哥哥,我有些困了。” “好,那孤抱着你去睡。”他将人拦腰抱起,又放到了榻上。 盛唯娇阖上双眼,然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太子先前的那些话。 要等到太子登基之后才能成为他的妻子,想想真是觉得有些久呢。 而她不想等那么久。 她想她得做些什么。 “还睡不着?”太子察觉到她似乎动了动,不由便问道。 “嗯。”她小声道:“殿下哄哄我。” “殿下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太子面上掠过一抹为难,“可是孤......不会唱歌。” “孤以后学给你听好不好?” 她有些的促狭的睁开眼睛,“逗殿下玩的。” “殿下拍拍我就睡着了。” 盛唯娇其实很困了,心中没有了事情,自然很快就睡着了。 临近年关,太子就有些忙碌了。 盛唯娇越发惫懒,整日里躺在榻上不想动,她也越发能吃。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能吃呢? 她每一顿饭吃的都很多,然而过不了一个时辰,她就又饿了。 她每天要吃好多好多顿饭。 她问太子乳娘,“你从前怀孕也吃这么多吗?” 许嬷嬷十分和蔼的说道:“老奴那时候可没有良媛这样好的福气,那时候老奴怀着身子,可也是得做事的。” “倒是想吃,可没有时间。” “老奴的儿子生下来干瘦干瘦的。” “现在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不能饿着了。” “再过些时候,便要控制些,不然不好生。” 这都是经验之谈,盛唯娇默默记下,倒也不太担心了。 许嬷嬷又让她多走走,盛唯娇惫懒,压根就不想动,偶尔起来走两步,都觉累的不行。 太子觉得她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于是每天早晨下了早朝之后,都要先回来东宫,带着盛唯娇去走一走,散散步,然后再走。 在这方面太子格外严厉,不允许盛唯娇有一丝一毫的躲懒,有一回盛唯娇还被他给说哭了。 自然,哭也是没用的。 盛唯娇觉得这样的日子好难熬,她好想马上将这个孩子给生出来。 没办法,盛唯娇决定装病。 她破天荒的在太子刚刚上朝之后就起了身,让小鱼刻意将自己装扮的脸色苍白。 只是她准备的好好的,却不曾想太子这一日里回来压根没有来她这里,而是去了书房里。 日日被人押着跑,盛唯娇觉得很煎熬,可他不过来了,盛唯娇又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受虐倾向。 盛唯娇便让小鱼过去瞧瞧太子在做什么,没一会儿小鱼就回来了,“殿下那里今日有客人,说还是个什么王爷。” 盛唯娇暗自揣摩着,是什么王爷呢? 皇帝的这些儿子里并没有被封王的,也就是皇帝的那些兄弟们。 或许太子是有什么正事,不过应该同她没有什么关系。 盛唯娇也不过这么一想,便悠哉游哉的又睡觉去了。 第93章 就当九叔帮孤一个忙 书房里,荣亲王刚坐下不久,他是太后幼子,皇帝的胞弟,皇帝对这个弟弟格外喜爱,给他的封地是最富庶的,每逢年节的时候,皇帝都会召这个幼弟回京。 荣亲王自幼被宠着长大,他无法无天惯了,惯常胡来,说来他比太子年上十岁,然而二人站在一处,荣亲王看上去反而要更跳脱一些。 眼下在太子跟前,他也半分没有长辈模样,笑对太子说道:“承乾,你今日唤九叔过来做什么,别也是跟你皇祖母一样,劝你九叔成亲的吧。” 荣亲王后院中姬妾无数,只一点,他不喜娶妻,不想以后被人管着被人烦。 太后为此十分担忧,偏偏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虽然如此,但荣亲王每年回来,太后都要在他耳边念叨一句。 “是也不是。”太子眸中闪烁着笑意。 “不是吧,还真是?”荣亲王直接跳起来就要走,“你皇祖母劝本王也就是了,你个当小辈的怎的也......” 太子又及时开口道“孤听闻九叔进来同清平长公主有些私交。” “清平长公主是吴太妃的养女,但养女究竟只是养女,而今她又孀居回宫,其实也未尝不可以。” 荣亲王不妨这样惊世骇俗的话竟从他这最古板的侄儿口中说起,他平素里便是再胡来,可这等事情他也只是偷偷的来,不敢让人知道。 不然太子竟就径直就这样摆在了面上。 担心这个侄子是在诓他,故而荣亲王也没将自己的底细给交出来,只打哈哈说道:“你从哪里听说了,没有的事。” “这事不止孤知道了,皇后也知道了。”太子又道:“孤也不是同九叔开玩笑。” 他的目光带笑时也有几分冷冽,和先帝一样。 荣亲王默默缩了缩脖子。 “你这般严肃做什么,有就有吧,不过即便不说她的身份,本王也没想过要娶她。” 娶亲是不可能娶亲的,他还没有浪够,浪够了也不娶亲。 他和清平自幼一同长大,又正巧清平寡居,这才一拍即合。 不说身份,他没想过娶清平,清平也不可能嫁他。 太子却道:“孤也没说要九叔娶她,纳了她总成。” “就当九叔帮孤一个忙。” 荣亲王被他这语气给唬住了,这样一件小事,还要用得上帮忙? 荣亲王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他算是命好的,身为先帝嫡出幼子,母亲是皇太后,兄长是皇帝,他不用去争夺去抢就有现在的一切,可以尽情的潇洒人间。 荣亲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抱负,就想过一辈子这样骄奢淫逸的生活。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更比一代远。 他皇兄总是会去的。 靠侄子总是没有那样的理直气壮,而今太子主动卖他个人情,又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不帮白不帮。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和清平这是生的什么仇什么恨。 只荣亲王最好的一点就是懂分寸,太子不说,他也不主动提。 荣亲王又道:“就是清平的这个身份不太好办。” “这事九叔不用担心,等过了今年,这世上就没有清平公主其人了,有的只是荣亲王府的妾室。”太子亲自为荣亲王斟了一杯茶,递到荣亲王的手中。 荣亲王瞥了一眼面前清冷如玉的侄子,世人都说太子是君子,荣亲王从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有哪个君子会对区区一届弱女子下手的呢,更不要说这个弱女子还是太子名义上的姑母。 荣亲王真是越发好奇,清平到底是怎么惹恼了这个小侄子。 荣亲王的疑惑没有问出来,只他想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太子忙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去了朝阳宫里,盛唯娇睡了一觉又醒来了,听到脚步声她又连忙闭住了双眼去装睡。 太子戳了戳她的脸颊,见人依旧不动,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又道:“今儿就先饶过你。” 盛唯娇继续装睡。 他揉了揉她的头,这才起身,临出门的时候又对许默默道:“娇娇畏寒,一会儿她若醒来了,先喂她喝上一碗紫苏红枣汤。” “哎,老奴知道了。”许嬷嬷应道。 太子又说:“她消化不好,吃饱了又懒得动,嬷嬷记得给她揉揉肚子。” 许嬷嬷一声声应下。 盛唯娇摸了摸自己的心,似乎跳动的有些厉害。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除夕这一天。 除夕宴上,皇帝指明要盛唯娇过去的。 太子妃还在禁足中,临到腊月里,阮良娣托太傅给她说情,方才解了禁足。 除夕宴那天,阮良娣也是要去的。 她有心想要弥补在太子心中的印象,只她不敢再在太子面前冒头,便想着先去和盛良媛交好。 太子看她和盛良媛交好,自然也不会怪她了。 至于盛良媛接不接受,并不是谁都是王良娣那样的人,自己不痛快,便让大家谁都不痛快。 她去交好,盛良媛表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 至于心里憋不憋屈,她就是要让她心里憋屈呢! 阮良娣这样想着,便主动过来寻盛唯娇。 “我是想着妹妹应该是头一次参加这样大的宫宴,说不得会害怕,便想着唤上妹妹一同过去。” “殿下到底事忙,总不会事事顾及妹妹,妹妹这样的身子,我自然是要多照看一些的。” 小鱼刚好给盛唯娇梳妆完毕,盛唯娇这才起身,回过来头对阮良娣道:“有劳阮良娣费心了。” 她的肚子很有些大了,但因为她五官精致小巧,皮肤白皙细致,眼下不见丝毫狼狈,反而姿容秀丽,容光照人。 一袭白色对襟襦裙,绯色的珠链戴在脖颈与皓腕之上,越发显得她肌肤胜雪,绰约动人。 阮良娣自负也算是个美人,可她的美更多的是清丽婉约,和这样明媚的盛良媛站在一起,不免就有些失了神采。 阮良娣有片刻失神,她在心里想着,这样张扬热烈的女子,许是会让男人见了惊艳,但长久下去,许是也会生厌? “阮良娣,一会儿殿下忙完了公务就过来了,我们先等等。”盛唯娇道。 第94章 或者,承乾哥哥帮帮妾身? 二人坐了一会儿,盛唯娇忽然束胸那里有些黏黏的,身上很是不舒服。 她脸色不太好看,匆匆同阮良娣说了一声,然后去了内室里。 盛唯娇褪去重重束缚,然后瞧了一眼,脸色却是更加难堪。 那是什么东西? 她心里有些猜测,又不太肯定。 盛唯娇感觉那里涨得越发难受,许嬷嬷在外头招呼着阮良娣,她也不好将人唤进来问。 阮良娣也十分好奇,盛良媛将她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盛良媛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许嬷嬷不去瞧瞧?”阮良娣看着许嬷嬷,心头亦是无法抑制的升腾起一股嫉妒。 太子自幼失母,许嬷嬷是太子的乳母,陪伴着太子长大,在东宫里很是有些地位。 前一程她惹了太子不快,太子将东宫庶务都交给了许嬷嬷,而那之后太子又将许嬷嬷调到盛唯娇的身边伺候,这同盛唯娇管着东宫庶务有什么区别? 盛唯娇只是一个良媛,太子这样偏袒盛唯娇是不合礼制的,偏偏没人说什么。 这个时候正是王良娣应该冒出头的时候,偏偏这人也就只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阮良娣这般想着的时候,太子已经走了进来。 阮良娣连忙起身同太子行礼。 “你怎么过来了?”太子有些惊讶,不待阮良娣回话,又问向了许嬷嬷,“娇娇呢?” “殿下,你快过来。”盛唯娇听到动静就连忙小声叫了一声。 太子便急忙过去了。 阮良娣脸色不太好看,盛唯娇能有什么急事,她这样急急来唤太子,无非是怕太子同自己多说两句话罢了。 这样浅显的心思,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偏偏太子拿这人当个宝。 阮良娣不明白她们有什么不同。 太子不过刚刚走到内室里,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女孩的后背白皙如玉,他走近,手指在她的肩膀上磨砂,“怎么了?” 墨色眼底深沉,他瞥了一眼外头,“娇娇想做什么,孤都可以配合的。” 他掰过她的脸,然后就看到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他这才意识到她没同他开玩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盛唯娇带着哭腔,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承乾哥哥,我大概是快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太子面上更加慎重,然后目光下移, “这是......” 盛唯娇面色越发惨白,“可我分明还没有生孩子。” 这个孩子如今只七个月,离出生还早,她却已经,不是得了绝症是什么? “而且那里很难受。”她又说。 羽睫微颤,苍白的面色越显脆弱,仿若无根浮萍。 太子连忙将人揽在怀里,他也十分慎重的看过去。 “嘶疼。”她飞快的将他的手给打下去,眼下方才显出几分生气。 “就这样疼?”太子看她这模样,也担心的厉害,“应该没事的吧,毕竟你也快生产了。” 盛唯娇却道:“那也还没有生呀。” “而且,而且我还很疼。” 太子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也只得让人去唤了太医。 他想了想又说:“叫女医过来。” 太医院的女医很少,不过还是有的。 没一会儿,女医就匆匆赶来了,听人说明了情况,方才有些哭笑不得。 “良媛快要生产,这个时候产乳虽然少见,但也是正常的。”女医这样说道。 盛唯娇和太子的面色双双一松。 “可有什么法子缓解疼痛?”太子又忙问道。 女医道:“良媛之所以觉得疼,是因为奶水积淤,下官给良媛开些疏通的药,也就好了。” 她说着便开了一个药方,太子又让人跟着她去抓药。 心中的恐惧没有了,盛唯娇面上也放松几分,但她还是难受,软软的躺在榻上,“妾身难受,今日除夕宴便不去了。” 她感觉到那里越发难受,只恨不得立即吃药。 但她又想着,这样的宴会,太子自然是要去的,那太子岂不是要跟阮良娣同行。 她身上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你这样孤怎么放心,孤等你吃了药再过去。”太子随之也坐了下去。 盛唯娇那一双素来狡黠的眸子此刻也有些蔫蔫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样太后和皇上不会怪你吗?算了,殿下还是快去吧,妾身忍忍就好。”她这样说着,双手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或者,承乾哥哥帮帮妾身?” 太子起初还不太明白,等到女孩将自己送到他手中,他方才后知后觉。 ...... 二人出来的时候,阮良娣几乎是立即站了出来。 她看到盛唯娇还换了一身嫩绿色的散花水雾百褶裙,整个人仿若娇媚无骨一般的依偎在太子身边。 她仿若关切一般的问道:“盛良媛得了什么病,可严重吗?”目光又放到了盛唯娇的小腹上。 起初的时候,阮良娣还以为盛唯娇故意冷落她,顺带着也让太子冷落她。 只后来女医匆匆而来,她大抵便明白,或许盛良媛身子当真不舒服。 一个孕妇身子不舒服可不是小事,她甚至坏心眼的想着,若是盛唯娇腹中的孩子有了问题便更好了。 盛唯娇对上阮良娣打量的目光,只柔声道:“是有些身子不舒服,不过女医给瞧了,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阮良娣有些遗憾,她又看向太子,“咦,殿下唇角那是什么?方才还不曾瞧见......” 盛唯娇顺着阮良娣的视线看过去,太子唇角还挂着一丝乳白色的水渍。 她面上当即便有些羞红,男人攥住了她的小手,面上端的是一副义正言辞,“方才有些口渴,喝了些牛乳。” 他说罢还若无其事的从盛唯娇的手中取出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 阮良娣心道,原来太子还喜欢喝牛乳,她暗自记下,想着以后可以多多让人往太子的书房中送些牛乳。 一行人来到瑶华宫中的时候,太后和帝后都已经到了。 听闻盛唯娇刚刚身子有些不舒坦,太后还特地将人唤过去问了一声,被禁足许久的皇后面上也端着一副端庄和善的面容,还赏赐了盛唯娇许多东西。 盛唯娇乖巧的一一应下,又很是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皇后头一次见到盛唯娇,自然,她也没将盛唯娇给当成一回事,太后和皇帝善待盛唯娇,是因为太子和她腹中的那个孩子。 她这样给盛唯娇面子,也是做给太后和皇帝看的。 虽然她派出去的钟嬷嬷折在了盛唯娇的手中,但皇后也并未因此和盛唯娇联系到一起。 她更觉得那事是个偶然,抑或是太子从中动的手脚。 至于盛唯娇,也就是一个好命的怀了太子孩子的女人。 太子这般看重盛唯娇,那倘若盛唯娇折在了今日,太子还不一定要怎么伤心呢。 想到自己安排的一切,继后朝清平长公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清平长公主朝着继后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清平长公主便朝着荣亲王暗送秋波。 清平长公主离开了席位,荣清王也很快跟了出去。 继后面上笑意更甚,丝毫没有发觉四皇子与他身边那个“小厮”很不对劲。 第95章 用卿穗的事情给太子提个醒 盛唯娇不过刚刚坐下,谢紫英就走了过来,也坐到了她的身边。 盛唯娇当即很欢喜。 谢紫英回来后,二人也就只见了一面,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这次除夕宴,谢紫英原本没想过来的,但又听她父王说起皇帝特意指明要盛唯娇和三皇子府里一个同样怀了身孕的通房过去,这才过来凑热闹的。 谢紫英将目光放到盛唯娇的小腹上,还很是有些感叹的,“想当年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丫头不仅仅先我一步成了婚,还要当娘了。” “你这么小,能当好娘吗?” 谢紫英多少还有些不可置信。 盛唯娇笑眯眯的,“能呀,我不行,还有我家殿下呢。” “倒是表姐,什么时候成亲?” 谢紫英道:“原本打算刚回来的时候就成亲的,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个郡主名头是虚的,刚回来那会儿,武定侯府的人还有些不想认账,后来没多久,武定侯就因冒进的缘故吃了败仗,他人也死在了战场上,整个武定侯府都不太好,小侯爷还要守孝,自然便就拖了下来。” “侯府失势,他们倒是想着等孝期满了,就赶紧成婚的,但现在我反倒是有些犹豫。” 盛唯娇眼前一亮,前世里也是这样,侯府失势,继任的武定侯娶了表姐之后就匆匆赶赴战场,之后回来就带回来一个女人,冷落表姐。 后来发生的事情盛唯娇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那就想法子退了亲。”盛唯娇暗戳戳的怂恿表姐,“毕竟从前时候他们嫌弃表姐,没道理他们如今失了圣心,表姐反而要对他们不离不弃。” 小侯爷要守孝三年,而这三年里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谢紫英摸了摸盛唯娇的脸颊,道:“这么想让表姐退亲呀,我原本是想着,顾舟这个人,他以后定然是要跟他父亲一样,去边关从军的,他家中也只有一个母亲,我嫁给他,说是嫁了人,但跟从前也没什么两样,也是自由的。” “但如今瞧着,他能不能从军,想不想从军还另说呢,我就有些踌躇。” 武定侯府有侯爵,还不用应付男人,谢紫英只用先生个孩子,就可以过悠闲的日子,然后等着孩子继承侯爵。 但如今...... 盛唯娇微睁了眸子,这话表姐从前就说过,大抵是真心的。 “表姐见过武定侯了吗,对他是个什么想法?”盛唯娇又问。 谢紫英道:“见过,也就一般般吧。” 她想,表姐应该是不喜欢顾舟的,所以前世里顾舟冷落表姐,表姐应该是不伤心的。 姐妹二人在这里说着话,那厢里许嬷嬷走了过来,“殿下让老奴问良媛冷不冷,若是有些冷的话,良媛可以和君主去偏殿里说话。” 许嬷嬷这般一说,盛唯娇还当真觉得有些冷。 她道:“也好。” “表姐呢?” 谢紫英对这些歌舞也没什么兴趣的,道:“那就走吧,这里人太多了,声音嘈杂,也不好说话。” 盛唯娇又道:“这样冷的天气,想来卿穗姑娘也是冷的,嬷嬷不妨将人叫上一起走。” 她其实刚刚进来就看到卿穗了,她知道这人是三皇子的通房,因怀了身孕的缘故,今年除夕夜,皇帝也顺带提了一嘴。 三皇子妃在这里,她不让卿穗坐下,卿穗怀着个大肚子,也只能站在她身边。 三皇子心有不满,说了三皇子妃两句,三皇子妃是个混不吝的,卿穗不想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这样的地方因为她的缘故两人又闹开,只说自己站着舒坦。 许嬷嬷有些惊讶,实是盛唯娇从前和卿穗并没有交情,甚至都不认识。 但卿穗是三皇子府的,三皇子又一向和太子交好,如今卿穗被三皇子妃为难,盛良媛这样做,也是卖三皇子一个好。 许嬷嬷道:“好,老奴过去。” 许嬷嬷过去先同三皇子妃说了一声,三皇子妃意外的瞥了一眼盛唯娇,又看了她身边的谢紫英。 武定侯府老夫人是三皇子妃的姨母,顾舟是三皇子妃的表弟,两家里关系极好,故而三皇子也知道顾家起初是不太想娶谢紫英。 谢紫英说是个郡主,但她外家被抄家灭门,母亲被下堂,也就是个挂着名的郡主。 还有那个盛良媛,一个太子姬妾罢了,竟跑到她跟前装老好人。 三皇子妃撇撇嘴,很是有些不屑。 只是因为来人是太子乳娘,三皇子妃方才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卿穗被带到了盛唯娇的面前,她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人是太子的宠妃,只是不知盛良媛为什么会替她说话。 盛唯娇只是柔声说道:“同样怀了身孕,我瞧着你站在那里,定然是累极了的,将心比心,自然不忍。” 卿穗是三皇子的通房,但三皇子没能力,卿穗刚刚生下孩子,孩子就被三皇子妃给抱走了,卿穗也被害死了。 因为卿穗生下了皇帝第一个孙儿,所以前世里这事闹得还很是轰动。 盛唯娇之所以帮助卿穗,自然不仅仅是同情心作祟,主要是卿穗的身份。 卿穗是一个通房,她说是太子良媛,可也就是一个妾室罢了。 卿穗被三皇子妃害成那样,那她将来的下场呢? 她要用卿穗的事情,给太子心里提个醒。 他若真心在乎她,喜欢她,也会尽早为她筹谋。 自然,若能帮卿穗一把,她也不忍心这样的女子落得那样的下场。 第96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上辈子卿穗被害死之后,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三皇子甚至想和三皇子妃和离。 三皇子妃怒不可遏,将气都撒到了那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被三皇子妃活活捂死,最终事发,三皇子妃被送到了道观中修行,三皇子也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的。 若不是事情闹得这般轰动,依着盛唯娇上一世里自身难保的情形,她也是断然不会知道的。 卿穗自进入三皇子府后,三皇子妃不喜她,府中的人对她大多避而远之,过分一些的为了讨好三皇子妃还会故意为难她,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旁人的善意了,更不要说盛唯娇和她素不相识。 她很是有些感动。 “我们过去吧。”盛唯娇这样说着。 三皇子妃就坐在她们对面,她远远的瞧见了,冷冷的笑了一声。 她没见过盛唯娇,但盛唯娇方才同太子一同过来,她又怀着身孕,太子也对她十分呵护,想也知道她的身份。 一个东宫姬妾而已。 还当真是臭味想吐,做妾的也就这么点本事了。 以为受宠,就可以从她这里夺人了? 三皇子妃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三皇子妃轻蔑的瞥了她们一眼,然后忽然让人唤卿穗过来。 卿穗又到了三皇子妃身边。 她还以为三皇子妃又要说她什么,不过被说惯了,卿穗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是有些麻木的。 但不曾想三皇子妃竟然温声对她道:“你跟着盛良媛过去也好,这里到底是冷了一些,你怀着三皇子的孩子,多少要格外注意着些,免得磕了碰了,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更不好了。” 因为太过惊讶,所以卿穗一时都有些愣愣的。 就连一旁的三皇子都看向三皇子妃,他面上带了些欣喜,什么时候三皇子妃这样和善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何时这样好说话了?”三皇子道。 三皇子妃冷冷瞥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忙找补道:“我是说你今日这般善解人意,极好,极好。” 三皇子妃唇角挂了一抹冷笑,暗道了一声“蠢货” ,面上却一点儿都步不显,她又让卿穗过去。 卿穗跟着盛唯娇一同去到了偏殿里,偏殿里的地龙烧的很暖,三人双双坐下。 盛唯娇看向卿穗道:“三皇子妃方才叫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卿穗便道:“三皇子妃怕奴婢磕了碰了,于是格外叮嘱了奴婢。” “她这样好心?”谢紫英惊奇的说道。 见盛唯娇和卿穗双双看向自己,谢紫英就解释道:“她和武定侯是表姐弟,当初侯府想赖了这门婚事,只不好说出来,还是这位三皇子妃出面说的。” “她说话尖酸又刻薄,实是想不到这位三皇子妃竟然还会出声叮嘱人。” “还有这茬事?”盛唯娇闻言就很为表姐打抱不平,“再是亲近,三皇子妃也不过是个表姐罢了,又不是她家里的事,她有什么资格出面说这些话?” 谢紫英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直接将她给打出去了。” 三皇子妃蛮不讲理,可谢紫英更是个不讲理的人。 听表姐这样说了,盛唯娇心头的火气才褪下了一些,她又看向了卿穗。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皇子妃怎么会忽然对卿穗这样好呢? 她伸手抚向了卿穗的头顶。 “这枚短簪好生漂亮,卿穗姐姐怎得部将它给露出来。” 她将短簪给抽了出来,放到了卿穗的面前。 “奴婢没有戴的短簪。”卿穗有些茫然的说着,然后看到盛唯娇手中的短簪,脸色顿时白了。 这枚玲珑点翠镶珠簪十分的漂亮,通体碧绿,簪身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是曾经皇后赏赐给三皇子妃的,三皇子妃特别喜欢。 而今却出现在了她的头上。 “这是三皇子妃的。”良久,卿穗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又怕自己被人误会,她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奴婢戴的。” 盛唯娇道:“我们自然相信你的。” 她把玩着手中的短簪,朝卿穗狡黠一笑,“别怕,我有法子。 卿穗叫来了桃蕊,对桃蕊道:“你将这短簪偷偷的还给三皇子妃,放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桃蕊立即去办了。 卿穗连忙问道:“这样好吗,若是万一被三皇子妃发现了,连累了良媛就不好了。” “不怕。”盛唯娇道:“原就是三皇子妃先要害人的,而且你别小瞧了桃蕊哦,她是殿下的人,她功夫很厉害的。” 谢紫英也道:“是该给她一点儿教训了,让她害人。” 她们几个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内室里的地龙十分温暖,盛唯娇险些都要睡着了。 这时忽然有人叫卿穗出去,说是三皇子妃丢了东西,要搜查一下。 盛唯娇和谢紫英当即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三皇子妃见她们跟着卿穗一起出去了,眼中冷意更甚。 她们什么意思,难道要给卿穗撑腰? 那就别过她连她们一起骂,刚巧之前她和谢紫英也有过节。 三皇子妃这样想着,便让人给卿穗搜身。 结果搜到最后,都没有找到她藏的那枚短簪。 负责搜身的小太监朝三皇子妃道:“没有搜到。” “是丢了什么?”盛唯娇笑盈盈的问道。 三皇子妃立即看向盛唯娇,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一枚短簪,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本宫的,本宫极为喜欢,今日特意戴着,不曾想竟是不见了。” 一旁的三皇子有些不耐烦,“一枚簪子而已,不见了就不见了,至于在今日大张旗鼓的寻找吗,一会儿惊到了皇祖母和父皇,还不够丢人的。” 放眼看去,已是有很多人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三皇子是当真觉得丢人。 三皇子妃的脾气本来就火爆,没有从卿穗的身上找到簪子,她原本就有几分生气,眼下三皇子又在她耳边说风凉话,她当即就想反唇相讥。 三皇子也有些怕了。 这时盛唯娇柔声道:“三皇子妃一定很喜欢那枚簪子,既是在这里丢的,眼下不找,只怕回去更找不到了。” 三皇子妃意外的看了一眼盛唯娇,她没想到盛唯娇会开口帮她说话,但也只是高傲的冷哼了一声。 然后让内侍继续搜卿穗的身。 三皇子道:“已经搜过了,怎么还要搜。” 三皇子妃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身边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其余的人不可能,除了卿穗。” 卿穗自然是不怕的,她也道:“没事的,就让三皇子妃搜吧。” 内侍又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搜到。 一旁的谢紫英就道:“不会是三皇子妃贼喊捉贼吧?” 三皇子妃怒目瞪向谢紫英,但她又不敢和谢紫英吵,她不讲理,谢紫英是会打她的。 她冲向卿穗,就朝着卿穗的头上去抓。 卿穗被她抓得生疼,硬生生忍住。 不想这时她的袖中掉下来一枚短簪。 “咦,这是不是三皇子妃丢的东西?” 三皇子妃也立即看过去,她当即就想否认,但三皇子也认了出来,“对呀,你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戴的这个,你还专门问了我,因为我的回答不合你的心意,你还甩给我脸子看的。” 谢紫英起哄道:“哦,原来真的是贼喊捉贼。” 三皇子也后知后觉的看向三皇子妃,“你想陷害卿穗?” “你这个毒妇怎么这么狠毒,卿穗还怀着身孕呢!” 三皇子的声音有些大,好多人都听到了。 三皇子妃害人不成反累己,原本就已经很丢人了,在这样的场合下再被三皇子这样直白的给说了出来,她只觉得心头恼怒。 而且那枚簪子她分明让人放到了卿穗的身上,怎么会又出现在她的身上? 三皇子妃的目光放到了盛唯娇和谢紫英的身上。 卿穗老实又胆小,即便发现,也不敢放回到她的身上,即便她有这个心,也做不到。 但盛唯娇和谢紫英就不一定了。 三皇子妃看了看谢紫英,又将目光放到了盛唯娇身上,之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卿穗的身上。 “定然是这小贱蹄子耍了什么手段,好让本宫丢人。” 三皇子妃这样说着,就要上前掌掴卿穗。 她上来得突然,三皇子一时都没有防备,眼睁睁的瞧着她朝着卿穗打去。 这个时候盛唯娇身后的桃蕊上前一把握住了三皇子妃的手。 三皇子愣是被她逼得后退了几步。 “盛良媛......”卿穗也被吓到了,就见三皇子妃的目光似要喷火一般的看向盛唯娇。 盛唯娇的目光依旧柔柔的,她很是有些无辜的问道:“三皇子妃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三皇子妃认出了桃蕊,方才桃蕊从她身边经过,而后她藏到卿穗身上的簪子就回到了她的身上。 是盛唯娇在其中捣鬼。 三皇子妃很生气。 一个小小的妾室,就因为得宠,就敢蹬鼻子上脸,插手她的事情了? 真是岂有此理。 三皇子妃看向盛唯娇,她倒是不敢对盛唯娇动手,只是她的目光轻蔑,“你以为有了孩子,就能在本宫面前蹬鼻子上脸了,妾终究是妾,也就是太子妃太贤良了,才能任由你们这种人在外头耀武扬威。” “一个妾的孩子,便是个儿子也是个庶子,真以为自己就能耐了?” “若是本宫......” “你等着吧!” 三皇子妃阴恻恻的盯着盛唯娇。 盛唯娇的模样更添几分委屈,“三皇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你威胁我做什么?” “三皇子妃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说着就走近了三皇子妃,欲同三皇子妃解释。 三皇子妃有些不耐烦,“你做什么?” 盛唯娇忽然朝着后头倒去,被赶过来的太子一把抱住。 太子狭长的鹰眸看向三皇子妃,三皇子妃也被吓了一跳。 盛唯娇虚虚的站起来,但她不太有力气,还是靠着太子的,她对三皇子妃道:“您推我做什么?” 三皇子妃道:“我没有推你。” 盛唯娇怀了身孕,她只是虚虚推了一把。 谢紫英当即上前道:“我们都瞧见了,你还说没有推娇娇,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娇娇还怀着身孕呢。” 盛唯娇靠在太子的肩头软软道:“三皇子妃说一个妾而已,便是怀了身孕,将来生下的也只是庶子,能有什么能耐。” “三皇子妃还说要代替太子妃教训妾身。” “三皇子妃不仅仅恐吓妾身,还推妾身,妾身肚子好疼。” 她说着就彻底埋到了太子的怀里,泪水打湿了太子的衣衫,但是她没有哭,太子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三皇子妃见她这个模样,也被气到了,“不就是推了你一把,至于吗?” “她就是装的,太子,您别信她。” “她从前也过得不好,怎么就这样娇柔了,真以为自己......” 三皇子捂住了她的嘴,“你少说两句。” 太子将盛唯娇拦腰抱起,他冷冷的看了三皇子妃一眼,立即便有人将三皇子妃给带了下去。 这里的动静太多,皇帝也派人过来问话,自然便知晓三皇子妃想要陷害卿穗,险些害了他两个孙子的事情了。 三皇子妃自来泼辣,她是德妃的侄女,是德妃替自己儿子选的皇子妃,皇帝从前没觉得有什么,眼下却觉得三皇子妃很是有些胡闹了。 他责斥德妃道:“好好教教你的儿媳妇。” 德妃先前犯了错,原就被皇帝冷落,现在又被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斥责,她心下也很有些怨怪三皇子妃。 皇帝又说:“等一会儿宴会结束了,派个太医给盛良媛和......” 皇后就提醒他道:“是卿穗。” “哦,对卿穗,派人给她们把个脉。” 又说:“卿穗到底怀了小明的孩子,还是个通房算是什么事,她今日又受了惊,封个侍妾吧。” 德妃连忙应下了。 好好的过个除夕,现在皇帝被三皇子这出弄的心情很不快, 皇后心情也很不好。 盛唯娇眼下被太子给带了下去,她的戏还如何唱下去。 这个三皇子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她的台子都已经搭好了,不唱下去也太可惜了,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皇后同身边的奉茶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个宫女便去了盛唯娇暂时休息的偏殿里。 第97章 情趣 盛唯娇被太子带到了偏殿里,她坐在榻上,依旧还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太子将她放到榻上,她便软软的朝着太子倒去。 “承乾哥哥......”娇弱的身子斜斜的倚靠在太子的身旁,白瓷一般的小脸上皆是痛色,仿若刚刚承受风雨侵袭的娇花。 太子见状眉头紧皱在一起,“肚子还不舒服?” 盛唯娇重重的点头,“不止哦。” “还有哪里?”太子又问,脸色更加不好,“你从前最是机敏,既知是危险便该躲的远远的,旁人再可怜同你何干。” 他说得有些严肃,倒让盛唯娇真真切切的生出了几分忐忑。 他知晓太子素来敏锐,她原就没想过在他面前耍小心思,是以当下里也仅是乖巧的揽住男人难道脖子,做出一副越发可怜的模样,然后握住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还有这里不舒服。” 太子原本愠怒的神色一怔。 盛唯娇就在他怀中咯咯笑了起来。 那狡黠的模样真像一只偷腥的猫,倒让太子不知该是生气还是该是笑了。 他素来最知她性子,又怎会明知危险还会靠近,除非她有自己的用意。 方才三皇子妃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他的耳中,他当即便觉得她是故意的。 他从来不介意她在他面前耍一些小心思的,只若是因着这些小心思伤害到了她自身,则更加不同。 虽然他知道很大概率上她可能是装的。 但怎么能用自己的身子当筹码呢? 然而眼下瞧见她这样,他的气便消了一大半。 盛唯娇在太子耳边将谢紫英同三皇子妃的过节所了一遍,小姑娘格外不忿道:“三皇子妃人真是太坏了,我就是看不惯她。” “谁都不能伤害我表姐。” “我又不是卿穗,站在那里等着她打,她其实还没有挨着我衣角,我就倒下了。” “三皇子妃活到这么大应该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吧。” “嘿嘿嘿。” 她笑得格外开心。 太子唇角略有松动,但很快又恢复严肃的模样,“以后不许这样了。” “看不惯谁便同孤说,用得着你自己上去吗?” 盛唯娇乖乖的缩在他怀里,又讨好的去亲他的下巴,“我其实也不知道她会这么泼辣。” 她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让太子心情格外沉重。 三皇子妃敢这样对盛唯娇,除了她本身眼高于顶外,凭的又是什么呢? 自然是身份了。 看不起他家娇娇? 那等将来她自己碾落成泥的时候,希望三皇子妃也依然能有这份心性。 同时他自然也在思考,娇娇如今这样的身份,确实是有些委屈了。 他原本是想着不要着急的,毕竟他的那些弟弟们如今也都渐渐大了,做太子妃,总是有些危险的。 可偏偏娇娇因为这个身份受到了委屈。 男人的心思变幻莫测,并没有将此告诉盛唯娇。 “不舒服?给你按按?” 太子收回了思绪,没了正事,他整个人都变得漫不经心了起来。 盛唯娇提醒他,“承乾哥哥,现在还在外边呢。” 这里随时是会有人进来的。 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按按还不行,又了?” 盛唯娇嗔怪的瞪他一眼。 她哪里有那样快? “不说话,那就是了。”太子又道:“嗯,孤怎么能不替娇娇缓解痛苦呢?” 他低头便要去解她的衣衫。 他十分的善解人意。 灼热的呼吸喷洒到盛唯娇娇嫩的肌肤上,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软软的靠在男人的身上,眼波流转间,她整个人越发娇软无力。 太子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的,但瞧她杏眸含春水,唇若花瓣含露,那些旖旎的心思顿时就被无限放大。 有脚步声传来,又戛然而止。 “皇上让奴婢瞧瞧良媛怎么样了,并问要不要去请太医。” 是一个宫女的声音。 埋首的太子抬起头来,原本舒展的剑眉又聚拢在一起,他又替她整理好衣衫,“乖乖,一会儿你跟着她走,若是碰到六皇子,你就将人给喊过去。” 他话说得含糊不清,盛唯娇还沉浸在中,清澈透亮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似勾子一般又将男人的心给勾了过去。 太子目光一黯,“按孤说的去做就好。” 她自是信任他的,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想。 “能站起身了吗?”太子又问。 她又软软的倒在他身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撒着娇道:“起不来,就想一直靠着承乾哥哥。” “这里若是东宫的话,孤定然饶不了你,快起来。”他将人给提溜了起来。 盛唯娇站了起来,太子放了手,她又要软软的倒下去。 太子忙将人给支起来。 盛唯娇狡黠一笑,之后才站了起来。 那宫女走了进来,看到太子还在内室里,倒是没敢做什么,只将茶盏奉到了盛唯娇的面前。 “良媛请喝茶。” 太子走了出来,那小宫女收茶盏的时候便顺势故意将茶渍撒到盛唯娇的身上,然后又极为惶恐的上前替盛唯娇收拾。 “真是对不住,奴婢毛手毛脚......” 她那句“奴婢带您去更衣吧”还没说出来,盛唯娇就已经拿捏起了东宫宠妃的款儿,眼角上挑道:“这若是在我们东宫里,似你这般毛手毛脚冲撞主子的人早就不在了。” 她又说:“我肚子原就不舒服,你这般一冲撞。” “唔,好像更疼了一些。” 她倚在贵妃榻上了,又让人去唤太子过来。 那宫女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她口头上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过来的,一般人见到这样的情况,念在她是无心之失,又这般惶恐的模样定然是不会与之计较的。 偏偏这位盛良媛真是拿够了宠妃的款儿,借着那个肚子有恃无恐。 宫女都要哭了,“是奴婢的错,良媛最是心善了,您饶奴婢一回。” “谁说我最是心善了。”盛唯娇却把玩着桌上玉壶,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呀,最是锱铢必较了,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更不痛快。” 贵妃榻上的少女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真柔弱,她说起话来笑盈盈的,纯善又无辜,偏偏一字一句丝毫不留情面。 宫女也被吓懵了,:“可,可您这样衣衫不整的,太子见了也会不喜,不如我们先去更衣?” “太子怎么会不喜呢?”盛唯娇诧异道:“这是情趣呀,你不懂吗?” 宫女怔怔然的望着盛唯娇,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98章 翻脸无情 宫女从前也是继后身边极为倚重的人,而今对着这位巧舌如簧的盛良媛,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跟摆设一样。 这位盛良媛,真真是任性极了,也心狠极了。 且一点儿也不加掩饰。 偏偏她看上去是那样单纯善良。 媚意在眼中流淌,宫女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盛良媛就跟个妖妃似的。 历史上的妖妃是什么人呢?那是完全不将人命给当成一回事,稍有不快就会怂恿君王掏心挖肝的人。 盛良媛不会当真叫来太子处置她吧? 想到这里,宫女瑟瑟发抖。 盛唯娇忽然就笑了,清凌凌的笑声传入宫女的耳中,就跟魔音一样。 “罢了罢了,逗你玩的,竟当真被吓到了,你真不禁吓。”她又咯咯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宫女被这样一吓,劫后余生之余,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快起来吧。”盛唯娇道:“我有那样吓人吗?” 宫女忙道:“不,不。” “那走吧。”盛唯娇起身。 “走哪里?”宫女茫然道。 盛唯娇道:“我衣裳都被你给弄湿了,自然是要去更衣。” 宫女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连忙站了起来,“对,更衣,更衣。” 她又赶忙道:“奴婢带着您过去。” “好。” 盛唯娇倒是没再说什么,主要是没意思。 尚衣间是为了方便前来参宴的贵妇和妃嫔的,是以离瑶华宫并不远,甚至是很近的。 但宫女打量着盛唯娇不知道,故意带着她绕远路。 盛唯娇就也没说什么。 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宫女重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引盛良媛过来,会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但不曾想会这样难。 好在到了。 宫女佯装无意的敲了几下石壁,内里原本故意压抑的声音忽然就大了起来。 女子的浪叫声因着嗓音嘶哑的缘故,一点儿都不好听,简直跟公鸭叫的一般。 与此同时,清平长公主也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她本是吴太妃的侄女,因吴太妃昔日曾为先帝挡刀的缘故,终生难有子嗣,故而吴太妃便将她这个侄女给养在了膝下,充作了养女,还封了她做公主。 五年前的时候她出嫁,只是不巧,她夫君早亡,她没有一儿半女,便想着再嫁。 只是吴太妃三年前的时候便去了,且先帝去后,吴太妃也没什么特别的地位,别说吴太妃如今死了,就是吴太妃还活着,也并不能指给她一门好婚事。 且皇帝跟她也并不亲近。 清平长公主便想着为自己筹谋。 和荣亲王搅合在一起也是个误会,前不久的时候她空虚寂寞,又恰巧荣亲王百般勾引,她一时没能禁得住,就...... 事后她百般后悔。 她是先帝的养女,荣亲王是先帝的幼子,又是当今皇帝的胞弟,此事若被抖搂出去,荣亲王自是没什么,但太后和皇帝定然是容不下她的。 好在荣亲王也就是贪新鲜,后来并没怎么找过她。 但不想这件事还是被继后知道了。 继后用这件事威胁她,让她继续和荣亲王来往,并谋划着让盛良媛来撞到这桩丑事。 且继后许诺,将来替她寻一门好亲事。 如此重利在前,更不要说继后手中有着她的把柄,她别无选择。 且她之前打听过了,那位盛良媛家世并不显赫,她的父亲也并不疼爱她。 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清平长公主就引着荣亲王过去,原本想着继后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将盛良媛给引过去,但不想她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啊。 她快要被死了! 荣亲王都觉得不耐烦了,都要走了,她还得忍痛勾着他留下了,用尽各种办法! 她的嗓子都要发不出声了。 “王爷?外面好像有人?”清平长公主一张口,荣亲王就嫌弃的捂住了她的嘴。 实在是太难听了。 荣亲王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但清平长公主能怎么办呢?她只能佯装害怕的说道:“会不会有人发现。” “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就惨了,我倒是还好,就怕王爷......” 荣亲王白了她一眼,“本王能有什么事,皇兄难不成还能杀了本王吗?顶多不过打一顿罢了,本王又不害怕。” “义兄......”清平长公主没想到荣亲王会说出如此无所谓的话。 “可我就糟了,义兄,我不想死呀。”清平长公主瑟瑟发抖道:“义兄也舍不得我死吧。” 荣清王却道:“你这么难听的声音,本王巴不得你早点死。” 言辞之间没有一点点温存的模样。 明明前不久的时候,荣亲王还不是这样的,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心肝”的。 再不济,二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荣亲王就有这样无耻吗? 清平长公主要被气哭了。 荣亲王自幼无法无天,所以清平长公主以为,只要她稍加挑拨,荣亲王为了不让他们的秘密被暴露,就会杀了盛良媛。 但不想...... “义兄,你果真如此绝情吗?”清平长公主还想要抱住荣亲王,被荣亲王一把推开。 而外厢里的盛唯娇也在被宫女推入假山的时候,朝着不远处被宫人引着过来的六皇子叫了一声。 六皇子抬眸便看到一张明艳绝俗的小脸,朝自己笑盈盈的,充满渴望的望着。 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笑容璀璨,几与日月同辉。 六皇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走了过去,然后就撞到了他光着膀子的九叔身上。 “九叔!” 荣亲王正往外走,六皇子被撞得鼻子通红,再一看,清平长公主衣不蔽体的缩在角落里,地上都是她被撕碎的衣裳。 六皇子的目光当即充满兴味。 第99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九叔,你怎么和小姑姑在一起了?!” 六皇子惊讶的嚷道。 说完又似乎方才感觉到不对,然后连忙捂住嘴看向荣亲王,“九叔,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将你和小姑在一起的事情让第三,不,第四,不第五个人知道的。” 荣亲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清平长公主几乎都要晕过去了。 即便她只是吴太妃的养女,可皇室里也不允许这样的丑事发生的。 被太后和皇上知道,荣亲王如此无所谓的模样,她的结局就是个“死”字。 荣亲王对她没有半分怜惜,皇后还想让她蛊惑荣亲王杀了盛良媛,简直都不可能。 更不要说如今这里还有个六皇子。 荣亲王就不可能会为了她动手了。 清平长公主欲哭无泪,她祈求的看向六皇子,“六皇子小声些,您别......别说。” 实在是她如今不方便,不然她都要给六皇子跪下了。 六皇子今年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少男,正是对一切充满好奇和探究欲的时候。 六皇子的模样很乖巧,看上去十分的纯良,然而那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恶趣味,“小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你和九叔的事情说出去的。” “我一定会将你和九叔的事情瞒的死死的。” “只是小姑姑,你是怎么和九叔勾搭在起来的?” “你教教我,我学会了,以后也好勾搭人。” “小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旁人的!” 他这样说着,然而声音却很大。 方才的时候,他正同宫人放风筝,他这样一吼,瞬间那些宫人都围了过来。 荣亲王也不穿上衣,他懒懒的倚靠在一旁的石壁上,仿若一个旁观者一般,丝毫不顾忌清平长公主的处境。 清平长公主被人围观着,有宫人瞬间惊呼出声。 于是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对着清平长公主指指点点。 清平长公主只是吴太妃的养女,若不是她回来,宫里早就忘了有她这号人了。 她地位不显,又没人护着,宫人自然不惧她,要惧也是惧怕荣亲王。 但荣亲王明显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宫人们思忖着荣亲王的意思,想着荣亲王或许就是想将事情闹大,这样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容貌不显,又刚刚丧夫的清平长公主有哪里值当荣亲王费这个心思的。 但或许荣亲王想要的就是这份禁忌呢? 于是他们便更无所顾忌了。 盛唯娇这个时候也好奇的走近前来,她问六皇子,“六皇子,我听你叫她一声小姑姑,这位是哪位公主殿下呀?” 她懵懂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求知若渴,仿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她清凌凌的声音在谢舟耳边响起,谢舟便看向她。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仿若黑玉一般晶莹剔透,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贝齿洁白如玉,声音格外甜美,似个玉人儿一般。 那般袅袅娜娜的站在那里,仿若玉做的人一般,令人说话间不自觉地就轻声细语了起来。 谢舟便同她说:“这位是皇祖父膝下最小的公主。” “竟是公主殿下......”盛唯娇杏眸微睁,秀气的鼻尖微颤,“那,那跟荣亲王岂不就是......” 她又看了一眼荣亲王。 荣亲王也朝着她看了过来,他先前还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让他做这一出戏,如今倒是明白了。 他朝着盛唯娇勾唇一笑,“侄媳妇客气了,同承乾一道唤我一声‘九叔’就是。” “侄媳妇......”六皇子不解的看向盛唯娇,他上头有三个兄长已经成亲,但似乎没一个嫂子是盛唯娇这模样。 接着他才看到盛唯娇的小腹。 他刚刚只顾得看她的脸,都没注意到。 而能让荣亲王那么一个人称呼一声“侄媳妇”的,自然只有东宫里那位有孕的盛良媛了。 所以眼前少女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而今日他身边的那些宫人之所以怂恿着他来这里放风筝,想来也是他那位好二哥安排的,就是看重他这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 心里忽然有些闷闷的,以至于眼前这样一出戏,六皇子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那九皇叔跟公主岂不是姐弟......”盛唯娇似有些被吓到了,“这怎么能,怎么能......” 她一张娇俏的小脸上失了些血色,似有些惊恐,纯良无辜的面庞上尽数是不可置信。 六皇子下意识的就安抚道:“清平长公主只是吴太妃的养女罢了。” “可义兄妹也是兄妹呀,这怎么能行呢?”她有些执拗的说道:“这若是在民间,可是要被沉塘的呀!” “皇家最是注重体统,又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位清平长公主,只怕......” 眸中狡黠一闪而过,那副纯良无辜的面容上便越发带了几分生动。 而随着盛唯娇每说一句话,清平长公主的脸色就更苍白几分。 民间尚且容不下这样的事情,皇家自然更给容不下了,她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而六皇子一直看着盛唯娇,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丝狡黠了。 这让他又生出了几分趣味。 清平长公主尚存几分侥幸的看向荣亲王,荣亲王却不再看她,明显是拔无情。 “哎,清平长公主真是太可怜了一些。”盛唯娇又分外感叹道。 她目光充满了怜惜的看向清平长公主。 清平长公主当然不想死,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替继后办事就是想嫁一个好人家,想过得好的。 她看着不远处分外感慨的盛唯娇,忽然就朝着盛唯娇跪了下去。 “盛良媛,你救救我,我只是一个没人撑腰的公主,丧夫归京后,被皇后拿着前途威胁,让我勾引荣亲王,然后皇后再让人将你引过来,想杀你灭口。” “一切都是皇后逼我的。” “我和盛良媛未曾谋面,无冤无仇,皇后威胁我,我不照做,她便杀了我。” “我也是没了办法。” “这事被传出去,我只有一死......” “盛良媛......”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继后的身上,然后做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盛唯娇看上去是很单纯善良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也最是容易心软。 若是盛良媛答应不将此事给传出去,剩下的一些宫人就很好处理了。 这事便也姑且还能过去,清平长公主这般心存侥幸的想着。 盛唯娇倒是不意外,皇后和太子一向不对付,前世里的时候他们就是死敌。 继后肯定不想太子有孩子出生,继后此举,若当真能说服荣亲王对自己下手,一来除去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二来继后必定是会将此事情告诉太子的。 太子和荣亲王之间,便成了死敌。 但是她表面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怎么可能呢,皇后娘娘看上去那样仁善。” “皇后娘娘待我也极好,她说起话来那般温柔,怎么会是这样狠心的人呢?” “长公主不会是因着怕极了就这般胡乱攀咬吧?” 她又气鼓鼓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陷害善良的皇后呢?” 她单纯稚嫩的面庞上满是为继后打抱不平。 很快,盛唯娇又气呼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攀咬皇后娘娘,是会让皇后被人误会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看着你诬陷皇后娘娘。” “你得跟着我去到皇上面前,去替皇后娘娘解释。” 她说着便要拉着清平长公主出去,清平长公主这个样子,怎么敢出去,自是不愿意。 盛唯娇拉不动她,就对六皇子道:“你去拉她。” “皇后娘娘是我们的嫡母,平素里她待每个人都是温柔又妥帖,我们怎么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诬陷皇后呢?” “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被诬陷的!” 那般煞有其事的模样,就好像当真替继后打抱不平。 不知道的宫人,自然便在心中想着,盛良媛也太单纯了一些,竟当真信了继后的表象。 六皇子也当即便支使起了宫人将清平长公主给拉过去。 第100章 朕证明给你看 清平长公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样被带到人前,她宁愿死了。 盛唯娇最终还是取下身上的大氅,勉强将清平长公主给盖住,清平长公主也立即接过大氅,将自己给紧紧的包裹住。 其间清平长公主还试图想替自己说情,然而盛唯娇始终板着一张小脸,坚持一定要还皇后娘娘一个清白。 清平长公主同她说话,觉得自己是在鸡同鸭讲。 而之前带着盛唯娇过来的那个小宫女见状早已回去同继后通风报信了。 今日朝臣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都在那里,真要是将这事抖搂出来,别说是清平长公主,就连继后,也都别要活了。 她去得极快,匆匆茫茫来到继后身边,还未说话,继后就问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小宫女脑给中有一瞬间的卡壳,“办好了,可是......” 继后吩咐她的事情,她确实办好了,可荣亲王不配合。 继后没听小宫女后面的话,就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太子那般在乎盛良媛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得知这孩子没了,啧啧,还不知道要怎样伤心呢。 小宫女准备好了说辞,刚要继续说,这时候太子就开口了,“小姨看上去很开心呢,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也同我们分享分享。” 这是太子头一次叫继后小姨,皇帝和继后都很惊讶。 不过继后没有多想,她的声音里难掩愉悦,“嗯,是想到没过多久,盛良媛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知道这件事情,想来姐姐也会很开心。” 太子从前待继后很冷冰冰的,而今他忽然叫继后“小姨”,皇帝也很开心,他觉得这代表着,元后也原谅了他。 皇帝道:“对,这确实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后有宫人同皇帝传话,皇帝到了偏殿里。 盛唯娇对皇帝道:“嫔妾方才误打误撞碰到了荣亲王和清平长公主。” “清平长公主说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全然是因为皇后指使她,故意让我撞见,然后唆使荣亲王杀了嫔妾。” “嫔妾自然是不信的,皇后娘娘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定然是清平长公主害怕承担代价,诬陷皇后娘娘。” 清平长公主当即道:“臣妹没有诬陷皇后娘娘,臣妹有证据。” 她又缓声问盛唯娇:“方才是谁引盛良媛过去的,盛良媛还记得吗?” 盛唯娇点了点头。 “那个宫人说是奉皇上命令过去的。” 皇帝道:“朕没有......” 看着衣衫不整的荣亲王和清平长公主,皇帝原本就心情烦躁,又听闻事关皇后,盛唯娇和腹中孩子险些有危险,皇帝更觉一阵后怕。 盛唯娇茫然道:“倘若皇上没让人过去的话,那个人又是谁的人,她为什么要假传皇上的意思。” “总不可能当真是皇后娘娘吧。” “娘娘那样善良,每次见了嫔妾都是笑着的,嫔妾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皇后娘娘就跟嫔妾记忆中的母亲一样。” “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伤害嫔妾和嫔妾腹中的孩子呢。” “嫔妾腹中的孩子是太子的孩子,也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外甥,怎么可能呢。” “你傻!”皇帝听着她这样一番话,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皇后怎么可能真的善良?太子又不是她亲儿子,你腹中的孩子又不是她亲孙子,她怎么会真的高兴。” 盛唯娇道:“是这样吗,不可能吧?” 皇帝觉得,盛良媛哪里都好,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居然会觉得皇后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若没有太子护着,只怕要被皇后害死八百回了。 还有他的小孙子。 皇帝就觉得,这皇后是真的不能留了。 皇帝道:“是这样。” “这样吧,将皇后和皇后身边的人都给叫过来,朕证明给你看。” 盛唯娇重重点了点头。 她又说:“这事一定是个误会,弄清楚就好了。” 皇后听闻皇帝传唤她和她身边的人,下意识的便认为定然是皇帝知道了盛唯娇已经被害的事情了,她沾沾自喜的同太子道:“太子同本宫一同过去吧。” 太子勾了勾唇角,道:“好。” 第101章 花柳 因为太过激动,皇后的步子迈的很快。 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从她刚刚入宫的时候,等到现在。 但因为当时她入宫的时候剑走偏锋, 导致皇帝一方面被她不可自拔的勾引,一方面又认为她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坏女人。 之后元后难产而死,皇帝自责之余,更将罪责怪到她的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勾引他。 若非她拿出她那姐姐来说事,说元后最在乎家族,倘若这个皇后的位置不是姓宋的人,元后必定会死不瞑目。 又因当时她怀了身孕,这才坐上继后的位置。 但皇帝也因此防备起了她,将太子寄养在太后的膝下,平素里更是亲自教导太子。 太子小的时候,她很少有机会接触太子,太子身边的人也都是由太后和皇帝亲自挑选,能让她发挥余地的机会也很少。 也就是元后刚刚去世那会儿,她险些将太子给烧死,可偏偏最后也被太子给逃脱了。 太子长大之后,这样的机会就更少了。 那时候继后安慰自己,反正太子不能人道,留他活着也没问题。 可偏偏来了一个盛唯娇。 好在她设局让太子妃又将太子给毁了。 眼下太子唯一的指望就是盛唯娇腹中的那一个,但这个也已经没了。 回想这一路,继后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太子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吗?只怕要哭出来吧。 继后面上笑意更甚。 继后来到了厢房中,但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到了盛唯娇好生的坐在那里,她的肚子也好好的。 荣亲王也坐在一旁,跪在地上的赫然是衣衫不整的清平长公主。 继后拧眉看向清平长公主,清平长公主却不敢与她对视。 皇帝也没有看继后一眼,径直就问盛唯娇道:“你瞧瞧,皇后身边有没有刚刚去支走你的那人。” 盛唯娇连忙就指向继后身后的一个宫婢,“就是她。” “竟然真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她不可置信。 “皇后娘娘看上去那样善良,不曾想竟然算计着我去死。” “不惜毁了清平长公主,设计九皇叔,无视皇室的清誉,也要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子。” “皇后娘娘和臣妾生的是什么仇什么恨呢?” 皇后和盛唯娇素不相识,她和盛唯娇自是没什么恩怨的。 她之所以要害盛唯娇,也是因为太子。 因为不想要太子好,而盛唯娇又怀了太子的孩子,所以继后才要害盛唯娇。 皇帝并不是个糊涂的人,相反很多时候,他都是很清醒的。 盛唯娇的话听在皇帝的耳中,让皇帝愤怒之余,更觉一阵后怕。 继后算计的不仅仅是太子,还有荣亲王以及皇室的声誉。 这个毒妇,真的是什么都不管都不顾了。 看到这个情形,继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这样的罪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的。 “皇上,你们在说什么?清平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继后故作不解的上前,她有些怜惜的看向清平长公主,“是被人给欺负了吗?” 下一瞬,带着强大风力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她直接被打到了地上。 “毒妇。”皇帝甚至没有站出来让那个丫鬟回话。 继后委屈的捂着脸道:“皇上,您在做什么?臣妾什么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还想辩解。 或许如今这里换了任何一个人,皇帝都会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但继后不同。 但早在很多年前,皇帝就已经知道了继后的为人。 一个能在亲姐姐怀着身孕的时候就勾引自己姐夫的人,会是什么好货? 皇帝十分的鄙夷继后。 曾经的继后靠着这份不要脸勾引了皇帝,而今亦是因为她曾经的这份不要脸,让皇帝对她没有一点点信任。 继后道:“便是让臣妾死,也得给臣妾一个机会吧?若是姐姐在这里的话,也定然会为臣妾鸣不平的。” “姐姐也会给臣妾一个机会的。” 她拿出元后来说事。 太子原本冷淡的眉眼中流露出几分戾气。 这时忽然有个穿着小太监服饰的人披头散发的闯了进来,太子眉眼中的那么点戾气方才散了下去。 