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遇暖》 第1页 [现代情感] 《青梅遇暖》作者：柠北【完结】 文案： 高中时期：叛逆钢琴手女主x张扬小提琴首席男主 师大附中的江景遇盛名在外，校内校外明恋、他的女孩子不计其数，然而他只会给向他告白的女孩子发好人卡。 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可，在高一新生入学之后的开学典礼上，自称「不早恋」的江景遇被校长以「早恋」的名义拎到台上训话。 众人看着跟他站在一起的、在新生里颜值数一数二的女孩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嗤，说什么不早恋，真香了吧？ ——原来大魔王早恋也是看脸的。 · 陆暖冬当了十多年的乖乖女，在高中的时候，罕见地叛逆了一回。 她找到竹马，让他跟她假装谈恋爱。 「我有什么好处么？」彼时，江景遇靠在自家沙发上喝茶，一派气定神闲。 「你不是很烦别的女生老给你送情书么？现成的挡箭牌还不要？」 江景遇语气轻佻：「暖冬，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陆暖冬给了他一个白眼。 后来的某天，江景遇主动缴械：「暖冬，是我喜欢你，我们假戏真做吧。」 #所遇之人，是她温心之暖# #那对修成正果了# 【阅前说明】 1、青梅竹马小甜饼，双初恋。 2、没有早恋，是误会。成年之前，男女主不会在一起。 3、日常，慢慢慢热。 内容标籤：青梅竹马学霸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暖冬，江景遇┃配角：一堆┃其它：系列文《话费男友》《时光拼图》《最后妄想》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青梅竹马小甜饼。 立意：携手走过漫长岁月。 第1章 青梅 你跟暖冬闹别扭了？ 敬城的七月烁玉流金。 昨夜下过一场暴雨，但水痕早被烈日蒸发，今晨已无影无踪。 陆暖冬斜靠在阳台门上，打开防风捲帘，望着邻居家愁眉不展。 她余光瞅见白色月季被阳光晒得蔫头耷脑，又折返回屋内。 再出来时，她手里拿着喷壶，悉心地给月季浇水。 这盆月季是不久前江景遇送她的，按照以往的习惯，开花时就应当跟他分享喜悦。 可是他们在三天前吵了一架，她纠结该如何开口求和。 以往他们吵架从来都是在当天解决，这次吵架的时间太长。 她边浇水边留心隔壁的动静，没有听见小提琴的琴音。 陆暖冬回想起这两天江景遇似乎都没有练琴，他究竟在做什么？ 浇完花后，陆暖冬关上防风捲帘，决定去隔壁一趟。 除了和好，还有另一件事——今日师大附中公布特长生录取名单。 她想将他们将在一个高中上学的喜讯告诉江景遇，也是之前约好的。 纠结一个下午，她不能再拖，决定现在就去。 假若把他们又能一起上下学的消息再拖一拖，江景遇怕是要气她一个月。 其实他们吵的不是大事。 陆暖冬并不觉得江景遇有错，但她更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们吵架向来是江景遇来道歉，这次她呛得对方说不出话，理应先给他递个台阶下。 陆暖冬拿着钥匙开门，错愕地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阿、阿姨？」 来人是江景遇的母亲，她无比熟悉的江阿姨。 「暖冬你要出门儿了？待会儿回来直接来我家吃晚饭，你伯母他们今晚回不来，你跟小北都过来。」 陆暖冬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叫小北。」 小北大名陆时北，是陆暖冬伯父伯母的儿子，她的堂弟。 每当她跟江景遇吵架，小北都会想方设法避开他们俩同时在的场景。 今晚这情况他怕是避无可避。 「对了，小北被小遇拉去打篮球了，你去小区的篮球场找他们，别走错地儿。」 陆暖冬答应下来，步入电梯。 篮球场位于小区东北边，离他们这栋楼有段距离。 陆暖冬走到一半就有点后悔没有撑伞。 太阳金灿灿地挂在天空，格外晃眼。 行道树的树荫在陆暖冬头顶遮挡，让她稍稍避开阳光直射，但热气仍然争先恐后地朝她扑面而来。 她有些想不通。 这大热的天，那群男孩子居然在打篮球，他们感觉不到热吗？ 不知不觉间，陆暖冬到达篮球场边缘。 她在人群中找见堂弟，刚想叫人，便听到一阵喝彩声。 「这个三分球帅呆了，好！」 「好牛！距离三分线这么远还能投中！」 不用猜也知道是其他人对江景遇的恭维。 只见江景遇逐渐被一大堆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围住。 他左手插着裤兜，右手的食指上还转着篮球，身形挺拔如同鹤立鸡群，整个人却随性慵懒，自然而然地成为视线焦点。 陆暖冬见惯了他耍帅的模样，从他身上挪开目光，对陆时北说道：「小北，今天伯父伯母不回来，咱们去江景遇家吃饭。」 可还不等陆时北回答，江景遇率先从包围圈中走出，站定在她面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他不知抽了什么疯，正对着陆暖冬，却微仰着头，同其他人道别：「先走了，我跟小北回家吃饭。」 陆暖冬比江景遇矮一个头，她只能看见某人的下颌线。 这时，翘班的云朵纷纷涌现，被夕阳渲染成火烧云，层层叠叠散布在浅蓝天幕。 它们似乎比柔软的棉花糖更引人垂涎。 陆暖冬与江景遇的影子被拉长，在尾端合而为一。 他们的影子亲密无间，陆暖冬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千沟万壑。 「江景遇……」她开口打破尴尬，却又陷入两难境地。 她该说什么来缓和？ 江景遇听到她喊，抿着唇与她对视。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多说一句，他忽然将仍在右手食指上旋转的篮球打落，暴躁地往后扔去。 篮球「哐当」一声撞在篮球架上，打断周围所有的声音。 所有人都注视着江景遇，不明白他生哪门子气。 江景遇嗤笑一声，绕过陆暖冬。 擦肩而过时，陆暖冬听见他说：「没意思，下次再玩。」 陆暖冬没动，她有些头疼。 「姐。」陆时北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又看看走远的江景遇，小声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陆暖冬抬脚转身，「嗯。」 陆暖冬多少有点明白江景遇在意的点——她没有顾好自己。 三天前她跟班上同学聚餐，最后选中的地点正好在师大附中附近。 而江景遇在高一时就是附中的小提琴首席，暑假也要抽空去学校练琴。 相同起点、相似的目的地，他们自然而然地搭乘同一趟地铁来回。 去的时候相安无事，回来时却碰见一个色狼。 当时是下午四点，车厢内开着冷风，人不算多。 起初陆暖冬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她发现某个穿着黑衣t恤的男人有空座不坐，反而总是跟着穿短裙的姑娘们。 她本能地盯着那个男人的手。 距离有些远，她看得并不算清楚，但直觉告诉她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陆暖冬掏出手机，佯装在回復消息，实则将摄像头对准那边。 她将画面放大，男人的动作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那个人居然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女孩们的裙底！ 陆暖冬心头火起，确认录制好清晰的视频后，她倏地站起身，快步朝那边走去。 坐在她旁边的江景遇错愕地看着她动，紧接着站起身，跟在她身后，说道：「暖冬，我们不是在这下……」 「臭流氓！」陆暖冬趁着拍照的男人毫无防备，将他一把推搡开。 她还准备夺取他手中的手机，可惜没能成功。 「这哪来的野丫头！胡说什么！」被推开的男人脸色难看，声音盖过陆暖冬的，竭力抹黑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疯疯癫癫的，读书读坏脑子了吧。」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车厢内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 陆暖冬被许多双眼睛盯着，毫不畏惧地呛声：「敢偷拍别人不敢认，你这种渣滓就该进监狱！」 被偷拍的女孩子就在附近，她听清陆暖冬的话，总算明白事情始末，又惊又怒地看向男人，「你偷拍我？」 男人想要争辩，女孩却等不及，一个利落地过肩摔便将人摔到地上。 「下一站就在警察局附近，到警察局说吧。」 「姐姐，他手机里应该还有偷拍的照片。」陆暖冬提醒道。 女孩连忙夺走被男人紧紧护在胸前的手机，让男人面部解锁后查看。 「这个色狼！居然偷拍了这么多人！」女孩怒火中烧，一张张翻看，恨不得当即删掉这些照片。 听到抓到了色狼，三两个热心群众过来了解情况，顺便帮女孩控制住了色狼。 「小姑娘真厉害，过肩摔很帅嘛。」 「那是！我学过散打。」 江景遇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牵走。 陆暖冬不明所以，跟着他回到原来的座位。 江景遇压抑着怒气，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问道：「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他鱼死网破想跟你同归于尽怎么办？」 陆暖冬好笑地回答：「事实是那个姐姐把他摔到了地上。」 「不管这次什么情况，下次都不准这样。」 陆暖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等女孩押着那个男人下车，她坚定地说道：「只要我看见了，我就会站出来。」 谈话陷入僵局。 江景遇气极，憋出一句，「人家会散打，你会什么？站出来被别人打吗？」 陆暖冬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点头说：「哦，我知道了，我也去报名学散打。」 回家路上，江景遇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到家门口拿出钥匙，他才开口：「暖冬，你只是个刚中考完的小姑娘，没必要这么有正义感。正义的人哪里都有，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出头。」 「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就不能挺身而出吗？」陆暖冬转开门锁，「更何况当时地铁上那么多人，也只有我发现那个男人有问题，我不说还有谁会说呢？」 她推开门，兴致不高，想想还是同他说：「我不想听你们说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自己的想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陆暖冬轻轻合上门，在玄关换鞋。 她听见对门「嘭」地一响。 果然，江景遇生气了。 现实与回忆重叠，眼前的门再次被摔上，发出脆响。 陆暖冬从电梯走出，停下脚步。 陆时北跟在后头，听见声音「嘶」了一声，问道：「姐，咱们还进去吗？」 「进去啊。」陆暖冬向前走，拧开门把手，「是阿姨让我们过来吃饭的。」 江母在屋里训斥江景遇，但声音温温柔柔的，「心情不好也不能拿门撒气，你这样像话吗？」 江景遇随便答应两声，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 他一回头，不经意间与陆暖冬对视，立时躲进厨房。 「我帮忙端菜。」 他冷着张脸，怕旁人不知道他生气似的。 「暖冬跟小北来啦，随便坐啊。」阿姨招唿着他们，笑道，「今天炒的是你们两个爱吃的菜，不吃饱不许走。」 「阿姨真好，不像我妈一天到晚只知道损我。」陆时北迫不及待地坐下，张望着厨房。 「我们小北这嘴甜的。」阿姨被哄得心花怒放，笑容更深了些，她转头张罗着让陆暖冬也坐下，问道，「暖冬，你们录取结果出来了吧？怎么样？」 陆暖冬迟疑了下，这个消息她总觉得要先告诉江景遇。 面对阿姨、小北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陆暖冬顶不住压力，还是说了。 「我被师大附中录取了。」 「恭喜呀！又能跟景遇一起上下学，互相照料着。」 江景遇从厨房走出来，听到这句，他立马回道：「她这么厉害，哪用得着跟我一起。」 阿姨疑惑一会儿，问道：「你们，你跟暖冬闹别扭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企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作者有话说】 女主在这章养月季的方式很离谱，别学，能开花是因为送过来没几天，之前江阿姨照顾得好。后文还有解释。 专栏预收《话费男友》《时光拼图》《最后妄想》分别是暖冬堂弟、堂妹、表哥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天使麻烦点个收藏~ 给大家道个歉，没有全文存稿完，存稿用完后不保证日更。 —— 《时光拼图》文案： 陆家小辈都知道，黎知彦这个人绝不能在陆晴夏面前提。 但当陆晴夏答应去相亲，发现哥哥吹得天花乱坠的相亲对象正是黎知彦。 她表面不动声色，藉口离座后，发现哥哥给她支招。 【见面了吧？阴阳怪气他，花他的钱，气死他。】 陆晴夏顿悟。 回到座位后，她立即喊来服务生，点了几份店里最贵的菜。 黎知彦眼皮没抬，又让服务员多加了几道甜品。 那是陆晴夏高中时最爱吃的。 甜品端上桌，她一口都没动。 「怎么不吃？在减肥？」黎知彦凝望她，问道。 陆晴夏一笑：「黎总出国多年，应该还没习惯。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别人早就不喜欢了。」 黎知彦不知死活地追问：「很多东西……包括人？」 陆晴夏没答，只是粲然一笑，任他猜测。 · 转学回敬城的那个暑假，陆晴夏第一次见黎知彦。 在自家楼下，她被玩滑板的他撞倒。 后来，她得知这人是来找她哥哥的。 他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也是她未来的同桌。 在兵荒马乱、波涛汹涌的青春里，黎知彦是她唯一的浮木。 他们淋同一场雨、练同一本字帖、画同一份黑板报，也约定上同一所大学。 可是，高二那年黎知彦失约了。 他悄悄出国，谁都没说。 而这个消息，陆晴夏最后一个知晓。 #相遇与重逢的两段时光像无缝衔接的拼图# #珠流璧转，唯独庆幸你我情谊如初# 第2章 青梅 一起练琴，一起拿奖。 江景遇顿住，随后漫不经心地把西红柿炒蛋放在陆暖冬面前。 他略有些阴阳怪气地争辩道：「我哪敢啊，她在我家的地位都要比我高了。」 「哪有你不敢的？」陆暖冬小声反问。 说完，她起身给大家盛饭，看也不看江景遇的表情。 把她不喜欢的菜摆在她面前，真小气。 还是吃完饭再跟他聊聊吧。 他正在气头上，过会儿可能好一些。 现在么，享受阿姨烧的菜才是正经事儿。 「阿姨，我妈今天怎么没回？」陆时北赶紧问道。 江阿姨边给他们夹菜，边回答：「她今晚值班，明早才能回。」 陆时北转头又问：「姐，你什么时候军训啊？」 师大附中惯例，高一新生军训一周再上新课。 「跟往年一样，八月底。」 「八月底？」江阿姨瞅了眼江景遇，叮嘱道，「景遇，小提琴团也要求你们过去排练，到时候跟暖冬一起下学，免得路上出事。」 江景遇吃着饭，没吭声。 「听见没？」 「再说吧，我八月很可能不排练。」江景遇吃饱了，起身把碗搁在厨房。 他故意在客厅外边的阳台晃，随便找了一身衣服，「妈，我先去洗澡，刚打球出了汗，你们慢慢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江阿姨手里的菜都来不及放下，她回头说道：「歇会再洗，哪有人刚吃完饭就洗澡的？」 「行。」江景遇拿着衣服进屋，「那我先练会儿琴。」 陆暖冬瞬间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认识这么多年，她自认对江景遇很了解，这种情况真前所未有。 他为了躲自己，先是说八月不去学校练，又说要现在练，看来真的气狠了。 不久，优美流畅的小提琴声从江景遇的房间飘出。 陆暖冬放下碗筷，她听出来了，他在拉《secret base》。 「姐，景遇哥在道歉。」陆时北顶着巨大的压力提醒她。 她点点头，说道：「待会我在阿姨家多留会儿，你回家做暑假作业。」 这首曲子是他们两之间的暗号。 当时说好只要每次吵架后，它被他们两其中之一演奏出来，就算道歉。 这么多年来，都是江景遇先拉的琴。 陆暖冬在这三天也有想过弹。 可是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需要面对面地说开才显得真诚。 她完全没想到，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时，江景遇就已经放下身段。 江阿姨也听出来了，江景遇的小提琴还是她教的。 她听见陆暖冬姐弟俩的对话，笑着问：「暖冬，他又怎么惹你了？」 陆暖冬脸上一热，慢慢将地铁上的事情讲出来。 「其实他不拉这首歌，我今天也打算找他的。」她坦诚道，「我也有错。」 「姐，你牛。」陆时北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阿姨则教她，「暖冬，你怎么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下次应该让景遇来。怎么说他也是大高个儿，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压迫感，别人不敢太过分。」 「知道了，阿姨。」陆暖冬想，再遇到这种情况，她会和江景遇商量。 如果对方彪悍，还可以向地铁上的执勤人员求助。 这次她确实冲动了，一时没想那么多。 「不过你很勇敢呀，阿姨要夸你。咱们暖冬看着文文弱弱的，胆量却不小。」 陆暖冬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露出了脸上的酒窝。 陆时北吃完饭就回家补暑假作业去了。 阿姨开了家花店，店里虽然有人守着，但她时不时地要去看看，这会儿也走了。 整个房子里就只剩下江景遇与陆暖冬。 陆暖冬把碗筷放在洗碗机里，收拾完餐桌后站在江景遇房间门口。 小提琴的声音早就停了，她不知道江景遇在做什么。 她抬手敲门，得到对方允许后，她才开门。 「我知道我错了。」陆暖冬握着门把手不敢松，「以后我会确保自己安全，再去帮……」 同一时间，江景遇也开口：「暖冬，你做得是对的，我……」 辨别出对方的话，两人纷纷傻眼。 陆暖冬慌忙说：「你不用自责，我知道是我的问题。」 「……我也有问题。」江景遇缓了缓，说道。 「那，和好？」 「嗯。」江景遇说。 和好后两个人反而没有话说，他们面面相觑。 良久后，江景遇嘱咐她，「学校军训比较严格，你到时候记得抹防晒。」 「记住了。」陆暖冬想起开花的月季，跟他说，「要去看月季吗？长得还不错，已经开花了。」 江景遇点头，带着陆暖冬来到阳台。 他们卧室的阳台挨着，中间有段距离，但也不妨碍他们能轻易地将对方阳台的布局一览无遗。 可惜，今晚陆暖冬的阳台被遮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傍晚出门叫你们吃饭的时候，我把防风捲帘关了。」陆暖冬有点尴尬，「我回去把捲帘开开，你在这儿等我，省得再跑一趟了。」 江景遇便没有动，目送她跑回去。 几分钟后，陆暖冬那边的阳台发出亮光。 不一会儿，她抱着月季出现在阳台上靠近江景遇的那边。 她大声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花的名字，也不许我去问阿姨？」 「以后你会知道的。」江景遇指着洁白的月季，「我送给你养是觉得这花跟你很像。」 「像吗？」陆暖冬疑惑地凑过去，「哪里像了？我也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啊。」 江景遇停顿会，说道：「不是颜色像。」 陆暖冬望着枝干挺立、被郁郁葱葱的绿叶环绕的月季，不明白她有哪里像它。 这盆月季花叶扶疏，不用捆就自成一团，远远看去就像花店里精心包装好的花束。 怎么会像呢？ 成群结队向来不是她的习惯，反倒是江景遇更喜欢热闹。 她对过分亲近的距离会感到不适，跟这些花紧凑的样子截然不同。 等了半天，陆暖冬也没等到回答。 她转开话题：「你们小提琴团开学典礼的曲子是什么？」 「《he is a pirate》，我选的。」 「当首席真好，还有选歌的权利。」陆暖冬羡慕地说。 江景遇微微一笑，「毕竟我只要最好的。」 「嗯，年级第一是你、小提琴主席是你，你今年还打算搞竞赛……」陆暖冬摇摇头，「我还得努力。」 「任重而道远，加油。」江景遇鼓励似的，给她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相处十多年了，陆暖冬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 无论是年级第一还是小提琴首席，他去争取并不是为了这些荣誉带来的风光，而是因为「第一」拿到的奖励最丰厚。 细究起来，江景遇会有拿第一的执念还是因为她。 大概十年前，五岁的她跟着阿姨去看江景遇的比赛。 相较于之后他们报名参加的，那次业余儿童组只是个小比赛。 但对当时的两个小朋友来说，已经是件天大的事了。 那会儿陆暖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第一名除了奖盃还有去游乐场的券。 彼时两个小萝蔔头已经很熟悉，她趁着江阿姨在跟别人说话，噔噔噔地跑到后台，怯生生地喊江景遇出来。 「我听说拿第一可以免费去游乐场玩。」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灼灼地看着江景遇，「你拿第一，然后带我去玩好不好？」 陆暖冬见他久久不答应，还以为自己要求太过分了。 「不能带我去嘛？」她问，「因为你要跟阿姨一起去？」 「才不是！我尽量吧，争取拿第一。」江景遇跟她保证道。 那次比赛江景遇刚考完五级，他在同一组的选手中年龄偏小，在技巧与曲目难度上没有太大的优势。 幸亏他的个人风格比较浓烈，发挥也没出错。 当《a小调协奏曲》第一乐章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暖冬在观众席上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陆暖冬对比先前的选手，觉得他应该轻轻松松就能拿个第一。 约莫两秒后，观众们给予江景遇比前几场更为热烈的掌声。 陆暖冬越发肯定，他一定能拿第一！ 在焦灼的等待与期盼中，比赛终于进入尾声。 主持人拿着评分结果走到台上宣读。 「……接下来揭晓第三名，让我们恭喜江景遇小朋友！」 「啊？」陆暖冬茫然地看着江阿姨。 阿姨没有发现两个小糰子的心思，笑道：「哎呀，可得拍下来，到时候留做纪念。」 陆暖冬懂事地没有打扰，又看向绷着脸上台领奖盃的江景遇。 除了奖盃，主办方还给第三名提供了一桶积木。 小小的江景遇拎着那桶积木，表情很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陆暖冬朝他招手，但他迟迟没有抬头。 回去路上，阿姨抱住江景遇，夸赞道：「儿子真棒，第一次参加比赛拿到了第三名，好厉害呀！」 「不厉害。」江景遇望着地面，「我不能免费去游乐场玩，第一才可以。」 「啊？什么游乐场？你想去游乐场吗？明天妈妈带你去。」阿姨稀里煳涂地问。 江景遇这才抬头，拉着陆暖冬过来，仰着头跟他妈妈商量：「那暖冬妹妹也要跟我一起去。」 「行啊，你们俩都去。」 听到这话，江景遇才如释重负，在得知比赛结果后首次露出笑容。 晚上回家，江阿姨去厨房给他们做饭。 陆暖冬在江景遇房间里，跟他一起玩新赢回家的积木。 玩着玩着，她说：「第三名也很好，你看，还有积木能玩呢。」 江景遇放下积木，郑重承诺：「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拿第一。这段时间我嫌累，没怎么练琴，下次肯定不会了。」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练。」陆暖冬拿着一块积木塞到他手里，让他继续玩，「我已经打算学钢琴了，过两天等我的钢琴回来了，我们一起练习。」 江景遇答应下来，「一起练琴，一起拿奖。」 …… 想起曾经的回忆，陆暖冬用以前他说过的话回应：「那当然，我们可是要一起练琴、一起拿奖的。」 「军训结束会有机会一起练的。」江景遇向她介绍，「年底的时候，附中的交响乐团需要出国比赛。校方比较看重这个比赛，我们需要亮眼的成绩。」 「交响乐团？」陆暖冬诧异地问，「学校还有其他学钢琴的吧，我第一个学期就能上场？你对我太有信心了。」 「怎么不行？我都行，你也可以。」 陆暖冬半晌无言，他还真以为谁都有他那么好的天赋吗？ 不是她对自己不自信，而是江景遇的小提琴太突出。 附中近几年的艺术生，在高一的时候就稳坐首席的，也只有江景遇一个。 「我尽力而为。你明年就高三，肯定不能出国比赛。今年这次很可能是我们高中唯一的合作机会。」 江景遇很快反问：「谁说的？我们校庆也可以合作。一起表演《克罗埃西亚狂想曲》。」 第3章 青梅 「心眼多？大魔王？」 次日，陆暖冬跟着江景遇去排练。 她被江景遇说得心痒，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来到隔壁。 初三这一年，她碰琴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 中考结束倒也练习了几首她喜欢的曲子，但还没有凑出时间跟江景遇合奏。 她有些期待这一次久违的合奏。 到达附中大门，陆暖冬好奇地打量着。 「我们直接去排练室吗？」她问。 「嗯。」江景遇跟门卫打过招唿，又对她说，「待会不用紧张，团里的成员以后都是熟人。老师今天不来，我指挥。」 步入校门，宽敞的广场中央有一座喷泉，广场四周则被云杉占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江景遇带着她穿越广场、路过一排教学楼，介绍道：「排练室在逸夫楼里，逸夫楼在操场边上，离门口比较远。」 边说边走，陆暖冬将建筑布局记了个大概。 逸夫楼比较特别，在乔木群后边，这栋楼的朝向也与众不同。 陆暖冬第一眼看见的是被五叶地锦爬满的墙。 墙体中间只有明净剔透的玻璃窗从藤蔓中突围。 他们转到侧面才能看清「逸夫楼」这三个烫金大字。 「这栋楼真隐蔽。」陆暖冬如此评价道。 江景遇说：「这栋楼出自一位着名设计师之手，从那几扇窗户往外看是种享受。练习时间要是排得满，大家都喜欢扎堆趴在窗台上眺望。」 他特意提醒道：「而且我们的排练室在顶楼，比其他特长生看到的都更远。」 整个六楼都是乐团的地盘，每种乐器都有自己单独的练习室。 但他们要练习合奏，江景遇便领着她去最中央的那间，那是面积最大并且有着一面扇形落地窗的合奏排练室。 进来时，合练室只有他们两个，陆暖冬不由自主地走到窗户那往远处眺望。 早在江景遇描述的时候，她就已经心痒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美的景色。 「漂亮。」她赞嘆道。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密密匝匝的绿色，乔木林里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鸟叫。 更远处也能窥见被阳光折射得五彩斑斓的喷泉。 「秋天更好看。」江景遇说，「努力留下来，跟我一起等枫叶红、银杏黄。」 还不等陆暖冬答应，排练室的门就被推开，闹闹哄哄地挤进一堆人。 「咦，江景遇你今天挺早。」领头那个男生嚷嚷着，「你来这么早不会是来卷我们的吧？！」 「少贫。我今天带人过来认路。」 有人注意到陆暖冬这张生面孔，不少人好奇，偷偷地看她。 陆暖冬学钢琴快十年，气质摆在那儿，皮肤又白净，五官生得也极为出挑，极为吸睛。 这时听到江景遇主动提起，有人捅捅说话人的胳膊，示意他问下去。 合排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领头的男生立即追问：「这位美女是谁啊？居然劳动你大驾。」 江景遇回头与陆暖冬对视，询问她的意见。 陆暖冬轻轻点头，走到与他并排的位置。 「这是即将入学的高一学妹，钢琴特招进来的。最近乐团钢琴手稀缺，我让她提前来适应。」江景遇三两句介绍完，说道：「准备好，待会儿展示一下，让学妹看看我们的水平。」 「你这种大魔王到底是怎么当上首席的？」领头人放下琴，向陆暖冬温和地说道，「学妹你好，我是小提琴团的副首席王嘉荣，乐团的事情都能问我。」 江景遇不屑地「呵」一声：「用不着你。」 陆暖冬连忙制止江景遇继续说下去，她礼貌道谢：「谢谢王学长，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我照顾你就行，有他什么事。」江景遇不爽地嘀咕。」 当然，以免陆暖冬真生他气，他音量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众目睽睽之下，陆暖冬不跟他咬耳朵，只用正常音量问道：「江学长，你不参与演奏吗？」 江景遇只好重复着几分钟前众人的动作——挎下脸，不情不愿地坐到自己的位置，开包拿琴放谱子。 坐在他身边的王嘉荣要看谱子，他还特意合上，凶道：「都练习这么久了用得着看？」 王嘉荣摸摸脑袋，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 这意思是提醒大家，大魔王今天生气了，翻谱子的动作小点、声音也小点，免得触霉头。 这会儿乐团只有拉小提琴的来了，座位没坐满，空出来好些。 刚才陆暖冬听江景遇说了，乐团的指挥是位孕晚期的音乐老师，这个月很少过来，她不来时都是江景遇指挥。 这次照旧是江景遇安排，他说：「就拉《he is a pirate》，我起个头，你们跟上。」 小提琴被他架在肩上，他右手握着的琴弓开始舞动，左手手指也在琴弦上翻飞，斗志昂扬的乐声随之飘荡在室内。 在江景遇完成这一小段高潮后，其他人也紧随着，各自拉属于自己的部分，加入合奏。 陆暖冬只听过江景遇的独奏，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这么多把小提琴拉这首歌。 排练室里只有她一个听众，琴音将她牢牢包裹。 她一时听入迷，眼前仿佛又重现杰克船长的一生。 一曲毕，陆暖冬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江景遇询问。 「好听！」陆暖冬评价道，「校领导肯定满意，这首歌听了就让人热血沸腾。」 她没说的是，江景遇不愧是首席，跳弓最稳、双弦音完美无瑕。在他solo的部分，她没有听到丝毫杂音，技巧甩了其他人一大截。 听完陆暖冬调侃的话，小提琴团的成员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王嘉荣揶揄道：「毕竟是年级第一的首席选的曲子，肯定是选到了他们心尖尖上。心尖尖上的人，选心尖尖的曲子，妙极！」 其他人听了，笑得更欢。 平常他们可不敢这么打趣江景遇，也是看他心情好转，王嘉荣才试图「虎口拔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江景遇果然没生气，他也不管小提琴团的人怎么想，朝陆暖冬问道：「要不要和我合奏试试？」 「好，试试《克罗埃西亚狂想曲》。」 钢琴放在排练室前方，陆暖冬坐上凳子，才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因而她表现得还算从容。 这次还是江景遇先拉，之后几秒陆暖冬的琴声再跟进来。 他们有这么多年的默契在，合奏倒是没出错。 每个音准都在线，但陆暖冬把节奏带快了。 三分多的曲子，他们合奏完才过去两分钟多一点。 「我的问题，让各位学长学姐见笑了。」 江景遇抢着说：「你没问题，是我没把你带回来。」 小提琴团也不是没有兼修钢琴的，一听他们争着认错，有人连忙说：「弹得挺好的，学妹可能是第一次过来练习不适应，以后就好了。」 王嘉荣更是卖力鼓掌，「再也不用愁团里没有靠谱的钢琴了，欢迎学妹！」 陆暖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宽容而揭过这次失误，反而在内心反省。 是她太鲁莽，演奏的时候居然还陷在上一曲的情绪中。 「刚刚是我失误了，再给大家表演一首李斯特的《钟》吧。」 在座各位都是凭过硬的实力考进来的特长生，多多少少会对表现不佳的她不以为意。 就算江景遇帮她说话也不能打消别人心中的疑虑，不如她现场再来一首。 「李斯特的《钟》？」王嘉荣古怪地说，「炫技神曲啊。」 他这么说不为别的，他跟江景遇争首席的时候要pk三首，第一首老师指定帕格尼尼版本的《钟》。 这学妹开口就是《钟》，不免让他联想到学校里那些追江景遇的女生。 陆暖冬稍微活动手指与手腕，立刻开始动作。 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穿梭，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但是，大家都是专业的。 除去观察动作，还会分辨她的音准。 能拉小提琴，音感都不错。 十几对专业的耳朵在这听着，愣是没有听出一个音的错误。 陆暖冬弹完，缓了会儿，才对他们说：「太久没弹，手有点僵，不过还好顺利弹完了。」 「学妹很棒啊，音没错。」王嘉荣说完才想起来询问江景遇，「没有错音吧？」 「问我干什么？没有就是没有。」 王嘉荣一噎，腹诽：还不是你之前要求太高，又有绝对音感，大家都听不出来错的地方，只有你能听出来。 先前弹钢琴跟竖琴的，一个接一个，都是被江景遇逼走的——实在受不了这玩意。 遂，附中金帆乐团集体认可江景遇的 「大魔王」称谓。 「行行行，不跟你说。」王嘉荣很快就自我调节好，热情地鼓掌欢迎陆暖冬的加入，「学妹，你弹得很好，别怕江景遇。他要求是高了那么一点，稍微有点变态。不过我们都是『战友』，他不会太过分。」 江景遇无辜地反问：「我过分？」 陆暖冬也迟疑地说：「还好吧？」 据她所知，江景遇确实对自己要求很严格。 但他对她倒也不至于严格到哪去，最多就是玩游戏玩久了，他会说一两句。 不过最后，他也会把错揽在自己身上——是他带着她玩，他没控制好时间。 听到这话，王嘉荣还以为她真的被蛊惑了，连忙说：「你别看江景遇长着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还是年级第一，就以为他跟表面一样温和无害。我们十几个人的心眼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多！」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江哥可是咱附中的大魔王，惹不起惹不起。」 「心眼多？大魔王？」陆暖冬惊讶地看向江景遇。 别人眼中的江景遇好像跟她认识的是两个人？ 她的竹马小提琴拉得好、篮球三分球投得准，就连成绩也一骑绝尘，偶尔喜欢耍帅，但有那个资本。 而别人口中的江景遇却是心眼多，练习时很严格的大魔王。 陆暖冬感到新奇，就好像是发现了江景遇隐藏的另一面。 第4章 青梅 他向来大方。 趁着休息时，江景遇赶过来跟她解释：「别听他们胡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样？」 「可我确实不知道你在同学眼里是什么样。我以为是学霸，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或者是比较高冷，不爱搭理人……」陆暖冬说，「反正没有想到他们给你的外号是这个。」 「那是他们太笨，连首曲子练习个十几遍还能拉错，合奏时音不齐。我稍微凶一点就说我是大魔王，我也很无辜。」江景遇试图为自己申辩。 「听起来倒是没错，可是能考进附中的特长生，本事都不差，应该不至于出现你说的情况吧？」 「平常上课，一周只会有一节单技课、一次合练课，其他时间就是假期会多练一些。他们平常的水准……」江景遇冷笑，「简直辣耳朵。」 陆暖冬看看其他人，没再说。 她跟江景遇差一岁，不太了解江景遇的同学对他的看法。 小学、初中的时候也只是在各种表彰会、开学典礼上听到关于他的风评，无一不是尖子生、好苗子之类的赞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江景遇在家里也表现得很内敛，得了第一从不会往外说。 有次陆时北问他，听说他得了第一，追问：「景遇哥你怎么不说出来？第一诶！」 江景遇从容回道：「有什么好说的，等我不是第一再说吧。」 这话配合上他当时的语气，分外嚣张。 但没有人会质疑他拿不到第一。 忽然，陆暖冬注意到几个人频频在往这边张望，问道：「他们是不是有话想要跟你说啊，一直在看你。」 江景遇奇怪地看过去。 小提琴团那几个人并不是看江景遇。 他们想认识陆暖冬，可惜她一直待在江景遇身边，没人敢过去闹。 这时，王嘉荣举着自己的手机，喊道：「首席，其他乐团的过来了，要让他们过来一起排练吗？」 「叫过来吧。还要练习《victory》，趁着假期练齐，一周后就不允许看谱了。」 有那么一瞬间，陆暖冬感受到怨气冲天的氛围。 见小提琴团的大家都在哀嚎，她不由感慨，总算是知道江景遇的「大魔王」之名是如何得来的。 王嘉荣大着胆子说：「可是同学们假期好多都要去上补习班，我听说好几个班过两天就开课了，只给一周是不是太赶了？」 「补习班？」江景遇皱眉头，「自学不行吗？」 附中特招生的中考分数比普通学生高，补课一般是为了学习还没有学到的部分。 这些年来，高考越来越卷，不抓紧时间学习，真的赶不上别人。 更何况他们平常除了学习，还有练习跟演奏的任务。 乐团这边占去一些时间，艺术特招生在学习上只能争分夺秒，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不是，江景遇，你得允许我们脑子的构造跟你不一样。你九月参加化学竞赛、十一月保不齐要去冬令营，十二月还得跟我们一起出国比赛，我也不懂你的时间怎么平衡得这么好。」王嘉荣说道。 江景遇平平淡淡地回应：「九月只是初赛，又不是决赛。」 「大佬，你能过预赛就很牛了好吧？你看看咱们这届，只有你的预赛成绩一骑绝尘，跟上一届第一的学长都差不多分……」王嘉荣清楚再说下去他就要加练，连忙掐准时截住话头，「总得给我们这些人一条活路！」 陆暖冬学他说话，小声地在江景遇旁边说：「江景遇，你总得给我们这些人一条活路啊。」 江景遇懒得搭理王嘉荣，将手指搭上她的肩，没太用力，一路半推着让她坐在钢琴凳上。 「有活路。待会跟我们一起练琴。」 就在陆暖冬想要拒绝的时候，合练时的门大开。 一堆拿着不同乐器的艺术生从门外涌入。 她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呀，大魔王怎么在这？」 有人听见江景遇刚说的话，接道：「他貌似在压迫新来的钢琴妹子，刚让人家跟我们一块练琴。」 「噤声，他听到了。」 江景遇倒是没有生气，跟平常一样说：「快点，马上开始练习。」 等所有人都进来，他对陆暖冬说：「今天算是体验课，提前认识一下乐团的人。」 「行啊，给我份钢琴谱。」陆暖冬拿到谱子后，打发他走，「你去指挥吧。」 陆暖冬听过《victory》，但正儿八经地弹还是头一回。 她边弹边看谱还要兼顾其他乐器的声音，居然很顺利地跟下来，着实让人佩服。 「今天倒是还行。」江景遇逐一将各个乐器团点评后，说道，「如果以后都能有今天练习的水准，我就不用替你们发愁。」 王嘉荣笑嘻嘻地打着圆场，「开学就没多少时间联繫，大家都会更加刻苦的。」 「希望吧。」 江景遇又带着他们练了几遍，挑出来一些音的错误，之后就差不多就能回家。 他在小提琴团里发消息，让大家留下。 [今天来了新的钢琴手，我请大家喝奶茶吧。] 王嘉荣惊奇地回復。 [心情这么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乐团氛围和谐，拿团队奖后会一起用奖金吃饭，个人用比赛的奖金请吃零食也屡见不鲜。 江景遇作为小提琴主席，小提琴技巧高超，经常在大型小提琴比赛上拿下金奖，请团里人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他严格归严格，但小提琴团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首先是他的技术足以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其次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王嘉荣招唿几个男生先去点单，再让大家将想喝的奶茶发到群里。 「学妹，你还没进我们的群，我先加你q,回头把你拉进来。」 下一秒，江景遇拒绝的声音响起：「不用，我已经把她拉进来了。」 陆暖冬拿出手机，她果然被江景遇拉进一个新的群里。 群名格外简单粗暴——附中金帆小提琴团。 群聊中，点奶茶的消息已经刷屏。 「学妹，你想吃什么直接发就好。」王嘉荣根本没有察觉到江景遇的小心思，他叮嘱完就带着几个男生先去奶茶店。 「好。」陆暖冬随口答应着，跟着回復的队形要了杯果茶。 其他人都急着往外走，只有她跟江景遇慢悠悠地坠在队伍最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还有零花钱吗？用不用我支援你点？」陆暖冬问道。 「不用，前阵子刚拿到奖金。」江景遇点开自己的余额让她看，「完全够用。」 陆暖冬放下心，但还是叮嘱道：「要是没钱你说，我零花钱比较多。」 「暖冬 ，我不至于还要用你的。留着自己花。」 说到这里，他们停在路旁的梧桐树下躲太阳，与远处的人群间隔出一段距离。 碎金似的光晕跳跃到他们身上，金闪闪地洒落一身。 陆暖冬凝视着恍若被化上人鱼妆的江景遇，不由感慨道：「任谁看了你这张脸都会把你当成好学生吧。」 他的脸部留白较多，眉眼攻击性没那么强，气质温润，搭上一副眼镜更具有书卷气。 此刻，鱼鳞状的烈阳光影覆在他的脸上，更让他平添几分神秘。 他身上那份沉稳，配合上他不表现出真实自我时的长相，足以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谦谦君子。 「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吧。」江景遇倒是没什么反应，经常被陆暖冬这么说，他耳朵都起茧子了。 陆暖冬摇摇头，说道：「还是算的。起码在老师眼里，你就是标杆。」 谁会说不是呢。 江景遇年级第一、小提琴水平又那么高超，又要参加化学竞赛。 种种荣耀加身，足以让老师们对他有滤镜。 江景遇看向她，「在你眼里呢？」 「啊？」陆暖冬没明白他的意思，顺着说，「标杆让我压力很大。你也知道他们对我没什么要求，可我觉得不能这样。但是让我做什么，我也有点迷茫。」 她口中的「他们」是她的父母，两人都是外交官，常年不在家。 他们任职时原本想带着陆暖冬走，但陆暖冬的奶奶不许。 拗不过老人家，也询问过女儿的意见，权衡之下他们只好妥协。 后来，陆暖冬的奶奶去世，她着实不愿意跟着父母远在异国他乡求学，主动跟父母聊了聊。 父母同意她一个人住，主要原因还是伯父伯母一家住她楼上，能更好地看顾她。 这对陆暖冬来说也刚好。 楼上楼下的距离恰到好处，很近但也让她有一定的。 尤其伯母是医生，昼夜颠倒是常事、伯父也因为工作经常出差，平常只剩陆暖冬跟陆时北姐弟俩在。 至于隔壁，江叔叔跟她伯母是同事，江阿姨对他们姐弟也很是照顾。 在敬城的人际交往让陆暖冬觉得分外舒适。 但这个假期，家长们还要上班，江景遇时不时地来附中排练，她堂弟也天天往外跑。 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连游戏都玩得没滋没味。 她不想未来的几十天也这样。 陆暖冬询问道：「之后我都跟你过来一起排练吧？」 江景遇大概猜到她的心思，说道：「可以。不过八月我不能过来这边，学校安排化竞班上课。」 「八月我一个人来排练也没问题……你竞赛加油。」 说到这里，陆暖冬恍然意识到，昨晚江景遇说八月不来练琴并不是气话。 他当时在说真的，可惜她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没有追问。 「首席！」王嘉荣从奶茶店冲出来，喊道，「来付钱！」 被当成「提款机」的江景遇淡定地走进店里，点开付款码，300多块立马没了。 陆暖冬跟着进去，等他付完钱，瞥了眼帐单，又瞥了眼他的神色。 「怎么？」江景遇察觉到她的视线，问道。 「没怎么。」她说。 他向来大方。 也就是自己能赚钱，不然早就被江叔叔、江阿姨骂惨了。 江景遇却看透她的想法似的，「我不是冤大头，每个人都请早破产了。」 「哦。」陆暖冬相信他不会每个人都请，但他就是有那个本事让大家觉得他就是冤大头。 小提琴团的成员一个接一个地从柜檯这儿领奶茶。 每来一个，都要笑着说：「谢谢首席。」 这阵仗大的，让奶茶店店员都对江景遇侧目。 偏偏江景遇还煞有其事地站在柜檯另一边，来一声感谢他点下头，没半点不自在。 反倒是陆暖冬觉得太招摇，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第5章 青梅 他的双人搭档只会是她。 大家领完奶茶，逐一向江景遇道谢，又都各自捧着奶茶三三两两地走了。 有的走路骑车，有的坐公交地铁。 陆暖冬跟江景遇最后领上奶茶。 江景遇特意给她拿了根粉色的吸管，自己挑了根蓝的。 他们慢慢地走向地铁站，粉色吸管与蓝色吸管遥相唿应。 除了他们，小提琴团还有几个人也要过去。 几个人包括王嘉荣在内，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推推搡搡挤成一团。 陆暖冬正奇怪，就看见他们搁那儿剪刀石头布，其他人都是剪头，只有王嘉荣是石头。 然后，王嘉荣被推回来，正正好停在她跟江景遇面前。 「怎么？」江景遇问道。 「他们让我问问，学妹以后还来吗？」 「还来。」陆暖冬说，「我要来跟你们一起练习，这样一来开学后不用花太多时间磨合。」 王嘉荣紧张地回头，又被他们的起闹声激起勇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那学妹怎么称唿？她没改群名片。」 听到这个问题，江景遇徵询着陆暖冬的意见，「你自己说还是？」 「我自己来吧。」陆暖冬对王嘉荣以及稍前方的众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暖冬，以后就拜託各位学长照顾了。」 江景遇毫不客气地将胳膊搭上她的肩，将她半揽入怀，对那群男生说：「她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那个姑娘。」 这句话愣是被江景遇说成了「她就是我女朋友」的效果。 搭配着他们手里宛若情侣色的吸管，几个人都怔了怔。 陆暖冬疑惑地仰头，小声地问：「做什么？」 闻言，江景遇低头想要回答，但却松开手，迅速退开两步。 明明是他把人拉近的，此刻这态度又像是要与陆暖冬泾渭分明。 陆暖冬对他的行为迷惑极了。 她不太好意思地对王嘉荣他们解释：「我跟江景遇从小就认识，不是亲兄妹胜似兄妹。他担心我早恋才表现得这么反常。」 那些男生嘴上应和着，但心里却保持怀疑态度。 把人当妹妹会是这个反应？鬼都不信。 尤其是王嘉荣，在合练室他就觉得陆暖冬喜欢江景遇，这下又能确定江景遇对陆暖冬觉得有意思，在一起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从小就认识，说白了就是青梅竹马。 这两人情侣色也用得这么顺手，熟稔得很。 横看竖看都有情况。 想到这一点，他朝江景遇挑挑眉。 看来附中喜欢江景遇的妹子们都要折戟而归。 进了地铁站，一群人总算要分道扬镳。 王嘉荣还有另一个男生跟他们坐一条线。 今天恰好是周六，地铁上人比较多，没有一个空位。 他们排着队上去，找了个地方聚在一块儿。 「学妹，你怎么没跟江景遇一起学小提琴呢？」王嘉荣好奇发问。 陆暖冬飞快地朝江景遇扫一眼，笑着说：「因为当初他刚学小提琴那会儿……那声音你们也懂，就像是在锯木头。我不好意思再打扰邻居了。」 小提琴入门相对其他弦乐来说更难一些。 诸如古筝、吉他等，随便弹弹都很好听。但小提琴不是。 陆暖冬形容得一点没夸张，初学者拉小提琴跟锯木头没什么两样。 「诶？」王嘉荣来了兴趣，他还真没听江景遇说过这段经歷，不由打听道，「他锯木头锯了多久啊？」 陆暖冬回忆着，迟疑地说：「应该不长……那时候我才四岁，记不太清。」 她能记住有这么个事，有赖于她五岁的时候也开始学钢琴。 其实江景遇天赋很好，才锯几天木头，便能将音拉得好听。 大概两周后，能完整且准确地演奏完一首《小星星》。 那时她卯足了劲想跟江景遇一起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中央表演，不过老听大人们夸奖江景遇，她后面难免有些心焦。 江景遇知道后，安慰她说他不在乎，他的双人搭档只会是她。 后来的后来，他们习惯与对方合奏。 清冽的钢琴声与悠长的小提琴声交织，谱写出段段难以忘怀的过往。 江景遇接上她的话，说道：「的确没锯多久，反正不可能比你们长。」 「那你什么时候学会拉小星星的？」王嘉荣反应极快，追问道。 江景遇轻描淡写，「两周不到吧。」 小提琴团另外一个男生震惊地说道：「真的？首席你这也太强了。」 「很难吗？」他反问，「学会运弓，再在琴把上贴胶带不就差不多？」 那男生一噎，迷茫地看向王嘉荣。 王嘉荣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不跟他比，他有绝对音感，比不过的。你想想，他不用调音器都能校准弦音，天生吃这碗饭的。」 「也是。」 陆暖冬听着，忽然起了好奇心，「学长，那你听音能听到哪种地步？」 「我啊？我能听出音高音低。」王嘉荣瞄一眼江景遇，「但是不能靠我的耳朵调音准。」 陆暖冬倏地看向江景遇。 「怎么？」江景遇询问。 「我们附中还真是卧虎藏。」 跟首席、副首席搭乘同一趟地铁的男生郁闷地说：「我就不该跟你们俩待一块儿，受到加倍暴击就算了，还要听你们凡尔赛。」 「看开点儿，我们不是专业学小提琴的。」王嘉荣笑着说，「当然还是学习成绩更重要。」 「学习还不如练琴……高二的节奏还好一些，等到了高三，即将高考，那就更难了。」 王嘉荣嘆息一声，说道：「的确。」 谈及「高考」，大家都有些沉默。 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高考，老师跟家长几乎每天都将高考挂在嘴边，好让他们认真学习。 师大附中偶尔会有些活动让学生们释放压力，但这种机会不多。 倏尔，地铁到站。 王嘉荣跟那名男生打过招唿后，从这站下去。 陆暖冬偏头询问江景遇：「他们对高考很忧愁，你怎么一脸轻松？一点都不着急吗？」 「这有什么。」江景遇说，「不就是一场考试？更何况，还早得很。」 是啊，他下半年也才高二，后年才高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确实很早，不用太着急。 陆暖冬挺佩服他的，中考前他也是这样的态度。 他可以保送到他们市区的一所高中，可是他选择跨区考试顺利进入师大附中。 进入附中后，他凭藉实力在半个学期后空降进零班——零班学生都是从初中部直升过来的，他们的学习进度领先其他班级半个学期。 在江景遇之前，从来没有其他班的学生能够在高一就进入零班。 零班的要求格外苛刻，想要进班不仅需要成绩保持在全年级前三十名，还得零班全体学生与老师九成以上同意。 江景遇顺利地全票通过。 陆暖冬有些羡慕他。 从小到大，她都很羡慕他。 「诶！」她偶然间瞄到一则gg，惊奇地说，「散打？地址就在我们小区附近附近。」 江景遇也瞥见，他将gg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这才说道：「要是想学的话，待会我陪你去看看。」 「嗯。」 走出地铁站，他们顺着地址找过去。 陆暖冬意外地发现这家武馆还有跆拳道的课程，就开在小区正门对面那条街上，挺方便的。 「等等。」江景遇迟疑地叫住想要进去谘询的她，指着大门口贴着的海报，说道，「上面写的是招收4岁半以上儿童。」 陆暖冬停下，她在地铁上看见的没写年龄啊！ 她抿唇不语。 江景遇连忙说道：「这家武馆年龄歧视，去别家瞅瞅。咱们……大龄儿童应该也有专门的地方学。」 陆暖冬走到一旁，掏出手机低头搜着附近的武馆。 很可惜，离得近的只有眼前这一家。 她犹豫了会儿，说道：「我先进去问问像我这个年纪能不能报，要是不行再看。」 「成，进去吧。」江景遇推门进去。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武馆内飘来阵阵饭香。 还好他们之前有喝江景遇买的奶茶垫肚子，不算太饿。 刚进去，只能看见一个前台。 「散打还能报名吗？」江景遇询问道。 「可以。有团课跟私教课两种。」前台也在吃饭，她顺手拿着旁边一张宣传单跟一张报名表递给江景遇，「团课跟私教课的介绍都在上面，需要的话帮你家小朋友填一下再给我。」 陆暖冬听到「小朋友」一词，顿时觉得面上有些烧。 红晕漫了一片，比粉色的奶茶管还要红。 她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被叫作小朋友。 「姐姐，我们待会看完有问题再来问你。」她说道。 前台听见声音，抬眼看她，顿时有些摸不准。 她指着不远处的桌椅，「妹妹，那你先跟你哥哥坐那边看宣传单。我先帮你们问问教练收不收你这个年龄的学生。」 闻言，陆暖冬连忙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会意，立即将宣传单递给她看。 陆暖冬边走边看，她看得认真，没怎么注意脚下。 反倒是江景遇不错眼地给她盯着。 忽然，江景遇急忙提醒道：「小心！」 之后，他又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带到一边。 原来外边进来一长串排着队的小孩子，陆暖冬没仔细看路，差点撞到他们。 「他们都是在这学散打吗？」陆暖冬感慨道：「还这么小。」 江景遇问道：「还想报名吗？」 「当然要报。晚上等伯父伯母他们回来，我跟他们说。」 陆暖冬年纪还小，她爸妈担心没人看顾，会乱花钱，因而生活费大头是给伯父他们保管，需要时要跟伯父伯母说用途。 其实散打课的钱她自己存的钱就够用，不过大人总有些坚持——兴趣班的钱要他们亲自出。 他们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没一会儿，前台带着教练过来。 教练打量陆暖冬几眼，说道：「可以来，我们还有两节免费的体验课，到时候你跟其他学员一起试试。」 「谢谢教练。」陆暖冬确定完下次课的时间，就拉着江景遇走。 走得时候她还挺开心的。 可惜教练没告诉她，她撞见的那一串小孩子是她未来两节体验课的「同学」。 第6章 青梅 「弹钢琴的小公主。」 陆暖冬今天又在江阿姨家蹭饭。 堂弟不在，提前给她发了消息说是在同学家吃。 江阿姨习以为常，「小北讨人喜欢，去哪都能蹭饭。」 她看一眼自己儿子，略带些嫌弃：「怎么就见小北去同学家串门、带同学回来，你从来没带过。家里一点都不热闹。」 「那儿不是坐着个暖冬吗？」江景遇对他妈的抱怨自动屏蔽。 回回陆时北出门玩，妈妈都要念上一两句。 可他是真的讨厌带朋友来自己家。 「也只有暖冬来过。要不是开家长会的时候看你跟同学的关系还可以，我都以为你要被人孤立了。」 江景遇反驳道：「王嘉荣不也来过吗？上回儿他帮我送松香。」 「哦，那孩子。」 江阿姨记起来了。 她回想一下经过，又开始数落江景遇，「人家帮你送东西，你还不让人家进门，不像话。」 「后来让他进来喝饮料了。」 陆暖冬听着，越想越不对劲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阿姨，你也认识王嘉荣啊？」 「是啊，他跟景遇老是一块儿比赛，面熟。后来两人都去了附中，开家长会认识的。」 「我都不知道。」她说着。 江景遇解释道：「你那时候初三补课，正处在中考拼搏的关键时期，拿这种小事烦你没必要。」 陆暖冬点点头，起身将离她较远的西红柿炒蛋放进江景遇碗里。 「吃鸡蛋，多吃点。」 她看透他了！每回她遇到重要的考试，他都不跟她聊新鲜有趣的事儿！ 江景遇对她「惩罚」的方式无可奈何。 她不喜欢吃西红柿炒蛋，他也不爱。 每次谁有点生气，势必要往对方碗里放西红柿炒蛋。 说实话，两个人都幼稚得很。 但他们沉浸其中，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下午我还要去花店看看，你们在家里别乱动电器。」江阿姨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小打小闹，叮嘱道。 江景遇点头，说道：「行，会注意的。」 陆暖冬扫了眼玄关，只有她、江景遇跟江阿姨的鞋。 江叔叔又没有回来。 饭后，她赶忙发了条消息询问伯母晚上回不回家。 如果伯母今晚要做手术不回家，那她就去伯父公司一趟。 伯母半小时后才抽空回她。 「暖冬，我下午四点回去。是要出去玩吗？」 陆暖冬还在打字，就见到伯母给她转帐1000块，并附言：暑假还长，好好玩。 这下好了，只能等伯母回来再说了。 陆暖冬嘆口气，每次伯母那边有急事，都会先给她钱紧接着就去忙。 她收起手机，问着在冰箱里找饮料的江景遇，「待会打游戏吗？我想玩胡闹厨房。」 「行啊。在你家还是我家？」 陆暖冬起身，说道：「在你这吧，我的显示器有点问题，我去把电脑抱过来。」 这游戏还是陆暖冬中考之后无聊，硬拖着江景遇一块儿玩的。 他们已经过完了主线关卡，现在想将主线的所有关卡刷上四星。 好几天没玩，他们都有些手生。 练习了好几轮，才得到四星。 好在这次通关后就一路畅通无阻。 煮饭、炒菜、上菜……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他们顺畅地拿下一个接一个的四星。 游戏时间在倒数，他们之间的默契却不减分毫。 直到进入4-2关，他们所向披靡的通关止步。 这一关需要1080的收入才能四星，而他们玩了四五次，拿下的钱都在900上下。 就差那么一点点。 陆暖冬停下，没急着再开一把。 这关难度确实有，他们操作的角色在两个分开的木筏上。 生的菜还好说，能直接扔，但传递盘子、熟的食物只能依靠对方木筏上的传送带。 两个木筏分开时，传送带也毫无作用。 他们只能再寻觅更为合适的时机。 「需要调整一下策略。」陆暖冬冷静分析，「我手速更快，我洗盘子、炸土豆跟鸡肉，你负责切菜上菜信，然后把脏盘子给我。」 江景遇听从指挥，移动滑鼠与她交换操纵的角色，「重来。」 「点了吗？」陆暖冬疑惑地盯着他的屏幕，游戏根本没有开始，「都不带动的。」 江景遇又动了动滑鼠，他的屏幕依旧没有动静。 他拿起滑鼠摆弄一番，说道：「好像没电了。」 「那我来开。」 没一会儿，陆暖冬也一头雾水地问：「我的滑鼠也没电了吗？」 此时，江景遇发现自己屏幕上的光标随着陆暖冬的操作移动。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说道：「暖冬，你点一下滑鼠。」 陆暖冬下意识动了食指，她刚要开口说没用，就听见游戏重开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疑惑地问，「是我显示屏坏了吗？」 「应该是滑鼠串了。」江景遇瞥了眼她手里握着的，「我在同一家店买的，牌子一样。」 「哦，那先换一下吧。回头再研究怎么换回来。」 陆暖冬话头一转，操纵角色扔了几个番茄跟生菜给江景遇的小人，「快切菜。我要一份土豆一份鸡肉！」 江景遇二话不说地照做。 时间流逝，他们有条不紊地完成订单。 左下角的收入渐渐接近达到四星的数值。 游戏倒数十秒，陆暖冬操纵角色从传送带上拿到需要清洗的脏盘子。 倒数八秒，江景遇接到陆暖冬扔来的生菜并开始切。 倒数三秒，陆暖冬等到江景遇的木筏飘过来，立马放上干净盘子。 这是最后一道菜。 江景遇不敢大意，争分夺秒地将生菜装盘，抢在最后一刻成功上菜！ 最后几秒，陆暖冬连唿吸都放缓，生怕影响到江景遇。 还好还好，他们总算是上了最后一道菜。 眼见屏幕上蹦出的四颗星星，她忍不住扭头跟江景遇击掌。 胡闹厨房还有一个名字——分手厨房。 据说绝大多数情侣玩这个游戏后会吵架分手，由此得名。 他们不是情侣，可陆暖冬思考过会不会跟江景遇吵架。 后来她发现根本吵不起来。 江景遇非常纵容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她说切菜就去切菜，让去煮饭就去煮饭，没有丝毫怨言。 是个难得的好玩伴。 清脆的击掌音响起，陆暖冬扬起笑容。 她甩甩手腕，兴奋地说道：「过了！」 「嗯。今天就到这吧。」江景遇也勾起嘴角。 他拿起手机，挑着护腕垫。 陆暖冬也关掉游戏，她还记得他俩的滑鼠串了，想要换一下。 刚换好，她察觉到江景遇不太对劲儿。 「买什么呢？可可爱爱的东西？」凑过去扫了眼，她问道。 紧接着，她顿了下，有些不可思议——江景遇还会买这种粉粉嫩嫩的玩意儿？ 没等江景遇说话，她先回过神来。 应该是给哪个女孩子买的。 江景遇给自己买的衣服、鞋子、小配件只有黑、白、灰，不见其他颜色。 「给你买的。」江景遇没抬头，认认真真在看评价，「可可爱爱一点的不好吗？」 陆暖冬闻言，立即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她发现，江景遇停留在每一个粉色护腕垫页面的时间都挺长。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粉色，但是每次喝奶茶你都要给我挑粉色的吸管。」她抱怨道。 大多数奶茶店都只有黑白两色的吸管，但江景遇总是能发现有五颜六色吸管的奶茶店。 而且，每次帮她买奶茶必定会挑粉色的。 她觉得，也许江景遇对她有什么误解。 是时候澄清一下了。 「我知道。」江景遇继续点进粉色的护腕垫仔细浏览评价，「但每次我都只想送你粉色的。」 「粉色？」陆暖冬反问，「为什么？」 他抬眸与陆暖冬对视，笑着说：「因为小公主要用粉色的。」 「小公主？粉色？」 「弹钢琴的小公主。」 陆暖冬一脸无奈，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最后，她还是强调道：「我不想要粉的，你收着点儿。我先回了。」 「行。」江景遇在她开门的时候问道，「明天还去学校排练吧？」 「当然要去。以后我上午去练琴，下午学散打。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陆暖冬走到他家玄关，喊道：「你记得出来关门，我抱着电脑没法儿关。」 回家后不久，伯母敲响她的门铃。 陆暖冬将伯母迎进门，说道：「伯母，我有件事儿要跟您商量。」 「什么事情？」 「我想学散打，咱小区对面有家武馆能教。」 伯母很快就答应她，但也提出一个条件，「行，回头我给你还有小北一起报名。你们一起学。」 「小北也学吗？他会不会不想……」 「暖冬，他不想也得想。家里谁都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去学东西。要是我跟你伯伯不忙，还能天天接送你，可是我们工作都忙，只能让小北顶上了。」 陆暖冬没有再抗议，她轻声对伯母说：「伯母，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伯母揉了揉她的头，「暖冬，你打小就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我把你当亲女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伯母的确用心对她，凡是陆时北有的玩具、食物，必定也有她一份。 可年龄渐长，她愈发不好意思面对这份好意。 是她自己选择留在国内，却无端连累伯伯、伯母，甚至是小她两岁的陆时北都为她牺牲许多。 「伯母，我还有件事儿要说。明天开始，我会跟景遇哥一块儿去附中练琴。」 「行。」伯母爽快点头，「景遇是个踏实的孩子。」 父母不在身边，陆暖冬习惯跟伯母商量一些事情。 当下，她就把暑假以及开学后的计划一股脑的跟伯母说了。 伯母鼓励她在暑假的时候多走走、多看看。 话题渐入尾声，伯母同她说：「对了暖冬，你开学后需要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吗？我听你江阿姨说很多小孩儿都是住在学校附近。」 陆暖冬说道：「伯母，暂时不用。高一学习还没那么紧张，跨区上下学还能放松放松。」 她忍不住又问：「江阿姨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景遇哥打算租房吗？」 「没。你江阿姨说景遇死活要住家里，非说家里饭菜更香。」 陆暖冬笑笑，说：「看不出来啊，他还挺恋家。」 「哪有？你江阿姨说，她打算跟过去陪读，也被拒绝了。景遇也许是担心换了环境不适应。」 「嗯。」陆暖冬应着，略微思索也猜不透江景遇的想法。 他总有他的理由，回头问问就知道了。 第7章 青梅 「可是景遇哥会让着你啊。」 陆暖冬再次想起江景遇拒绝租房这事，是在附中的合排室里。 练习间隙，王嘉荣挨个问过去，「你今年租房吗？听说学校附近的房价又涨了。」 大多数人都说在考虑。 问到江景遇，他的回答与众不同，「不租，家里更舒服。」 王嘉荣不死心地劝说：「可是租在学校附近更方便，晚上能多学会儿，早晨还能多睡会儿。」 「与其去想节省时间学习，不如思考怎样提高效率。」 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关注江景遇的回答，听到他这么说，当即有人附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是啊，课上认真听讲、课后努力做作业，再利用空闲时间刷题，问题也不大。」 「太好了，首席不租房，我有充分的理由拒绝我妈了！」 趁着大家讨论热切，注意力都不在江景遇身上，陆暖冬走过去。 她轻声问：「听说阿姨想让你租房，她还想过来陪读，你为什么拒绝？」 「这个啊。」江景遇低头调着琴弦，漫不经心地回答，「等你上学就明白了，坐地铁很享受。」 陆暖冬还想再问，学校的铃声陡然响起。 王嘉荣招唿着大家回到自己座位。 「继续练习，今天再练几遍《victory》就行了。」 陆暖冬听见，顾不上追问，连忙回到钢琴前。 这次，她也要加入他们。 她不会在开学典礼与乐团一起演奏，却极有可能与乐团一同参加年底的比赛。 《victory》是必须要烂熟于心的曲子，她得提前练习。 更重要的是，合奏能够更快地与乐团其他人磨合。 据陆暖冬所知，乐团现有的钢琴手就她一个，她不能摆烂，得抓紧时间追上其他人的进度。 她可不想拖团队后腿。 跟着练了几个回合，陆暖冬逐渐上手。 等到最后一次练习，她看准时机加入合奏。 优美的钢琴声混入小提琴声，浑然天成。 这首曲子练完，王嘉荣率先放下肩上的琴与手上的琴弦，带头给陆暖冬鼓掌。 「学妹的水平很不错！比之前那几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顺便夸赞着江景遇的眼光，「真难得，你居然挑回来一个宝藏。」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江景遇的嗓音响起：「碰见过最好的，其他的当然不堪入目。」 「这就是你嫌弃之前那些钢琴手的理由？」 虽然是问句，但王嘉荣已经恍然大悟。 这傢伙并不是平白无故严格要求先前那些钢琴手。 他是真心觉得那些人的水平不够看。 他并非刻意刁难，而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们能够再拔高一层。 以前还真是误解了江景遇的想法。 王嘉荣又开口道：「真没想到，你为乐团操的心还不少。」 「我为乐团操心？」江景遇反问。 「别装，我懂。你不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发挥出最佳水准，在国际上斩获奖项吗？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倒是希望能拿奖，可你觉得现在的我们有那个资格吗？」 王嘉荣不甚在意地说：「还有时间练习，我会协助你督促大家。」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陆暖冬身旁围了一圈要联繫方式的同伴。 「江景遇，你看他们，啧啧。」 江景遇没理他，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被包围在最中心的人。 他看着陆暖冬三言两语打发走旁人，心莫名就安定下来。 「大家想加我从群里加就是了，用不着这么麻烦。」 听到陆暖冬这句话，江景遇又觉得，或许这群人都太闲了，小提琴练得还是少了。 「行了。」他站起身发话，「今天练习效果不错，就到这里，没事就回家吧。」 不少人从陆暖冬身旁走开，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第一个开门的成员边推门边回头跟同伴说：「真好，今天挺轻松的，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这样……」 「你们这是练习结束了？」 突兀的声音响起，只见练习室门外，一男一女堵在门口。 除了陆暖冬，其他人都认识这两人——他们是在江景遇手底下撑得最久的钢琴手。 大家一度以为他们会留下，可惜他们还是被江景遇的严苛要求给吓跑。 想要回家的人不太理解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要重新回乐团吗？」 「我们听说乐团来了新的钢琴手，想来请教一下。」说话的是那个女生，她的目光直直射向陆暖冬。 陆暖冬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跟她对话，她比较关心回家的事，压根没看她。 「现在没空，改天再来吧。」江景遇当机立断，随意找了个理由帮陆暖冬推拒。 「是没空，还是不敢？」 说话的女生咄咄逼人，走到陆暖冬面前，问道：「我要跟你比一场，你敢不敢？」 大家都爱看热闹，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陆暖冬身上。 「没兴趣。」陆暖冬拒绝得很干脆，她说，「同学，劳烦你让让，你站门口堵着大家回家的路了。」 那女生没再纠缠她，转而问着江景遇，「那得劳烦首席给我们讲讲这位学妹比我们优秀在哪儿了。」 「说实话。」江景遇说得很诚恳，「我以前总说你们不够努力、弹奏得不够好，就是因为她。见识过她的弹奏，其他同龄人的都不值一提。」 怎么这么说话？不是找骂吗？ 陆暖冬忍不住将手撑在钢琴上，但她忘记自己没有合上钢琴盖。 一阵急促的杂音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而来。 她连忙将手垂在身侧，清清嗓子开口补救，「我的水平刚刚你们都听到了，其实也就这样。江……首席有些夸大。」 「噗嗤。学妹，你真的太逗了。」王嘉荣第一个笑出声，帮她缓解气氛。 堵在门口的两人也被她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你这人还挺有趣。既然你们今天着急回，那下回儿我们有空再来找你切磋。」那女生笑眯眯的，态度和善许多。 陆暖冬痛快应下，「乐团排练的时候我应该都会过来，下次你们早点到。」 她朝江景遇看去，问道：「现在能走了吧？」 今天被耽搁这么一会儿，他们恰好赶上地铁的午高峰。 好不容易挤上车厢，也只能勉强找到脚下站着的地。 江景遇眼疾手快，成功拉到一个空着的扶手，但陆暖冬没来得及拉。 「抓着我。」江景遇主动把胳膊送到她跟前。 还不等陆暖冬将手放上去，车厢就狠狠晃动一下。 陆暖冬也被带得站立不稳，她往旁边歪去。 慌乱间，她靠本能一把抓住江景遇。 但一不小心，没抓对地方。 等站稳，陆暖冬才发现自己抓着江景遇的手。 而且，她的指甲还掐着他的手心。 「啊。」她连忙松开，虚虚地抓着江景遇的手腕，「疼吗？刚刚我太急了……」 「没事，印子都没留下。你抓紧我，待会儿还得晃。」 「嗯。」 江景遇不自在地张了张手指。 手心那挥之不去的痒意一路蔓延到心上。 又过了三个站，人肉眼可见少了。 江景遇带着她走到一旁角落站着，低声问：「暖冬，你为什么答应他们？」 「答应什么？」陆暖冬一时没反应过来。 「跟他们切磋。」 「哦，这个啊。现在乐团来练习的只有我一个弹钢琴的，我想跟别人练习四手联弹都不行。」 「所以你想骗他们来跟你练？」 陆暖冬刚点头，就听见江景遇的抱怨。 「怎么不找我？我也不是不能学。」 「可你马上要为参加化学竞赛而奋斗，我不能拖你后腿。」 江景遇哑然。 半晌后，他才说：「就算这次拿不到奖，明年也还有机会。」 「这次能拿为什么要等到明年？」陆暖冬理所当然地说，「要把握住机会。」 要把握住机会。 江景遇在心中默念两遍，莫名觉得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他迟疑地说。 陆暖冬闷笑一声，「你当然耳熟。你去年劝我参加附中的艺术生考试，就是这么说的。」 「……哦。」 也许是觉得丢脸，直到下了地铁，江景遇都紧闭着嘴。 他不说话也还是和善的，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不对劲。 可陆暖冬多熟悉他啊。 她知道，倘若没有新的话题，江景遇不会轻易说话。 回家路上遥遥看见上次那家武馆，她主动说道：「明天下午我要去上散打课。」 「我陪你去。」 「不用。伯母给我还有小北都报名了。」 陆暖冬有点后悔拒绝得这么快。 她偷偷觑着江景遇的脸色。 还好，一切正常，看起来没有生气。 「不是有两节体验课吗？我跟你们一起试试。」 「试试……就试试吧。」陆暖冬最终妥协。 再过不久，他就要参加化学竞赛培训课。 陆暖冬想，趁现在多放松放松也是好事。 · 隔天下午，陆暖冬联繫好堂弟跟江景遇，开门准备去小区对面的武馆上课。 她打开门，目光撞上聚精会神盯着她的江景遇。 「你出门好早。」 「你也是。小北还没下来？」 「他说要换身衣服，等几分钟吧。」 等待的几分钟无比漫长。 江景遇没话找话，「不用老惦记着切磋，也许他们不会再特意跑过来。」 「我没惦记切磋——」 姗姗来迟的陆时北没听完整，他好奇地问：「切磋？姐，你跟景遇哥要在散打课上切磋？」 「不。」陆暖冬否认，「我这体格站他面前都矮一截，哪会不自量力挑战他？」 「可是景遇哥会让着你啊。」陆时北心直口快地说。 陆暖冬下意识看向江景遇。 此时，他正在摁电梯下行键。 等他摁完电梯转身，陆暖冬跟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明明以往也发生过许多次，这次她却偏头躲开。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想起了我的高中生活，住得离学校特别近。近到当时7点25分上课，我15被闺蜜叫醒，洗漱完跟她狂奔去教室没有迟到的程度。 明天开始存稿早九点更新。 第8章 青梅 与她并肩行走。 他们三个早早到了，剩下的学员不见人影。 陆时北按捺不住，去前台询问情况。 他这一走，只留下陆暖冬跟江景遇。 陆暖冬说：「也不知道教练会教什么，应该不至于一上来就让双方对抗吧？」 「不要紧，真要对抗我们一组。」江景遇学着陆时北的话，「反正我也会让着你。」 「等我学几个月，还不知道是谁让着谁呢。」陆暖冬举了举戴上拳套的拳头。 「也是。」江景遇毫无原则，「说不定以后还得靠我们暖冬大侠来保护我。」 正说着，教练领着一串小萝蔔头进来，最后头还跟着个陆时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陆暖冬大脑宕机，没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那些小孩，觉得一个个的，都有些面熟。 「小北，你怎么跟在小孩后边？」江景遇问出口。 陆时北苦笑着跟他俩说：「这群小孩是同学。教练说咱们最晚进来，得排在他们后边。」 直到列队站好，陆暖冬都有些懵懂。 小北刚刚说什么？ 他们要跟小孩当同学？！ 「认真的吗？」江景遇手指一划，指着他们，「不管输还是赢，我都没这个脸。」 赢了就是欺负小孩儿，输了似乎也有损颜面。 怎么都难办。 陆时北连忙站到陆暖冬跟前，「姐，待会儿我们一组！」 「好。」陆暖冬下意识答应。 她说完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落单的江景遇。 转过头，她毫不意外地撞上对方幽怨的眼神。 「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就一节课。」她弱弱地说。 江景遇「嗯」了声。 不答应也没办法，小北先开口，只能怪他慢了一步。 而且他就上这一节课，下回还不一定能来，丢脸也就这一回了。 没想到的是，江景遇被教练点名。 「今天来上课的人单了一个出来，后边那个最高的小伙子待会儿跟我一组。」 「嗯。」他应了一声。 陆时北微微侧头，小声问：「姐，景遇哥多高了？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他又长了？」 「之前听他说好像是有一米八？可能又高了几厘米吧。」陆暖冬稍稍抬头看了看他的身高，「别着急，你已经很高了，高中肯定也有他那么高。」 江景遇听到对话，说道：「我已经一米八三了。」 「景遇哥，你说的是净身高吗？」陆时北追问。 「当然。」 陆暖冬微微勾起嘴角。 