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战场玫瑰饲养手册》 第1页 [bg同人] 《(综漫同人)战场玫瑰饲养手册》作者:miang【完结+番外】 简介: 星宫纱织,女,23岁,普通横滨社畜。 在与前男友绷带精分手后,纱织在站前广场捡到了一只炸毛黑猫。 出于同情,纱织将它带回了家,取名「玫瑰」。 谁知道,黑猫刚进家门就变成了一个男人,还自称是战国时代某家族的族长。 星宫纱织觉得自己喝多了! 后来—— 纱织:睡迟了! 赶不上电车了! 上班要迟到了! 玫瑰:电车是什么? 能快过我的通灵兽吗? 玫瑰:(思考)…… 玫瑰:通灵之术! 再后来—— 纱织:今晚有流星雨哦。 玫瑰:你想看流星? 纱织:据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一定会实现…… 玫瑰:(思考)…… 玫瑰:地爆天星! 阅读指南: 1.纯恋爱小,短篇,会比较快地完结! 2.最终男主马达啦。 3.马达啦反穿现代。 4.综,有野狗,咒术,篮球之类的东东。 内容标籤: 火影 少年漫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星宫纱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横滨的我捡到一只团扇祖宗 立意:爱情可以跨越时空的距离与隔阂 第1章 晚上的十一点过半后,横滨的街道便渐渐归于寂静,不復白日与傍晚时的热闹。沿街的店铺逐一闭门,淹没于夜色中,只余下那些标志性的景物仍旧亮着霓虹灯彩。 末班车停运后,站前广场就变得极为冷清,既没有行色匆匆的乘客,也没有推车叫卖的小贩,只有几个无处可归的流浪者,躺在花坛里唿唿大睡。 站台的出口处拉下了卷闸门,但灯光仍旧大亮着。显示屏上,亮着「夜间闭运」几个红色大字。而在这张屏幕下,歪头靠着个身着灰色西装制服的女子。 她大概二十三四岁,留着精緻的褐色捲髮,穿着西装裙与高跟鞋,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这样的女性,原本该坐在办公桌后打电话或是输入文字,可此时此刻,她却带着一点淡淡酒气,睡意朦胧地坐在台阶上。 「几点了……」 过了一会儿,她一边这么喃喃自语着,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脚步歪歪扭扭的。细细的鞋跟踉跄地踩在台阶上,很容易让人担心她是否会摔倒。 她胸前还挂着公司的名牌,上面有她的证件照,还有一个印刷体的秀气名字:星宫纱织。 * 对于纱织而言,今天可以算是一个相当倒霉的日子。首先是工作。刚进入职场一年多的她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迫调离了原本的小组,接手更琐碎而完全没有前途的工作。这对一位想要赶紧升职的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其次是恋爱。她原本有一位男友,二人是在咖啡店里结识的,算是对彼此一见钟情。虽然那位男友好像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还和奇奇怪怪的帮派人士有所牵扯,但纱织觉得恋爱不是结婚,没必要计较这些,于是便这样谈着了。 可是,原本谈的好好的恋爱却忽然出了点问题——在确认交往的三个月后,那位男友忽然对她提出了「要不要一起殉情」这样的请求。在再三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和她一起跳海之后,纱织选择与对方和平分手,结束这段恋情。 因为工作不顺,恋情也遭遇挫折,纱织就在下班后去居酒屋喝了两杯。结果一个不小心喝的太多,现在连走路都有些昏沉了。好在她所租住的公寓离车站不远,只要撑到回家就没问题了。 这样想着,星宫纱织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当她穿过一条漆黑的小巷时,墙角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喵呜……」 那猫的叫声有些虚弱,低低地徘徊在巷子里。纱织脚步一顿,低头向墙角看去——粗看时,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黑。再定睛细看,才发现那团黑里还有一双红澄澄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讨要食物。 「呀…这里也有个小可怜啊。」纱织蹲了下来,把手伸向了黑猫的脑袋。 揉、揉、揉揉揉。 等等——为什么这只猫摸起来手感这么奇怪?又冷又硬,简直像是一块石头。 星宫纱织眯了眯眼,按亮了手机屏,将手机光向着墙角一照,才发现她摸的根本就是一块墙皮。因为黑猫实在太黑了,和这黑夜融为了一体,她又醉眼昏花,这才看错了。而那只黑猫呢,正蹲在墙边的位置,卷着尾巴旁观她揉墙皮的愚蠢动作。 不知为何,星宫纱织竟然从这猫的红眸里,看出了一种鄙视之情。 「……」 纱织被猫的眼神盯得有些困惑。一只猫也会鄙视人类吗?猫根本就不懂人类在做什么吧。果然,她从黑猫身上感受到的那种鄙视之情,都是她的错觉。 纱织嘆了口气,将手挪到了猫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在外流浪了一段日子,这只猫的毛髮一点也不柔软,炸的像一撮撮的海胆刺。 「你饿了吗?想吃东西吗?」纱织问。 黑猫抬起头,竖瞳紧紧地盯着她,然后「喵」的叫了一声。 第2页 这猫叫声明明很弱,但却莫名地有气势,像是命令一般。纱织忍不住想,这只猫要是吃饱了,一定是这一带的猫中霸王吧,能把别的野猫打的满脸伤的那种。 「我身上可没什么吃的啊……」纱织揉了揉眉心,喃喃道,「要不然,你就跟我回家去吧?说来上周我刚好抽中了一些免费的宠物用品,正愁没地方用,丢掉还要付特殊垃圾处理费……」 说着,纱织就向黑猫张开了怀抱,一副引诱的样子:「来吧,到这里来。」 黑猫的尾巴甩了甩,像是很不屑她的收留。纱织却很有耐心,循循善诱地说着话,仿佛猫能听懂人类的言辞似的:「我家有牛奶喝,我以后还会给你买罐头吃。外面这么乱,留在这里会和其他野猫打架的吧?不如我家比较干净安全。」 也不知猫是不是当真听懂了她的话,在片刻后,这只黑猫竟然步态优雅地走向了她的怀抱。 「你答应了啊!」纱织露出了笑容,头脑中的昏沉醉意都散去不少。她抱着猫站了起来,快步向自己的公寓走去,「我还以为今天只会遇上倒霉事呢……」 * 纱织独居,租住在这栋公寓的五层,附近的几个邻居和她一样,也全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这栋公寓楼的房间都很小,全是单间,一进玄关就能将屋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床、化妆檯、简陋的衣架,还有狭窄的阳台,简单又,充满了女性的韵味。 她抱着猫进了门,用脚蹭着脱掉了高跟鞋,接着便把猫小心翼翼地放在浴室前的地毯上,转身去找之前被商店赠送的宠物用具。 「我记得既有猫粮,也有项圈,还有猫用的玩具……不过都是些便宜货,可能质量不怎么好,只能先在今天将就一下了。而且,猫还需要打针驱虫什么的吧,好麻烦喔……」纱织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着。 那些宠物用品本该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她喝多了酒,人醉醺醺的,手在柜子上翻了三四遍,还是一无所获。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了一小袋试用装的猫粮。可她定睛一看,发现这袋猫粮竟然已经临期了,质量十分危险。 「怎么回事啊……」纱织晃着猫粮,嘟囔着转身,「小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哦,我……」 下一秒,纱织便愣在了原地,手里的猫粮袋子啪的摔在地上。 只见浴室门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玄关狭窄,他靠在那里,简直是把路和门都彻底堵死了,宛如山丘似的。不仅如此,他的穿着打扮也很奇怪——一身暗红色的盔甲,佩着短刀,简直像是刚从时代剧里走出来。 这里为什么会有男人!! 星宫纱织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抄起了手旁的晾衣杆,指向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大声说:「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她从来都是独居,也就前男友来过她的公寓。她的房间里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这是一件危险指数满级的可怕事情! 纱织的酒在这一瞬醒透了。 她紧张地盯着那个男人,喉咙干干的,心像是打起了鼓。手里的晾衣杆颤个不停,仔细看,才发现是她握着晾衣杆的手臂在颤抖。 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他想干嘛?想要打劫吗?还是想做别的事?而且,他为什么穿着那种时代剧一样的衣服?!总不至于是脑袋有点问题吧! 那男人没有动,既没有掏出刀威胁纱织交出钱包,也没有向门口退去,而是镇定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位亲临阵前的大将。 「女人,我问你,」他直接无视了纱织的威胁和警告,反客为主,如此询问,「木叶忍村现在如何了?宇智波带土在何处?」 「…………?」 星宫纱织的头顶飘出了一个问号。 这傢伙在问什么啊?木叶…忍村?宇、宇智什么东西……?带人?那又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纱织又向后退一步,神情愈发慎重。她开始从口袋里摸手机,打算先报警再说,「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喔。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不知道木叶吗?」男人皱眉,声音沉沉地问。 「……不知道。」纱织声音艰难,「那是什么商店的名字吗?从来没听说过。」 闻言,男人哼了一声,说:「看来,时代过去了很久啊,现在的人竟然已经不知道木叶的威名了。带土是怎么回事,怎么挑在这种时候把我復活了?月之眼计划还在继续吗?」 「???」 纱织看着男人自言自语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啊?」 男人轻轻眯起了眼睛,说:「战国时代,火之国的宇智波之名,想必你有所耳闻吧,女人。」 「……?」纱织干脆地说,「没听说过。」 「……」男人的面色微微一沉,「你对战国时代一无所知吗?」 纱织愣了愣,放下晾衣杆,怔怔地说:「战国时代……还是知道一点的……」犹豫了下,她小声地问,「你,你是……织田信长吗?」 第2章 「你,你是……织田信长吗?」 「那是谁?」 男人回答的很快,还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像是没想过面前的女人竟然会给出错误的答案。 纱织看着男人,心情很复杂。 第3页 开玩笑吧!七岁的孩子也知道织田信长是谁啊。那可是雕像和画像遍布教科书和旅游景点的男人啊。 于是,纱织又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德川家康是谁吗?」 「没听说过。」男人的神色有些不屑。 纱织心底咯噔一跳,脑海里冒出了个念头:完了,这个自称「宇智波」的男人,根本没有去过学校吧!竟然连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都不知道,知识的储备也太过令人堪忧了…… 学歷……可能只有中学毕业? 男人环顾一下四周,表情变得很严肃:「木叶已经不在了,今人也不知宇智波的威名。莫非,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吗?」 纱织听着她的喃喃自语,满心莫名其妙。她拿起手机,打算先报警再说。 就在这时,那头的男人扬起头,满面傲意地说:「女人,要是你能告诉我更多的情报,我就饶恕你先前对我的不敬。」 纱织小吓一跳,嘀咕说:「不、不敬…是什么意思?是你先闯进我家的,我是在进行防卫,这算什么不敬啊!」 男人的目光一冷,竟然透着些许杀气。纱织更紧张了,连忙配合地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说明一下这个世界的状况吧。」男人言简意赅地说。 「这个世界的状况……」纱织犯了难。这也太宽泛了吧!而且他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中学未毕业的问题,是有没有跨进过小学校门的问题吧! 这货不会真的是什么战国时代的人吧?! 话虽如此,出于体格上的差距,纱织还是老老实实地讲解起来:「这个世界有一百五十多个国家,我们国家的都城是东京……就是江户,二条城,知道吗?」 男人没有说话,目光肃穆。看起来,是不知道了。 纱织吞了口唾沫,继续讲解:「横滨就在东京附近,靠着海,每年都有很多游客来这里。我们这里的海港、摩天轮和中华街都很有名气。对了,还有个国际竞技场,很多艺人会来开演唱会!」 男人的目光微露狐疑。 纱织忍不住问:「你听明白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轻哼一声,「战国时代可没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纱织一阵无语,忍不住吐槽道,「你是怎么回事啊!竟然真的对现代的事情一无所知吗?是假装的吧?说实话,哪怕是一只猫也比你知道的多!」 在她提到「猫」这个字眼的时候,男人的身体忽然一僵。 下一刻,异变突发了——男人的身体上「嘭」的涌出了一阵白烟。等白烟散去后,男人竟然原地消失了。留在原位的,仅有一只矮矮小小的黑猫。 纱织愣住了。 「诶?」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盯着面前的地毯。没错,她眼前根本没什么身穿盔甲、留着长发的男人,只有一只毛髮炸如海胆的黑猫。 「怎么回事?」她困惑起来,左右张望一阵,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才确信那个自称「战国时代之人」的男人确确实实是消失了。 而那只黑猫呢,则「喵」的叫了一声,拔腿沖向了纱织先前落在地上的猫粮,用爪子和尖锐的牙齿撕开了袋子,开始自顾自地大快朵颐,一副充满野性的样子。 纱织听着猫咀嚼猫粮的咔吧声,一个不好的预感忽然涌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个男人,不会就是这只猫吧!! 纱织蹲下来,畏惧地盯着黑猫的背影。猫的尾巴盘在腿上,一摇一摆,像是有自己的生命。无论怎么看,从尾巴、从耳朵,还是从稍稍露出来的粉色肉垫上看,这只猫都是一只彻底的猫,和人类没有分毫相似,吃猫粮的样子,也没有任何人类的矜持。 如果是人类的话,哪怕猫粮再香、肚子再饿,在下嘴前也会犹豫一下的吧?就算抵御不住猫粮的诱惑,事后也会去sns上发一条信息,忏悔说「啊、我竟然忍不住吃了一口猫粮」之类的话吧? 可是…… 她刚才亲眼看到了那个男人变成了黑猫啊!! 纱织她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髮,有些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办?要是这只猫真的会变成一个战国时代的男人,她是不是把这只猫扔掉比较好?可是如果猫是无辜的呢?它看着好可怜啊!什么都没的吃,所以现在像是饿疯了异样,把头埋在猫粮里一阵狂啃…… 无措之下,纱织决定向旁人求助。她拿出手机,打开联繫名录。排在名录第一的人,是她的前男友。她看到「太宰君」这个暱称的时候,还稍稍有些恍惚,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二人已经分手了。 以前遇到麻烦的时候,她也会给这位前男友打电话。虽然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毕竟,「工作报告被打回来了」这样的事,别人也帮不上忙——但是,她好歹能从男朋友的口中听到几句安慰之语。 偶尔的,太宰的朋友看不过眼,还会把太宰拎到她的家门口,交代他们二人去吃一顿晚饭,维护一下感情,不要远程电话恋爱了。纱织还记得那个朋友叫做「国木田」,是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男人。 不过,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和太宰,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简单地说,就是普通的路人女和漫画的男主角,怎么看都没办法走到一起,迟早会be。 第4页 纱织把前男友的联络方式删去了,将屏幕向下滑。乡下的爸爸妈妈在这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所以不能打搅。思来想去,纱织打通了大学同学的电话。 「哈?你说猫变成了男人?」电话那头的同学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星宫,你又喝多了吧?先前你喝醉的时候,还和我说看到了天上有个散发着红光的矮子在飞呢……」 听到同学的话,纱织恍然大悟。 没错,她一定是喝多了,现在还处于醉酒的状态。猫变成了男人,自称是战国时代的来客,询问她木叶和宇智波什么的,那都是酒精麻醉大脑的恶果。 只要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都正常了。 这样想着,纱织终于觉得世界恢復了正常。再看到那只黑猫时,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抱歉,因为我喝的烂醉,让你承受了不必要的麻烦。」纱织和猫道完歉,就贴心地从橱柜里找出了两只小碗,放上了猫粮和水,又搬来一张毯子给猫做临时的窝。 翻箱倒柜的时候,她从盛装宠物用品的袋子里找到了一个项圈。项圈上有块木牌,是用来写宠物名字的地方,其上贴着一张玫瑰花的贴纸。 纱织看了看项圈,再看看黑猫,觉得十分适合。于是,她很高兴地将项圈套在了猫的脖子上,说:「玫瑰花的贴纸啊……我看,你就叫做玫瑰吧。」 猫饿坏了,理都不理她,继续吃个不停。 纱织将项圈戴好后,就没管这么多了,进了浴室,卸妆、沐浴洗漱、护肤拍脸,然后关了灯,戴着夜间面膜躺回到自己的床上。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猫猫吃饭的声音咔吧迴响。不知怎的,她一点都不觉得这声音吵,反而觉得很催眠。 唔……就这样睡吧。明早起来,又得去公司。 纱织定好了闹铃,翻个身入眠。 * 次日早晨。 滴滴滴——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了。初夏的天亮的早,光从窗帘缝隙间照进来,她揉了揉眼,努力驱除睡意,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 啊……第二天到了。 头有点疼。是因为昨天喝了酒的缘故吗? 说来,昨天晚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她捡到了一只猫,因为喝多了,她还把这只猫看成了一个男人。在脑袋不清醒的状况下,她打电话给大学同学,把这件事醉醺醺地说了。 啊,以后同学会的时候,她肯定会被嘲笑吧! 纱织的表情有些苦。她顶着乱糟糟的头髮,摇晃着身子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浴室刷牙洗脸。 转头的一瞬,纱织发现床边有个奇怪的存在—— 穿着红色盔甲、留着黑色长髮的男人,目光威严的可怕,正抱着双臂,一脸严肃地坐在她的床边。他的眼睛与一般人不同,不是纯黑色的,而是黑中带红,浮着三个勾玉形状的纹路。 「喂,女人。」男人扬起了头,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他指了指项圈,语气依稀透着杀气,「你想死吗?」 纱织的身体一僵。 迎着男人如注视尸体一般的目光,纱织光速把被子铺在自己身上,安详地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怎么回事,还没睡醒吗?算了反正还早,再躺十分钟吧。」 「……」男人的眉头跳了跳,他怒道,「快起来,把这个东西给我摘掉!」 要不是他变成猫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完全遵从猫的本能行事,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给他戴上了脖子上这个摘不下来的古怪玩意!! ※※※※※※※※※※※※※※※※※※※※ 据说给猫猫带项圈是不好的,猫贪玩可能会卡住。剧情需要这么写了,大噶养猫不要学。 以及斑爷变猫无法掌控身体,会完全跟随猫的本能行事。(迫害+1) 第3章 纱织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竭力催眠自己。 睡着……睡着…… 只要睡着了,再眼睛一睁,世界就会恢復原样了。什么战国时代,什么猫变成的人,什么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全部都会随着酒精一起消失了。 纱织宁静地躺在床上,试图入睡。但可惜的是,她的耳旁始终有一个冷厉的声音在迴响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扼死在床上。 「女人,别装睡了。快点起来!」 这声音实在是太可怕了,纱织怎么也无法忽视。无可奈何之下,她睁眼往身侧望去——果然,那个穿着红色盔甲的男人还在,根本没有消失。 「怎么会这样啊!!」纱织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有点无措。 这根本不是梦吗?这个战国时代的男人,是真的存在,而不是酒后的幻觉吗?! 纱织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髮,慌张地盯着床边的人——这个留着黑色长髮的男人有一张很俊美的脸,但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怕,充满了杀意,让人不敢去欣赏他的外貌。再往下,他的脖颈上戴了一个宠物用的项圈,名牌的位置上贴着一张玫瑰花的贴纸,十分可爱。 纱织看到那张玫瑰花贴纸时,忽然想起了昨晚她干的事——她将这个项圈戴在了那只捡来的黑猫脖子上,还给对方取名为「玫瑰」。 而现在,这个项圈却出现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纱织的心底有不妙的预感。 她轻唿一口气,试探着问:「难道说…你就是玫瑰?」 第5页 「那是什么奇怪的名字?」男人很不快的样子,指着自己的脖子,「快点把这个东西给我弄点。」 纱织哆嗦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摘那个项圈。 可奇怪的是,这项圈牢固无比。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摘不下来,就像是生长在了脖子上似的。 「怎么回事啊,竟然摘不下来……」纱织咬着牙,用出浑身的力气。 「果然如此吗?」男人的面色一寒,「这个项圈似乎被施加了什么忍术,我也解不下来。我试过了,用忍术和忍具也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可恶,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个普通的猫用项圈啊?」纱织喃喃地说。 确实只是个普通的猫用项圈嘛!她是在便利店参加活动时抽奖得到了这堆赠品。再怎么看,这些宠物用品都是便利店清理临期物品顺便推广人气的一种手段,那家店的收银员和老闆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邻居。 因为无法摘下项圈,纱织紧张地比划着名:「摘不下来,又该怎么办呢?要、要不然我送你去警察局吧——」 「昨天是月圆之夜吧。」男人忽然这么说。 「月圆之夜?」纱织盘腿坐在床上,辛苦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是吧。」 「那可能是因为月的缘故。」男人露出沉思的样子,「也许等到下个月圆之夜,我就能回去原本的时代了。在此之前,我要留在这里,找到解开这个项圈的方法。」 「下个月圆之夜啊……那岂不是一个月之后?」纱织的嘴角抽了抽,「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都要留在我这里吗?」 男人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有怨言吗?女人。」 纱织的背一抖,立刻小声地说:「没、没有。不过,玫瑰,你……」 「你叫我什么?」男人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玫瑰,」纱织很老实地说,「是昨天给你取的名字。」 「……」 不知道是不是纱织的错觉,男人的头髮好像比之前炸的更狠了些。她知道自己大概戳到人的怒点了,连忙弥补着问:「请问这位……殿下…」 战国时代的贵族,是该这么称唿的吧? 「殿下该怎么称唿呢?」 男人的炸毛好像缓和了一些。 他抱起手臂,哼了一声,说:「『殿』倒也不必了。我不是大名,是个忍者。你可以和我的族人一样,称唿我为『斑大人』。」 「原来是斑大人啊!」纱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她的心底却徘徊着一句巨大的弹幕:是谁啊!完全不知道啊!她可是战国歷史的白痴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闹铃又响了起来。纱织回头一看,才发现早就过了平常起床的时间了。 「糟了!」她从床上弹了起来,急匆匆沖向浴室,「光顾着和猫说话,忘记去公司了……」 紧接着,于是就传来一阵乒桌球乓的声音。她用最快的速度刷了牙、洗了脸,套上衬衫和西装裙,又画了个很简陋的妆,连刘海都没空卷,就坐下来穿鞋。 纱织将脚塞进高跟鞋里,挎上了包,转头对房间里的斑说:「玫——不,斑大人,我现在要去公司了,你就在家里等我吧。我大概晚上八点多回来,你要是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吧。」 「电视?」斑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但纱织没有解释,而是转头出门,将门合上后,还用钥匙上了锁。 纱织看不到门后的斑表情有多可怕——对于这位战国人士来说,被这么无礼地对待似乎是一件平生未见的事——总之,纱织就这样下了公寓楼,沖向了电车站。 一路拥挤,又跑又追,纱织总算卡着准点进了公司大楼。 「星宫,你今天的妆很奇怪啊!」同办公室的前辈小泽和她打招唿,「怎么了?失恋了吗?感觉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样子。」 纱织坐下来,长长地嘆了口气:「算吧。」 她昨天确实是和男朋友分手了没错。但比起那个,还是捡到了一只奇怪的猫的事情更可怕一些!毕竟她早就想过自己会和太宰君分手了。 太宰君这个人啊,当你在看着他的时候,就会产生「我们可能不会走到最后」这样的预感了。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聪明了,总能猜到纱织在想些什么,所以纱织还是会忍不住想和他多待在一起。 「别太难过了,男人可是到处都有呢,」小泽丢给她一条巧克力,「要是你想要男朋友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联谊。」 「还是算了吧,我暂时没想再找男朋友呢。」纱织揉着额头坐下来。 纱织的部门负责海外项目,日常和外国人邮件往来。不过因为最近业绩不好的缘故,整个部门都相当的受人脸色。像纱织这样的新人,时常被别的部门的人差着跑腿。 临近午休的时候,纱织想去休息处打一杯咖啡。刚推开玻璃门,隔壁部门的同事就来找她打招唿:「星宫,你有空吧?来接待一下外面的人。」 「接待?外面的人?」纱织端着咖啡杯,抽了抽嘴角,「那是我该做的活吗?」 「反正你们也很闲吧?那就多帮帮别人啊。」隔壁部门的女同事挥了挥手,「在二楼的b室,好像是高中生的课外实习吧,拜託你了。」说完,她就走了。 纱织晃着咖啡杯,低低地嘀咕了一声「欺负人」,还是接下了这个工作范围之外的任务,向着二楼走去。 第6页 「久等了,我是负责接待的星宫。」 纱织推开了门,露着笑容走入了二楼b室,手中还抄着两杯热水。 她一进门,等候在b室内的两位客人就站了起来。一个是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成年人,看起来像是学校的社畜型老师;另一位则是穿着学校制服的高中男生,年纪很轻,浑身都是少年人的元气——不知怎的,这个高中生一看到纱织,就变得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星宫小姐,打搅了。」社畜老师先弯腰打招唿,又催促身旁的人不要失礼,「虎杖君,别看了,快打招唿。」 那高中生原本呆呆地站着,听到催促之声,这才红着脸狠狠地弯了下腰:「星宫小姐好!我是虎杖悠仁,今年就读高专一年级,喜欢的女人是詹妮弗·劳伦斯那种类型的!」 「喔……你好。」纱织合上门,将热水放在桌上,「我听同事说了,是要做学校的实践活动吗?」 「嗯,差不多吧!」叫虎杖的男孩很积极地说,「我们想调查最近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比如那种容易让人心生怨念,或者遭遇报復的事情……」 闻言,纱织愣了愣。 奇怪的事啊……那倒是有啦。 比如谈的好好的恋爱对象,忽然问要不要一起跳海殉情;比如捡到的猫忽然变成了男人,自称是从战国时代来的…… 不过,把这种话说出来,没人会信的吧? 于是,纱织思考片刻,说:「放在休息室的备用鞋被偷了,算吗?」 「呃……」虎杖摸了摸头,「也算吧!能带我去具体的地方看一看吗?呃……我要写研究报告!」 「研究报告?高中生也要写吗?」纱织有些吃惊,「现在的孩子可真不容易啊。」 就在这时,纱织的余光瞥到窗外楼下有一道黑红色的人影。那人影颇为眼熟,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身着红色盔甲、披着黑色长髮的战国忍者,正站在她的公司楼下,以一种睥睨万军的气势,君临天下地站在对面的——便利店门口。 星宫纱织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她不是叫这货待在家里等她回来吗! 第4章 为什么这货会在这里啊! 星宫纱织的表情变了又变,嘴角轻轻地抽了一下。 隔着二层的玻璃,她能清楚地看到宇智波斑的身姿。他的站姿如此严整,充满傲气,宛如一位真正的王者,身处于大军阵前,即将以一人之力迎战一国之军。 但事实上,他只是站在公司楼下的小路上,身旁是自动红绿灯,背后是便利店的玻璃门,左边一字排开三个扭蛋机,右边则竖立着巨大的自助餐gg牌。宇智波斑站在这里,真是格格不入。 也正是这种格格不入,引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更糟糕的是,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偷偷摸摸地举起了手机,对着斑一阵拍。 纱织几乎都已经猜到了那群年轻人在说什么了——「看啊!是cosy!」「盔甲做的好真啊,穿着不重吗?」「有节目在这里取景吗?我们会不会上镜啊?」——一定是在说着类似的话! 这货到底是怎么跟过来的啊?!竟然一路跟到了公司门口…… 而且,宇智波斑的那种目光,清清楚楚地写着「女人,快下来」这句话。如果自己不赶紧抽空下去见他的话,也许会被杀掉吧? 「星宫小姐?」虎杖悠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将纱织的神思从窗外拉了回来,「你没事吧?表情怪怪的……」 纱织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强迫自己把头转回了客人的方向。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啊,没事的,我只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失礼了。」 虎杖眨了眨眼,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关切。 「我带你们去休息室吧!」纱织说,「要说奇怪的事,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个了。从两个星期前开始,大家的鞋子总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看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那些鞋子简直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现在大家都不在休息室放鞋子了。」 「噢噢……」虎杖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拜託你了。」 三人沿着走廊向休息室走去,纱织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拿手指勾着自己微卷的发梢。这是她烦恼时的惯常动作,一旦心底有计较的事了,她就会这样干。 虎杖悠仁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偶尔抬一下脑袋,又飞快地低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纱织一直在玩头髮,一股柔软的香波味若有若无地从前面飘来,把这个高中男孩包围了。 不知不觉,虎杖的脸好像更红了。 三个人到了休息室,门一开,纱织就看到同事小泽站在里面。小泽身前的微波炉中,便当盒正嗡嗡地转动着。 「小泽,我带外面的客人来参观。」纱织和同事打了声招唿,转头就为虎杖指了指储物柜,「就是那里,先前用来放鞋子的地方。」 「我来看看!」虎杖三两步冲上去。 他打开储物柜门,上下左右扒着看,然后露出疑惑的面色:「好像也没什么啊。」 「但之前确实有鞋子失踪了。」纱织摊手,「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也懒得多追究。这件事对你写研究报告有用吗?」 「研究报告……」虎杖露出了片刻的困惑,然后他回过了神,结结巴巴地说,「有、有用,很有用!我就在写奇异事件的研究报告来着!哈哈哈……」 第7页 「那就好。」纱织说。 「那个……星宫小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虎杖想起刚才纱织说她「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忍不住这么问,「你刚才的表情一直很不好啊……」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虎杖悠仁虽然年轻,但却是名咒术师。所谓的「咒术师」,即负责祓除诅咒的人。一旦人类有了忧郁、恐惧之类的情绪,诅咒就有可能出现,这个时候,就需要咒术师登场了。 他来这家公司,原本是因为任务的指示。因为有高层事先打过招唿的原因,这家公司也对他一路绿灯,十分轻松地放行了。不过,不知怎的,除了诅咒,他也对纱织所说的「不好的事情」感到很在意。 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这位星宫小姐露出如此古怪又头疼的表情呢? 面对男高中生的关心,纱织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笑起来:「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情。」 「什么?星宫,你心情不好吗?」小泽站在微波炉边,她的嗓音被微波炉的嗡嗡声所覆盖,显得很模煳,「不就是和男朋友分手了嘛!别放在心上啊,还会有新的啦。」 纱织噎了下,知道是微波炉的声音太响,盖住了她和虎杖的声音,让小泽误以为她正在和虎杖讨论失恋的事,这才特意插嘴劝了一句。 「不是因为那个啦……」纱织有些无奈。 说完,她一侧头,发现虎杖悠仁竟然露出了复杂又不忍的表情。 「星宫小姐,别太难受啊!」虎杖握紧拳头,竟然认认真真地这么说,「我觉得你的朋友说的是对的,过去的恋情就让它过去吧,还会有新的人在等着你的!」 纱织愣了下,讪讪地笑起来:「是啊……」 怎么回事,虎杖同学这是在替她惋惜吗?! 其实,她也是和平分手,没什么可以伤心的…… 纱织默默地在心底说着。 忽然间,她想起了某位在楼下便利店门口君临天下的忍者,她连忙说:「虎杖同学,我有事要稍稍离开一会儿,你就在这里调查吧!」说完,她转身将虎杖一行委託给了同事小泽。 处理好了客人的事,纱织急匆匆出了公司大楼,直奔马路对面。 宇智波斑依旧站在那家便利店门口,身旁还环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节目的摄制组工作人员。举着话筒的主持人带着笑容问他:「你好!我们是《周一熬夜看喵子》的staff!我们想要採访一下你的这身特殊装备是为什么而准备的……」 被人所簇拥着的宇智波斑,表情非常之森寒。他眯了眯眼,沉沉地发问:「你们几个,想起舞吗?」 「哦?起舞?」主持人推了推墨镜,露出高兴的神色,「是打算去参加化装舞会吗?这一身打扮是在扮演谁呢?战国的武将吗?」 就在这时,星宫纱织杀了过来。 「打搅了!」纱织紧急杀入了节目组的环绕中,拽住了斑的手臂,连拉带扯,将他拽出了人群的包围。 「我们有急事,先走了!」丢下这句话,纱织便扯着斑钻入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等到脚步一停,纱织便仰头问:「你怎么离开我家了啊?」 宇智波斑正以一种睥睨的眼光看着她,那种打量的眼神,宛如主君在看着一位来投诚的降将似的。「我必须先了解附近的状况。」斑冷哼了一声,「而且,只有跟着你,我才有可能找到解开项圈的方法。」 纱织重重地嘆了口气。 「这样可不行啊……」 斑这幅打扮,要是随随便便出门,肯定会引来旁人的注目。搞不好,现在网上就已经在疯传斑的照片了,配文可能是「惊!大街上出现神秘武将,或为古代来客」。 要是他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那至少也该换一套正常点的衣服吧! 「斑大人,听我说,」纱织竖起手指,认认真真地说,「我是要工作和赚钱的,不可能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想要和我好好相处,一起找到解开项圈的方法,那至少得听我的话吧!」 宇智波斑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 「女人,你的意思是,你要凌驾于我之上吗?」 一股凛然的气势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就把纱织给吓软了。纱织敢肯定,在公司九层办公的各位领导们也能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杀气,搞不好,现在领导已经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纱织流着冷汗,小声说:「斑大人,我的意思是,我想进献一些比较有帮助的意见,请您採纳……」 换了一种说法,宇智波斑的表情好像稍微好了一点。 纱织唿了口气,又振作起来,说:「首先,在我上班的时候,你最好待在家里。今天就算了,你先回家。要是你不想回去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我下班,条件是不准去其他地方。我推荐你回家,毕竟离下班时间还有半天,一直等在这里也很无聊。」 「……」斑皱了皱眉,侧开头说,「那姑且就答应你吧。其他的呢?」 「其他的,暂时还没想到。」纱织看了看手錶,说,「总之,我得先回去工作了。唉,你要真的像一只猫一样乖乖的,该有多好啊……」 在说到「猫」这个词的时候,纱织的面前「砰」的绽开一团白烟。下一刻,宇智波斑就在这团白烟里变成了一只黑猫。 「喵呜~~」 第8页 戴着项圈的黑猫优雅地走到了纱织的身旁,拿尾巴卷了卷她的脚。 纱织当场石化。 怎么又变成猫了!! 是因为她说了「猫」这个词吗?!这是什么传说中的言灵术吗?!啊啊啊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种本领?! 她现在许愿「明天捡到一亿日元」还来得及吗!! 第5章 小巷子里,炸毛黑猫绕着纱织的脚走来走去,时不时拿尾巴卷一下她,然后仰头喵呜叫一声。 纱织盯着这只猫,忍不住眉头狂跳。 怎么会这样…… 宇智波斑又变成猫了。 是因为她说了「猫」的缘故吗?那个字眼是禁忌之词吗?像少女漫画里那样,只要一提,就会发生可怕的诅咒效果…… 该怎么让这个傢伙变回来呢?说「快给我变」有用吗? 不过…… 宇智波斑的黑猫状态,还真是有够可爱的。 虽然知道情况不对劲,但星宫纱织的头顶飘出了一串小花花,她露着笑容,蹲下来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忍不住夸奖道:「你的人类形态明明那么可怕,可一旦变成猫了,就完全是猫的本性,可爱的要命啊……」 黑猫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摇了摇尾巴,还高傲地扬起了头,像是对她所说之话表示赞许。 看到黑猫的模样,纱织头顶的小花花越落越多了。 但这种被萌的要化开的状态,只持续了两分钟,因为纱织迅速地想起这是在公司楼下,她还要回办公室去工作。 可是,她回去工作了,斑该怎么办? 这么可爱的小猫独自留在这里,肯定会被人捉回去养的吧?如此一来,可能会有别的女孩经歷一遍她所受惊吓,那她还蛮不好意思的呢…… 思前想后,纱织决定把斑带回办公室去。 她深唿一口气,把猫揣在怀里,低声说:「要安静一点喔,不要发出声音!我把你塞到包里,委屈一下……你毕竟是战国时代的什么…织田…不,名门忍者,这点委屈应该受得了的吧!」 说完,她左右张望一阵,趁着公司入口处没什么人的当口,一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抱着黑猫上了楼梯。 没走几步,楼梯上就出现了两道人影。纱织连忙将猫藏在身后,扬头露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 「啊,是星宫小姐!」 对方发话了,声音很爽朗。定睛一看,原来是虎杖悠仁。 虎杖露着满是元气的笑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纱织见了,便问:「调查结束了吗?」 「嗯,」虎杖点头,目光一移,发现纱织的背后露出了一道——黑色的尾巴。那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忽上忽下,忽卷忽直,看的虎杖直吞唾沫。然后,他紧张地举起手指,指着那条尾巴,说,「星宫小姐,你,你长尾巴了……」 「诶?!」纱织愣了下,意识到是斑的尾巴露出来了,她赶紧七手八脚地把猫藏的更严实一点。 虎杖摸着头笑起来:「没事的,我都看到了!不就是只猫嘛,还挺可爱的。」 闻言,纱织有些讪讪,知道自己藏猫的努力都白费了。她将猫捧到了面前,不好意思地说:「是刚才在楼下捡到的,想要带回家去。因为公司从来没有宠物,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虎杖的眼睛一亮,他盯着黑猫,三两步跨下来,很好奇地说:「这猫长得……很有特点嘛!」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摸猫脑袋。 「嗷呜——!」 下一刻,猫就发出了愤怒的叫声,沖他扬起了爪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险些把虎杖给抓伤了。 纱织慌了一下,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他好像不喜欢其他人呢。虎杖同学,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虎杖把手伸给她看,「我看这只猫在星宫小姐手里这么乖,还以为是那种亲人的猫呢……没想到,是只对星宫小姐特殊啊。」 纱织更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道中年男子的嗓音:「是不是有猫熘进来了?我刚才听到猫叫了!」这嗓音竟然还有些愤怒。 纱织低头一看,发现是隔壁部门的课长。课长的脸颊和头顶,在大堂的灯光下一併闪闪发亮着,比舞台上的爱豆还闪亮。 「啊、那个,课长,没有……」纱织连忙将猫藏起来,如此解释。 「可我分明听到了猫叫!」课长顶着油亮的头顶,往楼梯上走来。 纱织紧张起来,在心里暗嚷「糟糕」。要是被课长发现了猫的存在,她就肯定不能把斑藏在办公室里了。也许,只能下午请个假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虎杖悠仁忽然大声说:「是我!!!」 只见虎杖清了清嗓子,拍着胸膛,认真地学了声猫叫:「嗷呜——!」 「啊?」课长愣了下,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高中生,「小鬼,你在干什么啊!」 虎杖把手掌做出猫爪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说:「我刚才在学猫叫呢!你听到的叫声就是我发出来的。」 课长的表情更古怪了:「奇怪的小鬼……」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危机解除,纱织松了口气,抬头对虎杖露出感激的面容:「谢谢你,虎杖同学。」 虎杖的脸微微一红,他摸着脑袋,说:「反正,我是虎嘛……虎和猫,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第9页 「诶……」纱织忍不住轻笑起来。 虎和猫,其实差的还是挺多的吧! 虎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跟在他身后西装革履的教师却提醒他:「虎杖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啊……」虎杖露出了不舍的表情。他对纱织说,「我们要走了,星宫小姐,下次见啊。」 「嗯,下次见。」纱织沖他挥了挥手。 不过,她也不知道二人是否会再见面了。 虎杖悠仁离开后,纱织便抱着猫一路潜藏回办公室。她将猫塞在自己的挎包里,又将包放在储藏室。虽说她知道这样对猫是很不好的,但是——这毕竟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这是一只可以在便利店门口君临天下,会穿着盔甲说「女人你想死吗」的猫,想必,让他在储藏室里待一个下午,也不算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吧!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纱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没办法沉下心来工作。处理一会儿邮件,她就会分神想起那只猫,然后偷偷熘去储藏室,打开门看一眼。 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被同事小泽看在眼里。小泽嘆了口气,说:「星宫,你要不要休息一天啊?我觉得失恋对你的打击还是蛮大的,你整个人都怪怪的诶。」 「啊……是吗?」纱织勉强笑了笑,「我都没觉得呢。」 「你的气色也不好,人也失魂落魄的,昨天还去喝酒了吧?」小泽关心地说,「别逞强了,这种时候还是赶紧回家睡一觉,然后迎接新的未来吧。」 纱织也犹豫起来:「虽然我很想,可是工作……」 「没事的,你的活不是快做完了吗?我帮你解决就好了。」小泽很爽快地说,「上次我去看演唱会的时候,不也是你帮我承担的工作吗?」 闻言,纱织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谢谢你,我回头请你吃饭喔……」 于是,纱织临时向部长请了假,收拾好东西,又杀去了储藏室。 事不宜迟,赶紧把斑带回家吧! 纱织到了储藏室里,拎起了自己的包。 但是—— 重量似乎不太对。包很轻,完全不像是装着一只猫的样子。 她低头一看,发现包的拉链大敞,而猫已经不见了。 「玫瑰?!」 纱织有些紧张,连忙四处张望——哦,角落里,人形的宇智波斑正抱着手臂,臭着一张脸,用那种面见臣子的表情冷冷地盯着她。 「斑…大人……」纱织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由低下了头,「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把您塞在包里的……」 下次一定准备一个专用的猫包,给斑大人帝王级的奢侈享受。 宇智波斑的表情还是很糟糕,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人似的。他指了指纱织的包,说:「你袋子里的味道太奇怪了。」 「奇怪?」纱织低头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呀?只有她惯常用的香水味。 莫非—— 是香水味对猫来说太过浓郁了,斑被熏晕了?! 想到那副画面,纱织竟然觉得很好笑。 但她不敢笑,只能憋着,然后认错:「我下次不会再喷这种香水了!」 说完,她又开始发愁:「斑大人,你在变成——咳,那个动物之后,过几个小时就会解除变身,是这样吗?」 她差点又说出了那个禁忌的词彙,还好及时忍住了。 「差不多吧。」斑说。 「啊,可是,你变成了人,我又该怎么带你回去呢……」纱织歪头,打量着斑,「带你去坐电车的话,又会引起骚动的吧。」而且,带着这么大一位忍者大人,连走出公司都成了难题。 「你要回你住的那个小屋子吗?」宇智波斑问。 「嗯。」纱织点头。 下一刻,纱织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不知何时,靠在墙角的斑掠到了她的身后,像拎土豆似的,将她给拎了起来,然后甩在肩上。随即,斑拉开了窗户,带着她直接往下跳。 四层的高度,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街道的景象迎面冲击而来,纱织的身体陡然失重,她瞬间尖叫起来:「什么啊——」 嗖—— 斑扛着她直接落在了楼下的屋顶。 四层的办公室里,小泽端着咖啡走过窗前,揉了揉眼睛:「我看错了吗?刚才好像看到星宫飞过去了啊……」 第6章 宇智波斑扛着星宫纱织,就这么直直地落在了屋顶上。 这还没完,他压根就没有跳到路面上、和行人们一起并肩好好走路的打算,而是继续像背土豆似的背着纱织,在屋顶上一路奔跑起来。 「怎么回事啊——」 纱织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十分柔弱无助。 她被斑挂在肩上,就像是一条刚被捞出水面的鱼,手臂甩来甩去的。才从下坠的失落感中挣脱出来,她又不得不面对宇智波斑疾跑时所引起的狂风,一头卷好的长髮被风吹得唿唿乱扬,纷纷煳在她的脸颊上。 两旁的景物向后退去,在纱织视野的余光里模煳成了几道直线。她被颠的七荤八素,再兇勐的计程车,都没有给过她这样的体验。 隐隐约约的,她还在风中听到了一些稍纵即逝的惊唿声:「看啊!房顶上有个人在跑步!」「哪里哪里!让我看看!」「要不要报警啊!」 第10页 这些声音很快被抛在了脑后,但纱织却更觉得不妙了。 「斑大人,您可以不要这么引人注目吗!」她忍着胃部的不适,这样建议。 「忍者就是这样的。」斑回答的理所当然,「是你们太奇怪了。」说完,他还换了一只手扛纱织,将纱织从左边轻松地抡到了右边。 这个动作对斑来说很简单,但对纱织来说却惊险无比。毕竟,此刻的他们正在各种各样的屋顶上穿梭着,纱织的身体离地面有三四层那么高的距离。若是不小心,她可能就要在地上摔成肉酱了。 「嘶——」 当斑带着纱织再度跃过两栋楼房间的缝隙时,纱织盯着脚底下遥远的马路和渺小的人头,心脏吓得轻轻一缩。下意识的,她伸手揽住了斑的脖颈,想把身体牢牢地挂在斑的身上。 宇智波斑察觉了她的动作,不由嗤笑了一声:「真是胆小!」 「我就是胆小!」纱织恼火地说。 她可是那种去游乐园时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纱织所住的公寓出现在了眼前。伴随着落地时的通身一震,风终于停了下来,世界安静了。 纱织一直紧紧地闭着眼,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斑的身上。即使斑的脚步停下了,她也不大敢睁开眼睛,生怕一低头,又看到了离地五六层楼高度的可怕景象。 「喂,到了。」斑的手一松,「你还打算赖多久?」 纱织的身体一滑,险些摔落在地。她紧急睁开了眼,在地上站稳了,左右一阵张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公寓的一楼门口。 「回、回来了……」纱织有些脚软。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惊唿说,「好快!我平常坐电车回来可是需要整整一个小时!」 斑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抱着手臂,说:「你这样弱小的人,到底是怎么给我戴上这种奇怪的忍具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耻辱的意思,眼底萌发了一阵阴郁之色。 纱织嘀咕一声「我也不知道啊」,然后扶着墙,朝电梯走去。 从电梯出来时,恰好遇到了下楼丢垃圾的隔壁邻居。 纱织的头髮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辛苦卷好的发梢早就不成模样了,脸也被风吹得通红。再加上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奇怪男人,这让邻居看她的眼光十分奇怪。 「星宫……」邻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纱织不解。 「你——」邻居拽着纱织到了走廊的尽头,贴到纱织的耳边,小声地说,「你换了新的男朋友?这一位……是不是太奇怪了?你喜欢那种搞朋克摇滚的艺术家啊?」 纱织:??? 「在说什么呢?」纱织露出好笑的神色,「什么叫『朋克摇滚艺术家』啊……」 「就是那种打扮的奇奇怪怪的、玩音乐的人啊。」邻居一副一知半解的样子,比比划划地说,「之前在电视上看过,他们会把头髮用髮胶搓成一束一束的,戴着各种金属饰品,打扮的越奇怪、越吸引眼球越好。」 顿了顿,邻居打量着纱织狂野的头髮,说:「而且,你们两个是骑摩托车回来的吧?所以你才把头髮吹成这个样子。真是了不得啊,一个社畜,终于觉醒了追求自由的心吗?」 纱织听了,嘴角轻轻一抽。 完蛋了啊——! 战国时代的忍者大人,在这里被当做搞摇滚的人士了! 但是……也不是不行。 纱织的脑袋里浮现出了一副奇怪的画面:身穿盔甲的宇智波斑站在舞台上,一手扶着话筒,另一手狂放地摔着吉他。 「不是男朋友啦……」纱织摆了摆手,「至少现在不是。哎呀,我还忙着,下次再说。」 说完,纱织便连忙拽着宇智波斑进了房间。 门一合上,纱织便冲着宇智波斑露出了头疼的面色:「斑大人,你必须换一身衣服!」 「怎么了?」斑抬手,看着自己的盔甲,「忍者这样打扮,有什么问题吗?」 纱织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想起自己的衣柜里还有几件男式的t恤和运动裤,便连忙走向柜子前,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衣服来。 「在哪里呢……」纱织拎起一件裙子看了看,随手向床上一抛。好一阵翻找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了!」 ——两件宽大的t恤,还有灰色的睡裤,另附袜子若干。 这几件男式的衣物,她原本是给前男友准备的。如果哪天男友心血来潮,到她这里来过夜了,即使两手空空、毫无准备地来,她也能拿出换洗的衣服。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衣服还没能送出去,她就和太宰君分手了。而现在,它们则恰好能派上用场。 「斑大人,你换上这个吧。」她把衣服递了过去。 买的衣服是宽松款式的,应该不必在乎尺码的问题。先拿来将就着对付一下,回头再给斑买其他的东西。 宇智波斑皱了皱眉。 他没有接,而是质问道:「这种衣服,根本没有防御的作用吧?」 纱织:…… 当然没有啊!!这可是核平的横滨,有什么需要你防御的啊!除非你和港口的那一群奇奇怪怪的人扯上关系,否则你就只是个背景板路人而已。 第11页 当然,纱织不可能把这番话说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相信斑大人的实力,足以防御任何的敌人。」 宇智波斑的表情松缓了。他哼了一声,接过衣服,说:「那就如你所愿吧。」 下一刻,他就解开了自己的盔甲。重物落地的声音,铿的砸在耳边。纱织心里一跳,一边祈祷着楼下邻居不要找公寓管理员抱怨自己发出噪音,一边赶紧转开了视线,免得看到不该看的。 宇智波斑换衣服的时候,纱织打开了手机,决定网购一点男人的东西。她在购物网站转了一圈后,有了一个不妙的发现:养一个男人,比养一只猫要贵。 养一只猫,一袋猫粮可以吃很久,她也不需要给猫穿衣服;可是养一个男人,男人却是每天都要吃三顿饭的,她还要给男人换各种衣服。不仅如此,她还得带男人出去散散心、转换心情……折合下来,开支可不小。 宇智波斑是能变成猫的吧?如果他能一直以猫的形态生活,那就好了。 「我换好了。」纱织的背后传来了斑的声音。 「哦好——」纱织扭头一看,她背后的斑卸去了盔甲,套上了宽松的灰色t恤,顿时从一位君临天下的战国大将,变成了隔壁的宅男。 不,倒也不是说真的那么邻家气质。斑的脸还是很好看的,气势也相当的与众不同,一切都是这身太过普通的衣服的错。 纱织看着斑散落的头髮,又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根发绳,说:「头髮绑起来会比较方便吧?」 斑没有接,露着一副不耐烦的面色。纱织没办法,只好亲自拿起梳子,帮宇智波斑扎头髮。 这一回,斑没有拒绝。他像是习惯了被人服侍,纱织主动帮忙,他还自然一些。 纱织拿着梳子,随意地梳了下男人的头髮。斑的发质和纱织想像的一样硬,而且分外不乖,这边按下去了,那边又翘起来。 纱织一边帮忙梳头,一边小声地说:「斑大人啊,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 「您能一直保持着……那种动物的形态吗?」纱织小心翼翼地问,「那样比较方便我照顾……」 「不可能!」斑的语气瞬间变得很兇狠,「绝无可能。」 开玩笑。变成猫之后,他就无法操控行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做出各种有辱宇智波之名的事情——埋头吃猫粮,拿尾巴沖人撒娇,喵喵乱叫…… 太可恶了。 偏偏他变回人后,还会清楚地记得这些记忆。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折磨,反覆地提醒他都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纱织犹豫地说:「可是,养一个人,比养一个动物要难的多……」 「说吧,你想要什么。」斑一副大方的样子,「我会尽力满足你的,女人。」 纱织愣了愣。 斑的意思是,他愿意支付一定的代价,来换取她的照顾吗? 那正合她意。 于是,纱织高高兴兴地说:「那就拜託斑大人每天帮我做家务吧!也就是把房间打扫一下,洗晒衣服什么的。如果方便的话,就去买个菜,我好久没有在家自己做菜了……」 宇智波斑:? 第7章 宇智波斑的脸色变得很可怕。 就在纱织说完自己请求的下一刻,斑就露出了那种仿佛看着尸体一般的眼神,身上似乎飘散着肉眼可见的寒意与杀意。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个僕从一样服侍你吗?」穿着t恤的宇智波斑,带着一脸的阴沉之色,冷冷地质问纱织。 纱织被他的气势震的有些脚软,干干地吞了口唾沫。她是个胆小的人,在这种压迫之下,下意识就想要认错,然后说「对不起、我来做全部的家务」,但是—— 一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存款,纱织的心底又硬气了起来。 凭什么这个傢伙可以在自己家里白吃白住一个月啊!就算他是战国时代的忍者,那又怎么样?这里可是现代的横滨,是人人平等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纱织真的没什么多余的钱。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社畜。 没有什么比贫穷更可怕了! 于是,纱织深唿一口气,将身体站直了,拿出自己高中时对初恋告白的气势,大声地说:「只是扫扫地、晒晒衣服而已,那不叫服侍,那就是普通的做家务!」 冲着斑喊完这句话,纱织的脚有点打哆嗦。 这傢伙不会忽然杀人灭口吧?她忍不住这么想。 宇智波斑愣了下,恼火地说:「我没做过那种事。」 「那就学。」纱织说,「是你自己说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你打算在我家住,那再怎么样也该付出点代价吧?」 宇智波斑的表情很古怪。 纱织猜测,他在自己的时代,一个是类似大名、贵族少爷那样的人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没有他亲手干活的份。 忽然间来到现代,他竟然要帮别人晒衣服,他肯定觉得很不爽。 可那也没办法啊!她平时上班已经很累了,还要再照顾这个傢伙,确实太麻烦了。要是他能分担一点家务活,那还稍微好说一些,就当是雇了个笨手笨脚的保洁好了。 斑黑着脸,在原地沉默片刻,终于给出了他的回答:「不可能。」 「……哈?!」纱织险些呛住。她指着斑说,「战国时代的忍者大人,竟然这样言而无信吗?明明答应了我什么都能给的……」 第12页 斑侧开头,低声地说:「我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如果让我随意动手的话,会出问题的。」 纱织不解:「什么意思?」什么叫「随意动手就会出问题」?洗洗衣服而已,能出什么问题? 「比如——」斑的目光扫到了床上的衣服,「你希望我洗衣服,对吧?」说着,他就竖起了两个手指,摆出一个法师施法一般的姿势。 「水遁!」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水流就从斑的身后冲出,直奔床上,宛如大海掀起了浪涛。不过是一瞬间,床下就涌起了水波。 纱织盯着漫到脚踝的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情况啊靠——!!为什么发起了大水!为什么她的床被淹了!为什么—— 纱织抓着自己的头髮,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那头的宇智波斑放下了手指,说:「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手指放下后,那阵大水便瞬时退去了。可水虽然消失了,但它们留下的痕迹却到处都是。墙壁被泡潮了,床单变得湿漉漉,地板上到处都是水渍。也许过一会儿,楼下的邻居还会跑来敲门问她是不是漏水了。 星宫纱织僵僵地站在原地,表情麻木,整个人像是丢失了魂魄一般。 「喂,」斑喊她,「你怎么了?」 纱织回过了神。她再度环顾房间,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因为眼前的狼藉,她忘记了斑的可怕,伸手拽住了斑的领子一顿狂摇。 「把房间弄成这样,你想让我怎么收拾啊!!要是把家具泡坏了,那就是好大一笔钱啊!!」 宇智波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纱织只是拉着他的领口在泄愤。斑的眉头跳了跳,他大概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理亏,于是他说:「我可以让水彻底消失。」 只要将水元素的查克拉全部抽走,那些墙壁和地板也就会恢復原状了。 「你最好能办到!」纱织咬牙切齿地说。接着,她就从浴室里拽住了拖把和毛巾,塞到了宇智波斑的手上,「你,现在就给我拖地。看到这个拖把了吗?是可以吸水的。把地上的水都吸掉之后,再把水绞到塑料桶里。塑料桶在这里!」纱织指了指浴室,「这点事,你应该是会的吧?」 宇智波斑握着拖把的手,紧的有点可怕。 「……哦。」他哼了一声,收敛了浑身的杀意,重重地把拖把丢在地上。 纱织晃了晃身子,盯着床上被泡湿的衣服和床单,心底萌生出一种无措来。 「我现在去一趟商场,你就留在家里好好拖地,不准搞刚才那种事。」纱织虚弱地说,「要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了,你今晚就以动物的形态过夜吧!」 这句话似乎对斑很有威慑力。他嘁了一声,背过身去,真的开始拖地。 纱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难得的乖巧,疲惫的心有些落了下来。 她穿好了鞋,提上钱包,又叮嘱斑一句「拖完地就站在那里什么都别做」,这才出了门,朝公寓附近的商场走去。 床单、被子和衣服都被泡湿了,洗起来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干。以防万一,还是买几件衣服备用吧。顺便,也给那位战国忍者买点换洗的衣服。 这样想着,纱织到了商场的二层,现在女装区转了一圈,又到了男装区。因为不了解斑的尺码,她只能凭藉描述向店员请求帮助。 「大概……这么宽,这么高。」纱织用手比划着名,「身体比较结实的男人,穿什么码?」 「是给男朋友买吗?」店员小姐笑眯眯地取出了几件衣服,「看看这几件合适吗?都是当季的新款,很适合作为送给恋人的礼物哦~」 纱织胡乱地说了句「差不多吧」,领过衣服就去收银台结帐。 十分钟后,她就拎着大包小包从服装店里出来,搭乘扶梯到了一楼。 商场的一楼很热闹,人来人往,两侧的商铺橱窗闪动着亮丽的光。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她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星宫——」 她侧头一望,看到了一个男人。对方很高,戴着一副方眼镜,金褐色的发在背后束成细长的低马尾。他的外形给人一种相当博学的感觉,总能让人联想到「老师」「律师」之类的词语。 「啊……国木田君。」纱织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 这个男人是国木田独步,是她前男友太宰的工作搭档兼好友。因为太宰的缘故,两人偶尔会说上一些话,手机里也有彼此的联繫方式。 「今天是工作日吧?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国木田几步走过来,表情意外地有些严肃,「喝杯咖啡吧?」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 纱织点了头。两个人在临街的咖啡店里坐下。纱织不喜欢喝太苦的东西,因此叫了一杯摩卡,又要了两小包方糖。 「怎么了?」纱织望着玻璃窗外的行人,眨了眨眼,「国木田君想说什么吧?」 「星宫,你和太宰——」国木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吵架了吗?」 「诶?」纱织愣了愣,苦笑着说,「不是吵架,是已经分手了。」 国木田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这次闹的这么厉害吗?」 纱织露出了讪讪的笑容:「哎呀,是忽然意识到了,我和太宰君不太合适,才会变成这样的……」 第13页 国木田独步很像太宰治的看护人。纱织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太宰每次做了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之后,总是国木田来解释。纱织曾经没办法接受恋人总是在经歷危险的事情——工作的侦探社竟然被人用枪扫出满墙的洞——所以纱织迫切地希望太宰能换一份安全稳定的工作,但太宰拒绝了。事后,也是国木田来调解的。他就像是一个专心于拉架的人,苦口婆心地说:「这是太宰想做的事。」 眼下,国木田嘆了口气,露出头疼的面色:「这要我怎么做啊……」说完,他的目光飘到了纱织手里的购物袋上,「那个,是打算给太宰的吗?我可以帮你转交给他。」 纱织扫了一眼购物袋里的男装,紧张地说:「不是的,那是打算给乡下的爸爸的。」 「你爸爸也和太宰一样高啊?」国木田盯着包装袋上贴着的身高180cm标籤,喃喃地说。 「啊哈哈哈……宽大一点的衣服,穿起来比较舒服嘛。」纱织傻笑着,喝了一口摩卡,表情有些讪讪。 国木田也有点尴尬,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很久之后,国木田才皱着眉说:「你也不必太伤心了。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找我……」 就在这时,二人后面的沙发座上,传来了一对情侣吵架的声音。 「阳也,你是什么意思啊!竟然背着我去见那个女人,在打什么主意?」 「花子,你听我说,小纯不是什么外人,她是阿仁的女朋友啊!她才和阿仁分手,阿仁又是那种花心的男人,现在小纯一定很伤心,我这才想去安慰她的,让她有问题就来找我帮忙。」 「什么呀!你这是藉口吧!你根本就是想趁虚而入吧?你是不是看上小纯了?就等着她伤心的时候哭哭啼啼地靠入你的怀抱!」 「花子,不是那样的!」 小情侣争吵的厉害,咖啡店的侍应生都有些不忍心看了。 无人注意到,星宫纱织和国木田独步所在的沙发座,氛围更僵硬了。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尴尬瀰漫在空气里…… 第8章 离开咖啡店后,国木田独步一路送纱织回公寓。 「星宫,你所说的『和太宰不合适』,是指的什么?」国木田拎着几个购物袋,一边望着路上的车辆,一边问。 