那人穿着太监服饰,可她明显是个女子。 她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不待皇帝问责,便大哭着说道:“四皇子他晕倒了,快救救四皇子。” 继后豁然站了起来。 “诚儿他怎么了?” “四皇子刚刚发了高热,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皇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旁的,赶紧让人给四皇子叫了太医。 只他本人却并没有过去。 继后做的太过过分,以至于他对四皇子也有些不喜。 而且眼前这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皇帝直直的看向她,心里自然便有了一个猜测,只觉越发恼火。 做母亲的心狠手辣连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妨做,做儿子的在除夕宴上带一个女子过来。 这女人是干什么的不言而喻。 可皇帝没想到更让他失望的事情还在后头。 隔壁隐隐传来皇后惊恐的声音,“你胡说,诚儿怎么会得这种病,不可能的!一定是你这个庸医被太子收买,故意诅咒诚儿!” “再换人来。” “统统都是庸医!” 继后的暴怒声接连在隔壁传来。 皇帝实在是忍不住了,过去劈头盖脸将继后一顿骂,又问太医道:“四皇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接连被唤过来的几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其中依偎资历最老的人上前道:“四皇子得的是......花柳病。” 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让人将方才传话的那个女人给唤了过来,又让人给她也把脉。 “怎么样,她身体有没有什么毛病?”皇帝问道。 太医把脉之后道:“这位姑娘也有花柳病。” 事情已经很清晰了,四皇子身上的花柳病就是由这姑娘传来的。 “本宫杀了你,让你祸害我的诚儿。” 四皇子还没有娶妻,还没有一儿半女,他得了这病,将来别说有孩子了,只怕他本人都活不长。 从前继后挑唆着太子妃给太子下药,让太子妃将太子给毁了时有多痛快,如今她就有多愤恨。 她儿子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怎么能得这样的病呢? 她非要将这姑娘给撕碎了。 这时四皇子醒了过来,正好看到继后要对那姑娘动手。 他连忙质问道:“母后您做什么?” 第102章 废后 继后看向四皇子,又想到四皇子得的那病,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 她又哭又笑道:“诚儿,你都要被这个人给毁了,你知道吗?” “本宫现在就要杀了这个人给你出气。” 四皇子还不知他得了什么病,却是下意识的下去挡在了那个姑娘的面前道:“母后,您别为难她,都是儿臣强求的她。” “您要打就打儿臣吧。” 继后道:“你知道她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这个女人她不干净,她身上有病,都传染给你了,你还帮着她说话?” “你是不是疯了?” “什......什么病?”四皇子脸色越发惨白。 继后道:“就是那种脏病!” “不,不可能。”四皇子道:“玉儿她是我身边的婢女,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 继后道:“母后还会骗你吗?你太让本宫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方才瞧见了那位西乡侯的幼女,生得虽只算清秀,但一言一行皆属上乘,她对这位姑娘极其满意,就等除夕过了,好让皇帝赐婚。 可偏生四皇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母后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结果你都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你跟这样一个人搅和在一起。” “母后恨不得当初没生你。” 继后对着四皇子又捶又打。 四皇子刚刚得知自己竟然染了脏病,还处在又懵逼又绝望中。 他满心惶惶然,然后又被继后这么一打,顿时生出了浓浓的不满与委屈来。 “母后怪儿臣,这能怪儿臣吗?”四皇子不管不顾的朝着继后吵道:“若不是母后将儿臣管的太严,不许儿臣这个不许儿臣那个。” “旁的人家十二岁的时候就有通房了,儿臣都要十五了,母亲却不允许儿臣身边出现一只母蚊子。” “要不然儿臣会这么饥不择食吗?” “儿臣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怪母后!” 四皇子的唾沫星子溅到继后的脸上,继后整个人心痛极了,“你这样想母后?” “母后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 “母后难道还会害你吗?” 四皇子显然不明白继后的苦心,“儿臣想要的母后不给,儿臣不想要的母后强塞给儿臣。” “母后能......”四皇子忽然看了一眼皇帝,又连忙转口道:“六皇子和儿臣同岁,他母后就不那样,母后比贤妃娘娘差远了。” 继后不可置信的往后退去,她完全没想到四皇子会这样想她。 她险些跌倒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皇帝今日受的刺激太多了,看到眼前这一幕,皇帝连愤怒的心都提不起来,只觉得啼笑皆非。 太子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修长的身姿挺拔,清俊好的面容上满是疏离,眼眸寒冷又深邃,仿佛置身于俗世之外,唯眉心间的那抹朱砂痣,耀眼而又夺目,一瞬间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因着太子的到来,原本偃旗息鼓的继后又寻回了些斗志。 今日的始作俑者是太子! 一定是太子! 她的儿子一向乖巧听话,若没人捣鬼,断然不会这样。 太子早知她威胁清平欲害盛良媛,于是他不仅仅将计就计,还暗戳戳的谋害她的儿子。 太子不能人道,就也看不惯她的儿子好! 她又怎么能人认输呢? 连太子的母亲元后都不是她的对手,一个刚刚长成的小崽子,就能让她输了? 她一定要让太子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是你害了本宫的诚儿,是你,本宫跟你拼了。” 继后拔出发间发簪,就朝着太子刺去。 太子却是瞧都不瞧她一眼,继后没能近得了他的身,就已被太子身边的宫人拦住。 他神色不变,只远远的看向皇帝。 “皇后大抵是得了失心疯。”他这样说:“今日之事,实乃皇室丑闻,若传了出去,只怕皇室威严全无。” “但宫中也不需要这样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皇后。” “两害相权取其亲,父皇不妨便以四弟为由废后,毕竟教子无方于一个国母来说,原就是大罪。” 这话听着是商量,可他口吻实在平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皇帝听着他这话,也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按着太子说的办。” 三言两语间,继后便已经成了废后。 废后当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她向皇帝喊道:“太子包藏祸心,是太子害了臣妾,害了诚儿。” “皇上,诚儿也是你的儿子,太子将他给害成了这个模样,您得为诚儿做主。” “这个人一定是太子的人,您一问就知。” 然而皇帝只是失望的看向继后,“你谋害盛良媛和她腹中孩子,太子都没和你计较,你到现在还要攀咬太子。” “太子能将四皇子拐到这女人的床上?” “来人,将废后给带下去吧,关入冷宫,无诏不得出。” 皇帝这样吩咐了下去,然后就走了出去。 皇帝和太子迟迟没有回来,盛唯娇站的有些累了,一旁的六皇子瞧见了,就道:“姐姐不妨坐一会儿,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盛唯娇讶异的看了一眼六皇子。 她一张小脸圆嘟嘟,水润润的,六皇子瞧着,便想弹一摊。 六皇子解释道:“姐姐非太子妃,臣弟不好唤姐姐为‘皇嫂’,但唤旁的又太疏远,不妨就称呼一声‘姐姐’,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会的。”盛唯娇也确实有些累了,她坐了下来,朝他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谢过六皇子了。” “应该的。”她笑容实在甜美,如同清晨的露珠,清新又可人,可惜这样的女人,是太子的女人,六皇子心里有些遗憾,面上却也笑了起来。 他面容白净又俊俏,还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就像是一个邻家弟弟一般。 很快,六皇子又道:“姐姐这般好看,性子又这般好,如今又怀了二哥的孩子,我若是二哥的话,定然是舍不得让姐姐做妾的。” 第103章 比较 盛唯娇闻言很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道:“六皇子开玩笑了,妾身出身微寒,实当不起......” “怎么会呢?”六皇子立即道:“姐姐若当不得,那太子妃就更当不得了。” “太子妃屡次犯错,然而太子看在同宋家的交情上,尽力包容。” “众所周知二哥极喜爱姐姐,几乎专宠,可即便这样,二哥也未曾当真为姐姐打算,不然今日姐姐也不会遭此算计。” “说到底这份喜爱太过肤浅,起码是比不上太子和宋家的交情的。” 盛唯娇忽然定定看向六皇子,眸中笑意敛去,暗含防备与揣测。 那样一张稚嫩的小脸,这般认真的看向自己时候,六皇子竟觉得心中发紧。 他虚虚笑了笑,“臣弟只是替姐姐打抱不平,没有其他的意思。” “六皇子好心。”盛唯娇便也笑了,她半真半假的说道:“不论外人如何揣测,我心中知道,殿下待我极好,这种好不是区区名分可以定性的,也不是一句话可以抹灭的。” “是由一件件小事串联开来的,殿下对我有再造之恩,故而我是听不得旁人说殿下一点点不好的。” “尤其是这等私事......” “当然我知道六皇子也是好心。” 话语中的维护之意很是明显。 六皇子眼前忽然一亮。 六皇子身边很多这么点年纪的宫女,不止是宫女,他也曾见过这般年纪的贵女。 这般年纪的,大多心性未定,容易被三言两语所蛊惑。 盛唯娇看上去也是这样的,她面容实在娇嫩,但不想心智竟这般坚定。 她竟这般维护太子。 不在乎名分,就是单纯的喜欢,因为喜欢,听不得旁人说太子半句不好。 在此之前的时候,六皇子从来没有嫉妒过太子。 虽然太子是众多皇子中,太后和皇帝最宠爱的那一个。 可他的母妃待他也极好,平素里只要他开心就好。 可是看到盛唯娇这样维护太子,他心中竟觉有些酸溜溜的。 太子实在命好,不仅仅有太后和皇帝的信重,还有如此喜欢他,维护他的女子。 他也想被人这般维护。 六皇子眼中正色更浓,“小嫂嫂明白就好,我和二哥感情深厚,于是也将小嫂嫂视为亲人,便看不得小嫂嫂受欺负,一时有些口不择言了。” 他忽然就换了称呼,盛唯娇一抬眸,就看到太子走了过来。 太子穿一身紫色直裰常服,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丰神俊朗中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面容格外严肃,正朝着她大步而来。 虽然朝夕相处多日,可盛唯娇看到太子,还是禁不住的心动。 承乾哥哥怎么这么好看。 她眼眸也不禁亮了起来。 六皇子暗自思索,这就是爱吗? 一个人要喜爱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会一看到那个人就双眼发亮,似含了星辰。 这种喜爱,他也想拥有。 只是他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太子走了过来,就握住了盛唯娇的手。 刚从外面过来,他的手有些冰凉,盛唯娇有些嫌弃,便想挣脱开来,却被他包裹的更紧。 太子问六皇子,“都在聊些什么?” 他如玉的面庞带了些暖意,倒有了几分温润儒雅的模样,口吻关切,倒似一个好兄长。 六皇子也十分恭敬道:“方才的事情,小嫂嫂有些害怕,臣弟便安慰了她两句。” “对了,四哥那边......” 太子大致同他说了两句,又道:“今日天色太晚了,你小嫂嫂怀了身孕,孤便带着她先回去了。” 六皇子应是,目送太子同盛唯娇离去。 盛唯娇走路有些吃力,太子便将人抱到了轿撵上。 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美好。 可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想要破坏,六皇子眸中变换出诡谲的光芒。 六皇子去寻了五皇子,“五哥。”他叫道。 五皇子看向六皇子。 “五哥学习一向用功,也曾得到父皇多次夸赞,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五哥便没想过争一争那个位置吗?” 皇帝的身体很健朗,看上去还要活很多很多年。 而这很多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五皇子面容十分严肃道:“二哥待我们兄弟一向都极好,这样的话六弟往后不要再说了。” 六皇子嗤笑一声,“你我兄弟一同长大,在弟弟面前,五哥何必这样。” 五皇子是宫女所出,两岁那年被抱到了贤妃的膝下,之后那一年里,六皇子就出生了。 贤妃的心力更多的是放在六皇子这个亲生孩子身上。 五皇子自幼便是个缺爱的孩子,为了得到皇帝和贤妃的一句夸赞,他自小便很用功很用功,学识在众多兄弟中也是拔得头筹的。 他的心思旁人不知道,六皇子却是看的真真切切的,不过从前六皇子也只是看着。 而今六皇子也没有等五皇子说话,他径直继续道:“其实五哥也不用做什么,娶一门强有力的妻族,想办法结交朝臣,笼络人心。” “长久下去,太子必定会慌乱。” “他一慌,便会出错,他是太子,出的错可不会是小错。” 五皇子看向六皇子,不明白六皇子为什么要同他说这些话。 “你是我亲哥,咱们自幼一起长大,弟弟自然是希望五哥能更好的。”六皇子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自然,我也会帮五哥的。” 五皇子依旧木着一张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不过六皇子也不在意。 六皇子走了出去,外头竟起了大雪,他看着那些雪花飘飘扬扬,面前忽然浮现了盛唯娇的脸。 娇俏又可人,生动又活泼。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盛唯娇,从前元后还在的时候,沈氏那时候带着盛唯娇进宫。 他五哥那时候五岁,他三岁。 他刚刚知道他五哥不是母后的亲生孩子,被底下人教唆,觉得他五哥要抢走他母妃,对他五哥的态度特别恶劣,嚷嚷着要赶他五哥走。 还和宫人想着捉弄他五哥,要将他五哥给丢掉枯井里。 结果他五哥早就看了出来,将他给扔到了枯井里。 那枯井是一座废弃的宫殿里的,平素里根本没有人过来。 他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过来。 盛唯娇听到了声音,跟着走了进来。 她站在上面,朝着他望过去。 那时候的盛唯娇还是被千娇万宠着的,她梳着垂髫分肖髻,穿了一袭簇新的粉色织锦长袍,腰间还系了一个小铃铛,她的眸子清亮如宝石,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粉雕玉琢,同玉一般,煞是可爱。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颇有些羞窘。 那时的盛唯娇对他道:“你别害怕,我来救你。”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找来了一根树枝,要将他给拽上去。 六皇子伸手,却并没有被拉上去,反而将盛唯娇给拉了下来。 盛唯娇摔到了他的身上,之后小姑娘软糯的啼哭声便响了起来。 而她之所以哭的这般伤心,并不是害怕,而是因为她的新裙子被弄脏了。 而六皇子不仅仅没有得救,反而还要安慰她。 他对她说:“等出去了,我让我母妃给你做一百条新裙子。” 她竟当真不哭了,只是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 六皇子又说:“还给你糖吃。” 然后她就笑了。 她笑起来更加软糯可爱。 六皇子都忘记了害怕,宫人找了他们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才将他们给寻到。 那时的六皇子只有三岁,那一年里的很多事情都被他给忘记了,但他一直记着。 大抵是因为他还欠她的一百条裙子吧。 只是他母妃一直不曾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后来沈家失势,他就再没有见过盛唯娇了。 她模样几乎没发生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玉雪可爱。 性子也更有趣一些。 他的兴趣也更浓了一些,太子让人引他过去,来戳破荣亲王这一桩事,大抵也不曾想到会让他遇见故人。 只是太子,总是要更棘手一些。 六皇子自幼被贤妃宠着长大,贤妃从来都不曾让他去争去抢过什么。 六皇子本人也没想过。 悠闲的活着不好吗?就像他九叔那样。 现在他依旧是这样想的。 怂恿他五哥,也只是想将局势给弄的再乱一些。 太子就一个人,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到时候他趁乱将人给偷出来,再早早的去到封地里,也就是了。 唯一棘手的就是那丫头对太子极是上心。 但也不怕。 真心也是很容易被耗尽的,女人说不要名不要利,便是当真? 太子这个位置,注定会有很多女人,而他连太子妃的位置都不能给她,这期间的漏洞有很多,六皇子越想越激动。 而太子显然没有意识到六皇子的这份心思。 虽然没有意识到,但不妨碍他吃味。 不过刚刚上了轿撵,盛唯娇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他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一手落到了盛唯娇的后背,勾着她的发丝缠绕。 “今日吓着了?”他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盛唯娇眨眨眼道:“没有,有承乾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 “哦,孤瞧着六弟安慰你,还以为娇娇被吓坏了呢,他都是如何安慰你的。”太子又问道。 盛唯娇懵懂道:“也就是一些场面上的话呀。” 她自然不敢将六皇子那些话同太子说的。 “那是什么话?”太子又问道:“孤瞧着他安慰过后,你心情就很好,孤也想跟他学学。”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望着她,她便知道,男人的醋坛子又翻了。 盛唯娇有些哭笑不得,“让妾身想想,六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她努力的去想。 太子恨恨的咬住了她的耳垂。 “还当真要想。” “还记得?” “哦不。”盛唯娇道:“妾身其实压根就没怎么听,只是依着礼数同六皇子说话罢了。” “自然不记得。” “刚刚不过是逗逗承乾哥哥。” “承乾哥哥就在一旁,妾身眼里只有您。” “是吗?”然而太子听着这话,神色并没有多轻松,“可是孤要比娇娇大好几岁呢。” “娇娇会不会嫌弃孤?” “怎么会呢?”盛唯娇哭笑不得道:“那才几岁。” “殿下对妾身这样好,别说只是几岁,就是殿下大妾身很多岁,妾身也不会嫌弃殿下,喜欢一个人,他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哦。”太子的声音依旧有些闷闷的。 他神色有些沉重。 娇娇只是因为他对她好才喜欢她,可这些好是可以被代替的。 她这样好,谁不想对她好呢? 就譬如他那六弟,从来只有女人围在他周围哄他的份,哪里见过他哄旁人。 可他见了娇娇一面,却愿意哄娇娇。 而且他还更年轻,和盛唯娇更加年纪相仿。 不能细想,一细想,太子竟觉得自己优势全无。 他又幽幽的看了盛唯娇一眼。 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想办法对娇娇更好,最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地步。 他摸了摸盛唯娇的小腹,想着有些事情也可以提早做了。 盛唯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他这样深沉的模样,也没有 废话,直接将男人按住亲。 带着清甜的香味几乎让太子有些沉溺,然后盛唯娇又放开了他。 她气鼓鼓又恶狠狠的说道:“让你装深沉。” “不许让我猜你的心思。” “说,你在想什么?” 太子讶异的挑眉,又按住了她的头,汲取芬芳。 他吻的极为动情,又渐渐深入。 “殿下还真是闷骚。”她在他耳边忽然道。 然后盛唯娇就肉眼可见的太子耳根竟然红了。 太子道:“不许这样没大没小。” 盛唯娇问道:“那是谁大谁小。” 在她后背的手下移,重重拍了她一下。 盛唯娇吐吐舌头,“殿下真古板,连玩笑都开不得了。” “谁古板?”太子原本就介意这一点,眼下口吻颇有些严厉。 盛唯娇有些怕了,她认输道:“是妾身古板。” 轿撵刚刚落下,男人却没有让她下去,而是覆身上去很认真的问道:“娇娇已经嫌弃孤古板了?孤是不是很古板?” 盛唯娇摇了摇头。 “哦,那是娇娇撒谎。”他清隽的面孔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娇娇撒谎,该打。” 第104章 双胎 “不要,冷。”盛唯娇连忙抓住男人的大掌,泛红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讨饶,“承乾哥哥,真的好冷,我们先回去吧。” 她又讨好的用小脸蹭了蹭男人的大掌,软嫩嫩的触感就跟豆腐一般,太子被她蹭的很舒服,黑沉沉的眼眸中甚至泛出点点星星的笑意。 他怎么舍得她当真被冷着呢,剑眉舒展开来,他将人给放过,“嗯,走吧。” 话音刚落,那刚刚还哀戚着求自己的小人儿已迅速的钻了出去,他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慢一些......” 他连忙跟在后面,就怕她一时摔倒。 盛唯娇下了轿撵,便看到漫天的雪花,她顿时惊喜出声。 不仅仅下雪了,下得还极大。 她蹲下身去,便掬了一把雪,回过身来,面上是乖顺的笑意,跟着就跳到了太子的身上,小手探到了他的衣襟里,将那把雪实打实的塞到了太子的衣裳里。 然后她又迅速跳了下去,一边跑一边说:“让你欺负我。” 她跑的极快,太子赶忙跟上她,然后一把将人攥在怀中,他沉声道:“不许胡闹。” 她那些蹿起来的火星子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顿时化为了虚无。 太子将盛唯娇给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跑到了房中。 皇帝派过来的太医早些时候就过来了,看到方才那一幕也很是为盛良媛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的身子,若是万一跌倒了,那可不是小事。 盛唯娇被太子抱到了房中,她躺在榻上,太医隔着帘子为她把脉。 “盛良媛的脉象沉稳有力,胎像稳固,不过这脉象,竟像是怀了双胎一般。”他又细细去把,然后又十分十分慎重的对太子道:“微臣恭喜殿下,盛良媛极有可能就是怀了双胎。” 太医说极有可能,那就是很有可能。 盛唯娇闻言很是有些欣喜,她后知后觉的说道:“怪不得我先前总是很容易就饿,原来我肚子里怀了两个小宝宝。” “承乾哥哥,你高兴吗?” 她去看太子。 太子面上更多的却是慎重,“孤还未曾见有人产过双生子,就是不知这生产的时候需要注意些什么。” 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里跑一遭,更不要说盛唯娇要生的还是两个,就相当于是从鬼门关里跑两遭。 危险也定然会大上很多。 倘若如此,太子宁愿这是一个误会。 孩子嘛,有一个就好了。 太医遂道:“最主要的就是要多休息,毕竟良媛是双身子,会对身体造成更重的压迫,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就譬如良媛先前那样危险的行为,是万万不能有的。” “再者便是平素里良媛要多吃一些水果,适量的散散步。” “良媛身子是极好的,所以殿下也不要多担心。” 太子一一应下,将太医给送走后,转过头来又没好气的看向盛唯娇,“太医刚刚的话都听到了吗?” “嗯。”盛唯娇自知有错,所以眼下是当真乖巧,“方才妾身就是一时忘记了。” 她若还记着肚子里的宝宝,也是万万不敢那样的,如今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以后不会了。”她又说。 太子面色稍微缓和,对着她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实是硬不下心肠,他又道:“若再不听话,那以后就不用休息了。” “不休息哪里能成,太医刚刚都说了,妾身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了。”她抬眼软糯糯的同他道:“您可别带着我再去跑了,妾身受不住,妾身可是怀了两个孩子!承乾哥哥就当疼疼妾身!” “嗯,承乾哥哥疼你。”幽深的眼底倾泻出点点滴滴的笑意,“你好好休息,承乾哥哥往后再疼你。” 她这才意识到男人在说什么,坐起身来隔着衣裳就在他的肩膀处咬了一口,因为隔着衣裳,故而并不觉得疼,反而有些痒痒的。 太子却正色道:“孤是说认真的,现在不比从前,你不能再胡闹了。” 盛唯娇咋舌,“一直不都是你胡闹吗?” 太子笑意更深,“只是娇娇一直也没有拒绝过。” 她直接就朝着男人扑了过去,仿佛一个小狼崽子一般,双手挂在男人的脖子上。 太子连忙起身,虚虚扶起盛唯娇的背部,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榻上。 她不松手,他便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不敢离她太近,怕压到肚子,又不敢离她太远,这使得他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 “承乾哥哥。”盛唯娇却似一点儿都看不到他的艰难一般,一双清亮的眸子有晶莹挂在其中,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微颤,少女娇艳的面庞上挂着浓浓的委屈,“是娇娇胡闹吗?” 不待他回答,她又勾着男人的脖子,将男人拉的离自己更近了几分,柔嫩的小舌轻轻舔过他的唇瓣,太子没有丝毫犹豫,张嘴含住。 被吮吸的格外娇艳的唇瓣一寸寸的亲吻男人的喉结,柔软的腰肢微微扭动,本就轻薄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沉甸甸的雪色。 馥郁的奶香钻入男人鼻尖,太子一时有些神志不清的禁锢住盛唯娇的腰肢,大掌不知何时已经握了上去,身体的本能让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不住下移。 不过刚刚有了动作,盛唯娇就已经握住了他的大掌,并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十分认真的说道:“殿下,不能胡闹!” 太子僵硬的身体一时有如拉紧弦的弓箭一般, 他有些痴痴的望着她,过了片刻,他勾了勾唇角,“嗯,不胡来。” 他整理了整理衣衫,索性脱了鞋子,也坐到了榻上,将盛唯娇的身子揽过。 大掌依旧放在盛唯娇的小腹上,倒似完全忘了那茬一般,他很有些认真的问道:“娇娇希望腹中孩子是男是女。” 盛唯娇垂下眼帘,就看到男人那处依旧很是明显,只是他面上却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盛唯娇移开了目光,她笑容更盛,“嗯,妾身自然是希望儿女双全,承乾哥哥呢?” 太子却道:“孤更希望这是两个男孩。” “这样将来便有三个人保护娇娇了。” “自然,若有个像娇娇一般的小女儿也是极好的。” “但起码得有一个儿子。” “孤不想你继续受苦。” 相比于一般人来说,盛唯娇的孕反其实并不严重,但和没有怀孕的时候到底是不一样的。 太子曾亲眼看到自己的生母难产而亡,他对这事是很有心理阴影的。 这样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承乾哥哥这般心疼妾身。”盛唯娇眨眨眼道:“若是妾身生了两个女儿又该如何?” “难道承乾哥哥要寻旁人去生?” 这话存着几分试探的心思,然而男人却偏头恶狠狠的叼住她的耳垂道:“又想将孤给往外推,孤看你果真是嫌孤不年轻了?” 他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盛唯娇心暗,她有些娇蛮的俯身紧紧抱住他,“我才不怕,我就是怕你想。” “怎么会呢?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太子这样说着,便让人准备了热水。 一番洗漱之后,二人便复到了榻上。 冬日天冷,男人的怀抱很暖和,盛唯娇便钻了进去。 太子宽厚的大掌轻拍着盛唯娇的后背,没一会儿,盛唯娇就睡着了。 太子也睡了下去,未曾消退的欲望就这样贴着她如野草一般滋长,理智却告诉太子,他要忍耐。 他默默的往后移了移身体,闭住眼睛,下一瞬,盛唯娇咕哝着又钻了进来。 这孩子,太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这样忍了一夜,第二天的时候,盛唯娇醒了过来,她转身,便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男人闷哼声传来,然后她听到男人喑哑着嗓音道:“娇娇,再碰一碰。” 第105章 赏赐 太医回到了宫里,便将盛唯娇怀了双胎的消息告诉了皇帝,皇帝当即很高兴,从前东宫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心中格外担忧。 后来太子妃又做下了那样的混事,即便盛良媛已经有孕,但男人这一辈子,最想要的自然是多子多福,更不要说是东宫太子了。 他心中的担忧不增反减,与此同时还有疯狂滋长的愧疚。 若非他之故,太子也不会在那一日里去到太子妃的宫中。 更不要说太子是他和心爱女子所生的孩子,他自然就要更关心几分。 眼下得知盛唯娇怀了双胎,皇帝顿感太子后继有人。 两个孩子总是要比一个孩子强上许多。 他当即赏赐给盛唯娇很多东西,自然,也顺带着给同样有孕的卿穗赏赐了一份。 皇帝的赏赐到了东宫的时候,盛唯娇和太子还没有起来。 盛唯娇的手又酸又软,雪色浸染上片片斑驳的红痕,仿若被狠狠蹂 躏过一般,盛唯娇睁开迷蒙的双眼,有些不舍的推了推底下的男人。 “承乾哥哥,来人了。” 男人的唇舌轻轻掠过,让盛唯娇颇有些不舍,少女沉醉的娇媚模样对太子来说自然是鼓舞,不仅仅她不舍,他也是不舍的。 除夕过后是有六天休沐的,只是太子素来算是勤勉,即便不用上朝,也很少这般晚的时候起来的。 今日倒是意外,但小太监也只是等着。 过了一会儿,太子和盛唯娇才过来。 皇帝的赏赐自然都是极好的,不过盛唯娇对此兴趣泛泛,她倒是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卿穗姑娘的身子如何了,没有被吓着吧?” 那小太监道:“卿穗姑娘还好,皇上也让人给了赏赐。” “还好就好。”盛唯娇道。 等小太监走了,盛唯娇就揪了揪太子的衣角。 太子只瞧她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道:“卿穗那里,孤会让人关照的。” “不过孤还很少见娇娇对这么关心一个人呢,娇娇怎的这么关心卿穗。” 盛唯娇就道:“卿穗姑娘和妾身几乎是同时有孕,妾身觉得同她极是投缘,她人好,就是太好了一些,总是三皇子妃欺负。” “其实妾身从前也是一样的,妾身看到卿穗,就不免想到从前的自己。” 她从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呢,太子可以想见,定然是不好的,但到底不好到何等地步,他不知道。 眼下听她这样说了,太子不由便更上心了几分。 他又想起三皇子妃在人前对盛唯娇说的那些话,于是他让人关照卿穗之余,私底下便也嘱咐人在三皇子妃面前说一些话。 卿穗从前是很默默不闻的,她这人从来都没争抢过什么,只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情。 甚至当初成为三皇子的通房,也是三皇子主动要了她。 之后不久,三皇子妃就进府的。 在三皇子妃的打压下,卿穗越发默默无闻,很少有人亲近卿穗。 后来卿穗被送到了德妃身边,三皇子府便更没人提起她了。 这次除夕宴,三皇子妃被禁足,卿穗回了三皇子府,她不仅仅被提为了府中的侍妾,还得到了皇帝的赏赐。 一时间人们纷纷说卿穗得到了皇帝赏识,她又有三皇子的孩子,将来说不得这三皇子府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甚至有不少从前就很喜欢卿穗的人,借着这次机会主动向卿穗示好。 三皇子妃虽然被禁了足,但她还是知道外头的所有的一切,对于卿穗得了皇帝的赏赐这事,她极是耿耿于怀。 尤其是在她刚刚被皇帝禁足之后,这种耿耿于怀就更甚了。 “父皇怎么能赏赐卿穗这么一个下贱的人。”三皇子妃很是接受不了,“这个贱蹄子素来最是会装善良装柔弱,从前三皇子信她,如今就连父皇也信她。” “外头人都是如何议论本宫的,是不是也在笑话本宫,笑话本宫竟然被一个婢子给......” “都怪盛良媛和谢紫英,本宫管教府中通房,干她们何事?” 想起除夕宴上的事情,三皇子妃就忍不住一阵恼火。 那日里她本欲献给卿穗,当众给卿穗没脸之余,还想着趁机讥讽谢紫英和盛良媛,说她们是一丘之貉。 但不曾想事与愿违...... 尤其是那个盛良媛。 她之后出去了,定然不能轻饶过她,好让她知晓什么叫多管闲事的代价。 听着三皇子妃口中的那一句句咒骂,她身边的心腹宫女眉眼中也闪过一丝戾气。 “三皇子妃且消消气吧,您在这里再怎么骂也是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不然只怕您还没出去,卿穗就已经生下了孩子,三皇子又素来喜欢她,为她请封个侧妃之位都是有可能的。” “与其将心思一直放在别的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您还不如想想要如何处置卿穗,难道任由她这样生下三皇子的孩子,强压您一头吗?” 第106章 三皇子妃被贬 “她一个婢女出身的,即便是一时得势,如何就能当真强压本宫一头。”三皇子妃闻言却觉得颇有些啼笑皆非,三皇子妃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婢女梓言,这是她的陪嫁,平素里最得她的信重。 当下里梓言却道:“从前也还罢了,可如今卿穗搭上了盛良媛和紫英郡主。” 三皇子妃就道:“那又如何,紫英郡主原本就不得康王的喜爱,也不过就是个挂着名的郡主罢了,再说那盛良媛,也不过是个东宫姬妾......” 哪怕如今三皇子妃被禁足,她也未曾将她们给当成一回事。 “如今只是东宫姬妾,可将来太子登基,那就不一样了。”梓言幽幽道:“您想想到了那时候,卿穗既有三皇子的喜爱,又有三皇子的孩子,还有了靠山,只怕您也要避其锋芒。” 三皇子妃听着这话心里就很不舒服,“本宫出身高门,是三皇子明媒正娶的三皇子妃,你何必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三皇子妃对梓言也生出了几分不喜。 梓言就叹了一声气,“奴婢也不想这样说的,实是外头都在这样传,说三皇子还在卿穗面前说,说......” 她窥着三皇子妃的脸色,就有些不太敢说下去。 “三皇子在那个贱人面前都说了什么,说啊。”三皇子妃脸色越发不好,几乎已经可以想到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梓言方道:“三皇子说您若是再如从前一般,他就......就休了您。” 三皇子妃“啪——”的一下拍到桌子上,“本宫和三皇子是圣旨赐婚,他怎么敢?” “定然是卿穗那个小贱人在他面前挑唆。” “这个贱人,平素里不声不响,本宫便知道她不若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辜,内里就憋着什么坏呢?” “奴婢也这样认为,有她在三皇子面前挑唆,三皇子和您之间不生分才有鬼了,也就是您仁善,才一直留着她。” 三皇子妃自然不是因为仁善才留着卿穗,主要还是因为卿穗腹中的那个孩子。 三皇子妃幼年落水,郎中说她有孕的可能性很低。 嫁给三皇子后,起初的时候二人之间还算和谐,可后来三皇子在她面前*都*不起来,更不要说有孕了。 三皇子妃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虽然平素里对卿穗极尽磋磨,到底不曾当真要了卿穗的性命。 便是想着等卿穗生下孩子之后,将这个孩子抱养到她膝下。 将来她若有孕了,这个孩子自然便成了个弃子,若她一直没有孕,那这孩子就是她的。 至于卿穗,她自然不会留这么个人在身边,平白让她和三皇子之间因为这个人屡屡争吵。 故而在卿穗生下孩子之前,她并不会当真动她。 梓言是三皇子妃的陪嫁,自然是明白三皇子妃的打算的,她就说:“多的是女人能给三皇子生孩子,也多的是女人想将孩子抱养到您膝下,三皇子妃实在不必因为这一点对卿穗这个人百般忍让。” “若是万一忍到最后便宜了卿穗,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说到了三皇子妃的心坎上,她想着除夕宴上发生的一切,三皇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落她的面子,皇帝和太子对她的态度,还有盛唯娇,最终她下了一个决定。 “你说的对,卿穗这个人不能留了,派人给她送上一副药,本宫要她一尸两命。” 三皇子妃虽然被禁足了,可这府中自然是还有着她的人的。 她也没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卿穗这人就是个奴婢出身,奴婢原本就是可以被任意打杀的,不同的是卿穗有了三皇子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没生出来,便不算什么。 直到三日后,被下了乌头的安胎药端到卿穗的面前,卿穗不疑有他,正要喝下,端着药的婢女一不留神将药碗给掀翻在地,卿穗定睛一瞧,那些药竟在地上化为了泡沫。 这是毒药。 卿穗心猛地一跳,就让人将这事情告诉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几乎是立刻认定这就是三皇子妃做的,让人拿了三皇子妃身边的婢女,梓言最终将三皇子妃给供了出来。 从前三皇子妃再如何胡闹,三皇子都看在王家和他母妃的份上,不曾真正计较。 只当她任性了些。 然而这一回三皇子妃要谋害卿穗母子的性命,三皇子直接越过三皇子妃,将这事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底下孙子辈的孩子是极少的,如今拢共也就卿穗和盛唯娇有孕罢了。 虽说皇帝对卿穗腹中的孩子不若太子的孩子那般看重,可那到底是他亲孙子,他又怎么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残害自己的孙子呢? 更不要说之前三皇子妃还当众想要陷害卿穗,陷害不成还口不择言。 总归皇帝对德妃挑选的这个儿媳妇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峰。 这样的人做三皇子妃,将来三皇子府的孩子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于是皇帝径直将三皇子妃贬去了清远庵中,这是一座专为皇家妇所修建的庵堂,里面有很多先帝时期的妃嫔,以及一些被废的妃嫔。 换言之,三皇子妃便算是被废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三皇子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王家还好好的在那里,她怎么会被废呢。 一问方知她想要谋害卿穗和她腹中孩子的事情暴露了,甚至她身边的梓言早就将她给出卖了。 三皇子妃这时方才想起梓言之前劝说自己的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说自己冤枉,想见三皇子一面,只是她平素里便是极刻薄的,她这样喊冤,别说三皇子不信她,就是德妃也不信她。 若三皇子妃害的是旁人也还罢了,她害的却是德妃的亲孙子。 她不看重卿穗是一回事,可卿穗腹中的孩子,她是极看重的。 于是面对三皇子妃屡次带来的消息,德妃只作不知,决心要好好给这个侄女一个教训,让她好好记住这桩事。 即便要放,也得等到卿穗将孩子生出来后了。 虽然如此,但德妃还是心疼这个侄女的,她私底下让人在静水庵中关照三皇子妃,又一边对王良娣道:“你姐姐自幼便失去了母亲,她打小就没有安全感,是以性子偏激了一些,你们姐妹虽不同母,但自幼一同长大,若是将来......你也要多照看着她一些。” 王良娣撇撇嘴,对德妃这话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她这姐姐的母亲那时难产而亡,两年后她母亲便嫁到了王家,待这个原配所出的长女再好没有,生怕旁人说她苛待原配的女儿,待她姐姐甚至比她还要好。 她有的东西,她姐姐是必定会有的。 独一份的东西,不用说,也是她姐姐的。 好在她并不大在乎那些。 她就是替她母亲鸣不平,因为她母亲即便是这样讨好她姐姐,也不曾落她姐姐一个“好”字,只说她母亲是为了好名声才这样做的。 这次她姐姐竟然心狠手辣到对卿穗母子下手,若卿穗是个不安分的也就罢了,明明人家很安分,她却还这样做。 说句不该说的话,王良娣觉得她姐姐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 她甚至很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她也知道她姑母是最疼惜她们最希望她们好的,是以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只含糊的应了一声。 德妃又说:“之前除夕宴的时候,你姐姐和盛良媛有些口角挣扎,说到底这些事是小事,就怕盛良媛记着,以后在太子跟前吹些耳旁风。” “这些话姑母不好说,你素日里跟盛良媛关系好,替你姐姐说说情,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等将来这事过了,若她可以在太子面前替你姐姐美言几句,让皇上放你姐姐回去,我们王家也会记她的恩德的。” 德妃也知道,皇帝最听太子这个儿子的话。 这事旁人说或许不管用,但太子说必定是管用的。 王良娣就惊讶的说:“姑母还想让姐姐回来,是嫌您孙子死的不够快吗?” 德妃被她这话一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姐姐没有那么心狠,况且她吃了教训,以后也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也不想看你姐姐一直在那样清苦的地方待着吧。” 王良娣道:“不,我很想,我从小就和她不对付。” “再不对付也是亲姐妹呀,你什么性子本宫还不知道,最是嘴硬心软。”王德妃却没当真,只道:“好了,快回去吧。” 王良娣回到了东宫里,正好碰到了在花园里赏花的盛唯娇。 “盛妹妹。”她远远的便叫了一声。 盛唯娇听见这声音也是会心一笑,乖乖巧巧的叫了一声“姐姐”。 王良娣走近来,“许久不见,你这肚子又大了些,我听人说你怀了双胞胎,如今一瞧果真如此。” 她下意识的便扶住了盛唯娇的腰身,“这样走着一定很累吧。” “嗯,是有些。”盛唯娇道:“是有些累,但太医说也得适量的走走。” “我现在已经开始控制饮食了,就想着若是能赶快生出来就好了。” 王良娣便道:“我也盼着你赶紧将孩子给生出来,说好了他们将来也要唤我母妃的。” 盛唯娇道:“这是自然。” 二人相携着往回走,盛唯娇便问道:“姐姐刚刚去了哪里,我瞧着姐姐方才不太开心的模样。” 她若不问,王良娣都将方才王德妃嘱咐她的话给忘记了。 眼下既想起来了,她就说:“我刚刚去了我姑母那里。” 又想起德妃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她面上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之前因为德妃的事情,盛唯娇身边的一个嬷嬷可是死了。 虽然盛唯娇说这事和她没有关系。 “我平素里也没地方去。”她又道:“对了,我姐姐那边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自除夕宴回来之后,盛唯娇就没怎么出过门了。 三皇子妃那事不过刚刚发生,不知道内情的人只知道三皇子妃被贬,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盛唯娇则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姐姐,那不就是三皇子妃吗?”盛唯娇也好奇的问道:“三皇子妃怎么了?” 王良娣就将三皇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同盛唯娇说了一遍,盛唯娇很是吃惊,“你是说三皇子妃意图谋害卿穗母子的性命,已经被送到了静水庵中?” 上一世的时候,三皇子妃直到卿穗生产之后才对卿穗动手的,而且她也没想过要害卿穗腹中孩子的性命。 只是三皇子妃那时候也没有想到三皇子在卿穗死后反应竟然会那样激烈,之后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发生激烈的争吵,三皇子妃将气撒到那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的死也是一个意外。 三皇子妃也是在那个孩子死后才被送到皇家庵堂中的。 但不知道三皇子府里发生了什么,三皇子妃为何这么早就对卿穗下手,也这么早的被送走了。 不过这个改变是好事,一来她可以借着这事提前在太子面前上眼药,二来卿穗和她的孩子也不会落得前世那样的下场。 这样想着,盛唯娇的心情就极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踏入了朝阳宫的门槛,王良娣一边提醒她小心脚下,一边又说:“我这姐姐说来也是被我爹和我娘给惯成了这么个性子,从小到大她要什么都没有得不到的,嫁给三皇子后,婆母就是她的嫡亲姑母,从来都没有拘束过她,以至于铸成大错。” “她有今日也是迟早的事情,说来更应该感到庆幸,毕竟她所做的事没有做成,便是被罚,起码一条命还是在的,我姑母依旧会想办法为她筹谋,她的日子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 盛唯娇附和道:“这倒是。” 前世里德妃知晓三皇子妃将气撒到自己孙子头上,以至于将那孩子给活活捂死后,对三皇子妃可是没有一点点幻想了,三皇子妃说是留了一条命,可没过多久,她在静水庵中也死了。 盛唯娇又道:“姐姐说话倒是公允。” “倒也没有。”王良娣面上一红,“我和她虽是自幼一同长大,但我爹和我娘天然就对她更关心几分,与之相比我反倒是像后娘养的一般,打小的时候我就嫉妒她。” “当年姑母为表哥娶妻,全家上下也都怕她这样的性子嫁到旁的人家会受欺负,于是便让她嫁给了表哥。” “倒不是说我有多么想嫁给表哥,只是我爹和我娘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让我很是有些吃味。” 她暗戳戳的说道:“听闻此事我竟觉有些爽快,盛妹妹你瞧,我心里也是这般阴暗。” 盛唯娇道:“这怎么能叫心理阴暗呢,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些人会因此付诸行动,但更多的人,还是似姐姐一般,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这样看来,姐姐自幼遭受不公,却没有长歪,实是一个奇迹了。” “真的吗?”王良娣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没有贬损,而是真心的夸赞,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这样真心实意另辟蹊径的夸赞更让她觉得盛良媛当真是个慧智兰心之人。 她笑说:“怪道殿下喜欢盛妹妹。” 盛唯娇卖乖道:“那是姐姐不喜欢我咯。” “怎么会呢。”王良娣道:“且我如今觉得,越与妹妹相处,便会越发喜欢妹妹。” “你真是一个奇人儿。”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了看时辰,想着一会儿太子应该就要回来了,王良娣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她刚刚出了朝阳宫,方才想起来她姑母嘱咐她替三皇子妃说情那事。 暗恼自己一说起话来就将正事给忘记了,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再进去了。 王良娣想着,这能怪谁呢,还不是怪她那姐姐从前素来爱与她争抢。 以至于她一说起她就很是有些气不过,便没了理智。 第107章 画大饼 因着太子先前休沐了几日,吏部那里堆积了很多公务要处理,故而今日太子回来的时候,盛唯娇已经睡下了。 他草草用了晚膳,便上了榻,刚刚熄了灯,盛唯娇似有所感应一般的就抱住了他。 “乖,先自己睡。”太子拍了拍她的后背。 盛唯娇在睡梦中却一点儿都不配合,反而将太子抱的越发紧了些,太子想要掰开她的手,她咕哝着说“不要”。 太子便也只能先等着,等到她睡得熟了,再行计较。 但她今日似乎睡的格外不安稳,额头竟生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太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把打开。 “走开,不要杀我。” 她脸色苍白的厉害,似乎十分恐惧的模样。 “娇娇,你说什么?”太子侧耳去听。 “别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了。” 这回太子听得甚为清晰。 “太子妃,我以后定然安安分分的,再也不,不与你争太子了。” 太子的脸一下子顿时黑了,但见她着实是怕的厉害,当下里也只能先哄着人。 “没有太子妃,也没人敢对你下手。” 盛唯娇整个人都缩到了太子的怀中,仿佛只有这样,她才有一些安全感。 太子心中一团疑云,盛唯娇不是这样胆小的人,她会做这样的一些梦,定然是白日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然后白日发生的事情映射到她的梦里。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太子妃? 心中的疑惑亟待解决,太子让人唤来了小鱼。 太子问小鱼道:“今日你家主子都做了些什么?” “主子没做什么呀。”刚被从睡梦中叫醒的小鱼大脑还不太清醒,下意识的就回道:“跟从前一样,哦,下午的时候王良娣过来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 娇娇和王良娣能说什么呢? 太子这般想着,又让人去问了王良娣。 王良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盛唯娇出现了什么意外,将自己今日与盛唯娇的对话原原本本的都写在了纸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着,盛良媛莫不是被她姐姐给吓着了。 三皇子妃敢算计卿穗母子一尸两命,同样身怀有孕的盛良媛,也不免会担心有人算计自己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毕竟做母亲的,最是敏感多思。 王良娣不免十分懊悔,她今日就不该同盛良媛说那些话的。 王良娣能想到这一点,太子看到王良娣和盛唯娇今日的所有对话,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睡梦中的模样,是最做不得假的。 她在害怕,且是很害怕。 平素里再怎么古灵精怪,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罢了,少女做了母亲之后,便更为柔软。 他长叹了一声气。 有些事情,似乎现在就应该准备着了。 但这事也需得要一个契机。 不过太子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盛唯娇一晚上都没睡的太安稳,太子便哄了她一晚上。 太子彻夜未眠的时候,废后也睡不着。 她睡不着不是因为她被废去了后位,打入了冷宫,而是因为她儿子被人给毁了。 她儿子得了那样的病,别说以后做储君做皇帝了,便是做个正常的男人都不行。 她从前笑话太子不能人道,可盛良媛好歹是为太子怀了孩子,听人说那还是一对双胞胎。 她儿子比太子还不如。 她现在倒宁愿不能人道的是她儿子,这样也不会染了花柳病。 毕竟不能人道这病能治,花柳病却是治不好的。 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那她当初还不如早点送她儿子几个女人,起码是干干净净的。 但再怎么后悔,也该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这般情况下,继后便想毁灭一切。 凭什么她儿子成了这样,太子却还能等着当父亲? 那个婢女一定是太子安排在她儿子身边的。 太子毁了她儿子,那她便也毁了太子的儿子。 这样她也不算是输给太子,输给她姐姐。 除夕宴上的事情是个意外,她也没想到看上去跟个酒囊饭袋一样的荣亲王竟然那样不好掌控,那样的混不吝,那样的不怜香惜玉。 这事是一个意外,但盛家那边一定不会出了意外。 是夜,武将军将盛宏给带了过来。 废后因教子无方而被废的事情盛宏自然已经知道了,但其间细节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 其余的人只知四皇子做了一些事情,惹怒了皇帝,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 无论是盛宏也好,还是武将军也罢,都对此事格外关心。 四皇子到底怎么了? 盛洪被送到继后面前的时候,问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四皇子如何了”。 盛宏和这个“儿子”也不是全然没有来往,他曾做过四皇子一阵的启蒙老师。 又加之他对四皇子抱有很大的期望,这些年在四皇子身上也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沈氏死后,她的那些嫁妆都被盛宏搬空给了废后。 他这些年也趁着职位之便揽了很多银钱,这些钱他也统统给了废后。 无论是夺嫡也好,还是收买人心也罢,都是需要巨大的银钱的。 投入这么多,就是为了那么一个渺茫的希望,盛宏自然是极为关心四皇子的。 面对盛宏的疑惑,废后没有丝毫隐瞒,将四皇子被人算计,得了花柳病的事情尽数告知。 废后又说:“这个算计了诚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太子。” 但盛宏的一颗心,已经凉了个彻彻底底。 不论是谁算计的四皇子,四皇子成为了一个废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他曾经痴心妄想做的美梦已经破碎了。 而且这个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跟那个位置就再也不可能有缘了。 四皇子废了,但他还有个儿子,他不能让这个儿子也废了。 盛唯娇和盛唯宥是嫡亲的兄妹,盛唯娇如今是太子宠妃,还怀了太子唯一的孩子。 那将来太子登基,他就是国丈。 盛宏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 废后一看她这个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他在想什么,眼底渗出微凉的笑意。 “盛郎,虽然诚儿得了这样的病,但他也不是希望全无。” “只有太子没有后嗣,诚儿还是有机会的。” “太子是嫡子,诚儿也是嫡子。” 盛宏想说废后如今已经被废了, 李诚算什么太子,只这话到底不好说出来。 废后又道“你帮本宫,将来诚儿成事,本宫不会亏待你了。” “得了花柳又算什么,将来我们可以给诚儿过继。” “本宫也是看着宥儿长大的,他又是你的儿子,将来过继他的儿子,也是一样的。” 盛宏听着继后这话,一颗原本摇摇欲坠的心忽的又动了起来。 “这事不好办吧?”盛宏这样问道。 第108章 套路 废后当即道:“你为官多年,需知这事说难办也难办,但说好办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迂回着来便成。” 盛弘自然是知道的,他又禁不住心动。 “况且你难道就不想为诚儿报仇吗,要知道他从前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如今却被太子弄成了这样。” “诚儿有什么错,他从来没有害过太子,太子冲着本宫来,本宫就不说什么了,偏偏他要冲着无辜的诚儿过去。” 废后这话,也激起了盛宏那点并不太多的慈父之心。 况且盛宏也知道,他的把柄在废后手中,从前也还罢了,废后自持身份,不会当真做些什么。 但废后如今都已经被废了,一时心急下鱼死网破都是有可能的。 废后又道:“你是盛良媛的父亲,接她去府中小住也是应该。” “倘若她在你府上不小心出现什么意外,也是她自己不小心。” “没有人会想到你会对她动手,太子也不会想到。” “太子便是心里有气,也不能冲你这个岳丈发,他甚至要安慰你。” 盛宏道:“让微臣想想。” 继后道:“盛郎,本宫等你的消息。” 盛宏走了后,武将军当即走了进来,他脸色不太好看,径直就坐了下来。 废后面上依旧是温柔的,她走到了武将军的身边,“生气了?” “你知道的,本宫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他们不过是诚儿的一块踏板而已。” “但你是不一样的,本宫的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你。” 有人悄无声息的看到这一切,并禀报给了太子。 太子从前就觉得,废后很是有几分神秘。 那时候他也往凤鸾宫中安插过人手,不过废后这个人,还是很敏锐的。 她平素里近身的人很少,都是陪着她很多年的人。 也就是这一回她被废,冷宫到底不比旁的宫殿,防守也不严密,这才给了太子的可乘之机。 太子听着暗卫的禀报,面上倒是没什么表示。 废后私会这些人并不奇怪,他很早之前便知道,废后和一些朝臣私下里是有些来往的。 只是这个人里面,竟然包含着盛宏,是他不曾想到的。 废后应该是掌握着这些人的把柄,但具体是什么把柄,还有待探究。 或者可以以盛宏为突破口。 暗卫又说:“属下模模糊糊的听起废后同盛大人屡次说起三皇子的名字,言辞之间还十分亲近的模样。” 太子便想着,这个把柄应该同李诚有些关系。 太子这样想着的时候,一旁的盛唯娇又传来几声呓语,醒来之后,她不免就有些蔫蔫的。 太子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几日是怎得了,怎么老是做噩梦。” 盛唯娇就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她道:“妾身这几日里都睡不大好,未免影响到殿下,殿下不妨自己睡吧?” 太子的面色便有些沉闷,但他还是微笑着说:“为什么呢,孤怕被你影响吗?” “这个时候,孤正应该陪在你身边。” 他掰过她的脸道:“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娇娇,你不乖哦,都有事情瞒着孤了。” 虽然太子已经知道盛唯娇这样是为什么了,但他还是很不高兴。 她碰到这样的事情想到的头一遭不是告诉他,向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惧怕,而是选择赶走他。 在娇娇的心里,孩子要比他更重要呢。 两个小家伙还没生出来,就已经占据了娇娇大半个心,等他们出来了,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太子的一颗心顿时酸涩不已。 他觉得自己不该和自己的孩子吃醋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但好在他这个人内敛,哪怕心里已经怒极反笑了,但在面对盛唯娇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她现在不比寻常,一点点小的波动都是不能有的。 她现在正是敏感的时候,他就更不能和她生气了。 他要给她安全感。 “嫌弃孤了?”他灼灼地目光盯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盛唯娇甚至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虽然她原本就很心虚。 但她面上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然后又露出一丝敷衍的微笑,“没有,妾身怎么会嫌弃殿下呢,妾身就是想着您公务繁忙,若是再被妾身搅着了,只怕是会很累的。” “而且东宫里原本就不止有妾身一个人,您可以去......唔。” 她的话不过刚起了个头,唇就被男人给堵住了,男人带着怒意的唇舌在她口腔中搅动,直搅的她舌根发麻。 她委屈的看向太子,“您这样对妾身做什么?”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眼泪簌簌留下,她仿若发泄一般的打着男人的胸膛,“我原本就怕极了,你还这样对我。” “您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她们再气再恨也只会恨妾身,也只会对妾身和妾身腹中的孩子动手。” “妾身不能不为妾身的孩子着想。” 她扭过头去,“你走,你快走,我不想见到你了。” “当真?”太子的唇堪堪擦过侧脸的肌肤,带着十足十的暧昧道:“那孤这就走了。” “孤以后日日宿在太子妃的宫中,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这样好不好?” 他作势要走,已经起身,衣襟却被盛唯娇给攥住。 他唇角勾勒出一丝浅笑,快的转瞬即逝,再转眼的时候,他的面上只余隐忍的痛意。 “不是你让孤走的吗,孤如你的意,娇娇眼下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能让娇娇高兴,孤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孤这就走,绝不让娇娇感到心烦。” 第109章 开始 “不许这样。”揪住他衣襟的那只手渐渐上移,环抱住男人的腰身,盛唯娇将小脸埋在男人的胸膛里闷闷的不说话。 “不许怎样?”太子一双凤目流转间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他深深的看着盛唯娇,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渴望。 盛唯娇瓮声瓮气道:“不许你日日宿在别的女人的宫里,去五六回,不,三两回就好了。” 盛唯娇怎么会不知道男人想听什么呢。 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久,她对这个和自己最亲近的男人的了解,没有十分,也有六分。 他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的用意,她也能猜个三五成。 可他又怎么能让他这么快的如愿呢。 太子听着她这话,一双眸子更加幽暗了几分,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极力将自己心中的火气给压抑下去。 “五六回,三两回,你当孤是什么,可以随便送出去的一件玩意儿?” “孤在你心底又是什么,沦落到要靠卖身才能保护你和孩子这样的地步呢?” “又或者,你将孤当成了你的所有物?” 盛唯娇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可怜又忐忑的看向男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害怕。” 她仰头,泛红的脸颊上满是无措。 太子眸光更加晦暗,喉结滚动,他暗骂了一句,在她耳边道:“若非你现在这个模样,就你方才那些话,孤定然要办了你,得你说不出话来。” 他又上前紧紧贴着她的娇躯,一条腿强硬的挤进去,扣住她的后脑勺便含住了她的唇深深吮吸,直到盛唯娇有些喘不过来气了才将人给放开。 “其实孤也不是不可以做你的所有物,但你不能将孤随便给送了人,不然孤就上你以后再下不了榻。”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颇带了几分狠辣的意味,他又用力咬了咬她的唇,直到她的唇上渗出血珠,他又一点一点的将那血抹到她的唇上,“知道了吗?” 盛唯娇吃痛,因着他这句话,以及他这样的行为,她的身子猛地颤了颤,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因为惊恐而瞬间苍白的脸色。 到底是舍不得真吓着她了。 “嗯,念在你第一次,如今又怀着身子,孤就放过你,但下一回,没了这张王牌,就没这么好过去了。” 他又将她打横抱起,坐到了一旁。 