他们对身高可真在乎，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他们这边刚说完，教练就让做热身动作。 「我先示范一下。」 教练随即做了一组高抬腿的动作。 「和以前一样，按照身高排成一个长队，从一头到另一头做高抬腿。」 教练顿了顿，目光在最突出的三人身上打了个转。 「今天来了三个大朋友，你们多做两组吧。」 说话间，小朋友们已经排了长队。 陆暖冬自觉跟在小朋友们后面——小北身高在这两年抽条一样疯长，早就比她高了。 「你还不跟上你姐？」 陆时北甩甩手，连忙跟上去，还不忘回头朝江景遇怨念一瞥。 江景遇压根没看见。 他关注着陆暖冬的一举一动。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还是会下意识担忧。 陆暖冬在空闲时间会适当运动，中考体育也拿了满分。 她平常喜欢打打羽毛球跟篮球，不会一直闷在屋里。 这种简单的热身，她还是能做好的。 高抬腿之后，教练又说：「来完开胃菜，来点认真的。接下来做之前教过的……，有谁记得怎么做吗？」 陆暖冬没听清是什么动作，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排第一个举手的小萝蔔头。 那是一个不到她肚脐眼高的小男孩，他不光举手，还跳起来。 他蹦到老高，双腿几乎绷成一条直线，身体前倾，双手还分别碰到两边的膝盖。 陆暖冬对这个高难度动作有些迟疑，她的脚在地面上扎根。 这真的是她可以做到的吗？ 像是回答她的疑问，教练说道：「小朋友们尽力挨到自己的膝盖，实在碰不到也没关系，注意不要摔倒。」 她还听见，她前面的小萝蔔头跟小伙伴说：「啊，我肯定够不到。」 就这样，陆暖冬看见她一个接一个的糰子往前跨步、跳跃。 快轮到她时，她默默调整唿吸。 排在她面前的小孩成功地摸到腿，这给予她莫大的信心——刚刚说够不到，现在却能完成。 他们都行，她应该也可以。 陆暖冬踏出去，起身蹦跳。 她尽量绷直双腿，不过一瞬，重新落地。 没能碰到膝盖。 她抿唇跟着小孩们绕到旁边，重复之前的动作，回到原点。 第二次还是不行。 「姐。」陆时北看出来她心情不太好，说道，「咱们才来练一次，以后会好的。」 「再多练习几次。」陆暖冬很认真，「既然来了，就好好学。」 热身过后，教练开始检查小朋友们上节课学习的左右直拳的进度。 陆暖冬他们几个都没学过，自觉地站到旁边观察。 教练将人两两分组对打，逐组观看进度。 看完所有小朋友们的出拳，他夸奖道：「很不错，都记得动作。不过有些小问题，最高的那个男生，过来我这儿。我给大家再演示一遍。」 陆暖冬跟随着教练的动作比划，自觉做得不错。 「好像比想像中轻松一点。」 「那是当然。」陆时北往前一指，「毕竟这么多小孩在。」 「沾光了。运动量小一点好，不然我跟不上节奏。」 陆暖冬说话的功夫，教练已经开始教授左右弓拳。 她完全没看清是什么动作，下意识地往教练的搭档身上看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这一看才反应过来——哦，江景遇被叫到前面了。 此时的他跟平常完全不同。 江景遇出拳时劲儿大，目不斜视，清俊的面容沉下来，像是天生的拳手。 兇悍的气势与他的脸完美融合，变得更加耐看。 陆暖冬讶异地问：「他怎么做到无论干什么都信手拈来的？」 「嗯？」陆时北没听清，「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 短短一节课眨眼间上完。 陆暖冬三人收拾好东西，结伴回家。 瞥见路旁盛放的月季，陆暖冬想起自家阳台那盆。 明明她有按时浇水，可白色花朵还是越开越萎靡。 甚至连叶子都有些泛黄。 「待会儿你跟我来一趟，帮我看看月季出了什么毛病。」 她没有指名是谁，但陆时北跟江景遇都知道她在对江景遇说。 「怎么了？」江景遇接过话头，他也有看到路旁招摇的月季，顺嘴说，「我妈说那盆挺好养，路边的也开得这么好，应该不是大问题。」 直到见证闹虫灾的月季，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陆时北约了小伙伴打游戏，加上他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飞快地上楼了。 只剩下陆暖冬和江景遇面对着这一盆犯虫灾又有些枯萎的月季发愁。 拿着手机百度一会儿，江景遇问：「要不买点农药回来杀虫？」 「不太好吧，江阿姨都没在家用过。」 接连蹦出几个更不靠谱的答案，江景遇干脆锁屏。 「不然找我妈问问？」 「阿姨今天什么时候回来？」陆暖冬问道。 「不清楚，我问问。」 江景遇发了消息，隔了好久才收到回復。 「我妈说今晚住在花店那边。」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带着这盆月季去阿姨的花店吧。」 江景遇翻翻日历，说道：「我跟你一块儿。」 次日一早，陆暖冬抱着花按响江景遇家的门铃。 江景遇打开门，说道：「先等会儿，我妈让我带点东西过去，马上就好。」 「不急。」 江景遇背着琴包出来，手上还拎着一袋子喷壶。 他奇特的造型引得陆暖冬多看了几眼。 「怎么还背着琴？你要去拉小提琴？」 「不是我，是我妈。花店最近在做活动。」 陆暖冬按下电梯，语调微微上扬，「阿姨居然要演奏，耳朵有福了。」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就开始吹上了？」 「毕竟你的小提琴是阿姨教的。」 花店离小区就一条街的距离，他们选择走路过去。 「忘了问你，你有想过学理还是学文吗？」 江景遇特意先说学理，他就想让陆暖冬跟他一块儿。 从小到大，除去陆暖冬初三、他高一这年，他们一直一起上下学。 他不想再跟陆暖冬分别太久，习惯难以改变。 「还不知道。」陆暖冬朝前走，沉吟会儿，接着说道，「不是都说高中的内容更复杂吗，我想学一年之后再说。」 江景遇想着事，落后了几步。 察觉到身旁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陆暖冬回头问，「你怎么越走越慢？」 「在想竞赛的事情。」 闻言，陆暖冬在他脸上梭巡一圈。 江景遇碰碰自己的脸，「有东西？」 「第一次见你担心这种比赛，有点新奇。」 江景遇不免一笑，「合着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会。」 「不是吗？」陆暖冬理所应当地反问。 「人都有弱项，我也有。」 陆暖冬思索一番，说道：「就算有，你的优秀也会将弱项掩盖。你很棒的。」 江景遇跟上，与她并肩行走。 「听到你这样的评价，荣幸之至。」 他的嘴角弯起，陆暖冬亦然。 他们离得近，落在地面的影子亲密地重合一部分，一如他们密不可分的人生。 第9章 青梅 「叫一条绳上的蚂蚱。」 花店在对面街道转角，装修明亮艷丽的风格在一众朴实无华的店铺中脱颖而出，极其引人注目。 陆暖冬隔着斑马线就注意到江阿姨站在花店门口指挥店员摆放气球与易拉宝。 「易拉宝再往左边挪一点，现在放得偏……对对对，就这样。」 过了马路，江景遇走近，趁着说话间隙询问道：「妈，你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放哪？」 「店里找个空位随便放……」江阿姨一瞥，惊讶道，「你怎么还让暖冬帮忙拿东西？」 她边说边接过陆暖冬手中的花盆，「咦，这不是前些天你非要带走的婚礼之路吗？怎么招虫子了？」 陆暖冬笑笑，说道：「阿姨，这是景遇哥送我的花。」 她回头，不经意撞上江景遇的目光，不由脱口而出，「怎么不告诉我它叫婚礼之路？」 江景遇目光瞬间游移，不敢看她，「这不是怕你多想。」 「多想？我为什么会多想？」 沉默一阵，江景遇才说：「哦，那是我想多了。」 江阿姨又被店员唿唤，她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景遇你先把喷壶和小提琴放下，待会儿有客人要过来，你拉《梦中的婚礼》给他听一听。正好你们来了，也一块儿干点活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阿姨，婚礼之路我养不好，等你忙完看看能不能救活。」陆暖冬也举起手中的月季，在江阿姨眼前晃悠一圈。 「行，你先搁收银台上。」 陆暖冬跟在江景遇后边进去。 她来的次数不多，花店又更改了布局，乍然一看有些陌生。 在江景遇的带领下，她将月季安置好。 「阿姨养的这些吊兰真好看。」她边说边走到门边欣赏。 一排吊兰绿叶自然垂落在大门附近，留出给人进出的空间。 陆暖冬站在门边的玻璃窗前，稍稍抬手就能触碰到鲜嫩的吊兰。 还没进门她就觉得这片绿色养眼，凑近一看不得不佩服江阿姨伺弄花草的本领。 「阿姨真厉害，平常在你家完全看不出来她开了花店。」 江景遇站在她身旁，说道：「我妈你还不知道吗？她讨厌把工作带回家。虽然她喜欢花花草草，但已经开了花店，就不想在家也频繁看见花了。」 「记起来了，你家只有仙人掌跟多肉。」说到这，陆暖冬回忆起童年的趣事，笑意瀰漫上脸颊，藏都藏不住。 江景遇瞥她一眼，问道：「在笑什么？」 「笑你。」 陆暖冬实在忍不住，低低笑出声，「你还记得小时候掰仙人掌的事吗？」 「哦——」江景遇记起来了，但实在太丢脸，他并不是很想提。 正准备转移话题，他忽然发现陆暖冬的眼睛都饱含笑意。 就像被蛊惑似的，他顺着往下说：「太愚蠢了……」 任谁也想不到江景遇会因为陆暖冬的一句话而去掰仙人掌，并且被扎了一指肚的刺。 那时候他们六七岁，恰好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 两个小孩都被江阿姨叮嘱过不要玩仙人掌——因为它有刺。 陆暖冬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某一天在玩积木的时候碰到了被江景遇放在地上的仙人掌。 「好像它身上也不是那么多刺……」陆暖冬呢喃着，「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被多次叮嘱的江景遇脑海中拉响了警铃，他立马阻止，「不能碰到它，我妈妈说过，会扎手。」 「不扎。」陆暖冬将食指放到仙人掌两根刺中间的地方摸了摸，「还挺舒服。」 江景遇抓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仙人掌上撤下，「会受伤的！」 过会儿，他实在受不了陆暖冬求知的眼神，主动揽过这活儿，「我来！」 于陆暖冬而言，谁掰都一样，毕竟她只是想观察仙人掌里面长什么样。 她同意，主动收回手指，目光灼灼地盯向江景遇的，催促道：「那你快点哦。」 江景遇也不啰嗦，掐着光滑的地方掰开一点。 只是瞬间，他便感受到指尖传来一阵的针扎似的疼痛。 他一下缩回右手，情不自禁叫唤了一声。 「怎么了？」陆暖冬被吓到，却在顷刻间反应过来，「仙人掌有问题？」 她把横在两人中间的仙人掌挪开，凑到江景遇身前看他的手指。 明明看得很仔细了，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又凑过去一点，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有一些几乎看不见的小刺！ 「我去找阿姨，你先别动！」 江阿姨拿着小镊子，将江景遇指肚里的刺一根根挑出来。 等处理完小伤口，她让两个小孩站成一排。 她蹲在两人面前，教育道：「这么危险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做。」 两个小不点纷纷点头。 忆起往昔，江景遇轻咳一声，「那时候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怪我好奇心太重。」陆暖冬止住笑意，「连累到你。」 「不叫连累。」江景遇拨了拨纠缠在一起的吊兰叶，「叫一条绳上的蚂蚱。」 陆暖冬又被他逗笑，她指向窗外，「我们出去帮阿姨布置吧，我看外边的花盆放得稀稀疏疏，应该还没弄好。」 「嗯，刚刚我妈也说需要帮忙。」 「景遇，过来帮忙布置一下！」江阿姨在空中比划一个圈，「你跟暖冬辛苦一下，帮我把左边这些花摆成右边这样。」 见有参照物，江景遇二话不说俯身搬花盆。 陆暖冬有样学样，她刚弯下腰，手都没碰到花盆就被叫住。 「你不用搬，站旁边教他放就成。上回儿景遇一个人搬得乱七八糟的，他的审美肯定不是遗传我。」江阿姨说到最后无比嫌弃地摇头。 陆暖冬早已习惯阿姨吐槽江景遇的审美，除了他自己的穿搭，江景遇的审美跟江叔叔如出一辙——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直男审美。 她还记得有一年江阿姨生日，父子俩一致挑了芭比粉的口红以及一条同色系裙子当礼物。 江阿姨在电梯遇到她和伯母，把这事说出来，还引起在场的江景遇的疑惑。 江阿姨发现江景遇的审美随他爸之后，付出了无数努力来改正，可惜收效甚微。 陆暖冬想起江景遇给自己挑护腕垫时满屏的正常粉色，对比起记忆里灾难般的死亡芭比粉，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许效果。 只不过略微进步的审美放在摆盆景上，江景遇着实还差很多火候。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他这审美还带选择性的，明明他平常穿的搭配得很和谐。 「你别乱摆呀。」陆暖冬一走神的功夫，就见他噌噌摆好两盆发财树，「阿姨说参照左边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这样不好看吗？」江景遇解释自己的思路，「这些颜色鲜艷的放中间，白色的跟绿色的围在旁边嘛。」 陆暖冬摇摇头，把两盆发财树放在里边，「这两棵树高，放里边不挡视线。」 在陆暖冬的协助下，江景遇总算顺利完成任务。 只是，他很可惜地说：「按照我的思路来可能更好看。」 「别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拉小提琴吧。」江阿姨给他泼冷水，「有些事情没天赋不要强求。」 江阿姨转向陆暖冬，脸色瞬间变得和蔼，「暖冬，婚礼之路对你这种新手来说比较难养，不能怪你。你要是想养，阿姨教你。不想养了放在我这，有空来看。」 「阿姨，我还是想养的。我也搜了一点，都说这种花容易招虫子，我备着农药在家里会不会好点？」 「可以备点，我店里有新的，我去找找，你回去捎上。」 「对了，它还不能淋雨，水也别浇太多。你这几天浇水浇多了，让土壤保持干燥就行。」江阿姨想想，还是叮嘱道，「你上高中忙，之后照顾不过来也能送过来我养。」 陆暖冬记住这些要求，频频点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妈呢。」江景遇感慨道。 「谢谢阿姨。」她笑着拍了下江景遇的胳膊，「你又乱说。」 她余光瞅见有两位客人走过来，似乎是想买花，连忙提醒阿姨，「有客人了。」 阿姨看见那一男一女，立即上前恭贺道：「新婚快乐！」 「谢谢店长。」女人从兜里抓了一把喜糖，塞到江阿姨手里，看见陆暖冬与江景遇，也走过去分了他们一些。 江景遇不吃糖，等人转过身，就将糖放到陆暖冬手里，他自己只留了颗薄荷糖。 男人开口说道：「实在麻烦您了，我们的婚礼实在找不到小提琴手了。」 「不麻烦不麻烦。」江阿姨转身搂着陆暖冬往他们那边带，「你们介意再加钢琴跟小提琴合奏吗？这姑娘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学钢琴，挺厉害的。」 「可以吗？」女人惊喜道，「如果方便的话，就请他们一起过来。」 陆暖冬想到阿姨说的让江景遇拉《梦中的婚礼》的事，结合喜糖，她一下明白状况。 这对新人的婚礼想要请人演奏，最后找上了江阿姨，江阿姨又推荐了江景遇跟她。 去玩玩也不错，陆暖冬想，还能赚外快呢。 「我跟景遇哥暑假都有空，都能来。」 「太好了。」女人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方便拉一下给我们试听吗？」 江阿姨回答道：「当然可以，之前就答应过你们的。景遇，去把你的小提琴拿出来。」 江景遇点头，进店拿出小提琴。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行人较少，应该没什么人会特意停下来。 他架好小提琴，握着琴弓试了下音。 《梦中的婚礼》他拉过不知道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完整拉下来。 第10章 青梅 「你有想好未来做什么吗？」 顾客边听边点头，等他拉完，夸赞道：「店长，你的儿子不仅长得周正，还这么会拉小提琴，很厉害呀。」 「是是还行。」 江阿姨笑眯眯的，瞄见江景遇又立刻改口，「别夸他了。回头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又客气一番，女人兴奋地说：「我们的婚礼在下周日，这几天麻烦你们两个小朋友抽空去婚礼现场练练，店长知道地址的。」 陆暖冬莫名又被安上「小朋友」的名头，一脸茫然。 「我后天有空就带他们过去。」江阿姨打趣道，「到时候你们记得给他们俩发红包沾沾喜气。」 女人连连点头，「应该给的，按照婚庆公司的价来。」 「你们今天来还想亲自选花吧，来，刚好，我们收拾好了。」江阿姨领着两位客人去参观她的花，眼神示意江景遇带陆暖冬去附近的小吃店。 江景遇将小提琴放回店里，拉上陆暖冬往东走。 「说起来，你怎么没送我粉色的月季？」走了一段路，陆暖冬好奇地问。 江景遇仰头看天空，「我妈说，我挑的不会有人喜欢。」 联想到之前陆暖冬问过他怎么送白色月季，江景遇担心她误会自己不上心，又急忙解释道：「我是在我妈推荐的几种花里选的，我真觉得这花衬你。」 陆暖冬迟疑一会儿，追问道：「我跟它到底哪里像？」 先前就有问过，江景遇没有回答。 陆暖冬还挺好奇的，此时追问也不算太突兀。 直到走进kfc，江景遇还是没回答。 陆暖冬也不催，她扫了桌上的码，慢悠悠地点单。 期间，她还有心情问问江景遇想吃什么。 「还跟平常差不多吗？」 「嗯。」 等快要付款时，陆暖冬目光灼灼地望向江景遇，「也不知道是我先付款还是你先回答。」 她在心里从十开始倒数，数到一的时候，江景遇果然开口说话了。 「……气质像。」江景遇憋半天憋出这么个回答来。 闻言，陆暖冬轻点手机，删掉原来的小吃套餐，选了个更贵的。 「既然你夸我，那我可得犒劳犒劳你。」 她将手机递到江景遇面前，豪迈地说：「想加什么自己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江景遇仔仔细细地看完，说道：「就这些吧，吃多了待会儿午饭吃不下。」 「午饭也可以少吃点。」 「今天我们要在花店跟大家一起吃午饭，吃少了我妈又会念叨。」江景遇果断结帐，将手机还给陆暖冬。 「午饭是得吃饱点。」陆暖冬看到手机的日期提醒，说道，「今天下午还要去上散打课。」 「我今儿没法儿陪你过去，得下回。今天下午要去学校听课。」 陆暖冬一听就懂，「是该准备你的化学竞赛了，九月就比，时间有点儿紧张。」 「我争取拿个奖回来。」江景遇半开玩笑地说，「幸亏高考还没改革，不然我们选的科目完全一样的机率很小。」 「现在文理分科也只有一半的机率相同。附中的文理都不差，选文选理都挺好。」陆暖冬还没想好未来的打算，她岔开话题，「诶，显示屏上是我们的号。」 江景遇站起身，路过她时，手掌轻轻搭在她肩膀让她坐下，「我去拿。」 他们分食着这份套餐。 陆暖冬又问：「你觉得高中累吗？」 江景遇拆开吸管，替她插到杯子里。 「我说出来可能比较欠揍，以前我这么回答大家都说我不是人。」他慢慢说，「我感觉还不错。知识都挺容易听懂，做完作业还能练琴、打球。而且，上高中之后我妈也没那么管我了。」 「你有想好未来做什么吗？」 「可能跟化学有关吧。」他往薯条盒子里挤番茄酱，「有机化学很有趣。」 陆暖冬拿薯条蘸着番茄酱，「你都有目标了，可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没想好。唯一确定的是，我不会选择跟我爸妈一样的职业。」 「外交官是挺累，还得去异国他乡。」江景遇贊成道，「待在自个儿国家多舒服。」 他悄悄抬眼看陆暖冬的脸色，连忙找补了一句，「外交官很伟大，但我不想你这么伟大。」 陆暖冬被逗笑，差点笑喷。 缓过来后，她啜着可乐，「合着我想伟大都不行？」 「不是。」江景遇给她分析，「伟大的同时意味着辛苦与为难。我希望你以后做的工作是自己真心热爱的，可以的话也不要那么忙。」 陆暖冬摇摇头，「我还挺希望忙一点，总感觉休息是浪费光阴。」 「我们暖冬思想觉悟很高嘛。」江景遇感慨一句，将卫生纸递给她。 「还不是跟你学的，是谁总说人要学习？」 吃完回到花店，那对新人还在店里挑花。 他们正好看见陆暖冬带过来的婚礼之路，想用这种花装饰婚礼现场。 「这花很好看，店长，就这个吧。」 江阿姨点头，「这花叫婚礼之路，当新娘捧花也不错。之前你们说自己选，我没有特意推荐，原本打算等你们没有特别喜欢的再推荐。」 「店长有心了。」女人笑着说，「果然还是要来花店亲眼选才行。光看照片都挺好看，什么也选不出来。」 「自己选的还是更放心。」江阿姨笑着送他们出去。 花选完了，也没别的事儿，他们还要回去商量婚礼的细节。 江阿姨送走人，又给婚礼之路打药。 陆暖冬凑过去观察，她得学着点儿。 「这花情况比想像中严重一点，接下来一周都要仔细喷药。」 「好的阿姨，我记住了。」 江景遇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话：「暖冬，不然就让我妈养吧，开学之后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它。」 不等陆暖冬回答，江阿姨先打了下他的肩，「你送出去的还要我养？」 江景遇哑口无言，清咳几声掩饰尴尬。 「阿姨，他在跟你开玩笑。我要养的，挺有意思。」陆暖冬帮忙救场，「高中也不能只学习不干别的。」 「对对对，学习够累了，该放松时要放松。练琴学散打养花玩游戏都行，只要别太沉迷。」 陆暖冬弯起嘴角。 江阿姨对她真的很好。 她跟江景遇自制力都不差，但她还是会设想一些问题，提出建议来让他们规避。 江阿姨不是不了解他们，只是太关心他们，所以才这般殷殷嘱託。 「阿姨，我知道的，我也会监督江景遇。」陆暖冬正色道。 「你呀。」江阿姨搂住她，「你是我见过最让人省心的孩子。」 江景遇轻咳一声，又问道：「妈，刚客人在没问，在婚礼上合奏，我跟暖冬具体能拿到多少报酬？」 「既然是给你们包红包，肯定会取个好彩头。无非是666、888这些吉利的数额。」 边说，阿姨边翻开新人的电子请帖给他们看，「拍得很有感觉，你们看。」 陆暖冬看得仔细，方才就觉得那对新人很是恩爱，他们连婚礼上用的花都要到花店亲自选，请帖肯定也很精美。 图片一张张展示着，一张新郎新娘在海边互相依偎的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看着背景中岸边高高拍起的海浪、岸边细软金黄的沙子，她无比动心。 她想亲自去嗅海水的气息，也想光脚走在沙滩上。 「拿到红包之后，我想去津城看海。」陆暖冬冲动地说。 「时间不够，你的散打课要上到八月中旬，之后没几天就要军训。」江景遇提醒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陆暖冬也不放弃，她问：「我们中秋去怎么样？正好去玩三天。」 她去年暑假莫名生出这个念头，直到如今都未能成行。 大人们有空闲的时间本来就少，偏偏那阵子不是她要考试，就是江景遇需要补课，一拖拖到现在。 若非偶然间看见海的照片，她也要将这个小小的心愿遗忘。 「中秋？」江景遇拿出手机点进日历，为难道，「学校可能有安排。」 陆暖冬也不觉得扫兴，「那就等有空再说吧，希望高中能过去一趟。」 她很少旅游，伯父伯母都太忙，没时间带她跟小北出去。 她倒是很想自己去，可家长们都不放心。 因而，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跨市旅游大多是学校组织的研学旅行。 她也跟同学们一块儿去过津城，只可惜那时候学校没安排海边的行程。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在海边观赏日出日落，那一定是极其震撼的景色。 「要不明年五一吧。」江阿姨笑着，「国庆人特别多，你们再有长假也就是五一了。」 陆暖冬惊喜地望向江阿姨，反覆询问：「真的可以吗？」 「我带你们去，再叫上小北。明年五一我要给自己放假，今年上半年都没休息。」 纵然明年五一还有些遥远，但这并不妨碍陆暖冬生出期待。 「谢谢阿姨！」她兴奋地说着。 紧接着，她跟江景遇在花店帮忙布置。 中午，阿姨请客吃饭。 他们跟花店员工在街对面的餐馆吃杭帮菜。 饭桌上，忽然聊到江景遇要参加化学竞赛的事。 有人好奇问：「怎么景遇高一才参加竞赛？」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江景遇身上。 他不慌不忙地继续夹着西湖醋鱼，「中考后没想过，后来同桌拿了二等奖，我才想着玩一玩。」 【作者有话说】 推推基友云炽的文，最近完结啦~ 《全员恶人养大的崽》，6734505 文案： 三百年前，正邪大战，反派落败，全员被打上永不超生的印记，封印进无间深渊。 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血煞魔龙在垂死之际，生下了一枚蛋。 因为无事可做，令人谈之色变的反派们饱受无聊的煎熬，索性孵化这枚蛋，将无辜懵懂、一张白纸的幼崽视同己出。 他们想把她培养成绝世的大恶人，突破封印，振兴魔族，杀光正道，血洗三界。 苏厌一出生，就在反派的关爱中长大。 恶贯满盈的妖尊温柔地手把手教她舞鞭。 凶神恶煞的魔君磁性讲解将人折磨致死的一百种方法。 浑身剧毒的鬼王耐心在她身上种下百毒不侵的护身蛊。 反派循循善诱：「若是别人骗你？」 苏厌：「杀他全家！」 反派继续温柔诱哄：「若是别人害你？」 苏厌：「杀他全家！」 反派：「若是别人什么都没做？」 苏厌咬着大拇指：「……那就放过？」 反派：「杀他全家。」 苏厌振臂高唿：「杀他全家！！！」 她从牙牙学语开始就牢牢记住，男主是个大坏蛋，爹爹们都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等她变厉害了，就要从无间深渊出去，把男主挫骨扬灰，伸张正义。 自此，苏厌长成了一名惊世绝伦、三观奇歪的小魔女。 * 清虚仙君在三百年前的正邪大战中，以一己之力封印了所有邪魔，声震九州，但也因此受了重创，隐居田园，每日烹茶煮酒，岁月静好。 直到他看见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女，带着正义的光辉，和最甜美的微笑，从天而降，一剑插进了他的胸口。 第11章 青梅 「换成其他人，我早生气了。」 听他这么说，员工们越发恭维着江阿姨。 「景遇真的了不得。」 「是啊是啊，店长好福气，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江阿姨笑笑，说道：「还行，就是有的时候太倔，让人头疼。」 「这个年纪的孩子主意都大，有点儿脾气也正常。」 陆暖冬闻言，抬眼瞧着对面的江景遇。 「怎么？」 她若有所思地说：「你上高中之后好像是有点……」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似乎是在摸索合适的词来形容。 「青春期叛逆。」 江景遇重复一遍这个词，反问道：「是吗？哪儿看出来的？」 「就好比租房。」陆暖冬肯定地说，「你上初一的时候，阿姨为了让你节省路上的时间，让你学骑自行车，你二话不说去车店买了辆车推回小区。」 她吃饱了，见江景遇也停筷，扫视一圈，提议道：「回去睡个午觉吧，边走边说？」 「行。」江景遇站起身跟他妈妈还有花店员工打了个招唿，便示意陆暖冬跟他走。 走到街对面，陆暖冬才续上先前的话题，「这次阿姨为了你好，让你去学校附近租房你却拒绝，这不是叛逆是什么？」 她想起上回儿被打断的对话，又说：「别拿不方便当藉口，你换了地方照样睡得着。」 被堵住话头，江景遇只好无奈承认：「确实有其他原因。不过租房也确实有我认为不方便的地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他沉吟不语，蹙眉想着该如何表达。 「就比如，租房住之后，我们很可能见不到面，挺不习惯的。」 「见不到就见不到啊。」陆暖冬下意识地说，「我们跨区去附中读书，不就已经见不到以前天天见面的同学了吗？」 说完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跟江景遇认识将近十六年。 十六年来几乎天天见面，他们早已是对方人生中难以割捨的一部分。 从哌哌坠地、咿呀学语，一起度过童年，到如今参与并见证对方的青春，江景遇对她来说不是普通朋友。 反之，江景遇亦然。 她这么说，是有些小瞧十多年的时光造就的习惯。 十六年怎么能跟不到三年的同学比？ 「你跟他们又不一样。」 果然，江景遇也这么说。 她只好说：「总要习惯。等你高考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 「我会留在敬城。」 江景遇忽而牵住她的手往里一带，一辆逆行的车恰好在陆暖冬身侧唿啸而过。 他松开手，跟陆暖冬交换位置。 「暖冬，你也会留在敬城吧？」 陆暖冬还没想好，关于她的未来，此时的她也无法下定论。 因此，她谨慎地说：「不一定，看我以后的想法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江景遇跟她换了位置。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特意照顾我，谁走外面都一样。」 江景遇摇摇头，「这次你待在里面吧，马上就到小区了。」 还真是，陆暖冬发现她学散打的武馆就在前边儿不远。 再仔细一看，陆时北正在过马路，待会儿他们就能跟小北碰上。 「去哪儿？」江景遇走近一些，问着陆时北。 陆时北跟他们打招唿：「我去同学家玩会儿游戏。」 「那你待会儿别忘了来武馆学散打。」陆暖冬提醒道。 「我记得。」他看了下手錶，又朝他们招手告别，「姐，我待会儿肯定到。」 陆暖冬打趣道：「阿姨有一点没说错，你不怎么去朋友家玩儿，也不会领朋友回来。」 「串门多没意思。」 「串门没意思？」陆暖冬吓唬他道，「那你下次也别来我家串门，反正没意思。」 江景遇给自己挖了个坑，不禁一噎。 他串门串的最多的就是对门，当着陆暖冬的面说串门没意思，可不是触了霉头？ 在踏出电梯的时候，江景遇才问道：「下个月我过生日也不让我进门吗？」 陆暖冬听他说得可怜，这才松口：「下次想进门也行，来帮我打扫卫生。」 「说得好像哪次你自个儿打扫我没帮你似的。」他不满地说着，用钥匙转开门锁。 陆暖冬家每个月会请人来大扫除一次。 平时她一个人在家，只要得空就会喊上陆时北跟江景遇一块儿打扫卫生。 久而久之，江景遇已经适应时不时帮她。 特别是，江景遇有点小洁癖，他在自己家也干习惯了。 他收拾出的地方比陆暖冬自己收拾的干净一些，陆暖冬尤其爱使唤他。 陆暖冬看着他帮忙擦的大门，心情好上不少。 她背对着他，也转开门锁，「下午好好学，今年能捧个化竞奖盃回来吧。」 江景遇鲜少对她说「不」，这次也一如往常，「当然。」 * 因为还要上化竞课，江景遇缺席合排好几回。 陆暖冬倒是每天都来，渐渐地与大家有了默契。 这天练习结束，王嘉荣见她没走在前头，不由邀请道：「学妹，一起回去吗？我们也去地铁站。」 「我还要等江景遇，跟他约好了。」 王嘉荣顿时古怪地看着她，问道：「他约你还是你约他啊？」 「是他先提的，但我也打算跟他一起过去。」 「真双标啊。」王嘉荣感慨道，「首席对小青梅跟对我们就是不一样啊。」 「下次再也不喊首席出来玩了。」 陆暖冬认出这是上次一起坐地铁的男生之一。 她轻咳一声，为江景遇辩解：「我们不是出去玩，是打算在婚礼上帮人家演奏。」 「哦！」王嘉荣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挣外快！那确实得积极点儿。」 陆暖冬点点头，说道：「今天你们先走吧。」 排练室的人稀稀拉拉地走了大半，顷刻间只剩下陆暖冬一个。 她没有盖上钢琴盖，恰好能在无人时稍微练练。 这首歌不止是江景遇，她也弹得炉火纯青。 谁让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们都想让她表演。 《梦中的婚礼》曲子简单，还会令长辈们露出格外满意的神色。 陆暖冬倒也不是为了夸赞。 有一年她心血来潮弹了《flower dance》，她自我感觉也不差，却被几个长辈拐弯抹角地问是不是水平退步了。 她也懒得解释。 为了避免再次遇见这样的局面，但凡是长辈要求她弹曲子，除了《梦中的婚礼》，不做他想。 弹了两分钟，排练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阵风从屋外灌进来。 那瞬间，桌子上没收拾的乐谱被吹得哗啦作响。 陆暖冬抬头看了眼门口，手指没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是江景遇上完化竞课过来了。 他神色匆忙，应该是跑过来的。 太赶时间，他手里几张空白的卷子被捏得皱皱巴巴。 听到乐谱被风吹的声音，江景遇迅速进屋，轻轻关上门。 也许是担心再打扰到陆暖冬，他靠着门并没有再走一步。 风被阻挡在门外。 开门时的几秒小插曲很快被陆暖冬忽略。 她即将演奏到最后那部分，并不想打断。 等她翻下钢琴盖，江景遇才朝她走来。 「没想到你在弹琴。」他说。 陆暖冬的头髮被风吹乱，她正用手整理，「兴致来了。」 「还有一缕没弄到后面去。」江景遇指着她脸颊右边，「可以窝到耳朵后边吧？」 「这哪有头髮？我怎么摸不到？」陆暖冬抓了好几下都抓空。 江景遇看不过去，把手中的卷子放下，替她把乱跑的髮丝妥帖藏到耳后。 他的手指不小心擦过陆暖冬的左耳。 白净的左耳霎时染上粉色。 他做的这个动作，让陆暖冬一时愣在原地。 江景遇也后知后觉地撤回手，目光飘忽，完全不敢直视她。 「我们过去吧，再晚赶不上午饭。」 陆暖冬抹去内心的异样，镇定自若地往前走。 这下换江景遇懵。 他还在心里想该怎么道歉，他跟暖冬再怎么熟悉，总归是不同性别，有些举动小时候做没事，大了总觉得有些异样。 可谁知，陆暖冬居然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需要道歉。 他郑重其事地叫住她，「暖冬，刚刚对不起。我当时看你总碰不到头髮，才着急想要上手，我不是故意要碰你耳朵。」 「我知道，我了解你。」陆暖冬淡然地说，「换成其他人，我早生气了。」 「我得道歉，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陆暖冬便说：「既然这样，那我罚你在你生日的时候来我家打扫卫生。」 「好。」江景遇愉快答应，提出这种小事完全是暖冬在给他台阶下。 他们打车前往预订的酒店。 新人租了一周的场地，昨天晚上刚布置好现场，就张罗着让他们两个来适应现场环境。 今天江阿姨也过来了，据说是被新人邀请来把关的。 很可惜，被服务员从门口一路带进去，他们都没见到对方。 服务员刚走，而宴会厅里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江景遇站在门口张望，惊讶地说：「居然没有一个人在。」 「要进去吗？」陆暖冬问道。 「走，去看看他们给你准备的钢琴。」 宴会厅的风格极其梦幻，入目所及只有紫色、粉色与白色。 设计师巧妙地将三种颜色进行搭配，意外地养眼。 【作者有话说】 我的存稿殉了（允悲），这周榜单字数是一万五，周六跟下周三存存稿不更新。 更悲伤的是我导的工位在我旁边，白天几乎无法摸鱼，而我写这本的时速差不多是500/时（并没有摸鱼），我只能尽量保证更新。 下章周日下午六点发，元宵见～ 第12章 青梅 你男朋友睡着了。 江景遇打量一番，评价道：「这里有点空，总觉得要有两根柱子立在中间才好看。」 「你的审美……」陆暖冬犹豫会儿，开口劝他，「你以后还是把布置婚礼现场这事儿交给女方吧。」 江景遇顺口说：「那交给你。」 静默好一会儿，陆暖冬才无语地说：「我说的女方是你未来的妻子。」 江景遇没敢说话，他怕再说错话，惹陆暖冬生气。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嘛。 他想，小时候扮家家酒，哪次不是陆暖冬跟他一起扮演妈妈爸爸的角色？ 有些习惯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可江景遇同时也清楚。 长大之后有些玩笑的确不适合再开。 他在合排室的举动已经很不妥了，加上刚刚的失言…… 今天已经两次犯错。 最近跟暖冬天天都待很久，大幅度超过她初三的频率与时长，他慢慢回到以前的状态。 这是不对的。 反省过之后，江景遇指着钢琴说：「我跟你一起试试手感？」 「好啊。」 这次是四手联弹。 琴凳够长，江景遇坐左边，陆暖冬坐右边。 最开始陆暖冬只将右手放上去，等曲子音调变高，她又加入左手。 谱架上的钢琴谱刚好翻到《梦中的婚礼》那一页。 有谱子参考，很久没弹钢琴的江景遇慢慢地恢復手感。 空旷的宴会厅里，只有优美的钢琴声流淌。 不知何时，大门被推开一个小口。 那天在花店见过的新人驻足在门外听他们俩的合奏。 弹奏结束后，陆暖冬说：「四手联弹的效果也很棒。」 「我们说了不算，毕竟是人家的婚礼，尊重他们的意愿吧。」江景遇翻着曲谱，「去你家弹，想弹什么我都学。」 两位新人听见弹奏结束，进来招唿他们。 「等店长过来，就能吃饭了。」 「你们刚刚弹得真好，很默契。」 新娘今天换了身礼裙过来，妆容浓但与礼裙相得益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她犹豫会儿，问道：「可以麻烦你们分别试下两种形式吗？我想看看哪种效果更好。」 陆暖冬早从江阿姨那了解到他们的任务是在新娘走红毯时配乐。 配乐的重点是，当音乐结束，新娘刚好来到新郎面前。 他们不仅要配合对方的节奏，还得适当调整曲谱，配合新娘的步伐。 有效的沟通十分有必要。 「当然可以，你选你觉得最合适的方案。」陆暖冬温和地说。 她顺道用手肘推江景遇，示意他也表个态。 江景遇站起身，「待会儿等我妈妈带小提琴过来可以试一下。」 「太好了，麻烦你们了。」 说曹操曹操到，江阿姨背着小提琴包赶到这边。 她一进来看见大家都围在钢琴附近，连忙问道：「怎么都在那边儿？是钢琴出问题了吗？」 「没有。」新娘笑着说，「今天意外发现他们四手联弹的效果也不错，待会儿要拜託他们让我选一选用哪种。」 「景遇的钢琴不如暖冬，但他小提琴勉强可以。」江阿姨评价完没给太多建议，「你觉得哪种形式更合适就选哪种，他们大后天的时间都协商好了。」 吃过饭休息会，新娘便迫不及待地邀请江景遇和陆暖冬演奏。 因为中午刚听过他们合奏，这会儿江景遇架起小提琴、陆暖冬坐在钢琴前。 小提琴跟钢琴的合奏又别有韵味。 几分钟匆匆而过，合奏声仍在宴会厅迴荡。 新娘神色纠结，显然没有选出更为合适的方式。 她不说话，新郎也选不出。 他们齐齐看向另一位听众。 「店长，你有建议吗？」 江阿姨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景遇，目光颇为犀利，「他今天发挥得不行，小提琴拉得完全没有平时的水准，看来还是缺练。」 陆暖冬顿时紧张地看向江景遇。 她知道江景遇的小提琴是江阿姨一手教出来的，江阿姨当年是敬城乐团的首席，因为身体不好而工作太忙，才提前辞职开花店。 尽管辞职了，江阿姨对待她的专业仍然严肃认真。 若非江景遇明确说明他不想专业学习小提琴，陆暖冬相信江阿姨绝对会让他报考音乐学院。 江景遇神态自若地放下小提琴，说道：「最近做题太累，是没什么时间练琴。」 「这几天稍微练一下，晚上回家有时间。」江阿姨叮嘱道。 「我在婚礼上会做到最好。」 新郎新娘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听出来江景遇有什么地方拉得不好。 「都差不多。」新郎打着圆场，「我们听着挺好的。不过要是能练习得更好，那表演效果肯定更上一层楼。」 江景遇点点头，看向新娘，「合一下你这边的节奏吧。」 「行，我这就去门口。」 陆暖冬叫住她，「等一下！门打开的时候，我们会开始演奏。」 她转向新郎，说道：「麻烦你去台上等着。」 他们四个各就各位后，江阿姨随便找了张凳子，坐在陆暖冬附近看效果。 第一遍的效果很不好。 新娘都走到终点了，他们的曲子才完成一半多一点点。 新娘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说：「是我走得太快，接下来我走慢点。」 第二遍，新娘控制着脚步，放缓许多。 曲子的进度也稍好一些，但按照目前的速度演奏下去，还是会慢。 随着新娘的脚步越来越临近终点，江景遇的心情也越来越差。 「加快速度。」他对陆暖冬说。 陆暖冬始料未及，听见他的琴音越发急促，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新娘走最后几步路时，江景遇的小提琴音跟陆暖冬的钢琴声像是被摁了三倍速的效果。 江阿姨闭目仔细听着，没听出错音，倒对他的表现稍稍满意了一分。 尽管他们加快了演奏速度，还是没能赶上。 这次陆暖冬用手机计时，发现整个过程满打满算也就两分钟。 可如果继续加速，用《野蜂飞舞》的速度来演奏《梦中的婚礼》也太离谱。 她得跟江景遇商量一下，找出万全之策。 恰好江阿姨询问她的想法，她回答道：「我想改编一下，删去几小节就行。」 她偷偷瞄江景遇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她才放下心。 江阿姨跟两位新人沟通了他们的想法，回来的时候通知他们：「今晚就得把改编后的曲子定下来，人家的婚礼可不能推迟。」 陆暖冬下午也不用上散打课，干脆答应。 「我可以负责钢琴部分以及钢琴联弹的曲谱，景遇搞定小提琴曲谱就好。」 她将任务分了后才意识到这有可能会影响江景遇的竞赛进度。 还好江景遇装好小提琴后，就答应道：「晚上我去找你商量。」 「行，你们先回家吧，我这还没弄完。」江阿姨叮嘱道，「这边你们不熟悉，直接打个车，上车前拍好车牌号发我，路上小心些。」 跟江景遇一起坐上计程车的后座，陆暖冬明显感受到他心情不佳。 「这段时间你忙着搞竞赛，忽略练习。小提琴是人之常情。」她斟酌着说，「阿姨在顾客面前说你，也是为了不让他们挑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我有点累。」江景遇靠着座椅，脑袋转向窗外，「到了叫我。」 陆暖冬等了五分钟，见他仍然看着窗外，心想再给他五分钟。 下一个五分钟后，江景遇仍然是那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她默默地拽上他袖子，来回晃了晃。 「你说话。」 江景遇没一点儿动静。 她改为抓住他的右手，更加使劲儿地来回摇晃，音量也提高一些：「你说话。」 这下，计程车司机看不过眼，提醒道：「姑娘，你男朋友睡着了。你从镜子看。」 陆暖冬「啊」了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的小镜子。 果然，江景遇的眼睛紧闭着。 她长嘆声气，靠回椅背。 等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司机刚刚以为江景遇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陆暖冬又偷偷觑他。 过了这么久，她再跟司机解释有些不对劲，不解释更不对劲。 还好江景遇睡着了没听见。 「姑娘，听叔叔劝一句，像你们这样的年纪，还是不要早恋……」 听着司机劝诫的话语，陆暖冬有心想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插嘴。 终于等司机停下，她立刻澄清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从小认识才这么亲近。」 「欸，别不承认啊。我又不是你们老师，也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不用骗我。」 陆暖冬摇下车窗，车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她有点后悔上这辆车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到小区门口后，陆暖冬叫醒江景遇，就立刻下车离开。 江景遇刚从睡梦中醒来，连目光都有些朦胧，完全搞不清状况。 付了钱后，他打开车门要下车，却被司机叫住。 「小伙子，叔叔再劝你们一句，早恋没结果，你们还是早点分了吧。」 江景遇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和谁早恋？ 「我早恋？我都没女朋友。」 司机一脸不相信，「你还想骗我？刚刚那个下车的女孩子说你是她男朋友。」 江景遇更迷茫了。 暖冬说他是她男朋友？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是下午六点更新~ 另外这几天把《时光拼图》的文案写了，求收藏！ 陆家小辈都知道，黎知彦这个人绝不能在陆晴夏面前提。 但当陆晴夏答应去相亲，发现哥哥吹得天花乱坠的相亲对象正是黎知彦。 她表面不动声色，藉口离座后，发现哥哥给她支招。 【见面了吧？阴阳怪气他，花他的钱，气死他。】 陆晴夏顿悟。 回到座位后，她立即喊来服务生，点了几份店里最贵的菜。 黎知彦眼皮没抬，又让服务员多加了几道甜品。 那是陆晴夏高中时最爱吃的。 甜品端上桌，她一口都没动。 「怎么不吃？在减肥？」黎知彦凝望她，问道。 陆晴夏一笑：「黎总出国多年，应该还没习惯。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东西别人早就不喜欢了。」 黎知彦不知死活地追问：「很多东西……包括人？」 陆晴夏没答，只是粲然一笑，任他猜测。 · 转学回敬城的那个暑假，陆晴夏第一次见黎知彦。 在自家楼下，她被玩滑板的他撞倒。 后来，她得知这人是来找她哥哥的。 他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也是她未来的同桌。 在兵荒马乱、波涛汹涌的青春里，黎知彦是她唯一的浮木。 他们淋同一场雨、练同一本字帖、画同一份黑板报，也约定上同一所大学。 可是，高二那年黎知彦失约了。 他悄悄出国，谁都没说。 而这个消息，陆晴夏最后一个知晓。 #相遇与重逢的两段时光像无缝衔接的拼图# #珠流璧转，唯独庆幸你我情谊如初# 第13章 青梅 这个夏天往记忆里添加愉悦。 「弄错了吧？」 他刚问出口，计程车已经绝尘而去。 炽热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将他从混沌困意中拉出。 江景遇眯了眯眼，才捕捉到陆暖冬的身影。 她走出很远一段路，把他甩在身后。 他疾步追过去，还小跑了一会儿，才在电梯前追上了人。 「今天怎么走这么快？」 陆暖冬冷静下来，她盯着电梯的数字，答道：「司机话多，有点烦。」 「他话是多，还很莫名其妙。刚还跟我说我是你男朋友，真够无稽之谈的。」 「他……」陆暖冬刚想抱怨司机胡思乱想，偏偏又不想让江景遇知道在车上的事情，左思右想一番，还是没说。 「那个司机是有点奇怪。」 江景遇贊同道：「是吧。」 陆暖冬观望四周，见没有邻居在场，轻声问道：「叔叔跟阿姨吵架了？」 「不算。」江景遇狠狠皱了下眉，「我爸昨晚在饭桌上提了嘴想让我学医。」 话到这里，陆暖冬大概明白。 江景遇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在江景遇小时候，计划培养他对医学以及小提琴的兴趣。 随着年龄的增长，江景遇想法越来越成熟，他再也受不了父母按部就班的安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他既不想学医，也不想只拉小提琴。 然而，江叔叔跟江阿姨的拉锯战才露出一点苗头。 等他表明自己没兴趣后，他的父母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总是在背地里暗示他选择自己的职业方向。 中考时，江景遇的父母又为他的前途吵架。 江景遇烦不胜烦，背着他们报考了师大附中的艺术生。 这下，两边都哑火了。 不知江景遇同他们说了什么，总归他父母都不再过分插手他的事情。 今天似乎有点故态復萌。 有时候陆暖冬不禁想，幸好江叔叔跟江阿姨都姓江，不然她都为江景遇的姓犯愁。 说不定今天他还是江景遇，明天却是x景遇。 「下午你要是想躲开阿姨，可以来我这学习。」陆暖冬提议道。 江景遇摇摇头，「今天我爸轮休，晚上我再过去。你先改钢琴谱，晚上我参照你的改。」 下午，陆暖冬怎么也静不下心改谱。 她担心江景遇，为此三番两次地往阳台跑，拉开防风捲帘看隔壁。 她出去那么多次，没一次撞见江景遇。 在消磨一个小时的时光后，她下定决心放下捲帘，锁了阳台门，防止自己再跑出去。 静下心后，她的谱子改得很顺利。 就在她改好时，手机响了。 是陆时北打来的电话，他喊陆暖冬上去吃晚饭。 「今晚做了油焖大虾，快来吃。」 挂完电话，陆暖冬跑去厨房拿碗。 江景遇随江阿姨，特别喜欢吃虾，每次伯母做了虾，她都会给江家送去一碗。 伯母也知道，会特意留出来一份。 伯母还曾对陆暖冬说，邻居间的感情也是需要维护的，不能总是一家付出。 陆暖冬拿好碗，编辑消息给江景遇发过去。 ［今晚留点肚子吃虾。］ 手机提示音一响，江景遇的消息到了。 ［有口福了］ ［趁我妈没回，我多吃几个］ ［原本我想自己动手来着］ 陆暖冬想起江叔叔炸厨房的壮举，头皮一麻，赶紧回。 ［可千万别让江叔叔进去！严防死守！］ 她对上次那声巨响记忆犹新。 那次江景遇也在她这儿写作业，写着写着，他们就听见类似爆炸的声响。 那时候他们只觉得距离特别近，没想到出意外的就是对面。 还好江叔叔躲得快，没受伤。 只不过江景遇家的厨房修了好一阵才修好。 那次之后，江叔叔就被明令禁止进厨房。 尽管他一个外科医生，经常没有空闲，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也幸亏江景遇没捡着这点遗传。 陆暖冬想，江景遇还是蛮会挑着父母优点的。 他的样貌恰好结合他父母的优势，天赋也是如此。 小提琴就不提了，数理化也挺好，体育也不差，他还特别爱干净…… 也就糟心的审美让人诟病。 上楼吃过饭后，陆暖冬将虾带下来。 她先回自己家分了两碗，然后将其中一碗端出去。 她摁响对门的门铃，来开门的是江叔叔。 「暖冬来了，快进来。」江叔叔看见她手里的虾，笑着说，「又来给他俩送虾。」 陆暖冬点点头，「对，今天伯母做了，让我带一些下来。」 江阿姨到家之后，恢復成往日好说话的模样，半点看不出她在小提琴上的严苛。 「还麻烦你送过来。」阿姨听见他们的对话，拿过茶几上装着荔枝的果盘递给陆暖冬，「来，吃点荔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夏天的冰冻荔枝是美味，陆暖冬自然不会错过。 她将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拿了一颗剥着吃。 「怎么没看见景遇哥啊？他还在做题吗？」 江阿姨扫了眼江景遇的房门，这才说道：「没呢，他说待会儿改改小提琴谱子。」 陆暖冬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阿姨，让景遇哥去我那儿合一遍吧，我还不清楚他改的效果。」 「你去叫他吧。」江阿姨又跟江叔叔打擂台，「你可别拖后腿，你儿子要赚外快。」 「我没说不让去。」 陆暖冬听了一耳朵，一熘小跑到江景遇房门前。 她直接打开房门，看见了江景遇的背。 意识到他在换衣服，她又赶紧拉上。 她迫切想要逃离江叔叔江阿姨即将开始的拌嘴，却没想到冒犯了江景遇。 她站在门外，方才见到的景象却焊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江景遇很瘦，但他有肌肉，他的背部线条清晰，自带这个年纪的朝气感。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这种事情陆暖冬不必避嫌。 但长大后，陆暖冬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如此……无礼。 长大后他们依旧亲近，但泾渭分明。 「性别」成了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条横沟。 人还是那个人，地点还是那个地点。 以往熟悉到骨子里的动作，却一个一个被划入「不能再这么随意」这栏。 江景遇听到开门关门的动静，一下就猜到是陆暖冬过来「解救」他。 他迅速换好衣服，拿上小提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开了房门，他毫无异色地对陆暖冬说：「走，换场。」 陆暖冬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带着他告辞。 临走前，江阿姨让他们把那盆荔枝带走。 「你们晚上吃，最近你叔叔上火，吃不了，还得你们解决。」 陆暖冬看看江叔叔，又看看江景遇。 「拿着吧。」江景遇小声说。 她这才端着荔枝走回去。 进了自家房子，她将荔枝放到玄关柜上，指着客厅桌上的一碗虾，说道：「喏，给你留的，先吃吧。」 江景遇走过去，将小提琴放在沙发上，换了个方向，在茶几前席地而坐。 「你也过来吃，一个人总觉得不太香。」 陆暖冬将荔枝端过去，找了两双手套出来，递给江景遇一双，「我吃饱了，小北吃得都没我多。」 江景遇戴好手套，一气呵成地拔虾头、去虾线、剥虾壳。 他几秒就弄好一只，刚好陆暖冬坐在他身侧，他毫不犹豫递到陆暖冬嘴边，「你先吃一个。」 陆暖冬还在剥荔枝壳。 滚圆白净的果肉刚冒出头，连带着红色的外衣窝在她手心里。 她下意识张嘴，一下就吃到虾肉。 吃完后，她说：「你吃，我真的很饱。」 他们一个剥虾，一个剥荔枝，虽然没。说话，但气氛刚刚好。 客厅暖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身上，格外。 这个夏天往记忆里添加愉悦。 有虾、有冰冻荔枝、有空调、有分享食物的青梅竹马，而烦恼被他们关在门外。 往后烦恼的每一天，只要想起今天，他们都会甩掉烦恼，如此刻这般满足。 吃到后面，陆暖冬有些吃不动。 她瞧着手里实在解决不了的荔枝，找准时机捏到江景遇那边。 「给我吃？」江景遇惊讶地反问。 她点点头，「我吃太多了，你帮忙分担一点。」 江景遇吃完虾，发现荔枝还剩下七八颗。 「你真的一颗也吃不下了吗？我也快撑了。」 「你吃吧。」 陆暖冬见他慢吞吞剥壳，嫌他速度太慢，三下五除二地剥好一颗送过去。 江景遇停下手中动作，半开玩笑地说：「暖冬，剩下的你都剥好送我嘴里吧。」 「行。」陆暖冬立即行动，还不忘催促他，「快吃，别等我都剥完了你还没吃完。」 江景遇只好拼命嚼。 还好他还在长身体，饭量正是惊人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保证，在吃了晚饭、又干掉一碗油焖大虾之后，还能吃完这些荔枝。 解决完，陆暖冬才想起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她又指挥江景遇去烧热水。 「待会儿一人喝一杯加点盐的热水，降火。」 「水里加盐？降火？」江景遇头一次听说，有些怀疑，「你从哪听来的？回头还是问下我爸吧。」 「我伯母说的。」 江景遇认命去烧热水——陆暖冬的伯母也是医生，应该没错。 等喝完淡盐水，他们都有点不想动，可他们还没改完曲子。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我在评论区请假的时候忘记之前设置过存稿时间！！ 最近有点忙，手头的论文返修，时间有点紧张，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更新。 以及大家对系列文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柠北zero看一些彩蛋（目前还没有，等我整理一下=v=） 第14章 青梅 「学校不是不让早恋吗？」 歇了一会儿，江景遇主动把杯子、碗还有果盘洗了。 陆暖冬进房间将她改的谱子拿出来。 她下午只是改了改，还没认真弹过。 「我先进琴房试试音。」 「行，我洗完去找你。」 陆暖冬将江景遇的小提琴也拿到琴房，小心地搁到钢琴附近的书柜上。 这把小提琴不是他常用的，但价格是最贵的，可不能摔了。 她在原谱的基础上删减了几小节，而后将高潮部分变调重复一遍。 还没确定演奏时间，她没做更多更改。 自己写的谱子比较顺手，也比较符合自己的口味。 陆暖冬第一遍弹完，觉得不用再做出更改。 她换着钢琴四手联弹部分的曲子继续试了下自己这边的琴键，感觉有点不协调，打算待会儿再改改。 拿着曲谱走到书柜前，她找了支红笔，将觉得别扭的地方划出来。 没多久，江景遇也进来了。 「刚刚隐约听到你弹错音，是故意的？」 要是换了王嘉荣在这儿，他肯定要发言：瞧瞧你对陆暖冬的态度，再瞧瞧你对以前那些钢琴手、竖琴手的态度，但凡不这么双标，也不至于逼走那么多人。 可惜他没在，当事人也对这点「特殊」习以为常。 「没有。」陆暖冬拿着红笔删删改改，「有几个小地方改的时候不觉得，弹了才听出来不是很合适。」 江景遇凑到她身边扫了眼，「你居然只改后面这半首。」 「是，前面的我觉得不用改。」 「可以。」江景遇问道，「你单独演奏的谱子在哪？」 陆暖冬从底下抽出那张谱子，「喏。书柜上有a4纸，你自己找找。」 明面上没瞅见，江景遇拉开她身侧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了三张白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他搬了另一张椅子过来坐在桌前，要改谱子了才问：「还有黑笔吗？」 陆暖冬看了眼笔筒，那儿空荡荡的，只剩下尺子跟橡皮。 她拉开自己身前的抽屉，找了盒新笔拆开，递给江景遇一只。 「等我写完合一遍，看看哪里还要调整。」 「好。」 他们分别拿着一黑一红的笔在a4上写着，偌大的琴房只有沙沙声。 不知不觉间声音重合一瞬，他们的下笔似乎都维持在同一个频率。 陆暖冬先改完，她探头去看江景遇的。 她暗自哼着他改了的地方，想像着与钢琴声配合是怎样的情形。 「我马上改好。」江景遇听到她的哼歌声，加快手上的动作，「还剩一点儿。」 他在陆暖冬哼完整首歌的时候赶上节奏。 歌声停止，他的笔也停下。 他将谱子交给陆暖冬，拿起自己的小提琴，说道：「来合一遍。」 白色的小提琴被他架在肩膀上，随时能演奏。 乍眼一看，陆暖冬有些不习惯。 他没怎么用过这把白色的，这回突兀地看到与平常小提琴颜色不一样的，不禁多看了几眼。 「啊，对了。」江景遇见她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勐然想起，「我妈让我跟你说，那天穿条浅色的裙子就行。」 陆暖冬点点头，问道：「那你穿什么？」 「不知道，我妈说她还在选。可能是浅色系的西服吧。」 陆暖冬坐在钢琴凳上，说道：「那就来合一遍。」 合完之后，他们商量着改了一些细节。 第二次合完，感觉好了许多。 这一来一回，耗费了一个多小时。 江景遇一瞥墙上的钟表，说道：「再试下四手联弹的效果。」 「你明天要早起去学习？」陆暖冬也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 平常这个点，江景遇都洗漱完要睡觉了。 「嗯，再合一遍。」江景遇放下小提琴。 陆暖冬立即挪到边上，给他腾位置。 这次的效果明显没有刚刚好。 陆暖冬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有些急。 只能等明天到现场再看看效果。 她催促着江景遇，「你赶紧回去，明天中午再去试试。」 如果明天中午还是不行，他们大概还是得表演钢琴小提琴合奏。 次日中午。 江阿姨果然没带上次那把小提琴，而是拿了陆暖冬昨晚见到的白色小提琴。 令陆暖冬意外的是，宴会厅摆放的钢琴也换成了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她打量着宴会厅，察觉到多了一些装饰品。 应该是新人对这次婚礼有了更为清晰的想法，才会将他们演奏的乐器都更换了颜色。 「暖冬，他们想今天定下来。」江阿姨在角落里告诉她，「待会儿恐怕要麻烦你多弹几次。」 「没事的，也没多久。」 阿姨提前告知不无道理——陆暖冬被来回折腾得有点心累。 在她耐心告罄之时，新人总算有了决断。 「还是一个钢琴一个小提琴吧。我会再走慢点。」 江景遇将小提琴放下，他说道：「走慢别紧张，我们可以重复演奏某一部分。」 「是的。」陆暖冬补充道，「快了可能完全抢救不了。」 新娘在他们的嘱託下，放慢脚步。 定下乐器后，这次排练竟意外合拍。 新娘刚走到新郎面前，他们的乐器声也大差不差地停下。 大家都对这次排练很满意。 再多练习几次，想必在婚礼上就万无一失。 「太感谢你们了。」新娘满脸笑意，「我听店长说，你们也是附中的学生。那可太巧了，我跟他也是附中毕业的。」 新郎接着她的话，「是啊，当初我们认识，差不多是他们这个年纪。」 陆暖冬意外地抓住江景遇的右手手臂，「居然是学长学姐诶。」 江景遇也有些惊讶，「学校不是不让早恋吗？」 江阿姨轻轻拍了他左肩，「对，高中哪有早恋的。」 后来，他们离开前，新郎悄声对江景遇说：「高考前建议不要，高考后再告白。」 江景遇明了，原来他们是高考后在一块儿的。 到了婚礼那一天，陆暖冬和江景遇坐上江阿姨的车，早早来到宴会厅。 今天更加热闹，前几天没有摆放的鲜花、气球也纷纷出现。 装饰物几乎都是同色系，跟整个宴会厅的风格都挺搭。 他们到得算早，宾客稀稀疏疏地分坐在各个酒桌上，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 陆暖冬换了一条淡黄色的长裙，裙摆处的圆点让她多了几分活泼可爱。 蓬松的泡泡袖衬得她娇小玲珑。 头上的发箍与裙子颜色相近，合适又不喧宾夺主。 江景遇穿得多些。 他里边是件白色衬衫，外边套了件白色燕尾服。 他长得高，还背着个小提琴包，刚进来就让所有人的目光望过来。 江阿姨去停车了，只有他们俩先进来。 在迎宾处，他们已经跟新郎新娘打过招唿。 流程早已安排好，今天他们径直朝着钢琴的位置走去。 「我就说你这身会抢了新郎的风头吧，大家都在看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江景遇有些无奈，「我妈选的衣服，我也没想到这么正式。待会儿我们在台下角落，别人不会注意到的。」 也对，到时候整个宴会厅的灯光都会关掉，只剩下两盏专门追着今天的男女主角跑。 那几分钟，是独属于新郎新娘的重要时刻。 他们站在钢琴角落聊天。 忽然，江景遇盯着入口处的几个宾客打量。 陆暖冬问道：「有你认识的人吗？」 「有个眼熟的人……」江景遇迟疑说道，「好像是我们高二的年级主任。」 师大附中现在高二的年级主任凶名在外，陆暖冬也听王嘉荣说过。 「就算是年级主任，也管不了学生暑假乐于助人吧？」 「他不管这些。我没想到会在这看见他。」 「难道，新郎新娘也是他的学生。」联想到新郎新娘也是师大附中的，陆暖冬猜测道。 他们没太多时间定下结论——江阿姨过来让他们试音，婚礼仪式半小时内就要举行。 陆暖冬和江景遇沉下心，安安稳稳地将曲子又过了一遍。 他们演奏时，吸引到很多宾客。 陆暖冬听见很多人在夸他们。 出人预料，他们方才谈论过的年级主任出现在他们面前。 「王老师。」江景遇喊了一声。 「王老师好。」陆暖冬跟着问好。 陆暖冬感觉到年级主任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 她主动解释道：「我是还没入学的高一新生。」 「你确实脸生，不像我们这级的。」 王老师说完，询问江景遇，「这个小姑娘是你找的搭档还是他们找的？」 「当然是自己找的。」 王老师点点头，「下学期会把人招进乐团吧？」 「嗯。」 「你也别太严苛，好多乐团同学找我反应。」 江景遇忍不住说道：「王老师，拐弯抹角的我也不懂您意思。」 「咳咳。」王老师将手背在身后，「新郎新娘你看见了吧？我曾经的学生。」 猜测验证，江景遇跟陆暖冬都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学校不允许早恋，要像你们学长学姐学习。」 江景遇诧异看向王老师，原来老师并不知道今天结婚的新人高考前就……有些暧昧。 「上大学后找的伴侣才长久。他们又恰好是校友，多有缘分。」 江景遇懂王老师的意思，他没忍心拆穿学长学姐，反问：「上学期我不是当着好多人面说了不早恋吗？您也在场。」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土下座，昨天来姨妈，加上论文返修，凌晨一点半才提交，只写完一半，就没发… 之后更新频率一周尽量五章。 如果晚上十点还没更新，那就是没了。 第15章 青梅 才叫他迷了眼。 「没错。」年级主任板着脸，严肃地说，「这不是再提醒你一下。」 江景遇点头，说道：「我还记得校规。」 王老师提完这句，再打量陆暖冬几眼，便转身回自己座位。 陆暖冬对这些以为她跟江景遇早恋的人见怪不怪，她对另一件事比较好奇。 「你什么时候说的你不早恋？听起来阵仗还挺大嘛。」 「这个。」江景遇回忆缘由，斟酌着说，「上学期有个女生追我，闹得很大，被王老师得知。她后来很冲动地表白，当时很多人在场，我表态说我不早恋。」 陆暖冬说：「听起来你做得还行，王老师对你的印象怎么那么差？」 「因为他觉得我扰乱军心。」江景遇有些头疼。 除了那次，他还被王老师揪到过收到一抽屉情书好几次。 自表白那一出之后，王老师更加看紧他。 但凡他身边有异性，都得旁敲侧击一番。 大概是因为想跟他谈恋爱的女生太多，与其看管别人，不如守紧他这处源头。 江景遇解释道：「他看我看得紧，其他女生不敢太乱来。」 陆暖冬明了，「王老师挺好的。」 「一开始我见他有事没事地都爱往我这儿看，吓我一大跳。后来才懂他的意图。」 江景遇实在没忍住，又低低说道：「没想到在校外碰见也要管一管。」 「王老师负责嘛。」 这是婚礼前的小插曲，重头戏即将开场。 陆暖冬与江景遇双双等着灯光暗下。 这也是先前商量好的，他们俩盯着门可能会出错，不如以关上灯光开始演奏稳妥。 天花板上碎钻一般的玻璃灯整齐划一地灭掉，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明亮的灯光落在门前，跟随新娘的步伐移动；现场仅存的另一道灯光则打在新郎身上。 钢琴声响起，大约十几秒后小提琴加入合奏。 伴随着钢琴与小提琴的伴奏声，新娘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未来。 新娘走到三分之一处时，宴会厅的大屏幕上忽而冒出几张他们的合照。 这是瞒着新娘做的幻灯片。 合照一张张播放，年岁慢悠悠走过。 最后一张定格于他们的结婚写真。 当新娘停留在新郎面前的那一刻，乐器伴奏恰到好处地停下，她早已泪流满面。 江景遇边拉小提琴边注意屏幕上的照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如果是播放他跟暖冬的合照，那能从暖冬百岁放起。 这个念头倏然而过，留下的痕迹并不深刻。 新娘已经走过红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整个流程还没完全结束。 等新人说完誓词，宴会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那一刻，江景遇的眼睛不太适应，他闭了几秒，才重新睁开。 一睁开，就对上陆暖冬关切的眼神。 他也说不清什么感受。 心脏怦怦在跳，陆暖冬在笑着说话，他却顾不上她在说什么。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酒窝那。 江景遇垂下眼眸，暗自平復心跳。 也许是宴会厅的灯光太闪太亮，才叫他迷了眼。 「你跟我去吗？」 陆暖冬察觉到他在走神，喊他全名，又问了遍，「下午最后一次能上免费的散打课，你跟我去吗？」 「可以。」江景遇问，「散打上到暑假结束吗？」 「看看吧，之后周末不忙我可能还报班。最好办年卡，想什么时候练就什么时候练。」 想学会整套散打动作倒是简单，一个暑假完全够用。 要想学好防身，还得多投入些精力。 既然学了，她也不想半途而废。 「高一的课……」江景遇回忆了下，说道：「还算轻松，有时间。」 陆暖冬嘆口气，说道：「希望九月多来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学员，每回上课都只有我跟小北站在后面，挺怪的。」 「今天下午我也来，三个人，不奇怪。」 陆暖冬盖上钢琴盖，朝预留给他们的那桌走去，「要不是你参加化学竞赛，我肯定要拉着你一块儿。」 吃饭期间，新郎新娘挨桌敬酒。 轮到他们这桌，新娘子亲自给他们倒了椰汁，亲切地说：「你们跟我一起喝一杯吧。」 新娘与他们碰杯，一杯红酒下肚，真诚感谢：「谢谢你们帮我圆梦。」 她回头从伴娘手里接过两个红包，塞给陆暖冬跟江景遇。 陆暖冬下意识朝左看，江景遇也望了过来。 她转回头，刚想说些什么，新娘却朝他们一笑，挽着新郎的手臂去下一桌。 · 今天的散打课比较热闹——教练教授摔跤的技能，学员们两两组队。 按照教练讲解的要点，大家纷纷跟搭档配合。 摔人的与被摔的都很认真。 陆暖冬与陆时北、江景遇成了临时三人组。 先是陆暖冬在旁边看着他们摔。 他们俩倒是很轻松地将对方撂倒，让陆暖冬多了些自信。 不就是抱腿前顶摔吗？她可以！ 轮到她时，陆暖冬发现上手做跟旁观是两回事。 她尝试好几次，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陆时北给摔了。 「歇会儿再来吧。」江景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陆暖冬喝了口水，才说：「继续，多练形成肌肉记忆。」 这回更加艰难，大抵是江景遇体格较之陆时北更高大，体重也略重，陆暖冬撼动不了丝毫。 陆时北在旁边指点她：「姐，你肩膀顶住景遇哥，那样好借力。」 江景遇也扶着她，帮忙调整到正确的姿势。 「再试一次。」他鼓励道。 陆暖冬停了几秒缓一缓，蓄力完毕后，她一鼓作气将江景遇掀翻。 面前的人倒地，她却兴致不高。 她感受到了，江景遇在让她。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腿，他的腿被操控着无比自然地往她手里送。 「姐！快看我抓拍的照片！」 陆时北不知何时掏出手机，对着他们一通狂拍。 相册顿时被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摔跤照片刷屏。 陆暖冬随便点了一张放大，恰好是江景遇腿微微抬起，欲往她手里送的瞬间。 她将手机放到江景遇面前，把他腿那块儿又放大一些。 「下次不会了。」江景遇诚恳认错。 都被抓到小辫子了，就没必要继续撒谎。 他略略对陆时北甩过去一个不爽的眼神。 好好的，都怪小北乱拍。 「你还威胁我弟？」陆暖冬将手机还给陆时北，转头撞见这一幕，有点儿生气，「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放水！」 江景遇收回眼神，眉眼一耷。 浓密的睫毛掩住他的眼睛，在眼皮处落了道阴影。 他语气可怜巴巴的，「不敢了。」 「……不要装可怜。」陆暖冬嘟囔一句，还是轻轻放过他。 陆时北在一旁拍得欢。 拍完，他挑挑拣拣选了几张立时发空间。 配文：我姐威武！难得见景遇哥吃瘪！ 他发完就过，顺便问他们两个，「这些照片用给你们也发一份吗？」 「发这个做什么？」陆暖冬问。 「给我发全部的。」江景遇赶忙说，「留作纪念。」 陆暖冬又从陆时北手里拿过手机，将今天的照片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她带着点不解，问道：「都是你即将被我摔、在摔、已经摔了照片，你留着是想记录好不容易摔一次的英姿？」 陆时北在旁边笑喷，接了句：「就是啊，这些照片放出去多影响景遇哥形象。追景遇哥的女孩估计得跑个七七八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还想要吗？」陆暖冬望向江景遇，无奈问道。 「要。又不是给外人看的。」 江景遇记起婚礼现场见过的新郎新娘的合照，他内心起了个模煳念头。 他与陆暖冬一道长大，有些风光只他们两人见过。 他想把这些特殊的回忆好好珍藏。 该保存好每一张合照，到未来好好挑选。 只是挑选什么，他心里闪过一个答案，又转瞬即逝。 「嘀嘀」「嘀嘀」。 陆时北的手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提示音，陆暖冬猝不及防看到消息提醒。 ［wow这个是去了师大附中的江景遇吗？没想到你还认识他啊］ ［帅哥略眼熟，是学长吗？他好像表演过小提琴？］ ［不确定，再看一眼，这是江景遇？？？］ 一条接一条，看得她皱起眉头。 「小北，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你的好友都在说江景遇？」 陆时北大脑宕机几秒，弱弱解释：「我分享了几张今天的照片出去。」 陆暖冬当即顺着消息提醒，点进他的说说。 幸好小北有分寸，没将江景遇最狼狈的照片放上去，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景遇说。 「发我什么？我也看看。」 江景遇脑袋凑过来，紧紧盯着屏幕。 陆时北站在一边，低着头满脸通红等待批评。 「还行。」江景遇评价道，「还知道搞个滤镜。」 他被人偷拍惯了，真不觉得是个事儿。 陆暖冬也无话可说，当事人都不怎么在乎，她也不越俎代庖。 「对不起，景遇哥，还有姐姐，下次我问了你们意见再发。我这就删掉。」 陆时北内疚得不行，被陆暖冬说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 江景遇却拦着不让，「删什么，留着挺好。」 他又问另一个当事人，「你觉得呢？」 第16章 青梅 ——跟江景遇保持距离。 「想留着就留着。」陆暖冬也不是很在意。 她早已习惯——她弹钢琴的照片被上传到各种社交app上的事屡见不鲜。 只要这些不影响到她的生活，她也懒得管。 陆时北过了遍评论，将手机放回包里，说道：「继续练吧。」 在他们练习期间，手机的唿吸灯一闪一闪，屏幕亮起又熄灭。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里，来了很多条消息。 上完散打课，陆时北也没顾得上看。 这一耽搁，那条被很多人点赞的说说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直到开学前都忘了跟陆暖冬他们提。 接下来的日子，陆暖冬跟上班点卯似的，隔三差五地去学校练半天钢琴、再时不时跑趟武馆。 一不留神，暑假悄然而过。 师大附中传统，先军训一周。 陆暖冬早早起床，去楼上吃了早饭。 下楼后，恰好遇到等她的江景遇。 她进门将书包背上，说道：「走吧。」 江景遇没动，问她：「你帽子呢？」 陆暖冬一摸，头上果然空无一物，她说：「忘戴了，我去拿。」 帽子跟她身上的军训服都是昨天报名时领回来的。 班主任特意叮嘱过，今天大家都得穿上。 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天气还有些热，发的外套跟长裤已经让她受不住，更别提还有顶帽子。 在屋里她也不戴，完全想不起来还有这东西。 陆暖冬将帽子拿出来，试着戴了戴。 在室内还好，刚出空调房，不热她就没动。 但跟着江景遇出了下去到地铁站等地铁，她就将帽子摘了。 一路走过来，她脑门都要冒汗了。 她对江景遇说：「帮我拿下帽子。」 「地铁要来了，要不上了再绑？」 陆暖冬也听到响铃，她摇摇头。 她迅速从兜里掏出根头绳，将自己的马尾扎成了丸子。 还有些零碎的头髮野蛮地脱离大部队，可陆暖冬已经顾不上。 她跟江景遇挤上地铁，找了个角落站着。 等周遭景物被黑暗取代，陆暖冬在车窗上看见自己头髮有些乱。 她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发卡，只好求助江景遇，「待会儿帮我买包黑色的小卡子，我头髮太乱了。」 高一新生直接在操场集合，而操场离小卖部最远，一来一回恐怕会迟到。 而且，军训中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息，陆暖冬估摸着自己走不开。 高二正常上课，但江景遇下课时间还是有空替她跑趟腿的。 江景遇轻轻将帽子扣回她头上，「先挡住。」 他想了想，问道：「要是没有呢？」 「女生宿舍旁边的小卖部肯定有。」 陆暖冬笃定说完，自己都愣了。 她跟江景遇相视无言——师大附中没有宿舍，大家都是走读生。 「没有就算了，中午我去外面商店看看。」她说。 江景遇想想，说道：「我陪你出去，你对周围还不熟悉。」 出了地铁站，太阳照得晃眼 。 离学校还有段路，陆暖冬从包里拿出把太阳伞。 不等她拿稳，江景遇便无比自然地拿走伞撑开，还将伞面朝她这边歪了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诶诶诶！那不是首席吗！」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而涌出几个乐团的小伙伴。 他们簇拥在江景遇与陆暖冬身旁。 王嘉荣也在，他打趣道：「江景遇什么时候在晴天打过伞，也就学妹能使唤得动他。」 陆暖冬暑假已与乐团的伙伴们相熟，笑着接话道：「今天军训，我怕热。」 她的军训外套扣子被解开，袖口也被挽到胳膊处。 王嘉荣他们身上一水的夏季短袖校服，见着陆暖冬身上的衣服倒是勾起他们去年的回忆，当即吐槽起来。 「没错！学校每年都发统一的外套跟长裤，八月还热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穿这么多容易中暑！