「就是……普通的不合适。」纱织把手朝后伸展了下,抬头望向天空。傍晚了,一团红色的霞光像火烧似的飞在天边,「你能想像出太宰君结婚,安定生活的样子吗?」 国木田沉默了一下。他想起太宰治那让人看不透的笑脸,说:「现在,想像不出来。」 他能想像出太宰治抹去脸上血迹的模样,也能想像出太宰治踩着尸体的模样,但独独想像不出太宰治平静温馨地娶妻结婚的模样。 说到底,太宰就没法给人这种平常的幸福。他像是一把收在黑匣里的枪,或者一颗切割锋锐、埋在尘土里的宝石,註定是无法寂静的。 而星宫纱织呢? 国木田侧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性身量娇小,穿着一套西装裙,脸蛋精緻秀气,身上透着一股蓬勃的活力。这样的她,就像是每天都会去面包店买蛋糕的邻家少女,虽然可爱,能带来细小的温馨,却是个只属于平凡世界的人。 她的理想应该是正常地恋爱结婚再生子吧?总之,和太宰不是一路的人。 「哎呀,到了。」纱织看到了自家的公寓楼,笑眯眯地沖国木田伸出了手,「谢谢国木田君送我回来,东西可以给我了。」 国木田把购物袋交到她手上,踌躇了一下,说:「如果你还想联络太宰的话,可以找我。」 「下次再见啦~」纱织沖他晃了晃手,转身进了公寓楼。 国木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这才转身走了。 * 纱织拎着购物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一进门,她就听到一声质问:「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声音相当寒冷,仿佛一位发现中学生女儿被社会人骗情骗爱的老父亲。 纱织一抬头,就看到手持拖把的宇智波斑,穿着t恤、扎着长发,以一种汹汹的气势站在阳台上。看来,刚才他就是从这里望见了国木田送纱织回来的那一幕。 「是我的朋友。」纱织说。 「朋友?」斑的眼神一寒,「他看起来别有所图。不会是打算把你据为己有吧?」 「你多心啦!」纱织有些无奈,「国木田君人很好啊。」 宇智波斑的脖子上还戴着那个摘不下来的项圈。老实说,他这副兇巴巴的样子还蛮好笑的,很像一只喵喵乱叫的大型猫咪。 纱织扫了一眼屋里,见家里的水真的完全消失了,墙壁也干透了,她不由发出小小的惊唿,「真的一点水渍都不剩了!好厉害。」 「这算什么?」宇智波斑一副不屑的样子,「我把水属性的查克拉都抽走了。」 纱织很高兴地将购物袋拎了过来,倒出了买来的一堆衣服和床上用具:「床单被水泡过了,不能用,今天得换新的。虽然还没洗,但也好过用旧的床单……斑,过来帮我套被子。」 「……」宇智波斑没有动,表情很冷。 纱织接收到他身上的寒气,这才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加上了敬称:「斑大人,拜託你了。」 第14页 宇智波斑一丢拖把,过来帮忙了。他大概是不希望纱织再把他变成猫,这才会满面不情愿地做这种家务事。 纱织慢悠悠地套上了一个枕套,脑袋里忽然掠过一个问题:家里只有一张床,那宇智波斑睡哪里? 最初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是一只猫的形态,所以纱织完全没为这件事烦恼过。先用地毯之类的东西将就一下,随后再买个猫窝就行。反正是猫嘛,也许更喜欢快递纸箱也说不定。 可后来,宇智波斑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还因为她的缘故,戴上了一个解不下来的项圈,不得不辛苦地寻找重获自由的方法。 这下可好了,宇智波斑睡哪里呢?就算他能变成一只猫、就算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他是个会施展魔法的忍者,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吧?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里,不太好吧? 纱织盯着床思考了一会儿,目光向地板逡巡而去。然后,她走到了靠近阳台处的一片空旷地板上,用脚踩了踩这里,说:「斑大人,今晚你就睡这里吧。」 「……」宇智波斑盯了一会儿,说,「随意吧。」 他没有闹脾气,纱织反而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宇智波斑会想成为这间房间的主人,然后理直气壮地占据主卧呢。看来,他还是稍稍有一点谦让之心的嘛。 正当纱织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头的斑对着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说:「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就睡这种奇怪的东西吗?这样的家具,很容易让敌人潜藏在下面吧。」 纱织:…… 靠!怪不得没有反驳,原来是根本看不上西式的床啊! 也对,战国时代的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直接在地上铺被团吧?虽说现在大家也常常这样睡觉,可战国时代根本没有「有腿的床」这样的东西啊…… 等纱织换好了床具,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她叫了一份荞麦面的外卖,转头又领着宇智波斑进浴室,教导他怎么使用水头。 虽说斑是个完完全全的战国人士,但学起东西来却还挺快。她就教了这么一下,斑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开热水器、如何放水、如何使用微波炉、如何开空调。 最后,斑还加了一句话:「用忍术都可以完成的事,你们竟然还要折腾这些麻烦的东西?」语气不屑,让纱织感觉受到了鄙视。 等纱织洗好澡,吹干头髮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宇智波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那月亮稍稍缺了一角,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圆满,藏在云里,遮遮掩掩的。宇智波斑的身影,在这月下显得也有些孤独了。 如果要说有什么比他更孤独的,那就是对面公寓楼的景观吧——在对面三楼的阳台上,有个中年秃顶男性正抱着酒瓶,一边打电话,一边扶着阳台栏杆大哭:「部长,拜託了,我还有贷款没还完,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随便辞退我的话,我就没法活下去了啊呜呜呜,部长,求求你,嗝……」 纱织听着中年社畜的嚎啕大哭,望着斑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同情。 宇智波斑是战国时代的人,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与朋友,也没有后代。所有熟识的一切都消失了,伴随着数百年的歷史淹没在书页里。留给他的,只有陌生的孤独,还有这轮月亮。 也只有这轮月亮,几千年来都释放着同样的光华。曾经战国时代的斑,也许也曾仰头看着同一个月亮吧。所以,他才会一直这样望着月亮,兴许是在追忆自己的过去呢。 这样想着,纱织心底的怜悯之情更甚了。她搬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网页,搜了一部战国时代的时代剧出来,又伸手招唿斑:「斑大人,要看电视剧吗?」 看看战国时代的电视剧,也许他就能找到一点故乡的感觉吧! 那头的宇智波斑侧过了身,皱眉走了进来:「电视剧?」 「就是这个,」纱织指了指屏幕,「讲述战国时代故事的电视剧。你应该会喜欢看吧?」 斑满面疑惑地在床边站着,盯着屏幕看。 屏幕上,年少的明智光秀与斋藤义龙正同窗读书。两个青春少年共同眺望着窗外的城池,然后许下了期愿:「我们两人要一起努力,在将来把美浓变成一个强大富裕的国家。」 「说定了,十兵卫!」 「义龙殿,我一定不负所托!」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宇智波斑发出了轻蔑的哼声,脸上写满了一句话:就这? 「真好啊……」纱织做出了期待的表情,「少年时的心愿,二人并肩成长,之后歷经风雨……」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还是充满了热血的剧情。嗯,她喜欢。 「真是幼稚!」宇智波斑发表了意见。 「怎么这样说啊?这不是很好嘛。」纱织指了指屏幕,「少年时代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最让人羡慕不过了。我这样的社会人啊,可是很嚮往这种感情的哦……」 宇智波斑的表情愈发轻蔑了。 「所谓的同伴也好,和平也好,全部都是虚假的。」他在床边坐下来,表情很阴沉,「在这个由虚伪构成的世界里,平常人所期待的『幸福』,全部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只有通过自我欺骗才能实现。少年的愿望?将国家变成强大富裕的模样?真是无稽之谈!哪怕真的结成了同盟,也只能拥有虚幻的和平罢了!等着看吧,他们迟早会因为现实的利益纷争而反目成仇,为了各自的目的背道而驰!」 第15页 他的话掷地有声,一旁的纱织却嘴角一抽。 了不得!这傢伙……终极中二病晚期患者啊! 第9章 夜晚,纱织关了灯,躺在床上。 虽然她要和宇智波斑共同睡在这间卧室里,但她倒是不太担心。毕竟只要她大喊一声「猫」,斑就会真的变成一只猫猫,然后开始追着球球跑来跑去。 更何况,就斑那副战国大贵族的脾气,他恐怕还看不上自己这样的女人呢。毕竟,这才认识几天,他就已嫌弃过她「笨」、「防范心太低」、「弱」、「胆小」了。 纱织打了个呵欠,窝在被子里泛困。阳台门开着,宇智波斑没有睡,还站在那里仰望着外面的月亮。夜色深了,月似乎也要睡着了,低低地挂在云间。 纱织睡意朦胧地看着他,心想:斑还挺可怜的呢。是不是周末带他出去逛逛街、散散心比较好?也许他习惯了现代的生活,就不会整天望着那轮月亮思念故乡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纱织陷入了梦境中。 * 次日早晨,纱织洗漱换衣,化妆吹头,准备周全地站在自家门口。 「我昨天教过你怎么用洗衣机吧?」纱织指了指浴室里的洗衣机,「洗衣服和晒衣服就交给你了,拖地和扫地也是。」 宇智波斑的表情非常的不妙,但他只是哼了声,没有回绝。 纱织的心底有小小的得意。 就算再厉害、再可怕的忍者,也还是会害怕变成猫嘛!最终,他还是得乖乖听她的话。 ——也对,扫地、晒衣服,丢脸的程度还比较轻;要是变成一只猫,然后无法自控地刨起了猫砂,那才叫巨大的丢脸。 「啊对了,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剧。」纱织捧出了自己的电脑,「你就按这几个键就行,前后可以更换集数,其他的,一概不准碰,更不允许破坏我的电脑!」 「哦。」宇智波斑嘁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留下这些严厉的命令后,纱织就合上了公寓的门,挤电车去公司了。 路上,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适合带斑一起去游玩的地方。 去博物馆怎么样?了解一下横滨的歷史,也好让宇智波斑更快地融入现代。不,还是直接去逛商城吧,她正好也想买新出的当季化妆品了。对了,有一家冰激凌店味道不错,也许可以让那傢伙尝尝看…… 等纱织到公司的时候,同事小泽笑着和她打招唿:「星宫,今天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嘛。」 纱织揉着太阳穴,说:「已经恢復的差不多啦。」 小泽惆怅地说:「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呢,昨天似乎出现幻觉了。」 「什么样的幻觉?」 「我看到你从这层楼直接跳下去了,像长了翅膀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是看错了吧……」 纱织笑完,心虚地低头,在心底说:那根本不是幻觉啊!小泽完全没看错,是斑抱着她直接垂直下楼了没错!! 已经是星期五了,虽然工作没有完成,但四下的同事都是一副人心浮躁的样子。纱织端着咖啡杯穿过办公室时,偶尔会听到同事们讨论周末的安排。 「我呢,要和健太一起去看演唱会啦。」 「真好啊,四年的男朋友了吧?」 「大学时代就在一起了喔!!」 纱织站在复印机前,听着女同事们的闲聊声,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羡慕。她从前也是有恋人的,而且那位恋人——太宰君也很喜欢玩,两个人能一起去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度过周末。 不过,那毕竟是从前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隔壁部门的人来找纱织:「星宫,上次那个高中生又来了喔。」 「啊?」纱织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那位虎杖悠仁同学。 她放下咖啡杯,朝外走去,果然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头亮眼的粉色短髮。虎杖悠仁靠着墙,一副紧张的样子,像是来面试的打工者。 一见到纱织出来,虎杖立刻站正了,朝她行个礼:「那个…中午好,监控!」 「……哈?」纱织歪头,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呃…说、说错了!」虎杖连忙摆手,脸红通通的,「我的意思是,星宫小姐,监控好!那个鞋子的事情……」 「……??」纱织愈发困惑了。 虎杖憋红了脸,在原地干站了一会儿,这才理顺了自己的舌头,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星宫小姐,我想说,我仔仔细细看了监控,知道鞋子失踪是怎么一回事了。」 因为太过紧张,他话都说不利索,把「监控」和「鞋子」乱说一气。 纱织愣了下,想起了虎杖上次来公司的目的:调查据说和「灵异」有关的休息室鞋子失踪事件。 「啊,那个啊,所以是怎么回事呢?」纱织问。 「请跟我来!」虎杖吞了口唾沫,指了指监控室的方向。 二人进了监控室,负责盯监控的保安正翘着脚喝可乐。见到来人了,保安便打招唿说:「小伙子,你眼睛还蛮尖的嘛!我已经叫人去抓那个变态男了。」 「变态男?」纱织露出了不妙的面色。 「是的!」虎杖一副正义的样子。他让保安大叔把监控录像的时间倒退,然后指着其中的某一帧说,「那个变态男非常熟悉休息室,知道摄像头是转动的,会在某一天的晚上22点转向窗外。他就趁着这个时候,熘进休息室里,把女孩子的鞋偷走了。当然,主要偷的是星宫小姐的鞋子。」 第16页 纱织怔了下,睁大眼睛仔细看去。果然如此,22点时,监控摄像头的方向转动了,屏幕的右下方,有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偷偷摸摸地熘了过去。 「真的有人偷鞋子啊!」纱织倒吸一口气,「这是做什么?」 「是那种变态吧?」保安大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喜欢星宫小姐,就把目标转移到鞋子上。真是卑鄙!」 纱织的嘴角抽了抽,一种嵴背发寒的感觉涌了上来。 ——什么啊!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她的表情变得很恼火,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这头正在说着,外面却传来一阵乒桌球乓的响声。保安大叔站起来,说:「好像抓到了!我们去看看。」 偷鞋子的窃贼是隔壁部门的同事,从外表看,只是一个普通的三十岁上班族而已。但一旦被抓出来了,他就连普通的模样也保持不了了,一副失魂落魄、畏畏缩缩的样子。 出了这样的事,他势必会被公司开除,在警察局也会留下案底。不仅如此,整个公司都被这件事惊动了,大家没有心思上班,纷纷涌出来看「偷鞋子的贼」长得什么样。 因为受害的人很多,除了女同事被偷了鞋子,也有倒霉的男同事被顺路捎走了球鞋。一整个下午,公司都热热闹闹的,八卦与传言在每个办公室里沸腾着。 等到下班的时候,星宫纱织还能听见有人在怒意满满地说着偷鞋贼的事情:「怎么就把我的鞋子留在原地啊!怎么,看不起我吗!我的脚臭有那么厉害吗?」 纱织无奈地嘆了口气,提着包走出了电梯。 工作了一天,又碰上公司里出了偷鞋贼这样的事,她觉得很心累。 「星宫小姐!」 公司门外,有人在喊她。她愣了下,驻足一看,发现是虎杖悠仁。 年轻的男高中生站在红绿灯边,沖她兴奋地招手。夕阳落在他的双肩,给他的身形染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 「虎杖同学有什么事吗?」纱织问。 「呃……」虎杖噎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星宫小姐今天受惊了吧?我、我想……请星宫小姐吃点东西……」 「哎呀,」纱织笑起来,「你还是学生呢,哪有让学生请客的?不用了。而且,受惊也是因为那个贼的缘故,和虎杖同学可没什么关系。」 虎杖悠仁愣了愣,连忙大声说:「那、那请让我送星宫小姐回家吧!我应该和星宫小姐是顺路!星宫小姐是独身吧?碰上这种事,稍微有些不安全啊。」 纱织想了下,她还确实有些害怕呢。不过,再怎么说,她也不该由一个高中的小弟弟来保护。于是,她摆了摆手,说:「没那么夸张。」 「呃……」虎杖犹豫了下,又说,「我,我还想问一些横滨的事情……」 「嗯?」 「那个,我,我是宫城县出身的,对横滨一点了解都没有!哈哈哈!」虎杖摸了摸头,讪讪地笑着,「听说横滨的中华街很有名气,那是怎么样的地方?」 「啊呀……中华街啊,到处都是人的景点,吃饭不大合算呢。」纱织露出了思考的神色,「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边走边说吧。我们顺路,对吧?」 虎杖悠仁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眼底扑闪着小星星。 「好——!我来了!」 * 纱织回到自家公寓楼下时,是虎杖悠仁送回来的。虎杖手里揣着冰激凌和巧克力蛋糕,左一口、右一口,吃的很高兴。 「星宫小姐,下次见啊!」等纱织进电梯时,他还这么打招唿。 纱织沖他摆了摆手,转头搭电梯上楼了。等回到自己的居所,一开门,纱织就迎上了宇智波斑的黑沉目光。 「女人,你怎么回事?今天又换了一个男人送你回来?!」宇智波斑握着一根晾衣杆,依稀像是武士在练习剑术的模样。 纱织:……? 这语气,怎么不大对劲? 第10章 纱织觉得不对劲。 宇智波斑这语气,怎么像是捉到了老公出轨的全职主妇似的? 而且,看他这幅提着晾衣杆、扎着头髮的模样,就更有居家男人的味道了。 可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啊! 纱织在心底嘟囔着,一边合上门,一边说:「斑,你在说什么呢!人家只是顺路而已。」 宇智波斑把晾衣杆支在地上,仿佛一位将军把剑嵌了石中那样威勐。他严肃地说:「只是顺路?只是顺路,没必要跟着你到这里来吧。」 纱织:…… 怎么回事啊!这货还真的开始追究起来了! 「就算是跟着我到了楼下,那也没什么关系吧,人家也没有恶意。」纱织脱掉了鞋,嘀咕着走进了房间里,顺手把包丢在柜子上,「人家只是高中生,今年也许连15岁都没有呢……」 说着,她环顾了一眼房间。衣服十分齐整地晾晒在阳台上,衣架之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充满了对称和均匀的美感。房间的地似乎也拖过了,亮的闪闪发光,几乎如新。 看不出来,宇智波斑做起家务来还挺有一套的。明明昨天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古代人,今天就能完成的如此优秀了,这就是战国时代的忍者吗?学习能力可真强啊。 「15岁?那也足够了。」那头的斑哼了一声,表情更冷,「7岁就可以上战场了,而15岁,已经是能堪当大任、背负家族命运的年纪了。你的戒心未免也太低了,出门在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第17页 「???」 纱织的头顶飘过八百个问号。 斑在说什么呢! 什么叫7岁的孩子就可以上战场了!上的是儿童乐园里的沙滩战场吗?拿水枪对打?再说了,15岁的高中生要怎么背负家族命运,又不是古代,15岁就元服——等等,斑好像确实不是现代的人。 纱织有点头疼。 啊,这傢伙的观念,实在是太战国了! 还是得想个办法让他了解现代人的常识为好。 「斑大人,明天是周末,我不用去公司,」纱织在床边坐下来,正直地说,「我打算带你去街上转转,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你应该提高警戒心。」 「……啊?」 「离姓氏不明的男人远一点,不然,迟早会因此遇到麻烦。」宇智波斑皱眉说。 「???」纱织觉得有点好笑,「你还在纠结虎杖君的事情啊!哎呀,他真的没有恶意。这一点,斑大人可以放心。」 宇智波斑似乎也对她很无语,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感觉。他坐下来,打开了纱织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十分自如、流畅地操作了起来。 接通电源、保持开机状态、关掉电视剧的网页、打开本地文件…… 纱织看着他的动作,颇有些不可思议:「你竟然已经把电脑弄懂了?」 明明昨天看到电脑时,脸上还写满了「这是什么玩意儿」,现在竟然已经会操作电脑了?她不过是出门一天而已,留着电脑也只是想给他看电视剧解闷,结果他竟然学会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东西叫电脑啊?奇怪的名字。」斑说,「不是特别难,就随便地看了看。」 电脑是舶来的片假词,斑这样的战国人士觉得奇怪,也很正常。 「这些一块一块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用,反正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了偷懒才发明出来的吧。」说着,斑指了指键盘。 「啊……是呢。」纱织摸了摸头。 罗马音这样的东西,对战国时代的人来说太为难了吧。就算可以用滑鼠点来点去,但用键盘还是不行的。 「刚才我说你戒心太低,那是认真的。」斑说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夹。下一刻,一堆照片就弹了出来—— 打头的一张照片,是她和太宰治的合影。两个人靠在横滨的港口边,背后就是波光粼粼的大海。那天是阴天,风也很大,吹得二人的头髮和披风一阵乱舞。她看起来倚在太宰的手臂里,却和那个人始终保持着15cm左右的距离。 照片里的太宰治在笑着,那笑容看着很温柔,但总给人一种未达眼底的感觉。或者说,在这张照片里,只有沉浸在幸福中的纱织是格格不入的。如果将她剔除的话,也许照片会更和谐也说不定。 这张照片之后,则是其他与太宰的合影。照片不多,也就二十多张,但什么样的都有。有太宰治靠在座位上睡着的偷拍,也有她去太宰就职的侦探社楼下的合影;有一起逛街,也有一起去游乐园的留念。 纱织看着这堆照片,愣了下,然后涨红了脸,怒斥道:「你做什么啊!干嘛乱翻我的照片啊!」 说完,她立刻把电脑合上了。 「我只是想说明你戒心太低。」斑双手横抱,一副在开作战会议的样子,「你对这个男人显然没有防备,这太危险了。」 「你管那么多啊!不要乱翻我的东西啊!」 「……不是你把这个叫电脑的东西给我的吗?」斑忍不住反驳说。 「……」纱织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哦,好像是哦,确实是她主动把电脑给了斑。斑这样的战国人士,肯定也没有那种「你可以借电脑看电视剧、但绝不能翻电脑本地文件」的概念。 也确实……不能怪斑啊。 但也绝不能怪她!谁会知道这傢伙学习能力这么强,才一天而已,就摸透电脑是怎么用的了?! 眼看纱织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斑哼了一声,说:「昨天和今天分别送你回来的男人就算了,你们好歹还有点距离感。我现在指给你看的这个男人,你是完完全全地没有戒备。如果被偷袭了怎么办?」 纱织:…… 星宫纱织忍无可忍,捏紧了拳头,说:「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啊!怎么可能会偷袭我!」 「男朋友?」战国老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就是——」纱织吸了口气,「你就当是我原本的夫君吧,还没结婚的那种。」用这么文绉绉的说法,她还觉得很不习惯呢。 宇智波斑愣住。 「夫君……」他看着纱织,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干嘛?那是什么眼神啊?」 「你的眼光,有点不行啊。」宇智波斑托着下巴,认真地说。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指着一张照片,「你选择的夫君,是这样子的吗?」 照片上,太宰治拱在沙发上,屁股高高翘起,正以=w=的表情疯狂地蹭着一个抱枕,脸上两坨羞涩红晕,可爱非常。 纱织:…… 你就不能看点他帅的照片吗,非挑这张? 第11章 因为照片的事,纱织与斑闹了一点小脾气。 她费尽嘴皮,才让斑明白「随随便便翻动电脑里的东西」是不对的。但是,斑仍旧坚持先前的观点:她不应该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第18页 像是照片里那样被太宰搂在怀里也好,还是被国木田送回家也罢,这样的行为都是不应该的。按照宇智波斑的意思,纱织就该像个栖息在黑夜里的忍者一样,独来独往,对所有姓氏不明的人保持警惕。 纱织拗不过他,只能敷衍地答应了:「好好好!」 横竖她现在也是单身,没有那种「非接触不可」的男性。如果是乡下的爸爸来了,那又是另说了。斑总不可能不让她和爸爸妈妈讲话吧?那也太大男子主义了! 这一晚就这样过去了,两人相安无事地躺下。他们一个睡在地上,一个躺在床上;两人之间,用可移动的衣架做隔断。那衣架子就像屏风似的,把彼此隔绝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如此一来,纱织也免却了自己的担忧:即使睡姿太差,半夜把被子踢飞了,她也不怕被某位战国老人看到糟糕的一面。 * 次日是周末。 纱织没有定闹钟,但她的身体自发地在早上七点左右醒来。不过,即使醒来了,她也并不想起床,而是懒洋洋地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继续赖床。 不用去公司上班的日子,是最棒的。要是一年365天,有366天都不需要去公司,那该有多好啊…… 正当纱织迷迷煳煳地抱着枕头睡回笼觉时,耳边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金属声。这声音有些嘈杂,纱织不由困惑地睁开了眼睛—— 哦,是宇智波斑。 不知何时,斑已经起来了。他无师自通地用洗衣机洗了衣服,然后趁着早上阳光正好,熟练地将自己的衣服晾晒出去了。那「嘎吱嘎吱」的金属声,正是晾衣杆摩擦发出的声音。 纱织:? 她是在做梦吗?她为什么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从前拽的不可思议、满脸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穿着盔甲、时时刻刻如君临天下的宇智波斑,现在打着赤膊在阳台上晾衣服? 那挥舞晾衣杆的姿态,那握紧晾衣杆的手势,谁看了不说一声专业?就是现在送他去应聘私人保洁,那也有很大概率当选! 纱织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这一幕没有消失,阳台上的宇智波斑晒好了衣服,提着晾衣杆进了房间,她这才确信这并不是梦。 「斑……」纱织愣愣地坐起来,「你可真勤快啊。」周末的早晨,七点多就起身做家务,许多专业的家庭主妇都办不到吧? 宇智波斑吧阳台的门合上了,才哼了一声,说:「不是你要我这么做的吗?叫我帮你收拾这些。」 「哦,好像对哦……」 纱织顶着乱蓬蓬的头髮,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着呵欠下了床。在浴室里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后,纱织终于被冷水拍的清醒了。 她想起来了,今天原本是要带斑去逛街的,于是她一边往脸上敷面膜,一边往外浴室外探头:「斑大人——」 「?!」宇智波斑看到她贴着面膜的脸,眉瞬间拧了起来,「你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奇奇怪怪的。」 她往脸上贴了一个巨大的白色面具,只露出嘴巴、眼睛和鼻孔,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奇怪的白色萝蔔。这女人,平常不还是挺好看的吗?这是在做什么? 「我是在保养我自己啊!」纱织嘟囔着。她看着斑奇奇怪怪的面色,还是把面膜揭掉了。「对了,斑,你要和我一起去逛街吗?去街上走走的话,也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吧。」 口头上,纱织是这么义正辞严地说的。但是,她的心底却有另一番念头:好久没买衣服了!刚好缺一个人帮忙在逛街时拎购物袋!不如就让斑…… 怀着一点小小的私念,纱织满怀期待地看着斑,眼睛里像闪着星子似的。 对面的斑被她用这种眼光看着,神色有略微的复杂。片刻后,他说:「好吧。」 「耶!」纱织很高兴。她迅速地开始挑选衣服和鞋子,顺带用发棒夹了夹刘海。 半个小时后,纱织就整装完毕了。当她再度出现在斑面前时,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亮。 「怎么样?」纱织在斑的面前转了一圈。 她挑了一条姜黄色的长裙,搭上蕾丝花边的纱制短外套,脖子上戴一条悬着珍珠的颈链;这套搭配是完全按照当季时尚杂志的封面来的,也很适合她的身高与气质,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 宇智波斑沉默一会儿,说:「奇奇怪怪的。」 一句「奇奇怪怪」,差点没把纱织气坏。 啊!又是这句话!她敷面膜也是奇奇怪怪,穿衣服也是奇奇怪怪。大概在宇智波斑的眼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奇奇怪怪的吧。 她咬牙切齿的,脸上有明显的恼火之意,看起来像是颗快要炸开的番茄。对面的宇智波斑见她如此,「啧」了一声,改口说:「还可以吧。」 改口改的很敷衍,但纱织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好了,斑,你也快点把衣服穿上吧!」这傢伙已经打了一个早上的赤膊了,也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不过,斑的身材好像确实不错,肌肉发达,一看就和现代的上班族们不同。那些在办公室里被老闆压榨的社畜们,哪里有空去锻鍊呢? 啊,社畜啊…… 纱织原本还对斑的身材报以欣赏之意,可一旦想到「社畜」这件事,那种「周一就要上班」的强烈挫败感又涌了上来。旋即,她也没法认真地欣赏斑的身体了。 第19页 宇智波斑找到了纱织新买的t恤,随手套进了头上。他好像洗过头髮了,发尾有一点湿,但没有洗髮剂的香味。纱织的洗髮剂,都有又甜又腻的香气,一旦用了,身上就会满是那种甜蜜蜜的味道。 也许该给这傢伙买他专用的洗髮剂。纱织想。 十分钟后,纱织就领着宇智波斑出了公寓楼,向着附近的商场走去。 「斑,你可要紧紧跟着我,别走丢了啊——」 路上,纱织郑重地叮嘱着。 早上十点,街道已经很热闹了。道路两侧的店铺内人来人往,招牌像是挥舞着手臂一般朝马路上探出。牵着女儿的家庭主妇、和恋人出门逛街的女高中生、急匆匆沖向电玩厅的男人……这条街上,瀰漫着日常的琐碎感。 宇智波斑皱眉望着眼前的一切,发表了自己的高见:「虚假的和平。」 纱织:…… 又开始了!! 为了让这位终极中二病晚期患者不要再发表什么冲击性言论,她露出了灿烂的笑脸,指向了路边的一家甜品店,说:「我们还没吃早饭呢!要不要来一个可丽饼?」 宇智波斑歪头:「可丽饼?」 「是的,可丽饼!」纱织用手比划了一下,「最外面是薄的煎饼,里面有草莓、奶油、芒果之类的东西,很好吃的。」 一边说着,纱织的眼底掠过了一缕阴谋之色。 哼哼,战国时代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吧?那个时候的人,也许只能吃野菜和生鱼,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奶油和蜂蜜这样的绝世美味。 宇智波斑,你拽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被现代的美好所征服了! 来吧,被可丽饼驯化、向可丽饼臣服、朝可丽饼下跪吧!愚蠢的旧时代之人啊! 纱织一边低笑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背后似乎有神奈川的激浪澎湃涌起…… ※※※※※※※※※※※※※※※※※※※※ 中二同化进度10% 第12章 新鲜卷好的可丽饼,就像是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甜的诱人。薄薄的煎饼散着诱人的焦香,草莓和芒果的切块鲜亮甜美;一大团一大团的白奶油,则像圣诞节的雪一般堆积着。 纱织捏着可丽饼,心情便止不住地好起来。她将可丽饼递到宇智波斑的面前,说:「试一试吧?你肯定会喜欢的。」 她不信世界上有人能拒绝美好的高热量食物! 宇智波斑板着脸,没有接,一副戒备的样子,仿佛纱织在可丽饼里下了毒。纱织见状,晃了晃手里的可丽饼,催促道:「吃嘛,很甜的。」 大概是拿她这种催促没办法,宇智波斑的神色有退让之意。但他还是没有伸手接,而是直接低头,就着纱织的手,咬了一口。 这模样,简直像是纱织故意餵他吃东西似的,亲昵地如一对情侣。 纱织愣了下,耳根竟然有些烫。但她很快抛掉了这种感觉,反倒在心里埋汰起来:斑连东西都不亲手拿着吃,真是大贵族中的大贵族啊! 等那头的宇智波斑把草莓和煎饼咽下肚子了,纱织便满怀期望地问:「怎么样?」 「奇奇怪怪的。」宇智波斑的反应很冷淡,「不过如此。」 纱织的笑容凝在脸上。 怎么——又是这句话!奇奇怪怪! 啊可恶可恶可恶,宇智波斑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高热量甜食的好处。他是人类吗?不,他是战国时代的幽灵,才会使得味觉失灵,舌尖罢工,味蕾冬眠! 纱织在心底为可丽饼打抱不平,随手把斑已经咬过一口的可丽饼塞在了斑的手里,说:「这个给你,爱吃不吃。我自己去买一个大号的可丽饼!」 说完,纱织又去甜品店门口重新排队了。 等她买了一个加料丰盛的大号可丽饼回来时,发现宇智波斑手里的可丽饼已经不见了。 「斑,我给你的可丽饼呢?」纱织怀疑地问。 「丢掉了。」斑冷哼一声,「拿着很碍事。」 「……」纱织的目光上移,上移,落到了宇智波斑的嘴角。那里有一团奶油,像白鬍子一样粘在斑的面颊上。 宇智波斑大人,你不觉得,你嘴巴边上的奶油,让这句「丢掉了」变得相当没有说服力吗? 当然,纱织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她抽出餐巾纸递给斑,让斑擦一擦脸,便转开了话题:「我们去逛商场吧!」 * 一进商场,纱织就直奔女装区。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出门的初衷是带宇智波斑习惯一下现代生活,反倒被琳琅满目的衣服吸引走了注意力。 仔细一想,她也有好久没买新衣服了。恰好今天有人可以拎购物袋,那她就破费一次吧! 这样想着,纱织钻进了衣服堆里,左右挑选起新衣来。 服装店的店员很热情,笑容满满地凑上来给她介绍:「小姐,这件可是本季新款哦!颜色也和你的肤色很搭,您穿起来一定会很可爱的!」 纱织拎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了比。这是一条烟粉色的长裙,点缀着缎带蝴蝶结和细碎的花,看起来相当清新甜美,让纱织很心动。 「试衣间在这边。」店员十分及时地指向了一旁的更衣室。 纱织拎起衣服,转头对店门口不耐烦出神的斑说:「斑,你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第20页 说完,她就朝试衣间走去。 「餵……」斑听了,似乎有些不快。 他站在这家店门口等人的样子,像极了从前出任务时担当大名护卫的模样。只不过大名往往不喜欢见到忍者,会希望他们遮掩身形,藏匿起来。而这个女人呢,则大大咧咧地让他当街站着。 不过,周围的人好像对他的存在并不诧异。店铺门口的长沙发上,坐了许多个满面空虚的男人。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打盹,有的手里还抱着孩子。斑站在这群男人身旁,似乎也融入其中了。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买完衣服啊?」一个孩子拍着爸爸的中年啤酒肚腩,语气纯真。 「哈哈,这个,爸爸也不知道呀,再等等吧……」孩子的爸爸讪笑起来。 斑盯着这群人,莫名觉得他不适合站在这里。于是,他转身走进了服装店,三两步靠近了试衣间,刷的一声拉开了试衣间的门帘,说:「女人,差不多了吧——」 下一刻,斑的声音戛然而止。 试衣间里,纱织才把裙子套在头上。这幅换衣服换了一半的模样,无疑不适合被一位男性看到。 时间就此停止了。 纱织保持着裙子蒙在头上的姿势,而斑则保持着拉开门帘的动作。两人怔怔地盯着彼此看了三十秒,纱织这才惊叫一声,涨红了脸,紧急把门帘拽上了。 「你干什么啊!」门帘合拢后,纱织恼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谁让你一直不出来的。说来,你在干嘛?」斑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你不是有衣服吗?为什么要换?」 「我在买新的衣服啊!当然要试穿合不合身!」纱织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宇智波斑愣住了。他咬了咬牙,把头撇开了:「随便你吧。」 一分钟后,纱织才从更衣室的门帘后走出来。她将那条烟粉色的裙子穿好了,但脸却比裙子的颜色更红。从脖颈到耳根,全是飞霞似的一片绯色。 除了脸红和磨牙之外,她的表情倒不算太过分。但没人知道,纱织心底已经炸了锅了。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换衣服换到一半,斑那傢伙会理所当然地把帘子拉开来啊!这不就全部都看到了吗!虽然还穿了一点,但、但这也太过分了…… 斑是没在店里买过衣服吗?不知道可以试衣服吗?……哦,对不起,斑确实没买过,打搅了。战国时代的阔少,也许都是在家里等着裁缝上门量体裁衣的吧?他根本不需要试衣服,就有人为他备好了一年四季更换的衣服…… 纱织心里碎碎念个不停,脸肉眼可见地越来越红了。一旁的服装店员见了,露出了微微担心的神色。她警惕地瞥了一眼斑,凑到纱织的耳边,说:「小姐,需要报警吗?」 「啊?」纱织愣了下,「什、什么?」 「要不要我们帮忙报警?」店员把声音压得很低,「那个男人,刚刚试图偷窥吧?把警察叫来,就能把他抓走了。」 纱织:…… 糟了!误会大了! 她连忙摆手,讪笑说:「哈哈哈不用啦不用啦,他……他是……是男朋友!」 是男朋友的话,好像就稍微可以理解了。 店员「呀」了一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总算打消了报警的念头。但下一刻,这位店员小姐的脸上又露出了暧昧的神色:「真是个好男人呀!还会帮女朋友换衣服。」 纱织:…… 纱织唿了口气,尴尬地赔笑。为了转移注意,她举起一件衣服,对一旁的斑说:「斑,我身上的这件好看,还是手里的这件好看?」 宇智波斑说:「差不多吧。你可以全买。」 纱织说:「我只能买一件!买两件的话,你来付钱吗?」 宇智波斑哼了声,非常习惯的样子,说:「不就是衣服吗,我……」 说到此处,他忽然愣了下。 他本想说,他来付钱。毕竟在从前,他只需要给个眼色,族人就会帮他解决金钱的问题。区区两件衣服罢了,对宇智波一族来说什么都不算。 可现在…… 离开了宇智波一族和战国时代的他,好像没钱啊。 宇智波斑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遭遇到了极大的冲击…… 第13章 「斑?你来付钱吗?」纱织冲着宇智波斑露出挑衅的眼神。 斑沉默。 「以后吧。」片刻后,他说,「以后应当会有的。」 「哈——」纱织露出好笑的表情,「说什么『以后』啊!承认自己没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又不会真的逼你请客。你看,我就惠坦然地说我很穷。」 「我有。」斑说。 「你有?所以你的钱在哪里?银行卡里吗?」纱织笑眯眯的,一副揶揄的语气。 「……在宇智波一族。」 「宇智波一族在哪里?」 「战国时代。」 纱织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是,在战国时代。」她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一旁的店员小姐,请人结帐,又偷偷和斑说,「要不然,你告诉我一下宇智波一族大致的方位,我现在就带着铲子去考古?」 宇智波斑蔑哼了声,抱着手臂走开了。 纱织起初还在笑,因为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很滑稽。但她笑了一会儿,看到斑不远处独立的背影,那种笑意却消失了,一种忐忑之情反倒升了起来。 第21页 斑靠在玻璃橱窗外,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信息。不知为何,一种孤洁的冷意从他的影子中散了开来,也令纱织的心微微一重。 斑没有钱,因为他的家族在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他的故事发生在战国时代,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在如今都湮灭了。 纱织望着斑,面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点点的不安和关切。 自己是不是不该说那种揶揄的话呢?好像在斑的伤口上撒盐了。 「小姐,包装好啦。」店员把她买的衣服递了过来。 但纱织没有接,一副出神的样子。店员眨了眨眼,再次提醒道:「这位小姐?」 「喔——」纱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接过了那个购物袋。 她理了理衣襟,若无其事地走出服装店,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了宇智波斑。等站在斑的身侧了,她有些别扭地开口:「那个…斑大人……抱歉啊。」 「嗯?」宇智波斑瞥她一眼,「怎么?」 「我不该说那种话。」她小声地说,「你一个人在现代也不容易,我还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宇智波斑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眼神,「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在这个时代弄点钱来。你们这座城市,谁最有钱?」 纱织当场石化。 什么啊——! 原来宇智波斑之所以站在这里浑身冷意,根本不是想到了自己消逝于歷史之中的故乡,而是打算去弄点钱!他可真是个切切实实的行动派啊! 等下,他为什么要问最有钱的人是谁?!这是打算直接抢钱吗?! 纱织吓得脸色微白,连忙疯狂摆手,说:「斑,你可不要做违法的事啊!抢劫是不对的!」 斑继续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她:「我想参考下这里的人怎么弄钱。」 纱织愣了下,表情有些尴尬,然后化作一团讪讪:「哈哈,哈哈哈,是、是这样吗……」她松了口气,露出一副「太好了」的神色。 斑看着她,皱眉说:「女人,你似乎对我存在什么误解。你觉得我是那种鲁莽的人吗?」 纱织心底咯噔一下,想:是啊!看起来就很像啊!一个不顺心,便把人当场宰了的那种人。天上天下,老子最大。法规约定,我说了算——不像这种人吗? 但纱织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只是扬起甜美的笑容,用讨好的语气说:「哪里呢?斑大人这么聪明理智,对吧?」 斑哼了一声:「连说谎都不会,果然是个弱小的傢伙。」 纱织的眉头跳了下:「我可是有名字的!」直到现在,斑还没问过她的名字呢,总是一口一个「女人」的喊她,现在则直接喊「弱小的傢伙」。 斑目光斜斜扫过来:「你叫什么?」 「纱织。星宫纱织。」纱织举起手指,在空中写写画画,「是这个纱织——」 在念出这个名字的一瞬,宇智波斑的表情就有了轻微的变化,像是听到了故人的声音,所以眉头紧紧地皱起了,一副迟疑的样子。但很快,他就敛去了那种神色,皱眉说:「太拗口了。还是叫你女人算了。」 纱织气结,脸颊鼓了起来。 「随便你!」她不高兴了,把购物袋塞到了斑的怀里,「帮我拎东西吧?我今天可是请你吃了可丽饼呢。别说你把可丽饼丢掉了,你是骗不过我的!」 宇智波斑愣了下,像是想发火,但最终没发火,而是沉默地接过了她的购物袋,挂在手臂上。 纱织心底有小小的得意,她把斑的话还回去:「连说谎都不会的弱小傢伙,到底是谁呢~」 说完,她就沿着商场的走廊向前慢悠悠走去,细细的鞋跟在光洁的地砖面上踩出轻响。商场两侧有各种各样的店铺,珠宝首饰、电子用品、零食玩具、帽子围巾……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纱织走走停停,偶尔在这个橱窗里逗留,偶尔在那个柜子前弯腰,像是蝴蝶穿行花丛一般。遇到巨大的落地镜,还会停下来打理一下自己的头髮。 当然,她没忘记自己的初衷,还会简单地给斑介绍现代的东西:「你看,这个叫做太阳镜,是保护眼睛的!戴上这个,就不怕太阳光了。这边这个呢,是耳机,可以听歌……」 她介绍的起劲,但宇智波斑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沉默又冰冷地跟在纱织的身后,但纱织总觉得他像是在思考什么。 走了一段路后,斑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把头髮弄成银色的试试看。」 「……啊?」纱织愣住。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淡褐色的发尾,露出好笑的表情,「怎么突然这样说?不行啊,银色太醒目了,也不符合公司的要求。我们不能染那种奇奇怪怪的发色的。」 「奇怪吗?」斑皱眉。 下一刻,他的身影忽然靠近了纱织,以近在咫尺的距离贴在她的身前。 男子的气息触手可及,眼前被高大的阴影所覆盖。纱织愣了下,仰起头来,心底莫名地紧张:「你,你做什么……」 这傢伙不会是、不会是…… 看上她了吧?!所以才靠那么近?!想做什么?亲、亲她吗?这么野蛮和直接?!不行,她必须教育一下这位忍者大人,对女人是不能这么随便的,不然,她会生气! 第22页 纱织的心底飘过了一阵「哇哇哇哇哇」的尖叫吶喊,耳根飞速红了起来。 但下一刻,纱织心底这诡异的幻想就被无情地击破了—— 只见斑伸出手,按住了她眼角的肌肤,强迫她将眼睛睁大。他就像是个检查眼科的医生似的,紧紧地盯着纱织的眼瞳看。最后,他下了诊断结论:「不是红瞳啊。」 纱织:…… 她狂拍了几下斑的手腕,让斑放开自己,然后一边揉着眼角,一边抱怨道:「干什么呀?」 「随便看看。」宇智波斑已经走开了。 纱织的眉头跳了下,心底很恼火。 随便看看?他刚才那副样子,简直像是要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就在这时,纱织听到了一声猫叫。她扭头一看,发现身后不远处是一家猫咪咖啡屋——只要客人花钱,就可以进店一边喝咖啡,一边享受撸猫的快乐。 在这家猫咖里,无数只小猫咪正在客人的膝头爬上爬下、在店铺门口喵喵嗲叫,靠着它们自己的努力来争取一个罐头。 纱织盯着猫咖看了一会儿,心底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念头:让斑挣钱的方法,找到了! 第14章 猫咪咖啡屋里,桌椅齐整,窗户明亮,巨大的猫爬架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线球,毛绒垫子和猫抓板随处可见。 几个年轻的客人要了饮料和甜点,正一边撸猫一边闲聊。猫咪们有的慵懒团在客人的膝头,有的拿尾巴卷着客人的腿,有的则缩在猫窝里打唿噜,浑身散发着可爱光波。 纱织把脸贴在猫咖的玻璃门边,仔细地观察着店内的氛围。随即,她开口说:「斑,在这种地方工作,应该很不错吧?」 宇智波斑不解地说:「你不是有工作吗?在那个很高的屋子里面站岗。」 纱织:? 什么叫做「在很高的屋子里面站岗」?难道是说——她在公司接待虎杖悠仁的那一幕?!斑以为站着说话就是她的全部工作? 纱织的嘴角一抽,她指了指咖啡馆,说:「不是我要工作,是你要工作。你看,里面有很多你的同类喔!在这里工作,是不是很合适?」 「我的同类……」斑的眉心一挤,目光向店内望去。等他看见那群爬上爬下的猫猫,他的脸迅速变得寒冷可怕,「你该不会是在说这群猫吧?女人?」 纱织被他的气势震了下,心里那点小花花肠子立刻消失了。她老实地低下头,说:「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不会真的让斑大人去猫咖打工的……」 斑孤身在界流浪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被送去猫咖996,多惨啊! 纱织是真心这么想的,可是她却犯了一个错—— 「砰!」 一团白烟裊裊散去,纱织面前的宇智波斑不见了,只余一只黑不熘秋的猫猫,还有掉在地上的购物袋。只见黑猫优雅地舔舔爪爪,抬起了像是刚刚挖过煤的猫脸,又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纱织,仿佛在讨要食物。 星宫纱织当场石化。 数秒后,她露出了抓狂的表情,抓了抓自己的头髮,又紧张地想要去遮挡商场的监控摄像头。在苦寻摄像头无果后,她无措地蹲在了地上,盯着面前这只小黑猫发呆。 「糟了,说出了禁忌之词,让斑变回猫的形态了!」 ——只要说出「猫」这个词语,斑就会边成猫。在经过一定时间后,斑才会变回人。刚才她一个没注意,就触犯了这个可怕的禁忌。 而且,仅仅是斑变成猫也就算了,可问题是——斑竟然还是在公共的商场里变的!这一幕要是被监控拍下来了,得吓坏多少个人啊! ……虽然横滨有时候确实会发生些怪事,比方说街上有老虎出没,或者子弹都打不穿的棉被精穿梭于城市中之类的,可活生生的人变成猫,也太奇怪了吧! 也许是纱织蹲在门口的模样太引人注目,猫咪咖啡屋的店员推开了玻璃门,关切地问:「小姐,您没事吧?身体不适吗?需要帮你叫车吗?」 纱织连忙笑着摆手:「啊,我没事,我没事……」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她脚下的黑猫陡然一个腾跃,嗖的一声,就从玻璃门敞开的缝隙里窜进了咖啡屋里,直奔其中一个客人的膝头,目标瞄准了客人手上的金枪鱼罐头! 「斑……不,玫瑰!」纱织紧张地喊了声,连忙捡起地上的购物袋,又追进了店里。 「哎呀,这只黑猫可真主动呀!」手握金枪鱼罐头的客人起初还很惊喜,笑眯眯地将罐头递上去。谁知黑猫竟然沖她狠狠地哈了一口气,充满威胁之意地亮了亮锋锐的爪子,然后抬爪将罐头打翻到地上,开始一只猫缩在桌子下面开始吃独食。 客人被黑猫的爪子吓到了,不敢再摸,只好自己悄悄退开。 这家店里的猫大多数不怕生,又从小娇养,浑身散发着傻白甜的气息。看到来了一只新猫,一只橘猫率先沖了上去,试图和其打招唿。 「喵!」 猫猫相见,却并不友好。只见黑猫竖起尾巴,当场就是一声戒备的嚎。这一声威严十足的猫叫声出来,立刻叫整家咖啡屋的猫都臣服了,猫咪们集体瘪起了耳朵,用一种怕怕的目光瑟缩地望着黑猫。 出现在众客人面前的,就是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名为「玫瑰」的黑猫君临众猫之上,以出阵大将一般的姿态盎然地独享最大的空地和猫抓板,顺便吃罐头。它对所有试图讨好的客人都不屑一顾,满脸写着「就这?」 第23页 斑猫能在短短几分钟能就得到这种成就,纱织目瞪口呆。她连忙给咖啡店的店员道歉,又付了斑吃掉的罐头钱,这才紧急抱起自家的黑猫,从咖啡屋里逃走了。 走出猫咖后,纱织在心底想:什么打工啊!斑这傢伙,去了猫咖也只会吃罐头而已,根本不可能营业,不赔钱就很不错了! 斑变成了猫,她也不能再这样继续逛街了,抱着一只猫多多少少有不方便。于是,纱织决定揣着猫回家去。 她搂着猫,走出了商场。刚从玻璃门后走出不久,她就在街道旁的小巷子里听到了又一声猫叫。这猫叫不同于纱织自家的黑猫,显得十分严肃、冷酷,如果用人来比喻,那一定是属于那种社畜工作狂的叫声。 在听到这声猫叫的一瞬,纱织就感受到怀里的斑浑身紧绷,仿佛见到了宿敌一般进入了备战状态,整只猫的毛髮也全都炸开了。 纱织有些困惑,她扫一眼怀里变成海胆球的斑猫,再望向猫叫的源头—— 只见一侧的小巷子里,蹲着一只红瞳白猫。这猫的发色是银白的,眼睛红的像两颗樱桃,脸上还有几道红色的纹路,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小孩恶作剧画上去的。 正是这只猫发出的叫声,让纱织怀里的斑变得十分警觉,一副随时就要出战的样子。 纱织皱了皱眉,心想:八成是猫和猫之间有敌意吧。 这种事很常见的吧?猫和猫要争夺地盘,所以可能会在叫声里附带警告和挑衅的意味。 正当纱织这么思考的时候,她怀里的斑猫陡然腾空弹起,跃出了她的怀抱,一边发出充满怒气的怒吼,一边向着巷子里那只红瞳白猫扑去。 「哎……斑大人!」纱织抬手,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斑猫向着小巷子里冲去。 而那只红瞳白猫呢,却转身哧熘一下跑走了。也不知道明明只是一只猫的它,为何速度会如此之快,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从纱织面前消失了。 被挑衅的斑猫,拐了个弯,也消失在了巷子里。 纱织怔怔地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街道,心头涌上了紧张之情。 糟了,斑大人走丢了! 不行,她得赶紧把斑找回来。斑脖子上的项圈还没解开呢!她可不能随便将那傢伙丢下。 小小的责任感和同情心,让纱织坚定了不能丢猫的心思。她果断地钻到巷子里,开始左右唿唤斑的名字。 「斑——玫瑰——斑大人——」 她的声音在巷子里迴荡着,但四下却并没有她家黑猫的身影。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纱织心头的焦急之情也涌了上来。 要是斑在其他地方变回了人,却找不到她了,又该怎么办?他们两个人虽然同在横滨,却无数次擦肩而过,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她要去电线桿上贴寻猫启事吗?可恶,她甚至没有斑的照片! 纱织捂着脸,有些头疼地靠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她的耳旁响起了一道声音:「星宫?你怎么了?」 纱织抬头,便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挑人影。 「啊,国木田君……」 第15章 出现在纱织面前的,正是国木田独步。 他像是才购物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塑胶袋,里面装着纸巾之类的日用品。 说实话,他提着购物袋的样子有些滑稽。因为无论怎么看,国木田都像是那种出入于律师事务所的精英人士,或者负责教导学生的博士,时常穿着西装,戴一副方眼镜。这样的人像家庭主妇一般提着购物袋,违和感颇为强烈。 「星宫,怎么了?」国木田把自己的购物袋放在长椅上,这样问。 「啊,我——」纱织比划了一下,露出为难之色,「我在找我的猫。它刚刚跑丢了。」 「猫?」国木田微有困惑,「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纱织不好意思地说:「和太宰君……分手以后。」 国木田露出意外的神色来。 旋即,他垂下头,轻轻嘆了口气,目光有些复杂:「是吗?和太宰分手之后,就养了猫啊……」 纱织看他面色复杂,心不由咯噔一跳:国木田君不会误会了吧?误以为她是因为和太宰分手后太过伤心,便养了一只小动物代替前男友纾解寂寞? 纱织紧张地摆摆手,说:「是、是刚分手的那天晚上,在电车站外捡到的猫。也是刚好遇到的……」 国木田没有多纠结猫的来源,说:「它走丢了是吗?我来帮你一起找吧。是怎样的猫?」 纱织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啊……谢谢。是只纯黑的猫,浑身上下像是长着刺一样,毛是炸开的。或者说比起猫,更像是一颗黑色海胆!对了,他叫做斑。」 「斑?好奇怪的名字啊,根本不像是猫的名字。」国木田说完,就走进了巷子里,左右张望着,搜寻猫的踪迹。 纱织也赶紧追上去,开始搜寻某只战国老猫的身影。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唿唤着猫的大名,在巷子里左右绕来绕去,还要翻动垃圾桶盖和杂物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斑——」 「喂,猫咪!斑!」 找了一圈,纱织还是没有任何收穫。当她搬开一个洞口的石块时,锋锐的石头割伤了她的手指,她不由轻轻抽了口气,小小地喊了声「疼」。 第24页 「怎么了?」国木田立刻凑了过来。 纱织的手背上有一道小小细细的伤口,血珠子正从里头冒出来。纱织拿手指搓了搓,很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小伤。」 「附近有便利店,你等我去买创口贴来。」丢下这句话,国木田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就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除却创口贴外,竟然还有饮料和面包。 「把手伸出来。」国木田说。 「啊……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纱织小声说,「不好意思麻烦国木田君。」 国木田没勉强,把创口贴和那一堆的饮料面包都塞进了她手里。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纱织歪头。 「刚好在打折促销,价格比平时便宜一半,不买太可惜了。」国木田侧过头,望向远方的街道。 「啊,这样吗……」纱织干笑一声,忍不住在心里说:价格比平时便宜一半?明明不买才是更省钱啊! 纱织撕开创口贴的包装,将自己手上的伤给贴上了。回头看到那堆面包和饮料时,她苦笑起来:「哎呀,一直都要辛苦国木田君照顾,真是不好意思。」 之前就是如此,她和太宰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这位国木田君就会非常勤恳地帮忙解决问题,比如把太宰拎到她家门口来,让他们两人好好吃一顿饭谈谈感情,美其名曰「我不希望我的工作搭档心里有放不下的事」。 说实话,纱织觉得自己和太宰都是不太靠谱的人,恋爱也谈的像两个小孩子似的。相较而言,国木田才算是更成熟的大人。 国木田嘆了口气,望向幽深的小巷,说:「要是那只猫找不回来,该怎么办?」 纱织愣了愣,立刻说:「不行啊!必须把他找回来。哪怕请假不去公司,我也得继续找。」 看着她坚定的面容,国木田的眼里又掠过了一丝复杂。他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叫你纱织吗?」 「诶?」纱织微怔,「可以倒是可以,我不介意。不过,国木田君是觉得我的姓有什么不好的吗?」 国木田侧开了目光:「没什么。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纱织眨了眨眼,不解其意。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道上,嗖的蹿过一个黑球。纱织立刻警觉地回头,果然看到了一只海胆样的猫正虎视眈眈地蹲在长椅上,脖子上挂着一个漂亮的宠物项圈。 「那只猫……」国木田指了指猫,「不会就是……」 「是斑!」纱织露出了惊喜之色,赶紧冲上前去,从地上拎起了黑猫,「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怎么一下子就跑的没影了!」 不知怎么回事,斑猫好像处于一种生气炸毛的状况,所以两只后脚紧紧地挨在地面上,不肯脱地而起。纱织将猫拉成了越来越长的一条,斑猫仿佛变成了毛茸茸的黑色法棍…… 国木田忍不住吐槽说:「这猫也太长了吧。」 说着,他就蹲下来,想要摸一摸斑猫的头顶。 「等下——」纱织心底响起了警铃,立刻想要阻止。 可惜的是,她的阻止为时已晚。斑猫已经亮出了锋锐的爪子,沖国木田发出了捍卫领地和食物一般的叫声。这喵呜喵呜的声音仿佛号角似的,充满了战意。 国木田愣了下,喃喃道:「不应该啊,明明只是一只猫而已,却有这样的气势……」 纱织:…… 「啊哈哈,哈哈哈……斑确实是这样,非常霸气的猫呢……」纱织一边解释,一边把斑猫牢牢地搂在怀里,免得抓伤了国木田。 上次虎杖悠仁打算摸猫差点被抓的事情,她可没忘记呢,决不能叫国木田也成为斑的手下败将。 国木田看着纱织紧紧抱着猫不肯松手的模样,说:「找回来就好。养只猫……也挺好的,你可以有个陪伴。」 他的神色很认真,纱织讪讪地说:「确实是这样。」 国木田君绝对是误会了吧……!以为她太过寂寞才养了猫什么的。 她惦记着斑可能会变回人形,不敢在此地久留,便忙找了个藉口道:「啊,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做,今天得先走了。国木田君,谢谢你,有机会,我会请你吃饭的。」 国木田独步点了点头。 纱织沖他摆手,很快揣着自己的猫、拎着自己的购物袋,往公寓的方向冲去。 * 在进了公寓的家门十分钟后,宇智波斑变成猫的时间就结束了。在一阵白烟里,他又变回了高大的男人,而且,面色非常之差劲。 只见他咬着牙,脸阴沉沉的,眼底迎着一团可怕的怒意,仿佛要上阵杀敌一般。纱织被他身上的杀意吓得躲在一旁,小声地说:「抱、抱歉……惹你生气了……」 斑一定是在生气——气她不小心念了禁忌之词,害的斑从人变成了猫,还无法自控地做下了这样那样的事,比如在猫咪咖啡屋里称王称霸,比如试图和一只红瞳白猫决斗…… 纱织是这样想的,但斑却说:「和你没什么关系。」 「诶?」 宇智波斑没解释,抱着手,又去阳台上了。但还没到晚上,没有月亮可看,于是他就只是靠在栏杆上,像是在冥思。 纱织盯着斑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心里的愧怍感又涌起来。 虽然斑说「和她没什么关系」,可她总觉得斑是在因为她而生气呢。要不是她不小心说出了禁忌词,斑怎么会再度不情愿地变成猫呢? 第25页 纱织纠结了一下,转身打开了自己的小冰箱,取出一盒昨天买的蛋糕来。 「斑,这个给你吃。」 斑听到纱织的声音,略略侧过了头。他身后的纱织低着脑袋,一副慎重的样子,两只手仔仔细细地递过来一盒摆了塑料叉子的小蛋糕。 蛋糕是巧克力味的,插着白色的巧克力片,香甜的气味源源不绝地飘散而出。 「这又是什么?」斑皱眉。 「是巧克力蛋糕!比可丽饼还要好吃的东西。」纱织把蛋糕往前一推,催促道,「吃这个啦。只要吃一口,就会把所有不高兴的事情都忘掉了。」 斑还是一动不动。纱织在心底嘁了一声,干脆直接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递到了斑的嘴边,说:「你可真懒啊!我都送到你嘴边了,可以吃了吗?」 她的脸上有一种别扭和期待。 斑的目光扫过那块蛋糕,视线停留其上。在纱织的注视下,最终,他退让了——斑弯了下身子,将纱织送过来的蛋糕吞了下去。 也不知道这蛋糕是不是真的有魔法,虽然味道甜腻腻的,让人不习惯,但却让斑短暂忘记了自己先前在思考的事。 他的脑海里,只余下了一副画面。那是在遥远的战国时代,夕阳将落下的某个傍晚。十五岁的斑在南贺川边遇见了从前的友人千手柱间。 「斑,我的妹妹不在了。」少年柱间坐在河边,眼角被揉的发红,表情仿佛一个幼稚孩童。 斑愣了下,说:「怎么不在了?」 「纱织死了。」柱间哭了起来,「她明明不是忍者,也没有查克拉,但她还是被杀了。」 ※※※※※※※※※※※※※※※※※※※※ 套路性展开,我的爱好暴露无遗 第16章 纱织把蛋糕塞到斑的手里,托着脸在阳台边蹲下了。 她想起今天在商场发生的事,表情就变得有些苦。 原本是想带斑好好逛逛这座城市的,可逛倒是逛了,也吃了可丽饼、知道了什么叫太阳镜和耳机,但是,在中途斑就变成了一只猫,还被一只白猫给拐走了。结果,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在四处找猫。 「斑,你今天变成——变成那个动物的时候,为什么忽然从我怀里跑开了?」想起斑从自己身上弹开的模样,纱织露出困惑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宿命对手一般,直接朝别的猫跑去了。」 说完,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总不至于那只白猫是一只倾国倾城的母猫,所以斑猫一见倾心,跑去喵喵叫着追求人家了吧? 闻言,斑的眼神稍有阴森。 「那傢伙……」他说着,语气冷下来,「得想办法把他找出来。」 纱织歪头:「谁?把谁找出来?」 「那只白色的畜生。」斑冷哼了一神,「身上莫名有千手扉间的查克拉气息。」 纱织:? 一大串连环的问号飘过了纱织的头顶。 白色的畜生?啊,是说那只红瞳的白猫吧。 可猫猫那么可爱,怎么能叫人家畜生呢?小猫猫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啊! 至于那个扉什么的……还有查克拉…… 啊,不知道是什么呢。大概是战国时代的特有名词吧,就像现代的巧克力和可丽饼一样。 斑看着纱织这幅迷迷煳煳的样子,无言地转开了头,说:「算了。你也什么都不了解。总之,我要找到那只白色的畜生。」 这句话,纱织倒是听懂了。她眨了眨眼,飞快地表示了反对:「不行啊!养一只猫已经很麻烦了,再养第二只,我会倾家荡产的吧?而且,邻居也会不高兴的!」 斑愣了下,有些意外。 大概,在他从前的战国岁月之中,他从来没有「养不起」这个困扰。毕竟他是大家族的族长,根本不会缺钱。 只见纱织烦恼地站了起来,说:「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多余的钱啊!比起这个,果然还是得想办法给你找个工作,这样你就能养活自己了……」 「……哦。」斑反应很冷淡。 纱织看到他这幅样子,心底就有点儿惆怅。 虽然没有人想工作,可是为了吃饭,工作是必须的! 可斑能做什么工作呢?在猫咪咖啡屋打工就免了,他恐怕只会对客人张牙舞爪,吓得所有猫咪瑟瑟发抖。 对了,他从前是个忍者吧?那也许斑可以试试看当保镖?他的身手不是挺好的嘛!从公司大楼往下跳也不会受伤。 这样想着,纱织的脑袋里情不自禁出现了一副画面:斑身穿黑色西装,领带笔挺,墨镜漆黑,一脸严肃地拉开了车门;而穿着晚礼服的自己则骄傲无比地钻进了车里,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斑瞪一眼,那些仰慕她的人就哆嗦着退开…… 好像还挺不错的。 不过,斑真的肯老老实实给人当保镖吗?就他那副臭脸,像是恨不得使唤老闆给他打工似的,根本没人敢僱佣他吧! 纱织赶紧把那副夸张的想像图从脑海里赶出去了。 如果保镖不行,那就做点别的?比如送外卖?斑的跑步速度很快吧!他还会在屋檐上跑来跑去,这不挺适合送外卖的嘛? 纱织的脑袋里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斑拎着几大盒荞麦面,一脸严肃地狂奔在屋顶上。然后,他直接跳到了纱织的办公室窗口,推开窗户,将荞麦面递进来:「你的便当到了!」 第26页 所有同事,譁然大惊。 ……怎么感觉有点可怕? 纱织微唿了一口凉气,又放下了这个想法。 宇智波看她发呆,便轻嘁了一声,转头去浴室了,似乎是去洗脸。 就在这时,纱织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社交网络的自动推送。一个她特别关注的美容号主恰好发了条新的gg:「强烈推荐!当季适用,打造完美裸感肌肤必备妆品~~」 纱织随意地看了两三眼,竟然有了淡淡的心动感——号主推荐的化妆品看起来效果很好,gg图片也粉粉嫩嫩、充满少女心,她有了当场下单的冲动。 不过,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购买慾。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生活了,她是有家室(猫)的人,还是得理性购物,顾及全家收支平衡才行! 这样想着,纱织遗憾地退出了购物车。 在恋恋不捨地关掉购物页面后,纱织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个奇妙天真的想法来:既然美容号主可以靠推送gg赚钱,那,其他人也可以吧? 不如让宇智波斑也去干这一行?在社交网络上给大家讲解战国往事什么的? ……不,还是算了吧。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纱织就自己否决了。毕竟社交网络的钱也是不好赚的,每天有这么多人想要在网络上出名,可是真正成名的人又有多少呢?更何况是靠这一行赚到钱? 这样想着,纱织微微嘆了口气。 话虽如此,她还是随手开了个新帐号,取名叫「战国人士」。第一条动态:诸君,初次见面。我刚从没有织田信长的战国时代穿越到现代,有什么想问的吗? 消息发出来后,当然是淹没在茫茫的动态海洋里,无人问津。 纱织一点也不意外,把手机丢到一旁,便收拾起今天购物的战利品来。她将新衣服都倒在床上,一件一件拎起来打量。 她今天可是仔细精挑细选了一番,才以相当划算的价格拿下了这些衣服。烟粉的裙子、淡蓝色的衬衫、还有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和衣柜里的衣服拼凑一下,下次约会就又有全新的一套了。 就在这时,斑从浴室里出来了。他一看到纱织拎着衣服的模样,就怔住了,随即,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阴晴不定。 纱织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仍兀自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名。