把玩着她的发丝,享受着她难得的乖顺,太子又问道:“叫孤什么?” “承乾哥哥。” 盛唯娇不满的抗拒道:“ 承乾哥哥,你别这样吓唬我。” “是不是吓唬,你再试试?”男人威胁的捏了捏她的脸,觉得触感有些好,不由得又捏了捏,“再叫,叫一百遍,长长记性。” 盛唯娇幽幽怨怨的盯着他。 他又拍了一下她,盛唯娇怒瞪向他。 “瞪什么,原本就是你先做错的,你深深的伤害了孤的感情,你知道吗?” “就当是弥补吧。” 他的表情很是风轻云淡,可这样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原本就十分让人不可思议。 盛唯娇诧异的看向他,继而忽然一笑,“好。” 她在男人怀中一声声的叫着,叫的分外缠绵悱恻,直至她叫了第十遍后,男人掩住了她的唇。 “不用再叫了。” 她媚眼含笑道:“承乾哥哥,还没有叫完呢。” “承乾哥哥......” 她声音越发娇软,直叫到男人的心坎里。 太子将女人抱的更紧了几分,他在她耳畔道:“叫的孤都了,你负责吗?” 盛唯娇眨眨眼,“妾身困了。” “现在困了,方才做什么去了。” 他将她放到了榻上,盛唯娇哼哼唧唧道:“不想弄,又是好长时间,累死了,你就不能克制吗?”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承乾哥哥,妾身睡不好,你儿子就睡不好,你忍心这样吗?” 她不说孩子还好,一说孩子,太子不免就想起来她今日为了孩子竟要将他往外推。 她不仅仅是要将他往外推,还要主动将他推给旁的女人。 听听那话,还三五回。 太子心中不免又十分怄气。 他道:“孤自己来,你睡着就好。” 可说是这样说,他自己来,也是要用到盛唯娇的。 而且男人的胃口越来越大,他在她的身边,盛唯娇压根一点点都睡不着。 倒不是很困,只是他这样,她又是最敏感的时候,哪里能承受得住。 一时间盛唯娇很是有些后悔。 她这样,倒不知是罚他还是罚她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男人躺在她身边的时候,盛唯娇都还久久不能平静。 黑夜中,她的目光分外幽怨。 但不想这个时候,男人忽然钻到了被子里面。 太子紧紧的将盛唯娇揉在怀里,他将她汗湿的发别在耳后,看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心头的气倒是消了大半。 “娇娇,孤对你好吗?”他忽然这样问道。 尚没有回过神的盛唯娇下意识的点头。 她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还带着点懵懂的模样,最是让他喜爱。 “那你等等,这这个孩子出生了......” 他在她耳边耳语了一会儿,盛唯娇还依旧有些迷茫。 她刚刚回神,反应不免就有些慢了,之后她又将男人方才的话给消化了一会儿,这才完全理解。 “等明个儿,寻个借口,孤将你给送出去两天,这样好了,就说你连日里梦魇不断,想去乐山寺中为孩子祈福,孤明日送你过去,这样无论将来发生了何事,都同你是没什么干系的。” 不论如何,他都要她的娇娇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埃。 她的娇娇,好处要,好名声也是要的。 “好。”盛唯娇道:“殿下要妾身如何,妾身就如何。” 她格外的温顺。 只是第二天里,盛宏过来了。 得知盛唯娇梦魇,盛宏更是十分关切,主动提议说或许盛唯娇换个地方住,或许就不一样了,想将盛唯娇给接到盛府小住几日。 东宫不比别的地方,按理来说这样的要求过分了。 但盛唯娇夜夜梦魇,倒是为盛宏提供了一个特别的理由。 盛唯娇自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这个父亲会有这样的好心,盛宏忽然上门,只怕他的目的就是想将自己给接到盛府。 毕竟她梦魇的事情也只东宫里近身伺候的几个人知道。 盛宏不安好心呢。 但盛唯娇表面上还是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虽然女儿也很想回家陪陪父亲,但这个事情女儿还是得先问过太子殿下。” “应该的。”盛宏道。 第110章 分离 中午的时候,盛宏没有离开,在东宫里用的午膳。 在见到太子之前,盛宏还在心中打鼓,怕太子不答应此事,到时候他又要怎样说服太子答应。 说实话他对太子一直是有些发怵的,虽然他的女儿如今是东宫里的宠妃,可对上太子,他是一点儿都不敢拿长辈的款儿。 但不曾想,盛唯娇将此事告知了太子,太子没怎么思索,便就同意了。 “娇娇这一阵一直梦魇,孤也觉得莫不是朝阳宫里的风水有问题,还想着请人来瞧一瞧,盛大人今日过来的正好,让娇娇跟着你去盛家住上两日,孤也好请人来看一看。” 听到这话,盛宏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用过午膳之后,太子就让人给盛唯娇收拾东西,私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太子便对盛唯娇将废后和盛宏的事情同盛唯娇说了。 盛唯娇也十分惊讶。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父亲会和废后有关系,甚至按着太子所查到的情况,这份关系还很亲密。 太子又道:“包括之前盛清瑶被定给了大皇子,偏盛清瑶却从中作梗,想让你代嫁。” “之后她更是对孤谄媚,这事你父亲也并非不知道,却默许了她这样的做法,你父亲极有可能是受到了废后的授意。” “你父亲可能一直都同废后关系匪浅。” 太子没有说的,自然还包括之前沈家的事情。 但他怕说的太多,盛唯娇一时间会接受不了。 盛唯娇此刻在回想从前的种种,那时候她外祖家倒台的时候她只有六岁,沈家忽然被搜出了私藏的龙袍,然后被抄家灭门也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她那时候太小了,也只记得一夕之间,自己的母亲就病倒了。 她打从心里不相信外祖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具体是什么个情况,连她母亲都弄不清楚,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直到现在,她也认为她外祖一家都是被人陷害的。 至于是被谁陷害的,盛唯娇从前脑海中并没有怀疑的人选。 但如今听闻她父亲和废后早有勾结,她不觉便将此事和盛宏联系到了一起。 按理说盛宏娶了她母亲,便算是和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家不倒台的话,也能给盛宏许多帮助。 无论如何盛宏和沈家的事情都不应该有关系。 可倘若盛宏和废后早有勾结的话,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沈家和东宫一直以来都是很亲近的,废后因为东宫的缘故不喜沈家甚至想要对沈家下手,都是有可能的。 盛唯娇隐隐约约记得,沈家被抄家前两日的时候,母亲还带着她回了一趟沈家。 那时候盛宏也跟着过去的。 那一日里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们之前的时候也没想过要过去,故而就也未曾知会她外祖父一声。 是前一日的时候,盛宏梦到了她外祖父生病,故而突然提议要去一趟沈家的。 那时候她母亲还十分感动,对她说,将来嫁人,就应该要嫁给她父亲这样的人。 到了沈家之后,他外祖父也十分感慨盛宏连做梦都想着他,对这个女婿也十分喜爱,还因此训斥了她几个舅舅一顿。 无论是外祖父也好,还是几个舅舅,表现的都同从前一样。 半点没有察觉到不同。 然而他们回去的两日后,皇帝忽然让人搜查沈家。 那个时候盛唯娇太小了,一切也发生的太过突然,盛唯娇自然不会将此联想到盛宏身上。 但倘若盛宏和废后早有勾结的话就又不一样了。 倘若当真是这样的话...... 那盛宏和废后又是什么时候有的联系呢。 盛唯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候,她这父亲就已经和废后有了勾结。 但无论是她外祖父也好,还是她母亲也罢,谁都不曾意识到。 而这一切都需要去证实。 盛唯娇觉得,真相或许离自己很近很近了。 太子握住了她的手,她的一双手分外冰凉。 “孤知道他到底是你父亲,你割舍不掉他也是正常的。”太子这样说道:“孤也只是想要去证实一个真相罢了,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不要,孤就不会对他动手。” “不。”盛唯娇抬眸,那双素来如水一般柔情的双眸眼下却满是坚定,“妾身自六岁之后,就未曾再品尝过来自于这个人身上一丝一毫的父爱了,料想即便是六岁之前的种种,也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这样的父亲,妾身不稀罕,该他承受的,他便要一一去承受。” “您一点儿都不用看妾身的面子。” “便是看在妾身的面子上,您才更应该让他承受代价。” 她如此果断,反倒是太子对她刮目相看。 他喜欢的姑娘,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呢。 谢承乾从来不是一个信奉旁人辱我欺我,我却要报之以微笑的人。 即便是父母也是一样的。 他也很欣慰,小姑娘这样,总不会受了人欺负。 便是受了欺负,也总会还回去。 而不是宥于一些世俗意义上的礼法,左右为难。 那些只是枷锁而已。 他也更希望她能自私一点,更自私一点。 这世上,只有娇娇才是最最重要的呢。 他又说:“孤之前只知废后和盛宏见面,但具体他们说了什么,孤知道的很有限,只从如今盛宏的一些做法来看,废后大抵还是想对你和腹中孩子动手。” “不过孤有在盛家安排的人,他会在盛宏动手之前,先行一步对你动手,届时这便是盛宏捏在孤手中的把柄。” “具体的,你去了,便知道了。” “所以不用害怕,孤也会让暗二和桃蕊跟着你,谁若给你了气受,还回去就是。” 盛唯娇点点头,她揪住男人的袖子道:“一想到要离开承乾哥哥两日,妾身都有些受不了呢。” “妾身想您了要怎么办?” 自盛唯娇来到东宫之后,和太子都没怎么分开过。 被小女人这样不舍的目光看着,谢麒当下里也是心中一紧。 第111章 过往 “都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太子给她整理了整理衣衫,“就两日而已,这样好了,事情一完,孤就去接你。” 盛唯娇只用一双杏眸幽幽看着他。 道理盛唯娇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一想到那个家,那个她住了十几年的家,那个没了母亲,没有丝毫温情的家,以及那个虚伪的父亲,盛唯娇就不免打从心底里生出抗拒之心。 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殿下,承乾哥哥。” 在这样的注视下,太子的目光也不由的变得粘腻了起来。 “你这样,让孤怎么放心得下你。”他叹了一声气,原本被他暗藏在心底的不舍也被她这模样给勾了出来,“这样好了,孤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盛唯娇顿时眼前一亮。 “那就这样说定了,孤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许哭鼻子。” 他看着她双眼通红的模样,到底是没忍住,勾住盛唯娇的腰身便是一个绵长的吻,耳边响起心爱女孩软糯又黏糊的轻哼声,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紊乱了几分。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好了,不能再胡闹了。” 他这样说着,方才不舍的将人给放开。 目送着盛唯娇离去,太子久久不曾回过神来,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方才盛唯娇依依不舍的小模样,他一颗心顿时又乱了。 强自收回心神,他吩咐人将早前准备的药给太子妃准备上。 马车上,盛宏暗自想着方才太子在看盛唯娇时的模样,能让素来内敛的太子露出那样神情的人,可不多。 太子对他这女儿,倒是当真上心。 这样一来,他内心不免有几分惆怅。 太子对盛唯娇都这般看重了,那对盛唯娇腹中的孩子,只会更加看重。 即便他可以将盛唯娇的小产一事伪造成一个意外,只怕太子也不会轻易就善罢甘休的。 可若不按着废后说的去办,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如此想来,也只能牺牲一个替罪羊了。 因着这事,盛宏的一颗心始终不安,也就是回到盛家之后,看到盛老夫人,他方才心中稍安。 盛老夫人是盛宏的母亲,是盛唯娇的嫡亲祖母,不过她前些年的时候身子不大好,盛宏便将她送到了一处山庄上休养。 在盛唯娇的映像中,这个祖母和自己母亲的关系并不好。 盛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下第一好,沈氏低嫁给了盛宏,盛老夫人也自来只会说是自己儿子有本事,更是时常对沈氏立规矩。 她自乡野中出身,折磨人的办法倒是花样百出,时常借着侍疾为借口磋磨她母亲。 她记得小时候祖母每病一次,她的母亲都要消瘦一大圈。 她母亲也是自小被娇养出来的小姐,起初自然是闹过的,还曾因此回过娘家。 她外祖母很为自己女儿打抱不平,她娇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是为了去旁人家里当牛做马的,再说府中还有下人呢,如何就需要她女儿事必躬亲了呢? 倒是她祖父,以为是她母亲娇惯,还说了她母亲几句。 她祖母也是个会变脸的,从前在家中时如何作威作福且不论,沈氏一回了娘家,她父亲和她祖母立马就来到了沈家请她母亲。 她祖母更是装作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哭着就朝着她母亲跪了过去。 她当着她外祖一家人以及沈家下人的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往后再也不敢使唤她母亲,说要将她母亲给当祖母供着。 她母亲的脸顿时就白了。 她外祖母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她外祖和母亲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先安抚住盛老夫人。 她母亲最终还是跟着人回去了。 回去之后盛老夫人越发的得意洋洋,这个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老夫人没有一点点朴实的气度,反而格外的刁钻刻薄。 不过那时候这事闹了出来,沈家家底到底在那里摆着,盛宏也不能再因此去装作看不见,到底说了盛老夫人几句,盛老夫人往后到底有些收敛。 自然,这些事情都是盛唯娇没出生以前发生的事情,盛唯娇那时候也是听自己的乳娘说的。 至于之后,盛唯娇映像最深的自然就是沈家倒台之后,盛老夫人对她母亲冷嘲热讽,之后盛宏将蒋媚带到府中,盛老夫人带着蒋媚到她母亲面前耀武扬威,活活将她母亲给气个半死。 那蒋媚原就跟盛老夫人有些远亲关系,当初盛老夫人也是出了一些力气促成他们二人的。 那之后又过了两日,她母亲就去世了。 虽然郎中说她母亲本就病的厉害,但若她母亲不知盛宏和蒋媚的奸情,倘若盛老夫人不曾带着蒋媚到她母亲面前走这一遭的话,她母亲许是不会去世的那般早。 自那之后,她便是没娘的孩子了。 她失去了她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往后数年,人人可欺,再没有人庇护她。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有娘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倘若她母亲还在的话,哪怕过的再苦,也会为她遮风挡雨。 盛唯娇想起往日种种,一张素来艳丽的小脸也开始变的冰冷。 临到上台阶的时候,桃蕊连忙上前搀扶着她。 她走到正堂处,便看到了盛老夫人。 多日不见,其实也就只是三年不见——她母亲去后,许是盛老夫人作孽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那之后盛老夫人身子就也不大好了,起初的时候在庄子上休养,每年过年的时候盛宏还会将她给接过去,最近这三年,盛唯娇听闻她身子越来越不好,故而就一直都在庄子上待着。 盛唯娇抬眼去看盛老夫人,她整个人瘦削的厉害,干巴巴的脸上是不变的刻薄,一双深凹进去的眼睛越显尖酸。 她挑剔的看着盛唯娇,等着盛唯娇给她行礼问安。 盛唯娇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别过了眼,坐到了一旁。 因着太过惊诧与气闷,她整个人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站起来。”她指着盛唯娇道:“在东宫里待了些日子,竟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不成,当真是没娘的孩子,连一点点教养都不懂。” “我不是在说你吗,你聋了不成?” 盛唯娇这才抬起头来,也依旧是一副没怎么当成一回事的模样。 “这一大清早的,祖母在同谁置气呢,这样生气,对身子可是不好的。”她柔柔说了一声,却也并不怎么走心,而是在心里想着,这个时候,盛宏将盛老夫人接回来是做什么呢? 第112章 拔剑 太子同她说了,盛宏这次接她回来,只怕用心不良,多是图谋她腹中的孩子。 盛宏为废后所驱使,但她多少还是了解她这父亲的性情的,最是贪生怕死。 如此谋害皇嗣的大罪,他自然是怕的。 那他将盛老夫人给接过来,只怕是做替罪羊的。 她忽然抬眼看饿了盛宏一眼,就见盛宏在一旁安抚盛老夫人。 “娇娇许久不见您,同您有些生分也是可能的,您既是长辈,又何必同她置气?” “快别生气了。” 倒是一副好儿子的模样。 只是这话,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果不其然,盛老夫人听着这话,更气了,“我是她祖母,是她长辈,她怎敢同我生分,便是生分,该有的礼数也是要有的,你瞧瞧她,径直往那里一坐竟就不动了,这是完全没将我给放在眼里。” “我今日便要打死她,也免得她到了外头丢人现眼,世人都说我们盛家有这么一个不懂礼数的姑娘。” “别别。”盛宏忙道:“娇娇现在怀了太子的孩子,她如今娇贵着呢,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太子饶不了我们。” 盛老夫人的目光在盛唯娇的肚子上转了一圈,之后不屑的说道:“怀孕怎么了,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怀孕。” 盛老夫人多年不在京中,即便在京中的时候,她也甚少在外交际,自然不知东宫的情况了。 “怀了孕就不能给她祖母下跪了?真是岂有此理,让她跪下,我什么说起,她什么时候再起,跪到我满意为止,不然我便要将今日之事去到太子面前说叨说叨,让太子知道她在家中时是个什么德行!” 盛宏最终也只得无奈的看向盛唯娇,“娇娇,你祖母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你便给她跪下吧,不然她闹到太子面前,只怕太子会对你有成见。” 盛唯娇这才抬眼看他们,“你们在同我说话?” “哦,我自怀了身孕之后,精神总是不济,你们刚刚都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你们再说一遍。” 盛老夫人:“......” 盛宏:“......” “怎么不说?难道你们也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倒也正常,毕竟祖母和父亲也上了年纪,忘性大也是有的,不过能被立马忘记的事情,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便忘了。” “今日奔波劳累,我也过来见了祖母一遭,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休息了。” 她这样说着,便起身走了。 只剩下盛老夫人和生后在那里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合着盛唯娇就压根没听到没当作一件事情。 盛夫人怒喝道:“你站住。” 然而盛唯娇眼皮子都没抬,桃蕊直接上前将一把剑横在了盛老夫人的脖子上,“我家殿下吩咐了,若谁扰了我们家良媛的清净,杀无赦。” 剑仞划过盛老夫人那布满横纹的脖子上,竟径直划过了一道血刃,盛老夫人平素里跋扈粗俗不讲理,可她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尤其自她儿子中了状元后,就更不曾被人这样对待过了。 被人用刀指着脖子,盛老夫人竟吓得直接晕倒过去。 见她这样,桃蕊这才收回了手中的剑,然后目不斜视的跟着盛唯娇走了。 盛宏也被她这阵仗给吓着了。 他自然知道,若没有太子的授意,桃蕊无论如何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太子竟护着盛唯娇到了这样的地步,那...... 不觉间盛宏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如今竟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里,腿一软,盛宏竟跌坐在了地上。 盛唯宥回到家中,听闻盛老夫人病倒了,连忙过来探望。 盛老夫人虽然不喜欢沈氏,可对着沈氏所出的这个孙子却是极为喜欢的,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这个孙子。 故而盛唯宥和盛老夫人关系极好。 “您怎么又病了?”盛唯宥心疼的看向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道:“还不是你妹妹。” “妹妹,妹妹怎么了?”盛唯宥不解。 盛老夫人就道:“你爹今日将她给接了回来,她见着我连......” “您说什么,小妹回来了?”盛唯宥当即就很惊喜,“我去瞧瞧她...... “哎你等等......”盛老夫人被他这一举动给弄懵了,毕竟从前时候盛唯宥和盛唯娇是一点儿也不亲近的。 别说他和盛唯娇不亲近,就是和沈氏,那时候只要她一哭一闹,她的儿子孙子都是向着她的,她为此极为自得。 只是她不在的这一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她的乖孙对盛唯娇的态度发生了这样大的改变。 这怎么能行呢? 那个死丫头从小的时候就向着沈氏,她和沈氏长得也极像,也因此在盛老夫人心里,这个孙女就和沈氏一样讨厌。 她孙子向着盛唯娇,就是向着沈氏。 她怎么能允许呢? 盛唯宥不解的回头,“祖母,您身体不舒服?”他连忙问道。 盛老夫人露出脖子上的伤痕,“你瞧到了吗,都是那个你妹妹弄出来的。” 她在孙子面前,素来都是十分和善的一个老人,她说着说着便就哭了起来,“你妹妹回来理都不理我,我不过叫了她两下,她竟指使人要杀了我,若非你父亲拦着,说不得我就要死在你妹妹的手下了。” “你说我们家是做了什么孽,竟摊上这么一个孩子。” 盛唯宥听着盛老夫人的叙说,顿时也感到十分的意外,“祖母,小妹应该不会这样吧......” “怎么不会,你看祖母脖子上的伤。” 盛唯宥也一想,他祖母应该不会拿着这样的事情来骗他,但他又想着盛唯娇从前的经历,倒是不似先前那样冲动,“小妹这事做的是有些胡来,不过她从前受了太多的苦,性情有些偏激也是正常的,孙儿替她对您说声道歉,您也别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多宽容宽容她。” 盛老夫人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孙儿了一般,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祖母可是险些就死了,你向着她,竟不向着你祖母。” 盛唯宥只得继续哄着盛老夫人,心里也觉得盛唯娇有些过分,想着明日里一定要好生说说她。 他也是为她好,毕竟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太难看。 这时候外面传来盛清瑶回来看望盛老夫人的消息,盛唯宥闻言便要起身告辞。 第113章 巧妙的误会 盛老夫人见盛唯宥要走,生怕他是去看盛唯娇,更怕盛唯娇在盛唯宥面前说她的坏话,让她的孙子误会她,于是就忙道:“阿瑶回来了,你走什么?” “你们兄妹两个应该也好些日子不见了,坐下陪祖母一同说说话。” 知晓了蒋媚和盛清瑶先前对他所做的事情,他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她们母女两个拽在手中,还傻乎乎的以为她们是个好人,盛唯宥就无法心平气和的同盛清瑶坐在一处。 他怕再坐下去他会忍不住和盛清瑶掰扯,他到底不想将这样丑陋的事情摆在他祖母的跟前,让祖母替他们担心。 “孙儿有些事情要同父亲说,一会儿再过来陪祖母。” 听到盛唯宥是要去见盛宏,盛老夫人这才放心。 盛清瑶进来的时候,盛唯宥正要出去,他没有看盛清瑶一眼,盛清瑶心中有些打鼓。 倒不是因为盛唯宥对她的态度,她主要是怕盛唯宥将她和母亲做的那些事情同盛老夫人说了。 盛老夫人平素里待她也好,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从前愿意伏低作小,事事顺着她罢了。 但跟这唯一的孙子相比,在老夫人心里自然还是孙子更重要。 盛老夫人感到很奇怪,“瑶瑶,你跟你大哥之间是怎的了,二人见了面竟一句话也不说。” 从前盛唯宥跟盛清瑶亲的跟什么似的,今日这模样实在是太诡异一些了。 盛清瑶闻言松了一口气,盛唯宥应该什么都没有跟老夫人说。 她作出哽咽的模样,然后扑到了老夫人的怀里。 “祖母,您总算是回来了,瑶瑶好想您。” 盛老夫人见状,一颗心顿时软的跟什么似的,她将盛清瑶给抱着,“就知道你最孝顺,跟沈氏生的那个一点儿都不一样。” 同样都是孙女,但盛清瑶和盛唯娇全然不同。 盛老夫人还记得幼时的盛清瑶,盛清瑶打小是在外面长大的, 但盛老夫人是知道有这个孙女的存在的,只是瞒着沈氏。 她那里设想过无数次若是沈氏知道这事,只怕要气的当场呕血,便觉得爽快极了,甚至想要沈氏早些知道。 她每次同沈氏怄气了,便会去看看这个孙女。 那时候的盛清瑶见了她每回都是眼泪汪汪的,分别的时候总是依依不舍。 这个孙女是这般的想念着她这个祖母,舍不得她这个祖母。 在盛清瑶的衬托下,盛老夫人只觉得盛唯娇更加不懂事了。 盛唯娇小时候还好,越长大就被沈氏教的越发不懂事。 见了她这个祖母只是虚虚的叫一声,从来不会亲昵的扑到她的怀里。 但盛唯娇并非不会。 这个死丫头见了沈家那一群人嘴甜的很,只是看不上她这个出身乡野的嫡亲祖母罢了。 她天生不讨喜。 又想到今日盛唯娇的所作所为,再对比如今盛清瑶的偎贴,盛老夫人的心气这才顺了一些。 “我的瑶瑶如今成了大皇子妃,还是这样的黏着祖母,好孩子,快别哭了,被外头人瞧见要笑话了。” 盛清瑶闻言身子一僵,但盛老夫人并没有感觉道。 盛老夫人道:“沈氏那个比你真是差远了,不过是做了太子妾室,尾巴就要翘到天上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做了太子妃了呢!” “我家瑶瑶做了大皇子妃,都没有像她那样,连祖母都不认了!” 盛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是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她让人拿剑指着我,你见过这样不孝的人吗?” “瑶瑶,你得给祖母出这一口恶气。” “你同大皇子说说,让大皇子劝劝太子,这样的人,哪怕是做妾室也是会带累太子名声的!” 盛老夫人不过刚回来两日,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譬如盛清瑶没能成为大皇子妃,反而成为大皇子妾室的事情。 再譬如前不久的时候,盛清瑶还被贬成了大皇子妃的通房,更甚至还险些被送走。 她只知盛清瑶和盛唯娇双双嫁人,盛清瑶嫁到了大皇子府,盛唯娇到了东宫里头。 她便下意识的以为,盛清瑶是去做大皇子妃了。 眼下还想让盛清瑶给她撑腰。 “瑶瑶,你说句话呀。” 盛老夫人见盛清瑶一直都不理会她,只得又叫了她一声。 盛清瑶的一张脸被阴暗所笼罩,她回过神来,苍白的面色一垮,她用低若蚊蝇的声音道:“祖母,您还不知道吧,因为二妹妹的缘故,我并没有成为大皇子妃。” “二妹妹让她身边的奴婢勾引大皇子,大皇子还以为是我们盛家设计他,故而......” 盛老夫人想让盛清瑶给她撑腰,殊不知盛清瑶也是打着让盛老夫人给她出气的打算。 百事孝为先,盛老夫人占着长辈这个身份,就注定了无论她做出怎样的事情,盛唯娇也只能顺从。 只是盛清瑶也没想到,盛老夫人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天大的误会,以至于她如今说起这件事来,难免就有落了下风的感觉。 眼见着盛老夫人脸色也很不好看,盛清瑶又忙哭了几声,“祖母应该还记得,就是二妹妹身边那个叫秋荷的婢女,她勾引了大皇子,成为了大皇子的侍妾还不行,孙女前一阵有了大皇子的孩子,她还害的孙女小产。” “而这一切都是她奉了二妹妹的命令做的。” “原本只要我生下了孩子,大皇子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定然会提携父亲与大哥的,现在全然都完了。” “瑶瑶心里好愧疚,不能帮衬父亲与大哥。” “二妹妹倒是得太子宠爱,可她心里记恨父亲与大哥,觉得当年她母亲的死全然是父亲造成的,别说让太子提携父亲了,只怕等这个孩子出生了,她会怂恿着太子弄死父亲和大哥也不一定。” “哎,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十分的懊悔自己没有用。” 这话说到了盛老夫人的心坎上,盛老夫人顿时也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蹄子,竟将你害的这样惨,她是要害死我们一家人!”盛老夫人恨恨道,“不行,不能让她这样得意。” “她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这个孩子,可若这个孩子没了......” 盛清瑶连忙道:“祖母可别这样说,这孩子就是二妹妹的命,她若没了这个孩子,只怕要同我们拼命。” 盛老夫人浑浊的双眼中却露出一丝笑意,“就是要要了她的命。” 盛清瑶闻言便知这事妥了。 能不能成不一定,但总归能给盛唯娇添堵。 她的孩子没了,如今在大皇子府里苟延残喘,凭什么盛唯娇还好端端的呢? 盛清瑶原本是想着今日来一遭就回去的,但她突然改变了想法。 她想等看完了热闹再回去。 第114章 白姨娘 盛清瑶在这里同盛老夫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盛宏派人过来了,说是大皇子过来了,问盛清瑶何时回去。 盛老夫人见状眼前一亮,“大皇子还是很关切你的嘛,你不过刚刚回来,他跟着便过来了。” 盛清瑶也是一惊,然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她和大皇子早就闹翻了,他也就是拿着她当作盛唯娇的替身,来满足他那么点子见不得人的妄想罢了。 若非如此,她甚至都在大皇子府里待不下了,大皇子又怎么可能追着过来看她。 只怕是为了她那个好妹妹而来的。 她想着这里,反倒是勾唇一笑,“祖母,我和大皇子的感情原本就挺好了,若不是秋荷从中横插一杠,我现在......” 盛老夫人也暗恨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你还是要赶紧将大皇子的心给抓住,一个婢子又算得了什么?” 盛清瑶道:“孙女晓得,孙女从前就是太年轻了,才和大皇子置气,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她又对那个前面问话的人道:“你过去同大皇子说,我和祖母许久不见了,想多陪陪祖母,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那人过去同大皇子传话,大皇子便道:“既然阿瑶今日不回去了,那本皇子便也不回去了。” “泰山大人,你应该不介意吧?” 从前时候,大皇子对盛宏也是很恭敬的,但自亲眼看到盛清瑶对太子谄媚之后,这份恭敬便荡然无存,更不要说称呼盛宏一声“泰山大人”了。 盛宏莫名觉得今天的大皇子很诡异,不过他自来没有将大皇子给当成一回事。 甚至想着倘若大皇子留在这里,将来盛唯娇有个什么意外,还可以将这盆脏水给泼到大皇子的身上。 盛清瑶回来,自然是会在盛老夫人面前说一些挑拨的话的,这些到时候都是证据。 大皇子要害死太子的孩子,理由很是充分的。 到最后的时候,他再哭得伤心一点,太子反而还要安慰他这个失去外孙的人,说不得还会给他一些好处。 盛宏忙道:“自然不介意,只是寒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 大皇子道:“一家人之间,说什么招待不招待的话。” “说来咱们一家人也好久没有聚一聚了,不妨今日一同用个晚膳。” 盛宏道:“也好。” 于是便让人去请人过来了。 盛唯娇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颇有些意兴阑珊,她和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是一家人了,她几乎想也知道自己过去会面临什么。 虽然她并不在意,也并不怕,但总归会让人很心情不好就是了。 太子说她只需要在这里待上两日,可第一日,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待不下去了。 这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可她对这里并没有一点点的归属感。 所以盛唯娇闻言并没有立马过去。 那厢里盛家众人已是尽数过去了,盛老夫人和盛清瑶是红着眼睛过来的。 大皇子看到她这模样,顿时便生出了不好的揣测。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当真是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觉得碍眼。 大皇子蹙眉对盛清瑶道:“今日一家人好好的吃个饭,你别想着再生什么事。” 盛清瑶闻言只道:“我没想着生事,就是许久不见祖母,太过激动了。” 她坐到了大皇子的身边。 从前也还罢了,如今她势头明显低过盛唯娇,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自讨苦吃。 不过是挑唆她祖母为她出头罢了。 她是不准备说话的。 盛老夫人看着大皇子对盛清瑶说话的态度,又想到盛清瑶之前所说的话,顿时很为盛清瑶打抱不平,只是她到底不敢在皇子面前拿乔。 只将所有的火气都记在盛唯娇的身上。 “那丫头呢?”盛老夫人道:“说她不知礼数,她还不服气,这么多的人都到了,偏她一个小辈姗姗来迟。” “宏儿,你这个女儿是得好好管管了。” 盛唯娇恰巧这个时候过来,只是她在路上碰到了一个眼生的姑娘,那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却作妇人装扮,她主动上前同盛唯娇打招呼。 “这位便是二姑娘吧,我是老爷刚刚抬进来的白姨娘,一直想着见一见二姑娘,不想今日就见到了。” 盛唯娇这才知道,她父亲刚刚抬进来一个姨娘。 前世里蒋媚一直都很得势,她父亲也一直没有抬姨娘。 不想今生还会进来一个白姨娘。 盛唯娇也回以一笑道:“白姨娘也是过去一起用晚膳的吗?我们一同过去。” “好,好。”白姨娘这样说着,便拉上了盛唯娇的手,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儿的饭菜,盛良媛不要用。” 盛唯娇眸色一凝,之后白姨娘又笑着说起了旁的。 快到了的时候,白姨娘便同盛唯娇拉开了距离。 先前太子曾经说过,盛府中是有着他的人的,如今瞧着大抵就是这位白姨娘。 她刚刚踏入房门半步,就听见了盛老夫人不满的声音。 闹吧闹吧,反正他们也闹不了多长时候了。 盛唯娇这样想着,心情倒是当真开阔了不少,她脚步轻盈,笑吟吟的走了进去。 她容貌娇美,笑若明珠生晕,不过刚刚走进来,便让人觉得眼前一亮,驱走满室寂寥。 喋喋不休的盛老夫人见状也是一怔,下一瞬,盛唯娇身后的桃蕊就朝着盛老夫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盛老夫人当下里便是一阵心悸,险些晕倒了过去。 第115章 跳梁小丑 但这惧怕也只不过是一瞬,盛老夫人想着,她儿孙今日都在这里,包括大皇子也在,那个桃蕊还敢胡来吗? 盛老夫人的腰板挺的更直了几分,她不悦的瞥向盛唯娇,“怎的现在才来?” “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来得晚了些。”盛唯娇这样回着,已是坐了下来,她有些微讶的开口道:“大皇子和大姐姐竟也回来了,咱们家里很少有聚的这么齐的时候。” “不知大皇子和大姐姐回来是做什么的呀?” 她目光落在盛清瑶和大皇子的面上,并未将盛老夫人的话给当成一回事。 哪怕二人在心里将对方恨的要死,可表面上,她们也都是和和气气的,大皇子又在这里,盛清瑶声音越发温柔,她道:“回来看看祖母。” “这样呀。”盛唯娇继续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大姐姐是因为瞧着我回来了,才回来的,好在祖母跟前——” 盛唯娇故意拉长的语调,话中的未尽之言每个人都能听得懂,不止是盛唯娇这样想的,这里坐的所有人,除了盛老夫人之外,也是这样想的。 盛清瑶面色更是一白,她怎么都没想到,盛唯娇会这样明晃晃的给点了出来。 但更明白的话,盛唯娇没有说出来,盛清瑶来冒这个头便会落了下风,于是她哀戚戚的望向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原本就不满盛唯娇没将她的话给当成一回事,当下里更是直接帮腔道:“瑶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对长辈没有一点点礼数,整日里煽风点火,不是勾引这个就是勾引那个。” 盛唯娇十分不解的说道:“我也只是说姐姐要到祖母跟前尽尽孝,祖母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呢?” “祖母刚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说我勾引这个勾引那个,我勾引谁了呢?” “这又是谁在祖母跟前说了呢?” 盛唯娇的目光落在盛老夫人的面上,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究竟是谁在祖母跟前煽风点火,败坏我们盛家女的名声了?” 盛老夫人的目光几欲喷出火来,“你做的那些事人尽皆知,还用旁人在我跟前说?” “哦,那就是祖母跟前的人私底下妄议主子了,这样的人留下对盛家,对祖母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父亲。”盛唯娇看向盛宏,“她们今日敢如此妄议我,他日说不得连太子和大皇子都敢议论,这样的人,尽快发卖出去吧,不然若被太子知道,多少人都不够死的。” “父亲说是不是?” 宛若桃花般的面庞依旧如从前那般娇憨又美好,看向盛宏的目光也依旧带着属于女儿的汝慕,皓齿轻启,要的便是好些人的性命。 她眼都不眨一下,寻常的就好似在说今天要吃什么饭一般。 但即便这样,她也是娇美的,身上不带有丝毫戾气。 盛宏不得不说,这个女儿变了,这种变化让他隐隐感到心惊,她语气中是好商好量的,但她抬出了太子,明显不是跟盛宏商量的。 盛宏也只能道:“好,一会儿为父就让人去办。” “何必要一会儿,现在让人去就好了,尤其是祖母身边的段嬷嬷,祖母对我成见这样深,这个人一定是说了什么。”盛唯娇再度轻声细语的同盛宏说道。 段嬷嬷闻言也懵了,她跟了盛老夫人小半辈子,这个年纪她出去了,不是不让她活了吗? “老夫人,老奴从来没有在您跟前说过什么,您快同盛良媛解释解释。” 盛老夫人一拍桌子道:“我看谁敢?” “盛唯娇,你当真是反了天了,敢动我的人。” “你嫁的再高,回到了盛家,也就是一个小辈,也得唤我一声‘祖母’,更不要说你如今只是一个太子良媛罢了。” “你这般不敬祖母,跪外边去。” 这话一出,盛唯宥脸色也变了,他替盛唯娇说情,“祖母,妹妹她就是一时失言,您便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时失言,只怕不一定吧?”盛老夫人冷冷看向盛唯娇,“你问问,她是不是一时失言。” 盛唯宥也只能劝盛唯娇道:“娇娇,你便同祖母陪个不是。” 盛唯娇冷冷瞥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 盛唯宥脸色顿时很难堪,但他还是强忍着面上的难堪,对盛唯娇道:“娇娇还在怪大哥,可你不能因为同大哥置气,如此对祖母说话,这事穿了出去,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上去,你又要如何做人。” “娇娇,当是大哥求求你了,家和万事兴,你同祖母低头,不算是低头。” 盛唯娇懒懒的移开目光,无视了盛唯宥,“父亲考虑的如何了呢?” 盛宏道:“你说的有道理。” 盛老夫人瞠目结舌的看向盛宏,竟当即将桌子给掀翻了,“你疯魔了不成,竟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张口太子,闭口太子,难不成太子还当真能为了她插手我们家的家事?” 盛老夫人被气 的当即有些喘不上来气,盛清瑶连忙替她轻拍着后背,一边是祖母,一边是妹妹,盛唯宥颇有些为难,最终他咬咬牙,对盛老夫人道:“她年纪小,从前没了娘,我这个做大哥的也没能照顾好她,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祖母便当是看在孙儿的面子上别同她一般计较。” 他说着竟径直朝着盛老夫人跪了下去。 屋中的人都很震惊的看向他。 盛唯宥是盛宏唯一的儿子,在盛家的时候从来没同人跪过,而今竟然为了盛唯娇给盛老夫人下跪。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那个狼心狗肺的人也值当你这样。” 盛老夫人心疼的要将盛唯宥给拉起来,盛唯宥道:“祖母原谅娇娇好不好。” 盛老夫人咬牙道:“好,原谅她。” 盛唯宥这才起来。 盛老夫人又看向盛唯娇,还想刺她几句,就看她已经浑不在意的起身,“桌子都被祖母掀翻了,想来也是用不成晚膳了,我便先走了。” 她施施然的从盛唯宥的跟前过去,没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盛唯宥顿时又颓丧了。 还是不行,不论他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娇娇还是不曾松口。 大皇子见状上前拍了拍盛唯宥的肩膀,他走了出去。 他去做什么去了,没人比盛清瑶更清楚,她目光一闪,心想着若是太子这个时候过来就好了。 “娇娇,你等等我。”大皇子追上了盛唯娇。 那张娇美的小脸上,如今只剩下了冷意。 盛唯娇的面上,满是疏离,露出些微疑惑,“大皇子寻妾身,有什么事吗?” “你大哥从前或许做错了,只他如今诚心弥补,你也好歹给他一个机会,说到底女人这一辈子是要靠着夫家和娘家的,总不好将关系给闹的太僵。”他这样说着,倒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模样。 “这事同大皇子有何关系?”盛唯娇面容一成不变,“您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这话中的厌烦之意十分明显,只她声音实在娇软,听在大皇子耳中便平添了几分旖旎。 “我是你姐夫,我们是一家人,这事同我如何就没有关系了呢?” “娇娇,我记得从前你还会称我一声‘姐夫’,你如今同姐夫怎的这般生疏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看着俏生生立在那里的少女,她的脖颈纤长而白嫩,或许因为生气,也或许是因为太冷了,她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令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他大婚那日里,她喝了果酒,一张小脸被酒意熏的酡红,分外娇媚。 她乌黑如泉的长发在他指尖划过,却也只是划过而已。 想到那个人,他的瞳孔不觉又变的阴鸷起来。 这是一个好机会。 在谢麒不在的时候,让这样一个怀着谢麒孩子的女人,在自己的手中绽放,谢麒一定会疯了吧。 他的眸色忽明忽暗,但盛唯娇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一点儿也不害怕这个愚蠢的,自私又恶毒的男人。 “所以大皇子有什么正事要同妾身说吗,若是没有的话,妾身便要走了,太子殿下说一会儿过来看我,我只怕一会儿他来了,会见不到我。” 仿若兜头一盆冷水,冲着他头顶泼了下去。 第116章 明目张胆的陷害 说起太子,盛唯娇原本一张冰冷的小脸也变的生动了起来,她见大皇子久久不说话,便要往前走。 大皇子欲拦住她,桃蕊的剑便朝着他的手砍去,亏得他反应快,但也因此,他的一片衣角轻轻落下。 大皇子瞬间想了起来。 他大婚那一日里,也是这个婢女阻拦。 他暗暗咬牙,神智忽然就回笼了过来。 太子看的还真是紧呢。 恰是如此,他反而变的悠闲了起来。 “自然是有话要同娇娇说的。”他这样说着,便也跟了上去。 “上一回我大婚时候,那事是个意外,娇娇应该不介意吧。” 盛唯娇皱眉看向他,“别这样叫我,大皇子,你该称呼我一声‘盛良媛’。” “娇娇,我们之间何必这般生分。”他依旧这样说着,“我听闻你这次过来,是因着做了噩梦的缘故,那是做了什么噩梦呢?” 盛唯娇没有丝毫犹豫,她对桃蕊说:“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桃蕊当即握住大皇子的肩膀,“大皇子,你是想要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大皇子最终狼狈的离去了, 有高大的阴影落在后方,太子看着这一幕,眉骨深处笼罩着深深的阴暗,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他有些等不及了。 虽然今日的晚膳被推倒,但也还是可以继续的。 太子让人寻来了一只蟑螂,蟑螂盛府正堂处走过,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彼时这里还没有收拾完。 太子踏入了门槛,如寒星一般清冷的凤眸扫过众人,他来往过盛府几回,盛家的下人都是认得他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太子身后的卫宏当即上前一步,然后将那只死蟑螂放到了自己的手心。 未过几时,盛府所有人都被叫了过来。 盛唯娇还在心心念念的等待着她的太子殿下,今日在盛府吸入的浊气有些多,她急需要太子给她洗洗眼。 但是她等了很久,等的都要快睡着了,还是没有等到太子。 明明男人答应了她的。 盛唯娇有些委屈,主要是习惯了男人的怀抱,她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榻上,难免有些睡不着。 她看了看窗外,已经很晚了,好吧,今天太子大抵应该不会过来了。 她抱住了自己的身子,陷入沉睡。 而这厢里,除了盛唯娇之外的所有在盛家的人都被叫了过去。 包括大皇子和盛清瑶。 他们都很是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宏更是惴惴不安。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娇娇......” 他还以为是盛唯娇将刚刚的事情同太子说了,然后太子为美人打抱不平,虽然这多少有些不值得。 太子坐在上首,他轻轻弹了弹衣角的一点点尘土,冰冷的凤眸划过盛宏的面上,“先等一等,一会儿大理寺卿就过来了。” 盛宏更是大惊失色,什么样的事情还要有劳大理寺卿,他有心想要问两句,只是抬眼看去,太子的凤眸已经阖上,他坐在那里,宛若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的玉人,风姿奇秀,高贵清华,令人莫敢放肆。 诸多疑惑与惊惶也只能被压在心口。 盛老夫人一把身子骨,也只得陪着站在那里,她推了推盛宏,盛宏也不敢开口。 她一把身子骨实在是累的不行,托大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盛宏给阻止了。 大皇子原本就在桃蕊那里吃了一些苦头,眼下又被太子晾在这里,更是不悦,他没忍住质问出声道:“太子,你将所有人耗在这里,又是在做什么?” 正说话时,大理寺卿冯广就已经到了。 “殿下,是谁谋害东宫子嗣?”冯广这样问着,目光在盛府众人面上一一掠过。 错愕不及的盛宏,心虚的盛老夫人,十分惊讶且担心的盛宏,目露不解的大皇子,隐隐兴奋的盛清瑶。 太子将众人给召集过来,还唤来了大理寺卿,难道是盛唯娇出了什么事?! 第117章 指鹿为马 既是与子嗣有关,那定然是盛唯娇腹中的孩子出现了什么危险。 盛唯娇也小产了? 盛清瑶顿时激动的看向盛老夫人,没想到她这祖母行动力这样强,她不过刚刚鼓动了祖母一番,祖母竟就动手了。 盛宏也看向盛老夫人。 盛宏是想动手的,但他还没有铺垫妥当,故而他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盛老夫人被他们看的发毛,忍不住怼他们道:“看毛啊看!” 盛宏和盛清瑶嬷嬷收回目光,盛宏关切的问道:“殿下,可是娇娇出了什么事?” 这时卫红上前,然后露出了他手中的那只已经死透了的蟑螂。 “盛良媛没有什么事,不过这只蟑螂......” “我家殿下刚刚路过盛府,便想着过来看望一下盛良媛,听人说这会儿盛府的人都在这里,于是殿下便赶过来了这里,然后就看到这只蟑螂在吃了那些被打翻的饭菜后,昏死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落在卫红手中的那只蟑螂身上,目光顿时都变的十分复杂。 所以太子就是因为这里死了一只蟑螂,而将大理寺卿和他们都齐齐给叫了过来? 可一只蟑螂的死跟东宫子嗣有什么关系呢? 冯广也问:“盛良媛没什么大碍吧。” “没有,不过......”卫红很快道:“正是因为盛良媛现在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殿下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盛家人好好掰扯掰扯,若是盛良媛有个好歹,别说整个盛家人,就是大皇子也得去到监牢里走上一遭。” “蟑螂之所以会死,自然是因为有人下毒,这个人也必然是针对我们家良媛。” “东宫子嗣何其重要,眼下便还要有劳冯大人替我们良媛找出凶手。” 虽然这说法实在有些牵强,但不论如何,不论是针对谁,也定然是有人下了毒。 故而冯广没有丝毫犹豫,接下了这个差事。 先找出是何人下毒,至于旁的,往后在说。 冯大人将这些膳食交由太医查看,又细细的盘查每一个人,今日膳食是谁准备的,又经过了哪些人的手,最终查到了白姨娘的身上。 一脸惨白的白姨娘被揪了出来,这个结果令所有人感到出乎预料。 白姨娘是盛宏新纳的姨娘,她素来乖巧听话,是个十足十的解语花,平素里也十分低调。 但就是这样一个白姨娘怎么会在膳食中下毒? 她要害的又究竟是谁? 盛宏看着这样的白姨娘,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只怕这白姨娘不简单,会不会是针对他的...... 他这样想的时候,冯大人便已问道:“白氏,你为何要在膳食中下毒。” 白氏颤巍巍的看向了盛宏。 然后随着白姨娘的目光,冯广和太子也双双看向了盛宏。 大皇子也怀疑的看向了盛宏。 盛宏一口血简直都要喷出去了。 她看他做什么?他从来没有指使过她做什么! 便是他有心,可还没安排人去做。 他简直是太冤了! 而这时太医也得出了结论。 “这些膳食中放了大量的朱砂,于一般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孕妇服用之后有极大的可能滑胎。” 盛宏脑海中极力思索着应对之法,他听着这话,立即便甩了白姨娘一耳光。 “说,娇娇怎么你了,你究竟为什么要害娇娇?” 白姨娘幽怨的看向他。 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落在了盛宏的身上。 盛宏:“......” 冯大人更是直接说道:“盛大人,自有本官审理此暗,你这般做法实是有恐吓之嫌。” “盛大人,你有没有什么要同孤说的。” 这时,坐在上首一直不曾说话的太子攸忽出声,那双锐利的凤眸落在盛宏的身上,仿佛可以将他的一切给看穿。 盛宏下意识的解释道:“微臣......” 他豁然想到了说辞,“微臣有话想单独同太子说说。” “准了。”太子也是出乎预料的好说话。 于是这里的其余人都被清了出去,大皇子刚想走人,却被卫红给拦住。 “大皇子,在未曾未曾查明之前,您还不能走。” 大皇子气愤道:“都查出来此事是白姨娘做的,本皇子也是受害者,将本皇子拘在这里做什么?” 卫红皮笑肉不笑道:“方才冯大人也只查出来此事乃是白姨娘所做,但至于有没有人指使白姨娘,是何人指使的白姨娘还未曾查明,所以大皇子还得留在这里。” 大皇子冷冷笑道:“东宫里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也敢拦本皇子?本皇子今日就是要出去了,你能如何?杀了本皇子吗?” 他说着便要出去。 而卫红带过来的人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若不然大皇子同我等解释一下您之所以过来盛府中的缘由?别同下官说是因着盛通房抑或是盛老夫人,毕竟盛通房仅仅是个通房罢了,值当您亲自过来一趟?” “大皇子,太子殿下让下官转告您一声。”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是有代价的,就是不知这代价您承不承受得起了。” 话音刚落,大皇子双拳紧握,然而面对诸多东宫侍卫,他也只能这样而已。 “太子无诏拘禁本皇子,本皇子倒要瞧瞧,事后太子要如何向父皇解释!” 且不说今日之事原本就是太子强词夺理,借题发挥,一个蟑螂而已,竟能将事情给闹的这么大。 再说即便真有人有坏心,可同他有什么关系? 不论搁到哪里他都是有理的。 他消了离去的心思,卫红自然也让侍卫们将刀给放下来了。 而此时房中的盛宏已是朝着太子跪了下来。 “殿下,微臣惭愧你。” “哦?如何惭愧。”仔细听太子的声音中竟还有着笑意,盛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也不敢抬头去看。 只继续说道:“只怕今日之事同......同微臣的母亲有些关系。” “此话从何说起?”太子声音复又变得淡漠起来,对于盛宏口中的话语他也没有丝毫意外。 盛宏忙道:“我母亲从前和娇娇的母亲之间有些误会,因着这,她和娇娇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算好。” “且她这人也有些迂腐,娇娇如今已经是殿下的妃嫔了,偏偏她还要同娇娇立规矩,娇娇自然是受不了的,便与她发生了一些争执。” “之后瑶瑶又回来了,瑶瑶和娇娇也不太对付,只怕是她在微臣的母亲跟前说了些什么,让我母亲对娇娇不满,这才......” “白姨娘刚刚进府,想来她也是不敢不听我母亲的话,眼下又不好将我母亲给供出来......” 第118章 绿人者,人恒绿之 “只是殿下......”盛宏十分为难的说道:“她到底是我的母亲,是娇娇的祖母。” “这事传出去对娇娇的名声只怕也不太好。” “所幸娇娇如今到底没有什么危险,您看能不能将此事就此揭过呢?” 盛宏说完这些话,心里便是一阵发紧。 他到底是存了几分侥幸,期冀太子会信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至于后来的那些话,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话罢了。 真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也只能将他母亲给推出去了,反正他母亲本来也就上了年纪,没几天可活了。 可是许久,他都没有听到上首的声音。 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下,一抬眼,太子正戏谑的看着他。 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满是嘲弄,仿佛能将一切给看穿。 盛宏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 正这个时候,他听到一声云淡风轻的“好啊”两个字。 他大口大口呼着气。 很快,太子又道:“那白姨娘原本就是孤的人,盛大人说是谁做的,那就是谁做的。” “盛大人说是盛老夫人做的,那就是盛老夫人做的,孤将盛老夫人送到监牢里也就是了。” 盛宏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 他有想过白姨娘可能是废后安排在他身边的人,怕他不会对娇娇动手,所以让白姨娘来动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姨娘竟然是太子的人。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太子为什么要陷害他呢? 不过刚刚放下来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盛宏的一颗心上不下下不下的。 他呼吸忽然又急促了起来,难不成太子知道他和废后的关系了? 就在盛宏惊疑不定的时候,太子方才悠闲开口,“但前提是盛大人要配合孤,盛大人要给了孤想要的,孤才能给了你想要的。” “要不然,你就给娇娇赔命吧。” 太子的戾气陡然而生,他阴沉沉的看向盛宏。 面前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死,因为娇娇还没有成为太子妃。 在娇娇成为太子妃之前,他不能死。 盛宏听出了太子话语中的杀意,他连忙问道:“太子殿下想要什么,但凡微臣有的,微臣自然毫不吝啬。” “那盛大人告诉孤,你同废后之间,是有着怎样的关系呢?”忽然被太子问起废后,盛宏差点就要吓尿了。 他和废后的关系若被人知晓,那不是他有没有命在的地步,那是他一家人都要被诛九族的地步。 太子看着他这模样,略微思忖道:“有私情?” 盛宏呼出了一口气,他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子看着他这模样,便又笑道:“应该不止。” 盛宏的一颗心又提起来。 “只怕是孤那四弟也是你的种吧?” 盛宏忙道:“微臣不敢?” 然而太子无视了他那句话,他开始回想,回想四皇子出生那一年。 废后怀四皇子的时候,其实还没有名分。 那时候她还在和皇帝偷。 废后在宫外,偷了几个人,又偷了谁,他父皇自然也不会一直让人看着。 废后成为皇后的时候,也是勒紧了肚子,生怕被人看出来端倪。 太子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 他想了想四皇子的面容,平心而论,四皇子长得和皇帝长得不像,和废后长得也不像。 和盛宏么,长得好像也不像。 那么问题来了,四皇子长得像谁呢? 她又是否只偷了盛宏一个人呢?只怕也不尽然。 这样一来,倒是能说通废后是靠着什么来笼络那些朝臣了。 只怕她那时偷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是她儿子的父亲。 那他父皇...... 当真是绿人者,人恒绿之。 也不知他父皇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该是怎样一副脸色。 太子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他的心情也忽然变的很好。 他得想个法子,找到废后所有的奸夫,然后送到他父皇面前。 太子收敛心神,又对盛宏道:“好了,你先起来吧。” “便按着孤先前和你说的,孤会让白姨娘出面,指认盛老夫人。” “盛大人,你节哀呢。” 谋害皇嗣的罪名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这一刻,盛宏应该感到轻松的。 但他却无法放松下来。 他试图揣摩太子的意思。 太子能猜到他和废后之间的关系,定然也会猜到废后让他做的事情。 不然太子也不会设计这么一处,明显是做给他看的。 但太子偏偏不说。 甚至他轻而易举的将此事给揭过。 这件事情就像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一样,他知道刀就在那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将他砍的头破血流。 至于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 但总会落下来的。 盛宏一时跪在地上没有动作。 “怎的不起来,是对孤这样的处置不满意?”太子又问了一声。 盛宏道:“微臣不敢。” 太子起身,亲自将他给扶了起来。 “盛大人快起来吧,你是娇娇的父亲,便是孤为了娇娇,也会保你一生荣华。”太子这样对盛宏说道。 “盛大人生了一个好女儿。” 盛宏被这句话给安抚了。 或许太子会为了他这个女儿留他一条命呢? 但盛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他自然并不是那么的单纯,他很快说道:“微臣可以在废后那里做殿下的内应,往后废后有什么动静,微臣都会立马告诉殿下。” 太子是很满意他这样一番表忠心的,他拍了拍盛宏的肩膀道:“其实废后走到今天这一步,孤想要她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孤留着她,自然有孤的用意。” “孤不想辜负盛大人这一片心意,既然盛大人想要为孤尽一片绵薄之力,那自然是可以的。” “盛大人也不用做旁的,只需替孤瞧着废后,看看她和谁还走的很近。” 第119章 流放 太子将此事交给盛宏,一来他身家性命在他手上,二来盛宏知晓废后的真面目后,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死心塌地的对废后,三来则是无论是盛宏也好,还是废后也罢,如今而言都不太重要。 哪怕他反水也没什么。 盛宏也看的明白,太子有皇帝的宠爱,有城府有手段,跟太子作对,全然没有胜算。 若不是他有一个好女儿,就他先前那样的行为,只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自是当即应下了。 为了表忠心,盛宏又道:“微臣当下里便知道一人,便是禁军副统领武将军,上一回就是这个人带着微臣去见的废后。” 这事太子自然也知道。 “嗯,应该还有不少旁的人,你帮孤套一套他的话。”太子又说:“想来今日此事罢了,废后便会立即见你,到时候你跟着过去,离开的时候多留一会儿,想来应该有意外的收获。” 盛宏不太明白太子话语中意外的收获是什么,但想来到了那一日里就出来了。 太子复将众人给唤了进来,卫红同白姨娘使了个眼色,白姨娘当即将盛老夫人给供了出来。 “大姑娘才从老夫人房中出来,老夫人就悄悄的将奴婢给召唤了过去,老夫人说二姑娘没有大姑娘温顺听话,凭什么过的比大姑娘好。” “老夫人用奴婢的身家性命威胁奴婢,奴婢只是府里的一个姨娘,哪里敢不从。” “你胡说!”盛老夫人越听越不对劲,“我是不喜欢那个死丫头,可我怎么也犯不着要她的性命啊。” “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这样说着,便朝着白姨娘撕扯了过去。 盛老夫人被大理寺的人给制住,高坐在上首的太子只问了盛老夫人一句,“所以你确实不喜娇娇吧?” 盛老夫人下意识的回道:“那个丫头那么个性子,我喜欢她才有鬼了!” 太子抬手同大理寺卿示意,“今日之事全因盛老夫人私心作祟,盛通房又从中多加教唆,倘或盛老夫人从旁的方面为难娇娇,孤看在她长辈的份上,自然不会与之计较。” “只她竟心肠歹毒到谋害皇嗣,孤自然不能容她。” “似这般谋害皇嗣的行径,合该直接杖毙,但念在她身份特殊,是盛良媛的祖母,留其一命,流放幽州吧。” “盛老夫人为了长孙女,不惜谋害娇娇,可见着其对盛通房一片良苦用心,而今盛老夫人流放幽州,盛通房便陪在盛老夫人左右尽孝吧。” 这话音刚落,盛老夫人身子就朝后倒去。 太子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盛老夫人这样的身子,流放于死何异? 甚至于还不如直接赐死她,也省的她在死前受那么多的苦楚。 “我......我乃是盛良媛的嫡亲祖母,别说我没有,便是我真害了她,太子也不能将我给如何。” 她强撑着一口气道。 太子没有理会她这样的强词夺理,只让冯大人将她给带下去。 冯广一边让人将她给带下去,一边同太子道:“这量刑是否有些重了,只怕事后世人会对太子和盛良媛议论纷纷......” 最主要的还是盛老夫人的身份,且盛良媛也并没有什么危险,有危险的仅仅是那只蟑螂而已。 太子却道:“孤不论她是谁,伤害皇嗣就是大罪,这事便是论到父皇面前也是一样的。” “今日盛老夫人谋害皇嗣,这事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他日是否谁人都敢起了这样的贼心,孤有几个儿子能这般冒险?” 冯广自然便想起,太子已及弱冠之年,而今却也只有盛良媛腹中这个孩子。 太子子嗣艰难,倒也难怪。 冯广自然没了话说,让人押着盛老夫人和盛清瑶下去。 盛清瑶此刻却是拼了命的要同盛老夫人划清界限,“殿下,我从来都没有同祖母说过二妹妹的半句坏话,是祖母她自己不喜二妹妹,这才......” “大皇子,你倒是替妾身说句话,便是你在乎妾身,可太子当着你的面,问你一声都不问,便直接定了妾身的罪,是将你的脸面给扔到地上踩。” 大皇子抬眸看向太子,他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候太子道:“孤正好也要问问大哥。” “大哥教唆自己的通房在盛老夫人面前说那些话,可是打从心底里就见不得孤的孩子好?” 这话说的有些尖锐了,太子自然知道大皇子没有这个心思。 他再狭隘也未曾想到对娇娇腹中孩子动手。 但那又如何。 