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猫之相濡以沫》 第1章 入宗 你可知比仇恨更难忘的是什么?是伤心,阴霾山谷里,都是被伤了心的猫。 ——小黑 我们从来不是圣人,做不到不去恨;但我们不是恶人,因为我们懂得去爱。 ——洛辞 ————————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猫的国度,叫做猫土。 猫土上弥漫着混沌,猫吸入混沌就会变成魔物,破坏一切。 某天,一只叫修的猫,跟随金光找到了一面金色大锣。 修敲响大锣,参悟韵的力量,成为了第一只京剧猫。 他创立了京剧猫十二宗,净化了魔物们。 之后,修,却消失了,猫土落入邪恶的黯手中。 ——————— ———— 街道上,一只白色的小猫被一只豹纹小猫拉着在街道上狂奔。 “洛辞你快点!都说了不要买鱼丸,要晚点了!还有你多买一串干什么?” “陆吾你慢点!慢点!胳膊!胳膊!疼啊!这是给我朋友带的!” 在两猫脚底生风的速度下可算来到了纳宗的宗门口。 今日的纳宗十分热闹,许多小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各个宗派的猫齐聚一堂,进行分宗试炼。 洛辞望着纳宗的大门,眸光微闪,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洛辞此行是为了找到小黑的,小黑前几日不辞而别,还好洛辞知道了他的秘密,小黑不知道的是,洛辞也会韵力,所以才会跟着来到了纳宗。 “洛辞,你不是说来找你的朋友的吗?他在哪儿呢?” 陆吾是洛辞半路上结识的好朋友,他是判宗京剧猫的孩子,半路正好遇见要去考试的洛辞便和他结伴同行。 见洛辞不说话,已经神游天外了,陆吾十分无奈,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说: “你说他有没有把你当朋友啊,自己离开……” 洛辞四处打量着,猛然在一群猫中看到了一个显眼的身影,一只小小的黑猫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坐在角落里,正准备啃手中的干粮。 洛辞径直朝小黑走去,身旁的陆吾还在滔滔不绝,见洛辞走了,赶忙跟过去。 “喂!你干嘛去!喂!” 陆吾这才看见小黑,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莫非这就是你那位朋友?” 洛辞不语,陆吾只好跟上。 旁边的纳兰宗主正准备过来将糖葫芦递给小黑,就看见两只猫朝小黑的方向走去,决定在旁边先看一下。 小黑正低头啃自己的干粮,突然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抬起头来一看,一只浑身雪白,额心有一丝金纹,眼尾如同夕阳一般殷红,嘴角含着温柔笑意的小猫站在自己面前,一双雾蓝色眼瞳望着自己,脸浸在暖暖的光晕里,对自己说: “小黑,抓到你了!” 小黑一惊,自己偷偷离开了,没想到洛辞居然会追着自己到纳宗! “洛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洛辞打断了小黑的问话,说:“我怎么来了,小黑,你说走就走,什么也不说,其实我都知道,你会韵力,能够成为京剧猫!” “你都知道了?” 小黑有些讶异,还有秘密被知晓的惶恐,以及欺骗洛辞的羞愧。 洛辞轻叹一声, “其实你瞒着我修炼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其实,我也瞒了你,我也会使用韵力。” 小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怀疑洛辞的话。 “你为什么抛下我!” 洛辞将委屈全都哭了出来,但他性格本就不怎么外向,只会无声地流着眼泪。 “对不起,洛辞,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黑抱住了洛辞,安慰他。 小黑孤苦无依,经过一个村子时饿晕了被洛辞和婆婆捡回了家。 洛辞也是无家可归,在河边被婆婆捡到,被婆婆养大的孩子。 从此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后来婆婆去世了,洛辞和他一直在老房子里生活,洛辞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可是他们年龄是一样大的。 甚至自己的性格比洛辞更加刚强坚毅一些,但自己喜欢洛辞那种温润柔和,给自己安全感。 直到自己领悟了韵力,想着能够成为京剧猫就能保护洛辞了,却不想。 那日,他们在街头卖艺换口饭吃,洛辞出众的面貌被一对夫妻看上,觉得洛辞可怜准备收养他,那家人生活比较富裕,小黑觉得洛辞跟着他们会衣食无忧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 —— “我以为你跟着那对夫妻不用再受苦,所以我才离开的。” “本来不告诉你我也能使用韵力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你自己离开了!而且,他们诋毁你,我可不会跟他们走的。” 小黑听见洛辞话,心中涌出一股暖流,说道: “好!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 “拉勾!” “好!拉勾!” 如洛辞和小黑一样,哪怕再怎么早熟,也只是孩子,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就轻松揭过。 “喂喂喂!你俩够了没?” 小黑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陆吾,疑惑地看了洛辞一眼。 “这是陆吾,半路上我跟丢了你,遇见了他,他要跟我做朋友,于是带着我一起来了纳宗。” 洛辞没有告诉小黑,与其说是陆吾带自己来的纳宗,倒不如说是自己被陆吾带着在林子里迷路了,误打误撞来了纳宗。 陆吾在一旁听着两猫的对话也算明白了点什么。 “你就是洛辞的朋友吧!你好,我叫陆吾!” “小黑。” 陆吾见小黑对自己有些冷淡,倒也没说什么,或者是心大,根本不在意。 “太好了,我现在有两个朋友了!” 纳兰看着这边的情况,没有过去,看着三只小猫笑了笑,捻着胡须离开了。 洛辞拿出了鱼丸,递给小黑。 “小黑,特意给你买的!快吃!不要拒绝,我已经吃了!” 小黑想推辞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猫相视而笑。 一只小猫哭着走了出来,考官面不改色的念着, “下一位!” 突然,他叫住了往里走的小黑, “嗯?慢着!你没有十二宗的血统。” 小黑听完后,非常失落,耳朵耷拉下来。 洛辞见状十分恼怒,洛辞正准备跑上去的时候,纳兰宗主走了过来,纳兰说道: “对于每一个有梦想的孩子,我们都应该给予平等的机会。” “去吧,孩子,好好展示你的天赋。” 小黑抱拳感谢纳兰宗主后,进入了大殿内。 洛辞看着台上面容和蔼的宗主纳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一百七十八号小黑,通过测试,正式成为录宗弟子!” “太好了小黑!” 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 “录宗测试第一名小黑,现在颁发你录宗弟子的资格。” 纳兰手拿戒弩,抵在小黑的头顶, “从今往后,你将正式成为京剧猫的一员。你能够起誓,谨守救世者修的愿望,永远守护猫土吗?” “我起誓!” “纳兰宗主,你好像很高兴啊!” “哈哈,一只不属于十二宗血脉的普通小猫竟然能靠自己的努力领悟韵的力量成为京剧猫,希望他将来能有一番作为。” ………… “下一位!一百八十六号,陆吾!” 一段时间后, “一百八十六号号陆吾,通过测试,正式成为判宗弟子!” 陆吾兴奋的跑下来,拉着洛辞的手就开始摇,把洛辞都晃晕了。 “洛辞!我成为京剧猫了!” “快去起誓吧!” “嗯!” 洛辞紧张又激动地等待着,一只只猫从大殿里走出,通过的春风得意,没有通过的痛哭流涕。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下一位!” 终于轮到了洛辞, “一百九十七号,嗯?!……宗主,他也没有十二宗的血统!” 洛辞有些气恼,本以为京剧猫十二宗是公平正义的,没想到如此注重血统,看不起没有血统的猫! 谁也没有看见台下的小黑握紧了拳头。 其实洛辞真实身份是一只异猫,这也是他激发了韵力才发现体内的异能,他不敢告诉任何猫。 而自己的韵力似乎是很早之前就有的,只是被什么封印住了,直到自己再次激发出韵力,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能力。 洛辞的异能是控制风,还可以隐匿自己的身形,洛辞不敢和任何猫说,他知道说出去可能会给自己和小黑带来杀身之祸。 而额前的金纹里还有一个阵法,只是如今的自己还无法使用。 纳兰走过来摸了摸洛辞的脑袋,示意洛辞加油。 洛辞很喜欢这个慈祥的宗主,就像婆婆一样。 陆吾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不停地踱步。 小黑被他晃得头晕,喊道:“别走来走去的!相信他!” “哎呀,我这不……” “一百九十七号洛辞,通过测试,正式成为纳宗弟子!” 远处的纳兰一直观察着三只小猫,听见洛辞是纳宗弟子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谁知道他多想遇到一个好的弟子好继承宗主之位,他好退休过养老生活啊! 陆吾有些闷闷不乐,“唉!我们三个没有一个是同一宗派的!尤其是你们俩,你们可知道纳宗和录宗离判宗有多远啊!我好不容易交的两个朋友,都离我那么远!” ………… “纳兰宗主,你的弟子也不差啊!” “哈哈,你说得对,真是后生可畏啊!” 紧接着,洛辞也完成了起誓,正式成为纳宗京剧猫。 洛辞留在了纳宗,而小黑和陆吾即将离开。 “说好了,书信可不要断了,你们是我陆吾一生最好的朋友!” “嗯!” “再见!” 陆吾挥手离去,身影没入霞光里。 “小黑,如果你在录宗受了委屈一定不要忍着!明白吗?”洛辞又叮嘱小黑道。 “知道了,我们的年纪也不差多少,不要总将我当孩子看!” 小黑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有了些孩子该有的样子,洛辞被逗笑了。 “好!再见!” “再见!” 洛辞看着两猫渐渐远去的身影,回到了纳宗。 ps: 双男主,非穿越,非重生,有私设,全程无误会,都长嘴哦! 不要和我谈攻受这个问题,我不喜欢把攻受的界限划的这么清楚,我要的是互相理解包容,支持的爱,一定要有一个是攻,一个是受,这就相当于将一个女性映射到男性身上,所以攻受这种畸形的关系让我很讨厌。 所以希望大家无论是发段评,书评还是推书,不要给洛辞他们定位,谢谢。当然,如果理念不和,我也不强求,请换一本吧。 前面将近二三十章都是作者自己的猜想,属于小黑和洛辞(主cp)以及副cp的故事,为的就是构建角色形象,为后续主线剧情做铺垫。 放心,后面并非理念不和而分道扬镳,这一章里洛辞的所有承诺都会兑现,后面走反派路线。 会写一个伏笔,可以猜一猜,新人写书,只是因为喜欢京剧猫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支持京剧猫吧! 第2章 录宗,再见小黑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年。 三猫再也没见过一面,好在书信一直不曾断过,关系却愈加好了。 每隔一段时间陆吾就会给洛辞寄一封信,在信里吐槽判宗的纪律严明。 陆吾虽然天真无邪,但做事却是倒是心细。 最近这些年来信说自己得了一个法器,是一把长刀,还说自己是这一届弟子中最厉害的,洛辞都怀疑他是武宗的。 洛辞经常给小黑写信,问问他在录宗的情况,每次小黑都说自己过得很好,洛辞有些不信,他没有京剧猫的血统不知道在录宗会不会被排挤。 洛辞在纳宗过得很好,纳兰将他收为弟子,纳宗上下被纳兰管理的很好,一视同仁,他并没有因为血统受到歧视。 纳兰近些年也会教洛辞处理一些宗派里的事务,洛辞也处理的很好。 纳兰非常满意他这个徒弟,做事认真,不贪玩,无论是体术还是韵力都没有落下,宗派事务处理的也好,自己也将他当做下一任宗主培养。 纳兰从试炼塔的楼上下来,来到广场上,看洛辞在这里练习韵力。 “洛辞,休息一下吧,练功需要劳逸结合。” 洛辞听见师父的声音停了下来。 “是,师父!” 如今的洛辞已经高出了纳兰很多, “嗯!” “师父,您传授我的乱魂莲花盛我还没有熟练掌握,还需要练习!” “哦?不错!洛辞,十几年时间就能学会我的所有招式,你是师父最出色的弟子!”纳兰满意的捻着胡子。 “谢师父夸奖!” “这样吧,最近藏书阁要新进一批书卷,你随其他弟子一起去录宗搬运吧,正好去看一下你的朋友。” 洛辞有些惊讶,最后变成狂喜,高兴的答应了。 “谢师父!我这就去!” “哎!别急啊!这孩子!” 看着洛辞跑开的身影,纳兰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平时性子不骄不躁,一提到朋友就这么心急,只希望他日后不要感情用事的好。” 洛辞随着其他弟子经过几日行程后终于来到了录宗。 如今洛辞是纳宗的大弟子,纵使性情冷淡,在外不能失了纳宗的颜面,见到录宗负责交接的弟子也是很客气的互相行礼。 洛辞平时除了了解他的猫,其他猫都和洛辞相处不来,总觉得他冷冰冰的,其实认识他的都知道他其实很温柔。 录宗领头的弟子说:“诸位从纳宗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来来来,让我好生招待诸位!” 洛辞也象征性的回了一句,“客气了,请!” “请随我来!” 录宗弟子带领洛辞一行来到了食堂的包间, “好生招待纳宗的诸位!” “多谢,不知我纳宗需要的那批书卷?” “噢!书卷已准备妥当,如今放在全书阁内,随时可以交由诸位,不过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在我录宗小住几日?” 纳宗的几个弟子也附和到, “大师兄,我们住几天再回去吧!” “是啊,路途那么远,我们都没休息好!” 洛辞想了想,自己还要和小黑叙旧,于是说:“也好!有劳录宗诸位为我们准备几间客房,我们休整三日便离开。” “好!我这就去安排。” 录宗负责招待的弟子发现了,虽然这位纳宗大师兄看上去谦逊有礼,实则不愿与他猫深交,有一股淡漠和疏离感。 到了晚上,洛辞安排好弟子们的住所以及事务,便躺在了床上。 心里想着,不知道小黑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他还认不认得出我。 次日,洛辞早早起床,在门外练了会儿功。 不一会儿,录宗的弟子前来带着几猫去了录宗食堂。 到了录宗食堂,早有许多录宗弟子等在这里,只为一睹纳宗大弟子的容貌。 “来了吗?来了吗?” “进来了!” “让我看看!” “传言非虚啊!这纳宗大师兄也长得太俊美了!” “切!光长了一副好皮囊,没有实力的话,什么也不是!” “你就是嫉妒!” “你才嫉妒!” “……” 食堂里闹哄哄的,吵得洛辞头疼。领路的录宗弟子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食堂的猫都很少聚集,更别说大声交谈了。 一听,他才知道,原来都是这位纳宗大师兄惹的祸。 录宗弟子带几猫来到包间里,洛辞本想向这个弟子打听小黑的事情,目光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一瞥,看见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黑猫。 洛辞认出了那就是小黑,于是走出了包间,拿着自己的食物,径直朝小黑走去。 “啊啊!他走过来了!” “啊!他朝我走过来了!” 洛辞那张清绝倾世不染尘的脸,眸子里是寒冽的冷意,冷漠又疏离,拒人千里之外。 几个女弟子直接犯了花痴,直接晕了过去。 洛辞没有理会她们,奈何她们堵住了路。 “麻烦让一下。”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几猫的花痴更甚了。 “啊!他的声音好迷人!” “我不行了!” 洛辞见她们没有让开,满脸黑线,仍然耐着性子说:“请让一下!” 几只猫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让开了路,见洛辞径直朝小黑的的桌子上走去。 此刻食堂里寂静无声,只看见洛辞坐在了那只头戴斗笠的黑猫对面。 黑猫见对面坐了一只猫,这才抬起头,冷漠的注视着对面的猫,一瞬间,他脸上闪过了错愕。 只见对面坐着一只气质出尘,面容俊秀的猫,小黑不止一次想着再次见到洛辞的情景,他的脸已经长开了。眼尾的越发鲜艳,额上的金纹也更加璀璨,像一只不经意间就能勾魂摄魄的狐狸,给他清冷出尘的面容增添一丝魅色。 他的眼睛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在这喧嚣的尘世他站在那里如同纯净的天使沾染了人间烟火。 笑起来如沐春风,又似潺潺流水,温润如玉,青色的亲传弟子服饰在他身上,倒也平添淡雅的气质。 “多年不见,不认得我了?小黑!” 看着小黑在愣神,洛辞放轻了声音,如泉水击石般的声音在小黑耳边回响,小黑瞬间回神,赤红的双眼盯着洛辞,眼中的冷漠瞬间冰雪初融,染上了无尽的温柔。 (文笔不好,勿喷哈,有图,在评论区和圈子里,本人自己画的,不好看,轻喷啊。) 洛辞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同样也盯着他。洛辞看见了斗笠下的脸,他赤红的眼瞳如绽放的鲜血一般妖艳,深沉。鼻梁高挺,与小时候比多了冷漠和疏离,微微翘起的白毛倒是显得他放荡不羁,还有一点可爱? 洛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洛辞!” “嗯!?”洛辞瞬间回神。 周围的猫不淡定了,这纳宗大师兄居然认识这只没有血统的扫地猫。 ps: 原谅作者文笔确实不好,不喜欢的跳过前面这几章就好,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3章 比试 “他怎么和那个扫地猫坐在一起?真是晦气!” “没有血统的野猫也配!” 这些细微的谈话声自然没有瞒过洛辞的耳朵。 洛辞对着小黑说:“扫地猫?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过的很好?!” 小黑沉默不语。 洛辞瞬间冷了脸色,转头对着众猫说:“血统!?血统就这么重要,就因为他没有京剧猫的血统,你们就看不起他!?区别待他?!他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的京剧猫,没有实力就不要看不起别人!” 这些话说的许多猫都低下了头,不过有几个不服的,早就看着洛辞不爽,于是叫嚣道, “怎么?你就像多厉害似的!有种你和我比一场!如果你能打赢我,我就心服口服!” 其他猫倒吸了一口气,这只猫是最不好惹的,实力非常强劲,性子却张扬跋扈。 “好!若你输了,便向他道歉!”洛辞一口应下。 小黑在一旁看着洛辞为自己说话,心中暖暖的。 洛辞从小就像哥哥一样保护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种被护在身后的感觉了,真好! “好!我怎么会输!” 包间里的纳宗弟子也听见了他们大师兄的话,一个个站出来加油助威,他们可是知道自己大师兄的厉害,心中想着这只挑衅的猫下场有多凄惨。 他们最初也不服,最后被他们的大师兄打得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 洛辞突然开口,说道:“不过……” 对面的猫以为洛辞害怕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洛辞继续说道:“先吃饭!” 对面的猫:“……” 众猫:“……” 洛辞并没有理会,径直坐了下来,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并向小黑的方向推了推。 洛辞看着对面的小黑一脸愣怔,笑了一下,说:“看我做什么,吃吧,一起吃!” 演武场,今日简直比宗主大选还热闹,所有不上课的弟子都来看纳宗大弟子和录宗最嚣张的弟子的比武。 有些弟子翘课偷偷跑出来看,甚至连录宗宗主都前来观看。 小黑站在人群中紧紧盯着台上的身影,心中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甚至有些窃喜。 那只猫手持毛笔,洛辞手持戒弩而立。 两猫互相抱拳,开始了比试。 那只猫十分不屑,嚣张的说:“你就等着被我打的屁滚尿流吧!” 洛辞没有废话直接出手, “青莲箭!” 那个猫看着向自己而来的莲花箭,立刻写出一个“盾”字,面前出现一个巨大的盾牌挡下攻击。 那只猫刚想得意,却见盾牌接触莲花箭竟然化作韵力进入莲花箭中,盾牌也随着韵力的消失而消失了。 他开始认真起来,写出“火”和“鸟”,瞬间出现一只浑身火焰的巨鸟朝洛辞而去,洛辞丝毫不慌, “乱魂莲花盛!” 一瞬间,无数支箭呈莲花状以洛辞为中心朝四周射去,火鸟瞬间消失,一支韵箭朝那只猫射去,他慌乱中用手抓住,一瞬间,体内韵力被箭矢吸食殆尽,他连忙松手。 韵箭飞出,撞上墙壁绽开一朵莲花,他的韵力也被封印在了洛辞的戒弩之中。 那只猫的韵力已经所剩无几,还在愣神之际,洛辞飞身上前,用戒弩抵住那只猫的咽喉。 “你输了!” 台下的弟子看见洛辞两三招之内便打败了恶霸,出了口恶气的同时,也对洛辞心服口服。 台上的宗主满意的看了一眼洛辞,再看向自己的弟子,失望的摇摇头,叹息一声。 都是同一年进入宗派的弟子,怎么纳兰带出来的弟子就那么优秀! 那只猫对着台下的小黑说:“愿赌服输!对不起!” 说完这只猫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洛辞正准备下台,突然人群中有个猫说:“你确实厉害,但这不代表这只扫地猫就有让我们心服口服的实力啊!” “就是!” “不如你和这没血统的野猫打一场,看看他有你说的那么强!” “没错!” 台下开始起哄,洛辞面色冷了下来。 小黑没说什么,一跃跳上了擂台。 洛辞看见小黑上来,笑了出来, “这么些年不见,正好今天切磋一下,看看录宗考试第一名的猫实力如何!” “正有此意!” 台上的录宗宗主看着当年纳宗第一和录宗第一的比试也来了兴趣。 两猫上来并没有直接用韵力,而是赤爪空拳比拼起了体术。 两猫拳脚碰撞,不分上下,看得台下众弟子目瞪口呆。 “文宗四守善用道具武器,他们两个体术怎么这么厉害!” “不知道啊!要是我都挨不了他们一拳!” “看着都疼!” “畅快!小黑不愧是你!”洛辞也是十分畅快,在纳宗,除了纳兰以外,没几个能和自己打这么久。 “你也是!” 小黑也不再做保留,动作既快又狠,洛辞脚下生风,拳脚之间留影,让人看不出虚实。 录宗宗主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录宗还有这样的猫才。 洛辞唤出戒弩,小黑也手持毛笔,开始了韵力上的较量。 ps: 第四五章写得太尬了,我都不知道之前的我是怎么想的,如果听我的,看后面就是,不会影响剧情的,不过有些章节不建议跳,还希望大家不要弃书,我会加油的。 (我已经修改了四五章的剧情,应该会稍差一点。) 第4章 共饮 “青莲箭!” 小黑轻松避过,不与纳宗招式硬碰硬是最明智的选择。 小黑写出一个“锁”字,数根锁链出现,朝洛辞而来。 洛辞飞身躲避,锁链却紧追不放。 洛辞侧身躲过,顺势瞄准, “穿心莲花箭!” 小黑躲不过去,只好将锁链收回,挡在身前,与莲花箭一同消散。 小黑再次召唤出比先前更多的锁链朝洛辞而去。 锁链速度大大提高,洛辞几次躲闪不及,找准机会, “追魂莲花落!” “乱魂莲花盛!” 瞬间,小黑的身影便消失在无数箭矢之中。 台下弟子被攻击震的倒退数步。 “那家伙没事吧?” “好恐怖的攻击!” 洛辞不敢放松警惕,紧紧盯着对面,待烟尘散去,哪还有猫的身影。 洛辞暗道:“不好!” 不出所料,小黑的身影如同疾驰而来的箭,从洛辞背后袭来。 洛辞反手用戒弩格挡,戒弩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 洛辞开始近身格斗,步步紧逼,速度奇快,同样也打掉了小黑手中的毛笔,体术上的格斗进行的如火如荼,录宗宗主在台上看到这一幕十分满意。 “纳兰,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啊!” 不等众猫回神,只见台上两猫挨得极近,洛辞手中戒弩指着小黑的眉心,小黑的毛笔指着洛辞的咽喉。 洛辞与小黑同时收手,相视而笑,拱手作揖,台下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才发现比试结束了。 “谁赢了?” “是平手!” “平手!” “这扫地猫这么厉害!” “……” 台下又开始喧闹起来,洛辞抬头看着小黑,洛辞心中感慨:小黑居然比我还要高一些。 “肃静!” 录宗宗主的声音一响,台下瞬间寂静下来。 “今日与纳宗比武,纳宗真是人才辈出啊!” 洛辞谦逊的回了一礼。 “咳咳,也希望众弟子在平日训练上勿要懈怠,需勤加苦练…………” 众猫就在台下听着录宗宗主说着一些训斥和激励的话,有些猫甚至昏昏欲睡。 录宗宗主讲完之后,弟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 “今日,多谢你。” “多年不见,倒与我生疏了,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洛辞笑了笑,眉眼弯弯,小黑望着那双雾蓝色的眼瞳,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小黑眼瞳一颤,很快压下翻涌的心绪,不去看洛辞,声音有些暗哑。 “洛辞,我在院中珍藏了一瓶桃花酿,你可愿与我同饮?” 洛辞想了想,自己似乎从未喝过酒,酒量估计很差吧? 师父说喝酒误事,如今自己出门在外还有要务在身,可是自己也不好拂了小黑的请求。 小黑见洛辞迟迟不应答,心中闪过一丝落寞。 “罢了,你还有要务在身,我们改日……” “好。” 小黑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去,见洛辞又说道。 “我答应你,不过我不能多饮。” “好!” “待我安排好今日事务便去寻你。” “我在碑林等你。” 洛辞回到住宿的院子,又去交接一些事物,整理好书卷名录,收拾好一切,已是日落西山。 洛辞见时间不早了,便安排众弟子好好休整,待第二日回宗,便去找了小黑。 “总觉得那只录宗的猫看大师兄眼神怪怪的。” “嘘,大师兄还没走远呢!” ———— —— 待洛辞找到碑林已是天色昏暗,却是无星无月。 “你来了。” 洛辞抬头望去,只见碑林藏经阁屋顶上坐着一只猫,一双赤红色的眼瞳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洛辞一跃跳上屋顶,坐在了小黑身旁。 “给你。” 小黑朝洛辞伸出手,手中提着一瓶桃花酿。 洛辞伸手接过,将塞子取下,香醇浓郁的香气弥散开来,让洛辞很想尝试一下酒的味道如何。 “这酒是桃花酿的,你喝了当是不会醉的。” “嗯。” 小黑这时从身旁提起另一瓶酒,酒香浓烈。 洛辞与小黑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喝下一口。 “咳咳咳……” 这是洛辞第一次知道酒的味道,入口微苦,又有些辛辣,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 小黑有些焦急,想要帮洛辞,洛辞连忙摆了摆手, “没……咳咳咳……我没事,就是……第一次喝酒,有些不习惯。” 小黑讶异了一瞬,心中有些懊恼。 自己就不该一时冲动带洛辞喝酒了,也不知道洛辞酒量如何,万一醉了怎么办? 洛辞很快平复了呼吸, “抱歉,扰了这雅兴。” “没事,是我思虑不周,知你未曾喝过酒,不该带你来喝的。” 洛辞听出小黑语气里有一丝失落和自责,心中软了下来。 小时候有些粘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让我拿你没办法呀。 “没事,谁没有第一次呀,来,今日我陪你喝。” 洛辞说着朝小黑放在瓦片上的酒瓶碰了一下,径直喝下一大口。 “洛辞,你……” 虽然最开始入口辛辣,但回味无穷,仿佛沉溺于桃花之中。 清甜的香味让洛辞有些沉醉,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两猫就这么坐在这里,望着天上厚重的阴云,不停地喝着酒水。 “要是有月光便是再好不过,可惜天公不作美。” 小黑见此,拿出毛笔,写下一个“火”字,朝空中一甩。 洛辞抬眼望去,只见空中绽开绚烂的烟火,将夜空照亮了。 小黑不知道烟火是何时结束的,只觉肩头一沉。 小黑一颤,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朝身旁望去,只见洛辞整只猫倚靠在自己身上,好像睡着了。 手中的酒瓶沿着屋檐滚落,小黑连忙将其用韵力托起,防止破碎的声响惊醒身旁的猫儿。 小黑定睛一看,整瓶桃花酿空空如也,早已被洛辞喝尽了。 “洛辞?” “洛辞?” 小黑低声呼唤,洛辞只是轻轻的应答一声,很快没了动静。 “夜里风凉,我带你下去吧。” “不要,小黑别闹。” 小黑哭笑不得,只见洛辞抱着自己的胳膊轻轻蹭着。 小黑将洛辞从肩头挪开,想带着洛辞下去,洛辞很不情愿,突然用力朝小黑怀里而去。 小黑大惊,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任由洛辞抱着自己的腰,钻进自己怀里。 小黑极力克制着什么,声音有些低沉,轻声说着, “别这样,洛辞,醒醒。” 洛辞翻了个身,半个身子趴在小黑腿上, “小黑……你看,月亮出来了。” 小黑顺着洛辞的目光看去,只见阴云散去,一轮银勾挂与苍穹,点点星光点缀夜空。 如此景色,小黑也是无心观赏了。 洛辞已经睡了过去,小黑轻轻抱起他,轻盈的跃下屋檐。 洛辞搂着小黑的脖颈,小黑用韵力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烛火亮起,鹅黄色的火光将两猫的身影拉长。 小黑将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躺下来。 看着洛辞柔和的眉眼,小黑不由的伸出手轻轻触上了那张脸。 第5章 暗生的情愫 “洛辞,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从何时起,好像我对你的感情,变了。” “我不知我是怎么了,我真是不该……不该肖想什么……” “我自认为不在乎什么血统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堪,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可我又畏惧,你如同那神明,不染凡尘,我不想用我着污浊的色彩玷污了你……” “我会将我的爱意藏在心底……” “小黑。” 洛辞的一声呼唤让小黑怔愣在原地,哪怕在大的心理也让小黑无法平静。 小黑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腔,恐惧如同一双双巨手将自己包围,拉扯。 “你……都知道了?” “……” 洛辞没有睁眼,只是转身面向小黑。 小黑没有动,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小黑不知该如何抉择。 小黑知道,洛辞肯定听到了,又或许,只是梦话呢? 自己不能赌,如果洛辞真的听到了,自己该怎么办? “我……我去为你做碗醒酒汤。” 小黑几乎是逃似的跳下床,回望一眼洛辞的背影,转身出去了,关上了房门。 待小黑回来的时候,屋内早已没了洛辞的身影。 小黑颤抖着手将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缓缓靠在门上,滑落在地上,看着那烛火跳动着,望着自己随烛火摇晃的身影发呆,直到汤水渐渐凉透。 ———— —— 洛辞一路跑回来客房,关了门,瘫坐在地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洛辞没有喝醉,只是头脑有些不清醒,反应也是变得缓慢起来。 小黑说的话让自己瞬间清醒过来,之前醉意几乎是瞬间消退。 “他喜欢我?小黑,喜欢我……我该怎么办?今后如何面对他?” 洛辞不敢想象,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黑,居然喜欢自己!? 或许自己也喜欢他呢?只是爱而不自知? 自己总是期盼着小黑的回信,或许我对他早已不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了呢? “可是,我异猫的身份,我……” 洛辞抱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情爱面前,谁都是卑微的,谁也不敢轻易撕开那张窗户纸,就怕再也回不到过去,到最后甚至朋友都做不成了。 洛辞也是,小黑也是,这一夜,两猫都失眠了。 第三日清晨,刚刚到寅时,在门口坐了一夜的洛辞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黑,我明白了,等我。” 此刻的小黑也下定了决心,反正洛辞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情感,大不了以后都不再见他了! 怨我也好,唾弃我也罢,但今天一定要当面告诉他!哪怕他厌恶我也没关系! 洛辞来到房门前,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敲门,门从里面拉开了。 两只猫对上了眼,瞬间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全崩溃了。 “我……那个……” “你……我……” “你先说!”两猫异口同声。 “我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 “……” 相顾无言,四周寂静无声,可两猫内心却是极不平静。 小黑一直盯着洛辞的眼睛,想说什么又在酝酿情绪。 洛辞脸皮薄,如今早就六神无主了,心里只剩下三个字“怎么办”。 洛辞深吸一口气,说道: “其实,昨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那个,马上要启程了,我先回去了!” 洛辞还是退缩了,随便扯了一个理由便转身要走。 小黑一眼就识破了洛辞这个拙劣的谎言,如今天刚蒙蒙亮,距启程还有些时间。 小黑反应过来,见洛辞神色慌张的往外走,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冲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洛辞,洛辞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洛辞,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而是我想成为你的伴侣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可能会厌恶我,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 小黑感受到怀里的洛辞肩膀轻轻颤动着,心中很是不安。 洛辞挣开小黑的怀抱,转过身,低着头,小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不敢看。 “小黑,看着我!” 小黑这才敢抬眼看洛辞的眼睛,看到洛辞的脸上并没有厌恶和愤怒而是染上了红晕。 “我知道,小黑,我回去之后想了一晚上,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我们……可以试试!” 洛辞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话都说不利索。 小黑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感到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便是狂喜。 小黑想冲上去抱住洛辞又怕对方不肯,觉得自己是得寸进尺了,手臂停在半空中。 正想着如何解释的小黑发现洛辞抱住了自己的腰身,头靠在自己肩上,自己的手也缓缓搭在了洛辞的背上。 小黑险些压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疯狂,将两只手都搭在了洛辞肩膀上,见洛辞神色认真,他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洛辞才刚答应和自己在一起,这样会吓到他的! “阿辞,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洛辞直接拒绝了小黑,“不行!你还是叫我洛辞吧!” “要不……” 小黑话未说完,洛辞打断了他。 “不行!” 看见洛辞脸上有些愠怒,小黑表示还是不要再作了。 “好吧,不叫便是!是我有些太急切了。” “小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洛辞一脸严肃,还有些忐忑。 “什么秘密?” “其实,其实我……其实我是……”洛辞说不出口。 小黑打断了洛辞,说道:“洛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你等我,日后,我定会告诉你的!” “好。” 两猫就这样抱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洛辞从小黑怀里挣脱。 “小黑,我要走了,回纳宗。” “别忘了给我写信。”小黑说道。 “好!我一有机会就会来看你的!” “不要骗我。” “不会。” 录宗宗门口, 洛辞脸上却没什么情绪,语气中含着歉意,说道:“这几日多有叨扰,实在对不住!” “没事,客气了!” “启程!” 几个弟子拉着书离开了,临走前,洛辞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小黑同样在看着自己。 小黑望着洛辞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转身回到了碑林。 洛辞回到了纳宗,回到了与以前一模一样的生活,不过写信的频率高了好多。 纳兰宗主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如此模样也是哭笑不得,谁叫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把自家孩子推出的的呢? 可是心中却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并非不信任洛辞的判断,而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小黑太优秀了,没有血统,在十二宗便会举步维艰,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在表白后的这些天里,洛辞也偷偷去了录宗,适应着去爱一个人,去过不一样的生活。 终于,在这天。 “小黑,你还记得我之前要告诉你的秘密吗?”洛辞决定于小黑坦白。 “记得,怎么了?” 洛辞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危险,小黑还是画了一个结界挡在外面。 “小黑,其实我是异猫!” 洛辞抬起头,那双雾蓝色的眼瞳已然变成了青色。 虽然自己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世,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感觉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洛辞看向小黑的眼睛,见他的眼中并没有太过惊讶,反倒让洛辞失了分寸。 “你……早就知道了!” 洛辞很肯定。 “嗯!你往返录宗却并没有猫发现,我曾以为你是用了念宗的遁匿之术,可是我发现并非如此,而且纳宗最大的缺点便是速度不占优势,而你的速度却是极快的,所以,我便知道你很可能是异猫。”小黑分析道。 小黑话锋一转,问道:“只是,这秘密你告诉了我,不怕我会害你?” “既然我要和你在一起,就会与你坦诚相待,更何况,你若真要害我,我早就被十二宗抓捕了!”洛辞倒是缓和下神色,说道。 “好!将你的瞳色遮掩起来吧,小心些!” “好。”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洛辞总是揽许多出远门的活,顺便去找小黑,小黑依旧还在碑林当扫地猫,小黑说自己喜欢清净的地方,况且碑林没什么猫,落得清净。 第6章 欧阳 这天,洛辞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录宗,他带领弟子前来维修书卷,可以在录宗待半个月。 “纳宗诸位,可在我录宗好好游览一番,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客气了!” 洛辞交接完任务便独自在录宗闲逛,本想着去找小黑,却在路过录宗训练场的小路时看到了三只猫抢夺一只猫的毛笔。 洛辞皱眉,在一旁看着,却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靠近,是小黑。 小黑同样也发现了洛辞,快步走了过来。 “嘘!” 洛辞示意小黑噤声,指了指不远处。 “把我的毛笔还给我!” “来呀来呀!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那只戴着眼镜的猫被其余三猫戏弄,很是狼狈。 洛辞也明白了,便走了出去,小黑跟在他身后。 一只猫正要拾起毛笔,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纳宗服饰的猫和一只扫地猫站在一起。 洛辞俯下身捡起了毛笔。 “喂!快将毛笔还给我们!”一只猫叫嚣着。 “那是我的笔!”被欺负的猫很着急,喊道。 “那是我的,快还给我!喂,扫地的,把笔拿过来!” 见两猫不为所动,领头的猫招呼另外两猫动手要抢。 洛辞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有些恼火,走了出来,说道: “师兄弟之间以和为贵,怎能欺负弱小?” “要你管啊!这里可是录宗,你一个外宗的京剧猫不要多管闲事!” 见他们要抢,洛辞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戒弩搭在了那只领头猫的脖子处,吓得三猫都不敢动了。 “你……” “你们恃强凌弱,虽说这里是录宗,我也是要出手教训一下的!还有,不要看不起猫,任何猫都值得尊重!” 洛辞收回手,对面三只猫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刚刚是我大意了,我们上啊!” 此时,站在后面的小黑出手了,手中扫帚挥舞,不一会儿就将三猫打怕了,灰溜溜的走了。 “给你!”洛辞将笔还给那只猫就与小黑一起走了。 “啊……谢谢……”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洛辞本以为他们会消停一会儿,却不想, 食堂里,洛辞打好饭,在一旁等着小黑,瞧见了这一幕: 那只懦弱又自卑的猫端着饭,结果欺负他的三只猫冲上来将他的鱼丸全部吃掉了,他却不敢反抗。 只见他朝一个空位子走去,结果那只猫蛮横无理的将腿整个担在了椅子上。 嚣张道:“这儿没位子了!” 那只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朝对面走过去,结果又冲出来一只猫,说: “这儿也没位子了!” 这时,小黑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只见端着盘子放在了桌子上,坐了下去,那三只猫便瞬间一哄而散了。 洛辞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小黑身旁。 那只猫拘谨的坐在另一边,怯懦的说道:“谢谢!还有,之前笔的事,也谢谢你们……” 洛辞看了一眼对面那只猫的餐盘,又抬头看了一眼小黑,小黑顿时会意了,将自己的一个鱼丸给了对面的猫,洛辞也将自己的一个鱼丸给了他。 “啊!不……不要再给我了,你们帮我,我很感谢!真的!” 洛辞笑了笑,说:“无妨,吃吧!” “谢……谢谢!” 三猫吃了起来,也没有猫敢说什么,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之前那一战,没人敢招惹小黑和洛辞,闲话也不敢说。 “小黑,我还要去核对书卷名单,等忙完了便去找你!” “好。” 已是夕阳在山,待洛辞去找小黑,远远就看见小黑在和一只猫谈话,那只猫正是被欺负的那只猫。 “一个放弃自己的人,又和垃圾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我想这样?难道没有天赋就活该被欺负吗?” “天赋,那只是没用的人的借口,能力是没有界限的,不断的追求,任何人都可能达到至高点!” “至高点?!你真的相信,只要努力,任何人都可以达到?” “哼!没有执着的心就算了吧!” 临走时,小黑故意将毛笔丢在了地上。 “喂,你的毛笔掉了!” 洛辞明白小黑的用意,便走上前去,说道: “他给你的,收着吧!” 那只猫抬头看见身后的洛辞,很惊讶,他不明白纳宗的京剧猫为什么在这里。 “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当自然是来找他的!”洛辞指了指小黑离开的地方。 “原来您是来找扫地猫前辈的啊!” “扫地猫前辈?有趣!有趣!倒是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欧阳!” “好名字,你好,我叫洛辞,以后别前辈前辈的叫了!” 欧阳看着面前面容俊秀的猫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点头。 洛辞也追着小黑离开了碑林,欧阳则是捡起了地上的毛笔。 欧阳想起以前从未有猫正眼瞧过自己,只觉得今日的自己很高兴。 “啊!这么沉!” “小黑!” 小黑回头,看见了正从这边走来的洛辞,迎了上去。 欧阳悄悄躲在墙边看了一眼,看见扫地猫前辈居然在和洛辞接吻,吓得他赶紧跑掉了。 “唔——” 小黑终于吻够了,放开了洛辞。 “你咬疼我了!诺!给你带的鱼丸!趁热吃!” “好!不过比起鱼丸,你更美味!” “你!不可理喻!” 虽然习惯了,但每次听到洛辞都觉得很羞耻,耳朵尖红得厉害。 小黑径直抱起了洛辞向屋子内走去。 “大白天的!你!” 洛辞早就满脸涨红,没办法,习惯了,自己总不能大晚上夜入录宗,本就是来“私会”的,不过这次虽然是用正大光明的理由进来的,也不能太过放肆。 小黑将门拴上,将洛辞压在身下, “唔——” “……” “………” 不知过了多久,洛辞眼角愈发红艳,衬的他眼角愈发红艳,让小黑更想要将他吞吃入腹了。 “无耻!”洛辞咒骂一声。 “你情我愿算什么无耻!” “唔——” “我——就不该答应你!”洛辞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晚了!” —————— 这些天,洛辞看见欧阳总是在偷看看小黑练功,跟着效仿,很是执着,但那功夫还是让人不忍直视。 洛辞和小黑早就发现了他,他们相信,欧阳能坚持下去。 果不其然,短短数日,欧阳就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天,欧阳躲在树后面偷看小黑和洛辞的比武,在一旁赞叹。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他们那样的实力呢?” 当欧阳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本应该在比武的两猫都没了身影,正当他疑惑之际,洛辞突然出现在欧阳身后,看向他铺在地上的字,是一个“恒”字。 “不错不错!有进步!” 欧阳看见来猫,有些惊慌,连忙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要故意要偷看你们练功的!”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若是小黑不同意,你觉得你能看到吗?” 欧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扫地猫前辈早就知道自己跟着他练习,他这是默许了! 欧阳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知道了扫地猫前辈和洛辞前辈对他的良苦用心,也是头一次,有猫看得起他。 “就像你写的字,持之以恒,我们相信你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一定会的,还有,谢谢!” 第7章 温馨的时光(大修) 时光总是匆匆过去,岁月流转,已是过了许多年。 洛辞很是崇拜小黑,因为小黑的天赋和悟性极高,竟然自己习得了其他宗派的韵力,实力也已经超过了自己许多。 最近这些年,洛辞发现小黑在追求力量上过于执着了,整日泡在藏经阁里修炼,说是要变得强大,来保护自己。 洛辞也觉得没什么,决定自己也不能落下,争取未来也能够保护小黑。 洛辞总是叮嘱小黑要劳逸结合,也不知小黑有没有听。 终于这一年的猫土新年,三猫又聚在了一起。 此刻的陆吾豹纹深邃,一身黑衣,纹着金色纹路,腰间佩着长刀,系着一个酒壶;剑眉入鬓,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可以看出这是他多年来形成的气势,少了些放荡不羁倒是有了判官的威严。 (有图,还是我自己画的,画了好久,感觉这个还行,真想杀了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把陆吾设定成一个既有威严又放荡不羁的猫,而且还有一头蓬松的头发。) “喂!洛辞!小黑!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陆吾冲上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牙齿,嘴里说个不停,三猫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走进屋。 洛辞:收回刚刚的话! 陆吾还是一副开朗的模样,似乎永远没心没肺,像个孩子一样。 如果有认识陆吾的猫看见这一幕绝对有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绝不讲情面的陆大人吗? 从陆吾口中得知,他已经成为了判宗的判官了,很快就能成为新一任宗主,到时候就能为父母洗刷冤屈。 陆吾倒是看得开,洛辞和小黑又怎会不知,坐上宗主之位便是身不由己,见陆吾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两猫也默契的没再说什么。 三猫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鱼丸火锅,正在兴头上,陆吾看着两猫,突然问了一句, “洛辞,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认真的?” “嗯。”两猫异口同声。 陆吾手中的鱼丸掉在了地上, “很惊讶吗?” “你若不是亲口承认你觉得我敢信吗?” 洛辞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洛辞本就一副冷酷模样,也就对亲近的朋友、师父以及小黑才会露出真心实意的笑,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其实他害怕孤独又不想交友,注重感情又有些感情用事。 所以他唯一的勇敢都用在了小黑身上,对于小黑的爱,洛辞不知该怎么回应,但还是在慢慢适应着去接受。 所以小黑发现自己如何挑逗洛辞,洛辞只会被自己弄得脸发红,娇嗔的话,撩人的话洛辞一句也学不会,也说不出。 “……是不是我以后就要喊小黑嫂子了!哥哥变嫂子!” 陆吾一句不着调的话活跃了气氛,小黑和洛辞不约而同噗呲笑了出来。 “你最近这些年可有喜欢的猫了?” “没呢!就欺负我是吧?” “哈哈哈!” 酒过三巡,洛辞有些醉了,陆吾还很清醒。 “洛辞,你是记不记得前些年判宗考试第一的那只小猫?就是那年只有他一猫进入了判宗的那只!”陆吾突然问。 洛辞略微思考一下,说道:“你说的是……无情吗?” “没错!他现在可是我徒弟!虽然不是名义上的,但可是我一直在教导他!”陆吾很骄傲。 “哦?是吗,无情……” 洛辞醉了,还想再回忆些什么,却直接倒在桌子的睡了过去。 小黑倒是清醒着,没有理会陆吾,径直将洛辞打横抱起。 洛辞在小黑怀里轻哼一声,手扯着小黑的袖子,撒娇道:“小黑……放我下来……” 小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清冷的洛辞在自己怀里撒娇,小黑觉得自己受不住了。 “你醉了,下次不许喝酒了!” “不要……我没醉……” 话刚说完,洛辞就倒在小黑怀里睡了过去。 小黑笑了笑,抱着洛辞出了门。 陆吾在后面破口大骂:“喂!别走啊!喂!” 新年在这快乐的气氛中慢慢流逝了,年后,几猫又回到了自己的宗派,继续开始生活。 ———— —— 也是这一晚,小黑做了一个决定。 “洛辞,我要离开录宗了。” “……雄鹰总要翱翔于更广阔的天空,我支持你,早些回来。” “好,等我。” ———— —— 这一年,是新一届的纳宗招收京剧猫的考试。 “洛辞啊!” “师父!找弟子何事?” “嗯!今年的考试就由你主持吧!” “可是,师父我……” 不想当什么宗主啊! “哎,你应该也明白,师父将你当做新一任宗主培养,你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吗?” “弟子,明白!” “嗯!你下去准备吧!” 洛辞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却偶然间收到了小黑的一封书信。 自从那年,那晚,小黑离开之后,就已经将近十年杳无音信了。 洛辞因为激动,握着信的手都有些颤抖。 可当洛辞拆开信,上面只有短短几句问候的话,以及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了,便再无其他。 洛辞十分欣喜,小黑很快就要回来了,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一别数年,也不知你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要找你切磋一下才好。” “大师兄,师父叫你过去一趟!” “好!” 第8章 判宗初遇(回忆) 新年那晚,陆吾想起来他第一次遇到无情的时候。 “我怎么总是想起那个小家伙?不管了,他们都不陪我喝酒,我自己喝个痛快!” 时间回到五年前,判宗, “陆大人!” “……” 见陆吾身形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传话的小弟子有些紧张,但还是回报了前来的目的,说道: “陆大人,这一次,由您带领新从纳宗通过分宗试炼进入判宗的弟子去找宗主进行点阅指导!” “……” “陆大人?!” 