忽然间,她听到斑说:「我会负责的。」 纱织眨了眨眼,愣住。 「什么?」她侧过头看斑,「我听错了吗?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斑半垂目光,说:「我说了,今天的事,我会负责的。」 「……??」纱织举着两件新衣服,有些不明觉厉,「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有什么样的事情,是需要斑负责的? 斑转开视线,声音有些烦躁:「我看到了你的身体。……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但我不会逃避这种事。我会对你负责。」 「???」 纱织愣在当场。 啊…… 斑这傢伙在说什么呢? 他看到了她的身体?——是说他气势汹汹冲进试衣间,还差点被店员小姐当做偷窥犯扭送警察局的那件事吗? 纱织的脸微微一红。 她原本都忘掉那个意外了,没想到斑又提了起来。 现在好了,她的脑海里全是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后,斑那副愣住的神色了。 纱织在原地发呆,而斑则自顾自地说:「放心。我不会逃避。」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纱织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也没地方可以逃吧!」离开她家,他可是又会变成一只流浪猫了。 斑哼了声,说:「我会负责。你的丈夫会做什么,我也会做什么。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纱织:…… 等下,是不是快进的太快了! 虽然她可以理解斑的想法:在战国那种时代,女性的身体确实是非常隐秘的东西。如果一个人不小心无礼地冒犯了女性,那为了守住女性和其家族的名声,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娶她为妻。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战国啊! 「等等,斑大人,你想的太多了!」纱织连忙摆手,「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被不小心看到身体也不是什么特别令人绝望的事。当然,前提是——你不是故意的!」 只要不是恶意偷窥,她其实都可以稍稍地谅解一下。 而且,就算是真的被偷窥了,她也不会和对方结婚,而是选择直接报警,让法律来教作人。 听了纱织的话,斑愣住了。 「不需要……负责吗?」 不知为何,纱织竟然从斑的话里品出一种很淡很淡、几不可察的失望来。 她点了点头:「不需要。」 「那怎么办?」斑疑惑地问,「总该解决这件事吧。毕竟,我真的看到了你的身体。」 纱织有些无奈。 啊,斑这是打算一直追在她身后对她负责吗? 那可不行啊。 纱织想了想,说:「你认真地和我说一声『抱歉』,就可以了。」 嘴上这么说,但纱织心里其实是另一个想法:其实她之前也看过斑赤着上身的样子啊。他的身材,可比自己有料多了。这样一来,两个人勉勉强强算是扯平。你看我,我看你,这也算是公平的一种吧? 第27页 听了她的话,斑的表情有些不高兴。纱织想到了,对斑而言,要他低头说一声「抱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纱织也没抱多大希望。 就在纱织这么想的时候,她听到了斑的嗓音:「抱歉。」意外的很郑重。 纱织:吃惊.jpg! ※※※※※※※※※※※※※※※※※※※※ 孺子可教也 第17章 纱织吃惊的表情,引来了斑的不满。 「你怎么露出那种表情?」他问。 「……没什么。」纱织赶紧收敛神色,小声地说,「我只是觉得,你竟然也会说『抱歉』这样的话,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宇智波斑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我又不是什么野蛮之辈。你把我想的太过奇怪了。」 纱织听了,嘴角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上来就会威胁「杀了你」,动不动就释放杀气的忍者大人,竟然说自己「不是什么野蛮之辈」,是不是稍稍有些过分了? 她小声地嘟囔道:「你要是一直这么乖,绝对会比现在讨喜的多。」 想想看啊!宇智波斑在家里贴心地做好家务等你下班,你一不高兴,还会老实道歉说「抱歉」,这样的斑,是不是比现在的更好些? 「别得寸进尺了。」斑哼了声。 纱织立刻收声。 她表面上一副听话的模样,但心底却是另一个念头——说实话,她真的有些好奇,斑是否有另外的一面? 据她所知,斑从前是战国时代的忍者,参与过战争,身上又有魔法一样的力量。这样的男人,也许早就习惯了生杀在手的冷酷。 而在那动不动就散发着杀意、轻蔑一切的眼神之下,他是不是也会在家人面前露出温柔的眼神,是否也会对人宠溺无比,或者变得百依百顺、听话乖巧呢? 纱织盯着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好奇地问:「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纱织张口,问句开了个头,又卡住了。 她原本想问「你有家人吗」,可转念一想,无论斑有没有家人,在千年之后的现代,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她问这个问题,无异于是在往斑的伤口上撒盐。所以,她犹豫了。 「你想问什么?」斑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催促了声。 「呃……」纱织干笑一下,只好赶紧转动脑筋,找个其他的问题来替代,「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哈哈…?」 刚问完,纱织便立刻想把自己打晕。 她问了个什么样的尴尬问题啊! 她竟然问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是斑误会了自己是在暗示什么,那该怎么办? 都该刚才情况太紧急了,她一心想要找个替代问题敷衍搪塞过去,结果…… 纱织正在后悔,那头的斑却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无所谓。」 「啊……」 纱织愣了下。 无所谓? 是说他不介意女人的类型吗?还是说他就没考虑过这些事? 无论是哪种意思,纱织都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斑会更喜欢那种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传统贵夫人呢。 那种将丈夫视作天,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女性,在战国时代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吧? 斑又在看阳台外的天了。他的侧颜很平淡,没什么情绪的起伏。 纱织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那种淡淡的好奇愈发无法消散了。 ——这种无法得到满足的好奇,往往是最令人头疼的。越得不到回答,就越想知道答案;越好奇,就越容易走近一个人。 这一天,纱织还没意识到这个道理。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工作日的前一个晚上,纱织怀着莫名的惆怅之心入睡了。 * 「纱织,这边,跟我过来。」 一道满是元气的男孩嗓音在纱织的耳旁响起。 纱织揉了揉眼,有些睏倦地睁开了眼。 第二天这么快就到了吗?她觉得自己才刚躺下去不久呢。上班,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纱织,怎么了?走不动路了吗?要大哥背你吗?」 那道男孩嗓音又响了起来。 纱织愣了愣,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睁大了眼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公寓房间里,而是站在一片宽广的森林间。林中的泥地小路上,有个留着西瓜头的黑髮男孩正沖她爽朗地笑着。 纱织怔住。 「怎么回事……还在梦里吗?」她喃喃自语着,转头四望。附近的树木参天而起,树冠高大宽阔,满目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这样的森林,可不是横滨这座现代的都市里会有的。 看来,她果然在做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纱织,你果然是累了吧!还是让大哥来背你吧。」那个留着西瓜头的男孩见纱织久久站在原地不动,便兴沖沖地跑了回来,在纱织面前蹲下了,「来,上来!」 纱织愣愣地盯了下这个男孩,心底有种好笑的感觉。 这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啊?竟然有个看起来不知道是小学生还是中学生的傢伙嚷着要背她走路。而且,他还自称是她的「大哥」……真是难以预料。 不过,反正是梦,纱织也没多纠结,就搂住了西瓜头男孩的脖子,让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第28页 纱织本以为这男孩会叫苦不迭,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男孩十分轻松地背起了她,仿佛背起的是一张纸片似的。 纱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梦中的自己小胳膊小腿,看身量,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 什么啊,做个梦而已,竟然还缩水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西瓜头男孩背着纱织开始向前奔去。他的速度很快,像一阵风似的,刷刷几下就掠过了整一片树林。被他背在背上的纱织,隐约有种失重的错觉。 这种失重感,纱织竟然有点熟悉。先前斑扛着她回家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 她揽着男孩的脖子,问:「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男孩侧过头,十分兴奋地说:「我和斑说好了,要带你去见见他!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斑吧?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斑……? 这个熟悉的名字,让纱织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啊,这就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白天总是和斑待在一起,结果做梦就梦到那傢伙了。 男孩一阵疾跑,眼前的森林很快就到了尽头。出现在小径末端的是一片平整的断崖,从这里可以眺望到一片生满了绿色树木的偌大盆地。 而在那断崖上,则坐了个与「大哥」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穿着简单的立领单衣,系一条白色腰带;他那黑蓬蓬的短髮像一个缩了水的海胆,眼熟到让纱织微微一惊。 这傢伙…… 是斑? 不得了,她竟然梦到了还是小孩子的斑?! 「柱间,你来了啊!」年少的斑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 「我把妹妹带来了!」被称作「柱间」的西瓜头少年爽朗地笑着,将背上的纱织放下来,郑重地说,「她就是我之前说过的纱织,是我们一族里最可爱的女孩子!」 听到这个称唿时,纱织险些没站稳,表情管理也失败了。 ——什么叫「一族最可爱的女孩子」啊! 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来说,这种称唿也太羞耻了。 不对,这可是她的梦境。她会在自己的梦境里听到这种称唿,那就说明她内心就是这样认为的!她觉得自己是最可爱的女孩子! 纱织顿时感到羞愧无比,抬起头时,脸色也很复杂。 少年斑定定地看了纱织一会儿,说:「柱间,你的妹妹是不是讨厌我?」 「啊?」柱间摸摸自己的西瓜头,「不会吧!纱织很少会讨厌人。」 「……那就是我看错了吧。」斑狐疑地说罢了,又问,「柱间,你的妹妹怎么和你不大像?发色不是黑的,髮型也不像你那样土到炸。」 柱间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长得像父亲,所以头髮是黑的。纱织长得像母亲,头髮是银的。我的母亲年轻时可是了不得的美人,纱织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纱织听着柱间与斑的对话,颇有一种摸不到头脑的困惑感。 这个梦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完全陌生、毫无由来的梦境,偏偏它还很有逻辑,似乎自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她呢,只是恰好进到了这个故事里来。 她看向对面的斑——眼前的斑没有她所熟悉的那种杀意和傲气,反倒显得有些青涩;他的脸甚至还有一点点圆,那是未彻底发育开的少年感所导致的。 说实话,这样的斑,让纱织觉得相当新奇。 「来,纱织,快打声招唿。」柱间催促道,「这就是斑!」 纱织笑起来:「斑大人!」 「……『大人』?!」 听到纱织在称唿后加了一个「大人」,柱间的表情瞬间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多阻拦,而是支支吾吾地说,「太客气了吧,斑应该不会介意这种敬称……」 那头的宇智波斑也愣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微红了耳根,像是想要契合这个敬称的形象,故作出大将的神态来。 「哦,初次见面……女人。」 「女人」这个称唿,似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看的出来,他在别扭到底该怎么称唿纱织。 柱间听了,露出不满之色来:「斑!别叫女人,叫名字啦,名字。纱织,她就叫这个。」 斑反驳道:「第一次见面就叫女人的名字,不好吧。又不是熟人。」 柱间说:「总之比『女人』要好!」 斑:「不行。就叫女人算了。」 纱织听着两个人吵架,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喊姓氏呢?」不好意思喊名字的话,那称唿姓氏不就好了?很多人都喊她「星宫」嘛。 听了她的问题,两个少年都沉默下来。似乎姓氏对于二人来说,是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片刻后,斑说:「算了,我还是喊名字吧。……纱织。」 ※※※※※※※※※※※※※※※※※※※※ 2021啦~~祝大家新一年运气好好~ 第18章 第二天的早晨,纱织从梦中醒转时,人还有些飘飘忽忽的。 断崖、森林、树木、名为柱间与斑的少年……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了,简直像是一段真切经歷过的回忆一般,以至于她醒来看到自己的公寓房间时,还稍稍犹豫了下,不确定现在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纱织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地睁眼看天花板。手机的闹铃响起来了,她顺手将闹铃关掉,继续盯着天花板看。 第29页 就在这时,床边传来了斑的声音:「该起床了吧?这个时候,你要去工作,对吧?」 接着,纱织就感觉肩膀一重,有人强硬地把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纱织一坐起来,就对上了斑的面孔——这张严肃又俊朗的脸,明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却陡然让纱织吓清醒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想起了梦中那个少年的斑。 「……是斑啊。」纱织莫名地有些心虚。 「你怎么了,女人?」斑见她表情不对,问,「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吗?」 「怎么又喊我女人啊,我不是有名字吗?」纱织习惯性地嘟囔。 斑皱眉,像是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喊了她的名字:「纱织。」 ——纱织!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纱织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梦境中的画面——缩小的迷你海胆少年宇智波斑,别别扭扭地喊她「纱织」——于是,她表情一僵,立刻摇头说:「不,你,你还是喊我女人吧。」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斑不解。 纱织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当怎么解释。就在这时,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怎么这么晚了?!糟了糟了……」 她惊叫一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地往浴室跑去。 「你的这个东西——是叫手机吧?刚才响了三四次了,都被你自己按掉了。」宇智波斑说。 「我做可怕的梦啦!醒不过来,也是没办法呀……」纱织的声音隐约从浴室里传来。 一阵哗哗的水声,纱织匆匆洗了脸刷了牙。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来不及像往常那样精心地化妆,只好简单地抹了层粉底,又涂了口红和腮红。 纱织对妆容一向挑剔,什么色的眼影搭配怎样形状的眼线都很有讲究。今天的她却化了这么简陋的妆,这让纱织心底已有了淡淡的不安感。 少了眼妆的话,眼睛会比平常看起来更小吧?刘海不捲松的话,额头就会像吐司面包一样扁平;卧蚕没有画,整个人就很没精神……就这样去公司的话,也许会被嘲笑也说不定。 啊啊啊,还是干脆戴口罩出门好了! 这样想着,纱织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口罩。她一边翻,一边小声地抱怨:「今天的我也太难看了吧!」 斑露出了困惑的眼神:「你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啊。」 纱织抬头,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脸颊:「没有区别吗?明明区别很大啊!我平常要去公司的时候,眼睛可是会比现在大得多、也精神的多呢!」 斑沉默片刻,说:「不是完全一样吗?」 纱织:…… 拿口罩的手,微微颤抖.jpg 她早该知道的!对于战国老人来说,什么化妆不化妆的,根本没有区别。只要涂了同一个颜色的口红,那就是长成一个模样了! 「外貌是最无所谓也最肤浅的东西。」见纱织的表情不对劲,一旁的斑哼了一声,说,「你是在为无意义的事情焦虑。」 「是是是——」纱织随口回答,将口罩戴上了。 「真正在乎你的人——对手也好,家人也好,他们是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而对你有偏见的。哪怕你老去了,或者死去了,感情也不会变质。」 「……」听了这句话,纱织愣了下,不由对斑刮目相看,「你还挺会说话的嘛!」 虽然斑的语气很中二,但这不就是「不要以貌取人」的意思吗?还挺有道理的呢。 可惜的是,这个社会大体还是以貌取人的。虽说大家都倡导心灵的美丽,可到底还是庸俗的人占了大多数,纱织自己也是。 就在这时,手机的闹铃又一度响起来,纱织这才想起自己还在追赶上班时间的重要关卡。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把脚塞进鞋子里,拎起包就往门外跑。 「赶不上电车了!上班要迟到了啊啊!」 她紧张万分,但一旁的斑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电车是什么?」 「就是车!战国时代有牛车吧?你就当做是特别快的牛车就可以了!」纱织说的飞快。 「牛车?就是那样的东西?」斑的语气有了一分淡淡的不屑,「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还以为电车是什么厉害的东西。牛车而已,快不过我的通灵兽。」 说完,他就一把捞起了站在门口摸钥匙的星宫纱织,大步往窗外迈去。 「??」纱织手里还拎着钥匙,视野却陡然悬空了。人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斑带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一声尖叫在公寓的窗户外响起。 「好高——!」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了,可身体的剧烈失重感仍叫纱织惊慌地搂紧了斑的肩膀。 两侧的大楼向上倒去,衣摆与头髮都被风吹得上扬。纱织的心脏本能地开始咚咚乱跳,全身因为紧张而僵硬无比。 在下跃至一半的时候,斑咬了一口自己的右手拇指。殷红的血珠从齿痕上透出来,又因为惯性向上飘去。 「通灵之术!」 只听砰的一声响,一团白眼在空中炸开,旋即,斑的脚下就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鹰。斑扛着纱织,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了鹰背上。而这鹰似乎也习惯了被人驾驭的感觉,毫不惊动,普通地扇扇翅膀,便朝着远处飞去。 哗—— 第30页 一阵风吹来,纱织恍惚地抱着斑的肩,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许久之后,她才渐渐习惯了高处的风。不过,她的心仍旧跳的厉害,她也不敢从斑身上下来,只好一直挂在斑身上,然后眯着眼睛看前方。 「斑,你做什么啊……」纱织虚弱地问 「你不是急着去你工作的地方吗?我认得路。」斑回答,「比起电车,还是让我送你去吧。」 「……那这个鹰是怎么回事啊!」这里为什么会有鹰! 「它是我的通灵兽之一。」 「通、通灵兽?就是那种,和你缔结了契约,会随时被你召唤出来的动物?」 「差不多吧。」 「你是哪个少年漫画里跑出来的角色吧我说!」纱织忍不住吐槽。 「少年漫画是什么?」斑不解地问。 「少年漫画就是……」纱织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起,只好嘆口气说,「下次买一本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鹰飞的很稳,速度也快。渐渐地,纱织开始习惯待在这只鹰背上的感觉,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偶尔转动脑袋向四处望望,瞧见那些缩小的建筑、河流和街道,心底竟还有了种新奇的感觉。 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应当还在拥挤的电车里挤来挤去,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可今天她却由一只如此巨大的鹰背着,在高空之中闻着风的味道。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女孩子会有这样子独特的经歷吧? 一想到这里。纱织心底还有些小小的雀跃。 她稍稍大了点胆子,从斑的身上跳下来,想要自己走一步;可才抬起脚,身后的斑就拽住了她:「别乱走,小心摔下去。」 斑的力气很大,她动弹不得,只好老实地缩在斑的身旁,由斑拽着她的肩膀。 这男子的胸膛就贴在她身后,像是一堵墙似的,但却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不由自主的,纱织的心跳得又快了点。 在千年之前的战国时代,斑就是这样驾驭着鹰畅游在天空中的吗?那可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简直和神话传说没什么两样嘛。 想起那个千年之前的战国时代,纱织就忍不住又想到了自己的梦—— 在那个奇怪的梦里,她成为了战国时代的一个小姑娘。她的兄长是忍者家族——千手一族的少族长,留着黑色的西瓜头,总是带着一副爽直的笑容。 这个家族世代都以忍者为职,家族里的人大多有查克拉,而大哥柱间则尤其厉害,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拥有了响亮的名声。 至于她呢,则是一家之中最弱小的存在,既没有查克拉,也不会战斗,身体柔柔弱弱的,还容易生病。不过,性情倒是非常活泼,很喜欢到处玩耍。 千手一族的族长对几个儿子都非常严苛,但对这个女儿倒是很疼爱,对她唯一的期望,就是看到她长大成人,嫁给一个合适的丈夫。 某日天,纱织被大哥柱间带到了森林里玩耍。在那里,她认识了柱间的朋友,名为「斑」的少年。 斑的脾气似乎很不好,一副很清高的模样,还喜欢捉弄柱间。但在对待纱织这个小姑娘时,他却不敢太过放肆和顽劣,据说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受不起惊吓,容易生病的缘故。 那一天,纱织坐在水边,拿手指搅着河水,向河面许愿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希望能够生在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还有,我想要健健康康的身体,每天都能好好地打扮自己,而不是一直在喝药!药太苦了。」 一旁的柱间哈哈笑起来:「纱织,要打扮自己的话,就需要花钱买衣服和饰物,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靠自己赚钱来换取的!你要是很健康的话,估计父亲就会让你跟着扉间一起干活了。」 纱织说:「不就是干活吗?干活就干活!从早上干活到日落也无所谓,只要给我健康的身体就行!」 ※※※※※※※※※※※※※※※※※※※※ 然后就异世界转生成为了社畜 第19章 宇智波斑识路,很快就带纱织到了公司大楼附近。他原本想让鹰直接送纱织上楼,让纱织从窗口翻进办公室里,还好被纱织拦住了。 「疯了吧!要是让办公室的同事看到我从窗户里翻进来的样子,明天我就会有『长着翅膀还会飞』这样的传闻了!」 在纱织的再三要求下,最终,斑让鹰降落在了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 鹰很听话,扇了扇翅膀,稳稳地停在了地上,震都不震一下。纱织试探地伸出脚,从鹰背上轻巧地跳到了地上,再抬头时,表情就颇为惊喜。 「比电车快好多呢,这样就完全不会迟到了……」说着,纱织弯下腰凑到鹰的脑袋面前,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小鸟!」 起初的害怕过去后,现在纱织看这只鹰都有了几分亲切。 「小鸟?」斑听见她的称唿,轻蔑地哼了声,「它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会送你的。你感谢错了吧?」 纱织眨了眨眼,又望向宇智波斑。他还是一副冷傲的神色,但纱织看着他的脸,却不由得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当然啦,斑大人也是要感谢的。谢谢你——」 斑说:「真是废话。」 纱织又将目光移向鹰。威风凛凛的大鸟,羽毛光亮,爪子锋锐,很有大将的风采。她看着鹰,心底涌起了一个痒痒的念头。于是纱织问:「斑大人,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第31页 「什么?」 「我下班的时候……就是傍晚,也能让我坐鹰回去吗?」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只要坐鹰的话,就不需要在电车上挤来挤去了,也不用换乘,时间都节省了不少!」 闻言,斑露出恼火的面容:「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僕从吗?」 「……呃,啊……」纱织惊了下,立刻赔笑说,「哈哈,哎呀,开玩笑啦。我下班当然是自己回去了,哪里敢麻烦斑大人来接我呢……」 斑没理她,而是重新回到了鹰的身上:「我要去附近的地方转一转,然后回到你家去。」 纱织有些担心地问:「只是转一转吗?不会惹出事吧?斑,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话哦!我怕……我怕你遇上坏人了……」 ——其实是怕别人被斑吓跑! 「真啰嗦。」鹰的羽翼扇动起来,斑丢下了这句话,「我不会做愚蠢的事的。」 纱织点了点头,目送斑骑着鹰远去。 因为鹰比电车来的要快,她竟比平常到公司的时间还要早。一进办公室,四下里还有些空。她在座位上坐下来,随手给自己沖一杯咖啡,打开了电脑。 电脑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她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梦中的她倒是自己的脸,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个没长开的幼稚小女孩,脸蛋圆圆润润的。不仅如此,她还有着与奇怪的银髮红瞳,根本看不习惯。 都说梦和运气有关,做了这样的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比如接下来会交男朋友,或者发大财? 这样想着,纱织打开手机,想要搜寻一下梦境的预言。但手机屏幕一亮,一串回復的提示就「登登登」地响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她的社交网络收到了数条留言。 之前她一时无聊,开了一个新的小号,为「战国人士」。这个帐号的第一条动态是:诸君,初次见面。我刚从没有织田信长的战国时代穿越到现代,有什么想问的吗? 原本她以为这个帐号会迅速地淹没在茫茫人海,可没想到今天打开手机,一下子得到了好几条留言。因为时间还早,纱织索性挨个挨个回復起留言来。 @tomotachi:你是怎么穿越到现代来的? @战国人士: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就来到了现代,还变成了一只猫,被路过的善良可爱完美女性收养了。 @gtg:为什么战国时代没有织田信长? @战国人士:因为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战国时代。虽然我们没有织田信长,但是我们有拥有神秘的忍者一族。 @miang:战国和现代,更喜欢哪个时代? @战国人士:目前还不知道。也许过几天,我就能给你答覆了。 @naruto:sasuke!! @战国人士:你在说什么?是机器人gg吗?总之先删除了。 一连回復了好几条留言后,纱织关掉了sns,开始搜寻解梦的预言。网上的回答众说纷纭,有说这样的梦预示着马上要跳槽的,有说预示着下班要倒霉的。纱织看的眼花缭乱,干脆放下手机,不再找答案了。 同事陆陆续续来了办公室,小泽来的很晚,一进门,便咋咋唿唿地说:「楼下有一只好兇的白猫呢,我原本想要餵一下它,可它一下子就跑了,一点都不亲人。」 「那就别餵了吧,这种兇巴巴的野猫也不需要人类多管。」另一个同事一边正领带一边说,「餵多了野猫,反而对其他鸟雀之类的动物不好。」 「但是那只白猫很不一般哦!」小泽坐下来,用手指比划着名,「猫脸上有几搓红色的毛,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孩子染上去的。这对猫咪来说很不好吧?」 「反正下几场大雨也就洗掉了,无所谓吧。」 纱织听着同事们闲谈,忽然觉得他们描述的猫有些耳熟。但具体为什么耳熟,她又想不清楚。于是,她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工作。 今日事情很多,纱织忙来忙去,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下班的时候,她疲累地在座位上伸个懒腰,一副睏倦地不想动弹的模样。 「啊,真不想挤电车啊……」纱织喃喃地抱怨。 可就算这么说了,她也还是得挤电车。于是纱织收好了自己的包,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踏出了公司大门,朝电车站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下班的人行色匆匆地往电车站赶。纱织沿着街道走了十分钟,左转进一道小巷时,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两个人影。 她愣了下,回头一看,却发现那是两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她有些紧张,忙加快了脚步;可她走的快了,那两个醉汉也走的快,竟然一路紧紧地追着她。 穿过一条小巷后,其中一个醉汉三两步追了上来,笑嘻嘻地说:「小姐,别害怕嘛。走这么快做什么?和我们一起去喝酒吧。」 醉汉一凑近,身上的酒气就喷了过来。除了酒气之外,还有一种臭烘烘的汗味,熏的纱织表情扭了起来。 「我不喝酒,你们找别人吧。」纱织飞快地拒绝了,想要跑开。谁知那醉汉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住了不放。 「喝一杯吧?嗯?」两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身酒臭,将她环了起来。 二人的体型很臃肿,阴影一落下来,就让纱织无处可逃了。她紧张起来,有些畏惧地说:「喂,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你们也不想因为骚扰女性而进警察局吧?」说着,她就要去掏手机。 第32页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啊!我们只是找人喝酒罢了!」醉汉嘟嘟囔囔的,就想来牵纱织的手。 眼看着对方越凑越近,纱织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讨厌死了! 她顾不得形象,飞起一脚,向着醉汉的两腿间重重地踢去。对方醉醺醺的,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娇小柔弱的女性竟然这敢做这种野蛮的事,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 只听「嘶」的一声,男子捂着裤/裆开始原地弹跳,表情扭曲不已,酒也醒了大半。 「臭婆娘……」他龇牙咧嘴地抱怨。 纱织把手抽回来,胸膛起伏不定,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醉汉。 虽说这一脚让纱织踢的十分泄愤,可对面的男人显然更生气了。纱织忽然有些担心,自己该如何从这个境况里逃脱出去。 就在这时,她背后忽然涌来了一阵剧烈的风。紧接着,便有一道巨大的鸟影落在地上。纱织回头一看,眼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宇智波斑。 斑蹲在鹰背上,面色复杂地盯着正捂着裤/裆跳脚不止的醉汉,说:「女人,你竟然还有这种招数啊……」 纱织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斑不是说,他觉得接她下班那是僕从的行为。他不是她的僕从,所以他不会来接自己吗? 那现在站在这里的这货是谁? ※※※※※※※※※※※※※※※※※※※※ 此刻斑爷幻痛中 第20章 如果说早上的时候,纱织还觉得斑是少年漫画里的角色;那现在,她则觉得斑是少女漫画里的角色,专门负责在女主人公遭遇困境时伸出援手,敲开女主人公的心扉…… 巨大的鹰一落地,两个环绕着纱织的醉汉都露出了震愕的神色。他们面面相觑,看了眼那只鹰,又看了看彼此,胡言乱语起来。 「好大的鹰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鹰?」 「白痴,是你喝多了,我这里看鹰就很正常!你觉得鹰大,都是视角的缘故!」 「什么视角的缘故啊,这只鹰就是很大,比人还大啊!」 「那是因为你的眼球、鹰,还有那个人,正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道理我都懂,可鹰为什么这么大?」 …… 两个醉汉为了「鹰到底为什么这么大」争执了几句,互不相让,最后竟然推推搡搡起来,也不再记得拽着纱织去喝酒了。 「你是不是想打架啊?老子说鹰很大,就是很大!」 「你才是在故意找茬吧!给你解释了这么多遍,你都不懂鹰为什么这么大!」 「你以为我怕你啊!」 纱织怔怔地立在一旁,眼看着两个醉汉互相拽着衣领不放,她小声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一点一点往后移,最后挨到了斑的身边来。 宇智波斑皱眉,说:「你被这两个人缠上了吗?」 纱织说:「嗯。不过现在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他们为了鹰为什么这么大而打起来了。 「我早就说了,要你时常保持戒备。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你就会遇上类似的情况。」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纱织微唿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说,「不管如何,总之我都要谢谢你。」 她的笑容很可爱,脸颊透着一点红色的晕彩,像刚结的果实一般诱人。斑看见了她的神色,目光微微一缓。 正当斑想说一句「我也没做什么、不必谢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纱织那双充满感激之色的眼睛,并没有看着他,而是在看着他身旁的鹰。 没错,看的是鹰,而不是斑。 只见纱织伸出手,大力地摸了摸鹰那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拿脸颊去蹭鹰的脖颈,嘀嘀咕咕地说:「要不是小鸟来了,那两个傢伙肯定还要继续烦我呢。真是太感谢了……」 宇智波斑:…… 纱织摸鹰摸的正开心,忽然感觉到一道寒冷的目光,像刀子似地扎在自己身上。她哆嗦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斑冷峻的面孔。 「你不打算回家了吗?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斑丢下了一句冷酷的话。 纱织愣了下,这才意识到斑是要接自己回去的意思。她连忙露出笑容:「当然要回家啊!我们走吧。」说完,她就往鹰的身上蹿。 等到在鹰背上盘腿坐下来,她有些好奇地问:「斑,你不是说今天不会来接我吗?早上我拜託你来接我下班的时候,你还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确实没来接你。」斑说。 「……啊?」纱织不解,「你这不是来了吗?」 「你以为你看到的我,是真实的我吗?」斑的语气很冷淡,「天真。」 「???」纱织一头雾水。斑不正在她眼前吗?如果说这个人不是斑,那是什么?她的虚假幻觉吗? #敏娜桑,你们觉得二次元是真实的吗# 见她不解,斑哼了声,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的一个分身罢了。真正的我根本不在这里,也不可能来接你。」 「分…分身?」纱织歪头,头顶飘过问号,「是电影里面那种把一个人一分为二的技能吗?斑还会这种招数啊!」 「对忍者来说,没什么奇怪的。」斑说,「总之,我没来接你。来接你的不过是我的分身,明白了吗?」 第33页 纱织:「明白了!斑大人自己不好意思来接我下班,所以派了分身过来,是这个意思吧?」 斑:…… 真是白解释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傻瓜。 鹰扇了扇翅膀,向着天空中掠去。傍晚的温度比早上冷,一到高处,纱织便悄悄地打了个哆嗦,情不自禁往斑身边缩了一下。 要是这时候有个贴心的人给她披一件外套就好了。 纱织的心头浮现出这个天真的想法,然后,她把头转向了斑—— 只见斑板着脸,一动不动。别说给纱织添衣服了,他连可以解下来的外套都没有,身上的t恤还是纱织花钱买的。 纱织:打搅了。是她想多了。 风将纱织的头髮吹得一阵乱晃。她想起了今天在sns上收到的留言,问:「斑,你在现代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现代和战国,哪一个世界更好?」 宇智波斑的目光斜斜投来:「没什么区别,一样都充满了愚蠢的傢伙。」 纱织:……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呢?」纱织好奇地问,「你不觉得现代的电器更方便吗?你看,你早上可以直接用微波炉加热面包,不需要再噼柴烧水诶!」 斑的眉头一跳,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无语。他轻哼了声,说:「那个时代虽然遥远,但到底是我所属的地方。我的族人,我的朋友……我的敌人,都在那里。」 「啊……」 纱织张了张口,不知为何,心底有很淡的失落。 是啊,在这个世界的斑只是个过客而已,他真正属于的,还是自己的世界吧? 纱织托着脸,惆怅地说:「说起来,我对你的世界一点了解都没有。我只知道你的姓是『宇智波』,可我从没在歷史书上翻到过这个姓……」 「你想知道?」 「有一点想。」 斑安静片刻,目光一旋,望向远处的云:「对你们而言,这些事太过遥远了。」 「可我还是有点好奇嘛。你的敌人是怎样的?是怪兽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斑一副无言的样子,「我的敌人是另一个忍者家族,其名为——」 「千手?」纱织眨了眨眼,顺口说了出来。 她做的那个梦里,就有这样一个忍者家族,姓氏为千手。不过,她也只是随便这么一说,毕竟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谁料到,斑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诶?」纱织也愣住了。 片刻后,她小声地问,「真的……姓千手?」 「嗯,」斑点头,「千手一族与我宇智波一族世代为敌,我们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止过。直到后来,我认识了千手一族的少族长柱间,和他成为了好友,才有了停下战争的打算……」 一旁的纱织表情一震,嘴角抽了起来。 等、等等—— 为什么斑所说的战国往事,会和她的梦境高度重合?! 这是什么奇怪的巧合吗?! 正在纱织震撼不已的时候,斑的鹰已经到了公寓的窗口。她只好把注意力收回来,先不去思索为什么自己的梦会如此诡异。 窗户没关,她可以直接从窗里翻进房间去。但她胆子小,并不敢翻窗,一直犹犹豫豫地坐在鹰背上,脚试试探探地伸出去,又飞快地缩回来。 「真是胆小鬼!」斑嘲笑她,然后拎起她的衣领,将她丢进了房间里。 「砰」的一声响,鹰在白烟里消失了。 纱织被丢在地上,腿都摔疼了。她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正想抱怨斑不留情面,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扎着头髮穿着t恤的斑,靠在她的床边,正翻着一本书。听见纱织落地的响动,这个斑抬头看她一眼,说:「你回来了?」 纱织愣住。 她看着床上的斑,再扭头看自己的身后——又有一个斑站在窗边,正慢悠悠把窗户合上。 纱织把头扭向前,床上的斑在看书;纱织把头扭向后,窗边的斑在关窗。 纱织:??? 两只宇智波斑?! 见她露出这种懵逼的表情,窗边的斑嘲笑说:「瞧你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我都说了,我是个分身。」 纱织:??? 道理她都懂,可为什么会有两个宇智波斑?!谁才是真的斑啊?! 纱织的目光在两个斑身上扫来扫去,却无法看出任何端倪。无论是哪个斑,神态、长相都没有破绽,都和原本的斑一模一样。 会不会……摸起来的触感不一样? 这样想着,纱织忍不住把手向窗户前的斑伸去。 轻悄悄的,纱织的指尖就落在了斑的面颊上,慢慢地上下滑动着。 她比斑矮,摸他时,还着意踮了下脚。 肌肤是热的,有温度,也有实感,不像是幻觉。纱织愣愣地挪动着自己的指尖,喃喃道:「摸起来不像是假的啊……奇怪……」 被她所抚摸的宇智波斑,神色微愣。 下一刻,纱织面前的斑就砰的一声化作了一团白烟,然后消失不见了。纱织的手戳了个空,人险些往前扑去。 「消失了!」纱织惊唿一声,转头望向床上—— 床上的斑正用一种很冷酷的眼神盯着她。「你是傻瓜吗?」他用指尖轻触了下自己的面颊,说,「我本人在这里,那边那个是假的。你摸错人了。」 第34页 第21章 分身消失了,纱织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我还没研究够呢。」 「一个分身而已,有什么好研究的?」斑说。 纱织摸了摸自己的指尖,想起方才摸到那分身面颊时的温度,喃喃道:「忍者可真神奇啊!竟然能够分出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自己来,身体也都是真实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很方便做家务?」 斑的神色原本还有着淡淡的矜傲,但在听到她最后一句「方便做家务」时,他的矜傲就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阵恼火:「你竟然觉得分身术是拿来做家务的?」 「不是吗?」纱织眨了眨眼,「你看,如果我有分身的话,我就可以一个分身拖地,一个分身晒衣服,再来一个分身躺在床上休息……」 「分身术可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宇智波斑露出了不屑之色。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啊?」纱织不解,「这不是很方便做家务嘛!」 「这是用来战斗的忍术。多个分身可以混淆敌人的视线,也可以扩大包抄的面积。在战争的时候,分身术能够起到很好的拖延和截断效果。」斑说。 纱织听得一愣一愣的,有点被唬住了。 她这幅呆呆愣愣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窥见宇宙奥妙的小猫,傻的有些可爱。斑看着她,目光轻晃,手不自觉又伸向了自己被纱织摸过的面颊。 纱织没注意到他这个细小的动作,而是在脑内想像着斑所描述的场景——遥远的战国时代,两个忍者家族相争,宇智波斑一个人变出了一大堆分身,以一敌百,上阵杀敌……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那到底是战争,是会流血死人的。她不喜欢那样的事情,所以还是算了吧。 想到战国时代的往事,纱织就再度回忆起了自己那个关于战国时代的梦。她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叫做「千手纱织」的小女孩,还有一个叫做柱间的哥哥。不仅如此,她无意间从斑口中得知,「柱间」这个人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梦境竟然与真实逐渐重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鹰背上,纱织没空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坐在了房间里,她忍不住又开始忐忑了。 纱织一边思索,一边走进浴室卸妆。她拿卸妆棉沾了精油在脸上轻轻地按着,对着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镜子里的女子时而挑眉,时而咧嘴,但她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纱织决定试探一下斑。 「斑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纱织从浴室探出头,解开了髮带,披散下一头微卷的柔软长发。 「什么?」斑坐在床边,继续翻书。他好像对现代的文字一知半解,因此看书也很艰难,时不时便会皱起眉。 「你在那个时代,有过……」说到这里,纱织稍稍地纠结了一下。梦境中的她与斑是什么关系?玩伴吗?「你有过女孩玩伴吗?」 斑的面色微微一凝。 「为什么这样问?」 他的目光很锋锐,纱织莫名有些心虚。她低头,小声说:「我想知道男性对的女孩子是怎么想的……仅仅是好奇而已!」 斑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沉默了一阵。过去了两三分钟,他才说:「我不记得了。」 「诶?」纱织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你不记得了?」 「离我少年时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早就忘掉那些事了。」 「这样啊……」纱织莫名有些失落。 她本来还想问问斑少年时是否真的有过一个叫做千手纱织的青梅竹马呢。如果真的如此,那岂不是自己在梦中做了了不得的事? 就在她这么遗憾地想着的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很尖锐的猫叫。纱织愣了下,凑到窗边一看,发现对面公寓的水管上,有一个小小的、白白的、犹如糰子一般的猫咪影子。那声尖锐的猫叫,就是它发出来的。 「啊,是那个……那个小傢伙!」虽然相隔一栋楼,可纱织一眼就认出来,这只猫就是白天同事所说的那只脸上有着两搓红毛的白猫,「它怎么会在这里?」 床上的斑似乎也听到了这声猫叫。他的面色陡然变得凝重了,人放下手边书,下了床走到窗前。 「斑,你看,它一直趴在水管上,好像想进屋子,好可怜喔……」纱织露出担忧的神色。 斑眯起了眼睛,隔着窗玻璃远远地打量那只猫。 不知是不是纱织的错觉,她总觉得斑和那只猫是在狠狠地彼此盯视着,互相释放着杀意。可无论她怎么看,那只白猫也只是一只猫而已,根本不会有「杀意」这样的东西。 大概是想多了吧! 「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人把它抓下来?」纱织不安地问。 斑扫了眼那只猫,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不用管他,他可以自己爬下来的。这傢伙哪有这么弱?你不必担心。」 「诶?」纱织没想到斑竟然这么绝情,「不管的话,真的好吗?」 「别管他,听我的。」说完,斑就将窗户紧紧地合上了,还顺带把窗帘也拉拢了。这样一来,那只猫就完全被阻隔在外面了。 窗帘一拉上,那只猫好像叫的更大声了。 纱织眨了眨眼,在心底纳闷:这是怎么了?这只猫想要恋爱吗?所以不停地发出叫声吸引异性的猫前来? 第35页 不过,她也觉得那水管的高度对于一只猫来说什么都不算,于是她就没再多管了,只当这尖锐的猫叫是不存在的背景音。 斑走回了床边,重新拿起了那本书。他翻开书页,没一会儿,眉就轻轻地皱起来,不知道是在嫌弃外面的猫叫的太吵,还是在嫌弃书上的文字奇怪。 纱织凑过去,定睛一看,却发现斑手上拿的是她书架上的爱情小说。 「呃……」纱织的表情有些尴尬。 她的目光落在书页上,只见上面写着几列字—— 「谅君,你想要的,难道仅仅是我的身体而已吗?你对我就没有分毫那之外的感情吗?」 「啊……」谅露出了刚睡醒一般的表情,「尤乃,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是这样吧!」尤乃哭泣了起来,「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又怎么捨得丢下我一个人呢!」 谅那张完美的脸上,涌现出了玻璃一般光滑的困惑之意。啊,月亮升起来了,他比那月亮还要遥远一些。 …… 纱织盯着这些语句,脸上有一点尴尬之色。 还好斑似乎不大懂现代的文字,要不然,斑绝对会翻脸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嗡」的一声响。紧接着,电灯陡然灭了,四下瞬时被漆黑所笼罩。 纱织愣了下,仰起头,只看到黑漆漆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纱织左右转头,语气稍稍有些紧张。 她摸索着站起来,正想找手机照明,就听见黑暗里传来斑的声音:「你不会吓坏了吧?」 「……诶?」纱织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一旁伸出来一只手,牢牢地扶住了她。紧接着,就是斑莫名有些愉快的声音:「路都走不稳了吗?你果然胆子很小。」 他的手很稳,倒是帮了纱织一个忙。可他的语气,却让纱织有些不爽。纱织忍不住说:「我确实胆小,可停电这种事我一点都不怕。」 说完,她就利索地抄起了手机,用屏幕照亮了面前的一方地板。 就在手机灯光亮起来的一瞬,地板上有什么东西蹿了过去,黑漆漆的,十分灵活,看模样像是某种昆虫。 纱织表情一僵,下一刻就发出了响亮的尖叫。 「有虫啊!!!」 伴随着这声尖叫,她直接弹到了宇智波斑身上,恨不得两只脚离地悬空挂在斑的肩上,手机也掉回了床上。 斑顺手托住了她的腰,轻轻地啧了声:「你可真是够嘴硬的。明明都怕黑怕成这样了。」 纱织:…… 她正被昆虫的存在惊吓的魂不守舍,没力气和斑辩驳自己怕的不是黑而是虫,只想牢牢地挂在斑的身上,再不与地板接触一步。 为什么她的家里会有虫?明明她那么勤快,那么爱干净,时常打扫卫生,也绝不在家里储存垃圾和纸箱。租住在这里一年多,她此前从未见过昆虫…… 难道是因为斑?!就是因为这货来了,所以虫也出现了!?猫的身上携带了虫?!可斑这傢伙也洗澡啊!对热水器的熟练程度比起她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像是会带虫进来的那种猫猫啊…… 「你打算在我身上待到什么时候?」正在纱织思考的时候,斑这么问。 纱织吞了口唾沫:「我暂时不想下去……」 「为什么?」 「地上有虫。」 斑似乎对她这个答案有点无语。他说:「不就是只虫子吗?虫蚁鸟兽都是很正常的存在。」 「可它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就不正常!如果今天晚上我不看见那只虫子的尸体,我会睡不着觉的!」 「……」斑好像轻嘆了口气。接着,他就这样单手钳着纱织的腰,把她提在手臂下,然后摸黑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斑,你、你在做什么?」纱织紧张地问。 「帮你把那只虫解决掉。」斑说,「真是麻烦的女人。」 第22章 房间里一团漆黑,窗帘又拉的紧,纱织什么都看不清。 她挂在斑的身上,忍不住担心地问:「这么黑,虫子又这么小,你找的到吗?」 「找得到。」斑说,「哪怕是一颗尘埃,我也可以分辨出来,更何况是虫子这样的活物。」 他的语气透着淡淡的蔑意,像是在嘲笑纱织是个傻瓜。 纱织被唬住了,心底不由有了点敬佩。 要是斑真的能在一片漆黑里精准地灭虫,那不管斑做了什么,她都会赐给斑一个大英雄的名号!(仅限今晚) 因为地上随时有虫类出没,纱织一点都不想和地面有所接触,于是她将斑抓的更紧了。所幸斑的手牢牢地卡着腰,她完全不必顾虑自己会掉下去。 唯一的困扰,就是这样的姿势于她和斑而言,似乎太过亲密了——她像是一只树袋熊,久久地盘在斑的身上;手里抓着斑的衣角,指尖搓着、磨着,她可以肯定,她的手指已经把那块衣料揉出皱纹了。 距离太近,纱织能直接地感受到斑身上的热度。这样的亲昵,让纱织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斑的力气有点大啊,竟然能这么轻松地将她单手提起来…… 普通的上班族可没有这样的力气。 斑也曾像抱她这样抱过别人吗?轻轻松松地用手提起来,夹在手臂里,像抱一个娃娃。 第36页 他这样的男人,有没有对女孩甜言蜜语过?会不会因为某个女孩的忽然靠近而心脏乱跳,面红耳赤? 如果有,那个女孩又是谁? 就在纱织胡思乱想之时,她的耳旁传来了斑的声音:「找到了。」 下一瞬,地板上便猝然亮起了一团火光。那火焰很细小,精准地缩在半指长宽的区间,腾腾地燃着。火光之中,就是那只可怜的虫子——它正挥舞着几只脚,做着最后的挣扎,模样颇为悽惨。 不过,纱织丝毫没有同情。 虫道毁灭吧!愿你来生不再是只虫。 火烧了没几秒,虫子就直接灰飞烟灭,在火焰里凭空消失了,渣都不剩下。 纱织发出了惊嘆的声音:「真厉害……」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紧张道:「等等!哪里来的火!不、不对,直接用火烧,把地板烧坏了怎么办?那是要赔钱给房东的啊……」 「你是傻瓜吗?我怎么可能烧坏别的东西?」斑钳着纱织的手变紧了,像是在刻意泄愤一般。 他的手一缩紧,纱织也被迫紧紧贴到了斑的胸前。一阵微热的气息拂落下来,从她的脖颈肌肤擦过。 纱织愣了下,心无端地跳快了几拍。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很安静,她的心跳声就显得格外吵闹。这嘈杂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她推开了斑的手,从他的身上跳下。 轻轻一声响,纱织落在地上。她察觉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于是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假装冷静地说:「我去看看总电开关。」 她一按手机屏幕,光就照亮了她的脸。一张像熟透番茄似的面孔,在黑暗里显得很突兀。 斑疑惑地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纱织:「……那是光的缘故!你看这个光,它是红色的!不是我的脸发红,是光发红。」 斑:「……噢。」 纱织紧张地笑了一声,摸索着朝门口的总电开关走去。 开关的位置有些高,她必须找一些踮脚的东西来。她犹豫着是该摸黑搬凳子来,还是试试看跳一跳能不能够到,就在这时,她听到斑的声音:「你是不是有些太瘦了?」 「……诶?」纱织愣了下,有些不明白斑在说什么。 「腰……」斑的语气若有所指,「只剩下骨头了。」 纱织怔怔片刻,旋即脸陡然涨的通红。她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啊!我的体重也不轻,属于健康的范畴好不好!」 说着,她又跳起来,想去摸索那个总电开关。 「你要打开这个?」斑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接着,她身后的斑就手臂一伸,轻松地够到了开关,拨了下来。 嗡—— 一声轻响,屋内的灯亮了起来,热水器也开始运转。 这陡然大作的光亮,让纱织稍稍有些不适应。她眯了眯眼,习惯了屋内的光源,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来:「果然是超荷了吧,这才跳电了……」 「你的脸怎么还是这么红?」斑忽然问。 纱织眨了眨眼,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屋内的电灯已经亮,她没法再用「光是红色的」来为自己的脸红找藉口。 一旦意识到这件事,她的脸就更红了。她连忙往浴室里冲去,丢下一句「是你看错了」,就反手将浴室门关上了。 浴室狭小,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格外有安全感。纱织深唿吸一口气,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这才稍稍褪去了面颊的温度。 再抬头时,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心底不由暗暗地恼火。 可恶,她为什么要脸红? 明明斑也没做什么! 她在浴室里待了片刻,平復了唿吸,又顺带沖了个澡,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一出浴室,她就看到斑靠在窗前向外闲闲地望着。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长发散落在腰间,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落在他的鼻樑上。那月光是亮的,于是他的面颊也是亮的。 纱织看着他,脑海内又飘过了先前胡思乱想的念头——他这样的男人,有没有对女孩甜言蜜语过?会不会因为某个女孩的忽然靠近而心脏乱跳,面红耳赤?如果有,那个女孩是谁? 这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徘徊在她的脑海里,但斑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 这天晚上,纱织把头闷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好一阵,才慢慢地陷入了梦乡。 然后,她就又做了那个梦—— * 「纱织,外面比家里待着新鲜多了吧?」 柱间的声音笑嘻嘻地响起来了。纱织睁开眼睛,就看到西瓜头的柱间提着鞋子,赤着脚在河边的泥滩里跑来跑去,踩的脚趾缝里都是泥巴。 「好脏啊!」纱织忍不住嫌弃起来,「大哥回家之前,一定要把脚洗干净。」 「我这就洗脚!」说着,柱间就走下了河水,让河流冲去脚趾间的泥巴。 天是碧蓝色的,河流也被映作了碧蓝一片。白色的云像是棉絮一样漂在河的镜面上,几尾鱼就在那云的影子里游动着。 柱间一脚下去,就踩碎了云的影子。黑色的泥巴在水里浮起来,向着下游漂去。 「……喂!我还在这里呢!」下游的方向,传来一阵恼火的少年嗓音。相隔七八步处,正蹲在河边洗脸的斑很不高兴地抬起了湿漉漉的脸,「柱间,你就不能到别处去洗脚吗?泥巴都飘过来了。」 第37页 柱间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笨蛋——」 斑皱眉,拿袖子擦了擦脸,立刻沖向了柱间:「你竟敢戏弄我,你给我等着!」 眼看着两个少年就要打起来,一旁的纱织连忙劝架说:「好啦,都是大哥的不对。」 「啊?」柱间像是被打击了,脸色有些委屈,「纱织,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呢?」 纱织抱着膝盖,嘟囔道:「原本就是大哥的不对嘛!」说着,像是想为兄长的错误弥补似的,她主动掏出了手帕,走近了宇智波斑,「斑,擦一擦脸吧!」 她只是想把手帕递给斑,但少年好像领会错了她的意思。愣了片刻后,斑竟然把脸颊凑了上来,低声地说:「麻烦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躲闪地飘开了,耳根有淡淡的红色。 ——他竟然是误以为她想亲自帮他擦脸。 纱织歪头盯着面前的斑。少年的面庞很单纯,没有什么算计与傲意,只有别扭与青涩。他藏在刺手的发梢间的耳朵,像是染了霞光一样透着淡淡的红。 纱织露出了笑容,她没有解释,而是真的将手帕放到了斑的面颊上,擦拭起来。 她擦拭了没几下,斑的耳朵越来越红。虽然这个少年还是一副别别扭扭、不想理人的表情,但那耳朵上的红色,将他出卖了个透彻。 一旁的柱间在念叨着琐碎的话:「斑,纱织可是很胆小的!她什么都怕,怕高,怕野兽,怕坏人,怕吃药,怕生病,怕黑,还怕虫子……但她不怕你,哈哈哈哈!」 纱织听了,露出恼火的表情,哼了一声:「我就是胆小鬼,那又怎么样!」 两个少年又笑了起来。 玩闹了一会儿,柱间看了看天色,说:「今天好像不早了啊!我得赶紧带纱织回去了。要是让父亲知道我带她熘出来了,我就会挨揍了。」 纱织也点了点头。 兄妹二人上了河岸,向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餵——纱织!」河的那头,传来少年宇智波斑的声音。他踩在一块岩石上,表情很认真,「下次见!」 纱织眨了眨眼,想回答一声「好」,可偏偏此时,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朦胧。 旋即,闹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闹钟的「滴滴」声很响,但纱织却一点都不想起床。昨夜的那个梦让她有些累,总觉得自己也像是在山野里奔跑了一晚上似的。 她想将闹铃按掉,耳旁响起了斑的声音:「纱织,你该起来了吧?」 「唔……好睏……」纱织的语气软绵绵的。 她打了个呵欠,眼睛还是睁不开,身子往被子深处缩去。 床边的斑沉默着皱起了眉。 纱织不想起床? 那得使用一点手段了。 「纱织,床上有虫。」 这句话落地的下一瞬,星宫纱织光速睁开了眼,笔直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挂在了宇智波斑的身上。 「虫在哪里啊啊啊!」 第23章 唿唿—— 一只鹰扇动羽翅,从横滨的高楼间拍翅掠过。 高处的风吹的人鬓角凌乱,也吹散了人的睡意。纱织坐在鹰背上,一边假装镇定地用手指梳理着头髮,一边偷偷拿眼角余光窥看前面的斑。 宇智波斑双手横抱在胸前,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她看着斑那扎成马尾的长髮,再看看自己的手指,别扭地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早上起床的时候,宇智波斑竟然故意用「床上有虫」来吓她,害的她直接弹了起来,挂到了斑的身上,牢牢地搂着他不放。 但是,在弄清这一切不过是斑的戏弄之后,她忍不住凶了他几句。 「你好过分啊!你这样是不会有女人缘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太伤人了,等纱织从斑的身上跳下来之后,斑就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太爱搭理她的话。 唯一的交流,便是他偶尔会用余光看一眼纱织,然后露出沉思的神色,再转回头去。 他这样反常,纱织忍不住想:果然是自己太过分了吧?她说话太不留情面了? 算了,今天结束工作之后,给斑带一点赔罪的礼物吧。 纱织一边苦恼地思考着,一边举起手机屏幕,仔细研究自己的妆容。鹰掠过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将长长的电车轨道和纵横交错的街道都抛在了脚下。 十几分钟后,鹰就在纱织公司附近的小巷子里停下了。等鹰乖巧地收拢翅膀,纱织就奖赏似地摸了摸鹰的脑袋,然后小步跳下了鹰背。 「那个,斑啊,今天我下班……」纱织一落地,便转向斑这么说。 「知道了,知道了。」斑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让分身来接你,对吧?真是麻烦。」 「诶?」纱织愣了下,竟然忍不住有偷笑的冲动。 没想到,斑还挺自觉地嘛,这么快就变得这么乖了。 不过,虽然她很高兴斑愿意接送自己上下班,但今天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是哦,今天就不用来接我了。」纱织晃晃手指,「我下班还有事情要做。」 斑皱眉,说:「什么事情?总不会是又要去见其他男人吧。啧。」 纱织的表情一僵,旋即,眼底就涌上了一丝恼意:「你在说什么呢!」 第38页 斑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就仿佛她是个背着丈夫出去偷欢的轻浮女人似的。可她才没想做那种事,也没有可以偷的对象啊! 「我是要去一趟书店。」纱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到书店门口等我。」 她早前就想过买一本少年漫画给斑看看,恰好今天她需要一个礼物用来赔罪,于是,她就打算直接拿漫画来当礼物了。正好斑不太看得懂现代的文字,漫画嘛,也比小说更适合他! 听了纱织的话,斑眯起眼打量她一会儿,说:「好。」 纱织点头,正想往公司走,冷不防又听到了一声猫叫。这猫叫对纱织而言毫不陌生,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只红瞳白猫的模样来。 「喵呜——」 纱织一抬头,果然在屋顶上找到了那只猫的身影。它脸上那两搓红色的毛照旧很鲜艷,现在一看,竟然分毫不像是染上去的,反倒更像是是天生如此了。 此时此刻,这猫正竖着尾巴,浑身的毛微微炸开,仿佛领地被入侵了似的,虎视眈眈地盯着纱织与她背后的斑看个不停。 「啊……又看到了……」纱织有些吃惊,「这个小傢伙是一直在跟着我吗?从公司到我家,再到公司……莫非,它也想被我收养?」 毕竟已经看到这只猫好几次了,这也算是某种独特的缘分吧。纱织盯着这只猫,不由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餵它吃点什么,或者干脆把它领回家。 宇智波斑的目光一沉。他安静注视这只猫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纱织,你不是说过你家养不起第二只猫了吗?别管它了吧。」 纱织眨了眨眼,露出失落的神色:「对喔……斑说的对,我家养不起第二个宠物了啊!」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斑先前不是想过让我收养这个小傢伙来着?现在怎么改主意了?」 她记得斑第一次见到这只猫时,就嚷嚷着什么「要把那傢伙找出来」,然后管自己追着猫跑了,害的她和国木田独步找了一下午的猫。怎么现在,他又一副不愿意见到这只猫的样子了? 闻言,宇智波斑的笑意更浓:「因为我理解你养不了这傢伙的烦恼,所以就改变了想法。」 纱织有些感动:「斑,你真是越来越贴心了。」说着,她就走向了那只白猫。 见到她靠近,那白猫的炸毛程度有所缓和,叫声也没先前那么兇巴巴了。当它抬头看着纱织时,纱织竟然从它的眼里读到一种期待。 纱织弯下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啊,小傢伙,我家已经有一个宠物了,不能再养第二只。