他所思所想的事情要比这般事情污秽千倍百倍。 他敢将他的目的说出来吗? 不敢说出来,这锅就只能他来背。 他的空子是这样好钻的? 使关皇嗣,冯广将这桩事情禀告高了皇帝。 诚如太子先前所说,皇帝并没有对这个处理结果表示不认同,他只关切的问道:“盛良媛没事吧?” 冯广忙道:“盛良媛那日里胃口不好,并没有用膳。”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事太子既然已经有了决断,朕倒是不用再操心了,就是谢永——” 大皇子几乎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太子的厌恶,皇帝这个长子无感,惠妃是他所不喜的,大皇子本身的性格也不讨喜。 但即便如此,他也给了这个儿子应有的体面。 但他似乎从来不满足。 平素里过分一些也就罢了,但如今竟敢对太子的子嗣下手。 盛良媛这一胎还极有可能是太子唯一的孩子。 皇帝并没有对此感到怀疑,毕竟谁都会想大皇子无缘无故的去盛家做什么? 还刚好是盛唯娇前脚刚回去,他们两个后脚就去了。 若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谁信? 反正皇帝不信。 皇帝在上朝的时候直接将大皇子给斥责了一通,说他轻狂自大,狭隘自私,让他回去好生反省,往后都不用来上朝了。 整个朝会皇帝就只顾着骂大皇子了。 散朝之后,大皇子一个人灰头土脸的走在外头,这个时候,也没人上来落井下石。 毕竟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时的落魄也不一定是永远的落魄。 虽然这事放在大皇子身上,有些难。 也就一个人不同。 刚刚被应允上朝旁听的六皇子不过刚刚出来,就上前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 “大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两年的时候大哥不服气二哥,还晓得去到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去拼,不想一回受挫,竟用上了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对付不了二哥,就对区区妇孺动手,难怪父皇厌恶你。” 大皇子阴沉沉的目光落在六皇子的身上,六皇子不以为杵,“大哥瞧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我?” “不过料想大哥也不敢,也就只能在私底下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不过好在六弟还未娶妻,大哥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倒是用不到弟弟身上。” “连你也嘲讽我?”大皇子看着比自己小了足足有五岁的这个弟弟。 六皇子平素里生了一副甜嘴,见谁都是笑着的,最是会哄人开心。 结果如今就连这个弟弟都要上来踩他一脚。 无非是觉得太子比他强上许多,讨好太子罢了。 他冷哼了一声,走到了前头。 六皇子的声音在后头想起,“不是弟弟嘲讽大哥,而是大哥做的事情就让人看不上,你仔细看看,有哪个人能瞧上你。” 说罢便加快了步子,故意撞了大皇子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大皇子握紧双拳,某些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毁灭一切呢。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那样的让人讨厌。 都是蠢货。 太子那样明晃晃的指鹿为马,他们竟然都看不懂。 太子有什么好呢? 父皇向着他,六弟向着他,还有盛唯娇。 他忽然突发奇想,若是盛唯娇知晓是太子陷害的他,她定然是知道的,他过去盛府的目的,她最是知道。 那他会怎样想太子,会不会觉得太子这个人很可怕呢? 而这厢发生的所有事情,废后也通过武将军的口知道了个彻彻底底。 她知道盛宏这个蠢货不仅仅没能按着她吩咐的要了盛唯娇腹中孩子的性命,甚至还让太子发现了。 为此盛宏还推了盛老夫人出去顶锅。 这样一来,太子对盛宏有了防备,往后再想要盛宏动手,便就难了。 盛宏原就是废后手中能用的为数不多的底牌,这张底牌如今却是废了。 这让她如何是好? 废后恼羞成怒下,趁着夜色让武将军将盛宏给带了过来。 房门还未被关上,废后就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让你在你自己府上,做这么一点点小的事情,你竟是都做不了,你说说你还能做什么?” “本宫真是后悔当年资助了你这么个平庸之辈。” “你明明应该......” 废后话说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 盛宏也诧异的看向废后,“微臣应该如何?” 废后强自镇定道:“当年本宫初遇你的时候,见你聪慧又努力,便觉你将来一定能封侯拜相,这些年本宫也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不想......” 自从沈家败落后,盛宏就开始止步不前。 “微臣有愧娘娘期待。”盛宏垂下眼帘,对这样的说法却有一丝的怀疑。 主要是废后的反应太过奇怪的。 她原本是很生气的,可自说了那句话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收敛了下来。 那模样,很像是心虚。 在心虚什么呢?盛宏想不明白。 他原本应该如何,封侯拜相?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若说原来他该封侯拜相,那他是为何没有呢? 因为沈家败落,沈氏死了? 而沈家之所以败落,全然因当初废后对他威逼利诱。 换言之,便是废后阻了他的青云路。 废后不仅仅阻了他的青云路,还让他处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想到这一点,盛宏便觉自己喉头似有鲜血渗出。 不过废后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可能也终究只是盛宏的猜测而已,盛宏兀自将所有思绪给掩埋,然后他抬眸看向废后。 “微臣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只是微臣也没有想到,微臣的母亲竟会坏事,她原本就厌恶娇娇,微臣也没想到她会因为厌恶娇娇的缘故,对娇娇下药,而偏巧还被人给发现了。” “这才......” “微臣没能完成娘娘交代给微臣的任务,还请娘娘责罚。” 废后道:“罢了罢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是可惜,没能为诚儿报仇。” “我们的诚儿,你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惨吗?” “就连宫女见了他都被吓得躲着他走,都是谢麒。” 废后的眼底闪现出森含的恨意。 说到李诚,盛宏面上也有一丝悲痛,那到底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虽然现在这个儿子如今很大可能已经没了用。 他们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 从前谢诚还好的时候没可能,如今得了花柳病就更没有可能可。 但那到底是他儿子,却因为太子的缘故得了花柳,连绵延子嗣都成问题。 “罢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你暂且蛰伏,若是可以借着盛良媛这个名头和太子拉近关系,让太子提携信重你,也是好的。” 同样的法子,再用第二次,明显不会有胜算。 想要除去盛良媛腹中的孩子,还得另辟蹊径。 盛宏道:“微臣会努力得到太子的信任,做一个对娘娘有用的人。” “嗯,你下去吧。”盛宏这样说着。 盛宏走出了房门,他并没有走远,瞥见武将军进去了,他这才蹑手蹑脚的靠近。 武将军和废后这样的关系,自然不敢让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此时,冷宫外空无一人。 只是武将军到底会武,耳力敏锐,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敢靠的太近。 他听到武将军道:“别生气了,为那样的蠢货生气,不值当。” “他到底有旁的儿子,他的女儿还成了太子的妃嫔,即便他以为诚儿是他的儿子,也不会当真为了诚儿拼命的。” 听着这句话,盛宏猛地睁大眼眸,寒气自脚底而起,方才因为谢诚而对太子生起的怨恨之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怨恨与悔悟。 第120章 东郭与狼 可眼下盛宏哪怕再恨再怨,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此事他也参与其中,他不仅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将此事给烂在肚子里,活活憋屈死。 盛宏木着一张脸转身,回了府中。 冷宫中,武将军又对废后道:“无崖山匪患不断,前不久的时候皇上下令剿匪,太子向皇上举荐了我。” 废后一听“太子”两个字,顿时生出疑心,“他怎会举荐你过去,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对,若是他知道了什么,定然会将本宫置于死地,又哪里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这次剿匪顺利的话,皇上应该会嘉奖你。” 废后目光忽然变得狂热了起来。 禁军副统领这个位置,进一步就是禁军统领,护卫着整个皇宫的安全。 她这般笼络武将军,为的也就是这一点。 好在武将军没有让她失望。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武将军,妾身等着你回来。” 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对他称呼妾身。 这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正妻,眼下却对他柔情蜜意,武将军一时便生出了豪情万丈。 “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这样说道。 送走了武将军,废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武将军这事算是一个好消息,但这件事情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没能除去盛唯娇腹中的子嗣,还是让废后心中难安。 盛宏太让她失望了。 她接二连三所布的局都被太子轻而易举的给揭过,诚然是因这其中有蠢货坏了她的事,但还是让废后感到一阵羞恼。 更不要说还有她如今都被废了。 哪怕她被废去了后位,哪怕她儿子得了花柳,废后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怎么甘心呢? 上一世的时候,她身为宋家继室嫡出,和宋语嫣同为宋家嫡女,但她远远因为宋语嫣那样的命好。 十三岁的时候,她喜欢上前来宋家暂住的一个远房表亲程野,这个程野生的唇红齿白,将她哄的不知天南地北,她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 但家里人不让。 十三岁的废后还是很有些天真烂漫的,她坚信他们是真爱,为了和程野在一起,废后不惜绝食。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打动宋老夫人和宋国公的心。 宋夫人心疼女儿,但她在宋家没有话语权,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劝废后打消这个心思。 废后不信邪,她最终和程野私奔了,来到了程野的老家。 三年后,她和程野有了一个儿子,她带着这个儿子和程野回到了宋家,期冀着宋家能看在她已经有了程野的儿子的份上成全他们。 和程野私奔在外的日子很苦,程野的母亲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太太,什么道理都不懂,只晓得盲目自大。 自诩是秀才的亲娘,又因为聘为妻奔为妾,总是对她冷嘲热讽,还想让她伺候她。 好在程野是个明白事理的。 但程家太穷了,和宋家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她和程野心心相映,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 废后以为她有了程野的儿子,宋家总会接受他们,并且帮扶程野,她也算是苦尽甘来。 但她没有想到,宋家竟然不认她了。 她和程野私奔在外的那三年里,宋家对外宣称她病死了。 也就是说,世间早已没有了她这个人。 那她又是谁? 她又哭又闹,却被感触了宋家家门。 她母亲不忍心,也只能私下给她一些银钱。 但她要的不是这些啊。 在她眼里,程野是有大才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只要宋家给了程野这个机会,将来她和程野会越过越好的。 但宋家就是不给。 他们不仅不给程野这个机会,而且还不认她这个女儿。 更让废后感到绝望的,是程野之后的所作所为。 程野看宋家半点不留情面,对她也越发冷淡,甚至将自己在宋家那里受到的窝囊气撒到她的身上,甚至出手打了她。 这个时候废后后悔死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程野会是这么一个人,从前的一切竟然都是他的伪装,他看上的只是她宋家女的身份。 而今她失去了这个身份,他对她就没有了一点点耐信,嫌弃她没用,还嫌弃她花钱。 不仅仅如此,程野还搭上了一个五品小官的千金,并为了这个女人,将她和儿子扫地出门。 她的儿子生生的被冻死在了外面,甚至她也快要死了。 她母亲不敢违逆宋家的意思,只得私下里求了宋语嫣。 彼时宋语嫣已经是皇后了,她有皇帝最盛的宠爱,唯一的儿子是太子,膝下的公主也极得宠。 宋语嫣的母亲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宋语嫣是由她母亲一手带大的。 她母亲求了宋语嫣,宋语嫣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将她带到了宫里,还将程野给料理了。 因为宋家对外宣称她已经死了,所以她成为废后的义妹。 起初的时候,废后是很感激宋语嫣的,毕竟这个长姐在她最难的时候对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她觉得自己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这个姐姐。 但这种感情渐渐的就开始变了。 在目睹宋语嫣日复一日的宠爱之后,目睹那些对她冷酷的家人,却唯独对宋语嫣倾注了所有。 都是宋家的女儿,但宋语嫣和她的境况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哪怕宋语嫣已经为人母,成为了一国之后,可祖母和父亲也依旧将她当小女儿看待,每每见面总是殷切叮嘱。 包括她的亲生母亲,为了得到宋老夫人和她父亲的信重,对宋语嫣也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要好。 在宋语嫣将她带进宫之后,她母亲更是对宋语嫣感激涕零,便是每每见了她,也是让她多照顾宋语嫣。 多可笑,宋语嫣一个堂堂皇后,需要她一个区区义妹来照顾? 有太多太多的人照顾宋语嫣了,那个对后宫所有妃嫔都视为无物的皇帝,到了宋语嫣这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绞尽脑汁的就想都弄宋语嫣笑。 她得到了太多太多。 与宋语嫣相比,她实在可怜。 愤愤不平之下,她便开始怨怼起了宋语嫣。 宋语嫣是当朝皇后,所有人都喜欢她,她由着这么多人的喜欢,明明可以说服宋家认回她的 这样一来,她就还是宋家的女儿。 而不是只能成为宋语嫣的义妹,在宋语嫣身边当个不入流的女官。 她可以这样做的,却没有这样做,是不是故意这样。 故意让她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被众星捧月,然后从她身上获得高人一等的感觉? 那些阴暗的想法一经滋生便无法控制,最终像是野草一样蔓延尽她的心头。 她利用宋语嫣对她的信任,给她下药。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被发现的时候宋语嫣已经不行了。 得到再多又能怎样?还不是要死在她的前头? 宋语嫣死的时候三十六岁,皇帝为此伤透了心,日日借酒浇愁。 她穿上从前宋语嫣最爱穿的衣裳来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将她当成了宋语嫣。 她就是要踏着宋语嫣的尸体然后占有宋语嫣的男人,夺走宋语嫣的一切。 一觉醒来,皇帝如梦初醒,看着她的面容,她以为皇帝会将她给封妃,却不曾想皇帝吐了。 皇帝觉得她脏。 皇帝将自己关在房中五天五夜,出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死她。 废后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是这样的冷酷无情。 而她自以为自己赢了宋语嫣,结果宋语嫣去世不满一个月,她就要跟着宋语嫣一同去了。 她死不瞑目。 重生回十三岁那一年里,废后痛恨这世间所有的男人。 男人拿来用用就行,真在他们身上投注感情就是傻子。 程野刚刚进到宋府,亦同上一世那样勾引她,她假意顺从,却将程野给骗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将他给打晕,最后将他做成了人彘。 程野只怕到死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个愚蠢自私的家伙,她上一辈子凄惨的人生就是从程野这里开始的。 倘若没有和程野这一遭的话,那皇帝也不会觉得她脏,不会在宠幸了她之后将她给处死。 处死了程野之后,她就开始布局。 她知道将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知道十几年之后会得到重用的朝臣有哪些。 她所挑的自然是如今出身微寒,之后却会有大出息的。 她在他们最难的时候帮助他们,那他们将来一定会记得她。 头一个便是盛宏。 盛宏会在多年后成为右相。 沈宋两家的关系极好,沈氏和宋语嫣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之后宋语嫣生下太子,沈家和盛宏都会成为太子强有力的支撑者。 她从盛宏这里入手,是最最简单的,拉拢盛宏,挑拨沈家和宋语嫣以及太子的关系。 但奈何沈家实在迂腐,无论如何,他们一家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变过。 她没有办法,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只能杀之。 一切也是按着她的设想去走的,但是盛宏别说成为右相了,之前还被皇帝斥责,让他办件小事都办不好。 废后觉得自己现在简直霉运缠身。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武将军现在去剿匪了,她在宫中的行动便多有受限。 不过还有桂公公。 桂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最都皇帝信重。 他是大内总管,他一句话,自然没人敢盯着她这冷宫。 只是桂公公身份特殊,若非必要情况,废后其实不太想用她。 但如今也没有办法。 废后想见大皇子。 大皇子同样憎恨太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在此之前,大皇子对废后的观感其实还是很好的。 废后总是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每每他被皇帝斥责,废后也都会给他说好话。 自然,要说到关系多亲近,也不至于。 废后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大皇子也是多有唏嘘的。 不过他如今这个死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只是不解,废后见他做什么。 “母后,”大皇子接到来信的时候还疑心是不是陷阱,但见废后这么个模样,他知道这不是陷阱,废后确实想要见他。 “永儿,你真是受苦了。”废后怜爱的望着大皇子。 很少有人同大皇子说这样的话,更多的人是指责他,便是连他的母妃惠妃,也说他不该和太子争的。 大皇子蓦然听着这话,竟然有些想要落泪。 “我们都是被太子害到这个地步的,越是这个时候,便越要齐心,你四弟被他害的得了花柳病,本宫现在是丝毫指望也无,本宫愿意帮你。” “四弟得了花柳?”大皇子只知四皇子犯了事,因着这个缘故,废后被以教子无方的由头废去了后位,但具体是个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当真是太子让人做的?” “嗯。”废后道:“那个女人,就是太子安排的。” 废后自然没有让人去查,但她笃定一定是太子搞的鬼。 宋语嫣那么一个蠢货,偏生生了这么一个腹黑的主,该说她是命好呢,还是命不好呢? 废后又对大皇子说:“以皇上对太子的信重宠爱,用寻常的办法,你想赢过太子,可以说是很难很难。” “我们也只能另辟蹊径,就看你敢不敢。” 大皇子自然听明白了废后话语中的意思,他倒是有些心动,“只怕不容易。” 私下里与他结交的朝臣实在有限,便是大皇子妃的娘家,平素里同他也是避嫌的。 “没事的,本宫会帮你的。”废后这样说道:“小申将军回京已有月余,他是朝中新贵,武安侯一死,朝中又没有能打的武将,只怕皇上会让他来接老侯爷的班。” “若大皇子能赶在太子之前将人给拉拢上的话,对上太子也是有些胜算的。” “至于宫里这边,有本宫的人。” 这话大皇子自然是信的,废后这十几年的皇后不是白做的。 他那些死寂的心忽然便又燃烧了起来。 大皇子道:“儿臣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的。” 废后满意的说道:“本宫从前就看好你,相信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 “只可惜你底下也没个妹妹什么的,也就只能从你妻妹那里下手。” “将你妻妹许给申将军,不论你岳父心中是怎么想的,在外人看来,他都得是你这边的人,他不想也没用。” 大皇子妃确实是有个妹妹的,“她这妹妹性子不若大皇子妃,颇有些我行我素,只怕不会听话。” “这怕什么?”废后道:“不听话,自然有让她听话的法子。” “给她下了药,自然就服服帖帖的。” “到时候申小将军自觉心中有愧,对你也会有弥补之意。” 如此同大皇子商量好了一切,继后又派人去到了太子妃的跟前。 第121章 求我 大皇子被勒令闭门思过,所以他这一次,是偷偷进的宫。 大皇子妃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看他那模样,便直觉不是好事。 因为大皇子被罚的缘故,整个大皇子府的人都不太好过。 大皇子妃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在此之前,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嫁入皇家。 即便如今成了大皇子妃,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躺在榻上,听着身边人的动静,她到底没忍住,起了身。 大皇子不妨她竟没有睡着,也愣了一瞬,但也并没有准备说什么。 大皇子妃问道:“您去做什么了?” “方才起了个夜。”大皇子随意搪塞道。 大皇子妃却道:“大皇子竟用了两个时辰吗?” “你......”谎言被戳穿,偏偏大皇子妃还是这么一副故作诧异的模样,让大皇子颇为懊恼,但他又想到先前继后同他说的那些话,往后还要用到冯氏的娘家,语气不由缓和了些,“在府中闷的慌,便想透透气,只不想让你担心。” 大皇子妃见他这个模样,倒是松了一口气。 “妾身和大皇子是夫妻,夫妻一体,我们之间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呢?” “您是大皇子,只要安分做事,将来总是会封王的,这一辈子总是不愁的。” “而和那一位争,赢了自然是好,可输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大皇子很是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觉得这是冯氏看不惯他。 “我何时同他争了,倒是他一直同我过不去,我若是不做些什么,只怕现在早死了八百回了。” 大皇子妃想说若是他不好端端的去到盛家,也不会被太子借题发挥。 可他为什么要到盛家呢,便绕不开那个盛良媛。 冯氏到底是有分寸的,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见大皇子不耐烦,她转而说起了旁的,“秋荷刚刚被诊出有孕,这是您的长子,您也多去看看秋荷。” “大皇子这样的身份,有妻有子,已是莫大的福分了。” 大皇子闻言却是嗤之以鼻,若非他还要用到冯氏的家人,眼下只怕早就同他翻脸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免他说话带刺,“这是福分吗?寻常人家哪个不是这样?” “我不得宠,将来这个庶子出生,能得父皇喜爱?到底是抵不得太子的孩子,说不得连三弟的孩子也抵不得。” “父皇都还亲自给三弟那个妾室撑腰呢,不信你将这消息禀明给父皇,看父皇有什么可说的?” 大皇子妃不明白,明明是这么喜庆的一件事,为何大皇子想的却是这些帝宠上。 “帝王的宠爱就那么少,给了这个人,旁的人自然就少了些,说到底,不得宠的才是大多数,若凡事都如大皇子这样想的,那如何能想的开?” 大皇子妃轻声细语的说着,大皇子却格外恼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本皇子比不上太子,活该不得宠?” “本皇子知道,你家里人怕事,不想帮本皇子,倒也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大皇子说着拂袖而去,大皇子妃自也免不了一阵低落。 盛唯娇在清晨时分悠悠醒来,睁开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到的便是太子一张如玉的面容,正促狭的看着她。 “小懒猫,睡醒了。” 盛唯娇刚刚醒来,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方才气鼓鼓的说道:“承乾哥哥,你怎的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夜。” “嗯,睡着等来一夜?”太子挪榆的说道:“孤是亥时三刻过来的,那时候小娇娇可是睡得正熟呢,孤想尽了办法都没将你给叫醒?” “我......我是等的太困了。”她小声的反驳道。 太子就说:“那是谁说离开了孤便受不住,还不是睡的这般香甜?” “小骗子。”他又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盛唯娇有些小羞赫,但还是硬着嘴说道:“还不是承乾哥哥来的太迟了。” “嗯,都怪孤。”太子也没再说什么,“不过先前那些话,都是孤诓骗你的。” “什么,你在套我的话?”盛唯娇立即反应过来。 “嗯。”在小女人正羞恼的时候,太子立即又说:“孤其实来的更早,那时候,孤的小娇娇正在同旁人说话呢,是谁呢?” 他故意作出一副脸色严肃的模样。 盛唯娇连忙道:“是他跟着妾身出来的,妾身没怎么同她说话,不信承乾哥哥问桃蕊!” 太子闻言就低低笑了起来。 “殿下又逗我!”盛唯娇这下子是当真有些生气了,“那承乾哥哥当时都到了,为何没叫住我。” “我当时一直没有等到承乾哥哥,还很失落呢!” “嗯,那当然是因为孤去做旁的事情了。”太子就大致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同盛唯娇说了一遍,盛唯娇当即很惊讶道:“承乾哥哥就用一只蟑螂定了他们的罪,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有人说承乾哥哥呀。” 看到盛老夫人和盛清瑶锒铛入狱,盛唯娇虽然也很高兴,但她更害怕此事影响到太子。 说到底这两个于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想要她们受罚多的是机会,犯不着毁损太子殿下的名声。 看到小姑娘虽然生气但还是一门心思替自己着想的模样,太子一颗心更是要软化了。 “没事的。”他说:“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能让娇娇开心都是好的。” 从盛府离开的时候,盛宏和盛唯宥双双来送了她。 趁着太子和盛宏说话的机会,盛唯宥低声同盛唯娇说:“祖母的事,你知道了吧?” “千错万错她都是我们的祖母,你能不能让太子殿下饶过她们。” 盛唯娇随口道:“好呀。” 盛唯宥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痛苦,一时便有些怔住。 很快,盛唯娇又说:“让她们来求我,我说不定一时心软就同意了。” 盛唯宥道:“果真?” 盛唯娇道:“自然。” 这话盛唯宥当即就去同盛老夫人说了。 盛老夫人都要被吓死了,她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那太子殿下仅仅因为一个蟑螂,三言两语的就要将她给流放。 她这么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她更不想死在流放途中。 她还没活够了! 闻言哪里还管她之前喜不喜欢盛唯娇,就是让她给盛唯娇下跪,她也跪的。 盛老夫人连忙让盛唯宥传话给盛唯娇。 第122章 趁胜追击 接到盛唯宥传来的消息,盛唯娇决定见盛老夫人一面。 桃蕊连忙劝阻道:“盛老夫人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全然都是她活该,您可不能心软。” “她最终虽是未曾如愿,可犯罪未遂也是犯罪,更不要说这事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过了明路的,您......” “谁说我要心软了。”盛唯娇笑盈盈的看着桃蕊。 桃蕊道:“良媛若是没有心软,又何必去见她,盛老夫人那般可恶,见她有什么意思,这样的人从前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就该让她好生吃些苦头。”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盛唯娇看着桃蕊气鼓鼓的模样道:“所以我们这会儿去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惨状,毕竟往后就见不到了。” 桃蕊见状便提议道:“只是那牢狱里潮湿黑暗,只怕污了良媛的眼,您若真想见她,不妨让人将她给送过来,也就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说实话,盛唯娇也不太想过去。 “那成,等一会儿殿下回来了我同殿下说。” 晚间的时候,太子听盛唯娇想见盛老夫人一面,他的反应是同桃蕊一样。 “这人有什么好见的?”太子问道。 盛唯娇就轻声细语的同太子道:“她到底是妾身的祖母,妾身想见她最后一面?” 太子明显不信,“这人这样对你,你还对她这般不舍?” 从盛唯娇对盛宏和盛唯宥的态度便可见,盛唯娇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太子心道可能她就是想看看盛老夫人的惨状。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想瞧,便让她瞧瞧。 于是在答应了此事的第二天里,太子让人格外关照了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过来东宫里的时候,是被抬着进来的。 她气若游丝,看上去就跟快死了一样。 盛唯娇格外感慨的说道:“祖母这样,只怕刚刚出了京城,就要一命呜呼,更不要说去到幽州了。” “不过祖母别怕,您从前待我母亲和我那样‘好’,孙女一定吩咐人好好照料您,等您养好了身子,再让您去幽州。” 躺在担架上的盛老夫人连忙抓住盛唯娇的衣角,她的手上还有些许血渍,弄脏了盛唯娇的衣角。 盛唯娇娇艳的一张小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盯着那一块脏了的衣角好声好气的同盛老夫人道:“祖母弄脏了孙女的衣裳,这衣裳是太子赏赐下来的,金贵的很,祖母弄脏了,那就用祖母的一只手来赔好不好?” 类似的话先前盛唯娇在盛家的时候,也曾说过,不过那时候盛老夫人并未曾将那话给当成一回事。 只是转眼她就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流放了,盛老夫人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安了这么一个罪名。 哪怕她不明白,可对盛唯娇,还有那日里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太子还是生了很多惧怕。 一听盛唯娇说这样,她的手就止不住的抖,哪怕还敢再拽盛唯娇的衣角。 “求、求求你。”盛老夫人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盛唯娇依旧笑看着盛老夫人,那副同往常一样柔弱天真的面孔直让盛老夫人头皮发麻。 “祖母其实不应该求我的,你应该去求求父亲,祖母一定很好奇究竟是谁害的你成了这样。” “孙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祖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流放呢。” “这事的始作俑者是您那好儿子,我那好父亲。” “满府里除了他,又还有谁能指使得了白姨娘呢?” “只是父亲不想担责,便将事情推开给了您。” 盛老夫人又重新抓住了盛唯娇的衣角,努力的想要说出些什么,结果嘴一歪, 眼睛也斜了。 盛唯娇面色不变,依旧笑盈盈的看向盛老夫人。 盛老夫人攥着她衣角的那只手却是不放,“求......” “祖母都成了这副模样,孙女也实在不忍心。” “罢了罢了,虽然祖母从前待我和母亲确实不好,但谁让您是长辈呢。” “等殿下回来了,孙女就让太子殿下放过您,好不好呀?” 盛老夫人闻言,眼前一亮,她很是有些激动,甚至想要起身。 “不过......”她话语一顿,然后当着盛老夫人的面,将一条带血的纱布包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盛老夫人还不明白她这是在做什么。 然后就见她身边的桃蕊忽然朝着外头喊道:“快来人啊,盛老夫人要杀良媛!” 这话一出,刚刚押送盛老夫人的两个狱卒吓的连忙走了进来。 盛唯娇那被缠上纱布的手臂上还有着新鲜血液渗出,他们吓极了,若是让人知晓他们带过来的人将盛良媛伤着了,只怕他们的项上人头也别想要了。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盛良媛只是被伤到了手臂,没被伤到肚子。 “快,快叫太医。”其中一个狱卒看着朝阳宫中围在盛唯娇身边的人着急道。 都流这么多血了,怎么还不叫太医呢? “是我不让她们叫的。”盛唯娇的小脸几乎是立刻苍白了下来,她的嘴唇也因失血而异常的苍白,“今日我原是怜惜祖母,想问问她到底为何害我,若是个误会,总不好让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受那样的苦处。” “但不想祖母哭的一副可怜的模样,却在我靠近她之后,还要对我下手。” “虽然祖母行事癫狂,但到底是我祖母,此事姑且让人瞒着,也免得......免得祖母流放路上被人为难。” 狱卒看着这样心善的盛老夫人,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这样歹毒的盛老夫人怎么就有一个这样心善的孙女呢? 盛唯娇又说:“你们快带着我祖母走吧,此事务必不要让旁人知道你。” 那狱卒闻言匆匆带着盛老夫人走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不要说今日盛老夫人过来,东宫的许多人都见到了。 太子在吏部的时候就听闻了此事,自是匆匆赶了回来。 第123章 心如死灰 太子匆匆赶回了朝阳宫,一来便进到了内室里。 盛唯娇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泪眼朦胧的看向太子。 “哪里伤着了,桃蕊是怎么做事的?” 一旁的桃蕊讪讪的朝太子笑了笑。 “娇娇给伤着了,你竟还敢笑,将你放到娇娇身边,竟是纵的你丝毫规矩也不懂了?” 太子坐至榻边,小心翼翼的看向盛唯娇包裹着厚厚一团麻布的手臂,“竟伤了这么多吗?” “是这里伤着了,还是这里?” “什么时候上的药,到换药的时候了吗?” “疼不疼。” 盛唯娇立即便扑到了太子的怀中。 “可疼可疼了,您问桃蕊,妾身方才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手臂都粗成了猪蹄。” “妾身都觉痛不欲生了。 然后便是她低低的呜咽声。 太子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难受的厉害,“都怪孤不好,你小孩子心性,孤不该纵着你,就这么一个破人,有什么好见的?” “不,不怪殿下。”盛唯娇这样说着,那呜咽声便又控制不住的成了笑声。 笑声极低,太子一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三确定后,太子将人从怀中捞了出来,“竟疼的这般厉害,弄得你哭都哭不成了?” “不是。”她肩膀抖动的厉害,然后又笑到了太子的怀中。 “妾身......妾身没受伤,殿下竟一点点都没有看的出来。” 太子听着这话,便将她手臂给拿了出来。 拆开层层叠叠的纱布,然后看到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甚至因着裹了一晌午纱布的原因,那附近的皮肤越发的白皙光滑了一些。 太子的脸色蓦的一沉。 盛唯娇瞧他这个模样,也不敢笑了,忙正色道:“妾身没有受伤。” “妾身就是想着她到底是妾身的祖母,妾身没有受伤,您却因为一只蟑螂的缘故发作于她,外头人难免非议。” “但妾身受了伤就不一样了。” “您为了妾身好,妾身却不想让您为难。” 太子早在看到她那光洁如初的手臂之后就晓得她的用意了。 正是因为晓得,所以才生气,气她将自己置身险境。 又气又心疼。 盛唯娇揪了揪男人的衣角,“承乾哥哥,别生气了。” “我不是一点都没有伤着吗?” “妾身哪里是那样蠢笨的人?况且她还不够格让妾身当真用苦肉计。” “承乾哥哥......” 男人一把将她给抱住,盛唯娇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你还不蠢笨,聪明一些的女人都晓得让男人出头就是,你这个傻瓜,却偏偏反其道而行。” “妾身在乎承乾哥哥吗,承乾哥哥对妾身这么好,妾身怎么能丝毫不顾及承乾哥哥呢?” 太子却道:“孤对你好,是为了让你好好的,你想对孤好,将自己和孩子照顾好就成了,这才是真正对孤好,明白吗?” 盛唯娇这晖儿自然是乖乖的点头。 “那殿下不生气了吧?” 太子道:“你往后不要这样自作主张便好。” “定然不会了。”她答的痛快。 太子对桃蕊道:“你好生盯着她,若再有下回,再让孤知晓你跟着她一起胡来,孤定然不轻饶你。” 盛唯娇忙道:“桃蕊不知道的,也就是比您早知道一点点,您不能怪她。” “嗯,重要吗?”太子轻哼了一声。 盛唯娇忙道:“妾身往后定然不会胡来了。” “妾身向您发誓。” “不过妾身却是不后悔今日所为的,因为今日妾身还有另外一个收获。” “承乾哥哥今日早早回来,便可以多陪妾身一回了。” “您不知道白日里妾身有多无聊。” 太子闻言立即道:“是孤考虑的不到位,这样好了,京郊西边有一座温泉山庄,孤今日带你过去好了。” 盛唯娇立即道:“好呀,好呀,正好这今日里暖和。” 太子便和盛唯娇收拾了一番,然后去了温泉山庄里。 出门的时候不少人瞧见了,不觉十分艳羡。 许多人私下里都说,等盛唯娇怀了孩子,以太子对她的宠爱,太子妃又那样不得太子的心意,只怕盛唯娇要取太子妃而代之。 说到底盛唯娇也就身世差太子妃一点,可她生了子嗣,那就全然不同了。 更不要说太子是那般的厌恶太子妃。 太子妃被禁足,她整日里被周旺折磨的痛不欲生,什么都顾不得。 但碍不着有心人为之。 “太子妃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过分,您还在这里好好着呢,他们就说盛良媛将来会取代您的位置。” 骤然再听见这个名字,太子妃竟觉得很是陌生。 她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她在这里被禁足太久,周旺又将她折磨的没了人样,哪里还顾得上外面那些事情。 只求着周旺什么时候能消消气放过她。 “说就说吧,这事也不是他们说说就能成的,也不是本宫想反抗就能反抗都了的。” “本宫现在这样,还能做得了什么吗? 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或许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本宫错了。”她这样说着,忽然埋头哭了起来,“本宫好后悔,当年竟被周旺这么个人给勾搭上了。” “若是可以,本宫真希望将他给千刀万剐。” 她的人生,就是从和周旺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开始改变的。 自那一天后,原来对她虽不亲近,但足够敬重的太子对她渐渐的敬而远之,连正妻的体面都不给她。 “您这样......”婢女虽然受了废后的指使,但看太子妃这样,却也能明白。 太子妃说是东宫的女主人,可被周旺折磨的简直是太惨了,连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太下去。 太子妃和周旺的事情,废后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是废后一手促成,就为了能拿捏住太子妃的把柄。 “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也总是不成的。” 太子妃却道:“本宫累了,况且本宫也不晓得本宫现在能做什么。” “您可以让盛良媛的孩子生不出来,她自然就影响不到您的太子妃之位了。”那婢女又道。 太子妃道:“本宫从前不是不曾做过什么的,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克本宫的。” 太子妃这心如死灰的模样让婢女没了办法,婢女将此事告诉了废后,废后也微恼,“这个没用的废物。” “既然她这样心如死灰,你便帮着她将周旺这个人给料理了,她自然有心思做旁的事情了。” “一个小小的周旺,都能让她乱了分寸,这个蠢货。” 废后都不想用这样一个蠢货了,但没办法,她在东宫里安插的人手有限,也就是太子妃这里有从前自宋家这边陪嫁的人过来。 第124章 樱桃 太子妃决定对周旺下手。 周旺是她母亲娘家的表兄,她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因为先前她之故,使得周旺成了个废人。 故而起初的时候,太子妃并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周旺实在是太过分了,太子妃已经无法忍受她了。 周旺不死,死的就要是她了。 这个时候,再有人挑唆,太子妃自然心动。 于是这一日里,太子妃事先服用了醒神丸,然后又让人掐着点点上了迷魂香。 周旺因为上一回在她这里吃了亏,所以这之后的时候并不敢轻易用她这里的东西。 便是喝水,也要她先喝一口,他才敢放心喝。 周旺过来后,太子妃陪着他需虚与委蛇了一通,渐渐的,周旺的脑子就有些昏昏沉沉了。 周旺道:“也不知今天是怎得了,竟这般困。” 他说着便倒了下去。 太子妃没有丝毫犹豫就亲手杀死了周旺,她回想着之前周旺对她的凌虐,更是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又补了好几刀。 直至婢女紫轩出声劝解道:“他流血太多,只怕这里不好处理,虽说咱们这边轻易没人过来,但也怕万一。” 太子妃到底还是有理智的,闻言放下了匕首。 她们将周旺的尸体给拖到了外头,随便扔到了一个废弃的院落里。 太子妃解决了心头大患,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周旺死了,此后关于她和他的事情,再不会有人知道。 她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她还是皇后。 这时太子妃想起了之前紫轩的话,“你说的对,太子原本就偏心盛良媛,若等着她将孩子给生出来,只怕往后这东宫里就没我的位置了。” “不过太子也将她给护的紧。” “本宫先前所为,已是惹恼了太子,若再被太子发现,只怕......” 紫轩道:“太子妃说的极是,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我们何不若借刀杀人。” 太子妃冷笑一声,“你当东宫里哪个女人是能用的,统统都是废物。” “那个白良娣平素里在太子面前演的一手好戏,处处压本宫一头,结果呢,也就是会装模作样,关键时候屁用都没有。” “还有那个王良娣,见天的装傻充愣,也就只会装傻了。” “您一直不曾出去,大抵还不知道,王良娣最近和盛良娣走的很近,或许我们可以从王良娣入手。”紫轩连忙就道。 太子妃复道:“只怕没用,别到头来,没能说得动她,反倒还让她倒打一耙,她素来做这样的恶心事。” “倒也是,不过她身边那个白茶倒是个忠心的。”紫轩道:“她既是忠心护主,想来若稍加挑唆,她必然是肯为了她家主子对盛良媛做些手脚的。” “盛良媛也快要生产了,这个时候稍微不注意,便是一尸两命。” “到时候您既除去了盛良媛,王良娣也落不得好。” “只是这人选得挑好,毕竟那白茶着实忠心,若知晓是咱们这边的人,定然会有防备,也就不会如我们所愿的那样听话了。” 太子妃到底嫁过了好几年了,在这东宫里还是有些人脉的。 她很快便打算从后厨那里入手。 “王良娣素来都是能吃爱吃的,在这东宫里也是独一份了,每天东宫里樱桃下来了,几乎都送到了她那里。” “今年便别给她送了的,对外就说都给了盛良媛,盛良媛怀了身孕,也理该先紧着她。” “这管用吗?”紫轩有些犹疑。 太子妃道:“且瞧着看吧,若是不管用,再想旁的法子。” “一点一点的,即便不能让王良娣对盛良媛心怀怨怼,但不是还有一个白茶了。” “这白茶好似先前就很为他家主子打抱不平。” “您说的是。” 紫轩便下去安排了。 这一日里,王良娣正在房中等着白茶去拿樱桃,只是等了许久,白茶都没有过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便是一副气愤极了的模样。 “良娣,后厨里说今年的樱桃都被盛良媛都拿走了,竟没给您留一点点。” 王良娣闻言有些失望,她很喜欢吃樱桃的,只是每年东宫里也就只得那么一点樱桃,好在除了她,她们都不太爱吃,便便宜了她。 “盛良媛竟然也爱吃樱桃。”她闻言有些欣喜,“我便说我跟她投缘,等一会儿我去她那里蹭一点。” 白茶震惊的看向王良娣,“您能不能有出息一点,她都那样欺负您了,您还要将脸伸过去,让她打?” “满东宫里的人都知道您爱吃樱桃,她便是嘴馋的紧,也该给您留一点的。” “结果呢,她全让人给拿走了。” “她这是全然没将您给当成一回事。” “如今尚且仗着身孕,这样欺负您,往后等生下孩子,还不定要怎么样了呢!” “良娣就是太没心眼了一些。” “奴婢要将这事告诉德妃。” “不过一些樱桃而已,她入东宫还不满一年,不知道是正常的。”王良娣觉得白茶有些小题大做,而且白茶最后那一句让她很是有些不满,“说到底你是我身边的奴婢,动不动的将我这边发生告诉姑母是个什么道理。” “你要再这样,干脆去伺候姑母好了。” 白茶讪讪的说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就是替您打抱不平。” “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今日你明显有些过了。”王良娣道:“以后不要再这样大惊小怪的了。” 白茶嘴上应是,心中却很不服气。 她家主子就是单纯,那盛良媛也就是看她家主子单纯,才这样欺负,可她不能让她家主子就这样被人给欺负了。 第125章 让她如愿 刚入了二月,竟又来了一场雪,比之除夕那日里的雪还要大。 飘飘洒洒下了整整两日,地上的积雪足有六寸厚。 一时人们纷纷惫懒,宫道上都不见有个人影。 王良睇更是缩在屋子里,她有些馋,然后眼巴巴的看向白茶,“你给我做白茶饼好不好?” 当初王良娣进入东宫的时候,是可以带两个丫鬟的,而她之所以将白茶给带上,一则是因为她忠心,二则是因为她有一手好手艺。 白茶会做各种各样的糕点,可以很好的满足王良睇的味蕾。 白茶自然道好。 她给王良娣做了许多糕点。 她忽然灵机一动,“良睇之前的时候去到盛良媛那里蹭樱桃吃,如今您也可以将盛良媛给叫过来,吃奴婢做的糕点呀。” 如今路上的积雪那么厚,盛良媛若是一不小心跌倒了,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那也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王良娣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想法,只道:“你这个主意是极好的,只怕盛妹妹这个时候出行不太方便,不妨你将糕点做好,我让人给她送上一些。” 白茶有些郁闷,她这主子自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偏不知为何在盛良媛这里,总是出乎预料的周到,周到到让她这个奴婢都觉得有些无语。 “良睇,虽然那盛良媛如今有了孩子,但她出身没您好,品级也没您高,您何必这样上赶着迁就她。” 白茶就不太理解。 王良娣理所应当的回道:“她人好呀。” “就不说最初的时候,我托她在殿下面前提一提我,之后殿下便给了我赏赐。” “之后的时候,姑母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也未曾记恨我。” “她这样好的人,生的又那般水灵,只让我心甘情愿的迁就,更何况也说不上是迁就。” 白茶闻言就更无语了,这样两桩小事便能说明盛良媛人好? 毕竟在这两桩事情里,盛良媛可从来没有吃过亏啊。 不过她家主子素来就是这样,容易轻信旁人,她也没有办法。 白茶自然不敢做出在糕点中下毒这样的事情,毕竟一个不慎便会牵连王良娣。 她虽然想给她家主子出气,但并不想害她主子。 再则便是她其实胆子也不过,也就只敢暗戳戳的使坏罢了。 王良娣这厢里让人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糕点,足足有十八种。 盛唯娇瞧着,眼睛都要看直了,她是没想到,王良娣身边的婢女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盛唯娇默默的看了一眼桃蕊和小鱼,“要不你们跟着人学学?” 桃蕊连忙道:“奴婢还要保护良媛的安全。” 于是最终这个重任就落在了小鱼的身上。 对于王良娣让人送过来的这些糕点,盛唯娇并没有怎么吃。 她倒不是怀疑王良娣,只是王良娣身边那个白茶,对她的成见可不是一般的深。 尤其是上一回的时候,王良娣过来吃樱桃,白茶的脸色可是一直不太好。 后来盛唯娇才知道,王良娣十分爱吃樱桃,但今年樱桃都送到了她这里。 不过就是个樱桃罢了,王良娣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白茶,极为愤愤不平。 也就是看在王良娣的面上,盛唯娇没同她一般计较。 只她现在是特殊时候,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冒险,入口的食物都是要经过层层删选的。 王良娣和白茶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却将太子妃给急死了。 “这个废物,胆小鬼。”太子妃忍不住狠狠骂道。 有过了几日,冰雪消融,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了起来。 盛唯娇再有一个月便要生产了,太子照例让许嬷嬷和桃蕊督促她去外头走走。 开春之后,太子也日渐忙碌了起来。 盛唯娇每天去的地方都是固定的,不会走的太远。 太子妃让人将这桩事情告诉了白茶,于是那一日里,白茶便掐着盛唯娇快要出来的点,专门在那一块附近的地方放了一些冰碴子。 而对于太子妃这边的一些行为,太子虽然从来没有理会过。 不过他对太子妃的一些行径却一直都是了如指掌的。 甚至包括之前周旺的事情,周家着人去报了官,也都是他压下来的。 若不然就太子妃那样草草了解周旺的尸体,只怕不出半日,周旺的事情就会查到她的身上。 这事是皇家丑闻,无论如何,这事也是不能败露的。 太子妃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却唯独不能是因丑闻败露而死。 自然,对于废后的人诱使太子妃,令王良娣与盛唯娇之间产生分歧,想让王良娣对盛唯娇出手的缘由,他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废后此为的根本目的其实并不在娇娇腹中的孩子,而是在于王良娣。 世人都知,他护这个孩子护的紧,可以因为一只蟑螂的缘故,便将盛老夫人给判了流刑。 若是王良娣或者王良娣对娇娇和娇娇腹中的孩子动手了,那他肯定是不能饶过王良娣的。 盛唯娇若没出什么大事还说,若是出了大事,王良娣和她身边的婢女左右逃不了一死。 王家疼惜女儿,自然会心生不满,再加上之前德妃那事,免不了寒心。 这个时候,大皇子再递出橄榄枝,王家自然会上钩。 废后这一招玩的妙,若真成了,那是既对娇娇腹中孩子下了手,还离间了他同王家的关系。 既然废后如此处心积虑,那就让她如愿好了。 这一天早晨,太子下了朝之后,便回了东宫。 盛唯娇夜里睡不着,早晨早早的就醒了过来。 用了早膳后,便想出去走一走。 她身子重,踩到冰碴子,自然极容易摔倒,虽然有桃蕊在一旁看着,但她这样的身子,总不会毫发无伤。 这个时候太子上前来,他没有让盛唯娇往前走,而是指着这些冰碴子,直接让人去查了。 这一查,自然便查到了白茶的身上。 第126章 橄榄枝 虽然白茶做这事的时候很小心,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既然做了,便有迹可循。 更不要说即便没人瞧见,太子妃那边也会让人指认她。 太子妃不喜欢盛唯娇,可她也同样不喜欢王良娣。 于是王良娣和白茶就双双被带了过来。 王良娣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太子问道:“娇娇如何你了,竟让你这般算计她。” 王良睇整个人都很懵。 白茶却是知道,她做的事情应该是败露了,她这个时候才知道怕了。 她在心里打着鼓,太子这个模样,丝毫不给她家良睇留面子难不成她做的事情成了? 盛良媛果真...... 那她......岂不是一定会被太子殿下给扒了皮。 还有她家主子。 她这才感到后悔。 好在她确实是个忠心的,白茶连忙说道:“事情都是奴婢做的,同王良娣没有丝毫关系。” 王良娣豁然看向白茶,“你都做了些什么?” “奴婢,奴婢......”白茶没脸说。 王良娣简直要急死了,“你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白茶自小陪着她一同长大,她对白茶自然是有些感情的,眼下简直要气急了。 白茶却没脸说出来,“不论如何,这事同良睇没有关系。” “奴婢做错了事情,奴婢自愿以死谢罪,只求殿下能饶过良睇,良睇心地单纯,断然不曾有过害人的心思,一切都是奴婢。” 她说着说着,便欲要撞墙。 王良睇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把拉住。 太子冷眼看着她二人在那里纠缠,这才不耐烦的开口。 “戏演的真好,只是你们觉得孤会信吗?” 没有主子的授意,哪个做奴婢的敢这样自作主张呢? 太子又道:“王良娣善妒成性,指使恶奴谋害皇嗣,废去其良睇之位,幽禁宫中,尔等无比严加看管。”之后便就离去了。 王良娣一夕之间从良睇成为了庶人,但眼下她并没有空去理会这些,脑海中只不断萦绕着“谋害皇嗣”这四个字。 她当下里明白过来,“你对盛良媛做了什么?” 在王良睇的逼问下,白茶只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给如实相告。 王良娣没想到白茶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一时对她真是恨极了,想大耳瓜子将她给抽醒,让她瞧瞧自己在做什么。 偏白茶哭的停不下来,一时让她又心生不忍。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殿下那样生气,只怕盛良媛是当真有了危险。” “我从前当你忠心,便是你偶尔说错了话,我也未曾责怪过你。” “但我不曾想过你竟然这般大胆。” “你不仅大胆,还心黑的厉害。” “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孕妇和孩子下手的?” “那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 “我是不敢让你伺候了。” “良睇,奴婢......”白茶现在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奴婢也没想到,盛良媛竟会那样脆弱,她身边明明还有殿下的人跟着了。” “好家伙,我竟不知你原来竟是这般自私自利之人,自己想要谋害旁人,没能谋害得成,竟还要怪人家太过脆弱。” “你真是好样的!” 王良娣说罢这句话便离白茶远远的,不再同她说一句话。 太子发落王良娣的事情并不算是秘密,这事很快就在东宫中宣扬出来了。 德妃也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 她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直觉自己侄女并不是这样的人,觉得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侄女。 只她先前得了教训,到底不敢直接冲过去,而是想着好声好气的将太子给请过来,慢慢的同太子说,让太子查明真相。 全东宫的人都有可能去害盛良媛腹中的孩子,唯独王良娣不可能! 太子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德妃没有想到,她这般低声下气的,太子竟连她一面都不见。 气的她在宫中破口大骂。 “天杀的谢麒,当真是冷心又薄情,竟是为了那么一个盛良媛,弄的大家都不愉快。” 王良娣和白茶被关了起来,她们不知外界发生的情况,可德妃却是知道的。 那日里盛唯娇只是受惊,但她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结果太子就丝毫情面都不看,直接将她的侄女给贬了。 德妃如此生气,宫外的王家自然也是这样。 外人不晓得王良娣的性情,他们能不晓得? 想尽了办法去求太子,偏偏太子一声不吭。 无法,他们只能求到了皇帝的面前,彼时大皇子进宫同皇帝就前些日子的事情认错,闻言倒是替王良娣说了几句话。 “且不论那事与王良娣究竟有没有关系,只说盛良媛到底没有大碍,二弟就这样将王良娣给罚了,不说王良娣如何,只怕此事也会让外人对二弟多加揣测。” 皇帝的态度本来便是有些松动的,倒不是说他信任王良睇,他对王良娣自然是不熟悉的。 只是王家一门良将,总不好让他们寒心。 而且诚如大皇子所说,盛良媛到底没有什么大事。 王良娣和盛老夫人自然是不同的,前者是将门之女,又嫁入东宫多年,后者只是一个寻常的老太太。 不过皇帝倒也理解太子,太子余生可能就只有盛良媛府中的那么一对孩子,难免顾的紧了些,失了理智。 只是他怎么舍得让太子背负上世人这样的揣测呢? 故而皇帝想了想,还是拟旨将王良娣从轻处罚,只贬为承徵,倒是王良娣身边的那个白茶,被判了杖毙。 对外只说是这个婢女的过错,王良娣只犯了失察之罪。 王家对这个结果其实也不太满意,但这种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也因此,他们对东宫的怨气极大。 王老将军去年的时候方才回京,他一辈子为了国朝与疆土,几乎都在边疆,大女儿和小女儿成婚的时候,他都没空回来。 他所求的,也就是一双儿女能够幸福,可偏偏太子让他寒心。 出了宫中,大皇子略微安抚了王老将军几分,又看王老将军实在神伤,大皇子便提议道:“不妨我陪着老将军喝几杯。” 王老将军应了。 他平素里不在朝中,对于皇子之间的事情也并不大了解,故而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方面。 第127章 看望 这一年多里,王家就对太子积怨甚多。 不过虽然如此,当着大皇子的面,王老将军即便不满,也只是忍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大皇子也不多言,陪着王老将军喝酒。 直至王老将军有了些醉意之后,这才握着大皇子的手说:“老夫这一辈子,自问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可说得上一声问心无愧,偏偏老夫一双女儿,竟都过得不太好。” “长女自幼心思狭隘,自己做错了事情,也还罢了。” “只臣这次女却是最没有心机的,太子一向英明神武,然而却都不查个清楚......哎!” 王老将军说着便又喝了一口酒。 太子看着王老将军心情沉重的模样,不由道:“老将军宽慰,诚如老将军所说,太子素来英明神武。” “这两次也不过是因着被美色迷晕了头脑,这才做出不管不顾之事。” 王老将军虽然有些微醉,但还是立即抓住了大皇子言语中的关键,“两次,还有哪一次?” “老将军还不知道?”大皇子这时说道“三皇子妃出事的前些天,恰逢三皇子妃和盛良媛因为三皇子府里一个通房的缘故,起了争执。” “当时太子还因为盛良媛落了三皇子妃的面子。” 这事三皇子妃同家里人哭泣过,不过那时王老将军没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毕竟这个长女素来跋扈,一直都只有她欺负旁人的份,她若被人欺负了,一定是她做的过分了。 也就是她那老妻陈氏素来惯着这个女儿,瞧见她受了欺负,便心疼的不行。 “这事同后来又有什么关系?”王老将军不觉问道。 大皇子便道:“那之后不久,三皇子妃就因谋害皇嗣的缘故,便贬去了静水庵中,难保不是太子从中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给那盛良媛出气。” “自然,太子和王家素来是有些交情的,他定然也不想对王家的两个女儿下手,可是碍不住美人相哄。” “太子宠溺盛良媛,因此行差踏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来之后太子这一阵新鲜劲过了,太子总不会继续那样,王承徵总会熬出头来。” 话中似是在替太子开脱,将所有的过错都给推到盛唯娇身上,但听在王老将军耳里,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太子被区区女子迷晕了眼,不顾王家姊妹,岂不就是昏聩? 不过王老将军这人,也是当真耿直。 “大皇子这话就差了,太子不至于这样。” “便是这一回太子让老夫心寒了一些,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太子便是再怎么,也不至于插手三皇子房中的事情。” 他那长女着实刁钻,三皇子又是他的嫡亲侄子,日日被他长女压了一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实在不奇怪。 别说三皇子,便是他也想抽那女儿一顿。 “不过还是谢过大皇子开解微臣。”王老将军复道。 大皇子又道:“昔日里承蒙老将军指点,如何称的上开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从前大皇子从军,便是投在了王老将军门下,二人说来也算是有些师徒的情分。 不过那时候大皇子太想被人看到,于是就难免冒进了一些,以至于受了伤,被送了回来。 王老将军也想起了这一茬事,眸中倒是闪烁了些笑意,“你这小子倒是个念旧情的。” 他是皇子,王老将军自然不敢托大。 但听着大皇子这样说,王老将军还是很动容的。 不过大皇子深知这人耿直,于是许多话并没有着急说出口,否则便会功亏一篑。 但他不着急,依着太子如今的这般行事,自是会将人给越推越远的。 世人从前说起太子,总是褒奖过多,归根到底是因为太子果真有那般好吧? 只怕不尽然,也都是他那父皇将人推到了那个位置。 世人揣测圣意,可不一个劲的追捧太子嘛。 而今太子不就露了馅,为了一个美人,这般置朝臣于不顾。 不过想到盛唯娇,想到她那般满心满眼都是太子的模样。 若自己被她如此深深的爱着、依恋着,只怕也会迷了神智吧。 也许上天之所以不让自己如愿,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有一番作为。 毕竟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如此想来,大皇子只觉得围绕在自己上方的阴霾尽数褪去。 王承徵被放了出来,因着之前那一桩事,她被降了位份,许多人背地里都笑话她。 说她表面上看着单纯,原来背地里也是个那么心狠的人。 王承徵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不复从前的开朗。 