去年我们班好几个妹子都晕了。」 江景遇听到这句，拧眉朝陆暖冬看去。 「能请假就请假，别硬撑。」 「我知道，撑不住肯定跟教官说。」 一行人吵吵闹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而过。 到教学楼前，大家都要上楼去自己的教室，只陆暖冬一人去操场。 分开前，江景遇把伞还给她。 陆暖冬本不觉得有什么，可王嘉荣不知跟江景遇说了什么，都分开一段路了，还要回头喊：「学妹，待会给你送冰水！江景遇亲自来！」 其他男生可能觉得好玩，一个两个都咋咋唿唿地说：「首席亲自送冰水！」 这么多人喊出来的动静不禁让人侧目。 陆暖冬余光一扫，就见好几个穿着军训服的新生在打量她。 她伸手将帽檐又压低了些，沖江景遇的方向比了个「ok」。 反正也拜託江景遇帮她买发卡了，多送瓶水而已，也没什么。 军训按班分连队。 陆暖冬来到操场跑道，只看到草坪上乌泱泱一片人。 她不是直升，对同学分外陌生，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同班同学。 幸好她注意到主席台边有班牌，她看见班主任拿着班牌跟别的老师说话。 陆暖冬跑过去，低低喊了句「张老师」。 班主任还记得她，跟谈话的老师告别后，带着她来到自己班的队伍。 「随便找个地方站吧，待会开完动员大会才真正军训。」 「好，谢谢老师。」 陆暖冬走进队伍，她的个子在女生里算中等，她默默地找了个差不多的空位站过去。 她挺期待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 她前边的几个同学似乎互相认识，凑在一起聊着什么八卦。 后边的也一样。 前后都聊得热火朝天，只剩中间的自己，寻常人早该觉得不自在。 偏偏陆暖冬不觉得。 在这种场合，她喜欢一个人待着。 很快，动员大会开始。 校长、副校长、年级主任等等相继发言。 千篇一律的话语通过广播传到每一名学生耳中。 原本安静的场合多了许多人的窃窃私语。 陆暖冬也有些不想听。 上下课的铃声都响了一遍，台上的领导仍在滔滔不绝。 数了下在台上坐着的领导，陆暖冬顿时有些沮丧——还没轮完一半。 不多时，从操场入口传来一阵骚动。 陆暖冬并未留意，她被太阳晒得热，正琢磨拿帽子扇风。 忽然，她意外地听到江景遇的声音。 前方的同学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瞧她。 「陆暖冬，出来一下。」班主任也喊她。 她从同学们为她让出的道走出，一路道谢。 她听见江景遇跟班主任寒暄了几句，这才恍然——张老师是江景遇高一的政治老师，他们认识。 「来，他说给你送发卡跟水。你拿来他就走。」 也许是被很多双眼睛看着，江景遇什么也没说。 他将东西交给陆暖冬，瞥了眼主席台上的领导们，又跟张老师道谢，才离开。 「待会儿军训休息来找我一趟。」张老师沉吟一番，还是交待陆暖冬。 她点头答应，已经猜到老师要说什么。 无非又是那些要起茧子的话。 ——不能早恋。 ——跟江景遇保持距离。 她能理解，可还是认为没必要。 情感又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拦不住就是拦不住啊。 她要是真喜欢江景遇，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动员大会还没结束，陆暖冬发现自己俨然成了新班级讨论的对象。 他们声音收敛着，但架不住人多，还是让她听到了几句。 她有些无可奈何，与其让别人揣测，不如自己说清。 刚好她听见前面的同学在谈论江景遇是高一哪个班的。 陆暖冬顺其自然地接话：「你们搞错了，他是高二的。」 前面的女同学听到，接着说：「啊！原来是高二的学长，我说我怎么不知道。」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对陆暖冬不大好意思地干笑几声。 被她抓包，陆暖冬前边的同学都闭上嘴。 陆暖冬沉默会儿，耳边似乎又在重复他们离谱的猜测。 她为自己辩解道：「没有谁追谁，更不是谈恋爱，我们是髮小。」 大家早晚都要知道，说与不说也不差这会儿功夫。 说出来，陆暖冬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离谱的流言传到自己耳中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可她还是低估了江景遇的名声。 被她遗忘的散打照片流传于师大附中大大小小的学生群。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江景遇在暑假陪着高一的一个妹子上散打课。 尽管她澄清了关系，但江景遇对她跟其他女生的区别对待还是惹眼。 有人相信陆暖冬的澄清，也有很多人不信。 不过这些都与此刻的陆暖冬无关。 她正一心一意地学着教官的动作站军姿呢。 半小时才能休息十分钟，格外考验人的意志力。 尤其这么热的天，教官让他们直面骄阳，几乎所有人都汗流浃背。 幸好教官看他们都听话，站了一个半小时后，带他们到树荫地下松快。 「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没劲，来唱！歌吧。」 陆暖冬眼皮狠狠一跳。 腹诽道，江景遇说的可是半点没错。 果然，教官立马问道：「你们班有哪些同学是特长生？」 陆暖冬不紧不慢地举起手。 她余光瞄了瞄四周，很不幸，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只手。 【作者有话说】 又来迟了，我道歉呜呜呜 怎么会有人周末比工作日还累（咆哮） 完全没想到周六组会开到好晚，晚上九点多才吃上饭 然后改论文改到凌晨三点（疲惫），周日补觉 我导太拼了！！ ——《话费男友》文案—— 大学校园。 没人想到，曲璇在跟陆时北交往之前，曾三次充错话费到他号上。 第一次，曲璇忐忑地给陌生人发简讯。 [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给室友充校园卡话费，末位1听成7，最后充给你了。看在同校的份上，能不能把钱还我qaq] 当晚，曲璇没有等来话费，以为这钱要打水漂。 次日峰迴路转——她收到一条充值简讯，钱回来了。 第二次，有些眼熟的号码发来一条消息。 [又是你？] 曲璇一头雾水，检查后发现充值时忘记修改号码，她连忙打字回復。 [是我是我，刚刚充100块默认选了上次的，给你造成困扰很抱歉qaq] 简讯没有被回復，但话费到帐了。 某天，她得知号码的主人是闺蜜陆晴夏的哥哥、全校闻名的计算机系大神陆时北。 她想正式认识他，遂再一次给他充话费。 · 小剧场 闺蜜听说他们的恋情后，邀请曲璇来家里。 她追问经过，最后评价道：「那陆时北岂不是你用话费钓来的男朋友？简称话费男友。」 陆时北端来水果，只听到最后四个字，真心求教：「话费男友是指包圆话费的男朋友？」 后面再也没有谈及这个话题，曲璇以为这事过去了。 结果，曲璇发现自己的话费永远够用，陆时北还要跟她强调他是名副其实的话费男友：d 第17章 青梅 「生日礼物后天晚上送你。」 理所当然的, 陆暖冬被教官喊到跟前。 「你学什么的？」 「钢琴。」 教官有些意外，「居然还有学钢琴的。那你唱首歌给大家听？」 「行。」陆暖冬面对着同学们，垂下眼眸, 提前预告：「我给大家唱一首军歌。」 教官跟同学们反应不及, 《打靶归来》的歌词就从陆暖冬嘴里唱了出来。 也不是不能唱军歌, 就是大家都做足了听到热门歌的准备。 乍然听见军歌的旋律，大多数人都惊讶极了。 陆暖冬唱完，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她迟疑地看向教官，应该不用再唱第二首了吧？ 要还让唱，她就唱国歌，让大家都站起来！ 幸亏教官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让她回去。 陆暖冬趁机说道：「教官，我们老师让我休息时去找她一趟。」 「你去吧。」教官摆摆手, 「快点回来。」 高一的班主任都没有回办公室, 在操场的阴凉处守着学生们军训。 陆暖冬往老师们的方向走去。 临走前, 她还听到教官问： 「还有没有同学自告奋勇想来唱歌？」 隐隐约约听到有同学在唱暑假流行的歌，她走得更快了。 「张老师。」 「来了，跟我去跑道上走走吧。」 张老师先迈出去, 见她没跟上，招招手让她过去。 「江景遇上午跟我说了,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顿了顿，观察着陆暖冬的神色， 「我的班级不允许有谈恋爱的行为。你怎么想？」 「跟校规一样。」陆暖冬说, 「挺正常的。」 张老师又带着她走了半圈，离他们的班集体更远。 「你的中考成绩我看过, 在班上出类拔萃。你要好好学习, 江景遇就是一个榜样。」 陆暖冬点点头, 说道：「我知道。」 学习很重要，她当然会好好学习。 说完这些，张老师跟她慢悠悠地熘达到原点。 「你回去跟他们一起吧，你爸爸妈妈不在国内，有事可以多跟我沟通。」 「好的，谢谢老师。」 张老师最后那句话让陆暖冬觉得她有点不一样。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爸妈陪着她，张老师今天都不会找她聊这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这个老师是真心地担忧她耽溺情爱。 从王老师到张老师，都让她觉得附中挺不错的。 回到队伍，唱歌环节已经结束，又要开始训练。 教官准备教他们标准的踢正步姿势。 教完后，教官又让同学们一排一排地练习。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 等到中午十二点，教学楼那边的下课铃声响起，教官才让他们解散。 陆暖冬没有认识的同学，但她暑假跟着江景遇去过一趟食堂。 队伍解散后，她从自己班的休息区拿上包，就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陆暖冬同学！」 一道身影从人潮中挤出，来到她面前。 她停下脚步，认出那正是讨论她八卦，对她干笑的姑娘。 「怎么了？」 「我叫黄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对方怯怯的，无端让陆暖冬想到自己的堂妹。 「那走吧。」 走着走着，黄雨忍不住问：「他们都在跑，我们要不要也跑过去？」 陆暖冬反问：「你很饿吗？」 「啊，还行吧。多等一会儿也可以。」 「那就不着急了。」陆暖冬边走边解释，「高二比我们早下课五分钟，学长们替我占位置了。」 这是暑假就说好的。 军训结束，高一的新生急着吃饭。 但高二早五分钟下课、高三早十分钟。 王嘉荣他们去年就有过没座位，站着、蹲着吃完饭的情况，个个都自告奋勇地说可以帮她占位。 当然，陆暖冬猜测，最后这个活应该大家一起做。 一群人起码得占一个长桌，腾出一个位置给黄雨也没问题。 黄雨却更不自在，她不太好意思地说：「应该只给你占吧，我还是先跑过去。」 「没事。他们吃得快，说不定等我们过去就有人起身了。」 等进入食堂，陆暖冬一眼便见到了坐在正中央的小提琴团众人。 她带着黄雨走过去。 「诶，学妹你什么时候来的？」王嘉荣惊诧地望向她，「我一直盯着门口，也没看到你人啊。」 陆暖冬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军训服，说道：「能找到得是什么眼睛啊，高一的都穿得一模一样，跟我个儿差不多高的也挺多。」 江景遇指着自己左边，喊她过去，「坐这儿。」 那还摆着一份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只一眼，陆暖冬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她没忘记黄雨跟她一块儿来的。 她的左边还有空位，她拉着黄雨到大家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同学，黄雨，今天一起吃。」 小提琴团颇给面子，都跟黄雨打了招唿。 黄雨捏着饭卡，小声对陆暖冬说：「那我去打饭。」 陆暖冬道了声好。 她刚坐下，便听到王嘉荣幸灾乐祸的声音。 「学妹，一整个暑假都没碰到杨文静，你这次躲不掉了。她刚还找景遇来着，说是等军训结束后，她要跟你比拼一下钢琴。」 陆暖冬从他们口中得知，杨文静是暑假堵在合排室门口的那位学姐。 她跟杨文静约好了之后切磋，没成想两人来学校的日子刚好错开，一个暑假再没碰面。 实在没辙，文静才找上江景遇代为传话。 「军训结束？」陆暖冬仔细思索，动员大会上好像说过那天下午顺便举行开学典礼。 她答应下来，「行啊，我这边没问题。」 这时，黄雨回来坐下。 也许是没有熟悉的同学在场，陆暖冬发觉她相较于动员大会时安静了许多。 「话说，大魔王生日在后天，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王嘉荣故意当着江景遇的面，将他的外号喊出。 江景遇已经吃完，他掀起眼皮看一眼王嘉荣，向来温和的脸上也带了抹笑意。 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男生哀嚎。 「既然是给我庆祝，不如大家加练《生日快乐变奏曲》吧。」 「江景遇你真的是魔鬼吧！」 「首席，不要啊——」 陆暖冬目光掠过众人的脸，她说：「他跟你们开玩笑呢。」 小区里的小孩都服江景遇，他每次骗小孩都这般模样。 「开玩笑的。」江景遇这次真的笑开，「周三晚上在学校附近那家烤鸭店，我请客，大家尽量来。」 大家都应和着说好。 唯有陆暖冬瞥了眼江景遇。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江景遇暑假只拿到过跟她一起在婚礼上合奏的钱。 他是打算都花了？ 高二课业更重。 没多久，小提琴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 江景遇也随大流将餐盘放了，然而别人回教室，他却转身坐回原位。 趁着此刻熟人都撤了，陆暖冬才问：「怎么去烤鸭店？」 「今年年底出国比赛的事儿定了。」江景遇的声音有些低，「提前犒劳一下大家。别的团我不管，小提琴团不能出差错。」 陆暖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在自己人面前怎么丢脸都没事，但不能把脸丢到国外。 她问：「那我是这周跟着排练还是下周？」 老师没通知，陆暖冬更倾向于听江景遇的意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你这周军训累，下周开始跟着练吧。」 「行。」陆暖冬也吃得差不多，她见黄雨也不剩几口，对江景遇问道，「你还不回教室吗？」 他们小区离学校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中午在食堂吃饭就不会回家午睡。 不回家午休一般是在教室趴着应付了事。 「就回。」江景遇看着她挑出来的菜，提议道，「下周中午回去吃吧。」 陆暖冬也知道自己挑出来的菜有点多，她说：「行。一开始不就说这周因为我军训，才不两头跑的吗？」 黄雨在旁边默默听着，越听她越对江景遇、陆暖冬的熟悉程度惊嘆。 她是直升上来的，去年在初中部就听说过江景遇的大名。 江景遇常年第一，是小提琴团首席，长得还温润如玉。 附中的女生明恋、暗恋他的不说有八成，那也有六成。 可无论是送情书还是当面表白，都被他不假辞色地拒绝。 去年他当着老师的面，拒绝某个追得疯狂的学姐时说的「不早恋」都传到初中部。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醉心学习。 没想到他还有个小青梅。 对人家还这么……纵容。 「黄雨，我们也回教室吧。」 被点到名字，黄雨才回神。 黄雨心情复杂地走在陆暖冬旁边。 这种事情不八卦不是她的性格，黄雨紧张地吞咽口水，才问：「你跟江学长真的从小就认识啊？」 「嗯。」陆暖冬点头，「毫不夸张地说，我跟他从婴儿时就认识。」 黄雨自动将话替代成「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那你知道江学长上学期说过不早恋吗？」 陆暖冬怪异地瞅她一眼，「知道。不过我劝你，别轻易追他。有时候他脾气还挺怪。」 「不不不。」黄雨连连摆手，「我只是喜欢吃瓜，对他本人没兴趣。」 陆暖冬笑笑，察觉她这模样跟堂妹更像了。 去年堂妹就曾打听过江景遇，被她反问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 军训结束，陆暖冬背着包来到高二教学楼下等江景遇。 距离放学铃声响已经过去一阵，但她一个人影没见着。 她抬头看向三楼边上的那扇窗户——江景遇给她指过，那是他教室的窗外。 从窗户里可以看见，整栋楼的楼道都热热闹闹的，除了三楼。 陆暖冬在下面等时，陆陆续续有人背着书包走出。 唯独三楼，个个都坐得端端正正。 她嘆口气，继续等人。 江景遇说过航班很有可能拖堂，她得耐心点。 陆暖冬穿着军训服站在高二楼底下也很显眼。 没多久，她碰上一个熟人。 等人走近，陆暖冬认出那是暑假在婚礼上见过的王老师。 王老师也还记得她，开口就问：「你站在高二的楼下干什么？」 「等人。」陆暖冬指向三楼，模煳地说，「他们班好像拖堂了。」 王老师猜到她在等江景遇，黑着脸说：「如果是等江景遇，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为什么？」 「哼。去年好多女生堵他，都被我赶跑了。」王老师对陆暖冬说，「我会把所有早恋的苗头掐死。」 「老师，学妹是来找我的。」 杨文静刚好下课，凑过来看热闹，没想到被训话的人她还认识，她思索会儿，上前解围。 王老师不太相信，「找你？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是钢琴特招生啊。」杨文静说，「暑假去逸夫楼排练过。」 陆暖冬看向杨文静，打了声招唿。 「学姐。」 王老师摆摆手，「那你们赶紧回家吧。」 杨文静点头，拉着陆暖冬走向大门口。 到喷泉附近，杨文静停下脚步。 「大魔王没跟你说吗？等他的时候碰到王老师，赶紧跑。」 「为什么？」陆暖冬好奇地问。 杨文静回忆起什么，一脸无语地说：「王老师抓早恋抓魔怔了，江景遇附近不能出现一个异性。但凡你去找，不管有没有正当理由，都得被王老师盯得严严实实。」 陆暖冬若有所思，江景遇没跟她说这个。 她回头看一眼高二教学楼，已经看不清航班的门是开着的还是合上的。 「谢谢学姐带我出来。」 「用不着这么客气。」杨文静撇撇嘴说，「我也有私心。过几天你别心情不好，不想切磋就行。」 陆暖冬摇摇头，「不会的，那天有空。」 见杨文静要走，她又叫住人，问道：「学姐知道我怎么能不被王老师发现吗？」 「送佛送到西……」杨文静嘀咕一句，说道，「你在这等江景遇就行。他看到王老师肯定往校门口走。」 陆暖冬便走到喷泉那等人。 她想，喷泉是空旷的广场上最显眼的，她站在附近一定会被江景遇看到。 放学时的太阳仍然高挂于天穹，热得陆暖冬摘下帽子扇风。 她身后的喷泉也开始喷水。 水柱上升又落下，点点滴滴的水落在水池中。 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散开，似是驱散了热意。 「暖冬。」 江景遇终于出来，站定在她面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他平缓唿吸，问道：「碰上王老师没？」 「碰上了。」陆暖冬说，「不过杨文静学姐带我离开了。」 江景遇终于舒气，「那就好。」 走在前往地铁站的路上，江景遇解释道：「我都忘了王老师还要对我严防死守。暑假上化竞课什么事也没。」 「我又没怪你。」 陆暖冬注意到路边的烤鸭店，「这是你打算请客的那家？」 「是。」 她知道确切的地点，稍稍打量一番。 这家店她听说过，是很出名的一家连锁店。 陆暖冬为江景遇的钱包默哀了几秒，将此抛诸脑后。 「今天王嘉荣学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出来，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江景遇淡然道：「化学老师出了题，他们还在解题。」 「留堂就是为了解一道题？」陆暖冬有点儿惊讶。 「不止一道。」江景遇目视前方，「他们有些第二题还没做出来，王嘉荣可能做完第三题了吧。我做完五道题才出来。」 陆暖冬一噎。 转瞬间，她想到这是化学课。 江景遇还上了一暑假的化竞课，比没参加竞赛的同学多出许多经验，更快解出题也挺正常。 挤上地铁，江景遇让陆暖冬坐上空位。 「你生日除了小提琴团，还打算请谁？班上同学也不叫吗？」 「我们班的估计没几个来。」江景遇皱皱眉，「都要回去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陆暖冬抬头，「生日礼物后天晚上送你。」 第18章 青梅 「被我们暖冬知道了。」 「为什么是晚上？」江景遇有些奇怪, 「以前不都一大早就送我了吗？」 「你生日在暑假，之前当然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把礼物给你。」 周遭喧闹，江景遇却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话语一出, 他不经意勾起唇。 陆暖冬还说：「今年你白天上课, 我军训, 晚上回家送你正好。」 「好。你要是早上送我，我也没时间拆，反倒惦记一天。」 「不给你你不也得惦记一天？」 江景遇笑笑，「没到手上只有期待。到了手上，只想拆开看。」 日月如流，眨眼来到8月27号。 陆暖冬照旧跟江景遇一块儿上学。 今天江景遇生日，陆暖冬受邀来隔壁吃早饭。 江阿姨心情好，打了豆浆, 还做了三碗长寿面。 江叔叔昨晚在医院值班, 今早就他们三个。 吃到底下, 陆暖冬才发现长寿面下卧了一个荷包蛋。 「阿姨好像给错了。」她望向江阿姨，「这碗才是有荷包蛋的面。」 「没弄错，小遇碗里有俩。」 陆暖冬看坐她对面的江景遇果然在咬荷包蛋, 她这才放心地吃自己碗里的。 吃完，江景遇帮忙收拾碗筷, 交代江阿姨道：「妈，今天是你的受苦纪念日，你下午撂下我爸, 去美容院散散心。」 江阿姨笑开，「行行行, 我听你的。」 「晚点儿回来也没事, 反正我跟同学们在外面, 估计要玩到九点多。我爸么，甭管他。」 出门后，陆暖冬才向他祝福。 「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江景遇只是扯了扯嘴角，心情仍然沉浸在对他爸的不满中。 「你在想江叔叔那些事。」 「是。」江景遇兴致不高，「前几天就让他换班，没想到昨天还是说没时间。」 陆暖冬也无奈了。 她再清楚不过江景遇的埋怨——当年江阿姨生产，江叔叔因为临时有手术，没能赶过来。 后来每年江景遇的生日、江阿姨的受难日他都尽量调整值班时间，腾出时间陪他们。 这次江叔叔没调好时间，怪不得江景遇大早上就不开心。 「想好晚上点什么菜了吗？」 江景遇摇摇头，看一眼手錶，说道：「还早，我们先过去一趟，你来点。」 确实还挺早，他们搭上地铁的时间比前两天早了二十分钟。 今天陆暖冬起得也早，她检查了一下昨晚给江景遇准备的生日礼物，才去他家吃早饭。 正说着话，地铁到了个中转站，忽而上来一大片人，将他们挤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陆暖冬被吓了一跳，还好她抓住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倒。 一站稳，她立刻寻找江景遇。 江景遇个子比她高，没有空出来的扶手，也够得着杆子。 他抓着杆子，也焦急地朝她这边望来。 找到她后，江景遇抓着上方的杆子，从陌生人潮里朝她走来。 陆暖冬很多年后都还记得那一幕，印象太深。 人群拥挤，他艰难却又坚定地走到她身边。 她怔愣地看着他，阻止的话莫名说不出口。 地铁上的灯光似乎都聚焦在他身上，让人移不开眼。 「没吓到吧？刚刚我瞧你好像趔趄了一下？」江景遇换了抓杆的手，关心道。 陆暖冬微微垂眼，目光落在他被磨红的手掌上。 「我没事。倒是你不像没事的样子。」 她刚刚都听见了，他被几个人说了几句，可他就跟没听到似的。 连右手掌都被磨红，可想而知，他能挪过来费了多大劲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江景遇右手握成拳，他说：「看不到你总觉得你会丢。更何况这么多人杵在咱俩中间，我来找你更稳妥。」 「我好歹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说丢就丢？」 陆暖冬说过就算，想着今天是他生日，别惹得他不自在。 「你订好蛋糕了吗？」她忽然想起，「中午在食堂吃饭，晚上去烤鸭店，蛋糕点外卖吗？」 江景遇满不在乎，「不用蛋糕。都那么多菜了，还要什么蛋糕？」 陆暖冬没有当面反驳他。 她抿抿唇，将这事记在心中。 到烤鸭店，江景遇把菜单交给陆暖冬，自己却当起甩手掌柜。 陆暖冬点了几道他偏爱的硬菜，又加了一道汤。 她正想问他意见，却见他悠闲得很。 陆暖冬不由将菜单转交给他，「我点好了，剩下的不知道点什么。」 江景遇看也没看，一下就加了几道。 「你该不会在乱点吧？」陆暖冬凑过去看，发现江景遇后来加的那几道大部分是她喜欢吃的。 「差不多了吧？」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前，江景遇确认道。 「挺多菜的，十五道。要是不够，晚上再加吧。」 这边事情解决完，他们继续向学校走去。 点菜没花多长时间，陆暖冬到操场时，甚至比前两天还早一些。 趁着休息间隙，她找到黄雨打听附中附近的蛋糕店。 「蛋糕店？」黄雨回想着，「好像是有一家，不过有点贵。」 「价格不是问题。能麻烦你中午吃完饭带我过去一趟吗？」 这两天她跟黄雨逐渐熟悉，她觉得黄雨不会拒绝。 果然，黄雨只是略加思索，便爽快答应。 「今天是江学长的生日吧？你买蛋糕是为了给他庆生？」她问。 陆暖冬没想隐瞒，她点头说道：「是的。他自己没买，可我总觉得生日要吃。」 「你买的他肯定就吃。」 「什么意思？」陆暖冬迟疑地问，「有很多人给他买蛋糕？」 黄雨「嘘」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也是听来的，不保真。据说去年江学长生日，好多学姐都送他各种吃的。」 到了中午，陆暖冬才知道「好多」究竟是多少。 她如同以往那般坐江景遇身边，也就占据了最佳的吃瓜位置。 这一顿饭，不下三十个女生悄悄跑过来跟江景遇说了生日快乐。 王嘉荣在对面小声给她解释，「瞧，他点头的是团里跟我们班的妹子。不认识的连一个眼神都不给。真冷酷。」 陆暖冬不作评价，她在等。 她还挺想知道江景遇今天会收到几个蛋糕的。 这么想着，就见一个漂亮的女生拎着个蛋糕过来他们这桌。 「喏，送你的生日蛋糕。」 江景遇停筷，他皱眉拒绝道：「不要，拿回去。」 那个女生也不恼，坚持往他眼皮底下递。 「听不懂话吗？」江景遇站起身，有些恼火地退开些，「离我远点。」 「王老师又不在，你不用摆出这副样子。」那女生撇撇嘴，将蛋糕搁在他桌子上，「那我先走……」 周围人都在看戏，没人插嘴。 只有王嘉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闹：「你等等啊，不想听江景遇说谢谢吗？」 那女生兴沖沖地转身，期待地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没什么表情，用食指拎着捆着装蛋糕盒子的丝带，把蛋糕勾到女生面前，「拿走。」 见那女生不拿，他又放下，「待会儿我让人送到你班上。」 说完，他回头看看陆暖冬。 陆暖冬吃饱了，她也在一旁看戏。 直面江景遇的目光，她还有些心虚。 下一秒，她不心虚了。 她完全懵了。 江景遇当着一整个食堂看热闹的同学们的面，牵着她的手腕离开了。 「王嘉荣，帮忙收拾一下。」 他指了指桌上的盘子跟蛋糕。 王嘉荣念叨一句：「行，你生日，你最大。」 陆暖冬回头瞅了一眼，与送蛋糕的女生目光相撞。 对方眼里有疑惑，她却已经知道那是谁。 快到教学楼，陆暖冬出声提醒道：「可以了，我还要往前走几步。」 高一的教学楼离食堂最远。 「你别理她。」江景遇似乎颇为头疼，「我冲动了。之后她可能会打听你。」 陆暖冬无所谓，「从小到大，我被人打听得还少吗？」 「也是。」 江景遇放开手，「你去教室休息吧。今天这午饭实在是吃得不安生。」 「别想这些啊，生日要开心。」陆暖冬劝他。 「开心。你先上楼，我在楼下吹吹风。」 「行。」 陆暖冬没忘她还约了黄雨。 她计划趁着午休去订个蛋糕，吃晚饭前找藉口支开江景遇去拿蛋糕。 蛋糕店确实不远，价格也是真的贵。 陆暖冬看上的那个六寸蛋糕要三百多块，但她眼都不眨，直接付款。 付完款，她在店里展示的橱窗中见到中午见过的那个蛋糕款式。 她惊讶一瞬，旋即平復。 「你这么快就选好了蛋糕款式？」 黄雨刚刚在另一边挑着曲奇饼干，听到付款提示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嗯。选了个我喜欢的。」 黄雨犹豫下，还是问出口：「你爸妈不会说你吗？」 「我爸妈。」陆暖冬没过多解释，「他们在国外。」 黄雨也只以为是短期出差，说道：「那你接下来得省些钱了。」 「确实。」陆暖冬附和道。 她准备的礼物没花多少钱，倒是这个蛋糕出乎意料地贵。 不管怎么说，江景遇今天应当不会失望了。 「今天谢谢你，请你喝奶茶。」 陆暖冬带黄雨来到一家奶茶店，问道：「你想喝什么？」 黄雨也不扭捏，说了她喜欢的饮品。 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一般只有老生会来这家喝。」 陆暖冬打量着店内的装潢，觉得好像翻新过一次。 「暑假我来学校合排，跟着乐团的学长学姐们来过。」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 她们带着奶茶回教室，黑板正上方的钟表提醒着休息时间该不够了。 陆暖冬没睡觉，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班长招唿着大家下楼训练。 有期待的事即将发生时，时间总是分外漫长。 陆暖冬在训练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有点期待江景遇看到蛋糕的表情。 平日里总是江景遇给她塑造惊喜。 这次反过来，她还有点新鲜。 终于挨到解散，陆暖冬迫不及待地赶到高二教学楼下。 今天是大部队行动，师出有名，他们都不怕被王老师揪住，所以堂而皇之地在王老师眼皮底下聚集起来。 航班今天也意外地没有拖堂。 江景遇从三楼下来，被小提琴团一众男生簇拥着。 王老师黑着脸凝视着他们。 后来，见大家都有些躲着他，他干脆转开眼盯着别处。 本来闹哄哄的一群人，在碰到王老师后跟鹌鹑似的。 见王老师主动挪开眼，他们也不敢惹事。 大家静悄悄地往校门口走去。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小提琴团是要去哪里比赛。 等踏出校门，大家纷纷恢復活力。 「我还以为王老师今天不守在楼底下了，结果他还在。」王嘉荣吐槽道，「真是比楼底下的垃圾桶还爱岗敬业。」 这话一出，笑倒一片。 「要被王老师听见，你这准得在周一升旗时被训整个课间。」 说话的是杨文静，她挺爱凑热闹，即使退团了，也会参与这些活动。 后来，又有几个人插科打诨。 反正气氛热烈得不行。 江景遇却嫌太吵，默默地往旁边站。 直到站到陆暖冬旁边，他才止住。 「你怎么过来了？」 「他们吵得我耳朵疼。」 陆暖冬忽然理解他，江景遇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 她脑海中不免冒出暑假在合排室时的一些场景。 这么多人，休息时还是很吵的。 「你平时总喜欢让他们多练习，就是因为练琴时不能说话吧？」 江景遇蓦地转头与她对视。 过了几秒，他率先转开目光，低笑着说：「被我们暖冬知道了。」 「之前听王嘉荣说你喜欢炫技，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小提琴团不丢你的脸。」 「也有这个原因。」江景遇承认，「你知道的，我只想要最好的。」 知晓真正的原因后，陆暖冬也有些同情他。 或许江景遇不想走专业学小提琴的道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来到烤鸭店，众人被领向一间大包厢。 桌子够大，十几号人挤挤也坐得下。 陆暖冬给自己倒杯茶，藉口说要去厕所离开位置。 她走得飞速，生怕回来晚了被江景遇猜到她离开了。 去蛋糕店拿时，店员正在给蛋糕装盒。 陆暖冬见状也不好催。 这种情况，越催越容易出错，她情愿多等会儿。 回去的路上，她走得更慢些。 陆暖冬时不时地就要看看蛋糕，就怕它被自己颠坏。 幸好她顺利地回到了包厢。 她回来时，恰好碰上江景遇起身。 陆暖冬飞快地将蛋糕放低些。 「你回来了。」江景遇松了口气，「再不回来都得拜託杨文静去找下你。」 靠门的学长已经注意到陆暖冬手上的蛋糕。 他顺嘴接话说：「应该找不到吧，学妹是去取蛋糕了。」 陆暖冬笑笑，将蛋糕举起来，「买了个小一点的，待会儿大家恐怕得少吃点了。」 桌上已经上了几道菜，她环顾一圈，将蛋糕放在房间里的空凳子上。 「还有这么多菜，只要有吃的，吃多少都行！」 「就是就是，张着嘴等吃饭的没有挑的道理。」 王嘉荣也拎进来两大瓶饮料。 「首席不让喝酒，我们喝饮料。以饮料代酒，敬江景遇一杯！」 气氛被炒热，大家齐齐豪气干云地应好。 饮料被传了一圈，每个人杯子里都不是空的。 等所有人准备好后，王嘉荣招唿着一起碰杯。 有些时候的热闹恰到好处，比如此刻。 陆暖冬带笑看向江景遇。 江景遇也在看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别人的杯子碰没碰到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关心着他们面前的杯子。 两个杯子相撞，发出「叮啷」脆响。 杯内的雪碧摇曳，气泡乱蹿。 「生日快乐。」陆暖冬又重复一遍，「要万事顺心。」 「已经很顺心了。」江景遇将雪碧一口喝光。 他希望，从今往后的生日都要比此刻惬意。 饭后，众人几乎都撑了。 王嘉荣偶然瞥到陆暖冬带回来的蛋糕，招唿道：「还有个蛋糕没吃，寿星自己分吧。」 江景遇颔首，「那我来分吧，你们排好队。」 蛋糕被人拿起，小心翼翼地人传人，终于传到江景遇手里。 江景遇谨慎地将包装袋拆开。 蛋糕店还送了蜡烛。 「许个愿吧。」陆暖冬忽然说，「反正送了蜡烛，别浪费。」 还不等江景遇答应，室内的灯光就被关上。 「怎么了？」 众人一阵疑惑。 「把灯开开，找服务员借个打火机。」江景遇捂住额头，有些无奈。 陆暖冬在旁边说：「小提琴团速度够快。」 灯光重新亮起，关灯的男生也出去借打火机。 几分钟后，蛋糕上插着的蜡烛都被点燃，室内的灯光才復又关上。 众人都看向江景遇，等待他许愿。 哪知，他往旁边侧侧身，笑着问身边的女生，「暖冬，你许愿吧。」 第19章 青梅 她在他对未来的规划中。 陆暖冬推脱几次, 仍然没推掉。 她见江景遇坚持，只好答应。 江景遇往旁边让了让，还将蛋糕往她那边推过一点。 她双手合十, 准备许愿。 既然江景遇自己不肯许愿, 那她便帮他许。 她祝他永远平安顺遂, 永远意气风发。 许完后，王嘉荣凑热闹似的问一句，「学妹许了什么愿？」 陆暖冬笑而不语。 江景遇替她回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这才没人继续追问。 蛋糕确实小，每人分一点才将将够分。 陆暖冬环视一周，察觉到江景遇给自己分的有点多。 刚刚吃饭她确实也吃饱了。 看着碟子里满满当当的奶油，她不想动筷。 「大家都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再加菜加饭。」江景遇说道。 其余人纷纷说「饱了饱了」。 杨文静和王嘉荣嘀嘀咕咕一番后，跑到陆暖冬身边撺掇她，「学妹, 你也不想吃蛋糕了吧？趁乱抹大魔王身上啊。」 陆暖冬微微震惊,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在她犹豫不决时, 在场的男生率先动手。 包厢内场面一度混乱，大家手里都抓了奶油，见人就往对方脸上招唿。 因为是朝夕相处的小伙伴, 众人下手还算有分寸，没弄到别人身上。 陆暖冬正感概着不知道是哪里起的头, 偶然又瞥见江景遇的食指碰上奶油，她也心动了。 也许是大脑一时发热，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 沾了一手掌的奶油，往江景遇脸上而去。 她心跳有些快, 力度却控制得好, 轻轻挨上江景遇的脸便作罢。 江景遇实实在在地愣住。 他从来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往常被朋友们邀请一起过生日, 所有男生满屋子乱窜，也没一个敢招惹他。 谁料，今日他被煳了一脸颊的奶油。 他转过头看向陆暖冬。 对方正处于一种做错事情的尴尬中，难得羞赧地不敢与他对视。 大家几乎都注意到这一幕。 见他不吭声，所有人都慢慢地停止打闹，生怕他发怒。 江景遇慢吞吞地抽出几张纸蹭掉自己脸上的奶油。 他看着纸巾上的奶油似在思量。 终于，他抬起右手抹掉自己脸上残余的奶油。 他一伸手，就够到陆暖冬的鼻子。 江景遇轻轻一点，再往她额头、两颊碰了碰。 他轻轻笑出声，调侃道：「是挺好玩儿。」 擦完奶油后，他手指轻轻捻了捻。 方才指尖触感柔软，不知是奶油，还是她的脸。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但其余人却觉得煎熬。 直到他说话，他们才敢继续闹腾。 陆暖冬不可思议地望过去，她质问：「你抹我脸上？」 「你先动手的。」江景遇指指自己的右脸，上头还有残留的奶油痕迹。 陆暖冬夺过桌上的纸巾，替他擦得干干净净。 「罪证消除。」她说。 他凝望着她，低笑：「可我还记得。」 陆暖冬剜他一眼，命令：「忘掉。」 「ok。」江景遇也替她擦掉残留的奶油，说道，「什么也没发生。」 奶油大战此时正进行得很激烈。 也多亏男生们不敢对江景遇动手，否则他将会是最狼狈的一个。 寿星平日威势十足，只好由他的副手代为体会左右夹击的滋味。 王嘉荣整张脸都被抹上了奶油，他哀嚎道：「江景遇，你必须单独请我！你好好看看我的脸，这本来是你的待遇！」 陆暖冬忍不住笑。 她见杨文静满手都是奶油，瞬间就明白谁是主力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她默默地给杨文静竖了根大拇指。 江景遇则忽略王嘉荣，说道：「也不早了，都吃好喝好了，你们去洗洗脸就撤，免得家里担心。」 这一顿吃到将近七点，确实该走了。 一群男生从包厢中跃出，纷纷前往卫生间。 阵仗大得让服务员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迅速过来询问，就怕他们打架斗殴。 服务员见包厢内只剩下一男一女，愈发紧张，「请问他们这是准备去干什么？」 「他们去洗脸。」陆暖冬回答道。 「洗脸？」服务员更加迷惑，用得着十来个人结伴去洗吗？ 「他们一群幼稚鬼。」江景遇指指桌上的一片狼藉，「用奶油打仗。」 他浑然忘记自己也曾往陆暖冬脸上抹奶油。 他也是自己口中的「幼稚鬼」。 等服务员离去，陆暖冬收拾东西。 她忽然闷头喊了句：「幼稚鬼。」 江景遇顿了顿，见的确没人回来，问道：「怎么这么喊我？」 「你刚刚说的嘛，幼稚鬼用奶油打仗。」 他憋了憋，接下这个称唿，又扯起别的话题。 「你准备送我什么？」 「回家就知道了。」陆暖冬想着冰箱里的东西，添了一句，「别抱太大期望，不是很贵重。」 江景遇却说：「收礼物看的又不是价格，是心意。只要是你精心准备的，我都喜欢。」 话是这么说，当真正看到礼物的那刻，江景遇还是大脑宕机。 「怎么是吃的？」他说，「我还以为是能保留很久的东西。」 陆暖冬从冰箱端出那盆冰粉，说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别不领情。」 她又分几趟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小料并两个碗，给江景遇舀上一碗，加上红糖水和坚果。 她放到江景遇面前，「现在还吃得动吗？本来打算当夜宵吃的，你非得提前看。」 「吃，这东西也不占肚子。」江景遇拿过勺子将东西拌匀，「你跟谁学的啊？」 「夏夏教的。她在瓷城见得多，给家里邮了一些，我也拿了两盒。」 陆暖冬又拿出白糖和红姜丝，说道：「你要不要试试加这个？夏夏说也好吃。」 江景遇知道她有个堂妹，和陆时北是龙凤胎，跟着姥姥姥爷生活。 他想起陆晴夏往年夏天都会回敬城，今年却没见到人影。 「今年晴夏怎么没回？」 陆暖冬放了白糖和红姜丝，嘆了口气，「外公进医院了，夏夏说留在瓷城更放心。」 「老人家还好吧？我记得以前都说身子骨挺硬朗的。」 她摇摇头，对江景遇说：「我也不太清楚，伯母怕我担心，没和我说。别想太多，今天你过生日，先吃。」 陆暖冬尝了尝新的吃法，惊奇道：「加白糖和红姜丝的冰粉也挺好吃的。」 「是吗？」江景遇解决完一碗，又舀了一份，「我也试试。」 他们你一碗、我一碗地吃着，冰粉慢慢见底。 「还好我没加太多水。」陆暖冬摊在沙发上，「再多就真的吃不完了。」 江景遇帮忙收拾了厨具，给放到洗碗机里。 他也靠着沙发，说道：「的确不能再多了。」 两人都撑着，一时找不到话题，便安静地消食。 室内静谧无声，气氛却温馨舒适。 江景遇侧头看左边的陆暖冬。 她吃得有些撑，正皱着眉头揉肚子。 他勾起嘴角，想要时光定格。 他忽然后悔今天没有亲自许愿。 这一刻，他由衷希望未来能一直和暖冬分享所有的悲与欢。 她在他对未来的规划中。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他便转过头，脸僵着。 脑中银瓶乍裂、惊雷不灭，他一剎醍醐灌顶——他对暖冬动心了。 再也不是单纯的友谊。 他乱了唿吸。 江景遇翻来覆去地回忆暑假的点点滴滴，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他太迟钝，也是他太大胆。 头顶的白炽灯太过刺眼，仿若照进他的内心，让他无所遁形。 「诶，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陆暖冬注意到江景遇在另一边半天没动静，关切问着。 江景遇用手臂挡着脸，他有些晕眩。 江景遇闷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点心累。」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景遇「嗯」了声，拿开手臂，正视陆暖冬，「想到竞赛的事，马上就九月了。」 陆暖冬一怔，安慰他道：「你在学习上向来游刃有余，这次肯定也没问题的。」 江景遇沉默会儿，说道：「那等我拿到省一再担心。」 他失策了。 要在暖冬面前表现出不慌不忙、稳操胜券的一面才对。 暖冬还不知道，他得尽力维护他的形象。 想是这么想，下一刻，他又不太过脑子地直奔主题，「暖冬，你高中不谈恋爱的吧？」 「谈恋爱？」陆暖冬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不会。」 她意识到什么，反问：「你想谈？有目标了？」 「没。」江景遇压抑着心跳，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回答，「就是想到你跟杨文静比完钢琴后，应该会有很多男生追你。」 陆暖冬也很聪明，从他三言两语中抽丝剥茧，找到一点儿她感兴趣的八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景遇哥。」她睁着明媚的杏眼，好奇地说，「在你跟王嘉荣学长battle完小提琴后，才有很多女生追你吗？」 江景遇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慢吞吞回答：「差不多。」 他对其他女生没有丁点意思，可不能让陆暖冬误会。 他眼神游弋，补充道：「她们剃头挑子一头热，与我无关。」 陆暖冬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江景遇倒是很警觉。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她说不上来，但的确感受到了。 江景遇微微发热的头脑被这句话弄得渐渐冷静下来。 当局者迷，他要镇定。 这不是挑明话头的好时机，他也不能在高中耽误陆暖冬。 冷静下来后，他才将责任推卸到其他方面，他说：「是我最近有点累。我们班主任又派了活儿，让我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激励新生。」 陆暖冬鼓鼓掌，说道：「很棒嘛，又代表优秀学生发言。这是褒奖，不是负担，你别想太多。」 江景遇点头。 他又问：「最近我事情有点多，这份发言稿你能帮我写吗？」 江景遇想，他真的变了，他会变着法地不让两个人生分。 「可以。」陆暖冬不是第一次帮他，「反正军训这几天没有什么学习任务，不碍事儿。」 刚说完，她又听到自己和江景遇的手机相继发出消息提示声，便拿起手机查看。 小提琴团群里，王嘉荣发来了一堆今晚聚会的照片。 陆暖冬从头划到尾，目光在江景遇注视她闭眼许愿的那张上停留许久。 她刚想保存，王嘉荣就撤回了。 「怎么撤回了？」陆暖冬问道。 江景遇也拿起手机看照片，但他没看到被撤回的那张。 他切到王嘉荣的对话框，说道：「我跟他要。」 但王嘉荣那边却跟缩头乌龟似的，无论他怎么戳，王嘉荣都不回復。 「是什么照片？」江景遇不由怀疑王嘉荣惹祸被收了手机。 毕竟他跟王老师沾亲带故。 第20章 青梅 「可以推到我头上。」 陆暖冬答道：「他们拍到我替你许愿。」 「许愿？应该没事。」 许愿时关了灯, 黑灯瞎火的，仅有生日蜡烛的几点微弱光芒。 就算拍了照，又能看得清谁？ 等了许久, 江景遇都没等来王嘉荣的消息。 「明天去学校问问他。」他站起身, 「我先回家。」 陆暖冬也起身送他, 在江景遇要带上门的时候，她叮嘱道：「今晚早点休息，别跟江叔叔吵架。」 「他还没回，吵不起来。」 「那你早点回，省得阿姨担心。」 「好。」江景遇站在他家门口，温柔地说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 「暖冬。」江景遇忽然叫住她，「就在刚刚, 我希望你能做一件事。」 「什么？」 江景遇的目光挪到她头髮, 他提出愿望, 「冬天的时候把头髮剪短一些吧。」 「很长了吗？」陆暖冬伸手去摸，顺便问，「为什么冬天剪？」 「剪了扎不起来, 你还要军训，太热。」 「也有道理。」陆暖冬说, 「初三这年我都没去过理髮店，长头髮确实有点麻烦。」 「是吧。」江景遇笑笑，「你回去睡吧。」 陆暖冬合上门, 隔绝门外的目光。 次日，陆暖冬拉着黄雨, 照旧跟江景遇他们一块儿吃饭。 不过她跟黄雨刚打完饭, 就察觉到气氛与前几日不太一样。 她坐在江景遇旁边, 问道：「奇怪，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得到的回答是大家齐齐向王嘉荣看过去。 王嘉荣一脸菜色，说道：「我的手机被我叔叔没收了。」 「他叔叔是我们的年级主任，王老师。」江景遇在一旁解释道。 「没收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你平常也不怎么玩手机啊。」 陆暖冬还是没懂，这一桌人至于跟世界末日了似的吗？ 「他被收手机的时候，没锁屏。」 又一次提醒下，大家的怨念更重。 而陆暖冬不禁回忆起昨晚。 王嘉荣发了照片又飞速撤回。 「学长，你为什么撤回那张照片？」 王嘉荣瞄了眼江景遇，扒着碗里的饭，含煳地说：「那张照片被我叔存了。」 陆暖冬愣了下，而王嘉荣还在说。 「他撤回后，去看了我空间的说说。说说……总之暴露了大家。」 男生很少发说说，王嘉荣也一样。 陆暖冬回想，加上好友那日，聊天页面曾经弹出过王嘉荣的动态。 那似乎是一条吐槽，囊括小提琴团除了江景遇以外的所有人。 他们抱怨暑假还要去学校练琴。 怪不得大家都唉声嘆气的。 陆暖冬问：「你们有什么处罚？」 「暂时没有。」王嘉荣有气无力地说，「但他可能会给乐团的老师报信。过了这阵儿，指不定怎么惩戒。」 陆暖冬也皱起眉头，「不会要加练吧？是挺惨的。」 她动了动碗里的菜，没什么心思去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景遇把筷子一搁，「这么多人一起担着，怕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他扭头劝陆暖冬，「你下午还要军训，多吃点。」 黄雨边听八卦边吃，吃得比平常更欢。 闻言，她也劝陆暖冬，「最后一天了，咱们得撑住。人是铁饭是钢，不多吃点怎么行？」 王嘉荣苦笑着，「如果只是加练那还好，怕就怕我叔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你这么担心。」江景遇特意停顿一下，说道，「不如这学期多拿几个奖，请兄弟们吃顿饭。」 「请饭也不耽误现在担心。」王嘉荣苦着张脸，「我叔这次没答应我不捅给我爸妈他们。」 又有几个男生轮番上阵安慰王嘉荣，这茬才算过去。 军训的倒数第二天，就在陆暖冬的提心弔胆与心不在焉各占一半的情况下结束。 最后一天，高一各班在上午进行最后的训练吃，结束前，各班要在以标准的正步绕操场行走一圈。 陆暖冬在队伍中段，她不站边上，就算在主席台上也轻易找不见。 她今天全神贯注投入最后的表演。 班主任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唿，这次踢正步会做评选。 老师不希望他们垫底。 站在她旁边的黄雨小声说：「暖冬，你说待会儿开学典礼就在操场上举行吗？我们全程站着听？」 「我听江景遇他们说，去年领导们对表演效果不太满意，让他们站了几个小时。」 「待会儿可得好好踢。」 黄雨是直升上来的，她也听说过上一届军训与以往的不同之处。 本以为从上届开始就「改革」了，没想到峰迴路转，只要表现得好，他们也能跟上上届一样坐着听。 她不光自己下定决心，还鼓励其他同学尽力做到最好。 一个班集体嘛，还得大家拧成一股绳，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来自班主任的压力与坐着听开学典礼的诱惑双管齐下，竟让陆暖冬他们班一举夺得第一。 名次通过扬声器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高一十二班安静一瞬，轰然爆发。 陆暖冬不得不捂上耳朵，军训时也没看出来这帮同学的声音这么大啊。 站在前方的班主任也止不住笑意，她等了几秒，让同学们的兴奋流溢出来。 「行了。」见差不多了，班主任抬手，「安静！安静！」 他们班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队伍中没有一点儿交流声。 班主任满意地点头，示意大家接着听主席台上的领导讲话。 大家沉浸在获得第一名的欢欣之中，压根没心思听那些安排。 陆暖冬捕捉到关键点，下午在学校礼堂举行开学典礼，并且要送别给他们军训的军官们。 军训结束让人愉悦，可分别也让人不舍。 散场时，同学们叽叽喳喳，都在讨论这事。 黄雨也不例外。 她挽着陆暖冬的手，说：「同学们都说要好好跟教官告个别，准备买点东西送给教官。」 「买东西？」陆暖冬想起去年江景遇他们班一起买的水果的下场，她说，「教官好像不能收。去年江景遇他们送的水果最后全班分着吃了。」 「那找班长反应一下吧，他们吃完饭估计就去买了。」 她们花了点时间解决这件事。 来到食堂后，她们发现许多窗口都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陆暖冬照常看了一圈，没找见小提琴团的人。 她疑惑着，听到黄雨喊她。 「暖冬，你快过来看！」黄雨指着食堂入口处的小黑板，读出声，「新增校规，禁止男女同学同桌吃饭。」 陆暖冬快步走去，讶异地将黑板上的字看了三遍。 现在她有理由怀疑，王嘉荣那边「东窗事发」，而这条新鲜出炉的校规是在针对她。 「是不是我们中午跟他们吃饭……」黄雨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也联想到了。 「没事，今天我们去校外吃。反正食堂也没什么菜了。」 来到校外的面馆，她们意外地听见不少同学发表对新校规的看法。 「老王又抓住哪对小情侣了？居然弄出这么大阵仗。」 「估计是很重要的学生，改校规啊，多少年见一回。」 「没听见风声，不知道会不会公开处罚。」 附中八卦少，偶尔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学生们记住好久。 他们吃完面了，还讨论得热火朝天、津津有味。 这时，几个高大的男生从楼上下来。 那群人正对着楼梯，不知不觉降低了音量。 陆暖冬好奇地往那边一看，结果是江景遇他们。 她正想打个招唿，就见江景遇快步朝她走来。 「王嘉荣，帮忙点碗炸酱面。」他跟王嘉荣说完，立刻拉住陆暖冬的手走到店外。 「店里很多同学，我觉得还是在外边说。」 陆暖冬愣愣的，问道：「说什么？」 「小北刚告诉我，他暑假髮的咱俩散打的说说被附中的人看见了。有人给王老师打了小报告。」 「那条新改的校规是因为王老师觉得我们早恋？」陆暖冬低头思索会儿，问道，「找老师说清楚就行吧？」 江景遇有些为难，他说：「王老师上午找我聊过，他说这件事恰好被校长知道。」 他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搁谁身上恐怕都会以为是无妄之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他揉揉眉心，难得表现出束手无策的模样。 「校长可能会在开学典礼上批评我……跟你。」 这始料未及的消息让陆暖冬一时失声。 这可真是难得的待遇。 她跟江景遇以往被提及名字，哪次不是夸赞？ 校长当着全体高一新生以及老师的面批评他们…… 陆暖冬居然还觉得很刺激。 「不错，新鲜。」她点点头，「难得的人生体验。校长只是口头批评吗？」 江景遇沉默会儿，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她脑袋，「我还以为你会介意。」 「不会……」 「你们在做什么！对，就那个穿着附中校服的还有那个穿着军训服的！给我站在原地。」 一道雄浑的嗓音从街道对面传来，声音的主人气势汹汹地往他们这边赶。 一听到声音，江景遇就说了句「糟了」。 他没动，并且轻轻拦了下陆暖冬想走的动作。 「是校长，如果走了被他抓到，惩罚更严重。」 听完他的解释，陆暖冬也乖乖待在原地不动了。 校长赶过来，第一眼认出江景遇。 他气还没喘匀，先数落他一顿，「上午我还不相信，本来打算开学典礼饶过你，没想到你真的……真的早恋！」 「没……」 「没什么！」江景遇的话被校长打断，「你当我瞎啊，没谈恋爱你摸女生脑袋，她不跟你急？」 江景遇在心里默默回答，要是能谈上就好了。 他嘴上却再次强调，「真没。」 「老师，我们是很纯洁的友情。」陆暖冬也解释道，「刚刚他摸我头纯粹是习惯……」 校长皱眉挥挥手，「别说了，你俩就是现成的，值得严打的，早恋典型。下午开学典礼，一个都别想跑。」 听完校长的话，陆暖冬歇了解释的心。 横竖被误会也不会少块肉，都随它去吧。 「等等！」陆暖冬忽然问校长，「除了被当着很多人面批评，还有其他惩罚吗？」 校长打量江景遇一番，说道：「不叫你们写检讨，也不请家长。但是，江景遇化学竞赛必须拿到省一。」 「我没问题。」陆暖冬迅速说完，「拿奖还是看他。」 江景遇很是意外，他以为陆暖冬会回答，他用余光飞速瞥了眼她，说：「我也没问题。」 校长又说了他们几句，但因为有事急着回学校，也没说多久，他在最后又强调。 「下次再被我抓住就没这么轻松逃过去了！非得请家长不可！你们赶紧分手！」 等他走了，江景遇问道：「怎么不替我答应？」 「你不是压力大吗？你生日那天都还担心竞赛。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人承担压力？」 江景遇的心顿时软成一团。 那天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情而随口扯的谎，竟被她记住。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 不夸张的说，他涌现出类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冲动。 了了几句话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将右手握成拳头，又放松手指，又握成拳头。 重复几次，江景遇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可以推到我头上。」 江景遇带着笑意许诺道。 「我不想。」陆暖冬拒绝，「你不要因为自己太过强大，就揽下所有事情。这不是理所应当的。」 她嘆口气，说道：「我饿了，我的面应该好了。你跟学长们回去吧。」 江景遇目送她进去，顺便等着朋友们。 恰好微风拂过，送来一阵凉意。 他发烫的心慢慢降温，回归正常。 【作者有话说】 昨天我的体检报告出来，有几项异常数据t^t，医生建议不要熬夜。 以后我尽量中午多写点_(:3」∠)_ ps.不会坑的，挖坑必填，坑品见我专栏~ 大家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要熬夜不要熬夜不要熬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21章 青梅 闪耀到，让人目眩神摇。 吃过饭后, 黄雨带着陆暖冬来到体育馆。 暑假时，体育馆锁着，陆暖冬没有踏足。 体育馆整体是「l」形的建筑, 毗邻逸夫楼。 两栋楼的二楼被一个大平台相连, 不少学生会在体育课时跑上去晒太阳、打羽毛球。 而学校礼堂就在体育馆一楼。 她们来得不早也不晚, 半数位置已经坐上了人。 座位按照班级安排，黄雨和陆暖冬努力寻找自己班的座位。 倏尔，陆暖冬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你们班在中间，我带你过去。」 陆暖冬回头，见是江景遇，她问道：「你怎么到得比我们还早？」 「校长要看发言稿，他怕我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看的是我写的那份？」 江景遇点头。 正好将她们带到高一十二班的区域，他说：「我得去前面坐着。待会儿别紧张。」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陆暖冬反问。 「没。」江景遇诚恳说道, 「好歹是第一次被当众批评, 得安慰安慰你。」 「哦。」 听完他这番解释, 陆暖冬瞬间觉得内心深处的恐慌消散了一些。 她看着镇定，但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害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这点儿害怕掩盖在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之下，并不容易察觉。 也只有江景遇会在这种时候想方设法地安慰她。 班长看见她们, 招唿陆暖冬过去。 中午，班上大部分同学商量给教官合唱一首歌作为临别礼物。 陆暖冬作为班上唯一的艺术特长生, 当仁不让地负责领唱部分。 商量得差不多，班长跟陆暖冬做最后的核对：「待会儿告别教官们的环节在最后，我想办法去借话筒, 我拿回来后就递给你。」 「好，我拿到话筒就领唱一句, 同学们跟我一起唱。」 正说着, 陆暖冬留意到教官们整齐划一地进入礼堂, 坐在第一排。 想到江景遇的座位也在第一排，她不禁找过去。 那傢伙正襟危坐地坐在她斜前方，打开了座椅扶手里的小桌板。 小桌板上放着本书，他拿着跟笔在上边写写划划。 他伪装出的好学生派头，跟他那张脸还挺搭。 教官入场后不久，开学典礼便正式召开。 开场照旧是领导们讲话，学生们听得昏昏欲睡，掌声也稀稀拉拉。 江景遇的上场倒是掀起一波小高潮。 校长宣布由高二优秀学生代表发言时，大家都以为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学霸激励环节。 但没人告诉他们，发言的学长这么帅啊！ 不少人在一开始就留意着坐在第一排的江景遇，猜测他是高二哪位学长。 等听到校长说完名字，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第一排。 江景遇这三个字在初中部就是一个传奇。 「大魔王」之名也在初中部流传甚广。 他并非初中部直升，而是凭藉一手小提琴技艺特招入校。 但就是这么个特长生，却在高一进入航班。 附中航班的大名在每一个初中部学子心中都如雷贯耳。 航班代表百分百的重点率。 拿上一届的录取情况来说，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去了敬城最好的两所大学之一。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成功收到排名全国前五的大学的通知书。 整个班有不下半数的人是凭藉竞赛保送的。 当然，航班也有申请国外一流大学的学霸。 但刚毕业的那届都选择留在国内。 活在初中部「传说」里的江景遇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台。 他淡定地将书一合，手里的笔也往兜里一扔，收拾好小桌板。 他右手大拇指抵在书中某页，闲庭信步地往台上走。 等站在话筒前，他换手拿书，用右手调整了下话筒高度，才开始他的发言。 礼堂是阶梯式的，陆暖冬坐在高处俯瞰台面。 她这才发觉，江景遇不知何时戴上了他那没有度数的平光镜。 别说，金属框往他那高挺鼻樑上一架，更像那么回事儿。 听着自己写的词句从别人嘴里清晰地念出来，还用话筒扩散到全场都能听见，陆暖冬后知后觉地耳朵发麻。 以往有这种情况吗？陆暖冬努力回想，想不起什么。 她抬手揉揉耳朵，恰好与江景遇目光相对。 江景遇沖她笑了下，说出最后一段话。 「借用《离骚》中的一句话来勉励下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祝大家素履以往乃凡心所向。」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 陆暖冬默念着，想到这句耳熟的话出自《尘曲》。 他把原话的顺序颠倒了。 改动不大，但恰好合了她心意。 他们在这一点上很相似。 他们都希望未来选择的专业是自己真心喜爱的。 不因任何人、任何话所更改与后悔。 说完后，江景遇又冲着陆暖冬一笑，才下台。 热烈的掌声响起，直至江景遇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停下。 黄雨惊嘆地晃着陆暖冬的手臂，「学长也太帅了吧！平常见习惯了也还好，但他今天带着眼镜，又是不一样的一面！」 她停了下，努力压低声音，才接着说：「而且刚刚他在对你笑是不是？杀伤力太大了。」 「看习惯了也还好。」陆暖冬说，「而且在学校要穿校服，一年四季都是那几身衣服，没那么夸张。」 黄雨哀怨的眼神扎在她脸上，「可是还有校庆、元旦之类的活动啊，学长不得带着小提琴团上台露一手？」 陆暖冬不禁语塞，又将目光放在江景遇身上。 大抵是从小到大见多了，她对他的容貌有了免疫力…… 好吧，陆暖冬默默唾弃自己，有些时候还是会被他惊艷到。 优秀努力而且容貌出众的人总是闪耀的。 闪耀到，让人目眩神摇。 短短时间内，又是几个流程过去，即将轮到教官们送出寄语。 陆暖冬见班长的位还是空的，不由找黄雨打听情况。 「班长去多久了？」 「十来分钟了吧，也该回了。」黄雨四处张望，小声说，「没瞅到。」 一直等到校长请教官们上台，班长还没回来。 黄雨看看后台，还是没有动静，她对陆暖冬说：「我去找找。」 说罢，她冒着腰，快速从礼堂侧门跑出。 陆暖冬也没闲着，她在脑中推演其他方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领唱没问题，就怕她声音太小，其他同学听不清，带不起来。 好在教官们说完话时，救兵准时到达。 不过来的不是班长，是江景遇。 他不知在何时熘出礼堂。 刚找到闲置的话筒，他便抄近路从礼堂正门越过一排一排座位，来到陆暖冬身旁。 新生们对他印象还在，眼看着片刻前发言的学长急匆匆地奔向一个女生，不由自主地关注着。 台上的校长看得更为清楚，他眉头紧锁，瞪着江景遇。 「你们班长想多找几个，耽搁了会儿。路上碰见，他拜託我提前送给你。黄雨跟他在路上。」 江景遇说完，准备回自己座位。 刚走了两步，他又退回，「暖冬，加油。」 陆暖冬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只希望你别笑话我们班。」 江景遇起初不解其意，直到他听见陆暖冬的歌声。 他忍俊不禁，居然是《打靶归来》，一首军歌。 他以为会选择诉离别之意的歌。 十二班选这首歌的理由很充足——有始有终。 陆暖冬在教官面前唱的第一首歌是《打靶归来》，他们班给教官送行也选这首，一定会让教官印象加倍。 陆暖冬单独拿了个话筒，她代表班集体发言，「教官，我们的话都藏在歌里。」 紧接着，她清唱起《打靶归来》第一句歌词。 班长和黄雨抢在这时赶到，迅速地分发话筒。 同学们跟着陆暖冬的节奏，一字一句地将这首歌唱完。 唱着唱着，班上几个女生开始哭泣。 台上的教官举起手臂，沖他们比了两个大拇指。 最后结尾致辞的工作由班长进行，陆暖冬将自己手里的话筒递过去。 这一场合唱有点不齐，但瑕不掩瑜，差强人意。 他们唱完歌，教官们也要踏上回去的路途。 穿着军装的教官特意在他们班停顿一会儿，勉励道：「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我就祝各位都拥有健康的体魄，将来收到令自己满意的录取通知书。」 整个礼堂的新生几乎都沉浸在离别的情绪当中。 校长唤回他们的心思，「最后，批评一下早恋事件。」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生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究竟是谁在刚入学时就被抓住早恋。 等校长点到的名字闯入他们耳朵，众人均不可思议。 「江景遇、陆暖冬，上台来！」 陆暖冬抿紧唇，抓着扶手起身。 她快步走到台前，意外地发现江景遇走得很慢。 他好像在等她。 意识到这点，陆暖冬加快了步伐。 他们并肩上台。 台下的新生们异常惊讶。 刚传授完学习经验的优秀学长，转眼又被校长以早恋的名义拎上台，这齣戏码是不是太梦幻了？ 陆暖冬也想到这茬，她扫视过去，同学们十之八九都在交头接耳。 她偷偷觑了江景遇一眼。 江景遇倒是还跟往常被叫上来夸奖似的，没半点不适。 她受到影响，也看向座位，状似严肃，实则在偷偷数有几级阶梯。 「同学们，这就是典型啊！」校长痛心疾首，「附中校规有条规定，不准早恋！都引以为鑑，不能再犯！」 他看见江景遇，摇摇头，又说：「好好的优秀学生不带头起到表率作用，反而带头违反校规。」 校长示意他们两个站到跟前，询问：「知道错了吗？」 「都是我的错。」江景遇揽下所有，「我不该私下找她。」 陆暖冬伸手抓住他衣角，制止他说下去。 「我们……以后来往不会这么密切。」 来到台上说完这句话，她才觉得没那么紧张。 被迫认不属于她犯的错，还挺奇妙。 校长听到认错跟保证，满意地点头。 再次说了他们几句，并让他们记住惩罚，便挥挥手放他们下去。 「同学们记住，因为他们，更改了新的校规。男女学生在食堂不能同桌吃饭！」 这一招的确让新生不敢挑战早恋——没看高二的年级第一这么干了，校长他们都连夜改校规么？ 陆暖冬被放下台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轻松过关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好的话，我尽量去处理。」 「没事，同学们最多八卦一下。」陆暖冬很冷静地分析未来的情况，「如果有下次，就喊阿姨来。她肯定不相信我们谈恋爱。」 说完这些，江景遇刚好回座。 他目送她回去。 【作者有话说】 这章会修，但很可能完结后才修，先记录一下。 第22章 青梅 窗内光落如雨，窗外晚霞明艷。 陆暖冬刚回到座位, 就被黄雨拉着看新出炉的八卦。 「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学传到表白墙的，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都听说了刚刚的事。」 黄雨给她解释着，一连翻了好几条说说给她看。 「这都是说在开学典礼就被批评早恋的, 然后大家发现被批评的是江学长, 很多人开始激动。」 她翻到最新的一条, 解释进度，「后来有人仔细放大照片，说你长得好看，又开始扒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黄雨点开所有评论，让陆暖冬看得更清楚。 陆暖冬认认真真看了几条，心想：哦，这八卦是她本人的。 她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听着黄雨给她念评论。 「看这条哈哈哈哈哈。」黄雨念完几条后, 绷不住轻声笑, 「绝了。」 陆暖冬好奇地看过去, 是表白墙评论底下点赞颇多的话。 ——嗤，说什么不早恋，真香了吧？ ——原来大魔王早恋也是看脸的。 陆暖冬仍然镇定, 还有心情分析，「江景遇得罪这么多人吗？都在看戏。」 「大概吧。」黄雨抬手给这两条评论都点赞, 「学长这人气也是没谁，还有人心碎呢。」 陆暖冬摇摇头，看着这条点赞不断攀升的说说, 「本来以为高中生活会很平静，没想到刚开学就送我这么份大礼。」 「没事啦。」黄雨安慰她, 「如果你进乐团, 迟早会被人关注。」 这个话题刚放下, 开学典礼也由校长宣布结束。 陆暖冬想起自己与杨文静还有约，散场后准备去逸夫楼。 退场时，她察觉到好些同学都在打量她。 她知道人难免有好奇心，但还是有些不适。 这点不适在江景遇叫住她时，放到了最大。 「暖冬，等等。往门口走的人多，我们走旁边的侧门上二楼。」 她回过头，发现是江景遇往这边走来。 陆暖冬没有看其他人的神情，但她很清楚，如果真留下来等，其他同学也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慢悠悠地走。 她犹豫一下，往江景遇说指的方向走。 她走得飞快，没一点等他的意思。 刚刚才被叫上台批评，这会儿怎么也得避下嫌吧？ 陆暖冬走出侧门，避开人流，在附近等江景遇。 她没来过，不清楚构造，只好等他带她过去。 「暖冬，走这边。」江景遇与她会合后，掉头向楼道另一边走去。 他带着她上了楼梯，抵达二楼。 二楼靠窗一侧有一道小门，上面挂了把锁。 只见江景遇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把，将门打开。 「走吧，这里风景也不错。」 入目是一个很大的平台。 逸夫楼与体育馆耸立在平台三侧，剩下一侧没有建筑物的被结实的栏杆环绕。 陆暖冬打量着，忽然发现楼下的同学们像水开后往水面上浮的饺子般挤来挤去。 「不走大门那条路真的明智。」她感慨道，「人这么多这么挤，还没有秩序，万一摔了可就惨了。 「快来，杨文静在催。」江景遇收到消息看了眼。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他仔细翻找着，打开了逸夫楼这边门的锁。 他还得倒回去锁上体育馆这边的门，送陆暖冬进去后，他说：「你先上去，我马上到。」 陆暖冬对逸夫楼更为熟悉，她朝江景遇点点头，便往楼上走。 这边布局她看习惯了，三两下就找到了正确的路。 等她来到合排室，果然碰到了等在门口的杨文静。 「学姐，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说实话，她一直没有想好今天弹什么曲子。 但她走进这间排练室时，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夕阳洒进教室，渺若烟云，落了半室晃眼金光。 微风轻抚绿叶，树影婆娑，摇动一屋闪熠星子。 窗内光落如雨，窗外晚霞明艷。 《the sun shines through the leaves》，陆暖冬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这首曲子，她要在落满光的屋内弹奏。 「学姐，你想好曲子了吗？」 杨文静站在钢琴前，打开琴盖。 「本来没想欺负你，想让你挑暑假练习的曲子来比比，可是那两首太过激昂，我也想换。」 「那就试试《the sun shines through the leaves》吧，名字很应景。」 哪知，杨文静没听过，她愣了下，「有谱子吗？」 陆暖冬愣了下，问道：「这首挺简单的，你要不听我弹完试试？」 杨文静点了头，她说：「那快点儿，我怕再耽搁会儿，好多人就来堵门了。」 「堵门？」陆暖冬诧异反问。 「还不是你跟江景遇被校长批评早恋的照片被放到表白墙上了，很多高二的都对你好奇。」 杨文静摆摆手，让出位置，「你来。」 陆暖冬临时起意，坐在钢琴凳上回顾了一下曲子，才抬手弹。 她还穿着军训服，戴着军训帽，但一捧阳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打了好几层滤镜，让她更加貌美。 不知何时，杨文静注意到门外来了几个蹑手蹑脚的同学，她沖那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可当她做完，又发现是多此一举。 那几个同学在门外听钢琴曲，只有一个高个儿举着手机似乎是在录视频。 也许是被音乐感染，他们安安静静、陶醉其中。 一传十十传百，合排室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他们都是冲着陆暖冬来的，并且在抵达这间练习室前都自发减小了音量。 江景遇伴随着曲子的尾声而来。 他来得有些迟了，平常主要由他负责的排练室，此刻他连挤都挤不进去。 他只好待在人群外围，听着钢琴曲突破重围，降临耳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等演奏一结束，江景遇迫不及待要进去，却被周围的讨论硬生生止住脚步。 「这就是表白墙上那个女生？的确好漂亮，气质好出众！穿着军训服都把一堆人比下去了。」 「就是啊，我还以为表白墙上的照片p了，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更有氛围感。」 「江景遇果然还是正常人！这么一个大美女杵他跟前，他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先下手为强了。」 很不巧，在背后评价的人对上了江景遇「友善」的目光，他尴尬地挠挠头，拉着伙伴走远了。 「让让，乐团排练。」江景遇迫不及待地进去维持秩序。 好在同学们懂分寸，听见乐团便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 进到屋里，江景遇才知道陆暖冬弹完曲子后，在与杨文静交谈。 他看看屋外跃跃欲试想要蹭进练习室的、越来越多的脑袋，毫不犹豫关上大门并反锁。 不死心的前排同学拍打着门，嘶吼着：「让我们看看怎么了！」 江景遇立马冷酷无情地说：「乐团排练，无关人员马上离开。」 他常常做出这种赶人的举动，不少同学都已经习惯。 虽然很多人愤怒，但他们没有办法。 谁让他们不是特长生、不会乐器呢？ 渐渐地，屋外的人散了。 只剩零星几个徘徊在远处。 「你们继续比吧。」听到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江景遇这才回头继续关注屋内。 陆暖冬摇摇头，说道：「刚刚我们商量过了，杨学姐没听过这首，不比了，不公平。」 「看我干什么？学妹坚持这样，我顺着她。」杨文静一脸莫名地解释道。 江景遇「哦」了声，不给她多余眼神。 他指指门外，叮嘱道：「暖冬，以后你要习惯这些来看热闹的。乐团平常排练会有挺多人来旁观。」 「同学们真有兴致。」陆暖冬有点羡慕，「放学后我只想回家，别的地方除非必要，都不太想去。」 杨文静挽上她手臂，询问：「周末有时间一起出去玩吗？」 陆暖冬回想自己的安排，委婉拒绝，「学姐，我周末报了散打课，要去上课。」 「好吧。」杨文静放开她，开始挑衅江景遇，「听说你九月不来排练了，真假？」 「真的。」江景遇再一次无视她。 他走到陆暖冬身边，轻声问道，「刚弹的什么？」 陆暖冬说：「你也会的，《the sun shines through the leaves》。」 「原来是这首。」江景遇说，「你碾压她。」 陆暖冬扯下他衣服下摆，示意他不要往下说。 杨文静却习以为常，笑道：「哎呀暖冬，我早当他说的是空气。不过他这双标，我是真的第一次见。」 「我现在明白你们为什么叫他大魔王了。」陆暖冬无视调侃的话，无奈地说。 「这次不太凑巧，下次我趁江景遇去参加竞赛再来找你玩！」杨文静放过她，朝她挥挥手，「我先回家了。」 陆暖冬也挥了下手，说道：「学姐再见。」 等人走得差不多，江景遇才袒露心迹。 「你跟杨文静约好切磋，他们凑什么热闹。」 虽然早已预料到陆暖冬迟早会被关注，但这并不妨碍江景遇酸言酸语。 「去年就好多人闲着没事干，王老师的话他们都不听。」 「王老师说了什么话？」陆暖冬好奇道。 「无关同学不要来排练室。去年我反应后，他着重管了一段时间。」 陆暖冬若有所思。 「难怪你今天关门的动作这么熟练。」 踏出校门，陆暖冬才感觉到军训真正结束了。 