前来通传的猫见陆吾背对着自己不说话,不确定的又唤了一声。 “咳咳,知道了!” 陆吾刚刚解决完一件案子,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本想着站在没猫的地方偷偷喝一壶酒,刚打开葫芦,就听见有猫在喊自己! 手一个不稳,酒葫芦险些掉了出去,还好被陆吾一把抓了回来。 陆吾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传话的小弟子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直视陆吾。 陆吾见小弟子有些拘谨,一丝走上前,拍了拍那只猫的肩膀,说道: “走吧,带我去见见今年进入判宗的弟子吧!” 小弟子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惊疑不定,一度怀疑别人说陆吾陆大人脾气不好,不近人情,简直就是活阎王,这不……挺和善的? “啊!是是!今年通过纳宗试炼的一共只有一名弟子!” “一名?!今年倒是少了点!” 小弟子在前面带路,陆吾跟在他身旁。 在拐角处见到一只黑白花色,脸上还有一些红色毛发的小猫,规规矩矩的站在那,此猫正是无情。 长得倒是俊俏!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 陆吾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无情,见无情并不惧怕自己,陆吾对他产生了些许好奇和探究。 陆吾走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名叫无情!” 少年稚嫩又略显老成的话语缓缓传入陆吾的耳朵。 “无情?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判官陆吾,跟我来吧!” 陆吾走在前面,无情便跟在他身后。 陆吾总是悄悄用眼角余光看自己身后小小的一只猫。 往年他也经常带这些刚入判宗的小弟子去找宗主,可他们都惧怕自己,自己对他们也没什么兴趣,还有些不耐。 毕竟自己的空闲时间也是很少的,谁愿意领这种无聊的差事! 可是陆吾觉得奇怪,他头一次对一只小猫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竟觉得耗费自己的空闲时间也不是什么事。 无情也感觉到这位“陆大人”总是将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莫非他知道了我偷看他喝酒?!无情心中这般想。 陆吾破天荒带着无情围着判宗绕了一圈,让无情熟悉环境。 “到了,宗主就在殿内!” 陆吾在一间茶室停下了脚步,喊道: “判官陆吾,带领今年新入判宗的弟子,无情前来让宗主进行点阅指导!” “进来吧!” 陆吾带领无情推开门,书案上的猫抬起了头,用他那凌厉的目光看向无情。 见无情并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避自己的目光,而是正视着自己,判宗宗主对他颇为欣赏。 “陆吾,参见宗主大人!” “无情,参见宗主大人!” “陆吾,今日来得比往年要晚了许久,为何啊?” “回宗主大人,下官带着这名小弟子参观了一下判宗,便来得迟了!” 判宗宗主有些惊讶,他深知陆吾的性子,居然能心平气和的带小弟子参观判宗,真是不可思议,看来这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让陆吾都对他感兴趣。 判宗宗主没再说什么,又将目光看向无情,说道:“陆吾,传我命令,从今日起,你来教导无情!” 无情很惊讶,哪有宗主会让判官来教导弟子的?! 陆吾倒是很淡定,宗主不止一次让他教导新入宗门的弟子,每次自己都拒绝了,但接连三年,宗主依旧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判宗宗主觉得,今年的这个弟子,陆吾一定会去教导他的! 陆吾说道:“不,宗主大人,属下官不能答应!一来这不合礼数,二来……” “停!” 判宗宗主早就知道陆吾接下来想说什么了,每次都这么拒绝他。 “宗主大人,请听我把话说完!宗主,我不能收他为徒,无情是一个好苗子,他应该由您来亲自教导,要不这样,无情您收为弟子,我也陪同指导可好?” 宗主听完陆吾的话,觉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好,如此,无情从今天起,你便是本官的亲传弟子,本官事务繁忙,若无时间,有什么问题便去请教陆吾便是!” “多谢宗主大人!弟子遵命!” 那日之后,陆吾便开始教导无情,却发现无情根本不需要自己教导,自己就可以顺便偷个懒了。 陆吾渐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距离宗主选拔越来越近了,陆吾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 ps: 假期最后一天了,加更一章,副cp出现了,大家喜欢吗? 第9章 处斩(大修) 京剧猫考试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洛辞站在纳宗的广场上,看着山门前聚集的前来考试的猫。 “欢迎十二宗的诸位,来到我纳宗进行考试!” 山门渐渐打开,洛辞洪亮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一些长辈带后辈来参加考试的有些疑惑, “这声音听上去不像是纳兰宗主啊!” “好年轻,莫非纳宗换了宗主?” 众猫聚在一起讨论着。 众猫进入漆黑的通道,眼前出现的便是木猫阵法。 等通过的猫走进纳宗,便看见欢迎他们的是一只身着青色外衫,头戴玉冠,面容俊秀,看上去很年轻却有不凡气质的猫在此接应。 “啊!你是纳宗大弟子洛辞!今年主考官竟然是你!?莫非……” 在场的一些猫有几个是认识洛辞的,他们几乎都是一些京剧猫贵族中长辈带自家晚辈来考试的。 “师父将今年的京剧猫考试全权交由我负责,他老人家在凉亭,若有找他叙旧的,自行前去便可!” 这些猫都是精明的,怎么看不出纳兰宗主这是想将纳宗宗主之位传给洛辞的意思,都纷纷恭维。 洛辞不喜欢这些猫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便以还要监考为由打发走了。 “洛辞,你觉得怎么样?还能应付吗?” 纳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洛辞转身行礼,说:“师父,我尚且能应付的来!” 纳兰捻着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终于,一天的考试临近尾声,洛辞开始学着师父的模样为成为京剧猫的小猫起誓。 洛辞早已熟记于心,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一旁的弟子小声嘀咕: “大师兄越来越像宗主他老人家了!” “是啊是啊!” 纳兰走过来,和洛辞并排站着。 “今年的弟子并没有什么出挑的苗子,这些世家大族里……唉!” 洛辞看着小猫们离去,突然回想起了陆吾提到的那个无情。 “无情?” 记得那日,如今回想也是记忆犹新: 一只黑白色的小猫起誓时,洛辞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是今年判宗第一名无情。他的弟弟也很优秀,是督宗第一名。 无情起誓完,半跪在地上抬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纳兰,问道: “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解答?” “但讲无妨!” “那敢问宗主阁下,何以明正?何以辨邪?” 洛辞十分惊讶,他想不到这么小的小猫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纳兰听见无情的话,陷入了思考,不过,他很快将洛辞叫了过来。 “洛辞,你来回答他的问题吧!” 洛辞看向纳兰,纳兰冲自己点点头,示意自己发表自己的观点,这是师父对自己的考验。 洛辞思索一会儿,反问道:“那在你看来,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那世间有真正的公平正义吗?” “这需要你自己寻找答案,只是,你在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心中不已经有了答案了吗?”洛辞笑了笑。 “可我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你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无时无刻都有做到坚守自己的本心!” “我明白了,多谢阁下指点!” 洛辞微微颔首,无情起身行礼,离开了。 “师父,您觉得呢?”洛辞问纳兰。 “同一个问题,谁都有不同的见解,你说的对,让他自己去寻找心中的答案,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解惑的。” ———— —— 洛辞的思绪渐渐回笼,今年的纳宗京剧猫考试已经接近尾声, “关闭宗门!” “是!” 第二天,洛辞闲了下来,便盼望小黑能够给自己回信,可惜,信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任何波涛。 洛辞心中的不安被一点点放大,他焦急的等待小黑的回信。 洛辞细想之前小黑那封信的古怪之处。 “小黑若是说很快回来怎会一连数日没有消息,这很反常,字迹想试很容易模仿,但……” 突然想到什么,洛辞急急忙忙跑回了房间,将信拿起来好好端详。 洛辞将书桌上的茶盏拿起来,将茶水泼了上去。 果然,信的底端出现一行字。 洛辞读完信,捏信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也好,希望你一切顺利吧。” 洛辞起身将信纸烧毁,静静的待在房间,心中思绪杂乱。 直到晚上,洛辞走了出去,路过纳兰房间门口,听见屋内的谈话声,是纳兰和录宗老宗主。 若是以往,洛辞绝不会偷听师父的秘密,只是如今录宗老宗主来此定事关小黑。 洛辞轻轻跳上了屋顶,掀开了一片瓦。 洛辞怕被发现,发动隐身,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录宗老宗主:“我录宗弟子小黑,自小与你的爱徒交好,你是知道的!” “老友,什么话,但说无妨!” “唉!那小黑竟然背叛了京剧猫,叛逃出了录宗!当年他擅自离开录宗也就罢了,前些时日回来,竟盗走了密折! 如今被秘密押送问斩,可是那密折却不知所踪,他也闭口不提,真是!”录宗老宗主越说越愤怒。 “什么!怎会如此?!”纳兰也不可置信。 偷听的洛辞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翁了一声,眼瞳倏地睁大。 “怎么会这样……”洛辞喃喃道。 “念在我们多年交好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纳兰,让你的弟子与小黑断绝往来,明哲保身的好!” “他知道了那秘密,十二宗断然不能再留他了!”录宗老宗主又补充一句。 洛辞如坠冰窟,不敢相信。 纳兰沉默了许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早已不是宗主,不再过问宗派之事,但作为朋友,纳兰,如果洛辞成为宗主,那么督宗的猫将权动他。” 洛辞被抽干了力气,他没想到十二宗会要除掉小黑,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小黑要被处斩了,怎么可能! 小黑身兼多宗韵力的事是如何暴露的?!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辞仿佛丢了魂魄,几乎是颤着身子,扶着墙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洛辞倚着门缓缓坐到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 “你在寻找解开混沌之谜的方法,莫非……那密折便是……” 想到这个可能,洛辞几乎绝望…… 第10章 东窗事发(大修) 纳兰也看出来了自己弟子最近状态不对,心想: 莫不是那件事被洛辞知道了? 纳兰知道,他这个弟子,做什么事都太认真了,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纳兰很担心,他害怕洛辞真心付出,会一败涂地。 而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如今,很可能成为现实,可是这件事又能瞒洛辞多久?迟早要知道的。 “也不知这件事对你来说,究竟……唉!” 洛辞在训练场上挥舞手中的竹竿,强势又凌乱,每挥一下都好似有千万击落下。 “咔嚓!” 洛辞手中的竹竿断了,他随手扔在了一旁。地上已经断了一堆竹竿了,洛辞也毫不在意,拿起另一个准备继续练(发泄)。 纳兰心疼地看了一眼竹子,又看向洛辞。 (纳兰:我的竹子都被你砍光了,小祖宗啊,快住手啊!) “唉!乱了!乱了!步子乱了!你的心乱了!停下吧!” 纳兰走了过来,洛辞恭敬行礼,情绪却是低落的,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悲伤。 “师父……” “陪我喝杯茶静静心。” “……是!” 洛辞虽然心中疑惑,也没说什么,跟在了纳兰身后。 凉亭里, “洛辞,你最近有心事!” “……” 洛辞看着水中的倒影不说话。 “小黑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 “唉!师父知你为何不愿接受宗主之位,这宗主之位啊,你不想做便不做,但是,” “这件事你不要掺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后果,便是背叛了京剧猫!” 纳兰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我……师父,可是我该怎么办!”洛辞终是绷不住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纳兰知道洛辞的性格,容易患得患失,感情用事,如今倒是好了很多,可是一但涉及小黑,纳兰知道他这徒弟会乱了分寸。 纳兰从未见自己的弟子流过泪,纵使再苦再累也没是一声不吭,什么都自己扛,郁积在心里,不愿意让他猫担心。 “师父也不想你卷入这件事里来,我还要顾及整个纳宗,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知道你还不能接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洛辞平复心情,擦去泪水,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说: “师父,我明白的!是弟子失态了,您让弟子好好想想,弟子先行告退!” 纳兰望着洛辞离开的方向, “唉!太过注重感情只会将自己带入深渊。小黑啊,你若是为洛辞好,又为何要走上这条路!” 洛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海中两个声音在叫嚣着。 “洛辞,你是为师最出色的徒儿,别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栽培!” 不,我如果去找小黑,师父怎么办?背叛京剧猫,肯定会连累师父和整个纳宗的! “小黑,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陪在你身边。” 不,我答应过小黑,无论如何都要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具尸体,我也该带你回来! “我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小黑,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洛辞越想,心中反而越冷静,似是一滩死水,平静无波。 “师父,对不起!” 终于,洛辞下定了决心,推门出去,走到广场上,看见了师父以及督宗的四大猫捕正在交谈。 洛辞心中惊疑不定,心想:四大猫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洛辞还是走上前去,行礼, “师父!” 纳兰看见洛辞出来,面色复杂,“你怎么……?” 无心一清:“这位想必就是您座下大弟子洛辞了吧!得罪了!上!” 纳兰挡在洛辞身前,冷声问:“督宗的四大猫捕什么都不问就要收押我的弟子!” “纳兰宗主,我们这次秘密前来纳宗就是为了抓捕洛辞,他与逃犯小黑关系紧密,是我们抓捕小黑的关键,我们今日必须带走他!” “什么?!” “逃犯?!” 洛辞不敢置信,纳兰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小黑……他还活着?!”纳兰问。 “纳兰宗主您有所不知,小黑在押送半途被救走了,带着密折一同消失了,我们怀疑,他投靠了混沌!” “什么?!” 洛辞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有欣喜,有不可置信,还有痛苦…… “纳兰宗主,您为了一只猫真的要将整个纳宗卷进来吗?” 纳兰并没有理会,还想要阻拦,洛辞却说: “师父,您别拦了!我跟他们走,弟子不想连累您,也不想连累整个纳宗!” “洛辞你说什么混账话,你师父我还有能力护住你!” 纳兰声音变得严厉,将洛辞护在身后。 洛辞感觉眼睛一热,眼中蓄满了泪水,原来被人护着的感觉,是这么好。 “阁下说我徒弟与叛徒私通,可有证据?!”纳兰冷声质问,全然没了往日的和善。 “那是自然!” 无心一清从袖口里抽出一张信纸,洛辞心中一惊。 无心一清手中的信和小黑给自己寄的那封信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说,自己收到的那封,是拓印的。 而无心一清手里的那封,才是小黑亲笔写的,书信下端果然也有字! 而上面的字赫然写着: “洛辞,看到这封信,便与我撇清任何关系,不要来找我,切记!切记!” 洛辞又想起之前那封信上的内容, “洛辞,我很快就能知道隐藏的一切了,待我破解混沌之谜,我便回来找你!” 督宗手上这封信与自己的那封信字迹相同,只是无心一清手中那封笔锋有些凌乱,明显是匆忙之下写的。 洛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黑的信落到了督宗手中。 看来今日是逃不掉了,洛辞心想。 “纳宗弟子洛辞勾通叛徒,证据确凿!纳兰宗主,您要包庇罪犯吗?您不要忘了您是纳宗宗主!” 纳兰眼神一震,但也没有放下手,依旧用手臂将洛辞护在身后。 洛辞看着自己身前那个矮小却又如山峰一般高大挺拔的身影,心中只剩下酸涩。 “师父,对不起……” 洛辞从纳兰身后走了出来,又转过头对无心一清他们说: “我跟你们走!还希望你们让我和师……纳兰宗主,说几句话。” 洛辞面对着纳兰跪了下去,给师父磕了三个头,说:“师父,洛辞辜负了您的期望,都是弟子的错,您保重身体,从今往后,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弟!” 纳兰十分悲痛,颤抖着手想要挽留。 洛辞站起身,被拷上了手铐,跟着四大猫捕走了。 洛辞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纳兰,纳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师父,弟子让您伤心了,辜负了您的教导,对不起…… 第11章 身份暴露 洛辞被带离了纳宗,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离开,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虽不知他们为何在意小黑叛逃这件事,但这背后一定不简单。 一路上,几猫小心的看着洛辞,洛辞一直在找机会逃走。 虽不知以后该如何,但也不能跟他们回督宗。 几猫急行两日,已然来到了纳宗的边界之地,此处人迹罕至,不会误伤到普通猫民,洛辞也准备行动。 洛辞趁四猫不备,猛的挣脱了枷锁,一个翻身跃了出去。 “什么?!” 洛辞脚刚落地立刻跑了起来。 四大猫捕实力不弱,加在一起纵使对上宗主级别的强者也不一定会输,洛辞实力已达宗主也不敢轻易与他们交手。 见洛辞逃跑了,几猫立即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休要逃走!” 铁爪五能纵身一跃,洛辞瞬间停住脚步,后退,堪堪避过横扫而来的钉耙,只见烟尘散去,铁爪五能已然站在洛辞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随后而来的无心一清,冷血二娘以及追命分别站在了洛辞的周围,阻住了他的去路。 “洛辞,束手就擒吧,不要试图反抗!” 洛辞面色凝重,环顾四周, 看来只能正面杀出一条路来。 洛辞脸上金色的韵纹浮现,手持戒弩,周身韵力暴涨。 “好强的韵力!” “啧,真是棘手!” “上,别让他逃了!” 四猫一起动手,洛辞也不准备留手。 刚看到洛辞还能游刃有余,但四猫配合的极好,洛辞已经在挣脱镣铐的过程中消耗了不少的韵力,渐渐落了下风。 “乱魂莲花盛!” “追魂莲花落!” 四猫急急后退,烟尘四起。 洛辞之前还有所犹豫,但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纵使暴露身份,只要能逃进录宗的树林里,他们就很难抓住自己。 洛辞发动隐身,隐匿了自己的身形,快速跑了出去。 “猫呢?!” 原地早已没了洛辞的身影。 “他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除非他会隐身!”无心一清说道。 冷血二娘说道:“这也不是不无可能,莫非他还会念宗韵力!?” 无心一清否认道:“不对,我并没有感受到念宗的韵力波动,他没有使用韵力,那就只能是那种情况了!” “异猫!”几猫异口同声。 “还需要验证,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洛辞跑出去很远,见后面没有猫追上来稍稍松了口气。 洛辞来到河边,胳膊上的血顺着衣袖不停地滴落下来,在水中溅起点点水花,渐渐在水中晕开。 洛辞眼中是难掩的疲惫,冷汗不停地滑落,他扯下布条包住伤口,捧起水喝了两口。 看着水中的倒影,那双如碧潭一般幽深的青色的眼瞳,洛辞苦笑一声。 “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 他早已没了多余的力气去遮掩眼睛的眼色了,也没有必要去遮掩了,因为洛辞知道,四大猫捕定然看出来他是异猫了。 “如今的猫土,恐怕再也没了我的容身之处,也不知小黑如何了……” 另一边,小黑带着密折一路北上,躲避着追捕,却也没有伤那些弟子的性命。 他感觉心中有些不安,悸动的很,却不知怎么了,只是突然想起了洛辞。 “等这件事过去,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宗主,而我,会带着秘密一起埋葬,或者堕入黑暗,你一定不想我这么做的吧……可我真的想活下去,哪怕以你不喜欢的样子活下去,我也一定要活着……再见你一面!” “等我,只有我还活着,一定要解开谜题,回去找你!” 小黑不再犹豫,一路奔向判宗境内。 ———— “他就在附近,小心行事!” 无心一清看向滴落在草叶上的血,还没有凝固。 “他被我的枪伤到了,上面我可是抹了致人手脚无力的药,他现在恐怕已经脱力了!”冷血二娘有些自豪的说道。 “甚好!” 洛辞的情况也确如冷血二娘所说,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手脚使不出力气。 “可恶,竟是中毒了吗!” 瞬间,洛辞耳朵竖了起来,只听见风声呼呼的刮来。 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洛辞强忍着不适起身,向林子里跑。 “乾坤箱!” 一个红色的箱子被高高抛起,金光瞬间将洛辞罩了起来。 “动……动不了了!” 洛辞半跪在地上,手死死撑着地面,嘴角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四大猫捕的身影出现,将洛辞围在中间。 这时,几猫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洛辞的瞳孔变成了青色,说明,他的确是异猫。 铁爪五能没好气的说道:“若不是你还有用,我们就冲你是异猫,也便将你就地正法了!” 洛辞调动全身所剩无几的韵力,想要冲破金光,金光却纹丝不动。 “可恶!” 一直不曾开口的追命开口道: “此乃督宗三大法器之一的乾坤箱,宗主大人特地交给我,就是为了对付你,你挣脱不开的,放弃抵抗吧!” 无心一清,冷血二娘以及铁爪五能听见“乾坤箱”这三个字,都是一愣,无心一清暗地里咬了咬牙。 凭什么都是四大猫捕,宗主却只信任追命,还将乾坤箱给了她,明明我才是最有能力的! 洛辞不再反抗,也无力再反抗,倒了下去。 第12章 欲加之罪(大修) 为了防止洛辞再逃跑,几猫加快行程,本要走的路程,三个月不到便回到了督宗。 洛辞被秘密带到了大牢中审查,洛辞心中明白,那密折是一个极其隐晦的东西,是十二宗不为人知的秘密,可究竟是什么秘密需要他们这样大动干戈? “洛辞,你与小黑勾结,偷盗录宗密折,你可认罪?” “密折之事我并不知情,至于小黑在哪儿,我也不知。” 洛辞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猫, “京剧猫的使命是消灭魔物,保护猫土,让猫民们安居乐业,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封密折,大动干戈!真是有违一只合格的京剧猫,更不配京剧猫这三个字!” 洛辞言语激动,锁链也在不停地作响,在空旷的牢房里十分刺耳。 “哼!你们这些猫中异类,真是该死!和那叛徒果然是狼狈为奸,都是没有血统的低贱猫民!不配做京剧猫,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那又如何!至少我不会在这里做那些自诩高贵的京剧猫的走狗!” 洛辞的气势分毫不减,狱卒气急,他很想把洛辞弄死,异猫就是该死,可是上面交代了,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你!好!好!不认罪是吧!清高是吧!给我狠狠地打!” “呃——” 洛辞紧咬着牙关,眼睛死死盯着对面,不让自己晕死过去。 鞭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倒刺,抽在身上就会挂下一片血肉,不一会儿,洛辞身上已是鲜血淋漓。 “我劝你尽快招了吧!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可知那逃犯身兼多宗韵力本就触发猫律,如今还偷盗密折,更是罪上加罪!按律处死!” 狱卒话锋一转,说道:“只要你认罪,并交出密折我们便从轻发落!让你留个全尸!”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在意那密折,想必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洛辞心里清楚,这些狱卒都知道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因为那封信根本没到自己手里,可是他们如此做,只不过是逼自己认罪,然后引小黑过来而已。 “你!你!” 对面狱卒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洛辞那双充满厌恶和憎恨的眼睛愈发的厌恶! “来人!给我将他那双可恶的眼睛弄瞎!” “老大,这……不好吧!” “嗯?!” “是!是!” 洛辞想要挣扎,奈何手脚上的镣铐材质特殊,能够隔绝韵力,洛辞如今韵力根本使不出来。 “你……你真的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知道密折的猫,恐怕都是我这个下场吧……” 狱卒心中一紧,洛辞的话确实让他有所动摇,可是,他摇摇头,说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狱卒径直抓起一把不知名的药粉朝洛辞走去,另一只猫按住洛辞的头,让他动弹不得。 手拿药粉的猫走上去,用手扒开洛辞的眼,将药粉扬进他的眼睛里。 “啊!!!” 疼痛让洛辞尖叫出声,他的手脚都被绑着,身体痛到抽搐,锁链因此剧烈颤动着,洛辞眼睛紧紧地闭着,眼中有血水流出,脸也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里还在汩汩的流出了血泪,洛辞的痛觉慢慢麻痹,意识也在飘远。 他只觉得悲痛,十二宗如今模样,让他感到十分悲哀,如师父一般的猫,究竟还有多少呢? ………… 隐隐约约听见又进来了几只猫,和那只猫交谈了什么,那只猫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在那些猫面前低声下气。 “他还没说密折和那叛徒的行踪?” “没,我把他的眼睛都弄瞎了,他也说自己不知道,嘴硬的很!……可是大人,根据督宗四位猫捕大人的调查,他并不知道小黑的动向,强行认罪,可真是难为坏小的了……” “哼!这你不用管,他与那录宗叛徒关系密切,既然找不到那叛徒,不如就拿他……” 洛辞实在没了精力,昏了过去。 他感受到有盐水泼在自己身上,伤口撕般的疼痛钻心彻骨,洛辞紧咬牙关,可是他好累,意识昏昏沉沉,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黑暗,疼痛让他又将眼睛紧紧闭上。 见洛辞又没了动静,小狱卒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这家伙不会死了吧?” “还有气!死不了!”另一个走上去探了探洛辞的鼻息,已是气若游丝。 “……” “老大,陆大人来了!” 狱卒刚通报完,一只猫就走了进来。 “哎哟!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判宗来彻查罪犯还要向你们通报吗?!” “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你懂规矩还是我懂规矩!” “您请!您请!” “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走!” 陆吾走近,将韵力输送进洛辞体内,见没有太大的作用,不由得着急起来。 “洛辞?洛辞!醒醒!” 陆吾小声呼唤,见洛辞没动静,端起碗,将水兑进洛辞口中。 “咳咳——咳咳咳——”洛辞呛咳起来,水被咳了出来,意识也回笼了一些。 “洛辞,洛辞,你还好吗?” 洛辞听见熟悉的声音,是陆吾在小声呼喊自己。 洛辞嗓音暗沉,带着些许干哑,有气无力的唤了一声, “水……” 陆吾赶忙将碗里剩余的水给洛辞喝了。 “洛辞,你的眼睛!” 陆吾看着洛辞双眼紧闭,脸上是干涸的血痕,刚刚的动作使得眼睛再次流出了血。 “想来是瞎了……” 陆吾想冲出去杀了那狱卒,洛辞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他气愤的捶着墙壁。 “洛辞,我带你杀出去!” 洛辞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说: “陆吾,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连累你!” “可是三日后他们就要将你处斩啊!” “陆吾,这件事牵扯甚广,我不能让你也趟这趟浑水!” “可是我们是朋友!”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不能自私地让你涉险!” “……那你怎么办?都是小黑那个混蛋,为什么要叛逃,还带走了什么密折!我这就去找他,我要打死他!” “别!咳咳咳——小黑也是别无选择的……” “你……” 陆吾本想骂洛辞一顿,看他如今这副模样也不忍再说了。 “陆吾,你靠过来。” 陆吾的耳朵靠近洛辞的嘴,洛辞声音极轻地说: “陆吾,其实我知道,我认不认罪都不重要,他们即使知道我并不知情也需要让我戴罪,这就是一个局,为了引小黑过来。回去帮我写一封信,如果你看见小黑就悄悄给他,信上就写我有办法脱身,让他不要暴露行踪!明白了吗?” “你怎么脱身!?”陆吾一听激动了。 “我有办法的,到时还需要你帮忙,就……” 洛辞附在陆吾耳边说了什么。 “好!你一定要活着!你别骗我!” “放心。” 第13章 劫法场(大修) 第二日,洛辞被押上刑车,前往判宗行刑的地方。 而他的罪名是异猫隐藏在京剧猫之中,勾结叛徒偷盗十二宗秘籍,为叛徒隐瞒,拒不说出叛徒行踪,证据确凿,即刻送往判宗处斩。 洛辞满身血污,血肉和衣服糊在一起,眼睛已经不再渗血,脸上却是留下了两条干涸的长长血痕。 判宗境内的小镇子,一间客栈里。 一个头戴斗笠的猫坐在客栈的角落里,浑身上下都有些脏乱。 “小二,来一份吃食。”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小二被这只猫的气势吓得不敢上前,连忙应下。 角落的猫将头上的斗笠拉得更低了一些,此猫不是别人,正是小黑。 “哎!好嘞,客官!” “哎!你们听说了吗?”两只猫聊了起来。 “什么?” “听说纳宗的一只京剧猫与一个叛徒勾结,证据确凿,明日午时处斩!” “真的!” “千真万确,就在我们这个镇子!” “那我一定要去看看!” “呸!什么京剧猫,据说没有京剧猫的血统,还和叛徒勾结,呸呸呸!” 这只猫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猫掐住。 “说,是谁被处斩?” 另一只猫看见这猫不好惹,连忙屁滚尿流地跑了。 被掐住脖子的猫,说:“是……是纳宗大弟子!好像是叫,叫洛……洛辞!” 察觉到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他连忙逃走了。 两只猫跑出客栈,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没入黑夜里,消失不见。 小黑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猛的站起身,径直离开了。 好在客栈只有几只猫,掌柜和小二都吓得躲在柜中后面。 察觉外面没了动静,才发现刚刚那只猫已经离开了。 小黑望着远方,感觉黑夜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黎明似乎永远都不能为自己带来希望。 三个月,自己已经走遍了判宗边境,阴霾山谷,根本就像传说一般,了无踪迹,而做宗,自己根本无法靠近,那里很危险。 但阴霾山谷若真的存在,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做宗边境了! 恩公不会骗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值得被骗的了。 只要到达阴霾山谷,自己就能解开混沌之谜,还能得到强大的力量,只是,自己获得力量的初衷是为了守护洛辞啊! 小黑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定要救洛辞,纵使放弃自己的生路也在所不惜! “看来要拂了恩公的好意了,混沌之谜便只能等别人来解开了!” 行刑当日,街道上猫民很多,洛辞能感受到有几个强大的气息隐匿在暗处,果然是个陷阱。 小黑,你千万不要来! 陆吾从判官位上走下来,慢慢走到洛辞面前。 “洛辞,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最后再劝你一句!只要你说出在哪儿,也算将功折罪!”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好!好!” 陆吾揪起洛辞的衣领将他抬起,旁边的猫连忙制止。 “宗主大人,使不得,何必对一个将死之猫动气!” “哼!冥顽不灵!” 陆吾将洛辞扔回地面上,谁也没看到,就在陆吾将洛辞提起来的时候,将他手铐上的螺丝取了下来,镣铐松动了。 “我陆吾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洛辞,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陆吾生气地转身离开, 负责行刑的判官连忙喊住陆吾, “宗主大人,您上哪儿去?” “本官不想再看到他!死了也别给他收尸!” 无情见陆吾愤然离场,意味不明地看着刑场上的洛辞。 他知道这件事不简单,想起陆吾刚刚的举动,无情皱紧眉头。 陆吾离开了刑场和包围圈,走到一个巷子里,巷子里一只斗笠猫正等着他,正是小黑。 陆吾对着小黑说:“如今暗处隐藏了督宗四大猫捕,凭借洛辞一猫必定逃不出来,我如今不便出手,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好,多谢你,陆吾。” 昨日,小黑找到了途经镇子的陆吾,陆吾将洛辞吩咐由他代写的信给了小黑。 陆吾急匆匆离开,告诉小黑明日在巷子里会面。 “洛辞他,还好吗?” “他被那些畜生折磨的身上没一块好肉,而且他的眼睛也瞎了。” 小黑的脸上阴沉的可怕,只觉得心一阵阵的揪疼,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陆吾揪起小黑的衣领,说: “小黑,你为什么要叛逃,还连累了洛辞,要不是洛辞那么在乎你,再三叮嘱我不要伤你,我第一个打死你!” 陆吾发泄完就撒开了手,说:“午时三刻马上就到了,到时候见机行事,我会追着你到法场,制造混乱,洛辞一挣开镣铐你就带他走!” “……好!” “午时已到,行刑!” 判官扔下一个令牌,刽子手准备就绪。 突然,一声炸响,场面混乱起来,只见离开的陆吾追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猫向法场而来。 小黑看到了跪在法场上,戴着镣铐,浑身血肉模糊,白色的毛发染了血,脸上两行干涸的血泪深深地刺痛了小黑的心。 “有猫劫法场!快给本官拦住他!” “果然来了!” 场面一片混乱,猫民们四散奔逃,一瞬间整个刑场周围只剩下在打斗的陆吾和小黑。 洛辞听见声音,就知道小黑不会听他的话。 暗处的四大猫捕看见小黑,立刻来到了法场上。 四大猫捕都去与小黑打斗,洛辞听见打斗声就知道是小黑来了。 小黑目标明确,一道韵力斩出,洛辞手上的镣铐应声而断。 洛辞猛的挣脱镣铐,站了起来。 “犯人挣脱了!” “快去拦他!” 刚想冲上去拦小黑的猫又跑回来拦洛辞。 洛辞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他的感知并没有退化,耳朵更加灵敏了。 凭借感受细微的风声,判断敌人的方位,强大的体术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上前的猫,其余猫都不敢再上前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令牌朝洛辞飞来。 第14章 饕餮一般的饭量(大修) “小心!” 小黑的声音传来,洛辞听见后化出戒弩格挡,戒弩直接被这一道令牌击飞出去。 瞬间,戒弩又回到洛辞手中, “追魂莲花落!” 无情再次扔出几个令牌,洛辞只得闪身躲避。 洛辞暗道果然,如今自己双目失明,戒弩也很难命中。 陆吾看了一眼无情,心中了然,对着小黑喊道: “小黑,快些放弃抵抗,交出密折!” 陆吾说着冲上去,他手持唐刀飞快挥舞着,其余四猫齐齐后退。 陆吾趁机露出破绽,小黑见状直接一拳将其击飞,陆吾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四大猫捕看了陆吾一眼,起身追上去。 小黑飞身来到刑场上,抓起洛辞的衣袖,飞身遁走。 “追!” 陆吾从地上爬起来,心中骂骂咧咧:疼死我了,小黑,你下手真狠啊!肋骨都被你打断了! 看着两猫离开,陆吾又躺了回去。 “宗主大人!您没事儿吧!?” 陆吾没好气的说:“你觉得本官像没事的样子!真是小瞧他了!” 下手真狠啊!要不是为了洛辞,谁和你演戏! “啊!快去找大夫!快!” “给本官追!” “是!” 几猫正要追赶小黑,无情突然说道: “慢着!” 陆吾看向无情,无情说道: “宗主大人,还听下官一言,此事牵扯甚广,追捕并非我判宗的任务,想必现在他们也快离开判宗边界了,追捕逃犯,我们还是交给督宗去做的好。” 陆吾不假思索道: “也好!你们不必追了。” “可是宗主大人……” “我意已决,不必再言!打道回府!” 无情跟随陆吾一同去医馆包扎了伤口,回程途中,陆吾开口了, “今日多谢你了,走!我请你吃饭!”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馆包厢里,陆吾看着一桌子三十几道菜几乎全进了无情的肚子里,只觉得肉疼。 这一桌子菜将近花光了一个月的钱,下个月岂不是连酒都买不起了! 果然每次请他吃饭都要大出血,自己这个徒弟真是饕餮一样的饭量啊! “宗主大人,您怎么不吃啊?” “咳咳,本就是请你吃饭的,本官不饿!你吃吧!” 无情吃饱喝足(很可能没饱)后揩揩嘴角上的油渍,说: “大人是故意露出破绽放他们两个离开的吧!” 陆吾一听,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无需担心,下官定会守口如瓶。” 陆吾看不透眼前猫至始至终都看不透。 其实陆吾只是装的很不好相处,其实城府不深,性子耿直。 无情则恰恰相反,足智多谋,心眼多得很,但是心性不坏也很有主见,陆吾十分欣赏。 “我如何能相信你?” 纵使是自己带大的孩子,陆吾依旧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洛辞在纳宗时曾经指点过下官,下官相信他并非叛徒。” 陆吾盯着无情的眼睛看了许久,无情也望着陆吾,陆吾很快就低头喝起酒来。 这时无情又问: “宗主大人知道洛辞为何被抓吗?” “唉!因为……罢了,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为何?” “十二宗的内部早就腐朽,它已经不再是正义的了!” “宗主大人,慎言!” “慎言?!本官还怕什么?大不了京剧猫我也不当了!” 无情陷入沉思,又突然问道: “那,您还记得我曾问您的问题吗?” “何以明正,何以辨邪?”陆吾沉思道。 “对!” “那么宗主大人,现在能告诉我,何以明正,何以辨邪吗?” “做有利于猫民的事便是正,做危害猫土的事便是恶!其实,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了!哎呀!想这么多做什么,来喝酒!” 无情也算看出来了,陆吾是一个性子耿直豪爽的猫,但也很有原则,只是,他并不适合判宗。 “我不喝酒!” “那你喝茶,我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陆吾也没再与无情客套,也不再以“本官”自称。 无情冷冷道:“判宗律法,不许弟子夜不归宿!” 陆吾:“……我又不是弟子!我是宗主,这法令可管不得我!” “那也不能知法犯法!” “我……好吧!好吧!真是说不过你!走,回去了!” 看来酒是喝不了了,也不知道洛辞和小黑怎么样了…… 第15章 亡命天涯 黑夜里,洛辞发动异能将自己和小黑隐身,小黑抱着洛辞一路狂奔,洛辞只听见呼呼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鸟叫声。 “小黑,放我下来,我带着你要快一些!” “可以吗?”小黑看着洛辞的模样,很是担忧。 “放心!” 小黑将洛辞双脚放回了地面。 “不要勉强!” “好!” 洛辞发动异能,瞬间如风一般在树林中疾驰,隐身后,只能感受到一阵风飞快的掠过。 “真的麻烦,一定要抓住他们!” “追!” 这边,洛辞在小黑的指引下跑出了很远,直到离开判宗和督宗的地界才敢停下来。 “小黑,你还是来了……” “我不想你有事,你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我!”小黑眼中流露出悔恨和心疼。 洛辞伸手想触碰小黑的脸,冰凉的手中碰上小黑热乎乎的脸时,洛辞不由自主的笑了。 今晚的月亮很亮,光辉时不时洒落在两猫身上,小黑低头看到了洛辞在笑,可是脸上的血泪却那么刺眼。 小黑感觉心脏传来阵阵钝痛,泛起点点涟漪,小黑忍不住流下泪来。 滚烫的泪珠落到了洛辞的手上,沾湿了他的毛发,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你怎么还哭了?” 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小黑止也止不住。 “别哭了,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吧,应该甩掉他们了。” “嗯!” 两猫来到了一处山谷,这里有一个隐秘的山洞,周围还有一条小溪。 小黑去水里抓了几条鱼给洛辞充饥,洛辞也确实饿了好几天,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三条。 小黑不敢点火,反正猫在黑夜里眼睛更好使,他沾湿自己的衣服为洛辞擦拭身上的伤口。 洛辞脱掉上衣时刚长好的肉芽黏在衣服上,被一起撕下,重新开始渗血。 小黑看到洛辞身上无数道鞭痕,心疼的喘不过气,轻柔地帮洛辞擦拭毛发上的血。 “嘶!” 声音虽轻,小黑还是听到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研究混沌,更不该盗走密折!” “小黑,好可惜,没能再看你一眼。” 洛辞伸出手抚上了小黑的脸颊,只感到滚烫的泪珠砸落在手上, “哎呀,小黑,你怎么还成了小哭包了,你别哭了,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小黑顿了顿,哽咽着说道: “我没变的……没关系 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好,不要自责了,好不好?” “洛辞……如今我只剩你了,从始至终也只有你……” “嗯,你永远都有我!” 黑暗里,小黑的眼睛闪着红光,里面是仇恨,是隐忍的愤怒以及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洛辞向小黑讲述了纳宗时,他寄给自己的信落入了督宗的手里。 “都怪我,我给你写信觉得不稳妥,就想亲自告知你,却不想当日正是纳宗的京剧猫考试,只能作罢,我若是直接离开就不会连累你了!” 小黑一拳打在石壁上,洛辞听见声音,连忙摸索着握住小黑的手,还好,没破。 “小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永远不抛弃对方吗?就是我是日后知道,我也绝不会明哲保身的!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不论你做什么,我永远支持你!” 洛辞的话倒是缓和了一下气氛,小黑渐渐平静下来。 小黑反握住洛辞微凉的手,正色道: “洛辞,他们追杀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京剧猫隐藏起来的秘密!” “莫非是与京剧猫的始祖——修有关?”洛辞将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没错!” “果然!若不是有关修,他们也不会对你紧追不舍!” 在大牢的时候,洛辞心中就隐隐有了些猜测,如今也得到了证实。 “你已经找到解开谜题的方法了?” 小黑眼神晦暗,停顿了一下,说道: “……没有。” “……那是谁救了你?”真的是魔物吗? “是恩公,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洛辞知道小黑刻意隐瞒了一些事,也没准备再问。 小黑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趟才将洛辞身上的血擦干净,为他穿上自己的衣服,洛辞觉得这衣服他穿稍微有点大了。 小黑又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 “你的眼睛能睁开吗?” “能的,不妨事!” 洛辞睁开了眼睛,小黑小心地点了把火,看到了洛辞那双本应该汇集漫天星河般灿烂的眸子失去了光泽,在火光下失了焦距。 小黑胸腔里发出低低的,状似野兽压抑的呜咽声,怕洛辞难过,硬生生压了下去。 小黑轻轻捧起洛辞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怎么会不妨事呢?明明你都看不见了啊! 洛辞却捧起他的脸,与他接吻起来,泪水和血水混合,气息在交融。 “嘶——啦!” 洛辞扯了一块布料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防止眼睛感染,小黑看见黑色的布料很快浸出了血。 这一夜,两猫相拥而眠,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第二日清晨,两猫迅速离开了这里。 两猫刚刚离开,四大猫捕便追了过来,看着熄灭的火堆和残留的气息。 “可能还没走远,追!” 另一边,小黑为洛辞砍了一根竹竿,这竹子是这片林子里独有的竹子。 竹子通体乌黑,似玄铁一般坚固,很适合现在的洛辞。 小黑就这么带着洛辞一路逃走,平原上洛辞和小黑并肩跑,到了山路上小黑便抱着洛辞跑,哪怕分隔数年,也很快找回了默契。 路上被四大猫捕追击数次,督宗派出了众多弟子来追捕两猫,两猫知道,如果不是陆吾,恐怕如今追捕的会更多。 纵使洛辞和小黑韵力再强也架不住人多势众。 运气不好的时候,还会遇到魔物,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逃脱,只是负伤严重,若是遇到宗主级别的恐怕难以抵抗。 几日下来,洛辞渐渐感觉他们偏离了方向,便试探问道: “小黑,我们如今该往何处去?” “我们一路向北,至于要去哪,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辞知道小黑就算得知自己要被处斩,短短时间也无法到达判宗,只有一种情况,小黑本来就在判宗。 可是为什么在判宗,洛辞一直在冥思苦想。 联想到混沌之谜,洛辞猜测小黑一定是想寻找传说中的阴霾山谷,寻找一条生路,并且解开混沌之谜。 洛辞知小黑为何到达了判宗又折返回去,他了解小黑。 只是他不知道小黑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小黑,我们到哪儿了?” 纵使小黑不说,洛辞也知道,小黑想要送自己回纳宗。 眼睛虽看不见了,但气候变化还是能够感知到,可是回去的话,小黑就是死路一条。 “快到了!” 他们跑了将近一个月,一路上避开村落,这晚,两猫找到一处山涧。 “小黑,”洛辞拉住小黑的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 小黑坐下后,洛辞低声说着:“已经跑了两个月,我知道,你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对吧!” 小黑本想着去寻找传说中的阴霾山谷,传闻阴霾山谷就在判宗和做宗的边境地带,可是,如今带着洛辞,他不能冒险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他要送洛辞回纳宗,纳兰宗主一定会保护洛辞的。 这是他如今唯一想到的方法。 “我……” “我虽然看不见了,但我不傻!” 小黑叹了口气, “还是你最了解我!” 小黑也没准备再隐瞒,说道,“我要带你回纳宗!” “不可!若是我们回到了纳宗,你怎么?!继续去寻找那个传说之地吗?!” 小黑也是略微惊讶了一瞬,洛辞总能知道自己的想法,就连自己去判宗是为了什么都猜到了。 “等你安全了,我便去寻找阴霾山谷!” “你别骗我,若是到了纳宗,你便回不去了……我不会回纳宗,我如今的身份,师父也护不住我,怎能连累他?!” 洛辞呼出一口气,似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说道: “按照你所说的,等到了念宗,我们便走另一条路折返回去,很快就能到达做宗,我们一起去找阴霾山谷!” “不行!你知不知道阴霾山谷是什么地方?!” 小黑站起来,声音不由得大了,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定,便不再说话。 “小黑!”洛辞声音也是陡然拔高, “我知你一直觉得有愧于我,但你知道吗? 我认识的小黑是一个志向高远,不愿被这小小的京剧猫十二宗束缚的雄鹰,而我,愿与你一起,我一直在努力向你靠近,而不是成为你的软肋,你明白吗! 你一直追求的力量,混沌的秘密,需要你亲自去解开啊!” 小黑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嘴角慢慢张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虽不知,但我不想你自己冒险,说好了,别推开我……好吗?” “……好!” 小黑抱紧洛辞,喃喃道。 “还有,我爱你……” “……我知道,谢谢你!” 小黑声音有些哽咽,将头埋进洛辞的后颈,轻轻蹭着,闻着熟悉的气息,心中平静下来。 “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却很少见面,如今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我们互相依靠的日子,真是怀念啊!” 小黑没说话,吻上了洛辞的唇,温柔又深情。 小黑松开了洛辞,洛辞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低落。 “怎么了?” “我就是想,我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是我辜负了他的栽培……但我不后悔!” “有机会,我一定到他老人家面前赔罪!可是我拐跑了他的好徒儿!” “哈哈!” 火光跃动着,或许未来的落是一片黑暗,你就是我的一束光。 不求与君同相守,只愿伴君天涯路。 ps:感觉都给我写出了救赎文的感觉了,今天加更一章吧! 预告: “花婶!你快来,这里有两只猫!” 第16章 杂戏村 海上颠簸数日,洛辞十分奇怪,为何四大猫捕并未追来?应当是甩掉了,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终于,这一日,两猫到达了念宗。 只要从念宗的山脉绕过去,很快就能到达三宗边境了,虽然一路上有惊无险,但两猫依旧不敢松懈。 “洛辞,这大白天的码头上一只猫都没有,抓紧我,我们小心!” “嗯!” 洛辞话音刚落,只听见耳边风声急促, “不好!快躲开!” “轰!” 身后的船已经四分五裂。 “洛辞,你没事吧?”小黑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有埋伏!” 