听闻盛唯娇和腹中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她松了一口气。 她想去瞧一瞧,却没那个脸。 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可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她做的。 盛良媛也会这样认为的吧? 之前的时候二人还说起要盛良媛腹中的孩子认她作干娘,她如今哪里有那个脸。 她闭门不出,每天连饭都不太想吃。 盛唯娇听闻她的消息,主动上门来探望。 王承徵听闻她过来,当即有些受宠若惊,但一想先前的事情,她整个人又萎靡了下来。 只怕盛唯娇过来是想要问她的。 她到时要怎么说呢? 说自己没有想要伤害她,都是白茶自作主张?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王承徵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她起身,欲同盛唯娇行礼,盛唯娇却将她给拦住了。 “姐姐,我们之间何必这样。” 王承徵怔怔的看着盛唯娇。 盛唯娇很快又道:“我知道那天的事情不是姐姐做的,只是那天里我晕倒,醒来之后方才知道殿下发作了你们。” “我同殿下说了,殿下却让我不要管这些。” “却也没坚持说是你害了我,只怕这事殿下也只了解的。” “之所以关着你,应是有些旁的用意。” “但姐姐切勿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信我?”王承徵还有些不可置信。 “我自然是信你的。”盛良媛道:“我若是不信你,从前也不会与你那般来往。” 王承徵闻言便觉百感交集。 她紧紧的抱住盛良媛道:“谢谢你愿意信我。” “你人怎么这么好呢,你这样我更愧疚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约束好下人。” 想到白茶,王承徵也是一阵心痛。 她当初若是能约束好白茶的话,盛良媛不会有危险,白茶也不会死。 盛唯娇倒是点点头,“姐姐生性如此,性子绵软,这样固然有好处,但也有坏处,比如就容易被人利用,然后有此横祸,往后吃一堑长一智就好了。” 王承徵点点头。 “你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吧?”她又问道。 盛唯娇道:“太医都说没事的。” 王承徵道:“终归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提就是。” 她又说:“今日妹妹这般待我,往后便是让我豁出去命,我也是要护着妹妹的。” 盛唯娇道:“如何就要豁出去命了呢,这话往后可别再说了。” 二人相视一笑,王承徵的眼睛还是红红的,盛唯娇道:“以后不许再想着事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嗯。”王承徵点点头。 同盛唯娇将这些话给说开了,王承徵心中没了事,整个人又变的似从前那般。 很快,王老夫人便进东宫里来看望王承徵。 第128章 别无他法 王老夫人是老将军的续弦,虽称一声老夫人,不过她今年也才三十七岁。 她看到王承徵这样一副消瘦的模样,从前那一张圆圆的脸蛋如今都变的尖了,更是心疼的抱紧她。 “我的孩子,你真是吃苦了。” 她抱的有些紧,王良娣便道:“娘,你抱疼我了。” 王老夫人这才将人给放开。 “我也没吃什么苦。”她又这样说着,“被关起来的那些日子,殿下都有让人给我带吃的,还很丰盛呢!” 王老夫人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顿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这傻孩子,都被人给关起来了,还不觉得有什么?” “若不是你父亲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你以为你能出来?” “娘就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害那盛良媛。” “没有,不过,”她很快却道:“白茶确实想害盛良媛,殿下罚我也没罚错。” 王老夫人就嗤笑一声,“什么叫没罚错,你原就没有坏心,白茶犯错是白茶犯错,惩罚白茶就行了。” “那盛良媛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白茶一条命赔给他足以,偏偏太子连你也罚了,就这你都觉得没什么。” “你真是傻的透透的。” “太子一个男人,不至于抓住这些事情不放的,定然是那盛良媛在太子跟前说了些什么,你爹都听人说了,她惯会吹耳边风。” 王承徵听着这话有些不高兴,“我不傻,我再没做什么,那白茶也是我的人。” “殿下这样处置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盛良媛还替我在太子跟前求情了呢。” “可能吗?”王老夫人冷笑一声。 王承徵急了,“如何就不可能了,这事真真的。” “是我对不住盛良媛,您往后不能再这样说她了。” “不然您别见我。” 王老夫人见她竟然为着一个外人,而是还是害的她落得如今这模样的外人顶撞于她,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竟说对不住她,娘的乖女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轻自贱。” “娘从前也是将你千娇万宠,你怎么能这般呢,别说就是你没对她下手,便是你对她下手了,也不至于这般。” 王承徵却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她冷冷的看着王老夫人,“我什么身份,我现在不就是个太子承徵吗?” “娘从前让我让着姐姐的时候,也没说不让我自轻自贱,倘若当初我嫁给了表哥,如今至于这样吗?” 这话可谓是捅到了王老夫人的心窝子上,她闻言脸色立即变的难堪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娘当初不是没有办法吗,你姐姐她闹的厉害......” “你也知道的,娘嫁过来的时候,你大哥已经在军中立足了,那时候娘不想着法的讨好他们,在家中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王承徵却已经不想再听了,只问道:“娘只同我说父亲是听谁人说的这话?” 王老夫人讪讪的说道:“之前的时候你父亲同大皇子一起吃酒......” “父亲同大皇子一起吃酒?”王承徵闻言就急了,“这怎么能行呢,太子和大皇子一向不和。” 王老夫人道:“只是一起吃酒罢了,况且你父亲也很久都不管事了。” 王承徵道:“这是吃酒的问题吗,这样的话传出去,你让太子怎么想?” 王老夫人道:“太子做下那样的事情,又让我们怎么想。” “这事我不同您说,我同姑母去说。”王承徵这样说着,就去寻了德妃。 “瘦了。”德妃看着王承徵道。 王承徵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瘦不瘦的,就将这事同德妃说了一通。 德妃闻言这才正色道:“大哥不该不懂这些的,估摸着也是被太子给气急了,本宫会去同他说的。” “不过就怕太子不会信......”她略微有些迟疑道,“这人呢,一旦有了疑心,只怕将来王家......” 王承徵便就急了,“啊,那该怎么办?” 德妃这才幽幽道:“还能如何,若你是个得宠的,这事便也算不上事,可偏偏,哎!” “也就只能等死了。” 王承徵道:“怎么能等死呢?” “那不然如何,让你去勾引太子,你都为难的要死,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皇上对本宫也是日渐厌恶,之前那桩事,本宫和太子面上是过去了,但总归心中有结。” “还能如何?” “这个时候,除非你怀上太子的孩子,才能让太子对王家消消气。” 王德妃故作严肃的说道,王承徵被她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东宫少子,若你有了孩子,自然便是极为不同的。” 王承徵面上尽数是慌张,“只能这样吗?” “嗯,这样是最好的。”王德妃又道。 王承徵道:“我回去想一想。” 王德妃这才道:“嗯,你回去想一想、” 等到王承徵走了,王德妃这才露出一丝浅笑,她这侄女,原来是得要吓的,早知如此,她就该早些用这招的。 第129章 沈怀瑾 但王承徵就没有王德妃这般轻松的。 她压根不想过去,一则她心中不想,她曾经刚入宫的时候,偷偷瞧见过太子让人处置过几个下人,太子冷酷无情的模样她现在都记得。 她打从心眼里是怕太子的。 直觉告诉她,若是她去主动献媚,只怕太子会直接让人将她给扔了。 还有就是盛良媛,盛良媛待她那样好,她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太子召幸和主动献媚到底是不一样的。 王承徵绞尽脑汁的想着,觉得自己可以求求盛良媛,让盛良媛替王家说说话。 但这个念头不过刚刚起来,就被她给按了下来。 这不是小事,她也不太好意思同人提。 还是得她自己来。 怀上太子的孩子有些困难,但她可以直接同太子说,求的太子的原谅。 她就是个小女子,便是说错了话也没什么的。 王承徵这样想着,心下也松快了起来。 但一想到要和太子说那些话,她心中还是一阵紧张。 王承徵来到了太子的书房中,她甚至都没敢抬眼去看人,径直便跪了下来。 “殿下,之前的时候我父亲因为姐姐和妾身的事情,有些伤感,便同大皇子喝了些酒。” “后来妾身也同父亲解释过了,他对您是不敢有一点点怨言的,那次也是单纯的喝酒。” “他往后再也不会私下里同大皇子有交集了。” “您便原谅他一回,妾身求您,或者您罚妾身也行。” 她说罢头便碰到了地上,十分虔诚的跪着。 沈怀瑾看着跪在那里一脸虔诚的少女,面具底下那张素来没什么神情的面容倒是微微扯了扯。 从王承徵的话中,他便可知她的身份,只是王承徵这些话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若说起初太子对王家没有那么多揣测的话,听了这番话,没有也要变成有。 王承徵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打鼓,只她也不敢抬头去看。 过了片刻,沈怀瑾方才温声道:“太子不在这里,不过......” 他想着之前娇娇说,王承徵是这个东宫中少有的至纯至善之人,算是她的朋友,不由便多说了一句,“不过王承徵放心,太子殿下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不会将这事给当成一回事的。” 想到自己竟闹了这么一大通乌龙,将一个陌生人给当成太子,然后说了那么大一通话,她不由的便面红耳赤。 她跪下那里一时都不知该如何了。 沈怀瑾看她这个模样,便知她是羞窘了,于是便善意的提醒了一句,“王承徵,地上凉,您快些起来。” 他声音醇厚,仿若潺潺溪水涌入她的心尖,令她觉得心尖一暖。 面对沈怀瑾的好意提醒,王承徵自然是立即便起来了。 她抬头看向沈怀瑾,顿时怔住。 他不是东宫里的内侍,也不是一些侍卫什么的。 这个人穿着一身常服,面上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看见他那一双眼。 那一双眼很是深邃,瞧她望着他发呆,也只是柔和的看着她,宛若繁星一般。 王承徵看得有些久,沈怀瑾咳了一声,她连忙收回目光。 “既是殿下不在,那我便先走了。” “嗯。”沈怀瑾应道。 王承徵又说:“太子果真不会计较这些事情?” “不会的。”沈怀瑾好脾性的说道。 “那您是......”王承徵不由好奇的问道。 沈怀瑾道:“我同殿下是密友。”多余的自是不会说。 王承徵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多话了,男人戴着面具,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她一时心中有些遗憾,遗憾什么,她也不太明白。 等到回去后,这种遗憾总是时不时的便涌上心头,让她颇为伤感,她会时不时的来到书房这边,想着或许会再见到这个人。 但自那之后,她就再不曾见过了。 但她依旧还是想过去瞧瞧,万一呢? 王承徵有时候也会想,那个人面具底下是一副什么样的面容呢? 他声音那般好听,又那般好脾性,定然是个极温和的人,她长得应该也极好看。 一定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彼时王承徵还不明白这份心思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将这份心事诉诸于口。 哪怕私下里盛良媛问她为何频频走神的时候,她都没说出来。 只是王承徵也不曾想到,再次见到那个人,会是那样一副场景。 第130章 产子 这一日里,王承徵正和盛唯娇说着话,忽见盛唯娇面色不对。 盛唯娇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我,我好像流血了。” 她怀孕至今不过九个月,还未曾到十个月。 而底下却流血流个不停,她顿时茫然的看向身边的人。 而无论是王承徵也罢,还是桃蕊,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闻言也都是同样的茫然。 桃蕊最先反应过来,她连忙让人去唤了稳婆过来。 王承徵和小鱼扶着盛唯娇去到榻上,盛唯娇躺在榻上,这一回,她的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姐姐,我肚子好痛。” “越来越痛。” 她的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承乾哥哥呢?” 王承徵也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去唤了太子过来。 王承徵就安慰盛唯娇说:“你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我娘生了我们兄妹四个,也好好的。” “老人家常说,生孩子疼是正常的。” 王承徵绞尽脑汁的想着安慰盛唯娇的话,这个时候,太子忽然打开了房门。 他整个人的脚步都有些凌乱,在王承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榻边。 “娇娇......”他的声音还有几分颤抖。 王承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太子。 他是清俊的、淡漠的,仿若一座没有丝毫感情的雕像一般,即便是生气,也是那样深不可测的。 可如今的太子殿下,面容凌乱,声音颤抖,明明是盛良媛在生孩子,可他似乎比盛良媛还要紧张。 王承徵连忙让了开走。 太子坐到了盛唯娇的身侧,“稳婆呢。” 话音刚落,几个稳婆匆匆赶了过来。 “奴才来迟,还请殿下责罚。”稳婆匆匆道。 太子道:“先别说那些了,快来替娇娇看看。” 稳婆上前,又道:产房污秽,殿下要不要先出去?奴才们会好好替良媛看的。” “不必了。”太子这样说道。 元后早已去世,东宫又是他的一言堂,他这样说了,自然没人敢再说什么。 稳婆在看了盛唯娇的情况后就说:“良媛这是羊水破了,这是很正常的,兴许便是两个孩子太活泼了,迫不及待的想出来看看殿下和良媛。” “虽然人们常说十月怀胎,但九个月也是很正常的,算是足月了。” 这些事情无论是盛良媛也好,还是太子也罢,都是不太熟悉的,此刻听到稳婆这样说,也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盛唯娇还依旧是带着哭腔道:“可我还是好疼。” “疼也没办法,良媛忍着点,不要喊疼,留着点力气等一会儿再用劲。” 盛唯娇自是不敢不听稳婆的话,她生生忍着疼,却发觉一点也忍不下去,眼泪汪汪的看向太子。 太子将手臂伸到她的面前,道:“若是疼便咬孤。” 他的手臂也是抖着的,盛唯娇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咬在他的手臂上。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太子就说:“没事的,孤不怕疼。” “娇娇,一定会没事的。” 他又说:“等生完了这胎孩子,咱们往后就再也不生了。” 盛唯娇额上都是汗,她原本是很疼的,疼的想嚎啕大哭的那种。 可太子一边说着会没事的,一边比她还要害怕的模样,不住的在那里碎碎念着。 他的脸色比她的还要苍白。 盛唯娇一时就看呆了。 “可若是女儿怎么办?”那一阵的疼过去了,盛唯娇就冷不丁的问道。 太子说:“那也不再生了。” “可妾身不想养旁人的孩子。”盛唯娇又这样闷闷的说道。 太子就道:“女孩子怎的了,女孩子有出息了,一样可以建功立业。” 稳婆们听着这样,顿时也是心中一惊。 太子从来都是个理智的,而今脱口而出的这话,可真是太过惊世骇俗了,竟是隐隐有着做昏君的潜质。 不过看到盛良媛那副虽然极尽狼狈,却也不失娇媚的容颜,倒是不足为奇了。 也不过刚刚说了那两句话,痛意便又袭来了。 如今大抵经历了小三个时辰,稳婆才说宫口开的差不多了,可以生了。 随之而来的是越发剧烈的疼痛。 太子带着她呼气吸气,如此又用了一个时辰,第一个孩子方才呱呱坠地。 第一胎是个小郡主。 孩子生了下来,盛唯娇觉得更疼了。 稳婆就对她说:“再坚持一会儿,第二个孩子的头也出来了。” 也没多久,小皇孙便也生了出来。 两个孩子一个赛一个哭声嘹亮。 盛唯娇脱了力,昏昏欲睡。 太子嫌他们太吵了,让稳婆和丫鬟们带着他们到隔壁清理。 他自己则静静的坐在盛唯娇身边。 她还好好的,真好。 这一刻,太子面前浮现出当年元后生下玉兰后,大出血时的场景。 那一天是太子噩梦。 他曾深深惧怕,于是哪怕盛唯娇哭闹也好,撒娇也罢,他都是坚持要她锻炼。 能好生一点,总是好的。 好在他的娇娇是平安的。 往后他们一家四口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在嘴中呢喃道:“母后,你看到了吗,娇娇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他在盛唯娇的额角深深的印下一吻。 屋中的血腥气很浓,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任由盛唯娇握着他的手,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屋外稳婆们已是安置好了小郡主和小皇孙,乳娘也是早就寻好的,一共四个,两个孩子自然便交到了乳娘的手中。 沈怀瑾今日正好来寻太子,听闻娇娇要生了,自然也是关切的。 不过他只敢在外头候着,眼下见稳婆过来,便上前问盛唯娇的情况。 听闻盛唯娇平安产子,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瞧了两个孩子一眼,然后给两个孩子一人留下了一枚玉佩,便就走了。 王承徵瞧见他走了,这才进来。 她长呼了一口气,目光中满含探究。 她方才一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他了,只瞧着他眼睛,她便知他就是那日里同她说话的那人。 只是他并没有她,目光只静静锁着朝阳宫内。 他和盛良媛认识吗? 那目光实在关切,还给盛良媛的孩子送东西。 他喜欢盛良媛吗? 盛良媛那样好,被人喜欢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只她心中却不免酸涩。 她恍恍惚惚意识到什么,然后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在想什么? 王承徵收拾好心情,方才去看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生得极好,白白嫩嫩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 不仅仅如此,他们还朝着她笑。 王承徵一瞧着便觉得欢喜。 她逗他们,“叫干娘。” 乳娘在一旁笑着说:“承徵开玩笑了,这么点的孩子,哪里会叫人。” “早一些的,也得到八九个月的时候。” 王承徵便说:“小郡主和小皇孙看上去便十分聪明,说话定然早。” 盛唯娇是在当天晚上才醒来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太子还在她身边坐着,他的背挺得笔直,面上也满是倦容。 “醒了?”太子连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盛唯娇喝。 盛唯娇也顾不上旁的,捧着水杯便咕嘟咕嘟的喝水。 她嘴唇干的都要出血了。 待缓了一会儿,她方才想起孩子。 “承乾哥哥,孩子呢?” 太子幽幽看向她,“娇娇醒来竟问都不问孤,先说起孩子,看来孤果真是失宠了。” 自然,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乳娘看着他们,现下应该睡着了。”他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刚刚醒来,应是饿了,孤让人做点清淡的吃食。” 盛唯娇乖乖点头。 她实是饿了,一碗只放了青菜的清汤面,竟也都被她给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来。 吃了半饱后,她神采奕奕的问道:“承乾哥哥想好给两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第131章 太孙 太子一早便想好了很多名字,但此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问盛唯娇,“娇娇呢,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样好了,两个孩子,我们一人想一个。” 盛唯娇有些苦恼,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到了后期的时候,她每天睡都睡不好,更不要说给孩子取名字了。 “还是承乾哥哥来吧。” “也好。”太子让人将他先前想的那些名字拿给了盛唯娇看,然后道:“娇娇从中选一个。” 这个最是简单不过,盛唯娇很快就从中选出了两个名字。 “便叫谢初尧和谢初姒好了。” 儿子叫谢初尧,女儿叫谢初姒。 太子也最喜欢这两个名字,于是他对盛唯娇说:“我们心有灵犀。” 盛唯娇笑道:“这也能同心有灵犀扯上关系。” “这是自然的。“太子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不然娇娇怎么只单单看中了这两个。” 想到孩子,盛唯娇心中又有些急切。 “好想看看他们呀。” 两个孩子虽然就在隔壁房中,但盛唯娇刚刚生产,还要坐月子,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出来的。 便也只能等到白日了,两个孩子醒了,再让乳娘将他们给抱过来。 “也不知他们现在醒了吗?” “想看?”太子问道。 盛唯娇点点头,很想很想看。 这是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宝宝,是和她最最亲近的人了。 “那孤给你抱过来。”太子这样说 。 盛唯娇道:“那你去看看,孩子们醒着没有,若是没醒,便不必了。” 只是不巧,太子过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刚睡下。 四个乳娘,两个乳娘白天照顾他们,两个晚上照顾。 因而现在这个时候,乳娘们是醒着的。 瞧见太子过来,于是忙道:“小郡主和小皇孙刚刚睡下。” “嗯。”太子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两个孩子身旁。 这是太子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白嫩嫩软乎乎的,虽然是龙凤胎,但他们长得并不像。 尧哥儿长得更像娇娇一点,姒姐儿五官好似跟他要像一些。 太子看向两位乳娘。 “将他们给唤醒应该不碍事吧?” 两位乳娘齐齐不解。 碍事自然是不碍事的,但两位小主子睡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将他们给搅醒呢? 听到不碍事,太子便有了决定。 “怎样抱孩子,你们教一下孤。” 太子学起这些事情来,竟也是很快。 他将姒姐儿给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让乳娘将尧哥儿给抱着,然后抱到了盛唯娇的面前。 盛唯娇看到尧哥儿和姒姐儿,也是当即眼前一亮。 “都没睡着?”她问。 “嗯,刚过去的时候,他们都醒着,便抱过来给你瞧瞧。” 乳娘目光微抽,盛唯娇却是信了这个说辞。 将孩子给放到摇篮里后,太子就让乳娘出去了。 乳娘有些不放心,“殿下和良媛果真可以吗?” 太子道:“可以的,你在外头候着,我们有事叫你便成。” 乳娘这才出去。 盛唯娇看着两个孩子,忍不住伸手去握他们的小手,不过刚刚将手指放到他们的手中,然后手指就被他们给紧紧握住。 她一颗心顿时就软化了,那种专属于母子之间的亲情与羁绊在这一刻体现的很明显。 她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承乾哥哥,我竟然有孩子了。” 这在前世里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实。 而这一世里,她不仅有了承乾哥哥,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此后,她在母亲逝世后,终是再一次有了自己的一个家。 这个家里,有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孩子。 将来还有会孙子。 她一颗心忽然被填的很满。 太子给她拭泪,“这么高兴的事情,哭什么?” 盛唯娇道:“我就是高兴的。” “看着他们,我忽然觉得我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拥有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一个人。” 太子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孤的娇娇儿,只会更幸福。” “孤会护着你,还有尧哥儿和姒姐儿好好的长大。” “尧哥儿将来也会好生护着你跟他姐姐。” “姐姐?”盛唯娇微讶。 她那时候只听着稳婆说用力,旁的什么都顾不上。 便连生出孩子,其实她也没太大的感觉。 眼下听闻太子这样说着,方才知晓姒姐儿是姐姐,尧哥儿是弟弟。 她本能的以为姒姐儿是妹妹。 太子便道:“是这样,不过两个孩子刚刚出生,若是娇娇想换过来,也是可以的。” “往后便让尧哥儿当哥哥,姒姐儿当妹妹。” 盛唯娇道:“可以吗?” “嗯,可以的,这些都是小事。”太子道。 太子这样说了,盛唯娇当即附和。 两个孩子刚刚吃了奶,尽管被叫醒,也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们,一双小腿蹬呀蹬,嘴里咿咿呀呀着,竟是格外的同步。 盛唯娇逗他们,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看到,竟然会笑。 这让盛唯娇越发的乐此不疲。 太子就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这一刻格外的岁月静好。 贰日里,皇帝便也得到了消息。 事实上昨天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彻夜未眠,就为了给两个孩子想一个好名字。 虽然三皇子府的卿穗怀孕要比盛唯娇早,但奇怪的是卿穗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反倒是盛唯娇怀在了她前头。 皇帝的头一个皇孙,又是东宫里的孩子,皇帝自然十分激动,卯足了劲要为长孙和张孙女取一个惊天动地的好名字。 贰日里,他便让人将太子给唤了过来。 “朕给他们想了一个好名字。”皇帝十分兴致勃勃的跟太子分享。 然而太子却是冷冷的说道:“儿臣已经为他们取下名字了。” 能让皇帝给皇孙取名字,毫无疑问是极大的殊荣,这说明这个孩子得皇帝的宠爱。 但太子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皇帝的一腔热血被太子给浇了个干干净净,但他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你给孩子们取了个什么名字,同朕说说,若是你取的不好听,那还是要让朕来取的,朕的孙儿孙女,可不能取个不好听的。” 太子遂道:“女儿叫初姒,儿子叫初尧。” 皇帝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来了。 “初尧这个名字好,不忘初心,尧眉八彩。” “初姒也极好听,我们的小郡主定然会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小姑娘。” “如此,朕倒是不好同你抢了。” 太子“嗯”了一声,面对皇帝时那素来冷淡的眉眼眼下倒是有了几分松动。 “盛良媛为你生育子嗣有功,眼下既然良娣的位份空着,不如便给了她。” 太子却道:“不必了。” 皇帝惊讶,“人家怎么说都给了生了两个孩子,你竟不说给人家一点奖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子道,多余的却也没同皇帝解释。 娇娇既已生下了孩子,那有些人自然便该退位让贤了,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同皇帝说。 皇帝又道:“总归是东宫里的事情,朕也就是给个建议。” “再则,你将来既然难以再有孩子,那朕不妨便下旨,封尧哥儿为太孙,如此朕也算是心安了。” 皇帝昨日里便是这般想着,甚至册封尧哥儿为太孙,姒姐儿为郡主的圣旨昨天晚上都备了下来。 太子对这个倒没什么意见。 皇帝又说:“那朕这就让人过去宣旨,罢了,朕亲自过去瞧一瞧。” 皇帝很想看到两个孩子,但孩子太小了,总不好让人抱给他看。 只能他自己亲自过去了。 皇帝过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在睡觉。 刚出生两天的孩子,嗜睡是正常的。 只是皇帝等呀等,等到了天黑,两个孩子都还在睡觉,便是吃奶,也是睡着吃。 不是,他们怎么这么能睡? 直至皇帝不得不离去的时候,他都没能与两个孩子说上一句话,更别说抱上一会儿了。 皇帝十分纳闷。 见过能睡的,这也太能睡了吧。 不会睡傻了吧? 乳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说昨儿晚上太子殿下将孩子抱到盛良媛房中,二人齐齐逗了小主子们好久吧? 第132章 夺子 圣旨下到东宫里,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和一派喜庆热络的朝阳宫相比,旁的地方便稍显落寞。 太子妃气的更是将房中所有物什都给摔了。 “不过一个庶子罢了,父皇竟将人直接封了太孙,当这宫里谁人不会生了吗?” 这话说罢太子妃心中一梗,旁人能不能生还未知晓,她却是切切实实的不能生了。 揽月居中的人也俱都是这般想的,只是面对着太子妃的发怒,皆低着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紫轩便提议道:“总归这个孩子已经被封了太孙,又是东宫里唯一的孩子,太子妃不若向皇上恳求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这谁养的孩子跟谁亲,将来这孩子便是太子妃的依仗。” 自从上一回紫轩同太子妃出了那主意后,虽然最终也未能如愿让盛唯娇小产,好在王承徵被落了面子,故而太子妃便越发重用她。 宋嬷嬷早前的时候病了一场,并不知道这茬事,眼下听紫轩这样说了,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 太子妃虽然不受宠,但到底是太子妃。 孩子养在未来太子妃的名下和旁的妃嫔名下,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且太子妃这一陈实在安分,便是求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为了太孙,想必也不敢说什么的。 至于为何不去求太子,那自然是她们知晓,太子并不会答应。 “之前太子妃被皇上幽禁在房中,让您誊抄佛经,您可以将这些佛经交给皇上,让皇上瞧瞧您的诚意。” 将近四个月的佛经,可不是一点点。 “可是本宫从未抄过。”太子妃道。 宋嬷嬷道:“那就现在抄。” 她先前做了那样的事情,被禁足在这揽月居中,如今想要出去,还想要将太孙养在自己名下,少不得费些心思。 于是接连十几日里,太子妃都在誊抄佛经。 许是上了年纪,从前又被周旺那般折磨,太子妃总是精力不济,一天中有大半天是困乏的。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精力不济。 为着这些佛经,太子妃几乎要熬花了自己的眼。 临见皇上之前,宋嬷嬷叮嘱太子妃道:“您见了皇上,先提议擢升盛良媛的位份,也好让皇上觉得您是真心改错了,皇孙的事情,之后再提。” 太子妃自然应下。 只要一想到盛良媛的孩子将来要拿捏在她的手中,让她怎样做,她都使得的。 依稀是从前元后最喜的装扮,太子妃将这样一番话给说了,皇帝也觉得将太孙养在太子妃的名下,倒是正好,如此太孙也称得上是一声嫡出,竟也允了。 消息传到朝阳宫的时候,小鱼格外的气愤。 “这是良媛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凭什么要送给太子妃。” “皇上也太......” 盛唯娇却以极快的速度看向小鱼,小鱼连忙闭嘴。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说到底尧哥儿不仅仅是我的孩子,还是殿下的孩子,皇上此为也是为了尧哥儿好。”盛唯娇这样说道。 她心中也很恼,恼皇帝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诚如小鱼所说,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送给旁人糟践呢。 那太子妃就是个疯的,将她的孩子送到这么个疯子手中,谁知能不能落得个好。 盛唯娇让人去唤太子过来。 但太子妃明显就是防着这茬呢,实在是皇帝在太子面前,太没有原则。 若真让太子知晓此事,定然有法子让皇上收回成命。 太子妃携圣谕而来,盛唯娇自然也没有什么法子,可偏偏太子妃这里的不定数太多了,便是为了自己孩子,盛唯娇也要拖上一拖。 只是目光却望向桃蕊。 桃蕊朝着盛良媛摇了摇头。 “太子妃那里,殿下是有着安排的,不过晚上,小太孙就能被送回来。” 盛唯娇松了一口气。 面对太子妃时候也是笑意盈盈,姿态恭谨又谦卑,没有一点儿不高兴。 这模样却让太子妃心中不爽。 她之所以亲自过来就是为了能好生奚落一下盛唯娇,细细想来,自盛良媛进宫以来,她们交手实在是少的可怜。 头两次她便落了下风,但也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这最后一次,是因为她自己蠢。 好似她和这位盛良媛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她就是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得宠,不喜欢她有殿下的孩子。 不喜欢那个素来性子清冷的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却被家世不如自己的人得到了,她会欢喜自然是不可能的。 四个多月未见,哪怕太子妃精心装扮,却也依旧显现出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老态。 与此相比,盛唯娇虽然刚刚生产不过月余,可那皮肤竟似是比从前更白皙了一些,白里透红,娇俏中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这让太子妃更觉心中一梗,面上依旧维持的笑意,“盛良媛,皇上口谕,从今往后尧哥儿便养在本宫宫里了,待到合适的时机,便将他记在本宫的名下。” “这是皇上给你的恩典,还不谢恩。” “妾身谢过皇上恩典,也谢过太子妃恩典。”她没有半分失落的模样,反而极是高兴,“尧哥儿能养在太子妃的名下,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将来......” 这话音一落,却卡在了半路上,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 将来如何呢? 尧哥儿到底是盛唯娇生的,她又不会凭空消失,还得盛宠。 谁都知道尧哥儿是盛唯娇的孩子,尧哥儿以后自己也会知道。 她会不会为旁人做了嫁衣。 这个时候盛唯娇又说:“妾身谢过太子妃,照顾小孩子是最费心的事情,有劳太子妃,尤其太子妃不是尧哥儿的亲娘,稍有差池,宫里人都会说太子妃没有养好尧哥儿。” “如此想来,妾身竟是生了几分愧意。” 太子妃原本尚还算好的面容逐渐阴沉了下去。 第133章 弑杀 盛唯娇笑容温和又莞尔,一副温婉和善的模样。 和面露阴沉的太子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莲步轻移,走到太子妃的面前,狡黠的眉眼轻挑,细细嘱咐了一些尧哥儿平素里的小习性,又忽的低声对太子妃道:“太子妃信不信,今天白日里你能将孩子给带回去,晚上妾身就有法子将他们给带回来呢?” “好好过日子不好吗,非得上赶着将把柄送到妾身受伤来。” “您当您有几条命?” 盛唯娇恭谨的立在太子妃的身前,纤长的脖颈微弯,身上泛着柔和的光芒。 太子妃却忽然勃然大怒,“你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 太子妃伸手,当场便想要掌掴盛唯娇。 盛唯娇只是无辜的看向太子妃,“妾身只是在说尧哥儿平素里的一些小习性,怕您不知道,会让人误会,却不曾想到这样会惹您不快。” 那一巴掌被宋嬷嬷及时拦下,最终没能落下。 宋嬷嬷极力安抚太子妃,“您还想不想将太孙给带回去了。” 这么一句话,瞬间让太子妃想明白了。 盛唯娇这是故意激怒她,今日她若是生气了,这便是现成的话柄。 哪怕皇上想将太孙记在太子妃的名下,但皇帝也会想。 太子妃这样苛刻的对待盛良媛,那会真心对待盛良媛的孩子。 尤其是今日,太子妃不仅仅要夺了盛良媛的孩子,还要打盛良媛的人。 这样刻薄的太子妃,会让所有人心生质疑。 理智回笼的一瞬间,太子妃轻嗤道:“这么久了,你还只会这一招。” “这么久了,这一招对太子妃还是有用。”她又小声的回了一句。 “您打我吧。”盛唯娇语气转的十分突兀,“只要太子妃能消消气,不要对尧哥儿做什么,太子妃便是将妾身打死,妾身也没有丝毫怨言。” 这一声极高,朝阳宫外候着的人都听到了这话。 太子有多在乎盛良媛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今日盛良媛被太子妃给打了,只怕整个朝阳宫里的人都落不了好。 于是乌泱泱的一群内侍宫女都冲了进来,瞧见太子妃僵硬的立在那里,机灵点的立即便跪在了太子妃的面前,隔开了太子妃和盛唯娇。 “若是太子妃有气,不妨就打奴才们吧。” “奴才们皮厚,经打,您千万别将气出在盛良媛和太孙身上。” 就好像太子妃果真对太孙做些什么事一般。 太子妃今日过来,一为带走太孙,二为奚落盛唯娇。 但眼下她不仅仅没能奚落得了盛唯娇,她自己反而还要落荒而逃。 是的,太子妃是从朝阳宫里逃出来的。 她走出朝阳宫许多,那一群太监还拉着她让她责罚他们,她这一辈子没有这般丢脸过。 回到揽月居中,看着睡得依旧一副香甜模样的尧哥儿,想到自己今日会有这一遭,全然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鲜艳的蔻丹划过婴孩娇嫩的肌肤,她目光一凌,宋嬷嬷连忙开口,“太孙刚刚被抱到您房中,这个时候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四处都瞧着您呢,您可别犯傻。” 尧哥儿从睡梦中被惊醒,瞬间便哭喊了起来,颇有石破天惊的气势。 让本就心情异常糟糕透顶的太子妃更觉不耐。 “将他抱下去,真跟他那个娘一样让人讨厌。” 宋嬷嬷忙道:“您将来还要指着太孙过日子呢,这是殿下唯一的孩子,您待她十年如一日的好,他往后总会孝敬您。” “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太子妃不由得抱怨道。 宋嬷嬷道:“眼下您只能这样。” 殿内主仆二人的交谈声还在继续着,紫轩看着刚刚被抱出去,好不容易被乳娘哄好了,正睁着一双乌黑发亮眼眸的小太孙,然后伸出了手。 她的手放到了小太孙的脖颈处,只需一收力,那小孩就会没了命。 第134章 病重 废后千方百计的要让太子妃将太孙给要下,自然不是为了太子妃着想,而是为了要太孙的命。 这个眼下太子唯一的儿子,是废后心中的一根刺。 紫轩很早以前就是废后的人,她一家老小的命都掌握在废后的手中,对废后的命令不敢不从。 “放肆,你在做什么?” 出声的是东宫里一个最最卑微的洒扫婢子,她左眼上方有一道极丑的胎记,平素里甚至没有人去看她的脸。 然而这一声又是极其的掷地有声。 下一瞬,一道欣长挺拔的青天色身影踏着皎月步入内室,矜贵的男人俯身弯腰亲自安抚啼哭的婴孩。 尚还在苦恼中的小太孙不过刚刚嗅到太子身上的味道,便停止了哭泣。 紫轩被押着来到了正殿里,太子妃正闭着眼睛任由宋嬷嬷给她按头。 也不知怎的,近来每每晚上,她都觉头痛难忍,方才甚至觉得整个脑袋都要裂开了一般。 袅袅的沉香入鼻,竟让太子妃有片刻松动,然而一睁眼,便是太子那平静无波的眼眸。 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然而恰恰是这般平静的太子,却让太子妃感到几乎灭顶的恐慌。 “太子妃宋氏意欲谋害皇嗣,着令赐死。” 没有丝毫预兆,当浓稠的毒药灌入太子妃口中的时候,太子妃极力的抗拒着,恳求着。 “殿下,妾身从来没有.....没有想过谋害皇嗣。” “那她是什么?”太子轻轻一指,太子妃便看到了被杖刑的奄奄一息的紫轩。 太子妃替自己辩解道:“妾身不知道,妾身从来不知道,这一切都跟妾身没有任何关系。” “重要吗?”如此冷淡的三个字,令太子妃一颗心沉到谷底,“这药,你也不是第一天喝了,原本,你可以多活些时候的。” 留下这高深莫测的一句话,太子便抱着尧哥儿离开了揽月居中。 被灌下又苦又稠的汤药,太子妃只觉得自己头更痛了。 她身边的嬷嬷婢女尽数都被发落,留下的唯独看守她的侍卫。 没有死,但跟死也没什么两样。 传召过来的太医说太子妃病重,只怕没多少时日了。 可即便如此,太子妃也被软禁着。 那所谓的将太孙记到太子妃名下,自然没有踪影。 皇帝自然也听闻了,太医也不过是个幌子,太子妃没有病,她之所以那副模样,完全是因为她中毒了。 且此毒在太子妃的体内已久,只怕不知何时,太子便对这位太子妃动了杀心。 只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太子妃便可以殒命。 这个时机,是什么时候呢? 皇帝竟觉有些看不懂太子了,若说他厌恶太子妃,也是有迹可循,那早前太子妃犯错时,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事废了太子妃。 何必这般迂回。 外人并不知太子妃欲对小皇孙下手,只从小皇孙刚到揽月居中不过一日,便被太子亲自抱回到了朝阳宫中,且太子妃还因此被软禁而窥见一般。 皇帝多少有些愧疚 着人召见太子,太子婉拒,只让传话的人问皇帝,“让尧哥儿殒命是否便如了父皇的意?” 皇帝一时有些讪讪的,也有些落寞。 随着年纪日益增长,这种落寞便越发明显。 他总是会担心,到了底下,他如何向语嫣交代? 私下里,他总是会到贵妃房中,一遍又一遍的问懿贵妃:“你可怪我?” 懿贵妃也一直很有耐心的说:“不怪的。” 被当作元后替身的懿贵妃没有一丝恼意,哪怕最后也只得皇帝一声“你不是她”,也只是淡淡的笑着。 太子妃不日病逝,只怕东宫里要出一位新太子妃了,会是那位盛良媛吗? 想想真是有些不甘心。 于是懿贵妃便提点了她那位大伯母,将太子妃病重一事引到了盛唯娇的身上。 在听闻太子妃病重后,宋夫人便想去看望太子妃,却得知太子妃被软禁。 她心知只怕太子妃是遇到了什么,再加之外头的传言,她更是对太子和盛良媛生出了许多怨怪。 即便太子妃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是因太子宠妾灭妻而始,将一个妾室给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甚至将正儿八经的太子妃给禁足,是个人都会不满。 但宋夫人也只敢私下里这般抱怨。 即便如此,宋国公不耐烦听她说这些话,还让她闭嘴。 宋国公和元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太子又是君,两家里这般关系,若非太子妃错的离谱,太子断然不会这样。 这般软禁,已是给足了宋家面子。 被斥责的宋夫人心有不满,心中不免想着若是废后还在位的话,定然是会为她女儿鸣不平的,虽然宋国公和废后相比于同元后的关系更疏远一些,可宋夫人却觉得废后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姑子。 故而当下里听身边仆从提起再送宋氏女入东宫的时候,宋夫人很是心动了。 太子妃病重,太子妃去后,东宫便要迎来新的女主人,这个女主人会是谁呢? 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那个害的她女儿成了如今这模样的盛良媛便好。 于是她同宋国公提议想送宋家尚未出阁的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到太子妃身边侍疾。 不拘哪一个,只要太子看上其中一个便好。 依着宋家的家世和同太子的关系,太子总不会亏待宋家的女儿。 自然,宋夫人也是忐忑的,生怕太子会拒了他们的请求。 虽然这个请求合情合理,但之前她想探望太子妃,都被拒绝了。 但不想出乎预料,太子竟同意了。 尚不过十三岁的宋家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进入东宫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第135章 眼高于顶 宋家十一姑娘和十二姑娘初入东宫的时候,穿的便极其鲜艳夺目。 一袭粉色的翠烟衫,穿在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身上,自是格外的娇俏。 东宫里的人瞧见了,只说宋家简直是将卖女儿的心思写到了明面上。 太子妃病入膏肓,宋家姑娘以侍疾的由头来到东宫里,却穿的这样鲜艳夺目,那到底是要来侍疾呢,还是巴不得太子妃赶紧死? 只是明面上,到底没人会说什么。 宋十二姑娘名唤宋絮,是宋家大房的庶女。 十三姑娘名唤宋斛,是宋家五房的嫡女。 都是宋家不太重要的女儿,眼下自然也巴着这个机会,想要一飞冲天。 从前他们是不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可眼下太子妃要走了,这样一个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自然想抓住。 换言之即便不能做太子妃,能做个妾室也是好的。 好巧不巧,这一日里宋絮和宋斛过来的时候,便碰到了刚刚带着尧哥儿和姒姐儿在外头晒太阳的盛唯娇。 宋絮和宋斛从前没见过盛唯娇,但东宫中有子嗣的唯独这么一个,也是立即便知道了盛唯娇的身份。 二人来到盛唯娇的面前,倒也没同她行礼,只好奇的去看摇篮中的小太孙。 “这位就是太孙殿下,太孙殿下生的好生可爱,我能抱抱她吗?” 这一刻,宋絮和宋斛不约而同想的都是,若能讨的太孙欢心,那成为太子妃,便也事半功倍。 至于盛唯娇,她们倒没放在眼中,盛唯娇不过是生下了太孙罢了,她最大的作用也就是生下太孙。 不然为何太子殿下没有在她生下子嗣后,封她做良娣呢? 又不是没有空出来的。 “只怕不好。”出声的是小太孙的乳娘,“太孙不太习惯被陌生人抱。” “我们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说来太孙应该也唤我们一声姨母。”说这话的是宋絮,她年长宋斛一些,虽是大房的庶女,但她姨娘得宠,她又是大房里最小的孩子,也极得宋国公的喜爱,故而势头也很足,说着竟是不顾着乳娘的反对,想要将小太孙抢过来抱。 不妨桃蕊从后面直接将宋絮给制住,之后又轻轻巧巧的便将她的手腕给弄折了。 宋絮一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力气,她怒目瞪向桃蕊,“是你这个贱婢伤的我?” 桃蕊只是冷冷的立在那里,低垂着眼睫。 她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断了人的手腕,宋絮竟拿她毫无办法。 宋絮这才看向盛唯娇,“盛良媛便是这样管教的底下人,任由恶仆伤人,竟也不说一声?” 盛唯娇似才反应过来,悠闲淡定的抬眸。 “哦,原来这里还有个人。” 她坐在软椅上,一手支着脑袋,玩味的看着宋絮和宋斛。 宋絮气的不行,“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盛唯娇又似有些无聊,她也不再去看宋絮,“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有野心其实是好事。” “不过嘛,将野心写在脸上,踩着长姐的头往上怕,吃相不免就太难看了一些。” “其实宋姑娘可以适当的委婉一些。” “既俏丽,又不让人那么明显的觉察出你们的小心思。” 这话忽然将宋絮和宋斛给点醒,她们穿的确实是太花枝招展了。 太子会不会因此厌弃她们? 这般一想,她们脸色就不太好看,哪里还能顾得上旁的,竟是匆匆离去了。 小鱼在一旁很不服气的说:“主子没瞧见她们方才眼高于顶的模样,便该好好给她们一个教训,您怎的还提醒她们?” “她们这样的心思,将来若是如了愿,不定怎样对您呢。” “她们嘛,心思太浅了。”盛唯娇百无聊赖道。 小鱼道:“什么意思?” 桃蕊就在一旁道:“两位宋姑娘心思浅薄,殿下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小鱼:“我也觉得太子不会喜欢她们。” 宋絮和宋斛已经走远,她们已经进入东宫,自然不可能回去换衣裳,只想着等到了揽月居中的时候,再打扮的素净一些。 宋斛尤有疑虑吧,“果真是这般吗,那位盛良媛又为何要提醒我们。” “总不能是为我们好吧。” 宋絮却道:“你知道什么,她定然是知晓我们将来要进入东宫,成为东宫的女主人,自然便想着早些讨好我们,看在她今日这般乖觉的份上,往后我倒是能容得下她。” “是这样吗?”宋斛觉得这说法有些怪。 宋絮道:“一定是这样,不过......” 她看向宋斛,“你不会想跟我争吧。” 宋斛忙道:“我自然是比不上姐姐的。” 宋絮又道:“也不知我们何时能见到殿下,太子妃病重,殿下应该会时不时的看望太子妃的吧?” 姐妹二人来到揽月居中,只是这里跟她们想象的却是大相径庭。 第136章 太子妃病逝 形容枯槁的太子妃被孔武有力的婆子抓住头发,那些浓稠的汤药便被强制的灌到了太子妃的口中。 太子妃努力的想要将那些药吐出来,甚至去扣自己的嗓子,但是全然没有一点点法子。 太子妃一抬头,便看到了穿的花枝招展的宋絮和宋斛姐妹。 看着这样鲜艳夺目的两姐妹,太子妃忽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很诡异,宋絮和宋斛都被吓到了。 虽然都是姐妹,但宋国公女孩儿多,太子妃又长了她们整整八岁,故而太子妃和宋絮宋斛的关系也并不亲近。 此刻看着这两个人这般打扮,哪里还能不明白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阴森森的微笑在太子妃那张惨白无人色的脸上,便格外的恐怖。 宋絮和宋斛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妃会是这么一副样子。 太子妃究竟生了什么病。 而且为什么那些药要被人灌下去呢? 那些婆子们都好凶好凶,揽月居门外为什么会守着那么多的侍卫。 不像是太子妃,倒更是个犯人一般。 她们僵立在一旁,甚至都不敢进来了。 太子妃朝她们招手,宋絮和宋斛只能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你们来做什么?” 太子妃的声音仿若锯齿一般刺耳,宋絮和宋斛只觉得头皮发麻。 良久,宋絮道:“母亲让我们来给太子妃侍疾。” “侍疾,呵呵。”太子妃笑了笑,忽然就将离她最近的宋絮给拉了过来,掐着她的后颈要将那些药灌给她。 “本宫现在还没死呢,一个个的便想着上位了,想上位?那就跟本宫一起死。” 宋絮奋力的挣扎着,一旁的婆子也上来拉人。 好在太子妃现在没什么力气,没一会儿,宋絮就被众人给拉了出来,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太子妃在这样一番拉扯中,忽然口吐白沫,整个人竟就那样昏死过去。 直至耳边传来“太子妃没气了”、“太子妃薨了”这般此起彼伏的声音,宋絮和宋斛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太子妃下一刻便就没了气。 尤其是宋絮,她简直是在鬼门关里跑了一遭。 整个揽月居中都阴气沉沉的,让宋絮宋斛姊妹直觉得脚底发寒,恨不得拔腿就跑。 这时宋嬷嬷将她们给唤了进来。 “方才的情形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太子妃做错了一些事情,她之所以这样,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宋絮和宋斛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太子竟然亲自吩咐人毒死自己的发妻。 她们年纪小,故而见到太子的机会并不多,但也常听府中人说,太子是个极念旧的人。 当初因为懿贵妃生得像元后,太子还曾替懿贵妃说过话。 她们便觉得太子是个仁善的。 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想嫁给太子那样的人。 在她们的眼里,太子矜贵沉稳,却万万不曾想到,那个矜贵的人竟会这般...... 见宋絮和宋斛被吓到了,宋嬷嬷才淡淡道:“你们本是来侍疾,而今太子妃薨了,自然便也用不上你们侍疾了,回去吧。” 宋絮和宋斛如蒙大赦,便想立即拔腿就跑。 宋嬷嬷又说:“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分......” 宋絮和宋斛忙道:“万万不敢。” 她们还是很惜命的。 宋絮和宋斛不知太子妃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只觉得太子可怖,生怕下一秒太子也要给她们灌毒药,几乎是拔腿就跑。 临出门的时候,宋絮还摔了一跤,膝盖都肿了,一瘸一拐的跟宋斛出了东宫。 只是踏出东宫门槛的时候,总是免不了遗憾。 这样的太子,怎么就喜欢杀人呢? 但也不过是一刻罢了,下一秒,她们又飞快的朝着宋府奔去。 白日里送她们过来的马车自然不会一直在东宫里听着,早便回了宋家。 宋家也不会有人想到她们白日里不过刚来了东宫,晚上便会连夜回去。 就这样,二人回到宋府的时候,宋絮和宋斛一个瘸着褪,一个崴了脚,好不可怜的模样。 宋家大门紧闭,她们硬生生等到第二天里,大门开了之后才进府。 委屈又可怜的模样让宋夫人直问她们发生了什么,她们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又过了一会儿,东宫前来报丧的人便来了,宋夫人听闻太子妃昨夜病逝,便也顾不得她们了。 宋嬷嬷跟着报丧的人一块儿过来,私下里宋夫人问起宋嬷嬷病逝之事,宋嬷嬷幽幽道:“太子妃原本还能撑一些日子的,只昨日里瞧到宋絮和宋斛后,却是直接气急攻心,就这样去了。” “太子妃让老奴问夫人一句,您是不是都等不得她死,便巴巴的要送人进东宫顶替她的位置?” 第137章 卖乖 宋夫人的脸立即便苍白起来了,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辩驳的话语却是颇有些无力。 宋夫人又问:“太子妃果真是被我送过去的人给气没的?” 宋嬷嬷在一旁瞧着,倒是叹了一声气,她何尝不明白宋夫人的用意。 但太子妃已经死了,而她还是东宫的奴仆,便该为太子效力,以谋得一线生机。 于是宋嬷嬷道:“嗯,太子妃瞧见宋絮姐妹,直说您不爱她了,她还没死,您就想着将庶女给推到东宫里,去占她的位置。” “太子妃又没有子嗣,您也完全不用担心太子妃去后的问题。” “那您这样做,只能是为了您自己。” “太子妃便是这般想的。” “她以为她被您放弃了。” 宋夫人已是泣不成声,“我就她一个女儿,我如何能不为她着想。” “我就是见不得她被那盛良媛欺负,想替她出一口气罢了。” 宋嬷嬷木着一张脸道:“只可惜,您的解释太子妃已经听不到了,您不知道,太子妃看到年轻娇嫩的宋家姊妹,再一回想自己枯败的身体,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宋夫人听着这话,一颗心便抽疼抽疼的,直恨不得遂太子妃去了底下解释给她听。 宋嬷嬷说完这些话后,便退了出去。 她又去寻了宋国公。 太子妃去世,宋国公也很心痛,这是他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很疼爱的。 便免不了对太子生了两分怨怼。 太子妃还很年轻,她从前的身子也很好,是在东宫之后,身子骨才开始变得差的。 宋国公忍不住想,若是太子对太子妃好上三分,只怕太子妃也不至于这般。 哪怕宋国公也知道他不该这样想,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总是不忍。 听闻宋嬷嬷过来,宋国公立即便让人请了过来,还以为太子妃是有什么话要留给他。 却见宋嬷嬷一脸肃穆。 “老奴要同国公爷说一些事情,太子妃已经去了,原本老奴应该将这些事情给烂在肚子里的,只是到底不忍国公爷一无所知,做出一些惹恼太子的事情。” 宋国公心里便是一个“咯噔”,“太子妃都做了什么事情?” 宋嬷嬷便将太子妃同周旺的事情尽数同宋国公说了,包括那个太子妃怀孕六个月又流掉的孩子。 听到最后宋国公已是脸色苍白,双手颤抖。 懊悔、憎恶,种种心情交织在宋国公的心底。 “她真是错的离谱,太子仁善,竟生生容了她这么久。” 若是他的话,别说妻子,便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必定不会让她活到第二日的。 太子却不仅仅容忍太子妃活着,甚至在太子妃杀了周旺后,还替太子妃善后。 这全然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 太子对他宋家至此,他竟然还在心里怨怪太子,他真是不应该啊。 一时间,宋国公羞的满面通红,只恨不得现在就去太子面前负荆请罪。 只这事事关男人尊严,太子瞒着他,他总不好直接去到太子面前戳破。 也只得私下里替太子做一些事情了。 宋嬷嬷最后道:“太子虽然看在同宋家的关系上,容忍太子妃良多,只您也千万别送宋家女入东宫了。” “不然只怕太子瞧见了宋家女,便会忍不住想到太子妃曾经做过的事情,一日日的,只怕太子想不对宋家有成见都难。” 这个自然不需宋嬷嬷说,宋国公也是知道的,他现在也无比懊悔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 宋嬷嬷做完这一切后,便回到东宫去复命了。 太子听完她的回禀后,确实很满意,便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又给了她一笔钱。 之后宋嬷嬷便出宫了。 太子妃薨了的消息盛唯娇也知道了,因为此前便有预兆,故而盛唯娇也没有很意外,只让朝阳宫中的人低调行事。 她白日里陪了两个小家伙一天,便有些累,故而早早的就睡下了。 太子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熟,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太子瞧见了,心里便有些微妙。 白日里宋氏女入宫,和盛唯娇打了个照面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宋氏女意欲何为,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偏盛唯娇浑不在意,似乎一点儿都不怕他被人给抢走了。 太子不免就想,是不是自己没有魅力了,以至于小姑娘一点儿都不紧张自己。 他甚至有些后悔,应该多容宋氏女蹦跶一会儿,这样说不得就能重新唤回娇娇对自己的在乎了。 可惜,宋氏女已经被送出宫了。 盛唯娇第二天醒来之后,便看到太子已经穿戴整齐,他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盛唯娇活动了活动禁锢,纵然两人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但被他这样瞧着,盛唯娇还是有些羞赧。 然后她就听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娇娇,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嗯?”盛唯娇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此刻她懵懂不解的看着太子,太子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要不然你怎的一点儿都不怕孤被人抢走。” “你就是不在乎孤了。” 盛唯娇就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还记得先前的时候,她刚入宫那一会儿,因她推他去旁人的宫殿里,他便同她好一通生气。 如今竟是又来了。 不过这一回盛唯娇觉得自己很无辜。 “妾身怎么不在乎殿下了。”盛唯娇在他的注视下软软的开口道:“妾身是相信殿下呀。” “是这样吗?”男人的语气有些闷闷的,他在盛唯娇的颈侧轻轻咬了一口:“但孤还是想你更在乎孤一点,再多一点点。” 盛唯娇有些无奈,“殿下,你好作哦。” “敢说孤作,看孤饶不饶得了你。”他说着便欺身而上,去挠盛唯娇的痒痒。 盛唯娇此刻在被中只着了小衣,哪里能禁得住他痒,立即便缩成了一团,不住的求饶。 男人的目光攸忽变得深沉起来,他将一整个她拢入怀中,目光亮晶晶的望着她。 “娇娇,太子妃去了,孤答应你的事情便要成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奖赏孤的。” 他这模样,失了平素里的矜贵与稳重,倒像只卖乖讨巧的小狗一般。 盛唯娇学着太子方才的模样,点了点太子的鼻间,沉吟道:“嗯,那就赏殿下所想。” “什么?”太子竟有一瞬间的懵。 盛唯娇道:“自是妾身往后多在乎殿下一些。” 太子长叹道:“你果真不是很在乎孤,娇娇,要让孤怎么罚你呢。” 盛唯娇:“......” 第138章 陷害 宋国公感念太子对宋家的宽和,便绞尽脑汁了想替太子做一些事情。 他知晓太子因为元后的事情,同废后之间一向势同水火。 废后因教子无方的缘故被废,但谁保将来有朝一日,废后不会重出冷宫呢? 那他便替太子殿下绝了这个可能。 宋国公示意自己的门生恳请重新立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懿贵妃暂代统理六宫之权,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在这样的请求下,皇帝倒也认真考虑了此事。 呼声最高的自然便是懿贵妃,懿贵妃有宋家做靠山,又有帝宠。 很多人都觉得懿贵妃很有可能会成为新一任的皇后。 皇帝私下里也透露出想要立懿贵妃为后的心思。 懿贵妃也是这般想的,她心中也十分激动。 除了即将成为皇后的喜悦外,真正让她感到激动的是太子。 废后被废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有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并没有人提起废后。 宋家并没有将心思过多的放在她这个外室女身上,也便无人提起要重新立后。 如今骤然提议立后,便也只能是受到了太子的授意了。 太子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若不然当年也不会宋家人欺负她时,替她说话了。 只是他这人太冷,总是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到了要嫁人的时候,她拿捏不准太子的意思,又不想和他就这样错过,于是才铤而走险进了宫。 做不了他的太子妃,那就做对他最有用的人。 她一直以为太子对她无意。 却原来不是。 他替她谋算,要将她推到皇后这个位置上已是能说明一切。 懿贵妃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她若明白的早一些,便也不会进宫了。 得知她要进宫做他父皇的女人时,太子只怕会很伤心吧。 所以他这些年一直不理她,是在生她的气呢。 懿贵妃有些感动。 但很快,她便又想到了盛唯娇。 太子对盛唯娇的宠爱也是众所周知的,不过懿贵妃觉得那应该都是表象。 真的喜爱盛唯娇,会只让她做一个良媛吗? 但同时她又十分嫉妒盛唯娇,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的跟前。 哪怕都是假的,那也不行。 懿贵妃这样想着,便暗自下了决定。 这一日里,盛唯娇带着两个孩子去到了太后宫里,懿贵妃闻言便也跟着去了。 太后对尧哥儿和姒姐儿特别稀罕,每一回见到了都不撒手,这次依旧是这般。 两个孩子被盛唯娇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太后对盛唯娇就更喜欢了。 她对盛唯娇说:“今儿个你留在哀家这里用午膳。” 盛唯娇欣然应允。 自尧哥儿和姒姐儿出生后,她便时常带着孩子们过来太后这里,跟荣寿宫里的人都很熟悉了。 而懿贵妃便很是觉得有些难熬了。 太后对后宫妃嫔都不怎么热络,对年轻面嫩的懿贵妃也是如此。 