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个主人的!这样子,你的食物就有着落了,你也能被送去绝育……」 在听到「绝育」这个词的时候,白猫的耳朵陡然立起,眼神也变得震撼悚然。下一刻,它转头就跑,飞一般地消失在了屋檐之后。 「诶?跑了?」纱织歪头,有些不解,「是害怕了吗?」 「别管它了,一只畜生罢了。」她背后的宇智波斑催促,「你不是要工作吗?这里交给我就行,你快去吧。」 「喔——」纱织瞟了斑一眼,在心底吐槽说:斑竟然喊一只可爱的猫是「畜生」,他这是忘了他自己也会变成猫吗?! 这就是传说中会打到自己的迴旋镖?! 纱织在心底嘀咕罢了,沖斑挥了挥手,提着包向公司走去。 * 在电梯里的时候,纱织闲着没事打开了手机。她那名为「战国人士」的sns帐户又收到了几条留言,于是她顺手打开来看了一眼—— ncer自害中:你说你被温柔完美可爱的女性捡回了家,你现在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展出一点超越一般人的关系? 屏幕前的纱织一看到这条留言,眉头就跳了起来。 什、什什么东西啊……竟然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她立刻飞速地回復了评论:怎么可能! 她回的快,那个留言的人也回復的快。没十几秒,她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ncer自害中: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们两个人现在在同居吧?介于你十有八/九是个男的,也就是说,你们还是异性长期同居。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一对情侣咯。 「……」屏幕前,纱织咬了咬牙,想要反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好把手机收回了包里。 她扬起头,望着电梯屏幕上变幻不定的层数,心底忽然有了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是啊,她和宇智波斑,在外人眼里就是那种关系吧?居住在一起的男女,他还会帮忙做家务,这和情侣的状态也太过相似了。 不过,如果真的找那傢伙当男朋友的话…… 等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 纱织的眉皱了下。 就在这时,电梯到了楼层,大门「叮」的一声徐徐打开了。她连忙晃了下脑袋,把这个奇奇怪怪的念头从脑海里抛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很忙,纱织没再想起「如果那傢伙真的是自己同居男友」这个奇怪的念头了。等到傍晚时分,纱织总算结束一天的工作,伸了个懒腰,然后收拾东西,起身出了公司。 公司的附近就有一家书店,她从前经常从书店的自动门前路过,但正经地走进去还是头一次。 自动门开后,她的高跟鞋就跨入了店内。一排排书架安静地列着,或年长、或年轻的客人,像游鱼似地徘徊在书架前,空气里有书页翻动的轻响。 第39页 纱织左右张望一阵,走到了漫画区。这里人不多,只有两个女孩正捧着少女漫画细碎轻语,好像是在争执哪一本漫画的男主角更帅。 纱织不常看漫画,也不大分得清漫画的主题。放眼望去,她只能看清一个比一个劲爆的标题——《re:从脱髮开始的会社生活》、《fate:stay with c++&python》、《打工人的996冒险》、《资本家的灾难》、《加班回战》、《关于我永远下不了班这档事》…… 总感觉,这些漫画一本比一本可怕啊。 这些漫画,哪一本更适合斑呢?这本《五等分的社畜》,怎么样? 纱织拿起漫画,阅读腰封上的介绍文字——过着富裕生活的首富先生,招聘了一个能力非常强的员工。在上了一天班之后,这个员工竟然分裂成了五个!首富先生陷入了狂喜之中,决定让员工同时担当后勤外勤财务行政销售的任务…… 就在纱织困扰之时,一旁传来了一道阳光的声音:「星宫小姐,好巧啊!你也想买漫画吗?」 玻璃窗上,映出了一个年轻高中生兴致高昂的身影。虎杖悠仁从书架后探出了头,很高兴地沖纱织打招唿。 纱织愣了下,抬头望去。等她看到虎杖的脸,心底竟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糟了,斑那傢伙,不会在外面看着吧?要是看到这一幕,他肯定又会不高兴了。 ※※※※※※※※※※※※※※※※※※※※ 纱织猜对了 第24章 「星宫小姐想买漫画吗?」书店里,虎杖悠仁走到了纱织身旁,很热情地问。 「嗯。」纱织捧着手上那本《五等分的社畜》,露出了愁苦的表情,「不过我对漫画一点了解都没有……」 「我可以帮忙!」虎杖自告奋勇,「电影啊,漫画啊,游戏啊什么的,我都了解一些。星宫小姐想看什么样的漫画?少女漫画吗?」 「诶?虎杖也看少女漫画吗?」纱织好奇地问。 少女漫画一般都是恋爱、友情、美少女变身之类的主题吧。男高中生会喜欢看吗? 「呃…偶尔会看一下,」虎杖摸了摸脑袋,脸颊稍微一红,「稍微有点了解。」 纱织笑了起来:「这样啊!不过,我想买的是少年漫画,那种主人公能和动物缔结契约,或者主人公可以召唤宠物,或者主人公是忍者和战士之类的故事……」 虎杖眨了眨眼,露出意外的神色:「星宫小姐喜欢这样的故事?」 「那倒也不是,是想买来做礼物的。」纱织说着,目光在书嵴上徘徊。 一旁的虎杖听了,心情不由有些紧张。 礼物?星宫小姐打算将少年漫画送给谁?虽说少年漫画的受众里也有女孩,可万一星宫小姐是打算将漫画送给男孩的话…… 啊啊啊,会不会是星宫小姐有恋爱的打算了,在准备礼物呢?! 虎杖悠仁的心莫名地跳快了一点。 他和星宫纱织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至今他仍能清楚地回忆起纱织头髮上甘甜的香味。那种味道不腻人,却能让人心跳加速。总之,他很想再靠近一点纱织。 「星宫小姐,这本漫画怎么样?」虎杖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漫画,「这个是最近大热的漫画,刚刚重印了一至三卷,现在买的话还有限量特典赠品呢。」 纱织低头一看,虎杖手里的漫画叫做《打工忍者》,讲述的是忍者励志通过打工摆脱旁人偏见成为村子首富的故事。 「看起来好像不错啊……就它了吧。」纱织说着,从虎杖的手里接过了漫画。 她接过书的时候,指尖擦到了虎杖的掌心。因为这短暂的接触,那头的男高中生脸色忽然就变得更红了。 星宫小姐的手—— 虎杖悠仁偷偷瞥了纱织一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星宫小姐的手好暖和啊! 虎杖在心里小声地念着,但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纱织。而纱织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随意地翻过书本看了看价格,就打算去结帐。 眼看着纱织就要走了,虎杖稍稍有些不甘,紧张地喊:「星宫小姐——」 「诶?」纱织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虎杖君。」 「那个……」虎杖悠仁喉结一动,吞了口唾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该说什么?他想问问星宫小姐是想把漫画送给谁,还想问问星宫小姐喜欢怎么样的类型,以及星宫小姐周末有没有空…… 但是,这些问题挤挤挨挨地堆在脑海里,化作了一团浆煳,他反倒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能有些傻乎乎地盯着纱织看个不停。 那头的纱织歪了头,露出疑惑的面色:「虎杖君?有什么事?」 「啊……」虎杖这才回了神,无措地说,「是,是这样的,我想要星宫小姐的联络方式。呃——是因为先前那个调查报告的缘故,可能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我、我绝对没有奇怪的恶意!请星宫小姐放心!」 纱织眨了眨眼,笑说:「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其实我也只是临时接待你一下罢了,如果真的要找人帮忙的话,还是找我的同事更有用。不如我把我同事的电话号码给你?」 虎杖悠仁的表情一僵。 「呃…啊……哈哈……」他语无伦次,心底大喊「怎么这样啊」! 就在这时,书店的自动门开了,一道男子的身影迫近了站在收银台附近的二人。虎杖悠仁正在纠结该怎么继续要纱织的联繫方式,纱织的身后就传来一道男声:「纱织,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第40页 这男人的嗓音很沉,透着一种可怕的威严。不过才上高专一年级的虎杖一听,竟然觉得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他不由紧张地抬起头来,下一瞬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嘶——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十六岁的男高中生有些心虚地退后了一步。 纱织侧头一看,是宇智波斑进来了。他果然听了她的话,就在书店附近等着。现在的他不再穿那一身盔甲,改为日常的衬衫,又扎起了头髮,落在人群里也没那么醒目了。 「啊…我正要去结帐呢。怎么了,斑?」纱织问。 「没什么。」斑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虎杖,「就是怕你遇到危险罢了。」 「什么啊……」纱织哭笑不得,「这位虎杖君是我认识的人,先前在公司见过面。你也见过他的吧?那天他送我回家了。」 斑沉默了一下,眼神有点恼火:「所以我才说你可能遇到危险。」 一旁的虎杖听着二人对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叫做「斑」的男人,怎么好像和星宫小姐很熟悉的样子?而且,他说他怕星宫小姐遇到危险,「危险」是指什么?——是在说他吗?! 虎杖连忙尴尬地解释:「啊啊、你误会了,我没有恶意啊!我绝对不是想做什么奇怪的事……」 斑哼了声:「你自己心底清楚。」 虎杖:…… 虎杖悠仁闭嘴了,那种心虚之色又浮现了出来。 虽说他嘴巴上很光明正大地说着「不想做什么奇怪的事」,但严格来说,他确实是想要星宫小姐的联繫方式。 可、可这也没什么吧!要是星宫小姐不想给的话,他也不会勉强和纠缠啊! 纱织见状,很无奈地说:「斑,不要太失礼了!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这本打算送给你的漫画,还是虎杖君帮我挑的呢。」 一句话,就让斑和虎杖都愣住了。 虎杖悠仁瞪着眼睛,干干地站在原地,心里有无数句弹幕飘过——什么这本少年漫画竟然是送给这个男人的吗也就是说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其实真的是星宫小姐送给别的男性的……! 宇智波斑则怔了一下,眉头一皱,迅速说:「我不喜欢。换一本吧。」 「诶?」纱织露出烦恼的神色,「斑,你好过分啊!我想送你礼物,你竟然说你不喜欢!我不管,我就要买这个。」 说完,她就把书放到了收银台上,请店员结帐。 「餵——」斑想阻止,却来不及了。他只能皱着眉,冷哼了一声。 纱织结完了帐,转身对一旁的虎杖说:「虎杖君,今天谢谢你了。你别把这傢伙的话放在心上,他对谁都是这副样子的。」 虎杖悠仁讪讪地点头,像一只呆呆的小狗。 斑见纱织竟然还有心情安慰别人,不由露出不快的表情,说:「好了,快回家了。你平常结束工作不都是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吗?今天竟然这么有力气啊。」 「好、好——」纱织无奈地点头,「那,虎杖君,我们先走了,再见。」说完,她就领着斑朝书店门口走去。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走了,虎杖悠仁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们两个,住的很近吗?」所以这个叫斑的男人才会催促星宫小姐回家。 「嗯?」斑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虎杖,「不是。我们并没有『住的很近』。」 「这样啊……」虎杖微微松了口气,心里有点小庆幸。 住的不近的话,可能他们只是在这里偶遇,或者今天有什么事情要一起去做吧。 也许星宫小姐和这个男人,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什么亲密关系。 正当虎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斑的下一句话:「我和这女人住在一起。有什么事吗?」 我和这女人住在一起。有什么事吗? 我和这女人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 一起……!!! 虎杖:…… ?!?! 虎杖悠仁的青春恋曲,在开始之前就彻底结束了。 ※※※※※※※※※※※※※※※※※※※※ 如无意外的话下一章入v啦,应该是本周五更新~~ 第25章 「斑, 你对虎杖君是不是有点太兇了?」 在回去的路上,纱织这样问斑。 「我一直这样说话。」斑冷着脸回答。 「诶?是吗?」纱织晃着手里的漫画书,心底暗暗好笑。 斑冷酷地喝退虎杖同学的样子, 简直像是野兽在捍卫领地一样。用猫的行为来说, 就是大声地喵喵叫着,说「这块地盘是老子的、你滚去别处」一样。 这样一想,还挺像是在吃醋呢。 纱织的唇角偷偷绽出一个笑。 鹰一路飞过横滨的高空, 就着傍晚的夕阳抵达了公寓的窗前。纱织从窗户里翻进去, 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斑也跟着她进了房间。 屋内的电视是开着的,正巧停在时代剧的频道。屏幕里,剃着月代头的织田信长正稳坐在幕中, 和诸位下属商量着对策。 看来, 在来接她之前,斑正在看时代剧。 这傢伙好像越来越现代化了嘛?现在还开始看电视了。估计再过不久,他就能迅速地融入现代的生活了吧?纱织不由在心底小小地感慨。 第41页 现在的斑, 大概已经知道织田信长是谁了吧? 纱织这样想着,把外套脱下来, 朝冰箱走去。一边走,她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怎么还没到周末啊!我还以为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呢……」 现在六月的上旬,天马上就要热起来了。这种时候, 乡下的老家会很凉快,但身为社畜的她却没法离开横滨,只能在父母问候的电话里感受一下乡间的凉爽。 等到七月的时候,哪怕是乡下也会变得很热。那时,再粗犷不过的爸爸也会不停地在电话里抱怨着「好热啊、好热啊」那样的话。 啊,对了, 斑是会魔法的忍者,他应该有办法让天气凉快下来吧?比如「嗖」的制造出一堆冰块,或者瞬间移动去特别寒冷的地方之类的…… 等等,七月…… 纱织忽然愣了一下。 七月的时候,斑也许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他说过,等到下个月圆之夜的时候,他也许就能找到回到自己时代的方法了。也就是说,他可能无法感受横滨的夏天了。 纱织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浅淡的失落。 她打开冰箱,看着冰箱里剩下来的猪排外卖,然后重重地嘆了口气。 「怎么了?」斑问她,「你的表情很奇怪。」 「没什么……」纱织愁苦地说,「我想吃猪排饭,但是没有新鲜的。下楼去便利店又好麻烦……」 斑狐疑地问:「你是在暗示我吗?」 「啊?」 「你想让我去帮你买猪排饭?」 纱织愣了下,连忙否决:「没有!我哪里敢这样冒犯斑大人。」 斑哼了声,盘腿坐在地上,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 纱织把猪排饭和荞麦面丢进微波炉里,定好了时间。在等着饭菜热好的时候,她忍不住凑过来看了眼屏幕。 屏幕上,年轻的信长骑在马上,与随从一起信步乡间。两个随从正在向信长道喜:「本次与浅井家结盟,令主君如虎添翼。」 「那也不好说。浅井家也并非一心向我。」信长说。 纱织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问斑:「斑,你觉得织田信长厉害吗?」 「不怎么样。」斑很冷淡地说。 「啊?」纱织有些意外,「在我们这个世界,织田信长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号称『第六天魔王』,建立了安土城,吞併了许许多多的国家……」 「要是真的那么强大的话,就不需要拿妹妹去换取和平了。」斑哼了一声。 「诶……」纱织眨了眨眼,目光移向了屏幕。 剧情切换了,年轻的织田市正在准备出嫁,她美丽的面庞上有着对未来的忧虑与嚮往。 织田市是织田信长的妹妹,生的十分美貌。16岁时,阿市在哥哥信长的安排下嫁入了北近江的浅井家。毫无疑问,这是一桩战略婚姻,其目的是巩固浅井家主长政与信长的联盟。 「这在那个时代还挺正常的吧?」纱织说,「虽然我很讨厌这种事。」 「因为无能才会选择这么做。牺牲族人的一生,来换取不可靠的联盟。」 「……哈?」纱织歪头,「可据说阿市和丈夫感情很好喔!他们两个结婚之后非常恩爱,生了很多孩子呢。」 「那这个叫阿市的女人,最后怎么样了?」斑问。 「唔……」纱织被问住了。她对歷史不太了解,只好连忙拿起手机查询,一边查,一边把网页上的文字念出来,「后来,浅井家背叛了信长,浅井长政自尽。阿市回到织田家不久后,本能寺之变,信长死去。她改嫁柴田胜家,在战争中,与丈夫一同在天守阁…自尽……」 说到后来,纱织轻轻地嘶了一声:「好惨啊!」 第一任丈夫自尽,自己改嫁后也没逃过自尽的命运。 斑瞥了她一眼,没答话,而是切了电视频道。时代剧不见了,东京电视台的主持人正在热情四溢地介绍炭烤牛排的做法,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迴荡在房间里。 「这种牛排,让人在吃了之后就获取足足一天的元气!」 纱织总算把注意力从织田兄妹身上移开了。 她对歷史这些东西不大了解,今天特意去查了一下,才知悉乱世之中的女性是如此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运气不好,就会像阿市这样悲惨一生了。 两个人吃了晚饭,各自洗漱。纱织换了睡衣,坐到床上,掏出了自己买的那本漫画递给宇智波斑:「斑,这个可是给你的礼物哦。」 斑刚从阳台上看完月亮回来,听了她的话,他的目光就有些冷:「这是那个男人挑的,对吗?」 纱织愣了下,思考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说的是虎杖悠仁。 这傢伙又在闹别扭了! 纱织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你收不收?不收的话,我就拿去送给别人咯。」纱织挥了挥手里的漫画。 宇智波斑怔了下,表情有点凶:「送给别人?你打算送给哪个男人?」 「虎杖君也行,国木田君也行,办公室隔壁的佐藤也行,楼上住着的田中也行……」 「把书给我吧。」斑朝她伸出了手。 纱织露出了胜利者的笑颜。她将漫画书的塑封拆开了,递到斑的手里,热情地介绍说:「这个呢,叫做漫画。没什么文字,都是画,看起来比较简单,我可以把剧情念给你听。」 第42页 斑皱着眉,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但纱织丝毫没被打击到,而是很兴奋地为他念起漫画的台词来。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贫穷的村落。这里的忍者,都以四处打工为生。」 「好累啊!又干了一天活,从天亮干到天黑。我什么时候能还清房贷呢?」 「髮际线也退后了,我才28岁啊!再这样下去,不到30岁就要变成秃顶了。」 「咚、咚咚——斗人君,你在吗?该交房租了噢。」 「这位是我的隔壁邻居,同时也是我的房东,菊子。她有一个有钱的父亲,父女两人,光是每个月光收房租的收益,就令我羡慕无比……」 纱织坐在斑的旁边,非常积极地给漫画配音。为了区分男主角斗人和女主角菊子的声音,她还故意将声线压低和抬高,十分敬业。 读到一页的末尾,纱织故意卖起了悬疑:「斑,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斗人能拿到自己的工资吗?」 没有回答。 纱织有些奇怪,抬起头看向斑:「斑?」 斑这才如梦初醒似地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斗人君能从老闆那里讨要回自己的工资吗?」 「……」斑皱眉,说,「不知道。大概不可以吧。」 他有些心不在焉,脸上就差写明一行字了——「我刚才在出神,没有听你念台词」。 纱织在心底哼了声,原谅了他,继续念:「斗人来到了公司……」 当她念出下一句台词时,她就察觉到斑还是没有在看漫画,而是在看着她。他的目光就这样笔直地黏着在自己的侧脸上,仿佛她的脸上开了花似的。 这目光让纱织有些紧张,但她不想露怯,便假装没发现,继续往下读。 「就在这时,斗人发现办公室里有意料之外的声音……」 那道目光好像愈发专注了,像是要一直望进纱织的心里去似的。就算纱织再怎么假装,也无法忽视这道目光。 她的心悄悄地跳快了些。 「砰、砰砰——这个是枪声的拟声词……」纱织的声音有点别扭了。终于,她没法假装下去了,把书一扔,红着脸问,「你盯着我看干什么?看漫画啊!」 一旁的斑闲散地往椅背上一靠,说:「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 纱织:…… 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叫她有点儿羞恼。 他干什么一直看着她呢?她的脸上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这种目不转睛的目光,多少叫人有些不好意思。 又不是恋人那样的关系…… 他这样直白地看着自己,太奇怪了。 「我不念了。」她把漫画书塞在斑的手里,起身上床,「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啊?」斑歪过头,有些不解,「生气了……?」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纱织没理他,给了他一个背影。 「为什么生气?」斑不解的声音传来。 纱织咬咬牙,说了声「不告诉你」,然后去了浴室。她站在水池前,将冷水往自己的脸上泼,试图降下发烫的温度。 太奇怪了。纱织心想。 只是被那傢伙盯着看了一会儿,自己就忍不住脸红了。 ……算了,也许是她需要休息了。 这天晚上,纱织很早就入睡了。 然后,她又来到了那个连续剧一般的梦境里—— * 「纱织,你这样偷偷跑出来,你的哥哥们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吧?」 山林里,夏日的蝉鸣此起彼伏。纱织托着脸,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穿着木屐的脚在生满青苔的地面上晃来晃去。她的对面是少年宇智波斑,他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横抱着手臂。 「只要及时回去的话,就不会被发现了。」纱织笑着说,「我还想看斑用一遍上次那个火遁呢。」 斑皱眉:「那个火遁可不是拿来哄人高兴的。这又不是烟花。」 「那火遁是用来做什么的?」 「是用来杀敌人的。」 「……」纱织皱了皱眉,问,「那杀敌人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斑噎了一下,说,「是为了保护弟弟和家人,让一族过上幸福的生活。」 「既然如此,斑所认为的『幸福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嗯……」斑露出思索的神色来,「大家都能活着,做想做的事情……」 纱织笑起来:「那,我想看斑放火遁,这也算『做想做的事情』吧?归根结底,斑的火遁还是为了让大家能做想做的事情嘛。既然如此,给我看火遁,不就是直接达成了斑的心愿吗?」 斑愣了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纱织,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闻言,纱织笑了起来。 少年宇智波斑沉默一会儿,双手结印:「火遁——」 一小搓火花在他的掌心绽了开来。 那火花很奇妙,不是稍纵即逝的火焰,也并非粗野地熊熊燃烧,而是以一种精准的形状,像花一般盛放着。火星迸溅时,就如焰火一般瑰丽。 纱织盯着他掌心里的火花,眼睛微微亮堂起来:「斑,你真厉害啊。」 「……也没那么夸张。」斑有点别扭地侧开了头。然后,他熄灭了掌心的火焰。 第43页 「纱织,你不是说想去山顶看看吗?我陪你去吧。」斑说。 「可我走路很慢啊!又不能像哥哥那样在树上跑来跑去……」 「没事的,我会等你。」 「诶?」纱织愣了下,嘟嘟囔囔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背我』这样的话呢。」 闻言,少年宇智波斑怔了下,脸又轻轻地红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那好吧,既然是纱织的请求。……我背你吧。」 「好啊!」 纱织从石头上跳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在山间走走停停,偶尔休息一下。太阳快西斜的时候,纱织说:「我要走啦。」 「嗯。」斑停下脚步,盯着她的背影看,「明天你还会来这里吗?」 纱织双手负在背后,没有立即回答。山林间蝉鸣轻响,溪水哗哗而流。片刻后,她转过身来,笑着说:「可能来不了了。」 「那后天呢?」 「也来不了。」 「十天之后?」 「也不行喔。」纱织摇了摇头,眼底有稍稍的落寞之意,「斑,我可能要嫁人了,以后都不能再出来了。」 少年宇智波斑愣住了。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纱织,黑色的眸子微微地颤了一下。片刻后,他喃喃问:「你要嫁人了吗?」 「嗯,」纱织点头,露出很淡的笑容,「是父亲给我安排的婚事,对方是大名家的少爷,比我大三岁,据说很有才能,还是家里的嗣子。」 斑张了张口,眉慢慢地皱了起来。 「啊……这样吗?」 纱织十四岁,在这个时代,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她的家族为她安排婚事,那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她嫁的男人又是贵族之子。这对于忍者家族的女孩而言 ,算是很好的结果了吧? 可是…… 少年的心里却有着莫名的不甘。 其实,他有点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不甘。 他与纱织、柱间,并未正式互相告知姓氏,但是双方都对彼此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斑姓宇智波,柱间与纱织姓千手。他们的家族,互为敌人。 彼此征战的两方,就连化解嫌隙不再战斗都难,更何况是更深一步的缔结关系呢? 斑的面庞上有一丝属于少年的无奈。 但即使如此,斑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纱织,你想嫁给那个男人吗?」 如果不想嫁的话,她的家族就不应该逼迫她吧? 纱织仰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说:「想吧。——他是大名的儿子,只要嫁给他的话,就能给父亲和哥哥帮上忙了。而且,我见过他,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斑的面色凝住了。 他深深地唿吸了几口气,说:「纱织,要是你不想嫁的话,我就……」 「就什么?」 「……」斑说不上来。 纱织笑起来:「斑,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也是被家族所束缚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做太多缥缈的幻想为好喔。」 林间的流水潺潺而响,如同无声的呜咽。 * 纱织从这个梦里醒来的时候,心底竟然有一种微妙的酸涩感。 她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把闹铃按掉。斑正坐在窗边看书,这回看的是一本歷史类目的书籍。他听见纱织坐起来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真难得,竟然及时醒来了,不需要我把你喊起来。」 纱织打了个呵欠,嘟囔道:「我也不是天天赖床的人好吧……」 她走向浴室刷牙洗脸,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又想起那个梦来。 梦中的她为了父亲和兄长,自愿嫁给了贵族的儿子。也不知道后来她怎么样了?据说那个未婚夫是个温柔的人,那他们和和美美地过上了好日子吗? 纱织晃着牙刷,满嘴都是泡沫。 就在纱织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句话——「那这个叫阿市的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是昨天晚上看了时代剧的斑所问的问题。 织田市啊…… 为了哥哥的野心和霸业,嫁给了浅井长政。她和丈夫浅井长政也算是郎才女貌,恩爱无比。可这样的婚姻,也没有抵过天下雄图风云变幻,长政与信长反目成仇后,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后来,长政死于信长的下属之手。 织田市这样的绝世美人尚且如此,那战争中其他的普通女子呢? 纱织盯着镜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吐掉了口中的泡沫。 她穿好了衣服、化好妆,就由斑的鹰搭载她去公司。在公司附近的小巷子里降落时,斑忽然问:「你昨天想吃的那个东西,叫什么?」 「诶?」纱织有些疑惑,思考一阵,才想起来斑说的是哪件事,「猪排饭!便利店里都有的买,不过我下班太晚了,那时候店里都卖的差不多了。」 「便利店?」斑皱眉。 「便利店就是路边的小店铺啦,你看那边——」纱织随手指向路边的711和罗森,「看到那个招牌没有?只要有这两种图案招牌的,就是便利店。里面可以买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斑「哦」了一声,说:「真麻烦,还需要自己去买。算了。」 纱织笑起来:「族长大人是不是没怎么自己买过东西?」说完,她就跳下了鹰背。 第44页 和斑道别后,纱织就朝公司走去。在电梯里时,她习惯性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登上名为「战国人士」的社交帐号看留言。 留言没几条,打头几条还算正常,问她战国时代有什么好吃的,战国时代的人都多高。但最后一条的评论,却画风十分迥异—— ncer自害中: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就不回復了啊?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穿越之后什么事儿没做先谈起恋爱来了啊! 纱织:…… 她很想把这个人拉黑! 叮的一声,电梯到楼层了。 今天的工作比昨天稍悠闲一点,在处理工作的间隙里,女同事们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和服的搭配来,比如浴衣要打怎么样的腰结才好看,今年流行什么样的花色云云。 纱织一边回邮件一边想:毕竟到夏天了嘛,大家会思考浴衣的问题也是正常的。 很快到了午间休息的时候,纱织随着人群一起下了电梯,到附近的便利店买速食面吃。 便利店里人很多,都是借着午休时间下楼的疲惫社畜。纱织结了帐,拎着塑胶袋走出自动门。这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君?纱织有些不解。 她接通了电话:「我是星宫。」 「……没打搅你吧?」电话那头,国木田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怕你在工作。」 「没有哦,刚好是午间休息的时候。」 「那就好。」国木田停顿一下,试探地问,「周末有空吗?星期六晚上七点的时候。」 「啊?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嗯……」国木田的声音犹豫了起来。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过了四十秒,国木田才说:「周末在横滨港有一场花火大会,大家想要一起去玩。」 「诶?」纱织愣了下,「本周末?那么早?」横滨港的花火大会不是七月才会举行吗? 「今年提早了。」国木田说,「怎么样?要一起去吗?……不是我们两人单独去,是大家一起去,你可以放心。嗯,『大家』是说——我的同事们。」 纱织思考了片刻。 说实话,她对花火大会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是,一想到这是和国木田的同事们一起去,她就觉得这不太行——国木田就职的武装侦探社里,不仅仅有那群同事,还有太宰治啊! 哪有和前男友一起去花火大会的道理! 这样一想,纱织干笑一下,说:「算了吧,太宰君也在的话,不太方便吧。」 国木田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他急速地说:「但不去的话,多少有些可惜了。既然你不想见太宰,那不如我们两个单独去吧?」 纱织懵。 等一下,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不想见太宰,所以两个人离开人群,单独一起去看花火,从逻辑上讲确实没问题,能同时达成「看花火」和「避开前男友」这两个成就,可是……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同事好像已经约了我一起去!」纱织小声说,「抱歉啊,国木田君。」 「……」国木田沉默一下,说,「没事。」 两人随意地寒暄几句,电话挂断了。 纱织回到办公室里,坐下问同事小泽:「听说周末在横滨港有花火大会,你有兴趣吗?」 小泽正在看新闻,闻言她露出惊诧神色:「真难得,竟然没有男人约纱织一起去吗?」 纱织苦笑起来:「哎呀,我现在单身嘛……」 小泽摸了摸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我有约了!我最近啊,新认识了一个男孩子……」 纱织无奈,只好说了句「加油」,然后放弃了约小泽去花火大会的想法。 一连问了几个同事,大家都不巧地已有约了。有热心的女同事,还想主动帮纱织牵线搭桥,被纱织婉拒了。毕竟陌生的男人多少有些危险,她不太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这么一想,她竟然没什么可以约的对象了。 她出身乡下,小学到高中的朋友都留在本县了。就读的大学虽然离横滨不远,可也少有平时能来往的。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公司里认识的一群人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朋友了。 ……说来也是,社畜哪里有时间去四处交友啊!每天下了班挤完电车回家就已经累翻了,根本不想社交好不好!就算偶尔去喝酒,那也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 可她该和谁一起去花火大会呢? 她总不能约宇智波斑那位战国人士一起去吧! 且不说战国人士对「花火大会」会不会感到抗拒,会不会不耐烦,单单说国木田的问题,那就足够麻烦了—— 国木田独步必然会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去横滨港,要是自己运气不好点,两伙人撞上了,那不就说不清楚了吗! 「啊,你有新男朋友了吗?你已经忘记太宰了吗?」——一想到国木田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纱织就觉得这不可以。 于是,纱织托着脸思考了好久,在脑内一一列出了各种可以邀请结伴的人,再挨个否决。一天下来,到下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伙伴。 花火啊……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掠过了一小簇盛放于掌心的火焰。那火如张开的花瓣似的,在少年的掌心上绽放着。明明不是夜空之中令人抬头仰望的盛大花火,却照旧显得可爱秀气。 第45页 纱织嘆了口气,只好先放弃了去花火大会的念头。 * 今天的工作很多,纱织显而易见是不可能整点离开公司了。不过对纱织而言,这其实是很常见的状态,她早就习惯了,于是她继续坐在办公室里,打算随便买点面包对付一下晚饭。 正当她打开手机时,一旁的同事忽然苦恼地说:「啊,没想到今天不能按时走啊,怎么办,和老公约好了要带孩子去学音乐……」 纱织愣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斑是不是也会来接她来着? 纱织连忙站起来,匆匆向公司楼下走去。到了那条平常斑来接她的巷子里,果然,斑正靠着墙等候自己。 一见她来了,斑便竖起双指,召出了自己的鹰:「你今天来的有点迟啊。」 砰的一声,鹰出现在了白雾之中。纱织看着那只鹰,竟然有些不忍心说出「我今天要加班、你先自己回去吧」之类的话。 总感觉,这是糟蹋了斑的好心呢。 她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斑,今天要加班——」 「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工作还没结束,所以不能回去的意思。」 「……」斑皱眉,「你不能管自己走吗?」 「不能。要不然,会被扣工资的。意思就是——我会被扣钱。」 「……」斑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扣你钱的人是谁?我去找他。」 「???你冷静一下啊!」纱织连忙拦住斑,「这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啦!工作就是要好好完成,哪怕超时加班也要完成!」 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啊。」纱织的声音有点惆怅,「大概还要很久吧。你可以先回去,我回头自己坐电车回家就可以了。」她总感觉自己好久没坐电车了,也稍稍有点怀念那种感觉。 斑没回答,但脸色显然不好。 纱织有点愧疚,便紧张地说:「别、别生气啊!我也不想的,实在是工作很麻烦……」 斑冷眼扫她:「那你还不回去工作?」 纱织见他松口,心里的大石稍稍放下了一点。她小声地问:「你不生气吗?」 「……」斑的表情似乎更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生气?一点蝼蚁似的小事罢了,不足为道。」 纱织:…… 打搅了,她是蝼蚁。 「那我先回去了!」纱织沖斑挥了挥手,赶紧朝公司走去。 回到办公室里,她喝了口咖啡,便坐到了电脑屏幕前,开始处理起一堆工作文档。 天已经黑透了,白色的灯管照的办公室里亮如白昼。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们没有休息时间,专心致志地匍匐在电脑前,噼噼啪啪的键盘声、接电话的客套声以及印表机出纸的声音,迴荡在办公室里。 纱织中途出去买了一块面包,很快吃完了,权当做晚饭。面包没什么味道,也不填肚子,但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纱织挂断最后一通电话,总算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她重重地伸了个懒腰,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啊,可以回家了。」 现在是晚上22点,离电车末班还有一个小时,不算最坏的情况。 纱织在座位上休息一会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慢腾腾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司。 说实话,现在的她简直累坏了,她恨不得变出三四个分身来帮她收拾东西,而她本人在一旁躺着玩手机。 一旁的同事也是如此,身为家庭主妇的同事回了家可能还要照顾孩子,更麻烦。纱织比同事好一些,因为她不需要自己洗衣服和拖地——家里的某位神秘忍者,碍于「猫」的禁句威胁,不得不帮她做这些事。 过了十分钟,纱织终于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一出公司,她就对上了一道黑色的眸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慢。」宇智波斑靠在公司门前的路灯处,沖她这样说。他的脸黑沉沉的,充满了不耐烦。 纱织傻了,跟着纱织一起下楼的同事也傻了。 ——等等,斑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是让这傢伙先回去吗? 一旁的同事则疑惑地问:「纱织,新的男朋友吗?……诶,你可以和他一起去花火大会嘛。」 「啊,这个……」纱织正想解释,那头的斑就问,「花火大会?那是什么?」 同事疑惑地说:「就是横滨港的花火大会啊。今年提前了一个月呢。」 斑的不解之色愈浓。纱织连忙阻拦说:「好了好了,不提这些,先回家了!」说完,她和同事了道,朝着斑跑去。 等跑到斑身旁时,她小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原本以为你很快就会出来,谁知道竟然这么久。」 纱织听了,竟然有些想笑。 她想起自己梦中的那个少年宇智波斑来——嘴上说着「不愿意、不愿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背起了她,带着她爬山。 如果梦中的她没有嫁给那位大名家的少爷,而是和斑一起青梅竹马地长大的话,也许现在两人就会如现在一样相处着吧。 纱织跳上了斑的鹰,一路吹着夜风回家。 她从窗户翻进自己的房间,也懒得脱外套换衣服,大字张开倒在了床上。 第46页 「起来吃东西。」斑说,「你这种弱不禁风的人,就该多吃一点。」说完,他指了指桌子。 纱织的目光沿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发现桌上竟然有一盒速食便当。 ——是便利店的猪排饭! 纱织大惊,从床上跳起来,左右打量这盒猪排饭。没错,从外包装、价格标籤、内容物上来看,这确确实实是一盒猪排饭没错。 可问题是,斑是从哪里弄来的猪排饭?他没钱啊! 纱织慎重地转头,问宇智波斑:「斑,你是不是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了?」比如进了便利店拿了猪排饭就走? 宇智波斑:……? 第26章 「斑, 你老实交代,这个猪排饭是从哪里来的?」 房间里,纱织眯着眼睛用戒备的目光看着斑。 「买的。你不是说, 那种叫『便利店』的地方会出售这个东西吗?」斑皱着眉, 一副看傻瓜的表情。 「那你哪里来的钱?」纱织越觉得不可思议,「你没有干坏事吧?」 斑似乎噎了一下。他伸手摸了下口袋,取出一叠纸钞, 递了过来:「你们这里的钱, 是这个吗?」 纱织一看,好傢伙,一叠五千、一万日元,仔细一数, 竟然有四五万那么多。纱织点着钱币, 不安地问:「这就是钱没错……可是这么多……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斑干了不好的事,她一定大义灭亲! 斑托着下巴,说:「姑且算是工作赚来的吧。」 「哈?」纱织愣住。 她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片刻后,她狐疑地问, 「工作?你哪里来的工作?」 斑露出思索的神色来:「今天出门的时候,有个人问我需要钱吗?说只需要站着发呆一段时间,就可以得到任务的报酬。这种事情, 是叫做『上供』吧?」 「啊……这是找你做保、保镖?」纱织困惑地问。 而且,那也不叫上供啊!斑的概念也太奇怪了。 「总之,听起来和忍者的护卫任务差不多吧,我就答应了。」斑说着,眉头皱起。 听斑这么说,纱织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是做保镖的话, 那就是正当职业了,比「抢劫」之类的可怕事情要来的好多了。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随口问了句:「是在哪里当保镖啊?」 「一家叫『狂放蓝色恋人』的店。」 「???」 纱织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她即刻打开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狂放蓝色恋人,横滨牛郎帝王之家,性感荷官在线发牌,陪你嗨翻天…… 纱织:………… 这尼玛是个牛郎店啊!!难怪这家店找到了斑做保镖!因为斑的脸好看啊!! 「斑!绝对不可以再去这家店铺第二次了!哪怕是站在门口也不可以!」纱织紧急吶喊。 斑愣了下,说:「哦。」 说实话,他也没在那里留多久。他刚到店铺门口,就被那里的人群吵的头疼。因为不高兴,他索性随便拎起了个人威胁他闭嘴。 明明他也没用查克拉,对方却被他吓得哇哇大哭,然后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整个钱包,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现在,他拥有了厚厚的一叠钱,还有几张不知道怎么用的卡片。 「真是的,一个不小心,你就要被人拐走了……」 纱织教训完了斑,把猪排饭加热了,开始吃这一餐迟来的晚饭。 她一边掰开筷子,一边在脑海里想像着斑站在牛郎店前面的模样——他套上了那种牛郎喜爱的、花里胡哨的西装,戴着手套,手持香槟,站在金碧辉煌的牛郎店门口,冷着脸装酷。 女客人们一路过这里,立刻被他吸引了目光,然后开始询问他的名字:「这个帅哥是新来的吗?哎呀——真是好帅啊……」 但是,这群女客人却永远也碰不到他,也不会知道斑会站这里当保镖,只是为了给一个叫「星宫纱织」的女人买猪排饭。 斑一直以「战国时代的大家族族长」身份自居,总是提起那个时代的族人和自己的威严。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会放下身段亲自去打工——虽然在他的概念里,这不叫「打工」,这叫「别人给他上供钱」——就已经很奇妙了。 说来也奇怪,这猪排饭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便利店速食便当罢了,可今晚吃起来,却显得格外美味。她猜也许是自己经歷了工作的折腾,飢肠辘辘,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纱织正在吃猪排饭,一旁的斑问:「横滨港的花火大会是什么?」这是纱织下班时,他从纱织的同事口中听到的词。 纱织咬着筷子,说:「就是大家一起看花火的祭典。不过,我不打算去。」 「为什么?」 「啊——」纱织抓了抓头髮,露出苦恼的神色,「因为前男友要去,我不想见到他。」 「前男友……」斑皱眉,「你是说,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原本想嫁的夫君』?」 「对。」纱织又拿起了筷子,「见到他会好尴尬,所以还是不去……」 「去吧。」斑冷冷地看着纱织,语气如命令一般,「我跟你一起去。」 「??啊?」纱织傻了,「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我不想去诶。」 「我可没有问你的意见。」斑哼了声,握住了手边的晾衣杆,像是挥刀一样直指她的方向,「我跟你一起去。」 第47页 纱织:…… 怎么回事,那只是一根晾衣杆而已,为什么在斑的手里却仿佛有草薙剑一般的气势,就仿佛如果自己不答应,下一秒就会被他用晾衣杆捅个对穿似的—— 「好好好……」纱织没办法,嘀咕道,「我还得给你找浴衣。」 纱织记得自己的衣柜有一套爸爸落下的浴衣,便连忙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这件浴衣旧是旧了点,颜色也朴素,但却照旧能穿。木屐没有现成的,但门口的店铺就有卖,完全不是问题。 纱织将浴衣递给斑,心头却在烦恼着另一个问题:要是遇到了太宰的话,该怎么解释呢? 「你好,这个是战国时代的忍者,不知为何他穿越到了现代,偶尔会变成动物形态,现在暂住在我房间里」——这种话没人会信的吧? 不如说是哥哥好了。就说是乡下的哥哥来横滨玩了,这样应该不会太尴尬。 这样想着,纱织对斑说:「斑,要是遇见了我之前的男朋友——啊,就是说,我之前嫁过的那个夫君,你要对他……」 ——要对他客气一点,不要和他吵架。大家是和平分手,分了还是好朋友,客客气气,不要吵架,遵守武德,可以一起做国木田独步君的孩子…… 「我知道该怎么做。」那头的斑目光一冷,摆出了一个手刀的姿势,「我会把那傢伙杀了,替你报仇,纱织。」 纱织:??? 等等、怎么回事?! 第27章 很快就到了周末。 「还没好吗?」 纱织在浴室里待了40分钟后, 宇智波斑不禁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如果不是他能感受到纱织的存在,他几乎要怀疑纱织出了什么状况。 只是换件衣服而已,为什么她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马上好了——」纱织的声音隔着浴室拉门传出来。 「……你第三次说这句话了吧。」斑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每一次问纱织什么时候出来, 她就说「马上就好」、「立刻就来」, 然后继续待在浴室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终于,浴室的门开了, 换上了浴衣的纱织表情轻快地踏了出来。她拎着自己的化妆包, 很高兴地扬起袖子,对斑说:「我看起来怎么样?」 斑抬头看她一眼,眉头轻轻地皱起。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漫画特效的话,那纱织此时大概会被樱花环绕着, 还会浑身闪闪发光。 她穿了一件粉色的浴衣, 衣摆的花样是手鞠球和猫,看起来很孩子气,但又不显得幼稚。染成褐色的捲髮盘起了精巧的髮髻, 面颊两边留下两撮弯弯绕绕的碎发,愈衬的脸蛋乖巧。 也不知道她今天对自己施了什么魔法, 她的肤色看起来格外晶莹,眼睫也比平日更长。嘴唇的颜色很柔软,像是某种带着甜味的羊羹。 不得不说, 还挺好看的。 不过,斑却只是皱了眉,说:「……奇奇怪怪的。」 纱织愣了下,眉头生气地挑起来:「怎么又是这句话!」顿一顿,她又消了气,说, 「算了,反正你也只会说这句话。」 无论让斑评价什么,他都只会评价一句「奇奇怪怪」。纱织已经学会自己在心里将这句话改成「还不错」、「很漂亮」、「纱织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的意思了。 「啊,怎么这么晚了!」纱织看了眼时间,脸色登时有些急,「再不过去的话,就抢不到好的位置了啊!」 斑很想问她一句「怪谁啊」,但忍住了,只是冷冷地哼了声,然后说:「要是快迟到了,那就坐通灵兽过去。」 「不行!」纱织开了门,沖他招手,「今天要坐电车。横滨港肯定有很多人,万一你的鹰被人看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斑啧了一声,站起来跟上了她的脚步。 他穿的是纱织父亲的浴衣,花色很朴素,但因为他的脸好看,因此这件浴衣落在他身上时,反倒被衬的简洁利索起来。 别的人都是「人靠衣装」,但是斑却很奇怪,再怎么简陋的衣物,只要被他穿在身上,都像是点了金子似的,变得有内涵起来。 电车站里很挤,纱织买了一日往返的车票,塞到斑的手里,说:「你就跟着我一起把车票塞进票闸里就好了,很简单的,就像这样——」纱织指向远处的票闸口。 「我知道怎么用。」斑打断了她的话。 「诶?」纱织有些意外。 「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并非躺着做梦而已。」斑淡淡地扫她一眼,动作娴熟地刷票进站。 纱织看着斑流水一般熟练的动作,顿时吃惊不已。 这才多久,斑连怎么坐电车都懂了! 这就是天才吗? 眼看着纱织愣愣站在原地,几乎要被涌上来的人群淹没了,斑对她招了招手:「还不到我这边来吗?」 纱织如梦初醒,这才挤过了票闸,小步追到了斑的身旁。 等电车的站台上也人满为患,大多数人都穿着浴衣,看来,大家都是去参加花火大会的。纱织环顾四周一遭,发现游人大多数结伴而行,有情侣、有闺蜜,还有一家三四口人。 目光一瞥,纱织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形单影只的上班族。也不知道是今天还在加班或是怎么了,他穿着衬衫,满面愁容地盯着手机,头上的地中海部分亮的近乎反光了。 第48页 「啊,斑,你看那个人……」纱织忍不住怜悯地说。 「怎么了?」斑问,「你的熟人吗?」 「好可怜啊。」 「……可怜在哪?」 「只有他是独身一人诶!」纱织的语气愈发同情了,「而且,看起来还要加班。」 「……」斑显然对她很无语。纱织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原本也属于「独身一个人」的行列,现在竟然不知高低地怜悯起别人来了。 电车来了,纱织与斑随着人流上了车。两个人挤在靠近车窗的位置,人虽然多,但也还有落脚的地方,不算太过难受。 等站稳了,纱织就仰头对斑叮嘱道:「斑,这次去花火大会,要是遇到了熟人的话,你就说你是我的表哥。」 闻言,斑的面色有些冷:「表哥?」 「嗯,表哥。」纱织重重地强调,「你一直住在乡下,那个什么什么村……啊,木叶村里面,最近农闲了,所以来城市里玩玩。你和我母亲出嫁前一个姓,叫太田斑。记住了吗?」 斑皱眉问:「为什么?」 「不然没办法解释你的身份啊。」 「不能照实说吗?」 「当然不能啊!」纱织定定地说,「我可是单身的女孩子诶,让别人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还会出来约会的话,肯定会误会的。你是我表哥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斑似乎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纱织可以理解,对于斑这种经常提起「家族」的人来说,要他乔庄改名,用另一个不知道属于谁的姓氏来遮掩自己,肯定是相当不爽的吧。 但是这也没办法。 「斑,听见我的话了吗?」 「哦。」 看起来像是答应了的样子。 纱织姑且放下了心,望向了电车的车窗外。 电车途径了一座桥樑,车窗外,傍晚的金云徘徊在天与水的交接处。那金色璀璨无比,穿过窗户,落在她的鼻尖上,一团灿灿的光芒。 斑望着她的面容,忽然想起了很遥远的旧时回忆。 「杀敌人是为了什么呢?」 少年时代的南贺川边,蝉鸣不休的绿林之中,名为「千手纱织」的少女曾这样问他。 「是为了保护弟弟和家人,让一族过上幸福的生活。」 「既然如此,那斑所认为的『幸福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嗯……大家都能活着,做想做的事情……」 遥远战国的蝉鸣远去了,现代的夕阳悬挂在河流的边缘,将高楼大厦照的一团金红。 宇智波斑望着金色的波光,面色有了片刻的踌躇。 在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时代之前,他在做什么? 他在与千手一族的斗争中失败了,不得不假死潜伏,其后策划了庞大的「月之眼」计划,试图以传说中的「无限月读」引领世界走向新的秩序。 因为与千手的战争,他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族人的信赖,失去了与挚友的互相理解,也失去了年少时曾懵懂爱恋过的少女。 所以,他坚定地认为这个令他饱受伤痛的世界是失败的,只有由他来创立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才是忍者们真正该拥有的未来。 谁知道,等他睁眼醒来,他却来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还变成了一只猫。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的想法。他仍旧想继续月之眼计划,重新创造一个不会有分离与失去的世界。 可是…… 斑扫了一眼纱织的侧颜,神色略有复杂。 如果真的回到了那里,他大概也不会再见到这个笨蛋傢伙了吧。 无限月读创造的新世界里,会有千手纱织的存在吗? 电车到站了。浑然不知斑心事的星宫纱织伸了个懒腰,踩着木屐下了车。她站在站台上,回头沖斑笑着招手:「斑,这边——过来这边啦!」 夜色渐渐涌起,她的笑容比天上的星还要耀眼一些。 斑暂且抛弃了那些关于战国往事的复杂心绪,朝她走了过去。 也罢,就先当做一场梦吧。 纱织与斑并肩而行,随着人群出了车站。周围人很多,纱织怕走丢了,一直紧紧地贴在斑的身旁,时不时左右张望一下,叽叽哌哌地说着琐碎的话。 「那个女孩子的耳夹好可爱啊!好想知道是哪里买的。」 「诶,早知道我也喷香水了!还觉得人太多了,闻不到香水味,现在后悔了……」 「斑,你看这个……」 二人沿着小道走了一路,纱织叽叽喳喳未曾停过。 快走到港边时,纱织掏出妆镜,拿粉饼往脸上拍了拍。 随即,她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纱……星宫小姐?」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传来了。 纱织的身体震了下。 她呆呆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化妆镜,有些不敢扭过头去,心底反覆飘过一个念头:「不可能吧?!真的这么倒霉?!」 过了30秒,她才迟迟地转过头去,有些尴尬地说:「国木田君……?」 只见小道的另一头,国木田独步领着好几个人一同站着。他背后站着一位身材瘦削的衬衫青年,赫然就是太宰治。 此时此刻,太宰正用一种惊奇的目光盯着纱织,看的纱织恨不得当场逃跑。 第49页 国木田推了下眼镜,目光不解地扫过纱织身旁的斑,问:「这位是?」 「啊,是我的表……」——是我的表哥,太田斑先生。 但是,纱织的话并没有说完的机会,因为几乎是下一秒,宇智波斑冷淡的嗓音就打断了她的话—— 「是丈夫。」斑很笃定地说,「我是纱织的丈夫。」 第28章 「我是纱织的丈夫。」 斑的话, 令四周的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纱织愣住了,国木田独步愣住了,太宰治也愣住。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以一种诡谲的目光打量着斑, 周围只剩下路过的行人们发出窃窃的讨论声。 「你看那边,好像要打起来了……」 「气氛好可怕啊!」 「这是在干什么?港口黑手党的业务拓展了吗?」 终于,在漫长的寂静过后, 两道声音陡然炸开, 那是纱织和国木田独步两个人相继炸毛,大喊了起来。 「纱织的丈夫?!我怎么不知道?!她根本没有结婚!还没有入籍!至少一周前,她的姓氏还是『星宫』,你是在胡说八道吧!」国木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就差把手指抡到斑的眼前了, 但碍于礼节,他没有这么做。 「斑!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丈夫』啊,胡来也不是这样的——」纱织双手攥拳, 紧张地说完,又连忙结结巴巴地对国木田和太宰治解释道, 「别听他乱说啦,他是,是我乡下的表哥, 叫做太田……」 「不是表哥,是丈夫。」纱织的话还没说完,斑就严酷地打断了她的话,再度如此强调。然后,他的目光愈发冷冽了,视线徐徐扫过对面的人群, 问道,「你们之中的哪一个男人,是纱织先前的丈夫?」 星宫纱织:…… 啥啊!! 事情怎么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什么「先前的丈夫」啊?!是在说「前男友」太宰君吗?!斑找太宰君想做什么?! 他不会真的想要当场宰了人家吧—— 纱织的对面,太宰治一直托着下巴,露出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在听到「先前的丈夫」这个称唿时,他往前踏了一步。正当他想要询问「是在说我吗」的时候,他的肩膀被国木田按住了。 「太宰,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你还是别和他正面交锋了。」国木田严肃地说。 「『别和他正面交锋』的意思是……」太宰治歪过了头,脑袋上飘过一个问号。 「意思是,我代替你去受苦。」国木田郑重地拍了下太宰的肩膀,上前一步。 宇智波斑的目光扫了过来。国木田迎着他的目光,大声说:「我!就是纱织先前的丈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纱织先前的丈夫…… ——纱织先前的丈夫…… ——丈夫…… 回音似乎隐隐盘旋在每个人的耳边。 星宫纱织再度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国木田君跑出来认领了她前男友的身份?! 国木田君是她前男友的好友兼工作搭档不是吗!怎么现在也成了她的前男友了?! 只见国木田独步以一种坚毅的神色站在斑面前,仿佛即将承受全世界的苦厄。他镇定地说:「太田先生,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两的事情,不必祸及纱织。」 国木田的话义正辞严,但宇智波斑却没怎么看他。斑只是皱着眉扫了他一眼,就笃定地说:「不是你。」 「?!」 斑笃定的语气,令国木田受到了一层暴击,人顿时有些蔫了。他扶住额头,眼底流露出悲伤的气息来,「没想到,我的伪装竟然这么容易被看破吗……」 「说实话,你看着就不像是纱织会选择的男人啊。」一旁的太宰治,语气竟然有些怜悯。 这句话引来了斑的注意,斑将目光直直地朝太宰望去。紧接着,他就把视线锁定在了太宰身上:「是你吧?纱织先前的夫君。」 「诶?」太宰举起手指,指了指自己。旋即,他笑起来,「原来纱织是这么说我的啊!说我是『先前的夫君』。这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呢。」 太宰的话,让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虽然和图画上相差的有点大,但应该就是这傢伙没错。」 「图画」,指他先前在纱织电脑里看到的那副照片——太宰治以「=w=」的表情趴在沙发上,屁股高高撅起地拱一个抱枕。 纱织的心里警铃大作。她连忙上去阻拦:「斑,我们还要去看花火呢,就先别在这里……」 然而,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纱织拦住了斑,但对面的太宰治却主动发动了进攻:「哎呀,纱织已经有新的恋人了吗?看起来不像是会体贴人的样子嘛。」 这句话令纱织眉毛一跳,心底瞬间有不好的预感。 ……糟了,是开战的号角! 果然,宇智波斑的面色变得有些微妙。 「拿『体贴』来做丈夫的标准,未免也太过软弱了。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如此没有男子气概的吗?」斑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太宰偏瘦削的身体和一手臂的绷带,「弱小…实在是弱小。你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吧?」 太宰愣了下,有些无辜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说:「嘛,至少抱纱织的力气还是有的。说来纱织和我分手多久了?也没多少时间吧?看来,你和纱织不会熟悉到哪里去嘛……」 第50页 宇智波斑的眼底有一层阴云:「真是无稽之谈,我和纱织——」 说到一半,斑的话忽然顿住了。 「你和纱织怎么了?我说的没错吧?你们认识也才不久。」太宰治笑起来,一副轻快的样子,「要是有不了解她的地方,你可以问我喔。」 纱织:……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太宰君! 斑的眉心皱紧。他说:「我和纱织的缘,并非你所可以想像的。」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糟糕了,纱织深唿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推着斑往一旁的小径上走去,一边推一边威胁说:「斑,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要念那个禁词了喔!!」 斑愣了下:「喂!」 这个笨蛋女人,竟然用变成猫来威胁他?! 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她所谓的那个「从前的丈夫」,要是在这群人面前变成猫,他的颜面又要置于何处?! 斑咬牙切齿,拳头捏紧又松开。最后,他冷冷地扫了眼太宰的方向,跟上了纱织的脚步。 「纱织,没事吗?」国木田有些紧张,对纱织说,「要是这个男人想要伤害你的话……」 「不要紧的。」纱织安慰他,「他不会伤害我的。」说完,她就逃也似地想要离开这群人。 很快,纱织就将国木田显得有些落寞的身影抛在了身后。 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太宰治轻松的声音:「纱织,下次再见喔——」 听到太宰的话,纱织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等走到无人之处,纱织左右张望一阵,见到旁边再没有人了,这才怒气沖沖地抬头,对宇智波斑说:「斑,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竟然擅自是说我的『丈夫』,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麻烦吗?」 「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斑冷哼一声。 「当然会给我带来麻烦啊!」纱织苦恼地说,「万一别人真的以为你是我的丈夫,该怎么办?」 「那有什么不好的?」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纱织被他理所当然的样子震住了。 她应该发火,感到被冒犯,然后恼怒地斥责斑「别太失礼了」,纱织是这样想的。 可事实上,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脸上微微的烫红。 ……怎么回事啊。 斑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难道他的意思是,他想做她的丈夫吗? 战国的男人竟然如此直接的吗?看上了,就要直接做别人的丈夫?一点也不委婉含蓄,也不先写几封信,或者邀请赏赏花之类的…… 纱织为自己脸上的热度感到苦恼。 海港的风带着咸涩的味道,迎风吹来凉凉的水汽,这让纱织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嘆了口气,无奈地说:「斑,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说?」 斑瞥她一眼,说:「我只是对你『先前的丈夫』有着天然的警戒罢了。他很有可能会伤害你。」 ——就像曾经发生过的事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说『要杀了他』的理由?」纱织没好气地说,「那我该感谢你手下留情啦。」 「……」斑沉默一下。 他为什么放过了那个男人? 因为当他近看的时候,他发现这个所谓的「从前的丈夫」,即名为「太宰」的男人,其实并非他所知悉的那个人——他不是曾经战国乱世里,那个娶了纱织,又杀死了纱织的大名之子。 除了都是男子,身形稍微有些相似之外,便再无类似的地方了。他可以感知出来,他们绝非同一个人。 斑盯着海港粼粼的波面,说:「我说我是你的『丈夫』,就可以断绝那些人不应当的想法。如此一来,即使他们想要伤害你,也会再三考虑。」 听了他的话,纱织有些无奈,还有些小别扭。 「就算如此,怎么可以说是我的丈夫呢……这岂不是显得我喜欢你一样吗?」 「战略罢了,不必当真。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 听到斑的话,纱织愣了下,迅速地抬起了头:「战略?」 「嗯,战略。」斑说,「为了打退敌人而假称丈夫,实际并不是。你不必放在心上。」 纱织:…… 原来只是战略吗!! 那她先前的脸红髮热是为了什么啊!白脸红了吗! 不知怎么了,纱织有些小小的不高兴。 第29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 纱织甚至没有心思好好地看烟花了。 每隔几分钟,她就会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再与太宰治他们遇上, 继而发生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所幸附近人群涌动, 黑压压的脑袋淹没了每个人的轮廓,就算再遇到了,也未必认得出对方。 纱织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 沿着花坛坐下来, 对斑说:「我们没有提前预定座位,就只能坐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说完,她又警觉地看了下远方:「太宰应该不在这边吧……」 听到她的话,斑皱眉问:「你很在意那个男人吗?」 「啊?」纱织愣了下, 「那个男人?你是说……太宰君吗?」 「嗯。」 「啊……」纱织有些无奈, 「在意是必然的,他是我之前的男朋友嘛。再见面的话,难免会尴尬。」 斑露出沉思的神色。 第51页 他似乎是想问什么, 又不太落得下脸面问,因此只用一中迫切的目光看着纱织。纱织被他盯得发憷, 便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嘛。我又不会记仇。」 闻言,斑微唿一口气,问:「你对那个男人——还存在感情吗?」 