洛辞和小黑与四大猫捕打了起来。 洛辞和小黑背对背,四大猫捕将两猫团团围住。 “小黑,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韵力在向我们这边靠近!” “是念宗宗主!” “我们的韵力虽然还剩不少,但遇到他,有些麻烦!洛辞,我们全力突围!” “好!” “你们谁都别想逃!上!” 经过一番苦战,终于让两猫找到机会突围逃走了。 小黑抓着洛辞的胳膊飞速往树林里去,突然,一道韵力攻击打中了小黑,小黑闷哼一声倒了下去,洛辞顾不得其他,运转异能,隐匿身形,将小黑背在背上就朝一个方向跑去。 好在洛辞速度很快,四大猫捕还没反应过来,早就没了两猫的身影。 洛辞背着小黑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小黑强撑着身上的伤势为洛辞指路,两猫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洛……辞,前面是……村子……” 小黑伤重晕了过去,洛辞撑着身子,他已经没了力气再找别的地方,况且村子里的猫或许可以治疗小黑的伤,洛辞背着小黑,跌跌撞撞的向村子里走去。 洛辞没了力气,栽倒在地前,调换了位置,让小黑压在自己身上,隐身也解除了。 洛辞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隐隐约约传来喊叫声: “花婶!你快来!这里有两只猫!” 洛辞只感觉有两个身影停在了自己面前,和善温柔的声音响起,洛辞放下了一丝戒备, “你……救……” 洛辞喊完就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喂!” 等洛辞再醒来,惊醒了趴在一旁的小猫。 “你醒了?”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这里是杂戏村,是我和花婶救了你们!” 洛辞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回想晕倒前的记忆,想来是被这只猫救了。 “谢谢,只是我睡了多久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洛辞担忧地攥着小黑的手。 “嗯……不知道,他伤得比较重!” “孩子,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长乐!” 这时,一只温柔的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毛巾和热水。 “这是花婶!” “你好!”花婶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我看不见你,你有没有看到他怀里的折子?” “我知道的,你说的东西在这儿!”她连忙将密折递给了洛辞。 洛辞攥着折子,摸索着放进小黑怀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啊!!!” “救命啊!!!” “着火了!” “外面怎么回事?”花婶抱紧了长乐,紧张的问。 洛辞心下一沉,这么快就找来了! 感受体内伤势,洛辞不由得面色沉了下来。 韵力只恢复了四成不到,若是念宗宗主真的要出手,恐怕…… “别出去!躲好了!” 洛辞让花婶和长乐躲进了箱子里,并在箱子外面设了一个结界。 箱子里的花婶捂着长乐的嘴,不敢发出声音。 “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小黑还没有苏醒,洛辞只好悄悄将小黑藏在了另一张帐篷里。 洛辞在小黑脸颊上落下一吻, “小黑,好好活着,若是有什么万一……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 洛辞抓起竹竿跑了出去。 四大猫捕见洛辞现身,停下了攻击。 “洛辞,小黑呢?快让他出来,你们随我们一起回宗门领罚!” “都已经追了我们一路了,这些话就免了吧!” 四大猫捕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再多言,直接出手了,洛辞引着他们朝村子外走去,念宗宗主却没有追过来。 看着被大火焚毁的村子,念宗宗主眼中流露出懊悔,突然,他感受到一丝韵力的气息,来到了帐篷里。 箱子里的花婶和长乐听见脚步声都是屏住了呼吸,只见念宗宗主没有再动,而是看向箱子上的结界,他一挥手打破了结界,拉开了箱子。 直见箱子里躲着两只猫,大猫警惕地看着来猫。 花婶抱紧长乐,将他护在身后,从箱子里出来了, “求您放过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念宗宗主看到两只猫,心中涌起的愧疚好似找到了方向。 “你们随我离开吧,我会将这孩子带回宗宫好生教导!” “谢谢!谢谢您!” 念宗宗主没有再管四大猫捕,想着先两猫离开再说。 洛辞嗅到了空气中夹杂着大海的潮湿味道,从杂戏村的另一条路走,很快就能到达海边。 “在这里用那招一定会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的,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猫民,必须尽快到海边!” 洛辞加快了脚步朝海边奔去。 第17章 险境求生路 洛辞朝海边跑去,四大猫捕在后面紧追不舍。 洛辞感到脚踩上了稀松柔软的沙子才放下心来。 “你逃不掉了!等抓住了你,我们再回去逮捕小黑!” 晚霞慢慢被漫天星空占据,海风吹起了洛辞的发丝,咸咸的味道充斥在鼻尖,他现在离大海很近很近。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谁说我要退了?” “莲华一绽!” 洛辞韵纹闪现,巨大的青莲在洛辞手中慢慢浮现,莲花不断变大,花瓣慢慢收缩,将四大猫捕和洛辞全部包围其中。 “阻止他!” 话未说完,莲花瞬间绽开,巨大的轰鸣声过后,青莲化作点点星光消失。 “你竟还有这般实力!” 洛辞跪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在他的周围,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莲华一绽”是洛辞的自创招式,只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这个招式离洛辞十米之内都会被波及到,足够重创四猫了。 “想必你现在也不好受!不过我们四个要是联手同样还能抓住你!”无心一清擦了擦嘴角的血,站了起来。 “抓住我来要挟小黑吗?你们休想!” “那可由不得你!” 四大猫捕摆好攻击架势,虽然狼狈,但还有一战之力。 四猫的速度虽然慢了很多,奈何洛辞一猫,刚刚已经耗尽了韵力,如今又怎么会是对手。 洛辞心下一横,感受到四猫中有一猫受伤最重,想必是离自己最近的无心一清了。 洛辞挣扎着起身,手持竹竿冲向无心一清,却不想冷血二娘在无心一清身后, 冷血二娘迅速甩动尾巴,朝洛辞刺过来。 洛辞心下一寒,这一击,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利刃穿胸而过,冷血二娘将尾巴收回,洛辞倒在了地上。 “噗——” 洛辞吐出一大口血,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眼睛再次渗出了血来,眼上的绷带被血浸湿。 右胸的伤口不停的流着血,将他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抓住他!” 洛辞心中已然绝望,他再没了力气,任由铁爪五能将自己抓了起来。 “小黑还没现身,可是,以我们如今实力,断然敌不过他!” “这可说不准,小黑也身受重伤,他寡不敌众,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念宗宗主相助!” “哼!念宗宗主之前就不怎么出手,如今我们更是毁了村子,他想必不会助我们了!” 无心一清将目光移向洛辞,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海边断崖,说: “还是要稳妥一点,一定不能让他再跑了!洛辞就是他的软肋,带上他,去那儿!” 另一边,醒来的小黑正好听见了这一声巨响,看见自己身处箱子里,立刻跑了出来,看到了被大火烧毁的村子和一些打斗的痕迹,朝爆炸声的方向看去, 巨大的青色莲花在海岸边绽放,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巨大的冲击波带动一阵阵狂风使他看不真切。 “洛辞!” “不!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小黑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跑去,看到了海滩上的巨大坑洞,以及四大猫捕的其中三位。 小黑不敢置信,但不敢再想下去,喊道:“洛辞呢!?” “想见他,随我们来吧!” 无心一清说完就带领其余两猫朝断崖处跑。 小黑心中惊恐,害怕洛辞出什么意外,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等小黑靠近,见到断崖边上胸口处那汩汩流血的伤口,生死不明的猫几乎是目眦欲裂,胸口钝痛的厉害。 断崖处,铁爪五能提着洛辞单薄瘦弱的身影,而洛辞毫无反应,仿佛一阵风,他就会随风逝去。 “洛辞!!!” 洛辞恍惚间听到小黑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低着的头轻轻抬起,想说“别过来”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喉中腥甜,呼吸不畅。 “放了他!” “你若束手就擒我们便不伤他,若是你动手,那他就……” 无心一清指了指洛辞,铁爪五能会意,向后退了几步,洛辞整个身体腾空,脚下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的礁石。 小黑强压下心中愤怒,如今洛辞在他们手里,自己若是出手,如此距离,不能保证洛辞安然无恙。 “他全不知情,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 “你和洛辞今日我们都要带走,你若不反抗,我便不杀洛辞,你可想好了!” 小黑,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皮肉里,最后,松开了。 “……我答应你们!” 洛辞听到小黑的话,感动是有的,更多的是觉得他傻,很傻! 他知道小黑不会放弃自己的,如今之计,只能棋走险招了,赌赢了活,赌输了,便是死。 “咳——咳咳——” 洛辞咳嗽起来,终于将嗓子里的血块吐了出来,大口喘息着。 “洛辞!” “你这个……傻瓜!” 小黑听见洛辞断断续续的话语不是很清晰的传入耳中,看到洛辞微微勾起的小指,他知道了洛辞要干什么。 他明白,这是有很大在赌的成分。 小黑手中韵力凝聚,无心一清以为小黑要硬抢,喊道: “阻止他!” 却无人注意到, 只见洛辞手中凝聚起一团韵力攻击趁铁爪五能无法抽出手来攻击,瞬间命中了他,铁爪五能吃痛松开了手。 三猫闻声回头,小黑趁其不备,飞快冲过去,一拳将铁爪五能打下悬崖。 却不想,铁爪五能一把抓住身形不稳的洛辞,两猫一同坠了下去。 “不!不要!!!” “洛辞!!!” 小黑飞快上前,伸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 却只眼睁睁的洛辞的身影消失在了断崖之上…… 第18章 无法完成的约定 小黑飞扑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他不敢向下看,悬崖那么高,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这时,他发现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石壁,向下一看,洛辞左手紧紧抓住石壁,伤口撕裂,血沿着衣服流淌,整个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洛辞!” 小黑赶忙将洛辞拉了上来,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心中后怕不已。 “还好,还好……”小黑只觉得庆幸。 小黑刚刚是真的吓坏了,也是惊险,洛辞是在赌,也是极其信任自己,否则…… “小黑……我已重创他们,你放下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我绝不放下你!” 小黑将洛辞打横抱起,准备突出重围。 “可恶,你竟敢杀了铁爪五能!” “真是小瞧了你们!追命,不用法器,更待何时!” “法器我已还给了宗主大人!” 无心一清心中冷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虽然四大猫捕被洛辞重伤,如今只剩下三位,但小黑毕竟也身受重伤,很快就落了下风,被三猫逼得连连后退。 小黑嘴角流出汩汩鲜血,身影不稳,跪倒在地,手已经紧紧扣住洛辞,不让他倒在地上。 “我要打坐恢复一些韵力,好助你突围!” 见洛辞似乎有了办法,小黑也不再犹豫,多年的默契使他十分信任洛辞,于是将洛辞放了下来。 “我为你争取时间!” “好!那我们就一起闯出一条生路!” 洛辞盘腿坐好,心中似是下了什么决定,神色变得决绝。 小黑堪堪拖住四猫几息时间,对于洛辞来说,已经够了。 洛辞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慢慢站了起来,身上韵力暴涨。 “就连这样,韵力也只恢复了七成吗?但是,足够了!”洛辞小声喃喃道。 小黑不解,为何洛辞突然伤势恢复了那么多,但此刻情况危急也容不得他多想。 小黑和洛辞同时出手,瞬间突破重围,将四大猫捕击倒在地,正准备发动异能遁逃,突然,空中出现巨石, “念石咒!” 小黑和洛辞来不及躲避,身体被轰飞出去,在悬崖边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掉下去。 “可恶!” “洛辞,今日,我们恐怕逃不掉了……” 念宗宗主去而复返,站在空中,控制着巨石将小黑和洛辞团团围住,巨大的法阵生成,将两猫压得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洛辞嘴角渗出血来,看着飞速流失的韵力,暗道时间不多了。 可是他不愿放弃,他想让小黑活下去! “小黑!” 小黑会意,两猫同时出手攻击法阵最薄弱的地方,法阵碎了。 念宗宗主继续发动攻击,两猫却韵力耗尽,无力再战,匆忙间躲避,然而避无可避。 待到烟尘散去,原地哪里还有两猫的身影。 “可恶,竟又叫他们逃了!” 念宗宗主在出手的时候并未用全力,看着两猫逃走也没有阻拦道意思。 “刚刚那纳宗弟子所施展的,竟是那古籍上的秘术……能为对方做到如此地步,唉!” “相信凭借你们四位,想要抓住他们并不费事,老夫便不奉陪了!” 三猫见念宗宗主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只好自己追了出去。 另一边, 洛辞施展异能,带着小黑跑出了很远,最后体力不支,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洛辞!洛辞!你怎么样了?!” 洛辞压下口中上涌的腥甜, “无……无事……就是韵力耗尽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见洛辞十分虚弱,止住的血因为动作过大隐隐涌出血来,小黑连忙背起洛辞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并在外围贴上来隐路符。 小黑抓过洛辞的手腕,细细为其把脉,见洛辞受伤并没有伤及根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洛辞另一只袖子下手紧紧攥着,生怕小黑发现什么。 “小黑,我们在此休整一夜,明日,我们分头跑!” “不行!” “小黑,念宗北部的山脉有两座主峰,你我分头跑,不易被发觉,还能分散开,你放心,七日,七日之后,我们阴霾山谷见!” 小黑思索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见洛辞信心十足,也不再犹豫。 “好,若是谁先到了,等对方七日,若是七日不来……” 小黑后面的话不想说出口,他不想那种想法成为现实,心中却是恐慌的。 “便不要再等了!”洛辞将小黑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我会等你!”小黑斩钉截铁道。 “我……也会等你!” 第19章 小黑……抱抱我吧 “我……也会等你!” 洛辞感受体内的韵力一直在有倾泻而出的意味,体内撕裂一般的疼痛,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小黑……抱抱我吧。” 小黑很是疑惑,心中却是欣喜,洛辞从未主动要求过自己的。 “好。” 洛辞感觉自己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好温暖啊,真想靠在上面。 洛辞贪婪的汲取着温暖,似是要刻在灵魂深处一样,眷恋与不舍,小黑却是看不见。 “你怎么了?如此粘我?” 小黑明显很是欣喜,用下巴轻轻蹭着洛辞的发顶。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睡一会吧,我抱着你,很暖和的!” 洛辞流露出一丝餍足的笑,靠在小黑怀里假寐。 小黑看着洛辞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抱着洛辞缓缓躺下,把洛辞转过身来,面朝着自己。 手慢慢抚上那柔软的毛发,轻轻描摹着,缓缓睡去。 待到小黑睡熟了,洛辞的手慢慢伸向小黑的胸前。 将那封密折偷偷抽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小黑,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黎明时分, 小黑回望洛辞一眼,两猫同时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待到完全感受不到小黑的气息,洛辞停了下来,撕下隐路符,迷雾散去,树林恢复原样。 一直在原路绕圈子的三猫顿时察觉到了洛辞的气息。 “为何只有他一猫?” “小心埋伏!” 无心一清眼尖的看见了洛辞手中的折子,眼珠一转,说道: “我和二娘留下来追捕洛辞,追命,你去寻小黑!” 追命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跑开了。 “你为何……?”冷血二娘不明白。 “你没看到洛辞手中拿的密折吗?若是我们把他抓住,功劳便是我们的了!” “原来如此!”冷血二娘明白了,笑了笑。 如此一来,密折和洛辞都到了我手上,宗主定然会器重我的! 无心一清低低笑了出来。 ———— 小黑察觉到只有一只猫追过来了,暗道他们的速度真快,又很是担忧洛辞的安危。 小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另一边, 洛辞感受到两只猫追过来,也不敢大意。 “强弩之末,快些交出密折!” 洛辞听到来的是无心一清,另一个,不出意外便是冷血二娘了。 洛辞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无心一清甚感疑惑,三猫就这么站着。 “这么想要,就给你吧!” 洛辞将手中密折抛出,无心一清心中大喜,冲过去就要接住,却不想,密折在空中被锋利的风刃割的粉碎。 “你!你!” 无心一清甚是恼怒,拔出剑就要冲向洛辞。 “听风吟,绞杀!” 顿时,无心一清脚下一个巨大的青色法阵出现,无心一清暗道上当了。 他被困在法阵之中,无数风刃从四面八方汇集,很快,他便力竭,身形淹没在风刃之中。 “噗!” 想要杀无心一清并不简单,这个法阵几乎耗尽了洛辞所有的韵力,残破的身躯再也无法承受,跪倒在地。 “你……你竟将无心一清杀了!”冷血二娘不敢再上前。 窒息感渐渐传来,呼吸慢慢减弱, 此前的秘法能够瞬间恢复韵力,代价却是生命走到尽头,他只有七日可活了。 “还没到七日,就要死了吗……” “你……不动手吗?” 冷血二娘见洛辞失去了抵抗力,便不再犹豫,只要自己将洛辞带回去,功劳便是自己的! “当然要动手了!” 冷血二娘眼中红光闪现,洛辞闭上了眼。 忽的,一道黑影闪过,洛辞消失在原地,一同倒下的还有在不可置信中断气的冷血二娘。 洛辞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心想,是小黑回来了吗? 应该是自己死前的幻觉吧…… 意识渐渐远去,望着怀中的猫,黑影深深的看了一眼,朝海边跑去。 第20章 咚锵镇 一个月后, 判宗,陆吾听说四大猫捕只余一个追命回来了,心中还想着,洛辞和小黑没有被抓住,还好。 当第二日开庭的时候,他听见追命汇报说洛辞已被就地伏诛,而小黑逃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若非无情第一时间按住了自己,自己就要冲上去了。 晚上,无情找到了躲在假山后面偷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的陆吾,将他扶回了房间,并没有计较他触犯了判宗律法。 无情本想一走了之,看着陆吾如今的模样皱了下眉毛,还有紧紧扯着自己袖子不放的爪子,又坐了回去。 无情不会安慰人,就看着陆吾不停地哭,给他讲自己和洛辞以及小黑的往事,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这一晚,陆吾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可怜孩子,溺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抱着无情不撒手,无情没办法,就被他抱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肩膀都脱臼了。 ————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等洛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没了丝毫力气, “船长,他醒了!”一只猫喊道。 很快屋里聚集了很多猫。 “你醒了?!” “……水。” “什么?” 船长靠近听了一下。 “水……” “给他水!” 洛辞靠在墙上,喝了点水,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 “谢谢……” “你是发生什么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船长小心翼翼问道。 洛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船长见他不说也没有再问。 “你的伤太重了,我们治不好你,你……” 后面的话船长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么好的年轻人如果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可能会受不了。 “……我知道的,我没几日可活了……” “你知道?!” 洛辞点了点头,又询问得知了如今的日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明明在山谷……为何会在海边,还被渔船打捞了上去。 回想到自己好像被救了,是谁救了自己?自己又为何出现在船上? “你刚刚醒来,我们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船长说完推门出去。 “五日……还有两天可活吗?不知道小黑是否已经逃脱了……”洛辞小声呢喃。 门外, “他醒了?” 船长战战兢兢的说: “已……已经醒了。” “他,可问了什么?” “就问了时间,别的什么也没问。” 站在这只猫身边总是给猫一种震悚的感觉,船长见那只猫没说话,赶忙离开了。 他只觉得这只猫奇怪,为何救了那只猫又不让他知道,还要让自己带他去咚锵镇?是想自己带他去寻医吗? 船长摸不着头脑,最后也只是对洛辞感到惋惜。 经过一日的相处,船长对和善的洛辞很是喜欢,而那只猫也没有再出现,船长也不知他是怎么离开的。 “洛辞啊,我们很快就到咚锵镇了,到时候我去镇子里给你找大夫,或许你还有救!别放弃呀!” 洛辞不想拂了船长的面子,只能应下。 第二日,船靠岸了。 船长带着洛辞跑遍了咚锵镇也没有医治的办法。 “船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你整船的兄弟还靠你吃饭呢,何必在我一个将死之猫身上浪费。” “更何况,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必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萍水相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纵使那只猫不给自己那些钱财,自己也会这么做的!船长心想。 他是真的想让洛辞活下去,可惜……纵使跑遍整个咚锵镇也没有一个医师能治好洛辞。 洛辞觉得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意,就连普通猫民都能为他猫做到如此,为何京剧猫却是如此无情…… 洛辞没办法,只能找借口自己饿了,支开了船长,自己则是拄着竹竿,摸索着朝安静的树林里走去。 虽然韵力全失,但作为京剧猫的敏锐感知还在,避开人群,来到了竹林里。 等船长回来时,洛辞已不见了身影,船长带着大家搜寻了整个镇子也没有再见到洛辞,船长知道洛辞是故意不让他找到,只好作罢。 等船长回到渔船时,看见洛辞的床铺上放着一个钱袋。 猛的,船长和船员们都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来,船长摸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 “奇怪,感觉忘了什么事?算了,不重要!” 所有猫都只记得他们从海里救了洛辞,从始至终没有第二只猫的事。 就连那只猫留下的钱也被认为是洛辞留下的。 咚锵镇,竹林,洛辞不小心跌下山坡,一直滚到了一颗竹子下才停下来。 “真是狼狈啊,罢了,就这样死也挺好的,咳咳——” 洛辞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来,头缓缓靠上竹子, 他不想哭的,可是眼泪止不住,心中的遗憾和身体撕裂般的痛苦让他的意识越飘越远, “小黑,我无法赴约了,你不要再等了……” 已而夕阳在山,七日期限已到,洛辞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远处,一个身影慢慢走近,身影在洛辞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若非……,我也不忍你受这几日的苦……” ———— 一个月前,阴霾山谷。 小黑躲避追命以及督宗和判宗弟子们的追捕,一路来到了阴霾山谷的入口处。 “快追!若是让他进了阴霾山谷就麻烦了!” 小黑看着浓郁的混沌组成的屏障,又回望近在咫尺的追兵,一步跨了进去。 追上来的猫无法靠近,只好折返回去。 小黑就在阴霾山谷的入口等着,时间渐渐流逝,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 直到黑夜降临,洛辞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小黑心中的不安伴随着黑暗不断躁动。 他早就发现密折不见了,很可能是在逃跑途中丢了,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是洛辞拿走了。 他本以为密折是进入阴霾山谷的钥匙,其实不然,没了密折,他同样可以进入。 直到第九日,小黑想明白了,洛辞,不会来了。 之前的种种异样,若是自己早发现就好了。 韵力突然暴涨,主动让自己抱,提出分头跑,带走密折…… 他这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 小黑疯了似的攻击着结界,他想出去,却无法出去了。 “七日,为何是七日,我明白了……我明白的太晚了……” 他跪坐在结界旁,手捶打着,泪水砸落在地上,眼睛却直直望向前方…… 第21章 宗主之位,于我是枷锁 后来,录宗,已然成为宗主的欧阳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但他毫无办法。 纳兰则是一直望着演武场发呆,看着一群小弟子们在演武场上练习。 平时,是有他们的大师兄帮忙操练的吧? 陆吾给他写信,讲述发生的一切,纳兰得知自己徒弟死了的时候,很久都没有走出来。 纳兰早就知道,洛辞不愿成为宗主,不愿明哲保身,他的重情重义,也确实让他走上了如今这条路。 自事发之后,陆吾在判宗行事再无顾及。 他开始在判宗进行改革,冤假错案都被重新审判,许多贵族京剧猫都被牵扯进来,整个判宗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当年的冤假错案也得以陈冤昭雪,陆吾也完成了他最想做的事,为自己的父母平冤。 陆吾身受猫民们爱戴却被一些京剧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也是打不过陆吾。 很快,他们找到了陆吾的把柄,他与小黑和洛辞的关系被揭露出来。 他们借小黑的事情开始发酵,并以陆吾与洛辞和小黑的关系为借口,逼迫陆吾交出宗主之位。 陆吾本就不在乎判宗宗主之位,更何况,他知道,有一只猫比他更能胜任判宗宗主之位,便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无情。 无情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耐不住陆吾的恳求,他击败了陆吾,成为了判宗的宗主。 “你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为何要急于一时?” “你更能胜任宗主之位,并且能把判宗管理得很好,而宗主之位与我而言是枷锁,太沉重了……我已经为你铲除了一半的阻碍,你也能轻松些,别整天那么累,或许想要整治好判宗也能少奋斗十几年了,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还有啊……” “你可知交出宗主之位,你的下场是什么!”无情厉声打断了陆吾的絮絮叨叨。 “我知道,可是我完成了我最想做的事,也算无憾了!” 无情心里也明白,陆吾这么做是在为自己铺路,纵使自己日后要将判宗那些腐朽的势力连根拔起,也会容易许多。 身为宗主,无情也感受到了身不由己,多方面的桎梏,宗主之位,便是枷锁。 他已经很久没见陆吾笑了,也再没见过他喝酒,今天,陆吾却笑了,很轻松,像是笼中的鸟雀振翅高飞,摆脱了枷锁,自由自在。 “……” “无情,珍重!” 陆吾回望了一眼站在屋内身着红色判官服饰的无情,转身离开。 无情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袖子下伸出一半的手迟迟没能放下。 ———— “宗主大人!罪人已经被围困在屋子里,今日,他插翅也难逃!” 一些不知情的弟子们面上流露出将要受到奖赏的欣喜,全然没有发觉无情的面色有多么难看。 唯有烛龙和句芒察觉到他们家大人的不悦,心中不免担忧。 “大人……” 他们都是自小跟随在无情身边,自然知道无情和陆吾感情很好,他们知道现在他们家大人心中有多么悲痛。 “无妨,届时,我会亲自动手,你们不必出手!” “可是大人……”句芒还想说些什么,烛龙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 烛龙和句芒不再说话,刑天也站在一旁。 无情向前走着,每一步都是无比沉重。 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走进院子里。 这间院落很破旧,秋风吹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院子周围围满了判宗弟子,无情慢慢走进院门。 “你来了……” 无情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再见面时,就会是这样的。 陆吾站在院子里,身上黑色的袍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血,落在地上。 见到来的是无情,陆吾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无情面无表情看向陆吾, “本官今日前来,是为了取你性命,你……” 无情的眼睛模糊了,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锋锐的指甲扎入皮肉都毫无察觉。 忽略他轻颤的身子,陆吾倒真的相信无情真的是无情的了。 “哈哈哈哈——” 陆吾笑了起来,张扬又肆意,却是充满了悲凉。 “当啷!” 陆吾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院落里显得刺耳。 “宗主大人,您不必亲自动手,让我来!” 一只猫见陆吾丢掉了武器,认为他放弃抵抗要束手就擒了,于是走上前,准备出手。 “本官下得去手,本官要亲自了结他!听明白了吗?!” 无情周身韵力扩散出来,那只猫顿时冒出冷汗,向后退去。 “是!” 陆吾笑够了,长舒一口气,说道: “动手吧,死在你手里也好……不过你要记住,坚守自己的本心,不然,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本官……答应你!” 无情手中令牌浮现,对准了陆吾。 陆吾没有闭上眼睛,他就这么静静的看向无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无情别过脸去,韵力在令牌上凝聚,暗处的长老们都紧紧盯着无情。 他们并不相信无情能下得去手,可是他是无情啊,无心无情。 令牌甩了出去,只听“呲”的一声,穿透了陆吾的胸膛。 无情大口喘息着,他感觉在他刺穿陆吾胸膛的那一刻,自己仿佛也被剖开了胸膛,好疼,疼的他呼吸不上来了。 他也曾手染鲜血,他的手上也沾染了无辜之猫的血,他曾后悔,想要反抗,他本以为成为宗主就能有能力去改变,可是,他还是处于无奈的被动之中…… 巨大的力道让陆吾的身体向后倒去,陆吾踉跄几步,终是倒在了地上,胸口的伤口不停地涌出鲜血,陆吾的眼前慢慢变得模糊了。 陆吾面色露出复杂的神色,低低唤了一声, “无情……” 真是对不住你,让你为难了,我不怨你啊……我知道你也是别无选择的…… 真好啊,感觉所有的责任,所有的枷锁都离自己远去,我终于能再变成那个跳脱,肆意的陆吾,而不是那个狗屁的宗主…… 可我真的回得去吗? 周围的弟子都唏嘘不已,他们认可陆吾,因为他,许多冤假错案都得以陈冤昭雪,他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他们人微言轻,又能干什么? 一些猫心中松了口气,心想陆吾终于死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无情,比陆吾更狠厉,更疯狂,更冷血。 他们不由担忧,无情是否是可控的,却又想起他新官上任,背后又没有势力,还不是任猫摆布? 陆吾缓缓闭上了眼,血蜿蜒流淌,无情望着陆吾,想要上前,却不敢上前。 他看着陆吾的满头棕黑色的长发夹杂出几丝白发,无情只觉得心痛。 驻颜术失效了,陆吾变得苍老了不少,是无情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无情压下情绪,吩咐道。 “是!” 烛龙,句芒和刑天守在外面,弟子和长老都离开了。 似是一切尘埃落定,一些人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至于陆吾的尸体,便交给亲手杀死他的宗主处理吧。 ps: 这个周六,周日连更吧,先发两篇副cp的故事,感觉又写的有点刀了。 第22章 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大人,周围的猫都走了,您……也别再忍了……” 句芒见无情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担忧道。 “大人,您……” 烛龙和句芒心中很是难过,他们知道无情心中比他们更难受,只是他们的大人身不由己。 “你们去备两个轿子,快!” “啊?!”两猫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以为,自家大人可能会在这里崩溃大哭,为何突然要准备轿子?! “快去!要他活命就快去啊!” 烛龙和句芒对视一眼,心中一喜。 果然,他们的大人虽然叫无情但绝非无情,怎么可能真的要杀陆吾呢?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院落里空无一猫的时候,无情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害怕,恐惧。 在那些猫面前,他必须用全力,他的令牌也确实是冲着陆吾的心脏去的,可是他故意刺偏了一点。 可是,的确是自己伤了陆吾,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陆吾,无情只觉得心痛。 他好像,对陆吾产生了别的情感,在出手的那一刻,那种情感也瞬间破土而出,很快就枝繁叶茂了。 无情踉跄着爬起来,朝陆吾走去。 他颤抖着手探了探陆吾的鼻息,他很怕,纵使刺偏了,他也害怕陆吾没有等到自己来救他,真的害怕自己亲手杀了他。 很微弱,只剩下一口气了,无情松了口气。 无情不停地向陆吾输送着韵力,血止住了,陆吾仍是气若游丝。 陆吾面色很是苍白,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无情怀里,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无情心中的恐慌不断扩大。 看着陆吾胸前的伤口,无情只觉得心被刀割一般,忍不住落下泪来。 “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刑天冲院内喊了一声,无情擦了擦眼泪,抱起陆吾便要起身。 却发现,他根本抱不动陆吾,陆吾比自己高大,无情真是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壮一些。 烛龙连忙跑进来,帮无情搀扶着陆吾上了轿子。 无情沙哑着嗓子,说道:“烛龙句芒,你们抬着另一个轿子,去山里,找一个麻袋,里面装上沙子,扔进谷底的河里!然后……立一个衣冠冢。” “是!” 刑天连忙抬起轿子,带着陆吾和无情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无情带着陆吾连夜驶出判宗宗主,来到了一个小村落。 “哥,你们快进来!” ………… 另一边,烛龙句芒的确被跟踪了,见二猫将陆吾的“尸体”扔下悬崖,还假惺惺的立了一个衣冠冢,他们也放下心来。 经此一事,他们是真的相信无情是真的无情,反而对他也多了些许忌惮。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用不了多久,无情就会将他们连根拔起,他们也十分后悔今日的行为。 ———— 一股失重感袭来,陆吾立刻坐了起来,扯到胸前的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跌了回去。 “疼死我了!我还没死?!” 陆吾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密室,床前点着灯,四周是墙壁。 “这是哪儿?!” 石壁缓缓移动,陆吾警惕地看向门口,直到他看见身着红色宗主服的无情走了进来,愣在原地。 “无……情?” 无情脚步微顿,随即化为欣喜,脸上浮现出喜色。 “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房间的密室,如今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死了’,往后便住在这里吧,等我把他们都解决了,再带你出去!” 无情边将手里的粥递给陆吾,边解释道。 “你没想杀我吗?” “从未!” 陆吾笑了,会心的笑。他一直都知道,无情从未想杀了自己。 “谢谢你,无情。” 陆吾在无情刺向他的那一刻,其实是真的抱有死志的,可是他察觉到了,无情虽然用了全力却是刺偏了。 他以为无情是不忍下手了才失手刺偏了,若是不管自己,自己也会失血过多而亡的。 如今他才知,无情是故意的,他从未想杀自己。 可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其实他是真的想就那样死去也挺好的。 无情这几日来,日日守着陆吾,只是他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自己都想好了,若是陆吾再也醒不过来,那自己就照顾他一辈子,万幸,陆吾醒了。 “无情,无情,名为无情却是有情,便是你啊,无情。” “……” 我只对你有情啊!你何时才能知道? 无情后面的话终是没能说出口。 陆吾休养好了,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用驻颜术,无情看到的是将近四十岁的自己。 虽然脸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几缕白发,但看着年轻的无情,陆吾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等他使用驻颜术时,却发现有几缕头发再也无法变成黑色了…… 这日,陆吾突然道: “无情,我该走了,留在这里只会连累你。” “你只需待在这里,他们不会发现的。” “他们在判宗盘根错节,我们要做的事任重而道远,一切小心为上,在你还没有足够的势力之前,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一些追随我的猫今后会对你言听计从,放心,等你成功了,我会回来的。” 若是我失败了呢?无情在心中不禁想道。 “你不会,我信你!” 无情微微张了张嘴,却是没说话。 几日后,一个宗主的轿子慢慢离开宗宫,里面的猫回望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宗宫。 无情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望着远去的轿子,转身走了回去。 “陆吾,离开吧,离开判宗,再也不要回来了!” ps:今天再发一章吧,明天不出意外我们就要到洛辞的后续了。 第23章 幻夜 再到后来,却已是十多年过去了。 猫土大战的前几年,猫土上气氛沉重,黯开始扩军备战,混沌也与日俱增,与十二宗之间冲突不断,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是常有的。 十二宗对异猫展开了屠杀,新上任的宗主不参与,可是那些老宗主却说异猫投靠了黯,实际上是为了清除异己,大肆屠杀异猫,以眼宗和打宗最为积极。 猫土的一处村庄里,四处是被火烧灼的痕迹,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闪电不断劈下。 空地上站着一只身形狼狈的猫,对面是一个打宗装扮的京剧猫手持哨棒。 “放我们一条生路!” “除去杂草,方能丰收!” “异猫和京剧猫都一样,是猫!不是杂草!” “不,你们是猫中异类!” “世间万物皆平等,猫土为何容不下我们?” “因为你们投靠了黯,归降于黑暗!” “我们没有!” “你们拥有的力量过于邪恶,我们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 这时,突然又出现四只京剧猫。 “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 “我们,帮你选择!” 说完,五只京剧猫开始对那只异猫发动攻击。 那只异猫化作一只苍鹰要飞走,却被击落。 他睁开了紧闭的右眼,瞬间将冲上来的猫冰冻推入了火海。 经过激烈的争斗,最后变换成他们其中之一的样子, 一道瞳术攻击突然袭来,打中了他,两只眼宗的京剧猫站在高处喊:“打宗兄弟,此异族擅于变换,眼宗宗主特派弟子前来助阵!” 最终,这只猫被擒住了。 “三条尾巴,每日只可变化三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劳烦眼宗兄弟速去搜索堵截,一只都不要放过!” “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 废墟下的一只猫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出声,望着自己的丈夫即将葬身火海。 “火判!” 突然,一根竹竿打过来扛下了攻击。 “你是谁!?” 只见一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手持竹竿的猫,挡在了那只异猫身前,不等几猫再看去,地上的异猫和那只白猫全部消失无踪了。 “不好!快追!” 等几猫全部离开,两猫从废墟后出来。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不知您是?” “我路过此地,你们快逃吧!” 不等再问,那只猫已经消失了。 此猫便是洛辞。 洛辞则是独自引开了追杀他们的京剧猫,为他们争取了逃脱的时间。 凭借异能,将一群猫带出去很远,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不见洛辞的身影。 等打宗的猫再回去,那两只异猫已经离开了。 “孩子,不要成为京剧猫!” “逃!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的孩子,不要记得仇恨,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洛辞心中郁结,吐出一口气。 “这是我小时候吗?我记起来了!” 父母与那群京剧猫同归于尽,哪还有什么血海深仇! 不是我们的错,这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 洛辞也没有再停留,继续上路。 只是洛辞不知道如果他跟着幻夜夫妇便可以找到小黑了。 后来,幻夜和他的丈夫被黯救回了阴霾山谷,损失比黯预估的要小很多,黯便从幻夜口中得知是一只神秘猫救了他们。 小黑问起幻夜是谁救了他们?他们直说是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猫,看不清脸,拿着一根黑色的竹竿。 混沌之后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清明,喃喃道: “是你吗?不,怎么可能是你呢?我在奢求些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呃啊——”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强者不需要拥有情感!永远归降于黑暗吧,你将成为这猫土的霸主!】 小黑的眼睛再次变得冷漠,仿佛刚刚只是一场梦。 可是有一日,他看见混沌之后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告诉自己, “他会回来的!”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也正是如此,才让自己保留了良知,没有与祂彻底融合。 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 二十年了啊,你还会回来吗…… 小黑不知道的是,这只猫正是洛辞。 时间回到咚锵镇当日, “就是他吗?还能治吗?” “肯定能!还有谷主治不好的猫吗?” “别说了,再耽搁下去他就死了!” “好吧!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等洛辞再次醒了,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屋里混着浓浓的草药味儿。 “醒了?” 洛辞费力的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我还活着……这里是……” “这里是云忧谷。”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辞微微撑起身子, “云忧谷?!” 洛辞从未听说过猫土有这个地方,哪怕是阴霾山谷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过,而云忧谷,史书上毫无记载。 “你在此好生静养便可。” “是您救了我吗?可是怎么可能……” 禁术不可逆,自己如何能活过七日? 谷主盯着洛辞,不说话,眼中情绪复杂, “我自有办法,你好生休养便可!” 洛辞终于缓了过来,清了清嗓子,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你便叫我,谷主吧!” 第24章 云忧谷来客 半个月后, “谷主,多谢您的收留和帮助,不过我想要离开云忧谷!” “为何?” “我要回去,有猫还在等我!” “你如今韵力尽失,回去又能如何?你不必离开云忧谷了,时间到了自然能相见。” “您……可是……” 洛辞惊骇,自己都没说要找谁,谷主竟然知道,而且实力深不可测,他,究竟是谁? “你便好生留在谷中休养,我云忧谷虽从不过问外面的事,但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见谷主已经将话挑明,洛辞也只能作罢 。 洛辞虽不是很明白,但隐约可以知道,谷主不让自己离开,自己也只好留下。 洛辞苦笑起来,更何况如今的自己形同废人,出去又能如何? 小黑,你应当没有听我的话,不要再等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 洛辞发现云忧谷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谷主更是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这里的猫全都身兼多重韵力。 这天,洛辞在亭中闲坐,听见吉祥如意喊道:“云忧谷,有——客——到!” 洛辞有些好奇,云忧谷还会有来客? 见吉祥如意对他毕恭毕敬的话语让洛辞更好奇来的是谁。 屋内,谷主停下手中的笔,背对着来猫,说道: “你回来了。” “若非祂控制了身体,我也不愿他们介入,毕竟他们也很无辜,这不是他们该承受的。”修叹息一声。 这只猫正是十二宗的鼻祖——修! “我相信他能行……世事无常,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察觉到了吧!”谷主说着,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我察觉出异常,便匆匆赶来。” “洛辞早该死去,只是不知为何,他的体内有一股力量保护着他,我与他之间突然便生了缘法。”谷主说道。 “你找到他了?他是谁?”谷主又追问道。 修不说话了,只是望着远处的十二座牌坊,忽而又道: “不曾想,他竟成功了,如此一来,洛辞变成了最大的变数!” “他?” “是他……” “……” 谷主紧皱眉头, “他这是逼迫我们做出选择!” “你知道的,不想走到他说的那一步,只能按他说的来,洛辞不能死,还要足够强!” 过了两个时辰修才走了出来,洛辞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片刻,竟朝自己走了过来。 洛辞也起身,凭感知朝那只猫的方向拱手行了一礼。 他从这只猫周身散发的气息感觉到他和谷主一样,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更胜一筹。 “晚辈洛辞,不知前辈是?” 对面的猫并没有说话,洛辞正奇怪,突然感受到有什么在靠近自己,洛辞下意识要躲开,身体却动弹不得,一根手指的指尖抵住洛辞的额心。 修内心十分惊骇,这股力量不是混沌也不是韵力,他从未见过,不过这股力量被封印住了,按他所说,只有自己的力量才可以解开。 洛辞忘记了反抗,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进入自己的体内,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当洛辞细细感受时,就已经感受不到了。 洛辞不知道的是,他额心的金色纹路闪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巧合的是,洛辞从这只猫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小黑的气息。 洛辞大喜,连忙伸手抓住了那只猫的衣摆,问道: “恕晚辈失礼了,您可曾见过小黑?” 修讶异了一刹,想到了什么,说道: “不曾!” 洛辞不信,他感受到一丝小黑的韵力,绝不可能错,可是衣摆已经从手中挣脱,洛辞还想说什么,那只猫的气息消失了。 离开云忧谷,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只见地上有一只毛色杂乱,十分颓废,气息微弱的猫。 “你来了,我险些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事情都完成了吧……” “如你所愿……” “……谢谢” “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一次会不一样?毕竟你没能……” 说到后面,修明显也是失去了质问的底气,声音小了下去,最后也只是叹息一声。 “咳咳……纵使他没做到,结局还能更坏吗?大抵是和我一个下场吧!” 修不再言语,看向地上的猫,眼神里只剩下悲悯。 若是这样下去会是这个结果,那自己所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其实无论对错,都是自己让他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是自己对不住他们。 能够放下所有怨恨,愿意为了猫土牺牲的猫何其少,纵使他没做到,自己也不能怨他,毕竟,自己也没能做到啊! 第25章 异样,难以控制的情绪 洛辞立即去问了谷主有关那只猫的事,可是谷主并不想告诉自己,而自己的眼睛竟然奇迹般的开始恢复,竟能感知微弱的光线了。 洛辞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云忧谷与世隔绝,而这里的猫都身兼多重韵力,或许,他们与修有关,而那只猫……就是修。 