她更觉得皇帝胡闹,弄这么一个替身在宫里,也不知道在恶心谁。 今日尧哥儿和姒姐儿在这里,她老人家便更顾不上懿贵妃了。 懿贵妃原本以为等一会儿,便能和盛唯娇同时离去,却不想盛唯娇还要留在这里用午膳。 她便也只能在这里等着。 太后就觉得懿贵妃很碍眼,她甚至直接问道:“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懿贵妃也只能厚着脸皮道:“臣妾便是想过来陪陪太后。” 太后便以为她之所以过来,是因着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立后一事,懿贵妃想做皇后,故而才过来对她献殷勤,倒也没说什么。 用了午膳后,盛唯娇便带着尧哥儿和姒姐儿离去了。 懿贵妃也跟着一同离去。 快要分开的时候,懿贵妃忽然将盛唯娇给叫住了。 “盛良媛,”懿贵妃道:“本宫有些想同你说,咱们去那边去。” 盛唯娇略有犹疑,她同懿贵妃并无往来,懿贵妃忽然叫住她,也不知是为何事。 但懿贵妃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自然也没有拒绝的机会。 盛唯娇便带了桃蕊过去,懿贵妃也没说什么。 二人一同来到了瑶池处,这里的地势很高,几乎可以将整个皇宫给俯瞰。 懿贵妃更是带着十足的意气风发,“盛良媛,你可知最近宋家提议立后。” 盛唯娇道:“有所耳闻。” 盛唯娇的表情很平静,平静的让懿贵妃有些不满。 “这是由太子授意宋家提出来的。”很快,懿贵妃又说。 盛唯娇这才露出恍然的神情,“妾身倒是不太知道这个。” 懿贵妃面上的笑意又更甚了些,“你自然是不知道,本宫和太子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本宫更是为了他孤身进宫,好在他也能体谅本宫的不容易。” 盛唯娇听着这话,很是有些迷糊。 很快,懿贵妃又道:“你放心,待你去后,本宫会善待你的一双儿女。” 盛唯娇闻言就更为不解。 下一瞬,懿贵妃忽然朝着瑶池跳了下去。 盛唯娇瞠目结舌。 第139章 亵渎 懿贵妃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谋害贵妃这个罪名自然不是盛唯娇可以承受得起的。 懿贵妃不惜让自己以身涉险,就为了谋害她一个太子姬妾。 再联合懿贵妃方才的话,盛唯娇便也知是为何缘故了。 虽然不知懿贵妃为何会有这般错觉,但盛唯娇也不带怕的。 至于底气,自然是太子殿下给的。 倘若不知皇帝对太子的迁就的话,眼下她许是真能被懿贵妃给唬住。 杏眸中涌现出一抹轻嘲,盛唯娇看着匆匆赶过来的一众宫人,垂眼遮住眼中冷漠。 很快,懿贵妃就被人给救了出来。 她径直指着盛唯娇道:“是她推了本宫,来人,将她给拿下。” 盛唯娇抬眼,娇俏动人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冷意,“懿贵妃确定要这样做吗?” 许是同太子在一起待的久了,她这般冷着脸,狭长的眼眸上挑的时候,竟有几分太子的影子。 懿贵妃竟还果真被唬住了一瞬。 但很快,懿贵妃便道:“你在威胁本宫?” 盛唯娇的面上忽然又泛起甜甜的笑意,“妾身不敢,只是贵妃究竟是被妾身所推,还是自己跳下去的,贵妃心知肚明。” “方才的时候,贵妃与妾身离众人都极远,他们看不真切,桃蕊却看的很明显。” “贵妃虽然身份贵重,可妾身亦为太子生下了太孙和小郡主,贵妃确定要在证据不明的情况下,这般陷害妾身吗?” “起码太子不会相信。” 她又幽幽说道。 仅是从水中过了一遭,完全没什么事的懿贵妃在宫人搀扶下站起来。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盛唯娇,“本宫在这里,便是证据。” “他既在乎本宫,自然便相信本宫所说的一切。” 懿贵妃并不是单蠢无脑,只是因为册立皇后一事,认识自己在太子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所以设起局来,便不那么用心。 一个男人当真在乎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局漏洞百出,他也会选择相信。 而盛唯娇身为东宫姬妾,倘若太子不在乎她了,便也没人能护着她。 面对懿贵妃的势在必得,盛唯娇只是轻轻巧巧的说道:“那妾身嘱贵妃娘娘得偿所愿。” 这般无所谓的模样,深深的惹恼了懿贵妃。 当下里,懿贵妃便让人去唤了皇帝和太子。 刚巧皇帝和太子如今正在一处。 听闻后宫中所发生的事情,皇帝当即便感到十分惊奇。 懿贵妃和盛唯娇之间实在没有利益牵扯,完全想象不到盛唯娇有何理由去谋害贵妃。 况且映像中东宫里的盛良媛是个很心善的人,甚至是有些逆来顺受的。 那样一个娇弱的人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狠手。 皇帝觉得这其间定然有误会。 而这时太子已经开口的,他立于下首,晚秋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连同他的面容都被模糊。 “父皇不觉得,容懿贵妃这样的人在宫中,是对母后的亵渎吗?” 皇帝看不清太子的面容,但听着他那样冷漠的口吻,便不自觉的想着,太子应该是失望的。 太子都这般失望,那语嫣呢? 语嫣是不是更失望。 “父皇觉得,母后可以被人代替?”他又轻嘲开口。 皇帝道:“自然不能。” “所以呢,不说娇娇有没有对懿贵妃做什么,便就是做了什么,娇娇也只是在替母后,替儿臣抱不平,儿臣觉得娇娇做的甚好,父皇甚至应该嘉奖娇娇。”太子又道。 皇帝被太子给绕了进去,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只要一提起元后,他便总能被轻而易举的牵引心神。 近来随着他身子的衰败,尤其更是这样。 一个替身而已,自然同元后所出的太子无法比拟。 皇帝顺势便就问道:“那嘉奖什么呢?” 太子遂道:“不妨嘉奖太子妃之位。” 盛唯娇的出身不算好,但也不算特别不好。 她又生了太孙,被立为太子妃其实也在常理之中。 皇帝倒没有特别大的意见。 “朕说朕从前要升一升盛良媛的位份,偏你不肯,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那个时候,太子妃尚在,太子没说,他便还以为他这儿子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家盛良媛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他竟没有一点点表示。 “可以是可以,但如今太子妃薨逝不过月余,便再立太子妃,未免有些太过着急,也容易令你同盛良媛招人非议。” 太子也是这般想的,于是他道:“那父皇先将册封圣旨给拟好,等三个月后,再宣读便也是了。” 说定了这些,皇帝就也没再管这事。 太子领着盛唯娇回了东宫,直至当天晚上,懿贵妃都没有等到任何慰问以及问责。 这让她不由得慌乱起来。 而近来晚间都在她这里歇息的皇帝,破天荒的在她刚落了水之后,竟去了另一个妃嫔的宫中。 这无疑让懿贵妃感到恐慌。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懿贵妃让自己身边的宫女以她病重为由头,去请皇帝,然而没有请到皇帝不说,却等来皇帝将她贬为答应的消息。 虽知帝王无情,但这未免也太无情了一些。 懿答应好一阵都未曾从这样的打击回过神来。 为什么?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为了弄清楚缘由,她买通了御前伺候的一位小太监,于是便知晓了太子的那句“父皇不觉得,容懿贵妃这样的人在宫中,是对母后的亵渎吗”。 懿答应枯坐在瑶华宫的地板上,怔怔的回味着这句话。 他竟是这般想她的吗? 对元后的亵渎? 懿答应不相信太子会对她这般绝情。 第140章 被虐体质 懿答应想见太子一面,问个清楚。 然而她从前做贵妃的时候,尚且将手伸不到东宫里头,更遑论如今成了答应。 她让人给太子递话,但更多的是光拿钱不办事,太子也允许自己底下的人借此敛财。 甚至于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将这事当作笑谈同他说起。 刚巧不巧,这一天晚上,太子刚将两个小家伙给哄睡着,要来哄盛唯娇,便有不长眼的人说起这件事。 距离那日也不过过了三日,盛唯娇听起懿贵妃这个人,倒没有多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世上总是有些人飞蛾扑火一般的去奔向另外一个人,便觉得这个人也会如同自己一般,奔向自己。 只是懿贵妃打从一开始就错了,她自以为牺牲自己,进宫去做老皇帝的女人,成为对太子有用的人,在太子心中便会不一样。 但太子身边有很多有用的人。 换言之,太子从来不缺对自己有用的人。 他缺的是什么呢? 盛唯娇看向太子的眉眼,藏在清冷的外表下,他的眉眼其实是有些惑人的,眉心的那抹朱砂痣尤其是。 只是他在外行走,总是做出一副清冷寡欲的模样。 但谁会想到,这样的太子,缺的竟然是爱呢。 这种爱,太过含蓄不行,要足够炽热。 偏巧他又不是个滥情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她幸运便也幸运在这里。 但盛唯娇不免又想,倘若当初懿贵妃不曾进宫,那如今陪在太子身边的人,是不是就不是她了呢? 于是那点子啼笑皆非便淡了下去。 她别过脸去,佯装认真的去看自己手中的话本子,仿若没听见那话一般。 太子带着一身沐浴过后的清香朝她走来,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她也只是在看着那话本子,似乎看都很专注的模样。 偏偏耳尖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太子坐在了她的身边,他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在看什么呢,让孤也瞧瞧。” “别。”盛唯娇的声音有些闷,“你不爱看的,你这样抱着,我有些热。” 她略微挣扎了两下,却被男人抱的更紧。 即便是在刚刚生下孩子那一阵里,她也素来是鲜活的,爱闹的,哪里有如今日这般闷着自己看话本子的时候? 她明显听到了方才的话,小姑娘在生闷气了。 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太子倒是觉出了几分新奇,“咦,这话本子怎么拿反了。” 盛唯娇立即将将手中的话本子颠了个个,这才发现男人在骗她。 “你骗人!”她不满的嘟囔道。 他掰过她的脸,黑沉沉的眼眸望着她“吃醋了?” “谁吃醋了,我才没吃醋。”她想要挣扎开,然后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正好印证了男人所说的话。 他的唇不由分说的便印上了她的唇,带着深深的喟叹。 她的泪水顿时便涌了出来,那些晶莹滴落在太子的手背上,竟让他觉得有些灼热。 他去吮吸她的泪珠,依旧是十分满足的说道:“娇娇,看到你哭,孤这心里真高兴。” 她在这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偏偏他说高兴。 盛唯娇自然是知晓这是为何,因为他从这些泪水中,感受到了她的在乎,故而心中便开怀了起来。 那她自然是要让他更为开怀的,她想要从他的怀中挣扎开来,奈何男人抱她实在抱的太紧。 她捶着他的胸膛道:“你还笑,你怎么还笑呢。” “你知不知道那天里,妾身都要被吓死了,懿贵妃忽然落水,还口口声声说是妾身害怕的她。” “那可是贵妃,妾身都不明白妾身什么时候惹着她不快了,让她陷害我至此,后来方才明白,都是殿下惹出来的风流债。” 说到最后一句,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太子任由她的小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倒也生出了几分心疼。 “嗯,都是孤不好,娇娇想怎么拿孤出气都是成的。”他的语气更是分外诚恳。 他又去吻她的手背。 “捶疼了没?” 缠绵悱恻的吻仅是落在手背上,竟也显出了几分旖旎。 盛唯娇望着男人那专注的模样,遂幽幽道:“都怪承乾哥哥这一张脸太勾人了,那么就毁了承乾哥哥这张脸。” “这样往后承乾哥哥就是娇娇一个人的了,好不好?” 她半真半假的,带着女儿家幽怨的口吻说道,却令太子似乎更激动一些了。 他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听到他哑声说道:“好呀,只要娇娇开心。” “可那样一来,承乾哥哥毁了容,娇娇不喜了怎么办?” 这话音刚落,便看到男人的眸子更加危险了一眼。 盛唯娇又立即道:“所以呢,殿下往后要安分一些,莫要给妾身招一些没来由的麻烦。” 这话又很快将男人给安抚下去。 盛唯娇就跟逗小猫儿一般,这般三两回了,倒也让她觉出了几分关键。 “殿下?” 他的声音有些粗重,在她耳边道:“叫什么呢?” “承乾哥哥,”盛唯娇遂道:“妾身有些累了呢。” 太子又道:“再同孤说一遍。” “说什么呢?” “说那句......” “都怪承乾哥哥这一张脸太勾人了,那么就毁了承乾哥哥这张脸。” “这样往后承乾哥哥就是娇娇一个人的了,好不好?” 盛唯娇:“......” 她又试探的开口,“打断承乾哥哥的腿,将承乾哥哥绑在房中,让承乾哥哥只看到娇娇一个人好不好?” 她明显的感觉到,男人越发激动了几分。 如此一番,二人竟是越发腻歪了起来。 太子每日里无论再忙,晚间也都是要早早的回来,陪盛唯娇用了晚膳,再将一双儿女给哄睡着,夜间自有乳娘瞧着,他也能与盛唯娇享受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夏去秋来,永宁王进京述职,太子便开始越发忙碌了起来。 第141章 明玉郡主 永宁王进京,也带来了明玉郡主。 永宁王是大周唯一的异姓王,明玉郡主是他唯一的女儿,自幼便是在宫中同一众皇子一同长大的。 十岁那年,明玉郡主方才离去,再回京时,已是过去了整整八年。 明玉郡主今年十八岁,也到了待嫁之龄,只永宁王不想让明玉郡主早嫁,竟留到了如今。 皇帝想让永宁王这唯一的女儿嫁来京都,日后也好牵制永宁王。 于是,在见到明玉郡主后,皇帝便下令,让几位未婚又适龄的皇子好好陪陪明玉郡主。 明玉郡主亦是欣然应允。 于是,当着皇帝的面,明玉郡主就对太子道:“太子哥哥,那你等会儿陪我好好逛逛,我和父王初来京城,从前的府邸久不住人,需要添置好些东西。” 明玉郡主和太子自然也是熟识,昔日明玉郡主三岁那年来到京城,便是被养在元后膝下。 那时的太子尚且年幼,也未曾经历丧母之痛,那样的对待底下的弟弟妹妹都很和善,对明玉郡主也十分照顾。 明玉郡主尚记得从前的太子,比之其余的皇子们都多了一份沉稳,瞧着便让人心安。 年幼的明玉郡主便曾想着,若是将来她能嫁给太子哥哥,便就好了。 只是太子到底比她年长,得知太子成婚的那一日里,明玉郡主心中很是失落。 但她也没什么办法。 父王说起她的亲事,她却总是兴致缺缺,她这个人宁缺毋滥,也不愿将就。 好在她父王因着从前将她送到皇宫为质的事情,对她一直存着一分愧疚,便也不曾强求她,只让她开心就好。 而不久之前得知太子妃薨了,她那颗原本死寂的心竟是蠢蠢欲动了起来。 虽然明玉郡主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是不妥,太子妃刚刚薨逝,她应该感到惋惜的,但她却...... 但明玉郡主想试一试,故而她父王进京述职,她便求着父王带上了她。 而今明玉郡主一脸期待的看向太子。 皇帝的用意,永宁王自然也是知道的。 永宁王更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那么既然是要嫁一位皇子,嫁给太子有什么不好? 永宁王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 皇帝倒觉出了几分尴尬,是他忘了,还有太子。 只是这太子妃的位置,他已是许了人。 颇带了些安抚意味的目光望向太子,到底是永宁王的女儿,便当是给永宁王一个面子,余下的话,私底下再说也不迟。 只是太子望着一脸期待的明玉郡主,到底还是让人失望了。 “孤还有事。” 明玉郡主只当他是真有事,未曾体察到这其间的拒绝,只是下意识的问道:“太子哥哥还有什么事?” 太子唇角带了些温柔缱绻的笑意,“哄孩子。” 明玉郡主脸色攸忽变得苍白,这才想起,似是有这么一桩事。 说是东宫里有一位良媛,为太子添了一双儿女。 但也只是良媛罢了。 她眼下瞧着太子提起一双儿女时的缱绻笑意,面上的倾慕之色倒是更深了几分。 幽州男儿多是粗狂之辈,相夫教子都是女子的事情,别说幽州,便是她从前在京中时,见到的男子也大多如同甩手掌柜一般。 然而太子哥哥却是不同。 他这样的人,竟有耐心回到家中去哄孩子。 这样的人,做父亲这般好,做丈夫定然也会更好。 “倒是我忘记这茬了,那我可以同太子哥哥一起瞧瞧小太孙和小郡主吗?” “不好。”很快,太子又道:“内子会不高兴。” 内子便是妻子。 太子的这声内子总不可能是太子妃,而只瞧着他对一双儿女的喜爱,只怕他口中的这声内子便是盛良媛。 盛良媛便是他心中的妻子。 这一句话,则是明示了。 明玉郡主失神之余,亦是不由得庆幸。 庆幸太子将话说得这般明白,也好过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徒惹人嫌。 “那好吧,等改日里,我备上厚礼单独去看望盛良媛,以及小侄子和小侄女。”她倒是莞尔一笑,虽然面容依旧苍白,但那份豁达的气度倒也让人钦佩。 “好,你提前说,孤让人准备着。” 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六皇子又主动请缨要陪同明玉郡主,明玉郡主闻言欣然应允。 六皇子比她年幼,生得又面嫩,明玉郡主拿他当弟弟。 却不想出了宫后,六皇子忽然对明玉郡主道:“郡主之心,我瞧得明白。” “从前郡主也时常带着弟弟玩,弟弟实在不忍明玉郡主伤心,其实明玉郡主若想要那太子妃的位置,未尝不成。” “说到底那位盛良媛出身比不过郡主,只需郡主稍加手段,便能置盛良媛于不好的境地,届时父皇自然要给郡主一个交代,便是二哥也没办法。” 明玉郡主实在是不曾想到六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甚为气愤道:“六皇子将本郡主当成了什么人,需要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她又上上下下瞧了六皇子一眼,“谢隋,你怎么长成了这个模样。” “一个大男人,堂堂正正的不好吗,怎的跟那暗地里的蛆一样。” “真是让人倒胃口。” 她说罢这话,转头便走了,只恨不得再也不见六皇子。 六皇子也是被气笑了,他分明是在帮她,她竟这般不识好人心。 “你清高,活该你不能得偿所愿。”六皇子愤愤道。 明玉郡主道:“本郡主从来不强求,该是我的,便是我的。” 六皇子“切”了一声。 而此时,废后也得知了明玉郡主进京一事,她并不知道武将军已经回京,又想为四皇子求娶明玉郡主。 四皇子得了花柳病一事是皇家秘辛,皇帝再厌恶废后和四皇子,也不会让这种事情传扬出去。 刚刚如今的永宁王父女便更不知道了。 只四皇子平庸,让明玉郡主中意四皇子实在太难,这其间不免要费些功夫。 废后趁着这一天晚上,桂公公不曾当值,便让人请了桂公公过来。 太子这边得到消息之后,便通知了盛宏。 盛宏寻来了武将军,说他有事要寻废后,于是武将军便带着盛宏去到了宫中。 第142章 父皇果真无用 武将军带着盛宏来到冷宫的时候,废后所在的那一处宫门紧闭,废后刚将桂公公给请过来。 二人的交谈声并不大,但武将军耳力敏锐,当即便察觉出来了。 想着废后在同人说正事,他便同盛宏在外头等了等。 废后同桂公公说的正是明玉郡主其事。 “那明玉郡主心性极高,便是她并不知道四皇子得了病的事情,任凭四皇子如何献殷勤,只怕郡主也并不会对诚儿有何想法。”桂公公有些为难道。 废后道:“本宫又何尝不知道,要想成事便只能铤而走险,倘若让她失身于诚儿,便是她不想也得嫁给诚儿。” 桂公公却道:“这事着实不好办,谁都知道明玉郡主是长宁王的心头肉,若被长宁王知道,只怕奴才这项上人头就别想要了。”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废后讥笑一声,“你又以为你现在做的这事,不是掉脑袋的事?” 废后的手指探入到桂公公的衣襟里,戳了戳他的胸膛。 桂公公脸色不好的甩开废后的手。 “公公,既已经上了本宫的船,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话毕,桂公公狠狠捏住了废后的,废后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古怪。 武将军还有些懵。 实在是好奇,武将军索性翻身上了房顶,将瓦片给取下,然后就看到废后被桂公公蹂躏的一幕。 废后起初面上还挂着淫荡的笑容,后来便跪在桂公公面前跟条狗一般祈求着桂公公。 桂公公虽然不是个男人了,可他玩弄起女人的手段竟是一点也不少,而今又因着心中的恼怒,竟是半分不曾手软。 废后求的越厉害,桂公公笑容便越发阴森。 武将军只觉得气血上涌,他跳下了房顶,阴沉沉的盯着房内。 盛宏关切的问道:“武将军都看到什么了,皇后娘娘她没什么危险吧?” 武将军看到这样的盛宏,心中又是一梗。 气上心头,他便想要冲进去问个清楚。 她分明同他保证过的,和旁人都是逢场作戏,利用罢了,同他才是真的。 如今怎的竟同个太监...... 武将军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盛宏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道:“武将军何必这样呢,被欺骗的又不是你一人。” 武将军猛的看向他。 “她曾经也是那样同我说的,说和你没关系,只是利用你传递消息罢了。” “但结果呢?” “你该不会以为四皇子当真是你儿子吧?” 武将军一噎,即便是刚刚他愤怒上了头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这一点。 他是看着四皇子长大的,也当真以为那是他儿子。 毕竟桂公公就是个太监,四皇子总不可能当真是他儿子吧? 但是...... 盛宏怜悯的看向武将军,“看来,你比我还要惨。” 他拍了拍武将军的肩膀。 “你不会以为,废后只有我们吧。” 武将军靠着宫墙,十分的郁闷。 “你这样想想,还有人比我们更惨。” 这人是谁呢?自然是将这么一个淫荡的妇人娶作皇后,还替旁人养儿子的皇帝了。 这话音刚落,便听得“噗”的一声,盛宏和武将军齐齐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一脸怒容的皇帝刚刚吐了一大口鲜血。 皇帝的身后,正站着今夜此番场景的始作俑者。 却看太子见状没有半分要关心皇帝的模样,甚至略微嫌弃的往后退了退,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被溅到血迹的衣角。 “父皇,你这样儿臣回去可是会吓到尧哥儿和姒姐儿的。” 皇帝被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这就是你特地将朕给搅醒要朕来看的一出好戏?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太子对此深以为然,“儿臣自然是孝子,不肯父皇被人蒙骗。” 而对面的盛宏和武将军更是要被吓尿了,他们哪里会想到皇帝这个时候会过来。 尤其是盛宏,他以为太子让人带武将军过来,就是为了让武将军看透废后的真面目,然后让武将军为太子所用。 在他心里,他现在都已经是东宫跟前的一员大将,就等着将来太子登基,他父凭女贵,做国丈呢。 但现在,皇帝能允许他活着吗? 盛宏和武将军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皇帝直接让人将他们给带到了死牢里。 揉入筛糠的桂公公也被拖了出来。 与他相比,废后反倒还正常一些。 虽然衣不蔽体,但她目光中满是讥讽,对上皇帝的目光竟是半点不躲闪,倒好似是浑不在意了一番。 皇帝气的狠狠踢了废后一脚。 “你这个荡妇......” “朕对你不好吗,你竟然这样对朕,朕非要将你给千刀万剐。” “四皇子究竟是谁的孩子?” 废后被踢到地上,又慢慢的爬起来,她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目光掠过太子,心知自己这是输给太子了,眼底闪过疯狂的笑意,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皇上这话就错了,四皇子怎么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呢?” “血缘关系就那样重要吗?” “别人不能生孩子,不是照样过继吗?” “你该反思反思你怎么这么没用,臣妾那时同你厮混了那么久,怎的你偏就让臣妾怀不上孩子?” “这能怪臣妾吗?” “都怪你太没用了。” 皇帝听着这话又吐出两口鲜血,鲜血晕倒的时候,太子上前忙扶住了他。 皇帝心中正感欣慰呢,想着到底是他的儿子,平素里装的再怎么不在意,遇到事了还是心疼他的。 不想这时太子又毫不犹豫的吐槽道:“父皇果真没用,不过这么两句话,竟就受不住了。” “你这么没用,还跟人偷情,活该你戴绿帽子,活该你被人背叛。” 废后也道:”就是,装的你跟一朵白莲花似的。“ “你清高,有本事你别跟我厮混,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你做出这样一副受伤的模样做什么?” “臣妾从前就最看不惯你这模样,分明内里肮脏到了极点,偏还要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好像全天下就你最干净一样,实际上比谁都脏,恶心死人了。” 皇帝闻言又吐了一大口鲜血,直接晕厥了过去。 第143章 忍一时风平浪静 皇帝醒来之后,太子就在他身侧,而废后等一众人也都被押在了他的病榻前。 皇帝看着这样一幕,自然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双目顿时猩红,抽出一旁的佩刀便要杀了废后,废后也是吓的脸色煞白,想要后退偏生被麻绳捆住,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废后猛的闭住了眼睛,然后预料之中的痛苦久久没有来临,“砰——”的一声,她睁开眼睛,一缕青丝落下。 原是太子在最后一刻的时候用玉佩打歪了皇帝手中的剑。 皇帝气急败坏的看向太子,“朕要杀她,你拦什么,你不是也十分讨厌她吗?” “父皇。”太子只是心平气和的同皇帝道:“你现在杀了她,太早了,总要让她供出她这些年究竟和多少人来往的吧。” 提起这个事情,皇帝简直是又羞又恼。 偏生他也是好奇极了。 这些人中,有他的朝臣,还有他身边的太监。 看废后那样驾亲就熟的模样,一定不止面前这三个。 也许他上朝的时候,那些人站在底下,表面上恭顺听话,实际上都在笑他。 他娶回家的皇后,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 说不得他们私下里还会互相交流心得体会。 想到这点,皇帝就忍不了。 “说,还有谁?” 废后原本就不是个心善的,她自己如今被人发现了,生死未知,眼下便也好不犹豫的将那些人给揭发了出来。 主打一个她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她要死,也要那些人都陪着她。 “有御史中丞李大人,光禄寺少卿李大人,曾经的户部尚书,如今已致仕的钟老大人,哦,还有康王,还有荣亲王......” 皇帝愣愣的听着废后说完,忽然抱着太子的腰身,委屈的像个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她......她真是太过分了。” “那钟老头都八十多岁了。” “她怎么下得去的手。” “她也太脏了吧。” 太子淡淡道:“废后同钟老大人的时候,钟大人应该还没八十岁,顶多六十九岁。” “那,那也很老了。” “没事,你也脏,大家互相脏。” 皇帝:“......” “还有荣亲王,那是朕的弟弟。” “朕要将他们都给杀了,都给杀了。” “父皇不可。”太子却立即否定道:“人太多了,都杀了难免会引起朝廷动荡。” “那不然呢,便让朕忍着不成?” 皇帝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 “不行,朕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也得忍,谁让你将她迎进宫里的,自己造下来的孽便自己受着。” 皇帝:“......” “呜呜,你不爱朕了。” 太子没有理会皇帝,“儿臣要回去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皇帝:“......” 太子便这样走了。 皇帝也觉得这事很难办,实在是人太多了。 他怒瞪向废后,“你就不能少睡些人。” 少一些人,他都杀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这么窝囊了。 可偏偏这么多人。 便是他能将人都杀了,那空出来的缺如何补? 废后道:“那你便不能少一些后妃。” 皇帝又被她气红了眼,“朕同你怎么一样,男人三宫六院本是寻常,朕后宫的那些妃嫔都有名分,偏你都是偷的,同朕怎么能比。” 废后嗤笑一声,“搞的你从前同我不是偷的一般,偷一人和偷十几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那当然不一样。”皇帝大声的咆哮道。 “你这个荡妇,让你说朕,朕让你说朕。” 他提着剑又朝着废后冲了过去,这一回没有人再挡皇帝,废后直接被他给捅成了个蚂蜂窝。 盛宏和武将军已经桂公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生怕下一回就轮到了自己。 很快,皇帝就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旁的人也还罢了,今天晚上这几个人他是一定要处理的。 皇帝让人将他们拖下去给千刀万剐,他还要亲自瞧着。 这几人自然是连声求饶。 盛宏更是拿出了小太孙来说事,“罪臣到底是太孙的外祖父,您便是看在太孙的面子上,能不能饶恕罪臣一命。” 皇帝大喘着粗气道:“不行。” 又想到太子,“他先被押下去关入死牢,剩下的人朕今日便要将他们给凌迟。” 可即便是将这几人给凌迟了,皇帝也依旧还是觉得不解气,毕竟还有很多人。 而他每天还要跟他们面对面。 太憋屈,也太丢人了。 皇帝在屋中不断踱步,第二日里便称病不曾上朝了。 而这一天早晨,白良娣刚刚听闻太子在面对明玉郡主时说的那一番话。 “太子竟当真称盛良媛为内人?”白良娣一脸不可置信,“他这样说,岂不是告诉世人,那太子妃的位置就是给她留的。” “可凭什么,明明本宫才是除太子妃之外,这东宫里最贵重之人,从前的许多时日里,也都是本宫替太子管着东宫,凭什么轮到她。” 白良娣虽是这样说,但她心底也知盛良媛凭的是什么。 在这东宫里,太子的宠爱自然是最大的,更不要说盛良媛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可明白是一回事,甘不甘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良娣也不想这样坐以待毙。 于是她略微思索之后,便让人将明玉郡主给请了过来,同时又让人去请了盛唯娇。 郡主是何等高傲的人,偏因为盛唯娇被太子落了面子,心里怎会不恨盛唯娇。 那她便给她们搭好了戏台子,看她们两个针锋相对。 第144章 相谈甚欢 明玉郡主自幼在宫中长大,和白良娣自然也是认识的,只并不太相熟,此刻听闻白良娣相邀,心中也有些微惊讶。 毕竟她和白良娣真的不熟,见了面都不晓得该说什么。 但人家盛情相邀,她总是不好直接拒绝,更何况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去看望一下太子的两个孩子,也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被人误解。 如此这般想着,明玉郡主便着人分别给白良娣,盛良媛母子以及王承徴分别备了礼。 王承徴从前也曾在宫中小住,二人倒是颇为投缘,只她离开京城时的年岁尚小,起初还有书信来往,后来便断了。 只明玉郡主却一直记得的。 眼下老友重逢,总是要表示一番。 这般准备好了,明玉郡主便来到了东宫里。 白良娣听下人回禀,方才让人去叫了盛良媛。 热情的起身去到外头将明玉郡主给请进来,“听闻郡主要来京,我便一直盼着。” “盼着如何?”明玉郡主问道。 白良娣热情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心中也极其好奇,白良娣为何要盼着她过来。 白良娣道:“自然是盼着同郡主做姐妹?” 明玉郡主便更疑惑了,“做什么姐妹?” 难道在很久之前的时候白良娣便想同她交好。 “只怕不方便。”明玉郡主又说:“我此次来京不会多待,应是过上十几日便会离开了。” “且我不乱认姐妹。” 白良娣一滞,只觉得明玉郡主真是好生虚伪,谁人不知她来京的目的。 “那倒也不一定。”白良娣看她这样说,倒也不戳破,只道:“如今太子妃之位空悬,郡主身份高贵,又同太子殿下是自幼相识的情分,妾身只盼着郡主能够入主东宫,咱们好做长长久久的姐妹。” 她握着明玉郡主的手,极是亲切的说道。 明玉郡主方才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就有些尴尬。 “白良娣误会了,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本郡主,都没有这个意思。” “便是从前有,如今也是没有的。” “我只拿着殿下当兄长。” “妾身明白。”白良娣却是半分都不信,只当明玉郡主是之前被太子拒绝,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她又说起盛良媛,“妾身一早便请了盛良媛过来,只她如今也未到,不知是否因为郡主过来,故意来迟。” 明玉郡主一听这个就很紧张,“因为我?” “那倒当真是我的不是了,想来盛良媛应是对我有些误会,一会儿我一定要好生解释一通。” 她只怕是因为那日在大殿上她同太子说的那些话让盛良媛对她产生了误会。 实际上也确实不是误会,她那个时候确实是有这个心思的。 白良娣诧异的看了明玉郡主一眼,只觉郡主跟八年前一点儿都不一样。 纵使是进京为质,可因元后仁善,拿着明玉郡主当亲女儿看待,又因为明玉郡主是女孩子,元后对明玉郡主比太子还要细心几分,后来元后故去,明玉郡主又被养在了德妃膝下,故而明玉郡主的性子,是有几分天真烂漫的。 只她这个身份,也必然不会多么柔弱。 她对太子有意,天然便该对盛良媛有几分敌意,再听她这样说,合该敌意更甚,而非是现在这样。 转瞬过后便也明白,只怕这明玉郡主是因着在太子那里碰壁,故而想要树立贤良淑德能容人的形象,好让太子刮目相看。 她从前也是这样做的。 收回眼中诧异道:“郡主这样的身份,又何必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明玉郡主道:“不论身份,太子哥哥看重她,那本郡主便拿着她当嫂子,有了误会,便要解释清楚。” 白良娣心中一梗,只觉得八年过去了,这明玉郡主做戏的功夫,便是她也自愧不如。 当嫂子? 骗鬼呢! 那盛良媛又不是个傻的。 二人说话间,盛唯娇和王承徴便一同过来了。 一路上,盛唯娇听王承徴说了许多明玉郡主的事情,对明玉郡主倒也有了些了解。 虽知晓,这位明玉郡主从前时常说自己长大以后要嫁给太子,但也不过是童言稚语。 前世里的这个时候,太子妃尚在,永宁王进京述职,明玉郡主并没有跟着过来。 她便知道,这位明玉郡主是个有心气的。 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和一群女人抢男人的。 尤其之前长春宫发生的事情,她也知晓,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对明玉郡主,倒有几分新奇。 白良娣打的主意,几乎一眼便能看的分明,她又如何会让她如愿。 能多一个朋友,谁又愿意多一个敌人? 还是一个这样身份的敌人。 故而她进了房中后,同白良娣见过礼后,便主动同明玉郡主打招呼。 “这位便是明玉郡主吧,先前我听王姐姐说了郡主许多趣事,说郡主小时候就十分好打抱不平,但凡宫中谁人被欺负了,您总是会替她们出头。” “妾身从前看话本子,就很是喜欢那话本子里描述的女侠,妾身觉得郡主这样的人就很有女侠风采呢!” 明玉郡主双眼一亮,顿时又有些羞赫,“我那三脚猫功夫,哪里配称得上什么女侠。” “郡主是自谦,寻常女子,哪里有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只恨妾身现在这个年纪,是不好跟着郡主学了。” 明玉郡主嘴上虽然说是“当不得”,但这样被人捧着,心里乐开了花,当即道:“那又何难,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本领。” “太多的你不好学,那就让小郡主跟着我学。” “对了,我跟着你过去瞧瞧小太孙和小郡主,我还给她们带了礼物,走,过去瞧瞧。” 明玉郡主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眼下竟然便要过去,走了几步才想起了白良娣。 “白良娣,我也给你带了礼物。”让人给了白良娣后,便施施然的走了。 盛唯娇问白良娣,“良娣过去吗?” 白良娣皮笑肉不笑道:“不了,我便不饶郡主的兴致了。” 听着二人越发欢快的交谈,白良娣猛地打碎了一只茶碗。 第145章 尧哥儿与姒姐儿 她辛辛苦苦组了个局,是要看她们针锋相对,而不是看她们交朋友的。 或许是上一回对上盛唯娇时的受挫,亦或是太子对盛唯娇始终不变的宠爱,以及那一句“内子会不高兴”都让白良娣无法再保持从前面对太子妃时的气定神闲。 稍微有不顺她心意的地方,都会让她心中失了方寸。 就譬如眼下,白良娣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表面罢了。 明玉郡主不可能当真同盛良媛交朋友的,她们就是表面交好,实际上只怕都恨不得对方去死的。 尤其是明玉郡主,怎会当真甘心输给一个盛良媛呢? 她只用等着看好戏便好。 如此这般,白良娣方才暂且按捺下心神。 明玉郡主跟着盛唯娇来到了朝阳宫中,不过刚刚过来,明玉郡主便看到了正朝着他们过来的尧哥儿。 尧哥儿走路快,快十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迈步了,不过几日里便已经走得有模有样了。 不过他说话晚,现在都没怎么张口说过话。 倒是姒姐儿,七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会叫“爹爹”和“娘亲”了,只现在还不会走路。 尧哥儿晃晃悠悠的便要扑到盛唯娇的怀中,盛唯娇一把将他给抱着。 “妹妹呢?”盛唯娇问道。 尧哥儿指指屋子里头。 他又看向一旁的王承徵,伸伸手,要抱抱。 王承徵也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故而尧哥儿和姒姐儿对王承徵都有一种非同一般的亲近。 王承徵也连忙接过小肉团子,尧哥儿又指知明玉郡主,也要郡主抱抱他,可谓是很主动了。 明珠郡主十分新奇的说道:“他想让我抱他?” 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盛唯娇就道:“对呀,他喜欢你呢。” “尧哥儿对人素来都十分主动,瞧见谁好看,就想要人家抱他。” “可我不太会抱。”明玉郡主又想抱,又怕将尧哥儿给抱坏了,王承徵就在一旁教她,“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很好抱了,郡主有力气,可以很轻松的将他们给抱起的。” 明玉郡主小心翼翼的将尧哥儿给抱了起来,尧哥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奶声奶气的模样直瞧的人心都化了,赖在明玉郡主的怀中便不动了。 大抵是当真觉得很新奇。 明玉郡主一时也很是有些受宠若惊,“我兄长家有个小侄子,平素里只让我嫂嫂抱,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怕生的小孩子,小太孙真有趣。” 她去逗小太孙,小太孙格外给面子,每每都笑得合不拢嘴。 直逗的明玉郡主也想笑。 明玉郡主又同盛唯娇道:“小太孙和太子殿下一点儿都不像,我记得我刚到娘娘宫里的时候,殿下就是不爱笑的,他却这般活泼,想来应是遂了小嫂嫂。” 盛唯娇有些恍然,谢麒小时候就不爱笑吗? 不过她小时候爱不爱笑,她倒是不太知道了。 “或许吧。”她这样说着。 三人这才到了内殿中。 姒姐儿正十分沉静的坐在榻上,她正摆弄着一支鲁班锁,因为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明明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可那般坐着,偏就有一种清冷矜贵的气质,抬眸看人时,竟让人觉得心神一颤。 小丫头原本特别冷漠的模样,却在看到盛唯娇时露出属于孩童天真稚嫩的笑容。 “娘亲。” 她下了榻,伸手让乳娘将她抱过去。 盛唯娇将姒姐儿从乳娘手中接过。 虽是龙凤胎,可姒姐儿同尧哥儿看上去容貌却格外不同。 尧哥儿圆脸大眼,又爱笑,又爱笑,笑起来还有个小酒窝,格外的可爱。 而姒姐儿贞静内敛,像是一个小大人。 她歪着脑袋看向在明玉郡主怀中笑得傻里傻气的尧哥儿,道:“哥哥像傻子。” 又有些不服气。 “不要他做哥哥。” 尧哥儿傻里傻气的,怎么能是她哥哥呢。 她这样的才该是姐姐呀。 偏偏她就是比尧哥儿晚出来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要做妹妹。 若是盛唯娇眼下能听到她的心声,想必一定后悔当初同谢麒将原本该是姐姐的姒姐儿换成妹妹。 但眼下盛唯娇并不知道姒姐儿是如何想的,听到姒姐儿这嫌弃的声音,只当是玩闹。 别瞧着姒姐儿表面上嫌弃尧哥儿,但最护着尧哥儿的也是她。 前不久的时候尧哥儿生了一场风寒,近身照顾他的一个婢女嫌尧哥儿哭得烦,便狠狠掐了他一把。 尧哥儿又不会说话,被人掐了也只会哭,还是姒姐儿出来指认了那个婢女。 姒姐儿说话早,也格外聪慧。 此刻,姒姐儿又对着尧哥儿道:“叫姐姐。” 尧哥儿冷冷的看着姒姐儿,又讨好的笑了笑。 姒姐儿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也弯了弯眉眼。 明玉郡主兴致勃勃的说道:“姒姐儿这模样完全就是同殿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仅仅是模样,这性子也是十足十的像。” “我方才一进来,还以为见到了小时候的太子呢。” “血缘原来是个这么奇妙的东西,奇妙到我也好像赶快生一个孩子,瞧瞧我的孩子会不会像我。” 盛唯娇忍俊不禁。 姒姐儿疑惑的看向明玉郡主,盛唯娇就对她说:“这是明玉郡主,叫姑姑。” 姒姐儿已经会说很多话了,从前时候玉兰公主也时常过来逗她,是以她很早便会叫“姑姑”这两个字了。 眼下她闻言便很乖巧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日里,明玉郡主直到快要天黑了,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原来小孩子这般有趣,尧哥儿好动的模样有趣,姒姐儿那小大人的模样也十分有趣,她只恨不得将两个孩子给偷走。 又同盛唯娇约定了下一回见面的时间。 二人私下里见了好几回面,白良娣那边一直瞧着,可偏偏未曾如她所愿,盛唯娇和明玉郡主之间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谁都没对谁做些什么。 一晃便是十日过去了,明玉郡主也快要跟着长宁王离京了,白良娣这一回是当真坐不住了。 第146章 不请自来 可偏生盛唯娇每每和明玉郡主相见,都是要绕过白良娣的,而白良娣的手又伸不到朝阳宫中,却也轻易做不得什么。 她心急如焚,偏又没有办法。 这一日里,她忽然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信后,她猛地将信给揉碎,双眼中闪烁出浓浓的兴味。 明玉郡主不日即将离开,盛唯娇同王承徵给她设了一场小宴,全做送别。 自然,只是小宴,并没有邀请什么人。 那一日里,白良娣准备不请自来。 同样不请自来的还有六皇子和五皇子。 明玉郡主看到六皇子,就没什么好气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她尤记得那日里六皇子同她说的一番话,在她眼里,六皇子已经长歪了。 六皇子却笑眯眯的说道:“自然是过来瞧瞧姐姐,过来蹭饭。” 他说着便坐到了明玉郡主的身边,对面正是盛唯娇。 “小嫂嫂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白良娣也顺势坐了下来,“六皇子客气了,这么一点小事,盛良媛怎么会介意呢?” “盛良媛,替本宫同五皇子、六皇子添一双筷子吧。” 倒更像是主人一般。 盛唯娇的目光一一掠过五皇子和六皇子,最后落到了白良娣的身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这些人不请自来,定是要做些什么。 面上露出惋惜来,“倒是不巧,妾身不喜浪费,所以原是几人,便做的几人的饭,倒是没有多余的了。” “招待不周,妾身......” 盈盈美目中含着浓浓的歉疚,隐隐还有手足无措的模样。 白良娣不曾想到盛唯娇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差明说他们不请自来,面色也不太好看。 她如今还是个良媛,便能这般不给她这个面子,若往后还了得? 好在过了今日,盛唯娇再不能这般侍宠生娇。 她这样想着,原本冷下来的脸方才有了几分暖色。 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六皇子给抢了先,“小嫂嫂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讨一口吃的呢,小嫂嫂容我们喝杯茶便好。” 一旁的五皇子也道:“原就是我们叨扰了,今日六弟原是拉着臣弟过来寻二哥讨教问题,偏二哥不在,又正好碰上白良娣。” “白良娣说起要过来,原我们是不方便的,偏六弟非要拉着我们过来。” 寥寥几语,便将事情经过给说了个清楚。 原是六皇子拉着五皇子过来,只六皇子为何要这样做呢? 心中对五皇子的警惕悄然褪去,转而将目光放到白良娣和六皇子的身上。 这两位是要做些什么呢? 让人上了茶过来,六皇子磨砂着茶盏,对明玉郡主说道:“先前的时候,我不小心惹着明玉姐姐不开心了,今日便以茶代酒,同姐姐说声抱歉,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 他这样说了,明玉郡主总不能不应他。 “那好吧,你以后记着这个教训,别在我跟前胡言乱语。” 二人碰了杯。 盛唯娇的目光落在二人相碰的茶盏上面。 六皇子又道:“五哥也敬明玉姐姐一杯。” 明玉郡主在宫中几年,同皇子们大都相识,只看熟与不熟。 但总能说得上话。 于是五皇子便也敬了明玉郡主一杯。 白良娣在一旁瞧着,忽然也对明玉郡主道:“妾身也同郡主敬一个。” 明玉郡主都要喝撑了,但不好拂了白良娣的面子,只好又喝了一盏茶。 她有些迷迷瞪瞪的,“我竟是觉得有些困了。” 说罢竟是径直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郡主跟个小孩子似的,说睡就睡。”白良娣故作忍俊不禁的模样,又起身,将明玉郡主给扶起来。 又对盛唯娇道:“妹妹且先招待着两位皇子,郡主这里有我瞧着。” “好。”她看到这里,便忽然明白了过来,朝着白良娣微微一笑,又同桃蕊招招手,耳语了几句。 桃蕊很快便跟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五皇子也睡了过去。 六皇子指了自己身边的小厮,让他将五皇子给送出去。 “小嫂嫂这里大抵是有灵气的,各个到了您这里,都不想离开。” 琥珀色的桃花眼中闪烁出迷人的笑意,他坐的又靠近了几分,同盛唯娇道:“小嫂嫂还记得我吗?” “自是记得的。”把玩着早晨时太子落下的一枚玉扳指,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上一回的时候多亏了六皇子,我这心中一直感激着。” “不是那一回。”六皇子恍然摇了摇头,“是很久之前的时候。” “很小的时候。” “我六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从前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我映像中从来没有六皇子这个人,大抵便是我六岁之前的事情,抑或是您记错了。” 六皇子自嘲一笑,“也事,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我可以说与小嫂嫂听。” 他很认真的同盛唯娇说着。 “我一直都记得,我要给你做一百条新裙子,只母妃说我胡闹,说她已经赏了你了,让我不许再说起这桩事。” 盛唯娇倒是笑了笑。 他这样说着,她似是也有些一些记忆。 但不是这一段记忆。 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想要救他,但想起了先前救人的时候,没能将人给救出来,反倒是连累了自己。 故而这一回她吃了教训,去唤了大人过来。 是谁呢? 有些想不起来。 待到她要仔细去想的时候,这时小鱼忽然过来。 “良媛,不好了,郡主她......” “郡主她怎么了?”盛唯娇问道。 小鱼道:“您过去便就知道了。” “小嫂嫂别心急,我同你一起过去,天塌下来了有我顶着。” 第147章 戏耍 盛唯娇回眸审视的看向六皇子,六皇子故作无辜道:“小嫂嫂这般看着我,可是弟弟脸上有什么?” “没,就是觉得六皇子格外热心了一些。”她面上又转了笑意,带着盈盈天真的说道:“左右都是在这朝阳宫里,郡主总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六皇子若想去,便跟着去瞧瞧吧。” 六皇子行至她的一侧,“方才我同小嫂嫂说过了,小嫂嫂曾救过我一回,我对小嫂嫂的事自然便也要多伤心几分。” 盛唯娇未语。 二人行至偏殿中,六皇子因是男子,到底不好进去。 盛唯娇走了进去,屋中明玉郡主正在睡着,一旁站着完好无损的五皇子,被五皇子辖制住的一个奉茶宫女,以及被桃蕊辖制住的白良娣。 盛唯娇便明白了一切,纵然她让桃蕊跟着明玉郡主一同来到这里稳住局势。 但很明显,这位五皇子是没有上套的。 刚刚也很明显是装的。 她瞬间了然,然后迅速转身去了外头。 娇俏动人的面庞上展现出一抹慌乱,“六皇子,郡主她......” “如何了?”六皇子也关切的问道:“可是病了。” “不是。”盛唯娇茫然无措道,“她,她......她同五皇子......” 六皇子忙道:“怎的会这样呢,明玉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啊,可是我五哥。” “之前的时候父皇便有意将明玉郡主许配给我们其中的一个,明玉姐姐身后是长宁王,只怕五哥是对她动了心思。”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朝阳宫中动手。” “若因此连累到小嫂嫂,让二哥对小嫂嫂产生误会,那真的就是太不好了。” “怕只怕二哥定然会误会,毕竟众所周知明玉姐姐喜欢二哥,眼下这事又是在小嫂嫂宫中发生的,那外人只会以为小嫂嫂做这些全然是为了除去明玉姐姐。” “他们不了解小嫂嫂,自然不知晓小嫂嫂人美心善。” 盛唯娇面色越发苍白,身子都有些微颤,“那,那又该如何。” “承乾哥哥应该......应该会相信我的吧。” 长长的睫毛微颤,似一只受惊的小鹿,“六皇子,我......” “你会为我作证的吧?” 她求助的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强自按捺住冲动,他道:“若可以,我自然会为你作证,只世人皆知长宁王爱女如命,今日明玉郡主在朝阳宫中失了清白,只怕他会失了理智。” “但望二哥能护住小嫂嫂。” “若不能,只要小嫂嫂有需要,同我说上一声,我什么都愿意为小嫂嫂做。” “那你现在就带着我离去吧。”盛唯娇径直道。 六皇子微怔,有些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容易的让他带她走。 毕竟盛唯娇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一双儿女。 自然,那些茶水就是证据,人证物证俱全,即便有着一双儿女作保,太子也要给长宁王一个交代,从而冷落盛唯娇。 盛唯娇自然会觉得委屈,觉得太子不信她。 但这个时候,还不曾到了极点。 白良娣会趁着这个机会对盛唯娇狠下杀手,盛唯娇惧怕之余,便会想起他那句“若不能,只要小嫂嫂有需要,同我说上一声,我什么都愿意为小嫂嫂做。” 到时候自然便会求助于他,而他也好趁着这个机会抱得美人归。 彼时也没人会在意一个东宫失宠宫妃的去留。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他看上的是有夫之妇呢? 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总是要得到的。 他本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更不要说这太子之位他不争,旁的总是要争一争的。 到那时他便自请去封地去。 但他不曾想,盛唯娇竟这么早要他带她走。 这是否代表着她的心里对太子也是有不满的,而对他也有一丝信赖? “我如何忍心让小嫂嫂这般担忧害怕呢,好,我带小嫂嫂走,只是得提前准备着,小嫂嫂得等等。” “我愿意等你。”盛唯娇眼中乍现光亮,“只尧哥儿和姒姐儿,我舍不得他们。” “你能不能一起带走。” 六皇子又被怔住了。 他想抱得美人归,可从来没有想过做爹呀。 琉璃般的美目微眨,“你......你不愿意吗,若是这样便算了,我不麻烦你。” “哎不。”六皇子忙道:“也不是不行。” 小孩子,多请几个下人照顾也就行了。 就是不好办,这到底是太子的孩子。 真要是带走了,太子非要将他的皮给扒了。 如何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给带走,是需要一点一点谋划的。 他竟认真想了起来。 盛唯娇看着他的神色,不禁咯咯直笑了起来。 笑声清凌凌的,仿若山涧潺潺而流的溪水,悦耳极了。 她娇俏的面容上也平添了一抹绯色,鲜活而生动,娇媚又撩人。 一缕发丝垂落,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 六皇子仿若被蛊惑了一般,朝着她伸出手来,盛唯娇没有丝毫犹豫,“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 娇俏的脸庞顿时浮现一抹认真严肃,“原来这就是六皇子所谋划的,只是要让六皇子失望了,今日六皇子所做的这些都要落了空。” “还请六皇子——入瓮。” 她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轻嘲的眼尾上挑,落在六皇子眼中,偏瞧出了几分惑人的弧度。 他目光中的痴迷越发明显,她竟比他想象中还有趣几分。 下一瞬,六皇子被人猛地打晕。 同时被打晕的还有白良娣。 二人一同被安置在了厢房中。 五皇子走了出来,他同盛唯娇拱手道:“盛良媛,六弟顽劣,至于这个婢女——” 便是先前被他制住且捆在一旁的婢女,“朝阳宫中的宫人不好收买,为了收买这个婢女,六弟还出卖了色相,答应以后要纳她为妾的。” 盛唯娇:“......” “秽乱宫闱,又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中,六弟只怕往后再不能入京。” “还往盛良媛宽宥。” 盛唯娇直视向五皇子的目光,“真是对不住了,我从来不对要谋害我的人宽宥。” “就譬如五皇子,既然一早知晓六皇子所欲何为,为何还是同六皇子过来了呢,你明明有机会阻止他的。” “也是。”五皇子依旧好脾性的说道:“他自来被娘娘给宠坏了,得吃些教训方才知晓厉害。” 若只是他知晓小六的算盘,自然不会来这一遭。 偏偏就连太子也知道了。 太子铁了心要给小六和白良娣一个教训,他自然没有办法。 同盛唯娇拱了拱手,五皇子行至厢房中,静静的等着六皇子醒来。 第148章 误会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六皇子才从梦中惊醒,起初还有些迷糊,然后就碰到了一旁属于女子的肌肤。 他被吓得顿时跳了起来,一瞧到是白良娣,更是下意识的将人给一脚踢了下去。 这般阵仗,白良娣自是也醒了。 顾不上方才被敲的还有些疼痛的额头,看了看自己身无一物的身体,顿时惊吓的叫了出来。 “聒噪。”五皇子让人点了白良娣的哑穴。 “小六,同我进宫一趟,同父皇去认罪吧。” “认,认什么罪。”六皇子眼下自然也是明白了过来,方才盛唯娇分明知道一切,却故意做出那副模样,明显是在耍他。 被耍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聪明。 可她怎么能将他和白良娣弄到一起。 “六弟说呢,白良娣是太子的女人。” 六皇子疯狂的反驳道:“我又没碰她!” “这重要吗?” 在一张榻上,碰不碰的,确实不怎么重要。 就譬如先前六皇子和白良娣所设计的一切,若不然那茶中放的就是不是迷药,而是春药了。 六皇子顿时丧气起来。 也知自己今日是着了套了,只能跟着五皇子走了。 一路上,六皇子都不住的埋怨着,“她怎么能将我同白良娣放在一起呢?” “六弟。”五皇子沉沉开口,“一会儿见了父皇同太子,你最好管住你这一张嘴,若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你保我?” “你会保我?” “你素来都是最鸡贼的一个,明明抢了我母妃一半的爱,偏生在我跟前半点都不能吃亏,到了母妃跟前还装委屈,让母妃每每将我都给训斥一通。” “小时候你便是这般,能狠心将我给扔到井里,如今还是这样。” “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你好吗,让你娶了明玉郡主不好吗?” “谢煜。”五皇子沉沉看向他,“我从来对明玉郡主没有意思,也从来不需要你打着这样为我好的旗号,做出这样背刺我的事情。” “那你喜欢谁?”六皇子忽然问道。 五皇子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芙蓉面,柳叶眉, 面上不禁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再度看向六皇子的时候,也更有耐心了一些。 “小六,你素来胡来,可你这次是当真踢到铁板了。” “父皇病重,二哥摄政,你犯到了二哥手中,丢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我能护你一时,然而你屡次犯错,我却也护不了你一世。” “别让母妃伤心。” “你如今倒是知道母妃了,你若知道,便该不跟着我来东宫这一遭,你什么都明白,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五皇子不再说了,他自然知晓,谢渊是知晓轻重的。 而此刻长春宫中,东宫中已有人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 听闻六皇子竟跑到东宫和白良娣偷情,顿时气的不行。 一旁的太子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他轻拍着皇帝的后背道:“父皇,六弟也不过是犯了和那些朝臣们同样的错罢了。” 这不禁便让皇帝想到了废后背后的那些男人们。 那些男人们他现在都不晓得如何处理。 顿时便觉得六皇子实在名目可憎。 在看到六皇子的时候,竟是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你,朕要将你给杖毙。”皇帝激动之下这样说道。 五皇子和六皇子连忙跪了下来。 “你好,你真是好,朕真是有一个好儿子。” “来人,将他给朕拖下去。” “父皇饶命。”六皇子也被吓到了,“是白良娣勾引我。” 他这样说道。 皇帝冷笑一声,“你不去东宫里,她如何勾引你,左不过是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奸夫淫妇罢了。” “杖毙,杖毙,统统杖毙!” 触到皇帝那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六皇子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知道害怕了。 他之所以敢这样有恃无恐的在私底下搞那些小动作,无非是仗着皇子的身份,觉得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被赐死。 但皇帝这般模样,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他一时又怕又不解,别说他没有睡成,便算是当真睡了,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就让他堂堂皇子给偿命了呢? 怎么就值当皇帝这么生气了呢,他睡的也不是他父皇的女人啊。 难道父皇和白良娣? 越看越有可能,毕竟太子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冷淡,反而他父皇,像被人绿了的是他一样。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六皇子连忙跪到了皇帝的跟前,抱着皇帝的大腿就道:“儿臣不知道啊。” “儿臣要是知道白良娣是您的女人,借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可能碰她一片衣角。” “而且儿臣像您发誓,儿臣没碰她!” 一时间,满室寂静。 宫人们努力缩着脖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 不,他们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便要朝六皇子身上砍去,五皇子见状连忙扑到六皇子身上。 “父皇息怒,六弟素来都是这般嘴上没把门的,您若有气,便罚儿臣吧。” “儿臣愿替六弟受罚。” “您若要杖毙,也杖毙儿臣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剑已是砍到了五皇子的身上,流出淋漓的鲜血。 六皇子整个人都懵了,他完全没想到他五哥竟然当真会替他挡剑。 鲜血让皇帝到底是冷静了一瞬。 “你待他倒是真心。”皇帝扔了手中的剑,又有些恹恹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不可能当真让他们去死。 “太子,你说吧,要怎么处置他。”皇帝道。 第149章 发配鹤洲 白良娣是太子的人,六皇子动了太子的人,便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处决,也是要让太子满意的。 那么倒还不如让太子自己顶多,只不伤了谢煜的性命也就是了。 “他到底是儿臣的兄弟,说到底他年纪尚幼,便是犯了些许错处,儿臣也不会当真将他如何的。”太子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不妨就将鹤洲作为他的封地,让他即日赶赴封地,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鹤洲是极苦寒之地方,许多犯了重罪的人都会被发配鹤洲。 也不仅仅是苦寒之地,前不久的时候,那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动乱,被流放过去的犯人不甘受辱,联合起来逃了出去。 当地的官员带兵绞杀,非但不曾讨得什么好处,还损失惨重。 这些犯人自是恨极了他们这些皇朝中人,若得知有皇子前往鹤洲,定然会对谢煜动手。 近来皇帝不大管事,朝事皆由太子经手,太子也是近来方才知道了鹤洲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同皇帝说。 故而皇帝便觉得,太子此举实在是宽宏至极。 鹤洲虽是苦寒之地,可谢煜是皇子,既是要将鹤洲划作他的封地,自然便是要封王的。 那里再苦,也苦不着谢煜。 故而太子泄愤是其一,只怕最根本的还是那句“眼不见为净”。 一时间皇帝就觉得太子平素里虽然嘴毒了一点,可这个儿子还是最善良的。 要换了他,是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的,哪怕是他兄弟也不行。 “太子,苦了你了。” 太子没再说什么。 谢煜自己犯了错事,眼下能留下一条命,还被封王,他并不知道鹤洲发生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对眼下的这个惩罚有异议。 只是有些可惜。 还是得不到嘛。 哪怕贵为皇子,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但做太子就不一样了。 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平衡。 自然,他是个识时务的,眼下只低垂着头,并不敢再说什么。 皇帝又让人给五皇子包扎好伤口,没好气的让他们走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双双告退,退出长春宫时,贤妃已经在外头跪着了。 贤妃生就一张芙蓉面,柳叶眉,容颜雅致,清新脱俗,犹如晨间初绽的百合。 因着贤妃并不若废后同德妃那般费心钻营,这些年也只守着五皇子和六皇子安生过日子,故而岁月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迹很浅很淡。 她也已经知道了东宫里发生的事情,心中对谢煜恨铁不成钢是一方面,但她也不可能当真不管这个儿子,到底是她唯一的儿子。 不过刚刚瞧见她,五皇子谢春就已经快步赶了过去。 “地上凉,母妃快起来吧,已经没什么大事。”谢春这样说着,已是将贤妃给扶了起来,又道:“父皇那里已经有了决断,母妃进去也没什么不同,还是先回去,儿臣慢慢同您说。” 贤妃听五皇子这样说,到底跟着他回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五皇子便将太子的决定同她说了。 到底在外头,贤妃不敢说什么。 等回到了房中,贤妃顿时便忍不住啼哭了起来。 “星儿,煜儿从小被我给宠惯了,他这人哪里能受得了苦。” “让他一个人去那样的地方,只怕在路上,他都要没了命。” “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五皇子这样说道,“六弟做了那样的事情,还能被封王,被送到鹤洲,已是很幸运了,再多余的,若求便是我们不知好歹。” 贤妃叹了一声气,“本宫又何尝不知道,可他打小就没离开过本宫身边,如今本宫又怎么放心得下,若非皇上......本宫真想同他一道儿过去,路上也能照顾照顾他。” 皇帝如今尚且在世,她自然是不能离开这皇城的。 五皇子叹了一声气,“母妃放心不下,儿臣也放心不下六弟,这样好了,儿臣陪着他一道儿过去,等将他安置妥当了,儿臣再回来陪伴母妃。” 贤妃攥住五皇子的手道:“可是春儿,母妃又何尝想要你陪着他一道儿受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呢?” 说罢又恨恨的瞪了一眼六皇子,“你平素里爱胡闹也就罢了,怎的竟敢做出这样......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我真恨不得没生过你。” 谢煜缩了缩脖子,不敢与贤妃争辩。 倒不是怕,主要是他母妃爱哭,若他争辩,他母妃定然要哭,到时候他更没有办法。 求救的看了一眼谢春,谢春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很快又道:“六弟许也是被那位白良娣给设了套,不论如何,说那些也已经没意思了。” “且这一路颠簸,有儿臣看着他,他也能更加安分点,不碍事的,总归我在宫里留着也没什么事,还不若去到外头瞧一瞧,当是长长见识了。” “本宫何尝不晓得你这样说是安慰本宫,这些年说是本宫抚养你,可你自小懂事,从前不晓得替他背了多少锅,如今又要你跟着他去那里,母妃心中难安。” “实是本宫现在腾不出身。” “我们母子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呢,当年母妃愿意主动收养儿臣,儿臣已经感激不尽了,一家人不就是要这样相互扶持吗?” 谢春目光中倾泻出点点笑意,“除非母妃不拿我当亲人。” “这当然不是。”贤妃连忙道。 “那不就对了?”谢春复道:“我会时不时的给母妃写信,让你知晓我们的动向的。” “母妃不用担心我们。” 这样安抚好了贤妃,谢春方才同谢煜出来。 谢煜有些悻悻的,问道:“你背上的伤.....” “没什么要紧。”谢春面上依旧是淡淡的。 谢煜反而有些不自在,“我真没想到你会替我挡刀,我一直以为你恨不得我死。” “我为何要恨你?”谢春反问道。 谢煜道:“自然是嫉妒母妃更疼我。” 谢春反而轻笑了一声,“是,我确实嫉妒你。” “所以谢煜。”他忽然转头看向谢煜,依旧是眉眼温柔,淡淡含笑的模样,“若你往后再敢惹母妃生气担忧,我不介意让你永远消失在母妃跟前。” 明明天朗气清,日头照在人身上也是暖融融的,可偏偏谢煜就是打了个寒颤。 第150章 是孤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吗 从贤妃这里出去后,谢春便去到了东宫里。 刚巧太子也刚刚回来,二人一道儿去到了书房里。 “鹤洲那边的事宜早不宜晚,区区几个犯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偏连当地的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只怕官府里是出了内贼,拖延下去,难免会发生大乱。”太子坐了下来,又让人给五皇子上了茶,又道:“孤会给你一些人,鹤洲的事情,孤就交给你了。” 谢春闻言起身拱手道:“臣弟必不辱命,只是二哥答应臣弟的......” 太子痛快的应道:“等这事了了,父皇去后,孤会让人将贤妃安然无恙的送过去。” “我信二哥。”谢春这样说着,就也没有多留,便告退了。 卸下一身的疲惫,回到朝阳宫的时候,已是很晚了。 但正殿里依旧为他留了一盏灯。 桃蕊在外头候着,瞧见太子过来,忙上前道:“良媛许是被今天白天的事情给吓着了,先前说是要睡觉,结果到现在似是都还没有睡着呢。” 太子颔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听到动静,盛唯娇连忙闭住了双眼,佯装睡着了的模样。 睫毛颤颤,有些痒。 男人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双眼上。 盛唯娇没有动。 他又带着微凉的寒意靠近,将她整个身子都拢在了怀中。 有些冷。 盛唯娇缩了缩身子,然后挣开了他的怀抱,躲到了另一侧。 “承乾哥哥也真是的,身上这般凉,抱我做什么?”她小声的抱怨着。 “嗯,不抱你。”他就也没动,支起一侧的身子,就这样瞧着她。 “怕了?” 盛唯娇自然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遂乖乖的点点头。 谢麒倒是有些惊奇,今日这事他是知道的,且有谢春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况且盛唯娇也不是什么胆小的人,竟会因此生出害怕,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的容色复又郑重起来,靠近再度将人给捞到自己的怀中,他的怀抱不似方才那般冰凉,盛唯娇这才乖乖的没有动,又复抱住了男人的腰身,将脸藏在他的胸膛前,不让他瞧见。 “承乾哥哥,妾身今儿个将您青梅竹马的爱妾给算计了,您不会怪妾身吧。” 她的双眼贴着他已经有些滚烫的胸膛,睫毛一颤一颤的,似在挠他痒痒一般。 他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唇角却不禁抽了抽。 久久得不到人的回应,盛唯娇不免有些急了。 她抬眼偷偷的瞧他,见男人一副神色莫测的模样,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顿时又浮起一丝莫名的恼意来, “你莫不是当真要为你亲亲良娣来寻我算账,也是,那到底是殿下身边的老人了,同殿下一同长大的。” “哪怕是你的亲亲良娣先要设计的妾身。” 有些恹恹的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她甚至回过身去,决定不理男人了。 “我算什么,不过是为殿下生了两个孩子罢了。” 她气哼哼的说道。 太子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瞧,又误会孤了吧。” “孤只是不明白,你竟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害怕。” “她如何能同你比,况且即便娇娇什么都不做,孤也不会留下她的。” “什么亲亲良娣,娇娇才是孤的亲亲娇娇。” 他扯了扯她的衣角,“回过身来,让孤瞧瞧?” 盛唯娇不理她。 他便又坐起身来去看她。 “眼眶红了,可是想哭了?” “孤的亲亲娇娇可真是个泪人儿。” 她不回身,太子便跨到她另外一侧。 “爱哭包。”他一手去撵她的泪珠。 “你才是爱哭包。”盛唯娇道。 “好了,别哭了,孤怎么会因为旁人同你生气呢?”他又十分纳闷的说道:“孤只是很不理解,娇娇怎么会这样想呢,怎么会害怕这种事情呢,难道是孤给娇娇的安全感不够?” 盛唯娇自然不是担心这个,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她只是不想让谢麒觉得自己是个心机深沉的、复杂的人。 于谢麒这样的男人而言,女人有一点小心机自然不是坏事,他从前也不曾对此表现过丝毫的反感,甚至是庆幸的。 但因为这种心机更多的是他一眼可以看清的,是可控的。 多的,便就不一定了。 相爱简单,相处很难。 盛唯娇不想做什么大女人,她只想做谢麒身后的小女人,是要他用心保护的小女人。 哪怕很多事情,她是不怕的。 她红着一双眼睛去看他,“没有,承乾哥哥对我极好,只是她到底和承乾哥哥打小相识,又比妾身端庄的多,也温婉的多。” “东宫里很多人都喜欢她,承乾哥哥从前也说她处事得体,承乾哥哥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我,是我怕......”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了起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妾身没有嫉妒她。” “妾身也没有吃醋。” 男人闷闷的笑了起来。 “你不许笑我。”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从前谢麒觉得嫉妒是一种很糟糕的情绪,他见过许许多多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扭曲的人。 可如今他觉得嫉妒的盛唯娇真可爱。 说自己没有吃醋的盛唯娇就更可爱了。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嗯,孤相信你。” 很快,他又说:“孤明日里便将她给送走,往后东宫里再没有白良娣这个人。” 白良娣是太傅的女儿,他看在太傅的面子上,自是要留她一条性命的。 但也仅仅是如此。 但至于她在发生了今日事情之后,能不能活下去,往后又能不能受得了寂寞,那便与他无关了。 而盛唯娇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纠缠,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尤其是在白良娣享受惯了这样花团锦簇的人生之后。 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闲言碎语,言语亦能伤人。 而白良娣和六皇子那样的事情被人所知,世人又该如何看待她? 她又能否受得了呢? 总归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盛唯娇并没有在她的身上过多的耗费心神。 贰日一早,太子难得的休沐,两个孩子便立即缠了上来。 尧哥儿和姒姐儿都缠着要太子抱,好在太子力气大,且从小将他们给抱惯了,倒是不费劲。 他又神思一动,带着盛唯娇母子几个出了东宫,去了城郊外头的一处山庄上。 第151章 劝说 这处庄园风景极好,芳草如茵,径自成溪,蜿蜒的小径深处是错落有致的园林,偶尔便能撞见三两行人。 尧哥儿和姒姐儿是头一次来来到这么宽阔的地方,顿时激动的不行。 可恨姒姐儿还不会走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尧哥儿在前面“蹬蹬蹬”的跑路,偶尔遇见了行人,分管认不认识,都要同人家打招呼。 太子这一趟出行,是着私服,也并没带什么人。 他若不说,自然没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惯来也是这般不爱声张的性子,否则也就失了游玩的兴致。 盛唯娇也是一般。 “这个小孩好生可爱,妾身瞧着怎的这般眼熟。” 迎面走来的大皇子妃忽然发出这样一声感叹,而她身旁的大皇子则是立即便认出来尧哥儿了。 他们虽只在太孙满月宴的时候见过一眼尧哥儿,但尧哥儿同盛唯娇长得着实是相似,大皇子几乎是一眼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一抬眼,果然瞧见了太子同盛唯娇。 一行四人竟是撞了个正着。 大皇子看着太子同盛唯娇相携的身影,太子只用一只手牢牢的抱着姒姐儿,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抓着盛唯娇的手。 大皇子妃也瞧见了,半是艳羡的说道:“太子这般身份,对待小孩却这般悉心,那模样一瞧便是抱惯了的,别说皇家,就是普通人家里,这般亲自照顾子女的也是少见。” “你既觉得他好,便自去东宫里去,我自是不会拦着你。”哪知一旁的大皇子却是沉了脸色,口不择言了起来。 大皇子妃自然便想起了二人大婚时发生的哪一桩事,以及那之后她所听到的一桩传言。 只是近来大皇子待她很有几分细心,也会主动带她出来游玩,她以为大皇子将那事给放下了。 却没想道...... 冯氏在心里叹了一声气,只她并未因此生气,大皇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如今时日还浅,她相信大皇子会自己走出来的,二人也会越来越好。 “妾身只是说太子殿下待孩子好,是个好父亲罢了,但想来也是因着如今皇家子嗣不丰的缘故。” “若是夫君有了孩子,定然也会这般的。” “在妾身心里,大皇子是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即便大皇子口不择言至此,她也只是小声安慰着。 冯氏在家中时便是长女,她自来是个好性子的,在大皇子府中,无论他如何落她的面子,她也总是这样一副好脾性的模样。 大皇子听着身边人这般说着,倒觉有些无趣。 “是本皇子强词夺理了。”他这样说道。 与此同时,太子也看向了大皇子。 大皇子同冯氏成婚一年多,如今的他也已不似从前那般暴躁易怒,眼下碰到太子,倒也能主动上前打招呼。 “父皇近日病重,太子倒是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这话不免带了几分酸意。 都知皇帝病重,便也正是做皇子的上前表现的时候。 大皇子何尝不想进宫去敬敬孝心,别说大皇子,其余的皇子们也都想进宫侍疾。 偏偏皇帝不肯,只让太子在一旁侍候着。 甚至他想进宫去瞧一眼,都不被允许。 也不知皇帝得的什么病,这般见不得人。 若非在宫里的人说皇帝还好好的,不然大皇子都要怀疑是太子将皇帝给控制了起来。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那老皇帝是最疼爱太子的,太子什么都不做,都要巴巴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太子,太子也不用私底下搞些什么小手段。 “父皇身子好了许多,倒也不需要孤一直在一旁。”太子又道:“怎的,大皇子竟是不知道,虽说父皇不让闲杂人等进宫,只大皇子竟真的一点都不关心父皇,也是孤没想到的。” 兄弟二人之间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平和,但总是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的。 盛唯娇也觉得自己和太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偏生碰到了大皇子,也是很不巧。 只不好让孩子们瞧着,遂将姒姐儿给抱走,然后去寻了大皇子妃。 尧哥儿是不怕生的,瞧见大皇子妃温温柔柔的,便要人家抱他。 大皇子妃在府中的时候便经常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因而对这么丁点的小孩子,也是十分喜爱的。 她不乏艳羡的对盛唯娇道:“盛良媛好福气,有这样一双好儿女。” 她没说的是,她不仅仅艳羡盛良媛有这样一双儿女,还艳羡她同太子之间的感情。 哪怕平素里二人并没有深交,甚至因为太子同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二人甚至没有如同眼下这般,面对面的说过话。 但大皇子妃还是能够看的出来,太子对盛良媛真的很好。 她虽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却也难免艳羡。 没有人不想要和自己的夫君交心的。 诚然,大皇子妃也就是这般一说,她自觉自己和大皇子的关系也是逐渐向好的,也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若说这话的人换了旁人,盛唯娇也只会敷衍几句。 只说这话的人换成了大皇子妃,则就又不同了。 她也曾处在这个位置上,体会过大皇子妃所经历过的一切苦楚,大皇子这个人是没有心的,任凭你如何待他,也是没用的。 因为感同身受过,便多了几分同理之心。 且冯氏看上去真的很好,比前世里她还要好,她便又生出了几分不忍之心。 她想了想道:“其实不是我好福气,是因为殿下好。” 冯氏微怔。 盛唯娇又道:“同对的人在一块儿,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同不对的人,任你付出再多,都不会好。” “勇往直前虽然令人敬佩,但若是努力错了方向,却也没多大的用处。” “有些人值得我们用心,有些人却也不一定。” “有时候及时止损才是正理。” 她的目光落在了大皇子的背影上,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过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 真正善良的人,哪怕不爱,也不会伤害。 但大皇子明显不是这样,他不爱你,也不放你好生活着。 他不曾给你一点点好处,临到死的时候却还要拉着你。 这种人就是单纯的坏。 不论冯氏能不能听得懂,又或者喜不喜欢听这种话,她言尽于此。 万事皆凭良心。 而这个时候,大皇子忽然转过身来,正对上盛唯娇的目光。 盛唯娇迅速移开,然后又对上了太子的一双凤眸。 第152章 那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便好了 回到东宫里的当天晚上,盛唯娇又梦到了前世里大皇子带着自己葬身火场的那一幕。 她被关在了房中,谢永让人将他和她一同关在了二人大婚时的房中。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她与他成婚的当天晚上,就被他从这间房屋中给赶了出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允许她踏足这里,他说她不配,可偏生最后他要他们一起死在这里。 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佳偶呢。 她跪下来求他,求他放她走。 新帝是位极宽仁的君主,她的两个表兄都是新帝如今倚重的重臣。 大表哥甚至与她递信,说会安排她同大皇子和离,之后带她走。 她会活着,摆脱这个让他痛苦的人活着。 但那时候的大皇子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他对她说:“不要怕,不疼的。” 被大火活活烧死,怎么会不疼呢? 他又说:“我会陪着你的。” 那种疼痛的感觉,盛唯娇此生不想再经历一次。 然而梦中的场景那般可怖,她竟似又死了一回一般。 她醒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太子也被惊醒了,瞧见她这个模样,连忙道:“怎的,梦魇了?” 盛唯娇看到太子,方才从那场梦境中摆脱出来。 她扑到了太子的怀中,不住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承乾哥哥,是,我做噩梦了,我梦到大皇子要烧死我。” “我不喜欢这个人,十分十分讨厌他。” “承乾哥哥,你将他赶走好不好。” 不要对他心软。 前世里就是这般,大皇子犯了谋逆之罪,但太子并没有立即处死他,只是将他给幽禁。 她这模样,明显是极反常的。 只平素里爱极了刨根问底的男人,见她这个模样,只是应下,并没有去问什么。 “不怕,只是梦而已。” 他又道:“既然娇娇这般害怕,那孤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便好了。” “至多十日。” 盛唯娇怔怔的抬头去看他。 “不怕了,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太子这般说着,便轻拍着她的后背。 而与此同时,大皇子亦做了一场梦。 白日里盛唯娇的那个目光令谢永总是觉得不同寻常。 非他多想,他总觉得,盛唯娇对他是不一样的。 那种目光的背后,总让他觉得含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回到皇子府后,他问了冯氏,方才都与盛唯娇都说了些什么。 偏冯氏不说。 冯氏便是不解,只盛唯娇话语中,明显是说大皇子不是个良配。 说让她及时止损。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话,是关于大皇子的坏话。 自然,冯氏也能感觉到,盛唯娇说这话时,是不包含恶意的。 她又如何不能晓得,大皇子不是个良配呢? 只她从小所受的教导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已经嫁了,便只能继续。 但这样的话,她不好告诉大皇子的。 “也就说了一些关于小太孙和小郡主的,剩下的倒是没什么了。” 大皇子阴沉沉的看向她。 “冯氏,你骗我。” 冯氏哑然。 “妾身当真没骗您。”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她,“你出嫁之前,你父母有没有告诉过你同丈夫要坦诚。” “你究竟是这大皇子妃,还是东宫里的人,为何要在本皇子的面前去袒护一些外人呢?” 这话说的可谓是很严肃了。 大皇子和冯氏也就是近来关系方才好了一点,他这般严肃,冯氏一时就不敢有丝毫隐瞒了。 “妾身瞧着盛良媛同大皇子之间似是有些误会,或许是因着先前盛通房的缘故?” 大皇子听着冯氏转述的关于盛清瑶的话,面上则更为古怪了一些。 确实是很奇怪。 他自认自己是个极重情重义之人,哪怕是对盛清瑶,也是盛清瑶先对不起他。 更何况盛唯娇和盛清瑶之间关系从来算不得好。 冯氏就在一旁道:“自然,盛良媛就是那么一说,妾身也就是那么一听,过了便忘了,妾身从未想过......” 或许之前她对大皇子绝望过,觉得这个人的心怎么捂都捂不热,但现在她觉得还好。 所以她是当真没将盛唯娇的话当成一回事。 这世间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冰就已经很好了。 但大皇子明显已经不关心她在说什么了,他只是觉得很奇怪。 似乎在什么时候,盛唯娇对他有着很深很深的误解。 他怀着这样的疑问久久不曾入眠,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竟也梦到了盛唯娇。 她一身嫁衣的坐到他身边,从前他也梦到过,但更多的是虚幻的。 而今夜的梦境里,则更多了几分真实。 梦中盛唯娇是他的妻子,而他因为盛清瑶的缘故对她却很冷淡,甚至从前不允许她进入他的房中。 可即便是这般,刚刚成婚的时候,盛唯娇还是尽到了一个做妻子的本分。 会亲自下厨熬汤给他喝,会在他出门的时候叮嘱他穿的厚一点。 他喝醉酒回来后,她一点儿都不嫌弃的亲自照顾。 他无法抑制的为这样的盛唯娇感到心动。 她的手很巧,她煮的粥很好喝,她还会做很多很多。 她很好看,哭起来也很好看。 尤其是一边害怕他一边又禁不住对他好的模样更让他心悸。 可他不能爱她,因为她是个坏女人,拆散了他和盛清瑶的坏女人。 他更为自己的片刻心动感到十分懊恼,他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坏女人有这种心动的感觉呢? 所以他恶狠狠的告诉她,以后离他远一点,她所做的一切都让他十分恶心。 女孩在他面前哭得十分伤心,那一刻他是有不忍的。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哭得这般伤心,怎么会忍心呢? 但他忍住了。 他看着她哭着离去。 自那之后,盛唯娇再没有刻意的去到他的跟前。 但他反而更加烦躁了。 即便他再不得父皇的宠,可他也依旧是个皇子,高傲的皇子怎么可能会低头呢? 他更不肯承认自己后悔了。 因为她的冷淡而后悔了。 于是他变得更加恶劣起来,抓住一切的机会打击她,看到她哭,他便会有一种变态般的快乐的感觉。 后来她更是躲着他。 她是名义上的大皇子妃,可在大皇子府中过得同个下人都不如。 其实他都知道,甚至他故意让人这样做的。 只要她求他,他可以勉为其难的让她过得好一点。 但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就那样逆来顺受着,一次都没来求他。 但很快,他就发现,她并非逆来顺受,而是有人在偷偷的照顾她。 那个人是府里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婆子,经常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甚至还会给她讲笑话。 她笑的很开心,哪里像是个被冷落的大皇子妃呢? 大皇子很快就将那个婆子给叫了过来,审问之后,他方才知晓,竟是东宫里的人给了她钱,让她这样做的。 第153章 拣有用的说 具体是东宫里的谁,那婆子也不知道。 大皇子想着,或许是盛清瑶。 她素来心善,盛唯娇是她妹妹,哪怕盛唯娇算计了她,她也未曾觉得有什么。 反而让他对盛唯娇好一点。 想到这里,大皇子觉得一切也挺没有意思的。 他到底没再让人刻意的为难盛唯娇,而那时四皇子病了,他得了继后的看重。 继后要扶持他,而他也需要一个嫡子。 那时东宫还没有孩子,若他有了孩子,意义自然是不一样了。 但他没想到,盛唯娇拒绝了他。 她抗拒他的靠近,畏惧他的一切。 那种无意识的行为最是伤人,就好像他是什么浑水猛兽一般。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是盛唯娇处心积虑的要嫁给他的。 他只觉得看不透盛唯娇。 自然,他是个要面子的,她拒绝他,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他纳了妾,只作是为子嗣之故,却忍不住去看她的反应。 反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她好吃好喝的,并没有因此感到丝毫忧伤,甚至对他那个妾室也极好,可谓是十分的“贤良淑德”了。 他借着酒意去问她为什么,问她想要什么。 她说她只是害怕他。 他这才想起,从前时候她靠近他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伤害她。 谢永感到有些后悔,他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想要好生对她。 可他每靠近一分,都会让她打从心底里害怕。 大皇子也没有办法。 他那时是想要好生对她的,只是她对他近而远之,偏偏申家兄弟前来做客时,她却主动上前招呼。 看着申家兄弟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她的亲人一般。 她哪里还有什么他不认识的亲人,分明是在看情郎吧。 只是他表面上不显,送走了申将军之后,他便让人将盛唯娇给关了起来,再不让她到人前见人。 申家两兄弟极其不容易拉拢,继后得知他们到大皇子府做客的时候,便同她出了一个主意。 让申家兄弟同盛唯娇待在一起,若他们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便也算是掌握了申家兄弟的把柄。 只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便他再下作,也不会用自己的皇妃去做套。 之后老皇帝便忽然病了,废后让他带人逼宫,但不想却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他所图谋的一切不仅仅没有成功,甚至还因谋反被抓。 被抓的那时候,太子并没有质问他关于任何宫变的事情,只同他道:“同盛氏和离吧,孤饶你一命,只终身幽禁。” 谢永震惊于太子会饶他一命,更震惊于太子会同他提这样一个要求。 太子和盛唯娇看上去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呢。 那种猜测让大皇子惶恐,是一种即将失去的惶恐。 后来他知道了,是因为申家兄弟的缘故。 申家兄弟就是从前的沈家子。 他心中骤然放松。 而这个时候,他见到了盛清瑶。 再度见到盛清瑶,他已经没了从前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如今孑然一身,又或许是因为他从前也从来没有爱过她。 更多的是,是二人定有婚约,她又是这般美好的,他应该喜欢她。 是后来她嫁给了太子,便成了他心中的心结。 盛清瑶告诉他,太子同盛唯娇这些年一直私下里都有来往。 只这一句话,他听闻之后便是滔天怒火。 怪不得他亲近她,她会怕。 她哪里是怕,她分明是不愿意同他亲近。 她是在为太子守节。 一瞬间,他想要毁灭一切。 他回到府中,一身怒火不加掩饰。 盛唯娇瞧见他这个模样,更是害怕,竟想要逃走。 他攥住她的手,忽然想着二人也没多少时日了。 被幽禁,憋屈的活着是一辈子。 还不如如今二人一同死了。 也算是生同亲,死同穴。 临死的一刻,他这才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境。 他对眼前这个他讨厌的女人,是有喜欢的。 于是生平他头一次对她温柔的说话。 他温柔的对她说:“我不计较你和太子的事情,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大皇子猛地睁开了双眼,从梦中惊醒。 看到身边的冯氏,他竟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或许,是他入梦太深了吧。 他想到梦中的盛唯娇,确实是很真实。 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一般。 那种锥心的痛处,是那般的真实。 他有一种渴望,得到盛唯娇的渴望。 而得到盛唯娇,就要得到那个位置。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谢永披着单薄的衣衫走了出去,来的是个眼生的小太监。 二人去了书房里。 那小太监同谢永道:“皇上的身子只怕快要不行了,也就是这两日了。” 谢永便想到,便是在他梦境中的时候,老皇帝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快不行的。 那之后没多久,皇帝就去世了。 虽然梦里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但也总有共通之处。 他忽然意识到他不能徐徐图之了。 原本是想要一点一点的结交朝臣,譬如先前对冯氏好,亦是想借冯氏娘家的势。 但如今这种法子显然不通了。 大皇子对那小太监道:“本皇子知道了,你继续盯着,若有情况便告诉本皇子。”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大皇子推开书房的暗格,里面有一间密室,密室里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被流放且死在流放路上的盛清瑶。 她之前假死脱身,被大皇子给救了出来,便安置在了这里。 大皇子随手给她倒了一杯水,盛清瑶便快速的喝了起来。 “你之前同本皇子说,你知道很多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今便将这些事情告诉本皇子吧,拣有用的说。” 第154章 威胁 是夜,太子让人将武将军从天牢里给放了出来。 短短几日,武将军已是消瘦的不成样子。 那日里,皇帝本欲将他给凌迟,但临了的时候,太子保下了他。 只他所犯的是杀头的大罪,今日不死,明日也总是要死的。 左不过是早两日晚两日的区别。 只他一日不死,就担惊受怕一日,他也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将他给留下。 而今太子召见他,他终于有了一种即将尘埃落地的感觉。 武将军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太子半分。 良久,他听到太子轻描淡写到近乎于飘渺的声音。 “想要将功赎罪吗?” 武将军怔然片刻,他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接着他猛地点头,只有经历过死亡之后,方才知晓活着是多么可贵的一件事情。 他怕死,更后悔昔日里不曾拒绝废后。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太子止住了他的话茬。 “明儿个去到宫里继续上职,只当这几日里的事未曾发生过,届时会有人寻你,让你弑君,你尽管答应便是。” 武将军更加震惊,生怕这是太子对自己试探,连忙说道:“罪臣不敢。” “只是假意答应,顺势去做罢了。”太子这样说道,“孤要用你做鱼饵,来钓一条鱼。” 武将军被送回到了府中,一番打理过后,他坐在房中,忍不住在想,究竟会是谁呢? 哪位皇子会胆大包天到让他弑君呢? 也没有太久,几乎是他刚回到府中的第三天晚上,大皇子来到他府中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已经知道你和母后的事情了。” 第二句话则是:“若不想被父皇知道,便替本皇子做一件事情。” 武将军掌管禁军,若将武将军为己所用,那么私下里挟持老皇帝,让老皇帝废去太子,且立他为太子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武将军:他能说皇帝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且要将他给凌迟了吗? 虽说这等皇家阴私,尤其事关皇帝的名声,皇帝自然捂得死死的,生怕被人知道。 但大皇子这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了。 自然,眼下他只作害怕的将所有事情都给应下。 大皇子对他这样识趣的模样也很满意,他拍了拍武将军的肩膀道:“事成之后,本皇子不会亏待你的。” 武将军:“那微臣就恭祝大皇子旗开得胜。” 虽然事情还未成,但有武将军相助,大皇子已是忍不住想入非非了起来。 原先盛清瑶被流放之前,让他救她,说她可以帮他。 他其实是没大信的。 就包括从盛清瑶口中得知废后和一些男人的事情,大皇子其实也不大相信。 毕竟这种事情,着实太过大胆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大胆的男人。 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真是天助他也。 大皇子仿佛能想象到自己穿着龙袍,登基为帝,将太子狠狠碾压在脚下的场景。 想到这里,他忽的笑了笑。 他不仅仅要将太子踩在脚下,还有太子的女人。 他志得意满。 回到皇子府中后,大皇子妃看向他的目光极是复杂。 眼下他手中有了别的筹码,用不到冯氏的父兄,自然也不必敷衍于她。 他看向冯氏,“你这是什么目光。” 冯氏道:“臣妾方才见到盛清瑶了。” 大皇子猛地看向她。 “您......” 她想了想,终究委婉道:“大皇子,那是死罪,您便不为您考虑考虑,也为臣妾腹中的孩子考虑考虑吧。” 大皇子猛地看向她的小腹。 “你有身孕了?” 他简直是又惊又喜。 没有男人不想要子嗣,虽然冯氏不是他喜爱的,但孩子却是他的孩子。 “多久了,怎的现在才告诉我。”他声音也轻柔了几分。 冯氏道:“也才一个多月,妾身也是才知道。” “所以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才是正理。” “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那些......” 大皇子面上的喜悦淡了一些,“说什么胡话,恰逢你这个时候有了孩子,你不觉得上天都在帮我吗?” 若是从前也还罢了,现在明明胜利就在眼前,让他放弃一切是不可能的。 “好了,你安生养胎吧,等到明儿个,本皇子先让人将你给送走你。” 大皇子妃尤想说什么,不想大皇子径直道:“今日我乏了,去书房里歇一晚吧。” 冯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很纠结。 到了第二天里,大皇子果然要将她给送走。 她被送出了京城,她看上去很平静,然后一路上却想了很多。 她自知自己人微言轻,仅凭着自己,是不能说服大皇子的。 那个孩子,其实是她胡诌的。 却没想到,连孩子都不能阻止他半分。 她想到他之前那狂热的模样,直觉告诉她,大皇子并不会成功。 她忽然便想到了先前盛唯娇同她说的那些话,要及时取舍? 取什么,又要舍弃什么? 被送到城外后,冯氏忽然便做好了决定。 她一个人独自又回到了京城里,来到了东宫里,说是要求见盛良媛。 盛良媛便也见了她。 得知大皇子私下里同武将军密谋宫变后,她很快便将此事告诉了太子。 太子却说他早就知道了。 不过他将大皇子妃唤了过去。 三日后,武将军同大皇子传了消息。 说他已经将皇帝给控制了起来。 大皇子来到长春宫中,果见宫殿中只剩下了武将军的人。 “武将军,你做得极好。”大皇子向武将军道,这才看向在病榻上喘着粗气的皇帝。 第155章 大皇子殇 大皇子走到了皇帝的面前,他屈膝朝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躺在榻上,气呼呼的。 废后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大儿子野心勃勃的想要造反。 又让他如何能够顺心如意? 他身子原本只是些微有恙,然而这两桩事萦绕在他的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竟让他生出了些时日无多的感觉。 尤其看着眼前这个愚钝尚且不自知,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蠢儿子,皇帝就更气了。 “你让人挟制朕,朕如今竟还能受了你的礼?”皇帝不无讽刺的说道。 大皇子躬身道:“父皇误会儿臣了,儿臣从来就没想过要当真对父皇做什么。” “儿臣只是想得到父皇的认同罢了。” “是想得到朕的认同,还是想得到朕的退位诏书呢?” “儿臣不敢。”大皇子忙道:“儿臣只是想向您讨一封废太子圣旨,以及立儿臣为太子的圣旨。” “说到底儿臣从来没什么大的野心,所求的不过是父皇能多看儿臣一眼,只您不肯,那儿臣便只能用这些手段罢了。” “但您放心,儿臣是不舍得动您半分的。” “冠冕堂皇!”皇帝冷冷的看向他,“若朕不肯呢?” 大皇子道:“您又何必让儿臣为难呢?” “哼!”皇帝冷笑了一声,又叱他道:“蠢货!” 大皇子自以为如今的局势在自己的手中,故而并没有半分不悦,只好脾性的说道:“父皇,儿臣虽不是嫡子,却也是您的长子,不论儿臣与二弟,都是您的儿子,那么立儿臣与二弟,又有什么区别呢,总归我们都会孝敬您的。” 皇帝:“愚蠢。” 虽然被皇子动辄“蠢货”、“愚蠢”这般叫着,但大皇子并不以为意。 或许从前他还会觉得父皇偏心,如今却不会了。 他一个胜券在握的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在意旁人的想法呢? “父皇,儿臣扶您起来写?” 皇帝这会儿沉声道:“你做梦。” 大皇子脸色猛的阴沉下来了,“父皇,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您又坚持什么。” “难不成您为了二弟果真死都不怕吗?” 皇帝看向他,“那你敢弑君吗?” 大皇子当然是不敢的,在此之前,他所做的准备并不够,今日此事也是突然为之。 皇帝若没死,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 若是皇帝死了,即便他有皇帝的诏书,也会招致人的怀疑。 到时候也容易给谢麒空子。 他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父皇若早些下决断,兴许话不用吃些苦头,若不然。” “若不然,你要做什么?” 大皇子看向武将军,“来,将父皇给扶起来。” “若是父皇不肯,便打断他的骨头吧。” 武将军看了看大皇子,大皇子不悦,“怎的,没听到本皇子的话吗,还是想让本皇子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同父皇说上一声?” 皇帝忽然就笑了起来。 “好,好,好,你好样的。” “朕当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皇帝这样说着,便欲从榻上起来,内侍连忙上前扶他。 他费力的坐在榻上,指着下首的大皇子道:“被朕将这个逆子给拿下。” 大皇子眼皮重重一跳,就见原本应该被他所挟制的武将军上前道:“大皇子,对不住了。” 他猛地瞪大眼睛。 “你不怕......” “皇上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皇上是怎么病的。” “被气病的啊。” 武将军一言难尽的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则更为震惊的看向皇帝,“父皇,你度量竟然这么大?” 皇帝气得咆哮道:“那是朕度量大吗,朕让人将他给凌迟了,谁知道哪个天杀的将人给救了下来。” “顺带着揪出了你这么个用心不良的。” 说罢他猛地咳嗽起来。 “父皇,您怎的了,别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大皇子连忙上前,顺带着就把皇帝给挟制住了。 袖中的匕首顺势而出,放到了皇帝的脖颈前。 皇帝气愤道:“放开朕,你这个逆子。” 大皇子手一抖,划破了皇帝的皮。 “太子,你还不赶紧出来,是要眼看着这个孽障将朕给杀了吗?” 太子这才悠悠的从外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大皇子妃,以及一众弓箭手。 冯氏哭着对大皇子说道:“大皇子,妾身早就同您说过了,偏您不肯听,眼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冯氏跟着太子身边,并没有被人控制,她是自由的。 大皇子道:“是你背叛我?” 太子嗤笑一声,“只有懦夫才会将所有的一切过错推到女人身上。” “谢永,承认你蠢很难吗?” 大皇子脸色十分难堪。 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皇帝又破了一层皮。 “放我离开,若不然我就......” 太子的一双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阴鸷的凤目中显露出几分近乎于残忍的冰冷,眉心的朱砂痣越显惑人,“好呀。” 尾音上扬,语气悠悠下,显露出说话人的浑不在意。 大皇子微愣,继而狂笑了起来。 “父皇,看到了吗,你费尽心思,一心向着的儿子竟生生无视你的性命。” “或者。”他攸忽又道,一手握着刀柄,毫不犹豫的将利仞对上冯氏。 大皇子双眼骤然一缩。 “你是更想要你活命,还是你妻儿活命呢?” 若只是区区一个冯氏,大皇子自然是不在意她的性命的。 只是眼下冯氏有了他的孩子。 但大皇子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吗? 如今认输,便是死了。 他闭了闭眼,冯氏愚钝,尽会拖他的后腿,生出来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太聪明。 而他只要活着,往后还是可以有孩子的。 顷刻间,大皇子已是做好了取舍。 刻意不去看冯氏的双眼,大皇子眼中亦有一丝不忍,“她背叛了我,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他自觉为自己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心中亦是有愧疚。 这份愧疚不是因为冯氏,而是因为冯氏腹中的那个孩子。 “嗖——”的一声,箭羽破空而来。 大皇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皇子妃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那一箭。 冯氏倒在大皇子的身边。 大皇子怔怔道:“为什么?” 他和冯氏是没有什么夫妻情分的,即便是他方才舍弃冯氏的时候,亦不曾想过冯氏半分。 可就是这个他浑不在意的妻子,却愿意为他挡这一箭。 他的眼中竟不觉有了泪水,“你这又是何必?” 冯氏身上满是鲜血,只是她看向大皇子的时候,却没了往日的小意温柔,“妾身与您......是夫妻。” “往后妾身不......欠您的了。” “还有......妾身并没有怀孕。” 她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想起先前盛良媛那句“何不若及时止损?” 只到底夫妻一场,总要无愧于心,方才能舍弃。 哪怕是以死为代价。 大皇子上前想要扶住她,她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 他的手留在半空中,下一瞬,又有箭羽破空而来,直中他的胸腔。 他被扎成了个刺猬,弥留之际面前浮现的则是冯氏那张带着决绝与释然的脸。 他这一生,似乎总是执着于已失去的东西,从而忽视了身边的一切。 直至一无所有。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皇帝仿若一个孩子一般哭泣的声音。 “承乾,你......你竟不管朕。” 太子只是别过眼,吩咐道:“带皇上下去休息吧。” 第156章 皇上这样的人,应该最是知恩图报吧 不过一夜之间,大皇子意图篡位且弑君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天亮之后,太子便让人封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的下人们,尽数被下了狱,查明同大皇子之事无关后,方才可以被放走。 大皇子已经死了,大皇子府的这些人,太子便交给了底下人。 皇帝中了风,将皇位禅让给了太子。 新皇登基,盛氏身为东宫中最高位份,最得宠,也是唯一育有子嗣的女子,毫无疑问被封为了皇后。 资历最深的王承徵则被封了德妃。 其余的女子皆为才人。 登基之初,新旧交替,谢麒比之从前更加忙碌了。 每每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无论是盛唯娇还是一双儿女,尽数都睡着了。 他草草洗漱过后,便上了榻,将盛唯娇抱在怀中。 盛唯娇模模糊糊的能感觉到谢麒回来,只他回来得太晚,她又太困,便也只是乖乖的任由他抱着。 她醒得倒是早,醒来时谢麒还睡着。 室内的烛火昏黄,她看着谢麒面上的倦容,以及那蹙起的双眉,便禁不住给他揉了揉。 不妨被男人忽然握住手腕。 “承乾哥哥,你醒了?” 已为人母的女孩眉眼弯弯,依旧仿若少女一般活泼娇嫩,瞬间让他心里的那么点子倦乏荡然无存。 “终于醒了?” 这是自谢麒登基为帝近十日以来,第一次见到醒着的盛唯娇。 盛唯娇戳戳他的脸颊,“几日不见,承乾哥哥眉眼这里怎的瞧着有了几道皱纹?” “你嫌朕老?” “那当然不是了,臣妾是说公务要紧,但承乾哥哥也要主意休息,毕竟未央宫中还有臣妾等着承乾哥哥......” “如何?” “用心浇灌。”她轻轻的在他耳边突出四个字,又立即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上方传来男人有些惊愕又愉悦的声音。 于是他每日里上朝之后想的头一遭事便是要如何尽快的处理公务,因为娇娇一直在未央宫中等着自己。 他也因此头一遭生出做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又想着若是尧哥儿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尧哥儿还不知道,他不过刚过了一周岁,他父皇就已经惦记上他了。 谢麒甚至想着,等尧哥儿再大一些了,处理公务的时候,便让尧哥儿在一旁瞧着。 打小培养,便也能早些替他分担。 自然,这都是谢麒一瞬间的想法。 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大皇子一案相关的人已经尽数处理妥当,只有一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这个人便是应该死在流放路上的盛清瑶。 盛清瑶想要见谢麒一面,谢麒闻言径直拒绝,并将盛清瑶以大皇子弑君一案的同犯判了斩立决。 偏盛清瑶又让人给谢麒带了话。 刑部尚书同谢麒道:“盛姑娘让微臣给皇上带一句话,道是您还记得八岁那年钟粹宫那一场大火吗?” 谢麒一双手微动,眸子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厉模样。 但下一瞬,谢麒道:“将人带过来吧。” 一如盛清瑶所愿的那样,谢麒因为这一句话生了好气,她也如愿见到了谢麒。 强自掩藏着心中的激动,盛清瑶对谢麒道:“皇上召见罪妾,想来应该便是还记得那一桩事。” “那一日里,是罪妾救了您。” “您这样的人,应该是最知恩图报之人吧,罪妾要的不多,只求您能给罪妾一个容身之处,让罪妾陪伴您左右。” 这是盛清瑶的底牌,早在因盛老夫人给盛唯娇下毒,她被判流放的时候,她便想要拿出来。 偏那时谢麒不见她。 好在还有谢永。 好在她还有将这件事情给说出来的机会。 她的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来。 堂堂皇帝,岂能恩将仇报? 她想了想说,又道:“罪妾不计较名分,哪怕您只是让罪妾做一个最低等的采女,只要能让罪妾留在您身边,罪妾都是愿意的。” 她话是这般说的,可他就能这般吝啬吗? 男人的指节不住的敲击着桌面,似凌迟一般,但盛清瑶的心头满是笃定。 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刚穿过来那会儿,成为一个 外室之女,她没有轻易认输,如今也是一样的。 第157章 拭目以待 晚间要用膳的时候,谢麒还没有回来。 也就是刚登基那一会儿,他忙得每日里见不着人影,那之后每每到了这个点,他都是会回来的。 哪怕就是忙了些,也一定要先过来陪她和孩子用了晚膳,再继续去忙碌。 习惯了男人陪着,骤然只他们三个,盛唯娇就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又怕谢麒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她想了想,便让小鱼去到前头给谢麒送了些膳食。 小鱼回来后,脸色却不好。 盛唯娇瞧见了,就问她说:“怎的这副模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就是见鬼了。”小鱼走近前来,对盛唯娇道:“娘娘知道奴婢过去的时候,碰到谁了吗?” “谁?” “奴婢碰到了大姑娘吧!” “原本应该死在流放路上的盛大姑娘,竟然又活过来了,她不仅仅活过来了,还见了皇上。” 盛唯娇闻言面上的笑意也僵住了。 “将方才你所见的情形同本宫再细细的说上一遍。” 盛唯娇细细听着,原本娇美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戾气。 盛清瑶还活着。 总不会是如小鱼所说的,见了鬼。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从来都没有死。 那她是被谁护着活下来的,谢麒吗? 这不免又让她想到前世。 前世里,盛清瑶就是谢麒的妃嫔。 如果没有自己重生的话,那盛清瑶会按照她一开始所设计的一般,成为谢麒的宠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或许,他们原本之间便是有些缘法的。 即便最开始的走向不同,可最终的结局也会是相同的? 历史也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她忽觉身上有些发冷,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眼睁睁看着外祖一家被抄斩,被流放,母亲缠绵病榻日日以泪洗面。 曾经对她宠溺的父亲忽然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姐姐占有了曾经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的父亲、兄长以及她所有的一切。 她只能泯然众人矣。 她感觉身上好冷,漫无边际的黑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 盛唯娇忽然去到了内室中,然后躲到了被子中。 她将她的头埋到被子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 她当然知晓自己眼下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她是皇后,又有一双儿女,即便盛清瑶成了谢麒的妃嫔,那也没有什么。 再坏也不会像从前一样。 亦或是她用血手段,总能让盛清瑶不被封妃。 即便她封了妃,她亦可以让她不好过。 但她就是觉得很累。 是心累。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她就会想到六岁那年发生的一切。 日日面对她,又是何等的一种煎熬的。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和她斗。 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和谢麒好好的在一起,看着一双儿女长大。 她没什么野心,最期望这种平和温馨的日子。 可偏偏不能如愿呢? 更让她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则是谢麒。 倘若谢麒选择了这个人,那是对她的背刺。 因为他明明知道她与盛清瑶是不共戴天的。 倘或他如此背刺于她,那她如何还能信任他,喜欢他,心无芥蒂同他过日子呢? 那往后必定是要带着面具的。 她打从心底里是不想的。 外头传来桃蕊的声音,“娘娘,如今一切尚且不知,您要相信皇上对您的真心,便是她活着,也不一定是因着皇上。” 盛唯娇自然是相信谢麒的,相信他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正是因为相信,正是因为他待自己是如此的好,所以她才会害怕。 她才会惋惜。 她不是不相信谢麒,她是不相信自己。 盛清瑶这个人,总是有些邪门的。 她能在流放之地里活下来,又会做些什么呢? 因着这些自厌的情绪,盛唯娇这会儿不想见任何人。 她道:“本宫知道,本宫就是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然而四下里无人时,她又禁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且越来越有止不住的趋势。 她自然知晓,眼泪是懦弱的象征,前世里,她曾在无人角落中屡屡哭泣,但并没有用。 后来,眼泪便是手段。 而今没人在自己跟前,哭又有什么用呢? 可她就是想哭。 她明白自己应该去争去抢去防患于未然,却不想这样做。 从前她需要一个庇护的角落,于是摇尾乞怜。 而今她想要一个无论何时都向着自己的丈夫,一个不用费尽心机才能挽留的丈夫。 若是没有,那她往后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有些自弃的想着,不知不觉便就睡着了。 这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进宫了,她很小的时候,她母亲身子尚且康健,和元后是好姐妹,那时候她经常进宫的。 只是后来元后去了,她就不怎么进宫了。 那时候沈家已经被定了罪,被关到了大牢里,只等着时候一到,便要处斩。 她母亲已是有些受不了打击,病了。 父亲说他有个表妹通医理,孀居在家,便请人过来照顾她母亲,也陪她母亲说说话。 这个人就是蒋媚。 蒋媚进府的时候,是带着盛清瑶的。 那时候她母亲满心想的都是沈家的事情在,再加上蒋媚还有一个女儿,她母亲自然不会想到旁的地方。 甚至还因为盛清瑶同她年龄相仿,让她多同盛清瑶相处。 她母亲和宫里的很多娘娘都是自幼相识的。 那日里母亲进宫,便是想求求宫里的娘娘,能替她外祖家说些好话。 她母亲那时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办法,便是知道无用,也是要跑这一遭的。 原本的时候,父亲是万分反对的,说沈氏是要将整个盛家都给拖下水。 甚至因此将她母亲给关了起来。 后来父亲突然就想开了,只是让她母亲进宫的时候将她同盛清瑶一同带上。 她母亲那日里为了能进宫一趟,自然什么事情都答应了,也不去管盛宏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 那日里她母亲进宫让她带好盛清瑶,别乱跑。 她那时候对宫里很熟悉了,自然是满口答应。 盛清瑶也十分听话,就待在了她的身边。 她母亲去了贵妃的宫中,贵妃是肖氏女,乃当时的丞相之女,当时元后以及她母亲关系都很好。 不过肖贵妃也早早的缠绵病榻,没多久就去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那时候她和盛清瑶待在外头吃糕点与瓜果。 正值剩下时候,闷的人发晕。 她忽然便看到太子一晃而过。 她母亲和元后是手帕交,她小时候和太子自然也是极熟悉的。 很小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玩。 后来元后去了,再见到太子,他整个人就不太爱说话了,也不会同她玩。 自然,也越来越少见面。 渐渐的,她都要将这个人给忘了。 但见到后,总是有些熟悉的。 她远远的叫了一声,只是太子没有听到,她有些纳闷,太子是要做什么事,如此行色匆匆。 因着好奇,她便跟了上去。 盛清瑶也跟着她走,起初的时候,盛清瑶是在她后面,后来,她走的比她还要快。 她就很纳闷,她是想叫太子哥哥,盛清瑶是要做什么? 渐渐的,盛清瑶竟将她给远远的甩在身后。 等她赶过去的时候,藏书阁里已起了大火。 而盛清瑶竟然跟着闯了进去。 她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但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因为有从前救谢煜的经历,她知晓自己年纪小,没力气,即便进去了,也只会添乱,于是连忙就去叫了人。 后来太子哥哥和盛清瑶都被救了出来,只双双昏迷。 回到盛府后,她还挨了父亲的一顿骂,说她没有带好盛清瑶。 她那时很委屈,躺在被子里伤心的哭泣。 晚间的时候,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忽然被人从被子里给拉了出来,给扔到了外头。 她一抬眼,就看到蒋媚那一张仿佛要吃人的脸。 她挣扎着要回到房中去,却被她给一次次的推到雨地里。 而远处的青石阶上,盛清瑶正站在那里,露出阴森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那时的盛唯娇不懂,为何从前看着也算和善的母子二人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房门被紧紧关住,她在外头淋了一夜的雨,自然便发了高烧。 那次她险些丢了命,醒来之后却忘记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却不想会在如今想起。 她想,她大抵知道盛清瑶的依仗是什么了。 救命之恩吗? 那便让她瞧瞧,承乾哥哥为了这份救命之恩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她当然可以将那日里的事情告诉太子,是她救了太子,而非是盛清瑶。 可那样一来,就无趣了。 第158章 娇娇比他更重要 而此刻的谢麒也在回想。 那日里的场景一直都刻在他的脑海中,他要去藏书阁里寻一份很重要的东西。 只他到了二楼,便忽然起了火。 等他察觉出不对劲,要下楼的时候,火势便已经很大了,那一股呛人的气味直接将他给迷晕了。 醒来后,听宫人说起此事,道是盛家姑娘唤人来救他。 他自然便觉得这个盛家姑娘是娇娇。 只那个时候他周遭尽数都是危险,即便这般觉得,却也不能做些什么。 后来于盛家重逢,他更是下意识的便觉得,那个女孩子就是盛唯娇。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以为的。 而今盛清瑶却说是她,这事倒是也能查,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但总有当时经历那事的宫人。 但没必要了。 谢麒抬眼,道:“将她带下去吧。” “赐鸩酒一杯,让她去得痛快些。” 盛清瑶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谢麒。 “为什么,凭什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对我吗?” “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便是不想我留在你身边,也不能赐死我。” “我不要待在皇上的身边了,什么采女,我统统都不要了。” “我只求活着啊。” “不要,不要......” 盛清瑶最终被人给带了下去。 耳边喧嚣渐渐远去,他想着盛清瑶方才的话,面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太迟了。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盛清瑶只求富贵,那他会送她一场富贵。 只她所求看上去极小,实际上却颇富野心。 采女只是一个开始,她想要的是什么,他看的分明。 那样一份野心是会伤到他所在乎的人的。 是以哪怕即便如此,他也会心有不安。 但娇娇比他更重要。 只要娇娇安好,他宁愿承受这一份愧疚。 为此恩将仇报又有什么? 想到娇娇,他面上的疲倦亦是一扫而空。 今日去得迟了,只怕娇娇一会儿要闹他。 于是也没有停歇片刻,他便踏着皎洁的月光回到了未央宫中。 往常他每每回来,未央宫中都是亮堂堂的,即便娇娇睡了,也会为她留一盏小灯。 今日这般黑寂,让他总有种心慌无措的感觉。 他的脚步又更快了几分。 在一旁守夜的小鱼就道:“娘娘睡了有一会儿了,您小心些,别吵醒了娘娘。” 谢麒点头,脚步便也放轻了一些。 没让人点灯,摸索着进到了内殿中,又到了榻上。 他和衣在一旁躺了一会儿,一双眼睛适应了黑暗,倒也能窥见盛唯娇的影子。 唇角自然便扬起了一抹笑。 她若醒着,只怕一定要小声的抱怨自己,再痴缠一番。 好似自有了尧哥儿和姒姐儿后,她便更加缠人了。 自然,他也为着这样的痴缠而隐隐自得,这般想着,一种隐秘的欢愉便自心尖而起。 他勾了勾她的手指,正要躺下,却发觉手下一片濡湿。 他抚上她的脸颊,尚有未干的泪痕。 他目光一沉。 便去了外间。 “娇娇今日怎的,可是你们惹着她不快了?”谢麒问道。 小鱼自是摇头。 “不是你们,那是尧哥儿惹娇娇不快了?” 小鱼:“......” 她总不能说是皇上您惹着娘娘不快了吧。 且那桩事娘娘没说,她做奴婢的总不好自作主张的开口。 “兴许娘娘是梦魇了,皇上醒来之后可以问一下娘娘。”小鱼这样道。 谢麒只得又进去了。 他又出来了。 带着一身沐浴的清香方才又重新到了榻上,长臂一勾,将女人给勾到自己怀中。 她大抵是当真梦魇了,藏在被褥里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 贰日里,谢麒去上了早朝,回来后盛唯娇已是醒来了。 只那张寻常泛着天真肆意的面庞上,今日却有些淡淡的,似乎不太高兴的模样。 谢麒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忙上前问道:“昨日里做什么梦了。” 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杏花眼中含了许多愁绪。 “梦到承乾哥哥了。” “承乾哥哥有了其他宠爱的妃嫔,不爱妾身了。” 谢麒便有些哭笑不得。 “娇娇如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大抵是因为妾身太在乎承乾哥哥了吧,太过在乎,便会患得患失。” 天知道谢麒从前有多想听她说这般的话。 然而眼下他被那双柔软的,湿漉漉的眼眸带着受伤后的惶恐这般注视着,竟觉得心尖蓦的一痛。 “不会有宠妃。” “那往后也不许选秀,不许再让旁人进宫。” 这般有些强势,甚至于礼法不容的话语从她的口中吐露出来,只尽显柔软与忐忑。 她似一头寻找安全感的小兽一般。 “不会再有其他妃嫔,也不会选秀。” “朕只要娇娇。” 他甚至到姜意的跟前,就这样看着她。 “是朕不好,让娇娇患得患失了。” 盛唯娇伸手,揽住男人的脖子。 他顺势便抱住她。 将人抱在怀里,就像是在抱小孩一般。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又拍着她的后背。 “皇家有道观,用以安置先帝后宫中无子的妃嫔,娇娇若是不喜欢,朕将旁人都安置在那里,好不好?” “可,”羽睫微颤,于她的眼帘下方留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神情。 只她周身冷寂,同从前的鲜活是那般的不同。 这让谢麒心慌,更让他心痛。 “不过宫中冷寂,便留下德妃同妾身做个伴吧。” 谢麒道:“好,都随你。” 盛唯娇没同谢麒说起盛清瑶之事,她不想提起这个人,不然显得她太可怜。 她面上这才现出了一些笑意,一双柔荑探入男人的胸襟处,长指微挑,露出男人精壮的胸膛。 她将小脸贴上去,唇角微扬,“娇娇便知道,承乾哥哥最好了。” 一如往常的娇软语调让谢麒一颗提起的心骤然放了下来。 从前总觉她不够在乎自己,嫌她将他往外推,如今却觉得从前那样是最好的。 起码她不会如今日这般心情低沉。 个中心情,体会过后方才知晓。 她不需要过多的爱他,只需要他爱她便好了。 正文完 第159章 番外之如果他们有以后1 康平三年,谢初尧已经四岁了。 四岁的小太子都已经要被皇帝每天从暖融融的小被窝里揪出来上早朝了。 他自是不懂什么的,只是旁听。 谢麒是觉得,如此耳濡目染,即便他年幼,亦能从中培养出他对于朝政之事的敏锐性。 却苦了小太子。 他只是个孩子啊。 更不要说他性子如此跳脱,只想闹只想玩,连读书都不想读,更遑论去到早朝上听那些老臣们聒噪的声音。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很羡慕妹妹。 同样是父皇的孩子,偏偏妹妹因是女孩,读书只用明理,随性便好。 偏他不行,他读书是一定要背下来的,背不下来还会被打受板子。 