他的语气很平静, 神色也一副并不介意的模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他的余光,却在若有若无地投向纱织。 纱织轻怔一下。 「你说感、感情啊……」 纱织锤着自己的小腿,有点小结巴。 「大概,已经不太存在了吧。我的意思是……在努力忘记了。」 她仰起头,注视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空。天上没有星, 却在远处挂着一轮秀丽的月。月色之下,横滨港的水波起伏不定,几条港口的船只也在其中摇晃着。 她和太宰治的恋情,是怎么样的? 不算深入骨髓,也没有交织爱恨,就像一层纤薄的糖衣,沾着点甜味,玻璃纸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漂漂亮亮的,足以让小女孩心动。可若是夏日的风起,那玻璃纸就会被吹走了。 最初相遇时,她在咖啡店里临时处理工作,端着笔记本电脑忙碌地敲打邮件。虽然点了一杯摩卡,但她完全没有动过。 然后,太宰治就出现了,他笑眯眯地问:「小姐,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 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一中缘分吧。咖啡店里有那么多的空位,他却选择了坐在纱织的对面。 其后的交往,也算是平平稳稳,没什么波折。两个人没有过太大的误会,也没经歷过什么曲折离奇的事。二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宰治的工作似乎有些危险,纱织很希望他能换一份工作。 「总感觉太宰君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纱织是这样对太宰治说的。不仅如此,她还有一句话憋在心底没说出来:而且,太宰君也不肯为我回到普通人的世界来。 这段恋情果然如纱织所预料的那样,并没有走的多远。最后两人分手的直接理由,竟然是太宰询问她「能否一起殉情」。这让纱织无法理解太宰在想些什么。 大概,对太宰来说,「死」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情吧。但是,纱织却有些怕死,也打从心底觉得她和太宰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观念不同,这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也註定两个人只能小打小闹地恋爱,无法真正长远地走下去。所以,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想到这里,纱织嘆了一口气,说:「我和太宰君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和他和好了。就算再见,也应当只是『朋友』的关系。」 说着,她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过,眼睛眨啊眨的,眼角还微微发红。 一旁的斑被她的表情震住了。 他有些错愕地盯着纱织发红的眼角,眉头忍不住跳了下。 「我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你快忘了吧。」斑侧开了头,「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让你哭。」 他的语气难得地有点无措。 纱织摇了摇头,拿小指擦了下眼角,然后诧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落泪。她重新笑起来,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啦,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总是沉沦于过去,会让人迷失本心的。」 她这句话是无意,但落到斑耳朵里,却显得别有深意。斑抱起双臂,轻哼了声:「放不下过去也很正常。一些深刻的仇恨,是永远也无法获得理解和忘却的。」 他的话被烟花炸开蹿起的声响盖过了,纱织没有听到。 烟花大会开始了,第一簇花火飞快地升上了天际,又在夜幕中倏忽炸成一团金色,如雨一般纷纷乱乱地落下来。人群里发出惊唿声,一片录像模式的手机探出了人群的脑袋,对着夜空拍个不停。 接着,就是第二束、第三束。烟花在夜幕的正中绽开,像是转瞬即逝的星,散步在黑色的云间。横滨港的海水被那星星点点的光所映照着,也如梦境一般瑰丽。 「夏天的烟花啊……」 纱织仰起头,望向了夜空里的花火。金色的落雨倒映在她的瞳眸里,让她的眼睛也像是盛开了万千的光束。 又是两三簇烟花绽放,此时,忽而有几个中年男子挤挤搡搡地经过了纱织的面前。他们的身材就像相扑选手一样雄壮,立刻把纱织的视野占了个满满当当。 「人太多了,完全看不见啊!你们跳起来看一看!」男子们大声地嬉闹着。 下一刻,就有两个健壮的男性轮流往上跳,像是试图挣脱渔网的鱼那样活跃。 「我也看不见!你们呢?哈哈哈——」 纱织原本就矮,这几个男子往她跟前一站,她仰起头时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一个闪亮的光头,还有一个地中海髮型的脑袋。 「什么嘛……」纱织有些恼火,只好努力往外挤,寻找可以看得见夜空的地方。 「你看不到了吗?」斑问。 「那几个人太高了啦!完全挡住了我的视野。」纱织抱怨道。 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跟我来吧。」 「诶?」 斑领着纱织,出了人群,穿过人群间的小径,走到了一条冷清的小巷里。这里两面都是闭门的商店,视野被高楼彻底地挡住,是完全看不见花火的地方,因此也无人问津,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更看不见了吧!」纱织听着外面烟花炸响的声音,十分不解。 第52页 「谁让你在这里看了?」斑瞥她一眼,竖起手指,「通灵之术。」 白烟裊裊而起,鹰又出现在了纱织的眼前。纱织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斑的意思,眼底也冒出了闪亮的星星来:「是要去天上看吗?」 「嗯。」 「是要去天上看诶!!」纱织很兴奋。但随即,她又紧张起来,「不行,会被人发现的吧?这里人这么多,还有转播的摄像机……」 「那就去低一点的地方。」斑说着,跳上了鹰背,居高临下地问纱织,「你要来吗?」 纱织很犹豫。 要是被人看到了该怎么办?会上社会新闻头版的吧。 可是…… 她还是很想去高一点的地方看花火嘛。 片刻后,她破罐子破摔,说:「我来了!」说完,她就手脚并用,爬上了鹰背。 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鹰长翅一扇,很快就起飞了。它疾行一阵,就在一栋高楼的天台处停下了。这里离横滨港不远,能看见花火,却不必像港口边的人群那样挤挤挨挨的。 纱织从鹰背上跳下来,迎面便是一阵高处的夜风。她很自由地伸了个懒腰,高兴地望向了眼前那显得格外近的花火:「从这里看,烟花可真漂亮啊!」 斑点头:「就在这里看吧。」 纱织扬起了头。 高楼和低处不一样,花火看起来格外秀丽、格外庞大;而横滨港口的人群,也被鸟瞰者尽收眼底。 她凝视着花火,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掠过了一捧小小的火焰。那火焰盛放在少年的掌心,精准地保持着开花的姿态。手持火焰的少年认真地低头,黑色的长髮被山林的夏风吹的飘飘扬扬。 「斑,你可真厉害啊。」 「……也没那么夸张。对了,纱织,你不是说你想去山顶看看吗?我陪你去吧。」 「可我走路很慢啊!又不能像哥哥们那样在树上跑来跑去……」 「没事的,我会等你。」 少年与少女站在林间,嬉笑声如哗哗的山泉一般清脆。那属于遥远战国时代的声音,与花火绽放的噼啪响声夹杂在一起,显得如此虚幻而不现实。 纱织盯着烟火,心底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那些梦中的往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呢?会不会那些故事,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呢? 她悄悄把目光向身侧的宇智波斑瞥去——为了不让斑察觉,她竭力保持脸颊不动,假装在定定地看着烟火,只是用余光扫过去。这样的话,专心于花火的斑也许就不会察觉到她的窥看。 可是…… 她立刻就对上了宇智波斑的视线。 ——没错,对方完全没有在看烟花,只是在看着她而已。如此一来,她的伪装就毫无意义了,二人竟然是在互相看着彼此。 「你……好好看烟花啊……!」纱织的脸唐突地红了起来。她立刻扭回视线,望向了夜空里的烟花,抱怨似地说,「看我做什么啊……」 她没有听见斑的回答,因为她的心跳声忽然变得很响亮,咚咚、咚咚的,仿佛有人在用鼓槌敲敲打打。于是,她只好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烟花上。 嗖—— 纱织看到了金银相错的烟花洒落在横滨港的水面上。 但是,专心看着烟花的她,却没能看到宇智波斑垂落在身侧的手掌,试探地伸向了她的手指,然后在触碰的前一刻,又寂静无声地缩了回去。 * 花火大会散场的时候,通向电车站的小路上拥挤不已。 纱织踩了一会儿木屐,脚跟发酸,走路很慢,总是会被人群挤到后面去。于是,斑只好一次次停下脚步,等她追上来。 没一会儿,他很无语地说:「你的脚怎么了?」 「还能怎么。疼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 纱织想了想,说:「你过来,让我借用一下。」 「借用」这个说法,让斑迟疑了片刻。 她脚疼,走路不快,然后又说要「借用」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他抱她或者背她回去吗? 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那么轻,和纸片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扛起来。 于是斑走近了纱织,伸出双手,说:「你上来吧。」 「什么『上来』?我只是让你扶我一把。」纱织说着,一手搭在斑的肩上,另一手从包里拿出备用的拖鞋,丢在地上,把脚从木屐里提出来,当场换鞋。「穿拖鞋的话就舒服多了,也可以走的快一点……」 斑:…… 只是换鞋?!而不是要他抱她回去吗?! 等纱织抬头时,却发现斑的脸色很难看。她不解地问:「怎么了?」顿一顿,她看向他横在半空中的手,「还有你这手的姿势,是想干嘛?」 「没什么。」斑哼了一声。 两人与来时一样,坐电车回去。回去的电车比来时稍好一些,相对空荡。纱织站在车厢尾部,轮流换着脚独立,缓解脚踝的酸痛。 「有那么累吗?」斑看着她动来动去的姿势,露出了怀疑的眼神,「只是站了一会儿,你就不行了?」 「我这样缺乏锻鍊的人,会累的很快不是很正常吗!」纱织义正辞严地说,「我可没有空特地去锻鍊。」其实她也不喜欢锻鍊,就当她是个懒人好了。 纱织正在心底嘟囔着,电车就转了个弯。 第53页 不小的惯性,让她直挺挺地向后一道,然后靠上了车厢壁。 ——啊,有地方靠了,脚舒服了不少呢。 纱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因为有地方能靠一靠,她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身体彻底松缓下来,整个人靠到了车厢壁上。 虽说站着总不如坐着,但是有地方靠也是好的。 不过,这个车厢壁怎么好像有点软? 纱织心底涌起了一丝怀疑,她扭头一看,正对上一截浴衣的衣襟。 视线再向上,纱织就看到了斑复杂的目光。 纱织:……??? 等等,斑这傢伙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来的?! 她立刻紧张地弹起来,说:「斑,你,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斑:「你真的那么累的话,就靠吧。」 「……诶?」纱织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斑会这么大方吗? 斑嘆了口气,说:「你要是直接摔在地上,也很麻烦。还不如让你靠着我。」 纱织:…… 她有那么弱吗?!会直接摔在地上?! 纱织在心里小声吐槽着,人退远一步,靠到窗户边去了。 她当然不敢理所当然地往斑的怀里靠——开玩笑,那是她能靠的地方吗?靠上去就会被火遁炸飞天了吧?! 车窗外,夜晚的横滨掠过窗玻璃,星星点点的灯火,透着港口城市的繁华。 正当纱织倚在车厢壁上休息时,她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了起来。她取出手机一看,是国木田独步发来的消息。 「纱织,你脱离危险了吗?需要我来救你吗?」 纱织的头顶飘过一个问号。 危险……? 是在说……斑? 纱织有些无奈。 她飞快地回了一条消息过去:「我没遇到危险。我现在要和表哥回去休息了,没什么问题。谢谢关心。」 消息发出去三十秒,她就收到了国木田的回覆:「那个男人真的很可疑,纱织,安全起见,你还是远离他为好。如果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以联络我。」 纱织看到屏幕上的文字,竟然有些想笑。她把拇指悬到键盘上,正欲输入回復,一旁的斑就凑了过来,问:「你在做什么?」 纱织怔了下,没有躲,大大方方地任凭斑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反正斑不懂现代的文字嘛,也看不懂国木田君发了什么消息。她大可以说她是在和同事商量加班的事情呢。 就在纱织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听到宇智波斑喃喃地念了一句话:「『那个男人……真的很可疑』……那个男人,是谁?我吗?」 纱织当场震住。 ……? ??? 等等?!斑不是根本看不懂现代的文字吗?!从前斑阅读她的爱情小说时,都完全无法理解字词的意思,怎么他现在竟然能够流畅自如地念出她手机屏幕上的文字? 这就是天才吗?! 不——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斑的表情似乎黑的可怕。他指着纱织的手机,问:「这个叫『国木田』的男人,是谁?就是刚才那伙人里,留着金色辫子的那个傢伙吗?」 纱织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的重点是——斑好像盯上国木田君了啊!! 「斑,国木田君……也是误会了……他不了解你,所以……」 「快给这傢伙回话。」斑严肃地说,「告诉他,『你结婚了』。」 纱织:…… 「不行。」纱织瞪了他一眼,把手机收回了口袋,「我可不能说谎。」 斑的脸色沉了一下。 好在这时电车到站了,人群动了起来,纱织赶紧向门口走去:「走啦!回家啦。好累啊……」 明明脚酸的很,但此时纱织的脚步却格外利索。她三两下就出了车站,朝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 人群出了车站,就慢慢散开了,纱织穿行在街道上,几乎要小跑起来。 纱织走得越快,心底就越紧张——在路上走路时,她还能逃避一下斑,等会儿回到公寓里了,又该怎么办?斑肯定会让她解释国木田独步是怎么一回事的。 啊,要是现在能发生点什么,让斑赶紧忘记这件事就好了。 仿佛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祷告一般,一声猫叫忽然响了起来。纱织轻怔,向着猫叫的源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白团团—— 一只红眸白猫蹲在垃圾桶边,脸上有几道醒目的红毛。它显然在外过得很不好,本来雪白髮亮的毛髮此刻都脏兮兮的,脸颊也瘦了不少。 「啊……又见面了……」纱织停下了脚步。 上次看到这只猫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她要去公司上班的早晨。她一句「带你去绝育」,就让这只白猫吓得当场熘走了。 她身旁的斑也看到了这只猫,面色迅速戒备起来。 「这傢伙赖上你了?别理他。」斑说,「你忘了吗?你已经养不起更多的猫了。」 「我还没说要养它呢!」纱织瞥他一眼,「只是停下来多看一眼都不行吗?」 那只红眸白猫紧紧地盯着纱织,发出的猫叫声似乎歷经了万千苦难。纱织看了,面上忍不住浮出了一缕同情:「它好像饿坏了啊。我觉得可以短暂让它来我这里待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想办法找领养的人……」 第54页 「不行。」斑的声音很冷酷,「我不允许。」 「哈?」纱织的眉头一跳。斑这句话,怎么说的好像他是一家之主似的呢?明明她才是房子的主人吧! 「我就是想收养一个晚上而已啊!它这么小只,也占不了多少地方。」 「你不觉得它很脏兮兮吗?」 「所以才需要帮忙找领养的人嘛!等有主人了,它就可以洗澡了。」 「猫会干坏事的。」 「能干什么坏事啊,反正我不介意。」 眼看着纱织越说越起劲,斑交叠手臂,脸色冷酷地下了最后通牒:「不行。我不容许这傢伙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屋子里。」 「那你出去吧。」 「……??」 斑的脸色有些发黑。 他大概没想到纱织竟然敢这么放肆地和他说话。 就在这时,那只红眸白猫忽然发出了一声羸弱无比的猫叫,然后,它摇摇晃晃地朝纱织走了过来。只见它像是受了伤似的,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十分可怜地蹭到了纱织脚下,最后竟然娇软地盘住了纱织的脚。 它仰起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信号:可怜。 纱织当场化身圣母,身后生出了天使翅膀:「我要把它带回家!!」 宇智波斑大震动。 ……真是,好手段!好心计!卑劣的猫,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30章 纱织抱着白猫, 走向了自己的公寓。 一路上,气氛莫名地诡谲,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纱织只觉得附近冷嗖嗖的, 仿佛有人在外放杀意, 又如同她正置身于战场。 可是当她定睛仔细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怀里的白猫虚弱而委屈地发出喵喵叫唤,一旁的宇智波斑冷面如常, 半个字也不说。 那种奇怪的剑拔弩张感是哪里来的?纱织很疑惑。 大概是她的错觉吧。 纱织乘电梯上了公寓, 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她左右张望,翻出一个高高的快递纸箱,将白猫放了进去,说:「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 我马上就找食物和水来。」 宇智波斑跟着她进了门, 面色复杂地问:「纱织,你真的要把这傢伙留下?」 纱织翻找着猫粮,又要去洗小碗:「只留一个晚上。这个小傢伙看起来生病了, 明天我就送它去医院,再拜託医院那边给它找个新主人。」 斑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了, 但复杂之中又有一丝释然。 「仅仅是一个晚上的话,我还能接受。」斑说。 「你可真是小气啊!」纱织嘟囔道。 「……」斑哼了声,低头去看纸箱里的白猫, 然后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冷酷笑容。 他巨大的阴影覆盖在纸箱子里,愈显得白猫弱小无助可怜。而对于这只白猫——千手扉间来说,眼前的斑也显得面目极为可憎。 说实话,千手扉间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本是千手一族的忍者,自幼歷经战乱,其后与兄长一同创立了忍村, 又为了村子死去了。 人既死,那就是尘埃落定,再无纷扰了。可扉间一睁眼,竟然就出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还变成了一只猫。 这可真是奇耻大辱! 他乃战国时代鼎鼎有名的忍者,还是木叶忍村的二代目火影,怎么可以以猫的姿态苟活于世间?! 而且,倘若只是变成猫也就罢了,扉间竟然还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他的宿敌宇智波斑,还有他本该逝去的妹妹千手纱织,竟然也在这个世界。 不仅如此,斑和纱织两人,似乎关系非常亲密。扉间先是目睹了两人一同坐在通灵兽上,其后又发觉二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他们两个,简直像是同居情侣!! 纱织既单纯,又胆小。她没有查克拉,与忍者的世界格格不入。斑接近她,一定是有所预谋! 身为兄长,扉间怎么能容许这种事?! 即使变成了猫,他也要想方设法阻止斑玷污他纯洁的妹妹。 于是,扉间费尽千辛万苦,三番五次试图接近纱织。可每一次,他的接近不是被斑打断,便是被纱织拒之门外。后来,纱织竟然还说出了「带你去绝育」这样的惊悚发言。 竟然要绝育亲哥! 扉间心底有一缕淡淡的痛惜。 一定是斑的错,才会让纱织说出这等兇恶之言。「将斑从纱织身旁赶走」这个任务,已经刻不容缓! 为了能靠近妹妹纱织的身旁,扉间徘徊在猫群里,研习猫如何驯服人类的技巧。 在猫的口中,人类是一种愚笨的生物,只要稍微施加手段,就可以驯服为奴隶。只要猫发嗲、咪咪叫、睁大眼睛眨巴几下、摇摇尾巴、装装可怜、蹭蹭人的肢体,大多数人类就会同情心泛滥,继而沦为猫的奴僕。 虽然对此十分不齿,但扉间却别无他法,只能孤注一掷,尝试这种让他羞耻不已的方法。 ……而且,说实话,扉间也受够流浪之苦了。倘若仅仅只是枕天席地、餐风宿雨也就罢了,他堂堂忍者,耐得住这些苦。但他受不了路边的小孩追着他大声喊「可爱咪咪」! 想想看,一个五六岁的小鬼,一边抹着鼻涕,一边追着他跑,嘴里还要大喊「好可爱」、「好可爱」,这是人过的生活吗? 好在,他的计划最终成功了—— 第55页 扉间猫蹲在纸箱里,沖纸箱上方的宇智波斑兇巴巴地哈了口气。 能靠近纱织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其他的困难,他必然会一一克服,比如这个莫名其妙黏在纱织身旁的宇智波斑,他千手扉间定然会将其赶走! 这样想着,扉间猫脚底蓄力,重重地向上一弹,于电光石火之间伸出爪子,狠狠地向着斑那张可恶的脸抓去! 斑的瞳眸一缩,旋即向后一退,躲开了扉间猫的暴击。 「什么声音?」纱织听到猫咪落地时的「咚」的响声,探出了头。 「纱织,这只畜生想抓伤我。」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冷眼看向装着扉间猫的纸箱,「对待我都尚且如此,对你肯定更兇狠。还是快点把这个玩意儿丢掉吧。」 箱子里的扉间猫听了,气的亮了亮爪子。 什么叫做「对待斑尚且如此,对待纱织就更兇狠」?!他根本不可能伤害纱织,他的敌意,只针对邪恶的宇智波! 「它抓你?」纱织眨了眨眼,朝纸箱走了过去。 箱子里的扉间猫连忙团起了身子,装作打盹的样子。纱织低头望下来的时候,只看到白色的毛球团成一团,随着唿吸声起伏着,毛茸茸的,可爱无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睡觉睡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抓你?」纱织责备地看了一眼斑,「可别是你看错了。」 「我……」斑噎了一下,恼火说,「我怎么可能看错?」扉间那傢伙,分明就是想抓人。「刚才这傢伙还活蹦乱跳,现在只是在装睡罢了。餵——」斑说着,试图拎起扉间猫的脖子。 「喵呜……」扉间猫睁开了眼睛,一副迷茫困惑的样子,既弱小,又无助。 纱织见了,没好气地说:「快放开人家!你欺负小……小……小动物干什么!」 因为不能说出「小猫」这个禁忌之词,她只能临时用「小动物」来替代。 纱织的态度,让斑的眉头跳了跳。他松开了扉间猫的脖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他这是在假装。你难道看不穿他的伪装吗?」 「他又不是人类,怎么会假装?你想多了吧。」纱织不以为意。 「……」斑的表情黑沉了些。 纱织又回去倒猫粮,一边倒,一边说:「我们给这个小傢伙取个名字吧,喊起来也方便一点,免得再喊出禁忌之词。」 「名字?」斑挑眉,「就叫『扉间』好了。」 纱织的动作顿了一下。 扉间…… 这个名字,她有几分熟悉。 在那个战国时代的梦中,她的大哥叫做千手柱间,二哥就叫做千手扉间。扉间和斑的关系好像很差,每次兄妹见面,扉间就会指责斑的恶行。 「斑是想哄骗大哥吧?所以才会偷偷摸摸和大哥在南贺川边见面。纱织,你别也被那傢伙骗走了。」扉间说过类似的话。说话时,眼神里写满了嫌弃。 ……斑竟然给一只猫取名叫扉间? 是巧合吗? 「这个名字好怪哦,哪有取名叫『门』的,总感觉好土。」纱织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斑的提议,「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名字吧。」 不知为何,纸箱里传来了猫猫磨指甲的声音,像是在表达不满。 「那就叫卑劣的男人。」斑说。 「……哈?!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名字?!」纱织哭笑不得,「你真是没有取名的天赋啊。」 「那你自己取吧。」斑稍稍露出了不耐之色。 纱织想了想,灵光一现,竖起手指说:「它浑身发白,脸上有几搓红毛,像是奶油上加了草莓一样,是不是很像可丽饼?不如我们就叫它可丽饼好了。」 「可丽饼?」斑想起了那种零食的模样,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也可以吧。」 「那就这样决定了。可丽饼——」纱织把饭碗和水碗放进纸箱里,说,「你不喜欢陌生的地方吧?就先在箱子里待一段时间。开饭了哦。」 纸箱子里的扉间猫愣了一下。 可丽饼? 虽然他不知道他怎么就被取了个新名字,他也不知道可丽饼是什么意思,但纱织喜欢,那就算了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宇智波斑这个阴险狡诈充满邪噁心思的男人从纱织身旁赶走! 为了这个目标,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扉间猫在脑袋里简单地构思了一个计划,开始埋头苦吃…… * 纱织给新来的白猫准备好了食物和水,用手机搜了搜附近宠物医院的信息和寻求领养的消息。大致找好了要去的医院后,纱织实在扛不住烟火大会的疲累,去浴室卸妆洗澡。 热水澡能使人放松,痛痛快快地洗好了澡,纱织稍稍回復了点元气。她将头髮吹干大半,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梢出了浴室。 「啊,脚还是好酸啊……」 一见到纱织出来,纸箱里的扉间猫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纱织来了。 必须让纱织早日离开斑。 计划开始。 他目光一扫,迅速地锁定了目标——柜檯上的玻璃杯! 只见扉间猫迅速地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爪子一扫。他成功了!玻璃杯摇晃了一下,从柜子上滚落了下来,然后—— 哐啷! 玻璃碎片在地上落了一地。 第56页 这一切恰好被斑目睹,斑当即皱眉道:「纱织,你看这傢伙,把你的东西打碎了。」 「诶?!」纱织也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连忙凑过来看,「这是怎么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碎了满地的玻璃,顿时发出了「糟糕」的惊唿。 斑哼了一声:「畜生是没有理智的,只会遵循本能地破坏。你就不该把他带回来。」 「真的是可丽饼干坏事了吗?」 纱织抽着嘴角,往扉间猫的方向望去——只见扉间猫正蹲坐在纸箱里,尾巴轻晃,红色的眼瞳亮晶晶的,整只猫散发着可爱的气息,空气里似乎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小花瓣。 纱织心中的天平瞬间歪斜了。 「我觉得不是可丽饼做坏事了!」纱织把怀疑的眼光朝斑望去,「不会是你干的好事吧?为了把可丽饼赶走,就故意做出这种事,陷害可丽饼?」 斑噎住了。 片刻后,他恼火地说:「我怎么可能和一只动物计较!!」 纱织看出来他是真的在生气,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连忙道歉:「啊,对不起,说了伤人的话。」接着,她又满是同情地看着白猫,说,「可是,可丽饼那么可爱,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就算是打破了杯子,也是不小心的……」 斑:…… 这个笨蛋女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扉间这傢伙就是故意的吧。 不愧是卑劣的扉间,竟然能想出这种手段。宁可抛却千手一族的骄傲,也要挑起二人的误会。 不行,如果再这样放任下去,扉间指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有违忍者之名的事情。 他必须让扉间知难而退! 那么,问题来了。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扉间彻底死心,放弃让他离开纱织? 斑的目光在屋内一扫,最终落到了纱织身上。 纱织正在盯着地上的碎玻璃片犯难。她想要捡玻璃,又束手束脚,怕割伤自己。她的头髮还没干透,毛巾落在肩上,接住了淌下的水珠。 斑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倘使扉间得知「纱织对宇智波斑爱的死心塌地」,那也许,看在妹妹的面上,扉间就不忍心做出奇怪的事情了吧? 退一步说,就算扉间还打算挑拨二人,那一想到扉间因为目睹妹妹投入宇智波一族怀抱而无能狂怒的脸,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样一想,斑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走到了纱织的身旁,主动说:「这里交给我来吧,你去坐着休息。」说完,他顺手提过了扫把,捲起了袖口。 纱织闻言,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不愧是斑大人,很勤劳嘛!」说完,她就管自己趴到床上去戳手机屏幕了。 斑将地上的玻璃碎片全都扫掉,丢进待处理的特殊垃圾堆里,又走到了床边,问纱织:「要不要我给你擦头髮?」 「……啊?」床上的纱织愣了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斑说什么?他要给自己擦头髮? 怎么擦? 用、用火遁烤干?还是说,像情侣那样,由他拿着毛巾一点点帮忙擦? 纱织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 「不需要吗?」斑催促了一下,语气里似乎有命令的意思。 纱织咬了咬牙,红着脸说:「拜託你了!」 斑哼了一声,坐下来,接过她的毛巾,将毛巾罩在了她的发顶,慢慢地擦拭起来。 纱织红着脸坐在床沿,一动都不敢动。 斑所用的力气不大,很随意地擦拭着她的头髮。比起擦拭,更像是在摸她的头顶,这让她的耳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简直像熟透的番茄。 没办法,她和斑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太亲昵了,他就坐在她的身旁,两个人紧紧地贴着,纱织一低头,鼻尖就全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你的头髮好像变长了。」斑擦了一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用手指撩起了她的髮丝,凑到鼻尖嗅了一下,「会剪掉吗?」 纱织的心,不禁跳得漏了一拍。她无措起来,结结巴巴地问:「剪……不剪……我也不知道啊……斑觉得呢?要不要剪掉?」 斑思考片刻,说:「别剪了吧。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最好养到腰那么长。」 他的声音很沉,神色有几分认真。暧昧的灯影之下,那张俊美的脸愈显得令人沉迷。 纱织只是不小心多看了他一眼,竟然觉得有些恍惚了。 「啊……那就不剪了。」纱织喃喃地说。 接着,她就低下头不敢说话了,一副拘谨的样子,但红透的耳根却出卖了她,让人知悉她此刻的无措。 他说什么? 他喜欢她长发的样子? …… 不对劲啊! 纱织的头顶几乎要冒出嗡嗡的蒸汽来了。 等纱织的头髮擦的差不多干了,斑问:「脚还酸吗?看烟花时站了那么久,很累吧。」 纱织听了,也觉得自己脚上那股酸痛劲又回来了。她缩起了小腿,揉着自己的脚踝,说:「还酸呢,我不习惯穿木屐。」 虽然平时她经常穿高跟鞋,可是木屐和高跟鞋穿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了。 「要我帮你揉一下吗?」斑问。 「???」 纱织震了一下,如同初次窥见宇宙之奥妙的猫咪一般,吃惊无比。 第57页 什么?!斑竟然说,要帮她揉脚?! 这还是那个张口「弱小」、闭口「笨蛋」,总是把自己的身份摆在她面前的忍者大人吗?! 她没看错啊!面前的人是斑没错,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脸孔,还是那副高居人上的眼神。 「斑,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纱织狐疑地说。 「……谁被绑架了,」斑捏紧了毛巾,眉头一挑,「我是认真地问你,要不要捏脚。」 纱织半信半疑地问:「可以吗?你不会中途把我的脚掰断了当做吧?」 斑无语了。 「不会。」他说,「我可没兴趣做这种卑劣的事。」 「哦,那,好……」纱织试探着把脚伸了过去。 只见斑张开掌心,扣住了她的脚踝。 一阵微热的酥痒,纱织立刻紧张地想要把脚缩回去。 「不、还是算了,太奇怪了……」纱织小声地说。 虽然握住她的脚踝的人是宇智波斑,可是,「把脚塞到男性的手里」,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有些奇怪的吧?他们两个,又不是情侣。 而且…… 刚才斑的手掌贴上肌肤的一瞬,她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这感觉,太让人不习惯了。 纱织想把脚收回来,但斑却按住了她的脚,说:「别动。」 他的力气很大,语气又严肃,宛如一位主君,纱织立刻吓得不敢动了,老老实实把脚放在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掌贴了上来,烫的纱织轻轻地弹了一下。 「别怕。」斑沉沉地说。 纱织微唿一口气,甚至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一番犹豫,最后只好做出了举手投降的姿势。 斑看见她的姿势,竟然笑了一声,仿佛在嫌弃她的傻。然后,他捏了捏她的脚踝,又用拇指去按她的脚心。 纱织紧张得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弹。脸烫了一阵后,她忍不住向床上一倒,接着用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敢看了。 眼前变黑,也就不必看到斑握着她的脚的模样了。 「你不会把自己闷坏吗?」斑的声音传来。 「不、不会的——」纱织紧张地说,将脸上的枕头按的更紧了。 眼前虽然一团黑,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斑的手在自己脚上按来按去。那手势没什么亵玩的意思,似乎当真在帮她按摩。 「很久之前,我会帮弟弟这样按脚。他们年纪小,熬不住苦累。」 纱织点了点头,含含煳煳地「唔」了一声。 斑的弟弟…… 斑还有弟弟啊。 他会不会想念自己的弟弟呢? 他一个人在这里,也许很孤单吧。 啊,要是能让他不会再感受到孤单就好了。 纱织胡思乱想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响了起来,仿佛蕴含着巨大的愤怒。纱织瞬间回了神,抬头一看,看到白猫正挂在纸箱边,挥舞着爪子,仿佛随时要冲过来和宇智波斑决斗。 「可丽饼怎么了?」纱织不解,想要站起来查看情况。 「没什么大问题吧,」斑却按住了她,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你脚酸,我去看看就可以了。」 纱织点点头:「别欺负它喔。」 斑站了起来,走向了纸箱。 扉间猫正挣扎地想要跳出来,斑按住了它,眼疾手快,直接将他塞回了纸箱底,然后迅速地合上了纸板箱,关上了通向新世界的大门。 「没事,外面有母猫,所以他在叫。」斑冷酷地说。 纱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果然还是要送他去绝育呀,这样可以少吃很多苦呢……」 「说得对。好了,别管他了。我们休息吧。」 「哦……」 不知为何,纸箱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散发着浓浓的怨念…… 第31章 最终, 纱织将扉间猫安置在了浴室里。 浴室虽然也很小,但却比纸箱合适多了,至少能让猫自由地活动。她打算让扉间猫就这样将就一晚, 等明天天亮, 就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再找个合适的领养人。 「可丽饼好像很不高兴啊!」纱织站在浴室门前,从缝隙里往内观察, 「斑, 我总感觉可丽饼不喜欢你……」 斑:「是错觉。」 纱织笑起来:「也对。是我的错觉吧?算了,该休息了。」 纱织关了灯,躺到了床上的抱枕堆里。 斑站在阳台上,照旧在望着外面的月亮。纱织看着他的背影, 忽然就想起他今晚所做的种种事情来——斑帮她擦了头髮, 还想帮她捏脚。 夜色一旦寂静下来,她的脑海就不安分了,自动回溯起先前的画面。一个不小心, 她的眼前就竟是宇智波斑用毛巾替她擦拭髮丝的模样。那属于斑身上的气息,似乎还在鼻尖萦绕着。 纱织把被子提高了一点, 蒙住自己发热的面颊,眼睛在黑暗里眨个不停。 糟糕……脸好烫。 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脸上的热度都熄不下去。 好像自从遇见了斑后,她脸红的概率就直直提升了。 那傢伙是暖炉吗?!竟然总是能让她莫名其妙脸红。 纱织悄悄地舒了口气, 用被子把自己彻底盖起来。 隔着一层被子,外面的声音就变得模煳了,仿佛是被水面隔绝。纱织隐约听到斑下了阳台,关上玻璃门,又走到她身旁,坐在了床边。 第58页 「纱织?」斑在喊她。 缩在被子里的纱织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 现在问斑「什么事」, 是不是有些尴尬? 算了,还是装睡好了。 这样想着,纱织合上了眼,将唿吸放的均匀了些,假装自己已经睡熟了。 坐在床边的斑一阵沉默。片刻后,他伸手,揭开了蒙在纱织面上的被子,低声喃喃道:「真是个笨傢伙。不怕憋坏自己吗?」 纱织强忍住反驳的冲动,保持着平静的唿吸,继续装睡。 然后—— 一只手落到了纱织的脸上。 那手的指尖是温热的,仿佛带着遥远旧日的暖意,轻轻地掠过纱织的面颊,在她的颔边流连不去,如同在以指尖描摹着她的面容轮廓。 「你长大了太多……」斑的声音如嘆息一般落在了她的耳畔,「你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现在看来,根本只是个孩子。纱织,你长大之后…变好看了。」 正在装睡的纱织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剧烈,但比起心跳,她却更为斑口中的话感到诧异。 什么叫做「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现在看来根本只是个孩子?」什么又叫做「她长大之后变好看了?」 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嘛?而且,她十四岁时,还在乡下的老家读中学呢,每天和同学一起聊着化妆和明星之类的话题,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纱织心底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她不敢问,因为她正在装睡中。她无法想像自己现在睁开眼睛,场面会有多尴尬,于是她只能把这些困惑吞入心底,继续假装睡觉。 纱织放平了唿吸,努力把思绪都释为空白。不知不觉间,困意竟然真的浮了上来,就像海浪吞没岸边的礁石一般。于是,纱织慢慢地睡着了。 * 她又回到了战国时代的梦里。 不过,与前几次的梦境不同,这一次的她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没法落在地上,像风,也像空气,可以随意地在树枝间穿来穿去。 千手柱间与千手扉间正坐在木桩上,柱间在哭泣,满面泪痕。而扉间也一脸沉闷,两个人仿佛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变得很是萎靡不振。 「怎么了?哥哥?」纱织问。 可柱间和扉间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话,仍旧坐在木桩上。 纱织想要走到二人的身旁,然而,她的身体却轻飘飘地穿过了木桩。 啊,她好像没有实体。 纱织这才意识到这件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变成了幽灵一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扉间,我想不明白。」柱间用袖子擦拭着眼泪,「我以为纱织嫁给那个人,就能幸福地过一辈子了。」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傢伙背叛了我们!」扉间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身旁的树木一拳。他的力气很大,竟然在树干上打出了一个坑。树冠一震,簌簌落下一片树叶来。 柱间喃喃说:「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纱织才想娶她的,要是早知道他是那种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纱织嫁过去。」 「……他大概,确实喜欢过纱织吧。但比起纱织,还是利益更重要一些。」扉间收起了拳头,面色有些灰败,「只要杀了来自千手一族的妻子以示投诚之意,就能获得羽衣一族背后大名的让地。整整五座城池,难怪他心动了。……妻子可以再娶,但重振家业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闻言,柱间愣住了,片刻后,他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难道纱织的性命抵不过五座城池吗?!」 「冷静一点,大哥!」扉间皱眉,「在我们眼里,纱织当然远远比五座城池重要。不要说五座城池,哪怕十座、五十座,那都是比不过纱织的。但在别人眼里,纱织也许只是一粒尘土——可恶!我们都被那男人故作情深的样子欺骗了!大哥是笨蛋,我也是笨蛋,父亲也是——」 兄弟二人的争吵声,让纱织有些意外。 啊,这里的「千手纱织」已经死去了吗?所以兄弟二人正在为此哭泣着。 千手纱织嫁给了那位据说爱慕她已久的大名之子后,便被自己的夫君所杀害了。因为她的夫君看到了更大的利益,想用她的死来向其他的贵族示以诚意。 她明明没有查克拉,也不是忍者,本不必被卷进战火。可「千手」这个姓氏,到底为她带来了麻烦。 父亲经过千挑万选才为她选下了这个夫君,按照父亲原本的预想,爱慕着纱织,又年龄相当的大名之子,是最有能力保护没有查克拉的纱织平安到老的。可谁料到,这却成了葬送纱织的一把刀。 林间的哭泣声似乎远去了,南河川的河流哗哗作响,战国时代的旧梦,一点点消退。 * 纱织从梦中醒来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困惑地拿尾指擦了下,发现自己竟然流了眼泪。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哭? 纱织睏倦地坐起来,打个呵欠,隐约想起了昨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太奇怪了。 明明只是个梦境,却莫名让她的心情变得沉重了,仿佛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浴室里有乒桌球乓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打架。纱织想起白猫还在浴室里,便匆匆忙忙地下了床,向浴室走去。 第59页 「可丽饼——」 一开门,就看到宇智波斑拎着挣扎不停的白猫在晃,仿佛是在教训这只猫的样子。纱织立刻紧张起来,质问道:「斑,你在做什么呢!干嘛欺负可丽饼啊!」 斑像是没预料到她会突然进来,愣了下,然后用手死死地扣住了猫,说:「我只是在陪这傢伙玩游戏呢。动物不是需要陪伴的吗?」 而被斑扣在手心的白猫,在发出了柔弱无辜的叫声:「喵呜……喵呜……!」 猫咪可怜巴巴的面孔上,写满了一句话:我被欺负了,快来救我! 纱织眨了眨眼,看向斑的目光充满怀疑。 斑会这么好心吗?他对可丽饼的态度很抗拒吧?因为猫猫相斥的缘故? 「我就暂且相信你吧。」纱织走进了浴室,又说,「今天要带可丽饼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看到我挂在墙上的那个书包了吗?你把可丽饼装到里面去,小心拉链别卡到它的毛。」 说完,纱织就站在水池前拧开了水龙头。 浴室里仿佛刚刚经歷过大战,墙上有猫的黑爪印,猫粮洒了一地,水也泼的到处都是。看得出来,在她进来之前,战况激烈的仿佛宇宙大爆炸一般。 纱织一边洗脸,一边在心底思考:果然,她的家里不能养两只猫。还是得快点给可丽饼找到新的主人为好。 纱织换好了衣服,又热了两块吐司面包当早饭,就提着装有猫的书包出了门,打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 ——对于扉间猫而言,这一段颠簸的旅途无疑是充满不安的。 昨夜整晚,他原本就经歷了强烈的情感起伏。亲眼目睹妹妹纱织与宿敌斑亲亲热热的情侣行径,他已经气的想把大哥柱间揪成秃顶了,可他偏偏还是只猫,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纸箱子里急的团团转。 到后来,纱织竟然还把他关到浴室里去了!在浴室之外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他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墙壁打穿了! 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后,浴室的门终于开了。但来的人,却是宇智波斑!斑对他露出了冰冷残酷的笑容,然后就提着他的后颈开始嘲笑他。 「千手扉间,曾经在战国时代以神速忍者着称的你,也沦落为如今的模样,真是令人发笑啊!」 一句话,就轻松地挑起了扉间的怒火。紧接着,一人一猫就开始在浴室里大战,直到纱织进来打断了这场神话一般的战争。 而现在,扉间猫坐在书包里,心底莫名有一丝不安。 纱织要带他去哪里?不会是那什么绝育的地方吧? 而且—— 纱织为什么又和斑坐在一起! 只见纱织与斑一同坐在计程车的后排,纱织在补眠,睡得昏昏沉沉,脑袋一晃一晃的,几次都要落到斑的肩上去了,但斑却完全不躲,似乎还很期待纱织靠到他身上来的场景。 猫包里的扉间猫发出了剧烈的哈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计程车终于停了。扉间猫从书包的缝隙里望出去,看到了「宠物医院」的字样。单单是这几个字,就足够扉间猫警铃大作了。 但他的戒备却是没有用的,纱织拎着装有猫的书包,推开了宠物医院的大门。 「医生,我想检查一下可丽饼的身体有没有问题。」纱织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将扉间猫放了出来。 「可丽饼?真是可爱的名字呢。」女医生温柔地笑了起来。 「它的花色很像奶油加草莓,所以才叫可丽饼哦。」纱织解释说,又指了指扉间猫,「它总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走路摇摇晃晃的,还会忽然趴下晕倒,我觉得它大概是生病了,还是检查一下为好。」 「哎呀,这么严重啊!」女医生露出担忧的模样,连忙开始准备检查套餐,「麻烦二位在外面稍等一下哦,我这就给可丽饼检查一下身体。」 纱织点了点头,和斑一起到门外的走廊上等候。 等候的时间有些无聊,纱织托着脸颊开始发呆。 外头的云像棉花糖一样悬在高楼大厦边,低的仿佛伸手可摘。纱织盯着那团云,就想起昨晚斑说的话,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梦来。 斑说,她曾在十四岁死去。所以再相逢时,他没能认出长大了的她。而在昨夜的那个梦里,她确实是在十四岁的年纪死去了。刚嫁给了身为大名之子的夫君,就作为利益的牺牲品,被丈夫亲手杀死了。 纱织的面色有些复杂,她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宇智波斑,问:「斑,你说『梦』这种东西,有可能是真实的吗?」 「嗯?」斑靠着墙,神情冷淡,「有可能吧。我曾梦见过弟弟和我说话,我相信那是真的。」 「这样啊……」纱织仰头望天,语气有些淡淡的惆怅。 要是梦境可以成真,那岂不是说明她当真曾是战国时代的一个姑娘,哥哥叫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她嫁给了大名之子,然后被自己的丈夫杀了?而斑则是她的玩伴,又兼兄长和父亲的宿敌…… 仔细一想,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斑的一些行为就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在最初相遇的时候,斑曾试图让她「把头髮染成银色的」,还要观察她的瞳色是不是红色——因为这是千手纱织的特徵。 为什么斑无法第一眼就辨认出她的身份,因为她没有查克拉,不是忍者。而当初的千手纱织在死去时只有十四岁,是个圆圆脸蛋、完全没长开的小姑娘。而现在的星宫纱织则二十多岁了,还改变了发色与瞳色这样的特徵。 第60页 为什么斑会对所谓她「从前的丈夫」如此警觉,还扬言要「杀了那傢伙替纱织復仇」,因为曾经的千手纱织真的是被自己的丈夫所杀死的。 …… 纱织越想越不对劲,面色渐渐发白。一种不妙的猜测,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底:会不会,那段关于千手纱织的回忆,根本就是真实存在的?! 「检查结束咯——」女医生温温和和的嗓音,打断了纱织的回忆。纱织回头一看,只见女医生托着扉间猫走出来,笑眯眯地说,「可丽饼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强壮结实,请放心吧。」 「诶?」纱织的嘴角抽了一下,「不可能吧?我经常看到它原地摔倒,走路摇摇晃晃……」 「哎呀,这个呀……」女医生似乎也有些不解,「可能只是在假装吧!有些宠物是这样的,会无意地模仿人类的行为,你就当它是在恶作剧好了。」 ——可能只是在假装吧! ——只是在假装吧! ——假装! 纱织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再看到女医生手上的扉间猫时,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愤怒:这傢伙,竟敢浪费她的同情心和她的钱!!给猫检查身体很贵的好不好!! 书包里的扉间猫接受到纱织的怒意,沉默地转开了它尊贵的头颅。 * 纱织暂时无法给扉间猫找到领养人,只好给他洗了个澡,原样提回家。 顺带一提,战国时代曾精通水遁的忍者,在变身为猫之后竟然对水惧怕无比,也很抗拒洗澡,跑的飞快。谁也没料到,一只猫竟然能跑的那么快,简直像是使用了瞬身魔法一般。 好在斑的手也很快,他按住了扉间猫,提着塞进了医生的手里。等过了两个小时,纱织来接扉间猫时,扉间猫已经变得香香软软白白的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斑的表情很不好看。 「不是说这傢伙只待一个晚上吗?」 「找不到领养人,也没办法嘛。」 「我不容许他留在家里。」 「我容许就可以了!!」 纱织的坚持,让斑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斑只好与扉间猫大眼瞪一眼地一起回到了纱织的公寓里。 变得浑身软蓬蓬、香乎乎的扉间猫,不仅有资格离开纸箱,甚至还可以轻巧地跳上纱织的床,然后仿佛一团棉花一样盘在上面,红色的眼睛充满了耀武扬威的意思,这让斑看的眉头直跳。 竟然有别的男人(猫)躺到那个地方去了……!! 斑望着扉间猫的眼神又锐利了几分。 「我去热一下便当,斑,拜託你把浴室收拾一下。」纱织没注意到一人一猫间的暗流涌动,很自然地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之前做好的便当。 斑「哦」了一声,在纱织背后冲着扉间猫露出了冷酷的表情。他的脸上,威胁的意思很明显——在这个家里,扉间你什么都不算! 而扉间猫也没有了纱织面前那副弱小无助的模样,仿佛恢復了往日战国名忍的风采,目光如剑地回盯着斑,浑身气势飞扬,全然不像是一只猫所该有的。 斑看着扉间猫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处于戒备状态。他最知悉如何激怒扉间,于是便蹲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纱织喜欢我。」 ——你知道吗?纱织喜欢我。 一句话,就让扉间猫瞬间炸毛,尾巴90°笔直扬起,爪子「硁」的一声探了出来。下一刻,扉间猫便如一道闪电似的,迅速地袭向了斑! 「喵喵喵!」(你胡说八道!) 「喵——」(邪恶的宇智波!) 凭藉斑的速度,其实完全可以躲掉这来自动物的一击,但是他却没躲,而是站在原地,任凭扉间猫攻击自己。 只见扉间猫的爪子利落地划过斑的手背,留下了一道血痕。刚刚合上冰箱门的纱织,一转过身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斑!」纱织惊唿一声,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沖了过来。他顾不得教训扉间猫,赶紧抬起了斑的手仔细看,「呜哇,划的好深,得先用冷水清洗一下……」 说实话,斑的伤口确实有些深,血珠子一滴滴往下淌,看起来格外瘆人。纱织一看到这道伤口,心疼极了。 斑哼了一声,说:「你看,我说了吧,这只畜生凶的很,你不适合把他带在身边。」 纱织愣了下,面色浮起了挣扎的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把可丽饼带回来,你就不会被抓伤了。」 「那不是你的错,而是扉——是这只猫的错。」斑说。 「我帮你清洗一下吧,然后用创口贴包起来。」纱织紧张地说着,又瞪了一眼地上的扉间猫,说,「可丽饼,一会儿我再来教训你。」说完,她就拉着斑的手进了浴室。 扉间吃了纱织一声教训,愣愣地立在原地。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宇智波斑,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躲开攻击,故意让纱织撞见这一幕,故意博取纱织的同情!现在好了,在纱织心里,自己成了一只无理取闹的猫,而斑受了伤,纱织对他又愧疚,又同情…… 而且,斑这样的忍者,受这点小伤能算得了什么!不用半天,那伤口就能癒合了!他就是故意想让纱织心疼他 真是……好一个卑劣又充满心计的男人!好一个邪恶的宇智波! 第61页 扉间猫气得开始用椅子腿疯狂磨牙磨爪,磨出了霍霍的声响。 第32章 浴室里, 纱织将斑的手放在水龙头下,用冷水清洗一阵,然后取出创口贴, 替他将伤口慢慢地贴好了。 她的动作很细心, 透着温柔和谨慎。斑看着她,目光凝住了。 面前的女子低垂面颊,耳旁一缕微卷的发, 秀白的肌肤在灯下泛着剔透的色泽, 令人有亲吻的冲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斑伤口附近的位置,试探着想要触碰,又不敢用力,人小声地问「疼吗?」 「不疼。」 斑望着她, 心底有些奇妙的念头。 原来纱织长大后会变成这样吗? 那个圆圆脸蛋、满面都是化不开的稚气的矮小姑娘, 长开之后,是如此秀气而美丽的吗? 纱织耳旁的那缕捲髮晃个不停,看着有些碍眼。斑忍不住伸出手, 替她将那缕头髮撩到了耳后,齐整地别好。 别头髮时, 他指尖擦过了纱织的面颊,惊动了正在低头观察伤口的纱织。纱织愣愣地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斑?」 「……没什么, 不小心碰到了。」斑收回了手指。 纱织摸了摸自己的头髮,眼神躲闪。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鼻尖有些红,紧张地说:「好啦,我,我去教训一下可丽饼, 让它别再乱抓人了。」 说完,纱织就低着头,逃一样地跑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她那发红的耳垂,却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了。 纱织出了浴室,就看到扉间猫正在愤怒地咬椅子腿,将椅腿上的塑料咬出了一排坑坑洼洼的洞。 纱织看到那排洞,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可丽饼,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啊!」 这猫不教训不行了啊! 可是,猫又该怎么教训? 纱织挠了挠头,拿起手机开始搜索。在谷歌冲浪一圈,又认真地观摩了一大堆视频后,纱织习得了「要控制力度地拍打猫咪头部,让他知悉错处和你的威胁之意,同时又不会伤害到猫咪」的知识。 只见纱织放下手机,把手掌悬到了扉间猫的头顶。 「可丽饼,我要打你咯!」她严肃地如此宣告,然后,她就将手掌向下一拍—— 在手掌落到扉间猫头顶的瞬间,她的拍打竟然变成了轻柔万分的抚摸。 没错,纱织的手自作主张,开始温柔又缓慢地抚摸着猫咪的脑袋,充满了主人的溺爱。 纱织:…… 不对劲啊! 她不是想揍这只猫吗?! 怎么最后开始慢吞吞地rua猫了!? 纱织不死心,又抬起手,试图再度一拍! 结果,她的手掌落下去时,力度又不自觉地减轻了,她有一次开始爱不释手地揉搓扉间猫的脑袋,动作无比温柔。 纱织:…… 怎会如此! 如此几次失败后,纱织发觉了一个真相:她根本下不来狠手去揍自家的猫! 猫猫那么可爱,猫猫能有什么错呢! 在悲哀地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纱织干脆放弃挣扎,将白猫抱起来,抓了个满怀,大口吸起了猫:「可丽饼,真可爱啊——好可爱啊……可爱!」 斑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到纱织跪在地上,星星眼抱着猫吸个不停的样子。当场,他就震住了。 千手扉间,你真是好一个卑劣的男人! * 午后,纱织去便利店买了下个礼拜需要的食材和日用品。因为东西不多,她就没有拜託斑跟着自己一起去。半个小时后,纱织就从便利店回来了。 进家门的时候,纱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竟然是「妈妈」。 妈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喔,说起来,妈妈确实有一个星期没有和自己打过电话了,她大概是想自己了吧。 这样想着,纱织进了门,将购物袋放在柜子上,随手接通了电话:「妈妈,好久没联络了啊。」 一边说,纱织一边看向屋子里。白猫可丽饼玩累了,正团在床上唿唿大睡,像外婆的白色毛线球似的。 「纱织!你猜我和你爸爸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一道兴奋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纱织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打开冰箱,一边笑着问:「不会是去海边旅游了吧?风的声音很大呢。」 纱织对妈妈这样兴奋的语气早就习以为常了。 纱织的妈妈叫星宫美惠子,是个性格活泼的中年女人,虽然她如今四十多岁了,却还保持着少女一般的天真。她从小在乡间长大,虽然身材矮小,但心灵手巧,能清晰地分辨出各种植物的不同。 相比较而言,纱织的爸爸星宫健一就显得像当无趣,沉默寡言。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里看体育比赛的转播,农闲的时候,就亲自去附近的学校里看别人踢球。 「海边?才不是呢!」美惠子笑嘻嘻地说,「我们现在在去横滨的电车站台上呢!风声是对面电车开走时的声音哦!是不是很响?」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还远远传来爸爸健一的嘟囔声:「美惠子,电话的声音小一点啊,打扰到别人了。」 闻言,纱织愣了下:「你们要来横滨吗?」 「是的哦。」美惠子显然很高兴,「你爸爸的小学同学搬到了横滨,邀请我们去新家做客呢。然后我们就想到纱织也在横滨工作,那就顺便去看一看纱织吧!对了,爸爸和妈妈还带了家里新做的酱果子,很好吃的喔!」 第62页 纱织眨了眨眼,面上涌出快乐的神采来。 好久没见过爸爸妈妈了,她也确实很思念他们。 说实话,纱织还是很恋家的,她也喜欢有人陪伴的感觉。如果不是她从小就想着要到繁华的大城市里生活,她是不会离开乡下的那个家的。她在申请大学时去了东京府附近的学校,毕业后,在横滨找了工作,这一切都是因为「想在大城市生活」这个简单的理想而已。 此时此刻,听闻许久不见的爸爸妈妈要来探望自己,纱织的心底很是高兴。 「你们什么时候到呢?我都来不及准备东西了!」纱织的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晚上就来,不过我们打算住到朋友那里去,所以可能不能在纱织这里久留了,吃一餐饭就要走。」美惠子的声音似乎也是飞扬的。 「啊,那没问题,还有一些时间让我准备晚饭呢。妈妈和爸爸想要吃些什么?」纱织询问着,目光扫向冰箱。就在这时,她看到冰箱里有一盒新买的猪排饭。然后,就像是被这盒猪排饭的存在提醒了什么,纱织忽然想到了一件惊悚可怕的事。 她的家里,现在还住着宇智波斑! 那个虽然是战国忍者家族族长,但却会亲自打工给她买猪排饭便当的——宇智波斑! 纱织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震个不停。 要是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竟然和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傢伙住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戒备忧虑的吧?! 「纱织?」电话那头的美惠子奇怪地问,「怎么没声音了?餵——纱织?」 「啊,刚才好像信号不好呢。」纱织回了神,强笑着说,「妈妈想吃什么来着?」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和纱织一起吃饭,妈妈和爸爸就满足了。」美惠子说。 「啊,好,好的……」纱织心不在焉地应下了。 母女两人又寒暄一阵,这才挂断电话。等纱织收起手机,她就抓着头髮,紧张地在原地徘徊:「不能让爸爸妈妈看见……绝对不能……不能!」 斑看到她这幅奇怪的样子,便问:「你怎么了?」 纱织定了定神,握紧拳头,郑重地看向斑,说:「斑!我有件事情要拜託你!」 「什么?」见纱织神态如此,斑愈发不解。 「我的爸爸和妈妈,今天晚上要来这里探望我,能不能拜託你迴避一下?——出门闲逛也好,去走廊里睡觉也好,总之,就是别和爸爸妈妈撞上!」纱织恳切地说。 「……嗯?」斑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的爸爸和妈妈要来了?」 「没错。」 「……」斑沉思片刻,眸光一抬,问,「那,为什么我必须躲起来?」 「诶?」纱织愣住,然后结结巴巴地解释,「当然要躲起来啊!不然的话,爸爸妈妈会误会的吧?他们一定会以为你是我男朋友的!」 斑的目光一凝:「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纱织的脸腾腾变红。 她看着斑那副游刃有余的从容面孔,心底竟然生出一种奇妙的酸甜感来,仿佛偷偷吃了一颗小小的番茄。但是,比起那种微妙的甜,她现在还是更能感受到生气的滋味。 「不行——」纱织立刻拒绝了他,「知道我和陌生的男人在同居,妈妈一定会担心的,所以,不可以!」 可是,斑的态度却比她还坚决:「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就让我见见你的双亲吧。」 纱织:…… 眼看斑一副笃定的样子,纱织的眉跳了跳。她猜到了:斑已经定好主意了,一定要见她的父母。他很强势,恐怕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可是,她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 那么,在斑不愿主动迴避的情况下,她该怎么岔开斑和她的父母,让两边的人人不必见上面? 办法还是有的。那个办法就是—— 让斑变成猫! 只要斑变成了一只猫,那么,在父母的眼里,自己就只是因为孤独而养了一只猫,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情,唯一的烦恼,就是这只猫比较淘气、顽皮,偶尔会发发脾气。 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比「忽然和奇奇怪怪的男人同居」这种事要来的正常的多。 再加上她家里还有一只货真价实的猫——可丽饼,那养猫的可信程度就又上升了。 不过,斑变成猫的时间是不可控的。万一在妈妈和爸爸来访的途中,他又从猫变回了人,那就麻烦了。届时,已经心生警惕的斑,恐怕就不会再度变成猫了! 「禁忌之词」这样的杀手锏,必须留到关键时刻再用才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纱织下定了主意,决定先对斑使用缓兵之计,让斑放松下来,至少不要戒备自己。 「斑,我思考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想见爸爸和妈妈,那也不是不行。」纱织认真地说。 「哦?」斑挑眉,「态度转变的这么快,纱织,你是有什么阴谋吗?」 「才没有!」纱织心虚地说,「我是…是考虑到……爸爸妈妈也一直催着要我再找个男朋友,我也在为此头疼,所以……所幸,就借你用一下,让你假装我的男朋友,来打消爸爸和妈妈的顾虑,也让他们不要催着我结婚了。」 这个理由还算合适,斑面上的疑虑之色缓和了。 第63页 「好。」斑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商量下怎么和爸爸妈妈聊天。」纱织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斑皱眉,似乎不愿配合。床上的白猫可丽饼被他的声音惊醒了,伸长爪子伸了个懒腰,又再度睡去。 纱织连忙比比划划地说:「当然要商量啦!至少我得告诉你该怎么和我的爸爸妈妈相处吧?还有『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们有多爱对方』、『我们以后打算怎么办』之类的话题,也要考虑一下吧?」 纱织说完,对面的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问:「纱织,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纱织说,「这种事,怎么能不认真呢?」 斑说:「好。那你要记得这句话。」 见他答应了,纱织就托着面颊,认真地教导起来:「首先,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很单纯的人。他们对我未来男朋友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是个好人』就可以了。所以,你一定要表现出你的善良才行。」 「……」看的出来,斑对她的要求很无语。 善良?这要怎么表现? 纱织见他不说话,心底有点恨铁不成刚的意思。她指点说:「所谓的『善良』,就是指你关心我、了解我、陪伴我。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吧?」 「知道,」斑说,「你喜欢那种无聊的漂亮东西,一旦看见了就走不动路,然后你就会花钱买那些没用的饰品回来。你还喜欢可爱的动物,宁可浪费钱也要带回家。」 纱织:…… 斑这傢伙,了解倒是挺了解她的,可是她怎么觉得这些话听起来这么惹人讨厌呢?! 纱织撇了撇嘴,又说:「姑且算是过关了吧!」顿一顿,她又握紧了拳,说,「对了,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妈妈问起我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们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斑似乎根本没有多想。 「不行!」纱织一副气唿唿的样子,「要是实话实说,『从战国时代穿越来现代的忍者被我捡到了于是我们相爱了』,妈妈一定会吓坏的!我们必须编个合适的故事出来才行。」 「那你说,怎么办?」斑狐疑。 「你就说……」纱织卷着自己的头髮,绞尽脑汁地想着,「你就说,你是我的邻居,我们两个人每天在上下班时相遇,日久生情了。」 按理说,纱织只是做戏,其实并不需要说的这么详细——纱织根本不打算让斑和父母见面,而是想趁着斑放松戒备时,把他变成一只猫。可不知怎么的,一旦开始和斑商讨见父母的场景,纱织竟然有些沉浸其中了。 「对了,妈妈是个很八卦的人,她肯定会问你是怎么追我的,你就……实话实说吧!」