谷主同意洛辞可以在谷中闲逛,其实也仅局限于凉亭和屋子。 不争冠洛辞眼睛看不见便上不去,十二个牌坊更是禁地,此刻,洛辞也无心他顾。 自那日后,洛辞感觉自己体内的韵力在一点点恢复,两个月,已经恢复了一半。 时间一天天过去,洛辞韵力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时期,还有所精进,可是他心中却是越来越急躁,为何谷主还不放自己离开?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梦魇一般在洛辞心中挥之不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出去的冲动,失去了理智。 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死人了,他想让小黑忘了自己,这样他就不会痛苦;又害怕小黑忘了自己,这样自己就再也不存在了。 洛辞很迷茫,自己就算回去了又该何去何从,云忧谷毕竟不是自己的归宿,可是纳宗回不去了,京剧猫也回不去了,自己在所有人眼中早已经死了,死去的人又哪来的归途?! 但洛辞还是极力说服自己,只要自己早早回去,他就还“活着”! “谷主,让我出谷吧!” “时机未到,你还不能离开!” 洛辞情绪激动,大声说道:“可是,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小黑生死不明,师父他们一定觉得我已经死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必须要离开!” 洛辞说完就要走,却被谷主按住了胳膊,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谷主,您为何拦我!?” 洛辞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常。 “唉!……你只是害怕自己在云忧谷待的久了,害怕你在意的猫将你忘了,害怕自己回不去罢了! 毕竟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伤痛,同样也能改变许多,你害怕,等你回去时发现他们都变了,你记忆中的他们再也不复存在了,我说的可对?” 洛辞怔愣了一瞬,卸了气,眼神落寞。 “你所割舍不下的情感只会绊住你的脚步,情感是最不可控的,就如同你为他想好了退路,可是你又问过他是否愿意呢?” “我……” 是啊,自己想让小黑活下去,又是否想过自己未能赴约,小黑又是否想活下去呢? 永远活在痛苦里,永远活在无尽的悔恨里,这是自己想看到的小黑吗?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洛辞跪倒在地,很是痛苦。 谷主叹息一声,手一挥,洛辞的脸上戴上了面具。 “我这是怎么了?” 洛辞也觉得自己刚刚才情绪不对,向谷主道歉后便离开了。 谷主只是望着洛辞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这股力量果然难以控制,只希望你日后……” 又过了两个月,洛辞脸上的面具已经消失了一半,闲了两个月的他终于是待不下去了,于是找到谷主, “谷主,已在谷中休养了两个月,我不是那种喜欢白吃白住的猫,谷主的收留洛辞十分感激,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眼睛也能勉强视物,还希望谷主为我安排一份工作!” “哦?你想明白了?你已经做好决定要永远留在我这云忧谷?” 洛辞一听倒是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啊,不,谷主,我还是要离开的!” 谷主什么也没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洛辞一眼。 “你便在我云忧谷做个管家吧,云忧谷众猫的饮食起居方面由你负责,等什么时候有猫接替你的职位,你便可以离开了。” “多谢谷主了!” 洛辞不明白,下一个管家到来究竟是什么时候,看来一切尽在谷主掌控之中,自己也只能等。 “洛辞,记住,你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将自己活在回忆里,活在别人的记忆里,你会知道,有些事,时间都无法改变,有些情感,时间都不能抹去!” “我明白了。” 其实洛辞一直都明白,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自从醒来以后便一直有些失控。 谷主望着洛辞, 你必须要走出来,只有真正领悟了,才能知道法的真谛。 洛辞不知自己为何会被情绪左右, “小黑,等我变得足够强大,等谷主说的时机到了,我们就会再见了!” 洛辞开始了他在云忧谷管家的生活。 洛辞不爱说话,平时做事也一板一眼,每天负责清点云忧谷的支出,厨房的采买,谷内的环境修缮,接待客人(根本没有)等等琐事。 这些事做完后,要么喝喝茶,听吉祥如意的碎嘴子。 洛辞处理完这些事便专心练功,想着等自己纳宗韵力彻底精通后便去找谷主,希望他能教自己能够学习其他宗派韵力的法诀。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年,洛辞的眼睛几乎恢复到了从前,只是还有点害怕强光。 洛辞的纳宗韵力已经十分精通。 这天,洛辞找到了谷主。 “谷主,我有个不情之情!” “说吧!” “谷主,您能传授我能够修习多宗韵力的法诀吗?” “为何?” “我想变强!” “为何想要变强?” “为了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谷主没有给洛辞回答,洛辞也并不心急。 之后便会时常带洛辞上不争冠上养养鸟,修理修理花草。 谷主会说一些闲话,洛辞听出来了,谷主是在提点自己,至于剩下的需要自己领悟。 道法自然,其中关的键便在一个“法”字! 洛辞渐渐释然了,他相信小黑能够在没有自己陪伴下走出来的,而如今,自己要变得强大,保护自己在意的猫。 洛辞开始全身心投入修炼之中,他不停的钻研十二宗各个宗派的韵力特性,他有一个想法: 修能将元初之力分散成十二个不同的韵力,自己为何不能将十二个宗派的韵力整合,说不定能获得元初之力! 第26章 雨师的到来,离开的契机 两只白猫坐在桌前对弈,洛辞这些年棋艺也愈发精进,谁叫有这么厉害的对手呢?洛辞与谷主对弈数年,一次也没赢过。 “情感将是决定一场棋局的对弈输赢的关键,你若还是不敢再将情感算计其中,你必败无疑!” “是啊,情感谁又说得准呢,除非我无情,我便永远不可能赢得过算无遗策的谷主啊!” “洛辞,你来谷中也许多年了吧!”谷主悠闲的说着话。 “谷主,十二年了。” 洛辞全神贯注的看着棋局,显然,他又要输了。 谷主落下一子,胜负已分。 “不错,有长进。如今你已经掌握了多重韵力,要学会平衡体内的韵力。” “谷主,我正在尝试多宗韵力之间互相转化,而且即将成功,我已经可以慢慢将纳宗韵力转化为录宗韵力,也可以将录宗韵力转化为纳宗韵力!其他宗派的韵力也可以互相转化,可惜速度有些慢。” 谷主听见洛辞的话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 “哈哈!看来你已经领悟了!只是你似乎还是看不透!” 洛辞却回道:“是啊!或许吧!” “谷主,我有一个想法,不知……” “说吧!” 洛辞将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谷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我知道,所以,你成功了吗?” 洛辞摇摇头, “十二年了,我整整研究了十二年,十二宗各个宗派的韵力我都尽数掌握,还是无法将其融合,让我觉得,这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 谷主没有再说话,站起来拍了拍洛辞的肩膀,走之前说道: “每只猫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的路,由你自己决定!你的猜想是否正确,需要你亲自去验证!” 看来最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你,或许真的能改变这一切。 “我自己决定吗?”洛辞喃喃道。 洛辞空闲时便会独自挥舞竹竿,如今的竹竿也成了他的法器。 如意一把抢过洛辞手中的竹竿,“喂,洛辞!你这竹竿都多少年了还这么稀罕,借我玩玩!” “还来!” 如意也走过来看,“吆!发火了,稀奇啊!” “呦呦呦,不就一根破竹竿嘛,还黑不溜秋的,一点也不好看!” “说不定是他的爱人赠他的宝贝呢!” 洛辞脸满脸黑线,“你们的嘴真是够碎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来这云忧谷那么多年了,你的爱人想必早以为你已经死了,若是他真的在乎你,这些年啊,还不知怎么痛不欲生呢!”如意说道。 洛辞心中涌现出一股酸涩,神情低落下来。 如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再怎么说也过了十多年了,就算你回去了,他还爱你吗?或许他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也说不准呢!” 洛辞听见如意这话,踉跄几步,坐回了石凳上,身躯轻颤着。 “喂!你怎么了?” “如意,你又说错话了!” “我哪儿说错了?!实话实说呗!” “够了!” 看见平常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洛辞流露出痛苦和悲痛的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差点,明明自己极力控制了,还是差点被情绪左右。 自己明明找过谷主,可谷主却并不为自己解答,这是为什么? 吉祥如意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呼——” 洛辞渐渐平息自己的情绪,摆了摆手,说:“竹竿放下,你们回去吧!” 吉祥说:“好吧好吧!如意,杆子还他,我们走吧!” 如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还给了洛辞,说:“诺!给你!” 洛辞没再理会两猫,心中想:吉祥如意说的也对,时间能改变许多,或许你早就忘了我吧!如今的你还是当年的你吗?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还是看不透啊!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洛辞自顾自说道。 如意忍不住说:“其实我倒是挺佩服他的,情绪只发作过那么一两次,之后倒是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都不用戴面具!” “谁说不是呢!” 一日,谷主破例出谷了,并且带回来了一只小猫,给她取名明月,收做了弟子,云忧谷从此热闹起来。 大家都愿意围着小明月转,逗弄她,洛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明月最喜欢黏洛辞,甚至超过了她的师父,谷主,这让谷主酸酸的。 直到第二年,明月已经是可以在谷里到处乱跑了。 这天,洛辞向往常一样陪明月捉迷藏,经过溪水河畔,突然,一个身着蓝色长衫,头戴蓝色帽子的猫,被一只翠鸟带着漂进了谷中。 洛辞有些惊奇,这么多年,云忧谷除了那只神秘猫,再也没有猫来过,莫非这就是我离开的契机吗? 洛辞将那只猫救了下来,等到他醒来,洛辞得知他复姓雨师,雨师也与洛辞说了自己的身世。 洛辞在和雨师接触之中,对他十分敬佩,有胆识,有智慧,他选择和小黑一样研究混沌。 洛辞与他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研究韵力的成果,雨师茅塞顿开,投身研究之中。 洛辞相信或许混沌之谜真的能被他破解。 洛辞请示谷主,谷主将雨师留了下来,谷主表示洛辞可以离开了。 “洛辞,已经十四年了,你的时机到了,该离开了!” 洛辞心中了然,雨师果然是自己离开的契机。 “多谢谷主这些年的收留!洛辞在此拜别!” 洛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离开,也舍不得。 但这里虽然让自己很有安全感,却没有归属感。 谷主微微颔首, “除了他,云忧谷的事,你不可说出去半字!” “他”自然指的是小黑。 “洛辞明白!” 吉祥如意送洛辞离开了。 吉祥:“洛辞,你激动吗?” 如意:“终于可以回去了,他能不激动吗?” 洛辞笑了笑,说道:“你们这嘴啊,碎的很!” “切!信你才怪了!” “赶紧走,赶紧走,再也不见!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能有今天吗!哼!” “多谢你们了,吉祥如意!” “这还差不多!”吉祥如意撇撇嘴。 “洛大叔!”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小明月跟了出来 。 “月儿是来和我告别的吗?”洛辞俯下身摸了摸明月的小脑袋。 “洛大叔别走嘛!”小明月用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抓着洛辞的衣角不放。 “月儿乖,若是得空,我会回来看你的!乖乖跟吉祥如意回去吧!” “说话算话的!” “当然!” “拉勾!” “好!” 洛辞离开了居住十四年的云忧谷。 第27章 纳宗,重逢 洛辞自从救了幻夜和他的丈夫后,便想着前往阴霾山谷。 可是阴霾山谷周围的混沌躁动的厉害,连他也无法靠近,心中忧虑更甚,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坚信小黑在里面,确实无法进去,除非,小黑出来。 无奈,洛辞开始在猫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打听着最近几年的消息。 洛辞不敢回纳宗,也不能去找陆吾,自己算是无家可归,十多年过去了,似乎世间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终于,猫土大战开始了。 念宗的傀儡师为力量而疯魔,投靠了黯,念宗沦陷,十二宗之间本就稀少的联系便彻底断了。 黯在攻破了念宗后来到了纳宗。 “纳兰宗主!您还记得我吗?” 纳兰心中一惊, “你是……小黑!” “纳兰宗主,您知道洛辞在哪儿吗?” 纳兰被揭开了尘封已久的伤疤,十分悲痛和愤恨, “你还敢提我的徒弟!要不是你当年非要叛逃,他也不会落得那番下场!” “够了!他到底在哪儿!?” 小黑神色有些癫狂,混沌之力有些失控, 力量,野心,欲望再将小黑仅存的一丝理智慢慢消磨。 纳兰非常愤怒,“在哪儿!?小黑!你是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猫,你将老夫的徒弟还给我!” 纳兰冲上去就要与黯决一死战,却被小黑直接打入了混沌枷锁。 洛辞听到黯攻打纳宗的消息赶忙回到了纳宗。 现场十分混乱,洛辞远远的还是看见了那突兀的一幕,只见自己的师父倒在地上,而对面隐在混沌之中的身影,正是传闻中的魔头——黯! 洛辞看见自己的师父倒在地上,纳宗被大火吞没,回想起那个曾经美好的地方,愤怒涌上心头。 “师父!” 洛辞怒喝一声,冲了出去,身上韵光浮现,带起一阵罡风,所过之处,魔物皆灰飞烟灭。 小黑听见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洛辞遮蔽面容的斗笠随着动作掀起,小黑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猫手持黑色竹竿朝自己而来。 小黑却没有闪躲,因为他认出了,这是洛辞,他心心念念的洛辞啊! “嘭!” 洛辞将小黑直接飞出去,撞在院墙上,砸出一个大坑才停下来。 烟尘散去,小黑周身的混沌也散了,他只是呆呆的依靠在墙面,眼睛死死盯着洛辞。 洛辞也同样愣在了原地,竹竿也掉在了地上。 他没有想到,小黑就是黯! “小黑变成了黯,发动猫土大战,这就是谷主说的时机……” 洛辞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可是……变成黯的小黑,不还是小黑吗,他还活着…… “……” 洛辞张了张口,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 洛辞从未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小黑……” 小黑的眼睛慢慢褪去猩红,恢复清明。 这一声呼唤将尘封在心底的小黑彻底唤了回来。 从等待不可能回来的洛辞,从他明白了一切的那一刻起小黑或许也已经死了。 如今作为黯的小黑,他早已遗忘了作为小黑的自己,他只记得仇恨,他被野心和力量吞噬,忘记了自己追求力量的初衷。 是洛辞让本该死去的小黑重新活了过来。 【你竟然还拥有这些懦弱的情绪!这不是强者该拥有的!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不再需要情感!】 小黑强行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不,可以说那个拥有情感的小黑回来了。 小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这个声音喊自己名字了,自己只能一遍遍回想他的声音,回想他的样貌,可是他应该长什么样子,真的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吗? 小黑觉得自己在做梦,可能是因为来到了他曾经待过的地方,这里残留着洛辞的气息,所以自己幻想着洛辞回来了。 可是这痛感如此真实,也打醒了自己。 洛辞心中早已乱做一团,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小黑犹豫不决,手臂轻轻抬起,略微颤抖着。 到底要不要过去,万一是梦呢?一碰就碎了! 洛辞心中一阵阵泛起酸楚和疼痛,他想上前,却不知该怎么做。 万一小黑早就将自己放下了呢?或许自己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呢? 二十年,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也足以让小黑走出来了,这个猫土,早已没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心中千言万语,如今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小黑,我回来了。” “洛辞,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吗?” 小黑身处一片黑暗之中,突然看见前方出现洛辞的身影,他在前方向自己招手。 小黑奋不顾身地去拥抱他,他却点点破碎,化作星尘消散无踪了,自己又跌回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 小黑不敢再去尝试抓住那一丝光,他为自己判罪,他只属于黑暗,不要去肖想光明,他一次次梦见洛辞,去触碰,洛辞就消失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已经没有勇气上前了。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连累洛辞,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纳兰只是在一旁看着洛辞,他的徒弟,死去的徒弟,回来了。 “洛辞,我……” 小黑也想起如今的情形,望向纳兰,脸上是不知所措。 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小黑强压下心中想要将洛辞拥入怀中的冲动,开口道: “我在山门外等你,若你想留下,我便不动纳宗了。” 洛辞只觉得心中钝痛,只是点了点头。 小黑走了,头也不回,他害怕自己会反悔,不舍得放手,可是若不放手,如果自己带走洛辞,便算是让他背叛师门,背叛京剧猫了。 这需要洛辞自己选择,更何况如今的自己,自己不能再害他!若是他不愿再与自己有任何瓜葛,也是应该的。 洛辞扶起纳兰,眼眶酸涩,看着纳兰苍老了许多的面容,终是哭了出来。 洛辞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头, “师父,对不起!” 纵使纳兰已被魔化,这也阻挡不了他对徒弟的情感,眼角溢出了泪水。 “你混账啊!”活着回来就好…… 虽是责备的话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师父,我到底该怎么做!?” 洛辞的软弱和迷茫全全展现在师父面前,纳兰也十分矛盾。 “唉!你走吧!” “师父!” “你走!” “走!离开纳宗!” 洛辞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神态,想来是气急了,也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纳兰转身离开了,洛辞看着那个矮小却如高山一般挺立的脊梁好像弯了下来,却不肯再与自己说一句话。 洛辞就这么跪着,迟迟没有起身,看纳兰的身影走远,起身, “师父,保重!” 洛辞转身离开了纳宗,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纳兰别过头不去看,可是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又如何狠下心。 “你有你自己要走的路,只是这条路,师父不能支持你,但我知你想要什么,便帮你选择吧……” 小黑在山门外等待着,只见洛辞走了出来,神情很是低落。 “小黑,我已然做出了选择。” 小黑很心疼,快步上前,紧紧将洛辞搂进怀里。 “我对不住你。” “我不后悔。” 小黑高兴洛辞选择了自己,也知道洛辞是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才选择了自己,背叛师门。 小黑撤军离开了纳宗,带着洛辞来到了阴霾山谷的碑林房间。 小黑关上了门,散去周身混沌,尘封多年的感情瞬间涌进小黑的心脏,如同干涸的土地降下一场甘霖。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他没骗我,你还活着! 小黑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不真实让他如困兽逃脱了牢笼,却只敢低声呜咽。 “我来赴约了,对不起,迟到了好久,好久……” 小黑望着洛辞,“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什么也没变!” “你也是。” 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原来真的有情感不会被时间埋没,就算小黑变成了黯,他还是那个小黑啊! “不,我变了。” 洛辞心中忐忑,他害怕自己多年来的等待,换来的是形同陌路。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小黑。可是,十四年了,你还……” 小黑直接强势的与洛辞吻在了一起,十四年的思念似乎都融入了这个吻里,洛辞明白了小黑的心意。 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啊,我的小黑…… 直到洛辞快喘不动气了小黑才松开他。 “小黑,我明白了,谢谢。” 小黑看着洛辞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瞳,也知道洛辞定是得了什么机遇,活了下来。 是他吗? “你的眼睛……” “嗯,却也是奇事,按理来说我的眼睛应当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可是我在云忧谷时,来了一只猫,他好像向我体内输送了什么,我的眼睛便开始恢复了!” “云忧谷?!” 小黑看向洛辞的眼中,眼中如同汇集万千星辰般明亮,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嗯,接下来我会和你说!”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两颗心在不断靠近,交融,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其实他们都知道,回不到过去了。 洛辞低估了小黑对自己的爱。 因为无法放下,时间反而成了一把刀,永远让伤口无法愈合,一次次撕裂,一次次鲜血淋漓。 “我对不住你……” 小黑却笑了,“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对方,不是吗,只是,不要再抛下我,好吗?” “我答应你!” 小黑得了洛辞的保证,心中也踏实了。 洛辞说起是一只神秘猫帮助他恢复了韵力和眼睛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洛辞接着说:“一年前,我离开了云忧谷,发现十二宗竟然在围剿异猫!路上顺手救了两只异猫,后来我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录宗我也去了,都找不到你!” “原来救了幻夜夫妇的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幻夜?” “幻夜一族擅长变幻,如今成为了我阴霾山谷十二殇之一,潜伏在京剧猫里打探情报!” “原来如此!” 洛辞不禁觉得世间事真是奇妙,若是当年跟随幻夜或许就能早些找到小黑了。 “洛辞,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猫土的秩序,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洛辞顿了顿又道,“只是,一定要用如此偏激的方式吗?战争只会让猫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并不赞同。” 小黑了解洛辞最是心软,可如今,别无他法了。 “在战争中,死伤在所难免,十二宗的统治让猫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十二宗如今情况,只有在外力作用下才会有所改变!有些事,我会在攻下十二宗后,与你全盘托出!” 所以你,还愿意相信我这一次吗? “好,我相信你这么做有你的理由,也相信你与他们不同。” 第28章 元初之力 “我明白了!” “洛辞,我们说好了,谁也不能先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答应你!绝不食言!” 洛辞勾起小黑的手指像小时候一样拉勾。 他们看到了在纳宗的那两个小小的身影,笑着拉勾。 洛辞觉得自己从没有今天这样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小黑,你为何变成了黯?” “是恩公。” “恩公!” “是!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你……” “我明白,其中牵扯甚广,你也是迫不得已。” 洛辞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他相信小黑等时机成熟会告诉自己的,小黑成了今天的模样,定然承受了无尽的苦痛,自己应该信他。 而心中本已经被掐灭的想法再次回来了。 恩公,或许就是——修,也是云忧谷的那只神秘猫。 “如今的我,成了魔头,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洛辞?” “自然,我……会接受混沌!” “接受混沌!?” “混沌与韵力都是一样的,为何我不能接受混沌呢?我并不认为混沌就是邪恶的!”洛辞顿了顿,又道,“因人而异罢了。” 小黑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的问: “你真的决定好了?” “放心,我是异猫,不会受混沌侵蚀心智!” “好!” 小黑背后的邪灵蛇伸出它的两颗尖尖的牙齿,小黑控制着他缓缓朝洛辞手上爬去。 冰冷的牙齿刺破了洛辞的毛发,扎入他的血肉。 “呃——” 一股凉意侵袭着洛辞的四肢百骸,庞大的混沌不断涌进洛辞的身体。 与宗主的混沌枷锁的侵蚀不同,洛辞选择的是直接被混沌吞噬。 邪灵蛇很快松开了牙齿,缩回小黑的身后。 洛辞体内的韵力与混沌相互抵制,但洛辞是自愿的,韵力并没有过于抵挡,很快他就被混沌吞噬。 洛辞已经被冷汗浸湿,小黑走上前来,将洛辞从地上抱了起来,小黑感觉怀里的洛辞很轻,整只猫无力的躺在自己怀里。 洛辞的爪子不由自主地张开,露出锋利的指甲紧紧攥着小黑背后的衣裳,过了好一会儿,小黑却发现怀里的洛辞身子还在因为疼痛而颤抖。 小黑感觉洛辞有些不对劲,洛辞已经接受了混沌,按理说他不会痛苦那么久。 “之前你说你去了云忧谷,云忧谷,你是不是领悟了元初之力?洛辞?洛辞!” 怀里的猫没了动静,身体也不再颤抖,小黑以为疼痛过去了,却怎么呼唤洛辞都没答应,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背后的手也垂了下去,小黑突然慌张了起来, 他颤抖着手将洛辞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他看见洛辞的嘴角向外涌着鲜血,小黑整颗心悬了起来。 他连忙扶起洛辞为他把脉,发现他体内气息杂乱,有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竟真是元初之力!元初之力和混沌的力量是相冲的,必须用混沌将元初之力压制下去,不然用不了多久洛辞的身体就会被撕碎的!” 小黑源源不断地向洛辞体内注入混沌之力,终于将洛辞体内的元初之力压制了下去。 【舍得用这么多力量,你很快就压不住我了!哈哈哈哈哈!】 洛辞眉头拧在了一起,双眼紧闭,陷入了梦魇。 “这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不要……不要……” 洛辞眼睛流下泪来,嘴里哭喊着,小黑在一旁心急如焚。 “洛辞!洛辞!你怎么了?” “父亲!母亲!不要!啊!!!” 洛辞呐喊过后再也没了动静,不一会儿便悠悠转醒,看见小黑紧张地盯着自己。 洛辞睁开眼,淡青色的眼瞳变成了如幽深碧绿的深潭一般的颜色。 等洛辞意识渐渐回笼,便盘腿而坐,开始调息,暴动的混沌渐渐平和。 洛辞长舒一口气, “洛辞,你如何了?!” 小黑见洛辞醒了,还是不放心,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我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罢了!” 见洛辞不愿再回想,小黑则是转移话题道: “你的体内有一丝元初之力你可知道?” “嗯,我知道。” 小黑蹭的站了起来,语气激动异常, “你疯了!你明知道元初之力和邪灵蛇的原始混沌之力是相冲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只是可惜,我太高看自己了,让你担心了,抱歉。” 小黑沉默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知道洛辞在验证什么,验证恩公的身份,已经尝试融合韵力和混沌。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追求。 小黑神色凝重,说道:“你体内的混沌无法被净化,我只能不定时的向你体内输送混沌来压制你体内的元初之力,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洛辞一听,连忙拒绝道:“不可!我可以自行吸收混沌!你还要攻打十二宗,切不可亏损自身!” “或许,可以找到平衡混沌与韵力的方法!”洛辞思考了一下又道。 洛辞拍了拍小黑的手,说道:“我会去翻阅一下古籍,或许能找到平衡韵力和混沌的办法!” 洛辞看小黑脸色有些不好,便起身下床,“好啦,别想这么多,我做饭去了!” “我去吧!”小黑拦住洛辞说。 “还是我来吧,你已经很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吧,我给你做一碗鱼丸面!” “好!” 洛辞走了出去,找厨房去了。 “若真有办法,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那水无相……罢了,你迟早会知道的。” 小黑额角渗出冷汗,眼中有猩红的光闪烁着,又归于平静。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洛辞很快做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好香!” “尝尝是不是原来的味道!”洛辞兴致勃勃的盯着小黑。 小黑拿起筷子吹了吹放进了嘴里,洛辞托着腮看着吃面的小黑,笑盈盈地想看小黑夸自己,却不想看到小黑抱起碗,边吃边落泪。 洛辞逗弄小黑,故意说:“你……慢点吃!我做的那么好吃吗?看都把你吃哭了!” “和之前一个味儿!没变,感觉就像过了一辈子,自从……我再也没吃到了!”小黑边说边往嘴里塞。 小黑嚼着鱼丸,入口是甜的,还有点咸咸的…… 【怎么,如今你又有了想要守护的猫,你还会像之前一样决绝的与我同归于尽吗?哈哈哈!】 就这样过了几天,小黑准备继续攻打录宗。 “我还要继续我的计划,你好生待在阴霾山谷。” 这样,就不怕控制不好力量伤害你了! “一切小心!” 就这样,洛辞去了藏经阁翻阅资料,小黑则继续攻打十二宗。 洛辞整整数月都在翻阅古籍,直到他找到了一本有关身宗禁术——水无相的记载。 水本无形,可承载万物,亦可将万物融合,或许,同样可以平衡韵力和混沌。 洛辞急匆匆离开了藏经阁,跑来找到了小黑。 “水无相?身宗禁术!不可!我们并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放心,这毕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办法,总要尝试一下!” 第29章 身宗 “好!” 看来要改变进攻的顺序了,让那几个宗派再多留几天吧! “洛辞,你有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 小黑突然提醒,意有所指,洛辞这才想起来看看镜子。 洛辞这才发现自己模样的变化,额上金纹也变成暗紫色。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头发杂乱不堪,长发都打了结,也就自己一身干净的衣裳和脸还能看,还好一路上没有遇见一只猫。 见洛辞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小黑忍不住发笑。 “我帮你吧!” 洛辞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将桌案上的木梳向后一抛,闭上眼。 小黑看着洛辞这副模样,倒是很少见,可得好好记下来。 阴霾山谷里终年无光,浓厚的混沌遮蔽了这里的一切。 屋内烛台上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两猫的影子,摇曳着,一片岁月静好。 小黑的手轻柔的从洛辞发间穿过,将洛辞梳顺的长发轻轻拢起,发现洛辞好像只有一根有些旧的发带,便给他系上。 心里想着,等我去寻些材料,亲手为你做个发簪便好了!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小黑站起身,洛辞摸了摸如瀑的白发,点了点头。 小黑正想说些调情的话, 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阴摩罗,参见黯大人!” 小黑有些不爽被打断,冷声问:“有事?” 阴摩罗察觉黯大人有些生气,连忙说:“黯大人,您让属下准备的衣服已经制作好了。” “衣服?”洛辞不解。 阴摩罗听见屋里居然还有猫,又想到纳宗时黯大人突然撤兵,带回来一只猫,前些日子又让自己加紧赶制两套新衣,而且那衣服不是黯大人的尺寸,颜色也不是黯大人喜欢的,如今自己倒是很好奇屋内的到底是谁了。 “你不适合穿黑色,我让阴摩罗赶制了两套新的,你先穿着,不喜欢就吩咐阴摩罗便好了。” 阴摩罗在外面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哪里见过如此耐心周到,话语温柔的黯大人啊! “嗯。” “进来吧!” “是!” 阴摩罗端起托盘里的两件衣服便进了屋里,他偷偷看了一眼便被洛辞惊艳到了,心中暗暗惊叹。 或许是阴摩罗打量的目光太过直白,小黑也皱起眉头, “阴摩罗,我劝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要不是洛辞在这里,你就该躺在地上了! 小黑的话幽幽传来,阴摩罗被吓得一激灵,立刻说:“是!是!” “洛辞,这是阴摩罗,是阴霾山谷的总管,有什么需要便向他提!” “好!” 阴摩罗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黯大人曾经说过他有个爱人叫洛辞,为了救他死了,没想到这洛辞竟然还活着! “你看看这衣服可喜欢?” 洛辞看向那两件衣服,一件是深蓝色的,一件是墨绿色的,是他最喜欢的两个颜色。 “想不到我随口一提的喜好你都记下来了。” “你试试我合不合身?” “属下告退!” 阴摩罗识相的离开了。 “之前只见过你穿纳宗弟子的服饰,从未见过你穿别的衣服。” 小黑看着洛辞穿上那件墨绿色的衣袍,凸显得他清冷出尘,像一个翩翩公子。 “不知道如今的陆吾过得怎么样?” 洛辞想起要是陆吾得知自己的死讯会不会很难过。 “待我攻打判宗时我便将陆吾带回来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洛辞,你便好好待在阴霾山谷等我回来!” 小黑知道洛辞不喜杀戮,所以不想让他上战场。 小黑带领混沌大军准备攻打身宗,洛辞找到了小黑。 “你怎么来了?” 小黑其实害怕洛辞看到魔物大军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而讨厌恶他的冷血,残暴。 “我为何不能来,其实你没必要觉得我看到魔物毁坏一切而痛恨混沌,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小黑本想躲着洛辞,确保体内的力量不会伤到他,可是内心又渴望洛辞陪在自己身边。 “好!” 身宗宗宫, 墨兰狼狈地倒在地上,混沌枷锁的另一端握在小黑的手中。 “你说什么?打不开?” 墨兰捂着心口,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解开封印,最后的钥匙,已经被你的魔物大军亲手摧毁了,”她闭上眼,视死如归道,“别说墨兰,就算是修本尊在此,也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黯用力一甩手中的锁链,墨兰被混沌锁生生拉起悬在空中,发出痛苦的惨叫。 “且慢!”见黯要杀了墨兰,墨邪连忙伸手出声阻止。 黯和墨兰纷纷看向他。 墨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说:“但请,留她性命!” “嗯?”小黑藏在混沌之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鱼儿上钩了! 小黑将墨兰甩回到地面上。 “噢!身宗有一只万分聪明,血统高贵的猫,想必就是阁下吧!” 墨邪恭敬地行礼,“良禽择木而栖,墨邪甘愿效忠黯大人!” “切!”小黑十分不屑。 “墨邪有办法补齐第三把钥匙!只要给我十二年的时间!” “说下去!” “只要您十二年内放任身宗,届时,封印之物,墨邪自会双手奉上!” “呵,身宗贵族,自封为君子,那么君子协议,应当如何?” “君子一言,信守不渝!” “好!” 墨邪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小黑突然开口 “听闻身宗有一禁术名为水无相?!” “啊……是!” “我可以放任身宗十二年,但是我要这水无相的修炼法诀!” “哼!我身宗禁术怎可外传!”墨兰挣扎着开口。 小黑直接利用混沌枷锁控制了墨兰,墨兰便将水无相的修炼方法说了出来。 第30章 判宗 “修炼此禁术可有危险?” “回黯大人,若是白天黑夜性格两极变化便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若是自身韵力不足待水无相分身练成之日便是本体消散之时!而且水无相,无解!” “你所言非虚?” “墨兰所言,句句属实!” 小黑听完紧皱眉头,自己也只是浅显的了解一些水无相的记载,却不想,修炼起来竟如此危险。 若是不练水无相终有一日元初之力会爆发,可练这水无相风险也是极大。 这时封印殿的门被推开,洛辞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溅了些血迹,衣服也染了些许血污。 看见是洛辞,又看见洛辞脸上的血迹,小黑下意识开口,“可是受伤了?” 洛辞摇摇头,“放心。” 洛辞直接从上面跳到了下面,落在小黑身旁。 墨邪也看见了一身墨绿色衣袍的猫,他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的猫,气质丝毫不输身宗贵族。 “如何了?” “罢了,走吧。” 洛辞没有再开口,小黑则是利用混沌枷锁逼问出了解开封印的办法,便将墨兰的混沌枷锁交由墨邪控制。 待洛辞和小黑离开,墨邪站起身来,心中想:这猫和黯的关系定然不简单,他,究竟是谁?! “你要放任身宗十二年,这墨邪心思深沉,还不知会留下什么隐患。” “无妨,看看他能掀起什么浪来!自恃血统高贵的庸俗之辈而已! 更何况,我抛下的鱼饵,不怕他不上钩。” “你真要放出混沌兽?” “……若是可以,倒也是个极大的助力,但……他未必成功。” 回到阴霾山谷,洛辞回到房间将衣服换了下来。 “唉!才穿了几天这衣服就烂了。” 小黑出现在洛辞身后,环住他的腰说,“没事,找阴摩罗再为你准备一件!你可是阴霾山谷统领的夫人,他敢不从!” 洛辞轻笑一声,靠在了小黑身上,轻声说: “小黑,告诉我水无相的修炼法诀吧,我们找不到其他方法了,我感觉体内的元初之力在不断吞噬我体内的混沌,快要压制不住了。” “可是……” “小黑,水无相想要练成定然不易,我不知还能压制多久,我不能再让你每日为我输送混沌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何况,这是也算我自作自受吧。” 小黑听见洛辞的话,将洛辞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说:“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你明白吗?!下次……别再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了……” 洛辞回了小黑一个会心的微笑,握住他的手,“可我不能总让你保护,我要证明,我同样也能保护你!” “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若我真的想称霸猫土,你还会愿意与我同流合污?” “你不会!” “可……” “你不会!” 小黑见洛辞不会退让了,说:“……若是不行千万不要勉强!” 小黑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小黑已经尴尬地将头转向了别处。 “知道了!我去做饭,我的小馋猫!” 洛辞用手指刮了刮小黑的鼻子,起身走了出去。 还是那个温柔的洛辞啊!真是一点也没变! 小黑正想着,突然捂住脑袋, “呃——不行,不能被他控制,我好不容易找回了洛辞,绝不能让他害了洛辞……” 【你我是一体的,就算你如今掌控了自己的思想,你们的计划,也绝不可能成功!哈哈哈哈!】 ………… 混沌大军攻破了督宗,而如今的督宗宗主铁面被混沌侵蚀,被追命带着逃离了督宗不知去向。 等小黑带领这魔物大军来到判宗后,却发现根本没有猫防守。 洛辞很谨慎,小黑则是直接朝判宗宗宫走去。 只见判宗街道两旁没有一只猫,而判宗宗宫上却有五只猫站在那里。 一只猫与其余四只猫对立站着。 洛辞远远看去,正是陆吾。 洛辞对小黑说:“是陆吾!” “没错,是陆吾。” 等小黑带领着混沌大军靠近,才听见双方似乎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无情!念在我们是多年好友情意上,收手吧!现在迎敌还来得及!判宗怎么可以向混沌投降!?” “本官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无情怎么也没想到,陆吾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当年我将宗主之位传给你不是让你归降于混沌的,你与那些家伙有什么不一样!?” 烛龙耐不住性子喊道:“陆吾,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判大人!当年若不是判大人收留,你早就没命了!” 无情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色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陆吾心中也是很感激无情,若不是当年无情替自己假死逃脱,并且放走了自己,自己早就死了。 可是陆吾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我陆吾今日与那群魔物同归于尽也绝不投降!” 陆吾说完扛起长刀便要离开,无情甩出数道令牌将陆吾困在原地。 陆吾身上韵光爆发,瞬间屏障出现数道裂纹,无情这次扔出了黑金令牌,屏障再次恢复如初。 陆吾与无情对对方的招式都是了如指掌,奈何无情成了宗主后实力强了许多,更何况无情手中的判宗法器更是克制判宗韵力。 “你放开我!” 陆吾也是很吃惊 ,想不到无情的实力竟然提升的那么快。 “十二宗的黑暗你已经见到了,你不恨吗?” “恨!当然恨,我的父母便是含冤而死,洛辞和小黑当年的下场,我更恨自己无力去改变!” 陆吾想起这些,刀慢慢放了下去。 他冷静下来了,自己还能不知道无情是什么样的人吗,只是自己刚刚太过偏激了,如今理智回笼,自然明白了无情的用意。 十二宗凭借无情和自己这些微弱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就只能依靠强大的力量来改变,这就是无情想要的。 可是,自己真能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情吗? 无情本想再说什么,天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混沌的气息出现在五猫头顶。 陆吾当然也看见了,可是等混沌靠近他们,有两个身影缓缓靠近,等他看清另一只猫的身影,便愣在了原地。 ps: 最近这几章算是写废了,凑合着看吧 第31章 判宗归降 魔物大军并没有跟随进来,来的只有小黑和洛辞。 “洛……辞!?” 陆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的身影就是他已故的好友,洛辞。 洛辞近看陆吾,他的眉眼愈发凌厉了,好似许久没有打理自己的毛发,头发凌乱地在身后扎了一个狼尾。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衣袍。 “陆吾。” 洛辞微微笑了一下,陆吾一个六十多岁的猫直接没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无情看见洛辞,眼瞳睁大,似是不可思议,看见陆吾不断撞击着屏障便将屏障给收了。 陆吾一个踉跄冲了出来,抱紧了洛辞,像个孩子一样大哭。 无情还算镇定,陆吾这个样子他已经见识过了。 而烛龙和句芒则是惊掉了下巴,刑天呆头呆脑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 句芒问:“话痨,这……这还是陆吾吗!?” 烛龙也很不解,“我怎么知道,想不到陆吾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那个叫洛辞的是谁啊?” “大人您看起来非常镇定,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本官……” “大人您快说啊!别卖关子了!” “唉!” 无情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大人?”烛龙还想继续问。 “你没看见大人不想说吗?你这话痨真够烦人的!” “你说谁是话痨!你个男人婆!” “你居然敢骂我男人婆,你个话痨!” “你……” 无情被他们吵得烦了,呵斥道:“够了!” 两猫立即住了嘴。 “洛辞,你居然还活着!亏我当年……哎,不提那些事!” “你的眼睛居然治好了!太好了!” “还有还有,你当年是这么活下来的?” 洛辞见陆吾絮絮叨叨,只觉得头大,更多的则是包容。 “当年……此事说来话长,此处不合适,等有机会我会与你说明。” 陆吾这才想起,如今魔物兵临城下。 陆吾看向洛辞身旁身影隐藏在混沌里的猫,满脸警惕。 “洛辞,你怎么和黯站在一起!?” 小黑的身影从混沌之后显现,陆吾彻底惊在原地。 陆吾只能说一个两个的命真大,小黑居然也活着。 “小黑……居然就是,黯!” 陆吾感觉一切就像梦一样,将他砸懵了。 无情这时上前,说道:“判宗无情愿代表判宗向黯大人效忠!” 洛辞看向无情,心中想,无情定然不是真心投降,只是他城府极深,还需静观其变。 “何以见得你的忠心?” “卑职愿将本宗法器黑金令牌奉上!” 无情说着,手中出现一枚黑金令牌,双手捧起令牌高举头顶。 “黑金令牌?!” 小黑饶有趣味看着无情,眼中一丝狠厉一闪而逝。 洛辞却是察觉了,心中叹了口气。 我们不是圣人,做不到不去恨。 小黑心中有些怨恨判宗的京剧猫,也是应该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毕竟不是后辈所为,也该揭过了。 “好!” 小黑接过黑金令牌,邪灵蛇从背后伸出。 最后,小黑为无情打入混沌枷锁。 无情站起身,红色的长袍已变成墨绿色。 “黯大人,可否允卑职一件事?” “哦?!” “望黯大人放陆吾离开。” “为何?” “卑职……” 洛辞这时开口道: “不必说了,若他不愿留下,让他离开便是。” “谢洛大人!” “我们到一旁吧,该如何抉择,是他们的事。” “好。最好不让陆吾牵扯进来是最好,若这无情居心叵测……” 无情看向陆吾,见陆吾早已没了方才的失态,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无情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陆吾,我判宗既已归降黯大人,你若想走,我不拦你。” “……” 见陆吾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烛龙的急性子却是在一旁焦急的嚷起来,“陆吾,你怎么回事啊喂!” “嘘!”句芒在一旁极力拦着。 “陆吾,虽然我们归降混沌,但那不好吗?!你可别忘了,之前你的下场!你走之后判大人每日都……唔唔!” 见无情眼神冷得吓人,句芒连忙捂住烛龙的嘴巴。 “哎……无情,我不走了。” 无情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即掩饰过去。 见几猫都有些惊讶,陆吾笑了起来,说道: “别那么惊讶嘛!我答应了,看你脸上那落寞啊,我还看不出来嘛!判宗本就是我的故乡,我还待在外面做什么。” 接下来的气氛陷入了沉默,只见无情直勾勾地盯着陆吾。 或许是无情感觉脸上挂不住,被他猫看透自己内心所想,或许只有陆吾能做到了。 冲陆吾之前的那一番话,陆吾和无情相处起来就十分尴尬了,无情毕竟如今是他的顶头上司加好友,还是要道歉的。 “哈哈,无情啊,之前的事,抱歉,是我思虑不周,我明白你的!” 陆吾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说。 无情听了陆吾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了,冷冷的说:“你说原谅就原谅,你当本官是什么?本官不接受你的道歉!” 怎么说本官也与你是好友二十多年,本官的面子一文不值?呵! 陆吾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无情则是冷哼一声离开了。 “无情!无情!” 洛辞看着无情看向陆吾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无奈以及一丝失落,更多的则是高兴。 洛辞道:“小黑,” 小黑看着陆吾那憨样,说:“我明白你所担忧的,放心吧,那无情与他猫不同。” 小黑突然严肃起来,“这无情目的不简单,即使他喜欢陆吾,也要小心提防!” “嗯,希望他日后不要让陆吾为难。” 第32章 重伤 陆吾将自己的经历都说了出来,洛辞对无情倒也多了几分赞赏,有勇有谋,也足够值得托付。 几猫聊了起来,就像从前一样。 洛辞将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陆吾,陆吾听说杂戏村被灭的真正原因后十分恼怒。 “当年的事牵扯过多,我在宗宫之内也不好过多干涉。若没有记错,只有两只猫幸存 。” “只剩下两只吗?”洛辞很是愧疚。 他不知道当年救了自己和小黑的那两只猫是否还活着。 小黑这时开口,“傀儡师背叛了念宗,投靠了我,使得我得以斩断了念宗的通讯,十二宗便犹如一盘散沙,各自为战,才让我能如此快速的攻陷十二宗。” “为何这傀儡师要背叛念宗?”陆吾不解。 “那傀儡师野心勃勃,利欲熏心罢了。” “傀儡师野心很大,不能信任,但可以好好利用!” 话题渐渐偏离,洛辞连忙拉了回来,傀儡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与十几年前相差无几,是如何做到的?” 洛辞有些疑惑,陆吾的寿命并没有异猫长,样貌应当会有变化的,而陆吾却看不出年龄上的变化。 “你说这个呀,之前我解决过一个身宗贵族的案子,他们为了感谢我就将身宗的驻颜之法教给了我!” “原来如此!” 时间一点点过去,洛辞已经开始修行水无相了,小黑终于准备攻打最后一个宗派——做宗。 “小黑,我随你一起去吧!” 小黑严词拒绝,“不行,做宗宗主实力深不可测,此行危险,你待在阴霾山谷等我回来!” 洛辞倒也不再强求,道: “你也知那做宗宗主鼠大师实力深不可测,此行一切小心!” 小黑没有说话,紧紧将洛辞圈进在怀中。 或许当开始于恩公的计划时自己没有一丝犹豫,可是如今,自己又拥有了洛辞,又怎么舍得离开他! 此行必须成功,绝不能让洛辞卷入危险!若是失败,便…… “洛辞,过来,我想为你束发!” 洛辞坐到蒲团上,小黑走到洛辞身后,慢慢解开发带,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支祥云图案的玉簪子。 簪子通体莹白,如同羊脂玉般的手感,洛辞很喜欢。 “我专门去寻来,亲手雕刻的,喜欢吗?” “难为你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了!你倒也不必送我什么。” “我为你插上。” 小黑将洛辞如雪般的长发轻轻挽起,生疏又认真地将洛辞两侧的发丝盘在脑后,插上了簪子。 “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二个礼物,我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我也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的,希望你不要怨我…… “那是,就没有要奖励我什么的?”小黑却故作有些失望。 洛辞看出小黑这是想讨要些奖励了,也只是装作不知,起身便走。 小黑见洛辞不主动吻自己,强势的拽过洛辞,吻了上去。 “唔——” 小黑离开了阴霾山谷,洛辞并没有老实的待在阴霾山谷。 他感觉一阵心悸,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立刻准备离开,却不想小黑封住了阴霾山谷的入口,不让他出去。 猛的,一阵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洛辞感受到,那是,元初之力! 洛辞身形趔趄,眩晕感让他的头脑停止了运转。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阴霾山谷在剧烈震颤着,结界破开一道口子,一只猫的身影重重倒飞进来。 洛辞瞳仁震颤着,望着那个残破的身影, “小黑!” 洛辞冲上去抱着小黑,巨大的冲击使得两猫都倒飞出去,直到堪堪停住脚步。 洛辞这时才看清小黑的模样,衣服破烂,身体上全身被元初之力灼伤的痕迹,鲜血淋漓,身体在一点点消散,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洛辞怀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紧闭着。 “怎会如此,小黑!” 小黑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前晃的厉害,洛辞的身影愈加模糊不清了。 “禁……地……” 洛辞理智回笼,抱起小黑便朝禁地而去。 洛辞将小黑放在地上,运转全身混沌之力,以自身为纽带,将池中混沌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小黑体内,却只是缓解了身体崩溃的速度,根本无济于事。 “不,明明……为什么会这样!” 小黑略微恢复了一丝气力,缓缓开口, “洛辞……让你担忧了……那黑金……令牌可以调动十二宗为你调遣……” “别说话!” 洛辞不敢停下,混沌几乎是不停地传输着。 “阴霾山谷便靠你了……让你做你不愿做的……对不起……” 小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洛辞已是满头大汗,小黑的身形却是维持不住了,开始尽数崩坏。 “为什么如此对我们!啊!——” 洛辞眼睁睁看着小黑的身体慢慢变得分散,化作一股混沌之力汇入池中……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来到了禁地之中…… 第33章 执棋者 洛辞抬头看去,神色悲戚,更多的则是平静无波。 “你……若我没有猜错,你便是修吧,亦或是恩公!” “你……” 修似乎对洛辞平静的神色感到一丝讶异,点了点头。 “唉!是我对不住你们,我会救他的。” 修又说道: “他已经无法再维持这具身体了,但你放心 ,我将他送入另一个空间里,待他伤好了,便能重归猫土。” 洛辞只是站着,没有说话。 该谢他吗?不,是眼前这只猫使自己和小黑走到如今地步的;不谢吗?他救了自己和小黑的命。 修和洛辞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开口。 修开始双手结印,只见池中混沌慢慢汇聚,一只猫的身形若隐若现,最后没入一个黑洞之中。 洛辞将悲痛掩下,问道: “我早已察觉到小黑的异样,可他不说,我当只他有自己的道理,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代价必然沉重,只是……我想知道一切,你与小黑所隐瞒的一切。” “让你们卷入这场棋局是我对不住你们,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 “因为你,小黑得以保留一丝善念,在你回来后,他自己的意识便一直占据了上峰,也彻底于祂不同了。 今日他受的伤也是计划里的一环,我会与祂一同沉睡,而这个计划,是否继续,取决于你的选择,洛辞。” “……” 洛辞就在一旁听着,心中大半的疑惑已经解开,却仍有几个问题不知道答案。 “我明白,为了猫土,我知道该怎么做。” “计划还需继续进行,只是这一次,执棋的人,是你!” 修直直的注视着洛辞,洛辞也看向他,修从洛辞眼中看到了释怀与坚毅。 “你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好的执棋者。” 那日之后,阴霾山谷的实权全权交由洛辞把持,而小黑则是闭关疗伤,为重回猫土做准备。 修的话让洛辞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 “你体内有一股力量,它不属于混沌,也不是韵力,正是这股力量使你活了下来,至于如何运用它,只能由你自己去找寻。” 救自己的猫是谁,这股力量是什么,洛辞一无所知。 洛辞闭关了,不再关心外界的事,阴霾山谷有阴摩罗和幻夜,而十二宗,洛辞将黑金令牌给了傀儡师,由他掌管。 洛辞想要通过水无相融合混沌和韵力,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可是想要突破混沌与韵力的界限与那股神秘力量密切相关,可是他无法驱动那股力量。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解开所有秘密的契机。 时间转瞬即逝,小黑一直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最初有许多忠心于小黑的猫并不服洛辞,最后也只能臣服于强大的力量。 幻夜的情报网已经十分强大,纵使洛辞一直待在阴霾山谷,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 傀儡师掌控着十二宗,野心却是越来越大,洛辞却是置之不理,随他去了。 哪怕他假公济私洛辞都没有管,他想着,这个没有脑子的傀儡师是很好的工具,要好生利用。 洛辞试探过无情,却发觉无情城府极深 ,滴水不漏。 洛辞害怕陆吾泥足深陷,却也毫无办法。 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留给自己的时间却不多了。 洛辞也没有再回去找过纳兰,不能也不忍。 小黑建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将它建造成了录宗藏书阁的模样,或许是将碑林当做寄托,洛辞也住了进去。 可是洛辞渐渐发现,自己在韵力上毫无长进,似乎是卡在一个瓶颈上。 洛辞也发觉自从自己将元初之力和混沌之力利用水无相平衡之后,自己愈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开始失控。 可是韵力与混沌的平衡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更遑论融合混沌与韵力。 几乎只要有时间,洛辞就会到禁地里,望着空洞的地方发呆,也再也不曾笑过了。 十年后,一道熟悉的力量波动,一道金光破开云层,直入苍穹,混沌被驱散。 阴霾山谷的上方,一双巨大而又猩红的眼睛猛然睁开。 洛辞身着墨色长袍立于空中,看向金光的方向。 “小黑,你终于醒了,看来,要开始了!” ———— 我在这里说一下,前面在云忧谷埋了一个伏笔,也就是救了洛辞的那只猫。 可能有些宝子们看着看着就懵了,这里解释一下吧。 首先,救洛辞的猫不是小黑,不是修(恩公),作者在这里私设,修就是小黑的恩公。 而修和谷主谈论的“祂”是黯,“他”是救了洛辞的猫。 后面用【】说话的就是黯,最初就说了,小黑和黯不是同一只猫。毕竟黯在眼宗外传里面已经存在几百年,而小黑只有七十多岁。 (这些都是基于我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哈,谁知道官方到底什么设定。) 第34章 挑明 自从小黑醒了,洛辞也终于放松下来。 想着许久不曾见陆吾,便起身前往判宗。 判宗宗宫, “洛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无妨。” 两猫来到茶室,见陆吾还跟着,洛辞示意无情让陆吾先出去。 结果陆吾赖着不走了,在一旁嗑起了瓜子。 最开始寒暄几句,到最后,谁也没再开口,静谧的茶室里只有茶炉咕噜咕噜的水声和陆吾磕瓜子的声音。 无情和洛辞坐在桌案前品着茶,两猫只是不停的喝着茶水,谁也没有说话。 陆吾在一旁坐了很久,见两猫就是不停地喝着茶水,谁也不说话,瓜子也磕完了,很快就待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到底要干嘛,就干坐着喝茶吗?” “我今日就是来找无情宗主喝茶的,不得不说,这判宗的茶水也是确实不错!” 说着洛辞又为自己和无情添了一杯茶,端起来慢慢品。 无情端起茶杯,说道:“洛大人谬赞了!只是再好的茶水,喝得多了,也会腻的!” 无情只是抿着茶水,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洛辞的举动。 见洛辞没有动作,无情心中越发没底,但面上不显。 “您今日前来,可不仅仅是来找我喝茶这么简单吧!” “果然聪慧,我喜欢同聪明的猫说话。”洛辞笑了起来。 无情心中闪过许多个念头, 他怀疑洛辞今日来的目的不简单,很可能是黯大人对自己的试探,不可能是单纯的喝茶。 “不过,时间还早,不急。”洛辞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陆吾的方向。 无情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开口让陆吾回避,只听陆吾小声嘀咕, “切!什么话还不能让我听了!”说完陆吾就离开了。 见陆吾已经走远,无情轻咳一声。 洛辞顿了一瞬,收敛了笑意。 无情见此眼神一凛,心想:果然是要试探我的忠心! “洛大人尽管说便是!” 无情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神色平静如常。 “今日我来找你,不谈公事。” “下官明白,洛大人请讲!” “无情,名叫无情却并非无情。” 无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洛大人的意思是?” “你很聪明,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恕卑职愚钝。” “无情,这十年来,我一直抽不出时间,但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可以知道猫土上发生的任何事。” 无情惊惧,跪了下去,洛辞连忙制止,无情只得继续坐下。 “无情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我自然知道你别无二心,只是,我说的是什么,你清楚,事关陆吾,作为朋友,我需要慎重考虑。” 无情一听,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脸上露出了情绪,是惊诧,窘迫,还有慌乱,早已没了判官的样子。 洛辞也没想到无情这张永远从容不迫的脸上出现情绪波动,还会有这么大反应。 “咳咳!”无情只好缓解尴尬,“下官失礼了。” “我虽不知这十年你们如何了,但你们能有几个十年,你心里清楚。” 见洛辞话说的这么明白,无情也不再掩饰,眼神里的落寞一闪而逝。 老谋深算的判官大人也会在情爱上不知所措。 无情一直明里暗里的给陆吾暗示,可是十年,整整十年啊,他愣是没看出来啊! 无情也没有办法,如果陆吾想要离开,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挽留他,所以他不敢。 “本官又何尝不知,只怕他会因此怨恨我,厌恶我!他一直拿我当朋友,更何况,他也算我名义上的师父,我……” 洛辞听见无情的话,笑了出来。 洛辞看着无情的眼睛,第一次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了情绪,不加掩饰的情绪,让他的眼睛变得灵动。 是无情这个年纪该有的,而不是一个无情的判官,他也是有血有肉的猫,也有情有义。 “无情,你与当年的小黑可真是像啊,时光辗转,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当初我们的影子,所以,无情,你明白吗?” “这需要勇气,无情,你已经和他错过了二十年,还想一辈子将对陆吾的情感埋藏在心底吗?!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像我们……别留遗憾,言尽于此。” 对面的无情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抬头看着洛辞,说:“多谢洛大人为下官指点迷津!” 无情起身就要去找陆吾,洛辞却拦下了他。 “莫要心急!” “也对,是我心急了!” 然而两猫不知道的是,陆吾从未离开,他一直躲在屋顶上看着两猫,听见两猫的谈话差点从屋顶竖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突然下面一声大喊。 “陆吾,你大白天鬼鬼祟祟站在屋顶干什么?!” 一看正是句芒,旁边还站着烛龙。 屋内的无情和洛辞听见句芒的话,对视一眼。 洛辞有些发笑,“看来陆吾已经听到了!” 无情面露窘迫和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恕本官招待不周!洛大人见谅!” 说完,无情起身追了出去。 “判大人?!您怎么也出来了?” 无情没有理会烛龙和句芒,说道:“你们进去招待洛大人,不得有误!” “是!” 洛辞落得清闲,结果烛龙和句芒就进来了。 “洛大人有何吩咐?!奴婢这就去做!” “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洛大人不要嫌弃!” 洛辞听见两猫的话,总觉得是店小二在推销。 天已经黑了,无情焦急地回来了,挥退了烛龙句芒。 陆吾也是的,硬生生让自己与无情喝了两个时辰的茶,再好喝的茶也喝不下了。 “罢了,一切都是他们的事,作为朋友,陆吾,我只能帮你到此了。” 第35章 得偿所愿(吾x情) 无情四下寻找,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陆吾在何处,只是想给自己,给陆吾一些时间。 既然要挑明,倒不如爽快些。 独自一猫来到了一处凉亭,看向假山的后面。 等无情慢慢向假山走去,假山背面的陆吾听见脚步声便知道是无情来了。 这里是他偷偷躲起来喝酒的地方,只有无情和自己知道。 “哗啦!” 是酒罐子碎裂的声音。 无情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 无情犹豫了,他害怕陆吾躲着他,可是陆吾若真想躲着自己,又怎么会来这里,可是,万一他只是单纯想来这里喝酒呢? “宗主大人,您来了!” 陆吾一声“宗主大人”让无情失去了所有的勇气,陆吾从未喊过自己“宗主大人”,这是自己给他的特许,可是如今却喊得自己如此疏远,看来是真的厌恶自己了。 见半天没动静,陆吾以为无情走了,心中空落落的。 “你走就走吧!走了……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无情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陆吾的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再次跳动起来,他冲过去,抱住了陆吾,将他扑倒在地上。 陆吾愣愣地看着无情,反应过来后本就因为喝了酒微红的脸更红了。 陆吾想起如今是无情压在自己身上,脸上露出羞愤的表情,一把攥住无情的胳膊,一翻身,反手将其压在了身下,无情的官帽也滚到了一旁。 “宗主大人,可是你要自己回来的,就怪不得下官了!” “本官!唔——唔——” 陆吾与无情吻在了一起,呼吸纠缠。 陆吾就算是榆木脑袋,十年也该开窍了,只是他最初确实感觉不可思议,最后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他们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年龄,让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逃避无情对自己的情感。 而今日洛辞的话,也让他明白,感情是骗不了自己的。 陆吾松开了无情,顺势在无情的身旁躺了下去。 无情和陆吾谁也没有开口,再多的情话也抵不过一个吻来得真切。 两猫望着空中的点点繁星,身旁有爱人相伴,余生如此是相当完美的。 夜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小虫在低语。 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月光柔和的洒在两猫身上,朦胧了彼此的身形。 “无情,你知道吗,那十多年,我周游猫土,我去过步宗的沙漠,眼宗的冰川,身宗的大海……我总是在想,如果你不是宗主,就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这是我的使命。” “是我逃避承担责任,反而将你困在这是非之地,是我对不住你,你不恨我吗?” “不恨,成为宗主,能够改变猫土不合理的秩序,是我的梦想。” 陆吾不说话了,原本心里紧张的不行,如今倒是平静下来了。 “无情,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意,我了解你,可是,我曾是你的师父,这有违伦理,只会将你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受千夫所指。” “我不在乎。” 无情声音有些闷闷的,但语气坚定。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无情,我已经老了,而你还年轻,你不后悔吗?” 年龄也是陆吾逃避的原因,他不相信无情会一直爱自己,却不想无情十年来一直爱着自己。 或许无情在自己眼中一直都是一只小猫吧,可是自己忘了,如今的无情,是宗主,不是小猫。 他的坚持,他的爱恋,自己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逃避责任的我,还是你爱的陆吾吗? “本官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喜欢你,更不会后悔! 我会一直等下去的,那么多年了,我都等过来了,我爱你,有什么错!” 无情声音有些哽咽,隐隐有些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压抑的情绪瞬间将仅存的理智吞没。 “我……无情,你不后悔?” “不后悔,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愿意等,我不后悔!” 无情低声呜咽起来,在陆吾眼中就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 陆吾慌了神,连忙替无情抹眼泪, “你都是宗主了,怎么还会哭鼻子了!” 无情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陆吾,陆吾心软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等无情收拾好情绪,两猫就这么躺着, 陆吾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自顾自说着从前的事, “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吗?” “那时,你刚入判宗,还是一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我都已经是判官了。 那些老头子真是烦人,整天为了利益颠倒黑白,我当时想,如果我成为宗主,是不是就能改变这一切的不公平?为猫民们主持公道,也不枉判官名讳。” “我的性子让我树敌良多,只是他们抓不住我的把柄,更是惧怕我。你是一个公正严明的好弟子,我对你很欣赏你,你的性子也很好,是个做宗主的料!直到那年,洛辞和小黑的事情让他们落井下石,逼我交出宗主之位,叛出判宗,后来啊……还是你救了我……” 陆吾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眼中闪过许多纷杂的情绪。 “所以你一直拿我当小猫?!因为我能够成为宗主才对我好?!”无情有些不悦。 陆吾用手揉了揉无情的脑袋,头上的呆毛都竖了起来,有些可爱。 “最开始是这样,不过到后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陆吾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天真,六十多年来的耳濡目染,我自然也知道,只是不屑也不想去用那些手段,不想成为那种猫,而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永远坚守自己的本性,坚持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有谋略,却不是不择手段,或许这就是我也喜欢你的原因吧!” 无情想起来对陆吾的第一印象,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陆吾好奇。 “我第一次见你,看见你偷偷喝酒,当时你总是用余光瞟我,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了,带我参观是想教训我呢……”无情语气带了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什么?!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从第一次见就不是那种高大严苛的了?!” 见无情不说话,只是偷偷憋笑,陆吾开口说: “既然你选择了我,你就别后悔,这辈子也别再想后悔了!” 见无情点点头,陆吾笑了, “天色不早了,我的宗主大人,该歇息了!” 无情从未想到陆吾居然还会勾他!心跳都漏了半拍。 无情感到身下一空,陆吾竟将他拦腰抱起,往居所走去。 无情羞怯地将头埋进了陆吾脖颈里,温柔的吐息让陆吾心痒痒的。 进屋后,陆吾将无情放到了床上, ………… 第二天, “判大人今日居然起晚了,真是奇了!”烛龙嘀咕着,这个时间无情早该来了。 “谁知道呢!哎?话痨,你说自从昨天陆吾被我们抓包后,怎么一晚上都没见到他?” “也是哦!” 等无情醒来已经辰时了,他急忙起身,牵扯到某处的伤, “嘶!” “小心些!我和刑天说了,你今日好生休息!” 刑天摸摸“脑袋”,总觉得忘了什么事!什么事来着?! “需要我给你上药吗?”陆吾有些心疼地看着无情。 “不需要,给本官滚出去!” 无情羞红了脸,只觉得羞耻至极! “宗主大人,不喜欢吗?” “滚!” 陆吾伸手准备探探无情的额头,无情下意识躲过去。 等无情睁开眼,发现陆吾只是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抚平自己额前的碎发,转身离开了。 看来本官误会他了,啧!这下该怎么办? 无情在床上休养了两日才下床准备处理公务,却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少了什么。 “大人,您怎么没戴帽子?”刑天挠挠头,十分不解。 无情这才想起来,摸摸自己头顶,难怪感觉头上轻了不少,自己的帽子还掉在假山后面! “本官嫌重,不想戴了怎么了!?” 这时,陆吾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无情的乌纱帽。 “宗主大人,您的帽子,小心别再丢了!” 无情心中将陆吾骂了一千遍,什么不开窍啊!明明那么会撩好不好! 第36章 奇怪的片段 陆吾过了几日满面春风的来找洛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洛辞嘴角抽了抽,更多的是为他感到高兴。 “恭喜了!” “哎?你知道了!”陆吾有些惊讶的问。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洛辞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今无情身边有陆吾,不知他是否真心为自己和小黑办事呢? 待陆吾回去,洛辞也准备回碑林房间找小黑。 洛辞推门进去,小黑静静的坐在蒲团上,一只戴着铃铛的小猫来回挪动身体扑小黑的尾巴。 “小黑,我有一方法,你可愿一试?” 小黑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问道: “什么方法?” 洛辞想着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与自己的血肉融合在一起,它能让自己痊愈自然也能治疗小黑的伤。 于是洛辞伸出爪子,朝自己的手腕轻轻一划,血便流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 洛辞反手点住小黑的穴位,小黑无法再动弹分毫。 “小黑,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就连修也不知道是什么,如今已经完完全全融入我的血液之中,我虽无法控制它,将它引导出来还是可以的,它或许能帮你!” 小黑想要挣扎,奈何自己没有力量反抗,只能看着洛辞将滴落的血慢慢炼化,最终一股精纯的力量被缓缓注入体内。 “勿动,不要抵抗,相信我!” 小黑没有再抵挡,任由洛辞将精血慢慢注入体内。 事实证明的确有用,洛辞不断为小黑输送韵力,让自己的精血在小黑经脉中游走,小黑体内的混沌慢慢趋于平缓,伤势也有所恢复。 小黑只觉得体内的伤在慢慢愈合,身体就像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很舒服。 小黑慢慢陷入沉睡, 洛辞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些,小黑还在昏迷,洛辞抱起他,通过空间传送来到了房间里,将小黑放在了床上。 洛辞一直在一旁守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小黑的意识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周身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这是在哪? 小黑向前走着,突然感觉有一道光朝自己飞来,跃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自己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零零散散的片段。 好熟悉的身影,这张脸,是洛辞,不,他的眼睛,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洛辞,这是怎么回事? 画面一转,一只白色的小猫和一只白色的大猫站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大猫渐渐消散在迷雾中。 就在小黑感觉自己马上就会醒来的时候,一个片段在眼前闪现。 那是,阴霾山谷的禁地,那里有一副棺椁,那里面躺了一只猫。 待自己想要看清的时候,却是模糊了。 啊——头好疼这都是什么!? 小黑猛的睁开了眼,大口喘息着。 “小黑,你醒了!” 小黑晃了晃脑袋,迎上洛辞担忧的目光,隐瞒了梦到的事情。 洛辞见那股力量的效果极好,小黑能够维持身体的时间在不断延长。 ———— “小黑,如今你已经回来了,阴霾山谷的大权还是要交还给你的。” “你真是一点也不体谅我这个病患,好吧。” 小黑知晓统领阴霾山谷不是洛辞想干的,所以也无需再推搡了。 洛辞无奈笑了笑,“你好生休养一些琐事交给我便好了。” “好。” “说起来,元初锣已经被敲响了许多日,正好我如今不再接管阴霾山谷,我去会会那星罗班吧!” “你是不是在阴霾山谷待久了,有些厌倦了?” “哪有?那欢欢挺有意思的,多可爱啊!” 小黑脸色有些不好,洛辞居然一句都没有提到自己!还只提欢欢,看来自己失宠了! 洛辞一看就知道了,小黑这是吃醋了。 “这醋坛子都打翻了,和小孩子吃什么醋啊!” 小黑别过头,不去看洛辞,在洛辞眼中,小黑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洛辞不由得笑了, “无事的话,我便先走了。” 小黑见洛辞没有来哄自己,耳朵耷拉下来,见洛辞真要走,有些急了。 小黑连忙抓住洛辞的衣袖,将洛辞又拉了回来,一把拉入怀里,将洛辞放倒在了床上。 “别闹好不好,你的身体——唔——” “谁让你这么着急离开!这就是惩罚!” “唔——” “……” 阴摩罗表示能不能将门关了再继续啊!还有猫在呢!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地都不能好好扫了! “嘭!” 门真的关上了。 阴摩罗:黯大人是不是会读心术? 第37章 白糖 出来的洛辞表示:阴摩罗,你的面部表情连绷带都藏不住了吧! 洛辞想起小黑刚刚的行为,冷冷看了一眼阴摩罗,一挥衣袖离开了。 阴摩罗直接吓瘫了,心中表示,这两位自己谁也得罪不起。 “其实,我知道,你总是心软的,若是真下不了手,便不要去了。” 小黑的话萦绕在洛辞耳边。 “不,小黑,我纵使会心软,也知道,此刻的我,不能!” “看来留在咚锵镇的眼线已经没用了,回来吧。” 就在洛辞话音落下之际,远在万里之外的咚锵镇里, 一只猫雾蓝色的眼睛突然变成青色,身影化作一丝青光慢慢消失…… 洛辞再次睁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过两日洛辞便来到了咚锵镇。 此刻的洛辞戴上白纱斗笠将自己的脸遮住,手中拿着竹竿,慢慢走到咚锵镇大门前。 “咚锵镇,和身宗的咚锵镇如出一辙,果真是你的手笔啊!” 洛辞看见关闭的大门,运转体内韵力,打开了大门。 在洛辞打开大门的那一刻,有数道目光落在了洛辞身上。 “看来被发现了,算了,本就不想刻意隐藏。” 洛辞朝镇子里走去,望着这炊烟袅袅,的小镇子,听着商贩的叫卖声,看着小猫从身旁跑过,洛辞心中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要不是我的分身在这里生活了十年,我真觉得像梦一般虚幻。” 街道上小贩的贩卖声不绝于耳,这让洛辞真的有些饿了,于是坐在一家小吃店面前。 “老板,来一碗鱼丸面!” “好嘞!” 洛辞坐下来专心致志地吃面。 “这乱世里,这里真是如世外桃源一般,令猫神往啊,可惜,这份安宁又能持续多久……” “当啷!” 是铃铛坠地的声音。 洛辞被这声音吸引,停下手中的筷子,微微侧头,薄纱遮住了他的侧脸,他猫看不见他的样貌,但洛辞却可以看见对方。 是一只小白猫,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眼中闪烁着光,充满了震惊和激动的神色。 洛辞看着他手里的铃铛掉在了地上却全然不顾,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洛辞也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颗红色的珠子,是修的念珠。 “念珠,白糖。” “您——您——您是修!?” “?!” 洛辞脑海中回想着自己与白糖这十年间的相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白糖也是反应过来,赶忙捡起正义铃朝洛辞跑了过来,早就忘记自己出来干什么的了。 “修!你是修对不对?我!我!你!您还认得我吗?” “我不是修!” 洛辞只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哪里像修了? 要是白糖看见自己的样子,才会真的比见到修更震惊吧! “您不是修?!” 白糖仔细看了看洛辞,却看不清洛辞的面貌,不由得有些失望。 心里想到:这位大叔好像真的不是修,可是他的声音好熟悉。 “抱歉,认错猫了!” 看着白糖耷拉着耳朵,洛辞起来挑逗小猫的心思,于是问: “你认识修?” “那当然!” 白糖听见修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 “哦?何以见得?” “你看!这颗种子就是修给我的!” “念珠?” “您认识啊!”白糖很惊讶。 洛辞看向那颗念珠,眼中神色不变,又问道: “纵使你说的是真的,修又为何要将念珠交给你呢?” “我被混沌魔化变成了白色的魔物,后来是修救了我,并跟我说, ‘勇敢点孩子,只要有信念就能够成为强者!’” 白糖还表演了起来,洛辞笑了笑,不置可否。 心中却是想着,看来修篡改了白糖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是不知道未来,他能否成为修所愿的样子。 第38章 神秘访客 “是吗?” 白糖觉得洛辞不信他,于是十分肯定地说:“千真万确!” “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猫说太多,容易被骗的,小白猫!” 白糖讪讪的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我觉得您不是坏猫!” 洛辞看着白糖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笑。 “万一我就是呢?” “那……那我也没钱啊!不怕你骗我!” 洛辞开怀大笑起来,说: “我叫洛辞。” “我叫白糖!” 白糖熟络起来,问道: “洛辞哥,你是从哪儿来的,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自然是从镇子外面来的。” “镇子外面?那你是京剧猫吗?!” 洛辞没有否认,同样也没有点头。 自己还算是京剧猫吗?师承纳宗纳兰,却身兼多重韵力,身份还是只异猫,早就不算是京剧猫了吧。 其实京剧猫的名头,自己根本不在乎,洛辞心想, 如果你知道你所崇拜的京剧猫是那副样子,你还能坚持本心吗? 白糖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洛辞开口了, “不是。” “不是?那你是怎么打开大门的呢?” 白糖抬头一看,面前哪还有洛辞的身影,只有桌子上的几枚铜钱和没吃完的鱼丸面。 “猫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说自己不是京剧猫,我才不信呢!” “不对,他能进来,说明大门被打开了,必须快点回去找班主婆婆!” 白糖火急火燎地跑开了。 桌子旁,洛辞的身影浮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 另一边,星罗班。 “班主婆婆!班主婆婆!” 白糖急匆匆冲进屋子里。 所有的猫都在,看见白糖咋咋呼呼地跑进来。 “班主婆婆,有一只京剧猫来了咚锵镇!” “什么?!” 除了班主婆婆,其他猫都很惊讶。 唐明问道:“白糖,发生什么了?” “我在镇子上看到一只陌生的白猫,带着斗篷,我以为他是救我的那只京剧猫,结果发现认错了猫,最后得知他叫洛辞!他说他不是京剧猫,可是他在我面前凭空消失了!” 唐明面色凝重,望向班主婆婆。 “班主,我们……” “哎!来者是客,请他来星罗班坐坐吧!” “好,我先去城门看看!小青,武崧,大飞还有白糖,你们去寻那只猫!” “是,师父!” 唐明来到城门前,发现大门紧闭,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洛辞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洛辞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进来吧!” 洛辞话音落下,一只红色老鼠出现在窗边, 洛辞设下一个结界将自己和老鼠罩在里面。 红色老鼠站在窗边,目光警惕,反观洛辞却是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着。 一猫一鼠谁也没有开口,气氛僵持着,威压在房间里溢散开来,是洛辞和鼠大师在互相试探。 “鼠大师,十年来躲在镇子里,你当真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吗?” 洛辞收了威压,鼠大师也松了口气,想着自己如今韵力还没有恢复,也好在洛辞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洛辞,想不到你竟亲自来了!” 鼠大师知道这十年来,黯重伤,整个阴霾山谷都由洛辞全权接管,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想来黯已经苏醒了。 那几只小猫是猫土未来的希望,自己定然要亲自守着,却没想到,洛辞比自己更早找到了白糖。 为了不打草惊蛇,自己十年来从未露面,想要看看洛辞的态度,却不想洛辞只是将分身派来这里,也没有动手的意思,相反,将白糖抚养长大。 “你为何留一具分身在这里?” “有些变数,自然要亲自盯着,你,不也待在这里吗?” 鼠大师依旧很警惕, “你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对这群孩子下手!” “放心,恰好相反,我会保他们平安到达阴霾山谷的!” 鼠大师听完洛辞的话,眉头皱地更深了,他不明白黯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 “鼠大师不必惊讶,毕竟,白糖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 “我不知你和黯出于什么目的,但那几个孩子,休想动他们分毫!” 洛辞看了一眼虽然变成了老鼠,韵力十不存一的鼠大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畏。 “晚辈失礼了。”洛辞笑着鞠了一躬。 “老夫可受不起!” 洛辞收起之前的笑意,面色变得凝重, “有些事,你知道,可有些事,恕我不能告知,只是我们都有着同样的目的,何不合作呢?” 鼠大师面色陡然一变,又迅速恢复正常, “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要多,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鼠大师不再言语,洛辞也只是站在一旁, 鼠大师叹息一声, “罢了,便信你一次。” “那鼠大师,合作愉快!” “别叫我鼠大师了,就叫我叽里咕噜吧!” “叽里咕噜?好奇怪的名字!” “哈哈,毕竟我现在是一只老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星罗班, “师父,我们找遍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 “不应该啊!” 班主婆婆开口了, “他还在镇子里,只是他不愿露面,我们也强求不来!” “班主,他,您认识?”唐明问道。 金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望向门口, “班主,那我们还找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第39章 星罗班 一个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的猫缓缓走进了星罗班。 他缓缓摘下了斗笠, 洛辞一身白衣,如同谪仙一般,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但依旧能够想象出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小青惊呼道:“哇!好帅呀!简直可以和无名比了!” 唐明看着眼前的猫问道:“阁下就是洛辞?” 感觉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而且这个名字……唐明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私设:当年关于密折的事唐明并不知道,那时的唐明还是一只十几岁的小猫。) 白糖连忙说:“没错!就是他!” “没大没小,不懂规矩!”唐明呵斥道。 洛辞也点点头, “唐明,许久不见了。” “阁下见过唐某?” 唐明很不可思议,细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洛辞。 “呵呵,那是当然,当年纳宗京剧猫考试,你可是督宗第一名,我对你也算印象深刻了!” 记忆与现实的人影重叠,唐明瞬间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洛辞了。 “您是纳宗考试的主考官,我见过您!” 洛辞也若有所思道:“是啊,转眼许多年过去了,那时,你还是一只小猫。” 小青听他们说话,有些不明白,问道:“师父,您认识?” 唐明捋了捋胡须,说:“当年我在纳宗见过洛辞阁下一面,想不到您还记得我!” “记住每一位考生是应该的。” “哎?等等!”白糖突然插话,问道: “师父,您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洛辞哥看起来那么年轻,您怎么可能和他认识?” 武崧也很好奇,更是十分提防洛辞。 洛辞轻笑一声, “白糖,不可貌相,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 小青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我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 “七十二!” 小青掏出自己的镜子,仿佛受到了打击。 “保养的也太好了吧!” “就是!就是!” “他明明戴着斗笠为何又要戴着面具,你们不觉得可疑吗?”武崧问道。 小青反驳道:“武崧,别疑神疑鬼的,人家可能是长得太俊朗了,出门在外才戴面具的!” 洛辞有些无语,他们这群小猫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 算了,毕竟是一群孩子。 唐明也感觉疑惑,便问道: “洛辞,我记得你之前并不佩戴面具,为何?” 洛辞摆摆手, “罢了,我这一路被阴霾山谷的高手追杀,不得已掩盖样貌。” 唐明恍然大悟, “原是如此!” 唐明想起正事,打断徒弟们的讨论, “介绍一下!这是唱宗金唱儿,星罗班的班主!” 洛辞看向躺椅上呼呼大睡的老猫,行了一礼。 “洛辞见过金婆婆!” “……” 洛辞知道金婆婆在装睡,瞒不过自己。 “班主?” “……” 没有回应,金婆婆睡着了。 “咳咳,我们继续,这是我的四个徒儿!武崧,小青,大飞和白糖!” 四只小猫也不再打闹,恭恭敬敬地站好。 “身宗小青,见过洛辞阁下!” “唱宗大飞,见过洛辞阁下!” “白糖,见过洛辞阁下!” 武崧也不情不愿道: “打宗武崧,见过洛辞阁下!之前的话,还望阁下勿要放在心上。” 洛辞只是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倒也不必如此,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洛辞!” “好的,洛辞哥!” 唐明呵斥道:“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无妨,称呼而已。” “咳咳,不知洛辞你来咚锵镇是为了什么?能为我们讲讲外面的情况吗?” “十二宗的情况我也不知,我为了逃避魔物追杀,一路逃跑,偶然经过这里,看到这里不受混沌侵蚀便进来了。” 洛辞随口糊弄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留下一段时间吧,总要出去的。” “那不妨留在星罗班吧!” “那我便叨扰几日了!” “好,我待会就去为你收拾一间客房!” “多谢!” 等所有猫都回了自己的屋子,躺椅上的金婆婆睁开了眼。 “唐明啊!” “班主,您醒了?” “发生什么了?” 金婆婆假装刚刚睡醒,其实根本没有睡觉,也没有揭穿洛辞的身份。 唐明将洛辞的事说给金婆婆听。 “班主可是觉得这洛辞来得蹊跷,不知道十二宗如今的情况不太像真话,是否被混沌魔化,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还是留在身边监视的好。” “嗯。” “班主,需要试探试探他吗?” “不要打草惊蛇,他……” 唐明一直等在一旁,听金婆婆接下来的话,结果半天没动静,一看,金婆婆又睡着了。 “班主!” 白糖突然闲下来,才想起什么,大叫一声: “坏了,我居然忘了我出来是为了找无名大叔的!” 武崧听见白糖一声大喊,先是紧张的看了白糖一眼,见白糖的样子,哼了一声。 “你这丸子,喊什么喊啊,我妆都画花了!” 小青冲上来揪住白糖的耳朵,气愤的喊。 “小青姐姐,疼!疼!我还要去找无名大叔!” 小青一听,放开了手, “对哦,无名突然去哪里了?” “俺们帮白糖一起找吧!”大飞提议道。 “好。” “还有啊,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叫无名叫大叔,多老啊!” “嘿嘿!” 待四猫回来,已然黑天了,白糖很是焦急, “无名大叔到底去哪里了啊?” 一连几日,白糖一直没有放弃搜寻无名,可是咚锵镇里,却再也找不到这只猫的踪影。 第40章 熟悉 白糖一连几日都往镇子上跑,就连练功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 武崧他们看在眼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不断搜寻无名的踪迹。 白糖跑遍了整个咚锵镇,问了许多猫,却没有任何一只猫知道无名去了哪里。 这是无名离开自己最长的时间,自己在很小的时候被无名捡到,被无名一直抚养长大。 自己再顽皮,无名也不会生气,依旧保持着平日的微笑,十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 白糖曾一度认为,无名没有脾气,但当无名将武崧指责一顿后,白糖才知道,他只是对自己宽容而已。 “无名大叔,你去哪里了呀?” 这时,白糖才想起无名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无名大叔,我要成为京剧猫!” “……” “为何?” “这是我的理想!” “……我相信你,只是小白,你要成为京剧猫,未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只能你自己坚持下去,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明白吗?” “我会的!” 无名曾跟自己说他会离开了,之前也是没放在心上,自己加入星罗班后,无名也没有反对。 这就是无名说的,以后的路,要我自己走吗? 洛辞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坐在院子里垂头丧气的小猫,心中不由泛起波澜。 “白糖,……无名能做的,便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白糖心中想着: 我虽然舍不得无名大叔离开,但我的目标是成为京剧猫,打败黯,拯救猫土! “所以,无名大叔,放心吧,我白糖,一定会成为京剧猫!” 看着白糖振作精神,洛辞笑了,这才是白糖,拥有这样心性的猫,未来必将不可限量。 白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头,正好看见站在窗前的洛辞。 “洛辞哥!” 白糖挥挥手,全然没了刚刚失落的模样。 突然,只听见“咕咕”的声响,白糖尴尬的笑了笑,摸了一下肚子。 “抱歉啊洛辞哥,我又饿了。” 洛辞笑了笑,说道: “小……白糖,不是刚吃了晚饭,怎么又饿了,厨房还有我刚刚做好的糕点,去吧。” 白糖愣了一下, “小白,你个小馋猫,刚吃完晚饭,怎么又饿了,整日出去瞎跑,也不知你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嘿嘿,无名大叔,我还小嘛,精力旺盛很正常嘛!” 白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谢谢洛辞哥!” 白糖高兴的跑向厨房,直到身影消失,洛辞才听见一声大喊, “洛辞哥,我不小啦!叫我白糖就行!” 洛辞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喊白糖“小白”,刚刚险些就喊出口来。 “看来你对白糖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关心,无名。” 洛辞没有回头,依旧站着,看着竹林。 “不敢承认吗?” 洛辞轻笑一声, “有何不敢承认的,倒是金婆婆,既知我身份,留下我又是何意?” “你若不想走,老身也奈何不了你,但白糖,那孩子……唉。” “我给了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这就足够了。” “只有这些吗?” “是否只有这些,您心里清楚,”洛辞话题一转,“倒是您,既知我身份,不怕我动手吗?” “老身相信你的为人。” “哈哈,金婆婆说笑了,你我从未有什么交集,凭一具分身的言行举止吗?” “不,不全是,我知道,你们这一代有你们要走的路,我和你的师父,老了,哈哈哈……” 洛辞回头,金婆婆的身影已经慢慢消失在拐角尽头。 唐明在门外,见金婆婆走出来,连忙过去搀扶, “班主,如何了?” “走吧,唐明。” “那……” “不必再试探他了。” 唐明没有再问,搀扶着金婆婆向下走。 另一边,白糖跑到厨房, 果然看见一盘精致的点心摆在桌子上,虽然已经凉了,但空气中弥散的香味引得白糖口水直流。 “好香啊!” 就在白糖马上碰到糕点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闪过,盘子和糕点不翼而飞。 白糖抬头,只见一只红色的老鼠端着盘子,看了自己一眼,跑了。 “又是你,你这小偷!站住!把我的糕点还给我!” 白糖连忙追了出去,并没有看见屋顶上一个身影遥遥望着这一幕。 ps: 有些剧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不准备展开写,ok不? 第41章 怀疑 等白糖再次回来,身上沾染了一些灰尘,但他却十分欣喜。 他感受到韵力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同伴以及师父说。 “要是无名大叔在就好了,我终于要成为京剧猫了,可惜无名大叔不在。” “咕噜咕噜~” “啊!我的糕点!” 白糖只好饿着肚子回了自己的屋子,远远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无名大叔!” 白糖冲进屋里,却只见屋内放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白糖那一丝失望很快被食物的诱惑掩盖过去。 白糖抓起糕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真好吃!” 等白糖吃完了整盘糕点,并把盘子舔了个一干二净后,满足的躺在床上,打了个饱嗝。 “不对,这怎么和无名大叔做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白糖毕竟心大,也没有再细想,只是看着破洞的屋顶上那一轮明月。 心中却有些思念无名了,再加上刚刚感受到韵力的激动,白糖失眠了。 第二日,白糖早早起来,敲锣打鼓,大肆宣扬自己有了韵力。 大家聚集在大堂里,白糖开始了他的表演,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的时候,洛辞见白糖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些不妙,飞身跃上高楼。 白糖看了一眼洛辞的举动,吃了一惊,但感到体内翻涌的“韵力”,白糖连忙闭上眼,开始准备释放“韵力”。 这时,几猫才感到不对,却已是晚了。 “噗——” 洛辞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 想到之前白糖屁的威力,洛辞感觉,真的不想再体验了,尤其是让他自己亲自体验。 白糖这时才有时间抬头,见洛辞站在二楼望着自己。 洛辞哥怎么知道我要放屁了,就连班主婆婆他们都没有发现。 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白糖只觉得洛辞越来越像无名了。 “洛辞哥,对不起啊。” 洛辞跳下来,走到白糖身边, “无妨,我信你,只是有些事,急不得。” “嗯嗯!” 白糖很高兴,洛辞拍了拍白糖的肩膀,走了出去。 白糖眼神一亮, “小白,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只强大的京剧猫,加油!” 无名大叔也会这么安慰自己的,洛辞哥为什么那么像无名大叔呢? 只是洛辞哥一直戴着面具,眼睛是青色的,可是无名大叔眼睛是蓝色的,可是,他长得好像无名大叔啊。 “巧合吧!” 白糖回过神来,却见小青上了掐自己的耳朵,一顿鸡飞狗跳。 然后便是没有一只猫相信自己有了韵力,除了洛辞哥。 白糖见只有金婆婆没有离开,于是走上前,想要班主婆婆也相信自己。 班主婆婆拿出一瓶醋罐子,问道:“听到什么了吗?” “醋不够吗?”白糖天真的问。 “瓶子里的醋只有装不满的时候,才会发出嘈杂的声音,本事还没学会就到处炫耀,岂不就像这半瓶醋?真正的功夫不是拿来炫耀的。” 洛辞站在门外,望着两猫,话语冲散在风中, “小白,金婆婆的话,希望你能明白。” 白糖随着大飞出去买菜,等两猫再次回来的时候,洛辞有些惊讶。 “巴蛇的本源之力,看来这将会是你未来极大的助力,小白也触碰到了韵力,看来是时候开始了。” 洛辞转身关上房门,站在窗前,眼中青色光芒闪过, 远在念宗的傀儡师突然大惊,只见黑金令牌缓缓飘至半空, “属下参见洛大人!” 傀儡师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掌控着阴霾山谷的统领十分忌惮。 