明后天是周末，散打课在下午，她终于能赖床了。 「这一周下来挺累，站军姿站得太累了，正步也是，教官让我们保持一个姿势好久不让动。」 前几天她都没抱怨过，江景遇不禁瞥了她一眼。 她面色有点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被晒的。 他悄悄往前移，挡住了照在陆暖冬脸上的太阳。 今天他们走得有些晚，等了好几趟满载着人的地铁开过，才勉强挤上一趟。 江景遇个高腿长，一下就抓住了中央的柱子。 他回头喊着陆暖冬。 「你今天累了，靠在柱子上休息会。」 陆暖冬被挤在人堆后头。 艰难移动到江景遇身边后，她松了口气。 这还没完，江景遇拿过她背上的包，拎在手里，还往旁边退了退，给她让出一大片空间。 陆暖冬靠在柱子上，笑着说：「你这哪里是大魔王会做的事情？」 「因为暂时不能跟你一块儿回家。」江景遇趁机说，「竞赛前要加练，我得学到晚上。」 陆暖冬点点头，她也在思索。 如果高二也这么累，那她会考虑早点在学校附近租房。 既节省时间，也节省精力。 不过，江景遇似乎很抗拒。 这个念头模煳闪过。 江景遇如何选择都是次要的。 她想，重要的是她自己的抉择。 第23章 青梅 江景遇于她，是益友，也是良师。 周末上完散打课, 陆暖冬回家预习。 下周正式开始高中的学习生涯，她也得提前做点准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学校还没发课本，据说要下周一分班领。 她完全不了解高中知识, 想要先看看讲了什么。 她不像江景遇, 对某个科目有强烈的兴趣。 因此, 她借了王嘉荣高一时除了化学与生物外的全科笔记。 至于为什么不找江景遇借——这货只记了化学、生物两门，其他都没写过。 化学是因为他感兴趣，生物则是江叔叔要检查。 陆暖冬从数学笔记看起，一路看到语文，最后只剩下英语。 她是真不想看英语。 由于父母外交官的身份，她有些牴触外语。 她英语其实不赖，中考时还拿了满分，但她一点儿也不想深入学习。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但唯一肯定的是, 她不想当外交官, 也不想从事与外语有关的职业。 陆暖冬在桌前发呆，直到陆时北喊她吃晚饭。 饭桌上，伯父伯母难得都在。 他们瞧见她恹恹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关心起来。 伯母先夹了块牛肉放她碗里，问道：「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在想今天下午看的知识点。」 伯父闻言, 立马进厨房端出锅上温着的排骨，舀了半碗汤放到陆暖冬旁边。 「多喝点汤，补补。」 陆暖冬推辞不过, 无奈地看一眼陆时北，低头喝了口汤。 等她喝完, 伯父才说：「有压力要跟长辈说, 我们就是替你遮风挡雨的。要担心跟不上高中进度, 伯伯给你请家教嘛。」 伯母顿时不乐意，「我们暖冬这么聪明，哪有先唱衰的？孩子上高中压力本来就大，你还要加压，你这不扯孩子后腿吗？」 「伯母，不是……」 陆暖冬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时北的假咳声。 她看过去，只见小北在桌子底下摆手。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陆暖冬没有继续插嘴。 吃过饭，陆时北假借请教作业之名，让陆暖冬留下。 等进了卧室，陆时北合上门，悄悄告诉她，「一点多听到我爸跟叔叔打了个电话，他们聊到你了。」 「嗯？」陆暖冬皱眉，「不会还想让我去国外上学吧？」 陆时北连忙摇头，「这个没听到，就是我在最后听到叔叔决定等他那边午休，跟你通个话。」 不用想也知道，她爸妈又准备说老生常谈的那一套。 他们不嫌烦，她还嫌呢。 「我知道了。」陆暖冬有些烦。 江景遇怎么还不回来？她想吐槽都找不着人。 陆时北小心翼翼地试探，「姐，上回我发空间那些照片好像被传出去了，没对你跟景遇哥造成什么影响吧？」 提到这茬，陆暖冬瞬间回忆起被叫上台，当着全年级人的面当「反面教材」的经歷。 她欲言又止好几次，才说：「也没什么影响吧？就是我跟他被校长当众训了一顿。」 陆时北瞪大眼睛，「啊？这么严重。」 他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等他终于停下，他又小声问：「会被请家长吗？」 「不会。」陆暖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校长说让江景遇拿个一等奖回来就行。」 「那就好。姐，等景遇哥回来，你让他去你那，我下去给他送点吃的补补脑子。」 「他还补啊？」 陆时北眨眨眼，「那我表示一下歉意？」 「没事，不用。他也没怪你。」 说完话，陆时北送她出门。 他想想，还是折返回去，从冰箱里拿出五瓶六个核桃。 「姐，还是给景遇哥补补吧，学这么久得犒劳犒劳他。」 陆暖冬又笑着点头，「那你跟我下去一趟。」 回到房间，陆暖冬没等回江景遇，反而等来了父母的电话。 她犹豫会儿才接。 「爸。」她看着那边背景，问道，「你还在办公室？」 「嗯，我们等等你妈妈。」 于是，陆暖冬就开始跟爸爸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等她妈妈过来，整个房间才有声音。 「暖冬，你有考虑过未来吗？来爸妈身边好不好？」 照旧压迫的话语。 陆暖冬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压力。 她并不想。 不想离开故土，不想前往新的环境。 她沉默着。 视频对面的父母仿佛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们勉强笑笑，撇开话题，鼓励她在附中也要好好学习。 最后，妈妈还是忍不住说：「暖冬，过完年你就十六岁了，以往更改不了，但妈妈想陪你到成年。」 陆暖冬假装网卡，立即掐断了对话。 既然过往十多年的人生都没有他们的身影，那这几年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需要陪伴，也不需要所谓的弥补。 她不自觉放空，点到江景遇的对话框。 ［待会儿来我家一趟？］ 陆暖冬出了卧室，窝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过了很久，又或许很快，有人摁了门铃。 她立即跑到门边，先从猫眼里看到是江景遇，她才开门。 「我有事想说。」 不等江景遇回过神，她就扯他进来，反手关上大门。 她一开口就是惊雷，「我爸妈又给我打电话，想要我去那边上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江景遇被震了震，反覆咀嚼这句话，才敢试探：「那你怎么想？」 「我当然不想去！」陆暖冬往沙发上一靠，从旁边薅过来一个抱枕，「人生地不熟，我去了能做什么？」 江景遇心里的石头放下大半，他说：「不走呗。」 「可是他们又总问！」陆暖冬难得生气，她将拧了个结的抱枕又甩到一边。 江景遇偷偷瞥一眼，正视前方，又偷偷瞥一眼，再假装他在看别处。 周而復始，总算被陆暖冬抓住了。 「你……做什么？」陆暖冬迟疑地问。 江景遇心里一惊，耸耸肩，说道：「很久没看到你这么生气，觉得稀奇，多看几眼。」 陆暖冬抓住抱枕，往他身上拍了两下。 「你还有心情看我笑话！我找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出谋划策的！」 那两下不疼，但江景遇还是抓住抱枕从她手里抢过来，放得远远的。 「你挺喜欢这抱枕的，回头打坏该心疼了。」 陆暖冬「哼」了声，没了抱枕，她就直接上手。 她蜷起食指和中指，往他肩膀上戳。 「你说他们过不过分！我都习惯这种生活了，非要让我去异国他乡。」 她停止折腾，缩成一团。 接下来的言语中带着鼻音。 「我是不是要听话？」 江景遇看着她，手撑着沙发，想要触碰她，但又狠狠克制着自己。 「不，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 他很坚定，希望传递一份力量给她，「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陪伴你一生，所以在人生关键转折点，更应该听自己的。」 「可我都不知道我以后会做什么……」 「我们还年轻，迷茫才正常。」江景遇思索会儿，说道，「你也不要太急着去找答案，顺其自然吧。」 陆暖冬点点头，把脑袋埋进手臂，「你先帮我抽张纸吧，我够不着。」 江景遇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好几张递给她。 她低着头擦眼泪，擦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 「喏，茶几上的六个核桃是小北给你拿的。说是你参加竞赛，得多补补脑。」 江景遇哑然失笑，顺着她转移话题，「他这是讨好我，让我不要追究吧？」 「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忘记吧。」 江景遇开了两罐牛奶，递给她一罐，自己也喝一罐。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低声答应：「好。」 可这又让他怎么忘记？ 那日与陆暖冬并肩在台上挨批的时刻，犹如几簇火花，照暖了他此刻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陆暖冬喝着牛奶，似是感慨似是疑问：「你都没什么烦恼。」 「有啊，怎么没有？」 等她望过来，他喝一口牛奶才说：「预赛不考实验，冬令营考。我还没进过几回实验室，对实验没把握。」 「你们实验主要考什么？」 江景遇眼睛一亮，滔滔不绝道：「考有机物的制备与分析！根据题目来就成。但平常实验做有机物的合成也很有意思，用实验操作来让我合成的有机物分子量越来越大，很有成就感。虽然中途还得考虑给它除杂，但不是事儿。跟你养月季差不多的，等月季越长越大，你也得给它修修枝叶。」 末了，他还要补充一句，「真的很有意思。」 「你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陆暖冬听了个大概，有些羡慕。 江景遇稍稍收敛了下，说道：「你放心，等你上一学期的课，就会明白自己会喜欢什么。慢慢挑，总能碰到感兴趣的。」 他想一想，又说：「年轻时候没挑对也没事。你瞧我妈，她以前还立志拉一辈子小提琴，但现在开着花店也挺开心。你未来也会遇到不止一件感兴趣的事儿。」 陆暖冬与他碰杯，将牛奶一口饮尽。 「跟你说完话果然好受很多。知我者，非景遇莫属。」 江景遇于她，是益友，也是良师。 他学小提琴，她就学钢琴。 他以特长生的方式考进师大附中，她也一样。 纵使到了现在，他也还会给她建议。 陆暖冬感到无比庆幸，幸好是她与江景遇认识十多年。 江景遇也一口喝完。 他说：「把垃圾给我。」 要离开时，他回头跟她说了今晚的最后一番话。 「暖冬，你才高一，尽情享受你的高中生活，不要总是为了追求一个答案而刨根问底。很多事情没有答案。况且，你爸妈离得远，他们也不能回国强行把你带走，实在不行可以跟你伯伯告状嘛，别担心了。」 陆暖冬抓着门框，迟迟没有关上门。 等江景遇要关门了，她沖他一笑，眉目舒展，烦恼退却。 廊道内灯光暖黄，这一幕深深镌刻进江景遇心中。 【作者有话说】 愣住，我没完成的存稿又莫名其妙发出来了…… 对不起大家，容我解释一下。 我是在晋江后台存稿箱直接码字，每次要退出页面会点不设置时间的存稿选项，可能这次又点错了…… 如果还有下次，那肯定也是这个原因（自闭） 第24章 青梅 我想你来接我。 次日, 陆暖冬刚洗漱完，就被江阿姨叫去隔壁。 她跟着阿姨进门，只见客厅空荡荡, 其他地方也静悄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小遇他们老师今早打电话过来让早点过去, 你江叔叔开车送他去学校, 两个人都没吃早饭。这一桌子我也吃不完，你可得帮我多分担。」江阿姨边说边给她盛豆浆。 陆暖冬看着丰盛的早餐，说道：「谢谢阿姨。」 阿姨今天烙了一沓薄饼皮，桌上摆满菜，旁边另外搁了甜面酱。 陆暖冬夹了菜蘸上酱，再用饼皮裹着吃，一下就吃掉三个。 她喝完豆浆，差不多就饱了。 时间差不多, 陆暖冬扫了眼墙上的电子钟, 也到出门上学的点了。 「阿姨, 我得出发了，再晚点会迟到。」她指指门口，说道, 「我回家背上包就走。」 「好，路上小心, 别在地铁上补觉。」 上学路上少一个人陪伴，陆暖冬多少有些不习惯。 幸好她跟江景遇放学还能一块儿走，中午吃饭八成也见不上, 但放学能见上一面。 她到得不算早，班上同学来了挺多。 军训时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 她正张望着黄雨在哪, 就听旁边一个眼熟的同学给她说了方向。 老师还没调座位, 大家都是随便坐。 黄雨够义气，专门给她留了同桌的位置。 早读课前十分钟，班主任提前到了。 但她来不是为了上课，而是为了让班长带同学们去领书。 新教材都放在实验楼一楼，所有教材一次性到齐，他们得全员出动。 他们班到得算早，高一这边不用排队就能领上。 隔壁高二已经有好几个班的人零零散散地排着。 陆暖冬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江景遇。 她站得靠前，很快就领到了一沓书。 她两手端着书，不经意往旁边一瞥，便注意到本该在学习的某人。 陆暖冬见黄雨还在排队等老师发书，她想想，还是去找江景遇打个招唿。 「你们不是已经上了一周课吗？怎么还要领书？」 江景遇也很意外看到她，他说：「上周说文科的课本少了，理科班全都没领，刚我们老师通知重新清点后来拿。」 「哦。」陆暖冬点点头，「那你忙。」 江景遇叫住她，回想刚才竞赛课上宣布的消息，对她说：「我们晚上不能一起回家了。」 陆暖冬静静看他，等待下文。 「国初时间是下周日。我早上、晚上都得去竞赛班多上节课。我们时间凑不到一块儿，你也不用特意等我。」 他扫视四周，声音很低地说：「上周我们被校长误会，这段时间分开走也好。」 「这样。」陆暖冬有些遗憾与不舍，但不多，「那就等你比完再说嘛。」 她初三时也是自己上下学，没有江景遇作陪。 估计是暑假她老跟江景遇一起来学校，这才会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产生难言的情绪。 她朝江景遇点点头，「还可以准备小半个月，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你出手肯定马到成功。我先回去了，黄雨在等我。」 「嗯，好。」 黄雨等她回来，边走边问：「听说学长他们的作息又更严格了，晚上都得补课，是真的？」 「真的。他说晚上不能和我一起回家。」 「那他们下周一，就是中秋，有假放吗？」黄雨忧愁地目视前方，「我还挺想参加竞赛的，但如果中秋这种节日都不放假，还得仔细斟酌。」 陆暖冬摇摇头，「我没问他，等下次碰到帮你问问。」 离中秋还有一周，他今年也能跟她一起吃月饼吧？ 这周，过节的氛围很是浓厚。 陆暖冬在楼上吃饭时，就碰见过好几回伯父、伯母拎着包装精美的月饼回家。 伯父家里的吃不完，还让小北给她送了三大盒莲蓉蛋黄的。 家人都很清楚，她只爱吃莲蓉蛋黄味的月饼。 开学一周，新鲜的知识、各式各样的月饼、逐渐陌生的同学、合奏练习串联成线路，正式开启了陆暖冬的高中生活。 只可惜，这周少了江景遇。 学校在周五下午新发了放假通知，高一高二的同学与教职工放三天中秋假。 回顾这周，除了在领书那匆匆见过一面，之后的几天陆暖冬都没再碰到过江景遇，见他名字的次数倒是挺多。 她会在小提琴团的群里看到大家聊到他、能在校园各处听到陌生面孔谈论他。 据说最近江景遇很努力，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地刷竞赛题。 连午休时间也不放过，他饭都是在教室吃，吃完又投入题海，拼尽全力地学化学。 她便也没好意思去打扰他。 反倒是江景遇发过来几条关心她的消息，她逐一回復，反问了几句。 得到答覆后，她没敢多聊别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周日晚上。 陆暖冬拆了盒大红包装的月饼。 这个牌子的她以往没吃过，看包装以为不怎么样，没想到居然很好吃。 她才吃一半，想到迟迟未见上一面的江景遇，当即拿上两块，要送去隔壁。 其实伯母已经往江阿姨家送了几盒月饼，但陆暖冬还是想亲自将这份快乐分享给他。 再说，大人间互相送礼那是他们的来往，她和江景遇之间，不能如此敷衍过去。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仍旧是江阿姨开的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等她说明来意，看到江阿姨一脸歉意。 「暖冬啊，景遇还没回家，他这几天练题得练到十点多，基本都是打车回来……」 没料到都九点了，江景遇还没回家，她说：「那拜託阿姨帮忙转交给他，这个味道很好吃。」 江阿姨接过月饼，看到包装不由说道：「暖冬，你伯母给我们家送了这种。」 「那江景遇有吃过吗？」 「没。」江阿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髮，「他这周都没在家里吃过，待会儿我会告诉他的。」 陆暖冬松了口气。 她都转身准备回家了，又忽然转回来问：「阿姨，那明天他有假吗？」 「有，他说只有中秋放假。明天等他找你玩。」 陆暖冬点点头，放心地回自己家。 中秋不用上课，陆暖冬没定闹钟，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清醒后，她飞速从床头柜上拿上手机解锁。 点开聊天软体，果然已经有了来自江景遇的消息红点。 是昨晚十一点半发来的。 ［吃了你送过来的月饼，很好吃］ ［最近太累，明天想在家，不出门］ ［你应该睡了，晚安］ 陆暖冬这才有空看时间。 早晨六点半，是她平常起床的时间点。 看来是生物钟叫醒她的。 她按从下往上的消息顺序，慢慢打字回復。 ［早，刚醒］ ［可以，你现在是珍稀物种，出不出你说了算］ ［我就猜到你也会喜欢］ 今天不用上学，陆暖冬多赖了会儿床。 等到太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照亮卧室，她才起来。 昨晚伯母让她今天早饭上楼吃面，她收拾完上去一趟。 她一进门，只看到陆时北在收拾客厅。 「伯父伯母呢？」 陆时北十分嫌弃地指着卧室，「都还没起呢。」 她有些惊讶，「不应该啊……」 「昨晚我妈临时回了趟医院，我爸不清楚。」陆时北说，「姐，你饿了吧？冰箱里有吃的，吃点先垫个肚子。我妈不靠谱，我爸更靠不住。」 陆暖冬从冰箱拿了盒酸奶跟一份三明治，「那我就先吃点。」 她坐在餐桌上吃，问陆时北，「你怎么收拾得这么勤快，我记得下午钟点工会过来啊。」 陆时北瞬间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洗了个手，也从冰箱里搜罗出点吃的。 「大概是景遇哥后遗症。」陆时北皱着眉头，「帮你收拾房子那天，他总说我打扫得不够细緻。」 陆暖冬抬头，反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收拾琴房，只有我跟他在客厅。」 她喝着酸奶，饶有兴趣地问：「他还给你传授什么经验了？」 「也没什么了吧……奥，说了你头髮长，掉得也多。」 陆暖冬碰了碰自己的头髮，忽然想起他生日那天也说过她头髮变长了。 她吃完没立刻走，跟小北说了会儿话。 等手机振动，看见江景遇询问她在哪的消息，她才急匆匆要下去。 「姐，中午一起吃饭，我爸从酒店订了大闸蟹！」陆时北叮嘱她。 「行，我十一点再上来！」 电梯在一楼，陆暖冬担心江景遇等太久，直接从楼梯下去。 她的脚步声从楼梯间传出时，将江景遇吓了一跳。 「怎么不进屋？」陆暖冬从门口鞋架最底层的空鞋盒里拿出钥匙，「你不是知道我家钥匙放哪吗？」 江景遇进屋后才说：「别了，你不在场我不开。而且，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谁会来我们楼层看啊？邻居没这么闲，咱们小区的安保也还成吧。」 陆暖冬洗了两大碗提子，都放在茶几上，拿遥控开了客厅的电视。 「既然你不想出去玩，那随便看个台吧。」 江景遇把声音调小，「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 陆暖冬抱起一碗吃着，开着玩笑：「你这一周都忙竞赛，总不会跟竞赛有关吧？」 「嗯。」 「嗯？」陆暖冬转头确认，终于重视这个问题，「要跟我商量什么？」 她飞速回顾过去一周的化学知识点，这么基础的东西，貌似……貌似没有江景遇能用得上的吧？ 「我们竞赛的地点出来了，在咱们区的汇英高中。我想你来接我。」 江景遇补充道：「比赛时间在上午，十二点左右比完，我们可以在外面吃个午饭。」 这句话巨大的信息量将陆暖冬砸得一懵。 她去汇英接江景遇，真的不会尴尬吗？ 他们俩中考成绩出来后，家里都接到过汇英的电话，以丰厚的奖学金作为条件邀请他们入学。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 客观来说，汇英师资强，背景雄厚，而且是敬城有名的竞赛强校，生源应当不弱。 可惜它是私立，去汇英的学生有大半是为了出国。 而江景遇与陆暖冬只想参加国内高考。 想到汇英的特殊性，陆暖冬不由为他担忧，「你不用跟着带队老师吗？听说汇英的竞赛生都很目中无人……」 「老师的确说考完一起去吃饭，可我还有别的打算。」 「什么？」 江景遇的目光不自觉与她的髮丝勾缠，「想要你剪个短头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最清楚她披着长头髮弹钢琴的模样有多动人，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 除此之外，校庆时，全校都会见证他们在台上一起合奏。 就算其他人想打陆暖冬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那我看看最近的天气跟温度。」 陆暖冬发现温度逐渐转凉，周日剪短头髮问题不大。 江景遇紧张得不行，没敢张口催她做决定。 「可以剪。」陆暖冬问，「但为什么是周日？为什么是你比赛完那天？」 第25章 青梅 也将他们的恣意欢喜吹满沿途。 时光匆匆如流水, 悄然无息熘到周日。 将近十二点，陆暖冬准时出现在汇英的主教学楼下。 江景遇在那日对她解释：「出考场希望第一眼看到家人。我爸妈去不了，只能麻烦你了。」 他都这么说了, 她还能推辞不成？ 陆暖冬在教学楼的阴凉处盘算午饭在哪吃。 汇英附近的小吃街名气都传到师大了, 不去一趟有些可惜。 吃过午饭散散步消消食, 她再去找家理髮店剪头髮。 陆暖冬上周还没这么强烈的决心，这周她决定要剪短头髮。 她这周没少跟杨文静在合排室用钢琴曲pk的时候，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些人很聪明，不会在他们练习的时候出声，可练习结束就要找藉口问东问西。 她完全招架不住这种阵仗。 昨天放学，有一个陌生的男同学还将她堵在练习室。 她本来以为对方是要切磋琴艺，可对方居然递过来一封情书。 更令人苦恼的是，很多合排的团员还没回家, 大家都听见了那个男同学饱含感情的情书朗诵。 打发人走后, 其他熟悉的乐团的成员接二连地来打趣她。 杨文静总结道：「弹钢琴的黑长直, 多少人的白月光。」 陆暖冬自觉开学典礼上的她已经够高调，如若往后的每次练习，都要招来一次表白, 那她可以说彻底在附中扬名了。 还是不那么好听的名声。 她并不想高中三年都要当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就从第一步，剪短头髮开始！ 到这一刻, 她不得不佩服江景遇的深谋远虑。 在她还没碰到这种事情，就已经帮她打算好，不愧是有经验的江景遇。 他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头长髮, 必须剪短。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每个考场都传来阵阵喧闹。 陆暖冬往楼前走了走, 确保江景遇出来就能看见她。 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但都不是江景遇。 忽然, 教学楼一楼大厅传来钢琴音。 只几个音，陆暖冬就确定是《secret base》的旋律。 她说怎么出来这么迟，合着这人还有闲心弹钢琴呢。 陆暖冬走进教学楼，果然又见到许多人围成一圈。 每每碰到这种江景遇在场的情况，被围在中央的铁定是江景遇。 他心情貌似很好，曲子被他弹得很欢快。 从陆暖冬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嘴角扬起、神情享受。 陆暖冬站在人群外围注视他，由衷为他高兴。 他挺看重这次竞赛。 考题没难住他，他才会在别人的学校里翘尾巴。 但，这么张扬也是有代价的。 旁边围观的群众中还有汇英的学生。 他们都认识江景遇那张脸。 好不容易等江景遇炫完，在掌声中，他们立刻上前拦住他。 「同学你哪个学校的啊？既然来我们这弹琴，那跟我们比比呗。」 江景遇笑笑，说道：「我专业拉小提琴，不比钢琴。正好我们附中最厉害的钢琴手也在，不如让她给你们露一手？」 他手指向人群外的陆暖冬。 陆暖冬被迫接收大家的注目礼。 她点头，替江景遇揽下这活儿。 他会的钢琴曲几乎全是她喜欢且熟练的，毫不夸张地说，她是江景遇的钢琴小老师。 江景遇都用附中做幌子了，她帮个忙也不是不行。 「她是？」 「我是附中今年的钢琴特招生。你们想比什么曲子？」陆暖冬从人群自动分出的道路中走到包围圈中心。 「比什么都可以，你挑一首吧。」 她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说道：「那让江景遇挑吧。」 江景遇瞬间理解她的意思，她让他说一首小提琴协奏曲。 「那就，维尔瓦第的《夏》吧。你们应该听过吧？」 汇英的人提出异议，「这不是小提琴……」 「我只精通小提琴。」江景遇特无赖地说。 「这首我也没怎么听过，为了公平，请一位同学找一版钢琴谱。咱们都不熟悉，怎么样？」 汇英的同学最终还是答应了。 附中的带队老师都饶有兴致地围过来。 听到他们决定找钢琴谱，连忙掏出手机，说道：「我来搜！」 几分钟后，汇英的同学用附近的印表机列印出了两份谱子，分了一份给陆暖冬。 「既然是我提出要比，那我先来。」 「可以。」 汇英的同学顺了两三遍谱子，才坐到钢琴凳上。 他只演奏半首曲子，但弹得很棒，流畅而且没有音符出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陆暖冬多看了他几眼。 这人有两把刷子在身上。 她鼓掌，表示自己的认可，随后说道：「那我也只弹半首。」 她坐在琴凳上，活动了一下手关节。 狂风骤雨似的音符一串一串蹦出。 曲调与前一人的一模一样，但围观的人慢慢地察觉到了不对。 汇英挑战的那个同学脸色也慢慢变了。 陆暖冬是加速弹的！在加速的情况下，她对双音阶以及震音的处理都比他优越！ 陆暖冬沉醉在钢琴曲中，却不同于以往大家对弹钢琴的女孩的印象。 她手指长，张合的幅度也比较大。 手指动作灵巧却强劲，让她气场愈发强大。 她披散着的黑色长髮稍稍削弱了这种气势。 江景遇的目光分毫不错地落在她头髮上。 他又有点后悔怂恿陆暖冬剪头髮。 这么优秀出色的她，不该明珠蒙尘。 急促的乐声戛然而止，半首曲子结束了。 众人意犹未尽。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空中落得急促的雨被按下暂停键，卡得人不上不下。 孰优孰劣无需再辩。 「我输了，你很厉害。」汇英的同学说，「我叫齐永豪，是汇英乐团的成员，期待冬天跟你们学校的比拼。」 江景遇代为回答：「冬天可别又输了。」 比完钢琴，其他同学几乎都散了，只剩下附中化竞队的成员。 化竞队大部分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他们多少听过江景遇跟陆暖冬的「光荣事迹」，有意无意地总要瞅瞅他们两个。 「江景遇，带上你朋友一块儿去吃饭。」带队老师说。 「可是教练。」江景遇熟练地拒绝，「我早订好店了。」 老师说：「你订的什么店？大家一起去吃。」 得到答案后，他大手一挥，朝附中的小吃街走去。 陆暖冬跟江景遇落在最后头。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真要跟过去蹭饭吗？」 「让他们走前面，我们再走慢一点儿。」江景遇压低声音，「我倒数三二一，然后一起跑。」 他们走得慢吞吞，已经脱离队伍。 江景遇双手放嘴边，做喇叭状，大喊：「教练，你们吃得开心，我去别家！」 喊完，他边转身，边数「三二一」。 陆暖冬紧张地跟他一起转身。 在身后教练的阻挠声中、在邻近街道的鸣笛声里，江景遇扣上她的手，带她拐进旁边的巷子。 头顶是炽热阳光，脚下是交叠人影，他们在青春里奔跑。 风灌进衣领，将江景遇身上的白衬衫吹得鼓起，将陆暖冬的长髮吹得飞舞，也将他们的恣意欢喜吹满沿途。 疾跑一段路，陆暖冬气喘吁吁，她紧紧握着江景遇的手，像是借力支撑。 江景遇察觉到她没了力气，主动松手。 她便用手撑在一旁的梧桐树干上缓神。 「你跑、好快。」 「你还好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们对视，双双忍俊不禁。 「我还行，再缓一下就好。」陆暖冬问，「我们到底去哪吃？」 他们没有提前订好饭，刚刚江景遇随口乱扯的店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地。 江景遇手往斜对面一指，「这边挺多饭店，应该有一条街。边走边挑吧。」 指完，他又将手背在身后藏起来，不想让陆暖冬发现。 他手心全是汗。 他发誓，起初拉着陆暖冬跑，他绝对没多想，只是为了更快跑走。 但跑着跑着，陆暖冬的手一动，他的心就跟着一颤。 「懒得挑了，就这家吧。」 陆暖冬说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家陕北面馆。 他们进店，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吃完，空位很多。 找到比较安静的角落，他们点了两份油泼面，江景遇还另点了一个肉夹馍。 「暖冬。」江景遇琢磨着说头髮的事，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切入点。 倒是陆暖冬等不着他的下文，问道：「怎么了？」 「如果你不想剪头髮，待会儿还是别剪了。」 陆暖冬错愕地说：「要剪啊，不剪多麻烦。」 「长头髮很麻烦吗？」 她脱口而出：「是被人表白当谈资麻烦……」 「表白？谈资？」 恰好他们的面好了，陆暖冬连忙说：「先去端面。」 江景遇没说话，跟在她后面。 两碗油泼面跟肉夹馍被放在一个托盘上，他抢着将吃的端回桌。 陆暖冬拿了两双筷子跟在他身后。 分好面后，江景遇声音有点闷，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忐忑不安地等着答案。 「就前几天，我弹完钢琴，有人找我表白。」陆暖冬三言两语交待完。 她默默吃着面与菜，忽然又夸道：「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剪短头髮，这种事情总能少点吧。」 江景遇满肚子烦闷。 他又不能在高中的时候干扰陆暖冬，难道只能眼睁睁看其他人给她表白？ 听到她这么说，他否定道：「我看不会，你太优秀了。」 「说不定，很多人不喜欢短头髮的女生呢？」陆暖冬还是挺乐观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江景遇目光移向肉夹馍，问道：「你要试试吗？」 「你掰点给我尝尝。」 「好。」 江景遇掰了一小半带肉的膜给她。 不多掰是担心她吃不完。 他还在思考刚刚那个问题。 暖冬想得乐观，他可不会再觉得侥倖。 长发也好，短髮也罢，陆暖冬的优秀摆在那，其他人又不是瞎子…… 他得想个办法，最好把他们两个的名字「捆绑」上，让别人没有把握告白。 江景遇边吃边想，最后居然还是比陆暖冬先吃完。 他靠在椅子上，出神地盯着她。 「你先找找附近的理髮店吧。」陆暖冬建议道。 「今天比赛，没带手机。」 「那用我的。」 陆暖冬把手机递给他，「密码是我生日。」 她的生日很好记，是大年初一。 江景遇找到，边看边记路线。 看着看着，他感觉到不太对劲。 最近的一家理髮店居然在汇英的门口。 「我们得往回走。」他将手机给陆暖冬，「这家理髮店在学校门口。」 陆暖冬在擦嘴，她瞄了眼屏幕，说道：「先四处逛逛吧，不想走回头路。」 江景遇对这块不太熟悉，又查起四周的景点。 「只有一个公园，先过去看看吧。」 第26章 青梅 绿意盎然，时光静好。 午后的公园几乎没有游客, 静谧无声。 陆暖冬与江景遇走在湖边的石道上，共享美景。 湖边栽满了垂柳。 临近水的那面，柳树垂下的丝绦漾开水面涟漪。 湖中飞入几只扑棱着翅膀的天鹅, 一群白天鹅中突兀地跟着一只黑的。 「是黑天鹅！」陆暖冬眼睛一亮, 「有点酷。」 江景遇也看向湖中心, 他略过一只只白天鹅，说道：「有两只。还有一只黑天鹅藏在后边儿。」 「哪呢？」陆暖冬朝那边张望，入眼只有白天鹅。 江景遇指向远方，「就在那儿，你仔细找找。」 陆暖冬换了好几个位置去看。 要不是知道江景遇不爱开玩笑，她肯定以为他在唬她。 「暖冬，你踮脚再看看。」江景遇总算发现违和的地方。 「好。」 陆暖冬兴致勃勃，她准备扶着垂柳的树干, 却发现树干上有成群结队的蚂蚁。 她往后退了退。 不过迟疑片刻, 便见江景遇的手闯入她眼底。 「扶着我吧。」他说。 陆暖冬思忖几秒, 不客气地搭上他肩膀，踮起脚尖，再次眺望湖面。 这次她终于看见了第二只黑天鹅。 她转身想要跟江景遇分享这个好消息。 脚下一动, 她踩到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害得她趔趄一下，身形摇晃。 江景遇的手隔着点空当, 在她身后护着。 这种突发情况下，他连忙搭上她的腰，防止她真摔一跤。 温香软玉在握, 不由心猿意马。 进退分庭抗礼，理智战胜情感。 江景遇深深吸了口气, 说道：「下次小心点。」 他悄悄撤回手。 「我刚刚只是想说我看到了你说的黑天鹅。」陆暖冬看向脚下害得她差点摔倒的石块, 「肯定没有下次。」 她将石块踢走, 手遥遥指着对面岸边的船，提议道：「你好不容易考完，划船放松一下吧。」 湖水澄净通透，鱼翻藻鉴，鹅点菸汀。 他们付款后，搭乘小船，在湖面上观赏水中生物。 「这些鲤鱼好自由。」陆暖冬立在船边，探头去看，「可惜我没带吃的。」 她习惯性地做出握拳洒食的动作。 天鹅群围过来，对她的手很感兴趣。 最大胆的莫过于方才她踮脚才看见的那只黑天鹅。 它一骑绝尘地冲到她手边，朝她握拳的手探头。 陆暖冬疑惑地张开手，却见黑天鹅叫唤一声，掉头就跑。 其他天鹅同样看见她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一窝蜂地游走。 「它们以为你要餵食呢。」江景遇分析道。 「可惜我没有带，不然就给它们餵点了。」 这时，划船的工作人员说道：「船上有饲料，十块一小包，你们可以买一包。」 陆暖冬立时扫码买了一包。 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把在手心，照旧握拳将手悬在栏杆上，等着天鹅群的到来。 可能天鹅上过一次当，这次并不信她，等了好久也没再游过来。 见状，江景遇也倒了饲料在掌心，摊开手等着它们。 终于，最好奇的那只天鹅缓缓游过来。 它张开嘴，江景遇示意陆暖冬来餵。 他默默地与她交换了位置，等她餵完，又给她分了点饲料。 餵完这几只天鹅，陆暖冬买的那一小包饲料见底。 她干脆将剩余的一丁点儿全撒了出去。 饲料空了，船也即将返航。 他们又随着水波晃晃悠悠地飘回岸边。 下船后，他们也没瞥见公园地图。 随心所欲地逛了逛，偶然遇见一片茂盛的紫薇花。 陆暖冬给花拍完照，询问道：「你要不要拍张照片留影？」 「拍张合照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江景遇今天来考试，没带手机。 他拿着陆暖冬的手机，站在前面，跟陆暖冬拍了张没摆pose的照片。 他们呈现出放松自然的姿态，身后葳蕤紫薇更衬他们笑容灿烂。 这一幕永远定格在相册之中。 拍完照，顺着小路走过去，他们来到公园另一边的开放性广场。 广场连接着栋栋拔地而起的商贸大厦。 建筑鳞次栉比，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 街上的喧闹与公园的静谧形成强烈对比。 江景遇从方才的闲适中抽离，提议道：「那边好像有个美妆店。按照常理，它附近应该有理髮店。」 「去看看。」陆暖冬说道。 那家美妆店在马路对面，他们得等红绿灯。 绿灯亮起，他们从横行道穿行而过。 还未到美妆店，陆暖冬就瞅见上边贴了「剪髮、烫髮」等字样。 她惊喜地说：「就在这家店吧，省得再走了。」 进到店里，江景遇自觉地找了个空座坐下。 陆暖冬找店长说明来意，便将手机递给江景遇。 「你玩会儿手机吧，不然光等我也无聊。」 江景遇点头，「我上一下我的号，看看他们有没有跟我说什么。」 他没去看陆暖冬的消息，飞速地将她的号退出，登上自己的号。 果然有一排红点列得整整齐齐。 有一个群的红点数字一直在加，99+后还一直闪动。 群里的消息他没耐心去看，他直接点开王嘉荣的消息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狗，居然在汇英主教学楼弹钢琴，他们不得被你气死] [！！居然让学妹帮你比，你可真牛] [学妹威武！杀得片甲不留] [化竞队的抱怨到我这来了，你还嫌不够张扬？？？] [当着教练跟这么多同学的面拐走学妹，还想再吃个全校通报批评？？？] 过了会儿，他才发最后的三条消息。 [小道消息，化竞国初22号出成绩] [诶对了，十一月参加化竞决赛，你十二月还能赶回来练习吗？顺利的话，我们一月还得出国] [十一月跟十二月连轴转，吃不消早点开口，我有个心理准备] 翻了下页面，江景遇就将这些消息看完。他 的目光落在最后三条消息上。 他肯定不会放弃乐团这边的练习。 他还要跟陆暖冬一起去比赛，这可能是他们中学时期最后一次能够一起参加的演奏比赛，他才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可化竞决赛…… 江景遇想到父母的殷殷嘱託，嘆口气，决赛也得好好准备。 他给王嘉荣也发了几条消息。 [。] [下次是全校通报表扬] [再说吧，暂时不打算放弃任何一边] 也有其他同学来关心他竞赛的事情，他都很礼貌地发了个「谢谢关心」，关系近的还会多发个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一句「没问题」。 江景遇又转到另外的群里看了看大家讨论的东西。 乐团群里大多在讨论期中考后的校庆。 离校庆不到一个月，各班都要开始准备节目，乐团也得报上一个节目。 学校的化竞群里倒是一熘在谴责他熘走的行为。 还有些喜欢对答案的在吆喝去网上查答案，一起估分。 这些他懒得讨论，看过就算。 明天去学校再说。 他抬头看了看陆暖冬那边。 理髮师已经做好准备工作，正用夹子夹住她的头髮，打算分区域剪。 陆暖冬披散的头髮已经过肩，再长两个月估计得到腰。 这次的头髮长度相较于她以往的来说确实很长。 理髮师一剪刀下去，她的头髮簌簌地落。 陆暖冬在镜中盯着，怕理髮师给她剪太短。 看着看着，她忽然在镜中与江景遇相视。 江景遇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有些出神。 她移开目光。 理髮师开始剪两侧的头髮。 她听到「咔擦」几声，黑色的头髮便短了一大截。 青丝轻飘飘落在遮布上，又轻飘飘落在地上。 短短几分钟，头髮落满椅子四周。 镜中的陆暖冬已经变成短髮。 理髮师又给她修了修，才跟她说：「好了。」 陆暖冬拿开遮布，从椅子上站起来，「多少钱？」 理髮师报了个数。 江景遇说：「扫码。」 他正准备付款，才想起自己手里的手机是陆暖冬的。 他回头看她，听到她说：「那你来吧。」 出了理髮店，江景遇还有些不习惯。 毕竟有一年多没看到她这种髮型。 她现在的头髮长度堪堪到肩，看着利落很多。 江景遇将手机还给她，「查了导航，只能坐公交回去。」 「公交？」陆暖冬指向路旁，「是那个车站吗？」 他们很幸运，刚站过去，要坐的那趟公交就来了。 公交比较空，兴许这个点没什么人出门。 陆暖冬先上车，她刷了学生卡便径直走到靠窗的倒数第三排。 江景遇晚了一步，坐在她外侧。 到站还得半小时，陆暖冬从裤子口袋拿出耳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她理好耳机线，递给江景遇一只。 播放的歌单是乐团的练习曲，全是纯音乐。 陆暖冬心情很好，跟着歌曲旋律轻声哼调。 两个人用一对耳机听同一首歌，心情惬意。 公交车疾驰，路旁的国槐往后倒退。 绿意盎然，时光静好。 临近下车，陆暖冬收起耳机线，发现江景遇趴在前座靠背上，已经睡着了。 可能是怕压到耳机，他脑袋略微偏向她这边。 她准备等报站再叫醒江景遇，她先小心地凑过去，轻轻地将耳机从江景遇耳朵里拿出来。 但江景遇塞得太紧，她一动，他也被弄醒了。 他眨了眨眼，微微捲曲的睫毛也上下挥动。 「要到了吗？」 陆暖冬看见他眼下一片乌黑。 他这段时间忙着练习竞赛题，早出晚归，肯定很累。 「快了，咱们去车门那吧。」 车内刚好响起到站播报。 下车后，陆暖冬说：「居然两点半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会儿吧。」 「还有件事。」江景遇想起群里提到的消息，「校庆要来了，每班都得出节目。你是你们班的文艺委员，肯定要准备一个。」 「我们班主任跟我说了。能跨班合作表演吗？」 「当然可以。」江景遇笑着邀请她，「那这次校庆要不要跟我一起演奏一首？」 陆暖冬拉长声音，「正有此意。」 「不过我还没想好弹什么。」她补充道，「感觉都差不多。」 「再看看吧，不急。我们合作过这么多年，随便选。」 「好。」陆暖冬想到个点子，「保底的方案就是演奏校歌。」 她点头贊同自己，「我们上回被校长批评，一起同台绝对不能演奏情歌。如果是校歌，校长说不定还觉得我们认真反思。」 「不愧是你。」江景遇笑了几声，「军训被点到名唱军歌，校庆上台演奏弹校歌。」 「人生嘛，总得有点不一样。」 回去时，刚好陆时北带着滑板要出门。 他见陆暖冬剪了头髮，震惊地说：「姐，你怎么忽然剪头髮了？暑假都没剪。」 「想剪就剪了嘛。」 陆时北有点儿纠结，他小声说：「我听别人说，女生决定剪头髮都是发生了大事。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跟我爸妈说的，一定要跟我和景遇哥说。」 「你这都是哪听来的洗脑包？」陆暖冬无奈地指向江景遇，「一开始是景遇提起，后来我也觉得长头髮麻烦，这才去剪的。」 陆时北转而问道：「那景遇哥，你又为什么让我姐剪头髮啊？」 江景遇毫无准备。 这个问题问到他内心深处。 尽管知晓他们姐弟俩看不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他避开陆时北的视线，答道：「因为长头髮不好打理。」 「这样吗？」陆时北没再纠结，转而问道，「景遇哥，你都参加竞赛了，给我个建议呗。」 「什么建议？」 陆暖冬也好奇，她第一次听陆时北提起竞赛。 小北这是准备去学？ 「信竞跟数竞物竞比有特别突出的劣势吗？」 「信竞啊。」江景遇想到班上从小学开始学习信竞的同学，说道，「信竞如果不拿奖，还得下功夫学高中内容。」 陆时北若有所思，「听起来还行，那我再找个编程老师深入补习。」 「学信竞可以考虑再搞一科竞赛，拿双省一。」江景遇提议道。 「双省一……听起来很不错，但景遇哥你先拿回来给我当榜样吧。」 江景遇耸耸肩，「我还要学小提琴，无法兼顾。」 「好吧。」陆时北调整背好的滑板，「我先出去玩啦。」 陆暖冬叮嘱道：「滑滑板要小心，别去车多的地方。」 陆时北已经跑出老远，他在远处回应：「好。」 「小北真有活力。」江景遇瞥了一眼，「我好久没出去运动了。」 陆暖冬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赶忙说道：「我昨天刚跟小北出门打羽毛球，运动过了。今天很累，就不参与了。」 江景遇没再劝说，「行吧，那我等我爸回来，跟他去健身房。」 「你先午睡吧，江叔叔这个点还没下班。」 · 周一，江景遇终于不用再早早赶去学校。 他恢復了跟陆暖冬一块儿上下学的日子。 化竞队老师很干脆地给他们放了一周假，等初赛成绩出来，再重新给他们规划时间。 陆暖冬跟他在学校门口分开，一前一后地往教学楼走去。 她到教室后，听到大家都在讨论校庆。 「诶，暖冬。」黄雨凑过来问她，「班主任有说让咱班表演什么吗？」 「上周跟我提了下，说是自愿报名。」 每班报保底出一个节目，可以多报。 但正式表演前一周，需要由学校乐团与舞团共同筛选上台的节目。 得到答案后，黄雨又与其他人说起表演的事。 她还时不时问陆暖冬，让她也参与进来。 陆暖冬明白她的好意，但她并不在意。 按理来说，她这样从小学琴、到处参加比赛的女孩子会外向一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可陆暖冬不是，她非必要不说话。 小学、初中的同学都觉得她很高冷，对她敬而远之。 她在同学眼里是九天之外高悬的明月。 明月好端端地挂在天上，没人能把她拽下来。 从小到大，她唯一的、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是江景遇。 结束校庆的讨论后，黄雨悄悄问： 「你怎么忽然剪头髮去了？你刚进门时，我还不太敢认你。」 「我觉得长头髮太麻烦了，所以昨天就剪了。」 「昨天……」黄雨憋着，终于忍不住跟她说，「昨天你去汇英弹钢琴的视频被化竞队的人录下来了。咱们学校表白墙还挂着。」 这是小事，陆暖冬比较关注另一件事，「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没有吧。不过你真的不去表白墙看看吗，很多人在夸你诶。」 陆暖冬摇摇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上午第三节 政治课结束后，班主任在班上正式宣布校庆的事情。 「咱们班保底的节目由文艺委员陆暖冬同学准备，如果其他同学还想要报名，就去陆暖冬那儿填表。」 说着，她扬扬手里的表，让陆暖冬上台去拿。 陆暖冬拿到手后，注意到班主任已经替她填了一行。 「班长也上来领个表，咱班还要统计一下订购校服的情况。咱们的校服春夏秋款都有，在学校必须穿校服。你们这几周还没有发，过完国庆开始，所有人必须换上校服。班长，这两张表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 班主任都要走了，忽然撤回来，说道：「下周要月考，大家好好复习。还有，下个月期中考，考完要开家长会的。」 班里顿时嚎啕一片。 「考了月考又要考期中考，还得开家长会？什么魔鬼安排！」 「就是啊，没一点儿盼头。」 班长站出来，说道：「同学们，交费的记得在我这登记一下！」 陆暖冬也趁机说：「想要报名节目的同学也记得跟我说。」 不一会儿，带够了钱的同学直接去找班长。 黄雨和另外几个女同学也找陆暖冬报了个舞蹈节目。 下午最后一节课前，班长找到陆暖冬。 「校服的表填好了，你那呢？」 「我再问问他们。」她说，「待会儿我送到老师办公室就好。」 班长说道：「行，那我就先出去了。」 陆暖冬拿上校服登记表以及节目登记表，走到讲台上。 「节目的这张表我要交到老师那去了，还有人想要报名吗？」 台下没有人回答，她便拿着表前往老师办公室。 她看了看报名的节目，他们班除了她，还报了两个节目。 一个是黄雨他们的舞蹈，一个是军训时唱过歌的男生的独唱。 她下意识地将表放到下面，瞥了眼校服的表。 表格是按年龄排序的，大家基本是98年9月之后的生日，除了最顶上的黄雨。 班主任没在办公室，听其他老师说，似乎去厕所了。 陆暖冬便将两张表格放在她桌上，怕被风吹走，还用笔筒压住。 她回教室时，恰好听到与黄雨一块儿报名表演节目的女生们在讨论。 「黄雨不也是初中部直升的吗？但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是啊，我问过她以前是哪个班，但她说得含含煳煳的。」 「她总不至于骗我们吧？」 陆暖冬一开始并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可她忽然联想到黄雨的年龄。 她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黄雨的「秘密」。 她眼皮跳了跳。 不过这件事与她无关，黄雨应该也有自己的顾虑。 陆暖冬不会因此去刨根问底，也不会因此去疏远她。 但她没有想到，这件事经过发酵，周三全班都得知了真相。 陆暖冬是从班长那听来的前因后果。 与黄雨组队表演舞蹈的几个女生都是直升的，但她们对黄雨毫无印象。 她们便询问了一些以前认识的别班的同学。 这一问，就问出来一件隐秘的事。 班长同陆暖冬说：「黄雨休学了一年，后来才转到我们这一届。我劝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她隐瞒那么严重的事，真的很可恶。」 「休学也不是她想的。」陆暖冬替黄雨辩驳道。 「不说了，她进来了。」班长咳嗽一声，走回自己的位置。 陆暖冬看向站在门口摇摇欲坠的黄雨。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黄雨跑回自己的座位，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众人窃窃私语，陆暖冬看着处于流言中心的黄雨，头一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想法。 陆暖冬很想和她交流，但黄雨却躲着她。 她懂别人为何要避黄雨如蛇蝎，但她也懂这样冷漠的环境会让黄雨崩溃。 晚上回家，江景遇也看出她闷闷不乐。 「怎么了？今天早上不是还挺高兴吗？」 「黄雨被孤立了。」陆暖冬遥望黑漆漆的地铁口，「我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江景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黄雨是谁。 「她被孤立，但你又不会跟风孤立她，这不是已经有行动了吗？」 陆暖冬摇头，「她可能担心连累到我，每次我想跟她说话，她都跑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你想帮她破局？」江景遇拉着她上地铁，在人群中说道，「校庆敢不敢弹个有意思的？」 陆暖冬倏然抬头看他。 第27章 青梅 他对她的心疼溢于言表，不加掩饰。 「音乐也能传递思想与态度, 如果你想，我们就去做。」 陆暖冬说：「回去我挑首歌。」 过了几站，江景遇又问：「所以, 黄雨为什么会被孤立？」 「她曾经休学过一年, 因为肺结核。」 「肺结核？」江景遇压低声音确认, 「古代的肺痨？」 陆暖冬沉默会儿，说：「应该是的。」 他们家里都有医生，对这个病有所耳闻。 绝大多数患病的肺结核病人有传染性，需要长期服药。 同学们躲着黄雨，她也能理解。 很多人担心黄雨復发，传染给自己。 黄雨不应该被孤立，患病不是她的错。 同学们担心被传染也没错，可他们的态度能不能不那么冷漠呢？ 黄雨休学一年, 应当是养好了身体才回学校。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 但陆暖冬相信, 学校领导比他们这些学生考虑得更全面。 学校同意黄雨復学，那就代表她跟正常学生没有两样。 「明天我还去跟黄雨聊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景遇建议道：「你先找我爸或者你伯母全面了解一下肺结核, 再给其他人宣传一下。还是要正确认识疾病。」 「那我找伯母问问，她今晚回来。」陆暖冬嘆口气, 「仔细想想，黄雨也很惨。初中患病，治了一年, 身体好了之后，回到学校还被同学孤立。」 江景遇看着她, 「可以找你们老师聊聊, 试试能不能正确引导。」 「不愧是当了多年班长的人, 经验就是丰富。」陆暖冬表示佩服。 事不宜迟，出了地铁站，陆暖冬直奔伯母家。 伯母给她开门，见她着急忙慌地上来，甚至都没放书包，不由问道：「怎么这么着急？」 「伯母，我想问问关于肺结核的知识。」 「肺结核？」伯母慌张地扶住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陆暖冬将书包放下，喝了伯母倒给她的水，才说：「我们班有个学生曾经得过，大家知道后，现在都不跟她玩，孤立她。」 「不用这么紧张。肺结核病人好全了，而且没有传染性了才能办理復学手续。」 陆暖冬又问了些细节，这才松了口气。 「了解后，发现这个也不是那么可怕。」 「对，现在这个病已经能治好，而且国家有补贴，只要遵医嘱吃药，就没问题。」 伯母摸摸她的头。 陆暖冬心里有了底，她顺便规划好明天的计划。 流言蜚语、孤立、冷暴力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她知晓。 她也曾体会过这种滋味。 小时候，陆暖冬父母不在身边。 参加家长会的永远是奶奶。 久而久之，便有许多人怀疑她没有父母。 后来，有一个同学搬来他们小区，印证了这个情况。 即使他原话仅仅是「没见过她父母」，但还是被曲解为「陆暖冬是」。 那是她最不愿回想、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她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被孤立一学期。 幸好那时候陆暖冬还有江景遇这个朋友。 上下学，她跟江景遇一道。 在学校，她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过得倒也凑合。 反正她也没那么多话跟别人说。 她有江景遇这一个听众就够了。 她也是倔，这件事她从没对大人吐露过。 只有江景遇略微知道一二，却也不了解全部。 她这次不会袖手旁观。 不止为了黄雨，也为了她自己。 次日，陆暖冬来到教室，发现气氛更为凝重。 很多同学都指着黄雨窃窃私语，冷暴力似乎愈演愈烈。 黄雨缩在自己座位上，她失去往日的活力，垂着头，没丁点儿反应。 陆暖冬正想过去同她说话，却听到上课铃声响起。 她只好作罢。 课间，陆暖冬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她想劝说老师发话。 令她意外的是，班长也在。 班长的目的和她一样，都是找班主任汇报黄雨的情况。 「老师，我来是想询问黄雨同学的身体状况。我们班很多同学听说她得过肺结核，有点担心。」 班主任很意外，「你们怎么知道的？」 班主任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说道：「算了。你们没做什么歧视同学的事儿吧？」 「我们昨天，讨论她了。今天也是……」班长羞愧地低下头，「我们太害怕了。」 陆暖冬趁机插话：「老师，我想我们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替黄雨解释。」 「你打算怎么说？」 「我昨晚询问了我伯母，她是医生，她说黄雨这种情况没有传染性。大家害怕，是害怕病毒，并非害怕黄雨。」 班主任答应了，她说：「刚好下节是政治课，你们跟我一块儿去教室吧。」 班长跟她落后老师几步。 班长小声说：「昨天我有点鲁莽，待会儿要跟黄雨道个歉。」 「如果你能道歉，黄雨应该会很开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上课铃声响起，班上同学都跑回教室。 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不明所以地盯着陆暖冬跟班长。 「同学们，我听班长和文艺委员汇报了一件事，关乎所有人，大家都认真听。」 班主任扫视一圈，见大家都很认真地坐着，说道：「我们班黄雨同学，曾经因为患病休学过一年。她身体好转后才重新回到学校，希望同学们不要将她视作异类。」 底下慢慢有了窃窃私语。 班主任便让陆暖冬来解释。 「黄雨同学的病听起来很可怕，但我们现在的医学技术已经很先进了，这个病能治好。而且，黄雨能来学校，坐在这间教室里，就代表她不会传染我们。」 陆暖冬一一看过同学们的表情。 她挺感动，她说的话管用。 有很多同学偷偷去瞧黄雨，她还听见有人跟黄雨道歉。 班长站在台上，大声道歉：「黄雨同学，我为昨天的莽撞为你道歉！对不起！」 陆暖冬一直注意着黄雨的反应。 从老师帮她说话开始，黄雨眼眶周围便有些微红，在听到班长的道歉后，她终于绷不住，痛哭出声。 班上气氛凝滞几秒。 班长带头过去，她说：「哎呀，你别哭你别哭，我真的对不起。」 陆暖冬也跟过去，安慰她道：「没事了，大家不会再孤立你了。」 黄雨抽噎几声，泪眼朦胧地抬头，她哽咽地说：「谢谢大家，我没想到你们还会跟我道歉。」 她缓了缓，又对班主任和陆暖冬说：「谢谢老师，谢谢暖冬。」 这件事情在班上落幕，但在陆暖冬心里还没结束。 有千千万万的同学因为各种原因被孤立，她想用音乐发声。 也许没人理解她的意思，但她急切地需要抒发。 纵使如此，她也没多少时间来敲定曲子——下周月考，她周末也得好好复习。 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 周六，陆暖冬叫上江景遇一块复习。 他们都是很自律的人，分坐在书房两侧，上午都提前完成了自己规定的任务。 她拉着江景遇去琴房。 「校庆也快了，我们就报了个钢琴小提琴合奏，别人该问节目名了。」 「慢慢挑，不急。」江景遇拿着一叠曲谱，说道，「我是首席，临场改曲子也可以。」 陆暖冬也翻着，她说：「我想弹能给予人力量的曲子。黄雨这件事给我很大触动。你说，像我们这样，什么也没做，却被孤立、冷暴力的群体有多少？」 「你需要发泄。」江景遇挑出一张曲谱，放在旁边作为备选，「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多说一句当年的发生的事，闷在心里很难受。」 陆暖冬也挑出来一张谱子。 她将自己挑的跟江景遇的放在一块儿。 很巧，是同一首。 「就这个吧，你把你的小提琴拿过来，咱们试着合奏。」她放下谱子，说道，「弹完或许我就能说出来了。」 江景遇拍拍她的肩膀，「都行，我不会逼你。」 这次，江景遇拿了在婚礼上演奏的那把观赏性极强的小提琴过来。 「好看的事物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他顺便扬了扬手中的谱子，「来，《komorebi》。」 《komorebi》曲风其实没有《he is a pirate》那么激烈，但这首歌的旋律蕴含着让人平静的力量。 陆暖冬不止需要宣洩，也需要宁静诉说。 komorebi日语译为树叶罅隙间洒落的阳光。 这首曲子安静和谐，每次弹它，陆暖冬内心都会恢復平静。 选这首曲子，是因为千千万万个的平凡瞬间都能给予她心灵的平静。 她要记住这些美好，以此来扯过身上禁锢的不公的枷锁。 江景遇的想法显然与她不谋而合。 弹完这首歌，陆暖冬觉得心绪平和许多。 「你的竞赛成绩周一就出来了。」 「要做选择了，真快。」江景遇放下小提琴，「你不想说你的烦恼的话，我就先讲下我的烦恼。」 陆暖冬搬了张椅子给他坐，她坐在钢琴凳上，认真聆听。 「还记得我暑假跟你说的，乐团年底要去国外比赛吧？竞赛这边顺利的话，得十一月去比。两场比赛规模都很大，都得付出心血去参加。」 他抚摸小提琴琴弓，继续说道：「我跟我爸妈聊过，他们一个倾向于让我放弃化学竞赛，另一则是提议让我放弃小提琴比赛。」 「听起来是很难抉择。」陆暖冬皱紧眉头。 她知道江景遇喜欢有机化学，但同样热爱小提琴。 否则，他不会一学就是这么多年，也不会年年参加小提琴比赛。 江景遇将琴弓放好，直视陆暖冬的眼睛，「我也挺想听听困扰你那么多年的经歷。」 「没什么好说的。」她低着头，「你不是知道个大概吗？」 「我知道的只是我从旁观者的角度，七拼八凑整合出来的事件，并非你这个亲歷者诉说的。」 「你猜到就够了。」 江景遇严肃地说：「我是猜到了，但我毕竟没有经歷过，没法儿跟你感同身受。」 「我说给你听，你就当是听一个故事。」 陆暖冬闭上眼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我家情况你也知道，从小就有数不清的可怜我、瞧不起我的声音。那年我大概流年不利，被全班误认为没有父母。」 她感觉自己穿梭回那个逼仄阴暗的教室，被许多道不屑的目光钉在原地。 「我前一次期末考拿了第一，大概惹到班上人缘好的某个同学了。他藉此鼓动大家不跟我说话，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最开始应该也有同情我的同学，可他们被另一波人约束，不敢跟我说话。 「久而久之，就成了你见到的样子。我被全班人孤立，我……很害怕冷暴力。 「所以我干脆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再有期待，也不会失望。」 陆暖冬蓦地睁开眼睛，笑着说：「现在我觉得还好，大家小时候都不成熟。」 她刚说完话，便愣怔地看着江景遇。 他对她的心疼溢于言表，不加掩饰。 「还好？一点都不好。」江景遇刻意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楚，「童年阴影会对往后的人生造成很大影响。你早该说的。」 「真没事了。」陆暖冬解释道，「他们的举动，反而逼迫我，让我早早成长。」 她想想，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无坚不摧，锐不可当。」 江景遇忍不住起身，也将她拉起。 他给她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拥抱，无关情爱。 「刺猬外表都是刺，但它内里也是软的。」 「你一安慰我，我就觉得委屈了。」陆暖冬闷闷地说，她掉下几滴眼泪。 眼泪一开闸便止不住，将她幼年没有对谁倾诉的委屈一齐落于地面。 她的眼泪润湿江景遇的衬衫，她反而将他越抱越紧。 如果世间还有人可倾诉，那也只有眼前人。 哭过一场，陆暖冬不好意思地拽着纸擦干脸。 她也拽了几张纸递给江景遇，「你要不……擦擦吧。刚刚一下没收住。」 「没事，反正下午也要洗澡，之后就换了。」 「你擦。」陆暖冬坚持递给他纸。 江景遇推辞不过她的好意，潦草地擦了擦衬衫。 他问：「说出来哭一场，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我的未来光芒万丈，不必缅怀于过去。」 她说到做到，不在这件往事上伤怀，转而认真学习、巩固知识点。 发生在黄雨身上的事情不过是挑起她回忆的钥匙，与江景遇分享完这份经歷后，她便将钥匙扔了。 周一，江景遇的竞赛成绩出来，立即被贴在学校的光荣榜上。 光荣榜位于教学楼下的长廊两侧，每每有学生获奖，学校便会将学生的照片及其所获荣誉写清楚。 别的不说，江景遇放大的一寸照也极为吸睛。 不少女生冲着他的脸去看光荣榜。 那天升旗时，校长还在主席台上通报表扬他。 「恭喜江景遇同学在我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初赛中获得一等奖的成就！同时，江景遇同学也被选拔到省队！大家要向江景遇同学学习！」 陆暖冬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 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隐忧——他是放弃其中一个，还是两个都参加呢？ 放学后，陆暖冬走向逸夫楼。 她走到合排室，惊讶地发现缺席很久的江景遇回来了。 王嘉荣看出她的惊讶，替江景遇解释道：「刚好这傢伙拿了省一，出了好大的风头，化竞队那边也同意放人，他要是再不来练琴，就没手感了。」 「你是要练习乐团合奏吗？」陆暖冬问。 她有个小小的私心。 能逮到江景遇的时候可不多，不得趁见到他，多合奏几次？ 不然，她真怕在校庆时丢脸丢给全校看。 江景遇说：「嗯，我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来监督你们。」 他转向身后，一字一顿，「都、别、偷、懒。」 约莫是江景遇回来了，还放下狠话，小提琴团不敢造次。 练习三遍的效果江景遇都挺满意。 「很好，看来我不在，你们也没有疏于练习。」江景遇随便夸奖了几句，又说，「校庆要到了，你们好好准备自个儿的节目，别丢咱的脸。」 这也是传统流程，每一届的首席都会在校庆前说上这么段类似的话。 说完后，小提琴团也散了。 他们大多报的是自己拿手的曲子，可不能落于人后。 这一楼的教室都由乐团自由支配，组队的人自发去寻找空教室练习。 最后，只有王嘉荣、江景遇和陆暖冬留在这间教室。 「你们怎么还没提交合奏的曲目？快点写上一个，就算临场改，我也得交个名单上去应付。」 「学长，我来填吧。」陆暖冬从包里翻出笔，往统计单上填写。 钢琴、小提琴合奏，曲目《komorebi》，演奏者：陆暖冬、江景遇。 等她填完，王嘉荣将纸拿走。 「你们居然又合奏纯音乐，我还以为江景遇会唱首歌呢。」 他沖江景遇摇摇头，说道：「真没意思。」 「想听我唱歌？行啊，等你什么时候拿个小提琴赛的金奖，开个通宵的ktv.包间，我请客。」 王嘉荣笑笑，「你记住，明年必定让你出血一次。」 他还记着交东西，拿上统计单挥挥手就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这下，偌大的教室只剩下陆暖冬与江景遇两个。 「周四开始月考，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陆暖冬想着最近的作业正确率很高，在班上名列前茅，说道：「还成吧，应该能进年级前五十。」 她们班是高一除了航班外最好的班级，前五十还是她往低了说的。 「那我先祝你的名字出现在成绩榜左上角。」 成绩榜是附中月考、期中考后必定张贴在公告栏的成绩排行榜。 分科前排名前一百、分科后文理科前五十名才能上。 左上角是第一名。 陆暖冬对第一名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 但她还是说：「那就承你吉言。」 时间还早，他们合了遍曲子，决定改编几处。 他们沉浸在乐声里，边改边练。 第28章 青梅 此「硫锌雨」非彼「流星雨」。 现阶段的重中之重是月考, 所有班主任都在班上通知乐团这周不用排练。 国庆、校庆等活动还要往后放一放。 师大附中的所有同学都沉浸在紧锣密鼓的复习氛围中，课间都不见有人在楼道打闹。 新学期新气象，大家都卯足了劲儿, 要在第一次月考中大展拳脚、证明自己。 高一还没分科, 因此他们比高二、高三多考半天。 陆暖冬周三开始考, 周五上午才考完。 按理来说，考完试就能回家。 但她却在食堂吃午饭，下午也没离开。 她陪江景遇在化学实验室做实验。 前几天，江景遇神神秘秘地跟她说，要请她看流星雨。 她还以为是晚上看天上的流星雨，结果看了实验才得知，此「硫锌雨」非彼「流星雨」。 吃过午饭，陆暖冬替江景遇打了一份炒面带去实验楼。 江景遇说腾不出时间去打饭, 他甚至打算捨弃吃饭的时间。 还是陆暖冬劝说他一番, 他才勉强答应吃点东西。 竞赛生都在三楼的化学实验室做实验。 陆暖冬摁电梯时, 不忘通知江景遇出来迎接他的饭。 学校不允许任何人在实验室里吃东西，她在楼道找了个窗台等待江景遇。 「来啦？」江景遇从走廊尽头的那间大实验室出来，到她跟前招唿道。 「快吃吧。」陆暖冬打量着他身上五彩斑斓的实验服,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调色盘了？」 江景遇望了望自己身上，卖了个关子,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暖冬也不催他，安静地等他吃完。 「给你找了套新的实验服，你穿上。还得戴上防毒面具跟护目镜。」 陆暖冬乖乖地将他递来的防护器具穿戴好, 做实验还是得谨慎。 这间实验室似乎被江景遇霸占了，没有其他同学出没。 江景遇讲她领到较为空旷的实验桌前, 说道：「你先在这等我, 我要准备一下。」 几分钟后, 江景遇拿了把火焰喷枪过来，还往实验台的三角架上放了个小坩埚。 坩埚里有一些灰蓝色的粉末。 陆暖冬凑近看了看，问道：「你说的流星雨总不会是焰色反应吧？」 「诶，还真要关灯。」江景遇戴上手套，不知从哪抓了根镁条，插在那堆粉末上。 他关了窗，但实验室的窗户是百叶窗，即使合上也有些透光。 「效果没有那么好，但也能看。」 陆暖冬见他要用火焰喷枪，往后让了让。 「再往后退一点。」江景遇说。 「好。」 江景遇用喷枪的蓝色火焰点燃镁条，镁条冒出一缕白烟，随后射出一团白光。 他也开始往后退，站在陆暖冬身边。 镁条往下燃烧，直到接触到坩埚里的粉末，烟雾越来越大。 陆暖冬被坩埚中忽然冒出的火焰吓了一跳，紧紧抓住江景遇的手腕。 大量白烟中，明亮火焰迸发。 蓝绿色光芒伴随裊裊茫茫的烟雾，逐渐绽放在坩埚上。 被点燃的粉末从坩埚跳向实验台。 火花四溅，灿若流星。 陆暖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 纵然知道很安全，但她还是紧张。 近距离观看，总是有那么多感嘆。 江景遇侧过头，就着火光观察她的神情。 当他看到她瞪大的双眼、翘起的嘴角，也发自内心的愉悦。 火势、烟雾与四溅的火星渐渐小了，坩埚愈发清晰。 陆暖冬清晰地记得方才让人惊嘆震撼的景象，这足以让她铭记于心。 这是江景遇特地为她准备的流星雨。 「确实是流星雨，好好看！」 「硫粉跟锌粉混合的一个小实验，你喜欢就好。」 江景遇拉开百叶窗，也将外边的窗户打开，太阳光亮与新鲜空气重新透进实验室。 「硫锌、流星，取这个名字的人真是别出心裁。化学好浪漫。」陆暖冬感嘆一声。 江景遇开始打扫实验台上残余的碎屑，闻言笑笑：「最浪漫的难道不是我吗？化学可不会请你看一场硫锌雨。」 「哪有你这么自夸的！」陆暖冬想帮他打扫，却被制止。 江景遇说：「你没带手套，帮我把喷枪放回去就行。」 收拾完后，他让陆暖冬将面罩以及实验服还给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果然弄了一身灰。」他试着用戴着手套的手掸去实验服上的灰，但效果不太好。 「要不我带回去用洗衣机洗一下？」她想起他的洁癖。 江景遇指指实验室里间，「里面就有洗衣机。你身上这件是多出来的，我有换洗的。」 陆暖冬这才放心，她说：「那我陪你做会儿实验再走？」 「好啊。」 江景遇给她找了张带靠背的椅子，叮嘱道：「我做实验顾不上你，你就坐在这边。离实验台远，但能看清我在做什么。」 「好。」陆暖冬调了下高度，舒舒服服地靠着靠背，隔着段距离看他。 江景遇换了实验器材，也将防毒面具换下，只剩下护目镜。 陆暖冬一扫台面，大概知道他要做无机实验了。 她看他摆弄五花八门的材料，眼神却不自知地从他手上挪到他脸上。 怎么感觉，戴着护目镜的江景遇更帅了呢？ 他察觉到陆暖冬的视线，在实验间隙也看向她。 目光在空中交织，他率先笑了下。 「我继续做实验，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看看。」 陆暖冬摇摇头，继续盯着他看。 这次，她没那么明目张胆。 她也不想害得江景遇分心，出实验事故。 江景遇做实验时非常沉稳，只见他有条不紊地加着一堆试剂。 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实验，陆暖冬瞄了眼烧杯里的药剂，又将目光挪回到他脸上。 相较于小时候，江景遇的脸似乎没多大变化，像是等比例生长。 陆暖冬在记忆里搜索他小时候的模样，忽然感觉时光真的很惊奇。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江景遇开关试剂瓶、称量固体、不小心用玻璃棒碰到烧杯壁的声音。 对比拉小提琴的他，跟做实验的他，陆暖冬不禁感嘆。 谁也想不到，拿下满屋子奖项的小提琴天才会放弃小提琴，选择化学。 待到天色暗沉，江景遇才停下手中的实验。 他归置好一切实验器材，揉揉手腕，说道：「暖冬，该回去了。」 有些事情，亲眼见过与亲耳听过的感受不一样。 自从江景遇说过喜欢有机化学之后，陆暖冬还是第一次见他实验做一下午也不知疲倦。 她深刻地意识到，他不是说着玩玩儿。 倘若往后顺利，他会一直在这条路上深耕。 「你说你这么喜欢化学，也参加化学竞赛了，那你有特别想去的大学吗？」 「当然是要去敬城大学。」 陆暖冬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江景遇已经明确了学校跟专业，她却还一筹莫展。 她仰望天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周一来到教室，所有同学都在讨论月考的成绩。 「班长班长，我听说老师他们周末加班加点地批改卷子，今天就能出成绩，真的假的？」 人心浮躁，班长只得说道：「我去找班主任打听打听情况。」 陆暖冬掏出语文课本，准备背诵课文。 没记错的话，待会儿语文早读要默写《离骚》。 她得仔细看看那些容易写错的词。 前桌转过身来，见她还能淡定地看书，不由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成绩吗？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啊。」 陆暖冬合上书，答道：「着急也没用，出了的话，班主任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班长很快回来，她向大家宣布道：「班任说了，卷子都批改完了，只差排名算分。」 她停了停，纠结地说：「好像我们班考得不太好，老师有点儿生气。」 底下顿时哀声一片。 陆暖冬也有些意外。 他们班虽然不是航班，但也是按中考成绩分的重点班。 大家资质都不差，按理来说应当不会考太差啊？ 一切谜底都在早读课揭晓。 班主任特意和语文老师换了课，宣布这次班级的考试成绩。 她手里拿着一沓白色的成绩排名，「这次我们班考得不错，全班四十人都在年级前一百。」 大家狠狠松了口气，应该是班长猜错了。 「但是——」 众所周知，但是后边跟着的是坏事。 大家又屏住唿吸。 「你们的政治成绩不太理想。班上居然有五个人没有及格。」 班主任缓了缓，直视陆暖冬，「另外，陆暖冬同学。」 陆暖冬站起身，呆呆地看着老师。 她心里有点慌，觉得自己不至于不及格，但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考试把答题卡填错位了。 「恭喜你这次月考取得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班主任抛去方才的严肃，笑容深深。 陆暖冬被这个好消息砸懵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考得还不错，但真没想到还能拿年级第一。 「真棒，赢过了航班所有人。」张老师又叮嘱她，「期中考也要好好发挥。」 「老师，我会的。」陆暖冬坐回凳子上。 她心脏怦怦跳，面上却不露声色。 第一诶！谁不喜欢？ 她迫不及待想跟江景遇分享。 做课间操的大课间，学校老师飞速列印出来光荣榜，并且张贴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从操场回来，高一到高三的同学都能看见这次月考的优胜者。 陆暖冬他们班回得比较晚。 黄雨拉着陆暖冬张望年级排名时，前排已经有几个男生。 班主任在班里下发的只有班级排名，其他同学都不清楚自己的年级排名。 他们急切地要挤进去。 陆暖冬见前排几个后脑勺有些眼熟，不太确定地喊了声：「江景遇？」 这一喊，前排的男生齐齐回头。 果然都是熟悉面孔。 王嘉荣跟其他小提琴团的男生都祝贺陆暖冬，「学妹真厉害啊，第一次月考就是年级第一。」 人群中不知谁又说：「跟江景遇也不相上下了。」 江景遇倒没觉得怎么，反倒是他周围的人一副看戏模样。 「学妹，你觉得呢？」王嘉荣笑嘻嘻地问。 「我是这次月考高一的年级第一，他是高二的年级第一，考的东西不一样，没法儿比。」 陆暖冬注意到黄雨想要挤进人群，连忙求助，「江景遇，你帮忙看看黄雨的年级排名！」 他站在前排，一下就扫到，「在66。」 黄雨感激地说：「谢谢学长。」 看完，江景遇准备往外撤。 几个男生跟在他身后，也让出位置。 王嘉荣「哎呀」一声，调侃道：「我从没见过江景遇这么着急地看成绩排名，你们见过吗？」 周围男生一叠声：「没有」、「没见过」。 逗哏捧哏的样儿惹得陆暖冬笑出声。 「啧啧，这看的还不是自己成绩，这么着急！」 陆暖冬笑不出来了，又被调侃了。 她偷偷瞥江景遇。 他没有丝毫反应。 她只好说：「那你们是看谁的成绩？」 「看谁的？」王嘉荣怪腔怪调，「陪江景遇看你的嘛。」 「行了。」江景遇刚刚在走神，回神后他连忙制止，「该上课了，回吧。」 王嘉荣他们往高二教学楼走，剩下他一个挪都不带挪一步的。 王嘉荣回头问：「你怎么还不走？」 「有事要说。」江景遇不管他们了，直接背过身。 「恭喜，你果然拿了第一。」 陆暖冬撇撇嘴，「等我跟你似的，次次年级第一你再恭喜我吧。不然我总感觉你在嘲讽我。」 「我是真心祝贺。」江景遇颇为无奈。 陆暖冬不说话，瞧着地面。 「真的，看你考第一，比我自己考开心多了。」 「不过你要小心点。」江景遇皱眉说，「航班的人可能会来找你下战书。」 陆暖冬很是惊诧，「下战书？他们这么闲吗？」 