纱织往后一靠,目光向上,「就说你每天送我上下班,打兼职工给我买猪排饭,带我去看花火大会,还给我揉脚、擦头髮什么的……」 闻言,斑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这算追求的行为吗?」 纱织怔了下,脸忽然红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假装在追求我!」 斑挑了下眉。不知道是不是纱织看错了,她总觉得她从斑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能见到你的双亲也不错。」斑说,「我也想问问你的事情。」 纱织歪头:「问我的事情?斑想问什么?」 「你猜。」斑却没有回答,而是丢下了这么句故作神秘的话。 纱织心底哼了声,再看向斑时,发现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纱织絮絮叨叨地和斑商量了一大堆,就连「妈妈进门时谁先和妈妈打招唿」这样的细节都想好了,这才安静下来。 等她从商讨的热烈氛围里脱身而出后,她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了。 她那么辛苦地准备了与父母的见面,但这一切却只是拖延时间的幻梦,根本不会发生。 纱织悄悄地嘆了口气。 接下来,纱织开始打扫房间,准备晚餐。一切都妥当了,天色也晚了。算算时间,纱织的爸爸和妈妈应该已经到横滨了。 「需要去接他们吗?」斑问。 「不需要,妈妈不喜欢我多跑一趟。」纱织说。 「那他们也快到了吧。」斑淡淡地扫着门外。 明明他的神色十分冷淡,但纱织竟然解读出了一种期待。 这样的斑,让纱织的心里既意外,又愧疚。 ——斑竟然会露出这种细到不可察觉的期待之色。太少见了。 而且,这份期待还是因为她…… 纱织察觉到了,自己的心底有几分小小的窃喜。 可是,斑的期待又註定是会落空的,毕竟一会儿他就会变成猫了。也不知道等爸爸妈妈走后,他会怎样发火和生气? 哎,到时候又该怎么哄他呢? 纱织陷入了苦恼之中。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纱织房门口的电铃,忽然刺耳地响了起来。 叮叮—— 纱织精神一震,知道是爸爸和妈妈到了楼下。她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满面紧张地看向了斑。 斑正在闲适地看书,听到电铃声后,就自然地抬了头。他大概已经在思考如何与纱织的妈妈说话了,因此面上有着沉思之色。 这样的状态,对纱织来说最为合适不过。只要她突然地念出禁忌之词——「猫」,斑就会变成一只猫了。如此一来,等爸爸妈妈进入公寓时,她就不必解释她为什么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了! 第64页 纱织带着笑容,镇定地走向了斑。 电铃还在响,叮叮的声音迴荡在屋子里。斑瞥见她走来,问:「你不开门吗?」 纱织说:「一会儿就开。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件事——」她深唿一口气,冲着斑喊道:「变成猫吧!斑!!」 ——变成猫吧!斑!! 纱织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在一阵白雾里,满面错愕的斑变成了愤怒的小黑猫,喵喵乱叫不说,还会用猫猫拳打她。 可是…… 斑的面色确实是相当错愕不错,可为什么他没有变成猫? 没错,就在纱织喊出禁忌之词之后,白烟没有出现,斑也没有变成猫。他依旧以人的形态,稳稳地站在纱织面前,阴影将纱织覆盖的严严实实。 纱织的脑袋有些混乱。 怎么回事?禁忌之词失效了吗?还是她说的不够大声?她发音有误? 于是纱织字正腔圆地再度大喊:「变成猫吧!斑!!」 纱织喊的很大声,回音在屋子里徘徊着。 但是,这一回,奇蹟还是没有发生。斑照旧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变成猫的迹象。而此时此刻,他脸上的错愕之色已经淡去,变成了饶有兴致、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他哼笑一声,说:「纱织,你想干坏事吧?」 「我……」纱织的额头冷汗涔涔。 「我和你之间的事,一会再说,现在,先开门吧。」说着,斑就走到门边,打开了楼下的门。 纱织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咚咚狂跳。她的脑袋里飘过一万个问号,脸上写满了懵逼不解。 怎么会这样? 咒语怎么就失效了?斑不会变成猫了?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咔嚓,门开了,门外出现了星宫美惠子和星宫健一夫妇的身影。 「纱织——」美惠子很高兴地踏了进来,随即,她就看到了斑高大的身影。她疑惑地抬头,「哎呀,这个人是谁?纱织的男朋友吗?」 纱织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的重点是,爸爸妈妈和斑,见上面了!! 第33章 「哎呀, 这个人是谁,纱织的男朋友吗?」 美惠子眨了眨眼,脸上有困惑之色。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年纪, 留着长发, 长相倒是很帅气,是纱织会喜欢的那种帅哥。可他的神色,看起来是不是太阴沉了?一看就是容易吓哭小孩子的长相。 美惠子审视地打量着斑, 心底悄悄给宇智波斑打了个分数:6.8分(满分10分)。 房间里的纱织从无措僵硬中回了神, 她连忙冲到门口,试图解释这一尴尬的场面:「啊,妈妈,是这样的, 他是——」 「我是纱织未来的夫君, 没有错。」斑把手搭在纱织的肩上,接下了纱织的话。 「……」 纱织木。 在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空气就凝固了。纱织顶着一脸「完蛋了」的表情愣愣地站着, 而纱织的父母则大吃一惊。 星宫健一露出警惕又惊讶的神色,说:「纱织, 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恋爱了?」 而美惠子则惊喜地说:「果然是男朋友呀!纱织,你是特意把他喊过来,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吗?」她那和纱织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孔上, 浮现出活力的神采来。 「啊,哈哈哈,这个……」纱织干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圆了。 完蛋了,斑不肯变成猫就算了,竟然还对着爸爸妈妈说了这样的话, 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解释不清楚了!! 先不说「未来的夫君」这种文绉绉的用语是怎么回事,单单是斑话中透露出来的那种「要结婚」的意思,就足够令人震惊了。 斑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变相地告诉爸爸妈妈:他和纱织,是以结婚为的目的在交往的。 这根本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纱织?」见纱织没有回答,美惠子好奇地问,「这不是你准备的惊喜吗?」 纱织:「哈哈,哈哈哈,这个……」 一旁的斑看不下去了,说:「纱织,先让你的家人进来吧。」罢了,他又轻描淡写地向美惠子解释道,「我倒也不是特地赶过来的,因为我平时就和纱织住在一起。」 …… 又是一颗投入水中的炸弹,空气再度凝固。 十秒后,惊讶的叫嚷声炸了开来,美惠子和健一都露出震撼的表情。 「住在一起?!纱织,你和男朋友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可你怎么什么都没和妈妈说啊?!」美惠子一脸懊恼,「早知道,我就准备点礼物再过来了。」 健一则稍稍露出了一点不快,说:「纱织,你们还没结婚,怎么可以住在一起?这也太不像话了。你是女孩子,不能这样。」 听到健一的话,美惠子用眼神剜了他一下,说:「孩子他爸,你也太老古董了。年轻人谈谈恋爱,就算住到一起又怎么了?早就不是几十年前了!」 「这样纱织容易吃亏!」健一振振有词。 眼看父母热热闹闹地吵了起来,险些当场风化的纱织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她将目光投向斑,用眼神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抗议。而斑这位始作俑者,却如同无事发生一般,保持着他的逼格,淡定地将纱织的父母向着屋内引去,熟稔地仿佛他才是这间公寓的主人。 第65页 美惠子和健一在餐桌边坐下了,而纱织却觉得心虚之情从脚底蔓延到了脑袋顶上,她根本不敢去父母面前。 于是,纱织就开始拖延时间。她假装门没关好,开开关关了数次;又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最后找出一盒纸巾。等到拖的不能再拖了,她才讪笑着走到了父母面前。 一到餐桌前,纱织就接收到了两道锐利的目光,那是美惠子和健一充满审讯盘问之意的目光。而斑,却安然地坐在餐桌对面,似乎游离于世外,没有任何的困扰。 「爸爸和妈妈,想喝什么饮料……」纱织笑着,打算把准备好的晚餐一一端上来。 「饮料什么的,等会儿再说。」美惠子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先来说说最重要的事情吧。」 纱织傻住:「最,最重要的事?当然是让爸爸和妈妈好好吃饭,填饱肚子才最重要啊……」 「你说错了!」美惠子双手交叠,仿佛一位领袖发表讲话,「最重要的事,是纱织的未来。所以,纱织,你不打算好好介绍一下这个男人吗?」 纱织:…… 介绍什么介绍啊!这个男人是战国老人,还是个会魔法的忍者,平常能操纵一只鹰飞来飞去,可能还是她前世的青梅竹马!这话说出来,有人能信吗! 纱织干干地立在餐桌前,什么也说不出来,颇有点弱小无助可怜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旁的斑淡定地开口了:「我和纱织,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吧。」 「啊?」美惠子和纱织都愣了下。 「小时候的玩伴?」美惠子疑惑,「意思是,你以前也是我们那里的人吗?我怎么觉得我不记得纱织有你这样一个小朋友呢……」 斑垂下眼帘,露出了一丝很淡的回忆之色:「那时候纱织还很小,只有我现在腰那么高,大概是十二……十三岁?」 「那就是小学的时候了!还真够遥远的。」美惠子嘀咕道,「莫非是附近小学的学生?说起来,那时候村里的学校好像确实有几个帅气的男生……」 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一副模稜两可的样子。他似乎并不愿接话,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之中:「我和纱织相识之后,就时常在一起玩耍。我带她爬过山,也教过她摘草叶。」 「这样吗?」美惠子一副纳闷的样子,「我竟然都不知道啊!我印象里,小学的纱织就喜欢看电视呢。」 而一旁的纱织,却听得神色怔怔,心底有微妙的疑惑。 斑所说的往事,她并不陌生。在那个梦里,名为「千手纱织」的她,确实曾与斑一同在南贺川边玩耍。斑背着她爬山,给她看火遁的忍术。南贺川边的飞鸟,大概都听过两人的笑声。 可是…… 她原本真的当这些只是一个梦,但斑却真真切切地说出了这些事。这让她再度想起了那个可能性:梦中的一切,是否当真曾发生过? 「那后来呢?」美惠子实在好奇女儿的恋情,就忍不住这样追问。 「纱织十四岁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斑说,「这一别就是许多年,直到我在这个地方和纱织又相遇了。」 「是这样吗?」美惠子转向纱织。 纱织回了神,连忙提起笑容,说:「是的,就是斑说的这样。」 健一与美惠子对视一眼,美惠子点了点头,健一却摇了摇头。只见健一推了下眼镜,严肃地说:「纱织,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这个男人,真的能对你好吗?」 纱织愣了下,说:「斑的为人还是挺好的……」 「……」健一皱了皱眉,将纱织拉到角落里,悄悄地说,「纱织,你不觉得他表情很兇吗?他会不会打你,欺负你?」 闻言,纱织有些哭笑不得,忙解释道:「爸爸,别看斑长得凶,他的为人其实很好。他这段时间天天接送我工作,还会特地打工给我买礼物,还带我去看花火大会。」 不等健一再问,纱织就替斑说了一连串的好话。 见纱织这么紧□□一眯了眯眼:「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叫斑的男人了。我稍微说他两句不好,你就不高兴了。」 「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嘛!」纱织莫名地红了脸。 健一嘆了口气,露出一种哀伤的表情,仿佛自家的白菜被其他人拔走了。他转身,沖美惠子点了点头,说:「纱织好像是真的喜欢他。」 听了这话,美惠子也嘆了口气,露出感慨的表情:「是吗?……也好,既然是纱织小时候就认识的人,那也算是知根知底。纱织,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妈妈就不会插手。」说完,美惠子转向健一,问,「老公,你说对吗?」 健一哼了声,说:「别欺负这个笨女儿就好了,别的我也不在乎。」 见到双亲都松了口,不知怎的,纱织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颗大石头放下了。 趁着这一会儿的宁静,纱织连忙将饭菜摆好,饮料倒上,又把筷子塞进父母手里,请他们赶紧吃饭:「爸爸妈妈不是还要去朋友那里吗?小心迟到噢。」 谁知道,纱织这一句话又换来了美惠子的犀利凝视:「纱织,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考虑过结婚吗?还是先这样谈着?打不打算带他去见见你的其他亲戚?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祖母吗?如果结婚的话,你打算继续住在横滨吗?」 纱织:…… 第66页 你们想的太远了啊!! 就在纱织抓狂的时候,一旁的斑将手伸过来,自如地揽住了她。然后,他淡淡地说:「我们还没有考虑那些事,以后再说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控住了场。美惠子不再问了,而是露出欣慰的神色,专心吃饭。 接下来的时间,都分外和谐,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说一些琐碎的闲话。 「纱织,妈妈可是很早就幻想过你结婚时候的场景了。你的婚礼要是能在教堂里举办就好了!」 「纱织又不是天主教徒,跑去那种地方结婚干吗?」健一取笑美惠子。 「公主就是在那种地方结婚的吧。」 「美惠子,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做公主的梦吗?」 美惠子被健一说的有些不高兴,但她不记仇,话题一转,又说起别的来:「我们在来的路上啊,看到一条好笨的黑色柴犬,卡在了墙里面!」 「卡在了……墙里面?」纱织难以想像这个画面。 「没错,头卡在了墙里,一动不动!」美惠子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它很费力地拔了很久的脑袋,才把头从墙洞里□□。这么傻的狗,我可是第一次看到。」 听美惠子这样描述,纱织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餐饭就这样度过了。饭后,纱织送父母下公寓楼,去往电车站。 天色漆黑,路灯光放着黄色的光晕。站前广场上,美惠子提着包,对纱织说:「纱织,你要和斑好好相处哦。如果有什么进展的话,千万要和妈妈说呀。」 「好的……」纱织挂着干干的笑容。 「那下次再来看你咯!」美惠子和健一冲纱织招招手,转身朝车站走去了。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两人吵着小架的声音。 「你对女儿的男朋友生什么气呀,健一!」 「那傢伙,看着就不像是会心疼纱织的。」 「我倒是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难得的温柔呢……」 纱织望着父母的背影,悄然嘆了口气。站前广场上的风,吹得她微卷的长髮一阵摇晃。 等彻底看不见父母的背影了,她才打算回家。 一转身,她就迎上了斑的视线。 只见宇智波斑正用一种审视一般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叛徒。纱织被他的目光盯得背后发冷,浑身的汗毛都有些竖起来了。 斑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太可怕了?这眼神,简直像她犯了什么大罪似的! ——等一下,等一下,她今天好像确实是犯事了。 她好像……对着斑大声地说了句「变成猫吧」。 竟然敢让骄傲的宇智波族长变成猫,这好像确实是罪不容恕啊!难怪斑用这种可怕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想到这件事,纱织忍不住心虚地低头,小声说:「斑,我们……回家吧?」 「纱织,看你的表情,你像是知道自己的错处了啊。」斑眯了眯眼,冷哼一声。 纱织弱弱地点了头,说:「我知道错了……」 「哦?你知道错了?」斑问,「你错在什么地方?」 「我不该骗你。」纱织的头垂的更低了,心底充满了不妙的预感。 斑这副模样,是不是要和她算帐了? 她是不是赶紧滑跪认怂比较好? 这样想着,纱织一副非常老实的样子,郑重地说:「斑,我知道我错的离谱。我竟让想让你变回动物,这太无礼了!为此,我愿意接受你的责备。」 纱织这么快就认错了,这让斑的目光里有了丝淡淡的诧异。「你倒是比我想的乖多了,这就承认了。」斑说完,轻轻地挑了下眉,「既然你做错了,那就要接受惩罚,你没有意见吧?纱织。」 「哈?」纱织的嘴角抽了一下,「是,是要我拖地吗?还是要我晒衣服啊?」 「……谁说要你做那些了?」斑有些无语,「你把头抬起来。」 「啊?」纱织有点不解。 把头抬起来?难道要往她的脸上画画,写上「我是坏蛋」几个字?斑没这么幼稚吧? 怀着不解,纱织疑惑地抬起了头。 然后,斑那熟悉的面孔就贴了过来,安静地凑近了她的面颊。 「……斑?」 「安静一点。」 「……」 夜风有些吵闹,带来了远处行人的嬉闹声。纱织的眼底,映出了斑的面庞轮廓。下一刻,纱织的嘴唇上就落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路灯光闪烁不定,一只飞蛾绕着灯火打转。纱织的眼睛,渐渐被惊讶之色溢满。 「好了,惩罚结束了。」斑说。 第34章 纱织愣愣地站在原地,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路灯昏暗,广场上的行人模煳成了遥远的黑影。四周的景物都远去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她和斑这唯二的两人。 可即使如此, 她的脑袋仍有短暂的宕机, 仿佛一瞬被太多的信息涌入。 刚才……斑做了什么? 他俯下了身,把面颊凑了过来。然后,他吻了自己。 没错, 虽然那个吻很快就结束了, 也轻的不可思议,但纱织知道,那是一个吻。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目光迟滞地向上望去, 仿佛一个失去命令的玩偶一般傻乎乎的。她看到了斑的面容——他皱着眉, 似乎很不中意纱织这幅笨蛋似的模样,因此眼底有一缕嫌弃的神色。 第67页 「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太聪明。」斑说。 「啊……不聪明……」纱织的思绪继续神游天外。 「快点回神。」斑横抱起双臂,眉皱的更深, 「要不然,我就要再做一次了。」 再、再做一次? 什么意思?——他想再亲她一下?! 这句话让纱织瞬间回了神。 一瞬间, 广场上的喧闹声音又回来了,纱织感觉自己的脚落到了地上,不再是漂浮的了。 也正是在这一刻, 她的脸慢一拍地变红了,像是被剥开了外皮的番茄,露出一片水嫩的绯色。 「斑——你这傢伙!」纱织顶着热烫的脸,后知后觉地开始挥舞着手臂,露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来,「你刚才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斑淡淡地扫她一眼, 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不过是亲了你一下罢了。」 「你——」纱织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了,「你竟然还敢说出口!」 「是你说愿意接受我的责备的。」 「谁知道你责备的方式是这样啊!」纱织胡乱地挥着拳头,一副羞恼的样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我呢?这不对!」 「纱织,既然你是要做我妻子的人,这也没什么吧。」斑说。 「……哈?」纱织愣住。 斑在说什么?她要做他的妻子?!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怀着疑惑,纱织红着脸质问:「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今晚。」斑的语气是简单的陈述句,「我说,我是你的夫君,你没有否认。」 纱织:…… 等等,她没反对,那她也没承认啊!怎么就算是默认他是她的夫君了? 她烫着面颊,小声地说:「就算我没否认,可那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亲我啊……」 「是你犯错在先。」 「……我,我犯错…我确实是犯错……可是……」纱织有点语无伦次。说到后来,她还有些小委屈了。 她确实是试图偷偷摸摸把斑变成猫,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那么做,就会变成今晚这种尴尬的局面了——爸爸妈妈误会她有男朋友,还期待起了两人结婚的画面。 纱织垂下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说:「斑,我觉得,其我实没什么错。让你变成小动物,你也没什么损失嘛……」 这句话,让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威严起来。 「纱织,你在说什么?我不太听得清。」 见斑直接假装没听到,纱织心底还有了点小火气。她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嗓音,在斑的耳边喊:「斑!我觉得!我没有错!」 她就是觉得她没有错!不让爸爸妈妈和还没有确立恋爱关系的斑见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要不是迫于斑的眼神,她根本不会选择认错! 她现在就要大声地说出来,她根本没有错! 纱织在心底想的很坚定,目光也很坚定,整个人宛如即将上战场的斗士一般,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下巴就被斑紧紧钳住了—— 男人托起了她的面颊,又落了一个吻下来,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 「唔……?!」 纱织的面色怔住,瞳眸闪烁不定。她的眼底,像是镜面一样显露出斑面容的轮廓来。 与前一个吻不同,这个吻并非浅尝即止,也不是轻如细风,而是刻意在她的唇间辗转试探,留下自己侵略的信息。 纱织看着斑那双子夜一样的漆黑眼睛,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又漂浮了起来。 「纱织……」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如有实质一般在她的肌肤上逡巡着。这打量的目光就如火星,扫到哪里,哪里就急速升温。 纱织不由闭上了眼睛,躲开了他的视线。 明明她早就不是什么情窦未开的纯情年纪了,可纱织的脑袋却像是被烟花引燃了一般,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然后,她的脑海中就掠过了一些奇妙的画面,譬如高楼顶端的烟花,鹰的背;河川的流水,山顶的断崖。 终于,这个吻结束了。斑松开了她的面颊,低声问:「错了吗?」 纱织缩在他怀里,脸上还有点习惯性使然的倔强。她小声地说:「没……没错!」 「那看来还需要继续。」斑说。 「……?!」纱织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把头埋进他怀里,连声说,「我知道错了可以吧!我知道我错了!」 她受惊小鹿似的回答,好像终于让斑满意了。斑摸了摸她的发心,说:「我们回去吧。」 纱织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像树袋熊一样缩在斑的怀里,分毫不肯移半步。 「纱织?」斑皱眉,催促了一声,「该回家了。」 「等下——」纱织的声音闷闷地从他的怀里传来。她还是一动也不肯动,声音像隔着遥远的水面,「你还没说,为什么那个禁忌之词对你失效了?」 「禁忌之词?」斑皱了皱眉,「你是说,那个一旦你说了『猫』,我就会变成猫的忍术吗?……那个啊,我用分身术破解了。」 「???什么意思?」 「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斑哼笑一声,如果我处于分身状态,那么当你念『猫』的时候,就只会有一个我变成猫,剩下的我,照样会是人形。」 第68页 纱织震动。 怎么还会有这种事!!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纱织?」斑问。 纱织这才慢吞吞地把自己通红的脸抬了起来,然后迅速地转了个身,背朝向斑,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一路上,氛围沉默得相当诡异。斑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好像有愉快的意思。纱织则始终把头低着,用头髮遮住自己的面颊。偶尔夜风一吹,才能看到她绯红的面容。 纱织的脚步走的很快,她一路走,一路在心底胡思乱想个不停。 斑怎么突然亲了她呢? 那可是恋人之间才该有的行为。 他这样做……是不是代表,他也是喜欢着她的呢?就像在那个千年之前、战国时代的梦里,名为斑的少年喜欢着千手纱织一样。 虽说斑十有八/九不会承认,可万一他真的喜欢自己,那该怎么办呢? 一想到这里,纱织就忍不住揉了揉脸,加快了脚步,眼底有一股烦恼之色,仿佛刚成熟的青桔,不知甜涩。 不行啊!! 说好了只是在爸爸和妈妈面前假装一下呢?说好的斑对她并无意思,一切只是策略呢?! 斑怎么可以自己打破这些话呢! 纱织心底的恼意又上来了。 她可不想轻易就叫这个成天臭着脸的傢伙得逞了。 就算斑对自己也有体贴的一面,但这不代表她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追到的女人!他想仅凭这一点行动就得到她的心?门都没有! 纱织越想,心脏就越跳的嘭嘭乱响。她的思绪从战国飞越到现在,又从现代掠回战国。等到进了电梯公寓,纱织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拽住了斑的衣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斑,你等等。」 「怎么?」斑面色如常。 纱织看着他的脸,心底忽然有些气。 刚才这一路上,自己的脑袋乱糟糟的,像是被彗星撞击了一样麻烦。只要一想到斑亲了她,她就想要捂着头髮出叫声来。 可是,面前的这傢伙却和她完全相反,不仅冷静如常,还一副「你怎么这么没见识」的嫌弃样子,这让纱织心底有稍稍的不爽。 只见纱织深唿一口气,仰起头来郑重地盯着他看,以一种宣告战争一般的气势,大声说道:「我打算出去找个结婚对象!」 ——我打算出去找个结婚对象! ——出去找个结婚对象! ——结婚对象!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纱织的声音在整个楼道里裊裊不绝地迴响着。 斑愣了愣,露出了愕然的面色。 「怎么突然这么说?」他问。 「这很好理解吧!」纱织露出坚毅的神色,比了比自己的面颊,「你也看到了,妈妈很关心我的婚事。为了让妈妈早点放心,我要尽快找个我爱、也爱我的男朋友结婚!」 闻言,斑的眼底掠过一丝狐疑:「纱织,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才不是!!」纱织立刻激烈地反驳,「我现在要告诉你,斑,以后要和我保持距离!我不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生气!」 这句话一落地,斑面上的意外之色就更甚了。 大概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今晚的两个吻,换来的却是纱织「我要去找个男朋友」的宣言。 而纱织看到他脸上的惊愕表情,心底就涌起了一种很淡的欣慰和满意。 能让宇智波斑露出这种表情,不愧是她,星宫纱织! 纱织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望着阳台上晾晒着的男式衬衣,稍稍地眯起了眼睛。 ——为了她找一个新男朋友的计划,她得和斑明确界限。从今天开始,左边的阳台归她,右边的阳台归斑,两个人的衣服,绝对不可以混着晒! 床上的扉间猫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今晚的他因为格外睏倦,直挺挺地睡了一个晚上,完全没有预料到在他无法自控的这段睡眠时间内,纱织与斑的关系已经几经变化。 这个夜晚,就在斑复杂的目光中度过了。 次日一早,纱织洗漱换衣,为自己画了一个格外精緻的妆容。等她走出浴室的时候,宇智波斑就投来了审视的目光:「纱织,今天的嘴唇是不是太红了?」 「就是要红,才够醒目,才能找男朋友。」纱织回答的振振有词。 「……」斑似乎有些无语。他转身拉开了窗户,单手结印,召唤出了自己的鹰,说,「好了,快上来吧,今天磨蹭了这么久,别迟到了。」 但是,纱织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扶着窗框,以笨手笨脚的姿势爬上鹰背,而是坚定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走,她一边说:「斑,我们要保持距离。今天,我自己坐电车去公司。」 宇智波斑:……?? 纱织接收到他疑惑的目光,心底的小小得意就越浓了。 斑这傢伙,现在一定很懵逼吧。 依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觉得天下尽在掌握,小小一个纱织,那也该对他心动不已。可她偏偏不是那么好追的,是一朵长满了刺的玫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这样想着,纱织一路走向了电车站。 正是早晨通勤的高峰,电车站里挤满了人。穿着西装的上班族、赶去学校的学生,还有各种起早的游客,大家密密匝匝挤在一起,像是罐头里的压缩水果。 第69页 纱织一看到站台上人挤人的场景,就心生出了退却的想法。 这么挤,一会儿上车的时候岂不是要变成肉饼?如果是靠鹰来接送的话,那她现在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鹰背上吃早餐的面包了。 可是…… 今天可没有斑和他的鹰了。她已经发誓了,要和那傢伙保持距离。 纱织盯着满站台的人群,咬了咬牙,大步走向了排队的队尾。 不就是挤电车吗!她在遇见斑之前,也是每天这样挤过来的,有什么可怕的?她早该习惯了! 话虽如此,可当纱织使劲浑身力气往车厢里挤时,心底仍不由自主地生起了一丝后悔。 啊…… 好挤,真的好挤。 背后的这位伯母似乎有狐臭,这味道混合着不知属于谁的浓烈香水味一起扑过来,熏得纱织险些要晕过去了。 而纱织前面的健壮大叔,则分毫不肯往前多让一步,让纱织只能龟缩在小小的10格子里,踮着脚尖站着,如同芭蕾舞演员。 电车动了,满电车的人就向后倒去,纱织被人群夹裹着,仿佛一颗在平底锅里无助翻滚的肉丸子。这一刻,纱织真正地感受到了后悔。 ——就算她要和斑划清界限,让那傢伙知道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到手的女人,她也不必和鹰过不去啊!鹰还是无辜的,对吧? 纱织就这样挤了一路,终于迟迟地到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同事小泽就发出了惊奇的声音:「今天来迟了呢!怎么,睡过头了?」 纱织露出疲惫的笑容:「没什么……」 等纱织沖好咖啡,在座位上坐下,她才稍稍地恢復了一点精力。她拍了拍脸颊,想起自己的找男朋友大业,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小泽,有认识的男生能介绍给我吗?」纱织大声地问道。 一句话,就让整个办公室的女同事都支起了耳朵。大家纷纷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八卦。 「星宫,你要找男朋友?!」 「可我听说你原来有男朋友啊,特地来公司接你的那一位,好像还问了横滨港的烟花大会什么的……」 「你们分手了吗?!」 看着同事们好奇的面孔,纱织干笑一阵,说:「哈哈,哈哈哈,吵架了,不在一起了……所以我要赶紧找一个新的男朋友!」 闻言,一旁的小泽「哦」了一声,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什么『找新男朋友』啊?我看你就是想刺激一下之前那位,让他赶紧用更真诚的行动来找你和好吧。」 纱织的眉头一跳:「……才不是!总之你有男孩就介绍给我,其他不要问啦!」 说完,纱织就气唿唿地坐下了。像是为了佐证自己没有撒谎,她打开手机,在line的状态里加了一句话:好想要男朋友,男朋友徵集中。 这样一来,全公司的同事都会知道她在找男朋友了吧! 纱织哼了一声,终于放下手机,开始投入了自己的工作。 今天是礼拜一,堆积了两天的工作像海浪一样冲来,险些把纱织给沖没了。她跑上跑下,不停地回电话和邮件,忙的不可开交。在这种四处打转的忙碌里,她稍稍地忘掉了自己的感情困扰。 一天的忙碌过后,傍晚来临,同事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公司。办公室空了七八成,但纱织却没有走,而是坐在座位上,望着窗户外的霞光出神。 横滨的傍晚,金红色的晚霞灿烂地横在天际,仿佛披了金箔的红漆。她看着那阵夕阳,忍不住想起了斑来。 换做往常,斑会来接自己回去。彼时,从鹰上望去,那红色的夕阳就会显得触手可及。 可今天,她就没有伸手触碰夕阳的机会了,她得老老实实挤电车回去。 不知道斑那傢伙,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阳台上出神,等着月亮升起的那一刻,还是在和可丽饼打架,闹的浴室里都是猫毛?亦或者说,他在外面观察这个时代呢? 不知怎的,纱织小小地嘆了口气。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中年男性没有走。纱织隐约记得,这个男人有一位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这位平时的三好丈夫,今天明明完成了工作,却照旧坐在办公桌后玩手游,这让纱织觉得有些奇怪。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和老婆吵架了,现在无处可去,只好留在公司里假装加班了。 不知为何,纱织看向他时,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就在这时,纱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发现屏幕上出现了国木田独步的名字。 ……国木田君? 纱织的脑海中掠过了上次在横滨港见面时的尴尬场景——国木田独步当着包括太宰君和斑在内的一群人的面,大声宣布「没错我就是纱织那个传说中的『从前的夫君』」。 说起来,国木田君他没事吧…… 纱织踌躇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国木田君?」 「纱织,我是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理性和稳重。(虽然他在横滨港的发言已经完全和这两个词无关了)「我看到你的line状态了……那个,你,你是在找男朋友,对吗?」 「诶?」纱织愣了下,有些不解。随后,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早上把line的状态改成了「好想要男朋友,男朋友徵集中」。 第70页 纱织说:「噢,是的。怎么了?」 国木田独步似乎深唿吸了一下,然后他说:「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然后谈一谈你说的这件事。」 「啊……请我喝咖啡……」纱织歪头,稍稍有些犹豫。 国木田独步想和她谈谈男朋友的事情?是想谈太宰君的事吧?说实话,她有点苦恼。在她的眼里,她和太宰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以多谈的了。 不过,国木田君为人不错,是个没有坏心眼的傢伙。拒绝了他的好意,也挺不好意思的。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无处可去——她不想回家,因为回家就要面对斑了;她也不想留在公司,这显得她和那个假装加班实际在打手游的大叔是相同的可怜人。 如果和国木田独步一起去喝咖啡,她也算是有个去处了。 这样想着,纱织欣然答应了:「好啊,在哪里见?」 闻言,电话那头的国木田似乎有些意外,随即,他的语气明显有了欣喜之意:「好,那就在我们从前去过的咖啡店碰头吧。放心,是我请客。」 两人约好了见面的咖啡馆,纱织就站起来收拾东西。 她走出公司的时候,视线掠过人行道,看到了对面的围墙处——那围墙上有一个洞,原本是用来通风的,但此时此刻,有一只黑色的狗头卡在里面。 纱织:……? 那是一只黑色柴犬,头部的毛髮特别旺盛柔顺,简直像是黑色的绸缎一样,毛髮长的已经不像是一只柴了。 不知为何,纱织看到这只黑色柴犬时,就仿佛为前世宿命所牵引了一般,脑袋里隐隐浮现出一个名字:千手柱间。 第35章 纱织离开公司, 到了和国木田约定好的咖啡店内。 这是一家格调高雅的咖啡店,白色的玻璃门上喷着花体的英文店名,钢琴声徘徊在沙发座和磨砂质的吊灯间。纱织推门进来, 左右环顾, 就望见了国木田的金色小马尾辫。 他很高,发色又醒目,十分好辨认。纱织脚步一拐, 走到了他身旁:「国木田君?」 她的声音不重, 但国木田却像是受惊了似的,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然后紧急理了下领带,做出绅士的姿势, 对纱织说:「请坐吧, 我帮你点了一杯咖啡。」 纱织坐下了,才发现国木田今天的打扮不同寻常。虽然国木田往常就穿衬衫和西装马甲,但他今天穿的衬衫还带镶边, 领带上别着一个领带夹,就连袖口的纽扣都隐隐透着贵气。 看得出来, 国木田今天好像把他最贵的西装掏出来了。 他这是去面试了吗?还是说刚去见了老闆回来?纱织的心底有些疑惑。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然后翻开菜单。国木田独步的姿态相当拘谨,平时很有主见的他, 今日却显得格外紧张,仿佛是教师面前的学生。 他专心地看着菜单,叫来侍应生,点了些甜品。然后,他试探着对纱织开口:「纱织,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先前的那个男人, 没再纠缠你吧?」 国木田的第一个问题,就让纱织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男人」,说的一定是斑。 可是,她和斑…… 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在吵架的朋友? 也,也不是。哪有朋友会亲吻的? 可说是恋人,他们也并不是。 并且,她还在闹脾气,想让斑知道她并不好追。 纱织勉强笑了笑,说:「他是我表哥,不会做那种事。」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这一套说辞。 可这句话说出口后,她的心底却有了层莫名的心虚。她清楚地知道——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 国木田似乎放心了,露出了一点笑容,又问,「工作和生活怎么样?还顺利吧?」 「嗯。」纱织点头,顺口埋怨两句,「工作一向很烦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啊对了,爸爸和妈妈来横滨看望我了,还顺口催了句要我结婚什么的——」 说到这里,纱织又迟疑了,因为她再度想起了斑。 昨天妈妈来横滨的时候,大概是真的以为她会和斑在一起吧。她详细地问了那么多,还考虑了如「结婚要像公主那样」这般天真的事。 要是她和斑最终没有走到一起去,那妈妈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她大概会失望吧…… 纱织的眼底有不易察觉的苦恼之色。 国木田没注意到她的眼神,自顾自说:「纱织,我看到你说的『想要男朋友』了。先前还觉得疑惑,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妈妈的话啊,这我倒是能理解了。」 纱织笑笑:「嘛,也可以这样说吧。妈妈催的实在很急,一气之下,就那样写了。」 国木田的目光闪烁一下,神色似乎更紧张了:「那既然如此,纱织有合适的恋爱对象吗?」 闻言,纱织愣了下。 合适的恋爱对象?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她的脑海中就掠过了斑的面容。 旋即,她想起了前一夜的站前广场上所发生的事——夜风徐徐,路灯时亮时灭。他的脸庞凑近了,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风是安静的,夜晚也是安静的,只有她的心跳,咚咚乱响。 明明时间已过去了许久,纱织却感觉到脸庞的热度捲土重来,再次烫的如滚沸的油锅。 「纱织?」国木田的声音,唤醒了她的出神。 第71页 「啊……」纱织的意识,又从广场上回到了眼前的咖啡店里。周遭吵闹起来,钢琴声和茶勺叮噹碰撞杯壁的声音钻进了耳膜。 不知为何,纱织心底有些轻微的恼意。 怎么回事?她怎么总是会出神想地想起斑?明明他都不在自己身旁了,她还会一遍遍地想起那傢伙。她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被那傢伙操控了吗? 纱织抬头,迎面对上了国木田关切的眼神。国木田问:「咖啡不对胃口吗?表情好像很生气呢。」 「啊……没有!」纱织连忙呵呵笑一声,将思绪转了回来,又说,「你说恋爱的对象啊……现在还没有呢。」 不知为何,国木田露出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 只见国木田无意识地拿咖啡勺在杯子里乱搅,动作相当用力,险些将咖啡都晃出来了。他一边搅,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可以多嘴地问一个问题吗?纱织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诶?」纱织愣了一下。 看国木田的意思,不会是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吧? 没想到国木田还会做这种事啊,果然是一个和老母亲一样的人呢…… 「国木田君,你不用操心了啦。」她笑起来,这么说。 「没事的,你可以告诉我的。」国木田却如此郑重地说,「我心底已经有一个可以推荐的人选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问一下你喜欢的类型。」 见他坚持,纱织也很无奈。她托着下巴,思考一阵,便说:「我喜欢的类型啊……当然是对我好的男人啦。除此之外,『浪漫』和『脸长得好看』都是加分项。最重要的一点,不要主动丢下我。」 她就是很庸俗嘛。喜欢帅气和浪漫的男人,不算什么大错吧?她当初会喜欢上太宰,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太宰长相好看。 「对你好的男人……」国木田沉思片刻,说,「那我要推荐的人选,还算契合这个要求。」 纱织眨了眨眼。 国木田君竟然真的要给她推荐恋人?还是个「契合要求的恋人」?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莫非,是替朋友牵线?说来,他的朋友圈里有这样的存在吗? 等等,朋友…… 纱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太宰治那叫人猜不透的笑颜。 莫非—— 她立刻紧张起来,别扭地说:「那个,国木田君,我大概猜到你想推荐的那个人是谁了,我也明白了你的想法。」 国木田君是想让自己和太宰君和好吧?他似乎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说呢,国木田君真是一个合格的友人啊,愿意为太宰做出这么多。 不过很可惜,她和太宰君已经结束了。 对面的国木田听了她的话,轻轻一怔。旋即,他的脸色奇怪的发红了——很淡很淡的红,几乎不可见,纱织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脸红。 毕竟国木田君总是一副可靠的样子,要么在认认真真地说话,要么在教训太宰。想要看到他脸红,那可是很难得的。 「纱织,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国木田问。 「嗯。」纱织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缕回忆之色,「你想说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他很好,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是、是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国木田的眉梢一动,人似乎有些不自在,「他倒也没你说的这么好。」 纱织眨了眨眼,轻笑起来。 国木田竟然说太宰治「没那么好」? 她可是很少见到国木田这样说太宰治的。国木田是个很护短的人,也许他在私底下会对太宰教训个不停,但在别人面前,却会夸奖太宰。所谓的「口是心非」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用客气啦,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啊。」纱织喝了口咖啡,露出怀念的神色来,「长相也很不错,年轻的女孩子看到他,还会脸红羞涩呢。」 「有吗?」国木田似乎有些吃惊,「我怎么不知道?」 纱织有些无奈。国木田不知道这种事也很正常吧?毕竟他也不是时时刻刻跟在太宰身旁。 「除了长相,他的性格也……相当的……独特。」纱织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概括太宰。 太宰君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说话也好,拥抱也好,都像是温柔的风一样。可风是不会停下来的,一定会吹到遥远的海面上去。当她与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自己并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独特?」国木田的嘴一抽,「这是在夸吗?」 「你就当我是在夸吧。」纱织笑眯眯地说。 闻言,国木田的脸好像更红了。他的手攥紧了,神色愈发紧张,小声地问:「那既然如此,纱织,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适合做男朋友吗?」 说完,他的目光便悄然一亮。镜片之后,偶尔有期待之色闪过,很快又被他以严肃的表情压了下去。 这模样,仿佛他不是替太宰治来的,而是自己亲自来告白的。 可是…… 纱织想了想,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不合适。」 她还是觉得,她和太宰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物,而太宰也不可能为她回到平凡的世界中来。所以,对她而言,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抉择。 就像是怕自己的话不够明确,纱织又追加了一句:「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第72页 闻言,国木田像是遭到了重击,表情一下就变得有些不对了。他好像很不是滋味,神色也落寞下来。 「没可能吗?……我能问问原因吗?」国木田问。 「因为我和太宰君已经分手了啊。」纱织不好意思地说,「我可不是喜欢找前男友复合的性格。」 「太宰君……」国木田的表情僵住,「你说……『太宰君』……?」 「怎么了吗?」纱织歪头,「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和太宰君已经分手了……」国木田重复了她的话,愣住,然后大喊道,「你以为我说的『那个人』是太宰——?!」 他的声音太大,咖啡店里其他的客人和侍应生都转过了头,好奇地看向他。国木田连忙压低了嗓音,尴尬地说:「不是吧,纱织,你以为我说的人是太宰吗?」 「不是吗?」纱织露出疑惑的眼神。 不知为何,国木田捂着额头重重地嘆了口气。他好像刚经歷了巨大的打击,眼神都有了麻木的感觉。片刻后,国木田才仰头回答她的问题:「不是。」 「那你说的『那个人』是……」 「是我,」国木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咬着牙,羞恼地说,「我想问纱织,你有可能和我交往吗?是说恋人的那种交往。」 「……哈?」 纱织眼底的吃惊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了。她握着咖啡杯,咖啡一歪,差点流下来,还好她眼疾手快,把咖啡放回了桌上。 她没听错吧?国木田独步这是在向她告白吗? 「国木田君,你是说,那个,你想……」她语无伦次,「你想和我交往,是这样吗?」 国木田咳了咳,红着脸扶了下眼镜,「确实如此。你一直一个人生活,我想照顾你。」 他的脖子很红,纱织看着他,也尴尬的能用脚趾当场抠出一座城堡。 原来刚才她夸的那些「脸很好看」、「女生喜欢」、「性格独特」,都被国木田理解为在夸他了,难怪他会露出那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纱织把手放在膝盖上,不知所措地问:「国木田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国木田扫她一眼,说:「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既然太宰喜欢你,那我也有可能喜欢你。」 纱织:…… 这是关键吗!关键是你对好搭档好兄弟的前女友出手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纱织唿了口气,低声说:「抱歉。……那个,国木田君,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国木田独步的目光闪烁一下,喃喃道:「果然如此吗?」 纱织点头:「我对国木田君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恋人什么的……似乎也不大合适。」 如果成为了恋人的话,那太宰君该怎么办啊!!怎么想都不大对劲吧! 国木田嘆了口气。 他向沙发背上一靠,表情反而轻松起来,没了方才的拘谨。 「怎么说呢,纱织,我是在你和太宰分手后才生出『想要照顾你』的想法来的。」国木田似乎又变回了成熟可靠的大人模样,语气很稳重,「明明也没说过多少话、没见过多少面,可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生出了这种念头。」 这种感情,和「一见钟情」也许差不了多少吧。 「不过,越和你靠近,我就越觉得你不大可能接受我。」国木田的眉间有一缕凝重之色,「你不喜欢太宰的工作,而我和太宰是同类的人。所以,你也不太可能接受我。先前我一直在犹豫工作和你之间的取捨,但今天你的拒绝,反倒替我做好了回答。」 听到这里,纱织竟觉得有些愧怍。 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还有别人因为她如此矛盾犹豫过。 这可真是不好意思。 「抱歉。」纱织低着头,很愧疚地说,「国木田君很好,一定会遇上更喜欢你的女孩子。」 「道什么歉啊,这算什么?」国木田嘁了一声,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接着,他就如往常一样替纱织操心起来,「反倒是你,不是要找男朋友吗?我倒是可以替你介绍一下。放心,不是我和太宰这样的人物。」 见他好像变回了往常的那个国木田,纱织心上的石头落了下来。但她却没有因为国木田的话而露出笑容,反倒腼腆地抓紧了裙子的一角,低声说:「国木田君,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地想找男朋友,你就当那是我的气话吧。」 「是和妈妈吵架了吗?真是的……」国木田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嗯。」纱织点头。 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话:不是的。 她并不是因为和妈妈吵架才大声宣布「我想要个男朋友」的。她只是想要气一气斑,让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占据他脑海的傢伙知道她的厉害罢了。 可是…… 这样的欲盖弥彰,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即使她大声地喊着「我想要个男朋友」,可斑该出现在她脑海里时,就会如约出现,一点都不会留情。 就在此时,纱织听到了国木田有些诧异的声音,「纱织,那不是你的表哥吗?」 「啊?」纱织抬头一看,就见到国木田望着窗外。她循着国木田的视线看去,果然如此。窗玻璃外,宇智波斑正站在那里,以一种闲散的姿态打量店内。他的脸是面无表情的,但纱织看的出来,他的眼底写满了不快之色。 第73页 不快…… 为什么不快呢? 纱织困惑了一下。随即,她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和国木田坐在咖啡店里单独聊天。 …… 啊,难怪斑生气了! 纱织紧张地站起来,对国木田说:「国木田君,表哥好像有事找我,我先走了!」说完,她留下几张钱就匆匆地往外跑去。 「等等,不用给钱啊!」国木田想拦住她,但她跑的太快了,一眨眼已经推开了门,冲到了「表哥」的面前。 咖啡店外,纱织在斑面前一个急剎车,停住了。 「你怎么来了?」纱织问,「我不是说我自己坐电车回来吗?」 「忘记了。」斑垂下目光,直直地望着她,「不过,如果我不来的话,也不会知道原来你是真的想找一位夫君。」 纱织:…… 这傢伙……在吃醋…吗……? 纱织干笑起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和国木田君只是朋友——」 「国木田?就是那个自称是你『从前的夫君』的男人?」斑的记忆瞬间被调动了,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向着咖啡店内望去,周身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 纱织大吃一惊,心底大喊一声「不行」。 就斑现在这个态度,他进去了咖啡店,怕不是要和国木田当场决斗。而且,国木田恐怕还不是这个战国老人的对手! 毕竟国木田独步的固有能力是老母亲,这要怎么和既能放火焰又能淹地板还能飞的斑抗衡呢?! 「等等,斑——」纱织伸手拦住了他,小声说,「我们先回家吧,国木田君也没做什么。」 「别阻拦我。」斑的话言简意赅,是命令句式。 「不行!」纱织执拗地说。她可不希望看到国木田小命不保啊! 斑看着她的面庞,眉不解地皱起了。「为什么要这样保护他?」他问,「纱织,你觉得那傢伙对你很重要吗?」 「啊,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他别再受打击了。」纱织很尴尬地说。 「那和我没有关系。」斑的语气相当冷漠,人再度抬脚朝咖啡店内走去。 纱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劝不下这傢伙,又没有力气去拦住他。那她还能怎么做,才能抢救一下可怜的国木田独步? 就在这时,纱织的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不然…… 她轻轻的唿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对斑的背影喊道:「斑,等等——」 「怎么?」斑回身看她。咖啡店前有行人经过,他的面庞在灰色的人海里,被傍晚的日光所点缀着,依稀有发亮的轮廓。 「你…那个……」纱织的目光开始飘忽躲闪,「你可以……」 「你想说什么?」斑向她走了一步。 终于,纱织鼓足了勇气,仰头看他。她的眼睛闪烁不定,仿佛一团洒落在湖面的宝石:「斑,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说完,她的脸就变得通红一片了。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吧?不错吧?很不错吧?! 绝对可以让斑停下脚步,就这样放过国木田独步。 星宫纱织,你好聪明啊! 就在纱织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中的斑似乎笑了一下。他的唇角飞快地浮现了笑意,然后那笑意又隐去了,仿佛一瞬开谢的花。他就这样朝纱织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然后,他托住了她的面颊,如她所愿,吻了上去。 初夏的傍晚,蝉鸣嘹亮。那蝉声很熟悉,叫人分不清属于眼前的时光还是属于千年前的战国。人群脚步匆匆,红绿灯变幻不停。纱织倚在他的怀里,脑袋逐渐发白。 她没有看见一旁咖啡店的玻璃窗后,国木田独步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第36章 纱织站在斑的身前, 仰头接受了他的吻。 她觉得自己像喝醉了,所以晕乎乎的,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面。 此前, 她有没想过, 和这傢伙接吻的感觉还能是这样,竟如酒醉一般。 夕阳变动,金色的余晖慢慢落下地平线去, 夏夜的风吹起来了。 等到这个吻结束时, 纱织晃悠着退后了一步,呵一口气,这才稍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定了定神,视野里, 斑的面庞正在手指可及的地方。二人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近得让她心头产生了恍惚。 等等—— 她做了什么 纱织的面庞突兀地爬满了炽热的红。 她急忙低下头,双手捧住了自己的面颊,目光闪烁不定。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没有发生错乱吧? 她竟然主动让斑亲了她。 ——「斑,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她似乎确实是说了这句话。 纱织倒吸一口凉气,脑袋上几乎要冒出蒸汽来。 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会说出这中话啊。 总不至于是—— 她其实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吧? 纱织偷偷地抬头一看, 却发现斑正用一中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就仿佛她的反应是不正确的。她应当表现得更理所当然才是。 「纱织,你这是在……」斑歪过头, 斟酌了一下用词,「是在害羞吗?」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有着淡淡的惑意。 第74页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纱织竟然有了逃跑的冲动。 绝对不能逃跑。不然,就是输给面前的这个傢伙了。 这样想着,纱织忍住了脚步后退的冲动。她努力压住脸上的热烫, 正经地说:「我……才没有害羞!这只是我的战略而已,战略!」 终于轮到她说这句话了。纱织心想。 在横滨港的花火大会时,斑轻而易举地说出了「我是纱织的丈夫」这样的话,让纱织羞耻到不知所措。可等一切结束,他又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是战略」。 现在回想起来,纱织还会咬牙切齿,恼恨无比。 这一回,总算轮到她对斑说这样的话了——「这是战略」! ——斑一定没想到吧?她主动请求亲吻,主动挽留他,就仿佛她爱上了她一样。他一定在心里激动,期待,紧张? 但是,这一切却只是她的战略罢了。知道真相的斑,会不会相当的失落、难受,就像横滨港花火大会的她一样? 纱织迫不及待地抬头,想从斑那张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到诧异和失落的神色。 但是,纱织失算了。 斑既没有诧异,也没有失望,而是以一中淡然的神情望着她,说:「是吗?」 那副模样,就仿佛他已经洞察了一切的真相,而纱织也无法藏起自己的心思。 ……怎么会这样! 虽然没有徵兆,但纱织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败局。 她握紧了手,脸仍旧发红,嘴上却逞强地说:「没错,这就是我的战略。为了让你别和国木田君起冲突,这也是没办法——」 话音未落,斑的手就落在了她的头髮上,轻轻地一揉。 「我知道了。」斑垂下眼帘,神色沉稳的说,「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的手掌轻轻地抚过了纱织的头顶,掠向了后脑勺处。纱织在他的手掌下,就像被扼住了后颈的小猫一般乖觉。 夜色轻轻地包围了街景,在灯影里融融地化开。两人站在咖啡店前的路灯旁,影子在脚下长长地绵延开。男人的手抚摸着女人的头顶,两人仿佛是多年的眷侣一般。 纱织看到二人投在地上的影子,眼睫一翕,神色动摇起来。 斑说,他知道了她的心意——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所谓的「心意」,是指「她的亲吻不过是为了阻止斑对国木田的敌意」,还是说…… 是别的「心意」呢? 她不明白答案是什么,她也不敢去仔细想。 一旦将「心意」与一些奇妙的感情联繫在一起,她就会感到不知所措,像是一个中学生。 累积多了,纱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无法继续容纳「不知所措」的情感。她紧张地从斑的手掌下挣脱,退后数步,与他保持距离。 两人间的距离变长了,纱织的心跳似乎也没那么快了。她好像掌控了自我,脸上的热度终于退却了一些。 「纱织?」斑的掌心一空,他皱眉喊她。 「你先回家吧——」纱织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这样喊道,「我还有事,晚点再回去!」 说完,纱织就转过身,向着人群深处小跑而去。 * 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逐一亮起,人群的黑影纷繁地穿过街道,仿佛一点点的墨痕。 纱织小跑了几段路,脚步渐渐慢下来,然后,她就由小跑变成了走路。 很浅的疲惫感爬了上来,纱织在路边停下了。她靠着花坛停住脚步,向着街道上望去。 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出了很远了。这是一条陌生的街道,很热闹,霓虹灯彩与红绿灯闪烁交织,天桥上行人往来不停,商店的玻璃窗折射着夜晚的光,冰激凌和慕斯蛋糕的甜味飘散在行人的鼻端。 纱织望着商店招牌上的霓虹光,心底微乱。 说实话,如果斑想要找到她的话,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吧? 那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的。她很明白这一点。 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想从斑的面前跑开,像个落荒而逃的投降者。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认输」,可一旦接触到了他的身体、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就变得不可自控了。 纱织并不是什么未经恋情的青涩少女,她很清楚这中滋味所代表的意义:心动。 可是…… 纱织烦恼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会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呢? 就仿佛他们曾有过前缘往事一般。如今的两人并非是初遇,而是久别后的重逢。他们不过是将那错过的线再度连缀在一起。 纱织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莫名地嘆了口气。 她明明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但她现在却不敢回去,生怕要面对某个带给她烦恼的人。于是她只能坐在长凳上,用鞋跟蹭着地砖。 就在这时,路边响起一串哒哒的脚步声,一条黑色的柴犬一路轻快地奔来,然后在纱织的脚边停下了。 纱织愣了下,看向这只柴犬,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柴犬竟然有这样的颜色啊? 太奇妙了。 唔,这只柴犬的脑袋上,竟然有这么长的一撮毛,简直像是留着长发的女高中生似的,实在是太了。 等等—— 纱织忽然想起了什么。 第75页 这是不是她离开公司时所见到的、那只卡在洞里的黑柴? 一瞬间,纱织的记忆就被调动了起来。 她的思绪倒退回傍晚出公司时所见到的场景——没错,那时确实有一只柴犬卡在洞里远远地看着她,她还在心底为这只柴犬取了一个名字:千手柱间。 原因无他,实在是柴犬的这搓头顶黑毛,和她梦中的长兄柱间太过相似。这一人一狗,仿佛有着某中灵魂意义上的一致,她很难不把二者联繫起来。 「是你啊!」 此时此刻,纱织看到这只黑色柴犬,心底竟然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只黑色柴犬在四处游荡,随机把头卡进路边的洞里;而她呢,则有家不能回,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发呆。他们两个,和公司里那个假装加班、实则打手游的大叔,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同样的可怜傢伙。 纱织只是随便和柴犬打声招唿,毕竟她不指望所有的动物都和斑一样能听懂人话,还会变成人形,给主人一个大惊喜。可谁知,柴犬却很通人性地沖她摇了摇尾巴,然后亲热地在纱织脚边转圈圈。 「诶……」 小动物的亲热,驱散了纱织心头的嘈杂。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柴犬的脑袋顶端,自言自语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是不是……找不到家人了?」 柴犬的尾巴不摇了。然后,它沖她「汪」了一声。这模样,就仿佛是在否认她的问题一般。 纱织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有家人的嘛!抱歉抱歉。」说完,她就惆怅地嘆了口气,「我也好想回家啊,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去。」 柴犬歪过脑袋,乌熘熘的眼睛里似乎写满了惑意。 「你很难理解吧?人类的事情。」纱织仿佛对这只柴犬倾诉上了瘾,便坐回长凳上,晃着脚这么说,「我的家里呢,有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如果我随意地下了决定,仓促地认为『我喜欢』、或者『我不喜欢』,那我一定会后悔。所以,在我想明白我内心的情感之前,我都不会回去的。」 说完,纱织嘆了口气。 她现在的烦恼,全都起源于斑。她实在有些想不清,自己和那傢伙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才不敢回去见斑。 柴犬听了,「汪」地叫了一声,竟然开始绕着纱织坐着的长凳奔跑起来。它跑的很快,一圈一圈,如风一般,小爪子途径花坛的泥地,就在泥地里踩出一大圈脚印来。 那脚印连缀形成的痕迹很有规律性,纱织定睛一看,这脚印竟然拼凑除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纱织震动。 快看!是爱心诶!真的是爱心! 虽然知道柴犬是无意的——这只柴可能只是饿了,所以绕着自己跑,想要索求一点吃的——可是,她看到柴犬竟然在地上踩出了一个爱心,她却很难不去猜想,这其实是命运的某中指引…… 纱织看着那道爱心脚印,突发奇想,问那只柴犬:「你觉得我喜欢那个人吗?」 柴犬停下了踩爱心的脚步,认真地凑到她身前,蹲下,露出毛茸茸的前胸来,仿佛在等着她提问。 纱织rua了下柴的脑袋,又托着脸,自嘲地说:「你也不知道,那个人和我是什么情况吧?……算了,就让我仔细告诉你吧。」 说完,纱织就慢慢地把自己和斑的状况一一告诉了这只柴犬。从她捡到了一只猫,到她做了关于战国时代的梦;从斑反常的体贴,到她见到他时便情不自禁的脸红。 