心中想着:我的计划还没有开始,难道被洛辞发现了!? 不可能啊,他将十二宗都交给我统领,应该是信任我的吧! “有件事差你去办。” “属下一定尽力!” “……” “明白该怎么做。” “是,定不负大人所望!” 直到声音消失,傀儡师长舒一口气,随后便是大喜。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好戏就要开始了!” “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荣光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日,每天看着这群小猫,洛辞心中郁积的沉郁也消退了不少。 这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星罗班来了一位戴着笑脸猫面具的猫,以养伤为由留了下来。 洛辞感受到那只猫体内有混沌的气息,是一只魔化猫。 “凭借这只猫吗,你把我的任务想得太简单了。” 洛辞觉得星罗班的这群猫太笨,对陌生猫毫无防备,天真的很。 当荣光见到洛辞的第一面,幕后的傀儡师便认出了洛辞。 “洛大人居然……居然亲自去了!” 傀儡师大惊,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继续你的计划,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是是是!” “洛辞兄,你要不要也来一个面膜?” “对呀,洛辞,很好用的,感觉皮肤光滑了很多!” 几只小猫也不停为洛辞推荐面膜。 “洛辞戴着面具怎么戴面膜啊?” “摘下来就好了,反正咚锵镇很安全。”武崧提议道。 小青满脸期待, “对呀对呀,我真的好想看看洛辞你的脸哎!” “你们!” 白糖很生气,认为他们被面具猫迷惑了,对面膜十分抵触。 “洛辞哥,你千万不要敷面膜啊!” “无妨,我拿一个,睡前再敷。” 洛辞从面具猫手中接过一个面膜,傀儡师看的心惊胆战。 自己都没想到面具猫居然想要连洛辞一块暗算,真是不知好歹,好在洛辞好像还在配合演戏,不知道事后会不会秋后算账。 “洛辞哥!” 洛辞握着面膜,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混沌融入体内。 “洛辞哥!你相信我!他不是好猫!他要偷我的种子!” 洛辞只是摸了摸白糖的脑袋,没说什么。 居然将主意打到念珠上来了,我还在身旁盯着,竟然也敢如此胆大。 “白糖,有些时候,哪怕你的同伴都不相信你,你也要坚信自己,或许,你是对的。” “这么说,洛辞哥相信我了!?” 白糖很高兴,却见洛辞被面具遮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之后的每天,面具猫都为大家吹笛子,大家都荒废了修炼。 面具猫甚至可以控制武崧,小青和大飞的神智了,处处针对白糖。 面具猫对洛辞还是有些忌惮,并且那日之后,面具猫得到了傀儡师的指示,不要理会洛辞,也不能忤逆他。 面具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在靠近洛辞的时候便十分恐惧。 过了数日,面具猫觉得时机成熟,于是这天,白糖伤心地跑了出去,而中了混沌的几猫都倒了下去。 洛辞也顺势找了一个椅子拄着胳膊装昏迷。让他躺在地上,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傀儡师看到这一幕,也猜不透洛辞要干什么,只能当做洛辞不在,继续他们的计划。 白糖靠在大门口,心中很是气愤和委屈。 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白糖抓起正义铃跑了回去。 “难道他针对的不是我,而是京剧猫!那星罗班有危险,就算被抛弃,星罗班还是照顾过我的家人,我不能让他们有事!” 纵使摔倒,白糖也爬起来,继续跑。 “洛辞哥,班主婆婆,还有大家,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等白糖跑回星罗班,便看到星罗班的大家都倒在地上。 唐明苦苦支撑, “白……白糖,我们中计了。” 这时,面具猫吹奏着笛子,缓缓走来。 顿时,大家脸上的面膜瞬间消失,几猫都倒下。 白糖环顾四周,看见靠着椅子的洛辞,连忙跑过去。 “白……白糖,快跑……” “洛辞哥!洛辞哥你怎么了?” 白糖冲上去晃了晃洛辞的身体,见洛辞面具下的眼睛迷离,很快闭上了。 白糖看了看大家,将心中恐惧压下,和面具猫战斗在一起,韵力薄弱的他如何是面具猫的对手。 就在面具猫要出手解决了白糖时,一旁的金婆婆站了起来。 洛辞手中韵力化成的箭立刻消散了。 想不到金婆婆也是在装昏迷,倒是没有老糊涂。 金婆婆出手净化了面具猫的混沌,其他猫也醒了过来。 洛辞顺势站了起来,白糖连忙冲过来, “洛辞哥,你没事吧?” “没事,别担心,去看看你的小伙伴吧。” “哼!” 白糖偏过头,其实心里早就原谅他们了。 “去吧。” 这是金婆婆给他们的考验,其他猫都不合格,白糖跑到金婆婆面前求表扬。 金婆婆却说:“韵力太差,不合格!” 洛辞摸摸白糖的脑袋,说:“做的好,白糖!” 洛辞对白糖多了一些欣赏,能够有这样善良的心,能够不计前嫌,舍命相护,不是所有猫都能做到的。 大家后来才知道,面具猫便是他们星罗班的大师兄——荣光! “这一切与功力无关,再邪恶的力量,也阻挡不了师徒间的那份情感!” “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他是我的徒弟!” 洛辞看着金婆婆和荣光眼睛有些酸涩。 白糖的手在洛辞面前挥了会,洛辞才回过神来。 “洛辞哥,你想什么呢?” “没事,就是看着金婆婆和荣光,想起了我的师父罢了!” 白糖刨根问底,“洛辞哥,你的师父是谁啊?” “对呀,对呀!” 武崧他们也非常好奇。 “罢了,时机到了,你们自会知晓。” 提到洛辞的伤心事,白糖他们也没再问下去。 唐明很奇怪,见洛辞不想挑明身份,唐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洛辞身上的疑惑更重了。 荣光还存留着被混沌魔化后的记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傀儡师会畏惧他? 荣光悄悄凑近金婆婆耳边,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金婆婆一听,乐呵呵的道: “哎呀,别想那么多嘛!” “师父!” “哎?还有小猫在呢。” 荣光没有再问,他也知道,自己的师父一定也知道了,只是自己不能知道罢了。 —————— 这样的速度推进剧情感觉如何,后面会插上日常篇的,还有两章就要反攻了,嘿嘿。 纳宗和录宗写的不怎么好,几乎是按着剧情走的,后面的眼宗可以说是重头戏,主要因为我比较喜欢眼宗。征求一下意见,你们想手宗的剧情怎么走? 第43章 离开咚锵镇(有惊喜) 荣光带来了外面的消息,四只小猫迫切地想要出去。 金婆婆允诺,给他们三天时间,只要他们能打开城门便放他们离开。 荣光为他们展开了培训,训练他们的默契配合。 “外面的世界充满各种未知的危险,记住,用心比用力更重要!” “你们缺少的不是勇气和毅力,而是彼此的信念和默契。记住,合作才是最关键的!” 在最后一天,四只小猫通过默契的配合打开了城门,洛辞也来了。 白糖看见洛辞很激动,问道:“洛辞哥,你也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是啊,我也要离开了!” 白糖:“洛辞,加入我们星罗班吧!我们一起打败黯,消灭混沌,拯救猫土!” 武崧也附和道:“没错!洛辞,加入我们吧!” 小青羞涩地说:“洛辞,和我们一起吧!” 大飞:“对呀!” 洛辞拒绝了,说道:“不了,离开咚锵镇后,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几猫不是很明白,唐明隐隐猜出,洛辞可能会在他们的下一站——纳宗,和星罗班再相见。 只见洛辞又一次消失在眼前。 “洛辞哥!?” 唐明说:“别喊了,洛辞不愿留下便罢了,我们该启程了!” 白糖有些失落,只好应声:“好吧!” 望着班主婆婆,四只小猫都泪流满面。 武崧:“婆婆,您要保重!” 白糖:“记得要按时吃饭呐!” 小青在一旁一直哭。 “傻孩子,哭什么呀?你们要听师父的话,别让婆婆担心!” 白糖冲上去抱住金婆婆,哭喊道: “婆婆!” “白糖,和小伙伴告过别了吗?” “嗯!早上和豆腐汤圆、卖鱼大婶、买菜大叔、书店老板……” 金婆婆打断他, “好好好,好啦!白糖,我这里呢,有一封信,是无名托我转交给你的,现在,我把它给你。” 白糖一听,呆愣了片刻,只见金婆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白糖接过来,看了起来,眼眶微微红了。 白糖吸了吸鼻子,认真道: “无名大叔,我原谅你的不辞而别了,放心吧,等我成为厉害的京剧猫,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白糖是被洛辞养大的,性格没变,但是白糖认字。)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住,你们是一家人,拯救猫土就靠你们啦!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出发吧!京剧猫!” 唐明带着四只小猫向班主婆婆和荣光辞行。 白糖喊道:“我们很快就回来!” 城门缓缓关闭,班主婆婆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目送他们远去。 白糖自言自语:“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我都会努力的!加油!白糖!” “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愚蠢到自己走出来!” 红色的提线猫附和道:“这游戏岂不是更有意思了!” “那就陪小朋友们好好玩玩吧!” 红色的提线猫慢慢没入黑洞之中, “遵命,主人!” 这时,傀儡师发觉了什么, 果不其然,黑金令牌浮起,洛辞的声音从中传出。 “你失败了,轻敌,真是愚蠢至极!” “洛大人饶命,下次一定……一定不会失手!” “那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们的下一站便是纳宗,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是!” “莫要做太过分的事。” “属下一定好好招待他们!” ———— 洛辞隐身站在原地,望着几猫离开。 “是时候该离开了。” 洛辞直接使用络髯传送回了阴霾山谷。 “洛大人!” 洛辞径直来到了碑林。 阴摩罗见洛辞回来有些惊讶,问道:“洛大人,您回来了!” “嗯,小黑呢?” “黯大人在内间。” 洛辞走了进去,只见小黑坐在蒲团上翻阅着书籍,听见声音,转回头来。 “小黑。” “你终于回来了。”语气里带了一丝小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委屈。 小黑:也不知道早些回来陪我,生气! 洛辞笑了笑,眼角弯成月牙的形状,就像一只勾人的狐狸。 小黑来了兴致,站了起来,轻轻搂过洛辞的腰,将他打横抱起。 洛辞还能不知道小黑想干什么吗,又想着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了,想想已经三十多年了,一丝红晕爬上脸颊。 小黑将洛辞轻轻放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洛辞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心脏怦怦跳着。 就在这时,洛辞环住了小黑的脖子,一个翻身,小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再回神,自己已经被压在身下。 “小黑,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小黑吃了一惊,他不曾想那个被自己欺负到哭的洛辞竟然还能…… 想到这儿,小黑感到脸上一片燥热,洛辞慢慢俯下了身…… ………… …… 第二日,等小黑再次睁眼,只觉得浑身酸痛,似是感受到怀里的猫醒来,一股柔和的韵力慢慢导入小黑的体内。 “你醒了。” 小黑想起自己昨晚,简直没眼看了,自己堂堂混沌之主,竟在洛辞身下求饶,不过,真是太喜欢了。 洛辞想起来他还有事要对小黑说,于是开口道: “星罗班好像到纳宗了,我需要去找一下师父,有些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小黑不由得有些担忧。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和纳宗,也没什么难的,三十年前我能做到,如今,我同样也能做到。” “你无需如此坚强,你还有我,我会护着你。” “好。” 第44章 纳宗 纳宗, 纳兰正坐在庭院中,望着纳宗萧条的景象,心中也忍不住感慨。 这时,不知感受到了什么,纳兰眼神变得空洞,周身混沌之力溢散而出,很快又归于平静。 这时,一只身着青衫的猫朝着纳兰所在的亭子缓步走来。 “你是?洛辞,哼!这才想着回来了?” “弟子,拜见宗主大人!” ———— “嗯,今天感觉真好,一点都不累!” 武崧怼了白糖一句,“你当然不累,行李都让大飞背着!” “没事,俺有的是力气!” “那里面都是小青姐姐的东西,化妆品啊,小首饰啊……” 小青一听就要发火了,掐着腰问:“你很有意见,是吗?” 唐明打断他们,说:“都别闹了!” “我们到了。” “啊?”星罗班的众人,看着面前的大山,发出来疑惑的声音。 “这里就是每一个要成为京剧猫的弟子,接受考验的地方——纳宗!”唐明解释道。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白糖说道。 唐明没有回答白糖,而是走上前去,抱拳大声说道: “督宗唐明,带领星罗班众弟子,到此接受考试!” “……” 白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挠挠头,说道:“师父,您带错路了吧?” 白糖刚说完,山体发生震动,几猫惊讶地发现,山裂成了两半。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欢迎星罗班诸位,进入纳宗参加考试!” 白糖惊得正义铃掉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 “山——山居然裂开了!” 武崧说:“既然路打开了,还等什么!” 武崧打头阵,四只小猫跑了进去。 白糖在后面喊:“哎!等等——等等我!” 武崧他们在山门前停下,只有白糖冲了进去。 “冲啊!” 大飞在后面喊:“白糖,小心点!” 白糖朝下一看,如玻璃一般的地面让白糖吓了一跳,紧紧抓住岩壁不让自己掉下去。 大飞安慰白糖,说:“白糖,没事,可以走了!” 唐明训斥道:“这么鲁莽,怎么考试?” “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白糖跳了下来。 白糖心里想:马上就要接受京剧猫的考试了,我可要好好表现! 几猫走在漫长的山谷裂缝中。 白糖忍不住嘀咕,“什么也没有,考走路呢!” 结果面前突然出现许多的木头猫,吓了白糖一跳。 “啊!有埋伏!” 唐明捻着胡子,说:“打起精神来,考试可能已经开始了!” 木猫开始转动手臂运动起来。 白糖非常自信的说:“几块破木头也叫考试!” 白糖手持正义铃纵身一跃跳进木猫阵法之中,挥舞正义铃打了起来。 “太简单了,满分!” “哦!?” 白糖回头一看,武崧他们被木猫埋了起来。 武崧没好气地说:“迟早会被你这丸子害死!” 大飞也说:“白糖,别大意啊!” “大飞你可真婆婆妈妈,木头猫有什么可怕的!” 白糖转身一看,原本被打倒在地的木猫站了起来。 “这可比魔物小多了,我白糖早已脱胎换骨了!”说着就冲了上去。 “白糖果然变得不一样了!” 结果白糖就被木头猫打得屁滚尿流。 “救命啊!” 三猫异口同声道:“根本就没变嘛!” “不是考试吗?这是要命啊!” 白糖刚站起来就被打了个正着,头上顿时出现一个大包。 大飞:“不好,被卷进包围圈了!” 唐明出声阻止了要帮忙的大飞,道: “让他自己应付,这个白糖,太容易得意忘形了!” “看我天才白糖的精彩演出吧!” 结果可想而知,被直接打飞了出去。 “该我们出手了!” 武崧三猫一同出手,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所有木猫。 大飞很关心白糖的安危,问道:“白糖,白糖去哪儿了?” 白糖独占拄着正义铃蹲着角落,说:“我在这儿!人家还没有准备好,就打我!” 唐明教育道:“在不清楚敌人实力的情况下,单独出击,是很危险的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总是记不住!快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就在这时,被打成碎片的木头猫重新组合了起来。 几猫严阵以待,白糖也跳了起来。 “拿反了!”武崧提醒白糖。 白糖这才发现正义铃拿反了,赶快正过来。 木头猫在山谷两侧排列的整整齐齐。 “哦,比刚才的还要多!” 木头猫的眼睛从红色变成了绿色,没有要攻击的架势。 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贺诸位顺利通过第一场考试——木猫阵法!” 白糖兴奋的跳起,喊道:“耶!通过考试啦,冲啊!” 小青的水袖从身后将白糖拽了回去,扯着白糖的耳朵喊道: “你这丸子是听不懂啊,还是健忘症啊,记不住师傅的话吗?” 唐明开口了,说道: “大家跟在我的后面,让我们去迎接下一轮考验!” 山谷从眼前消失,众猫的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纳”字,正式进入了纳宗。 纳宗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上方的荧光藓散发着晶莹的光。 白糖忍不住惊呼出声:“哇!这就是纳纳纳纳宗啊,好厉害!” 白糖看见巨大的“纳”字形成的门就要冲上去,被唐明一把扯了回来。 “跟在我后面,大家都规矩一点儿!” 武崧对白糖说:“拜托,你少给星罗班丢人!” 白糖吐了吐舌头,明显没听进去。 大飞看着小青拿出化妆品,说:“小青,考试又不是相亲,还化妆!” “万一纳宗宗主是个帅大叔呢?” 小青激动地转圈,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走了。 “诶?等等我!” 唐明提醒徒弟们,说道:“即将拜见位于十二宗顶点之一的纳宗宗主,大家要有礼貌!” “是!” “欢迎各位光临纳宗,唐明小友,好久不见!” 三只小猫都调侃小青,“嘿嘿,帅大叔来喽!” 小青:“……洛辞哥就挺帅的!” “那在下多谢小青姑娘的赞赏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洛辞一身青衣站在纳兰侧,脸上依旧戴着面具。 白糖高兴喊道: “洛辞哥!洛辞哥!” 洛辞走了过来,拍了拍白糖的肩膀,白糖高兴起来。 唐明走上前,抱拳行礼。 “唐明见过宗主阁下!” “哎!辈分礼数,不必拘谨!” “没想到在经历过与黯的大战之后,纳宗还能完全不受混沌的影响,如此井然有序!” “纳宗深藏巨山之中,更设有层层结界保护,混沌绝对不可能从外面侵入到这里!何况,纳宗只是文宗,哪有参与战争的能力,黯又怎么会把此处放在眼里!” 几只小猫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武崧说:“纳宗没有被混沌魔化,为何洛辞会离开纳宗还被追杀?” “对呀对呀!” “或许当时猫土大战的时候,洛辞哥不在纳宗也说不定呢!” 洛辞当然也听到了几猫小声的交谈,也没说什么。 “嗯,还望多加提防才好,来见见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吧!” “宗主叔叔好!” 白糖直接跑到纳兰宗主身后将他吓了一跳。 “我叫白糖,申请正式成为京剧猫!” 唐明直接发火了,怒吼道: “给我到下面待着去!” 接着唐明又对纳兰宗主说: “管教无方,失礼了。” “哈哈哈哈,纳宗很久没有像这样顽皮的小猫了!来,让我见见星罗班的孩子们!” 纳兰将目光移向下方的四只小猫。 “星罗班弟子,拜见纳宗宗主!” “辛苦了,让我们进行第二场考试吧!” 白糖小声嘀咕道:“还要考!” 洛辞笑了笑,说道: “白糖,加油。” “洛辞哥看好吧,我一定会成为京剧猫的!” ———— ps:后面那章还要小修一下,所以先水一章,今天下午补一章好不好? 第45章 识破,陷阱 纳兰没再理会,在演武场中央停下了脚步,说道:“星罗班的诸位,我们到了!” “你们刚刚通过的是名为木猫阵法的第一场考试,可是要成为真正的京剧猫还需通过三场考试:铁尺量身、分宗试炼、辨韵入典! 现在,我就亲自为你们进行,铁尺量身!” 纳兰手中出现一把戒弩,说道:“京剧猫必不可少的一点就是,强大的韵力!经我的铁尺,能够明确测量出,你们的韵力数值。只有韵力合格,才能通过考试!现在,运起你们最大的力量吧!” 武崧,大飞和小青都轻松通过了测试,轮到白糖的时候,白糖舞动正义铃,尽量让自己的姿势更加帅气,结果, “不合格!” “怎么会这样?关键时候怎么不灵了呢?” 白糖看了看身后的唐明,还有武崧等猫,暗道: “如果我没有通过纳宗的试炼,就无法成为京剧猫,就会辜负师父和班主婆婆的期望,还有无名大叔,我……一定要成功!” 白糖运起全身力量,开始憋韵力,然而这个举动立刻让星罗班众猫紧张起来, “不好,那丸子不是又打算……” 小青连忙提醒道,“宗主,危险!” 然而已经迟了,只听“噗噗噗”的声音,白糖憋出了一个臭屁。 纳兰宗主忍受着臭味,摇头道, “真是厉害,可惜我们考的是韵力,不是屁力,不合格!” 洛辞看着师父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在白糖和星罗班其他猫的央求下,纳兰同意了白糖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考试。 唐明还想跟着,纳兰宗主却道,“唐明小友,徒弟们考试,你这做师父的,就不用掺和了吧!” “是,纳兰宗主!” 纳兰带着几猫往试炼塔走去,洛辞却站在原地。 “洛辞哥,你不来吗?” 洛辞摇了摇头,朝纳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你们有没有发现,洛辞身份不简单?”大飞小声问道。 “对啊,他好像和纳兰宗主很熟。” 纳兰也听见了,解释道: “洛辞是我座下大弟子。” “原来如此!” “没想到洛辞哥那么厉害啊!”白糖忍不住夸道。 纳兰带着白糖等猫来到了一个摆放着卷轴的屋子内进行分宗试炼。 洛辞独自一猫在纳宗里闲逛。 “这儿还是老样子,师父一生的心血。” 洛辞走到了演武场,回想起很久以前,师父在这里看着自己习武,愧疚不觉涌上心头。 洛辞看见纳兰带着唐明来到了凉亭品茶,就静静地待在一旁。 “洛辞,坐吧。” “是,师父。” 纳兰准备给唐明倒一壶茶,洛辞感受到一丝溢出的混沌气息。 “嗯?这是……混沌?傀儡师!很好,好的很!” 自己虽然让傀儡师下一次不要失手,竟不想他居然敢让师父做下毒这种下流之事! “师父,还是让弟子来吧!” 不等纳兰答应,洛辞从纳兰手中接过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唐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师父他老人家最近睡眠不好,茶,我代他喝了。” “你啊!” 纳兰笑了笑,也就答应了。 “好好!请!” 不等唐明喝下茶水,洛辞手指微曲,唐明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桌下,只见洛辞手指微微勾起,指尖残留着一丝韵力。 唐明心中疑惑,也起了疑心,放下了杯子。 纳兰刚想开口,被洛辞打断。 “师父,您看,唐明也是变了许多,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纳兰见唐明没有喝下茶水,这时洛辞又找了一个话题,也只好接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有白胡子了。” “我看前辈,您比当年还精神呢!”唐明说道。 “还记得当年,你来纳宗参加京剧猫的考试吗?”纳兰开始回忆了起来, “考试结束后,你去了督宗,我心中着实不舍。” “是啊,师父常常提及你,唐明。” “两位真的太高看唐某了,不敢当,不敢当。” 几猫寒暄着, “哎!是啊。”唐明叹息,“我还记得当年这里热闹的景象,想不到,现在竟变得如此萧条。” 纳兰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乱世中还有立志成为京剧猫的弟子,就还有希望。” “嗯!”唐明思索着。 纳兰背负着戒弩,走到了唐明的身侧,说道:“唐明,这些年你做的不错,没让我失望。” 说着,用手中的戒弩拍了拍唐明的肩膀。 唐明心惊,心中想着:莫非,纳宗已经被魔化了!? 可是纳兰却没有别的动作,而是走到一旁,望向了分宗试炼以及辩韵入典的阁楼。 唐明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阁楼,捋着胡须试探着说道: “几个徒弟中,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叫白糖的小家伙,不知道他能否顺利通过考试。” 纳兰没有说话,看着试炼塔出神, “纳兰宗主?” “啊!……一路上来苦了你这个做师父的了,来来来,喝杯茶休息一下。” 纳兰举着杯子,洛辞却说道: “师父,凉茶伤身,我去重新沏一壶。” 说着,洛辞将已经凉掉的茶水倒掉,端起茶壶转身就要离开。 纳兰有些不悦,面上依旧笑着,说道:“让其他弟子们去做吧。” “无妨,我来吧。” “也好。” 纳兰思索着,洛辞屡次三番坏自己好事,支开他也好对唐明动手,纵使没中毒,唐明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还是赶紧完成傀儡师大人的任务是首要的。 见到洛辞泼在地上的茶水,唐明趁机调动韵力,一看,竟然有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溢散出来。 唐明压下内心惊骇,想着: 纳宗竟然有混沌,想来整个纳宗就是一个陷阱!不行,如今情况不明,我不是纳兰宗主的对手,武崧他们还在试炼塔,估计如今也被困住了,不能轻举妄动 也不知洛辞是否能够信任。 “这么久了,考试还没结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唐明试探道。 这时,一个弟子端着茶壶回来,纳兰亲手给唐明倒了一杯。 “洛辞呢?” 那个小弟子说道:“大师兄要去看看试炼塔的情况,所以让弟子来送茶水。” 纳兰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如今只能先解决完唐明再去收拾那群小猫了,洛辞,你究竟要做什么,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着这个时间回来。”纳兰小声嘀咕着。 “纳兰前辈,您刚刚说什么?” “啊,咳咳,没什么。” 唐明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想着洛辞应当是去救武崧他们了。 如今逃脱不得,只好假装喝下茶水,在纳兰转身的瞬间将含有混沌的茶水吐了出来。 唐明抬头一看,只见此时的阁楼内,有黑紫色的亮光闪过。 看到这里,唐明眉头一皱,转过头来说道:“宗主,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嗯?!”唐明回过头来,却见到此时的纳兰正用戒弩指着自己。 唐明警惕地看着纳兰,问道:“宗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说道:“唐明,一别数十年,不知道你现在的功力如何,不妨你让我测试一下。” “啊,原来如此。”闻言,唐明假装自己并不知情,应了下来。 然后他起身抱拳说道:“那唐明就献丑了!” 忽然,刚刚站起来的唐明,腿上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啊?为何全身乏力?” 唐明看向了自己喝过的那杯茶水。 只见一道黑紫色的气体,从茶杯中飘了出来。 唐明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气体是什么,故作惊讶道:“啊!这……这是混沌!” 就在纳兰放下戒心时,唐明手中的竹竿已然指向纳兰。 “纳兰宗主,您被混沌魔化了吗?!” 第46章 净化 “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 纳兰另一只手缓缓从衣袖里伸出,朝唐明胸前而来。 唐明大惊,立即将竹竿挡在身前,依旧被这一掌击退数步才停下,纳兰借此与唐明拉开距离。 “纳兰前辈,您不要再被混沌迷失心智了!” “迷惑心智,我看是你被韵力洗了脑!” “乱魂莲花盛!” 唐明连忙躲避, “既然如此,纳兰前辈,得罪了!” 说完,唐明甩出身后背着的乾坤箱,乾坤箱出现在了纳兰以及冲上来的两名纳宗弟子的头顶。 唐明身上韵力光芒大盛,控制着乾坤箱散发出来金色的光芒,将纳兰以及两位纳宗弟子困在里面。 “嗯?” 两名纳宗弟子刚刚疑惑的抬起头,便倒在了地上。 纳兰见唐明韵力并没有像预想中一样飞速流逝,不禁疑惑,随即反应过来。 “你居然没有中毒!?” “在洛辞拦下茶杯时我就察觉到了不对,没想到我敬您是前辈,您却做下毒这种卑劣之事!” “原来是洛辞,哼!待我收拾完你,再去收拾他!不过就算全盛时期的你,也困不住我!” “那可不一定,喝!乾坤箱!” 只见乾坤箱的光芒变得更加的闪耀。 乾坤箱又向空中升了一段距离后,原本普通的金黄色光芒力度再次加大。 “什么?!”纳兰震惊道。 洛辞没有去试炼塔,而是让分身前去,自己则是站在不远处,看到乾坤箱也是有些惊讶,又想到追命,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了。 “啊!” 随后,纳兰便感觉身体无法动弹。 “这是督宗三大法器之一——乾坤箱!被它困住的京剧猫,绝无逃脱的可能!” 纳兰手中的戒弩掉落在了地上,丝毫不慌:“居然能锁住我,也不枉你是督宗的大弟子。” “纳兰前辈,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唐明质问道。 “唐明,你还记得为什么京剧猫从不接收没有十二宗血统的猫加入吗?”纳兰反问了一句。 “那是因为黯。” “对!六十年前,正是我,让没有血统的黯加入了京剧猫!”纳兰说着,回忆起了六十年前的场景。 “小黑变成了黯,发动了猫土大战,血洗了猫土,这都是我的过错,我要阻止所有人成为京剧猫,谁都别想从我这里离开!”纳兰越说语气越是激动。 “小黑心存杂念,不做京剧猫也会变坏的。纳兰前辈,每个京剧猫通过考试的时候,不是都要向您宣誓的吗?” “谨守救世者修的愿望,永远守护猫土!难道作为见证者的您自己,也要违背这誓言吗?!” 洛辞听到纳兰的话只觉得心酸。 小黑成了黯,自己的离开,师父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成了自己的心病。 “哼!可笑,有了京剧猫,才有了猫土的灾祸,只有彻底让京剧猫绝种,这世界才能真正太平!” 纳兰周身混沌之力高涨,彻底激发了混沌枷锁的全部力量,唐明暗道不好,果不其然,纳兰凭借强大的韵力,竟然硬生生挣脱了束缚。 “纳兰前辈!您真是糊涂啊!” 唐明因为乾坤箱的反噬,倒在地上。 唐明心中焦急,冷汗渗了出来,心中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纳兰的对手。 “唐明,若你的韵力再强一些,发挥出乾坤箱全部的力量,或许我真的挣脱不开,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趁着唐明被反噬倒在地上,纳兰手持戒弩, “结束了!青莲箭!” 千钧一发之际,唐明只听见身后一声, “青莲箭!” 两支箭在空中相撞,互相抵消。 唐明回头一看,见是洛辞,立即喊道: “洛辞,纳兰前辈已被魔化,我们联手,一起净化他体内的混沌!” 纳兰见到洛辞,心中不由生气,发狠道: “你竟然伙同他们破坏我的计划!也好,让我今天将你们都收拾了!” “火判!” 话音刚落,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纳兰立刻闪身躲避。 这时,四只小猫来到唐明身前。 “你们!” 小青站在唐明身边,说道: “师父,您没事吧?师父,分宗测试被人捣鬼,我们差点被困在里面。” 大飞说:“多亏了白糖帮忙,我们才能逃出卷轴!” “没有啦,要不是洛辞哥帮忙,我是搞不定的!” “哈哈哈哈哈,别得意的太早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这么说来,纳宗就是个巨大的陷阱!” 白糖拄着正义铃,指着纳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他是个坏蛋!” “不,纳宗宗主他,啊!小心!” 洛辞挡在几猫身前, “师父,该来做个了结了!” “哼!” “师父,您教我的,今日,我便悉数还给您!” “乱魂莲花盛!” “好好好!用我教你的来对付我!” “乱魂莲花盛!” 巨大的莲花在场上盛开,烟尘散去,纳兰突然感觉胸口一痛, “啊!!!” 纳兰倒在地上,体内的混沌枷锁被打碎,纳宗的混沌也被驱除。 一直在观望的傀儡师彻底不知道洛辞想要干什么了。 这时,洛辞的声音传来, “傀儡师,我警告过你,不要太过分,纵使我背叛了纳宗,他依旧是我的恩师,下毒这种事,你最好不要有下次!” “属下知错了!” “行了,剩下的你不必管了。” “是!” 待到声音消失,傀儡师面色狰狞。 “可恶!可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 “只要他们能到念宗就能帮我夺取念心匣,可惜这群小猫没命为我所用了!” 第47章 无名与洛辞 阳光洒满了纳宗,温暖又充满希望。 纳兰慢慢站了起来,他想起来了,是洛辞封住了自己对他的情感。 想着自己对洛辞不算和善的脸色,纳兰有些内疚,更多的,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可是,不是自己赶他走了呢? 自己当时也是想洛辞能够劝小黑那孩子回头是岸,却不想,洛辞竟选择了混沌,真是糊涂啊! 洛辞糊涂,自己也糊涂! 可是如今呢,自己和洛辞之间隔了太多,立场不同,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 突然,一片阴影出现在眼前,眼前伸出了一只手,纳兰往上看,愣住了。 “师父,我回来了。” 纳兰看着洛辞,手慢慢抬起,他想看看,自己的徒弟,十年了,他想看看洛辞的样子。 洛辞看出了纳兰的意图,低低叹了一声,闭上眼。 唐明和白糖他们就在一旁看着,心中都感觉很奇怪。 明明应该是师徒相见是温馨场面,却感觉洛辞和纳兰宗主之间的氛围很微妙。 “洛辞哥……” “嘘!别说话!”武崧低声制止了白糖。 纳兰手指轻颤着,扣住面具的边缘,将面具摘了下来。 纳兰在看见洛辞的面容时,不禁流下泪来。 洛辞没有变,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反而却是自己老了。 “洛辞……洛辞……” “师父,我变了,纵使容貌不变,心也变了。” “不……你不会……” 洛辞只觉胸口酸胀的厉害,眼眶渐渐红了。 “您还是老样子……” 洛辞扶起纳兰,待他转身,星罗班几猫都愣在了原地。 一直未曾离去的傀儡师在看到洛辞的容貌时,眼睛睁大,复杂的情绪将其淹没。 “你,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了!你竟然还活着,我本以为只是名字一样,我早该想到了,你虽与当年稍有不同,但我永远都忘不了!” 是你,让我坠入地狱,同样,又是你给我新生!可是,那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若不是当初的你,还有黯,杂戏村就不会被毁掉,我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痛苦,不过,我也该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强大的傀儡师!哈哈哈哈!” 傀儡师笑着,笑声越来越颤抖,最后眼中流出了泪水。 ———— 白糖更是不可置信,睁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久,白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无……无名大叔,你是……无名大叔,这怎么可能呢?!” 小青不敢置信,“洛辞……就是无名!” 武崧心中则是升起一丝恼火, “他骗了我们,这究竟是为什么?” 洛辞也早有预料,自始至终也没想隐瞒他们多久,既然已经暴露,那也就坦白了。 “小白,是我。” 原来,原来洛辞哥不是想喊自己“小白糖”,而是要喊自己小白的啊!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糕点,一样的动作,纵使戴着面具,声音不一样了,不还是最亲的猫吗? 白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白糖抬起头,眼中满是喜悦和兴奋, “洛辞哥,你为什么要换了身份,待在我身边照顾我,又要戴上面具换一个身份再来找我啊?难道,你是在和我玩游戏吗?” 洛辞:“……” “白糖,我不是无名,自始至终,都不是。” 唐明和武崧他们大受震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插不上话。 白糖还没有听出洛辞话中意思,依旧沉浸在喜悦中, “无名大叔……哦不,洛辞哥,别玩了,我已经看到你的样子了,游戏我赢了!” “白糖……” 武崧想要开口,大飞示意他不要说话。 “白糖,你真是……愚蠢!” 白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陌生,白糖呆在了原地。 “洛辞哥,这一点也不好玩。” “这可不是游戏,自始至终,你们都被我蒙在鼓里!” 白糖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底气,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洛辞,亦或是无名。 无名大叔的身份,自己从来不知道,问他也不说,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他。 无名大叔会望着远处发呆,眼中流露出自己看不懂的情绪,他到底在看什么……他为何偏偏对自己这么好,目的是什么? “你做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唐明忍不住问道。 “为了什么……”洛辞慢慢地下头,面上的神色没有一只猫看见, “当然是为了,除掉一切隐患!” 洛辞身上混沌之力涌现,浓郁的混沌向四面八方倾来。 唐明立即做出反应,喊道: “是混沌!好浓郁的混沌,快运转韵力抵挡!” “什么!?”几猫都惊了。 纳兰感觉自己的徒儿很陌生,变了,变了好多…… “洛辞是魔物!”武崧率先喊道。 “这怎么可能呢!”小青不可置信。 见白糖在出神,大飞连忙喊道: “白糖!白糖!快运转韵力,不然你很快就会被混沌吞噬的!” 混沌源源不断朝众猫涌来,很快唐明就有些吃力。 纳兰急忙调动韵力,将几猫全部围在其中。 “洛辞,你这是何意!?” “哈哈哈哈,唐明,你们此行目的为何?” “自然是打败黯,拯救猫土!”武崧喊道。 “拯救猫土,就凭你们,大言不惭!唐明,你们多久没有离开咚锵镇了,如今的阴霾山谷,由我掌控!” “什么!?” “阴霾山谷的首领,不是……黯吗?” “黯身受重伤,但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够打败他吗?而且,我会允许未来可能造成威胁的因素存在吗?” 白糖感觉恍惚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无名大叔是洛辞哥,洛辞哥是阴霾山谷的大魔头,是自己要打败的猫!他接近自己是为了监视自己吗?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唐明听完洛辞的话,彻底明白了,今日,他们恐怕,走不出纳宗了。 “只是,我不解,你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又为何多此一举?之前的毒茶,为何要帮我?” “我只是对你们很感兴趣,所以看看你们有多少能耐,看来也不过如此。我让傀儡师将你们带过去给我,可惜,他触碰了我的底线,只好我自己动手。” “……” “好了,如今既然已经挑明,我也对你们失去了兴趣,该结束了。” 叽里咕噜在暗处看着,心中拿不定主意。 “洛辞,你究竟要做什么?”叽里咕噜紧盯洛辞的动作,心中不由问道。 “追魂莲花落!” 洛辞果断出手,纳兰挡在星罗班身前。 洛辞透过纳兰的身影,看向被纳兰挡在身后的星罗班,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年前,自己的影子。 可是如今的恶人,却成了自己。 “师父,您又何必插手呢?您的韵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我是纳宗的宗主,也是京剧猫,而你选择了邪恶,我就必须要阻止你!” “这群孩子是猫土最后的希望,所以今天,就算我死,也要保护他们!” “……” “师父,您糊涂,将猫土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这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猫身上吗!” “不!但他们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京剧猫!” “……好……好……既然如此,您执意阻拦,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第48章 危急时刻 洛辞召出许久不曾用的竹竿,握在手中。 纳兰也手持戒弩,对唐明喊道: “唐明小友,抓紧时间恢复韵力!” “好!” “师父,我们去迎敌!”武崧手持哨棒,韵纹浮现。 “胡闹!”唐明厉声呵斥。 “师父,我们韵力充沛,可以帮纳兰宗主!” “是啊师父!” 唐明见纳兰和洛辞打得火热,情况危机四伏,只好妥协, “你们小心,莫要轻敌!” “是!” 武崧,小青和大飞也加入了战斗,洛辞挥舞竹竿,并未动用韵力,三只小猫便被击飞出去。 “凌霜箭!” “千斤鼎!” “火判!” 攻击未曾近身,皆被洛辞轻松化解。 “你们就这些能耐吗?真是令我失望啊!” 就在这时,白糖大喊道: “谁说的,别小瞧我们星罗班!” 只见白糖手持正义铃,冲了上来。 “白糖!” “丸子,小心!” 白糖还未近身,就被洛辞打飞出去。 “丸子!” 武崧连忙跑过去,见白糖没什么事,一把揪起白糖,眼中是愤怒和担忧, “你连韵纹都没有,逞什么英雄!你知不道有多危险!” “我……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什么时候都需要你们保护!” “我要亲手打败洛辞!” 武崧不再说话,松开了白糖。 小青道:“白糖,可别忘了我们!” “没错,俺们星罗班是一家猫!”大飞也说道。 武崧背过身,哼了一声,道:“哼!我可不是为了帮你,还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乱魂莲花盛!” 巨大的莲花在场上绽放,洛辞挥舞竹竿与纳兰战在一起,几只小猫在一旁看着。 庞大的韵力让几猫难以接近。 “这……就是宗主真正的实力吗?” “看来我们还要继续变强才行!” “要是能与宗主级别的高手切磋一番,定会受益颇多!” “嘭!” 只听一声巨响,纳兰被打飞出去。 烟尘散去,纳兰捂着胸口,慢慢爬起来,看向洛辞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痛和一丝复杂的神色。 “纳兰前辈,您没事吧?” 唐明站起来,来到纳兰身旁。 “无碍。” “师父,既然您要护他们,那只能对不住了!” “追魂莲花落!” 烟尘散去,几猫纷纷倒在地上,韵力沿着韵箭吸收到洛辞的戒弩之中。 “不堪一击。” 洛辞看向一旁的白糖,只见他并没有被击中,虽然狼狈却是没有受伤。 “武崧……” 在攻击落下的一瞬间,是武崧,将自己推了出去。 白糖来不及思考别的,抓起正义铃,挡在唐明他们面前。 “白糖……快跑,你打不过他的!” “白糖,别管我们了!” “丸子,别逞强!跑啊,他不是无名!” 白糖坚定的说:“我绝不抛弃我的伙伴!” “既然如此,也罢。” 洛辞眼中青色光芒浮现,洛辞的身旁出现了另一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猫。 “什么!?” “这具分身,便是陪了你十年的无名,念在你也算我养大的,我也不想杀你,今日,若你能打败他,你便可以带着你的伙伴离开,否则,都留下吧。” “好!说话算话!” 洛辞将竹竿抛给无名,无名接住,握在手中。 洛辞看着对面那个冲自己微笑的“洛辞”,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敌当前容不得白糖胡思乱想,他攥紧正义铃,立在身前,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就在白糖马上碰到无名的时候,无名的身影一闪,消失了。 白糖警惕地环顾四周,无名突然出现在白糖身后,白糖径直被踢飞出去。 白糖却爬了起来,就这样一次次被踢飞,一次次爬起来,身上的伤不断的叠加。 小青忍不住哭了,武崧也骂白糖是傻子。 “到此为止了!” 白糖看着昔日里对自己温柔的无名冷漠的眼神,终是再也不去想能够回到当初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变得强大打败黯,打败洛辞哥,净化他体内的混沌,他才会变成自己熟悉的,温柔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自己,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辞,算师父求你了,放过这群孩子吧!” “洛辞……” “晚了!” “青莲箭!” 白糖被重重甩飞出去,韵箭击中了他,身影倒飞出去,正义铃脱手而出,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响声。 就在白糖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直躲在暗处观看的叽里咕噜出来了。 “白糖,白糖!” 白糖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一只熟悉的红色身影。 “啊,是叽里咕噜呀,你怎么来啦……” “你忘了,你之前在大王蜘蛛那儿救了我一次,这一次,我还你个情!” “还不还都没关系了,我动都动不了,马上要没命了……你快离开这儿,太危险了……” 叽里咕噜背着手,踱步道: “又能跑去哪里,猫土如果被邪恶吞噬,我们又能跑去哪里呢?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你了,白糖!” “可是我激发不出韵力!” “你冷静想一想,什么时候你的韵力才会出现?” 白糖受到启发, “好像,好像都是我,或者身边的人最危险的关键时刻……” “猫土即将被黑暗吞噬,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刻吗?所有的猫,都会变成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魔物,你的朋友,你的伙伴,都会变成残忍的傀儡,邪恶的帮凶,看看你的伙伴们吧,他们会永远的离开你!还有你最亲的猫,你不想净化他吗?!” 白糖向远处望去,洛辞冷漠的站在星罗班面前,韵箭下的他们不断的挣扎,韵力却不断流逝,最终倒下。 而无名,站在一旁,双眼无神,嘴角却依旧挂着那一丝浅淡的笑意,白糖觉得这笑意,如此的刺眼。 “去吧……” 无名眼神依旧空洞,犹如傀儡一般,走向纳兰众猫。 无名竹竿对准众猫,无数的竹竿浮现,对准了地上的众猫。 “不!不要!无名大叔,洛辞,住手,住手啊!”白糖微弱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引起洛辞的注意。 “白糖,记住想要守护他们的那种强烈的意愿!” 白糖眼中泪水夺眶而出,看到无名手中的竹竿向后一缩,等到竹竿伸出,便是众猫丧命之时。 “等等!” “我说等等!” 无名并不理会,就在竹竿要全部伸出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身前,紧紧握住了竹竿。 “什么?!” “白糖!” “丸子!” 只见白糖身上散发出金色的韵光,手持正义铃,胸前金色的韵纹出现。 洛辞看到这一幕,很是惊喜,望向叽里咕噜,会心一笑,叽里咕噜便消失不见了。 “都说了,等一下!” 第49章 当断则断 “白糖,你果然能给我带来惊喜,不过,你依旧打败不了我!” “这可说不准!我一定要净化你体内的混沌!” ‘白糖,记住,文宗四守大多善用武器道具,速度是击败敌人的关键!’ 白糖一跃而起,在做宗韵力强化的作用下,白糖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幅度提升。 “彗星!” “什么!” 无名赶忙将竹竿挡在身前防御,洛辞见此,眼中青色光芒闪现,无名的动作一顿。 白糖看见了那一丝破绽,成功破开了无名的防御。 无名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崩坏,瓦解,只来得及望向白糖,嘴角挂上一丝笑,嘴张着,却发不出声,白糖看懂了,他说的是, “小白。” “无名大叔!” 白糖冲上去,什么都触碰不到,只看到无名的身体化作星光消散,只剩下一根竹竿掉落在地上。 随着分身被击碎,洛辞身形一晃,踉跄了一下。 白糖看着消散的分身,眼泪蓄满了眼眶,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白糖的正义铃掉在了地上, “无名大叔怎么会消失了呢?不是只要净化了混沌,他就会回来了吗?……洛辞,是不是你把分身收回去了,对!一定是这样!” 洛辞没有回答白糖的问题,只是说道:“想不到……你竟真的做的了,允诺你的,我会实现。” 洛辞收了手,唐明几猫得以挣脱束缚,韵力也回到了各自体内。 几猫警惕地望着洛辞,生怕他再次动手。 白糖脱力倒了下去,几猫来不及接住他,白糖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感觉自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拖起,伤也不疼了,力气又回来了。 白糖转头看向洛辞,洛辞也看着自己。 “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体内的混沌是无法被净化的,你若想打败我,就要消灭我!” “什么?!” “洛辞,你……”纳兰更是不敢置信。 “不过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洛辞说完,并没有理会白糖的神色,径直走到纳兰身边,跪了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洛辞这一动作,出乎所有猫的意料。 洛辞对着纳兰磕了三个头, “师父,是弟子对不住您!” 纳兰上前要将洛辞搀扶起来,洛辞却怎么也不肯动。 “你这又是何必!我早就赶你走了。” “……是啊,但我有我要做的事,哪怕与整个猫土对立,我也必须完成!” “为祸猫土,让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吗?!” “是,这是战争,伤亡在所难免……有些事,您现在不需要知道。” 纳兰:“……” 洛辞抬起头,双眼注视着纳兰,坚定的说:“师父,我不需要任何猫的谅解,我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啊!” 洛辞又给纳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拱手行礼。 “您无需再劝说什么了,自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早就无法回头了,您也无需再想我这个离经叛道的弟子,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纳兰趔趄了一下,终是不再板着脸,面上悲痛万分,不断劝说道: “洛辞,回头吧!我不想赶你走的,我不能看你走向歧途啊!” 洛辞别过身,语气生硬, “师父,您了解我,我认定的事,纵使头破血流也绝不反悔!十年前,您赶我离开,我不怨您,有些事,您也要看得开。” 有些事,我又何尝看得开…… 四只小猫都红了眼眶,他们还小,不明白洛辞的话,但他们能感受到,洛辞很难过。 可是就算他的过去再痛苦,也改变不了他是魔物的事实,也弥补不了他为祸猫土的罪恶。 几猫都知道这一点,但小猫只是懂得,却不明白。 纳兰还是想要挽留, “……纵使你是异猫又如何,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我永远是你的师父!” 洛辞心里很是不舍,可是不能牵连师父,当断则断! “师父,您看,我是异猫,怎么能回头呢?当年十二宗围剿异猫,死了多少无辜的猫?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想要让他们活下去,就要依靠强大的力量!” 四只小猫一听这话,感觉京剧猫在自己心中高大的形象出现了裂痕。 白糖他们不敢置信,“京剧猫怎么会做这些事?!” 没有人回答白糖的问题。 纳兰还想挽留,“……洛辞!” 洛辞回头看了纳兰一眼,眼中泪光闪动,随后转身离开。 “洛辞!” “这一切与混沌无关,不用再拦了……要走的猫,是留不住的。” 洛辞径直绕过白糖走了出去,离开了纳宗。 “洛辞!我一定会成为京剧猫,然后打败你!” 可是,到时候,我真的能做到消灭你吗? 纳兰看着洛辞离开的身影,时光重叠,二十几年前,他也是这么决绝,师徒那么多年,自己有什么不明白,洛辞此举何尝不是为了保护纳宗和自己呢? 还有那一拳,若是洛辞真的打在自己身上,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吗? 洛辞将纳兰击飞的那一拳,在离纳兰极近的地方化作了掌,洛辞丝毫没用韵力。 那一拳,你终究是心软了。 洛辞,你要隐瞒的,到底是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50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信念的裂痕 唐明本来还担心白糖需要一段时间接受,却不想,白糖的承受能力很强,很快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没之前那么活跃了。 “宗主大叔,您和洛辞哥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唉!陈年往事,早已不再重要,告诉你们也无妨。” 纳兰缓缓开口: “这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讲起。六十年前,有三只要好的小猫通过了京剧猫的考试分别进入了三个不同的宗派。洛辞留在了纳宗成了我的关门弟子,一只去了判宗,一只去了录宗。” “他们三个身世都很凄苦,洛辞曾和我说,他与那小黑一起长大,一起街头卖艺……” 纳兰话未说完就被白糖打断。 “街头卖艺,没想到洛辞哥和我一样哎!” “能不能别说话!”武崧和小青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错了……” “想不到黯竟还有这样的往事!”唐明感慨道。 “是啊!后来小黑来参加京剧猫考试,洛辞也跟来了,路上结识了一只叫陆吾的小猫。说起那陆吾啊,唐明,你应当也听说过。” 唐明思索片刻,说道: “是!我依稀记得,当年判宗的变故……倒是可惜了。” “若他还是宗主,判宗又怎会背叛京剧猫,向混沌投降!” 几只小猫并不知道那么多,见纳兰神情悲痛,纵使没有听懂,也没有再插嘴。 谁知白糖不合时宜的说道, “宗主大叔,您扯远了!” 纳兰轻咳几声,说道: “小黑因为没有京剧猫的血统,在录宗受到排挤,洛辞他很关照小黑,他宗的事我也不好过问,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去,结果……” “结果怎么了?” “宗主大叔,您能不能别卖关子!” “白糖,你真是不懂规矩!纳兰前辈,真是抱歉,恕我这当师父的管教不严,您继续!” 白糖没再说话。 “我一直将洛辞当做宗主培养,可是,那一年,一切都改变了。 就在宗主换届的那一年,小黑叛逃,洛辞受他连累被督宗四大猫捕抓走。” “什么?!” 包括唐明在内,所有猫都很惊讶。 “所以当年四大猫捕,只余一猫活了下来,是洛辞干的!?” 唐明心中疑惑更甚,当年宗门里对无心一清,冷血二娘,铁爪五能的死闭口不谈,至于他们死于谁手,除了宗主,没人知道,而追命也不说。 一同前去的弟子全死了,唐明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唐明问道:“那宗主您知道小黑是何原因叛逃?!” “他身兼多宗韵力触犯了猫律,还……罢了罢了。” 唐明紧皱眉头,问道:“就算黯身兼多宗韵力,也不该有如此重的惩罚,当年的事,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是,纳兰宗主……” “哎,唐明!”纳兰摆摆手。 唐明见纳兰绝不可能再说下去,也只好放弃追问。 “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陆吾寄回一封信,说洛辞被诬陷,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斩,小黑救走了他。我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总是感到惴惴不安。” “结果,没有多久,又是一封信寄回来,陆吾说洛辞死了,小黑不知所踪。” 唐明问:“纳兰宗主,洛辞是异猫的事……” “唐明……” 唐明看向白糖他们,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当时的我,恨小黑,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十年前,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小黑突然再次出现,他变成了黯!带来了猫土大战!” “小黑,就是黯!”四只小猫都同时喊了出来。 “没错!当小黑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变成了黯!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小黑攻打纳宗的时候,洛辞出现了,他还活着! 我看出了我那徒儿的挣扎,我赶他走了,我想小黑或许良心未泯,洛辞可以劝他回头是岸…… 我这么做其实也是有私心的,洛辞的身份待在十二宗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或许跟着小黑,他会更安全。 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黯突然重伤,洛辞暂代阴霾山谷的统领。” “那他如今的实力……”唐明不由得担忧。 “能够让黯的部下信服,他的实力,恐怕十二宗里,除了那位,无人能及。” “他?!” 纳兰点了点头,唐明沉默了。 “好在这次有惊无险,洛辞并不是冷血无情的猫,想必是有意放过你们,只是黯的态度是否与洛辞相同,我们不得而知。” 武崧突然插话道:“纳兰宗主,俺有一个疑问。” “小友请问!” “纳兰宗主,洛辞说京剧猫曾大肆围剿异猫,可是真的?” 唐明和纳兰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最后纳兰长叹一声, “唉!的确是真的!” 白糖问道:“那京剧猫为什么要围剿异猫?!京剧猫不是正义的代表吗?” “你们还小,很多事都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你们长大后就会懂的!” 白糖脑海里闪过洛辞的话,纳兰宗主的话,以及四方村路奇的话。 ‘白糖,你太天真了!’ ‘京剧猫围剿异猫是事实!’ ‘莫须有的罪名!’ ‘注重血统!歧视没有血统的野猫!’ ‘是京剧猫放弃了我们,混沌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京剧猫就一定是正义的吗?!’ 不对不对,韵力是正义的,京剧猫又是否是正义的? 白糖的信念发生了动摇,不止白糖,小青,武崧,大飞也都开始陷入怀疑之中。 或许,京剧猫并不是真正正义的呢? ps:插一句话,如果这些宗主内心没有黑暗的话,又怎么会被混沌影响心智,所以混沌从始至终都不是绝对邪恶的,韵力也不是绝对正义的。 第51章 安慰(日常篇) 虽然分身只有洛辞十分之一不到的力量,但反噬依旧让洛辞很不好受。 加上情绪的波动过大导致的气血上涌。 洛辞踉跄着走出山门,看到洞口,刚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洛辞就这样顺势靠在石壁上,呆呆的望着石壁。 一缕缕光铺洒在地面上,洛辞闭了闭眼,想用衣袖遮一下,却感觉手臂像有千斤重,抬不起来。 不知不觉,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洛辞缓缓站起身,离开了。 阴霾山谷, 阴摩罗见洛辞回来赶忙迎了上去, “洛大人!” 洛辞漠然的应了一声, “小黑呢?” “黯大人在碑林。” “下去吧。” 阴摩罗见洛辞心情似乎不好也没有再说话,乖乖退下了。 “洛大叔!洛大叔!” 洛辞听见声音抬起头,远远就看见一个团子向自己冲来,一把抱住自己的腿。 洛辞脸色缓和了一些,挤出一个微笑,揉了揉欢欢的脑袋。 “欢欢,找我有什么事吗?” 欢欢抱着洛辞的一只胳膊来回晃着,撒娇道:“洛大叔!陪欢欢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乖!洛大叔有些累了,等我休息一会儿再陪你玩好吗?” “不要嘛!我现在就要洛大叔陪我玩!” 欢欢不肯撒手,洛辞没办法。 “欢欢,我新学了一个小零食,等我回来给你做,你要是再不撒手就别想吃了。” “好吧!洛大叔快去吧!”欢欢瞬间撒开了手。 洛辞心情好了一些,眉头也不由得舒展,心想: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这么单纯!和小白一样的小馋猫。 洛辞来到碑林的房间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 小黑从蒲团上站起来,迎了上去。 “小黑,我……” “你怎么了,受伤了,谁伤的你!?” 小黑在见到洛辞的时候就感到洛辞受了伤,屋内的混沌开始暴走。 “不必忧心。” 见洛辞眉眼中满是疲倦,小黑也觉得闷闷的。 小黑怕伤到洛辞,连忙收敛气息,屋外的阴摩罗也得以松一口气。 小黑连忙让洛辞靠在身上,洛辞疲惫都的阖着眼,眼圈微微发红。 “到底是谁伤的你?” “是我自己收了力道,遭到反噬,受了些内伤罢了,很快就好了。” 洛辞微微阖眼,小黑将手搭在洛辞的手腕处,皱眉道: “你休要骗我,你的伤,远不止于此!” “我的分身,被白糖斩了。” “什么?!你疯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短时间无法再用分身而已,之后再凝聚一个便是。” “我就不该让你去的,总让我担心。” 洛辞拍了拍小黑的手,也不说话。 滚烫的泪珠砸在小黑的手上,顺着毛发滑落而下。 小黑心中刺痛,只是将洛辞搂紧,安抚道: “毕竟是你的师父,师徒情意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也是为了不连累他,等一切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若是还觉得难受,打我骂我也行,毕竟当初是我……” 洛辞打断小黑,说道:“好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不要再怪罪自己……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想是情绪太过悲痛,洛辞不一会儿便靠在小黑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小黑见怀里的猫儿睡着了,将洛辞打横抱起,轻轻将洛辞放在床上,蹑手蹑脚的躺在旁边,抱着洛辞。 “你看,哭得毛发都粘在一起了,都要成小花猫了!” 小黑轻轻为洛辞拭去眼角的泪水,怀里的洛辞好似陷入了梦魇,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手紧紧抓着小黑的手不放。 等洛辞再一次醒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想起自己还答应欢欢给她做好吃的,正好到了晚膳时间,便起身出去了。 小黑坐在蒲团上看着书,见洛辞走了出来,问: “醒了?” “嗯,我去做些吃食。” “你好好休息吧,我去。” “算了,还是我去吧。” 小黑知道洛辞现在只是心思很乱,想要找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排解心中郁积的悲痛,也便没再阻拦。 “那好我可是许久不曾吃了。” 小黑笑着望向洛辞,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洛辞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瞳,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不一会儿洛辞便端来了一盘香气扑鼻的糕点和一壶热茶。 “这是你新做的吗?好香啊!” 两猫默契的没有说什么。 小黑将怀里的白猫放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扑了过来。 洛辞侧身,小黑扑了个空悻悻收回了不安分的爪子。 “急什么!” 洛辞将茶点放在桌子上,小黑端端正正地坐了回来,抓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 “就只有好吃吗?” “当然,好吃到无法形容!” 洛辞装作没有听见小黑的夸奖, “那就好!记得给我留两块给欢欢——你!” 洛辞一抬头便看见盘子空空如也,连糕点碎渣都没剩下,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嘴里。 “嗯?你说什么?” 看着小黑满足的喝下了茶水,烫的直吐舌头。 “这就吃完了!……算了!算了!” “哦!让幻夜给她做吧,你做的只能我吃!” 洛辞气笑了,道:“你是不是忘了,幻夜上次把你的厨房炸了的事了!?” 小黑:“……”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欢欢的叫喊声。 “洛大叔!你是不是骗欢欢,怎么那么久了都不来找欢欢,欢欢还饿着肚子呢!” 洛辞剜了小黑一眼,嘴唇动了动,小黑看懂了,说的是,“你跟她解释吧!” 小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洛辞直接拉开了门。 第52章 年龄(日常篇) “洛大叔!黯爷爷也在呢!” 欢欢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丝毫不害怕。 “欢欢。” “黯爷爷!” 小黑每次听到欢欢叫自己爷爷就不由得堵得慌,忍不住蹙眉,道: “欢欢,为何你洛辞叫大叔,叫我就叫爷爷,我有那么老吗?” 欢欢撅起嘴,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您看起来很年轻,可是黯爷爷,阴摩罗大叔告诉我,您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洛辞忍不住笑出来声,小黑满脸黑线,心中恨不得将阴摩罗千刀万剐。 小黑突然想到什么,问欢欢,“欢欢,你知不知道洛辞多大?” “嗯……不知道,反正洛大叔肯定很年轻!叫哥哥也可以的!” 洛辞憋不住了,爽朗的笑声在回荡。 (小黑:计划通!) 小黑见洛辞笑了,心中很是高兴。虽然洛辞醒来之后什么也不提,但小黑知道,洛辞其实一直沉浸在悲痛里。 就像这十年,自己一直不过问,也知道洛辞这十年,经历了多少痛苦。 欢欢很不解,问道:“洛大叔,欢欢说的话很好笑吗?” “哈哈……没事,确实挺好笑的!” 小黑调侃道:“欢欢,你洛大叔年龄可是和黯爷爷我还要大一点呢!” 欢欢不敢置信,“啊?黯爷爷,您可别骗我!” 小黑只笑不语,欢欢又将头转向洛辞,问道: “洛大叔!黯爷爷说的是真的吗?” “咳咳,他骗你做什么,我和他年龄相仿,我确实年长于他!” 欢欢很不能接受洛辞年龄比小黑还要大这件事,就这么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那岂不是欢欢以后都要叫洛辞大叔叫爷爷了?欢欢不要!不要!” 欢欢晃了晃脑袋,想了想,着实喊不出口。 小黑和洛辞都笑了起来。 小黑见洛辞明显心情舒畅了许多,默默为欢欢点了个赞。 小黑突然开口,说道: “欢欢,这样吧,你喊我一声黯大叔不就好了!这样以来,你就可以喊洛辞洛大叔了!” 欢欢思考了一下,觉得小黑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用她那稚嫩的嗓音喊道: “黯大叔!” 洛辞这时说:“欢欢,比起你叫他黯大叔,我觉得你叫他小黑叔叔,他会更高兴的。” 欢欢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吧,小黑叔叔!” 小黑心中愉悦,面上也不再那么冷硬,浅浅的笑意让欢欢很是惊讶。 “欢欢,过来,我给你变个戏法儿!” 小孩子很好骗,欢欢立刻来到小黑面前,用圆圆的眼睛盯着小黑。 “什么?什么?” 小黑将右手和左手都伸开,让欢欢看到他手里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将手放在身后,再一伸出来。 欢欢惊奇地发现,小黑的右手手掌里放着一块精致的糕点。 欢欢顿时就高兴了,伸手抓过来就吃了起来。 “嗯!好吃!好吃!” 小黑也很自豪地夸了洛辞一句,“好吃吧!你洛大叔亲手做的!” “嗯嗯!比爸爸做的饭好吃多了!” 欢欢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糕点,眼巴巴的看着两猫。 洛辞开口,道:“没了,没了,下次有空再给你做,快回去吧!” “好吧!洛大叔,小黑叔叔再见!” 欢欢推开门跑了出去。 “你果然还给她留了一块。” “当然,我可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小黑眨着眼睛一脸认真的望着洛辞,仿佛是在求夸奖。 洛辞看见也装作没看见,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嗯。” “嗯?没什么奖励我的吗?”小黑的耳朵顿时耷拉了下来。 洛辞扶额,“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小黑双手撑着桌子,靠近洛辞耳边轻声说:“当然是……” 小黑话刚说完,洛辞一把将小黑推了回去,小黑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啊!你可真狠啊!” 小黑看见洛辞耳朵尖飞速爬上的一抹红,露出得逞的笑。 小黑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洛辞身后,将洛辞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 第53章 拒绝(日常篇) “你又想做什么?我还没答应呢!” 小黑可不管洛辞说什么,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洛辞忽然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看着上方的小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用力, “嘭!” 一声木床和脊背碰撞的声音,小黑已经被洛辞压在了身下。 “嘶——” 小黑不由得脸红了,闭上了眼,心中难免激动。 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小黑慢慢睁开眼,就看见洛辞只是俯视着自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小黑疑惑道:“你怎么不继续了?” 洛辞眼中晦涩不明,语气也听不出情绪,“继续?” “嗯。” 小黑心里想:洛辞虽然已经试过一次了,但害羞也正常嘛! “呵呵!”一声冷笑传来,小黑不明所以。 小黑:“?!” 洛辞语气里带来一丝怒意,一字一句道: “小黑,你很好啊!你的伤有多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是吧!身体刚好一些就想来折腾了?真是好的很!” “咳咳,我……那个……” 小黑睁着澄澈的、红宝石般的眼睛望着洛辞,见洛辞真的生气了,就想开口哄一下。 “我……” “别说了,在你的伤没有痊愈之前,你想都不要想!” 洛辞说完话就从小黑身上下来,径直走了出去。 小黑小声嘀咕:“我们之前不也……” 刚走到门口的洛辞听见了小黑的话,说了一句, “你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上次是我没有把持住,但仅此一次,在你伤好之前,勿要再想了。” 小黑突然就怂了,讪笑几声。 他总觉得洛辞自从接受了混沌之后性情就变了,变霸道了! 不过,好喜欢! 小黑知道洛辞没走,于是说道: “星罗班已经到了录宗,对了,这个,你若有机会便交给那群小猫吧。” 小黑手中出现一卷卷轴,缓缓飘出去,落在洛辞手中。 半天也没听见洛辞回自己,小黑知道洛辞都听到了,身影化作黑雾消失在了房间里。 洛辞站在外面,眼神复杂。 “小黑,我要快些找到那个契机,说不定到时就能帮你快些治好体内的伤,或许……” 录宗吗?没记错现任宗主应该是欧阳吧! 真是想不到当年那个懦弱的少年竟因为小黑的几句话就发愤图强,成了宗主。 洛辞刚走出碑林,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朝这边跑来。 “洛大叔!洛大叔!” 洛辞心中有些想笑,这小家伙刚离开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欢欢找我什么事?” 欢欢开始撒娇,说道:“洛大叔!欢欢好无聊,陪欢欢玩好不好?” “你的父亲不在吗?” “妈妈出去了,爸爸也出去了,没人陪欢欢,欢欢好无聊!” 洛辞宠溺地摸了摸欢欢的小脑袋,说: “欢欢,洛大叔也有事要出去,你先去找阴摩罗好不好?” “不要不要!” “欢欢乖!不然洛大叔以后做了好吃的都不给你了!” 欢欢听见有好吃的立刻松开了手。 “好吧!好吧!洛大叔快去快回!” 洛辞:“……” 好吧,习惯就好。 ———— 念宗, “洛大人,您有什么需要吩咐属下的吗?” 一卷青色的卷轴缓缓出现,傀儡师双手接过。 “找机会,把这个交给星罗班,它会指引星罗班前往阴霾山谷。” “大人,您之前不是要抓住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吗?” “我改主意了,让他们多活几天吧!其他的你不必问!” “……是!” 傀儡师打开卷轴,发现引路卷轴会指引星罗班到达念宗。 傀儡师隐没在阴影里的嘴角略微翘起,直到声音消失,黑金令牌重新落回手中,傀儡师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洛辞,还有黯,你们谁也不会想到,你们的乐趣会成为我将来统领猫土最大的助力!” ———— 洛辞并未着急离开阴霾山谷,而是找到了幻夜。 “幻夜,参见洛大人!” “不必多礼,可有进展了?” “没有,幻夜追查数年,当年杂戏村的幸存者,杳无音信,也很可能……属下失言!” “无妨,你说的对,猫土大战过后,他们不一定还活着。” “洛大人放心,幻夜定竭尽全力为您找到您的恩人!” “不必了,我吩咐元冥去干吧,你来回奔波,也苦了欢欢。” “谢洛大人体谅。” ———— 录宗,洵怀镇。 “废物!” 一道愤怒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只见一只身着宗主服饰,手持巨大毛笔的猫站在空中,指着被小青和大飞搀扶着的画师。 画师看向空中的身影,眼神复杂。 “我只是要你保持区区一个洵怀镇的循环,你,却搞砸了这一切!” 画师面色隐忍又愧疚的低下头。 白糖挡在画师身前,问道:“你又是谁?!” “我?你们来到了我管辖的地界,却问我是谁?哈哈哈!” 武崧走上前来, “录宗,你就是录宗的宗主!” “好啊!原来都是你在搞鬼,看我好好教训你!”白糖指着欧阳说。 洛辞刚来的录宗的地界,便看到了录宗宗主欧阳与星罗班对峙的场面。 “还想着去哪儿找星罗班,真是巧了!” 洛辞倒是有些好奇欧阳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竟苍老成这样。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处理一下跟了一路的小尾巴吧。” ps: 录宗我就不详细写了,也不会太简略,实在是录宗是所有同人文里面事件的告发地,我也没什么新的创意,回忆写一章,后面写几章就过去了,你们觉得可以吗? 第54章 再见欧阳 “对方可是一宗之主,不要贸然出手!”武崧说道。 “可是……”白糖还想说什么,被武崧打断。 “我是师兄,师父不在,你就得听我的!” “哈哈哈哈哈!像你们这种废物,怎样挣扎,也绝不可能摸到我的脚底!”欧阳嘲讽道。 激将法对白糖很受用,他不再顾武崧的阻拦,朝空中欧阳冲过去。 “看招!” 欧阳毛笔一划,一个巨大的盾挡在了身前,直接将冲上来的白糖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欧阳并不想放过白糖,毛笔在空中一划,一个巨大的能力球朝白糖而来。 “惨了!”白糖看着朝自己而来的攻击,绝望了。 “结束了!” 白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 感觉身前投射出一片阴影,白糖小心翼翼的睁眼,看到武崧挡在了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背挡住了攻击。 “武崧!” “你这丸子,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师兄……你得……听我的……” 武崧倒了下去,白糖连忙上前。 欧阳并没有罢手,说道:“一并把你们都收拾了吧!” 正当欧阳准备动手时,突然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出现的对面。 欧阳看见对面突然出现猫,以为是来帮那群小猫的,语气带了怒气,问道: “你是谁?!” 洛辞缓缓转身,不紧不慢的说道: “若我没有记错,月食将近,天书大典迫在眉睫,天书字模你可准备好了?” “你……” “是我。”洛辞应声。 欧阳见对方回应,尘封的记忆顿时涌入了脑海,可是他仍旧不敢相信,只觉得荒谬。 这怎么可能,可面前这只猫确实和洛辞十分相似! “可笑!你觉得老夫会信你?!” 欧阳准备动手,洛辞是他崇拜的猫,他已经死了,这只猫再像也不可能是他! 洛辞见欧阳似乎不敢相信,又觉得自己应当树立威信,这样给星罗班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也能督促他们更快成长。 洛辞浑身混沌之力暴涨,铺天盖地的混沌喷泄而出,巨大的威压让欧阳动弹不得。 “欧阳,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凭你也敢质疑我的决定!” 欧阳心中泛起了恐惧,如同见到黯时的一样让他恐惧。 “洛……洛大人!” 欧阳没想到,洛大人,就是洛辞,随即想到黯,欧阳苦笑一声。 是啊,扫地猫前辈都能成为黯,洛辞,又何尝不能成为洛大人呢? 傀儡师在看到洛辞到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也只好静观其变。 欧阳擦了擦头上的汗,回复道: “不敢,洛大人尽管吩咐!” “傀儡师应当已经吩咐了你,该干什么?”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手指指向了躺在地上的武崧。 欧阳看向洛辞手指的方向,顿时明白了洛辞的意思, “是!傀儡师确实吩咐过老夫。” “按他说的做便是,我只是恰巧经过。” “我了解了!” “是!” 欧阳转头向底下的众猫说:“计划稍有变动,我决定先留你们一条小命!” 欧阳手中出现一幅画卷,巨大的吸力将晕倒的武崧吸了过去。 “啊!武崧!武崧!你要带他去哪里啊!” 白糖死死抓住武崧手中的哨棒,最后武崧还是被吸入了画卷里。 “武崧!!!” 画卷出现在欧阳手中, “想要回同伴,就来我的领地吧!” “武崧!” 小青和大飞待不住了,想要上前。 画师抓住两猫的胳膊, “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要鲁莽!” “洛大人,老夫先行离开了!” 说完,欧阳便写出一个“门”字,跨入其中消失了。 画师起身对着空中大喊: “师父!” “师父!” “师父?”大飞他们很疑惑。 画师看着空中的洛辞,说道:“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这个镇子,以及录宗都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打败他!” 一直待在一旁看戏的洛辞突然开口,很是轻蔑的说: “打败我?!大言不惭!你连你的师父都打不过,又谈何打败我?!” 白糖很愤怒,喊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到?!” “没错!”小青和大飞附和。 “白糖,自信和自大是两回事,你要分得清如今你们的处境!” 洛辞没再理会这群小猫,而是对着画师问道: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的师父短短十年,成了这副样子?!” 第55章 欧阳往事 “你是谁?!”画师十分谨慎。 “他是洛辞!是……” 白糖话未说完,就被画师打断。 “你说,他是洛辞!?” “对呀,画师,你不会也认识他吧?”小青见画师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疑惑问道。 画师很快调整好面上的神情,仔细一想自己师父的神情,也明白过来。 想起自己的师父,画师不由怒火中烧, “你是最没有立场问这句的猫!都是因为你,因为黯,师父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洛辞也不恼,只是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你说了,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画师动摇了,凭他们几个根本打不过洛辞,更何况如今都受了伤,便更不是对手。 可是自己更不可能相信洛辞的话,该怎么办? “你大可放心,我说话算话!” “还不是因为黯!因为混沌!要不是黯背叛了录宗,师父又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画师越说越气愤。 “你是说,你的师父如今模样,是我们一手铸就的吗?哈哈哈哈哈——” 洛辞有停留,一挥衣袖,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就……走了?!” 几猫背靠着背,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洛辞会突然攻击。 就在这时,洛辞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小黑对你们很感兴趣!所以留你们一命,能否走到阴霾山谷,可就不好说了!” 几猫环视周围,没了洛辞的气息,于是便跟随画师前往录宗。 ———— 念宗, “这洛辞竟然又跟来了录宗,这是多么不信任我!真是可恶!可恶!!!”傀儡师的怒吼传来。 “你真是笨死了,小心隔墙有耳!” 手偶猫指了指黑金令牌,傀儡师连忙闭嘴了。 “别生气嘛主人!你看!” 只见洛辞拂袖而去,离开了。 “竟然离开了,看来洛辞还没有起疑,那么,游戏就是我的主场,嘿嘿嘿!” ———— “穿过这片麦地很快就到录宗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白糖已然从悲愤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重新变回平常的模样,说道: “我早就猜到,你不是普通的画师!” “我是录宗的大弟子,宗主是我的师父,是他派我来管理这座镇子的。” “可是……”小青刚开口就被画师打断了。 “师父的愿望是建造一座完美的镇子,让所有的镇民安居乐业!” “宗主好糊涂,这样根本一点都解决不了问题嘛!”白糖说道。 “或许宗主他老人家,是不愿意面对猫土混沌肆虐的事实吧!才会编造美好的假象来骗自己!”大飞解释道。 画师面露痛苦之色, “师父心里一定很痛苦!” “他痛苦?!我看那些被施了法术的镇民才惨呢!”白糖很不屑。 “哎呀!痛痛痛!” 小青揪住白糖的耳朵,威胁道:“闭上你的嘴!” “哎!你们有所不知,多年前,师父最敬爱的一位朋友背叛了录宗,让猫土陷入无休止的混战中,也许师父心里,一直不愿意接受,他的朋友所犯下的过错吧!” “宗主的朋友,也是录宗的弟子吗?” “他是录宗书院的一名扫地猫,那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 “那时,师父还是录宗的一名小弟子。他貌不惊人,又资质平平,自知不敢与同宗的优秀弟子相提并论,内心十分自卑。” “师父生性胆怯,举止又笨拙,在师兄弟之间饱受排挤。” “就在师父最茫然无助,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录宗弟子以及他的一位朋友,命运从此改变了!” “碑林一遇,扫地猫内心的强大令师父震服,师父不觉受到了鼓励,振作起来,刻苦磨练自己。” “日复一日,师父的武艺日渐精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不久,就到了宗主入围赛的那一天,师父靠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录宗弟子们的拥护,成为了录宗的宗主!” “他不再需要那支毛笔给予他勇气了,师父去了藏书阁,想将毛笔还给扫地猫,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想问扫地猫,拥有如此之强的实力,却为何不去竞选录宗的宗主?然而,师傅来到藏书阁时,扫地猫已经离开了。” “这个扫地猫,到底是谁啊?”白糖问道。 小青也问道:“为什么他要不告而别呢?” 几猫攀上了峭壁的石阶,向录宗山顶走去。 “因为,他志不在录宗,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有能力陷猫土于无边的混沌和黑暗中!” “难道他是——黯!”几猫异口同声。 “是的,他就是黯!” “黯对十二宗发动进攻,师父的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从前并不了解,那个强大的内心背后,隐藏着阴暗的角落!师父率领全体弟子讨伐黯,他尝试说服黯不再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却受到了拒绝和嘲弄。” ———— —— “归降于我,否则,我便血洗录宗!” “你,为什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你没必要知道,我所经历的,无需与任何猫诉说,如今的我,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足以改变整个猫土!” “我虽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趁还没有铸下大错,回头吧!” “可笑,我只能向前,哪来的回头路!” “……你还记得吗,这支笔,是你留下的,是他给了我勇气和力量!” “可笑,真正的实力何须凭借身外之物!” “你把你的天赋,用错了地方!请你跟我回录宗,从头来过!” “你果然愚不可及!” 欧阳长舒一口气,十几年,每每回想,当年的那一幕依旧犹如昨日一般清晰。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56章 物是人非(有判宗日常) 几猫登上台阶,一步步朝录宗走去。 “黯的反叛,一直是师父心中的痛,师父把黯当做朋友,黯却将师父视作称霸猫土的棋子!我绝不能让他得逞,请让我和你们一起,救出师父!” “所以,另一位纳宗弟子,就是洛辞?”大飞问出了心中疑惑。 “没错!那只猫就是洛辞!”画师说道。 白糖很疑惑,早在纳宗,纳兰宗主就不告诉他们,所以白糖就想问问画师,小青却抢先一步问了出来。 “可是,纳兰宗主说,黯是因为身兼多重韵力才被追杀才离开的录宗,画师你怎么说不知道呢?”小青问道。 画师思索片刻后说道:“额……这些都是师父他老人家跟我讲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白糖还想再问,画师突然说道: “我们到了,这就是录宗!” 画师停下了脚步,站在录宗大门前。 ———— “洛大叔,您很生气吗?别生气了,妈妈说生气会长皱纹的,您长得那么好看,欢欢才不要您长皱纹!” 洛辞身后跳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猫,正是一路尾随的欢欢。 洛辞哭笑不得,心中却是舒畅许多。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幻夜和元冥太过放纵你!” 欢欢撇撇嘴,撒娇道: “洛大叔,欢欢已经跑出来了,您就陪欢欢玩一会儿吧!求您了!” 洛辞看来欢欢这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怪欢欢调皮,她的父母每日在外,阴霾山谷也冷清,难免感到孤寂。 “罢了,你回去之后,自己去找幻夜解释。” “好哒!” 此时此刻,阴霾山谷里, “欢欢哪里去了?!” 幻夜得空回来一趟,却是四处寻不到欢欢的身影,正焦急的四处寻找。 这件事本不应惊动小黑,但小黑早早发现洛辞离开时欢欢跟了出去。 “好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阴霾山谷上空回荡,幻夜也没想到会惊动黯大人,连忙跪在地上。 “黯大人恕罪,幻夜不该惊动您!” “罢了,你也是寻女心切,无需担忧,欢欢那小家伙跟着洛辞出去了。” “出去了,您怎让欢欢……是幻夜出言不逊了。”幻夜话未说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纠正。 “并非我授意,而是欢欢尾随洛辞离开,日后,记得看住她。” “是!” ———— 洛辞循着记忆,漫步在录宗,这里和之前一样,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欢欢则是像看到新世界一样,东瞅瞅,西看看,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路过书院,洛辞偶然看见一只戴着白色面具,身着长老服饰的猫与自己擦肩而过。 洛辞有些疑惑,录宗何时有了这么一位长老,而且,他的实力洛辞竟然看不透,有一个屏障阻挡了洛辞的探查。 不过应当不可能有实力如此强大的猫待在录宗,不然录宗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被攻破。 “混沌,魔化猫。” 再回首,那只猫早已不见。 洛辞细细感受,那只猫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嗯?有意思。” “录宗倒是有些不同寻常,不过现在,我可不想管那么多,只要他不影响计划便好。” (友情客串一下,哈哈) ———— —— 洛辞转身去了碑林。 “哎!洛大叔,等等我!” “你自己若是迷路跑丢了,可勿要怪我把你丢下。” 洛辞踏入熟悉的院门,这里已然荒废,因为没有猫打扫,杂草丛生。 破碎的石碑遍布灰尘,岁月让人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这里与阴霾山谷的碑林是一模一样的,或许小黑还是喜欢待在这里,于是他便创造了另一个空间,一个相同又不同的碑林。 过往的记忆随着洛辞的脚步涌入脑海,如今的洛辞看着荒废的藏经阁只剩下感慨和怀念。 小黑和洛辞都清楚,他们待在熟悉的地方,也绝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地方了。 他们回不去了,回不去那时的少年,他们早已不再是少年,就如同这真正的碑林,也已是在岁月里消磨。 他们也失去了少年时的热血,随时间浮沉。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欧阳发现洛辞来的地方后,触景生情,心中悲痛,也只能装作不在意,喊道: “洛大人?” 见洛辞站在那里看着破旧的藏经阁,思绪也随之拉远,想起来的目的,只好从空中下来,再次喊道: “大人,字模已经烧制好了,天书大典也已准备完毕!” 一道声音打断了洛辞的心绪,回头,见来猫是欧阳。 洛辞面色再次冷下来,说道:“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记住,勿伤星罗班性命,我对他们很感兴趣。” “……是!” 欧阳又问道:“那,洛大人,您?” 洛辞似是有些不满,微蹙起眉毛,说道: “你做好你的事便可,毕竟我不是你的直属上司,我回阴霾山谷,剩下的,你听从傀儡师便可!” “是!”欧阳说完,静静站在一旁。 欧阳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欢欢跑了出来,洛辞看了一眼欢欢。 “等等。” 欧阳停下脚步,回头就见洛辞身旁站着一只三条尾巴的小猫。 欧阳见多识广,自然认得欢欢,心中不由惊讶。 “欢欢,跟着他,不许捣乱。” 洛辞也没有多做停留,回望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哎?洛大叔!” 欧阳和欢欢同时看向对方,又同时偏过头。 “哼!老头!” “哼!乳臭未干的娃子。” ———— —— 判宗, “大人,今日批完的公文我都搬到书房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刑天憨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而,此时此刻,屋内, “放开本官,把你的爪子拿开!” 无情将声音压的极低,恶狠狠的对着陆吾威胁道。 “这木头凳子多硌得慌啊,宗主大人坐在下官腿上不是挺好的吗?”陆吾温热的吐息在无情耳边,无情羞的要命。 门外的刑天不见无情回答,又试探的问道:“大人?” “傻大个儿,你在这干什么?”烛龙走了过来。 “你没长脑子啊!肯定是大人有事要吩咐他呗!”句芒嘲讽一句。 “你说谁呢!男人婆!你才没长脑子!” “你叫谁男人婆?!你个话痨!” 两猫又拌起了嘴,却没有听见无情的训斥,有些反常。 屋内, “唔——你放开!” “唔——” 无情见陆吾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手对着陆吾的大腿狠狠捏了下去。 “喵呜!” 门外的三猫顿时鸦雀无声。 “话痨,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 “好像是猫叫!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刑天来救您!” 刑天二话不说直接破门而入, “大人!” 烛龙句芒虽然觉得刑天做法草率,但担心无情安危也就跟着跑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见无情端坐在书案上看书,陆吾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咳咳!找本官何事?”无情打破沉默,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听见声音,担心您的安危,所以……”烛龙说道。 “本官能有什么事?!” 无情心中想着,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 “额……大人,您的书拿反了!”刑天挠挠自己的“脑袋”说。 无情飞快将书倒扣在桌子上,说:“你看错了!” 烛龙和句芒见状直接无语了,只能将刑天拉了出去,准备关上门,却发现门碎了一地。 “刑天,把门给本官修好!” “是!” 几猫出去了,陆吾揉着被捏的大腿,气愤的瞪着无情。 第57章 棋录悬台迷踪阵 洛辞与欧阳都在看着录宗发生的一切,却并没有选择出手。 “洛大叔,他们好有意思啊,让欢欢也去玩玩好不好?” “咳咳,欢欢小友,那是我录宗重要法器,不能轻易使用的。”欧阳本不想理会欢欢,碍在洛辞在场,只能劝告几句。 “切!什么重要法器,我看一点用也没有!”欢欢早就看欧阳不顺眼,也是点面子不给他留。 “欢欢,不要对长辈说话无礼。”洛辞的声音传来,欢欢赶忙闭嘴了。 欧阳望着洛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你还是老样子,或许我从未了解过你们,但我依旧敬重你们,可你们…… 好吧,洛大叔的缺点又被欢欢找到了一条!哼! 白糖救出了武崧,画师带领小青和大飞成功阻止了天书大典,几猫来到了宗宫大殿。 “没想到这里这么大啊,说不定那个凶巴巴的宗主就在这里!”白糖环顾四周说道。 “嗯,咱们分头找找。”大飞说。 “这是?” 大殿的正中央放着一幅翠绿色的卷轴,白糖不由得走上前。 “宗主之殿竟无人把守,未免太奇怪了!大家小心,可能有陷阱!”武崧满脸警惕。 就在这时,画师跑了进来,并封锁了大门,将魔化弟子阻挡在外。 “是你!”武崧用哨棒指着画师,脸上愤怒溢于言表。 “哦!别担心,他其实是录宗宗主的大弟子,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大飞按住武崧,解释道。 “你这么厉害,也阻挡不住那些弟子?”小青问道。 “哎!封住他们的行动不算困难,可是师父竟然将自保的概念从他们的意识中洗去了,只要我没被打倒,不管他们受多重的伤,也会一直攻击下去!我……我下不了手!” “对了,你们找到我师父了吗?” 三猫对视,同时摇摇头。 画师若有所思,说道:“奇怪,既不在大殿内,也没有到祭祀广场,难道师父还在策划什么别的阴谋吗?” “喂!” 这时,白糖一声呼喊让众猫回神。 “这卷轴比其他的看起来高级好多啊,这一定是宗主收藏的宝贝吧!”白糖举着散发着金光道翠绿色卷轴,高兴的说。 “你这丸子又乱碰东西!”武崧生气的怒吼。 就在这时,白糖背后放置卷轴的地方散发出金光,卷轴自动飘了起来,回到原本的位置。 白糖飞速来到伙伴身边,说:“大家不要鲁莽,这里有陷阱!” “到底是谁鲁莽啊!”武崧更生气了。 自卷轴底座开始蔓延着紫色的光,飞快向四周的地板扩散,纵横交错,等光芒过去,几猫睁开眼,却被固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动不了了!”小青惊呼。 “俺的腿被定住了!”大飞也说道。 整个空间俨然形成了一个棋盘。 “难道这是……”画师话音未落,只见, 卷轴后退,周围散发绿光,整个棋盘迅速坠落到地下。 “大家别乱动,静观其变!”大飞说道。 “哪里动得了啊!”小青很郁闷。 “不要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较量一下!”武崧喊道。 “棋录悬台迷踪阵!”画师突然开口。 白糖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是什么意思?” 画师满脸无语,武崧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这是录宗秘传的阵法,遇到无法应对的敌人时,才会启动此阵,以象棋棋局为棋阵,阵中寄存着历代录宗宗主的韵力,因此,入阵者只有凭借棋艺打败布阵者,才可走出此阵!”画师解释道。 “而有资格开启这阵法的人就只有,我师父……” 画师还未说完就被呵斥, “闭嘴!” 周围烛火亮起,对面悬空的台子上出现一个手持巨大毛笔的人,正是录宗宗主——欧阳。 “师父!”画师喊道。 “不但守护不好洵怀镇,甚至还私通外敌,破坏本宗的天书大典!你,不配做我的弟子!” “错!现在的您,才没有资格做我的师父,更没有资格掌管了录宗!”画师反驳道。 “说的好!”白糖鼓起来掌。 “曾经的您,比谁都更爱护宗内的每一名弟子,可如今,您不但将弟子当做弃卒,更妄图篡改猫土的历史!现在的您,只是被混沌所依附的傀儡罢了!” “你!”欧阳正要动手,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嘿嘿嘿嘿嘿!当一个傀儡,有什么不好呢?” 一个红色的提线猫出现在欧阳面前。 “只要依附在真正的强者之下,资质,努力,这些全都毫无意义!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这,不就是所有人都渴望得到的吗?” “胡说八道,你又是谁!?”白糖问道。 “哎呀呀,真是失敬,居然忘记做自我介绍,我呢,就是直属于黯的傀儡师大人麾下,最为忠心的提线猫!” 提线猫优雅的鞠了个躬,说道。 “直属于黯的,部下的部下,哇,很了不起啊!”白糖便思考边说,后又不屑的补充道,“不就是个跟屁虫吗!” “哼!”武崧也是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 小青掩面,“你这丸子,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就是啊,瞧人家多尴尬!”大飞也附和道。 提线猫非常气愤,咬牙切齿的说:“你们!” 就在这时,身旁的欧阳也笑了起来。 提线猫更生气了,“你笑什么?!” 欧阳尴尬的咳了咳。 “随你们怎么说,你们的师父,可是落在我这个小跟屁虫的手里了!”提线猫笑了起来。 它手一挥,一道紫色光芒闪过,唐明出现在棋盘之上。 “师父!”白糖高兴喊道。 “师父!”小青他们也高兴的喊。 “惭愧,之前一路跟踪这个提线猫,没想到反而落进了陷阱,大家都还好吧?”唐明站稳身子,说道。 “啊,这是?”唐明也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唐明师父,这是棋录悬台迷踪阵!”画师解释道。 “师父,我们都被困住了!”武崧说道。 “正邪势不两立,不如痛快的打一仗,何必用此卑劣手段!”唐明看向提线猫。 “哎呀呀,谁说要和你们打了,傀儡师大人可是吩咐我,好好招待诸位玩一个游戏呢!” “游戏?!”武崧疑惑。 “游戏?!”欧阳一听不明所以。 “没错,就是在这阵法中,作为棋子,与这位录宗宗主对弈,只要胜出,” 提线猫拍拍手,身边浮现出一张卷轴。 “这卷能指引你们到达黯大人所在之处的引路卷轴,就归你们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洛大人改变主意了,可以留你们一命,可是呢,能不能走到阴霾山谷,可就要看你们的运气喽!” “下象棋?” “那你输定了,我白糖最厉害的就是下象棋!”白糖开始吹牛。 “你最厉害的就是耍赖!”武崧回想起从前,直接说道。 白糖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也是战术的一种嘛!” “可是呢,如果你们作为棋子被吃掉的话,就要作为傀儡师大人的玩具,被收藏起来。”提线猫补充道。 “简直是胡闹!这些黄毛小儿,只要我使出真本事,片刻就可以把他们收拾干净!何必多此一举!”欧阳很不满。 “这可不行哦,傀儡师大人有令,游戏是一定要玩的!” 欧阳想到洛辞之前的嘱咐, “你只需一切听从傀儡师的命令,其余的,什么也不要问!” 虽不知为何,但傀儡师和洛辞,他一个也无法忤逆,见提线猫拿出黑金令牌,欧阳也就没再说什么。 “好,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欧阳说。 “这边没问题了,那你们呢?”提线猫问道。 “比就比!”白糖说。 “宗主的韵力非同小可,正面冲突反而对我们不利!”唐明分析道。 “我们接受比赛!”武崧喊道,其余几猫也同意,欧阳便跳下了悬空台,来到了棋盘上。 欧阳毛笔一挥,几猫身下出现棋子,对弈开始了。 第58章 好胜的武崧 “跳马!跳马呀!出兵!出兵!哎呀,走炮啊!进攻进攻啊!” 黄色的手偶猫自顾自的说着。 傀儡师挥了挥手, “吵死了你,看下棋的时候就不要说话!这个唐明总是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好玩!”傀儡师说道。 手偶猫说道:“你真笨!那就想个办法把他从小猫身边弄走呗!” “哎?这个主意好!那……有了!”傀儡师转动眼珠子,突然想到了主意。 ———— “洛大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好无聊,那个象棋还挺好玩的!” 欢欢无聊的扯着洛辞的袖子,站在上方看着。 “你且看着。” “哦。” “武崧退后,保护元帅!”唐明指挥着。 武崧心里想: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上阵杀敌?急煞我也! “刚好陪陪我,好无聊啊!”白糖百无聊赖的说。 “你!” “别瞪着我,又不是我让你过来的!” “武崧,向左移!” 这时,提线猫接收到傀儡师的意思,来到武崧身边。 “喂!你搞什么呢?开棋那么久,一个棋子都没吃到!” 武崧挥舞哨棒却打不到它,十分恼火。 “在这个棋盘里,你只能攻击棋子,伤不了我!” “可恶!” “武崧,跳马!”唐明对武崧喊道。 “哎呀呀,又白跳了!你还真是个窝囊废!” “武崧,不要受敌人干扰!小青,进攻!” 武崧极力隐忍着,提线猫再次刺激他,说道: “对了,你之前不是攻击过自己的同伴吗,难道,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所以才愣在那里蹦来蹦去,太厉害了!” 提线猫道激将法很是有用,武崧再也忍受不了, “闭嘴!” 提线猫跳到对面的黑卒上,蛊惑道: “放在眼前的棋子也不吃,呵呵,真是个傻瓜!” “磨蹭什么?该你们走了!”欧阳说道。 唐明脸上冒出一丝细密的汗珠,眼神在棋盘上来回扫视, “这步棋暗藏杀机,待我斟酌一番。” “让你知道我武崧的厉害!”武崧说罢就要上前,唐明连忙阻拦, “武崧,不要鲁莽!” “武崧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武崧吃掉了对面的黑卒。 武崧沾沾自喜,说道:“师父,我吃掉了一颗黑棋!” “哈哈哈!唐明,恭喜你有个好徒弟!” “将军!” “什么?!”武崧大惊,只见一个车出现在自己身后,正对着白糖,中间再无棋子阻拦。 “将……将军?!嘿嘿,想吃掉我没那么容易,我躲。” “别动!”唐明制止了白糖的动作。 “武崧这一步刚好中了宗主的埋伏,我红方主帅已无退路,只有牺牲我和画师兄中的一位,方可弥补武崧犯下的过错!” “武崧你,真是,哎!”小青忍不住斥责。 “武崧你会害死我们大家的!”白糖有些生气的说。 隐匿身形的洛辞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目光打量着武崧。 “唐明师父,让我来抵挡吧!”画师说道。 “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唐明跳到了白糖的前面。 “师父!” “唐明师父,你!”画师不可置信。 “弟子犯的错,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来弥补吧。” “师父,我……我不是……”武崧很自责。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出车,吃相!”欧阳说道。 “等一下!”白糖打断了欧阳。 “嗯?!” “刚才那两步不算,我们重来好不好?”白糖不好意思的说。 欧阳直接跌倒,怒吼道:“你以为我的迷踪棋台只是个游戏吗?!” 白糖耸耸肩,说道:“不管是不是游戏,你堂堂一个宗主,总要让着点儿小孩子吧?” “白糖,不要胡闹!”唐明打断白糖的话。 “哈哈哈,好,只要你师父愿意悔棋,我就答应你!” 欧阳信心十足,他坚信唐明不会悔棋。 “师父,同意吧!”几猫劝道。 “我们做错了事,可以在后悔中吸取教训,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必须要为错误付出代价!这里是战场,一步失误便可能全盘皆输。孩子们,后面就靠你们自己了。落子无悔!宗主,该你走了!” “师父!”武崧万分自责。 “吃相!” 唐明的身体变得虚幻,慢慢飘向空中。 “武崧,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一定要谨记,处事冷静是你的优点,接下来我不在了,你要保持冷静,相信同伴,带领大家赢下这场棋局!” “师父,你死的好惨啊!”白糖大哭起来。 “唐明师父只是被提线猫囚禁起来了,还活着,他还活着!”画师安慰道。 “哦!差点忘了。师父,等着我们来救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吧!都来吧!