【作者有话说】 在@柠北zero放了三个彩蛋，包括这章描写的「硫锌雨」的视频连结，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瞅瞅~ 第29章 青梅 都在说她比江景遇还拽！ 航班的同学的确来找陆暖冬下战书了。 他们班班长亲自过来, 亲手交到陆暖冬手上才作罢。 据说，成绩出来后，航班同学上的是他们班主任的课。 因为第一名落在别的班级, 整个班都被批评了整整一节课。 他们班班长顺应「民意」, 在几个班干部的出谋划策下, 起草了这份送到陆暖冬手上的战书。 为了让陆暖冬重视，他们甚至还拿了个信封包着。 陆暖冬看完战书，再去看信封上战意凛然的「战书」二字，觉得有点头疼。 怎么又让江景遇说中了呢？ 战书来自航班全体同学。 他们对此次陆暖冬夺得第一无话可说，但下次考试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故而，高一航班全体学生向陆暖冬发起挑战，看期中的第一花落谁家。 陆暖冬不想理会，但这战书还添了彩头, 被航班宣传得沸沸扬扬。 一会儿的功夫, 黄雨就告诉她, 「暖冬，外班的都在打听你。航班的说，只要你期中考试也是年级第一, 他们班不会有人反对你转班过去。」 「就算期中考我还是第一，我也不转。」陆暖冬轻声说, 「好不容易适应好了咱班科任老师的教学节奏，我一转班，又得重新调整。太浪费时间了。」 况且, 她至今也没有想好学文还是学理，而航班是板上钉钉的理科班。 如果陆暖冬真转去航班, 还能不能转文科也是个问题。 她不会轻易地做决定, 不拿未来冒险。 谁料, 放学时江景遇也拿这个打趣她。 「你们这届的同学还挺会整活儿，如果打不过你，就让你加入。算盘打得响亮，我在高二都听见了。」 陆暖冬轻轻拍他手臂，「别取笑我了。期中考不足一个月，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期中考跟月考的重点大差不差。老师讲试卷得两三天，国庆还得放七天，没多少新知识。」 江景遇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也希望你期中考还是第一，这样咱们能一块儿上台领奖。」 「会吗？别了吧。」陆暖冬想像那个场面，有点儿无法直视。 她短期内是放不下开学典礼时的阴影了。 「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你别担心。」江景遇笑着说，「高一、高二、高三的第一名一块儿拍照。」 陆暖冬想想，说道：「那还好点儿，不惹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期中考试来得快，过完国庆就得考。 这次考场分配不同于月考，月考是随机分配，但这次是按成绩分的考场。 对陆暖冬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她被分配到第一考场一号，而这个考场五分之四的同学都来自航班。 她一踏进考场，就察觉许多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尤其是坐在她身后的那个男生。 她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仔细看了几眼，想起来，那是航班给她下战书的班长。 「陆同学，好好考啊。」 他笑得很和善，语气也很平和，但陆暖冬还是觉得别扭。 旋即，她也回头，笑着对他说：「你……你们班也加油啊。」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但不知道是不是跟江景遇待久了，陆暖冬总觉得自己说出来嘲讽意味十足。 她在心里嘆口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完全被江景遇传染了。 跟她对话的航班班长肉眼可见地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倒是排在他们这一排的剩下几个人，都朝她看来。 坐在倒数第二的男生硬邦邦地说道：「你可别掉链子！」 陆暖冬看他好几眼，发现完全不认识，于是没有接话。 他们班班长怕尴尬，主动介绍道：「他是我们班学委，月考时出了点状况，对你不太服气，你别介意。」 她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也没管。 陆暖冬礼貌地沖那个男生点了下头，就转过身等监考老师进考场。 之后的考试再无波澜，没人找陆暖冬说话。 只是每次考完，她在前头收拾东西，都能听到他们一堆人围在他们班长旁边对答案。 前边几道选择题的答案都大差不差，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只有压轴题会有分歧。 陆暖冬不喜欢考试后对答案，每次被迫听到他们说，都有些无奈。 尽管她快步走出，仍是无可避免地听见那么一点儿。 而且他们讨论的顺序是从最后一道大题往前说，有些陆暖冬都举棋不定。 听到他们讨论的答案，她有点烦躁。 尤其是物理考试，她被老师点名帮忙整理试卷，耽误了几分钟，听完了航班所有人压轴题的答案。 更糟心的是，他们的答案各不相同，她的答案跟他们的也完全不一样。 偏偏航班的学委还要叫住她，问道：「陆暖冬，你算出来是什么数？」 「跟你们都不一样。」 大家都沉默了。 等她走后，陆暖冬依稀听到那间教室传来更为激烈的讨论。 还好期中考很快也结束，这样的折磨也就几日。 不过考完没有休息，得照常上课。 上课的第一件事，便是由老师讲解卷子。 每个科任老师都将答案用投影仪投屏到黑板上，让他们自行核对。 全班有很多人不会的，再重点进行讲解。 陆暖冬对照答案，估计自己这次考得应该也还行。 数学、生物考得比上次月考还要好。 政治、歷史和地理的选择题更是一道没错，尽管不知道后边能得多少分，但感觉能比上次高。 等到物理课，老师公布答案，他们班同学一致要求老师先讲解压轴题。 这道压轴题出得有些超纲，全年级无一倖免，全军覆没。 物理老师讲完后，点了几个同学询问解题步骤。 陆暖冬也被点了。 她讲述完解题思路，就见老师频频点头。 「按照你的办法，12分的大题也能拿下10分了。后面没想透。」 陆暖冬听完，想到航班众人与她天差地别的答案，忽然又想快点得知成绩排行。 对完一天答案，陆暖冬走向逸夫楼。 下周就是校庆，她跟江景遇该练习曲子了。 最近排练室很热闹。 大家考完期中考后，几乎都在排练。 同学们半是放纵自我，半是认真为校庆做准备。 校庆和家长会定在同一天，既痛苦又愉悦。 双重压力让人煎熬。 附中校庆会请专业的摄像师来拍摄视频。 如若节目效果拔群，校方还会将视频放在官网或是截屏放在招生简章中。 去年，小提琴团的表演就被选中。 江景遇站在c位，凭藉站位与脸的优势独占鰲头。 其他人也学了这么多年琴，纵使技术上比不过江景遇，但他们自认也不差。 校庆便是大家施展才华的舞台。 谁都想在青春轰轰烈烈一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陆暖冬受邀旁观其他人排练的节目。 看下来，居然属她和江景遇最不走心。 她拉着江景遇，躲在逸夫楼与体育馆中间的平台商量。 这里平常锁上，没有学生会上来，非常清静。 「杨文静学姐说，他们准备和双截棍一起表演。王嘉荣学长也说，他们边拉边表演个小品。」 陆暖冬掰着手指头说完了她觉得不错的创意，「我们也加点不一样的吧。」 「那我们想想。」江景遇自愿陪她折腾。 她遥望远处，脑海中浮现出当日「硫锌雨」的画面。 「我们表演时关灯，在身后播放焰色反应的视频吧！不同金属燃烧有不同颜色，好比不同人的性格、经歷不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陆暖冬有了想法，语速越来越快，「但相同的是，每个人是平凡的，但却拥有属于他的高光时刻，都能绽放出光芒。」 「想法不错。」江景遇琢磨一下，「不过实验视频还是用我们自己的吧，更统一。」 陆暖冬点头，她哼着《komorebi》的旋律，找卡点的地方。 天空被晚霞染得粉红，校门口堵的车也纷纷亮起警示的红灯。 陆暖冬的歌声伴着迎面吹来的风，经过江景遇的耳，消散在更远处的林中。 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排名公布得早，陆暖冬和江景遇又成功斩获第一名。 家长听到他们要为了校庆忙活，都很贊同。 陆暖冬忙了好几天，就连周六日都赶来学校，和江景遇一块儿做实验、录视频。 又经过两三天的学习，她将视频剪辑得大差不差。 随着期中考试的光荣榜被张贴出来，家长会与校庆也即将来临。 巧的是，被黄雨拉着去看成绩时，陆暖冬碰见航班的学委。 对方跟她打过招唿后，她也礼貌性地回话。 陆暖冬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你考了多少分啊？」 「你故意的吧？」那个男生的脸像是打翻了酱油似的，一下就黑了，他没好气地说，「比你低一分，只拿到第二。」 「啊。」陆暖冬愣住。 她没认真看排行，只帮黄雨找了下30到50名有没有她，还真不知道他就比她少一分，「抱歉，我不知道。」 那男生见她道歉真诚，摆摆手，转而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转来我们班？」 周围的同学都竖起耳朵，近距离地听着八卦。 「我没准备转啊。」陆暖冬很疑惑，她从来没当着别人的面说她要转班啊？ 「你不转？你怎么这样啊？你接了我们班战书！」 陆暖冬皱皱眉，「可是转去你们班我还得重新适应老师，还不如等分科之后再说。」 对方也愣住，「可是……」 见他「可是」了半天也没下文，陆暖冬说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同学还在等我。」 她临走前，还礼貌地沖他摆摆手。 转瞬间，他们的对话传播整个高一。 下午传到乐团成员的耳朵里，对话已经被加工不知道多少东西。 陆暖冬听到杨文静跟王嘉荣一唱一和的转述，震惊不已。 这还没完，他们两个还要转述别人的议论。 「听说了吗！高一的年级第一，她可拽了！航班的学委邀请她加入航班，她都不带搭理人的。」杨文静活灵活现地模仿。 王嘉荣也不甘示弱地说道：「她是不是觉得航班的老师不如她们班的老师啊，光听见她说要适应老师了。」 最后，王嘉荣还要笑话，「都在说她比江景遇还拽！江景遇，你觉得呢？」 被提到的江景遇在调整琴弦，他说：「暖冬才不会拽，只是旁观者听起来觉得拽。」 陆暖冬拼命点头。 她光听评价，甚至都没听出来杨文静跟王嘉荣是在说她！ 插科打诨完，大家都认真准备自己的节目。 明天就是校庆，各班下午自习，需要表演的同学可以准备到三点。 三点一到，礼堂那边就要正式彩排。 江景遇和陆暖冬不准备再练习，等江景遇拿上小提琴，他们就往礼堂走。 彩排不讲究顺序，谁想先来或是后来都能商量。 他们到得最早，经过商议后，他们决定试试视频的效果。 江景遇将u盘交给负责设备的同学，让人点开视频后，他沖陆暖冬点了下头。 陆暖冬站在开关这头，见他点头，立马关上礼堂的灯。 大屏幕上一片漆黑，直到江景遇拖了下进度条，才放映着他们赶出来的焰色实验。 视频播放得很流畅，没有卡顿。 陆暖冬注意着每一帧画面，仔细查找有没有不清晰的地方。 整个视频放完，她才开灯。 「还用改吗？」江景遇问她。 陆暖冬说：「我觉得不用，你呢？」 「我也感觉可以。」 准备了大半个月的节目，马上就要展示，这让陆暖冬心上的担子轻了一些。 而且她考得好，不用担心家长的责骂与批评。 就算考得差也不用担心，反正隔着那么多里路，她爸妈总不能抛下事务，打个飞的来见她。 总之，她是活得最滋润的。 反观江景遇，最近天天被他父母追着让他做决定。 她碰上过两次，都觉得头疼，更遑论天天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江景遇。 江叔叔的意思是，校庆表演了小提琴，那也该玩够了。 玩够了就专心准备化学竞赛，好好做实验，争取进国家队，去国际上比赛。 江阿姨的看法截然相反。 既然校庆练了这么久的琴，暑假也帮老师管着小提琴团，那江景遇就应该继续练琴。 不参加化学竞赛，还有高考。 陆暖冬后来再没问过江景遇的想法。 他都那么烦恼了，何必再给他添堵？ 放完视频，他们都不想回教室学习，太没意思。 江景遇干脆拉着她坐到礼堂最高一排的中间位置坐下。 「候场时，我们都坐在后面这几排座位。我最喜欢坐这。」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陆暖冬侧过头问道：「为什么？」 江景遇笑笑，「这里最高，能看到前排所有人的头顶。」 「也最好熘出去。」陆暖冬指向后边大门，「翻过座位就能走，潇洒。」 「的确。表演完后我们跑吧，总觉得会被吵到。」 陆暖冬倒想接受，但她还有顾虑，「可家长不是也会看节目吗，他们看不到人，会找吧。」 江景遇摇头，「礼堂坐不下这么多家长跟学生，家长们只能在我们的教室看转播的节目。也算是学校给学生的一个小福利吧，让家长看看自己的孩子学习的环境，但又不给学生过多压迫感。」 「挺棒的，只转播舞台上，那大家在下面也是自由的。」 「你叫谁来给你开家长会了？」江景遇问道。 「啊。」陆暖冬看向地面，「不知道，我跟伯母说了，她说得跟伯父商量商量。」 江景遇抿唇，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安慰她。 次日，陆暖冬坐江阿姨开的车去学校。 江阿姨笑得跟朵花似的，「哎呀，你们两个可真长脸！一个是高一的第一，一个是高二的第一，都好厉害！」 「妈，收收。」江景遇说，「待会儿您笑成这样，我们班其他的家长会想着揍你一顿的。」 陆暖冬「噗嗤」笑出声，他还说江阿姨呢，每回尾巴都翘天上的不都是他吗？ 「暖冬，你来评评理。哪有江景遇这么跟妈妈说话的？」 「您别理他，他是怕被同学打。您炫耀到其他家长面前，其他家长肯定要督促自己孩子，到头来，一切苦果还不是江景遇咽？」 坐在副驾驶的江景遇抬眼，从后视镜找到陆暖冬，带着点笑意，「暖冬，你到底哪一边的？」 「不说了，我不说了。」陆暖冬连连摆手，「阿姨，待会儿我还跟他表演节目呢，万一他给我整么蛾子，我得丢三年的脸。」 江阿姨也笑开，「你们两个开心果！」 她将车开进学校，停在停车场。 下车后，江阿姨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暖冬，是谁给你开家长会啊？」 第30章 青梅 美不醉人人自醉。 「我伯父会来。」陆暖冬晃晃手机, 「伯母刚跟我说，她换不了班，让伯父过来一趟。」 「那就好。」江阿姨让他们带路, 「今年流程还跟去年一样吗？先去教室听老师讲, 然后去操场听你们校领导讲。吃完午饭, 下午再看你们表演？」 江景遇边听边点头，说：「大差不差。妈，你今年要认真看，我跟暖冬一起准备了一个节目。」 「哦？」江阿姨摘掉墨镜，认真地打量他们，「暖冬穿着外套看不出来穿了什么裙子，倒是你，这西装穿得挺正式。」 陆暖冬说道：「阿姨, 待会儿上台前你给他化个妆吧, 感觉他这样太严肃。」 「行啊。也帮你化一个。这可是要给全校家长看的, 咱们暖冬要美美的！」 江景遇不可置信，「妈，你过分偏心了。去年小提琴团演奏, 你也没提给我化妆啊！」 「那不一样。」江阿姨悠悠说着，「给你化了, 你们团其他小朋友要不要化？今天你跟暖冬表演，我只要负责你们俩。」 边说边走，已经到教学楼下。 陆暖冬跟他们分别, 她刚给伯父发过去自己的班级以及座位，还没被回復。 教室里, 大部分家长已经就位, 而同学们则是在外边的楼道说话。 陆暖冬从门口一眼望过去, 同学们的座位上满满当当。 她看到属于自己的座位空空荡荡，嘴角往下掉了掉。 很快，她恢復往常。 黄雨蹦跳着过来，一把抱住她。 「暖冬！你今天穿了裙子呀。」 「是的。」陆暖冬笑着说，「你们穿黑裤子跳舞，好酷。下午要加油！」 黄雨她们的舞蹈节目也被选中，下午排在第一个出场。 黄雨期待地问道：「今天我妈妈也过来了，我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你妈妈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吗？」她反问。 「哎呀，不会！我跟我妈妈说过，你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她知道你的。」 从小到大，陆暖冬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 她半推半就地跟着黄雨来到她座位前。 很新鲜，但她不讨厌。 「妈妈，我带暖冬来见你了！」黄雨压着声音，但也掩饰不住激动。 其他家长都朝这边看来。 「阿姨，您好。」陆暖冬微笑着跟她打招唿。 「你好你好！我早听黄雨说过你了，真是个标緻的孩子。」 略微寒暄后，看出她们俩的不自在，黄雨主动带陆暖冬出来。 「暖冬，谢谢你。」黄雨说，「如果不是你，我这次期中考会退步，而不是进步。」 黄雨的期中成绩年级排名52，的确比上次月考有进步。 「不用谢我，你要感谢你自己。」陆暖冬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如果你没有认真复习，你在考场上也答不上来题。」 昨天是霜降，今天又要降温，楼道的窗户大开，刮进来一阵风，她的外套有些薄，在寒风中撑不住。 黄雨跑去关上窗户，问道：「现在还冷吗？」 「好一点。」陆暖冬有点儿忧愁，「待会还得去操场，希望不要继续颳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老天偏要和她作对似的，风越刮越勐。 她们站在楼道，都能听见外边唿啸的风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眼看着伯父还没回消息，陆暖冬有些焦急。 偏偏她又不好意思催促。 八点半正式开始家长会，班主任在八点二十五踏进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陆暖冬的家长没来。 班主任出来询问：「陆暖冬，你父母还在路上吧？催一催他们，我这边不能等了。」 「好，我知道了。」 陆暖冬拿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始终没有发出去。 八点半一过，伯父那边还没消息，她心死了。 黄雨看出些什么，安慰道：「你爸妈也许路上耽搁了，肯定会来的。」 陆暖冬笑笑，没有解释。 她的父母不可能来。 好在，八点三十三时，她接到伯父的电话。 「暖冬，我到校门口了，哪栋楼是你们高一的？这边没人，我都找不到人问。」 陆暖冬在电话里给伯父指路，她紧紧盯着楼下。 几分钟后，她果然在楼底下看见了伯父的身影。 「久等了。」伯父看见她，开口就是解释，「车在路上抛锚了，我打车打了好久。」 陆暖冬摇摇头说道：「伯父，您进去吧。我坐在靠门第三桌。」 门一开一合，陆暖冬的心总算落了。 不管怎样，伯父来了就好。 他们班这次考得不错，家长会结束得也快。 不到一小时，陆暖冬就听不清班主任的声音，全是家长在问。 家长们陆陆续续往出走，伯父也是。 「拿了第一，也该跟你爸妈报个喜。」伯父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几分笑意。 「明天就说，今天还有很多事情。操场表彰完，还要上台表演。」 伯父点点头，说道：「是很多安排。」 他皱眉看向陆暖冬单薄的衣服，「你这行吗？我让助理买件厚外套过来。」 陆暖冬低头看了看，拒绝道：「就一会儿。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 「还是让他带一件。」伯父一语定锤，「让他早去早买，不然你下午还得挨冻。」 说到这，陆暖冬赶紧问：「伯父，您下午还有时间吗？我下午跟景遇哥要一块儿表演。」 伯父没有轻易答应，问道：「你们的表演是几点开始啊？」 「啊？」陆暖冬缓缓说，「在最后几个，可能要到四点多。」 伯父歉疚地说：「那个点我应该走了。」 「奥。」 陆暖冬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伯父能抽空给她开家长会已经很给面子了，她不能得寸进尺。 她拒绝伯父要帮忙的好意，跟同学们一起往操场搬凳子。 家长们坐着，孩子们站着。 操场上刮的风越来越大，陆暖冬只得偷偷缩着胳膊。 江景遇不知何时遛过来，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拖给陆暖冬，「穿着，我抗得住。」 伯父听到声音转头看他，又看一眼陆暖冬。 江景遇「啊」一声，不太好意思喊了声：「陆伯伯。」 伯父朝他点下头，叫了声：「景遇。」 送完衣服，江景遇也没急着走。 他们耐着性子听校领导们说完一堆没营养的话，等来了表彰。 「……此次期中考试，高一、高二、高三的五位同学发挥如常，稳定夺取魁首。请……高二十一班江景遇、高一十二班陆暖冬上台领取奖金！」 江景遇往前走，陆暖冬披着他的衣服跟在他身后。 旁边的同学见到他俩一前一后从高一的队伍中走出，都在惊嘆。 不知谁开始起闹，整个操场都是口哨声。 陆暖冬耳廓红了半边，眼看要蔓延到脸上，就见江景遇停下脚步。 他面无表情地将食指侧边压在唇上，沖旁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周围人都看见了，安静一瞬。 陆暖冬也瞧见了，她安心地继续走。 等他们走到主席台下，起闹声更大，大到领导纷纷侧目。 好在陆暖冬已经调整过来，面上看不出什么。 这次奖金是校长替他们颁发，高三的学姐们已经领走了两个红包，跟江景遇同届的文科第一也领走一个。 江景遇上前拿了第四个，陆暖冬没得选，分到最后一个。 红包里装着现金，有一点儿厚度。 「应该有两千，去年也是这个数。」江景遇说。 陆暖冬感慨：「学校还挺大方。」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被校长盯上，悄悄瞪了他们俩一眼又一眼。 发完红包，还得留照片留念。 江景遇最高，被指派到最中间。 校长又给他发了个额外的红包，「这是奖励江景遇同学在化学竞赛中得到省一等奖的奖励。」 台下掌声雷动，台上亦然。 陆暖冬惊喜地拍着手掌，为他高兴。 最后的站位也不知怎的，她被安排到江景遇左边。 快门一按，她和江景遇的又一张合照出炉。 陆暖冬身上穿着江景遇的白色外套，而江景遇穿着带黑领结的白衬衫。 无论是在照片里，还是在现场，看上去都登对极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有个事儿，你能帮忙吗？伯父下午走得早，我想提前上场。」眼看江景遇要往高二那边走，陆暖冬赶忙问道。 他应下，「我去礼堂跟他们商量一下，等我的好消息。」 等他们下来，伯父犹豫不决，想问又不好问。 最终他嘆口气，说道：「暖冬，我相信你有分寸。你跟景遇关系好，但也不能太好。」 陆暖冬捏着西装下摆，说道：「是同学们误会了，他们以为我们形影不离是因为在谈恋爱。」 「哦。」伯父长舒口气，「那就好。你们有分寸。」 表彰进行到最后一个流程，江景遇还没回操场。 陆暖冬顿时觉得没有希望。 江景遇没回来，可有别人回来。 峰迴路转，黄雨主动跟队友提出想跟她和江景遇的节目换顺序。 「我在后台和她们排练，听到江学长跟别人提这事。我已经跟其他人说好了，你们换成第一个表演。」黄雨笑意盈盈地说道。 陆暖冬偶然得知惊喜，都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她只能不停道谢。 黄雨摆摆手，「你把我当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啊。用不着谢来谢去。」 陆暖冬给伯父转述这个好消息。 伯父说：「好，那我就让助理稍微晚点来。」 结束后，伯父带陆暖冬去校外的饭店吃了顿饭。 伯父话不多，关心了几句，就没别的话。 陆暖冬也只好埋头吃饭。 将将吃完，她收到江景遇发来的消息。 别的没提，就让她记着上台前留出半小时，好让江阿姨给化妆。 江景遇还说，逸夫楼见。 陪伯父回到教室待了一个小时，见时间差不多，陆暖冬便往逸夫楼跑。 往常的排练教室只有江景遇跟江阿姨在。 江阿姨已经给江景遇化完，就等她了。 「阿姨，不用化太浓。」陆暖冬斟酌着提要求，「反正就……淡妆吧。」 江阿姨应着，「你跟景遇皮肤都好，不用太重。阿姨给你化个眼影。」 陆暖冬闭上眼，任阿姨施为。 化妆刷在她眼皮落下又拿起，一套适合她的妆容寥寥几笔便勾画完成。 他们预留的时间充裕，赶到礼堂时也不晚。 江景遇和陆暖冬排在第一个表演，他们前往后台。 陆暖冬表演要用的钢琴，已经被人扛上台。 因为他们的要求，待会儿要全场熄灯。 重温着所有的程序，陆暖冬骤然摸到身上的西服。 她连忙将西服脱下递给江景遇。 她上台要将裙子露出来的。 江景遇没拒绝，礼堂里比外边暖和。 他瞧着陆暖冬不抖。 主持人就位，说完开场白便开始报幕。 第一个节目换成他们，陆暖冬和江景遇从后台上台。 陆暖冬坐在钢琴凳上，看向江景遇的方向。 江景遇抬起琴弓示意。 遮住他们的幕布缓缓拉开。 台下观众还未看清他们的模样，就听见钢琴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漆黑——礼堂的灯都熄了。 钢琴声淙淙，小提琴声清越。 两种乐器声音交织，带领听众陷入音乐。 曲子行至高潮时，身后的电子屏幕倏然亮起。 各种颜色的火焰现身。 橙黄、蓝绿、幽紫…… 屏幕上的颜色切换自如，火焰明明灭灭，随着节拍燃烧壮大。 台下的人借着屏幕上的光，能看清两个人的轮廓。 众人屏住唿吸，等待他们给予的更多惊喜。 琴声相继停下，屏幕也重新暗下。 过了几秒，是钢琴声试探的琴音。 陆暖冬弹完这节，江景遇的琴音也融入曲子。 他们头顶的灯光乍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台上的两人身上。 江景遇一身白色西服，架着小提琴，尽显翩翩公子风范。 陆暖冬身着水墨色的及膝裙，端坐在钢琴前，一身典雅气质。 曲子进入末段，仍旧是陆暖冬开启独奏。 江景遇放下小提琴与琴弓，往钢琴走去。 他站定在离陆暖冬不远的地方，将小提琴虚虚地斜靠着钢琴。 他坐在陆暖冬旁边，与她四指连弹。 琴声和谐得仿若一个人弹的。 他们之间默契十足。 琴音达到高潮，看众也开始欢唿。 各种快门声、闪光灯层出不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记录这一幕。 江景遇看向陆暖冬。 他妈妈用一小撮头髮，替她编了根小辫子。 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起起落落，看起来活力十足。 他轻轻一笑，看向她眼睛。 也许是距离太近，给她上的眼妆在此时才能看得分明。 她眼睛周围的一星点闪粉熠熠生辉，光彩耀目。 江景遇漫不经心与她对视，忽然被定住。 她眼里盛满星光与笑意。 美不醉人人自醉。 陆暖冬也有些走神。 她手下的动作全凭本能。 江景遇眼眸温柔，像是一汪清泉。 陆暖冬沉溺其中，放弃挣扎。 曲子终于结束，陆暖冬将手搭在琴键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她低头数着黑白琴键。 她头上的小辫子滑落到身前，她正想撩上去，却不想斜穿来一只手。 江景遇替她将小辫子搁在耳后。 「该说了。」他小声提醒。 陆暖冬这才回神，拿起搁在左手边的话筒。 「节目最后想分享一段话给大家。」她站起身，走到舞台中央。 灯光打在她仿佛被泼了墨的白裙上，更衬得她优雅大方。 有细心的观众注意到，她裙子上墨水的形状更像血迹。 如果是红色，恐怕更加震撼。 陆暖冬声音轻柔：「准备这首曲子与视频，是希望鼓励大家。尽管走在色彩斑斓的人群里，人人都变得那么不显眼，但总有一日，我们会迸涌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她话音一转，又说：「我们也要包容其他颜色的存在。同学之间以和为贵。」 江景遇拿起小提琴与她并排，一齐向台下鞠躬。 这一刻，他们与灯光一般粲然生辉，照亮满场黑暗。 黄雨在后台捂着嘴小声哭泣。 她对最后一番话感同身受。 陆暖冬在为黄雨发声，在为千千万万「被孤立者」发声。 更为她自己发声。 小时候被排挤的委屈与不解，跨过重重时光，已然烟消云散。 她心情舒畅，眉眼间都是飞扬的笑意。 表演完，陆暖冬准备撤。 她犹豫要不要接过江景遇再次递过来的外套。 如果没有表演这一场，她肯定二话不说地穿上。 可表演完，她总觉得别扭。 总觉得这样，像是在占江景遇的便宜。 好在伯父的电话拯救了她。 「暖冬，表演很棒！」伯父略微停了停，「我要走了，助理买了件外套，你来校门口拿一下吧。」 「好。」她无法推拒，只能答应。 陆暖冬无奈地说：「我们跑吧，伯父让我去校门口。」 江景遇颔首，「走吧。」 他没穿回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其披在陆暖冬身上。 陆暖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抱着自己的外套，跟江景遇走去校门口。 拿过新衣服，伯父就得走了。 伯父皱着眉上上下下细瞧江景遇好几次。 江景遇被看得如站针毡。 他调整嘴角弧度，询问道：「陆伯伯，怎么了？」 「没怎么。」伯父嘆口气，摆摆手，「我走了，你们快些回去。」 正说着，狂风吹起陆暖冬的裙摆，陆暖冬连忙绑住头髮，以免头髮也遭罪。 她扎好后说：「好。伯父你路上小心。」 送走伯父，他们沉闷地往回走。 陆暖冬忐忑着，伯父临走嘆的气让她觉得不安。 说白了，她能让父母失望，但不能让伯父伯母失望。 伯父伯母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件件事情都将她放在首位，小北和夏夏都在后头。 她怕看到他们失望。 「陆伯伯……」江景遇起了个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伯父……」陆暖冬也想说，但同样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实验楼。 江景遇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地盘。 「我把新衣服拆了穿上，西装还你。」 陆暖冬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拆了牌子。 伯父的助理给她买的是件风衣，有名的大牌子。 这一件打完折都得两千多。 她穿在身上，确实比带的针织外套暖和许多。 「你要继续做实验吗？」陆暖冬问。 「不了。」江景遇环顾一圈，「这几天做太多了。我带你转转。」 来了这么多次，陆暖冬确实只来过这一间实验室。 她欣然应允。 同学们都在礼堂观看节目，化竞队的也不例外。 因而，整栋楼只有他们两个。 电梯载着他们上上下下，停留在某一楼层等待他们回来乘坐。 直到逛完五楼，陆暖冬觉得累了，想回礼堂坐坐，便见电梯从一楼升起。 江景遇和陆暖冬边说边等，倒也不无聊。 电梯门忽然在他们面前打开，见到里面的人，他们都愣了下。 「陆暖冬？」来人是航班的班主任，曾经在化竞队教过江景遇的老师，「江景遇也在啊。」 他走出电梯跟他俩说着话，「说起来，陆暖冬你什么时候转来我们班？这学期真的不转吗？」 纵使这是航班班主任的邀请，陆暖冬也没有心动。 「抱歉老师，现在调换班级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想过完高一再说。」 老师没有生气，反倒很贊同：「怪不得你和江景遇要好，你们两个都很有主见。我回去会约束我们班同学，不让他们再打扰你。」 「谢谢老师。」 老师说完，挥挥手自个儿走了。 江景遇见状，也拉着陆暖冬上电梯。 「刚刚那个老师人真好。」 「是的。」江景遇说给她听，「那是欧阳老师，曾经在化竞队教过我的化学，很耐心的一个老师。」 「他夸我有主见，更开心了。」 江景遇也笑，「欧阳老师常说，要多夸学生，学生才有动力。」 电梯下行到三楼，他们没再说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等右上方的数字从「2」跳到「1」，江景遇开口了。 他一张口就是大事。 「暖冬，我被选进省队了。表演完节目，老师告诉我的。」 「恭喜！」陆暖冬脱口而出。 她意识到不妥，但话也无法收回。 江景遇摇摇头表示他不在意，他问：「你觉得，我真不能平衡好两项比赛吗？」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一楼。 权衡好一番，走到实验楼大门口，陆暖冬才缓声说：「谁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因为两项比赛压力过大而崩溃，老师、家长都希望你往一处使劲儿。」 「那你觉得，哪项比赛更重要？」 江景遇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银杏叶，慢慢摩挲叶面。 换成江景遇的任何同学，第一反应恐怕都是化学竞赛更重要。 但陆暖冬不是江景遇的普通同学，她懂他问出来的迷茫与痛苦。 她斟酌好久，才说：「理智告诉我，应该支持你继续参加化学竞赛，代表国家争光。 「但情感告诉我，应该支持你继续练习小提琴比赛。因为，这可能是你高中生涯最后一次有关音乐的比赛。」 第31章 青梅 而江景遇的眼睛里装着她。 化竞决赛的日期越来越近, 容不得江景遇再拖，他必须在十一月前做出决定。 十一月初，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周一。 江景遇给全校扔了个重磅炸.弹。 他跟老师说, 他自愿放弃决赛资格, 不再进省队。 理由是, 他的化学实验做的还不够多，没有把握拿国一。 高二十一班的班主任、化学老师与学校教化学竞赛的几个老师齐齐上阵，都没打消江景遇的念头。 一时之间，这又成为校园谈资。 陆暖冬在班上也听到大家讨论。 她是第一个知道江景遇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早猜到别人的反应。 就连王嘉荣都不敢当面问江景遇的想法，拐弯抹角地朝她打听。 陆暖冬也承受了很大压力，尽管江景遇没跟她开口聊过，但她自觉为他分担了一些来自同学们的压力。 于她而言, 眼下除了学习, 最要紧的是乐团练习。 江景遇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 他们可不能在国外折戟。 抱着这样的信念，陆暖冬严格执行自己制定的每日计划。 下午上完课后，她必定会在学校琴房练习最少两个小时。 练着练着, 窗外的树叶也从浓绿变为金黄。 银杏树叶落满草坪，秋天到了。 在寒风唿啸的十一月初, 另一件事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师大附中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召开。 班主任刚宣布完运动会的好消息，底下一众学生便沸反盈天。 「你们小声点讨论，运动会报名找体育委员登记。每个人必须报一项, 所有项目都必须有人参加。实在有不想参加比赛的，写最少五篇稿子送到广播站！」 他们班每两周换一次座位, 陆暖冬已经换到了挨着窗户的座。 黄雨艰难地挤到她这边, 询问：「暖冬, 你要参加什么项目？」 「一百米或者跳远吧，这两个轻松，而且很快就结束了。」 黄雨点点头，说：「我想跑一千五百米。」 陆暖冬震惊地看她，好半天说不出话。 「1500，你确定？」 「没错。」黄雨说，「我每年冬天都容易感冒，想着这段时间作业少了一些，去操场跑跑步锻鍊锻鍊身体。」 「勐然加大运动量也不好，不然你这次先报个800米，下回再试试1500。」 黄雨犹豫着，「行，那我再看看。」 隔天，体育委员严肃地让班委都留下，他有事要宣布。 陆暖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八成是某些项目没人报名，体育委员想抓班委当壮丁。 体育委员随意扯了两句天气，便进入正题。 「班主任发话，每个项目都要有人参加。男子1500交给我了，但接力赛还少人。女生这边的缺的人更少，你们看看谁想跑1500跟800？」 等了会儿，没人回答，体育委员继续说道：「既然都这么为难，那就抓阄吧。」 陆暖冬瞧瞧班干部中女生的体格，主动请缨道：「我跑1500吧。」 其他人瞧着瘦得怪吓人，风一吹就能被撂倒似的。 她好歹练了这么久的散打，体格与耐力都没问题。 「好嘞！」体育委员立马记下她的名字。 陆暖冬问：「还有其他事吗？没了的话我就撤了，还得去逸夫楼。」 班长摆摆手，「你去吧。」 等乐团练完曲子，陆暖冬和江景遇留下多待了半小时。 江景遇起头，说起了运动会的事情。 「下周三开运动会，周五下午结束后就能回家休息了。」江景遇背上背包，问道，「你有参加什么？」 「跑个一千五。」陆暖冬说得很轻松，仿佛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路过塑胶跑道，一堆男生在打篮球。 运球的男生被其他人拦截，他手里的篮球脱离原定轨道，直直朝场边飞去。 「小心！」 眼见篮球直冲女生脑袋而去，场上有人提醒道。 等陆暖冬听见提醒已经晚了。 她转过头看见直冲面门的篮球，脑子一片空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陆暖冬干脆闭上眼。 她闭眼前觉得八成要被砸到，没想到等了许久，脸上都没有疼痛感传来。 「没事了。」江景遇说，「可以睁眼。」 她这才想起来身边站着江景遇，他玩篮球还可以。 是他替她拦下了这颗飞来的篮球。 江景遇没将篮球还给鲁莽的男生们。 他将球接在食指上转圈。 他有点担心陆暖冬从此惧怕篮球，不再来他的篮球比赛现场加油。 「要不要试试？」 他将旋转的篮球递到陆暖冬面前。 陆暖冬看着旋转的篮球，学他伸出食指。 她比划着名，问道：「我能行吗？」 他用空闲的左手抓住她右手腕，缓缓地将篮球渡过去。 眨眼间，篮球仍在旋转，但已经从一个人的食指换到另一个人的食指。 江景遇没敢松手，他怕陆暖冬一动，篮球就掉到地上。 陆暖冬也屏住唿吸，紧紧盯着手指上的篮球不放。 其实每次看江景遇转球，她都发自内心的羡慕。 她觉得这样真的很酷。 没想到今天轮到她耍酷。 她从来没想过旋转的篮球还能传给她。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感。 陆暖冬的眼睛里装着篮球。 而江景遇的眼睛里装着她。 可惜篮球不是永动机，无法永远保持旋转的姿态。 操场上误砸篮球的两个男生也推推搡搡来到他们面前道歉。 「对不起，刚刚我们没注意……」 陆暖冬摆摆手，大度地原谅了他们。 反正她也没真正受伤，体会到了旋转篮球的乐趣，而且对方诚恳道歉了，没道理抓着不放。 反倒是江景遇不太乐意。 但陆暖冬没意见，他也不好过分苛责。 他抿着唇，到底还是朝着较远的篮筐扔了个球。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从框里落下。 篮球砸在地面，球网飘荡。 是个空心球。 全场鸦雀无声。 「你们还得好好练练，下次可别再失手了。」江景遇最终告诫道。 陆暖冬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的架子便摆不下去。 在他们走出几步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你哪个班的！运动会的时候来打一场啊！」 「这小子太狂了，得给他点儿教训看看！」 江景遇转过头，一字一顿说道：「高二十一班江景遇，欢迎一对一。」 他说完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何反应。 快到教学楼那边，陆暖冬拉开跟他的距离。 她偷偷往后瞧了几眼。 篮球场上的男生们抱着球不打，指着江景遇后背在说些什么。 她摇摇头，往前赶上几步，与江景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以至于陆暖冬忘却了这件事。 运动会第一天，黄雨跟她分享听到的小道消息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 「高二的学长们要pk篮球！听说还是江景遇学长主动挑战的，好多女生都去看热闹了！」 「篮球？江景遇！」陆暖冬来不及解释，只能拉上黄雨，直奔篮球场。 可惜她来晚了。 江景遇已经在跟人过招。 陆暖冬甚至挤不进去人群，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她只能远远看着。 她最熟悉江景遇的身形，一眼便认出他。 他没在下风，在戏耍对手似的，总是虚晃一枪。 陆暖冬目光移向他的对手。 仔细辨认后，她确定那就是那天在操场遇见的男生之一。 过了五分钟，大概是江景遇腻味了这简单的猫抓老鼠游戏。 他一个假动作突破对手的防线，带球沖向己方篮筐。 他取巧地在球网正下方将球扔上去，趁着对手还没追上，又将落下来的球拍上。 记分的体育老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操作，给他记上两分。 在比赛前，双方已经约定好。 无论是以什么方式进的球，都只算作一分。 因此，江景遇没再採用三分球的形式。 三分球固然爽，但人距离篮筐太远，还是有一定机率被对手截到球。 为了碾压这些人，江景遇不得不阴险一点。 加上他进的这两个球，他恰好进了五个。 按照事先约定的规则，是他赢了。 对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挺服气他的技术，痛快下场。 这回换了人上来，是那天拍球导致陆暖冬差点被砸到的罪魁祸首。 江景遇对他就没这么客气了。 等人一上场，他便快节奏地进攻。 不过十分钟，他又赢下一场。 比分，五比零。 全场都在高喊他的名字。 陆暖冬不得不捂住耳朵继续观看。 她明白江景遇是在替她出气，她也承他这份情。 她很犹豫要不要喊停。 大庭广众让这么多人丢面子，他会不会被人记恨上…… 此时，广播响起。 「高二男子一百米预赛即将开始，请参赛选手各就各位！」 陆暖冬望向被环绕在鼎沸人声中心的江景遇。 没记错的话，他报了一百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果然，江景遇同对方说了什么，便将篮球扔给他们。 他自己则是从人群里找了个缝隙跑出，他跑到站在跑道附近的裁判那，等待安排。 「暖冬，我们也去给学长加油吧！」 黄雨看出她的心思，主动提议道。 「这好吗？」陆暖冬眼神飘忽。 她们都没给班上的同学加油，一股劲儿跑去高二的江景遇加油……这叫什么事。 「哎呀，去吧去吧。」 陆暖冬被黄雨拉着到了一百米的起点附近。 她在参赛的运动员里寻找他的身影。 这边大多数人都穿着校服，又都在做着跑前的准备动作，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人。 但很快，陆暖冬余光里发现有人在招手。 她转过去，看到江景遇挥舞着手臂朝她笑。 她一瞬间明白。 他在期待她的加油。 【作者有话说】 抱歉，心态有点崩，没想到这本成绩这么差，加上三次确实很忙，搁置了几天。 现在冷静了，会写完，但不保证更新频率（要忙毕业实验跟论文了orz）。 第32章 青梅 我陪你去见叔叔和阿姨。 陆暖冬试图张口, 但她实在做不来。 她照常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景遇也没在意，朝她挥挥手。 从看见陆暖冬开始，他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很快轮到江景遇。 这会儿是预赛, 跑了小组一二名就能进决赛。 陆暖冬听说江景遇所在的这组有体育特长生, 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枪声一响, 跑道上的运动员便如离弦之箭朝终点飞驰。 陆暖冬紧盯着第二条与第三条跑道。 第三跑道是特长生。 纵然他并非专攻短跑，预赛时也留有余力，但众人不会小瞧他。 谁也没想到，江景遇能和他旁边的体育特长生跑得不分前后。 两人你追我赶，位置胶着。 临近终点时，他们越跑越快，快得周围人纷纷惊嘆。 最终，江景遇以一个身位的优势赢得比赛。 他冲过终点线一段才缓缓减速, 他不敢停下, 沿着跑道慢慢走着。 陆暖冬追过来, 跟在他身后，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江景遇听到广播让下一组一百米的参赛运动员就位，立即转身拉陆暖冬往跑道内的草坪上走。 附中的运动会向来自由, 草坪上坐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同学。 每个圈又都泾渭分明，很有分寸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江景遇便拉着陆暖冬在草坪上的空地穿行。 没一会儿, 他们遇上了王嘉荣一行人。 小提琴团的人围坐着，他们人多，围起来的圈也是旁边的两三倍。 「诶, 江景遇你跑完了？正好我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王嘉荣邀请道, 「学妹也一块儿啊。」 陆暖冬迟疑地看向江景遇。 她很少参与集体行动, 还没玩过这种游戏。 「来玩玩呗。」江景遇点下头, 「你们往外坐坐，腾两个空出来。」 他拉着陆暖冬坐下，再自然不过地说：「玩可以，不许过火。」 所有人都听出他话里的警告之意。 王嘉荣挤眉弄眼，「这么多人在呢，大家都懂分寸。」 他说完，将手里的牌重新洗了。 「我们发牌顺序换一换吧，总是顺时针、逆时针也该腻了。」 「那你说怎么发？」有人问。 王嘉荣说：「我发牌我最大，我要随机发！」 江景遇瞥他，似笑非笑地说：「悠着点。」 「先给你发一张，总行了吧！」 王嘉荣说着，顺道给坐他旁边的陆暖冬也发了张。 最后，给所有人发完，他说：「揭牌吧各位！」 拿到王的是一个脸生的女生，陆暖冬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自己的牌，她手里的是方块八。 「要看我的吗？」江景遇偏过头，悄声问她。 她直接朝他手里看去。 他掀起牌面一角，只给她看。 他手里的牌是黑桃六。 陆暖冬暗忖，他们俩手气倒是不错，6和8都挺吉利。 下一秒，听到女生的声音，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我点人来个真心话！6还是8呢？」女生纠结好一番，才说，「那还是8吧。」 陆暖冬捂住脸，翻开自己的牌，认领道：「我拿了8。」 「咦？那我问了，学妹，你是不是首席的女朋友？」 问题有些离谱，陆暖冬实话实说：「不是。」 江景遇「嗯」了声，接着说话：「高中首要任务是学习，高考之后再……现在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他这句话够有意思，看似否认，实则勾起别人无边遐想。 高中要学习，高考之后呢？ 王嘉荣都想晃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碍于江景遇发话，接下来几把玩得都不太尽兴。 唯独陆暖冬第一次玩，就算是普普通通的真心话问题与大冒险要求，都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一百米决赛在下午，即将比赛时，他们还沉浸在游戏里。 江景遇冷不丁在广播里听到自己名字，第一时间拉上陆暖冬去看他比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决赛人少，尽管江景遇被安排在最后一组，也很快跑完。 经过一轮淘汰，选手们的实力上了一个台阶。 江景遇依旧是他们组的第一，但身后的选手将距离咬得很紧。 最终的结果仍然是个悬念。 等待结果的观众都急得不行，唯独当事人江景遇不在乎。 陆暖冬陪他在跑道侧旁的草坪散步，她走几步都要抬头看看他。 「怎么老看我？」 「你不好奇你的成绩？」 江景遇摇摇头，「有两个体育生在我前边跑过了，我八成拿不到第一。」 「不是第一，所以是第几都无所谓了？」 「倒也不是。」江景遇笑笑，「随便跑跑的，能拿个名次挺好，拿不到也没事。我尽力了。」 陆暖冬点头，「也对。就好比我跑一千五拿最后一名，我也不会不开心。」 最终，江景遇只夺得第二，但因为破了记录，为他的班级加了9分。 看到加分后，陆暖冬表示震惊，「破纪录加的分好多。」 「那是你没看到第一名的班级加的分。」江景遇说，「他们加了13分。」 大概是破纪录的加分诱惑太大，陆暖冬在第二天下午跑一千五时跃跃欲试。 换作去年，她肯定不会想着破纪录。 可今年不一样，她平常周末不学习的话，还会去上一节散打课。 陆暖冬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了十足的进步。 她已经为自己找好了目标。 站在她旁边备跑的女生是练习长跑的，她只要跟在人家后边跑，在最后一圈追上去，就算破不了记录，也能拿到前几名。 陆暖冬的计划十分顺利，她紧跟着前面的人，两圈跑下来已经是第一梯队。 值得高兴的是，她尚有余力。 跑倒数第二圈时，陆暖冬有些喘不过来气。 「加油。」江景遇一直跑在她身侧，见她体力不支，连忙在她身前带跑。 陆暖冬追不上前方的对手，但她还能跟上江景遇的节奏。 她重新调整唿吸，进入最后一圈冲刺。 江景遇适应好她的节奏，慢慢领着她提速。 她一直跟着江景遇，渐渐超过了几个前面的人。 一圈过半，陆暖冬已经窜到第三。 离终点线一百米，她前方只剩下一个人。 江景遇始终在她身侧。 「冲刺吗？」他问。 陆暖冬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略点了下头。 她点头幅度有些小，不确定江景遇看没看清楚。 还好他们之间存在多年默契，江景遇与她心有灵犀，依照她的想法提速。 陆暖冬也咬牙提速。 她顾不上周围的加油喊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江景遇。 九十米、八十米，她离终点线越来越近，也离前方最后一个人越来越近。 最后十米，陆暖冬终于在江景遇的帮忙带跑下超过了前面那位同学，跃居第一。 剩下的几步路，陆暖冬感觉自己是凭藉惯性跑过去的。 听到终点线旁老师掐秒表的声音，她又往前跑了几步，失去力气往前摔去。 她没有栽到地面上，而是栽进了某一个怀抱。 陆暖冬闻到熟悉的气息，没有表现出抗拒。 她右手紧紧抓着江景遇的衣角不放，总觉得一放开就要摔到地上。 但其实不是。 江景遇看似抱得松，却架在她腋窝不让她往下滑。 她听见江景遇在她耳边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她刚想回答，却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 最后，她只能点点头。 江景遇扶着她在草地上走，从旁边接过瓶水，替她拧开瓶盖。 「喝点吧。」 陆暖冬只一口，将半瓶水都喝了。 她喉咙太干了。 「今天很棒，拿了第一。」 陆暖冬仍然说不出话，她感觉口腔里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将那瓶水喝完。 「好累。」她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她现在像走在棉花上，落不到实地，幸亏江景遇在旁边搀扶着她。 「跑完了就轻松了。」江景遇安慰道，「你还拿了第一呢。」 陆暖冬说：「要不是你带着我跑，我根本跑不了那么快。」 他们没再说话，安静地走在草坪上。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 陆暖冬自认尽了最大努力，看着自己班级的总分也因此跃居第一，她极其欢欣。 可惜，她不能跟江景遇分享。 众所周知，航班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但因为航班人数少，而且大多不擅长体育项目，每次运动会总分都有些惨不忍睹。 在江景遇面前提起他们班运动会总分第一，总感觉是炫耀。 眨眼就到运动会第三日。 陆暖冬的班级总分在高一总班级中仍然一马当先，甩了其他班一截。 倒是江景遇他们班追上前面几个，不再垫底。 运动会闭幕式结束，学生们即将迎来周末。 陆暖冬拿着分派到的奖状与奖品，享受最后的轻松时光。 她要好好练习乐团的曲子了。 听说十二月中旬，他们得跟汇英的乐团在表演厅比一比。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小试牛刀之后，就得出国比赛。 他们要去香根鸢尾之国，那也是她父母所在的国家。 既然要过去，陆暖冬不可避免地要跟父母见一面。 她压力倍增。 既要好好配合伙伴们，还得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准。 她才不想让父母小看。 江景遇比陆暖冬提前得知，运动会结束后，他立即转告陆暖冬。 他见陆暖冬神情恍惚，不由关心道：「还好吗？」 「挺好的。」陆暖冬晃了晃自己的奖状，开了个小玩笑，「第一次我拿第一，你只拿第二，非常开心。」 她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会努力向他们证明，我一个人生活、学习也可以。我才不要去异国他乡求学。如果可以，我出国都不想去见他们。」 江景遇嘆口气，既为她的话高兴，又担忧她的情绪。 哪会有孩子不想在父母身边呢？ 陆暖冬只是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太好。 他猜，她不去见父母，大概是担心自己会留恋。 一留恋，回来的决定就没那么决绝。 「可以拥抱一下吗？」陆暖冬问。 此时闭幕式已经结束，操场上人影熙攘、声音嘈杂，没人会注意他们。 可就算有人会注意到，江景遇也不会拒绝。 他几乎在陆暖冬问出口的同时，将她拉到怀里，用力地将她抱紧。 「你怕的话，我陪你去见叔叔和阿姨。他们也认识我，当着我的面，不会对你施压的。」 陆暖冬悄悄抓紧他的衣袖。 她没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成了啜泣。 她觉得这个怀抱很温暖。 跟昨天她跑完一千五，江景遇在终点线牢牢接住她时的那个拥抱，一样温暖。 他们周身的同学略过他们，推搡着回教室。 在满操场都移动的身形里，他们是唯一留在原地的。 远处太阳西斜、云彩变化，一切都成了背景板。 第33章 青梅 「待会儿我来找你。」 十二月中旬, 行道树的树叶簌簌落，在道路两旁积了一层。 敬城的风也狂，将巴掌大的枫叶吹得满街都是。 陆暖冬下了地铁, 察觉到身后风大。 她体重轻, 感觉自己要被风颳跑。 江景遇伸手捉住她。 「这风好大。」陆暖冬拢了拢校服衣领, 「穿得还是少了，有点冷。」 「你尽量不要出楼，在楼里不冷。今天要去汇英跟他们过招，学校会派校车接送。」 江景遇忽然松开捉住她的手，在包里找东西。 「你戴上。」他找出一条黑白色的格子围巾递给陆暖冬，「我妈早上给我塞的，我用不着。」 陆暖冬信了，她从他手里接过围巾, 触碰到他的手指。 她手指冰凉, 而他的却滚烫。 她贪恋那点温度, 稍稍停留几秒，在被发现前迅速撤走。 围上围巾，风依旧肆虐, 陆暖冬却温暖许多。 「我爸妈给我取的名字真是……」她第一万次吐槽，「敬城怎么会有温暖的冬天啊！」 江景遇忍着笑, 哄道：「冬天嘛，有暖气，在室内还是温暖的。」 陆暖冬抬手掖了掖围巾边角, 摇摇头不说话。 今天是周六，只有乐团的成员会来。 带队老师叮嘱他们在逸夫楼集合。 大家得拿着自己的乐器, 去跟汇英的学生切磋。 当然, 陆暖冬用的钢琴这种大件不必搬来搬去, 汇英那边会提供。 陆暖冬与江景遇来得算早，合排室里只有老师到场。 整个教室空空荡荡，老师在摆放桌椅，以求让它们更加整齐。 「老师，早。」他们异口同声地跟黄老师打招唿。 黄老师微笑着回应：「你们来得很早嘛。」 没外人在场，陆暖冬想朝黄老师打听出国的情况。 黄老师在暑假时怀孕生产，国庆后才重新回到学校，也没指导他们几次。 陆暖冬和她并不是很熟悉。 犹豫好久，陆暖冬才问：「老师，您知道这次去国外在哪落脚吗？」 黄老师以为她同以往的同学一样，担心住宿不安全，安抚道：「咱们学校在香根国有友好交流的学校，去那边之前，会联繫那边学校的老师，你们住在当地同学的家里。」 「奥。」陆暖冬又问，「那我们待多久能回呢？」 黄老师笑笑，说道：「不长，一周。」 说话间，乐团其他成员陆陆续续到达。 黄老师见时间差不多，让大家带上自己的乐器下楼集合。 一群人几乎人手一把乐器，不少同学走路时交头接耳、勾肩搭背，处处可见少年朝气。 校车司机开着校车，在校门口等他们。 见到校车，大家鱼贯而入。 陆暖冬跟着江景遇往最后几排走去。 此时，她听到王嘉荣的嗓音。 王嘉荣撺掇小提琴团的人，「后排离老师远，我们可以聊天，往后往后。」 江景遇蹙了蹙眉，这一幕恰巧被陆暖冬捕捉到。 最近她忙着练琴和学习，没空关心其他的。 看江景遇这反应，似乎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好奇地打量对方。 「就坐这吧。」江景遇停下脚步，「你先进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陆暖冬止住，她疑惑地看看离最后一排还有段距离的座位，提出疑问：「不是说坐后面几排吗？」 「他们要坐后面，太吵了。」江景遇先下手为强，坐在窗边。 陆暖冬前后张望，没有看见熟人，只好坐他旁边的位置。 王嘉荣走过来时也瞅见他们，他率先打了声招唿。 「你不坐最后几排坐这做什么？」王嘉荣问着靠窗的江景遇。 「你们太吵，我嫌烦。」江景遇看着窗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陆暖冬好奇地问：「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躲着你们？」 王嘉荣摇头说道：「我哪知道，他莫名其妙。可能要比赛了，心情不好。」 其他人信没信不知道，反正陆暖冬没信。 他哪里是为比赛担心的人？ 直觉告诉她，江景遇有事在瞒着她。 陆暖冬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江景遇身上。 他看着窗外也感受到身后灼灼的眼神，他清咳一声，默默转过头，说道：「待会儿去了那，你先试试他们的钢琴。」 他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陆暖冬倒也配合他。 「知道，绝对不给学校丢人。」 校车平稳行驶，最后停在一处公共停车场。 汇英高中的领头老师带着一个学生等在那。 陆暖冬一看，发现是熟人。 那是跟她在汇英教学楼里pk钢琴的同学，她还记得他叫。 黄老师过去跟人握手，双方客套一路。 汇英的人带他们上去演奏厅。 今天的观众只有十位评委。 在听过演奏后，评委会给他们打分。 去掉最高分与最低分后的平均分，是两个乐团的最终得分。 尽管这只是一场友谊赛，双方却仍然卯足了劲儿。 他们代表的是学校的颜面，自然要使出全部的本领。 两校抽籤决定上场顺序。 黄老师抽到第一个表演。 问题不大，江景遇让大家准备好。 这次他们要表演的曲目是《victory》，大家早就配合默契，这场表演也让人无可挑剔。 齐永豪带领着汇英的乐团成员准备上台。 此时，附中的学生刚刚从台上下来。 评委们在评分，主持人引导着别的话题。 谁都没注意到，两个学校的学生在后台碰上面，双方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火.药味十足。 「又见面了。」齐永豪对陆暖冬说，「期待看到跟上次截然相反的结果。」 陆暖冬受到挑衅的第一反应是诧异。 她很快反应过来，她代表的是附中，如果不说点什么回击，很丢学校的脸。 「天方夜谭。」 江景遇忽然笑了声，将手搭在她肩膀，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他开口很是犀利：「原来是汇英的手、下、败、将，难怪这么眼熟。」 齐永豪在熟悉的同学面前闹了个没脸。 他脸僵了下，说道：「还没出结果就这么大言不惭，也不怕打脸。」 「你怕？」江景遇挑眉审视他。 他说完冷笑一声，领头带着附中的学生退场。 主持人说完，该汇英的上台表演了。 附中同学不在乎，没刻意等着，也没凝神去听。 等到汇英的表演完下场，主持人继续上去暖场。 终于，评委的分数亮出来。 主持人宣布结果：「让我们恭喜附中的乐团以0.8分的优势赢得评委偏爱！」 这场「比赛」并不正规，充其量是场友谊赛。 但架不住赛前双方起了一点儿冲突，哪边输了就更没面子。 宣布完结果后，汇英乐团那边乌云密布，成员们垂头丧气。 反观附中这面阳光普照，成员们兴高采烈。 江景遇眼底也藏了几丝笑意。 虽然出国比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一分高下，更多是为了文化交流，但不妨碍他此刻高兴。 陆暖冬刚从外边打完电话回来。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瞧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她这幅模样却被江景遇一眼看穿。 「心情不好？谁给你气受了？」他扫视着汇英的人群，见到齐永豪在列，顿时更加疑惑。 「还不是我爸妈。」陆暖冬轻轻摇头，「烦心事就不在外面说了，回去聊。」 江景遇会意点头。 他爸这段时间总算接受现实，不再磨叽他放弃化竞的事。 上个月他被烦得要死，这个月尘埃落定，他爸看改变不了什么，这才偃旗息鼓。 表演完，乐团被允许逗留在观众席。 今天还有其他着名的音乐家过来演奏。 索性回家也没什么事，江景遇跟陆暖冬便留了下来。 他们挨着坐一块儿，跟小时候一样欣赏舞台上的音乐。 压大轴的表演让人惊喜——是一场很难抢到票的音乐剧演出。 陆暖冬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 节目结束她还意犹未尽。 照旧是学校大巴送学生回校。 江景遇同陆暖冬商量一番，决定自行回家。 这边离他们小区挺近，只是要多转两趟地铁。 王嘉荣见他们不坐学校大巴，他也跟着下来。 他神秘兮兮地问：「学妹，你知道上周江景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似乎早料到他要抖落什么，江景遇迅速地飞来一把眼神刀。 「我会跟她讲，你闭嘴。」 与其让陆暖冬从别人口中知晓，不如他自己交待清楚。 总归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自己来。 「不知道谁把你在运动会说的真心话传了出去，有个女生又故态復萌。」 江景遇简单说完，偷偷觑着陆暖冬的表情。 几乎在他说完的同时，陆暖冬就联想到上回给他送生日蛋糕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她见过追江景遇追得最明目张胆的。 其他女孩被拒绝个两三次便会放弃。 只有她，就像不肯服输的倔强青草。 陆暖冬多多少少有听说过。 那个女生在她跟江景遇被传正式在一起的绯闻时，才彻底放弃，再没有出现在他身边。 那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孩儿。 陆暖冬在心头表达完欣赏，又忍不住担忧自己。 她相信她跟江景遇一起长大的情分无人可比，又怕真的有女孩子动摇他的心。 可恨她才高一，她不早恋，还得等两年半才能跟江景遇阐明心意。 路上，王嘉荣硬是黏着他们一起。 地铁路线重合很多，江景遇也不好赶人。 周六中午，地铁人挺少，他们三个坐一块儿。 但基本只有王嘉荣张嘴，剩下两个负责听。 两人怀着别样的思绪回到小区，因各自藏有心事，一路无话。 电梯到达，他们一左一右，默契地挥挥手，转身回家。 陆暖冬站定在门前，她还没翻找钥匙。 她下定决心，说道：「待会儿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穿风听雨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 第34章 青梅 「暖冬，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江景遇猜不到她有什么事。 他回到自己房间放下包, 出来客厅等待。 茶几上放着整套茶具，茶壶里还有大半壶茶。 江景遇许久没喝茶，今天倒有闲心用铃铛杯给自己和陆暖冬分别倒上一杯。 他倒完看到父母没有收拾起来的茶叶罐。 罐子上写着冻顶乌龙, 应该是江父用来招待客人的。 氤氲热气从铃铛杯口冒出。 江景遇拿起杯子, 吹了吹茶面。 说来也是好笑, 他的父母都爱喝茶。 但他们在这唯一相似的爱好上也有分歧。 江父唯爱乌龙茶，江母却觉得白茶最好。 这时，说要过来的陆暖冬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就行。」 江景遇将铃铛杯摆好，静静地等着人进来。 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陆暖冬开门。 他正准备起身去门口看看情况，却见她露了个头。 江景遇疑惑地问：「怎么不进来？」 陆暖冬带上门，紧贴着门站, 她的拳头捏紧垂在身侧。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江景遇不明所以, 让她坐在沙发上。 陆暖冬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垂着头, 目光盯着茶水。 她踌躇许久，最终鼓起勇气。 她很强硬地说：「跟我谈恋爱。」 「啊？」江景遇错愕不已。 他不慎将自己手中铃铛杯里的茶水洒出几滴。 茶水洒在他虎口，没一会儿便淡了痕迹。 他无瑕去管, 抬头问：「暖冬，你说什么？」 陆暖冬深吸一口气, 掷地有声地说：「我说，我们假装谈恋爱。」 「我有什么好处么？」 江景遇靠在沙发靠背上，垂下眼睫, 掩饰般喝了口茶。 在陆暖冬看来，他一派气定神闲。 她扯扯嘴角, 说道：「你不是很烦别的女生老给你送情书么？现成的挡箭牌还不要？」 江景遇静默一会儿, 情感战胜理智, 决定试探。 他语气轻佻：「暖冬，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陆暖冬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心提起来了，但面上不显。 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我提出这个建议能完美解决双方的困境，不是吗？」 江景遇问：「你遇到什么困境，非得让我们假装谈恋爱才能解决？」 「我听了十五年的话，不想做乖乖女了。」她将手握成拳，「我是个独立的人，不应该受他们控制！」 江景遇一听，觉得她肯定受什么大刺激了。 他不敢担保答应以后，她会不会懊悔。 「你也许是怒气上头才跟我提这个建议，不如等……」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陆暖冬打断他的话，抬头问道，「还是说，你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 江景遇一急，脱口而出：「我当然愿意。」 「愿意就好。」 约定好假装恋爱，两人却没话说了。 伪装恋爱只起了一个话头，章程还没敲定。 陆暖冬战略性喝茶。 过了几分钟，她说：「既然要伪装，就伪装得像一点儿？」 「怎么？」 「当然是要让所有人相信。」 江景遇提醒她，「可是我们刚在运动会澄清……」 「澄清之后也能发展新的感情。」陆暖冬倒是很镇定，她掏出手机，对着桌面上的两个铃铛杯拍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拍完，她将照片发给江景遇。 「我们不明着说，就发条说说暗示，让他们猜测着传播出去。」 江景遇不怎么发这个，他的空间干干净净。 但收到照片后，他毫不犹豫地保存在手机相册，并迅速点进空间准备发说说。 他加上图片，删删减减半天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暖冬，你来吧。」 江景遇将手机递出去，任由她发挥。 陆暖冬说：「你还不简单？王嘉荣都说你最常发句号，这条也可以发句号。」 倒是她自己这边，她也不怎么发朋友圈，也不能跟江景遇一样发个标点符号。 纠结一会儿，陆暖冬发照片，配文：下次还要喝［可爱］。 「我@你一下吧。」江景遇研究着其他同学的说说，提议道。 「对，我也@。」陆暖冬说。 他们发完便将手机放下，丝毫不管其他人见到这条说说的反应。 紧接着，江景遇继续商量在学校的表现。 「在学校需要很亲近吗？」 「需要。」陆暖冬说，「现在老师也不会管我们。」 江景遇一直是年级第一，而她在前三次考试中也没失手，就算被老师发现，大不了被叫家长。 而且王老师被调去管高三，不会再着重盯着他们，他们更加自由。 马上就要期末考，只要他们发挥出以往的水准，相信老师们不会过分追究。 「我这边没问题。」江景遇把茶杯放下，正视陆暖冬的眼睛，「你也知道，我爸妈不管这些。」 陆暖冬当然知道，江叔叔江阿姨在一定程度算得上开明，前提是江景遇朝他们安排的方向努力。 江父江母确实不管，几周后，他们听到江景遇班主任委婉提及他的早恋对象是陆暖冬时，都煳弄过去。 他们还以为自家儿子跟陆暖冬是因为一块长大的情谊而如此亲近。 自从上回运动会过去，小提琴团再没人敢打探江景遇和陆暖冬的情况。 就连王嘉荣看到他们上下唿应的说说，也压抑住自己的好奇。 这反倒让陆暖冬有些受挫。 她都准备好叛逆一次了，周围人怎么还不觉得出格？ 如果不是黄雨好奇打听，陆暖冬真的想要做更出格一些的事情，引起其他人注意。 「暖冬，你们马上要出国，连着元旦假期，我有十来天见不着你。」黄雨铺垫完，进入主题，「你那条说说是什么意思啊？」 陆暖冬面不改色地撒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在谈恋爱，所以发说说让别人见证。」 「什么？」黄雨惊唿出声。 她消化完这个八卦，暗自可惜。 江景遇轻易不加异性，黄雨没江景遇联繫方式，吃瓜只能吃一半，可愁死她了。 黄雨问出一点儿，见陆暖冬没有深入交谈的想法，她不好继续追问。 剩下的一半瓜，她确确实实要跨年之后才能吃上。 次日，乐团集合，准时前往香国。 附中众人在机场碰见了汇英的人。 所幸两所学校搭乘的并非同一趟航班，他们不用在飞机上相看两厌。 近12个小时的航行时间，光靠睡觉打发不够。 陆暖冬带了本书，打算在飞机上消磨时光。 她的座位跟江景遇隔了三排，没法儿跟江景遇串通出机场的行径。 等飞机飞稳当后，她便翻开书阅读。 陆暖冬沉浸在书中。 几小时后，她翻阅至最后一页。 不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她被吓了一跳。 她轻声问身侧的熟悉面孔，「你什么时候换过来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 「换来没多久。」江景遇拆开一袋黄瓜味薯片递到她面前，「吃点东西。」 陆暖冬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薯片，刚好看完书有些饿，她也不同江景遇客气，直接夺过这包拿着吃。 江景遇愣了下，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新薯片拆开吃。 「暖冬，咱们不住那边学生家里，住哪个酒店？」 陆暖冬闻言，诧异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她见江景遇真的不明所以，无奈地说：「你忘了我伯父做什么的了？有他在，哪用亲自找。」 「没想到陆伯伯的连锁酒店都开到国外了。」江景遇有点吃不下薯片了。 他忽然有了压力。 以后他要加倍努力，才能让暖冬的长辈放心将暖冬交给他。 要是他不能为暖冬提供良好的物质生活，他也没脸跟暖冬谈情说爱，甚至求婚。 说完这些，陆暖冬自然而然提到自己父母。 「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这次需要你跟我一起见我父母。」 江景遇疑惑地看过去，薯片都暂时放下，问道：「你们一家三口过去，我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以往的身份了。」陆暖冬不去看他，耳侧悄然抹上绯红之色，「你要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去见他们。」 她声音好似冰锥，将江景遇击得晕头转向。 江景遇嘴角自然翘起，他试图控制，但毫无效果，反倒笑得越发开怀。 他放弃抵抗，细细品味「我男朋友」四个字的甘甜滋味。 他此刻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还动听的话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要是有镜子，江景遇会发现自己笑得跟捡到天上掉的馅饼一般傻气。 这股兴奋劲儿直到到达香国都没完全消弭。 待到陆暖冬终于敢再次正视江景遇，她不禁瞪大眼睛。 「你笑什么？」 「啊？」江景遇摁下嘴角弧度装傻，「我有笑吗？」 「有啊。」 「那可能是好不容易到了香国，不用再坐在飞机上的高兴。」 陆暖冬不信他的话，探究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想从他的神情中寻觅蛛丝马迹，却无功而返。 黄老师戴着小蜜蜂先行下机，她准备在出口处等着学生。 「附中的学生不要单独行动！下了飞机集合。」 听到黄老师催促，陆暖冬拉上江景遇跑过去解释。 「老师，我家里给我找好了酒店跟导游，待会儿我跟江景遇跟导游走。」 黄老师没放他们走，极其严肃地让陆暖冬留下酒店名字、导游以及他们两个人父母的联繫方式。 等他们整理完，发给黄老师，她脸色才好看一些。 「填完也还不能走。」黄老师正准备联繫他们家长询问，「我确认无误，等你们的导游来，我才能让你们单独行动。」 黄老师主动走远，剩下江景遇和陆暖冬在原地。 陆暖冬见电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她转而打量起四周。 等看到行色匆匆的过客们，她才有一种到达异国他乡的真实感。 过往的路人长相、所用的语言跟她皆不同。 她脚下这片土地，是父母待了很久很久的香国。 第35章 青梅 没到肆意谈情说爱的年纪。 香国漫天飘雪, 街道上的商铺被各种可爱挂件装饰。 商铺外都摆了棵圣诞树，处处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周四是圣诞节，乐团的表演则被安排在平安夜。 整整一天, 陆暖冬和江景遇都得待在香国当地的演奏厅。 今天是周一, 他们还能睡一觉缓解疲劳。 十来个小时的飞机确实让人难受, 陆暖冬被接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 睡觉前，她给家人报了平安。 伯父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江景遇睡在她隔壁的房间。 大概是知晓环境安全，扣上手机后，陆暖冬伴随窗外的鹅毛大雪沉入梦乡。 醒来后天色已经暮黑，窗外稀稀拉拉几点灯火无法驱散室内的黑暗。 陆暖冬打开床头灯，就着光晕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连上酒店的网，弹出一串消息。 有父母的, 也有江景遇的。 陆暖冬先回了江景遇。 他喊她吃饭, 酒店有准备餐食。 她收拾好便约江景遇出门。 吃饭时, 她抽空回了父母。 妈妈跟她说，圣诞节见个面，一起吃顿饭。 陆暖冬打定主意, 要江景遇也去。 来到国外，最不方便的还要数语言。 陆暖冬最开始忘了自己换了国度, 还用中文跟别人交谈。 直到看见人家茫然的表情，她才记起要用英文。 香国大部分人还用法语，她跟江景遇一句不会, 什么也听不懂。 但这不要紧，江景遇有经验。 他用流利的英语足以应付各种状况。 今天太晚, 实在不适合出门逛。 吃过饭, 他们也就在酒店附近散散步。 「圣诞节你有安排吗？」陆暖冬询问。 「没有。」江景遇答完, 意识到什么，「叔叔阿姨让你圣诞节跟他们见面？」 「对。你跟我一起去。」 江景遇诧异地复述一遍：「我跟你一起去？」 这话像当头一棒，江景遇拐弯抹角地说：「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陆暖冬肯定地说，「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见见我父母怎么了。」 这话如果放在五岁，亦或是二十五岁都没关系。 五岁是童言稚语，二十五能谈婚论嫁。 可他们才十五岁啊。 十五岁的年纪做这个事情，江景遇想，别给自己以后挖坑。 他继续试探，「这不太好吧？万一叔叔阿姨生气……」 「我还没生他们气呢。」陆暖冬打断他，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定好这件事，江景遇无论是出去玩儿，还是跟乐团表演都有些不在状态。 在斜塔下跟陆暖冬合照时，就被陆暖冬指出。 后来上台前，黄老师还找他谈话。 黄老师也不跟他迂迴，直接指出问题：「景遇，你刚刚走神了。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调整好状态。」 「我会的，老师放心。」 黄老师见他眼下青黑，关心道：「还没调整好时差吗？表演完你坐着眯会儿，我让他们保持安静，不打扰你。」 「最近有些事儿比较烦心，我会尽快调整。」 陆暖冬也察觉到他迥异的态度。 但她只以为是不想输给其他学校，压力太大。 