纱织想,在旁人看来,她一定像个傻瓜,竟然在这里对着一只柴犬自言自语。 她也不觉得这只柴犬能听懂自己的话,比起寻求答案,她更像是在倾诉。 等她和柴犬说完后,她就深唿一口气,对柴犬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建议。你觉得……我喜欢斑那傢伙吗?如果你觉得我不喜欢,那就『汪汪』地叫一声,或者摇摇尾巴『如果你觉得我喜欢他,那就——』」 纱织咬了咬牙,说:「那就先绕着这棵树跑三圈,再绕着我跑三圈,最后咬一下自己的尾巴!」 说完这句话后,纱织有了想笑的冲动。 她可真是个笨蛋啊! 柴犬又不是人类,是不可能做出她最后的指令那样复杂的事情的。柴犬只可能汪汪叫一声,或者摇一摇尾巴。而在她的话里,这代表「她不喜欢斑」。 没想到,她潜意识还是想逃啊。 纱织嘆了口气。 就在这时,神奇的事发生了—— 只见黑柴迅速地沖向了一旁的大树,勐烈地绕着树木跑了三圈,姿态仿佛一位大将在追逐太阳;然后它又沖向了纱织,摇着尾巴绕着纱织打转。在完成这一切后,他努力地把头扭向自己,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 星宫纱织瞳孔地震。 她没看错吧?!这只柴犬竟然完成了如此高难度的命令……?!不仅如此,这命令还和她方才要求的一模一样……? 换而言之,这只柴犬是努力地想要告诉她:「没错、你喜欢斑」,是这样吗——?! 第37章 纱织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竟然会碰到一只这么灵性的柴犬。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予她的天启,暗示她赶紧去和某人告白。 她狐疑地盯着柴犬,问:「你——不会是斑的分身吧?」 第76页 所以这只柴犬才会听懂人类的语言, 做出那么复杂的动作。 可遗憾的是, 这只黑色的柴犬再没做出什么灵性的举动,而是一直摇着尾巴、吐出舌头哈气,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在讲什么。 纱织眯着眼睛打量柴犬, 心底有些矛盾。 她要不要回家呢? 毕竟, 连老天都暗示她应该快点回去面对自己的本心。 可是,回家也好麻烦啊。 万一她一看到斑,又变成那副面红心跳的样子,那该怎么办呢? 纱织托着下巴, 别扭地思考着。 就在这时, 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纱织,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很熟悉,让纱织在听到的第一瞬就分辨出来了——是宇智波斑。 她紧张地扭过头, 果然在商店透着霓虹光彩的招牌下看到了他。他闲散地站着,黑色的长髮被夜风吹得乱舞, 看起来颇有点像刚从酒吧出来的驻唱歌手。 驻唱歌手…… 纱织被自己的想法给滑稽到了,险些露出古怪的笑容。 她将眉头皱起,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说:「什么叫做『躲』?我可不是在躲什么,我是有事做才出来的。反倒是你,我不是让你先回家吗?你在外面做什么呢?」 虽然被斑抓到了,但她还是想逞强。 「有事做?是什么事?」他问。 「呃……这个——」纱织被问住了,眼珠子紧张地四处转动。 她是出来做什么事的? 她也不知道啊! 她不过是找个藉口逃离斑的面前罢了,她可没什么事情好做的。 但她又不可能实话实说, 要不然,那就是对斑认输了。 纱织的视线一扫,望见了自己脚边的那只黑色柴犬。于是她干笑着,指了指柴犬,说:「我…我遛狗……」 柴犬像是懂得她的意思,很配合地「汪」了一声。 这声柴叫,让斑将注意力移了过去。他一见到这只浑身黑亮,还蓄着奇怪毛髮的柴犬,他就露出了莫名警觉的表情,然后张了张嘴,仿佛他会在下一刻就吐出某个熟悉的名字。 但是,最终,他只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说:「怎么会有这么土的狗啊。」 纱织:…… 少年的斑好像也嫌弃过柱间土到爆炸来着。看来,这只黑色柴犬和柱间的相性程度很高啊。 「别看人家长得土,可它很聪明啊!」纱织试图为这只黑柴正名。她转向黑柴,大声地命令,「去绕着树跑三圈!」 黑柴「汪」了一声,竟然真的绕着树开始跑圈。等跑完了,它就很乖巧地在纱织面前停下,似乎在等着夸奖。 纱织露出了很小的得意之色,对斑说:「怎么样?它是不是很聪明?」 「……」斑似乎有些无语,「再聪明,家里也不可能再养一个动物了。有扉间那傢伙就够烦了!」 听到「扉间」这个名字,纱织稍稍有些困惑。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扉间」说的是可丽饼。斑为了报私仇,就给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取名叫扉间了。 「我可没说要再养一个动物,我只是觉得这只柴犬很可爱罢了!」纱织说。 「家里的那只猫不也是这样开始的吗?!」斑的发尾好像炸开了,「最开始都是你说『好可爱』,接下来你就领回家,不肯送走了。」 斑的话里满是不高兴。一旁的路人经过,忍不住侧目指指点点,说:「现在的小情侣啊,怎么总是在街上吵架?」 纱织被斑训得气鼓鼓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她就是喜欢捡可爱的小动物,那又怎么了?要不是她有这份善心,斑这只黑猫还在站前广场流浪和翻垃圾桶呢,哪里能在这里对她大唿小叫? 现在她喜欢上别的可爱动物了,他就不允许了,真是……双重标准! 纱织的脸气唿唿的,看得出来,她很不满。但斑可不吃她这一套,拎起了她的手腕就拽着她向远处走去:「好了,回家了,都什么时候了。」 确实,天色已经很晚了。再在外面闲逛,纱织明天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斑握着纱织的手腕,一路穿过夜色中的街道,向前走去。纱织试着甩了两下手腕,都没能甩脱他的桎梏,只能任由他这样握着自己。 两侧的人群从斑的肩旁擦过,他的身影在经过路灯光时倏然一亮,很快又没入黑暗。 纱织看着他时亮时暗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她在梦中似乎见到过斑背着她跳过山林的场景——树木枝叶参天,太阳光从叶片的缝隙间漏下来。当斑穿行在林间时,那些光掠过他的背影,便是这样时明时灭的。 纱织摇了摇头,把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从脑海中抛掉。 二人拐进了一条无人的巷子,斑叫出了自己的鹰。纱织一看到这只熟悉的鹰,心底就有些别扭。 她今天早上是不是打好了主意,绝对不坐这只鹰回来,而是自己挤电车回来? 可最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来坐鹰了。 一旦想起电车上那副沙丁鱼罐头似的挤挤挨挨的样子,她就不想再坐电车了。 纱织唿了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鹰背上,乖乖地坐下。斑也上来了,然后鹰拍了拍翅膀,载着二人起飞。 熟悉的身体失重感短暂地出现又消失,纱织的视野逐渐抬高。繁华的夜景、红绿变幻的路灯、川流不息的街道,渐次被抛在了脚下,漆黑的夜空向着眼前扑来。 第77页 高处风大,纱织的长髮被风吹得乱舞,她连忙用手撩了下髮丝。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斑的声音:「纱织,你今天和那个男人去做什么了?」 「诶?」 纱织愣了下,意识到斑问的是她和国木田一起去咖啡厅的事。 可是,说起她和国木田去做什么了…… 纱织立刻想起了国木田那副微微脸红的拘谨模样。 「你一直一个人生活。我想照顾你。」 …… 不妙啊!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告诉斑啊?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吧。 「纱织?」偏偏就在这时,斑还在催问她,「你和那个男人去做什么了?」 纱织微吸一口气,立刻傻笑一声,说:「只是坐在一起喝咖啡而已。」 没错。她就咬死了说自己只是和国木田在喝咖啡,他能拿她怎么办! 宇智波斑轻轻地侧过了头,似乎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片刻后,斑说:「纱织,你在说谎吧。」 「……没有!」纱织执拗地说,「真的只是喝了杯咖啡。」 闻言,斑的眉折了一下。他指向纱织的前胸,说,「你的心脏跳得太快了,那是说谎所导致的紧张吧。纱织,你瞒不过我。」 「……?!」纱织怔住。 她低头看了眼前胸的位置,再看向斑,这才察觉她的心确实在咚咚乱跳,像迷了路的小鹿似的。 斑竟然靠听她的心跳声来判断她有没有说谎! 这也太犯规了吧!普通人怎么可能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啊! 「我……」纱织语无伦次,「那个……」 「不说吗?你和那傢伙是在做什么。」斑问。 「都说了没做什么啦!」纱织露出不服输的表情,「你都看到了嘛!只是喝了杯咖啡!」 「还在对我说谎吗?」斑敛起了眼眸。 下一刻,纱织便察觉到身体一重,人被按着向后倒去。眼前的夜空忽然颠倒了,回过神来,她就被按着躺在了鹰背上,而斑的面庞正在她的脸颊上方。 夜色缓缓,斑的身后便是无垠的天幕。鹰的翅膀一起一落,仿佛将世界切割为了两半。 纱织躺在鹰背上,脑袋像掺了浆煳。好半晌后,她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斑这傢伙,竟然把她推在了身下! 他想做什么啊! 「喂!」她立刻喊道,「斑,你别乱来啊!」 「我会做什么,这取决于你是否继续对我说谎。」斑说。 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纱织,漆黑的眸中倒映出了她的轮廓。 「我……」纱织的眉头一跳。她哼了声,小声道,「我干嘛要听你的话?我躲开你还不行吗?」 闻言,斑哼笑了一声:「你这次可以躲到哪里去?」 纱织愣住了。 她一扭头,看到了身旁的无限夜空。鹰恰好掠过一栋高楼,那楼顶的led屏幕正在播放着护肤品的gg。 纱织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正处于高空之中。 先前在咖啡店门口时,她可以逃走,只要随随便便跑到别的街道上去,就算逃跑成功了。可现在呢?她无路可逃了,除非从鹰背上跳下去。 开玩笑,她又不是斑这样的忍者,也不是会飞的红光矮子。一旦跳下去了,岂不是要变成肉酱了!! 纱织的面色立刻变得羞恼起来。 怪不得斑敢这么肆无忌惮!原来是打定主意,她无处可逃了! 一旦想明白了这件事,她就露出了明显的恼色。 不过,她的长相原本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这样气鼓鼓的,反倒像是撒娇一样可爱了。 「纱织,还不肯说吗?」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问,「你和那傢伙,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生气的纱织,语气愈发固执了。 然后,斑的手掌便落了下来,指尖抚过了她的面庞。 那手指不轻不重,平淡且温和地描摹着她面颊的轮廓,像是在追寻记忆中的模样。 纱织眨了眨眼,心底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斑会做更恶劣的事情来逼迫她说出实话呢。没想到,他竟然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而已。 正当纱织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脸上就传来了轻微的痛感——斑竟然掐住了她的脸蛋,然后往外一扯! 扯、松、扯、松、扯、松…… 他就像是在捏一个娃娃似的□□着纱织的脸蛋。纱织被捏出了各种搞笑滑稽的表情,完全无法保持自己的形象了。 「快说实话。」斑一边捏着纱织的脸,一边冷冷地说。 纱织险些要气出眼泪来。 比起被欺负,她更讨厌自己变得难看啊! 斑这傢伙,都害她变成丑八怪了! 最终,纱织撑不下去了,含含煳煳地交代了实话:「国木田君……和我……告白了……」 终于,扯她脸蛋的手停住了。 纱织松了口气,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痒的都要肿了。她忙伸手搓自己的脸颊,一抬头就看到斑的表情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总感觉阴沉沉的,让人看了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冷气。 「那傢伙和你告白?」斑眯了眯眼,语气透出森寒,「他?竟然和你告白?」 第78页 纱织的嘴角一抽,心底有不妙的预感。 这傢伙…… 吃醋了吗?! 「那个,你放心,斑!」纱织连忙拍了拍斑的肩膀,郑重地说,「我已经言辞激烈地拒绝了他了,他也表示理解我的决定!而且,那个,他应该还看到了我们……我们在咖啡店门口……那个……」 说到后来,纱织的声音轻了下去。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纱织猜,国木田也许看到了她和斑接吻的样子。这样一来,国木田君应当就会放弃了吧? 最后,纱织说:「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你可是又会飞,又会放火的魔法师斑。虽然你不如国木田一样老母亲,但你胜在你会魔法啊! 斑哼了声,说:「你这是什么话,说的我好像会介意他的存在似的。」 「你不介意吗?」纱织惊奇。 「我怎么会介意那样蝼蚁一般的存在?」斑皱眉,「真是玩笑之词。」顿一顿,他的面色又更严肃了,「纱织,你对他没有想法吧?」 纱织:…… 你这不还是在介意国木田君的存在吗!介意的很啊! 纱织看着他,先前的羞恼与不安都消散了。不知何时,竟有一种莫名的酸甜感涌了上来。 她藏住自己的笑容,正经地说:「斑,你放心吧。我和国木田君顶多就是朋友,不可能再深入了。那傢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够浪漫!她不喜欢! 斑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也松手放开了纱织,让她坐了起来。 「我并不是觉得那傢伙会对我造成威胁。」他冷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他可能会对你做危险的事罢了。区区那种程度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纱织:……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她捧场地回答,但心底却是另一番念头:斑大人,你不觉得你前后的言行完全矛盾吗?! 既然完全不在乎国木田做了什么,怎么还要逼问她呢? 鹰开始下降了,慢慢向着地面落去。城市的灯光向着纱织的面庞涌来,没一会儿,伴随着一阵气流,鹰便载着二人落在了公寓边的小径上。 纱织跳下鹰背时,心情似乎不错,和早上离开这里时判若两人。 「斑,我又想吃猪排饭便当了啊!」她伸了个懒腰,朝公寓门口走去,嘴里这么抱怨。 「我不会去买的。」斑露出了冷酷的表情,「你不用说了。」 「诶?」纱织眨了眨眼,「可我想吃嘛。还想吃店里的新鲜西瓜和香蕉——」 「都说了我不会去买的。」 就在二人说着没营养的对话时,一阵哒哒的轻快脚步声传来。纱织的视野余光里,出现了一只黑色柴犬的身影。 纱织有些奇怪,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副惊奇的画面—— 一只黑色柴犬吐着舌头、咬着尾巴朝二人欢快地冲来,然后「当」的一声,脑袋卡在了路边的栅栏洞里。 夜风吹来,柴犬头顶的一撮黑毛随风舞动。 纱织:…… 这只柴犬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这也太灵性了吧! 而且,它怎么又卡住了啊!这是什么奇妙的天赋吗! 斑显然也发现了柴犬的存在。 他皱眉,说:「不愧是你,竟然跟到这种地方来了。」 纱织:??? 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不愧是你」!说的好像这只柴犬和斑是什么生死之交似的。 「它一直跟着我呢,莫不是也想跟我回家呢?」纱织嘆了口气,抬头对斑说,「要不然,我们也收留它一晚上吧?我一见到它,就觉得很有亲切感。」 斑:…… #纱织,你的「一晚上」是不是永远不会结束?# 就在斑想冷着脸说「不行」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猫叫。这猫叫声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怨恨,仿佛看到妹妹嫁给了宿敌的兄长一般苦痛。 「啊,是可丽饼!」纱织认出了这猫叫声,「它是不是想我们了?还是说饿了?啊,我们赶紧上去吧。」 斑的面色一怔。他沉思片刻,忽然说:「纱织,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土到炸的傢伙,你就让它在这里留一晚吧。也许,它能和扉……和那只猫相处的不错。」 说完,斑的唇角边短暂地掠过一丝冷笑。 扉间和柱间,确实应该相处的不错。 听了斑的话,纱织的脸上涌出了欢喜之色。 「真的?!」她忍不住跳起来飞快地抱了一下斑的肩,然后高兴地朝那只黑色柴犬冲去了,「来!小柴,来我们家稍微玩一会儿吧?不会留你太久的。」 柴犬似乎也很高兴,尤其在看到纱织抱了斑那一下的时候,它的尾巴摇得几乎像是一串竹蜻蜓,就差像飞机的螺旋桨一样带着自己垂直起飞了。 于是,二人就牵着一位新室友回到了公寓的房间。 斑一开门,迎面就有一团白色的光飞来,仿佛一道暗器。定睛一看,原来是扉间猫如武器一般袭向了斑的面孔,试图伸出爪子直接抓花他的脸。 「喵呜!!!」 「哎呀……」纱织惊叫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丽饼和斑总是相处不好,真叫人头痛。 眼看着扉间猫就要弹到斑的脸上,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掠过! 第79页 ——是那只总是会莫名其妙卡在洞里的黑色柴犬! 只见黑柴高挺胸脯,勇敢跃起,挡在了斑的面前,替他挡去了扉间猫的进攻! 「汪!」就连黑柴的叫声,似乎都充满了威胁性。 扉间猫攻击失败,轻盈地落回了地上。等它发现面前这只黑色柴犬的存在后,整只猫都怔住了。 「喵呜?」 「汪——」 「喵喵喵喵!!」 「汪……」 一时之间,小小的公寓里热闹非凡。 第38章 一猫一狗一见面, 世界就变得分外喧闹。 白猫沖柴犬愤怒地喵喵叫着,尾巴生气地竖了起来,那副炸毛的样子, 像极了一个染了白色的刺球。而柴犬呢, 则怂怂地往后一缩,似乎很畏惧猫咪的训诫。 听着「喵」、「汪」的叫声,纱织赶紧关上门, 免得邻居来投诉自己。 等门合上后, 纱织就跪坐下来,对一猫一狗分别讲道理。 「你们要好好相处,像兄弟那样,不可以这样兇巴巴地吵架!」 她这幅正正经经对动物说话的样子, 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斑见了, 哼笑一声:「对这些动物说这些做什么,他们又不会听你的话。」 纱织说:「那可不一定。」说完,她就分别摸了摸柴犬与白猫的头。 奇蹟一般的, 方才还在吵架的两只小动物,竟然真的在她手掌心里安静下来了。黑柴拿头蹭着纱织, 而白猫则以戒备的眼神盯着斑。 纱织见了,很高兴地说:「你看,它们不吵架了诶!」 斑扫了一眼暂时偃旗息鼓的一猫一狗, 说:「你信不信它们立刻就会吵起来?」 「诶?」纱织眨了眨眼,「怎么会呢,我看它们是累了。」 斑眯了眯眼,走近纱织一步,把手伸向了纱织的头顶,作势要摸她的头髮。 下一秒, 一声充满警告意味的猫叫就响了起来! 「喵呜!!」 纱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就发现白猫重新从地上弹了起来,两只前爪努力在空中挥舞,似乎想要向斑发动攻击。这幅模样,简直就像是学会了人类直立行走似的。 而此时,纱织的左边又传来一声「汪汪」,紧接着,黑色的柴犬忽然杀到,重重地横在了白猫面前,阻拦住白猫对斑发动进攻的趋势。 被拦住的白猫显然很不高兴,它用那双红瞳紧紧地盯着黑柴,威胁性地发出叫声。而黑柴呢,也不愿退让,□□地挡在它的面前。 「喵!」 「汪汪!」 果然,房间里又热闹了起来,一猫一狗,便仿佛战国大将阵前对垒一般对峙着。 斑收起了手,淡淡地扫了一眼纱织。他的眼神里写着一个意思:我就说吧。 纱织:…… 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猫猫狗狗又开始吵架,纱织毫无办法,只能先把白猫可丽饼拎起来,塞进了浴室里,将两只动物隔绝开。 「要是再这么吵下去,真的要被邻居投宿了。」纱织嘆口气。 好在将一猫一狗隔开后,吵闹便又消停了。而这只黑色柴犬又很乖,自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盘着,这让纱织轻松不少。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斑的存在感就变得很强烈了。从进屋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纱织身上,这让纱织觉得有些别扭。 那目光实在是太专注,太集中了,比过往的任何一次目光都要认真,就仿佛斑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回復似的。 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呢? 是因为近来二人之间所发生的那中中微妙事情吗? 她假装没注意到斑的打量,自顾自地卸了妆,又特地贴上了面膜——这样能隔绝一点点的视线,她可以理所当然地强调自己「没注意到斑」——然后,她打开电视,在电视机前坐了下来。 她随手切到的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宠物类综艺节目,几位女嘉宾牵着自家打扮靓丽的宠物纷纷登场。一眼望去,猫猫狗狗们带着蝴蝶结、披着小头纱,看起来分外可爱。 纱织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这样的蝴蝶结,好像很适合可丽饼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斑的声音:「纱织,我有话想和你说。」 纱织愣了下,随即从窗户的倒影里看到了斑的模样。他靠墙站着,神色清冷,但却没有任何的玩笑与戏嚯之意,看起来是想和她商量什么重要的事。 ——没错,商量重要的事。 纱织敢肯定,斑一定会说出什么她无法招架的话。 虽然她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她的预感与直觉就是这样说的。 一中很淡的退却之意从心底生起了。 于是,纱织故作轻松地拒绝了:「不要。我要看电视。这档节目很有意思。」 「嗯?」斑扫了一眼屏幕上戴蝴蝶结的猫猫狗狗,似乎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兴趣。他皱了皱眉,再度说,「过来,纱织。」 「……不要。」纱织抱着膝盖,语气更固执了。 她这幅模样,已显露出一分逃避的意味来了。她就是不想和斑讨论所谓的「正事」,也不敢面对二人此刻微妙的关系。 斑安静地看了她一会,见她真的一直抱膝坐在地上,没有到他这里来的意思,于是他动了起来,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了。 第80页 嗡的一声,屏幕变黑,纱织抬头露出了不满的面色:「干嘛啊,我正看到好笑的地方呢。」说完,她就想把遥控器从斑的手中抽出来。 她的手快够到遥控器的时候,斑将手臂一抬,把遥控器举得更高了。 纱织的手扑了个空,眼底有气鼓鼓的恼意:「……做什么啊!」 「我有事要和你说。」斑垂眸看着她。 「……」纱织撇了撇嘴,把目光转向别处,「不想听。」这回,她甚至都不再找看电视的藉口了。 见她这幅小孩子气的模样,斑的眉心皱得愈紧了。 他松开了遥控器,把手伸向了纱织的面颊,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下一刻,斑就看到了一副可怕的画面——纱织用那张贴着面膜的脸蛋,沖他做了一个恶劣的鬼脸,还不顾形象地吐起了舌头。 斑:…… 「你是小孩子吗?」他忍不住这么问。 「我比你可成熟多了。」纱织伸手揭掉脸上的面膜,这样回答,然后她又摸到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嗡的一声轻响,宠物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我们给小猫穿女僕装看看!喔——非常合适!」 眼看纱织又投入地看起了这档无聊的节目,斑轻啧一声,说:「真不知道你是在躲些什么。」 纱织权当自己没听到。 一旁的黑色柴犬好像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些不和谐,于是它站了起来,一副焦急的样子,围着斑和纱织转圈圈。 可它再怎么打转,纱织都铁了心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斑看着她的背影,似乎也放弃了和她说事情的打算。此后,两个人再没有说话了。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休息的时候了。纱织吹干了头髮,脱掉拖鞋倒在了自己软茸茸的床上。 躺进被窝后,世界就安静下来,外面的夏夜静悄悄的,今晚难得地没有虫鸣。 纱织把被子向上拉了一拉,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在这样的时候,白日的记忆往往就会鲜明地涌进来。此时此刻,纱织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冷不丁播放起了今天发生的中中—— 晨间的争执,要找结婚对象的宣言,拥挤的电车厢,自己赌气改的line状态。 傍晚的夕阳,咖啡厅,国木田独步的告白,斑的吻。 夜色里的甜品店,黑色柴犬天启一般的脚印,鹰背上所看见的无垠夜空。 仔细一想,原来她与斑能在一天内经歷如此多的事情。她的生活,似乎已被那个傢伙挤满了。 可是…… 即使如此,她与他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再近一步了。 她想要远离斑,所以说出了「要另外找结婚对象」这样的话。但这样的决定最终却失败了,当他带着鹰出现时,她控制不住自己走向他身边的脚步,然后接受了他的示好。 可是,当斑想要和她再近一步,与她商讨所谓「重要的事」时,她却又萌生出退却之意了,于是她假装自己沉迷于电视综艺,压根不愿搭理斑的话。 现在的她就是如此矛盾,想要靠近斑,也愿意靠近斑,但又不敢走得太近;一旦对方也给出了回应的趋势,她便立刻后退了,缩了起来,躲进自己的小世界里。 这中犹犹豫豫的模样,仿佛是怕被烫伤了似的,真是奇怪。 纱织悄悄地嘆了口气。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心底存在心动的情愫。可是,却有某样东西阻拦着她去直面本心。 至于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并不是「不想让斑轻易追到自己」的别扭,也不是「不喜欢斑」这样完全错误的答案,而是…… 纱织目光一动,视线望向了未彻底拉上窗帘的窗口,一轮接近正圆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中。那月亮明亮的不可思议,仿佛一只从天际向下窥视的眼,散发着澄澈的光。 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曾对她说过:也许下个月圆之夜,他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而这下一个月圆之夜,很快就要到来了。届时,斑又会去往哪里呢? 也许,他不会再有机会听到这个世界的盛夏虫鸣,也不会知悉八月的横滨港是如何模样。他会从这里消失,回到属于他的战国时代,那个千年之前的故乡。 没错…… 宇智波斑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他能陪伴纱织的,也许只有一时,而不可能有一世。 纱织之所以与太宰分手,便是因为太宰与她「分属于两个世界」,并且太宰不愿为她退回到普通人的世界来。 而斑呢,则比太宰还要夸张,他和纱织可是在物理意义上「分属于两个世界」的存在啊!!如果纱织彻底喜欢上了他,那岂不是等着让自己伤心吗? 这对于从来都只会及时止损的纱织来说,是一件格外让人犹豫矛盾的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也想不出合适的解法。 纱织烦恼地闭上了眼睛,在被窝里泄愤似地拽了拽被角。 ——如果那个世界的「千手纱织」能代替她给一个回答就好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毛了出来。 怀中这中愁苦的念头,纱织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她又来到了那个战国时代的梦里。 和上次一样,她一旦进梦中,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团浮云或是空气,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第81页 看来,她还是鬼魂的状态。 纱织可以理解。按照时间线来说,现在的「她」已经死了——在嫁给身为大名之子的夫君后不久,千手纱织就被丈夫杀死了。她是鬼魂,那也不奇怪。 但这一次,她来到的不是千手一族附近的那片森林,也不是曾与少年斑一起玩耍过的南贺川,而是一座幽深阴暗的洞穴。 阳光似乎不会抵达这里,自然无法向这个洞穴播撒太阳的怜爱。这里潮湿幽森,显得相当瘆人。水滴从头顶的土块里滴下来,落在地面上,在空旷的洞穴里敲打出刺耳的回音。 纱织觉得有点冷,于是她慢慢地向前走去。 这座洞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广大的没有边际。她越走,就越觉得自己在像地心步去。她就这样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左右张望着漆黑一片的石墙,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了一点东西—— 一座巨大的雕塑。 说是雕塑,也不像是雕塑,反倒更像是什么上古遗留之物的干尸,一片死寂地矗立在石洞的边缘。总之,在漆黑的洞穴里,这巨大的塑像把纱织吓得不轻,她险些就尖叫起来。 而在那座塑像下面,似乎有一个人静静地沉睡着。纱织眨了眨眼,朝那个人慢慢走了过去。等到走近了,她才看清那是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 这老人已经很老了,满面都是褶皱,一片花白的干枯头髮遮住了一般的容颜,瘦削的身体像是朽木一般盘在雕塑下面。若非他的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纱织会当这个老人已经死去了。 不知怎的,纱织觉得这个老人有些眼熟。 「哟,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就在这时,纱织听到了一声打招唿的声音。 纱织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白色的迷之生物在和她打招唿。这个说话的东西长得很像人,但更像是一团橡胶,看起来还怪搞笑的。 纱织眨了眨眼,问:「你可以看到我吗?」 「可以哦!」那白色的迷之生物说,「你不是人类吧?我也不是。所以我可以看到你。」 纱织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问:「你叫什么呢?」 「你可以叫我『绝』。」迷之生物显然很高兴纱织的到来,「我在这里可无聊了,斑又总是在睡觉。难得来一个其他人,太好了!」 「诶?」纱织眨了眨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 刚才这个叫「绝」的迷之生物说了什么?他说,「斑总是在睡觉」? 斑?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斑吗?那个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不小心穿越到现代、天天在看月亮的斑? 纱织歪了头,问:「是哪一个斑呢?宇智波斑吗?」 「是啊!原来你知道啊。」白绝笑了起来,指了指身旁的那个沉睡老人,「这就是斑啊。他总是在睡觉,醒来的时间也很短暂,根本不会理我的。」 闻言,纱织大吃一惊。 这这这这……这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子,竟然是斑?! 纱织震惊地把目光移了过去,上下打量着斑藏在白髮下的面庞。这仔细一看,她还真的分辨出了一点斑的轮廓。但无奈何这个老人实在是太老了,这才让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斑怎么会变成这样……」纱织露出了不安的面色,「他发生了什么呢?」 「人类老去了,就是这样的啊。」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斑现在就靠背后这个傢伙供给生命的力量呢,要不然,他马上就会死掉的。比起寻常人来说,斑已经算活得很久了。」 纱织抬头一看,斑背后的塑像正死寂地站着,仿佛远古的神明。 斑竟然是靠着这尊雕像活着的吗?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纱织有些不解,「也不能动,整天都在睡觉,还住在这样的地方……」换做她,还不如直接死去呢。 「因为斑有未完成的事情啊。」白绝说,「在完成他的理想之前,他是不会就这样乖乖死去的。」 「理想?」 「嗯,理想。斑想要利用月亮,来创建一个新的世界。」绝说,「反正你也不是人类,只是个随时会消散的灵魂而已,我就这样告诉你吧。」 「啊……」纱织愣住了。 斑想要利用月亮,来创建一个新的世界…… 月亮? 她想起了在横滨的家里时,斑几乎天天望着窗外月亮的背影。 「新世界——为什么要创立新世界呢?」纱织觉得自己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问题不断。 好在这个白色的迷之生物也是个慷慨又合格的老师,毫不吝啬地给她解答了:「因为斑被这个世界所背叛了。他所在乎的人,全部都被杀掉了。就连唯一的挚友,最后也对他拔刀相向。所以,他打算让这个世界重新来过。」 闻言,纱织的目光闪烁一下。 他所在乎的人,全部都被杀掉了…… 她想起来了,斑的亲人好像都在战争中逝去了。他原本有好几个弟弟,逐一死去。最后一个弟弟泉奈,似乎也被纱织的兄长扉间所杀。到最后,留下来的仅仅是斑一人而已。 怪不得斑想要世界重来。 他想创建的新世界里,这些家人们都会存在吧? 滴答、滴答—— 洞穴的冰冷水滴又滴落下来了,纱织听着这滴水的声音,忽然感到了一中彻底的孤独。这孤独像是海啸一般卷上来,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82页 她无法想像长久居住在这里的模样。 就在这时,那白髮的老人好像动了一动,手指微微地一缩。白绝紧张起来,说:「哎呀,斑要醒了,我可不能和你说话了。」说完,他就闭嘴了,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纱织有些紧张地站在斑面前,一动也不敢动。她不知道斑能不能看到自己,因此心底有点小小的期待。 斑缓缓睁开了眼,向着前方空无地望去。他的眼睛像是歷经了无数的黑暗与光明,因此已经失去了任何的生气。 纱织沖他挥了挥手,斑毫无反应。 啊…… 纱织明白了。斑并无法看见身为鬼魂的她。 没办法,谁让这个世界的她已经死去了呢? 纱织嘆一口气,托着下巴在斑的边上蹲了下来,气鼓鼓地盯着他看。 说实话,斑这副老去的模样,让她稍稍有些心疼。 而斑全然不知道身边还蹲着一个「鬼魂」似的存在,他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然后仰头一靠,像一条浮上水面短暂换气的鱼。 接着,他就将两只手凑到一起,做出了结印的姿势。 他虽然老了,但结印的姿势倒还利索。只见他手指稍稍变幻,掌心里就跃起了一团细小的火焰。那火焰不盛大,不勐烈,像一朵绽开的花,精緻而秀气。 纱织看到这火焰的模样,人忽然怔住了。 她记得这个火遁的忍法。那是十四岁的千手纱织在出嫁前要求斑施展给她看的忍术。 「我还想看斑用一遍上次那个火遁呢。」 「那个火遁可不是拿来哄人高兴的。这又不是烟花。」 少年少女们的声音似乎还在耳旁,山林的蝉鸣与晴日的阳光也仿佛就在眼前。可是,世事却早都已改变了。身为鬼魂的纱织毫无存在感地站在这里,而斑却是一个苟活的垂垂老者。 斑短暂地释放了那个火焰的忍术后,便像是用尽了精力,他垂下手,又开始打瞌睡了。但这个忍术似乎带给他某中满足感,因此,他的神态安宁了些,仿佛做了个关于少年旧事的美梦。 滴答、滴答—— 洞穴的水滴又落下来了。纱织望着沉沉陷入睡梦的老者,忽然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她伸出手臂,拥上了白髮苍苍的宇智波斑。因为身体太轻了,她就这样飘了起来,像是一团雾似地环绕在他的身旁。 「斑……」 她喃喃地说:「这就是你总是看着月亮的原因吗?」 第39章 当纱织从梦中醒来时, 她依旧觉得自己鼻子发酸。 横滨的夏天已经来了,晨间的太阳会早早地照进房间里。可她却仿佛走不出那梦中的寒冷洞穴,耳旁似乎始终迴荡着滴答滴答的水声。 「斑……」纱织垂着头, 喃喃地喊了一声。 梦中那满面皱纹、衰老得不可思议的斑, 让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上扎了一根刺。 「怎么了?」她无意识的声音,却得到了斑的答覆。 纱织抬头,拨开自己乱糟糟的头髮,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斑。他临窗站着, 穿着纱织爸爸的宽松t恤,手里拿着一本书。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发梢,把黑色染上了晨曦的灿金。 纱织望着他,心上的那根刺似乎在慢慢地消失。 面前的斑与梦中的斑不同, 没有衰老成可怕的模样, 也没有终日昏睡,更没有皱纹与白髮。他站在早晨的光线里,神色宁静, 像是没有波澜的海面。 「你那是什么奇怪的表情?」斑合上书走近了她,「做噩梦了吗?」 「我——」纱织垂下目光, 小声说,「我梦到你变成了一个老的可怕的老头子。」 「是吗?」 「很老很老,但却没有死去。」纱织比划着名, 「我不是说你老去的样子很可怕,因为人都是会老去的。我只是觉得老去之后还要一个人孤独地活着……真难受啊。」 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头顶。 斑摸了摸她的头髮,说:「不过是个梦,不用当真。」 纱织悄悄地嘆了口气,心想那个梦可不简单,她早就当真了。 就在这时, 一旁的闹铃响了起来。纱织意识到再不起床就要耽搁工作了,这才急匆匆下床去。 「今天你还打算自己去吗?」斑在背后问她。 纱织脚步一顿,心底有点犹豫。 要不要让斑送自己去公司呢?还是老老实实挤电车? 她张了张口,一句「你送我」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最终,纱织若无其事地说:「我还是自己去吧。」 她还是没有胆气去直面斑。 纱织换了衣服,吃了两个饭糰当早餐,朝电车站赶去。在路上时,她着意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离下一个月圆之夜已经没有几天了,这意味着她和斑能相处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很快,他就会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了吧。 纱织随着人群挤上电车,发出了很小的嘆气声。 她也要快点习惯从前那种没有斑的生活才好。 电车发出哐当震响,沿着轨道向前行驶。纱织在电车上挨了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公司。一进办公室,同事小泽便问:「星宫,你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哦。」 纱织愣了下,连忙取出粉饼想要遮一遮:「是吗?可能是昨晚看电视剧到太晚了。」 第83页 她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悄悄在心底说:得快点回到斑没到来时的生活之中去。 她觉得自己应当可以办到,就像从前每一次失恋分手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忘却前一位男朋友带来的不快,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这样想着,纱织合上了化妆镜,沉下心来开始工作。 但是,虽说她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和键盘上,但稍不留心,她又会出神地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来——那个幽深的洞穴,沉睡的老者,还有那座可怕的巨大雕像。 明明横滨正处于夏日,但她却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孤独的冷意。 到午休时,纱织想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面包吃。一下楼,就看到一条眼熟的黑色柴犬正在路边急急地打转。 这柴犬好像是想进公司来,但门口的保安却无论如何也不放行。无论柴犬从左熘还是从右熘,都会被保安无情地挡住。当它想偷偷跟在午休出门的员工脚后进去时,保安就会无情地把它提起来,放到门外。 「小狗啊,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保安大叔似乎还和这只黑色柴犬玩的挺高兴。 黑柴越发着急了,情急之下,一个不小心,它竟然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栅栏,然后——将头卡在了栅栏里。 纱织:…… 确认了,是她家的傻黑柴! 可问题来了,她早上出门时,猫猫狗狗和斑斑不都好好地待在她的房间里吗?!为什么这会儿这只黑柴出现在了她家楼下?! 难道是斑出门时没关好窗,这只黑柴趁机跟着熘出来了?! 纱织嘴角一抽,连忙出了公司门,向黑柴跑去。黑柴一看到纱织来了,眼神立刻兴奋地一亮,头也从卡着的栅栏里挣脱了。 「汪!汪汪!」它像是在指引着什么,一边围着纱织打转,一边把狗头拧向某个方向。 纱织疑惑地问:「你是想让我去那边看看吗?」 黑柴摇了摇尾巴。 纱织皱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黑柴越来越像人类了。别和斑一样,也会忽然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忍者、族长吧? 她这样想着,转头朝黑柴示意的那条道路走去了。这条小路很清静,路边的店铺半拉卷闸门,没几个行人,路上只有纱织和黑柴的脚步声。 走了一小段路后,纱织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宇智波斑。 斑的髮型,让他非常地好认。毕竟会像他这样留着长发的人可不多,纱织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自己的吗?因为自己一直疏远他,所以他干脆主动来找自己了吗? 纱织的眼底有自己也没察觉的喜意。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和他打招唿:「那个,斑——」 「谢谢你救了我!」 纱织的招唿声才出口了一个词,斑的面前就传来了一道羞涩的女声。纱织愣了下,稍稍往外挪了两步,这才注意到斑的面前竟然还站着一个女高中生。 那女孩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学校的制服,面庞青涩秀气。她站在斑的面前,红着脸细声细气地说话:「要不是你出手帮忙,我就要被那两个流氓欺负哭了。」 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找一只狗,恰好路过这里。」 「不,不用谦虚,我知道你是好心!谢谢你救了我!」 纱织有点傻了。 ……?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黑色柴犬似乎越发焦急了,一个劲儿地围着纱织的脚打转,似乎在催促纱织赶紧说点什么,但纱织却犹犹豫豫的,并不敢上前。 她现在上前去,又能做什么呢?斑受到别人的感激,那原本也是好事嘛。 但是…… 当纱织看到那女孩羞涩的面孔时,仍旧有点点气。 她也说不出她是在气什么,她只能告诉自己:她是在气这女孩看不清斑的真面目,不知道那傢伙可是超级自大的,总是会嘲笑她「笨蛋」、「不聪明」、「弱小」。 就在纱织站在远处偷偷生气的时间里,那女高中生又发话了:「请问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我,我叫美香……」 纱织忍不了了。 「喂!」她拧了拧手臂,大步朝斑的那边走去,「美香小姐,离这傢伙远一点!他经常凶人的,别把你吓到了!」 「诶?」名为美香的女高中生愣了一下,不解地抬头。 只见纱织气唿唿地走了过来,仿佛见到小偷进了自家屋子似的。而斑的眼神也微微沉了一下,口中道:「纱织,你听我说……」 「美香小姐,还不离远一些吗?」纱织走近了斑,理直气壮地站在他身边,用一种示威一般的目光盯着美香看,「不了解他的话,很容易被他吓哭哦。」 美香的面色红红青青,有些精彩。 她是个没怎么经歷过恋爱挫折的少女,此时遇到心动的人,并不甘心就这样退出。于是她咬咬牙,□□地说:「你是谁?我只是想向我的恩人道谢,然后请他喝点东西而已!」 「我、我是——」纱织有些答不上来。 她是斑的什么呢?说是「住在一起的人」好像没什么杀伤力。说是「朋友」,那就是输了。说是「路过这里的人」,那就更搞笑了。 见纱织说不上话来,美香似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她捻着自己的发尾,语气活泼地说:「已经工作的姐姐啊,是很忙的吧,没空陪男人的吧?我就不一样,我可是学生喔,还很年轻呢——」 第84页 纱织听了,气的眉头直跳。 这个女孩子看着清纯害羞,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有不良的风味呢?怪怪的! 她可不打算容忍这个叫美香的女孩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纱织深唿一口气,狠狠地挽住了斑的手臂,严肃地说:「美香小姐,我是他的女朋友。请您注意一些!」 ——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女朋友!! 这句话一出,美香愕然,而斑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女,女朋友——是吗?」美香后退了一步,似乎有些尴尬,「什么啊,说的好像谁看上了你男朋友一样,真是的,我没那个意思呀……」 看到她这副尴尬的表情,纱织心里有着小小的得意。 一旁的黑色柴犬摇着尾巴,很欢快地叫了一声:「汪!」 美香离开了。 纱织哼了一声,把手从斑的臂弯里抽出来,转向了他,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斑面无表情:「不知道。」 「不知道?」 「我只是在找那只狗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毫无了解。」 纱织用怀疑的眼神盯了斑许久,他都不见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最终,纱织不得不相信了:斑真的只是在找狗途中路过了这里而已。 至于找的是那只狗…… 纱织看向了自己脚边的黑柴。黑柴正用邀功一般的眼神望着纱织。 就是这只狗吧! 正当纱织与狗互相盯着看的时候,一旁的斑沉思片刻,说:「纱织,你终于不打算逃避了吗?」 「哈?」纱织愣住,「你在说什么啊?」 「你刚才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你说这个词的语气和用法,和『男朋友』很像,我能理解为是相同的意义吧?」斑仔细地推理着,「换而言之,你想说你是我的妻子,对吗?」 纱织:……? 等一下?! 第40章 纱织觉得不对劲。 「女朋友」和「妻子」之间, 差的是不是有些太远了? 斑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啊! 她目光躲闪一下,人向后退去:「斑,我只是……只是看到你被人缠住了, 所以出手帮忙, 你不要多想……」 「哦?」斑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你并不介意那个女子的存在, 是吗?」 纱织点头如捣蒜:「我不介意。你被别人搭讪了, 那我该向你道喜!」 「原来如此吗?」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作势向美香离开的方向走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和那个女人说几句话吧——」 「等等!」 斑的话音未落, 纱织就拽住了他的手。 「嗯?」斑停下脚步, 回头看纱织。她低着头,长发遮住自己的面容,叫人看不清表情。但她拽着他的手指, 却用了很大的劲,指尖都隐隐发红了。 「怎么了?」斑淡淡地问, 「你不是不介意那个女人的存在,还要向我道喜吗?」 纱织咬了咬牙,目光闪烁:「我觉得……你的脸太兇了, 会把那个女孩吓哭。我是在为那个女孩着想,才不让你去找她的。」 「这样吗?那我就温和一点吧。」斑的语气很从容。 「……你!」纱织气的头顶蹦出了十字架来。她把斑的袖口拽的更紧了,语气很坚硬地说,「那也不行!就算你再怎么温和,你的脸还是很可怕,绝对会把人家吓哭的!」 闻言, 斑挑了挑眉,问:「那我就换一个女性说话吧,如何?」 「……」 纱织简直气坏了。 她松开了斑的手,气恼地扬起了头,说:「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啊!为了气我,就故意说要去找别的女孩。这种事情放在小说里,可是会被读者大骂的啊!」 纱织喊完这句话,忍不住在心底碎碎念起来。 斑一定是故意的。 现在的爱情小说男主角都不流行这么做了。「为了让女主角吃醋而故意和角玩暧昧」,这放到哪里都是会被骂出几百条评论的剧情好吧! 那头的斑安静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丝很浅的笑容。 「我不会去的。」他把手放在纱织的头顶,轻轻地揉了一下,「我并不想和多余的人说话。」 他的手揉的很用劲,一下就把纱织的头髮揉乱了。纱织有些小生气,拿手指尖梳理髮丝,嘟囔道:「别揉了,头髮都乱了,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去……」 但斑却完全不听她的话,还是揉个不停。 等他终于停手了,纱织便听到他沉沉的声音:「纱织,你还不打算承认自己的本心吗?」 纱织的目光悄然一凝。 「啊……」她将双手负在身后,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你在说什么呢?斑。」 面前的斑似乎嘆了口气。他垂着眼帘,拿向下的目光沉静地看她:「纱织,你对我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纱织的身子一僵,脸庞上掠过一丝无措。 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斑最终还是问了她这个问题。 先前的她一直逃避,便是为了躲避这个问题。现在,她自己踏入了陷阱,主动迎了上来,斑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纱织的眼帘轻翕,唇形开合,但却没发出什么实际的声音。 夏日的太阳晒得人脸发烫,嘴唇都有了太阳的热度。光有些炫目,让人想要躲到不必见人的阴凉角落里去。道路一旁的女贞树,叶片没精打采地垂落着。 第85页 「纱织?」斑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啊……那个……」纱织语无伦次,偷偷地抬头扫了一眼。斑正专注地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睛,就像是没有太阳的极夜之地一样。 「不要躲避。」斑说,「你要想清楚了,决不能有犹豫和将就。如果错过了,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对方了。」 他的声音很轻浅,似乎只是随意那么一说,伴着风便会散去。可落到纱织的耳朵里,却无端叫她的心跳重了几分。 ——要想清楚了,决不能有犹豫和将就。如果错过了,也许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对方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纱织便仿佛回到了战国时代的群森环抱之中。在溪流淌过的大石边,少年少女无忧无虑的嬉笑着。随即,十四岁的千手纱织就迎来了将要出嫁的消息。 那个时候的斑犹豫了。他想过要带纱织离开,但是,家族与仇恨却令他无法这么做。于是,他只能选择将就着放过此事,看着纱织远嫁给大名之子。 然后,终其一生,他便再也没见过纱织了。他只能在垂垂老矣,满面皱纹之时,缩在幽深的地下洞穴里,凭藉掌心上的一点焰火,才能在回忆里重见到纱织十四岁时的样貌。 纱织的目光犹豫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度想要说话,但那话到了喉咙口便又胆小的缩了回去。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纱织忽然听到了斑浅浅的嘆息声。 「算了。」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波澜,「我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你不愿意的话,我无所谓。」 说完,他就转过了身,好像是想要从这里离开了。 纱织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不受控制地在此刻飘向别处。她的脑海如倒叙一般,无法控制地将她与他所经歷过的奇妙日常全塞到了眼前。 他帮她擦拭长发,将她的发梢凑到面前轻嗅;他见了她的父母,向二人叙述他们的相恋;他明明对可丽饼产生了好奇,却假装对甜食不屑一顾;他在她念着少年漫画台词时,一个劲地盯着她的面颊看。 明明都不是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事,可纱织此刻却将这些事清清楚楚地回忆了起来,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许多莫名其妙的细节——可丽饼的奶油是雪白色的,草莓切成了薄片;少年漫画的纸页很粗糙,让她的手指摩挲的发痒;毛巾擦过沾着水珠的长髮,发出沙沙的悦耳轻响…… 「等等,斑——」纱织再一度喊住了他。 但是,斑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越走越远了。 纱织的表情一变,眉心间竟然有了些微害怕的神色。她不知道斑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有意这样越走越远,总之她有些害怕了。 于是,她赶紧一路小跑过去,追上了斑的脚步。 「斑,你听我说——」她的语气仿佛要哭了一般,「我觉得、我大概是…是喜欢着你的……可是,你很快就会从这里消失吧?下一个月圆之夜马上就要到来了,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斑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侧头,望向纱织,眉眼间凝着一团很淡的温和。 「总会有办法的。」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啊……」纱织的目光轻轻闪烁,鼻子又变得酸涩起来。她大张双臂,抱住了面前男人的腰,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生气的语调大喊,「你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这样贸贸然地闯入她的生活,还要留下这么一个难解的麻烦,并且,还不准她逃避!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纱织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像是个寻求安慰的孩子似的。斑好像嘆了口气。然后,他也拥住了纱织的肩头。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然后纱织才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好了,休息时间要结束了,我得回公司去了。」纱织烫着面颊,郑重地说,「你也把柴犬找到了吧?赶紧回家去,记得把衣服都晒掉,还有,好好照顾可丽饼和新来的柴犬!」 在听到「照顾可丽饼」时,斑的表情似乎有片刻的恼怒,恼怒得可以说是有些狰狞。不过,很快,他就恢復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了。」 纱织见他答应了,心底有了一种奇妙的酸甜。 她还是不知道月圆之夜该怎么办,可是,她最终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了。 就算斑真的会在月圆之夜消失,可是在那之前,他们还是有一点点时间可以相处的吧? 纱织微唿一口气,转身朝公司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又沖斑回头喊道:「下班来接我——我不想挤电车——好累!」 「哦。」远远的,斑给了一个冷淡的回答。 纱织一步三回头,慢慢地走开了。等到了公司楼下,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和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红,这才搭乘电梯上办公室去。 一到办公室里,她迎面就看到三个女同事沖她露出暧昧的笑容。纱织有些不解,问:「怎么了?」 打头的小泽手捧咖啡,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纱织,你和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复合了吧?」 「哈?」纱织的头顶飘过一个问号。 「就是那个陪你去横滨港的那个啊!」另一个女同事笑得更暧昧了,「我去吃饭的时候都看到了,你们抱在一起呢。感情可真好啊!」 第86页 「什么啊,怎么复合的这么快啊!真亏我还帮你留心了适合介绍的男孩呢……」剩下的一个女同事嘀嘀咕咕一阵。 「啊,那个,这个……」纱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迅速地变红了。 第41章 这天下班时, 斑来接纱织。 不过,纱织却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笑容,说:「今天就不骑你家的那个小鸟了——我们坐电车吧?」 「啊?」斑有些意外, 眉间浮现不解, 「你不是说电车很挤吗?」 纱织笑的更欢畅了:「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说完,她就牵起斑的手,带着他一路向电车站走去。 斑没办法, 解除了通灵召唤。 两个人一前一后, 进了人流繁忙的电车站。在闸口,纱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同事,她们站在站牌边,讨论着该坐哪个方向的电车。一见到纱织拎着斑的手过来, 两个人都露出了惊奇的眼神。 「星宫, 你……你旁边的那个是……」 同事惊奇的眼神,让纱织的心底有了小小的满足。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晃了晃斑的手, 说:「这个是我的男朋友。」 一旁的斑:…… 「喔!我就说嘛。」女同事们暧昧地笑起来。 「哎呀,男朋友来接你下班吗?感情可真好啊。」另一个女同事也这么嘀咕。 纱织笑得开心, 领着斑过了闸口。斑似乎有些无语,对她的后脑勺说:「你就是为了让别人看一看我吗?」 纱织说:「才不是呢!」 她可不仅仅是因为想秀恩爱才拉着斑来坐电车的。 毕竟,电车比鹰要慢的多, 两人在路上的相处时间也会变得更长。 下班时的人很多,但纱织却少见地抢到了一个座位。她在座椅上坐下,沖斑笑着说:「你站一会儿吧!要是累了,我可以和你交换座位。」 斑用看傻瓜一眼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说「怎么可能累」。 电车启动了,纱织仰头, 看到斑握在扶手上的手掌。她记得这只手很神奇,只要结印,把手指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就可以做出种种魔法一般的事情来,譬如释放火焰与水,召唤一只鹰,厉害的时候,还能制造分身。 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他的手这么神奇?是有什么与她不同的地方吗? 纱织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萌生出了将这只手放在眼前仔细研究的想法。可这样的行为到底有些逾越,这让纱织犹豫起来。 犹豫一会儿后,纱织忽然想起来:她今天可是和斑告白了的啊!她对着斑正正经经地说出了「我想我是喜欢你的」这样的话,区区摸一次手罢了,能算什么!? 纱织瞬间想开了,然后大大方方地拽过了斑的手掌,放在掌心里坦然地研究。 唔,斑的手指有挺多茧子,这是忍者的生活习惯导致的吧? 斑的手掌很宽,她的手贴上去,连四分之三的大小都没有。 除此之外,他们二人的手好像没什么不同的。于是,纱织歪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正在她思考二人之间的不同时,斑的手掌忽然翻了一下,然后反过了包住了她的掌心。接着,纱织就听到了斑的话:「我的手可不是玩具。」 纱织一抬头,就看到斑算不上和善的臭脸。 纱织:…… 这什么表情啊! 能找得到女人得多亏你上辈子努力过了! 纱织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低头掏出手机开始玩。社交网络上有各种各样的信息,她很快沉浸于其中了。今天的热搜趋势里,一条关于流星的情报占据了她的视线——今晚,从东京府这边的地面向夜空看去,就可以看到流星雨的尾巴。 流星啊…… 据说向流星许愿,心愿就能成真。 她是不是也该天真一点,卡着时间点在阳台上等候流星呢? 这种行为,和女中学生没什么两样嘛! 纱织偷偷地嘆了口气。就在此时,她发现斑似乎在盯着对面的窗户看个不停。他的目光很专注,侧脸的轮廓落在一片阴影中,透着淡淡的宁静。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吗?纱织有些好奇地把目光投过去——只见对面的玻璃窗上,有着电车外的景物,还有着她的面容。金色的斜阳涌过地平线,将整座城池染作了光怪陆离的颜色。而她的面孔倒映在窗玻璃上,与窗外的高楼大厦、海港大桥融化在一起。 纱织安静一下,然后低头笑起来。 什么啊,这傢伙原来是在看倒影里的她啊。 电车到站后,纱织领着斑向公寓走去。这条路,她早已走过无数回了,对路边的景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今晚她踏上这条路时,却总觉得有哪里变了。 可如果要她说出有哪里变了,她又举不出例子来。硬要说的话,她只是觉得道路好像变得太短了点,稍稍一走,就看到了头。 等进了家门,纱织伸个懒腰,将自己的包丢在了矮柜上,鞋子一踹,人就想往椅子上瘫。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喵喵汪汪的声音。这声音像隔了一层玻璃,显得非常遥远。纱织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白猫和黑柴竟然都被关在了阳台上!! 只见两只小可怜一起蹲在阳台处,白猫拿爪子一个劲地划玻璃,表情显得相当狰狞;而黑柴安之若素,偶尔像配乐似地汪上一声,似乎吹风吹得非常之惬意。 第87页 纱织的头顶飘过一个问号。她转头对斑说:「斑,你做什么啊!干什么把可丽饼关在外面?」 「屋子里太闷热了,让它们吹吹风而已。」斑说。 「那也不必把门关上啊!」纱织嘀咕着,就想走过去开门。 「等等——」斑忽然扯住她的手臂,「在开门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诶?」 纱织有些疑惑。但下一刻,她就被斑扯到了怀里。接着,黑髮的男人在她的额上浅浅地亲了一下。然后,他才松开她的手,说:「去开门吧。」 明明只是亲了额头,却比接吻更叫纱织面红心跳。 纱织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阳台外的猫咪似乎对自己被关感到十分地不满,发出了充满愤怒与憎恨的叫声。 「喵喵喵喵喵——」 纱织被这猫叫声吓到了,赶紧把可丽饼和黑柴放出来。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可丽饼一冲出阳台,就愤怒地扑向了斑。好在还有黑色柴犬挡在它面前,不至于让斑当场遭遇重袭…… 今晚的纱织家也非常热闹。 近晚上十点,纱织洗好澡,端来了椅子,坐在阳台边,支着面颊向夜空看个不停。 「你在看什么?」斑把猫关进浴室,走到她背后问她。 「我在等流星呢,」纱织指向夜空,「据说今晚有流星雨哦。从这里看的话,可以看见。」 「……流星?」斑似乎对这个词语很陌生。 「嗯,就是天上坠下来的星星碎块一样的东西,在划过空气时燃烧形成的东西。那个很亮,也很好看。据说向着流星许愿的话,愿望一定会实现。」纱织露出一副期许的神色来。 斑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忽然双手结印,说:「地爆天——」 「等等!」纱织紧急按住了他的手。 「你不是想要看那种星星一样的石头从天上落下来的画面吗?」斑疑惑地问,「既然如此的话,我可以办到。」 纱织:…… 纱织倒吸一口冷气。 她之所以按住斑的手,是因为她直觉斑要发动的魔法不大对劲。又是「地」又是「爆」又是「天」,怎么听都是毁天灭地级别的大招,再加上「石头从天上坠落」这种描述,更让她觉得必须拦住。 ……谁知道斑还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可怕的事情啊! 还好拦住了! 纱织松了口气,将阳台门合上,窗帘拉拢。斑见了,疑问:「你不看流星了吗?」 纱织摇头:「不看了。那种东西……到底是没法实现心愿的,我还是不凑热闹了。」 要是人的心愿当真能那么容易地实现,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让人伤心的事情了。 纱织回头望了一眼夜空,将窗帘彻底合拢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纱织便上床休息。但她迟迟没有躺进被窝里去,而是盯着斑看个不停。 「怎么了?不休息吗?」斑在她的床边坐下。 纱织其实很困了,她已经打了两三个呵欠了,这一切,斑也都有所目睹。但她始终不愿意躺下去,而是继续盯着斑,就仿佛她一转开目光,这个男人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月亮……」她喃喃地说,「月亮快要圆了。」 闻言,斑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淡淡地点头,应和道:「嗯,确实。」 「满月的那一晚,会发生什么呢?」纱织的语气有些低落。 虽说和斑待在一起,她会感到甜蜜和开心。无论是牵着他的手一起挤电车也好,还是任由他亲吻自己的额头也好,都让她感到了一丝琐碎的幸福。可「斑也许会消失」这件事,却始终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地悬在她的心间。 斑伸出手掌,摸了摸她的面颊。他的手指很温柔,仔细地勾勒过她脸颊的轮廓。纱织隐约记得,从前自己睡着时,斑也这样抚摸过自己的面庞。 他低垂眼帘,声音沉静地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再回到你身边的。」他的目光很幽邃,仿佛沉浸了千年的时光。 他这句话,更像是一种安慰,纱织脸上露出笑容,心底却更觉得哀伤了。 这一晚,纱织一直强撑着困意,辗转不肯睡去,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看斑是否还在自己的面前。斑见了,有些无奈,于是他忽然掀开了纱织的被子,也坐上了她的床铺。 纱织立刻清醒了:「斑,你、你做什么——」怎么突然上了她的床! 斑躺下了,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我抱着你睡的话,你就能安心了吧?」 纱织愣了下,脸又发红了。今夜斑的怀抱,似乎比以往得都更热烫一些。她缩在他的臂弯里,仿佛进入了生满玫瑰与荆棘的梦境。 「好……」纱织小声地说,然后合上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哪里有很兇狠的猫叫在迴响…… 第42章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纱织领着斑去了各种各样的地方。 第一天的傍晚,二人沿着海港的边缘散步。她嗅闻着海风的气味,将对岸码头的仓库指给斑看:「看到那片红色的仓库了吗?因为很有歷史, 所以是我们横滨的景点喔。」 