那些长胡子的父子们动辄对他吹鼻子瞪眼,对上妹妹便是满脸堆笑,轻声哄着,将妹妹给夸得天花乱坠,将他给贬到地底下。 虽然他比之妹妹,确实聪慧不足。 这个时候的谢初尧,还不知道他父皇打着好生将他给培养出来,便撂挑子不干的心思。 只苦恼着如何才能逃避这纷繁复杂的课业,好去同宫女姐姐们玩耍。 为此他用尽了手段,偏偏每次都被父皇识破。 谢初尧苦兮兮的求着妹妹道:“若我能同你互换身份便好了。” 哪知谢初姒竟轻轻巧巧的答应了,“好呀,那你叫我一声姐姐。” 谢初尧一时就懵了,没想到妹妹答应的竟这般容易。 “姐姐!姐姐!”他一连叫了好几声,“可我们怎么换过来?” 他脑壳疼。 他们是龙凤胎,可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谢初姒镇定道:“我去同父皇说。” 谢初尧眼中光亮骤起,父皇最听妹妹的话,妹妹说了,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那将来他便能想睡到何时便睡到何时,想不读书就不读书了。 那日里,妹妹果真去同父皇说了。 具体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只知等妹妹出来后,父皇就同他们道:“以后你们两个一同上朝。” 谢初尧不明白,为什么妹妹都要上朝了,他还要上朝。 他疑惑的看向父皇,父皇却只看向妹妹,“你督促他,若他不听话,随你处置。” 然后他的好妹妹竟点了点头。 他的妹妹叛变了! 于是大魏朝有了历史上第一个上朝的公主。 然而第一天里,谢麒的这个决定便遭到了极大的反对,公主怎么能上朝呢? 谢麒是很好脾气的听着,但他就是不曾改变决定。 谢初姒也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她那么小的年纪,偏偏处事泰然,这份胸襟气度已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她素来安静,许多大臣们在起初的反抗过后,只将谢初姒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许公主就是来胡闹了,久而久之自己便就退缩了。 浑然不知有一日里,公主竟成长为让他们也心生钦佩的模样。 反倒是小太子,上朝打盹是常有的事,也只谢初姒能治得了他。 而盛唯娇便就清闲了。 两个孩子都是懂事的,谢初姒就不必说了,谢初尧虽然胡闹了些,只他打小就活泼,也不会缠着盛唯娇。 而盛唯娇除了打理公务外,日常便是去太皇太后以及太上皇那里坐一坐。 然后等谢麒他们回来。 偶尔的时候,谢麒也会带盛唯娇出宫去。 太上皇中风之后,竟是越发的话痨,见着盛唯娇便同她说起过往的事情,末了又惨兮兮的求她一定要让太子瞧瞧他。 每每这时,太皇太后都会同他说一声“该!” 太皇太后的身子很硬朗,看上去要比太上皇的身子还好很多。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太上皇快去了的时候,太皇太后依旧能跑能说的,偶尔还会自己下地种菜,以作情趣。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太上皇对着身旁的宫人道:“谢麒呢?” 他身子早就撑不住了,偏强撑着要见谢麒一面。 自谢麒登基后,就来没看过他了,一次都没有。 太上皇是知道的,谢麒一直都怨他。 他只是没想到,他的怨恨竟然这么深。 中了风之后,越发孤独,便越懊悔,懊悔自己曾经的胡来,也更想得到谢麒的谅解。 这件事一直压在太上皇的心头,却不想临到了了,谢麒竟然还不愿意来看他一眼。 盛唯娇倒是总来,这个儿媳每每总是言笑晏晏的,知晓他想听什么,便会时常同他说起谢麒的一些近况。 也会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他。 但儿媳孙儿和儿子还是不一样的。 太上皇就这样痴痴的望着门口,他望了许久,自己都不太有力气了,想着或许就这样了。 他曾经犯了错,发妻为此失去性命,这或许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不想这时,一袭天青色身影迈入殿中。 太上皇顿时激动起来。 “承乾......” “你来了。” 他眼眶中涌出热泪, 努力朝谢麒伸着手。 谢麒于此时俯身握住他的手。 “从前意气风发时,虽......虽懊悔却依旧不觉得有什么,临到了了,方......方知得万人不如得一知......心人。” “承乾,父皇悔了,你......你能原谅父皇吗?” 良久,太上皇都没有听到谢麒的声音。 他会来见他最后一面,但不会原谅他。 原谅他从来不是他的事情。 未央宫中,夜已很深了,但谢麒不愿熄灯。 他沉默良久,盛唯娇瞧见了,走近前来,抱住了他的头。 就像是母亲安慰孩子时一般。 眼下里的此时此刻,在盛唯娇的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再是伟岸的丈夫,而是如尧哥儿和姒姐儿一般,需要人哄着的。 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的脆弱,将他的头枕在她的双膝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 “厌恶到了骨子里,是见之便觉生厌。” “哪怕这个人亲手将我带大。” “或许孩子和母亲之间天然就更亲近,往后数年,每每浮现于我脑海中的,都是当年母后绝望而伤心的眼神,是直至生产时,父皇依旧为了一己私欲弃母后与不顾。” “母后刚刚去时,他对我越发好,许是弥补。” “但我避之而无不及。” “仿佛同他亲近一分便是对母后的背叛。” “于是之后迫于形势不得不的接受他所谓的示好与弥补,与我心中亦是一种煎熬。” “可方才瞧见他瘦骨嶙峋痴痴望着我的模样,我竟也会觉得心痛,不免回想起幼时他总会抱我骑到他的脖子上眺望远方。” “于是便更觉心痛,我怎么能对他心软呢,那母后的那些年又算什么?” 他看上去一个如此淡然的人,却会因着这些事情而横生痛苦与纠结。 盛唯娇叹了一声气。 “或许他于做丈夫上很是失职,但不可否认他曾经也是个好父亲,亦曾真真切切的对你好过。” “承乾哥哥,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想来母后在天之灵也不愿你如此纠结痛苦,逝者已矣,一时的伤心并不是背叛,那只是人本能的感情。” “承乾哥哥,臣妾甚至很羡慕你。” “羡慕他曾真心护你,而这一份相护之情,是臣妾不曾拥有过的。” 男人身子一滞,眸中神伤立即涌去,他抬头怔怔的看向她。 “娇娇,往后有朕护你。” “我知道。” “所以我觉得我很幸运。” “自然,你也很幸运。” “对你说的对,朕很幸运。” “朕遇到你,已是十分幸运了。” “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幸运下去。” 只是这时的谢麒仍旧不期然的在想,人终有一死,若是将来...... 这个问题一经想起,便觉头痛欲裂。 而盛唯娇也恰在此时抬眸,四目相对,他看到他心爱的女孩盈盈双目中似有破碎一般,“承乾哥哥,若将来我希望我先去了,如此便不用忍受分别之苦。” “这样苦的事情还是你来经历方为好。” 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傻姑娘,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会携手走过很长很长的一生。” 第160章 番外之如果他们有以后2 这个问题太过沉重,无论是盛唯娇也好,还是谢麒也罢,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尖就不由得似是被针扎了一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尽管他们现在还算年轻。 但看到身边至亲去世,总是会无可避免的去想。 人终有一死,谢麒不怕死,但诚如盛唯娇所说,他受不了同盛唯娇天人两隔。 他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很少很少。 快乐这种东西,自他失去母亲后,便与他无缘,他的人生一片黯淡,所含的也只有权谋与算计。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做一个冰冷的,无悲无喜的人。 直至遇到盛唯娇,他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他有了爱这种令他奢求的东西,也学会了去爱人。 于是往后的人生便有了无穷无尽的盼头。 期冀与光明。 曾拥有过光亮,便无法再忍受寂寥。 因为害怕失去,便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他曾立志做一个明君,可相比于做一个明君,他更想先做一个好丈夫,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妻子的身上。 看到娇娇高兴,他便也更加高兴。 哪怕娇娇不说,他却也知道,在等待他晚归的每一日里,娇娇必定曾伤感过、失落过。 他的娇娇,该是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 而非因为他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逐渐失去神采。 于是谢初尧就成了牺牲品。 世人皆知,新帝极看重太子,及至太子年幼之时,便将太子带至自己身边亲自教导,对其分外严厉。 谢初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生不解。 在她向父皇表明自己的志向之后,父皇一面允许她于早朝之时旁听,然而一方面却哪怕兄长不喜读书,贪图享乐甚至是庸碌无为,然而父皇依旧将他看做唯一的继承人,寄予厚望。 及至朝臣们也是,明知大哥就是付不起的阿斗,可他们的眼里只有兄长。 谢初姒也知,自古以来,男子承嗣原是本该,尤其诺大王朝,更是从未曾有过一个女太子。 只她以为自己会是不一样的。 毕竟她的父皇和母后是那样的疼爱她,哪怕她说想同兄长一般上朝,也被父皇所允许。 在那时的谢初姒看来,那就是父皇对她的一种暗示。 但那之后,父皇并没有因此而对她有任何的不同。 虽然她和兄长日日待在一处,凡是兄长所学,她也都有学。 但夫子们更多的目光是放在兄长的身上。 久而久之,谢初姒便明白了。 父皇是宠她,但也仅仅是将她当作一个女儿,让她高兴,让她开心快乐。 而不是真正的寄予厚望。 她这一辈子应该都不能像兄长一般,被父皇那般严厉的对待。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真正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又要强赛给他。 但在最初的郁闷过后,谢初姒便恢复了平静。 既然父皇这般想,那便这般想吧。 她还很小,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向父皇证明自己。 于是众人就发现,谢初姒越发的沉默寡言。 直至康平十五年,帝禅位于太子谢初尧。 至此时,年仅十六岁的太子便成为了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帝。 而谢初姒却成为了一名女将军,上阵杀敌,所向披靡。 只是及至她立下赫赫战功之时,也依旧没有从贞光帝口中听到一句关于她兵法权谋的赞许。 而后数年,贞光帝卸下重担之后,便带着盛唯娇住到了宫外。 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一座很普通很普通的宅邸,没有任何人知道。 谢初姒想要的那一句认同,便更加飘渺的如同空中楼阁。 及至谢初尧因后宫妃嫔争宠而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宫变,谢初尧险些命丧宠妃刀下,亏得谢初姒带兵救下他,而后不顾着满朝文武,谢初尧禅位于谢初姒之后,谢初姒登临帝位,成为这大魏有史以来第一个女帝后,也不曾等到。 因为她的父皇带着母后云游去了,具体去了哪里,她更是一无所知。 他们对谢麒和盛唯娇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谢麒在宫里却有留的眼线,自然便也知晓这一场因谢初尧太过花心而引起的宫变。 宫变的主人公之一,也就是谢初尧的宠妃许贵妃乃是京畿营统领的妹妹。 许贵妃曾经是谢初姒的伴读,和谢初尧也是自幼相识,许贵妃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喜欢谢初尧,那时候她便说以后一定要嫁给谢初尧。 许贵妃生得娇美可爱,对这么一个主动的女孩子,谢初尧也是很喜欢的。 在很小的时候,谢初尧便应下了,说长大后一定会迎娶许贵妃。 但...... 谢初尧他花心呀,还不等娶了许贵妃,他就对另外一名贵女上了心,并娶了这名女子为皇后。 但这个时候,许贵妃也依旧还要嫁给谢初尧。 她的一腔深情令谢初尧分外感动,谢初尧封了她做贵妃。 许贵妃这人从来不计较位分,只计较谢初尧的宠爱。 然而身为帝王,又是谢初尧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又如何可能会只宠许贵妃一个人呢。 于是在谢初尧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之后,许贵妃受不了了。 她联合她兄长发生了这么一场荒诞的宫变,目的是为了将谢初尧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让他只成为她一个人的禁脔。 说起这个儿子,谢麒也是很无语。 他这么专情的一个人,偏生就生了这么一个多情的儿子。 若非那日里东宫只有盛唯娇产子,他又是亲眼瞧着的,不然他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不过转瞬间他又想明白了,谢初尧的模样遂了盛唯娇,只怕这性子也是遂了盛唯娇。 在他尘封的过往的记忆中,仿佛是有这么一幕。 粉雕玉琢的小娇娇遂其母进宫赴宴,他母后让他照看她,只没一会儿,她周围就围了许多小公子。 若非后来她无所依靠,只能依仗于他,只怕在蜜罐中长大的小娇娇也会如同尧哥儿一般,花心? 想到这里,谢麒的一张脸就黑了。 第161章 番外之如果他们有以后3 但他怎么舍得怪罪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娇娇呢? 那必定是谢初尧有错。 是他长歪了。 于是乎,刚刚摆脱了皇帝这个枷锁,正准备享受人生的逍遥王,迎来惊天噩耗。 他那早早将皇朝重担压到他身上,自己反而带着母后四处云游,且消失了将近五年的父皇忽然将从前教导过他的那些夫子都齐齐聚集到他身边。 美其名曰让他活到老,学到老。 于是他梦想中的左拥右抱的生活成了泡沫,他的四周总是围满了糟老头子。 最最要命的还是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许贵妃,如今的庶人许氏亦是寻了上来。 许氏一身素白衣衫跪在他的面前,十分恳切的说道:“王爷,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求王爷原谅我,只求王爷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留我到你身边伺候吧。” 那曾经让谢初尧深为感动的一腔深情如许,眼下却只让谢初尧感到惊悚。 从前有多自得于自己这样的身份同这样一副皮囊便能如此轻易的得到女子的喜欢,如今便有多畏惧。 往后他每见到一个对他表达爱慕之心的人,冒出来的第一个念想便是这人最后会不会如许氏一番疯癫。 久而久之,谢初尧都要爱无能了。 他这人多情是真,心软也是真。 即便许氏从前想将他囚为禁脔,他也不曾当真对许氏做什么。 如此这般,许氏竟靠着自己一腔深情如许\/脸皮极厚,成为陪伴谢初尧终老的那个人。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谢麒也只是想给自己那自幼顺风顺水的儿子一点点教训。 对这个儿子,盛唯娇是放心的。 这个儿子是天然的乐天派,天大地大享受最大。 尧哥儿打小性子便外向,他从不缺把酒言欢的朋友。 但娰姐儿不同。 娰姐儿将所有的一切想法都埋藏在心底,但即便这样,盛唯娇也知,这个女儿打小最想得到的,就是谢麒的肯定。 来自于她最崇敬的父皇的肯定。 只从前,谢麒明知她想要什么,偏不给她。 甚至故意做出一副无论如何,都只看重尧哥儿的模样。 为的自然是磨砺这个女儿。 但盛唯娇觉得,已经够了。 她的女儿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 她对谢麒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若承乾哥哥肯给娰姐儿去一封信,娰姐儿一定会很开心。” 谢麒却道:“眼下还远远不曾到松懈的时候。” “她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偏有着这样的野望,然而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要比尧哥儿付出更多更多。” “哪怕她如今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到的,但内忧未除,如何能松懈?” “你便放宽心吧,她随我,我了解自己,也了解她。” “她这样的性子,是最禁得起打击的,甚至于打击越大,便越要证明自己。” 又说:“无论是尧哥儿还是娰姐儿也罢,他们都大了,你呀,便别为他们这般操心了。” 盛唯娇应了声“是”,但她私底下还是给娰姐儿去了封信。 信中说:“前日听你父皇说起你昔日进宫救弟,赞吾儿有勇有谋,出类拔萃,今母后辗转难眠,唯愿吾儿万安。” 彼时刚刚登临帝王,年逾二十有一,素以铁血无情着称的女帝忽然欢欣的似个孩子一般。 这一天晚上,谢初姒是抱着这封信睡的。 这些年里,谢麒带着盛唯娇辗转去了很多地方,直至暮年之时,无论是谢麒也好,还是盛唯娇也罢,都不太有那个心劲了。 二人于是定居到了江南。 谢麒开了一个私塾,教稚子读书。 私塾里的学子们都知,儒雅又风趣的谢先生极宠师母,日常都是亲自下厨,若能得师母一句称赞,先生便会高兴上半天。 先生来到私塾里的时候,师母也跟着他们坐在底下。 偶尔遥遥一望,先生的眼中便似含了浓浓春水一般,分外潋滟温柔。 师母并不年轻了,但一言一行皆是一派肆意模样,看上去还有几分少年心性。 一点也不似成婚多年,有儿有女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私下里议论,说谢娘子之所以这般,全然是因为她没有儿女,没有负担。 自然便也显得更年轻,更天真几分。 又有人叹说,谢娘子好命,不曾生下一儿半女,竟也能得谢先生这般相待。 稚子无心中将这些话说与谢先生听,便也无意问道:“先生,您和师母没有儿女吗?” 谢麒道:“有的。” “那......”稚子们想起自家母亲私下里议论的那些话,更加好奇。 谢麒遂于他们道:“你们师母原就是个通透的人,人活在这世间,通透是很重要的,于万事万物看得通透,便不会给自己为难。” “另一方面,自然便是因为我了。” 稚嫩的孩童求知若渴的看向谢麒。 “很多时候,妻子的面貌也反应了她的婚姻如何,丈夫如何?”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丈夫总是对自己的妻子很糟糕,久而久之,他的妻子会好吗?” “但若一个丈夫会无微不至的对待他的妻子,让他的妻子感到事事顺心,那他的妻子自然便心宽而愉悦,从而影响到容貌上。” “所以呢,你们以后想要自己的妻子永远年轻,便要对她尽可能的好一些。” “不是妻子不美貌,而是你们不努力呀。” 谢先生极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些孩童们年纪尚轻,论到娶妻还有很久很久,但不妨碍他们回到家中时,对着自己的父亲说:“爹啊,我娘脸上的皱纹之所以如此多,都是因为平素里操劳太多,你往后要少让我娘操些心。” “爹,你要努力啊。” “你不能比不上大壮爹。” 在这样轻松而又愉悦的生活中,谢麒和盛唯娇度过了整整七年。 这一日盛夏时节,谢麒在私塾中与人讲书,坐在底下的盛唯娇忽然感到一阵心痛,没来得及说什么,竟就晕倒了。 手中的书本无意识的落地,谢麒连忙抱着盛唯娇去到了医馆中。 同时让人快马加鞭的去宫中请了太医。 诊脉的郎中道,“夫人脉弦而涩,应是气机郁滞,气血不旸导致的胸闷气短,当以行气活血为主。” 说着便给盛唯娇开了一个方子。 谢麒不由问道:“怎会胸闷气短?” 郎中无语道:“这个年纪,有各种各样的病症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位夫人的身体,较之同龄人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谢麒这才想起,二人却是不算年轻了。 二十余载登基,为帝十五载,在外行走十五载,又七载,算来他如今已快六十了了。 娇娇也五十多了。 只盛唯娇的身体底子是好的,这些年他也一直小心呵护着,故而盛唯娇很少得病,连风寒都不大有过,更不要说如今突然晕倒了。 “应是不严重吧?”稳下来心虚后,谢麒又问。 郎中道:“精心养活着,是没事的。” “但这么个年纪,很难说。” 谢麒的心情很沉重,反倒是盛唯娇还有空逗他。 “只是生病而已,人怎么能不生病呢?郎中也说,让我将身体调理好就行了。” “况且,”她见谢麒一直闷闷不乐的,遂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当年便说过,我这个人,是不能忍受分离之苦的,若当真这般,你也该为我高兴。” 谢麒严厉的对她说:“说什么呢,郎中都说了,只是小病,将身体调理好就好了。” 盛唯娇弯了弯眉眼,“对呀,只是小病。” 之后太医便被带过来了,谢初尧和谢初姒也双双赶来,得知盛唯娇并没有什么大碍,也都放下了心。 谢初姒事务繁忙,是没法一直待在这边的,她想了想便道:“这些年您们也都应该走够了,往后不妨便住在京城,也好让我和哥哥尽孝。” 第162章 番外之如果他们有以后4 谢麒和盛唯娇双双应下,只待盛唯娇将身子养好了,再行动身。 谢初姒且先回了皇城,只留下随行的六个皇夫照顾双亲。 盛唯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六个皇夫,容貌性格各不相同,但唯有一点,他们都很孝顺、谦卑,从不争抢。 盛唯娇觉得,这般的驭夫之道,若她再年轻上几分,定然要与女儿取取经。 与此相比,自己这儿子就有些不够看了。 事实上,尧哥儿比从前相比要成熟太多,也稳重太多,也知道关心照顾他们了。 但事事只怕有对比。 在姒姐儿这六个皇夫的对比下,尧哥儿要做什么,都要比皇夫们慢上一拍。 尧哥儿不服气,卯足了劲在自己母后跟前献殷勤,试图将这些小白脸色给挤下去。 但一个人怎么能和六个人相比呢? 更何况还是如此年轻力壮的六个人。 没办法,尧哥儿只能将自己的杀手锏许流云给请了过来。 原本他过来,照顾母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许流云。 这女人正到了四十如虎的年纪,他怕的要紧。 但现在也顾不上许多了。 数量上他取不了胜,那就只能从质量上。 一来可以争面子,让他不至于输给妹妹的区区几个男宠,二来也可累死许流云,让她不要再找他了。 万万不曾想到,许流云竟是如此的有眼力见。 她不仅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自己年幼的一双儿女。 这一对儿女是龙凤胎,长得同自己和妹妹小时候像极了,果不其然,父皇和母后很是稀罕,拉着许流云的手直说她辛苦了。 谢初尧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有一样比得上妹妹了。 他能生啊! 谢初尧喜滋滋的跑去炫耀,却发觉妹妹的那几个皇夫亦是分外殷切热情的看着自己这一对小儿女。 再看许流云,还同那几个男宠有说有笑的。 莫名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的谢初尧连忙上前打断他们的交谈,并暗戳戳的准备给他妹妹写封信去告状。 好在这几个男宠不是看上许流云了,而是看中他这一双小儿女了。 原是他妹妹这些年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便想抱着他的孩子去养。 养就养吧,反正他的孩子多。 又过了三个多月,盛唯娇的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也过了开春,正是暖和的时候,一行人便出发回了皇城。 只这之后,无论是盛唯娇也好,还是谢麒也罢,身子都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些许风吹草动便要生病。 偶尔好的时候,两个人便相携着手去晒太阳。 到他们这个年纪,已是没什么看不开了。 这些年里,谢麒是很满足的。 和相爱的人相守,又儿孙满堂,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盛唯娇便更加满足了。 她原本会在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死去,而今她不仅仅没死,甚至还有了如今的一切。 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是如此珍惜。 这一日里,阳光正好,谢麒笑言等一会儿午后要带着盛唯娇去钓鱼,给她和孩子们做烤鱼吃。 中午用了午膳后,他有些困,便躺了一会儿。 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第163章 前世1 景和十八年的时候,彼时尚为东宫太子的谢麒收到了一封故人而来的信。 已于北漠蛰伏八年之久的沈怀瑾终于在军中崭露头角,得到了当时的副将吴起的看重,并数次领兵驱逐鞑靼,获封校尉,信的最后,拜托谢麒能帮他照拂盛唯娇同谢紫英姊妹。 对于沈怀瑾的请求,谢麒自然欣然应允。 很快,他便让人打听到,谢紫英随先康王妃离京数年,虽早些年吃过些苦头,但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唯这盛唯娇...... 幼年丧母,又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偏巧这继母膝下竟还有个比她年纪都大的姐姐。 这般经历,竟是同他从前一般无二。 想他母亲早年和沈氏亲近,不想姐妹二人竟是经历了同样的事情。 又因他还记得自己曾为盛家姑娘所救,虽说事后他曾令人赏赐盛家姑娘金银玉器,但救命之恩自不能以钱财相论。 故而他那时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为盛唯娇谋一个将来。 那一年里,盛唯娇十三岁,一个人独自屈居一隅,不被允许出门,没有人与之交谈,被刁难,被责罚。 瘦弱的身躯仿若风一吹便要倒了一般。 然而就是这般的盛唯娇,却在看到濒临死亡的一只小野猫时,露出痛惜的模样。 她给小野猫包扎伤口,从前她自己吃的尚且是下人的剩饭、馊饭。 为了这只小野猫,她第一次与人讨要吃食。 她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这只小野猫的身上,但这只小野猫身上受的伤太严重了,它依旧奄奄一息,一点儿东西都吃不下,呜呜咽咽的,瞧着便让人心疼。 那个小姑娘更是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出去想问府医要些伤药,却只得到那人的一声嗤之以鼻。 并将她给踢到了一边。 他心中微动,忽然掉头而走,取来几瓶伤药,然后扔到了隔壁。 那上头有字,盛唯娇自然能看明白。 彼时的盛唯娇虽不解为何忽然有一瓶药出现在自己眼前,但小野猫已经快没了呼吸,她别无选择。 她果真用了那药。 谢麒又让人取来了许多猫儿爱吃的食物,统统从墙角扔过去。 渐渐的,小猫儿伤好了,从刚开始瘦弱的模样,吃成了一个小肉团子,会懒懒的躺在盛唯娇的怀中,同她一道儿晒着太阳。 只是盛唯娇依旧很瘦弱,但她的面颊上,似乎多了一些笑容。 谢麒让人给盛宏施了压,有盛宏下令,盛府的下人自然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苛待盛唯娇。 盛唯娇的吃食渐渐的便好了起来。 只是她依旧不被允许出门。 主要是谢麒觉得也没必要。 她这样瘦弱,纯真的性子,出去了,是要被人欺负的。 倒还不若一个人待在这里。 一人一猫,谢麒瞧得肆意。 他瞧了整整两年。 从最开始那个满眼泪珠的小姑娘,到如今面上会时常漾起微笑的,渐渐的有了生机。 他看着盛唯娇一日日成长,就像是在看着曾经的他一般。 只是曾经未曾有人会拉他一把,但他现在想拉她一把。 他也会时常往隔壁丢东西,起初是一些吃食,各种各样的补品。 后来便是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金银首饰。 刚开始的时候,盛唯娇很是惊讶,甚至是有些害怕的。 平白冒出来这些东西,换谁不害怕? 盛唯娇甚至用都不敢用。 于是第二次的时候,谢麒便又递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菩萨送你的”。 盛家的那个小姑娘见到这五个字,不由怔住,那副懵懂的模样,他瞧着甚是可爱。 他又扔过来一张字条,“吃吧吃吧,不吃就坏了。” 盛唯娇终于觉察出了不对,她靠着墙壁问道:“隔壁是有人吗?” 谢麒不敢说话了。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敢让她瞧见了自己。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般偷窥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下作,哪怕他是一片好心。 但小姑娘面皮薄,若是知道了,定然会不高兴。 谢麒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往过递字条。 然后他就听到那小姑娘纳闷极了的声音,“难不成果真是菩萨?” “是菩萨显灵了?那将我母亲递过来好不好?” 她说罢虔诚的许愿。 谢麒只恨自己不是真菩萨。 那之后,他依旧会往过丢东西,看到什么好玩的,便会想到这里。 不妨有一日里,盛唯娇竟是爬上了墙头,一人一猫同他六目相对,那只肥猫儿凶狠的冲他龇牙咧嘴,他吓得转头就走。 盛唯娇还在一旁说道:“菩萨哥哥,菩萨哥哥,你别走,你让我瞧一眼。” “哎我的猫。” 谢麒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就是很害怕被她看到。 他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单纯的害怕被一个小姑娘给看到。 就好像看到了会怎么样一样。 那之后他便听到女孩小声的埋怨声,“菩萨哥哥,你还我的猫。” 那只胖猫儿为了追他,将自己给追丢了。 谢麒让人去寻的,却始终没有寻到。 一时间,谢麒的愧疚心便更重了。 他总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盛唯娇。 他再往过递东西,盛唯娇却怎么也不肯要了。 谢麒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沮丧的心情。 但他没有办法。 他有错,他弄丢了她的猫。 又想着再给她捉来一只更加讨巧的,然而她却瞧都不瞧一眼。 他似是彻底将人给惹恼了。 好在,她并不知他是谁。 便也不知是谢麒弄丢了她的猫。 一晃盛唯娇也到了待嫁之龄。 盛宏寿辰那日里,谢麒登门,便是想当面问一问盛唯娇,想要嫁个什么样的男子。 即便她寂寂无名,京中甚至都忘却了盛家还有一个二姑娘,但那也无妨。 不论什么样的人,只要她想要,他都可以给他弄来。 却不想他还未见到她,一阵惊呼声传来,谢麒跟着众人过去,便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她被众人口述笔伐,一个人柔弱无助的待在角落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盛清瑶闹着要退婚,谢永直言他是被盛唯娇算计了,不会娶一个算计了他的女人。 最后矛头又齐齐对准了盛唯娇。 第164章 前世2 一瞬间,谢麒仿佛回到了初见她的那时候。 弱小、无助,浑身被阴暗所笼罩。 她努力的向人们解释,但没有人信她。 亲眼看着她眼中的光亮湮灭,谢麒打从心底里不忍。 不仅是不忍,还有愤怒,还有愧疚。 倘若他能早到一会儿,倘若他能早些问她,她如何会经历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没能完成答应沈怀瑾的事情。 谢麒将所有人遣散,然后进宫求了赐婚圣旨。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自然是为盛唯娇谋一个正妃之位,哪怕谢永并不愿意,但这不重要。 那之后盛唯娇便开始安心待嫁。 后来他也曾偷偷的去瞧了一眼。 小姑娘衣着素净,眼中闪烁着期寄。 他又如何肯让她失望呢? 只是那时谢永还对盛清瑶情根深种,他便想着,要如何断了谢永的这份心思呢? 后来盛清瑶求到了他的面前,用救命之恩为依仗,要他迎她进东宫。 谢麒应了。 不是因为救命之恩,只是单纯的想要了断谢永对盛清瑶的心思。 只他错估了人性。 于感情上而言,有时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盛唯娇回门那日里,谢麒也借故带着盛清瑶回去了,他亲眼所见,她过得并不好。 甚至还不若先前待嫁之时。 谢永对她很糟糕。 甚至当着盛家人的面,给盛唯娇没脸。 他的呵斥只让谢永将一腔怒火给压抑。 四下里无人时,他问她:“谢永他在大皇子府的时候待你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同她面对面的说话,紧张又忐忑。 她似是有些惧他,也不解为何他会问她,只道:“还好。” 因她不熟悉他,故而并不会将心里话告诉他。 有些话他也不好多说。 他安慰她说:“会好起来的,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自责与愧疚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想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他授意盛清瑶时常传唤盛唯娇进东宫,说她是姐姐,应该照拂妹妹。 私心里便是想着,若谢永见她们姊妹感情好,往后自然也不会为难盛唯娇。 盛清瑶照做了。 但这也依旧没有改善盛唯娇在大皇子府里的处境。 谢永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堂堂大男人,竟主动吩咐府中人克扣盛唯娇的吃食。 他在大皇子府中自然是有安排的人的,盛唯娇并不会当真饿着,但这也让他极其愤怒。 盛唯娇病了,谢永不让人去叫郎中。 那一日里,他接到消息的时候,盛唯娇已经昏迷了整整一日。 他连夜赶到了大皇子府中,让太医给盛唯娇开了药,又喂她吃下药。 原就瘦弱的女孩腰身更是纤细,仿若一只手便能握起来一般。 他只怕她就这样去了,便想着叫醒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面上却漾出笑意。 “菩萨哥哥。” “我是做梦了吗,才会看到菩萨哥哥。” “我记得之前的时候,我就是碰到菩萨哥哥之后,忽然就转了运,府中人忽然就对我好了起来。” “我如今又看到了菩萨哥哥,是不是证明我以后也会过得好一些。” “菩萨哥哥......” 她一连叫了他几声。 谢麒一一应着。 她软软的说道:“菩萨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如何有不应的道理。 他那时便想了,虽他不喜女子近身,可这一回,即便心中再不好受,也得生生忍着。 他压力也极大,生怕因为自己内心的那点子不近女色的毛病,会伤到了她。 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她,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似从前那般的反应,他只觉得怜惜。 轻拍着少女的后背,道:“对,菩萨哥哥来了,你往后会越过越好的。” 少女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菩萨哥哥,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了,我很想你。” 谢麒心疼的说道:“我弄丢了你的猫,因怕你怪我,故而不敢再出面在你的面前。” 盛唯娇说:“我早就不怪你了,我如何敢怪你,我只盼能看到你。” “看到你,便似是离光亮更近了一些,哪怕......哪怕是在做梦。” “菩萨哥哥,你能带我走吗,我不想在这里。” 她低低的祈求着。 他只恨不得立马就应了她。 这一瞬间,谢麒便又做了一个决定。 他认真的问她,“果真想离开这里?” 她连忙点头。 “好,你等等。”他说,“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安抚好盛唯娇后,谢麒就回到了东宫里。 他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皇家之中,和离自然是极难的。 但若将来他登基之后,便就不一定了。 谢永的小动作很多,但大多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原本的时候,看在盛唯娇的份上,他是可以容忍他的。 但如今,他想尽快扫除所有的障碍。 或许是一直想着这事,以至于他这一日里梦到了盛唯娇。 纤细柔弱的少女在他怀中寻求安慰,他安抚的吻上她的眉眼,心头便生出许多渴望,想将她揉进骨血里。 一睁眼,天光大亮,将他所有龌龊的心思显露无疑。 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如何能接受自己有这般龌龊的心思呢? 毕竟他平生里最恨的便是从先勾引了景和帝的继后了。 而他如今所思的事情,同废后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努力压抑着这种心思。 不论如何,一切都得等尘埃落定后再说。 于是,他再不敢去瞧她,以免再生亵渎之心。 但关于她的消息,他却一直都知道。 他知晓近来谢永颇为痴缠于她,但她已对谢永死了心。 她的日子过得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她还在家中供奉了菩萨。 谢麒不免想,她许是当真将自己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后来谢永带人逼宫,事发被软禁。 他让谢永同盛唯娇和离。 诸多猜测在谢永眼中闪过,他不忍她背负这些莫须有的揣测,便将沈怀瑾拿出来说事。 他想着,再等一等,等盛唯娇同谢永和离了,他会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思。 他会光明正大的成为她的爱人。 然而他却等来了盛唯娇同谢永一同葬身火海的消息。 他听底下人说,火势起来的时候,外头有人听到盛唯娇说:“菩萨哥哥,你来接我了吗?” “下一世,许我到个好人家里。” 世间哪里有什么菩萨哥哥,只不过她身处黑暗,无助彷徨时,便禁不住想,若有一束光能带自己远离苦难便就好了。 但谢麒永远不是引着盛唯娇走出黑暗的那道光。 更甚至,因为他的缘故,她陷入到更深的黑暗里。 于盛唯娇,他有愧。 一愧当初承诺未能兑现。 二愧未曾能早一步为她许下人家。 三愧后来不能当机立断带她离开。 于彻查之时,方才知晓盛清瑶在背后究竟做了什么。 若非她肆意捏造谣言,玷污盛唯娇为他守节,谢永也不会带着盛唯娇葬身火海。 从前盛清瑶挟恩图报,以进东宫,即便他别有所图,却也让她得偿所愿。 这三年的尊荣生活,反倒让她变得欲壑难填。 这一瞬间,什么救命之恩,谢麒都不记得了。 那冷厉的一眼让盛清瑶感到后怕,她再度提起从前的救命之恩。 “当初是臣妾救了您,您不能这样对我。”盛清瑶道。 谢麒神色莫测的问道:“那要如何对你,给你容华,给你富贵,再让你去作恶。” “盛清瑶,朕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想要的,朕给你了,但你触碰了朕的底线。” 盛清瑶却反而大笑了起来。 “我想要的,您知道臣妾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是您的爱,而不是借着臣妾的名头,去给盛唯娇做面子。” “从前尚且如此,若臣妾什么都不做,往后您的心里更不会有臣妾,当臣妾不知道您的打算吗?” “臣妾只是太爱您了,这有什么错吗?” “便看在臣妾从前那一份救命之恩的份上,再加之臣妾如此爱您,便轻饶了臣妾吧。” “毕竟臣妾只是多说而来两句话而已。” “想让朕饶你了?”谢麒神色莫测,他居高临下,用着分外遥远的声音说道:“可以啊,朕饶了你,允你永远做这尊尊贵贵的德妃,可好?” 盛清瑶大喜。 “臣妾谢过皇上。” 却在下一瞬,听到房门被钉死的声音。 盛清瑶大惊失色,忙要出去,却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推倒。 整个房门都被钉死,她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整整三日,滴水未尽。 三日后,伴随着一阵浓烟滚滚,火势从外而进,她在火光冲天中看到桂公公宣读废去她德妃之位的圣旨。 那桂公公又说:“今日是大皇子妃下葬之时,德妃娘娘且安心去吧,便当是给大皇子妃陪葬了。” 盛清瑶自是不肯,她是尊贵的德妃,哪怕被废,可给一个被幽禁至死的大皇子妃陪葬算是什么道理? 只是她的挣扎在这样的火势面前是那样的徒劳。 最后只余桂公公一声轻叹,“分明可以凭借着救命之恩永享荣华,为何偏偏就要作死呢?” 永享荣华吗? 她不信啊,她不信有盛唯娇在,她会永享荣华。 但她没想到,盛唯娇死了,她还是不能永享荣华。 她如何能想到呢,自新帝继位至如今不过短短十六日,她做了十六日的德妃,便就要死了。 听闻盛清瑶已死去的消息传来,谢麒许久没有说话。 即便他处死了盛清瑶,即便他降罪于盛家满门,可于盛唯娇而言,皆是徒然。 后来,他从一个道人口中听到以龙血灌溉已死之人的尸身,可使其复活。 只盛唯娇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他为她立了衣冠冢,便不由得想,或许以龙血灌溉她的衣冠冢,许也可行。 总归他身上有很多血,便试一试也罢。 全当是念想罢了。 她死的太早,不曾享过一天的福,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自那那日起来,他每日都要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小碗龙血。 如此五年后,他便就撒手人寰了。 离世的最后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盛唯娇葬身火海的那一幕。 少女低声呢喃,“菩萨哥哥,下一世里保佑我去个好人家吧。” 火光熏的人眼睛发酸,他努力的想抓住她,告诉她,可以的,他会让她投身到一个好人家,奈何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抓不到。 谢麒挣扎着醒来,浑身被汗浸湿,他下意识地向前抓着,却都落了空,仿佛还置身于梦中一般,亦或者说梦中的一切才是真实,而如今这一切是他所做的一场梦。 他努力的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当看到身旁的盛唯娇时,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下一瞬,他握住了盛唯娇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冰凉的吓人。 第165章 我永远都在,只是不再与你相见 彻骨的寒冷笼罩着他的全身,谢麒仿佛又回到了梦中,眼睁睁的看着她葬身火海,连一片衣角都留不住。 “太医呢?快叫太医过来。” 他这才想到去探一探盛唯娇的鼻息。 好在,鼻息虽然微弱,但也尚在。 只是他怎么也叫不醒她。 太医很快被叫了过来,一番针灸过后,盛唯娇才勉强醒来。 她气息很弱,也不太有力气。 她自己也感受到了。 她同谢麒道:“承乾哥哥,我大抵要睡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胡说什么,你才刚刚醒来,怎的便又要睡了?” “我不允许,我不会允许的!” “傻子,生死有命。” 她笑他。 谢麒对太医说:“我不管,不论如何,我都要她活。” 太医也只得尽力一试。 谢初尧和谢初姒也很快赶来了,他们二人一个做了人家父亲,一个还做了女帝,但看着母亲这样,还是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腻在母亲身边不要走,想尽了办法的逗母亲开心,就怕母亲睡着。 也只有这个时候,谢初姒方才像是个小女孩模样。 盛唯娇很满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上天待她不薄,所以给了她这样一份圆满。 她很满足。 盛唯娇在榻上躺了十日,最后一日里,她感觉自己很难喘上气来了。 谢麒将所有太医都给叫了过来,让他们非要想个办法。 她只无奈的笑笑。 她拉着谢麒的手说:“承乾哥哥,别......别走。” “娇娇会......会永远在你身边。” “我永远都在。” “我会永远看着你......” “承乾哥哥,谢谢你。 她温柔的眉眼漾出温暖的笑容,“最后的最后,再抱抱我好不好?” 谢麒将人给抱紧,她感受到他的不舍,他的在意,只觉得此生无憾。 她指指外头,手却无力的垂下。 “或许是花,或许是草,也或许是太阳。” “我永远都在,只是不再与你相见。” “所以,别哭了。” 她费力的一点一点给他拭去泪滴,她又艰难的说道:“我有时会幻想,若我们幼时不曾经历那样的变故,如今会是什么模样呢?” 谢麒也忍不住想。 如果没有那一切的变故,他们是会一起长大。 他会看着她长大,没有分离。 他不会忘记她,会顺利的娶她为妻。 他们会有非常圆满的一生。 他的小娇娇,便不会受那十年寂寥。 那样的圆满,是当真令人向往。 他想着,禁不住也生幻想。 再低头的时候,盛唯娇已是彻底睡着了。 他有些悲痛的想着,他的小娇娇,真是太会哄人了。 总会有法子让他从悲痛中抽身出来。 可人总是要回归现实的。 至此,他只觉得更加悲痛。 这么好的小娇娇,怎么就走了呢。 这数十年的光阴,却似转瞬已逝。 不够的。 他抱着她的身子,去钓了最后一次鱼。 她喜欢吃鱼,各种各样的鱼。 他便为她做了一桌全鱼宴。 他一个人将那些鱼都给吃了。 然后他去找寻他的娇娇了。 昭武十七年求,太上皇同太后同葬于帝陵。 第166章 圆满 景和二年冬,谢麒在一场高烧中醒来。 身边是因他连续数日高烧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身怀有孕的母后。 哪怕已过去数年,再度看到母后,谢麒还是打从心底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激动。 他扑到元后的怀中,生怕这是一场梦。 元后自只当谢麒是病怕了,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又让人将谢麒已醒的事情告诉了景和帝。 谢麒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让他如何告诉母后,他的父皇已经背叛了她呢? 他更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母后会亲眼目睹景和帝和宋氏的奸情,从而难产身亡。 谢麒没有过多的犹豫。 既然一切的症结是景和帝和宋氏,那就解决了这两个人便好了。 只他如今年岁尚幼,便也只能容景和帝多逍遥一些时日。 但这宋氏,是万万留不得了。 解决了宋氏后,谢麒便松了一口气。 他又暗戳戳的引导着母后发觉景和帝和宋氏的事情。 宋氏虽然已死,可他母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那之后,他母后便疏远了景和帝。 景和帝心虚之下,自然不敢说什么。 自然,这一切都不重要。 之后,他就将目光放到了沈氏的肚子上。 他知道,盛唯娇再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 他直接住到了盛府中,日日缠着沈氏,对沈氏嘘寒问暖,生怕沈氏有个万一。 也是因此,他都没敢将盛宏和蒋媚的事情捅到沈氏面前,就怕沈氏一气之下,小娇娇出不来了。 但也因此,他更加看盛宏不顺眼。 盛宏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这位小太子了,日日提心吊胆。 谢麒那时候还小,元后和沈氏关系又素来好,太子在盛家小住,原也算不得什么。 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太子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氏一直没有发动,太子比谁都急,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唤了过来,就守着沈氏。 盛宏不由狐疑的想着,太子莫不是...... 不会吧? 这年岁差得也太大了。 面对太子越发阴鸷的目光,盛宏吓得径直跪到了元后的跟前。 “皇后,您瞧瞧太子,微臣怀疑他莫不是对贱内......” “您劝劝他。” “要不微臣让给他。” “只求他能饶微臣一命。” 元后原本觉得盛宏大抵是脑子有毛病了,可看到太子为沈氏生产所做的一切,便怀疑脑子有毛病的大抵是她儿子。 故而她将谢麒唤到跟前,到底也没敢直说,毕竟这事怎么瞧都有些匪夷所思说:“你已经快四岁了,也能去上书房中读书了,一直在盛家住着总是不方便。” 谢麒道:“我觉得很方便,沈姨母也觉得很方便。” 冷眸一眯,“是盛宏觉得不方便?” 元后:“......” “再等等吧,等沈姨母生下孩子再说罢。”谢麒又这样说道。 “不是,你沈姨母生得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瞧着个什么劲啊。”元后忍不住脱口而出。 谢麒道:“再等等吧。” 元后:“......” 好在当天晚上,沈氏就生了。 盛唯娇出生那日里,谢麒比盛宏要高兴的多的多。 也是谢麒,第一个抱的盛唯娇。 一旁的稳婆都要吓坏了,小太子才三岁多,哪里会抱孩子。 偏偏他抱得极稳,而盛唯娇在他怀中也极乖极乖,粉嘟嘟的一团还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笑声,也让一旁的人心都要化了。 沈氏出了月子后,谢麒便让人将盛宏和蒋媚的事情捅到了她的面前。 沈氏一族如日中天,盛宏自然不愿同沈氏和离。 趁着二人撕扯间,谢麒就将盛唯娇和乳娘一同偷到了宫里。 小太子平素里热衷养崽,这般久而久之,盛唯娇便也只认谢麒。 及至沈氏同盛宏和离之后,要将小娇娇给抱回去,小娇娇都不肯。 然后谢麒抱着小娇娇住到了沈宅里。 元后坐不住了。 生怕自己儿子陷入畸形怜中的元后劝不回来自己儿子,只得自己也住到了沈宅中。 景和帝无措且惊慌偏他不敢说。 好在那之后不久,谢麒便要同盛唯娇定下娃娃亲。 元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巴不得立即定下。 沈氏瞧着谢麒待盛唯娇的那热络劲,自然也是乐意的。 要说在太子庇护下,顺风顺水长大的盛唯娇,最苦恼的一件事是什么,自然便就是太子对她管的太紧了一点。 她去哪里他要管,她做什么他要管。 偶尔她磕破一点皮,他都要大惊小叫。 更不要她晚归一会儿,他都要将整个皇城都翻过来。 可看到太子哥哥那担忧的红了眼眶的模样,娇娇也只能叹气。 能如何呢? 只能纵着呗。 总不能看着太子哥哥哭鼻子吧。 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是吗? 番外 沈怀瑾*王芝妙1 番外 沈怀瑾*王芝妙1 王芝妙身为忠武将军和许氏唯一的女儿,按理合该父疼母宠,其实不然。 祖母最最疼爱的,永远是长兄和长姐,生怕兄姐因为没了母亲的缘故,被人欺负。 父亲常年在边关。 她的母亲最是小意温柔,待长兄和长姐疼宠到了骨子里,生怕他们有任何不好,让她母亲被外人非议。 反倒是对她,她母亲是十分的严厉,有什么好东西,想到的头一个都是她的长兄和长姐,最后才能想到她。 她长姐想要她什么东西,她从来也没有反驳的份,要无条件的奉上。 后来她父亲的顶头上司,沈国公因谋逆一事被吵架,她父亲得以晋升,连带着她姑母也水涨船高,成了德妃。 同其余因有子嗣而张扬的妃嫔不同,她姑母即便做了德妃,也是不争不抢的,只因三表哥生来便少了一指,注定与皇位无缘。 姑母一门心思支持备受圣宠的太子,于是便起了从王家当中择一个女孩送到东宫的打算。 她母亲毫不犹豫的便选了她。 她那时还小,只有七岁,听她母亲说起要将她送到姑母身边,要她同太子亲近,说她将来会嫁给太子时,她还天真的问母亲:“母亲,我这样能做太子妃吗?” 她记得当时她母亲愣怔了一瞬,尔后道:“你性子跳脱,跟个男孩一样,自然是做不了太子妃的,你父亲和德妃娘娘也没想让你如此打眼,就是让你进宫陪伴殿下左右,做个良睇便好。” 可是良睇不就是妾吗? 王芝妙哪怕还小,也知道做人妾室是不好的。 她没必要嫁给太子,她可以嫁给一个平凡的人,做一个平凡人的妻子。 为此她同她母亲大闹了一场。 她母亲很是怨怪她的不懂事,“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做太子的妾室同做寻常人的妾室是一点儿都不一样的,等将来太子登基,你就是有品级的妃子,生下的儿子是皇子,将来会封王,会有自己的封地。” “这个嫁给一般人,是完全不同的呀。” 王芝妙当即道:“既是这么好的事情,那母亲为何不给大姐姐。” 在王芝妙的心中,家中所有的好事都是大姐姐的,那么这桩在母亲眼中极好的婚事,那母亲也合该早些想到大姐姐。 她记得当时她母亲就苦笑道:“你姐姐的性子被养刁了,她这样的性子,在东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而你不同,虽然你呆了一些,但好在你听话,不生事,再有你姑母庇护,总能好的。” 王芝妙当即觉得十分的委屈,她姐姐在东宫里活不下去,她便能活下去了吗? 她又想到从前小时候,她姐姐脾性大,时常闹事,她母亲应接不暇,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着姐姐,却将她丢给奶娘。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王芝妙的心里痛极了,也恨极了。 恨母亲的不公,她明明是母亲的亲女儿,可母亲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大姐姐的身上,大姐姐平素里怎么闹腾都没事,轮到她便知让她懂事。 王芝妙不甘心,哭过闹过,甚至离家出走过,她母亲找到她的时候,跪到她的跟前求她,求她体谅她做人继室的难处。 说只是让她以后陪伴太子左右,又不是让她去死,怎么就不行了呢? 她给了她生命,就是让她给她作对的? 王芝妙当时想,她确实给了她生命。 她自暴自弃的说:“我进宫,如了你的愿,伤了也好,死了也罢,便当还你一条命。” 后来的时候,王芝妙才知道,她离家出走的这一段时日,她祖母大发雷霆,说她不会教女儿。 可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王芝妙恨恨的想着,既然她母亲不爱她,那她往后再也不要理她了。 她很快便就进宫了,姑母待她格外的好,王芝妙渐渐的就忘记了那些不快,但还记着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她发誓往后都不要理她母亲了。 这一年除夕的时候,她母亲进宫赴宴,想同她说话,但她走开了。 此后她母亲便带着姐姐一同去了边疆寻她父亲,这一去便是七年。 她进东宫的那一日里,她母亲才回来。 她母亲苍老了许多,她一心讨好的长姐待她也不是很客气,在公众场合也是时常给她甩脸子。 外头的人表面说她母亲贤惠,实际上都在背地里嘲笑她母亲没用,被个继女耍的团团转,一点儿都没有当家主母的威势。 她是有些心疼她母亲的,可想到她母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还是决定不理她。 她母亲哭着说想同她说一会儿话,她也没有理会她。 至于太子殿下——她小时候不懂事,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势很怨怪太子殿下的。 觉得都怪太子,她才会被送进宫,才会要做人妾室。 她姑母让她亲近太子殿下,但她压根不想。 更不要说那时候的太子殿下已经冷若冰霜不可亲近,她就更不敢了。 即便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知这一切都同太子没有关系。 可让她对太子生出欢喜也是不可能的。 她想啊,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做一个不喜欢的人的妾室,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她吃的好,睡的好。 东宫中人人都想着谄媚太子,但她从来不想。 她压根不喜欢太子,和太子多待一会儿,都让她觉得压力很大。 她也不想同她那些人交往。 直到盛良媛进来。 那是太子殿下第一个亲近的女人。 刚开始的亲近,是她存了心机的。 太子殿下喜欢的女人很少,她觉得盛良媛是不一样的。 看上去简单的,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机。 她想和盛良媛交好,往后于这东宫中也算有了依仗。 谁说在宫里只能依靠男人呢?尤其是那样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 却不曾想,盛良媛竟是那样一个好性子。 及至后来她姑母和她的家里人做错了事情,娇娇都没有殃及她。 所以也只有这样好性子的人,才会得到太子的喜爱,沈小将军的喜爱。 王芝妙大半时间都在宫中度过,可她实在见识过许许多多的男子。 幼时也曾去过边疆,边疆男儿极多。 可沈怀瑾是她见过的最最温柔的男人。 他的声音也是如此的缱绻温柔,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同沈怀瑾第一次在书房中说话的时候,王芝妙心中莫名的极其紧张。 往后每每在梦中,她的耳边都会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如痴如醉。 如此荒唐,如此不应该,可她......控制不住。 她喜欢上了一个只见过一面,不,连一面都算不上。 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脸,不知他长什么模样,便就无法自制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番外 王芝妙*沈怀瑾(完) 番外 王芝妙*沈怀瑾(完) 王芝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望着窗外出神,她素来都是个极豁达的人,这将近二十余年的人生中,她唯一感到伤心的,也就是她母亲太过偏心而已。 但即便如此,她还有疼爱她的姑母。 那些郁结,在她心底其实也没停留多长时间。 然而这个男人不同。 仿佛自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始,她的身边,到处都是他。 幻想的他。 但也仅仅是如此。 她无比清晰的明白自己的身份,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也丝毫没有打听过这个男人。 他是谁,是做什么的,统统都没有。 但娇娇生子的时候,沈怀瑾跟随太子一同过来,她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那种顷刻间心跳加速的感觉,让她此生难忘。 她甚至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浑身发麻,连看他都不敢看。 许久许久以后,王芝妙想,或许这便是爱吧。 爱让人自卑,也让人忐忑。 之后不久,太子殿下登基了,娇娇成了皇后,而她也成了德妃。 其余的妃嫔都被太子殿下安置到了别处,唯独她被留在了娇娇的身边。 同时她也知道,那个稳如如玉的少年郎是个小将军,是沈小将军。 是沈怀瑾。 她是记得这个人的。 年幼时她生得胖,没少被人耻笑,甚至她的姐姐带头耻笑她,那个时候,就是沈小将军替她出的头。 他说她这样很可爱,福气满满,是最好的。 那个时候她只有三岁,那一年她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却一直记得这一桩事。 那一瞬间被人唯独的感动,她至今难忘。 于年幼的心灵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年幼的她曾将沈怀瑾视为拯救自己于水火的英雄,当听闻英雄家中有难,她不管不顾的想带恩人走,却被拘在家中。 那日之后,她狠狠哭了一场。 她的英雄没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沈怀瑾又以那样的姿态来到她的面前。 她不禁泪流满面。 有些人的缘分,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她和沈怀瑾,注定有缘无分。 是她单方面的爱恋,她从未想过奢求什么。 哪怕娇娇也时常会问起她的心思,想让她幸福,但她总是淡淡的说,她没有喜欢的人。 她就陪在娇娇身边,这样享乐到老。 她伪装的很好,娇娇也一直没有看出来,她的心里其实很早以前就藏了一个人。 怎么能承认呢? 哪怕娇娇热心,哪怕皇上因着娇娇的缘故,对此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可她不敢赌啊。 她这样的身份,若是承认了心中的爱恋,哪怕皇上因为娇娇的缘故,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那么皇上会不会针对沈小将军呢? 哪怕那个时候的沈小将军,已是皇上倚重的重臣,也不可以。 她只是爱他,却万万不想连累他。 甚至于凡是有沈小将军所在的宫宴上,她都会避开他。 身为皇上倚重的重臣,皇后的表兄,沈小将军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京中好多适龄的姑娘都想嫁给沈小将军。 没多多久,沈怀瑾就娶妻了。 妻子系出名门,温柔贤淑,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王芝妙也为沈小将军感到高兴。 她想着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世上能得圆满的人原本就很少,但好在她喜欢的,在乎的人,都能得圆满。 至于她能不能圆满,那不重要。 她有虽然偏心,但也是爱她的父母,有疼爱她的姑母,有娇娇这样的好友。 有尧哥儿和娰姐儿 此生,便也足够了。 闲时同娇娇闲话家常,品尝美酒,偶尔还能出宫游玩,也是快哉。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的生命会终止在二十四岁那年。 那一年里,娇娇生辰。 皇上宠爱娇娇,哪怕只是一个小生辰,也请了许多人。 那一年里,皇上推行新政,沈怀瑾是皇上手中最得用的那把刀,因此招了很多人的记恨。 她并没有刻意的去看沈怀瑾,可当沈怀瑾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却第一刻便感知到了。 下意识的便飞扑到了身怀的身前,替沈怀瑾挡了那一刀。 迎着沈怀瑾诧异的目光,王芝妙一时间极是心慌。 怎么办呢,她是不是唐突了,他会不会因此察觉到她的心思,对不会对他产生困扰。 于是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看错了,我以为那人是要伤害娇娇。” 沈小将军有自己的妻儿,幸福美满,怎么能因为她的缘故而产生裂痕了。 她又慌忙的说道:“真的。” 娇娇已经扑到了她面前,“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太医呢,快过来呀。” 王芝妙的伤口很深,太医束手无策,娇娇哭了一回又一回。 她睁不开眼睛,却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她想伸手摸一摸娇娇的头,告诉娇娇,她其实也不想活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死了,许沈将军同沈夫人也就是感慨一番也就罢了。 但若是她活着,那沈夫人心里会不舒服的。 她不想这样。 活着对她来说,才是解脱。 但她太累了,眼睛都睁不开,手便更加抬不起来了。 王芝妙也知道沈将军同沈夫人来看过她几回,她庆幸自己要死了,不用去面对他们。 回光返照的那一瞬间,她听到娇娇泣不成声的对她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既喜欢我表哥,当年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你连我也不说,怀揣着这样一个秘密,你心里该有多苦。” “你真是傻。” 是总是会为她着想的娇娇,是她唯一的朋友呀。 是知道她有秘密,但没有怪她,却只怕她心里哭的娇娇。 她替娇娇拂去泪珠,有些无奈,“是我错了。” 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瞒住,好在她就要死了。 她阖上眼,蓦然回想自己这一生,却发觉她曾经痛恨极了母亲的偏心,无能。 总是用最软弱最迁就的姿态,妄图笼络住兄姐。 而她自己,却也不知觉走了母亲的老路。 胆小、怯懦,不敢睁开眼睛去瞧瞧。 想用自己的方法让他幸福,却最终还是给他带来了困扰。 但好在,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