她看到黄老师找江景遇聊，等他回来，她也说：「咱们平常练习得很勤快，没人落下，要是这样都不如其他学校，那也不能怪你。」 「嗯。」 江景遇不由苦笑。 他担心的哪是这个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陆暖冬心情倒是很好。 今天她见着好多金髮碧眼的异国帅哥，个个赏心悦目。 当然，换她的标准评判，这些帅哥都不如江景遇好看。 但是人偶尔还是得换换口味嘛。 江景遇感应到什么，频频朝她注视。 陆暖冬尴尬地低头，不再胡乱张望。 他们可是约好要在其他人面前假装谈恋爱的。 她得表现出正常谈恋爱的样子。 轮到附中上场，江景遇一马当先走在最前。 他率领众人上台，完美地表演了三首已定曲目。 每首曲子结束，都能收到热烈的掌声。 江景遇作为一提，靠近观众席，他感受到观众的热情，心情也上扬几分。 平安夜这天的表演完美地结束。 附中乐团众人发挥超常，比往日里练习好上许多，获得许多赞扬。 黄老师听到夸赞，心情格外好。 等散场后，她主动请大家吃饭当作庆功宴。 陆暖冬和江景遇不好再次推辞，跟着大家一块儿去吃饭。 黄老师请了顿法餐，钱包大出血，但她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 同学们的兴奋也都溢于言表。 今天一结束，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算完成，他们身上没有其他重担，总算可以尽情玩耍。 江景遇却不。 时间离明天的圣诞节越近，他越紧张。 他在脑子里演练千万种不让叔叔阿姨对他有意见的方法。 可他思来想去，结论是无解。 陆暖冬没操心那么多，她带着黄老师嘱咐的任务，跟随王嘉荣一同去买苹果。 黄老师说，今晚是平安夜，她赶个潮流，给每个人都送一个苹果。 王嘉荣常干这事儿，黄老师习惯喊他。 叫上陆暖冬纯粹是她坐王嘉荣旁边，顺嘴的事。 他们就近找了家店铺买苹果。 挑苹果的看起来都是华国人。 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香国人在平安夜不吃苹果。 挑好后，王嘉荣拎着那一大兜苹果回去。 陆暖冬手里拿了两个，王嘉荣不让她多拿。 回到餐厅，陆暖冬第一时间找水池把苹果洗了。 然后，她将手里多的苹果塞到江景遇手里。 「诸事平安。」她送上祝福。 江景遇道了谢，掰开苹果分她一半。 有了这句祝福，他心下稍安。 一句平安，他明天算是敢跟陆暖冬见她父母了。 陆暖冬习以为常地接过半边苹果。 江景遇不爱吃，他一次只吃半个。 今天日子吉利，她吃一个半也好。 她其实不信这些，但觉得寓意实在好。 平安夜吃了苹果，往后都平安。 圣诞节见自己爸妈，陆暖冬也紧张。 尤其今年她要给他们一个惊吓，她其实也没底。 但不管怎样，始终要面对风雨。 陆暖冬按照约定的时间点叫上江景遇。 她爸妈派来接她的车已经到酒店楼下。 他们只要快些下去，搭上车就能见到人。 准备下车前，陆暖冬想到什么，拉过江景遇的手。 她仗着司机是法国人，听不懂中文，明目张胆地朝江景遇提要求。 她感受到江景遇的不自在，一把摁住他想要收回的手。 「我们待会儿要表现得更亲近一些，这才哪到哪。你……害羞了？」 「没。」江景遇扭过头看窗外，声音沉闷。 他自己完全没发觉，他的耳廓变了颜色。 陆暖冬难得见他这副模样，有心逗逗他。 她一根一根地分开他手指，好玩似的挨个揉捏。 果然，江景遇的耳朵越来越红，堪比她昨晚吃得红苹果。 到了地点，她善心大发，总算松开江景遇的手。 江景遇的头固定在一个方向，即使脖子有些酸，他也不敢动。 他完全不敢转头，生怕暴露自己的想法。 谁知下车后更是酷刑。 陆暖冬一定要跟他牵手，而且是十指相扣。 江景遇只觉得自己手指的支配权不在自己手里，反而在陆暖冬那儿。 他手指僵着，生怕自己唐突。 刚牵手时，陆暖冬其实也有些害羞。 她想起之前江景遇给她捞头髮都要道歉。 但她见江景遇更害羞，她一下就大胆了。 她五指如游鱼，滑熘熘地穿进他指缝。 她使了劲儿，一下扣紧，让江景遇逃脱不得。 有江景遇在，她只觉得自己要见父母的煎熬都消散许多。 他们牵手出现在陆暖冬父母面前，姿态亲昵。 陆父眼皮跳了跳，问道：「暖冬，咱们家人见面，你怎么还带同学过来？」 陆母站起身，犹豫要不要上前分开他们。 陆暖冬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气他们，她说：「家人嘛，我男朋友也是一家人，带他来有什么不对。」 「这、这怎么可以！」陆母紧张地说，「暖冬，你还年轻，未来可能遇到无数人，现在怎么就定下了？」 陆暖冬一怔，她有想过爸妈会以「不能早恋」的理由教训她，但着实没想到是这个角度。 实话实说，很清奇，她没准备好答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她沉默好久，还是江景遇解的围。 江景遇看出情况有些不对，他将说辞在脑子里转一圈，才敢介绍自己。 「叔叔阿姨圣诞节快乐。我是景遇，你们可能太久没见，有些忘了。」 他没解释胜似解释。 陆父想起来了，「哦哦哦，你是我们邻居，江医生的儿子吧。」 「对。」 陆父放心了，他俩打小就玩在一起。 他是知道自己女儿和江景遇有多要好的。 陆父给了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好好招待江景遇。 「没想到你也过来香国，今天跟我们一块儿吃顿饭。我跟你阿姨不常在国内，还要谢谢你们一家对暖冬的照顾。」 「不用客气。」江景遇镇定地回答，「总说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忙搭把手。暖冬的伯父伯母做得更多。」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平和，陆暖冬心里满是郁卒。 她带江景遇过来吃饭的目的是给她父母添堵诶，他们怎么聊得宾主尽欢？ 陆暖冬第一次叛逆，也不知道怎样掌握度。 她决定在最后作个大死。 她不相信正常的父母在得知女儿谈恋爱的反应会这么平和！ 「爸妈，我有话要说。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之前不想来香国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跟景遇哥分开。」 陆暖冬绞尽脑汁，语气怎么矫情做作她怎么来。 她这句话一出，不光父母，就连江景遇都有些傻。 她余光瞥了眼江景遇，见他有要张嘴解释的意思，连忙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年龄小不定性，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陆父陆母面面相觑。 他们一开始以为女儿在开玩笑，但现在又不像…… 江景遇干脆闭嘴。 他已经答应了陆暖冬的要求，也跟她来见父母了，他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陆母起了好几个话头，偏偏说不下去。 她破罐子破摔，问道：「你跟景遇感情真这么好？谁拆也不分手？」 「当然。」陆暖冬抓着江景遇的手晃了晃，问他，「你也是吧？」 江景遇摸摸鼻子，侷促地说：「嗯。」 「好好好。」陆母靠在椅背上，是完全放松的状态，「陆暖冬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嗯？」 「以后你结婚，要是带回来的人不是江景遇，别怪我不给你户口本。」 陆父低着头，手指不安地敲桌面。 他们在国外，这种事情见得太多。 事到如今，他只好庆幸自己女儿知道分寸，没闹出人命。 陆母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的孩子不服管，一管就要唱反调，不如顺着他们的意。 他们这样做了，觉得没意思，反而会更好。 这一切，江景遇是不知道的。 他整个人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 听听，多好的话。 他所担忧的见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 暖冬的妈妈居然还说，以后结婚带回去的不是他，就不给户口本。 这不就是承认他的意思？这不就是给他撑腰？ 双方父母这关，他算是都过了。 他爸妈那么喜欢暖冬，要知道他跟暖冬谈恋爱，应该也不会阻挠。 以后他安心追暖冬就好。 唯一的后顾之忧就是时间太慢，慢到他们长了这么多岁，仍然没到肆意谈情说爱的年纪。 陆暖冬不可思议地反问：「不是他就不给我户口本？」 她意识到自己话语里透露出要见异思迁的意思，又赶紧找补。 「当然，如果能跟他修成正果我是很开心，可万一我们之间有别的状况呢？」 陆父笑笑，觉得她还是太嫩。 以后她要是非得要嫁另一个人，他们拦得住吗？ 「总之就这么定了。」陆母才不管这些，「既然知道你不想来国外的理由，那就好办了。」 她转而问江景遇：「景遇，你家有意向让你出国吗？以后你跟暖冬都申请香国或者香国周边国家的学校，离我们也近。」 这战术转移之快，让陆暖冬目不暇接。 她没想到她父母这个样子啊！ 怎么还把主意打到江景遇头上？ 江景遇被三双眼睛紧紧盯住，不免紧张起来。 他设想了未来规划，婉拒了陆母，「阿姨，我暂时没有出国的打算。雅思、托福都没准备，以后有机会再申请吧。」 「妈，你也别逮着谁就问人家有没有出国的打算啊。」 陆暖冬算是明白自己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的习惯是遗传谁了。 「还不是你说你跟他感情好，不能分开。换成别人，我一个字也不问。」 陆暖冬没话说，低头吃饭。 陪陆暖冬见完父母出来，江景遇还一脸不可思议。 「你爸妈真好说话，我还以为我最少也得挨顿骂。」 陆暖冬忍俊不禁：「你把他们想得太兇了。」 「也是。」江景遇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国内跟国外的差别还是挺大的。我也想要这么开明的父母。」 陆暖冬没法安慰，每家有每家的难处。 「接下来能安心去玩了，你还想去哪几个地方？我回头查查资料。」江景遇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陆暖冬想想，说道：「除了几个有名的，我还想去街头走走。我想知道我父母工作的地方长什么样。」 这样的机会不多。 即使陆暖冬跟父母有些矛盾，但她还是牵挂他们。 她相信父母也是如此。 江景遇沉思好一会儿，说道：「今晚找条热闹的街道去看看吧，圣诞节人多，你把想看的看了。」 「好。」陆暖冬说，「要不问问大家去不去，他们都是借住在别人家……」 「行，我回头问问。人多热闹些。」江景遇说。 私心里，江景遇不想让其他人掺合。 但他转念一想，他们关系变了，也该让其他人知道了。 暖冬那天可说了，她做他的挡箭牌，帮他挡桃花。 再说了，现在也是独处时间。 整整一下午都是他们两个的。 他环顾四周，说道：「我们去附近河畔走走？」 河畔也是此处着名景点之一，他们要好好享受当下。 还不等江景遇享受，陆暖冬便催着他给其他同学打电话。 江景遇在酒店时已经换了这边的电话卡，他干脆给王嘉荣留下的新联繫方式打过去。 他刚说完来意，王嘉荣便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和他们一块儿去玩。 这傢伙说他马上到。 最过分的是，短短时间内，他带来一大帮人。 【作者有话说】 用肥章提前祝大家五一快乐，玩得愉快～ 这章是在火车上写完的，这几天跟同门他们出来玩儿，尽量存稿。 第36章 青梅 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人来齐后, 陆暖冬和他们寒暄，江景遇却一言不发。 时间久了，王嘉荣发觉不对, 找着机会问坠在队伍末尾的江景遇。 「你让大家过来的, 怎么还不高兴？」 江景遇看了眼前方陆暖冬的背影, 才说：「我让你们晚上来，没让现在。」 「现在怎么了？」王嘉荣也看向前方，但他什么也没发现，「早点儿玩不好吗？大家多高兴啊。」 天空又开始飘雪。 一片冰晶落在江景遇鼻尖。 他伸手拂去化成水的雪花，说道：「大家高兴，我不高兴。」 原来的二人世界被打扰，谁会高兴？ 江景遇过了会儿没忍住，他教训着王嘉荣。 「以后别人问你的点是哪个点, 你再哪个点出门。」 「啊？为什么啊？」王嘉荣一抬头,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哦——」他恍然大悟, 拖长声调，「打扰你的好事了？」 陆暖冬停住脚步，仰头看飘雪。 雪越下越大, 有两三片打着旋降落在她眼睫毛。 她下意识闭眼。 冰凉的触感让她不敢睁眼。 江景遇走到她面前，看她微微颤抖的眼皮。 他很轻很轻地替她擦拭化水的雪, 「可以睁开了。」 陆暖冬听话地睁眼。 在他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他的影子。 再近些，就能闻到他身上类似松香的香水味。 那味道很淡, 要极近的距离才能闻到。 他的香水很特别，虽然他很久没用, 但她还是一闻就闻出来了。 毕竟是她挑的。 所以, 她才不排斥, 也没有躲开。 说来，江景遇会用这款香水也是巧合。 陆暖冬从小就很喜欢他用的那款小提琴的松香味。 外人闻着很像木头抽屉的味道，唯独她觉得好闻。 两年前有一回逛商场，他们碰上新开业的礼品店放了试闻的香水。 她从人家门口路过，闻到和江景遇用的松香极其相似的气味，愣是从一排香水中找出了她想要的那一款。 自此，江景遇开始收藏陆暖冬给买的这款香水。 那瓶香水被他摆放在桌角，他偶尔心血来潮时用一用。 江景遇高中后，碰不上陆暖冬，他也没有闲心喷香水，已经很久没喷过。 香水瓶身都落了浅浅一层灰。 直到这次出国收拾行李，他看着桌角的香水瓶，鬼使神差地将香水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今天陪陆暖冬见父母，他纠结好久，才决定浅喷几下。 也许之前喷得太少、味道太浅，陆暖冬这才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香味忽如其来，给了陆暖冬很大的惊喜。 「我买的香水？」她笑。 他也偏开头笑：「是啊，总算闻出来了。」 没一会儿，王嘉荣带着人往商铺跑。 他还不忘回头叫上江景遇和陆暖冬，「你们俩倒是也跑啊！这么大的雪，待会儿化了一身水！」 江景遇绷不住，转过头朝陆暖冬笑。 他问：「走吗？」 「慢慢走。」 伙伴们逐渐跑向远方，只有他们俩个不急不缓地走着。 雪轻飘飘地点在他们头上、肩上。 陆暖冬悄悄抬头瞧了瞧江景遇的脸。 她望见他落满雪的头髮，心里无端冒出一句诗。 今朝同淋雪，此生共白头。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可越是不让自己在意，越是在意。 滚烫的想法将她炙烤，仿佛再也压抑不住悸动。 偏偏此时，江景遇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今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遇到楼梯，他扶了下她。 两心一处，异口同声。 陆暖冬没有接话。 但她嘴角笑意将一切彰显。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大家在外边逛的闲心都消散许多。 不知谁摇摇一指，一伙人接二连三地进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前摆着两棵装饰好的圣诞树，树身上挂满了小彩灯，格外吸睛。 女生们几乎都被它们吸引，纷纷趴在窗台边讨论上边的装饰。 陆暖冬扫了一眼，兴趣不是很大。 她低着头喝手里的热可可。 圣诞节人声鼎沸，但店里播的是纯音乐，很治癒。 江景遇一会儿看窗外飘雪，一会儿又看对面的陆暖冬。 来来回回，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陆暖冬不敢抬头。 她总怕自己想太多，又怕自己想得没太过。 现在再喜欢也只能压箱底。 等到高考后，这份欢喜才能重见天日。 她有自己的坚持。 爱情不会是陆暖冬人生的第一选择。 一坐就是一下午。 暮色渐浓，雪也收住。 白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陆暖冬一脚踩下去，在雪地上印出脚印。 他们一帮人商量着去吃披萨，转战其他店家。 吃过披萨，要在外边再逛一逛。 在店里，陆暖冬和其他人分食着几份口味不一的披萨。 她吃到一份奶酪蜂蜜的感觉不错，正想和江景遇分享，在记起位置后，她又把话咽回去。 江景遇没坐在她旁边。 他被男生们拉去另一张桌子。 但这不妨碍陆暖冬看他。 这目光如有实质，他第一时间越过几个人形屏障与她对视。 陆暖冬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披萨，正巧他们那桌也有。 他一下明白陆暖冬的意思，也拿起一块奶酪蜂蜜的试吃。 明明在一家店里，隔得也不算远，但他们瞒着其他伙伴悄悄做出的举动，打心底里沁出甜味。 他们咀嚼的是奶酪蜂蜜披萨，不知不觉间，又好似真正的蜜糖。 吃饱喝足，众人皆欢。 再待一会儿，就该打道回府。 王嘉荣提议去河畔。 「刚刚来的时候没细看，现在吃完饭正好去散步。岸边灯火通明，肯定好看！」 这正合江景遇心意。 他也想和陆暖冬在河岸边散步。 下午的独处时光被打断，他到现在还有点耿耿于怀。 江景遇走到陆暖冬身边，小声说：「河畔风大。你走我身边，我替你挡风。」 陆暖冬默许，特意调整步调，跟他并排走。 河畔埋香，风月琳琅，夜色凉如水。 堆积的一层雪映衬结冰的河面上的光点愈发璀璨。 「还想带你看河。」江景遇不大高兴地说，「完全忘了这个鬼天气，河面也该结冰了。」 陆暖冬安慰他道：「没事，可以下次再来。旅行中剩一点儿遗憾，正好给下次再来一个理由。」 江景遇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那下次，不挑冬天过来了。」 「你可别忘了。」陆暖冬转过头看他，笑意盈盈，「你还答应我，明年五一跟我去看海。」 江景遇心跳漏了半拍，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忘不了，有关你的事都忘不了。」 走在前头的王嘉荣回头撞见这一幕，觉得他们很不对劲儿。 以前江景遇跟陆暖冬在一块儿，给人一种他们格外熟稔的感觉。 而今天，那种感觉转变成，谁也插不进他俩中间。 很玄妙，但又很合理。 王嘉荣甩掉其他人，悄咪咪摸过去，说：「你们最近好像走得过于近了吧？」 他早就想说了，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 自从学校出了新规定，不让异性同桌吃饭，王嘉荣觉得他们在学校接触少了很多。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又不避嫌了。 似乎在刻意地在全校人面前表现他们的亲近，但又好像真的亲近很多。 王嘉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想胡乱猜测，他直接问。 「学长。」陆暖冬笑吟吟地说，「我没有跟你说吗？我跟江景遇开始谈恋爱了。」 「什么？校规不是禁止早恋吗，你们怎么……」王嘉荣完全呆滞。 他们不怕老师们採用强硬手段逼迫他们分手吗？ 事情闹大，他们也不怕请家长吗？ 不知不觉，他将心声问出。 陆暖冬很诡异地盯了他一会儿。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几周前她发的说说都没让王嘉荣当面来问，没想到来趟香国，倒是得到了当时期待的反应。 不过王嘉荣提出的问题不是事儿，都差不多解决了。 「哦，你问的这个不用担心。老师们跟江景遇爸妈说了，叔叔阿姨不管这些。至于我爸妈嘛——」 陆暖冬前面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可说到后面有些说不出口，她看向江景遇。 「暖冬的父母对我很满意啊。」江景遇拍拍王嘉荣的肩膀，「家长这关我们已经过了。」 王嘉荣的神情更加吃惊，他喃喃自语：「这就是年级第一的特权吗？我也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话说，学妹决定也学理吗？」王嘉荣瞥眼这个，又瞥眼那个，「学理也好，如果有什么难题，还能跟这傢伙探讨探讨。」 陆暖冬摇头，「不一定学理，我还没考虑好。」 她想想，当着江景遇的面说：「我做出选择会基于自己的爱好，不会考虑其他人，无论那个其他人是谁、跟我有多亲密的关系。」 「选你想学的。」江景遇被迫冷静了一下，但他回神后也很支持。 等王嘉荣走后，他们又恢復独处。 大约是被方才陆暖冬的一番话刺激到，江景遇问道：「你当时的问题解决了，还要继续跟我假装恋爱吗？」 「还是装一下下吧，不然在别人眼里，我们才在一起几周就分开，好像影响别人对你的看法。」陆暖冬为难地说。 「我无所谓。」江景遇攥紧拳头，坚定地说，「总之你想结束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陆暖冬眺望远方，她早就计划好了。 「现在就能跟你说，在你高三的时候结束。高三压力大，断掉也是顺理成章嘛。」 「哦，是挺顺理成章。」 江景遇讨厌地上的雪。 它们将温度渗进他身体，让他体会到彻骨的寒。 【作者有话说】 女主不是恋爱脑，但男主是。 第37章 青梅 风雪寂寂，凛冬已至。 将内心剖白, 陆暖冬轻松许多。 这一次小小的放纵已经够了。 这样叛逆……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在她说出那些话后，她跟江景遇之前的氛围不如从前，处处透着别扭。 计划好的游玩香国也泡汤。 江景遇推拒好几次她的出行建议。 尽管还有伯父找的导游能领着她四处逛逛, 她也不想单独出去。 回国的飞机上, 乐团的同学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谈论这几天的所见所感。 她却插不进去话, 江景遇也闭目养神。 陆暖冬担心同学们来问她，她也干脆闭着眼睛装睡躲过去。 中途，她吃了三明治填饱肚子，留意到江景遇什么也没吃。 等飞机落地，她才敢正大光明看向江景遇。 怎么说，今天他们俩也得一起回家。 江阿姨说了会来接他们，在路上总能说一两句话。 等上了车，陆暖冬才意识到棘手。 就算江阿姨开口问他们在香国玩得怎么样, 江景遇也兴趣缺缺, 蹦出几个字就搪塞过去。 一路上, 基本都是江阿姨跟她在说话。 江景遇偶尔才会说那么一两句。 回到小区停车场，江阿姨停车，陆暖冬和江景遇先去等电梯。 趁着只有他们俩在, 陆暖冬才说：「一月份要期末考了，今年寒假你有什么打算？」 「寒假？」江景遇盯着电梯的楼层数字, 说道，「应该回老家，不待在敬城了。」 陆暖冬心下一紧,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假装无事发生, 问道：「那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回来？」 「年前就走, 年后再回。」 「年后？」陆暖冬脑子一空，直接质问，「今年你不给我过生日了吗？」 她的生日在大年初一，如果他真要年后回，就真的赶不上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从认识开始，江景遇从未缺席过她的生日。 她的第十六个生日在即，她希望他能在。 「你初一，还会像往年一样回来吗？」 陆暖冬问的时候声小，恰好电梯到达负二层。 电梯开门声，将她的话完全掩盖。 江景遇好像没听见，所以没回答她。 江阿姨赶来，她也没了问第二遍的勇气。 陆暖冬内心挣扎，终于妥协。 算了，就这样吧。 这学期也没几天了，也许过完寒假就好。 学校在元旦放假前举办了晚会。 各个班级自由度很高。 陆暖冬听黄雨说，晚会那天，每个班级几乎都在看电影、嗑瓜子、表演节目。 这也是他们期末考试前唯一的放纵。 元旦前夕，陆暖冬将日历本撕去最后一页。 崭新的一年来临。 今年春节在公历二月。 学校准备一月底考完试，再给学生们放寒假。 自从回国之后，乐团没再举行活动。 黄老师说，得留给成员们充足的复习时间。 某天，陆暖冬听班长说，晚上可以留在学校上自习，她也跟着在学校附近租房的同学一起学习。 大家都很安静，有不会的题还能互相交流，她挺满意的。 只不过，这期间她跟江景遇见面愈发少了。 江景遇开始练习化学实验，补上去年放弃的时光，早晚都不和她一道来回。 偶尔遇上，她开心地打招唿，对方也没用以往的反应来回应她。 他平淡地回应她，甚至不如陆暖冬的点头之交。 陆暖冬觉得他们有点像两条起点交叉的线。 纵使开头角度相差很小，两条线接近重合，可当线条往远方延伸，线条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敬城一天比一天寒冷，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雪。 同学们再不情愿，期末考试也近在咫尺。 这次考试同以往都不一样。 高三单独一栋楼作为高三生的考场，高二高一两栋楼混合考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陆暖冬作为上次的年级第一，被分到高一一班的考场。 这次考试，座位格局没怎么动。 一班是三个人坐一桌，她被安排在最右边那桌的最左边。 她知道右边会是江景遇——隔开他们俩的那张桌子被她选择性忽略。 她早上没和江景遇一块儿出门，她坐在座位上，边复习需要背诵的课文，边等江景遇。 江景遇到考试前十分钟才姗姗来迟。 见到他进教室，陆暖冬正准备起身给他让路，却见他右手往桌面上一撑，迅速地跃进自己座位。 坐江景遇后头的刚好是王嘉荣，陆暖冬听见他惊唿一声。 「你怎么来这么晚？起迟了？」 江景遇从兜里掏出跟笔，说道：「嗯，闹钟没响。」 期间，陆暖冬一直盯着他，可他回个眼神都吝啬。 她开口说：「你还真不把期末当回事儿啊。」 半天没听到江景遇接话，在她以为他不想理她的时候，他才回答。 「担心期末干什么？又不是高考。」 「你高考也不用担心。」陆暖冬特意夸他，「今年该拿化竞奖牌保送了。」 监考老师打断考场全部的窃窃私语。 这也是位熟人，欧阳老师。 欧阳老师先发高二的试卷，他把卷子递给江景遇，让他往后传。 发完卷子，他说：「同年级坐一列多没意思，我看你们得交叉坐。」 在欧阳老师的安排下，哗啦声处处可闻。 没多久，考试铃声响起。 陆暖冬很快投入状态，唰唰地写着题。 她很喜欢看阅读，等浏览完卷子上的故事，她才抽空瞄了眼江景遇的状态。 江景遇在发呆。 他眼神落在卷子上，手里的笔很久没动。 他笔尖的墨在试卷上晕染成一团黑。 「咳咳。」陆暖冬假装咳嗽提醒他。 他没一点儿反应。 她只好学他转笔。 转着转着，笔从她手里飞出去，准确无误地弹到江景遇胳膊上。 江景遇从走神状态中抽离，淡定地把笔还她。 他开始认真看题，一句一句作答。 小插曲掀页，两天很快过去。 高二因为分了科，只用考两天，但高一还得多考半天。 第三天上午，陆暖冬准备考完就开诚布公地找江景遇聊聊。 江景遇对她爱搭不理的也不是个事儿，他对她有意见早该说出来，省得她天天提心弔胆。 最后考的是文综，陆暖冬按照试卷顺序答题。 做完最后的地理大题，她的心就已经飞到窗外。 她按捺住飞扬的心情，逼着自己检查题目。 刚做完的大题思路清晰，她翻过卷子检查歷史选择题。 陆暖冬不太爱背东西，有道关于年份的选择题她拿不定主意。 她盯着那题，根据其他题目推算年份。 排除两个错误答案后，她在剩下的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 这一耽搁，就拖到老师提醒还剩十五分钟的时候。 她也懒得想那道，干脆看起其他的题。 交卷后，陆暖冬迅速去地铁站。 她不在学校吃，打算去江家蹭一顿。 她不信了，在饭桌上，江景遇还敢撂着她？ 回去的路程仍然是那个距离，可陆暖冬却觉得今天很漫长。 她一路祈祷地铁快一些、再快一些。 等将将要到站，她才想起来要给江阿姨打电话说她要过去吃饭的事。 可她只等到对方电话已关机的提醒。 陆暖冬很不安，她内心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她提速出了地铁站。 进小区后，最后的一段路她是用跑的。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家的楼层，摁响了隔壁的门铃。 她摁了好几遍，可没人开门。 陆暖冬不信邪地等在门口，她想，江家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到是江阿姨打来的电话，赶忙接起来。 「阿姨，我中午想蹭饭，摁了门铃，但你们好像都不在家。」 「我跟景遇来看他爷爷了，老爷子上个月摔了一跤，刚出院，我们得留在这照顾。」 陆暖冬「啊」了一声，关心了几句。 她听着江阿姨似乎很忙，又说：「阿姨，您先忙自己的吧，我没什么大事。」 她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家。 陆暖冬打开冰箱，果然已经有伯母补上的吃食。 她取出面包片和酸奶，准备将午饭这么对付过去。 边吃，她边回忆这个月江景遇不正常的行为。 答案很清晰。 江景遇对她冷淡，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香国的对话，更因为他担忧爷爷的身体。 陆暖冬迫不及待地给江景遇发消息。 ［爷爷吉人自有天相，别太担心。］ 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江景遇回復了一整个页面的消息。 ［我……很担心，这个月都在担心］ ［没敢跟你说，怕耽搁你考试］ ［我爸的意思是爷爷脑部有肿瘤，情况很不好，爷爷能捱过春节就不错］ ［ct结果我一点都看不懂］ ［我是不是该听我爸的，学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学医在家人生病时不会这么束手无策］ 陆暖冬打了好几行的字，又全部删掉。 她本来是想说奶奶，但奶奶已经走了，她怕江景遇多想。 犹豫许久，她反常地发了几个安慰鼓励的表情包过去。 她不爱发表情包，但如果能让江景遇开心一点点，她乐意发。 ［你当你是神算子未卜先知啊？］ ［怎么说呢，爷爷那么疼你，肯定更希望你实现自己的理想］ ［要是爷爷知道，你为了他更改选择，他虽然会开心，但肯定也会反对］ 这下，江景遇过了好久都没回。 陆暖冬握着手机，蹙眉等着。 她祈祷他的爷爷平安无恙。 江景遇到了傍晚才回她。 ［中午那会儿，爷爷进icu抢救］ ［别担心，暂时挺过来了］ ［这几天我不会守着手机，你也不用等我］ ［好。照顾好自己。］ ［一切都会过去的！］ 陆暖冬嘆口气，眺望窗外。 风雪寂寂，凛冬已至。 第38章 青梅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期末考试的成绩拖了很久, 总算在年前汇总出来。 班长在班级群发了一份乱序的成绩单，附言：咱班任说，想知道年级成绩排名的同学找她。 陆暖冬没有这个顾虑, 将名单从上看到下, 她还是第一。 她更担心江景遇, 对方在考试时的状态不佳。 高二的成绩都不用她主动打听，她的空间已经被乐团的成员说说刷屏。 王嘉荣吐槽班主任说江景遇没有考好，他本来喜滋滋的，结果看到江景遇还是年级第一，后面还配上了他跟江景遇的聊天记录。 王嘉荣：［班主任说你没有考好，你怎么看？］ 对方隔了很久，才回覆：［确实没考好，只比第2名多10分。］ 陆暖冬退回到聊天页面, 手指停在和江景遇的聊天框上面, 迟迟不敢点进去。 她听伯母说江爷爷的情况不太好, 叔叔阿姨和江景遇估计都得守着老人。 江景遇这些天也没怎么和她聊天，他照顾老人应该很忙。 纠结来纠结去，陆暖冬放下了手机。 他忙, 她就不打扰了。 这段时间，堂妹晴夏放寒假, 回了敬城。 夏夏很黏她，她刚放下手机一会儿，就听到门铃声。 打开门, 果然是夏夏来找她。 「姐姐，我还没给你准备单独的生日礼物, 今天咱们去逛街吧。」 「不用。」陆暖冬把她迎进来, 「到时候你跟小北负责吃。哪有姐姐要妹妹送礼物的？」 陆晴夏乖巧地捧着杯子, 说道：「姐姐，我也想出门。哥哥出门玩了，但是我没有认识的人。」 陆暖冬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这丫头估计是憋坏了。 她说：「等着。」 陆暖冬进房间翻了件羽绒服。 她从放假以来，就很少出门。 乐团通知年后排练，散打班的教练回家过年，也得年后开课。 她偶尔几次出去，还是跟伯父一家吃饭。 这还是寒假第一次正儿八经去玩儿。 她背上包，拿上钥匙，准备妥当后，说道：「出发！」 小区附近没有大的商场，陆暖冬带妹妹坐两站地铁，前往那边的大广场。 「夏夏，你想逛什么？衣服还是小配饰？」 「去礼品店吧。」陆晴夏慌张地将手机藏到身后，说道。 「那我们先去二楼。」 陆暖冬看到她的动作，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想太多。 她领着陆晴夏进了一家很火的礼品店，「你想先去哪边看？」 陆晴夏随意看了看，说道：「姐姐，这里我都不熟，你带我去看吧。」 听完后，陆暖冬模模煳煳猜到她目的，她说：「也行。」 她没有偏好的东西，准备从里到外逛出去。 这家店最里头是一排毛茸茸的玩偶。 陆晴夏不太确定地问：「姐姐，你喜欢玩偶吗？」 「不喜欢。」 回答完，陆暖冬转身朝另外的货架走去。 她注意到陆晴夏没有跟上来，回头准备叫她，却看见她在手忙脚乱地按手机屏幕。 那样子，很像是在发消息。 而且，在陆晴夏察觉她看到之后，对方慌慌忙忙地锁了屛跟上来。 陆暖冬忍住，没问她。 之后的流程一如她想像。 但凡她目光多停留一会儿，陆晴夏便要问：「姐姐很喜欢这个吗？」 陆暖冬看破不说破。 直到要回家，她还没说自己喜欢什么。 「姐姐！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吗？」陆晴夏着急地问，「矮个子里拔高个，稍微偏爱一些的都没有吗？」 「是谁让你问的？小北？」陆暖冬语气温和地问。 陆晴夏怔住，声音明显弱了很多，她喊：「姐姐。」 「好好好，我不问你。」陆暖冬准备给陆时北打电话，「我问小北。」 她这个妹妹从小在瓷城长大，就算讲普通话也自带南方软糯的尾音，听起来好似撒娇。 陆暖冬真的受不住，面对弟弟，心能更硬。 她走出店铺，还不忘让夏夏跟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凭藉经验，陆暖冬找到一处楼道。 楼道里很安静，可以放心地打电话。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句，陆时北很快就招了。 「是景遇哥拜託我问的，他人不在敬城嘛，就想着送点能邮给你的礼物。」 陆暖冬让他不要再管这件事，她会亲自跟江景遇说。 她很感动，就算没在一块儿，江景遇仍然记得她的生日、准备给她送礼物。 离过年不到一周，离她生日也不到一周，没必要多花时间准备。 江景遇实在不必为这种小事，耗费精力与时间。 陆暖冬立即联繫他。 ［你送我祝福就好，我又不缺什么，也没特别想要的东西］ 江景遇晚上才回復，但他跳过了这个话题。 ［暑假的时候，你说想去看海，下学期五一可以安排上］ 陆暖冬不懂话题跳跃度怎么忽然那么大。 她正准备问，就瞅见江景遇的新消息跳出来。 ［我爸师父介绍的脑科专家在津城，我们一家都过来了］ ［可惜市中心离海边太远了。不然我就熘出去跟你视频，让你提前感受一下海的气息，正好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陆暖冬笑笑，和他闲聊起来。 ［说真的，不用给我准备礼物］ ［你照顾爷爷也很累，有空还是多休息］ ［礼物的事先别说，我好好想想］ ［我爸妈看顾得多，我顶多端个茶倒个水，累不着］ 话是这么说，但江景遇回復完，便又消失。 陆暖冬知道他在隐瞒，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家务事扰乱她的心情。 她嘆口气，上楼跟夏夏忙活过年的事宜。 伯母还得在医院值班，伯父请了个阿姨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留给她跟夏夏的活儿也很少。 陆暖冬核对备忘录，今天的任务是贴春联。 纵使她跟陆晴夏出去了一趟，这个活儿花一个小时不到也能干完了。 不过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今年家里没有□□联。 夏夏从小跟着姥爷学书法，她自告奋勇地要写几副对联。 陆暖冬上去的时候，陆晴夏刚写完一副。 她过去欣赏，觉得妹妹的字很潇洒很好看。 「姐，你要不也试着写一副？」陆晴夏见她很感兴趣，提议道，「我这里有迷你版的春联，可以写四个字的对联。」 陆暖冬摇摇头，「我不会写毛笔字，不好控笔，写出来难看。」 话是这么说，但陆晴夏硬塞给她迷你版春联时，她也不好拒绝。 她站在旁边看夏夏写第二幅对联，问道：「这两幅字数都不一样，哪幅给我挂楼下？」 「我先给你写的，寓意是学业有成、身体健康。等哥哥回来，让他帮忙贴。」 「小北最近玩滑板玩得起劲儿，估计得天黑。我们还是搬梯子贴吧。」 等墨吹干后，陆暖冬站在梯子上粘贴对联。 先贴楼上伯父家的，之后她们搭乘电梯将梯子和对联运到楼下。 贴自己家对联之前，陆暖冬把去年贴的撕了。 陆暖冬看到手上的废纸，一阵阵恍惚。 去年她家门口的对联是江景遇帮忙贴的，今年她这的换新了，但对门的还是去年那一副。 她回头看着那有些褪色的春联，嘆了口气。 江景遇一家怕是都赶不上今年换对联了。 八成要年后，江叔叔回来上班，趁空闲时间贴新的。 转眼到除夕，处处是年味。 陆暖冬这一天都待在楼上。 姑姑在十点左右也到了，领着表哥陆昭南一道，拎了不少年货。 表哥之所以随母姓，是因为姑姑与姑父在他小时候离婚，他被判给姑姑，他当着一大家子的面主动要求改姓。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陆暖冬挺佩服他。 她主动跟姑姑、表哥打了招唿。 年夜饭只有自家人，其乐融融。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地谈到学业问题。 几个孩子里，昭南最大，已经在敬城航空航天大学读大一，前途无量。 陆暖冬在师大附中，是年级第一。 两个小的，陆时北虽然不是第一，但也一直稳当地考年级前三。 陆晴夏在瓷城的初中也是年级第一。 一水的好苗子让在场的大人们频频点头。 「暖冬。」姑姑温柔地看向她，「高中更累，你平常跨区去学校，用不用在学校附近租房？」 陆暖冬此时能应付过来，她推脱了。 「姑姑，不用。我觉得现在的时间安排挺合理的，租房子反倒浪费钱。等我吃不消，我会主动跟你们说的。」 据她所知，当年昭南哥上高中，姑姑陪着他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了三年。 高考完解放的不止昭南哥，还有姑姑。 伯母就着租房话题和姑姑聊起来，她们有来有往，一点儿都不冷场。 四个孩子吃饱后，自发地收拾好碗筷。 他们挨个在沙发上坐着，等待春晚开始。 节目看到一半，陆暖冬听到夏夏喊她。 「姐姐，看完春晚你能不能跟我睡一屋啊？」 陆暖冬也没打算下去，过年她一个人守岁也没意思。 这一楼都被伯父买下，这套和隔壁打通了，房间完全够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房间在年前打扫干净，就等着今晚住人。 「跟你住，你习惯吗？」陆暖冬问她。 「想和姐姐说些悄悄话。」 那头，陆时北听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悄悄话，我和南哥不能听？」 陆昭南轻拍他一记，「你掺和什么，暖冬和夏夏明摆着不想你听。」 陆晴夏笑开，她的笑声感染了陆暖冬。 陆暖冬笑出了酒窝，暂时忘却了烦恼。 晚上，陆暖冬躺在夏夏的被窝里。 「说吧，你想聊什么？」 陆晴夏刚刚还喊困，这会儿却一骨碌翻过来撑起身子，眼睛明亮地盯着她。 「姐姐，景遇哥跟你、你们有进展吗？」 陆暖冬斜睨她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 陆暖冬又翻身躺回去，她说：「哎呀，就想八卦一下！姐，你跟景遇哥发展到哪一步了呀？」 「睡你的觉吧。」陆暖冬伸手，「啪」地关了床头灯。 此时还没过零点，陆暖冬困意还没酝酿好。 但她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也沉入梦乡。 也因此，她没在第一时间看到，守着时间给她庆生的江景遇的消息。 ［暖冬，生日快乐，新年快乐。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第二天一睁眼，伯母和姑姑招唿他们吃饺子。 由伯母开头，每个人都挨个祝福她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我祝大家新年快乐！」 陆家人笑作一团。 吃完饺子，陆暖冬才拿到手机。 她手机的唿吸灯一闪一闪，有很多条祝福的消息。 大多数同学祝福的是新年快乐，仅仅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知道今天还是她生日。 而江景遇，他不仅送出了祝福，还是守着零点给她发的。 尽管今天他回不来，陆暖冬还是欣喜的。 她有被江景遇放在心上。 陆时北最先吃完饺子，他要下楼给陆暖冬拿之前订好的蛋糕。 他套上羽绒服，打开门「咦」了一声。 「这有个礼物盒儿。」他拿起门口包装精美的粉色盒子，仔细浏览信息，「姐！是送你的，上面写着你名字！」 陆暖冬嚼着饺子，快步走过去。 寄件人居然是江景遇。 她不可思议地查看地址，发现这份礼物是从津城寄过来的。 该不会是江景遇去海边捡的贝壳吧？ 她刚升起这个念头就否决。 他要是去了海边，肯定会跟她视频的。 那如果不是贝壳，盒子里装着的又是什么？ 她碰到丝绸带，一时不敢拆开。 「姐姐！你的饺子还没吃完。」 陆暖冬压根没心情继续吃，但大家都看着她，她便先把盒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吃完早饭，陆暖冬谨慎地抱着盒子，坐在沙发上。 她拆开丝绸带，掀起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卡片。 她认出来，卡片上的祝福是江景遇的字迹。 ［暖冬，生日快乐，新年快乐。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这句话跟他凌晨发的消息一模一样。 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陆暖冬看透了他的心思。 他是不确定礼物能不能按时送到她手上，所以赶在凌晨给她发祝福，算是双重保险。 陆晴夏坐在她身旁，看她拆礼物。 「是景遇哥送的吧？哼哼，姐姐你不告诉我，我也看穿了。」 陆暖冬取出卡片，要去拨开拉菲草的手顿住了。 她清清嗓子，说道：「我们是好朋友。」 「嗯，好朋友。」陆晴夏敷衍完，期待地说，「姐姐，你继续拆啊，我也想看看是什么。」 「拆着呢。」 拉菲草下躺着一个透明的锥形瓶。 陆暖冬小心地将它取出，发现瓶身上刻了一行字——暖冬的风暴瓶。 电光石火间，她将写了祝福的卡片翻转。 果然，卡片背后就是风暴瓶说明。 ［这个风暴瓶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 【作者有话说】 感谢穿风听雨小天使的10瓶营养液，5.21送的，但我才看见，非常感谢！ 最近同门跟我都二阳了，大家做好防护。 第39章 青梅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陆暖冬接着看, 江景遇说清了风暴瓶的用途。 温度较高时，锥形瓶里是澄澈的液体。 而温度较低时，液体会凝结成羽毛状晶体。 有时下雨或下雪, 瓶子里的晶体也会纷纷扬扬地落下。 风暴瓶, 又叫天气瓶。 可以显示出天气的变化, 因此得名。 她猜，一月在学校，她见不到他的日子里，他就在实验室里做着这个。 会拜託小北问她最近喜欢什么礼物，无非是担心只送这个不够。 她又怎么会不喜欢他亲手做的礼物？ 更何况是这么有意思的天气瓶。 这份礼物已经足够，不用他再寻觅其他礼物。 陆暖冬放好风暴瓶，跟江景遇道谢。 [收到你送的礼物了，谢谢呀。] [真的不用再送其他的了] 等了会儿, 她发现江景遇是离线状态。 她关掉对话框, 没刷新出来新消息, 又放下了手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去拿蛋糕的小北已经飞奔回来，他护着蛋糕，还没换鞋, 站在门口喊着：「夏夏，过来接一下！」 「来了。」 陆晴夏把蛋糕拿进来, 放茶几上，问道：「姐姐，现在吃吗？」 「先吃一点点, 刚吃完早饭，大家大概都饱了。吃不完先放冰箱里。」 陆暖冬拆开蛋糕, 切了几份分给大家。 她自己也留了一块小的。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吃, 而是拍了张照, 发给江景遇。 [今年你不在，所以你的蛋糕我替你吃了] [下次吃就得等你过生日了] 照旧地没有回覆，陆暖冬便自己吃完了蛋糕。 之后，没人想吃第二块，她又打包好，放进冰箱里。 至于风暴瓶，她先放在了夏夏房间里。 大年初一，按照习俗应该串门拜年。 这个小区的住户大多是伯母跟江叔叔的同事，他们还没出门，便已经有几乎邻居过来了。 伯母让小北和夏夏装果子、泡茶，招待客人。 这一天，陆暖冬什么也不用做，只用充作吉祥物，跟在大人身后拜年。 今天是她生日，大家都让她休息。 但她也不会什么都不干，见夏夏找不到糖果，她也会去房间里帮忙找。 装盘后，她也端了一盘果子出来。 陆暖冬知道夏夏每年只有暑假、寒假会回敬城。 如果碰上事情多的假期，一年都不见得会回来一次。 因此，夏夏不太认识邻居。 这时，小北还在厨房泡茶，除了她没人帮。 陆暖冬平常虽然不大爱跟人交谈，但她对邻居们还是熟悉的。 她先喊人，再示意夏夏喊人。 吃过午饭后，陆暖冬的父母从大洋彼岸拨过来视频祝福她。 他们还顺道问候了江景遇，这让她发窘。 她将江家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简明扼要地转述，略停顿会儿便也问父母最近忙不忙。 父母说最近工作不多，又借她的手机同伯父、姑姑问好。 忙碌充实而又快乐的新年第一天，充盈着各种各样的祝福。 陆暖冬对那句千里迢迢邮寄来的祝福印象最深。 今晚，她还是跟夏夏一块儿睡。 夏夏抱着手机，在跟她的闺蜜聊天。 而她也收到了白天没空的某人的信息。 [喜欢就好。] [爷爷的手术安排在初二。无论结果如何，我得元宵才能回去了。] 陆暖冬为他祈祷。 初二这一天应当去姥姥家，但陆家情况同别家不大一样，一家子人便没挪窝。 从除夕到今天，家里热闹了好几天，陆暖冬还有些不习惯。 岂料，还嫌不够热闹的姑姑招唿他们打麻将。 伯母今天得去医院值班，姑姑没了闲聊的搭子，无聊得很。 昭南哥生无可恋地看着姑姑，小北跑去他房间，抄起滑板就想出门。 夏夏弱弱地说：「姑姑，我不会。」 她捂住脸，祈求姑姑不要看她。 谁能来救救他们！ 姑姑就是麻将杀，她牌运奇差无比，还不服输、总爱打。 要不是伯父伯母拘着，姑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约有三百天在打麻将。 「来嘛来嘛，咱们就玩玩。」姑姑一指小北，「你小子给我回来，初二谁有空和你一块玩？」 小北试探：「姑姑，你今天想玩多久啊？」 「当然要玩到高兴！」 昭南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那我去喊舅舅，我们几个打不了这么久。」 姑姑作势要拦，没拦住。 伯父暂停工作，要跟他们一起打麻将。 他指着麻将桌，说：「昭南、小北和我们一块儿打，暖冬和夏夏看电视。待会儿累了换人。」 夏夏欢快地说：「好。」 陆暖冬无心打麻将，但小北提出累了，想换人时，她也上场打了两局。 她胡牌都是姑姑点的炮，赢了不少钱。 她笑着说：「昭南哥还说要给钱，没想到姑姑输得多。」 姑姑抬眼看了她一眼，甩了甩头髮，潇洒地说：「没事啦，输给你们就当发压岁钱。」 陆家传统不给压岁钱。 家里人时常走动，互相都会买东西、送礼，年节就不需要用钱来往。 其实这是伯父在爷爷、奶奶都走了之后提出来的。 陆暖冬多少也猜到了原因——伯父的公司赚钱，他又有两个孩子，不忍心看弟弟妹妹贴补他。 姑姑和她爸爸都不是小气的人。 伯父给了昭南哥和她多少，长辈们肯定也会给小北、夏夏一样的数。 「谢谢姑姑。」陆暖冬起身让位，夏夏接替她的位置。 她还惦记着江爷爷的情况，之前忍住没有问江景遇，怕他担心。 现在已经是傍晚，想来手术快结束了。 陆暖冬坐在沙发上，给江景遇发消息询问。 这次，江景遇倒是回得很快。 [还没出来，不清楚还得等多久] [不过我爸说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暖冬陪他聊了会儿天。 她主动说了这两天家里的趣事，想让江景遇开心一些。 她绞尽脑汁，聊了半小时左右，就看到江景遇发过来的好消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江爷爷手术成功了。 这下江景遇能放心睡个好觉。 陆暖冬也放下一块大石，安安稳稳地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 只不过，初二晚上，陆暖冬下楼拿耳机时，听到对门有声响。 她一开始以为是江景遇回来了，但转念一想不可能。 他都说了得元宵，那必定不会今天就赶回来。 陆暖冬心存怀疑，她从手机里叫了小北和昭南哥下来，堵在江家门口。 这边小区隔音效果挺好，但江家的大门没有关上，漏了条缝。 没关严实的门捂不住声响，陆暖冬确定里头有翻箱倒柜的动静。 最关键的是，房子里没开灯。 「不会是小偷吧？咱们先找保安还是先报警？」 陆时北还没说完，就见他姐单枪匹马地沖了进去，给他吓得不轻。 陆昭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也跟进门。 他赶紧挥手招唿小北一起进去，交待道：「跟楼下保安说一声，我先去帮暖冬。」 陆暖冬也不是毫无依仗。 她学了半年散打，进步明显。 她觉得只要出其不意，有一定机会制伏小偷。 她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向前摸索，慢慢朝着声源前进。 令人惊讶的是，声响是从厨房发出的。 陆暖冬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直到她看见弯腰在厨房冰箱里找东西的人，她觉得很眼熟。 还没等她说这是一场乌龙，就见厨房的灯被小北打开。 「姐，看看这小偷的真面目。」小北的声越来越小。 显然，他也认出了江叔叔。 还没等陆暖冬想好理由，江叔叔的灵魂质问落了下来。 「暖冬？小北？你们这是？」 昭南哥和小北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他们三个站成一排，就像领罚的学生。 「叔叔，抱歉，我看到你们家大晚上的没开灯，门也没锁，以为进贼了，就想着进来看一看。」 「哦，没事。」江叔叔找到了一包坚果，关上冰箱门，说道，「你们吃果子吗？」 小北善解人意地接过果子，干笑两声，说道：「叔，我刚还给保安打电话了，我先给他们回一个去。」 这事儿太离谱，以至于陆暖冬回家后立马和江景遇吐槽。 ［丢大人了，我和我哥还有我弟以为江叔叔是小偷］ ［我们进去你家，小北还联繫了保安，准备抓个现行的］ ［结果发现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乌龙！］ ［为什么江叔叔回家不开灯啊？！］ 江景遇在屏幕那头笑得开心，还将这事转述给了江阿姨。 后来不知怎的，人传人，传得江家人人尽皆知。 被愁云笼罩的氛围一扫而空。 这段时间江家人只顾着伤怀，很久没有如此开怀。 经过这件事，倒是有点儿过年的气氛。 陆家热闹了十来天。 其中有几天，家长们去朋友家做客，没有带他们。 伯父也有请朋友来家里，但客人们只在楼上客厅活动。 陆暖冬在楼下的房子里招待大家。 这边什么都有，大人不在，他们四个小辈也过得舒心。 转眼元宵将至，夏夏因为学校要开学回了瓷城。 姑姑的假期也用完，带着昭南哥回家了。 送走亲人后，前一刻热闹的房子瞬间冷清下来。 陆暖冬将放在夏夏房间的东西搬回楼下。 她一个人，睡哪不是睡？ 自己房间反而舒服。 也许这段时间习惯了夏夏的陪伴，她刚上床睡觉时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强迫自己闭眼，陆暖冬才渐渐睡熟。 日历上的日子变为元宵那天，江景遇回家了。 江阿姨也回来了，对门又恢復往日热闹的模样。 陆暖冬还以为他们会下午或者晚上回来，没想到早上就已经赶回。 江景遇第一时间过来找她。 在她家门口，他端详着她家的春联，问道：「这是谁写的？不像买的。」 「是夏夏写的。」陆暖冬指着他家门框，说道：「虽然初一已经过了，但你们也可以贴春联，赶上新年的末班车。」 「家里的我妈会操心。晴夏写了，应该还有多余的纸吧。我想你给我也写一副。」江景遇恳求道。 「我写？可我没练过字。」 「你平常写字就很好看了，端正点儿就行。」 江景遇见她不答应，加重砝码：「我不给其他人看，我只留着自己欣赏。」 陆暖冬深吸口气，正准备拒绝，脑子里却闪过晴夏给她的mini版纸张。 「行，我写可以，不过我只写十个字。」 「十个字的对联？」 陆暖冬招唿他进屋，说道：「等着。」 她跑去楼上找夏夏剩下的笔墨，又把mini版纸张拿出来。 她庆幸前几天出于好奇，跟夏夏学了毛笔的握笔姿势，看起来像个样子。 她蘸好墨，一气呵成地写完。 上下联是：一岁一礼，一寸欢喜。横批：冤家。 第40章 青梅 她也是他唯一的例外。 几乎一整个假期没见, 江景遇在看到「冤家」两个字后，忍不住笑出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他心里的阴霾尽数被驱散。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跟『旦逢良辰, 顺颂时宜』都是祝福, 寓意都好。」 陆暖冬把新鲜出炉的对联交给他, 说道：「是啊。你可记得收好。」 「一定收好。」江景遇问，「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我只看到小北发的说说。」 「跟往年差不多，都挺开心的。你在津城，出去逛过吗？」 江景遇摇摇头，「大多数时候在医院。也就初二爷爷手术成功后，我在津城逛了逛。」 他讲了些自己家里的事。 也许是太久没见，江景遇都不想回家，只想跟陆暖冬腻在一处。 迅速吃过午饭、晚饭, 他都迅速地过来这边。 他们边聊, 边开始沖胡闹厨房的分。 这游戏很久没碰, 如今倒是又想玩了。 不知不觉间，星斗漫天。 「今天星空好美。」 陆暖冬来到阳台，眺望无边无垠的天空。 深色幕布上, 星辉点缀其中，光彩熠熠。 「下次我们去天文台看真正的流星雨吧。」江景遇提议道。 「流星雨？倒是可以看看。」陆暖冬想得更深一些, 如果她对星空有兴趣，可以选择天文专业学习。 元宵一过，便要开学。 刚开学事情比较多, 陆暖冬和江景遇都不轻松。 陆暖冬高一下学期，每个科任老师都要在课上讲述文理分科的重要性, 让他们早早地和家长商量。 而江景遇高二下学期, 再过几个月, 他便升入高三，明年即将参加高考。 高考的压力无需赘述。 这学期还有真正要高考的高三学生，校园气氛很压抑。 玉走金飞，团团柳絮漫天飘扬，朵朵桃花枝头绽放。 四月份的期中考落幕后，学校豪横地放了三天假，陆暖冬难得松了口气。 开学后连轴转，她要在家躺三天。 但她的想法很快就化为泡沫。 黄雨在楼道追上她，邀请她一块儿去天文台。 「我听到新闻说，最近有小熊座流星雨，在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陆暖冬无端想起江景遇，问道：「你介意再多人吗？」 「人多好啊，人多热闹。」黄雨走到她后面，给楼梯上其他同学让道，「而且会是难得的回忆。」 陆暖冬知道她一直对去年乐团一起出国，而她没能去成而耿耿于怀，安慰道：「总会有机会的。」 等流星雨的消息传到江景遇那，已经是第二天。 他最近拼命地学化竞，就为了比赛的时候不出错。 虽然他再进省队也有把握，但明年就要高考，得保证万无一失。 陡然得知这个消息，江景遇措手不及。 他准备趁着假期，多做几个实验。 但摆在面前的两个选择几乎不用犹豫，他很干脆地应下陆暖冬的邀约。 [我去，一起。] 与此同时，屏幕上跳出来陆暖冬的下一句话。 [对了，黄雨也去。] 黄雨？江景遇皱着眉，赌气似的发过去一条消息。 [只喊她不喊别人？] [你怎么知道黄雨说人多热闹？] [我在乐团群里发了，挺多人感兴趣呢] [王嘉荣说他爸去过一次京郊的天文台，我们去那看吧] 江景遇目光落在「挺多人」上，良久无言。 终于，他很给面子地回復了。 [那就去吧。] 虽说王嘉荣找他爸爸取经了，但江景遇还是习惯自己也准备一份攻略。 陆暖冬也不意外，她不希望出去玩有什么差错。 毕竟，这次集体看流星雨相当于是她组织起来的。 她希望能够给予大家一份完美的记忆。 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临到参观那天，陆暖冬上午统计人数准备租车。 在群里纷纷响应的团员们，临时因为各种事情没来。 江景遇得知后，立即安慰她。 ［不来就不来吧，人少还清静。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 ［他们来不来无所谓］ ［和我有约定的是你］ 两句话就让江景遇心花怒放。 他将去年十二月在国外的折戟也忘了似的，重新沉溺于陆暖冬的特殊对待。 不沉溺也没办法——她对他就是跟其他人有着莫大的差别。 当然，她也是他唯一的例外。 陆暖冬统计完最后的结果，包括她在内，也就五个人准备去天文台。 她当机立断联络伯父，询问是否有多余的商务车可以出行。 最后，伯父的秘书替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陆暖冬跟江景遇在下午四点从小区出发，沿途绕路接上同学们，一同驶往京郊。 原本陆暖冬还有些忐忑，她毕竟没有对接过这种机构，完全不清楚流程。 好在伯父指派的秘书也跟过来了。 秘书帮忙跑上跑下，将行程安排得妥妥噹噹。 他向陆暖冬介绍流程，「天文台那边的意思是，趁着还没日落，先去观看太阳黑子。」 现在还没天黑，想看流星雨也没法看。 空等着不如干点儿有意思的，五个人拿好参观证，齐齐围在天文望远镜周围。 天文台的科研人员调试好瞭望远镜，让他们挨个上前观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陆暖冬和江景遇都不是急性子，他们坠在队伍末尾，等着最后观看。 这会儿就体现出人少的好处，眨眼间，陆暖冬前边的人都看完了。 位置参数等都被调好了，她不用再动，只需要爬上梯子。 她按照指导，凑到望远镜跟前观察。 700mm口径的望远镜名不虚传，局部放大的球体上果然有清晰的黑色颗粒。 颗粒边缘并不清晰，好似一把火烧透太阳，只留下几个洞证明。 残阳如血，泼墨般洒在天穹。 云卷过一页，又换成漫天繁星。 春寒料峭，晚上温度低，不少人穿回了外套。 陆暖冬也不例外。 尽管被风吹透遍体生寒，但看到流星雨的那一刻，陆暖冬觉得很值。 装有满天星斗的夜幕上，带着星光的一抹弧线骤然划过，带来了今晚的表演。 累累如珠的流星声势浩大，以搊破天的动静坠落。 它们沉进暗色尽头戢影，却也跌入陆暖冬心头闪烁。 流星连绵不绝，愈发紧密。 天空最热闹繁忙的时候，陆暖冬下意识以为流星会落在她头顶。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试图接住下滑的流星。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江景遇怕惊扰流星，轻声说，「它们看着近，但是很远。」 陆暖冬也没收回手，解释道：「我太入迷了。」 江景遇也学她，伸出右手手心朝上，手腕搭在栏杆上。 「做出这个动作，总觉得离流星也近了点。」 「远近也不是流星说了算。」陆暖冬捧着双手，「我会永远记得它，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接近吗？」 江景遇失笑。 不远处，摆弄着摄像机的王嘉荣沖他们喊：「两位！看镜头！」 陆暖冬和江景遇双双回头，他们做着如出一辙的动作，笑看镜头。 按下快门键，王嘉荣连拍好几张，「等我洗出来再给你们。」 陆暖冬好奇地问：「相机是你自己买的吗？」 「我爸的，我借来用用。」王嘉荣低声说。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好，陆暖冬没有再问下去。 「你拍多少了？」江景遇指指他手里的相机，问道，「给我看看？」 王嘉荣调出照片递给他，「按这，往前翻都是。」 照片一张张翻过，有不少是王嘉荣抓拍的。 他的拍照技术着实不敢恭维，但拍的照片多了，倒也有几张能入眼。 王嘉荣拍的数星星最多，其次是集体照片。 他拍的单人照几乎没有。 江景遇提议：「用不用也给你拍一张？难得来一趟。」 「好啊。」王嘉荣告诉他怎么拍照，便站在他们旁边，靠着栏杆。 他仰望苍穹，问道：「不过，用流星做背景会不会显得特别假？」 「你挑几张集体照放上去，好几张总不能批量处理吧？」 流星雨过了好一阵才停。 抬头看静态的夜空，陆暖冬还很不习惯。 静态的天空依旧很美，然而却缺乏动的活力。 这一瞬间，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灿烂的、四处跳跃的「硫锌雨」。 与这场流星雨相比，实验室里的硫锌雨显然更短暂。 那短暂的瞬间也更加热烈活泼，那栩栩如生的景象顽固地扎根在她记忆中。 陆暖冬紧盯着江景遇不放。 无论这一场，还是那一场，都是江景遇率先提出的想法。 怎么办，这么会为她着想的他、难以用简短言辞形容有多好的他，让她捨不得提分手。 纵然分手是假的、恋爱更是假的，陆暖冬心头仍然涌上数不尽的名为不舍的情绪。 「怎么了？」江景遇问，「是不是困了？」 平常这个点，她也该睡了。 意识到江景遇将自己放在心上，陆暖冬笑着摇头，「没有。」 她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在星空下，更帅了。」 没有人知道，她在心底补充：你这样会让我捨不得把你放走。 「啊——」江景遇勾起嘴角，掩藏不住欢欣，他重复地问，「真的有吗？真的有吗？」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得意地摩挲了下自己的脸庞。 就算只有皮相让暖冬满意，他也甘之如饴。 当然，如果有其他地方再加点分，他更开心。 回程，江景遇的兴奋持续了一路。 尽管一天都很累，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黄雨和陆暖冬的对话。 黄雨今天没有黏过来，她对天文很感兴趣。 她一个人占领了一台天文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 「暖冬，我很喜欢天文。」黄雨说，「我很想学天文物理学。」 「很好呀。」 黄雨鼓起勇气问她，「那你感兴趣吗？你会选择理科吗？」 【作者有话说】 某天文台近在咫尺，但导师说得提前打电话问问人家能不能参观，而我至今没敢迈出第一步，所以只是远远看过……在此立下g，我毕业前一定问！！当然，要是人家真的不让参观，那我也没辙…… 第41章 青梅 如花似叶，年年岁岁，共占春风。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 陆暖冬照旧是年级第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从入学开始，她的名字次次压在航班众人上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和江景遇一样选择理科。 江景遇隐约明白, 事实并不是这样。 因为那天对于黄雨的问题, 陆暖冬的回答是她不确定, 想好再说。 表面看来她选文科理科的概率一半一半。 然而，江景遇这么了解她，深知在周围人都默认她会选理时，她还要如此坚定地说不知道，她内心一定更偏向学文。 文理分科对于现在的高一学生来说，确实是最重要、最值得深思熟虑的事情。 介于此，学校决定期中考后，附中再次开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格外重要, 每个班主任都要对学生家长做好思想工作。 高一的重点是文理分科, 高二的重点则是为了下半学期升入高三做准备。 这次伯母有空, 早早就说好去给陆暖冬开家长会。 陆暖冬倒是不用为此担忧。 家长会那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学校里的丁香、榆叶梅开了一路，迎接家长到来。 伯母停好车, 便跟着陆暖冬往高一教学楼走去。 今天江景遇提前出门，因为航班的家长会比其他班提前了一小时。 正式的会议时间开始时, 学校统一给班主任十五分钟进行说明。 十五分钟后，校长通过学校广播站对此次考试名列前茅的同学进行表彰。 高三年级的文理第一都换了人，但高二理科还是江景遇称王, 高一也依旧是陆暖冬霸居榜首。 伯母仔细地听着广播，听到江景遇和陆暖冬的名字, 她笑着自言自语：「我家暖冬跟景遇真厉害, 俩人都很优秀。」 表彰结束, 班主任在班会上着重强调分科的重要性。 「学文还是学理不能脑门一热就做决定，各位家长千万要考虑好高考后选专业，乃至孩子们未来的职业规划！」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这是影响孩子一生的抉择。」 伯母听了感触良多，但她毕竟不是陆暖冬的亲生母亲，做不出左右陆暖冬人生的决定。 她出来后，轻轻松松、状似闲聊地对陆暖冬说：「你们班主任让好好考虑选文理科的事儿。暖冬，你怎么想的？」 「想学文。」陆暖冬解释，「以后想要成为更有话语权的工作者。」 伯母瞭然一笑，「我们暖冬还对政.坛有野心啊？很棒的理想，伯母支持你。」 「不一定从.政……总觉得这世间有弱势群体值得我为她们做些什么。」陆暖冬坚定地说。 伯母搂了搂她的肩膀，「你跟你父母很像嘛。」 陆暖冬惊讶地看向伯母。 伯母的神情太过放松，似乎是随口而来的感慨。 在小区停车场，陆暖冬下车后意外撞见江阿姨和江景遇。 他们刚从附近大型商场扫荡回来，江景遇手里拎着不少购物袋。 「阿姨。」陆暖冬问道，「你们这是逛街去啦？」 江阿姨戴着墨镜，神采奕奕，「是啊。这小子前几天还说他最近心思在竞赛上，这次恐怕拿不下第一，结果又考了个回来，我奖励奖励他。」 江景遇生无可恋地提袋子，抽空沖陆暖冬摆了几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会儿伯母也把车停好，开门下车。 两位家长在前头寒暄、互相恭维。 包揽高一高二年级第一，确实有互相炫耀的资本。 两个孩子在后头讲悄悄话。 江景遇说：「你知道我们这叫什么吗？」 「什么？」陆暖冬很配合地问他。 「如花似叶，年年岁岁，共占春风。」 陆暖冬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怎么还有你这么拉仇恨的？」 江景遇反过来问她，「你不觉得这是真话吗？」 「是。可是……」陆暖冬话未尽，便听到江阿姨叫她。 「暖冬，你想学文，有没有考虑走艺术方向？我记得你的钢琴弹得很不错。」 陆暖冬摇摇头，谢绝好意，「没有。钢琴可以是爱好，不可以是职业。」 可以是爱好，不可以是职业。 江景遇翻来覆去地重读这句话，他也这么觉得。 他的确喜欢小提琴，可从未想过以此为职业。 因为这个爱好，并非他自主选择。 他拉小提琴的初衷，不是那么纯粹。 时光退回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明媚的春日。 江母带着江景遇去听小提琴演奏会。 最开始听的时候，江景遇还很新奇。 后来听烦了，他想退场，可妈妈不让。 「景遇好好听，小提琴的琴音多么优美，你用心感受。」 江景遇并不想听，可又不能提前离场，他便只能乖乖待在座位上等最后一首曲子拉完。 听完所有曲子后，江景遇听到他妈妈问他，「你觉得小提琴曲好听吗？」 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说一点儿负面词彙，他说：「嗯，挺好听的。」 妈妈果然高兴起来，拍板道：「那你以后学小提琴吧！」 后来，江景遇开始练琴。 日復一日的相伴让他喜欢上小提琴。 他考级、参加各种比赛都是源于妈妈给予的压力。 扪心自问，他没有一丝一毫在小提琴上竞争的想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相较于小提琴团的任何一人，江景遇的喜欢看起来乏善可陈。 妈妈的疑问如期而至。 「暖冬觉得钢琴不能作为职业，那景遇你觉得小提琴家能不能成为你的职业？」 江景遇将手中的购物袋攥得更紧。 提绳在他手上勒出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从他上高中开始，这样的明里暗里的试探不知凡几。 他实在厌倦了。 他不是父母博弈的工具。 「不能。」江景遇望着电梯上升的楼层，刻意没去看他妈妈，语气有些沖，「拉一辈子小提琴有什么意思？」 电梯里的气氛瞬间凝滞。 江阿姨的脸沉下来，风雨欲来。 陆暖冬扯了下江景遇的袖子，见他不肯低头，她帮忙圆话。 「最近他又是考试、又是忙着化竞，心里烦。阿姨，您别往心里去。」 伯母也圆场，「你还别说，如果我家小北跟景遇似的不用人操心，那该多好。你儿子可优秀了！不想拉琴也不是什么大事，等高考后再说嘛。」 江阿姨扯扯嘴角，应道：「是啊，高考后才能填志愿。」 「妈，你放心，我也不会学医的。」 陆暖冬忍无可忍地撞了他一下。 他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景遇怎么忽然这么冲动？ 「行了，你休息几天。」江阿姨摇摇头，看着是不打算和他计较了。 电梯快到达时，江阿姨问道：「暖冬，五一我打算带这个臭小子去津城，你想去吗？」 「可以吗？」陆暖冬倏然抬头。 她期待地看向伯母，只要伯母点头，她就能出行了! 「可以啊。」江阿姨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看海。」 伯母沉吟会儿，说道：「那就麻烦你了，一个人得看着两个孩子。我跟暖冬伯父说一声，让他安排住宿。」 两家关系很好，江阿姨没有推拒，她走出电梯后说道：「那也麻烦你们了。」 陆暖冬跟着出来，问：「阿姨，什么时候买票啊？我们是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我们提前一天去。周四下午，你们提前收拾好行李，我开车带着行李去接你们。」 陆暖冬目送伯母随着电梯上楼后，回过头好奇地问：「开车？阿姨，不买票了吗？」 「不买了。」江阿姨说，「津城近，开车就行。」 江景遇双手腾不出空，没法儿开门，他被迫听完对话，忍不住问：「你一个人开车，不累吗？真不用喊我爸？」 「喊他做什么？他五一哪有假？」 江阿姨开了门，回头对陆暖冬说：「暖冬，回家去吧。回头我给你发个这次旅游要带的东西，你装行李箱里。」 江景遇沉默地进门。 他不禁反省刚刚在电梯里，他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景遇……」 他听到妈妈喊他，便将手里的购物袋都放在沙发上，问道：「妈，你想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 江景遇帮忙收拾完屋子，拿着笔记本去隔壁找陆暖冬打游戏。 他心烦，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 「怎么了？」陆暖冬看他气势汹汹的，有点被吓到。 「来刷记录。」江景遇说，「还有一些关卡没有刷到四星。」 陆暖冬猜到他心情不太好，二话不说地开机，招唿他进书房，跟他一起上游戏。 等待游戏开始时，她偏过头，好几次想问没问出口。 玩了大概一小时，他们成功刷上好多关卡的满星，江景遇的心情才变好一些。 他把笔记本一推，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说吧，今天你怎么那么冲动？」 江景遇一动不动，声音低落，「你说我妈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觉得她在逼我，但当我表现出抗拒时，她又会退一步，等到时机好的时候，又旧事重提。」 「是啊，大人都这样。虽然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们好，可是他们也没问过我们到底要不要。」 陆暖冬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又说：「不过，你如果坦诚地跟他们聊一聊，或许会不一样呢？」 「算了吧。我爸妈……我觉得他们不会死心。」 江景遇拿手臂挡住眼睛，「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晚上留学校做化学实验，我爸还要旁敲侧击地让我也对医学投入热情。」 陆暖冬嘆口气，说道：「趁着这次去津城，好好放松放松吧。」 「我妈估计也觉得前段时间他们的逼问有些过了，才会想带我去旅游。我真的不懂，如果我在别的家庭里，我还会被逼着选父母做过的工作吗？」 「没人知道答案，每家每户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江景遇想起另一件让他担忧的事。 他问：「暖冬，你真的决定学文了？」 「是啊。」 她回答完，觉得在江景遇面前可以透露得更多一些。 「自从去年抓到那个偷拍女孩裙底的流氓，我就挺关心这些事儿的。我发现很多人都对最终的结果不满。我在想，如果我也去学法，我是不是能让坏人得到应有的处罚？」 江景遇静静听完，并没有说任何阻止她的想法。 他抓到重点，继续问道：「所以，你是想当律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律师？」陆暖冬反而笑了，「不，我还没想好，只是想到了一个方向。可能说出来很中二……我想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 江景遇认可，陆暖冬向来善良，也不缺乏勇敢。 既然她做出了决定，他要支持她，就像她支持他一样。 他忍下心中的难过，说道：「恭喜你找到方向。」 两个人都有预感，在陆暖冬文理分科之后，他们也许会越走越远。 第42章 青梅 陆暖冬朝他狂奔而来。 周四上完课, 陆暖冬走得格外早。 她是第一个从班上冲出去的学生。 而江阿姨按照约定，早已将车停在学校附近。 她下车后，在校门口等着陆暖冬和江景遇。 陆暖冬远远地看见江阿姨立在门口。 她跑过去, 激动难以抑制。 「阿姨, 你就过来了呀？来得好早。」 「不早啦, 再不出城就得堵车了。」江阿姨看向校园里，问道，「景遇怎么还没出来？」 「他们班可能下课比较晚。阿姨，我们再等等。」 等了大概十分钟，陆暖冬总算捕捉到江景遇的身影。 只见他臭着一张脸，手里还抱着一沓卷子。 「怎么这么慢？」江阿姨诧异地问，「你手上都是刚发的作业吗？」 「没错，老师们说五一也不能放松, 一共发了18张卷子。」 江景遇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比划手里卷子的厚度, 「就没见过这么多卷子。」 「等你高三见到的更多, 我们现在该出发了，不然要堵车。」江阿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出城的高速上果然堵成了长龙, 喇叭声此起彼伏。 陆暖冬在后座拆着江阿姨给买的零食，她往前蹿了蹿身子, 把东西递到阿姨嘴边。 「阿姨，你吃第一口。」 「谢谢暖冬。」阿姨顺手把座椅中央扶手盒里的水递给他们。 江景遇探出身子接过，将两瓶水全拧开, 递给陆暖冬一瓶。 「妈，你喝吗？」 「喝啊。」江阿姨特意从后视镜瞄他, 似笑非笑地说, 「你还记得你有个妈妈在车上啊。」 江景遇低着头在扶手盒里翻找没回话, 他默默拧开递给妈妈，「您最辛苦，当然记得。」 江阿姨哼了声，倒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水。 「还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前边有个服务区，你们要不先上个厕所？」 陆暖冬眼神示意江景遇下车。 「怎么？」 「阿姨她没吃车上的东西，我们去便利店买点她喜欢的给她吃。」 江景遇四处看了看，「就有一家小超市，先去看看吧。车上都是些面包、饼干，我妈更喜欢吃小蛋糕。」 超市东西太少，转完一圈也就两三分钟。 江景遇想买的小蛋糕根本就没有，他皱着眉头拿了几包辣条和干脆面。 「没别的了，先带回去这些吧。」 陆暖冬看到门口的水，说道：「车上的水也许不够，还不知道要堵多久的车，我们还是带几瓶回去吧。」 离开服务区后，陆暖冬发现江阿姨的车位向前挪动了大概五个车身，速度提升了一些。 可惜这点速度远远不够，希望他们在天黑之前能够出城。 江阿姨看到他们买的东西，笑起来，「谁想到的买这些？车上还有零食啊。」 「车上的是我们喜欢吃的，刚买的是你喜欢吃的。」江景遇解释道。 「是暖冬提的主意吧？」