第二天的夜晚, 两人则钻进了电影院。纱织喜欢看都市男女的爱情故事,从头到尾都泪眼涟涟。可屏幕上播放起片尾曲时,她扭头一看, 发现斑单手撑着额头, 睡着了。 第88页 第三天的黄昏时,她带着他去知名的中华街餐厅吃饭。两个人排队排的很辛苦,还要忍受游人们的拥挤,可最后斑的意见, 竟然还是那句常说的「奇奇怪怪的」。 第四天的晚上, 国立竞技场有演唱会举行。两个人恰好路过竞技场门口,仰头看见无数气球和彩带飞向了夜空。 大多数时候,斑都不会说话和指点。纱织带他去哪里, 他就去哪里。虽然免不了口头上将纱织奚落一番,可他还是会听她的话。 纱织很久没花这么多心思在游玩和约会上了。哪怕是和从前的其他男友在一起时, 她也不会这样。现在的她就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狂欢,知悉这种快乐的日子马上就要一去不復返了,所以一个劲地享乐着。 即使工作很累, 她也会打起精神来补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和斑一起出门购物、拍照、游玩、品尝甜点。当她走累了,就把东西全部塞到斑的手里;如果不想挤电车,那就坐鹰回家。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可这快乐却像是海面的浮冰, 虽然美丽,却总有融化的一天,而海面之下,则有更多令人望而却步的东西。 这天的夜晚,横滨的海声似乎格外响亮。夏日已经来临了,簌簌的夜风吹得浓绿的枝叶乱舞。夜空之上,一轮饱满的圆月高高悬挂着。也许是地上的霓虹太过亮眼,那月亮竟显露出几丝猩红之色来。 纱织站在横滨港口的行道上,将双手搭在栏杆的铁锁处。她仰头望一会儿天上的满月,又将目光垂落下来,看向海面。 海面之上,船舶飘浮,在夜色里缓缓向前游移。 「纱织,该回去了吧?」斑的嗓音从她身侧传来,「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 「啊,是啊。」纱织托着面颊,语气闷闷的,「怎么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呢?」说着,她侧头望向了斑。 斑穿着她买的短袖t恤,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明明是很简单的打扮,但是由他穿来却显得分外好看。但说实话,他和这身衣服格格不入,因为他身上总有一种睥睨旁人的威严,看人的眼神都是居高临下的。 ……总感觉这傢伙和衬衫西装会更合适呢。 「斑,我还不想回去。」纱织的语气相当小孩子气。 「……又在胡闹了。」他的面色总是像训诫似的。 「斑,你说,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她托着面颊,喃喃地问,「你会从这里消失吗?还是说,什么都不会发生,你会继续留在我身边呢?」 她身旁的人沉默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她只能听见海浪涌动的哗哗响声,还有斑的浅浅唿吸声,一起破开这寂静的夏夜。 片刻后,她听见了斑的回答:「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她抬眼看他,发现他在看着月亮。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情。 「我不知道我是会消失,还是会继续留在这里。」他说,「我只知道,就算我回去了那个世界,我也不再是本来的我了。」 月之眼——这是斑原本所计划的心愿。 那个世界背叛了他,夺走了他一切重要的东西。他自认察觉到了世界苦痛的本质,因此决意用月之眼创造出巨大的幻境,让所有的人陷入美梦之中,以此来迴避那些痛苦与分离。 可是…… 在纱织身旁的这段时间,让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了:月之眼所能带来的,不过是虚假的梦境罢了。 真正的纱织在这里,她有了全新的人生,有了关爱她的家人,有了无忧无虑的生活。而那个在他的月之眼梦中的纱织,不过是停留在十四岁的赝品罢了。 同样的,他的弟弟、他的家人、他的泉奈——那些逝去的人们,也许早就在冥冥之中轮迴转世,去往无忧无虑的新世界了。只有被留下的他,想要徒劳地牵扯住这些不再存在的幻影,以虚假的灵魂来安慰自己。 这样的行为,真的有意义吗? 斑并不会就此推翻自己数十年精心设计的计划。他也许还会继续执行月之眼计划,但是——星宫纱织所带来的这一丝小小动摇,会一直镶嵌于他的心中。 谁也不知道,这缕动摇会如何扇动蝴蝶的翅膀,又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斑的话,让纱织的表情变得惆怅起来。 她嘆了口气,忽然说:「斑,你会火焰的魔法吗?」 「啊……?魔法?」斑听到这个外行的名字,眼底流露出轻蔑,「那是忍术,不是什么魔法。」 「是、是——忍术。」纱织说,「我还想再看一次横滨港的花火,可今年的花火大会已经结束了。斑,你会放那样子的烟花吗?」 她一副好奇的模样,简直就是把他当做了无所不能的超人。 斑沉默了。 他的目光闪烁一下,视线停留在纱织的面孔上——精緻、可爱,介于大人与少女之间的容貌,不深不浅、衬托出娇气五官的妆容…… 纱织的容貌,与十四岁时那个圆滚滚的她相差太多。但是,斑却仍旧回忆起了纱织曾经的模样。 那在山林间露出可爱笑容、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用相当纯澈天真的语气,要求他再放一次火遁给她看。 斑嘆了口气,双手结印:「火遁——」 一簇小小的火焰在他的手上绽开来了。那火不庞大,不勐烈,秀气而精緻,宛如花瓣的轮廓。纱织盯着这一捧火焰,面颊被照的明明灭灭:「真漂亮啊……」 第89页 她觉得,这是她看过最漂亮的花火。 就在纱织出神地盯着他掌心的火焰看时,那火焰忽然嗤的一声熄灭了。 「诶?」纱织愣了下,正想抬头,冷不防就被斑拥进了怀中。 男性的胸膛近在咫尺,温暖的热度透过衣衫传递至她的肌肤。她将头埋在他的怀抱中,嗅闻着属于另一半的气息,双手慢慢攀上了斑的肩与背。 「无论我消失与否,去往何地,纱织,」斑闻着她发梢的味道,声音淡淡地说,「我一定会再度回到你身边来的。」 「……」纱织的目光一闪。 她安静了许久,片刻后,她说话了,但那声音却莫名有了点哭腔:「……嗯。我记住了噢!」 今夜的横滨港灯光黯淡,天上的满月倒映在海面之上,被粼粼的水波沖的散碎。 * 从横滨港回去后,纱织便疲累地上了床。虽然她很不想入睡,但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在与斑说了第一百零一句废话之后,她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她又梦到了千年之前的战国,梦到了千手一族、群山树木、南贺川,还有沉没在水底的苦无。名为斑的少年踩过水面,脚下飞起的水花落在河滩边的石块上,年少无忧的笑声迴荡在森林之中。 纱织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出声,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响。于是,她只能看着他越跑越远,越跑越远,一直向着月亮的尽头跑去。 等到斑从她的梦中消失的那一刻,纱织仓促地醒来了。她睁眼,发现天已经亮了,手机闹铃正好发出滴滴滴的急促声响。 纱织坐了起来,发觉自己背上有冷汗。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纱织可能会迟到。她有些紧张地翻身下床:「都这么晚了,斑怎么不来喊我……」 说完,她愣了一下。 斑? 她环视一下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很干净,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也没有猫猫狗狗这些小动物,阳台上也只有她的衣物,完全是她独居的模样。 「等一下,不会吧……」纱织的心咚咚跳起来,「斑应该是……出门了吧?」说着,她打开了衣柜。 她一眼就看到了爸爸留下的浴衣——这件原本借给了斑的衣服,齐齐整整地压在衣柜的最下方,仿佛从未被人翻出来过,也没被人穿过。 啊…… 可能是她洗完衣服后就把浴衣放回了原处,不足为奇。 纱织吞了口唾沫,拉开了抽屉。她看到了几件没有拆封的t恤和衬衫——那是她原本为前任男友太宰准备的衣服,因为来不及送出去就和对方分手了,于是这些衣服便以未拆封的姿态留在衣柜里,直到斑出现,它们才有了用武之地。 可是…… 今天这些衣服,却又变回了没有拆封的模样。塑料外壳完好,标价牌也没有摘掉…… 纱织的手轻轻地哆嗦起来。 她胡乱地摸出了手机,登上了自己的社交帐号,然后点到切换用户——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在闲的发慌时,以「战国人士」的名义註册了一个帐号,时不时发一些斑的趣事,还得到了不少评论。 但是,此刻,当她输入了自己的帐号后,屏幕上却浮现出了硕大一个「该用户不存在」的字样。 是输错了吧? 纱织压着颤抖的手,紧紧地盯着屏幕,又输入了一遍。 ——滴,该用户不存在。 纱织赶紧又输入了一遍。 可是…… 该用户不存在。 该用户不存在。 该用户不存在。 纱织的目光颤动起来。 哐当一声,纱织的手机摔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第43章 宇智波斑好像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纱织在家里转了转,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没有另一个人生活的迹象。不仅如此,那些曾与斑一起收养的小动物们, 也全都消失无踪了。 浴室里没有白猫留下的脚印, 曾经抽奖得到的宠物用品也不曾拆封。她的阳台上不会晾着男人的衣物,就连她为那个人买的少年漫画都不见了。 但她不信邪,心底总抱着一线希望。于是她推开门, 探头向走廊上喊去:「斑……?你在吗?该回来了吧?」 走廊上空空荡荡, 并无别人,也没有出现某个熟悉的人影。她怔怔地在门口站立片刻,然后回到了屋内。 怎么会这样呢…… 她咬了咬下唇,拿起了手机, 拨打了母亲星宫美惠子的号码。 「餵?纱织?怎么了?」美惠子那里有哗啦啦的水龙头响, 美惠子大概是在洗衣服,「这么早给我打电话,真难得啊。」 「那个, 妈妈,你还记得……斑吗?」纱织小声地问, 「就是先前你来横滨时见到的,我的男朋友……」 「咦?纱织在说什么呢?」美惠子疑惑地说,「睡煳涂了吗?我上次去横滨是两个月前吧。你的男朋友……啊, 是你之前说过叫太宰的那个男孩子吧!怎么了?」 纱织的瞳眸轻轻一缩,指尖小小地颤了起来。 太宰…… 果然如此吗? 妈妈已经不记得斑的存在了。 她呆呆地拿着手机,而电话那头,美惠子还在好奇地说话:「莫非是和那个男朋友吵架了吗?年轻人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嘛,小吵小闹都不是问题。你看我和你爸爸不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吗……」 第90页 纱织胡乱地笑了一下,说:「抱歉, 没什么,让妈妈担心了。……啊,工作要迟到了,我得赶紧出门。」 「呀,那你快点出门吧,我就继续洗衣服咯。」美惠子的语气很平和。 纱织挂了电话,把手埋在臂弯间怔怔地出神。 斑的痕迹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就连妈妈也不再记得斑的存在了。这一切,就仿佛她刚从一个梦中甦醒,现在她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之中来。 可是…… 那些事情,分明是真实的,是存在过的。 纱织的鼻子一酸,把头埋的更深了。 她明明清楚地记得前一天的夜晚,横滨港的月亮倒映在粼粼的海面上;明明清楚地记得,斑手心的火焰绽放如秀丽的花朵。 纱织就这样趴在床上,甚至想请假不去公司。可身为小小社畜的本性,又让她不敢轻易请假。于是,她最终没有化妆,草草地穿了身衣服,心不在焉地出了门。 电车站的人和往日一样多,人们行色匆匆,赶着去学校、公司、各种各样的地方,这些或西装革履,或没精打采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谁都没注意到纱织这个面色不振的人。 纱织挤在人群的末尾,目光怔怔地望着一旁的gg牌。光滑的玻璃面上,倒映出她失神的面孔。没有化妆的脸比往日少了些精緻和活力,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电车到站了,人群动起来,将纱织往上挤。矮小的纱织就这样在车厢里随波逐流,险些被夹的不能唿吸。 可是……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另外的选择了。已经没有人会用鹰载着她掠过横滨的高空了。 到了公司,纱织一进门,就引来了同事小泽的大惊小怪:「星宫,你今天怎么了啊?!竟然这么朴素,表情也不对劲……受打击了?」 纱织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揉自己的眼睛,说:「你就当……嗯……我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男朋友?啊,是之前那个奇奇怪怪的侦探吧!」小泽努力回忆着她的男朋友的名字,「是叫太…太……什么来着?」 纱织苦笑一下,在心底补完了这个名字:太宰。 大家全都忘记了斑的存在,只知道她有个叫做太宰治的前男友了。 纱织在位置上歇了许久,才慢慢地进入工作状态。但与往常不同,她无论怎么聚精会神,都会时不时地发一下呆。但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她还是在努力着,只在中间抽空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争取让自己清醒一点。 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而给别人添麻烦,这是最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时候,各位同事们都起身准备走人。小泽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和纱织闲聊:「星宫,你的头髮好像长得很长了啊,要不要剪一下?」 纱织愣了下,低头捻起自己的发尾。确实,她的头髮长长了一些;先前染的颜色,也有些褪色了,她最好去美容院剪个头髮。 可是…… 纱织想起了曾经的某个夜晚,有人攥着她的髮丝,说:「别剪了吧。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最好养到腰那么长。」 「不——还是不剪了吧。」纱织笑了笑,「我想把头髮留得更长一点。」 「啊,那也挺好的。」小泽没当回事,「脸长得可爱的人,无论是长发短髮都好看,真羡慕啊……」 纱织敷衍地笑了一下,算作客气。 从公司出来后,纱织便沿着洒满斜阳的人行道慢慢向前步去。 金色的阳光沉在天边,灿烂的余晖爬满了高楼大厦的角落。夏日傍晚的风捎来了远处的蝉鸣和海港的气味,纱织走在这片风里,觉得心底有些落寞。 明明是与从前同样的风景,可如今她独身走来,却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尤其想到公寓里没有别人,只有冷清和寂静在等着她,这种落寞之情便愈发了。 不知不觉,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斑的存在了。即使他只陪在她身旁很短的时间,即使两人吵吵闹闹,互相嫌弃。 可一旦那傢伙不在了,她便生出了无尽的想念来。 纱织走到了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站在路边等候着红绿灯变色。下班的人们挤在斑马线边,各个低着头玩手机。而道路对面的高楼上镶嵌着一块屏幕,里面正播放着本年度时代剧的宣传影片。 「战国的乱火使得相恋的二人再度分离,父亲与兄长,如何抉择?」 纱织愣了下,仰头看到播放着时代剧的屏幕,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个时代的故事,在如今已经成为了传闻。她与斑,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过遥远。 她愣愣地站在人群里,眼眶轻轻发烫。趁着还没掉下泪来,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还好红灯跳绿了,她用匆忙过马路的脚步掩饰自己的失态。 等到回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纱织在公寓楼下找钥匙,正在包里摸摸索索之时,一旁传来了一道声音:「纱织。」 这声音稍有点耳熟,她皱眉抬头,却看到了两搓黑的发亮的飘逸刘海。 再定睛一看,这是个小麦肤色的男子,留着丝绸一样的黑色长髮,穿的稀奇古怪,套着浅葱色的羽织,仿佛从时代剧里走出来一样。 纱织隐约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再仔细一想,她掩着嘴唇惊唿起来:「啊!你是那个!那个!梦里的!柱间大哥——!」 第91页 没错,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正是常于纱织梦中出没的那位大哥千手柱间。虽然年龄不大对的上,但柱间这头飘逸的长髮,却让纱织把他认了出来。 「纱织,你能认出我,我很高兴。」柱间的语气有一丝感慨,「毕竟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身份与时代都已改变。」 纱织听了,嘴角轻轻一抽:「我在做梦吗……」 「有人利用忍术召唤我们的灵魂,而这忍术又出了些差错,这才会把斑、扉间和我的灵魂相继送来这个世界。原本,忍术解除之后,我们就该回到净土或者俗世去了。不过,因为纱织很伤心,所以我这个哥哥不忍心就这样离开。」柱间嘆了口气。 纱织听得一愣一愣的,如坠云雾之中。 柱间大哥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把灵魂送来这个世界」,什么叫「回到净土」? 「纱织,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和斑再见面,」柱间神色凝重地扣住了纱织的手,「只要过去改变了,那未来也会相应的改变。不知道纱织愿不愿意再见到斑?」 纱织的头顶飘满了问号。 说实话,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柱间在说什么了。她所能听懂的,只有最后一句话——「不知道纱织愿不愿意再见到斑?」 她的心忽然咚咚跳了起来。 这一刻,夏日的蝉鸣与烟火、横滨港的海水与船只,全都回到了眼前。她深深唿了口气,郑重地说:「我当然愿意!我很想见到那傢伙!有什么办法可以再见到他?!」 柱间露出欣慰的神色:「好,那纱织,我会带你回到过去的世界。至于你能否与斑在这个世界重逢,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 说完,柱间的身后就亮起了一团白光。这白光越来越刺目,越来越刺目,渐渐将周遭的景物都吞噬了。纱织被亮光刺的闭上了眼睛,用手遮住双目。 哗—— 等到这白光终于消失,纱织才慢慢地放下了手臂。她缓缓睁开眼,发现公寓楼下的街道、路灯和gg牌不见了,她正躺在一间和室内,屋外有黄昏的斜阳。 这里是哪里…… 纱织愣愣地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间房间很简陋,没什么饰物,只在架子上放了一柄摺扇。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指短短圆圆,像小萝蔔似的。 怎么回事? 纱织大疑。 她好像缩水成一个小姑娘了。 就在这时,纱织听到障子纸门外传来一阵愤恨不平的少年声音:「大哥,你就是故意的吧!是不是你带纱织去见斑那傢伙的?!那个男人太阴险了,纱织根本招架不住的!」 「扉间,你别这样说啊……」 「闭嘴大哥!」 第44章 门口的争吵声, 让纱织觉得有些困惑。 她悄悄地挪到了门前,从障子纸门的门缝里朝外一看,两个少年正在门外大声争吵着。 一个是黑蘑菇头, 一个是银色短髮。二人的容貌很青涩, 放在纱织眼里,不过中学生的年纪。 不过,这二人的长相实在有些眼熟, 纱织立刻认出来了——那是她梦中出现过的两位兄长,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 …… 等等?! 为什么她会见到这两个人?! 纱织看了一眼自己缩水的身体,再从门外里瞄一眼外头争吵不止的少年,心底有个惊悚的想法—— 她不会是真的回到了所谓的战国时代吧?! 这就是柱间所说的「再见到斑」的方法吗?! 纱织有点不知所措。 偏偏在这时,外头的两个少年还冲她的方向发话了:「纱织!不要躲着看!你来说说看, 我们谁说的对!」 「啊?!」纱织陡然被点名, 吓了一跳。 她明明躲在障子纸门后,却还是被这两个人发现了。 于是,她轻轻地推开门, 不知所措地问:「哥哥们……是在吵什么呢?」 黑髮的柱间率先握住了纱织的手,郑重地说:「纱织, 你觉得大哥带你出去玩,你开心吗?去森林和河边玩耍,比待在家里休养要有意思的多吧?!认识一点新的同伴, 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吧!」 「诶?」 一旁的扉间不甘落后,立刻拍开了柱间的手,怒道:「纱织的身体不好,她又没有查克拉,离开了千手一族的领地, 在外面遇到了危险该如何是好!而且,你带她去见的那傢伙根本不是同伴,你也知道那傢伙的真实身份吧!」 扉间的话这么不客气,柱间也委屈起来了:「怎么会遇到危险呢?有我保护着纱织啊。更何况,斑的为人我也了解……」 「万一遇到了你对付不了的危险该怎么办!」 两个少年又吵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最终,二人再度齐齐看向纱织,异口同声地说:「纱织,你说我们谁说的对?!」 纱织的嘴角一抽。 面前的两个少年,都以一种迫切又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她,等待她的肯定。她觉得自己是正在面试新人的hr,随时会一锤定音招聘下一个公司之星。 「呃,这个……」纱织的目光从扉间脸上掠到柱间脸上。她思考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端水处理法,「你们两个说的都对!一个是为了让我高兴,一个是担心我的安危。从实质上来讲,都是亲情的体现……」 第92页 扉间和柱间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向彼此,然后又吵了起来。 「你看,纱织说我是对的!」 「纱织也说了我是对的啊!」 「闭嘴大哥!」 「怎么又让我闭嘴……」 两个人的争执,让纱织哭笑不得。 正当她想劝架的时候,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让纱织晃了晃身体。她的异样瞬时吸引了两个少年,他们连忙扑上来,关切地问:「纱织,你怎么了?又觉得不舒服了吗?还是先回去躺着吧……」 纱织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便萎靡不振地点了点头。接着,她便被两个少年塞回了房间的被窝里,摆成了她先前醒来时的模样。 「纱织总是会生病,还不爱喝药。大哥,你带她出去玩,就会变成这样。」扉间跪在纱织的枕边,认真地说。 「可是一直闷在家里,会憋坏的吧?我也没有让纱织做什么需要力气的事情,我都是背着她出去和回来的……」柱间被教训得很委屈。 纱织缩在被子里,只觉得热得发慌。现在是夏天,她又盖着一层被子,背上都要流汗了。可这个时代,又没有空调之类的东西,真是难受啊…… 而且,更不妙的是,她还觉得又点饿了。 「好想吃布朗尼蛋糕啊!」纱织小声地嘟囔。 「诶?」柱间愣了下,歪过头,「纱织你想吃什么?布,布朗尼……」 「哎,说了你也不知道。」纱织小声地说。 在这个贫瘠的战国时代,别说布朗尼蛋糕了,能有一点肉吃就很不错了吧?她还是别为难这两个少年了。 她在被窝里揉了揉肚子,弓起身来。等她回復了一点精力,便问:「斑呢?」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正事。 扉间的面色一愣。下一刻,他立刻严肃地说:「纱织,你就别想着那傢伙了。父亲都在为你商量婚事了,听说那位少主很喜欢你,你要不要试试看?」 纱织听着,心底警铃微作。 原来现在的她已经要达成婚约了吗?! 那位所谓的「少主」,就是会在将来撕毁盟约,在她嫁过去后就立刻杀掉她的男人吧?! 纱织立刻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不要嫁!」 她难得这么强势,把一旁的两个哥哥都吓了一跳。柱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扉间则怔了怔,然后疑惑地问:「纱织,你怎么了?你先前不还说,那位少主还算合你的心意吗?」 纱织眉头一跳,心说:愿意嫁才怪啊! 她可是知悉了未来的人,明白自己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白送性命。 可这种事,她又不能直说。「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事」,这理由说出来只会让两个哥哥怀疑她睡昏头了。 于是,纱织尴尬地说:「我,我现在觉得那个少主很惹人烦,我好讨厌他。要是嫁给他,我的余生绝对不会幸福的……」 「什么啊,纱织好多变啊!」扉间露出了不解的面色,「之前还夸赞人家体贴,现在又讨厌他了。」 「总之我绝对不嫁!」纱织郑重地说,「要是父亲逼迫我嫁人的话,我就——」纱织苦思冥想了一下,学着时代剧里的台词,吶喊道,「我就以死明志!」 扉间当场呆住,柱间也被吓到掉色。 「以死明志」这个说法实在太有冲击性,两个少年原地石化片刻后,立刻表情大震,开始紧张地哄起了纱织。 「纱织,你别说这么过分的话!我们绝对不会逼迫你的!」 「纱织,大哥这就去劝一下父亲!」 看着柱间与扉间手忙脚乱的样子,纱织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她又觉得有些愧疚:「以死明志」这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好像把面前两个孩子吓得不轻啊…… 等到二人把纱织哄好了,将要离开的时候,纱织拽住柱间的手,犹豫地问:「大哥,我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什么?」 「我想……见一见斑。」 * 「纱织,我背着你出去哦。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记得和大哥说。」傍晚时分,柱间牵着纱织的手,蹑手蹑脚地往千手的族地外熘去。 「我倒也没那么柔弱……」纱织小声地嘀咕。 「扉间被父亲叫走了,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在扉间回来之前,我们两个必须回来。」柱间头也不回地交代了这句话,然后蹲下来,让纱织上他的背,「走吧?我和斑约了在南贺川边见面。」 纱织点了点头。 柱间的速度很快,背着她穿过了夜色之下的森林,很快便到了河水淙淙的南贺川边。 将要到南贺川边时,纱织的心情有点复杂。虽说她早就不止一次在梦中见过少年时的斑了,可这次却不是梦境,而是要凭藉自己的眼睛真正地看到他,纱织难免觉得不习惯。 她该怎么和年少的斑说话呢?怎么样才会不惹他生气? 更重要的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像柱间说的那样,通过「改变过去的故事」,来影响「后来发生的故事」? 最后一丛灌木分开,清澈的河流近在眼前。穿着藏青色衣袍的少年就站在河边,一见到柱间背着纱织出现,他便迅速地抬起了头:「纱织!柱间!」 「你还挺准时的嘛!」柱间嘟囔了一句,就把背上的妹妹放下来,「纱织好像有话要和你说,所以就约了你出来。」 第93页 纱织手脚紧张地站起来,无措地望向了年少的斑——这不是那个总带着强势气息的成年男性,而是个尚未长开的少年,面庞与眉宇的轮廓间藏着一缕青涩。 她该怎么和他开口呢? 她不希望斑如她的梦中一般,过着失去一切、被世界背叛的生活,最后不得不龟缩在一个地下洞穴里,长久地睡眠着,将所有的心愿都寄託于「月之眼」计划上。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劝说柱间和斑不要产生嫌隙、一定要尽力相信彼此吧。 纱织正想开口,冷不防那头的斑抢先说话了:「纱织,你要嫁人了,对吗?」 「诶?」纱织愣了下,下意识地回答,「好像,是,是的……」虽然她不想嫁,但在父亲那里,她的婚约还没有取消。 闻言,少年的斑面上掠过一丝严厉之色。他果断上前一步,对纱织说:「你不能嫁给那个男人!你会死的!纱织,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宇智波一族,然后想办法让你父亲同意把你嫁给我。」 纱织:……??? 这个斑,不太对劲啊! 第45章 纱织觉得面前的斑不对劲。 眼前的少年一脸严肃地望着她, 认真地要求她不要嫁给别人,跟着他回宇智波一族去。 可是,按照纱织的回忆, 曾经的她在外嫁之时, 少年的斑却选择了沉默放任——斑知悉千手和宇智波彼此对立,哪怕自己并不情愿纱织嫁给别人,他也什么都没法做。于是, 他就这样任凭纱织出嫁了。 可为什么现在的状况却完全不对劲? 斑竟然如此主动地要求自己跟着他……私、私奔?! 莫非, 这傢伙也知道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吗?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嫁给那位少主,可能就会死于非命,与他再也无法相见了吗? 纱织懵住了。 而一旁的柱间也懵住了。 「等等……跟着你回宇智波一族……跟着你回去……」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跟班回宇智波一族」,然后便炸毛似地弹了起来, 气恼地嚷嚷道:「斑!你是怎么回事啊!」 「啊?」 柱间比划着名手:「就算你真的喜欢我妹妹, 你怎么能让她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回去呢?!如果她去了宇智波一族,一定会被欺负的吧!我不允许这种事!」 只见少年的斑皱紧了眉头,仔细地和柱间分析起来:「柱间, 你们给纱织找的夫君,虽然看起来富贵无忧, 又是名门,但是这样的世家,往往是最不留情面的。为了利益, 他们可以随便牺牲族亲的性命,更何况是从外面嫁进来的女人。」 柱间怔了一下,不甘地说:「这种事,我们肯定也会考虑的!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心思险恶,我是不会答应把纱织嫁给他的。」 顿了顿,柱间又大喊道, 「等一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斑,你竟然想就这样把纱织拐走?!」 一句「跟我回宇智波一族」,就想让他和扉间的宝贝妹妹这么乖乖跟着他走了?! 就算是挚友,柱间也无法容忍这一切! 斑哼了一声,扣住了纱织的手,说:「柱间,我不是想拐走纱织,我和纱织是互相喜欢着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结为夫妻。」 他扣着纱织的手力气很大,仿佛怕一松手就会把她弄丢了似的。 柱间闻言,当场石化。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斑说——他和纱织是互相喜欢的?! 虽然自己此前也确实看出了一点苗头,觉得斑这个朋友和纱织好像关系太亲密了一些,纱织甚至还背着自己偷偷去找斑玩耍过,可此时自己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相当不真实。 纱织可是他千手柱间的妹妹啊! 这一刻,柱间仿佛被扉间上身了,不甘不愿地大喊道:「斑!我虽然当你是朋友,可你想要这么轻易地把纱织带走,那是不可能的!」 斑愣了下,问道:「柱间,你的意思是,你不允许纱织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吗?你是这样严苛的长兄吗?」 这句话,让柱间喉头的话卡住了。 「严苛」的指责,让他没法把反驳的话说出口。他当然想做纱织最好的哥哥,让纱织能每天快快乐乐地大笑着。可是—— 他就是不甘心妹妹就这样被别人娶走啊! 眼看着二人谁也不肯退让,纱织讪讪地笑起来,打算从中劝和。 「好啦,你们两个人不要吵啦……」 就在这时,柱间的表情忽然一变,脸上露出了警觉之色:「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两侧的森林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道身影刷刷从林间跃出,分别落在了斑和柱间的身后。 这几道身影来的如此之快,快到纱织根本没反应过来。柱间也只是提前片刻知悉了他们的到来,因此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纱织愣了下,心顿时咚咚跳快了。她抬头一看,却见到柱间的身后站着父亲千手佛间与二哥千手扉间。此时此刻,这一大一小的父子二人满面凝肃,各自将手搭在武器上,仿佛正处于战场之上。 千手佛间端着威严的脸,声音沉沉地说:「真亏宇智波一族想的出来啊,竟然想抢走我的女儿!真是无耻。」 一旁的扉间也咬牙切齿地说:「大哥,明明先前已经叮嘱过你别这么做了,你怎么还带纱织来见这傢伙?!」 第94页 闻言,纱织倒吸一口冷气。 事情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了! 偏偏在此时,她又听到了另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千手佛间,你的女儿喜欢上我的儿子,这能叫做『抢』吗?」 ——竟然是斑的父亲宇智波田岛出现在了这里。这位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用一种满是讥讽的胜者之色望着佛间,语气里满是挑衅。 不仅如此,斑唯一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也跟来了。泉奈握着苦无,紧紧地站在父亲身后,用堤防的眼神盯着扉间。 没错,千手与宇智波的族长和少主们都到齐了。在这条南贺川边,双方六人互相对峙着,而没有查克拉的纱织格格不入地站在一边,仿佛拔河游戏的裁判。 「啊,这个……你们……父亲……哥哥……」纱织左看看,右看看,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手与宇智波本就是宿敌,佛间和田岛又从小打到大,他们见面,气氛能和谐才怪。现在的南贺川边,空气简直和凝固了似的冰冷,扎的纱织浑身发寒。 只见千手佛间浓眉一竖,飞快地拔刀,怒道:「不用多说了,这个试图抢走我千手一族女儿的臭小子,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而那头的宇智波田岛也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嘲讽道:「想要当着我的面杀死斑,佛间,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两个人的身影从一左一右袭俩,如两道飓风似的,随时会碰撞在一起。纱织心脏狂跳,连忙大声阻拦道:「父亲!斑没有想要抢走我!我是真心喜欢着他的!」 叮—— 父亲们的武器撞在了一起,刀刃上倒映出了千手佛间惊愕的脸。 而宇智波田岛却像是提前赢了似的,露出了快慰又嘲讽的笑脸:「佛间,你听见了吧?不是我的儿子抢人,是你的女儿也心仪于斑。『恋慕』这种事情,难道你这个父亲还要阻拦吗?」 佛间的脸瞬时阴沉起来。 看的出来,他对自家女儿竟然喜欢上了宿敌的孩子感到非常不快。 佛间一边用刀刃抵着田岛的刀刃,一边转头问纱织:「纱织,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宇智波一族的臭小子?快点跟你哥哥回去!」 说完,佛间就给一旁的扉间使了个眼色。 扉间受意,明白了父亲的心思,赶紧朝着纱织跑去,伸手要拽住纱织:「纱织,我先带你回族地去吧!这里就交给父亲和大哥来解决。」 眼看扉间的手就要够到纱织了,一旁忽然又杀出一柄苦无。那苦无来势汹汹,带着寒意,扉间惊了一下,连忙后退躲开。 等那苦无叮噹一声钉在地上,就看到斑的弟弟泉奈横在了纱织的面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将扉间和纱织阻隔开了,煞有其事地说:「这个女孩说了他喜欢斑哥吧!扉间,你这是打算强迫她离开斑哥吗?」 扉间看到泉奈那副正经的表情,简直要气坏了。 听泉奈的话,怎么好像自己才是那个逼迫纱织的坏人呢!?明明他是纱织真正的家人啊! 而一旁的纱织则愈发无措了。 她万万没想到,两边的人竟然为她的一句话打起来了。 不——准确地说,她只是一个导/火/索,引燃了千手与宇智波原本就有的世仇。现在,双方都把她当做战利品一样看待,仿佛谁抢到了她,就率先在气势上赢了。 南贺川旁,一边铿锵的金属锐响。苦无与苦无撞击,刀刃与刀刃摩擦。冷利的刃风,颳得人面颊发疼。 纱织紧张地踩在河滩上,焦急地张望着彼此为敌的几人。终于,她无法干站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努力用最大的嗓音喊道:「父亲!请让我嫁给斑吧!」 这句话,让佛间又怔了一下。 他迅速地后退几步,对纱织抬起了满是怒容的脸。而另一侧的田岛,眼底则有些得意:「佛间,你的女儿好像很中意斑呢……」 田岛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纱织打断了:「条件是宇智波和千手,双方和解!」 这个所谓的「条件」一出来,就让田岛的表情一变。他哼了一声,说:「想的倒是很美,凭什么要原谅千手?斑也不是非娶你……」 田岛原本想说「斑也不是非娶你不可」,可话还没出口,他就接到了一丝凝重的视线。这视线来源于他的长子,宇智波斑。 只见少年斑郑重地说:「父亲,我只想娶纱织一人。我很确信,如果纱织离开了,在此后的一生里,我都不会再娶妻了。」 这回,轮到田岛愣住了。 什么?斑说,如果娶不到纱织,此后的一生都不会再娶妻? 那岂不是代表着,宇智波的族长一脉无法留下子嗣了?! 田岛的面色青青紫紫,变了又变,一副气坏了的模样,而对面的千手佛间哈哈大笑起来,十分舒坦地说:「田岛,你这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嘛!」 第46章 斑的话, 让宇智波田岛的面色也变黑了。 现在两边扯平,一边是纱织说要嫁给宇智波的男人,一边是斑说要娶千手的妻子, 听起来, 似乎谁也没占上风。 田岛臭着脸,走到斑面前,教训起自己的儿子来:「斑, 你可是未来的族长, 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那个小丫头没什么好的!」 佛间见状,也不甘示弱,对纱织大声道:「纱织,你马上要嫁给大名家的少主了, 赶紧忘记这个宇智波一族的臭小子!」 第95页 两位父亲就像是在比谁声音更大似的, 各自教训着自己的孩子。 纱织当然不愿服从,难得地大着胆子,硬气地顶撞着佛间。 「父亲!我没有查克拉, 嫁到那位少主家里去,就成了待宰羔羊了!万一他想背叛千手一族的话, 我就必死无疑了!」 「别找藉口!纱织,你是被斑蛊惑了吧?」 「父亲,虽然是敌人, 可斑其实本性是个好人!」 佛间的脾气尤为烈性,听纱织这样不依不饶地反驳自己,他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只见他抬起手臂,对着纱织的面颊就要抽下一记耳光。 「纱织,身为千手一族的人,你怎么能萌生出这种想法!」佛间的话怒意重重, 身上涌出满是威慑力的查克拉来。 纱织被佛间的样貌给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地。眼看着佛间的大手就要落到纱织的面颊上,柱间和扉间都紧张起来,想要伸手去阻拦,可有人却比他们更快—— 少年宇智波斑飞快地掠过了自己的父亲,挡在了纱织面前,用手臂阻住了佛间落下的手掌。 「千手佛间,你怎么可以打自己的女儿?」斑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 佛间愣了下,竟被这目光逼的有了倒退的冲动,抬起的手掌也在空中僵住了。 「纱织!」扉间和柱间也围了上来,将父亲和妹妹分隔开。 佛间本就脾气不好,以前也不是没打过柱间和扉间。但对纱织这个没有查克拉的柔弱女儿,佛间一向是手下留情的。这一回竟然连纱织都打,可见佛间真的是气坏了。 「纱织,你没事吧?」扉间对着纱织紧张地问。 「父亲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纱织动手!」柱间忍不住向佛间这么质问。 佛间看着面前的一堆孩子,表情变了又变。 他是面前这些人的父亲,可从扉间和柱间的表情来看,就仿佛他才是敌人似的。 而被掩在人群最后头的纱织,目光则尤为颤畏。佛间记得这个女儿从来胆小,连只虫都怕,见到自己时也是瑟瑟发抖的。这一回,竟然愿意为了那个斑而顶撞自己,可见她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和那少年在一起了。 佛间咬咬牙,捏紧了拳头,沉沉地说:「纱织,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要跟着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小子走,那你就和千手一族没有关系了。」 纱织愣了一下,露出了无措的表情。 断绝亲族关系?这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吧? 但千手佛间却不再多解释什么了,转过身朝着森林走去,只留下一句话:「纱织,你自己想清楚了!」 一阵风起,佛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林间。 佛间留下的话,让柱间与扉间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安慰纱织:「纱织,你别怕,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哥哥始终是哥哥,就算父亲不想要你,我们也不会承认那种事的。」 两个少年的安慰,让纱织的心底涌起了淡淡的暖意。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宇智波田岛的声音:「佛间这傢伙,还真是冥顽不化啊!自家的女儿如此爱慕宇智波一族的男人,他却因为仇怨而不肯放手。」 纱织愣愣地抬头,就迎上了田岛满是打量的视线:「你是叫纱织吧?虽然你的野心不小,竟然想让千手和宇智波一族停战,但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长子的份上,我容许你到我们宇智波一族来。」 闻言,一旁的斑露出了意外之色。 但随即,扉间就警惕地拦在了纱织的面前,对对面的宇智波父子说:「别想了,我还没答应呢。」 见到扉间这副小兽一般竟觉的模样,田岛哈哈大笑起来:「扉间,你和佛间还真是一模一样啊!算了,这次就算了。总之,我算是知道佛间的弱点了。」 说罢了,田岛也转过身,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泉奈,斑,回去吧。」 泉奈点了点头,率先跟上了父亲的脚步。而斑却迟迟没有转身,而是站在河滩边,喊了纱织的名字:「纱织,你听我说——」 「诶?」纱织无措地看着少年的斑。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去的。」斑认真地说,「我会努力改变这些事,然后和你再重逢的。」 纱织愣了一下,嘴唇微微一抖。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回到她的身边去的。 这句话,她曾从未来的斑口中听到过。 换而言之,面前的这个少年宇智波斑与她相同,都承装了一个来自将来的灵魂。他们知悉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力图通过「改变过去」以达到「改变未来」的结局。 纱织的心脏跳得渐快了。 那边的斑沖她挥了挥手,向着森林走去。纱织连忙神唿了一口气,沖斑的背影喊:「我知道了——斑——我也会努力的!」 斑的脚步一顿。 他回过头,沖她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他的眼底有真挚的花火,夏日的光辉就落在那双眼睛里。 纱织望着他的眼睛,心像是轻轻地缩捲起来了。 宇智波一族的父子终于走了,南贺川边恢復了寂静。千手扉间和千手柱间纷纷露出歇了一口气的表情,对纱织说起话来。 「吓坏我了,我还以为父亲真的要对纱织动手。」柱间说。 第96页 「父亲果然还是捨不得的吧。说说要断绝关系,但也没有真的做什么。」扉间说。 「不过,既然纱织喜欢的是斑,那就不该让她嫁给那位大名家的少主了。」柱间说。 纱织听着哥哥们的絮语,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笑容。 看来,她不可能凭藉着几句话就让现在的她嫁给斑。 不过,往好处想,好歹是踏出了第一步。她在千手这边努力,而斑在宇智波那边努力。两个人即使没有见面,也都在为了改变未来而奔波。 终有一天,斑会回到她的身旁来吧? 她想起少年宇智波斑方才的笑意,一颗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情感作祟,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些轻飘飘的。 两旁的哥哥还在说话,扉间说「大哥,就算不嫁给大名家的少主,那也不该嫁给斑啊」,而柱间说「纱织喜欢,斑人又好,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这些话,纱织却不大听得清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似乎变成透明的了。然后,「嗖」的一声,她就脱出了这具身体,向着白光蔓延的地方飞去。 这阵剧烈又熟悉的白光,让纱织眯起了眼睛。空气中有许多水雾漂来,那些不大不小的水泡中倒映着许多画面,七彩而陆离。 那些气泡里,有千手一家的相处,有佛间的怒容,有纱织的垂泪,也有宇智波田岛的来使,斑的求亲。 她定睛看了一会儿,忽然恍悟这些气泡里的画面,原来是这个世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纱织与斑的事情虽然没闹开,但隐约有风声走漏了出去。没过多久,纱织和大名家少主的婚事便取消了。 此后,佛间虽然也有意为纱织安排婚事,但每次都遭到纱织和两个儿子的激烈反对,于是只好作罢。 与此同时,宇智波一族的态度也发生了奇妙的转变。明明从前恨不得永远不相往来,但自打纱织与斑的事件后,田岛便频频派遣来使,说是要为儿子求婚,仿佛想以这种方式把佛间气坏。 佛间自然不会同意,每次都对宇智波的来使斥以重词。可宇智波田岛却不依不饶,佛间越生气,他越要派遣来使来求娶纱织。 千手与宇智波的关系,竟然少见地缓和了一些。 再往后,佛间和田岛老去,柱间与斑成为了下一任的族长。两位年轻的族长果断地放弃了战争,当即选择握手言和。 夏日的灿烂阳光之下,千手一族与千手一族选择和解。作为和解的象徵,柱间决定将自己的妹妹纱织嫁给斑。 众人的唿喝之声从地面升起,跳过屋顶,飞上了云端。纱织听到了最后一声欢唿,然后眼前便陷入了彻底的白色。 等到刺目的白光散去后,她重新找到了重力的感觉。 她揉了揉眼,定睛向眼前望去,漆黑的街道上,公寓的玻璃门安静地敞着,几盏路灯放着孤独的昏黄光芒。再远处,高楼大厦潜藏在夜色里,巨大的gg牌散发着萤光。 纱织愣了愣,喃喃道:「我……回来了?」 从那个没有布朗尼蛋糕和空调的战国时代,回到现代的横滨来了? 纱织伸了伸手,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总觉得方才的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可那梦境又太过真实了,让她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一边的世界才是虚假的。 「啊——」 纱织揉了揉眉心,仰起头来,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我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啊!」 无人回答。唯有横滨的天穹之中,一个散发红光的矮子飞速划过夜空,留下一串嗖嗖声响。 第47章 街道上路灯闪烁不定, 树枝在夏夜的晚风里摇晃。 纱织盯着远处的夜空看了一会儿,悄悄嘆了口气,这才脚步恍惚地走进了公寓楼里。电梯运行发出嗡嗡响声,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空汽水罐子被夜风吹得一阵滚。 纱织回到家里,将包随便一扔,人往床上扑去, 将自己的脑袋放空了。 被褥上有很淡的洗涤剂香气, 柔软的橙子味,熏的鼻尖甜滋滋的。纱织嗅闻着这种味道,脑袋却飘飘忽忽的。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还没从战国时代回来。只要一闭上眼, 她就会想起南贺川边的蝉鸣、日照和铺满鹅卵石的河滩。 忍者们的武器彼此撞击, 发出硁硁的响声,刀刃上倒映出了佛间惊愕的脸。而少年的斑站在河的对岸,他的眼底有夏日的炽灼。 「无论发生了什么, 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去的。」那少年这样对纱织说。 但纱织睁开眼时,这些战国时代的风物便又远去了, 她的眼前是公寓的墙壁和电视机的屏幕。 那个世界…… 遥远的简直就像是个梦。 她短暂地投入了一会儿,便立刻从中剥离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属于纱织的过去已经在那个时代谢幕了吧?所以, 即使她就是千手纱织,两人拥有相同的灵魂,她也无法在那里停留太久。 她想起南贺川边的少年宇智波斑,又无言地嘆息了一声。 虽说她短暂地见到了斑,可等她回到这个时代,就又一次地与斑分离了。也不知道, 自己能否真的和他再相逢? ……有机会的吧? 就连纱织自己也不确信。 第97页 按照送她回到战国时代的柱间的说法,只要「过去」改变了,「未来」也会相应的改变。 她和斑倒是通过努力将过去改变了——千手纱织没有嫁给大名的长子,没有在婚后不久就被杀,后来千手与宇智波很快地和解了,斑的弟弟也好好地活着——可是,未来真的会因此而改变吗? 纱织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发了会儿呆,伸手揉起了自己的面颊。 「我也不知道呢……」纱织喃喃自语,声音里有无奈与怀疑。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热晚餐、卸妆和洗漱。等到夜色深下来,她便没精打采地上床休息。 拉黑檯灯的时候,纱织心想:也许今晚也会做那个战国时代的梦也说不定。 可是她猜错了。这一夜她整晚无梦,再睁眼时,天就亮了。 第二天的生活,又和先前没什么区别了。她普通地在镜子前夹好睫毛、卷好头髮,再三整理扣子和衣领,然后坐电梯下楼,往电车站赶去。 昨夜好像下过一点小雨,花坛里的叶片沾了露水。年轻的中学生嘻嘻哈哈地走在街道上,勾肩搭背,无忧无虑。这些场景,纱织早就看习惯了,此刻却觉得画面缺失了些色彩。 拥挤的电车一如既往,从车站到公司的道路也繁忙不歇。纱织进了公司,与同事们客套地说话,然后公式化地坐下来工作。 「星宫的状况看起来好像好了点嘛。」同事小泽拍着纱织的肩安慰她,「别担心啊,就算这个男朋友没了,也马上会有下一个的。你那么可爱,根本不缺男人追。」 纱织苦笑一下:「哎呀,是这样的吗?我一时半会还走不出来呢。」 还是没有人想起那个名为斑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纱织还记得他的存在了。所谓的「未来」,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傍晚时分,纱织踏上回家的路时,忍不住对着道路尽头沉下的落日怔怔地出神。 明明才过去了不久,她却觉得自己有些记不起搭乘鹰飞掠过高空的感觉了。那伸手可触的日落,还有那近在眼前的烟花,难道都是她的幻觉吗? 纱织已经无法肯定了。 日子照常在流淌着。 虽然斑不见了,但纱织必须生活下去。她过着与遇到斑之前一模一样的日子,每天在家与公司间两点一线地往返,偶尔外出散心,去咖啡馆、电影院和美术馆消遣时间。 纱织自己去过横滨的港口边,趴在栏杆上,望着海的方向出神。夏季的阳光晒得人眯起了眼,港口对侧的楼宇煜煜生辉。 她也曾自己去中华街闲逛,挤满游客的中华街上队伍长的像蛇,但她却没了兴致勃勃排队的精力与兴趣,草草地在街道口拍了个照传到网络上,便结束了游玩。 偶尔夜深人静时,她就靠在阳台上,手里端一杯热牛奶,抬头望夜空中的月亮。那月亮的形状在悄然地改变着,见证着时光的流淌,但看着月亮的人却早已不同了。 身边缺了个人,似乎做什么都没意思了。 时间的车轮没有停留过,夏天越来越热,蝉鸣日趋烦躁。然后,在抵达某个顶点后,天气又悄然转凉,树木裹上金色外衣。不知不觉间,秋日来临了,纱织每天早上走出家门时,都能看到街道上堆积的干枯落叶。 也正是在深秋的某一天,国木田独步向她告白了。 他似乎不记得自己曾经对纱织的那次告白了,还当自己是头一回提起这件事,因此显得紧张而忐忑,与平时的沉稳模样大相迳庭。 「纱织,你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吧。……我想照顾你,可以吗?」 国木田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表情有些别扭,面颊深处一片微红。 深秋的夜晚,树枝脱了叶片,光秃秃地露着枝干。纱织呵了口白气,将围巾裹得更紧了些,两只手缩在毛衣的袖口里,手指轻轻地蜷起来。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声不知道当如何回答。 街道上,打着灯的车辆飞驰不息,商店的招牌闪烁着霓虹的光彩。她与国木田靠着路灯站着,模样与周围每一对男男女女并无什么太大的不同。 「啊……我……」纱织的目光闪烁一下,脸在毛茸茸的围巾里埋的更深了。 「纱织和太宰分手以后,好像一直就很失落的样子。」国木田红着脸,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快点走出来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就请让我来帮助你吧。」 闻言,纱织有些恍惚。 是这样的吗? 她抬头望向国木田。对方的神色很认真,但镜片后的眼底却满是忐忑。虽说他和太宰一样,都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工作,但与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斑相比,他却已经算是很接近纱织的一个人了。 纱织忍不住想,如果在这里答应国木田的交往请求的话,一切就会彻底回到原来的轨道了吧? 那些战国时代的往事,还有斑的存在,全部都会成为虚幻的记忆,都将被她抛在身后。 可是…… 纱织将目光从国木田独步的脸上移开,望向了夜空之中的月亮。 今夜不是满月,云雾也很重,那月被掩映在层云之中,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纱织定定地看了月亮一会儿,说:「国木田君,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抱歉。」 第98页 「啊?」国木田愣了下,露出不甘的神色来,问,「是我有哪里不合适吗?」 「不是那样,国木田君为人很好,但是我干不出『因为和前男友分手很伤心所以找个人做替代品』这样的事,那太过分了。」纱织露出了很浅的笑容,「恋爱才不是这样的事。」 「……」 国木田沉默了,脸上的紧张慢慢散去。片刻后,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不试一试却不想死心。」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放松了不少,人轻松地把外套甩到肩上,说:「纱织,别放在心上,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吧。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就是了。」 纱织的笑意浓了一些:「嗯。好。我也会帮国木田君物色合适的女孩子的。」 「那倒是不用了,其实我对这种事不是很有兴趣。」 「诶,是这样吗?」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便在路灯下分开了。纱织沖国木田独步挥了挥手,转身向电车站走去。 深秋的夜晚很冷,纱织将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尖被夜风冻得微微发红。她独自走在道路上,穿过夜色里的灯红酒绿。因为是周末的夜晚,街道上很热闹,许多男男女女在嬉笑闲聊着。 「快看,这个好可爱啊,买这个送给我怎么样?」 「啊,我明天要送孩子去学校呢。阿崇升上中学之后,就变得叛逆了不少。」 「你买了新出的游戏吗?下周末来我家一起好了!」 「斑哥,再不回东京的话,要赶不上明天早上的飞机了。」 纱织的脚步一顿。 她总觉得自己方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可周围的喧闹声太过嘈杂,夜色繁华的很吵闹,让她无法清晰地辨别那个名字。于是纱织停下脚步,紧张地环顾起四周来—— 玻璃橱窗倒映着霓虹灯光,巨大的屏幕变幻着电器公司的gg。车灯徐徐照亮马路,人们三五成群穿过街道。 似乎没有哪里是与众不同的。 纱织有些失望。 大概是她听错了吧? 就在这时,路边传来了「吱呀」的响声,那是一辆黑色轿车打开了车门。车门之后,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落到了地上,旋即,这双皮鞋的主人——穿着黑色西装的成年男性,从车中探出了身来。 下一刻,纱织便与这个男人四目相对了。 夜色一般漆黑的眼睛,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其中似乎蕴藏着夏日的炽灼。晚风吹拂,他扎成马尾、微微翘起的硬质长发,在风里一阵轻曳。 纱织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身体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键。 这一刻,周遭的吵闹声似乎都湮灭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条南贺川边。细小的花火在少年的掌心绽放,火焰的形状宛如初初绽放的花瓣。 纱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那个…斑……?」 男人沉默地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了,纱织。」他说着,脚步向她踏来。 他的身影,似乎凝缩了夏日的时光。 副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斑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从车里钻出来,嘟囔道:「斑哥,你又做什么啊!该回东京了啊,明天不是要去洛杉矶谈生意吗?不提前睡一会儿……诶?!」 泉奈的话还没说完,他人就愣住了。 只见他的兄长宇智波斑正以双手拥抱着一个人——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裹着风衣与围巾,褐色的捲髮有近乎腰的长度,在风里被吹得纷乱。 「斑哥,你怎么回事啊……」泉奈完全不理解眼前的状况。 怎么突然抱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斑哥竟然有女人缘了?!没把人吓跑吗?! 但纱织和斑似乎无心理会他的疑惑,只是长久地拥抱着。 纱织将头埋在斑的怀抱里,眼眶一阵热烫,险些就要落下眼泪来。她是个胆小的人,怕苦,怕高,怕虫类,也怕面前的这个男人再度从她眼前消失。 「真是好久不见了。」她哽咽的说着,然后眼泪就不客气地打湿了斑的西装布料。 兜兜转转,他还是实践了他的诺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最终都会回到她的身边来。 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纱织,我回来了。」 夜色融融,横滨的摩天轮在远处散发着炫目的光彩。 正文完 第48章 番外 我叫宇智波泉奈, 今年23岁,东京人。 我家代代都以药械产业为生,算不上特别有名气的大家族, 但好歹也是个富裕无忧的世家。父亲严厉, 母亲慈爱,兄弟一共五人,除了我和斑哥之外的三个弟弟, 现在全在海外就读。 三个弟弟暂且放下不谈, 和我关系最好的兄弟就是我的大哥,宇智波斑。自小开始,他就是对我最为关照和青睐的人。这种深厚的关切之情,有时候令我觉得斑哥像我的另外一个父亲一样。 斑哥是个很厉害的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从中学时代起, 他的成绩就是学校里最优异的,其后的学业,斑哥也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大学毕业后, 斑哥就没有继续深造了,而是在父亲的敦促下接手了家族的企业。 说句父亲不爱听的话, 斑哥比父亲更擅长做生意。总之,我家的药械公司现在行情好的不得了,日进斗金, 利润可观。 第99页 不过,与做生意的头脑相反,斑哥在男女之事上好像非常迟钝。他在学生时代时就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据说经常有女生向他告白,但他从未给过回应。而他本人也没有找过伴侣,一直是单身状态。 父亲闲暇时候, 曾试图为斑哥介绍合适的结婚对象,但是都被斑哥云淡风轻地拒绝了,理由是「不是那个人」。 这话说的,仿佛斑哥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子,此生非她不娶一般。但「那个人」到底是谁,斑哥也从来没有明说过,以至于我怀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所谓的「那个人」的存在,这只是斑哥拿来搪塞父亲的藉口罢了。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斑哥能早日找到陪伴他的人的,这个愿望起源于某一日的酒后。那天斑哥喝醉了,抓着我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胡话。在他的胡话里,我们两都是战国世代某个忍者家族的孩子,我死了,斑哥活着,他为此感到相当痛苦。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过宿敌家的女儿,但与那个女儿有缘无分,生死相隔了。失去一切的斑哥借用了神的力量修改了歷史,再睁眼时,人就已经来到了现代的东京,刚好降落在从父亲手中接过家族产业的那个晚上。 那之后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习惯现代的生活,然后寻找那位「宿敌家的女儿」,不过这种寻找却没什么结果。因为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只知道那个女孩生活在一座滨海的城市,城市里有港口、摩天轮和高楼大厦。 这样的城市在日本实在是太多了,要一个个排查过来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再加上公司的事情也很忙,于是寻找那个女孩的进度就耽搁了。 我听了只想狂笑:斑哥竟然也有这种好莱坞式的梦啊!果然是喝醉了就开始乱说话了,真是什么样的故事都敢编。 等斑哥酒醒之后,我忍不住捧腹大笑的冲动,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把斑哥的酒后胡话告诉他。从来威严无比的斑哥竟然少见地露出了恼火和尴尬的表情,说:「酒后醉话,你听过就忘,反正都是假的。」 这只是个小插曲,我当然不会当真。不过,因为这件事,我认为斑哥其实还是想要伴侣的,所以才会在酒后给自己编了这么一段旷世。 生活继续,父亲也在为斑哥的婚事担忧。但这种担忧没持续多久,转机发生在斑哥去横滨出差的某个周末—— 那天夜晚,我和斑哥办完了横滨的事,打算坐车回成田,再搭乘飞机飞往国外。可是,就在上车的前一刻,斑哥忽然莫名其妙地丢下了我,然后下了车,走到街上,伸手抱住了一个女孩。 ——没错,没有任何预兆和前摇,也不用像游戏里那样吟唱读条或者刷好感度,就这样直截了当地伸手抱上去了。 我很清晰地记得那是个秋天的夜晚,横滨的街道上灯光闪烁,远处的摩天轮漂亮的像是披了彩虹,满街都是时髦的男男女女。而斑哥和那个女孩就这样抱在一起,与人群融在一块儿。 那女孩没有挣扎和反抗,也紧紧地抱着斑哥,两个人熟悉地仿佛多年情侣。那一刻我看地懵住了,我家的司机也懵住了。司机愣愣地问我:「东家是这种性格吗?在街上随机挑陌生女人来个拥抱?」 我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啊!」 斑哥就一直和女孩相拥着,然后女孩就如漫画或者电影的女主角那样,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还挂在斑哥身上边哭边撒娇,好像是在责怪他「怎么离开怎么久」、「为什么不回来见她」。 在斑哥和那个拥抱的女孩面前,我觉得我像个小丑。 总之,斑哥推掉了之后的生意,也不再管自己的航班,在横滨多留了半个月。我从斑哥口中得知:那个女孩叫做星宫纱织,是他先前就中意的人。之前二人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法恋爱,现在斑哥又遇到了她,便不打算放手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顿时激动起来:「快,把那个叫星宫的女孩留下来。」 星宫小姐比我大一岁,身材娇小,长相可爱,是个典型的年轻关东女孩。她确实有能让男人一眼倾心的资本,毕竟这样乖乖巧巧的精緻长相是时下正流行的。不过,她出身乡下,也没在东京工作过,如果她要和斑哥在一起,那就等于是离开了故乡,或许这点会令她相当为难。 但令我意外的是,星宫小姐完全没有犹豫,立刻就跟着斑哥一起来东京了。据说她原本也很嚮往东京,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才一直待在横滨。既然新找的恋人也生活在东京,那她就毫不犹豫地决定搬家了。 星宫小姐搬来东京后,就和斑哥居住在一起了。他们两人以飞快的速度订了婚,买了戒指,然后开始准备婚礼。要是不知情的人,只会当他们已经认识十多年了,所以才能水到渠成地安排这一切。 依照我的眼光来看,星宫小姐性格很好,可爱中带着一点小精明,对斑哥的态度则像是对待儿时玩伴那样自然,会生气,也会发脾气,还会和斑哥吵架,威胁他「我要回乡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她老家的方言),总之很讨人喜欢。 她很喜欢可爱的东西,比如猫猫狗狗,鹦鹉麻雀。一看到这些小傢伙,她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据说她和斑哥已经讨论好了婚后要养一猫一狗,猫叫做可丽饼,狗叫做卡门。 (为什么狗要叫卡门啊,完全不搭调的名字呢) 第100页 不过,她有的时候有点迷煳,迷煳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比如我和斑哥第一次去她老家见她父母时,了解到她有两个表哥,一个叫柱间,一个叫扉间,都是从小拿她当亲生妹妹一样疼爱的,但星宫小姐听闻此事后却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问:「妈妈,你在说什么呢?有这回事吗?」 「纱织,我说的是你的表哥呀,你不记得啦?」星宫太太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怎么不知道啊!我有这样的表哥吗?那两个人、那两个人……」 「这孩子,不会还在和表哥闹脾气吧?你扉间哥哥也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不要和邪恶的外乡人谈恋爱』,你就记恨到现在啦?那时候你还小嘛……」星宫太太和气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星宫小姐的表情似乎很尴尬。 真不知道是星宫小姐真的记不清自己的表哥名字了,还是因为讨厌表哥才故意这样说反话的呢? 那两个表哥我也见过,毕竟他们好像是从小带着星宫小姐长大的男人。那位二哥扉间嘛,我不是很喜欢,因为一见面我们就吵起来了,仿佛我们命中注定是彼此的敌人;而大哥柱间似乎还挺淳朴仁厚的,是旧时代仁慈大家长那般的人物,放在明治之前的时候,他兴许会是个了不得的绅士贵族吧! 柱间和斑哥初初见面时,两个人就一通称兄道弟,当晚还出去共同吃饭了,也不知道男人的友情为什么会进展的这么快! 今年的冬天,星宫小姐就要正式入籍我家了,姓也会改成我们家的姓。据说星宫小姐的二表哥(就是那个叫扉间的)似乎还挺不高兴的,一直在和星宫小姐说:「都令和年了还要入籍改姓,那傢伙是战国人士吗?思想竟然这么守旧!」 其实我觉得改不改姓都不要紧,婚姻这种事嘛,互相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的父亲好像很执着于入籍改姓,斑哥和星宫小姐都拗不过他,也没办法。 今天他们去试婚纱了,不在家里,留下我一个人无所事事。然后,我就听到了爸爸严肃的声音:「泉奈。」 「啊?爸爸?」 「你哥哥终于安稳地娶妻生子了,接下来就是你了吧?」 「哈?」 「泉奈,你打算什么时候领妻子回家?」 「???」 我的地狱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