江阿姨的笑意扩散得越来越广，「你可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陆暖冬才将水放好，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是景遇给挑的吃的，我不太了解阿姨的喜好。」 说着，她若有所思，「明明相处十多年了，但提到阿姨喜欢的食物，我却也说不上来……看来还是亲儿子更关心阿姨。」 江阿姨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江景遇在手机上打好字给她看。 「我妈以前要上台表演小提琴，她对自己的饮食有严格限制，白天她不会吃食谱以外的东西。」 回想过往的一幕幕，确实是这样。 江阿姨吃东西向来都很克制，当时陆暖冬只是以为阿姨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被江景遇一点拨，她才意识到，阿姨也有很多为难的地方啊。 云雾翻腾，光线收束，天色渐渐暗下来。 出城的车队排成长龙，一束束车灯连接在一起铺上路面，宛如长龙般穿透整条高速公路。 属于陆暖冬他们所乘坐的车辆光束往前一寸寸挪移，总算顺利到达收费口，也出了敬城。 一出敬城，道路四通八达，方才的一条长龙分裂成无数条，向四面八方蜿蜒而过。 前方没了阻挡，江阿姨开得肆意。 「你们把窗户开开，我关空调了。」 江景遇和陆暖冬一人一边降车窗。 风肆虐地涌入小小的车内，带走了一切烦忧。 此时此刻，他们的五一假期才真正开始。 前两个晚上，伯父给他们预留的酒店房间在海边。 三间房在同一楼层，是连号，方便他们沟通。 到达酒店，收拾完东西已经是深夜，陆暖冬倒头就睡。 海边的空气潮湿，一觉起来，她感觉自己浑身湿漉漉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陆暖冬先去洗了个澡。 之后她看到江阿姨在临时组建的小群里发消息。 「你们醒了就来叫我下楼吃早餐。」 江阿姨的房间在她隔壁，她关好门后直接去敲门。 开门的是江景遇，他似乎起来很久了，看起来很精神。 「等久了吗？」陆暖冬小声问。 江阿姨听到她的声，从里头走出来，「暖冬来了，那我们下去吃早饭。」 津城这边卖煎饼果子的店铺多如牛毛，即使是海边也能瞅见几家。 江景遇提议道：「不如尝尝津城的特色。」 「去排队要三个煎饼。」江阿姨头一点，指使江景遇干活。 她则带着陆暖冬去旁边卖包子的小铺买豆浆。 陆暖冬豆浆都快喝完了，江景遇买的煎饼还没做好。 她打趣道：「看来早上还是不能吃这些费时间的东西，不然我们干脆直接吃午饭好了。」 等终于拿到摊好的煎饼，江阿姨便带着他们往海边走。 沙滩上已经有人提前看过日出，金黄色的沙子上满是凌乱的脚印。 江景遇找了一片安静的石头，张罗着让大家坐下吃早饭。 这片海域被保护得很好，海水湛蓝清澈，还有成群的海鸥飞在海面上。 唯一的缺点便是游客太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假期嘛，无论哪里都人多。 就算他们留在敬城，游客的数量绝对只多不少。 江阿姨没有做攻略，几乎是随便走，走到哪算哪。 不过就算如此，陆暖冬也很满意。 她爸妈都没有时间带她出来玩，可江阿姨愿意。 只这一点，她就不会抱怨。 第一天在海四周逛了逛，江景遇打听到次日能够赶海。 他提前买了桶、叉子和小铲子，只等着第二天守着时间来找水生生物。 闲散地散散步，江阿姨带着他们吃海边的烧烤。 「来海边就得吃海鲜嘛，明天我们找别的地儿吃。」 陆暖冬翻转着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好奇地往嘴里送。 有一些腥味，但不重。 肉质鲜嫩，调料的味道也不错。 她放下心，迅速地咀嚼。 不一会儿，桌上的签子越积越多，都要数不过来。 大家饱餐一顿后，愉快的五一第一日便结束了。 饭后，江阿姨宣布了一件大事。 「我决定了，明天我们凌晨起，看日出。」 「日出？」江景遇诧异得很，「妈，你确定不是心血来潮？」 江阿姨领着他们吹海风，慢悠悠地走回酒店，「不是啊。听说日出很好看，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 陆暖冬很快贊同，她嚮往地说：「好啊，今天我睡早点。」 碰到江景遇望过来的眼神，她解释道：「难得来一趟，不留遗憾。」 回到房间，陆暖冬第一时间开了空调。 紧接着，她收拾衣服进浴室洗澡。 海边不热，但五一的人太多。 在沙滩、岸边，与比肩接踵的人群走在一块儿，她感觉浑身黏腻。 洗完澡，她定了四点十分的闹钟。 屏幕上划过江景遇发来的消息。 她点进去对话框，被满屏的照片刷屏。 既有她的单人照，也有跟江景遇、江阿姨分开的合照。 三人合照偏少，他们没怎么拦下路人来给他们拍照。 陆暖冬挨张存储到手机里。 想了想，她又新建了一个新相册，转存到相册里。 * 四点十分的闹钟响了两分钟，陆暖冬才悠悠转醒。 她还有点懵，一看手机才反应过来，今早得去海边占个好位置等日出。 她迅速地进浴室洗漱，照旧去江阿姨房间等待集合。 今天江景遇比她晚起一会儿，晚了五分钟过来的。 人一齐，江阿姨就喊着走。 「我提前给订了花，这会儿都送到酒店门口了，咱们快点儿下去。」 江阿姨订购的是几朵香槟玫瑰。 玫瑰最中央簇拥着向日葵。 陆暖冬有些不解，「阿姨，你为什么要订花？」 「用来拍照，日出跟鲜花搭配才好看。要过就过浪漫的生活。」 今天起得太早，路边的早餐店都还没开门。 「看来只能看完日出再吃早饭了。」江景遇抓抓头髮，有点儿崩溃，「可是，看完日出也很早……」 陆暖冬看向江阿姨。 她觉得阿姨肯定想好对策了。 毕竟，她们都很清楚，江景遇必须吃早饭。 「儿子啊。」江阿姨极其温柔地说，「我们的早饭呢，到下一个点再吃。」 江景遇被迫点头，他晃了晃手里的桶，「吃完早饭，找片海去赶海。」 他们住得近，走个几分钟就看到了海。 四点半的人影不如白天那么多，但也算非常壮观。 江景遇走在最前头，观察最好的观看日出的位置。 终于，他找到一处，而且没被人霸占。 他向后招招手。 转瞬间，他便看到熹微的天光里，陆暖冬朝他狂奔而来。 耳廓一阵一阵的海浪声掀进他心底，掩盖不住狂乱的心跳。 天色一点点变亮，暮色尽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江阿姨捧着花，远远坠在后面。 她一点儿不着急，时刻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此时，太阳冒了个头儿。 天空与海面的金色相得益彰。 江景遇已经举起手机，拍起了视频。 太阳在他的屏幕里，一格一格上升。 约莫是光芒变换，相机的自动聚焦功能也随之变换，屏幕上的云彩光感也一跳一跳地变换。 「阿姨快来！已经出来了！」 陆暖冬见江景遇拍着，便转身招唿阿姨。 江阿姨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来到江景遇占据的位置，让陆暖冬帮忙举着花。 江阿姨点开相机，上下调整位置。 过了几秒，她找到个合适的角度，叮嘱陆暖冬道：「暖冬，别动，阿姨先给你拍几张！」 给陆暖冬拍完，江阿姨又提议江景遇也来几张。 江景遇正拍着视频，高冷地不理睬他妈。 江阿姨没有勉强，她停留在一个能拍到江景遇和他手机里日出的地方。 拍完人过足了瘾，江阿姨这才拍起她的花与日出。 鲜花挡住晃眼的日出，却仍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边缘透过。 相机将这一切美好记录。 被太阳染成灿金色的天穹，与海面上的金光点点相连。 水天相接处，景象格外恢弘壮丽。 这么一场日出，值得他们凌晨四点就从床上爬起。 陆暖冬一仰头，发现日出也落在江景遇的眼眸里。 他偏过头问：「怎么了？」 第43章 青梅 结束了假的，才能开启真的。 怎么了？ 当然是日出太壮丽。 海面波光粼粼, 海浪前仆后继地拍打沙滩。 一行海鸥自远处飞来，在游客头顶环绕几圈，又飞回海面尽头。 到了赶海时间, 江阿姨用车载他们前往更佳的赶海沙滩。 路上, 江阿姨听到当地人推荐, 买了嘎巴菜、面茶和糖果子当早餐。 陆暖冬尝了个遍，觉得味道都可以。 江景遇没什么感觉，他更想去赶海。 到达新的沙滩后，三人果断脱了鞋子跟袜子，光脚走在沙滩上、泡进海水里。 海水翻起的浪潮一波波席捲至他们的脚踝。 江景遇往沙滩走了走。 他赤脚弯腰寻觅猎物，冷不丁被冰凉的海水拍上小腿。 潮水一涨一退，裸露出绵密的沙以及来不及退回水里的蛤蜊。 这是一次大丰收，江景遇利落地将蛤蜊放进水里洗洗它身上的沙子, 再扔进桶里。 捡了一路, 桶里不知不觉铺了好几层。 他炫耀地将桶往陆暖冬跟前放, 「瞧，我捡到好多。」 陆暖冬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滩上另一处地方，他提起来的桶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腕, 「嘘」了一声。 她躬下身子，蹑手蹑脚地靠近她发现的生物。 观察一会儿, 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抓住了目标。 一只耀武扬威的螃蟹被她抓到手里。 「还是我更厉害吧！」她得意地说。 江景遇心不在焉地应着：「嗯嗯嗯。」 他凝瞩不转，目光落在陆暖冬的手上，担心她被螃蟹的钳子夹。 当陆暖冬将螃蟹扔进桶里, 他放下心来。 「捡蛤蜊吧，安全。」他提议道。 可是陆暖冬抓上瘾了, 她摇头。 「抓螃蟹更好玩, 想抓螃蟹。」 江景遇说：「那我抓, 你别动。」 「光看着有什么意思？」陆暖冬见一波潮水又涌向岸上，兴致勃勃地说，「不如我们比比谁抓到的螃蟹多啊？」 「不好吧，我们不能走远，万一我妈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江景遇状似担忧地回头找了找他妈妈的身影。 「跟阿姨说一声就好。」陆暖冬跑过去，三两下说完了。 江景遇有心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到他妈妈点头了。 抓螃蟹大赛正式开始。 陆暖冬沿着海边走，细心地观察海岸。 观察会儿，发现不了什么，她便会停下来，找江景遇要铲子挖沙滩。 很多时候螃蟹并不在面上，得扒拉石头，在沙子深处才能挖到逃窜的小螃蟹。 挖到三只后，她自觉掌握到技巧。 她兴高采烈地找江景遇分享心得，却注意到他插兜站在不远处，没一点儿要跟她比赛的意思。 「你不抓？」 江景遇被抓包也泰然自若。 他换了只手插兜，「嗯」了声，「你抓就行了。」 「你也不捡蛤蜊了？」 江景遇指了指她身后的桶，「捡很多了，再多就重了。」 陆暖冬摇摇头，继续去抓螃蟹。 她隐约察觉，江景遇看似在发呆，实则时刻注意着她。 她抓了半个多小时，自觉过足了瘾。 提着桶，她走到江景遇面前。 「我抓完了，你去吧。你不是很想赶海吗？」 江景遇一怔。 「去吧。」陆暖冬再次催促，「我不抓了，不用你分神看顾。」 「你发现了？」江景遇尴尬地摸后脑勺。 陆暖冬不跟他废话，把桶往他手里一塞，「阿姨可说了，下午不来海边了，你快去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江景遇点点头，往海边走去。 他不捡蛤蜊了，他的目标变为抓螃蟹。 陆暖冬则是回头找江阿姨。 江阿姨在沙滩上扑了块布，惬意地躺在上边，戴着墨镜晒太阳。 「暖冬，冷到没？海边风大，你的外套有点薄。」 「不薄，阿姨，我穿着刚好。」她往阿姨身旁一坐，询问下午的行程。 江景遇没让她们等久，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他便带着他的桶和工具回来了。 「看我的战利品。」 江阿姨「哟」了一声，摘下她的墨镜，说道：「收穫颇丰啊，居然还显摆给我们看。」 陆暖冬偷着笑，不经意与无奈的江景遇对上眼神。 「咦？」江阿姨这回真的惊讶了，「你上哪找的这么多螃蟹？不会是从哪家摊子上买的吧？」 「螃蟹都是我跟暖冬亲手抓的。」江景遇不急不缓地辩驳。 陆暖冬听到螃蟹，也探出身子看向桶里。 的确，江景遇这会儿抓的螃蟹跟她抓的相比也差不了几只。 蛤蜊上边爬的都是螃蟹。 她心情忽然很复杂。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来小时候江景遇替她掰仙人掌的事情。 即使他不想做，但她想做的事，他也会帮她实现心愿吗？ 陆暖冬低下头凝望沙滩。 多重情绪涌上来，把她整个人淹没，让她几乎不能思考。 开心、愧疚、担忧、疑惑…… 情绪纷杂，但她第一感觉是开心。 毕竟不管扮演什么角色，江景遇始终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下午，江阿姨准备去风情街。 没别的，主要是为了逛。 逛街时，江阿姨斗志昂扬，仿佛怎么都不会累，马不停蹄地带着陆暖冬跟江景遇走了一个钟头。 还是江景遇吐槽天热，她才停下脚步，从路边找了家连锁奶茶店，让他们自己点喝的。 陆暖冬走得腿酸，一沾上椅子就不想移动一个脚趾。 趁着江阿姨在点单，她求助地看向江景遇，小声说：「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不约定一个地点，到时候跟阿姨汇合？」 「真走不动了？」江景遇关心完，立马收了手上的太阳伞，低声说，「我知道了，待会儿跟我妈提一提。」 陆暖冬点头。 她目光凝在太阳伞上下不去。 今天太阳大，江阿姨嘱咐他们俩都抹上防晒和隔离。 江景遇嫌麻烦，江阿姨便给他扔了把太阳伞。 一路上，这伞替江景遇遮了几分太阳她全然不知，可她知道，她头顶一直是伞面。 她感觉到，或许某个打算有提前的必要。 她怕再拖下去，对她和江景遇都不好。 在津城刚刚好，这里只有江阿姨认识他们。 不用担心被同学、朋友跟邻居撞到难堪的场面。 陆暖冬恍惚了一下。 其实她不想提。 晚上，江阿姨本来打算带他们去坐摩天轮。 可惜没买上票，陆暖冬只在摩天轮底下录了段视频。 「这次可惜了，居然没坐上津城最有名的摩天轮。不过，以后你们可以自己跟朋友来坐。」 恰好陆暖冬录到最后一段，她没按暂停，笑着说：「以后我再跟景遇哥来一趟。」 五一假期眨眼来到最后一天。 陆暖冬几次三番想找江景遇单独聊聊，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下午是最后的机会，再晚就得回敬城了。 陆暖冬在酒店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给江景遇发消息。 ［你收拾完了吗？聊聊］ 都在打字框里打完了整句话，她忽然抽风全删了。 她又採用了另一个开头。 ［作业写完了吗？］ 她死活发不出去。 泄气地将手机往床上一扔。 「滴滴」。 消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陆暖冬捞起手机一看，是江景遇。 刚刚她把手机扔到被子上，可能误触了发送键，把消息发了出去。 看到屏幕上江景遇的问句，她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江景遇拍了张堆积的卷子照片，还发了几条消息。 ［当然写完了，怎么了？］ ［我妈去买特产了，忘了问，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尽管说，不麻烦，打个电话的事儿。］ 江阿姨不在酒店？ 意外的事件触发，陆暖冬踌躇好久，终于敲响江景遇房间的房门。 江景遇给她开门，看到是她，还在开玩笑。 「诶，真来检查我卷子了？我说写完了就是写完了。」 陆暖冬被迎进房间。 她看到江景遇指着桌子上的一堆试卷，对她说道：「尽管检查。」 她没好意思拂他的意，走过去翻看。 字迹工整，解题思路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卷子。 「挺好的嘛，高二理科第一名不虚传。」她夸赞了几句。 江景遇笑笑，「你看完我就收进行李箱，就差这些卷子了。」 陆暖冬这才环顾他的房间。 尽管只有他一个人住，尽管只住一个晚上，他收拾得也很整齐。 他爱干净。 从小他就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无论在外面玩得多疯、多野，他也是男孩子群里最整洁的一个。 陆暖冬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唤回犹如野马脱缰的思绪。 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 「景遇哥，还记得我在香国跟你说过的事吗？」 说着说着，一股勇气注入她四肢百骸，她愈发坚定地道：「我们的假装恋爱，可以结束了。」 房间里很安静。 陆暖冬只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声音。 她根本不敢去看江景遇的脸色。 求人帮忙的是她，主动说不用帮忙的也是她…… 愧疚淹没了她。 陆暖冬鼓起勇气，追问了一句。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嗯。」江景遇沉闷地说。 过了一会儿，也许他觉得晾着人不好，才又说：「我妈妈应该快回来了，你再回去检查一遍吧，省得落了东西。」 陆暖冬迈出沉重的脚步，腿上如同灌铅。 她一步一步离开了江景遇的房间。 走到门口，江景遇还待在原地。 他没有一丝一毫出来关门的意思。 陆暖冬便伸手带上了门。 「哐啷」一声，门板隔开房里房外，也隔开他们两个人。 她没立刻走，而是在房门口待了一会儿。 名为难受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身体，可陆暖冬并不后悔。 迟早要来这么一遭的。 她在心底说，结束了假的，才能开启真的。 第44章 青梅 「我们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五一结束, 海浪与日出被陆暖冬抛在脑后。 五月过去即将六月，六月的假期多，没一会儿就能放暑假。 高一最后的时光, 当然是学习最重要。 陆暖冬不知疲倦地投入到学业之中, 以至于她很少关注江景遇的消息。 她刻意不打听, 跟同学们聊天也是聊学习上的事，乐团最近也没有演出任务，可去可不去。 一晃眼，直到暑假，她也没听到关于江景遇的任何消息。 江景遇和她很有默契。 她说完那段话后，他也没再来找她。 两个人都避开对方，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没了交集。 尽管有时会在小区、门口碰到, 也不过是见面时点个头。 每当这时, 陆暖冬都有些许的怅惘。 明明他们是对方生命里, 除了亲人外占比最重的角色，却也沦为了点头之交。 陆暖冬无端地又想起了相交线。 也许等她坦白时早已物是人非，他们之间也再无交集。 可她不后悔。 她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届高三高考时, 师大附中作为考点，需要徵用教室清出考场。 因此, 陆暖冬便有了五天假期。 这五天假期结束，就得向班主任递交分科志愿表。 陆暖冬早已决定学文，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家人也很尊重她的决定, 只给予鼓励和支持。 她唯一纠结的是要不要告知江景遇。 假期最后一天，陆暖冬惆怅地在自家门口踱步。 她决定, 踏出这个门口, 就去对面正式告诉江景遇自己选了文科。 可惜, 她迟迟没有做好决定。 等到太阳落山，陆暖冬懊恼地坐在沙发上。 对话框里打好的字，她一个字一个字，都给删了。 不说了，都不说了，高考后再说。 然而，陆暖冬不知道，江景遇在她一门之隔的地方，同样纠结着要不要摁门铃。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重复许多遍。 最终，陆暖冬选择了不发消息。 江景遇也选择了不摁门铃。 不知何时，江阿姨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生疏。 期末考完，陆暖冬和江阿姨在电梯里碰上。 江阿姨主动跟她搭话，「暖冬最近很忙啊？」 「有点儿。」陆暖冬回顾着学习任务，说道，「最近期末，忙着学习，要考个好成绩。」 江阿姨鼓励道：「期末好好考，继续拿个第一！景遇最近也忙，早出晚归的。你们这些孩子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会的。」陆暖冬笑着答应。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自从你们上次从津城回来，似乎生疏了很多……」 陆暖冬心下一慌，不太熟练地编织藉口：「可能是因为都忙着学习，碰不上。」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江阿姨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那你快回家休息。」 陆暖冬连连点头。 她攥紧拳头，连头都不敢回。 隔日，姑姑来给伯母送化妆品。 陆暖冬又上楼跟伯父一家还有姑姑坐在一块儿吃了顿饭。 席间，姑姑旧事重提。 「暖冬，考虑好在学校附近租房了吗？你下学期就得分科，学习压力也更大。」 租房？ 之前陆暖冬没有考虑过。 可若是能跟江景遇再隔开一些，兴许会更好？ 而且，在学校附近租房，确实会省下她赶路的精力。 她的衣食住行也能请个阿姨过来帮忙照顾…… 「我觉得可以。」陆暖冬说。 伯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沉吟会儿，说道：「你想的话，那我暑假就给你张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姑姑把活儿揽下，「哪用嫂子亲自看？我七月有空，帮忙张罗着就成了。」 「那就麻烦姑姑啦。」陆暖冬笑得甜，「最近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应该要退租，我们尽快吧。」 姑姑说干就干，立马去找中介。 她打电话过去，将要求一说，中介立马说立刻帮忙找，明天就能约看房。 「暖冬，明天我开车带你去学校附近找房子。」姑姑潇洒地定下了行程。 陆暖冬应下，「好。」 次日，陆暖冬起得很早。 她去楼上吃完早餐，便随着姑姑去看房。 但运气不佳，看了一天，她跟姑姑都没看到满意的房子。 陆暖冬的要求是整租。 整租的房不多，看了好几家都有问题。 要不就是家具欠缺、要不就是装修有问题。 姑姑不大高兴，摆出脸色质问中介：「你给我们用心找房了吗？怎么都是些这样的？钱不是事儿！」 「诶诶，您误会了，我有好好找。」中介一脸菜色，「学区房抢手，我手上的房源就这几套。」 陆暖冬拉了拉姑姑的手，问道：「姑姑，要不我们换个地儿？」 她想得简单，这个中介不行，就换另一个。 姑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可别蒙我，我早从你朋友圈看见另一套装修好、地理位置也不错的房，怎么没带我们过去？」 中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赔笑道：「那套房被人抢先租用了，他们前几天签完合同了。」 「真没有多的房了？」 「剩下的都是合租……您看？」 陆暖冬询问：「跟那套房同一个小区的合租房还有房源吗？」 中介打量她一眼，回答说：「有几套。」 「姑姑，那我们去看看吧。」 到达新的小区，陆暖冬观察周围的环境，唯一不满意的便是要爬楼。 这边离学校很近，但建筑也有些年份，居民楼没有安装电梯。 好在中介手里的房源都在二三层，陆暖冬倒还能接受。 如果住在六楼，她肯定不租。 看完二楼的房，陆暖冬心里还是不大满意。 合租的环境比她想像中还要艰难。 走到楼梯口，中介和姑姑在唠嗑。 「三楼那套就是我在朋友圈发过的房源。」 「是吗？」姑姑探头看着。 谁知，楼上那户人家在此时开了门。 紧接着，陆暖冬听到篮球拍地的声音。 她抬头看过去，莫名觉得这人的身材似曾相识。 那双腿，她好像在哪见过。 等来人转到面向他们的楼梯口，陆暖冬内心满是震撼。 来人停下拍球的手，没有人控制的篮球便顺着楼梯滚下台阶，一路滚到陆暖冬面前。 陆暖冬抬脚帮忙拦下。 她蹲下身抱起篮球，笑道：「景遇哥，原来是你租了三楼的房子。」 江景遇笑不出声，他低低「嗯」了声。 走下台阶，他拿回篮球，也问：「你来看房？」 「嗯。高二学习压力更大，我想租房会好一些。」 这不过是藉口，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你们这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房源？」江景遇此时才认出陆暖冬的姑姑，顿了顿，喊了声，「阿姨。」 姑姑笑眯眯地应道：「你好。你家大人在家吗？」 陆暖冬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阻拦道：「姑姑，咱们还要看房，就不叙旧了吧？」 姑姑「欸」了声：「遇到邻居，好好唠唠嗑。」 「我妈妈在收拾。」江景遇说。 中介见没他什么事儿，很有眼色地笑道：「陆姐，那您聊着。后续想签合同，尽管包在我身上。」 姑姑点点头，让人走了。 「你也去打篮球吧。」姑姑和颜悦色，「好不容易放假，是该放松放松。」 江景遇点头，他约了人，临时爽约不好。 他临走前，又扫了陆暖冬一眼。 见她没有回望过来，他便抄起球，往学校走去。 陆暖冬跟着姑姑去江景遇家新租的房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江阿姨，她戴着围裙，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姑侄俩。 姑姑和江阿姨也认识。 陆暖冬浑浑噩噩地跟着姑姑，也不知怎么就进了房。 她喝着江阿姨给倒的水，莫名其妙听到姑姑的离谱提议。 「……我们在这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合适的，你这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暖冬跟你们合租？」 「姑姑，不了吧。」陆暖冬咣地放下杯子，声音有些大。 江阿姨反倒笑了，「为什么不？暖冬觉得看腻了阿姨的脸吗？阿姨好伤心啊。」 陆暖冬听到阿姨嘴上说着伤心的话，却没见伤心的神情，便明白她在打趣自己。 她支支吾吾地说：「那也太麻烦江阿姨了。平常作为邻居帮忙照顾我就算了，怎么在外面租个房还要帮我？」 「没事呀。」江阿姨搂住她，「我们两家认识多少年了，这哪里是麻烦？我求之不得呢。」 见陆暖冬还是不答应，江阿姨又哄道：「我给景遇一个人做饭也是做，给你们两个做也是做，都一样的。」 最后，陆暖冬被江阿姨给哄得昏头昏脑，不知今夕是何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等她回过神后，姑姑都已经提前给江阿姨预支了一年的房租以及一年的照顾费。 之所以只给一年，还是因为明年这个时候，江景遇就高考完了，会退租。 完成今天的任务，姑姑带她回家。 江阿姨起身送她们，还对陆暖冬说：「暖冬，阿姨给你留间阳光好的房，安心在这儿住着。有空就搬过来，阿姨也可以帮你搬。」 陆暖冬连连推拒，她承蒙太多照顾，实在不好意思再占便宜。 「阿姨，您别操心，我伯父他们会把我的行李运过来的。」 她在楼下等姑姑开车过来的时候，又意外碰见打完球回家的江景遇。 「景遇哥。」她叫住打完招唿就想走的人，苦笑道，「我们要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尽管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她无法做出改变。 陆暖冬抬眼去看江景遇的神色。 他也怔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今天我姑姑带我来租房，她和我都觉得你们租的房子不错。」陆暖冬有点说不下去。 很快，姑姑将车开过来，她才继续说：「所以，所以我们跟江阿姨商量，我跟你们合租。江阿姨答应了。」 第45章 青梅 「蛋糕钱让陆暖冬付。」 陆暖冬说完, 便听到姑姑在喊她。 她匆匆忙忙地跑上车，也顾不得看江景遇是什么神色。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是她提出来的假扮情侣，也是她提出来的分手。 怎么看都像是耍人玩…… 江景遇不理她、讨厌她都是应该的。 事已至此, 她只能多躲着点他。 陆暖冬又报名了假期散打班。 她过上了规律的暑假生活。 上午在家学习, 下午去散打班报导, 晚上进行娱乐活动。 大概是出门次数太少，她居然真的没有见到江景遇。 原来，以前天天见面的人，也能见不上一面。 陆暖冬并没有在暑假期间搬到租的房子里，她数着日子，不太希望开学。 她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然而，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八月底。 家里人都催着她提前搬点东西过去。 陆暖冬推辞不过, 拜託伯父的助理开车, 慢吞吞地把东西挪过去一些。 有两次她还撞见江景遇在搬, 江阿姨便让她上车一起过去。 她拒绝了，因为答应之后要跟江景遇坐一辆车。 她觉得还是不要在江景遇面前晃比较好。 八月底，她的东西彻底搬到租的房子里。 等开学后, 陆暖冬只有周末会回家。 江景遇升入高三，陆暖冬则升入高二, 两个人的学业压力越发大。 就算租了同一套房，陆暖冬也几乎见不着他人。 这天傍晚，陆暖冬吃饱, 她看到江阿姨也搁下了筷子。 可门口还没传来江景遇回来的声响。 「阿姨，景遇哥今天回来吗？」她开口问道。 「不知道。」江阿姨收拾着桌面, 「最近他准备化竞, 这几天晚上回来得很晚。」 「这样啊。他, 应该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吧？」陆暖冬忍不住问。 「生日？」 江阿姨抬眼扫了眼桌面上的日历，嘀咕道：「还真是他生日。我前两天还记得，今天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那他记得吗？」陆暖冬站起身帮忙收拾，问道。 「他周末跟工作日都分不清，自己生日应该也忘了吧。」 「那我给他订个小蛋糕吧。」陆暖冬皱眉说道。 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蛋糕店接不接加急单。 陆暖冬拿起一件薄外套，准备去学校附近的蛋糕店看看。 如果没找到，那只能拜託相熟店铺跨区送过来。 「暖冬，你坐着，我出去订蛋糕。」江阿姨听到开门声，探出头叫住她。 「不用，我去就行。我不去远的地方，阿姨您放心吧！」 陆暖冬飞速地从楼梯下去。 她急匆匆的，连钥匙都忘了拿。 她一连找了两家蛋糕店，然而两家都因事提前打样，她运气着实不好。 就在她快要泄气的时候，她想起去年黄雨带她去的那家蛋糕店。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那家店铺离得有点远。 以学校为原点，她租的房子和蛋糕店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不过不用担心天色变暗。 敬城的八月，到八点还是亮的。 陆暖冬顷刻间做出了决定。 风呜咽着袭来，她拢好外套，坚定地朝学校另一头走去。 走到蛋糕店，她庆幸着这家店灯火通明。 如果店家拒绝接单，她试着抬价看看他们接不接。 陆暖冬边在脑子里构思方案，边推门进入店里。 收银台那没人，反倒做蛋糕的透明隔间外站着两个人。 她没多想，径直走过去。 这时，她才发现店长在隔间里做蛋糕。 她排在前面两个人后面，心里有些庆幸。 既然店长给他们做了，那应该也能给她做一个。 等着等着，她忽然觉得前面的人身上的衣服很眼熟——那是附中的校服。 她再仔细打量那两个人的身形，觉得似曾相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可陆暖冬又怕认错人，便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出声打扰。 假如真的是江景遇和王嘉荣的话，王嘉荣肯定憋不住话。 等了许久，前面的两个男生不曾交谈，也不曾回头。 反倒是店长在打包时发现了她，抬眼看了她几次。 陆暖冬这才开口：「能麻烦您再做一个蛋糕吗？」 她一出口，前面站着的两个人回过头。 看清他们面容的那刻，陆暖冬瞪大了双眼。 刚刚被她否决的「假如」，竟然是真的。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她问。 王嘉荣笑了笑，说道：「今天不是江景遇生日吗？我寻思他好歹是我们首席，总得请他吃个蛋糕吧。你呢，你怎么来了？」 「我也准备给景遇哥买个蛋糕。」她看向店长手里的，惋惜道，「看来还是晚了。」 这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江景遇，他盯住她不放。 就在王嘉荣掏手机准备付款时，江景遇抬手挡住他的摄像头。 「不用你付。」 王嘉荣懵懵地看向他，疑惑道：「啊？」 江景遇凝望着陆暖冬，他说：「蛋糕钱让陆暖冬付。」 陆暖冬也被他的操作惊讶到。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她转头轻快地对王嘉荣说：「今天听寿星的。」 店长饶有兴致地围观，见他们似乎商量好了，笑眯眯地说：「去收银台，我扫你们的付款码。」 陆暖冬站在最靠外的位置，她立即掉头过去。 付完款出了店门，王嘉荣扰扰头，准备告辞。 「原本打算陪江景遇吃点蛋糕再回去的，既然你来了，我就直接回了。我今天还有一套理综题没刷完呢。」 陆暖冬挽留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嘉荣的背影。 她扒拉着手里蛋糕盒上绑着的丝绸带，心乱如麻。 「给我吧。」 江景遇从她手里接过蛋糕，换了只手提着。 「景遇哥。」陆暖冬喊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嗯。」 应完这一声，江景遇偏过头，也没询问陆暖冬叫他干什么。 他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措辞。 陆暖冬忽然接到江阿姨的电话。 阿姨见她迟迟没有回来，担忧她的安危。 她摁了接听，逐一回復阿姨的关心。 「阿姨，我没事。」 「嗯，拿上蛋糕了。」 「准备回了，景遇哥也在。」 「电话给他？」 陆暖冬将手机递给江景遇，小声说：「阿姨估计要问你怎么这么晚。」 出乎意料，江景遇接过电话，只应和一叠声的好，便将手机还给她。 「阿姨说什么了？」陆暖冬抑制不住好奇心。 「我妈说，」江景遇拉着她停在路边，「打车回去，晚上不安全。」 他们顺利地拦到一辆车。 江景遇毫不犹豫地坐上副驾驶。 陆暖冬开了后座的门，闷闷不乐地坐上去。 以前打车，他们会一起坐在后边儿的。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到拆蛋糕的时候，陆暖冬又将计程车的事抛在脑后。 能再给江景遇过生日，已经是很好的局面。 放到明年，江景遇该上大一。 但凡他们学校早些开学，都轮不上她给他庆生。 当然，明年这时候她也准备升入高三。 学业上的担子肯定是重中之重。 就算江景遇没走，她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给他过个生日。 最多最多，中午或者晚上一起吃顿饭。 那都是相当看得起他们之间的感情。 江阿姨插上代表年龄的蜡烛，点亮烛光，催促道：「暖冬大老远跑去给你买蛋糕，你快许愿。」 「许愿吧。」陆暖冬站到墙边，「啪」地一下摁掉灯。 陆暖冬在黑暗中默数到三秒，便听到江景遇的声音。 他说：「我许好了。」 陆暖冬迟疑地打开灯。 她听到阿姨惊诧地问：「这么快就许好了？」 这也是陆暖冬想问的。 然后她屏气凝神，听到江景遇回答：「嗯，是早就想好的。」 早就想好的？ 陆暖冬想想他迫在眉睫的事，心下瞭然。 应该是希望化竞取得好成绩吧。 她想想江景遇的处境，便觉得有些难度。 同年级参加竞赛的，谁不是有奖项在身？ 只有他，临近高二才心血来潮参加竞赛，可通过国初后，又为了乐团放弃决赛。 高三再参加，不允许有一丁点儿差错。 否则，他面临的不仅仅是竞赛失利，还有重新准备高考的压力。 「想清楚也好。你来切蛋糕吧。」江阿姨把赠送的塑料刀递给他。 江景遇将蛋糕切成四份。 他们三人一人一份，剩下的一份谁还能吃谁再吃。 陆暖冬见江阿姨摆出几盘菜，其中有两道她晚上没见到，而江景遇又爱吃。 她不禁猜想，约莫江阿姨不记得江景遇生日，愧对于他。 在陆暖冬出门时，她又重新炒了新的。 陆暖冬没有出声，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吃蛋糕。 不可避免的，她回想起去年今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那时候的他们互相在对方脸上抹着奶油，哪像现在这般隔着许多空座，各自吃各自的？ 多生分啊。 更生分的是，陆暖冬在新学期第一次参加乐团活动时，才得知江景遇要退出乐团。 从黄老师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沸腾了。 小提琴团的成员尤其不能接受。 「首席退团了，那谁能当首席啊？」 「对啊，我只服江景遇！」 …… 再多的意见也抵不过当事人的意愿。 黄老师尽力安抚大家，她藉助话筒，说道：「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完。去年江景遇为了乐团放弃竞赛，今年他为了竞赛放弃乐团也情有可原！老师很支持他。」 好不容易止住的喧譁声捲土重来。 「为什么非要退团啊？他不来，挂个名也成啊。」 「是啊，江首席不是还没毕业吗？」 「同学们！」黄老师扩大音量，以理服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期望来限制他人的选择！」 陆暖冬抠着手指，完全听不见周遭的声响。 她仿若置身海面，看不见海底下的暗涌。 第46章 青梅 一切都是未知的。 随后的日子, 江景遇顺利比完初赛。 他月考缺席，但期中考仍然高居高三理科第一。 陆暖冬偶然会碰到他。 或是在校园里，或是在租的房子里。 碰上的时候, 他们匆匆寒暄几句便别过。 这种情况让她难受, 陆暖冬只好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学习上。 这个学期, 她也报名了语文以及英语比赛。 不是为了奖项，也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加分，而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值得庆幸的是，她付出的努力得到了成效——两个比赛都拿了一等奖。 不过，英语比赛要想拿国奖，还得寒假在敬城参赛。 陆暖冬决定到时候再看，反正不急着确认。 又是一年深秋，附中的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 今年, 校领导一拍脑袋, 实行了一个新规定——高一高二的学生前两天比赛、放风, 高三最后一天才被允许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观看比赛。 饶是陆暖冬这种对运动会无感的都有些无语。 说得好听是为了不让高一高二这些低年级的学生扰乱高三的军心，难听点就是把学生关在笼子里。 陆暖冬也跟班主任张老师反应过。 可惜，张老师只表示运动会可以给她写假条让她出操场。 运动会开幕式当天, 秋高气爽。 高二文科班跟理科班并不在一处。 陆暖冬这次没有报名任何项目，她随手写了五份稿子交给文艺委员, 便完成了老师交代的任务。 她抱着新买的名着，一个人在看台上读得津津有味。 可惜，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打扰她。 是熟人, 来人是高一时，一直被她压着的航班第二名。 「你在看什么？」 陆暖冬把书封对准他, 上边的书名替她作了回答。 《pre and prejudice》, 是英文原版的《傲慢与偏见》。 对方脸色古怪得很。 陆暖冬继续看书。 她等了半天, 没听到他的下文，问了句：「你还有事吗？你挡住我面前的太阳了。」 「你真的决定学文了？」 「不然呢？」她反问。 对方的语气似乎很惋惜，「你不学理我就少了个对手，我们航班的待遇真的很好，你不再考虑一下？」 陆暖冬「啊」了声，拒绝了。 自从她选完文科，周边多多少少有大跌眼镜的同学，有些也有问过她为什么选文科，还有些也是建议她转学理。 可是凭什么呢？ 她想做的事情，学文科才更容易实现啊。 不考虑自己的规划，反而听取别人因为惋惜而发表的意见？ 她是傻了才会听。 「你总不能是因为担心女生学不好理科才学文的吧？」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猜测，陆暖冬以往从没在意过，但今天被人当面问，她当然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女生学不好理科？你作为新时代的学生，居然听洗脑包？我怀疑你的智商。你的理科第一该不会是作弊得来的吧？」 对方并没有放弃，反而蹲在她附近继续喋喋不休。 「为了让你多说几句我才这么说的，我之前考不过你，要是瞧不起女生，我该多垃圾？」 陆暖冬瞥他一眼，没再多给眼神。 她沉浸在故事里，不知不觉时，感觉前方笼罩着一片黑影。 「你还没走？」 她抬头，在目光聚焦的瞬间怔愣。 「我刚来。」江景遇琢磨她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刚刚有人找你。」 「啊，是。航班派人游说我改选理。」陆暖冬往右一扫，捕捉到航班的位置，干脆利落地一指航班最前方的身影。 江景遇往那边望了望，随后安静地坐在陆暖冬右边。 他撑了把太阳伞，挡在陆暖冬头顶。 「干吗给我撑伞？」 陆暖冬翻了一页书，却看不太进去。 书页上原来很顺眼的字母，在剎那间变得歪七扭八。 「在强光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好不容易出楼晒晒太阳，就几次，不碍事儿。」 江景遇沉默会儿，瞥向她手中的书籍。 「新买的？以前好像没见你看过。」 「嗯。」陆暖冬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跟他交流。 这种心情跟想喝冰冻可乐差不多，可以喝到一点儿，但不多。 想要畅饮只能被迫等待它解冻。 但解冻之后，她还想喝吗？ 她不确定。 没发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陆暖冬合上书。 她问：「高三今天不是要上课吗？你怎么过来了？」 江景遇笑笑。 他把伞往陆暖冬那头倾斜一些，才说：「我入选省队了，月底去庐市参加冬令营。」 「几号过去？」 「26号过去报到，我会尽全力拿金牌的。」 陆暖冬很冷静地点头。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去年没得到的，今年也该拿到了。」 「你说得没错。」 江景遇替她撑了会儿伞，主动说：「我该回教室了。」 「景遇哥，再见。」 「再见。」 陆暖冬想想，还是补充道：「带着金牌回来。」 江景遇收好伞，认认真真地将她上下看了看。 须臾，他露出笑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意气风发：「当然，银牌拿不出手。」 时间悄然翻过旧篇章。 陆暖冬从江阿姨口中得知，江景遇得十二月二号才能回敬城。 她唏嘘会儿，转头扎进期末复习里。 学习容不得放松，尤其文科的知识点又碎又多，她得时时温故而知新。 十一月的月考成绩出炉当天，以江景遇为代表的附中化竞队成员都回校了。 好消息如同雪花般飘至校园每个角落。 陆暖冬听说，今年化竞队表现不俗。 去省队的十个成员里，有三个拿了金牌，五个拿了银牌，剩下两个也都有铜牌。 江景遇必然带回来一枚金牌，不作他想。 化竞决赛拿到金牌，他的保送也就稳了。 陆暖冬由衷地替他高兴。 不过，疑问接踵而来——他选了哪个学校？又选了哪个学科？ 国内排名第一的化学专业在敬大，但她以前查过，国内科学院的有机化学所在沪市。 沪市也有不少好大学，陆暖冬真不知道江景遇会选哪。 可惜，她整个白天都没遇到江景遇，也没法问问。 好在晚上他会回出租房，尽管时间晚点，但也不是不能等到。 陆暖冬今天很快地收拾好东西，带着作业回去赶。 她半掩着房门，边做作业，边注意门口的动静。 如此一来，她的效率大打折扣。 她沉思会儿，果断地关上房门。 反正这个点江阿姨还没做好晚饭，江景遇吃不上，待会儿也得出来。 当墙上的钟錶转到七点，江阿姨过来敲她的房门。 「暖冬，阿姨炒好菜了，快出来吃饭吧。」 陆暖冬还剩下最后一页题。 她粗略扫了眼题目，估计十来分钟能写完，她便没急着动身。 还剩下最后一道题时，她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门外不是江阿姨，这次的人没有江阿姨敲得温柔。 「进。」她朝门边喊。 江景遇开了房门，却没进来。 他倚靠在门框边，客厅的灯光给他的轮廓踱了层金边，让他闪闪发光。 「再忙也先吃饭。」 「马上。」陆暖冬说道，「还有一道题。」 她嘴上说还有一道题，却迟迟不愿转回去。 犹豫再三，陆暖冬问道：「你能进来一下吗？有事情想问你。」 江景遇没吭声。 他瞅了眼客厅，虚掩上门，悄无声息地朝陆暖冬的书桌走来。 陆暖冬从没这么紧张过。 在这个近乎密闭的空间里，她隐约察觉到一些情愫在悄然滋长。 「问什么？」 「你保送选了哪个大学啊？」 江景遇很专注地看向她。 蓦地，他勾起嘴角，「除了敬大，我还能选哪？」 「哦。」陆暖冬转头回去看作业上最后一道题，故作苦恼地说，「看来又要成为校友了。」 「怎么，不乐意？你不乐意我立马联繫别的大学的老师——」 「别！」陆暖冬打断他的话。 她出声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很自私。 江景遇不曾干涉她的决定，她却妄图干涉他的。 「我说着玩儿的，放心。」 江景遇说完也没走，手撑在书桌边角，探头看她的作业。 「怎么你的作业每一题都答这么多字？看得眼睛疼。随便写写要点得了。」 「你别干扰我，出去吃饭。」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暖冬冷酷地赶人。 江阿姨在客厅，也很配合地喊：「你们俩怎么都不出来了？江景遇，让你喊暖冬吃饭，你人又跑哪里去了？」 江景遇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 但却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回了头。 陆暖冬猝不及防地迎上他的视线。 她掩饰般催促：「你快去，我马上来。」 谁知，江景遇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那天看的什么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陆暖冬立即回想到运动会那天。 「《傲慢与偏见》。」 「哦？你们班老师推荐看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想看。」 江景遇点点头，替她关上门。 五分钟后，陆暖冬也出来吃饭。 她意外地发现饭桌上居然有虾。 「阿姨，今天这么高兴？」 「这不是景遇刚拿了金牌回来，我犒劳犒劳他。」 陆暖冬试图从江阿姨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她没有发现。 曾经的江阿姨那么渴望江景遇继承她未完成的事业，希望阿姨真的能看开。 她看向江景遇。 他倒是乐得自在，快快乐乐地戴着手套剥虾，害她白替他操心。 陆暖冬泄愤地戳了块豆腐到碗里。 紧跟着，江景遇刚剥的虾也瞬移到她碗里。 她赶紧抬头。 幸好江阿姨在回消息，没注意到他们的小打小闹。 江景遇摇摇头，又往江阿姨碗里挪了些虾。 陆暖冬这才放心吃。 【作者有话说】 很开心，一篇命途多舛的中文论文总算被cscd期刊接收，分享出来给大家散散喜气~ 第47章 青梅 学业与前途带来的分离是既定命运。 经过上回的破冰, 陆暖冬与江景遇心照不宣地渐渐恢復以往的相处模式。 但是仅限于在出租屋里。 在学校，他们碰上也不会多说几句话。 匆匆点个头，两人都默契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而行。 陆暖冬偶尔听到风声, 说江景遇保送之后, 狂到课都不上。 她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正好, 晚上她跟江景遇同时回的出租屋。 在门口碰见时，陆暖冬直接问道：「听说你这段时间都不去上课，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江景遇神色比参加竞赛前还要疲倦。 他没带伞，小雪花在他头顶、肩膀堆出一片水渍。 「我没跟你说吗？」 他开了门，拔下钥匙，走入屋内。 「前五十名不是进国集吗？之后有两轮选拔，选拔通过后，我明年会代表国家参加icho。」 「国家集训队？」陆暖冬这才想起, 以前江景遇似乎提到过, 可她忘记了, 「最终选几个人参加啊？」 「最后是四个人。」 四个人。 陆暖冬光听数量都觉得头大。 五十人里选四个，而这五十人都是从初赛、决赛厮杀出来的学霸。 竞争不可谓不残酷。 她同情地看向江景遇，说道：「所以你不参加高考了, 还要这么拼。」 「去国际赛上看看，比高考轻松点吧。」江景遇说。 陆暖冬点点头, 拎着书包回房间。 她摊开作业本，政治还有道材料题没写完。 江阿姨今天在外面吃，在桌子上留了纸条, 说晚点带吃的回来。 陆暖冬写完题出来，看完纸条发现江阿姨还没回来。 她正准备回房间继续刷题, 却看见江景遇穿着围裙在厨房捣鼓。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 灌到她鼻腔里。 「你在做什么啊？好香。」 「煮点面, 有点饿了。你要吗？」 「先吃一点点。」陆暖冬说，「阿姨快回来了。」 江景遇盛了两碗面出来，面上头撒着葱花，里头还卧着荷包蛋。 「先凑合吃点。」 暖黄的灯光映在碗里，汤水中的油光被照得分明。 陆暖冬拿筷子拨了拨面，随意挑起一筷就吃。 碗冒着腾腾热气、面的香气也扑鼻。 她吃得很香。 江景遇看着她吃，自己没动筷。 她察觉到，主动问道：「你自己煮的面，不想吃吗？」 「就吃。」 江景遇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地闭了又睁。 他的脑袋也一点一点，睏倦十足。 「你要是困，就先睡一觉。」陆暖冬关切道，「在这睡，别一头栽进碗里。」 江景遇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说：「跟你说件事。入选国集，我要在庐市集训，如果顺利通过选拔，我会一直待在那边。」 「奥。那过年还回来吗？」陆暖冬问。 她等了很久，才听到江景遇的回答。 「我妈的意思是陪我去庐市。这边房子租到了明年五月底，你还住着。要是明年想续租，提前跟我妈说一声，她帮忙联繫房东。」 真的要分开了。 陆暖冬不动声色地划着名自己碗里的荷包蛋。 她把它拆分成很多小块，也没送进自己嘴里。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预祝你能去icho。」 「暖冬……」江景遇喊着她的名字，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学业与前途带来的分离是既定命运。 陆暖冬想，不过短短一年半，她已经能感受到她与江景遇的渐行渐远。 这种距离是客观导致的因素，也许与人也有些关系。 他们只能接受，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顺其自然。」陆暖冬吞下一块荷包蛋，她淡定地说，「你有你的阳光道，可我也有我的独木桥。」 荷包蛋包裹着难过，随着她的吞咽，在体内蔓延，但她绝不会允许这点情绪影响到她的学习。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陆暖冬一直都很清醒，也一直有明确的目标。 「你快吃吧，待会儿面该坨成一团了。」她还有闲心提醒江景遇这些小事。 江景遇拿着筷子，埋头吃面。 不一会儿，江景遇率先吃完，他困得很，实在坚持不下去。 「我先去睡觉，你吃完把碗搁那。」 他说完立刻往自己房间走去，几乎倒头就睡。 陆暖冬当然没有听他的。 她吃完后，把两人吃面的碗以及用过的锅都给刷了。 这时，江阿姨才回来。 江阿姨阻止陆暖冬继续干活，把打包捎回来的吃的塞给她，「快去沙发上坐着，给你们带了小蛋糕，还有不那么甜的布丁。我在路上还买了个柚子，待会儿给你们剥了。」 听着江阿姨絮絮叨叨的话语，陆暖冬拆了吃的，觉得很暖心。 可是，江阿姨也即将跟着江景遇去庐市。 她刚吃上布丁，阿姨便收拾好厨房的东西，准备切柚子。 陆暖冬有些好奇，她说：「阿姨，今天你看起来很高兴。」 这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是挺高兴的。景遇跟你说了吧？他要去国家集训队，要是赢了就参加世界赛为国争光。」 「知道的，所以阿姨是为了犒劳他？」 「没错。」江阿姨拿了个大碗出来，仔仔细细地扒开柚子皮，把柚子放碗里。 江阿姨顺手将一块大的柚子递给陆暖冬，说道：「来，暖冬你先吃了。」 陆暖冬还是觉得阿姨的态度变得有些快，明明以往都期盼江景遇学小提琴，怎么现在跟换人了似的？ 「阿姨，你不想让景遇哥继续学小提琴了？」她语调轻扬，像是随意问出口的。 「这个啊，我跟他爸爸商量过了。他自己走的路让他自己选吧。我们的想法跟执念确实不能强行施加在他身上。」 陆暖冬总感觉江阿姨隐瞒了什么，但她却不好追问。 有时间问问江景遇吧，他作为当事人，肯定了解内幕。 「阿姨，这个布丁好吃！」陆暖冬吃完一个，意犹未尽。 但她看见阿姨只带了三个回来，明显是他们三人一人一个，她便开始剥柚子。 刚刚江景遇煮的面不过是一人份，他们俩分着吃了，加上一个荷包蛋，勉强够她一顿饭的量。 陆暖冬再随便吃点小零食能吃饱，可江景遇的饭量大一些，晚上说不准还会饿。 她把蛋糕留给他吃。 江阿姨也吃着柚子，跟陆暖冬聊天。 「暖冬，我们马上就要去庐市，你记得跟家里人说一声。当初说好要照顾你的，阿姨却食言了。不过你放心，阿姨请了个钟点工专门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陆暖冬是真没料到江阿姨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顾上她。 她说：「阿姨，你们操心景遇哥的事就行了，我才高二，没他那么急迫。离我高考还有一年半呢。」 「说是有一年半，但时间过得很快。我感觉你跟景遇昨天才上小学呢，眨眼就要上大学了。」 江阿姨感嘆几句时光如流水，便又开开心心地吃着柚子。 陆暖冬将这次江景遇给她煮的面当成临行前最后的款待。 掰着日子过了三天，江景遇和江阿姨便坐上了飞往庐市的飞机。 而陆暖冬投入到紧锣密鼓的期末复习之中。 她渐渐习惯了每天晚上回到家，只有一桌做好的饭菜等她的日子。 偶尔她还会想起江景遇和江阿姨在的时光。 那时候的出租屋不会像现在这样安静，总有那么几句说话的声音。 还好陆暖冬以前过的是差不多的日子，她能接受，也能习惯。 期末考完，陆暖冬可以回到自己家，尽管也悄无声息，但她还有家人在楼上。 伯母本来打算多来她这边几趟，可是小北今年中考，学校事情很多。 加上伯母是医生，本来就没几天假，这下更加分.身乏术，只能对陆暖冬说抱歉。 陆暖冬不太在意，她在哪学都是学。 她自制力强，周围有没有大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她不可避免地感到孤独。 以往她觉得无聊，还能去隔壁串门，可她现在的邻居已经没有熟人。 她跟江景遇的联繫也断断续续。 陆暖冬知道他很忙，有时候集训时间晚，将近十二点才能睡上觉，压根没时间看手机。 学校通知放寒假那天，陆暖冬看了一眼她跟江景遇的聊天框。 上一次对话还是在三天前。 步入寒假后，陆暖冬感受到今年的冷清——小北，晴夏，还有昭南哥都不在。 小北中考，要补课，伯母压着他学习。 晴夏也要中考，她过年仍然待在瓷城补习，不来敬城。 至于昭南哥，姑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说寒假就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江景遇也差不多。 她听江阿姨说庐市科大的化学院都放假了，教练都不往学校去。 江景遇却还是每天按时点卯地去做实验。 最重要的是，庐市并没有暖气。 江景遇的手天天都被冻得发红。 还好江叔叔提前准备了药膏，嘱咐他天天抹，他才没长冻疮。 周围人都在努力学习，陆暖冬也没闲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她上学期拿到英语国赛的资格，正好寒假抽空去参加了一趟。 参加完英语比赛，她又在年前刷完了好几套数学跟文综试卷。 时间宽裕，陆暖冬还提前预习了下学期的知识点。 她能拿年级第一，也不是偶然。 小年那天，小北结束补课，伯母带他们去家新开的酒店吃饭。 恰好英语比赛的奖状寄到学校，老师打电话恭喜陆暖冬。 她拿了一等奖。 一桌的佳肴美味，随着这个好消息的到来，滋味更佳可口。 陆暖冬多吃了小半碗饭。 她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江景遇。 ［我也拿一等奖了，nepcs的］ 江景遇今天很快就回她。 ［恭喜！］ ［我也有个好消息，我连续几次实验小测都被老师评为第一］ ［保持状态，应该能坚持到最后］ 这可真是太好了。 新年将近，双喜临门。 明年是值得憧憬的一年。 陆暖冬想到，明年，江景遇也该毕业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竞赛时间，为了符合剧情，稍微架空了一下。 第48章 青梅 她祝福他在这个夏天，实现所有的心愿。 春节时, 江阿姨带着江景遇回了趟敬城。 集训队放了年假，原本江阿姨是不想江景遇舟车劳顿，定下在庐市过年。 奈何江叔叔在医院的工作实在太繁忙, 除夕都要上班, 他来不及去庐市团圆。 无法, 江阿姨只得买了回敬城的机票。 尽管回来一趟，江阿姨却不准备待很久。 她回来时买了回程票，大年初七就走。 陆暖冬得知这个消息时，刚为江景遇送上的生日祝福与生日礼物而开心。 她捧着装着手串的盒子，拨弄手串上珠子的动作一顿。 过了会儿，她才问：「那你高考前还回来吗？」 问完她就觉得自己白问。 江景遇都不用参加高考了，他还回来干什么？ 他过完年当然要全身心地投入训练，以求在国际赛上为国争光。 可是, 江景遇却反问：「你希望我回吗？」 「都行。」陆暖冬戴上手串, 她说起不太相干的另一件事, 「只是附中传统，在每年高考前一个月，都会统一给高三学生举办成人礼。」 江景遇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去年青年节, 他们曾受老师邀请在成人礼上表演，但江景遇准备国初, 就给推了。 陆暖冬听说后，只准备乐团的表演，也没报独奏的表演。 六月江景遇毕业, 在此之前的这段时光，是他作为附中学生的最后一程。 这半年, 他不在学校上课, 难免有诸多遗憾。 如果能赶上学校为毕业生举办的最后一场仪式, 遗憾也能减轻一些。 「到时候我再看看，争取回来一趟。」 陆暖冬关上盒子，轻声细语地说：「听你们教练的安排吧，有时间再说。」 江景遇目光落在她手腕，叮嘱道：「手串时时刻刻带着，我跟我妈去寺庙求的，是开过光的，能保佑你。」 陆暖冬哪能不领情？ 她乖顺地应道：「好。」 两个月没见，江景遇在庐市也不怎么玩手机，陆暖冬便挑了些小事情跟他说。 「小北明年中考，这几天你还能见着他，早回来几天说不定碰不上。」 「是吗？」江景遇翻了翻日历，怅惘地说，「小北都要上高中了。」 「不止小北，夏夏明年也要回敬城。」 江景遇敏锐地意识到什么，他多问了句：「你伯父伯母有安排好上哪个高中吧？」 陆暖冬点头，她说：「伯父意思是让小北从汇英初中部直升，夏夏那暑假走动下，办转学手续。」 江景遇对汇英的名字并不陌生，但他之前确实没关心过小北在哪上学。 「是我想的那个汇英？」 「没错。」 「那也挺不错，让他们好好学习。」 陆暖冬打趣道：「你看吧，等你今年录取通知书到了，咱小区的邻居们可得逮着你好好给他们孩子讲几句。」 江景遇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想当年他中考完，来他家问他妈妈教育方法的都一茬接一茬。 等高考结束，他保送的消息传出去，那更了不得…… 他头皮一麻，说道：「希望我妈给我挡回去。」 「江阿姨有在帮你挡，她跟你去庐市也未尝没有躲清闲的意思。」 说到这，他们不约而同地觉得江景遇只回来七天是好事。 最起码，这几天不用面对邻居们过于热情的造访。 热闹清闲的时光悄然熘走，江景遇又得回庐市。 陆暖冬也得回学校自习——学校领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临时通知高二、高三各个重点班的学生初七便去学校自习，尤其是航班准备参加高考的学生被要求一个也不能少。 后来，在乐团一次活动中，陆暖冬才从王嘉荣口中得知背后的真相。 「今年我们航班的学生八成选择了保送，学校怕高考时没高分撑场面，所以要求所有重点班的学生都来学习，指望大家能再提升提升分数。」 冬去春来，桃花丁香开又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乐团高三年级的成员们，便在生机勃勃的春天为他们在附中的最后一场表演准备着。 陆暖冬体谅他们学业繁忙，主动帮王嘉荣揽过一些事务。 五月四号青年节，也是附中一贯的高三年级成人礼。 去年，陆暖冬作为乐团成员参与了合奏。 今年，她额外递交了独奏申请。 不知道江景遇会不会赶回来，但这首曲子确实是她为他选的。 曲子是久石让的《summer》。 她祝福他在这个夏天，实现所有的心愿。 陆暖冬练了半个月的琴。 时间来到五月，她犹豫一番，没有询问江景遇会不会回来。 她觉得她的询问也是无形的压力。 一切都顺其自然。 如果江景遇没在现场听到，那她会给他发送她弹奏曲子的视频。 高三年级成人礼，高一和高二的同学还在教室上课。 但因为低年级的乐团成员还要为学长学姐表演节目，便被特许不用参加上午的课。 虽然后面还是要补回来，但陆暖冬还是为这难得的喘气时光高兴。 她跟着乐团做最后的演练，之后便来到操场观赏高三年级毕业生的成人典礼。 芳菲烂漫，太阳光恰到好处。 穿着西装、礼裙的高三学生扎堆往操场赶去，他们步履不急不缓，很有挥斥方遒的气度。 陆暖冬很羡慕。 他们过完这个五月，下个月就参加高考，然后等待录取通知书，就能奔赴他们的未来。 老师们组织着各班纪律。 高三的年级主任见各班人员差不多到齐，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宣布：「高三年级成人典礼正式开始！」 陆暖冬和乐团的小伙伴站在一块儿。 她往航班那边瞥了好几眼，但都没看见江景遇的身影。 看来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她打起精神，观察起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 他们脸上都充满憧憬，一个个都笑容满面。 如果江景遇也在这，估计他也会被身边的人感染，露出开心的笑吧？ 一个个环节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很快来到操场上的最后一项。 所有高三学生安装班级排列成一队，依次走过象徵「成人」的大门。 陆暖冬注意到，也有家长自发过来观礼。 他们站在门那头，等自家孩子踏过「成人门」，便迎上前关心几句。 她漫不经心地瞅了几眼，正想拍几张照片，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盯着在一众黑西装里，唯一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影，不敢错过分毫。 陆暖冬回想在操场时，她的确没看见过如此醒目的颜色。 江景遇的名字在她嘴边唿之欲出。 在喊他之前，她陡然想起手中的手机。 今天特殊，老师们特许高三学生带手机。 她被王嘉荣央求帮忙拍些照片。 还没想清楚，她便解锁点开相机功能，一口气给白色西服拍了一连串的照片。 她目光偏了偏，发现白西装前边站着的人回过头来。 恰好是拜託她拍照的王嘉荣。 陆暖冬心虚一瞬，又稍微往旁边移了移，冲着王嘉荣拍了几张。 然而，拍出来的照片中，白西装还是更抓人眼球。 她弥补似的放大页面，镜头聚焦王嘉荣身上，相机也调到十连拍模式点了两下。 拍完之后，她才正大光明、有理由似的往白西装那凑。 走近了，白西装不是江景遇的可能被彻底抹去。 陆暖冬极其自然地打着招唿，态度不热络也不陌生：「哈喽，大忙人回来啦？」 纵使她掩饰得很好，还是迎来了王嘉荣疑惑的目光。 她跟江景遇都明白他在疑惑什么。 在附中的同学们眼中，他们闹掰了，不可能如此平静地对话。 果然，王嘉荣看着她得不到答案，便一个劲儿地瞅江景遇。 江景遇解释道：「班主任昨天才告知我今天拍毕业照，我妈说缺我一个不好，就给我买了一大早的机票。」 陆暖冬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看来他是起得挺早。 「回来得好啊！我们还在说，合照要是缺了你，宁可等你参加完竞赛再补拍。」王嘉荣笑着说。 江景遇四处望了望，问道：「人都来齐了？」 「来齐了。本来几个保送的都不来上课了，一听要拍毕业照，都赶回来了。」 江景遇点头，「待会儿就去拍毕业照，你提醒下大家。拍完照还得去礼堂看表演，小提琴团不会给我丢脸吧？」 「放心，暖冬帮忙盯着呢。」王嘉荣咳了一声，说道，「她今天还有个独奏，能捧个场听听吗？」 陆暖冬听到提到自己，也望向江景遇。 「你表演？表演什么？」江景遇问。 「弹钢琴啊。」陆暖冬也不藏着掖着，「送给你的《summer》。」 「咦？送给他的？」王嘉荣惊疑不定，「我还以为你这是送给全体高三毕业生的祝福。」 陆暖冬没接话，给了江景遇一个眼神。 江景遇把话题岔开，「行了，咱班人都快不见了，你去通知他们拍合照。」 陆暖冬其实也不是心虚，只是觉得把她的想法公开，多少有点伤人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想的是——她想送的正主都到场了，还在乎无关紧要的人干吗？ 王嘉荣去人群中搜寻航班的同学，江景遇则留在原地陪陆暖冬说话。 「你来都来了，不然等我拍完集体照，再拍几张合照？」 「也行啊。」陆暖冬没有领会到江景遇的意思，欢快地说，「那叫上王嘉荣他们，我们几个乐团的一起拍！」 江景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随她去了。 反正他会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他不用反驳。 「航班的都去花园那边，班任说场地准备好了！别让老师们久等！」王嘉荣在人群中大喊。 「走吧。」陆暖冬催促，「别让你们老师等急了。」 第49章 青梅 他们朝气蓬勃，他们的未来灿烂可期。 烈日当空, 站在太阳底下，镜头里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摄影师提议换去林荫处拍。 王嘉荣便说：「逸夫楼前的梧桐高，不如去那？」 他们班主任觉得可行, 招唿人往逸夫楼搬东西。 一群人带着东西, 浩浩荡荡地往逸夫楼走。 别的班听见动静, 纷纷侧头观察。 江景遇站到陆暖冬身旁，他帮老师们抱了两捧花，跟陆暖冬闲聊：「说起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学生的身份走在附中里。」 「一眨眼你都要高中毕业了，明年也轮到我毕业。」 「明年你高考，我在考场外等你怎么样？」 陆暖冬惊讶地抬头，几乎是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明年你该上大学了，怎么在考场外等我？」 「我会在敬城上大学。」江景遇笑了, 「而且大学也不是每天都有课, 要真撞上课, 我请假也行啊。」 「不要吧，你还是上课。」 江景遇这次很坚定，他说：「高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我要在场。」 「没有必要啊，再重要也不过是场考试。」陆暖冬说得云淡风轻。 终于开始拍照, 陆暖冬站在摄影师斜后方也帮他们班拍不同视角的。 背景中的梧桐树枝叶繁密，位于中心的少年也笑容灿烂。 拍完集体照，王嘉荣果然拉上陆暖冬以及他们班上小提琴团的成员, 一块儿拍了张照。 照片里的少年少女紧紧挨着，笑容溢满脸颊。 他们朝气蓬勃, 他们的未来灿烂可期。 拍过照后,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去礼堂。 陆暖冬要表演节目, 她是最先动身的那一批。 江景遇也跟着她。 他竞赛时已经退团了，但他曾经是首席，他想去见识下小提琴团现在的水平。 可能江景遇太久没去练习，他一眼望过去没几个熟悉的面孔。 他打算听琴音的心思也淡了。 「你的节目排在第几个啊？」江景遇问，他没瞅见节目单。 「比较靠后。」陆暖冬拿手机给他看，「我表演完之后就两三个节目了。」 江景遇特地记下了排在她前面的两个节目的名称，说道：「好，我知道了，让他们给你鼓掌。」 陆暖冬抓住重点，「他们鼓掌，你不鼓吗？」 「那时候，不太方便。」 「什么意思？」 「可能没空。」江景遇抬下巴往他班主任的方向点了点。 陆暖冬会意，她说：「也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班主任不得跟你沟通沟通感情。」 江景遇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表演正式开始，陆暖冬将江景遇赶回观众席。 她要跟着乐团彩排，商讨一下位置，不能再跟江景遇继续说话，不如让他去观众席欣赏节目。 节目应接不暇，没多久便轮到小提琴团。 这次，小提琴团一反常态地选择了一部动漫中的曲子演奏。 前奏一响，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名探侦コナン」~メインテーマ》太经典了，几乎在座的每个人都听过。 观众们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但陆暖冬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紧跟着的钢琴曲会冷场。 她是给江景遇演奏的，其他人的反应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合奏表演完，舞台下的灯光暗下，其他小伙伴陆续离开舞台，独留陆暖冬一人。 她坐在钢琴前回忆《summer》的曲谱。 主持人上台报幕，陆暖冬仍然坐在黑暗里。 但不用往观众席看，她都感受到了几百道视线的热度。 一束灯光忽而落在她身上，全场鸦雀无声。 陆暖冬淡定地按着琴键。 第一个音节一出，她便行云流水地演奏下去。 即将高潮时，她听到观众席上的譁然声。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然后弹错了一个音。 舞台上的追光多了一束，落在身着白色西装的少年身上。 江景遇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台来了，还架着他的白色小提琴。 他发现她看过来，朝她笑了下。 是让人安心的笑容。 陆暖冬恍惚一瞬。 这一刻，时光似乎倒流回她高一时的那次校庆演奏——她和江景遇在附中的第一次合奏。 小提琴音加入她的钢琴音，动听却不喧宾夺主。 她定下心神，由形成的肌肉记忆继续弹琴。 但毕竟独奏的舞台上多了一个人，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射到江景遇身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江景遇也心有灵犀般，朝她这边望来。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擦，好似有火花迸发。 不知是谁先开了个头微笑的，等观众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微笑着对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笼罩在他们头顶的灯光也已经熄灭。 陆暖冬起身准备下台，她又想了想，决定在舞台边角等江景遇过来一起下去。 江景遇腿长，三两步赶上来，一手拿琴一手来扶她的手。 他们相携着下台。 「你什么时候决定上来跟我合奏的？我没一丁点儿准备，还好默契还在。」 江景遇轻笑一声：「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对了，刚刚有没有看到王嘉荣鼓掌？」 「没注意——」 陆暖冬拉长声音后，立即说：「别转移话题！你还联合其他人瞒着我，一点儿风声不露。」 她言语在抱怨，但语气却是高兴的。 江景遇也识相地解释：「临时起意，没想到我妈真带小提琴过来了。」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是故意让妈妈带过来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下午。 高三年级的成人礼顺利结束，同学们都准备离校休整一下午。 江阿姨和江景遇买了晚上的机票。 这个点，他们要动身赶往机场提前候机。 短暂的停留后，江景遇要继续奔赴他的未来。 而现在的这个未来里，无论怎么看，都没有陆暖冬的身影。 青年节过后，时间一步一步踏到六月。 附中仍然是高考考场之一，陆暖冬连续放假到八号，九号才开始上课。 六月六号，是其他学生提前踩点考场的日子。 陆暖冬一大早就给江景遇发了消息。 ［如果你没参加竞赛，今天也该去看看考场了。］ 她等了一天，都没等来回復。 她猜，江景遇应该是太忙了。 到六月七号六点多，她才收到回信。 ［做实验确实更累，不如回去考试轻松。］ 陆暖冬不由一笑。 他这话说出去谁信啊？也就逗着她玩儿了。 当陆暖冬刷到王嘉荣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后发的说说，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两天前的对话。 假如，假如江景遇去年就已经参过赛，今年他就能参加高考。 他就能跟其他人一样，为自己的高中画个完美的句号。 陆暖冬为此感到遗憾。 有时候，按部就班的人生未尝不是件好事。 很快，她的这点遗憾随着江景遇捧着金牌回国而消散。 七月份，江景遇代表国家出征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 他以及另外几位参赛选手都取得了良好的成绩，光荣回国。 陆暖冬得知他回国的确切日期后，提前联繫了计程车司机。 她准备去机场接机。 王嘉荣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个消息，联繫上她，表示他也想去接机。 不仅他，十几个跟江景遇一届的小提琴团成员都想来接他。 陆暖冬想，江景遇拿了这么大的奖项，肯定希望得到更多祝福。 她便让王嘉荣组织好，有秩序地去机场。 她一个人去，到得比王嘉荣他们晚。 当发现他们占据了最好的接机位置，还拉了条长长的横幅欢迎江景遇回国时，她完全不想过去。 太丢人了！ 十几个人挨个拉着一点儿，远远就能听到王嘉荣在喊：「待会儿看到首席的第一眼，我就喊举，大家一起举起来！」 犹豫着挪过来的陆暖冬瞬间僵硬。 机场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样太尴尬了！ 她转着头扫视，不少人看向这边。 甚至还有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将镜头对准那边！ 鲜红的横幅太引人瞩目。 陆暖冬倒退了几步，准备重新找个位置蹲守江景遇。 「暖冬学妹！」王嘉荣偶然回头瞥见她，兴奋地朝她挥手，「这边！」 四面八方的视线集结在陆暖冬身上，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有个记者趁机跟王嘉荣搭话。 「诶，小同学，你们是来接你们同学的吗？」 「是啊，我们首席，他去国外拿了化竞金牌！厉害吧！」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啊？」 「师大附中。」王嘉荣扬了扬他负责扯着的那块横幅，「我们首席超厉害！」 记者竟然也听过江景遇的名字。 他惊喜地说：「江景遇是我们的重点採访对象，他的确厉害！」 陆暖冬躲在角落，她实在不想以这种方式上报纸。 待会儿江景遇出来，她更要躲远些。 参照这名记者的态度，江景遇出来后估计会跟国宝似的，被记者团团包围採访。 她可不想因此「蹭」上新闻。 王嘉荣招唿她往横幅中间靠，她使劲儿摇头拒绝。 「我怎么好意思站那儿？」 王嘉荣却误解了她的意思，说道：「你最应该站中间，你跟江景遇最熟，不用害羞。」 陆暖冬杵在边角，象徵性地捏住横幅一角，「我站这就行。」 江景遇的航班顺利落地，但因为要拿行李，出来时拖得久。 大家到那么早、等那么久，难免有点蔫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可当王嘉荣看到江景遇，大声喊「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齐心协力地将横幅举过头顶。 陆暖冬也奋力举起。 事后，光是想想那个场面，陆暖冬都觉得脸皮发烫。 可此刻，她却很激动。 这是江景遇应得的待遇。 她诚挚地祝福他拿了个好名次。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在ktv写完的tvt 因为今天同门生日，唯一的休息日还得出门 昨天开组会开到晚上八点半多，今天又出门玩一天，感觉脑子转不太过来，明天捉个虫看看。 感谢穿风听雨的40瓶营养液，繁星的11瓶营养液以及文言文的5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50章 青梅 她兴许会缺席。 大红色横幅异常惹眼。 每个走到出口的人都率先看到这一群举着横幅的小孩儿。 江景遇也不例外。 他有些惊讶。 明明他只告诉陆暖冬航班落地时间, 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多接他的人。 打头的教练打趣道：「景遇人缘不错啊，这么多同学来接你。」 其他参赛的同伴也说：「这就是班长的号召力吗？」 江景遇脚步不疾不徐，他正准备掠过其他接机的人, 直奔陆暖冬而去。 听到教练和同伴的话语, 他回头淡定说道：「可能是我离开敬城这么久, 想跟我聚聚。老师，我过去一趟。」 带队老师颔首同意，说道：「待会儿你自己来停车场找我们的中巴，今天晚上庆功宴不能不来啊。」 「知道。」江景遇说，「我就跟他们说几句话。」 王嘉荣见江景遇过来，立即开口说道：「让我们——恭喜班长拿下金牌！欢迎回国！」 举着横幅的一排人也都开口，一齐喊出：「恭喜班长拿下金牌！欢迎回国！」 陆暖冬站在人群里，她原本打定主意不喊。 可氛围太好, 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喊出口号欢迎江景遇回国。 喊完之后, 她恰好对上江景遇望过来的目光。 她顿时低头, 将横幅拉得更高，试图遮掩住自己的身影。 江景遇越走越近。 他见到陆暖冬欲盖弥彰的动作，不禁笑出声。 「怎么搞这么大阵仗？」他慢吞吞地走过来, 显然不想成为人群焦点。 可这已经由不得他。 「你拿了金牌，总得给你庆祝！」王嘉荣往旁边一指, 说道，「这还有等着採访你的记者呢！」 江景遇顿住，诧异地看向旁边。 他这才注意到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以及举着话筒的记者。 「採访我？」江景遇下意识反问, 「我有什么值得採访的？」 「江同学，恭喜你们凯旋！稍候你有空做个简短的採访吗？」 江景遇没有回答, 他看到记者们兵分两路, 一部分举着话筒採访他, 另一部分则是冲到化竞队伍跟前。 在下飞机前，带队的教练有叮嘱过，如果见到记者採访不用害怕，拍个照就行，採访交给教练。 江景遇便说：「想要採访得跟我们教练谈时间，现在我只能配合你们拍照。」 记者连连点头，「好的江同学，谢谢你的配合。」 记者也看出他急着和同学叙旧，让同事拍了一小会儿，便很懂事地离开了。 江景遇终于能喘口气。 他微笑着对他们班同学说：「我也恭喜大家。群里看到你们考得都不错，祝愿你们收到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 高考成绩六月底就出来了，这个时间大家也填完了志愿，只不过录取结果还没出来。 「借你吉言。」王嘉荣瞥瞥后边的队伍，询问，「你今天能跟我们吃顿饭吗？」 江景遇摇头，他特意看了陆暖冬一眼，才说：「今天得跟教练他们吃庆功宴，走不成。」 「那下回吧，都拿到录取通知书再挨个吃大家的升学宴。」王嘉荣不无遗憾。 陆暖冬一直安静地听着。 她不插嘴。 反正等江景遇回家，有的是时间沟通。 不必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等江景遇打过一圈招唿，陆暖冬才上前恭贺。 「恭喜。」她说，「既然你要去吃庆功宴，我就跟大家先回去了。」 陆暖冬没有提前告知接机的事情，她料想江景遇不知晓。 也许对方猜到她会来接机，但想不到她会叫上这么多人。 这没打听好，导致时间冲突，是她的失误。 下次谨记教训…… 「今天我会忙到很晚，明天找你。」江景遇想说些别的，但最终也只是说出一个计划。 高考完，江景遇心里隐约有个信号——他跟陆暖冬註定要渐行渐远。 他们这届的高考尘埃落定，等通知书到手，九月份他就得跟陆暖冬长久分别。 虽说高三在外参加竞赛让他习惯了分别的日子，但江景遇还是祈求开学晚一点、再晚一点。 明明陆暖冬是来接机的，这是一场令人喜悦的重逢，可他脑海里频频冒出悲凉的想法。 江景遇竭力摁下这些，告诉自己，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最终，来接机的还是没接到人。 陆暖冬沖江景遇摆摆手，便跟着其他人一块儿回去。 她空闲时间其实也不多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作为准高三的学生，八月中旬就要开始补课。 今年江景遇的生日，她兴许会缺席。 陆暖冬来接机，也有点补偿的意思。 可惜这补偿的份量不太够。 回头再抽出一天时间陪江景遇。 陆暖冬打定主意，回头看了江景遇一眼。 没了记者的打扰，江景遇远离人群，独自站在角落。 他靠墙，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接受採访的教练。 陆暖冬很放心地走了。 但两人都没想到，次日的邀约泡汤了。 原因是江景遇回国，家里的长辈听说他拿了国际金牌，纷纷要求聚一聚。 江阿姨推辞不过，订好了酒店。 等江景遇得知消息时，他是被通知的那一个，压根没有反驳的权利。 陆暖冬无所谓，哪天庆祝不是庆祝？ 有其他人愿意给江景遇庆祝也是好事。 江景遇不想应酬，但事已至此，他没法儿更改，只好接受。 他跟陆暖冬商量了下，决定等空闲后再说。 他家不知名的亲戚跟牛鬼蛇神似的，一股脑冒了出来。 这个说，你跟他吃饭，不跟我吃饭，是不是看不起我；那个说，回来一趟要接风洗尘，让我们沾沾保送生的喜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江景遇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比上学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对他妈表示抗议：「就这一波了，之后我再也不去，谁请都不管用。」 江阿姨连连点头，表示下次宴席只能是他的升学宴。 谈到升学宴，她提议道：「干脆办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人多，一块儿热闹热闹。」 江景遇只当她临时起意，没放在心上。 他着急的是陆暖冬。 天天吃饭归吃饭，他和陆暖冬联繫没断。 自打他回国，但凡有空，他就抱着手机看着他跟陆暖冬的聊天框。 江景遇有分寸，只聊天，不谈别的。 他聊国外的风土人情、也聊自己在学习上踩过的坑。 他总觉得，陆暖冬听完他的经歷会触类旁通。 他希望她的高三过得不用那么辛苦，他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惜他跟陆暖冬选科不同，他完全不懂文科的答题技巧，只能在主科上帮衬一些。 但他作用也有限，陆暖冬的三门主科都学得很好。 陆暖冬倒没这么多感受。 高一高二两年，他们所有人已经将课程学完，高三只是复习。 她压力没别人想像中大。 她甚至有闲心抽出一天提前陪江景遇过生日。 当然，就算是玩，她也会严格履行自己的学习计划。 等江景遇结束推杯换盏的饭局，陆暖冬也没其他事时，他们才约好出去玩。 而这天到来时，距离江景遇回国已经过去十天之久。 蝉鸣不止的八月，江景遇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记者写好稿子，将化竞队的採访照作为配图。 原本记者写的文章只有国内一些学者关注，但不知怎的闹上了热搜。 一开始，网友们只在讨论江景遇他们的成绩，祝贺他们为国争光。 但有个颜值博主意外发现，在这一众队员里，某个男生帅得突出。 她特地放了江景遇的单人照出来，评价道：有颜有才的学霸帅哥都是别人学校的。 陆暖冬娱乐时刷到，好笑地转发给江景遇。 ［不错嘛，这么快就被人记住了。］ 江景遇秒回。 ［什么东西？我去看下］ 隔了一阵，他的下条消息才蹦出来。 ［他们怎么这么无聊，连我在哪个学校哪个班都扒出来了］ ［我看说下一步是把我成绩扒出来？］ 陆暖冬也很震惊，没想到网上已经到人.肉的地步了。 她跑去原微博围观，发现博主还是有分寸的。 网友在她微博下扒出江景遇的姓名、班级、成绩以及被录取的学校专业时，她就有在制止。 ［这个弟弟还未成年！大家注意言行，别继续往下扒！］ 小提琴团也在讨论这事儿。 ［首席的魅力真大］ ［可不是，长得帅又聪明，妥妥小说男主］ 陆暖冬撇撇嘴，有些在意。 他是很厉害，但她也不能落下。 她悄悄在心里立下一个目标。 明年高考，她不仅要拿下全校第一，她还要拿下敬城的文科状元。 她跟江景遇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大差不差，小学、初中、高中上的都是同一所。 未来不出意料，他们也会是大学校友。 江景遇能保送，陆暖冬就要做得比他更好！ 陆暖冬的这份情绪一直延续到给江景遇过生日那天。 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努力，相比之前更加专注。 江景遇也察觉到她的心情，以及莫名其妙的一丝敌意。 「你最近，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他挑明，「给我过生日还一脸苦大仇深。」 陆暖冬悄悄瞥他一眼，拿起土豆往火锅里下，「你解放了，我没解放。我愁高考呢。」 「愁高考？你不是稳坐年级第一？」江景遇才不信，中考时也没见她这么如临大敌。 「我不仅仅想要年级第一。」陆暖冬抿唇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她下完土豆，立即催促：「菜都上齐了，都放下去吧，快点！」 江景遇边夹菜边琢磨她的意思。 不仅想要年级第一，那就是还想要全区第一、全市第一。 敬城这么多重点高中、这么多优秀的学生，任重而道远啊。 「高三正式开学后有各种联考，正好你能借联考的成绩和排名摸摸自己的底。」 陆暖冬认真地学习经验，倒是乖巧很多。 【作者有话说】 其实快正文完结了，还差几章的样子。 中秋国庆需要改论文，估计没时间写，等我把论文投出去，会跟导师请一周假，在家写完（预计是十月中旬）。 让大家久等，真的很抱歉。 第51章 青梅 今年的生日还有，她悄悄喜欢的少年。 吃过这次饭, 陆暖冬之后再也没时间。 江景遇的升学宴兼成人礼她都没去成，只在手机上翻了翻照片。 跟江景遇聊了会儿天，陆暖冬便放下了手机。 她还有一堆作业呢。 高三需要补课, 上完课老师又布置了一堆作业, 数不胜数的白卷子被发下来。 她也知道江景遇在八月忙得团团转——家里乱七八糟的亲戚见完了, 该轮到和他的朋友、同学见面了。 陆暖冬祈祷明年的她不要被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困囿。 倘若要办升学宴，请相熟的老师、同学吃一场就是了，她不想搞这些排场。 想是这么想，但这种事情轮不到她做主。 联想到父母…… 家里给她通了气，明年妈妈会回国陪读。 出租屋如今就住着陆暖冬一个人，伯母帮忙请了做饭阿姨，但她还是觉得房子空荡荡。 还好高三忙，她在房子里的时间也就吃饭、休息, 没空伤怀。 等明年妈妈回国, 她挺期待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 陆暖冬又在书声琅琅的教室待了几天。 某天下午上课前, 班主任兴高采烈地来班上宣布好消息。 「下午不上课，去礼堂听你们的学长学姐分享学习经验！」 陆暖冬答题的手一顿。 学长……那江景遇会不会来？ 答案就在礼堂。 江景遇来了，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 他前方全是学校领导, 陆暖冬到时，正看见他和领导聊天。 高三全员到齐后, 很快进入程序。 首先是一堆领导发言，领导的话都冗长，很催眠。 最后一个领导致辞结束时, 乐呵呵地说：「我知道你们不想听我讲话，接下来让同龄人跟你们聊聊！」 陆暖冬打起精神, 等待江景遇上台。 望着台上发言的少年, 她无端想起两年前的新生典礼。 那次还发生了一场乌龙。 台上台下, 故人如昨。 然而两年时间弹指过，江景遇已经毕业，她明年也要高考。 在她怅惘时，江景遇已经发言完毕。 他站在话筒前，捕捉到她所在的位置，朝她微微一笑。 陆暖冬回了个笑。 紧接着是其他人发言，她左耳进右耳出，没一句话进了脑子。 这场分享会结束后，陆暖冬没有在后台等江景遇，也没特意去找他说话。 对她来说，这些事情都要搁置。 况且江景遇即将要前往敬大报导，她也不想耽搁时间。 文科背诵任务较理科重，陆暖冬每天都在回顾各个科目的思维导图，力求将知识烂熟于心。 周考、月考、联考盈千累万，试卷多变，但不变的是排名。 陆暖冬将她的名字镌刻在校文科第一的位置，不曾挪动一寸。 甚至联考时，她也没掉出过区前三。 老师、主任、校长对她寄予厚望。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会为校争光。 陆暖冬犹觉不够。 她在联考时没有连续霸占区第一，高考拿全市第一的概率也变小了。 因此，陆暖冬愈发用功。 每一门科目都被她翻来覆去地温习，她也会飞快地刷题来拓展新知识。 待窗外的落叶逐渐积了一层，陆暖冬倏然间望见松树枝头的积雪。 寒风袭来，她打了个喷嚏。 是冬季降临。 最近在班主任的建议下，她报了个辅导班。 辅导班教的是政治，老师主要负责带学生分析时政。 她这块是短板，正好在辅导班多多练习。 但这样一来，有限的周末休息时间也被占据。 伯母担忧她的身体跟不上，特意加钱让做饭阿姨多给她煲汤。 各种好东西也连绵不绝地往出租屋送。 可喜的是，陆暖冬在期末考试暨全区第三次联考中拿下区排名第一的好成绩。 尽管得到满意的结果，她还是不敢松懈。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她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到小年时，陆暖冬他们班才放假，可这次假期非常短暂，短到大年初三就得回学校自习。 在饭桌上听完学校的安排，伯母叮嘱道：「你身体最重要，扛不住一定要说。你妈妈最近要回国，之后有人照顾，我们也更放心了。」 伯父也关心地看过来，说道：「要是缺什么，跟我讲，不用不好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陆暖冬点点头，笑道：「就是多学习几天，没事的。我盼着学习时间能多一些呢。」 她真的很感激伯父伯母，他们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不是父母胜似父母。 下了饭桌，小北和夏夏也围了过来。 小北说：「姐，附中太变态了吧？我们学校高三也没这么狠啊。」 夏夏附和道：「姐姐要是不想去学校，就让我妈去医院给你开个证明。」 陆暖冬瞬间哭笑不得。 「我能挺住，没事。」她转而看向夏夏，关切问道，「你搬回敬城是不是水土不服啊？我感觉你瘦了好多。」 「有吗？」陆晴夏摸上自己的脸颊，她低下头说，「是错觉吧。」 陆暖冬皱眉看向小北，见他也摇头，便换了个话题。 寒假来临，恰逢陆暖冬的妈妈回国，全家在商量过年去附近玩几天。 小北提议去泡温泉，被全家一致通过。 敬城周边的温泉度假村、温泉酒店有很多家，大家挑得眼花缭乱。 伯父干脆大手一挥，让大家前往他公司旗下新开发的温泉酒店过年。 陆暖冬也去。 原本家人计划玩个一两天就回来，但泡温泉实在太舒服，原定的时间便延长到了一周。 除夕跟陆暖冬的生日都在温泉酒店过。 前两天，伯父也把姑姑接来了。 除夕除了某些职业，基本都在放假，还好伯父提前订了年夜饭。 这次年夜饭，对于陆暖冬来说很新奇。 头一回没在家里过，妈妈还回国了，热闹又新奇。 但陆暖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她跟家人待了会儿，又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她的房门被敲响。 陆暖冬开了门，发现是晴夏找她。 「姐，跟我泡温泉去吗？」 陆暖冬看她收拾好了东西，说道：「你等我一下。」 很快，她换了泳裙出来，外头裹着件新拆的浴袍。 酒店暖气很足，她们通过室内廊道就能前往这几天一直在用的室内温泉，不用穿很厚。 「走吧。」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但陆暖冬猜，夏夏找她有话说。 果不其然，在泡了十分钟暖汤后，夏夏问她，「姐，我有件事想拜託你帮忙。」 她的声音透过氲氤的雾气传来，听着有些失真。 「怎么了？」陆暖冬对弟弟妹妹一向耐心，关怀地猜测，「是在学习上有什么难题吗？」 陆暖冬依稀看到她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夏夏挤牙膏似的拜託她，「姐姐，明天是你生日，你能帮我跟我妈说让我回瓷城上学吗？」 「为什么想回瓷城啊？」 她问着缘由，脑子也在飞快思索。 排除过敏、水土不服等因素，夏夏每年回敬城都很健康。 她转学也有半年了，应该不会对环境不适应…… 「我待在这一两周还好。」夏夏说到一半，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有些许哽咽，「时间久了，我就觉得这不是我家。」 这话震得陆暖冬好半会儿没回神。 多亏她理智还在，迅速地安慰夏夏，「胡说什么呢？你住的房子在你名下，你才是主人。」 「不是房子的问题。是、是我妈看起来是我妈，但不是我妈。」 这话着实把陆暖冬绕了好大一圈，她哑口无言。 是妈妈又不是妈妈的……夏夏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等她多问，夏夏就如同泄了道口子的河流，哗啦啦地跟她吐苦水。 越听，陆暖冬越觉得她是想念远在瓷城的外公、外婆、舅舅一家以及朋友。 姐妹俩聊了一个多小时。 陆暖冬上岸拿到手机，发现有很多条消息。 她看到家族群里的艾特，原来是长辈们在春晚开始时，招唿她们也去酒店最大的那间套房一起看今年的春晚。 再往上翻，是发红包、抢红包的流程。 陆暖冬点开伯父发的最大的红包，她是最后一个抢的，却拿到了手气最佳。 群里都在恭喜，说她手气好财运佳，来年一定气运顺遂。 晴夏也看见了，她说：「姐姐继续努力，明年肯定是高考状元！」 「才哪到哪啊？」陆暖冬说，「还要努力。」 她的高考倒计时，131天。 过完年，就真的只剩下三个多月了。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再不努力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陆暖冬感觉聊完之后，夏夏的情绪好多了。 她说：「快回房间换身睡衣，我们去陪伯父姑姑他们看看春晚，顺便守岁。」 晴夏房间在她隔壁，两人分别回房。 换好衣服后，陆暖冬接上晴夏，一起去套间。 瞧得很，还没到呢，姐妹俩就遇上伯父接回了刚赶回来的陆昭南。 打过招唿后，陆暖冬说：「昭南哥，你这么晚啊，居然才下班。」 陆昭南对两个妹妹笑笑，说道：「碰上了雪，航班延误了。」 「雪？」晴夏平时在南方，很少有机会看到雪，她惊奇地问：「哥哥，现在还在下雪吗？」 「在下。你想看的话，等我喝杯热茶。」陆昭南指指已经甩下他们一截的伯父，「让我去见见长辈们。」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陆暖冬不是很想去，她更想守岁，但她没在这时说，准备待会再拒绝。 陆昭南进来，喊了一圈人。 他犹如国宝似的被长辈们围着。 大概是有姑姑的指示，陆暖冬听到伯母、伯父还有她亲妈，轮番上阵询问昭南哥找没找女朋友。 她摇摇头，庆幸自己还在上学，不用遇上这尴尬的场景。 她挑了个橙子打算切了吃，目光一转发现小北跟晴夏表面在看春晚，实际上心思早飘到昭南哥的八卦上了。 陆暖冬忍不住笑了笑，把切好的橙子分了。 分完后，她救陆昭南于水火。 「刚刚哥哥回来说外边下雪了，夏夏想去玩雪。」 陆昭南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一个人多不安全啊，哥哥带你去。」 陆时北也觉得在屋里待着没意思，起身说：「我也要去！」 陆晴夏跟在他俩后头，走了几步回头问陆暖冬，「姐姐，你去不去？」 陆暖冬摆摆手，示意她不想去。 伯母叫住他们，起身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个大红包。 「过了新年又长一岁，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陆昭南工作了，不大好意思再接长辈的钱。 但大舅妈硬塞，又有弟弟妹妹们看着，他想着等明天抽个空把钱还回去。 还没等陆暖冬把钱收好，其他的几个长辈也争着抢着要发红包。 小北一熘烟跑出去，扯着夏夏喊：「哥！跑！」 陆昭南哭笑不得地追上去，回头跟长辈们说：「明天再给吧。」 陆暖冬刚想笑，忽然又意识到只有她自己在，那她将会被「围攻」。 她默默蹭回沙发，却也无济于事。 春晚主持人倒计时结束，还没见三个出去玩雪的人的身影。 姑姑撑不住，早就回房间睡下了。 现在套房里只剩下陆暖冬跟妈妈还有伯父伯母。 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陆暖冬依稀听到远处在鸣放烟花。 明明烟花禁燃，但听到声的那一刻，陆暖冬却升起满足感。 今年的春节有温泉、有雪、有烟花、有手气最佳。 她拿起手机，点进聊天软体，划过一堆无关紧要的人和群，停止在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右边有三个小红点。 江景遇卡点发了生日祝福。 ［生日快乐，恭喜你离高考又近了一天。］ ［方形小盒子照片.jpg］ ［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等你回家再送你。］ 今年的生日还有，她悄悄喜欢的少年。 陆暖冬郑重地许下一个贪心的愿望，关于他。 【作者有话说】 昨晚通宵交了论文，下午才睡，晚了点见谅。 復健有点困难，但我会努力日更的！希望还有人在看 奥对，没请下来回家的假orz 但是！我导出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去的还是离我家超近的城市，想置换位置辽qaq我回家他回北京上班吧） 第52章 青梅 你跟景遇还在一起呢？ 陆暖冬十八岁的生日在温泉酒店度过。 时钟指向十二点, 长辈们都祝福她生日快乐。 她一一回应，最后看着妈妈说：「今天也是妈妈的受难日，妈妈也过得开心点吧。」 「好, 好。」 妈妈表现得很激动, 情绪有些失控。 这一刻, 陆暖冬莫名跟陆晴夏共情。 她跟妹妹一样，不在父母跟前长大，缺失了十几年的亲情，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弥补的。 也许是这份生疏，让夏夏觉得这不是自己家。 明白根结所在就好很多，陆暖冬决定白天再找她聊聊。 几人又聊了几句后，伯父拍板让大家去睡觉。 「夏夏他们还在外面玩呢？」伯父看向窗外，「得喊他们回来。」 陆暖冬耳朵尖, 摇头说：「他们好像已经回来了。」 下一秒, 兄妹三人带着风雪回屋。 陆晴夏戴着手套, 捧着手里的小雪人给她看。 「姐姐，这是我们给你堆的小雪人，祝你生日快乐！」 「对啊姐, 你没出去看太可惜了，今年这场雪可大了。」 陆暖冬正想才夏夏手里接过那个憨态可掬的小雪人, 却被阻止了。 「这个冰，我先帮你拿回房间去。」夏夏如此解释。 四人同长辈们道别后，一齐往陆暖冬的房间走去。 「不然我们打打麻将吧, 现在睡不着。」陆时北向后张望，确认长辈们听不见后, 才敢小声说, 「我带了麻将过来。」 「我随意。」陆昭南看向两个妹妹, 询问道，「你们两个困吗？要是困就去睡。」 陆暖冬和陆晴夏都摇头。 于是，陆晴夏在陆暖冬的指挥下，将小雪人放置在窗台外，两人才前往陆时北房间。 小北和昭南哥洗好了牌，就等着她们落座。 也许是陆暖冬手气太好，她一上来就赢了三盘。 她笑眯眯地伸手，「都拿来，不许耍赖！」 他们打着玩，也就五块钱一局，如果遇上好牌再翻倍给。 就算输一整晚，也不会输太多，反正今晚也拿了很多压岁钱，有进有出。 陆暖冬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调节气氛。 小北咳嗽一声，说：「我给，但姐你找不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说罢，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陆暖冬把它扣下，说道：「先放我这，等你赢了再赎回去。」 昭南哥添砖加瓦，他说：「怕是赎不回去，这就叫提前还债。」 夏夏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 就这么闹了几局，几人都有些犯困。 一扫钟錶已经将近三点，他们便商量着回去睡觉。 陆暖冬在临睡前腾出空来回復江景遇。 ［很期待礼物］ ［真希望马上回市里］ 最后，她发了两个字，回应的是零点后不久，江景遇又给她发的晚安。 ［好梦］ 十八岁的第一天，陆暖冬一夜好眠。 第二天睁眼已经快十点。 长辈们估计他们几个昨晚闹到很晚，都贴心地没有喊人起床。 一醒，陆暖冬便觉得很饿。 她洗漱完，直奔餐厅。 虽然伯父给员工都放假了，但他还是花钞能力找了厨师专门做一日三餐。 因此，陆家一大家子人才可以按时吃上东西。 陆暖冬起得晚，热腾腾的早餐没了。 小北恰好在餐厅，他热着三明治，顺手也帮她热了个，「大冷天的，还是吃点热的。」 她站着等三明治的间隙，小北有问她问题。 「姐，你觉得夏夏有没有什么情况？」 陆暖冬讶异了一下，紧接着她摇摇头。 「怎么了吗？」 听到她的回答，小北反而皱眉了。 「我感觉她不太开心，但我不知道她哪里不开心。」 「也许是你想多了呢？」陆暖冬尽力地带偏他。 小北却说：「我有感觉，我们是双胞胎。」 还好小北主动转移了话题，不然陆暖冬真不知道这天还怎么聊下去。 伯父原定初二上午返回敬城，陆暖冬前一天晚上就收拾了行李。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临行前夏夏跟伯母吵了一架。 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伯母和夏夏都闭口不言。 只是伯父说，先回家，回家再说时，夏夏表现得分外牴触。 她抱着陆暖冬的胳膊，像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我不回去！」 小北两头劝着，头都大了。 伯父也感到深深的不解。 「不回家那去哪？说好了今天回家，不能出尔反尔啊。你姑姑、婶婶都在。」 「那是你们说好的！」夏夏躲在她身后叫嚷着，「我明明提前说了我要回瓷城过年！」 陆暖冬被她吵得脑袋疼。 同时，她也很唏嘘。 伯父能够管好一个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员工，却搞不定自己女儿。 姑姑主动去问伯母情况，然而伯母就是一言不发。 在这一点上，夏夏跟伯母真的很像，一样犟。 「伯父，不然这样，先让夏夏跟我睡一晚，等她好些了再回楼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伯父同意了。 夏夏也没再闹。 坐在回城的车上，夏夏靠着她，默默流泪。 陆暖冬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给她递纸巾。 她没忘记跟江景遇的约定。 ［我回去了，大概两个小时后可以去拿礼物］ 江景遇回得很快。 ［你来拿多麻烦啊，我给你送一趟。］ ［今天不太方便］ 陆暖冬扫了一眼夏夏，继续打字。 ［我妈妈跟妹妹都在］ 江景遇那头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叮」的一声，他的消息过来了。 陆暖冬看见，差点笑出声。 ［作为你的朋友，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他只想说后一句，他们俩都心照不宣。 最后，陆暖冬安抚好夏夏，抽空去了趟隔壁。 江叔叔江阿姨都在，倒是难得的事。 她跟两人打过招唿，意外地收到一个红包。 「谢谢叔叔和阿姨。」 阿姨笑着说：「过完年眨眼就高考了，阿姨先祝你考个好成绩。去找景遇吧。」 江景遇把他准备的礼物排成一排，指着那些小盒子说：「看看？」 「项鍊？」陆暖冬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项鍊，「旁边是什么？」 「我订的一套的一个装饰品，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就先送给你了。」 江景遇指着最左边的说：「这是钥匙链。」 中间是项鍊，因为陆暖冬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过多介绍。 他指着最右边，说：「这是一条手鍊。」 陆暖冬盯着项鍊下方追着的装饰物，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是一个，化合物？」 「嗯对。」江景遇承认了，他说，「是从实验室得来的灵感，导师订耗材的公司给送的一些小周边。发paper跟中sci你暂时用不着，但我想把这个先送给你。」 太久没关注他的事情，陆暖冬抓住重点。 「你已经选导师了啊，还进了实验室？」 「嗯。进实验室忙点，但收穫很大。」他看向陆暖冬，认真地说，「我给师兄师姐们打下手，自己也做过一些小实验了。」 陆暖冬猜想，他送的这个小东西应该跟他的实验有关。 没听他提过，她好奇地观察着那个化合物。 「咦，我怎么感觉它是对称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是对称的。」江景遇有些欣喜，连忙给她介绍，「这是手性化合物，之所以叫手性，是因为这种结构的化合物像人的左手跟右手。」 一听他这话，陆暖冬就十分确定，这一定是他研究的东西。 不然，他不会如此兴奋。 他们互相说了说各自的情况，聊得热闹。 中途，陆暖冬感觉口干舌燥，喝了口江景遇倒的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小时。 陆暖冬喝完水摆摆手，「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我妈该以为我失踪了，我先回家。」 「行。」江景遇意犹未尽，但他还是送她出门。 陆暖冬在江家快活得很，以至于她回家后才感受到酝酿着的狂风骤雨。 妈妈拉着她，小声说：「刚刚你伯母下来了一趟，又跟夏夏大吵了一架。夏夏在房里哭，你伯母回去了。暖冬，你跟夏夏是同龄人，你去安慰安慰她行吗？」 「好。」陆暖冬连忙进去。 她也没问什么，只是拍拍夏夏的背。 夏夏一把抱住她，嘴里一直在重复。 「我想回瓷城。」 陆暖冬听着也不免难过。 她其实应当是最能感同身受的，可惜她也没有真正的话语权。 夏夏哭过之后冷静下来，跟她说想睡觉。 陆暖冬点头，留了空间让她自己调整。 出来后，妈妈无声询问情况。 她压低声音说：「睡了。」 紧接着，母女俩挨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几天都是重复的节目——除夕当晚一家人已经看过的春晚。 待了几分钟，陆暖冬觉得很不自在。 以前她一个人在家，顶多江景遇或是小北下来串门会热闹些，她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暖冬，你刚刚是去邻居家了吗？」 「是啊。」 陆暖冬承认了，完全没料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跟景遇还在一起呢？他怎么不上门来见见我？」 「啊？」陆暖冬愣了很久，才说，「不好吧。」 这时她才想起来前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前年正值叛逆期，她和江景遇跟着乐团飞去香国，当着父母的面说她决定以后都跟江景遇在一起…… 这一回想，她就想起来妈妈要命的话。 只是在脑子里过一遍，陆暖冬都觉得羞耻。 奈何，「带回来的不是江景遇，就别怪我不给你户口本」这句话太过魔性，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她不堪重负，说道：「妈妈，你放心，高三我知道轻重，我会好好学习，一定不耽误。」 妈妈笑着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我反而是想告诉你，就算考砸了也没关系，我们送你出国。」 陆暖冬真没想到父母是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有自己的目标，并且坚定不移。 她盯着电视机，嘟囔道：「那我肯定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其实送的礼物这个最先想到的时候是想在番外放的，wb有存档（完结之后公开，因为有记录想写的番外，怕提前剧透），但我感觉这个东西对江景遇来说很有意义，就让他送给十八岁的陆暖冬吧。 化学的周边还挺多的，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苯酚耳饰、化学周边饰品类似的。 不过我最震撼的是居然有跟移液枪一模一样的笔，拿那种笔写字的人手真的不抖吗？ 第53章 青梅 「可你不是别人。」 陆暖冬的假期过完, 她得回学校上课。 妈妈陪她来出租屋这边，每天都给她做一日三餐。 因此，她错过了夏夏跟伯母这起风波的结果。 还是元宵的时候, 小北主动跟她聊了聊现状。 「夏夏和我妈还在冷战。本来姐姐你和婶婶走了, 她都要搬上来了, 不知道跟我妈又说什么了，我和我爸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陆暖冬没想到情况恶化成这样，但她和妈妈单独住的这十来天里，她更有切身体会。 妈妈为了她的学习，已经很让步了。 可她还是觉得相处起来别扭。 不习惯有人这么近距离地管她，也不习惯只能在自己房间才能完全放松。 她跟妈妈相处还算平和，由己度人，夏夏应该更难受。 伯母性格比她妈妈强势很多。 而夏夏, 称得上背井离乡。 但也许是夏夏跟伯母的事情刺激到了妈妈。 妈妈每天给她送水果都开始欲言又止。 又一个晚上, 夜幕低垂, 繁星闪烁。 陆暖冬主动开口：「妈，你用不着这样。还是之前那样更自在一些。」 妈妈越是表现得生疏，她也越把自己当外人。 这几天她都有点心浮气躁, 学不太进去。 昨天刚考了开学考，陆暖冬觉得发挥得不太好。 她立马意识到是家庭的影响。 为了自己的状态, 也为了妈妈的心情，她干脆开诚布公，把话都说得明明白白。 「我和你, 跟夏夏和伯母不一样。你会听我的意见，我也不会那么偏激地对你。」 「唉, 你伯母她们……」 陆暖冬不想将话题扯远, 连忙说道：「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你是我妈啊。其实你就是不给我做饭，只是陪我住在这边也行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紧接着，她的脑门被妈妈弹了个脑瓜崩。 轻轻的，一点儿都不疼。 她愣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妈妈。 「早说啊。我摊牌了，你的饭不是我做的，是之前的阿姨做好，我摆盘。」 陆暖冬作为品尝的人，隐约起过这个念头。 她觉得太过荒诞，谁也没说，根本没想到那时离谱的猜想居然是真相。 「那您和伯母的确很不一样。」 陆暖冬摇摇头，伯母会明确地告诉她东西是谁干的，不多揽一分功。 当然，她也能理解妈妈。 然后，她又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这次比刚刚重了点。 「我这都是为了谁！」 「为了我。」陆暖冬讨好地笑笑，「妈妈，我就说一说。」 这么一闹，母女间的生疏隔阂似乎消融几分。 远远看去，她们亲昵了一些，倒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了。 调整好心态的陆暖冬面临了高三第一次败北。 她只比第二名高十分，而且在跟其他学校的联考中掉到第七名。 这次是她考得最砸的一次，但她不在乎。 她的状态已经调整回来，也跟妈妈敞开了心扉，她已经是所向披靡的状态。 对此，陆暖冬其实很感激伯母跟夏夏。 如果不是她们先吵了一架，她肯定会憋着，等到某一天爆发再跟妈妈吵架。 这么想有点儿不道德，所以她没跟任何人讲她的想法。 不过，她对夏夏也更关心了。 偶尔有假期的时候，碰上夏夏在家，陆暖冬会主动询问夏夏学校的事情。 如果夏夏心情平和或者开心还好，伤心忧郁了，她会找小北打听情况，确保夏夏在学校没被欺负。 日子一天天过去，试卷一张张写完，时光勐然她推进到五月。 五月四号青年节，附中依旧要给高三的学生举办成人礼。 陆暖冬写完卷子，心里一动，在深夜悄悄给江景遇发了条消息。 但发出去后，她很快就撤回了。 ［我们也要举办成人礼了］ ［lnd撤回一条消息］ ［？］ ［不用撤回，我看到了。］ ［我尽量赶过去。］ 陆暖冬握住手机，开心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有些激动，她躺在床上都无法迅速入眠，今晚睡得比平常晚。 成人礼是和去年差不多的流程。 陆暖冬围观过一次，但这次她是主角，还是察觉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心态。 去年她只是旁观者，今年举行成人礼，她作为被庆贺的学生，有种高考真的很近的真实感。 明明百日誓师的时候还不觉得。 可现在距离高考仅仅只有一个月时间。 领导们讲完话，江景遇才赶过来。 好在是赶上了仪式。 江景遇站在去年陆暖冬给他拍照的位置，给她录了一段视频。 她越过那道门，走向自己的妈妈，却在抵达重点后，与他对望。 等到手都举酸了，江景遇才想起可以把相机放下来。 他小跑到陆暖冬面前，礼貌地跟她妈妈打了声招唿。 「哟，这不是我们暖冬的小男朋友吗？听说你去年保送敬大了？还不错。」 听到长辈，尤其是陆暖冬直系亲属的揶揄，江景遇差点没整个平地摔。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男人，笑着说：「阿姨，离暖冬高考还剩一个月，我们说这些容易分她心。」 陆母上下打量他一会儿，「你不是最让暖冬分心的吗？」 还真是语出惊人。 陆暖冬无奈地制止，「妈，我还有同学在呢。」 「你还怕被同学聊八卦啊？当年在香国，你在我跟你爸面前可不这样。」陆母表示稀奇。 瞬间，两个人都明白过来。 陆母这是秋后算帐呢。 「啊。」陆暖冬捂着耳朵，说道，「妈妈，我跟你道歉，你别再提这茬了！」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让这些黑歷史消失在歷史长河里不好吗？ 陆母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聊，我去找你们班家长聊聊看。」 「谢谢妈妈。」陆暖冬乖巧地说。 「阿姨再见。」江景遇也说。 等妈妈走了，陆暖冬才好奇地打量江景遇。 他披着白大褂就来了，一看就是从实验室来的，还走得很匆忙。 不过还好他一直爱干净，他的白大褂白得像新的。 江景遇任她打量。 同时，他也在悄悄瞧她。 因为是成人礼，女孩子可以穿裙子或西装。 陆暖冬搭了一身正式的裙子，还被妈妈拽去画了妆。 她其实挺不习惯，但听着妈妈的夸赞还是将信将疑地出了门。 毕竟是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天，还会留下影像，她便这样来了。 原本想着她自己觉得有纪念价值就好，不必理会其他人的眼光。 可此时，陆暖冬却有些心慌。 他，会不会觉得好看？ 「今天化的妆很好看。」江景遇夸道，「不过在你跟班级拍合照之前，我想跟你先拍一组。」 陆暖冬回头看了看自家班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同学们都乱闹闹的，没人组织。 她便毫无负担地说：「那我们先拍。」 脱离学习的氛围，陆暖冬察觉到她一些情绪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她狠心把它们往下按，可惜总有漏网之鱼。 「你脸色怎么不太对？」 连拍好几个姿势后，江景遇察看相机，总算发觉了别扭的她。 「可能有点紧张。」陆暖冬半是诚恳半是玩笑地说，「大概是因为你在身边。」 江景遇说：「啊，我离远点？」 说完，他才意识到什么。 他将目光定格在陆暖冬的眼睛上。 陆暖冬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不到两秒就败下阵来。 她低着头，没听到江景遇的声音。 她很好奇，于是用小幅度的动作抬头。 结果她看到江景遇泛红的耳廓。 这下，陆暖冬也感觉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明明什么也没干，却像两个犯了错事的小孩。 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我们班要拍照了。」 陆暖冬撂下这句话，飞奔向班级会合。 她着实松了口气。 刚刚的氛围太陌生了，她没法处理好。 她也不想每次见到江景遇都那么尴尬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次，陆暖冬在心里发誓，下次她一定好好跟江景遇说话。 回到班群，陆暖冬一扫刚刚状态，恢復成往日的模样。 她被同学们推搡着挪到c位，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摄影师说：「茄子！」 全班人一齐喊了声：「茄子！」 笑容蔓延到每一个人脸上。 接下来的流程还是在礼堂观看表演。 陆暖冬不大想去，她更愿意和妈妈还有江景遇在校园里走一走。 可惜，她刚跟江景遇提起这个想法，对方就表现出为难的神色。 「你有事吗？」她问。 「我其实是逃课过来的。」江景遇咳了一声，下午是导师的实验课，我得赶回去。」 「你怎么逃课？来不了就算了啊。」 陆暖冬顿时替他感到不值。 换成她，她才不会这么果断地逃课过来看江景遇。 「成人礼很重要。更何况，你去年帮我拍照，我今年怎么说也要帮你拍。」 陆暖冬沉下脸，不太乐意搭理他。 她现在很矛盾。 既为江景遇的行为感到高兴，又不太认可他的想法。 别人的成人礼怎么会比他自己的课更重要？ 陆暖冬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江景遇的回答是：「可你不是别人。」 你不是别人。 是我总角孩提时，相依相伴的青梅。 也是我情窦初开时，日久生情的心动。 我也希望你是垂垂老矣时，相伴一生的爱人。 陆暖冬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依旧据理力争。 「区区一个成人礼，你错过了大不了给我补办，但知识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江景遇安抚她，说道：「我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先别争论了，我就要回学校了，跟我说声再见吧。」 她不知道江景遇从哪学来的技巧。 听完这些，她不再试图辩论。 「再见，你好好上课。」 陆暖冬硬邦邦地说。 「再见。」江景遇摸了下她的头，「成人礼快乐。」 第54章 青梅 山水有相逢，春风入捲来。 五月, 天气越来越热，师大附中的学生们纷纷换上夏季校服。 每晚都有学生在操场散步。 考完二模，陆暖冬也来操场放松心情。 最近她的成绩稳定下来, 在区联考中拿下好几次第一。 老师、同学们都说, 如果她发挥正常, 很有可能是今年的文科状元。 离高考越近，她的心理压力越大。 不过这点儿压力对陆暖冬的影响不大，反而让她有了更多动力。 二模一过，高考也就是眨眼的事情。 陆暖冬迎着傍晚的微风，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欣赏日落。 她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 一直以来考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题让她觉得自己像学习机器。 像今天这样停下来充能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高考迫在眉睫。 没一会儿，她旁边坐下一个女孩。 「暖冬，你在想什么啊？」对方问。 陆暖冬看清是黄雨，说道：「我在想高考之后报的专业。」 「这个呀, 你想学什么？」 「想学法, 法律需要人维护。」 黄雨点点头, 说道：「那我还是想学天体物理……对了，你学法是为了当律师吗？你这么温柔的性格会不会吃亏？」 所有跟陆暖冬有过接触的同学对她的印象都是漂亮温柔，谁也没见过她发脾气。 以至于她说要学法, 黄雨不免为她担忧。 「大学多锻鍊锻鍊吧，我应该会参与辩论赛的。」陆暖冬面向夕阳, 笑道，「而且学法不是只能当律师，我有更明确的目标。」 黄雨看出她不太想说, 便没有追着她问。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我听说文科班今天要考文综。」 「我看过卷子了，跟之前的题型差不多, 甚至有80%是重复的题, 只是换了问法。我觉得没有做的必要, 跟老师请假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陆暖冬看向黄雨，发现她都有了黑眼圈，问道：「你是太累才请假的吗？」 黄雨摇摇头，她指了指操场边疯玩的一群人。 「我们班主任让我们今天下来放风，我们班的人都在玩儿。 陆暖冬看过去，女生们都三三两两地坐着，男生们却在跑道上做各种消耗体力的事。 跟其他班的人相比人数不多。 「还没恭喜你进入航班。」她对黄雨说，「每次在楼道碰见，匆匆忙忙打个招唿就分开了，我一直忘了。」 是的，高二的期末分班考试时，黄雨考入理科前十，顺理成章地调入航班。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忽然提起，我还有点不好意思。」黄雨抓抓头髮，「这没什么，如果换成你，肯定比我做得更好。」 陆暖冬罕见地摇头，十分不贊同她的说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感兴趣的领域，如果我学理科，我未必会投入这么多的精力与热情。」 黄雨抱住她，悄悄在她耳边说：「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你高一时候跟江学长表演的那个节目，你们说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色彩。」 陆暖冬回抱住她，坦诚地说：「其实那时候我不止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她调整好语气，才缓缓说：「小时候，别的小朋友以为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发动全班来孤立我。看到那时候的你，我就想起小时候孤立无援的我。」 「怎么会有人这么过分？」黄雨替她抱不平。 陆暖冬松开她，让她看见自己真诚的笑脸。 「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过得很好。在帮过你之后，我感觉幼年的自己也有被拯救。」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在当时的我心里举重若轻。 我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有人能从天而降，把我从那个处境里解救出来，我会不会更加开朗？ 我没有想到，我期盼着的英雄是长大后的我自己。」 陆暖冬说完又笑了。 她自己都觉得这些想法过于矫情，说出来让人发笑。 还好还好，她走出了泥沼，也不再被这件事情影响。 「怪不得你对同学们都淡淡的。」黄雨却心疼她，「一定是你怕又被孤立，所以索性从一开始就不靠近吧。」 陆暖冬担心说哭她，尽量温和地解释：「我没你们那么需要朋友，我更享受独处的时光。」 「你胡说！明明江学长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更开心！话也更多！」 好好的，话又绕到了江景遇身上。 陆暖冬看着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夕阳，忍不住吐露自己的心事。 「他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经常说，我跟他青梅竹马。」 黄雨居然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震惊地看过去，压低声音问：「你们还在一起？之前看你们分分合合，大家都以为你们只是误把陪伴当爱情。」 陆暖冬想起自己叛逆时期做出的事，沉默下来。 不过她不后悔。 正是经歷过的事情才造就了现在的她跟江景遇。 倘若过往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他们俩个可能都不是两情相悦的状态。 黄雨见她不吭声，又问：「那你们是打算等你高考完再宣布一次在一起？」 「没有真的在一起过。」陆暖冬揪着衣袖边，「如果他高考完还跟我表白的话，我当然会答应他。」 「挺好的。」黄雨最终评价，「就算他不表白，你也会表白吧？」 陆暖冬被看穿也不在意，她坦然地迎着黄雨怀疑的目光点头。 「要抓住机会嘛，有些机会，失去了意味着永远失去。」 在她看来，表白只是走个流程。 那既然这样，谁先开口也都无所谓。 * 三模过去，高三声迎来六月。 六月蝉鸣不止，气温只升不降。 所有人都格外聒噪。 老师们不发试卷，也不讲题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自己学。哪里弱补哪里，突击几天说不准考试考到了呢？好好自习。」 班主任扔下这句话便出门，留出空间给学生们。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都讲起了小话。 结果，他们班刚闹起来，班主任便黑着脸走回来了。 「让你们自习，你们就是用嘴自习的吗！」 吼完后，全班都不敢吭声。 然而，陆暖冬自始至终都没关注这些。 她游离在班级之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所以她带来一个mp3听音乐。 她的mp3里，无一例外都是小提琴纯音乐。 这些并非网上下载的音源，而是江景遇提前录好，供她放松的。 接下来的每堂课都有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着他们管纪律，但其实只要不过分、不干扰到其他同学，老师都当看不见。 陆暖冬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蝉鸣声也绵延不绝，但她却觉得惬意。 她手里拿着份数学试卷，过去半小时了也没动一下。 不过没事——这份试卷，她一道题都没错，鲜艷的150分打在试卷正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这种状态一连出现好几天，陆暖冬懒得管。 因为她月经按时来了，只要过好这几天，她高考时就不用为此烦恼。 上个月，她听说有很多同学去医院开了避孕药，想要推迟月经。 也有同学询问过她。 陆暖冬自认身体素质还行，月经来得准时，平常除了腰酸也没其他明显症状，因此，她便说她应该用不着。 还好，这一次也按时来了。 她回想着高考前的这一个月，顺利地不可思议。 师大附中所在的区是敬城985升学率最高的区，而她在二模、三模中有如神助，两次模拟考全都拿下联考第一的好成绩。 月经这个不太稳定的因素也稳定下来。 陆暖冬能够拿出最完美的状态来应对高考。 到四号、五号，陆暖冬感到没那么疲劳，她一边听着小提琴纯音乐，一边复习知识点。 因为剩下最后两天，她白天是按照考试时间安排复习时间的。 四号的晚自习则用来回顾以前的一些错题。 时间眨眼用完，五号不上晚自习，放学后需要布置考场。 六月六号不上课，各位考生按照准考证上的地点提前看好考场。 五号下午，全班都很压抑。 即将到来的分别让整个班集体多了一丝惆怅。 班主任特意调了课，一整个下午都看着他们。 见大家都学不进去，她拍拍手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要是不想学了，我们就提前悄悄布置考场。要小声点！」 这次，班主任的话不太管用，班干部都没带头动作。 坐在讲台旁边的女生忽然哭出声，悲伤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 班主任背过身去。 陆暖冬瞥见她眼角湿润。 没多久，班主任快步离开教室，看样子是回办公室擦眼泪去了。 班上安静下来。 班长说：「这三年班主任为我们付出很多，我们临走前也为她做点什么吧。」 那会儿很流行写永久请假条。 班长上网查了查格式，改动了一些词，最后让每个人都在黑板上籤下自己的落款。 陆暖冬也上去了。 尽管对这个班的同学她不太熟悉，但她知道同学们都很尊重她，有真正把她当成班级的一员。 黑板上有假条，有全班所有人的签名。 现在只差班主任的签名批准。 「陆暖冬，你和我去办公室把老师请回来吧。」 「好。」 还没等她问，班长就主动说了喊她的缘由。 「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她看见你肯定会回来的。」 陆暖冬诧异地反问：「我吗？」 她想像不到喜欢她的理由，她既不积极参加班级活动，又不主动帮忙分担事务，班主任怎么可能最喜欢她啊？ 班长干的实事得有一箩筐，成绩也还好，是年级前三。 她成绩比班长好，但其实在别的条件加成下，陆暖冬不认为班主任会很喜欢自己。 更多时候可能是对好学生的优待。 「当然是你啊。」班长理所当然地说，「在这个班上，只有你每次请假，班主任都毫不犹豫地批准。其他人都没这个待遇。」 陆暖冬猜测：「可能班主任觉得我自制力还行，请假也不会胡来。」 班长摇摇头，飞快地说：「不止。你还是她的摇钱树！你要是高考考了全市第一，老师做梦都会笑醒，因为她会有丰厚的奖金。」 奖金这回事陆暖冬倒是知道。 去年江景遇他们参加化竞的拿回来那么多好名次，听说学校专门给化学组批了一次出国游。 全部游玩住宿费用都是学校自掏腰包。 后来，江景遇捧回了国际金牌，他的教练、化学老师跟班主任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甚至有记者专门来採访过，那篇报导还上了本地的报纸。 陆暖冬没什么感觉。 工作做好了会有奖金，多正常一事。 她不会对班主任有什么偏见，但她也同样不觉得班主任会因此把她当成最喜欢的学生。 与其说喜欢，不如说省事。 不过，陆暖冬不愿跟班长再争辩。 紧接着，她跟着班长，顺利请回了班主任。 最大的功劳还属班长——多亏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一回教室，班长便拉着班主任到讲台上观看他们集全班之力书写的假条。 刚刚平復好情绪的班主任在签完名的那一剎那又潸然泪下。 她看着「请假期限：永久」一行字眼说不出话。 班长哽咽道：「老师，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想跟您正式说一声再见。」 因为站在老师边上，陆暖冬也劝了一句。 「老师，山水有相逢，春风入捲来。望君多珍重，圆月杯中酒。」 是啊，山水有相逢。 班主任振作起精神。 「其他班都还在自习，我们动静小点儿。大家接下来想干什么？先布置考场还是做什么？」 同学们一致觉得干点实事比煽情重要。 因此，他们轻手轻脚地分工合作，很快就将考场布置完毕。 教室最后方还有很多书籍，等待着学生们将他们抱回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可只看教室中央的桌椅，确实能说得上空空如也。 下课铃声响起，就像一道催命符。 同学们犹如听不见般，老僧入定似的钉在座位上不动。 班主任见状，用带班以来最温柔的声音叮嘱着高考的注意事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要发放大家的准考证。准考证觉得不能丢失，自己要保管好！大家的考点都不同，老师也有监考的任务，在此预祝大家取得圆满的成绩，不愧于自己！」 发完准考证，教室里的人慢慢走了。 陆暖冬在座位上待到了最后。 她经常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今天，她也不想例外。 班长和几个班干部也没走。 他们谈笑说着早餐、说校门口的保安、说食堂的阿姨。 等话题到头，窗外铺满一层灿烂的红霞。 班长起身说道：「行了，该走了。我们出去把门锁上，我再去给老师送下钥匙。」 剩下的人稀稀拉拉地起来，沉闷地答应。 陆暖冬关上窗户。 背上自己的书包，最后从这个角度拍了张夕阳。 除了夕阳，她还站在教室前后方分别拍摄了教室的样子。 黑板上的请假条早已被擦拭干净，教室人声喧闹的场景也无法重演，她却还想留住些东西。 班长没有催促。 其他人站在门口，看她拍照。 良久，陆暖冬听到一个声音。 「你回家之后，把照片传群里吧。」 陆暖冬「嗯」了声，重重地点了下头。 下楼后，她直奔校门口。 这才与班长他们分道扬镳。 踏出校门的那一刻，陆暖冬回望着整座校园。 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在这里，她度过了无比美好的三年。 临行前有许许多多的不舍。 接下来，她要启程前往更靠近她理想的目的地。 高考前的一切工作至此都准备就绪，只等七、八号正式开考。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完结，会写长一点，明天可能更不上，先请个假。我想写的番外会在下章作话统计，大家有特别想看的可以留言，能写我会尽量写~ 第55章 遇暖｜正文完结 春夏秋冬周而復始，有你才是年年岁岁。 陆暖冬的考场恰巧在家附近, 因而六号她就跟妈妈带了些衣物搬回家。 剩下的大件的物品以及冬装都打算高考后再挪回家。 上午忙活搬家的事情，她和妈妈都不想动。 于是她们决定下午再去看看考场。 陆暖冬所在的考场是本区最好的高中之一。 离他们小区很近，步行10分钟左右就能到达。 她比较幸运, 考场在三楼。 教室跟座位的地理位置都与她的班级一样。 妈妈听说这个巧合, 连连说：「考试时候一定很顺！」 陆暖冬也觉得。 没想到随机的安排也能这么顺她心意。 她莫名有种自信, 她一定会考得很好。 六号七号是阴天，气温刚刚好。 陆暖冬穿着妈妈新买的酒红色连衣裙进考场。 妈妈说，穿红色意味着鸿运当头。 陆暖冬对这些说法都无所谓，反正知识都在她脑子里，高考检验的就是真本领。 她听着长辈们在她耳边念叨喜庆寓意，觉得这也很不错，便换上了新裙子。 她甚至怀疑要不是来不及定制旗袍，妈妈跟伯母会让她穿旗袍上场——为了旗开得胜。 不过很快, 陆暖冬就体会到穿裙子的好处。 她的裙子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机器检测完并未发出响声, 很顺利地过关了。 但有几个男生与女生，穿的牛仔裤，机器每次扫到他们身上都滴滴作响。 监考老师着重排查了好几回。 陆暖冬远远看着, 感觉被排查的同学们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她不敢保证自己在这种时候会不会受到外界干扰，幸好妈妈为她准备得很充分。 她到得早, 是最早坐在考场里的考生之一。 来早了没事干，她默背着语文课文。 越背，陆暖冬觉得自己思绪越清楚。 刚好背完她想起来的一首诗, 监考老师们就准备发试卷了。 等试卷到手，还不能写。 她先将答题卡跟试卷上的信息填好, 再大致浏览了题目。 看完试卷, 她有数了。 等考试铃声一响, 她便从卷头做到卷尾。 中途有几道题她拿不准，略微停顿了几分钟。 但总体来说，这张试卷陆暖冬做得非常顺，手感异常好。 她感觉，跟平常的发挥大差不差，甚至可能更好。 写完作文，她检查了好几遍试卷，考试才结束。 下午的数学也是差不多的流程。 不过她花费时间最多的还是后面两道大题。 不幸的是，今年最后的大题题型和往年不同，复习时她也没将其作为复习重点。 幸运的是，她卡在考试结束前算出了结果。 一天的考试结束，妈妈在考场外边等她。 妈妈没有问她考试的任何事情，只跟她聊晚上吃什么。 陆暖冬讲了今天在考场看见的事情，最后说了句多亏妈妈神机妙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妈妈笑了，搂着她走了一段路。 这晚，陆暖冬也睡得安宁。 次日一早考完文综，下午就只剩下英语。 听力、阅读、写作…… 逐一写完后，陆暖冬检查两遍，不经意往窗外看去。 这个陌生的高中，也有着和附中一样漂亮的晚霞。 天空沾染上鲜艷的油彩，夕阳在其中绽放出最亮眼的光芒。 陆暖冬着迷地欣赏，几乎忘了自己还在考场。 等监考老师提醒时间时，她匆匆收回视线，专注地进行最后一次答案核对。 铃响那一刻，陆暖冬松了口气。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亲手将答题卡交给监考老师后，她感到自己身上无形的压力都消散了。 长舒一口气，陆暖冬坐在座位上，并不着急走。 得等老师们清点完所有试卷数量，考生们才能从校门口出去。 现在她早走还是晚走根本不影响，反正都得被堵在大门口。 于是，陆暖冬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当考场只剩下她一个学生，她才下楼。 还没走远，她就听到一阵又一针的欢唿声。 的确该欢唿，辛劳三年一朝解放。 疲惫的考生们今晚都拥有了放肆的资格。 不用再面对没完没了的试卷，不用再上时间无限延长的晚自习。 陆暖冬相信，今晚她也会一夜好眠。 走近校门口，她发现很热闹。 一堆人聚成一团，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走近一些，她才发现包围圈里是一名记者在採访一个人。 被採访的是个男生，穿着一套运动服，背影高大且熟悉。 陆暖顿住脚步。 她绕到另一边，观察男生的正脸。 眼见着瞅见江景遇的脸了，她又在余光里发现他手里拿了东西往背后藏。 她疑惑地看过去。 江景遇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他转身对身旁的记者说了句抱歉不採访了，而后拨开人群来到陆暖冬身边。 「你来接我啊？」 「嗯。」 陆暖冬又望见不远处的车。 她知道，江景遇每个周末都回家。 为了锻鍊，他买了辆平把公路车。 每周五从学校骑车回家，周日再从家骑回学校。 原本江叔叔打算给江景遇配辆代步车的，但他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是，他骑车的点正好堵车，与其开车在公路上悠哉地排队，不如骑车回家。 她没见过他的新车。 今天总算看到了。 「可是你骑车来的，好像不能带我吧？」 江景遇愣了一下，说道：「没事，我推着车跟你一起走。」 他咳了一声，郑重地说道：「你闭一下眼睛。」 陆暖冬没问为什么，二话不说地闭上了。 「可以睁开了。」 她睁开双眼，入目是一捧花。 几束洁白的婚礼之路，搭配着香槟色的玫瑰。 陆暖冬问：「送给我的吗？」 「嗯，祝贺你高考结束。」 她接过那捧花，脸上难掩兴奋。 「谢谢，我很喜欢。」 正当江景遇不知所措的时候，之前採访过他的记者又折过来将话筒递到陆暖冬面前。 「这位考生，你觉得这两天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冒昧地问一下，这位送花给你的小帅哥跟你是什么关系？」 陆暖冬瞬间用花挡住脸。 她思索了一番，才坚定地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他是我未来男朋友的第一候选人。」 江景遇一直看着她，没将眼神分给旁人一丝。 他慢慢、慢慢地勾起嘴角，样子像极了路上跑过的二哈。 「候选人申请转正。」 陆暖冬不可思议地瞪他一眼，小声提醒：「摄像头还在拍！」 「啊。」江景遇如梦初醒，他瞥了眼镜头，对记者说，「别拍了吧，刚唠嗑那么久。」 结束乱成一锅粥的採访后，江景遇拉着陆暖冬站到自己身边。 他特意绕远着，找了条旁边有河的路。 此刻，完整的落日余晖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水天相接。 傍晚的风拂过陆暖冬的头髮和红裙，也轻吻过她手中的那捧花。 逃离喧闹的人群后，他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因为羞涩，因为不好开口。 他们中间，甚至横亘着一辆自行车。 明明气氛还暧昧着，可横竖找不到关系更进一步的迹象。 但也正是安静地散步，给了陆暖冬梳理思路、随心所欲畅想的机会。 她仿佛穿越回半小时之前，在这条路上看到单手抱花，单手骑车的江景遇。 他披着晚霞、携带花束，轻轻松松地骑车过来接她。 陆暖冬印象里的江景遇，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你怎么说服我妈只让你来的？」陆暖冬打破僵局，问了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江景遇被问得一愣，他显然没准备这个问题。 「没说服。」他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不太好意思地说，「阿姨说，我们想谈恋爱就去谈，她不打扰。」 「哦。」陆暖冬干巴巴地应着。 「暖冬，你刚刚还没批我的申请。候选人申请转正。」江景遇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陆暖冬把花抱得更紧一些，她有点儿紧张地说：「批准了。」 这三个字像是什么开关，她一说出去就让江景遇变成话唠。 「暖冬，我还没有认真地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陆暖冬反问回去，「只是喜欢？」 「我想，我还没有资格去谈爱，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全部也就只有我这个人。我爱你，这个更郑重的表白方式，等我觉得我有资格跟你说了，我再说。」 真诚的话语总是最能打动人的。 陆暖冬听完后，绕到了另一边，与他紧挨着走。 「我也喜欢你。」 她说。 今天很好，结束了高中的学习生涯。 有花香、有夕阳、有晚霞、有河流、有微风。 还有刚刚上岗成为她男朋友的江景遇。 陆暖冬想，她会永远记得这天。 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后，真的有点儿不一样。 江景遇带着车上楼，把车停在家门口。 往常这时候，陆暖冬都已经开门进屋了，可今天她还等着他。 干等着也不能做别的，她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终于，江景遇锁好车，他解放了双手。 他站在陆暖冬面前，将花贊时搁在一旁，问道：「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我怕这是梦。」 陆暖冬无言地拥抱住他。 「不是梦。」她强调。 「幸好不是梦。」 江景遇把她抱得更紧。 「我等一年了，再等下去我可能会疯。」 「不会，你会选择沉迷学习。我相信你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我发现我也没那么热爱学习。」 「嗯？」 「高二那年，我为了跟你一块儿出国表演，放弃了化竞的机会，我一直以为你明白自己在我心里的分量。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陆暖冬没敢再说话。 她怕她说真实想法，江景遇会炸。 忽然，「咔哒」一声，陆家江家的门都洞开。 陆暖冬看见江阿姨从对门出来，她回头看自己家，妈妈也举着手机出来了。 两家大人眼睁睁地看着，电梯前抱得紧紧的两个小孩儿跟两块同极的磁铁相遇似的弹开。 「我说你去接暖冬怎么接了这么久，到家也不知道吭一声。」江阿姨抱怨着。 陆母也搭腔：「又不是阻止你们谈恋爱，想抱可以进屋抱嘛。」 陆暖冬感到自己的头跟身上的裙子一样红。 她悄悄望了眼江景遇，嗯，他也好不到哪去。 「阿姨、妈，你们怎么同时出来了？」 妈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们这么久没回来，我问你江阿姨情况，结果一合计，都没个消息。没想到你们就搁外头谈恋爱。」 陆暖冬点点头，说道：「是我们忘记了时间。这不是我高考完，有点兴奋吗？下次不会了。」 她弯腰捞起刚刚被江景遇靠在墙上的花束，又说：「那今天先到这吧，大家各回各家。」 回到房间，陆暖冬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 太尴尬了，她不想面对妈妈。 刚刚她能有那样的反应已经是很镇定的，偏偏她的队友跟假人一样不动弹、不吭声。 想到她那个队友，陆暖冬找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今天是周四，他貌似是请假过来接她的。 可明天又是周五，他难不成要早上骑车过去，下午又骑车回来？ ［你明天要回学校上课吗？］ ［上实验课，下午。］ ［那你骑车会不会太累？］ ［不累。］ 过了会儿，陆暖冬又收到消息。 ［我爸说明天他送我过去，让我自己打车回来。］ ［那也挺好。但我能陪你上课吗？］ 话刚发出去，陆暖冬便后悔了。 也许是今天的情绪作祟，她总能干出以前的自己干不出的事情。 可很快，她就没有心思管这些。 因为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她抱着手机一直在和江景遇聊天，不知不觉拖到妈妈第三次来喊她吃晚饭。 妈妈抱怨道：「小北和夏夏特意回来，你怎么还要三催四请才上去？」 回完最后一条消息，陆暖冬连忙将手机倒扣，说道：「这就来！」 * 次日下午，陆暖冬说话算话，跟去了敬大。 未免江景遇太得意，加上江叔叔开车，她说：「我想去敬大逛逛。」 「一个人会不会无聊？我争取早点儿做完实验，早点儿来找你。」 「没事，大不了我找个地方待着。」 趁着江景遇上课的时间，陆暖冬自己把敬大逛了一圈。 其实她以前也来过，初中某次节日，她跟着老师们来表演过。 在路上，她遇到好几个热心肠的同学主动问她用不用帮忙。 陆暖冬都拒绝了。 没有江景遇在身边，她更享受一个人独处。 逛得差不多，她便折返回实验楼附近。 她找到一处可供歇脚的亭子，坐在亭子里等江景遇。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江景遇给她发了消息。 陆暖冬立即起身去实验楼底下等着。 时光流转，这一幕似曾相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她想起，当年在汇英，她也是在楼下等她。 后来，他们甩下大部队，独自跑了。 陆暖冬笑着接到了江景遇。 这次，他身边再没有跟他一道儿出来的同伴。 「怎么就你一个？」 「就我做完了。」江景遇浑不在意地牵着她往前走，「他们还差远了。」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渐渐远了。 最后融进树叶摩挲声、蝉鸣声，虚化成背景音。 青梅竹马，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囊括了他们将近二十年的人生。 从哌哌坠地、咿呀学语，到意气风发、风华正茂，他们都一路同行。 * 高考成绩还没出来的那一刻，陆暖冬便知道她考得很好。 因为妈妈的电话被打爆了。 全国最好的两个大学的招生组老师们齐齐上阵，你方唱罢我方休地轰炸陆暖冬的家。 陆暖冬没有选择困难症，她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上敬大。 于是，她早早就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老师们。 可惜另一所大学的老师不肯放弃，最后一次登门，苦苦劝说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没换来她松口。 「敬大许诺你的条件，我们也能给，甚至还能给双倍，陆同学你真的不再考虑我们学校了吗？」 陆暖冬不假思索地摇头，「敬大有我男朋友。」 敬大因为家属，在敬城文科状元的争夺战上，不费吹灰之力地胜出了。 得知原因后，招生组的老师还有些微妙。 敬大招生组的老师在那之后也上门一趟，他还带着几个学长学姐。 这是为了解决陆暖冬提出疑问做准备。 谈到最后，老师忍不住八卦道：「陆同学是忽悠他们那边的吧，你实际没有男朋友？」 陆暖冬无奈地往沙发上一靠，指了指老师带过来的学长中的一位，说道：「老师，江景遇就是我男朋友。」 江景遇笑了笑，说道：「老师，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我家也住这个小区。没错，就是她家对门。」 猝不及防的老师和同学们吃到狗粮，不禁面面相觑。 老师真以为江景遇开玩笑，这次来会带上江景遇还是听说他们的高中是同一所。 没想到最后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 陆暖冬的暑假热热闹闹地过去一大半，而江景遇却刚结束小学期。 这天，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听说这个消息，江景遇查了课表，发现刚好有一下午的空档，便自告奋勇地陪她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这次跟以往来学校的每一次都大相迳庭。 以前来是为了上学，这次来是为了告别。 领完通知书，陆暖冬提议再在附中走走。 她惆怅地走在熟悉的小道上，拽着江景遇看这看那。 他们最后步行到光荣榜前。 最宽大的展示墙已经从江景遇他们那一届的成绩换成了陆暖冬他们这届的。 掠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暖冬说：「好快啊，这三年被人偷偷加速了吧。」 江景遇搂着她，说：「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过得快乐就好。」 「不看了，越看越捨不得。」陆暖冬转身要走。 江景遇便指着相距不远的迴廊说：「那去荣誉榜那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在荣誉榜上找见了相邻的照片。 陆暖冬和江景遇的一寸照一左一右贴着，加上又是红底，像极了结婚证。 他们和自己的照片面对面，萦绕在周身的是说不清的宿命感。 陆暖冬想起第一次踏入附中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她自己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取得今天的成绩。 她侧头看向江景遇，忍不住踮脚，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江景遇转过身，扶着她的头，吻上她的唇。 他们头顶的藤蔓遮住了大片大片的阳光，但还有漏网之鱼投射在他们身上。 光影五彩斑斓，有部分延伸到荣誉榜的玻璃上。 他们的照片在此刻闪闪发光。 他们是唯一的主角。 照片底下是他们获取的荣誉。 一个化竞金牌，一个文科状元。 一路走来的诸多风光，只你我见过。 奖牌名次下荆棘坎坷，只你我洞明。 正因此，往后余生里，只你我同行。 春夏秋冬周而復始，有你才是年年岁岁。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恭喜我们暖冬成为高考状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