反正你们都将成为我的新玩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傀儡师大笑起来。 第59章 棋局的胜利 “傀儡师大人有令,速战速决,他有些等不及了!”提线猫说。 “该你们走了!” 几猫失了分寸,小青求助似的看向武崧, “师父不在了,喂!武崧,接下来怎么办?” 大飞说:“武崧他好像还没有振作起来!” “都怪我!”武崧紧闭双眼,神色痛苦。 洛辞看着武崧,心中思忖着, 这武崧心性不稳,但心性却是不坏,只需日后磨磨他的心性了。 “认输啦!认输啦!师父不在,咱们也不可能赢的,还不如投降算了。” 白糖的话让武崧回过神来。 “你这个丸子,又在瞎说什么!”小青生气的问。 “遇到一点小挫折,武崧这家伙就垂头丧气的,他可是星罗班最强的弟子哎!哎!也就是欺负我这个没家世没血统的最强!”白糖阴阳怪气的说。 洛辞看到这一幕,对白糖很是赞赏。 “白糖倒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不如由我来指挥!”画师说。 白糖冲他眨眨眼,画师瞬间会意了。 “哎!想不到星罗班的弟子也不过如此,真是失望!”画师说道。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有血统的大弟子不行!” 两猫的对话让小青和大飞摸不着头脑。 “要不咱就投降吧!” “我没血统啊,我无所谓!人家武崧可是有家世有血统的!投降这种事情嘛……” 武崧亮起了韵纹,重新振作起来。 “大家打起精神,听我指挥!” “武崧!”小青和大飞很高兴,白糖也比了个“耶”,计划通! “我武崧现在就完成师父的嘱托,这场棋局,我们一定要赢!” “韵之力量变身!” 几猫开始韵力变身。 “好强的气势,虚张声势!你们难逃败局!” 被吃掉棋子后,欧阳认真起来。 “真是小看你们了!” 对弈今日白热化阶段,两方势均力敌。 “宗主,你输了!”武崧说道。 “笑话,你以为把我围住就能打败我吗?”欧阳冷笑。” “将军!”武崧喊道。 “你拿什么将?”欧阳还没反应过来。 “用眼神!”白糖说道, “宗主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将帅之间不能见面的规矩吧?你挪开了你面前唯一的棋子,最高统帅之间已无任何阻挡,你输了!” 欧阳冷汗直冒, “我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难道我早就已经……” 画师说道:“当您沉溺于邪恶的混沌,妄图篡改历史,走下这棋盘时,就已经自绝后路了!” “您的韵力已被棋盘封印,师父,您彻底输了。” “啊!动不了了!”欧阳慌乱起来。 “丸子,将军!” “慢着!” “落子无悔!” 白糖一跃而起, “彗星!” 欧阳体内的混沌枷锁被打碎,欧阳恢复原样,倒在了地上,录宗也彻底被净化。 “师父!”画师连忙跑上去,扶住了他。 “我……实在是愧对各位!” 画师掩面,喜极而泣,自言自语道:“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 正当几猫高兴之际,提线猫的声音再次响起。 “竟然能打倒录宗宗主,下一个游戏一定会更精彩!” “少废话!我们赢了棋局,你要兑现之前的约定!” “当然,主人最注重的就是遵守游戏规则!” 卷轴飘到了小青手里,小青忍不住感叹: “清澈,纯洁,深奥的韵力,没错,这是真正的引路卷轴!” “还有师父呢!”白糖喊道。 “想要回你们的师父,就来找我……嗯?” 就在提线猫即将没入混沌之中时,突然感到无法动弹,抬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洛辞抓住了自己的傀儡线。 “洛……洛大人……” 众猫大惊,其中最为震惊的当属傀儡师和欧阳了。 “您……还没走啊!?”提线猫大惊。 “我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只是你发现不了我罢了,傀儡师,出来吧!” 傀儡师也不废话,提线猫的声音变成了傀儡师的声音。 “嘿嘿嘿嘿嘿嘿,不知洛大人还有何事吩咐啊?”傀儡师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 星罗班几猫表示非常嫌弃,洛辞也皱了皱眉。 洛辞还未等开口,傀儡师连忙说道: “洛大人饶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有说你失败了吗?” “啊?!”傀儡师冒出一身冷汗来,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圆话。 “我……属下以为,唐明那只老猫着实无趣,没了他,接下来的游戏不是更有趣吗?” “既然引路卷轴已经交给他们了,后面的路,你便无需再插手了。” “是,属下告退。” 第60章 欢欢的破绽 “好了,傀儡师也走了,接下来……” 洛辞看了一眼下面满脸警惕的众猫。 欧阳眼中溢出泪水,透过厚厚的镜片盯着空中的洛辞,身躯有些颤抖。 “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星罗班准备!”武崧说道。 “我不明白,刚刚你为何不出手?” 欧阳不傻,他心中有了一些猜测,洛辞似乎知道自己会败给星罗班,可又为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净化? “我如今出手也不晚,你们联手也无法打败我!” 欧阳心中悲痛万分,“你变了,洛辞,你再也不是那个……” “欧阳,你也变了,那么多年了……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啊……”欧阳身子一颤,画师连忙扶住。 “我还是要劝你,回头吧!” “欧阳,你了解我吗?你了解小黑吗?……不,你自认为的了解,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们……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了吧,当年……罢了,言多必失!” 洛辞没有说下去,心中翻涌的情绪差点失控,自己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是混沌还是自己本身的问题? 欧阳不再说话,杂戏村的事,他知道,但是他仍旧不知道扫地猫前辈为何出走录宗,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今日我便陪你们玩玩吧。” 洛辞手中浮现一团青色光球,径直朝星罗班飞去。 “小心!” 待烟尘散去,几猫小心翼翼往外看,却只见自己毫发无损。 不等几猫松口气,突然,脚下一个巨大的青色法阵浮现。 几猫已然身处法阵之中。 “这是?!” 欧阳见多识广,却也没看出这个法阵的出处。 “听风吟,绞杀!” 几猫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一道道青色的风刃不断飞出,几猫奋力抵挡着。 “欧阳,若是你和这群小猫能打破这阵法,我可以考虑放过录宗。” 欧阳不敢大意,边抵挡边寻找破阵之法。 欢欢在一旁待着,无聊又有些期待。 “洛大叔骗我,不是说好让我出去玩玩的嘛!” “韵力……快要耗尽了!” 星罗班四猫已是满头大汗,身上也出现了风刃割过的伤口,渐渐无法再抵挡。 欧阳看向几只小猫,挥舞毛笔,一个保护罩出现,将画师和星罗班几猫笼罩在内。 洛辞只是冷漠的站在空中望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泛不起什么波澜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都是为了大计,其他的,不必在意了!自己真的是太过仁慈了! 白糖和其余几猫虽然力竭,但依旧在奋力寻找阵眼。 终于,就在最后时刻,白糖念珠爆发出一丝白光, 白糖抄起正义铃,在众猫合力突围下,白糖一跃而起,法阵破碎。 虽然破阵,几猫却几乎耗尽了韵力。 洛辞看着念珠,又看了一眼白糖,说道: “行了,今日就放过你们,引路卷轴会带着你们去阴霾山谷,而我,会在下一站等着你们。” 洛辞说完就离开了,而众猫惊奇的发现,刚刚在法阵内受的伤全部消失不见了。 “刚刚,是幻境吗?” 欧阳却是看出,刚刚不是幻境,而是洛辞出手治好了他们,他为何要这么做? 欧阳不由握紧了袖子里断掉的两截毛笔…… 几猫松了一口气,想起还要救唐明,便于欧阳辞行。 “宗主,师父他身处险境,我们不宜久留,告辞了!”武崧抱拳说道。 欧阳连忙说:“武崧,你们几个之中,你给我的印象最深!你们师父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担当起维护团队的重要责任。” 欧阳变出象棋棋子,飘向武崧的哨棒。 “这些棋子是我宗珍藏的宝物,能根据你的韵力特性,变化出不同的招式。” “我需要尽快纠正所有的书卷错误,不能与你们一起出征,希望这些棋子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多谢宗主!” 武崧突然问道:“请问,傀儡师究竟是谁?” “他究竟是谁,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可依我猜测,他很可能是京剧猫十二宗宗主之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几猫看见那道身影都是心头一颤。 “洛辞!” 只见一只猫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刚刚离去的洛辞。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白糖说道。 洛辞大笑起来,几猫都感觉莫名其妙。 而欧阳一直盯着洛辞看,心中有一种只觉呼之欲出,向洛辞身后看去,立即喝道: “你不是洛辞,你是那黄毛丫头!” “什么?!” 星罗班几只小猫不明所以。 “我虽不了解他,但他绝不会像你一样,你的神态,一点都不像!” 只见“洛辞”眉毛蹙起,几度隐忍,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个老头,竟敢拆穿我!” 见“洛辞”一瞬间变成了一只三条尾巴的小猫,星罗班大受震撼。 “好!这戏法变得好!再来一个!” 白糖鼓起掌来,武崧几猫感到很是无语,小青一水袖劈在白糖头上。 “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我们星罗班的脸!” “看招!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一顿!” 欢欢小小的身影快速向欧阳掠去, “师父小心!” 欧阳召出毛笔,握在手中,画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虽然老夫如今韵力还未恢复,也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出言不逊的!” “哼,你也不过一个没用的废猫!” 欢欢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欧阳,他挥舞毛笔,韵力倾泻而出,将欢欢振飞出去。 “哼!小看你了。” 早知道就听洛大叔的话了,不激怒他好了,这下完蛋了,洛大叔可是一言九鼎的,说不帮我就真的不会帮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好了,玩够了就回来吧。” 听见是洛辞的声音,欧阳停下手上的动作,欢欢连忙站起来。 “等等,那个……你刚刚是怎么变的?”白糖还是很好奇,便直接问道。 欢欢也没想到白糖会问这个,朝他吐了吐舌头,一瞬间变成了白糖的样子。 “哇!” 刚刚还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欧阳则是被画师扶着不去看。 欢欢跳到白糖身边,小青看了看,说道:“哇,真的一模一样哎!” “不对!”大飞这时说道。 欢欢也看向大飞, “怎么,我哪里不像了?” “白糖的尾巴没有那么长!” 欢欢看向身后的尾巴,又看了看白糖的尾巴,白糖的尾巴尖尖的,短短的,而自己的尾巴又粗又长,毛绒绒的。 “原来如此!哼!” 欢欢变了回去,走之前看了一眼欧阳,许是想起刚刚欧阳下狠手,又变作欧阳的模样,朝欧阳做鬼脸。 见欧阳很生气,欢欢则是高兴的离开。 上空,洛辞等着欢欢。 “怎么,这次可玩够了,记住,宗主实力不容小觑,不要过分自信了。” “知道了。” ———— 念宗, “真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不过没关系,反正只要跟着引路卷轴,他们迟早会来的!” “我又有新玩具了!嘿嘿嘿嘿嘿!” 此刻,唐明出现在傀儡师面前。 第61章 兰花(日常篇) “洛大人!” “幻夜,看好欢欢,你知道如今外面局势动荡,莫要再出现今日的情况了。” 洛辞从身后把欢欢扯了出来,推到幻夜身前。 欢欢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妈妈,害怕被幻夜责备。 “是,幻夜多谢洛大人!” 洛辞径直离开了,回到碑林房间,却不见小黑的身影,便思索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重了,小黑不愿理自己了? 小黑表示:冤枉啊!我哪儿敢! “阴摩罗!” 阴摩罗赶忙放下扫帚跑了过来, “洛大人有何吩咐?” “小黑呢?” “老奴……不知!” “嗯?!” 洛辞见阴摩罗支支吾吾,并没有说实话,心中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 “老奴……” “说!!!” 阴摩罗连忙跪下,“黯大人的命令,属下,不能说。” 阴摩罗简直要急死了,这两位大人哪一位都能碾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自己谁也不敢得罪呀。 洛辞看阴摩罗的语气,心中却是没那么紧张了。 “恕你无罪,说吧。” 阴摩罗想起虽然洛大人性格也是阴晴不定,除了最开始接管阴霾山谷的那几年动过手,其余时间没什么能惹怒他。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阴摩罗只能默默跟小黑说一声:对不住了黯大人! “黯大人在禁地!” 洛辞立刻来到禁地,却发现小黑背对着自己,蹲坐在地上,不知在干些什么。 洛辞顿时把刚刚的担忧抛之脑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好笑,自己这么紧张他干什么? 这么大只猫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太不像话了! 小黑闻声回头,只见洛辞站在身后,慌忙将东西藏了起来,并且侧躺到地上。 洛辞本来没有注意,这时却好奇起来,走了过去,只见小黑的尾巴不停地摇晃着,彰显着主人的慌张。 洛辞心中好笑,怎么感觉小黑变得越来越幼稚了?倒是更可爱了。 “你就这般闲?” 洛辞趁小黑不注意,一把拿过小黑藏在袖子里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愣, 那是一盆兰花,含苞欲放。 洛辞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之前在纳宗的时候就喜欢养兰花,后来,也不知后来怎样了。 应当被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吧?这样也好,免得师父睹物思人了。 若不是看着小黑手里的这盆兰花,洛辞都快要忘记自己之前喜欢什么了。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黑心里恨不得将阴摩罗千刀万剐。 “……我们都舍弃了太多,但我想帮你一件件找回来。” “……” 洛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他们舍弃了太多,好多都找不回来了。 “我明白……” 洛辞双手接过那一盆兰花,低头嗅了嗅。 ———— “这里就是,玉澜村?” 洛辞走到一片石头耸立的中央一片空地上,眼中散发出一丝青色的光晕,环顾四周, “找到了!” 洛辞张开手,朝一个方向凝聚韵力,韵力如丝带一般渗透到地下,轻轻一勾,一颗如松果却个头极大的种子从地下拔了上来。 “这就是宝塔树的种子吧。” 世人皆知吃了宝塔果能得到强大的力量,却不知不劳而获只会害了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变成这一座座山峰,向大地忏悔。 却不知,真正蕴含着能力的是宝塔树每一次结果后消失,没入地下的种子。 洛辞想着,震碎了种子的外皮,内部是一团青绿色的光球,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好生精纯的生命气息,用来疗愈想来是最好的。” “倒是要感谢星罗班了,不然,这么好的东西,都不会有人发现。” 思索间,洛辞便回到了阴霾山谷。 “小黑。” 小黑从入定中醒了,见洛辞手中拿着一个绿色的光球,感受到内部浓郁的生命力,小黑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瞬。 “这是?” “宝塔树的种子,待我炼化它,想必对你有些好处。” “我没那么娇弱。”小黑嘟了嘟嘴,似是在表示不满。 洛辞看着可爱的小黑,起来逗弄的心思,说道: “不,你现在在我眼里可是风一吹就能倒的。” 小黑瞪大了双眼,似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可以向你证明的!” “怎么证明?” 洛辞看着小黑,小黑不敢与洛辞对视,很快就怂了。 “……我错了,我就是风一吹就能倒。” “……” “感觉如何?” “确实有好处。” “别把自己看得像铁打的一样,平时注意些。” “就算是铁打的,也被你融了。” 洛辞耳朵爬上一丝红晕,恶狠狠瞪了一眼小黑,也不再吱声。 小黑露出胜利的笑,尖尖的牙齿露了出来,见洛辞无可奈何,心里想到: 哼!奈何不了我吧! 小黑正经的望向洛辞,道: “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瞒得过他猫,却瞒不过我,你怎么了?” “唉,你知道的,水无相总是有副作用的,韵力与混沌的平衡又怎么可能局限在表面,就像水面风平浪静,水底却是暗潮涌动。” “或许韵力与混沌的秘密会在未来被解开,也可能随着我们被尘封。” 番外,来世:我只爱你到一百岁(慎入) 一百年太长了,长到我要等你一百年;一百年太短了,短到我只能等你一百年。 “阿辞,算命的说我能活一百一呢,我会爱你到一百岁。” “妈妈你看,晓爷爷又坐在树下傻笑呢!” “唉,快走吧。” “阿辞,今天是我一百岁生日了,过了今天,我就不需要再爱你了。” 金秋的银杏树下,一位银发老人坐在摇椅上,望着空中簌簌飘落的银杏叶,浑浊的眼神里透着光亮。 这时,几个年轻人走过来,老人感受到阴影遮住了阳光,缓缓睁开眼。 “是你们啊,又来看我老头子了。” “晓老头,祝您一百岁生日快乐!” 几个年轻人开始鼓掌,并唱起了生日歌。 老人笑的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几个青年盘腿坐下,一个女孩开口说道: “晓老头,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呀。” “都听了好多年了,还想听呀?” “嗯嗯,听不腻的!” “好好!” 老人大笑起来,随即正色道: “嗯……老了记性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们讲多少年……” “您老爷子身体这般好,再活十年都不在话下!” 老人颤悠悠伸出手,点了一下丫头的鼻子。 “就你嘴甜!” “咳咳。我要开始了。” “嗯嗯。” 老人仰头看着银杏树枝丫间透射下来的阳光,苍老又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呀,在三十一岁那年遇到了他,他就像这金秋的阳光一般暖,耀眼又短暂。”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他,我去医院看望一个同事,在医院的人工湖旁,我遇见了他。 他瘦削又苍白的肤色被夕阳镀上一层暖色,长发披散着,随风而动。 他就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人。 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慢慢的靠近他,才看清,他在画画。 他的画让人看着很温暖,充满希望。 骄阳在他的笔下是多么的温柔啊,我想,他一定也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我坐在他身旁,他抬头,我看见了一双温柔缱绻的眸子,以及他眼中的一丝惊讶。 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们,认识吗?啊不,抱歉,你好啊。” “你好。” 果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声音温柔,犹如那泠泠泉水,温润,舒缓。 “或许吧,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感觉好熟悉,我们见过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样啊,你好,我叫洛辞。洛水的洛,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的辞。” “洛辞,好幽美的名字。我叫晓黑。拂晓的晓,黑夜的黑。” “晓黑,好奇怪的名字啊,拂晓与黑夜相得益彰又有些矛盾了。”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妈和我说,她怀我的时候,一个算命的老道士跟她说,这孩子要叫晓黑。 很土的名字,可是妈还是给我起名叫晓黑,因为这个道士并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前不久死了,他怎会知道我父亲姓晓呢? 妈还和我说,道士给我留了一句话,说是,如果我改了名字,我上辈子的爱人就找不到我了。我就想,上辈子我们一定很爱彼此,所以这辈子我想,如果能够再相见,我还会爱他 。” 洛辞笑了起来,我看呆了,原来,还有比阳光更明媚,更温暖的东西啊。 “倘若你的爱人真的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他都会一眼认出你的。”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一见如故,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渐落。 他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能推我到那边去吗?树把阳光遮住了。” 我低头看了看他,好瘦,几乎是形销骨立了,一点肉都没有,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 我有些心疼他,心口闷闷的,心情有些沉重, “……好。” 我小心翼翼的推着他,慢慢来到另一边,阳光又出现了。 “美吗?”他问我。 “美,可惜太短暂了。” 我不想看夕阳渐落,虽然美,却太短暂了,太容易从眼前流逝。 “不会呀,纵使会稍纵即逝,它也曾带给你震撼,拥有过,就不会遗憾了。” 是啊,美丽的东西总是易逝的,洛辞告诉我,他的生命只剩三个月了。 我感觉如果我就这么离开的话,就像不去看那夕阳一样,充满遗憾。 我爱上了他,他答应我了,只爱我一百天。 “晓黑,你是拂晓,而我的生命却如那夕阳,此间还有漫长的黑夜,注定无法拥抱的。” “你可想明白了,我只会爱你一百天,也只能爱你一百天,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 “值得,就像你说那夕阳一样,很快就会落下,不看它,才遗憾,我虽然只认识你没有几天,可是我感觉,我们之前认识,或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所以,我不想错过!” 我知道,他只能陪我一百天,而我又需要多久忘得他呢? 大不了赔上一辈子吧! 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我抱着他,抱了很久。 他是一个画家,从小就是孤儿,但他真的很有绘画天赋,可惜天妒英才,才三十二岁,却在前不久的一场画展上,他晕倒了,查出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为了不留遗憾,我向公司请了三个月的假期,说要陪着我的爱人走完最后的旅程。 我们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只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日子,这层身份,只能维持三个月。 他不接受化疗,说要用最美好的样子陪我三个月。 他依旧每天出去写生,我就在一旁看着他,捣鼓着小玩意儿。 我雕了一个木头簪子,刻了祥云的图案,我轻轻挽起他的长发。 顺滑柔软的长发被我熟练的挽起,好像我已经为他做了千百次。 簪子很配他,我想,如果是玉雕的,或许更美吧,可惜玉太沉了,他会很累。 他喜欢叫我“小黑”,我觉得像小狗的名字,他笑着说,是小猫。 我答应了,做他一百天的“小黑”。 他的病情又加重了,我知道,他根本撑不到一百天。 每日看他被病痛折磨,我这点很想放手,可是……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拥有了就会想要更多。 我们离开了医院,他的身体已经不支持他再拿起画笔了,我就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画。 我想叫他“阿辞”,他没有拒绝,我心中好高兴,一直叫着“阿辞”,看他耳尖慢慢爬上的红晕,我真的感觉好高兴。 有天,我说道: “我想为你画一幅画像。” 他摇了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不了,说好了,一百天,我不想你永远活在痛苦里。” “……” 我没再说话,只是在他睡着之后偷偷画了一张,藏了起来。 我抚摸着他的发丝,轻轻亲吻他熟睡的脸颊,说道: “我只爱你到我一百岁,少一天都不行,过了一百岁,我就不再爱你了。” 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用我余生去爱你,我甘之如饴。 时间过得好慢,又过得好快,他食言了,在第七十二天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 他躺在病床上,是那么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碎了。 我答应他,不能哭,因为他说,他不值得我哭,他食言了,是骗子。 他又骗了我。 我为什么觉得他又骗了我呢?他明明只骗了我这一次啊。 冥冥之中的缘分吧,或许我上辈子的爱人,就是眼前人。 上辈子,我们也认识吧,所以我才会一眼爱上你。 他醒了,眼中没什么光彩,氧气面罩下的嘴角轻轻弯起,努力想要笑一下。 我还是哭了,哭得很大声,甚至亲人去世我都没有落泪,可是我无法释怀,我不想他走。 我握住他的手,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怨你,没事,你肯定很疼吧,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还愿再多留在这世间几天的!睡吧,下辈子,我一定早早遇见你。” “你是天上的神明,我不该自私的把你困在人间,谢谢 你,这些天,我很开心,你看,我没哭,我在笑!” 我抬起头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我的笑可能很难看吧,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夕阳要坠落了,我会永远记得今日的夕阳,独属于“我”的夕阳。 因为当太阳再次升起,就不是那个愿为我停留的阳光了。 拂晓,拂晓,没有我的夕阳,为何还要再期待拂晓。 我宁愿自己是他最后拥吻的暮霭。 他离开了,轻松又痛苦的离开了,来时无人问津,去时安安静静。 他手里握着我给他雕刻的簪子,一直没有松手。 我总和他说,如果我早二十年遇见你就好了。 他只是笑笑,摇摇头: “如果我们二十年前我们就认识了,那如果我还是要走了,你又需要用多少个二十年来忘记我呢?太痛苦了,还是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拥有对方好。” 我不去想如果他没有得病,或许我们不会认识,也可能是一对幸福美满的爱人。 我不想去想,也不想给他,给自己留遗憾。 因为我知道,我拥抱夕阳,夕阳回抱了我,这就足够了。 三十年多来的黑暗生活,病痛的折磨都没有让他失去对生活的期望,他的画里,兰花是那么柔和,光是那么温暖,给人带来希望。 而他,就像神明,为他人留下希望,然后转身离去。 我握着他冰凉的手,轻轻说: “我只爱你到一百岁,少一天都不行,过了一百岁,我就不再爱你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听到了!” 后来我回到家,拿起藏在柜子里的画,却看见洛辞的画像上,背景是拂晓的阳光。 他从不画清晨的阳光,却画了一个“我”。 从今以后,我代你去看那烟火人家,日出日落,山川河流,好吗? 四周只剩下微风拂过,夕阳渐渐落下,只剩下落日余晖将自己最后,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世间万物。 “好了,老头子我困了,生日也算过了,你们回家吧。” “晓老头,我们扶您回去吧,夜晚风凉。” 老人颤悠悠起身,摆了摆手,示意青年不必搀扶。 “早些回家吧,家里还有人等你们呢。” 几人就看着老人的背影在夕阳里越拉越长,渐渐消失…… 第二日,几人离开前又看见老人坐在大树下的摇椅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丫洋洋洒洒的罩在老人身上。 厚厚的银杏叶落满了地面,也落满了老人一身,给他轻轻的盖上了被子。 “晓老头,您怎么那么早就坐在这里啊!” 丫头慢慢靠近,想要摇醒老人,轻轻一碰,手指触碰到冰凉一片。 丫头没有被吓到,只是捂着嘴巴,默默流着泪。 “丫头,算命的说了,我能活到101岁呢!够长了。” 几个孩子看到了老人怀里的遗书,还看到老人怀里紧紧搂着的画。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老人没有吹牛,他的爱人,真的如神明一般美,美得不可方物。 他们按照老人的遗愿将他与洛辞埋在一处。 老人没有任何后代,亲人也早就死了,除了几个年轻人,没有人来。 谁也没有哭,脸上带着笑,为老头高兴,他做到了,爱他到一百岁,一天也不少。 可是过了一百岁,老人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吧! 名字带晓,从黑夜里来,在拂晓时离去,曾经短暂的拥抱过他的夕阳,用一生去守候诺言,他真的爱了他一辈子。 可是他只做了他七十二天的“小黑”,独属于洛辞的小黑。 —————— ———— —— 你说我要是把来世改成前世,你们是不是就能接受了? 看完了吧,还好吗?哭一哭放松一下心情,我觉得除了泪点低的应该都没哭吧? (里面有几个事物都在之前的章节里出现过,有几个数字,一百当然不算,七十二好像也没想好寓意着什么。) 这个和后面的剧情无关,突然想到的就写了,本来挺甜的,不知道咋滴又成虐文了。 最近不务正业,整天想着后面的,主线一点没写,还搞了这个。 最近精神状态出了点问题,感觉已经疯了,所以大家一起疯吧! 你们的眼泪不值钱,多来点,大家一起疯啊!(算了,我不说了,容易被揍) 这已经是我写虐文的极限了,所以算不算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大结局都没这个虐(当然我还没想好大结局)。 这篇送你们了,不用谢……算了,我还是滚吧。 对了,陆吾和无情的我就不写了,主要是没灵感,有的话…… 第62章 魔化的瞳瞳 另一边,星罗班几猫已经打败了宿雪,准备前往极峰岭进入眼宗宗宫。 眼宗宗宫, 两只猫一前一后站在雪睛城的上空俯瞰着雪域高原。 “西门,我听闻你是百年难遇的预知瞳,我很好奇,你所预见的未来,是什么?” 洛辞身后,一只身着藏青色长袍,手持一把折扇的猫,缓缓开口, “洛大人说笑了,我已经许久不曾预见过未来了。” “我曾听闻,十几年前,你与一只猫争夺眼宗宗主之位,最后,你赢了,而他,被关入万年冰牢之中。” 洛辞没有回头,西门面上的表情有多么复杂,洛辞却是知道的。 “我眼宗的糗事就不劳洛大人费心了,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输了,却想要动用武力争夺宗主之位,我自然要严惩不贷!”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远处的山巅,雪寸寸崩裂。 西门瞳孔瞬间放大,很快便恢复正常,却还是被洛辞察觉到了。 “看来,那所谓的囚犯逃出来了。” “事情变得麻烦了。” “无妨,既然计划有变,我便随你一同去看看吧。” “无需洛大人亲自出手,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西门说完就转身离开,吩咐弟子带洛辞去休息,匆匆离去,没有看见,原本站在窗前的洛辞,身影慢慢消失…… “你还是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这么快就悟出了新的韵力攻击,果真是前途无量啊!” 洛辞就这样站在空中,静静地望着星罗班几猫。 “心性还有待琢磨。” “凶犯?有趣,不如更热闹些!” ———— —— “让他给跑了。” 武崧边说边走到裂开的洞口处,几猫也聚集到这里, “这里就是雪睛城了!”小青不由得惊呼。 下面是一片冰雪,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冰雕成的高大建筑,正是眼宗宗宫。 武崧道:“要不是刚才咱们打败了雪魔兄弟,他也不会逃走!” “看样子,他往城里跑了!不赶快抓回来的话,城里的居民恐怕都要遭殃了!”小青担忧的说道。 “他韵力那么强,想要抓住他,还要想个周全的办法才行啊!”大飞也道。 “时间紧迫,边追边想吧!” 白糖说完就冲了下去, “哎,丸子!” 果不其然,白糖一下被石头绊倒,直接滚成一个雪球,滑了下去。 武崧他们满脸黑线, “哎!我们追!” 等几猫来到村子,却正好看见凶犯对村民们大打出手,几猫赶忙出手阻止。 洛辞一直在观察这个凶犯,发现他一直执着的想要攻击一个戴着蓝色斗篷的猫,而巧的是,这只猫身上有混沌。 是混沌枷锁的气息,他便是刚刚与自己交谈的眼宗宗主,西门无疑了。 洛辞站在屋檐上望着这一切,扶了扶额, “小孩子果然容易上当受骗。” 待到一番打斗过后,凶犯被困在巨石里,几猫得以逃脱。 也就在他们刚刚走远,巨石便四分五裂,而令里面的猫意想不到的是,一只身着墨绿色长衫,气质不凡的猫,站在自己对面。 他紧紧盯着对面猫的声音,见对方不动,便直接出手了。 待当他马上就要打到洛辞时,洛辞的身影竟轻松避过,如同鬼魅一般,任他如何挥舞拳头都无法击中,就连瞳术都无法预测他的动作,就如,当年的西门一样。 想到这,他怒气更甚, “你,是谁!?” 这只猫终是忍不住了,说出了第一句话,其中蕴含的怒气似乎凝成了实质。 “告诉我你的名字!” “凭什么告诉你!” 眼看着几猫跑远,瞳瞳只得说道: “我叫瞳瞳,给我让开!” “你与那西门有何仇怨?” 洛辞依旧是不疾不徐的问道。 “你有完没完!你这个西门的走狗!” “走狗?哈哈哈。” “西门将我关在冰牢十年,我要找他报仇!你放开我!” 洛辞听到后对瞳瞳和西门更加感兴趣了,于是说道: “我帮你复仇如何?” “用不着!” 瞳瞳看着面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性情捉摸不透的猫,只觉得他很危险。 洛辞走过去,拍了拍瞳瞳的肩膀,瞳瞳还没等看清,洛辞便出现在他身前。 瞳瞳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随即身上涌现出一股强大的混沌之力。 “既然要复仇,便去吧!” 理智全无的瞳瞳心中的仇恨被乘以千百倍的放大,抄起棍子便朝星罗班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第63章 背叛之痛,冰牢之恨 扮做村民的西门还在为星罗班们讲述着关于凶犯的事, 突然,一股强悍的劲力直直奔西门而来,西门连忙闪身躲开,房子被砸破一个大洞,瞳瞳的身影出现在对面。 西门脸上从惊愕,诧异,不可置信,到最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 “西!门!” 瞳瞳身上浓郁的混沌让星罗班很是吃惊。 “他之前明明不是魔化猫的,怎么?” 武崧很诧异,明明在冰牢的时候,打斗中,这个凶犯体内并没有混沌,这怎么可能呢? “眼宗宗宫里也有混沌!” 西门如今也不再演戏了,只是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眼宗宗宫内并没有那么多的混沌,按照瞳瞳的能力,怎么可能会被魔化,到底是…… 瞳瞳挥拳打来,打断了西门的思索。 西门连忙闪避开来。 “你怎么?!” 星罗班几猫这时才反应过来,西门根本不是普通猫民,他的身法根本不可能是猫民能会的。 “西门,我们来助你!” 白糖直接冲了上去,武崧拉都没拉住。 白糖刚冲上去就被轰飞了出来。 “丸子,别鲁莽!这个凶犯好像一开始就是冲着西门来的!而且,西门好像不是普通猫民。” 大飞也说道:“没错他们好像之前就认识,看他们之间,应该是发生过什么。” 西门看着双眼猩红,理智全失,一心想要杀自己的瞳瞳,悲从心来,却也不愿伤了他,只是一味的躲避。 “西门!你就那么看不起我,为什么不还手!” 西门也想明白了原因,冲空中大吼: “洛辞!我不是答应你好好陪他们玩游戏吗,为什么要魔化瞳瞳?!” 见瞳瞳依旧在狠命的攻击,而洛辞毫无动静,西门心一狠,甩手一击将瞳瞳击飞,一个闪身跳上高台。 “罢了,你若真想了断过去的事情,就来宗宫之巅的天眼台吧!” 就在这时,一群被控制的猫民将瞳瞳团团围住,西门就这样离开了。 “我们该怎么办?”小青问道。 “这凶犯好像是叫瞳瞳吧,如今他也被混沌魔化了,我们帮谁?” “我们星罗班怎能与魔物为伍,当然是将他和西门统统打败!”白糖说道。 “先别急,现在的我们可打不过他,而且洛辞很可能就在暗处,静观其变的好。”武崧说道。 被魔化的瞳瞳不再留手,很快就打倒一片。 “不能让他伤害这些村民!我们上!” 武崧几猫上前阻拦,很快转移了一大部分被控制的猫民的注意,不再围攻瞳瞳。 瞳瞳见此,只是看了一眼星罗班几猫,径直朝天眼台而去。 等星罗班几猫将猫民全部击倒后,也是精疲力尽,为了不伤害到普通猫民,也浪费了几猫很多时间。 武崧这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真是奇怪,瞳瞳身上的混沌从何而来?” “西门之前那些话想必也是骗我们的,那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管那么多,先追上去再说!” 白糖不等众猫回话,径直跑了出去。 “你个丸子!”武崧也连忙追了上去。 待到星罗班几猫赶到的时候,见瞳瞳和西门对立站着,西门的嘴角挂了彩,瞳瞳却是安然无恙。 “这瞳瞳,那么厉害?”白糖不禁疑惑。 武崧则是不赞同道: “看样子,西门没有下重手,宗主的实力不容小觑,这瞳瞳明显不是西门的对手。” 就在两猫僵持之时,一直没有现身的洛辞出现了。 西门感受到体内混沌在翻涌,恐惧感袭上心头,心中怒意却是未减, “洛……大人!” 瞳瞳也看了过来,眼神却是呆滞空洞。 西门多次想要唤醒瞳瞳,而瞳瞳却像失去了灵魂,只知道攻击自己。 你哪怕失去意识,也只记得恨我吗? 洛辞看着西门,眼中带上戏谑, 说道:“这份礼物,你感觉如何?” 西门掩下心中的怒火,只是笑着,那笑却是十分不好看: “洛大人哪里话,您这是想除掉属下吗?” “你若出手,他早已落败,只是你不忍罢了。” 西门见洛辞挑明了,也不再掩饰心中怒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要复仇,我只是给他力量。” “成为你的傀儡吗?!” 西门不顾体内混沌枷锁对自己的控制,调动天眼的力量,一阵白光闪过,洛辞再次睁眼,已是身处幻境之中。 洛辞的双眼空洞了一瞬,很快恢复清明,眼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拙劣的伎俩就想困住我!” 洛辞周身混沌暴动,整个空间剧烈晃动,在一瞬间崩塌。 西门满脸惊恐,喃喃道: “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你最想要的!” “幻境太美好往往总是假的,而越是恐惧才越会让人泥足深陷,才会越想逃避!” 就在洛辞说完话的那一刻,瞳瞳猛的冲出来,一拳朝西门胸口砸去, 星罗班几猫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第64章 我不想杀你 西门已是避无可避,闭上了眼,等了许久,待他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光彩, 拳头愣是停在了自己身前, 只见瞳瞳神色痛苦,似是在挣扎, “不……我……不想杀你!啊!!!” 瞳瞳的拳头挥出,西门被打飞出去,却是没受多重的伤。 洛辞有些惊讶,想不到瞳瞳竟然能在自己的控制下保留自己的意志。 西门狼狈的倒在地上,不明白洛辞为何要杀自己。 “西门,就让你看看真正的幻境吧!” 这是你惹怒我的代价! 洛辞眼中闪过一丝白光,白糖他们连忙捂住眼睛,却无济于事。 待到白光消散,只见西门、瞳瞳、白糖、武崧、小青和大飞都倒在了地上。 ———— “刚刚,这是怎么了?” 西门渐渐回过神来,自己还站在天眼台上,瞳瞳依旧眼神空洞的望着自己。 “瞳瞳!” 一声呼唤,西门看见瞳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西……门,快,快杀了我!” “不!瞳瞳!” “西门,快杀了我,我死也不要做混沌的傀儡!!!” 瞳瞳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无济于事。 “瞳瞳!”西门眼中蓄满了泪水,摇着头。 “快啊!!!” “我做不到!” “你不是从未把我当朋友吗,把我关在冰牢十数载,杀了我,算我求你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西门拼命摇着头,像是在逃避,却不知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只要切断傀儡线,就能救瞳瞳!” “你确定吗,这傀儡线一旦切断,瞳瞳就会完全丧失神智,成为活死猫,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洛辞的话从空中传来,让西门如坠冰窟。 “什么?!” 西门彻底不敢轻举妄动了,可是看着瞳瞳不断挣扎,嘴角的血越来越多。 “西门,你会如何选择?成全他,还是让他成为我的傀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能预知未来,这说明你是最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能毁掉了,真是可惜了……” 又是这样,又是因为预知瞳,为什么,偏偏是预知瞳,偏偏是我西门! 西门抬头看向天眼,似乎是想到了破局之法。 “瞳瞳,我不会杀你,这宗主之位,我还给你!” 西门一跃跳上高台,直奔天眼而去,化作一道流光,汇入天眼之中。 天眼光芒大盛,眼宗沐浴在阳光之下。 “西门,你个混蛋!!!” ———— —— 西门感觉一阵晕眩, 我还活着吗? 西门猛的睁眼,大口喘息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用生命净化了天眼吗?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看向四周,见洛辞站在不远处,星罗班倒在地上。 西门苦笑一声, “原来刚刚的,是幻境吗,没想到我自恃瞳术天才,竟被困在幻境里。” 可不等西门放松,一抬头,望向空中,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朝着天眼奔去。 记忆瞬间袭来,恐惧将西门笼罩,犹如巨浪般要将他吞噬。 “什么!不!!!” 西门飞奔而去,想要抓住什么。 我已经失去了妹妹,朋友,恩师,不能再失去你! “不!瞳瞳!!!” “瞳瞳!!!” 已经晚了,西门看着瞳瞳小小的身影没入天眼之中,与十年前的梦境重叠。 金光冲破浓厚的阴云,混沌被驱散,阳光洒满大地,纯洁的雪一片片飘落,圣洁,美好。 阳光很暖,西门的心却如坠冰窟。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改变了结局,为什么还是这样!” 自己所做的改变还是徒劳无功,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毫无意义。 西门瘫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紧紧撕扯着自己的毛发,崩溃的大喊着: “为什么!十年前我让你活下来了,为什么你的命运还是没能改变,为什么!!!” 为什么啊,瞳瞳的结局还是这样,明明他活下来了啊…… ‘西门!’ ‘这是我的理想!拼上性命,也心甘情愿!’ ‘你的理想呢?’ ‘从今以后,我没有西门这个朋友!’ “……” 西门痛苦的抱着头,慢慢坠入无尽的深渊…… ———— —— “西门竟然……死了……” 天眼被净化,洛辞的控制解除了,西门也死了,瞳瞳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 自己好像不恨他了,也好像,自己自始至终都不恨他…… “西门!你个混蛋,你出来啊!你出来!” 突然,天眼亮起白光,西门的记忆如破碎的星辰,在四周漂浮着。 “这是……” 瞳瞳朝着周围的小光团靠近,画面一个个闪过, 是他们初遇的时候,西门正在偷懒;是西门变作木桩,自己帮他隐藏耳朵;是他们在一起练功…… 瞳瞳向前走着,看着,西门最珍贵的回忆,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道喘息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瞳瞳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是西门,确切的说,是年少时的西门。 “这是?” 瞳瞳静静站在一旁,听着西门和老宗主复述着所谓的预言。 “他说的没错,眼宗不能屈服于混沌。身为宗主,这些都是应该做的。这次选举之后,我便不再掌管眼宗,弟子们需要瞳瞳这样一位,能为眼宗挺身而出的宗主!” “可是瞳瞳他……” “面对混沌和魔物也是,一定要早做准备。当然,这些全部都建立在你预言准确无误的基础上。” “西门,还有一点你要明白,无论预言的真假,只要你企图改变你所谓的预言,就会把整个眼宗的安危牵扯进来。 也许未来会如你所愿,也许得不偿失。也许你预言到的是对眼宗最好的结果,这些都是你无法确认的。 所以对于预言,我们从不轻易冒险。” “那即使来的那个人是……啊!我是说宗主的选举是所有眼宗弟子都可以参加的,对吧?” 瞳瞳看着西门的眼睛,才惊觉,西门的不对劲。 “没错!” “那,宗主,我先退下了!”说完,西门行礼便起身准备离开。 “西门!成为宗主的那个人,要时刻做好为眼宗牺牲的准备,你明白了吗?” “多谢宗主指点。”西门背着身,眼中晦涩不明。 瞳瞳又看到了魔化后的西门,十年如一日的去看望自己。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吗?” “若真是这样,我这十年,岂不是恨错了他……” 第65章 西门,你醒醒! 瞳瞳颓丧的坐在地上,看着空中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消失,下雪了。 雪花一片片飘落,落在瞳瞳身上。 瞳瞳跪在地上,身前的雪被泪水砸落出一个个坑洞。 瞳瞳发泄似的捶打着地面,心中思绪万千。 ‘我嘛,就是想长大后到全猫土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每只猫有每只猫的活法。’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傻瓜,竟然会把友谊看的这么重!’ ‘从今以后,我没有西门这个朋友!’ ‘眼宗弟子瞳瞳意图袭击宗主,我以宗主之名,命眼宗众徒,将其押入冰牢,等候发落!’ ‘给我上!’ ‘哎,我做出了那样的事,估计你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但至少,你还活着……’ “我原谅你了,西门,你给我回来!” 瞳瞳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雪渐渐没过手掌,棍棒也被深埋雪地之下。 “我要给你报仇!” 瞳瞳红着眼圈,站起身,却发现,洛辞依旧站在那里,天眼并没有让他受伤,甚至洛辞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瞳瞳发现了不对,望向四周,竟然只有自己,星罗班不见了。 “居然敢骗我!” 瞳瞳挥舞着棍棒,冲上去,一棍打在洛辞身上,洛辞竟碎成星芒,消失了。 周围的雪不再落下,而是静止在空中,发生的一切在极速倒退,回到最初, “咔嚓——” 瞳瞳再睁眼,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星罗班躺在地上,而不远处,西门也倒在地上。 天眼没有开启,西门没有死,刚刚的一切,是幻境。 那,西门的那些记忆,是不是也是假的? 瞳瞳挥去心中的想法,或者是坚信,那是真的,因为自己,还是愿意相信西门。 西门说的对,自己一生气就理智全无的毛病真的害惨了自己。 只要好好想一下,当年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只是被背叛和仇恨蒙蔽,又怎会去想? “还好,还好只是幻境,害我白担心你!” “你竟然醒了?”洛辞有些讶异。 “洛辞,你这个混蛋,看我不捶扁你!” “你倒不如关心一下西门吧,他陷入最深的恐惧,若是再不醒来,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瞳瞳嘴上这么说,却是朝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西门双眼紧紧的闭着,眉毛皱起,神情十分痛苦。 瞳瞳也不再去想洛辞话语的真实性了,连忙跑到西门身边,晃着他。 就在这时,西门晃晃悠悠起身,眼神空洞,嘴里依旧喃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西门你疯了吗?!看我不打醒你!呀!!!” 瞳瞳说着便再次挥拳冲上去,西门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就这样被瞳瞳按着揍。 “让你不醒来!我还活着呢!这是洛辞的陷阱,是假的,给我醒过来!!!” 西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过往的回忆,知道却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像一双双大手将西门往深渊中拉扯。 “西门!西门!” “让你不醒来!我还活着呢!这是洛辞的陷阱,是假的,给我醒过来!!!” “你不是瞳术很厉害吗?怎么这么狼狈,真假不分!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西门!?” 瞳瞳,是瞳瞳! 西门睁开眼,仿佛看到了光亮,拼命朝上方游去, “西门,你再不醒来,我们都得完蛋,我还没找你报仇呢!醒醒!喂!” “哈——哈——” 西门像溺水的人爬上岸,饥渴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西门的眼睛慢慢恢复正常。 “瞳瞳!” 西门一把抱住瞳瞳,哭了起来。 瞳瞳被西门这一顿操作吓了一跳,以为西门还没有清醒,被控制了,一拳将西门打飞出去。 “咳咳……瞳瞳,你……打我做什么?” 见西门眼神清明,一脸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瞳瞳尴尬的朝身后背了背手。 “额……那个……你没事就好!” “真是令我惊喜。” 瞳瞳和西门同时抬头,只见洛辞走了过来。 “你……” 就在这时,白糖他们陆续醒来,脸上的惊恐却是没有消退。 白糖却安慰大家,说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别害怕!” 小青有些后怕,说道: “可是,好真实,那种压迫感……” “等我们变强大,一定能战胜祂!” “没错,我们一定能战胜他!”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 “嗯!没错!” “是吗?连幻境的恐惧都才能勉强克服,可别想的那么远!” 几猫抬头,就看见洛辞站在一旁,瞳瞳和西门站在一起,而西门的身上伤痕累累。 小青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和好了?” “还要多亏了瞳瞳,才让我摆脱了混沌的控制!” “这么说,眼宗的混沌被净化了?” “别高兴的太早,洛辞还在这里!” 洛辞手中凝聚一个青色的光团,几猫警惕地望着,准备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天眼台上。 来者身着一身紫黑色衣袍,紧闭右眼,朝洛辞行礼。 星罗班和西门,瞳瞳愣在原地, 西门看向这只猫,心中惊骇,这只猫,竟然是异猫! 洛辞讶异元冥竟然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莫非,是有进展了!? “说吧。” “属下在念宗境内,发现了疑似当年幸存猫的消息,确切消息还需核实!” “好,你先去探查,我稍后会亲自前去。” “是!” 元冥化作一只鹰隼飞走了。 白糖惊讶的问道:“这……这是什么戏法!” 几猫纷纷摇摇头。 “今日先这样吧,我还有要事要办。” “你以为眼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给我站住!” 瞳瞳显然很生气,想要冲上去,被西门扣住手腕, “如果你想再次体验一下绝望的话,可以试试。” 瞳瞳抬头,见西门面色凝重,眼瞳战栗,只是冲自己摇头,瞳瞳也只好作罢。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情况不妙啊,万一星罗班的这群小猫没能离开幻境怎么办?” “你觉得洛辞会下杀手?!” “就算不下杀手,你觉得咱们打得过他?” “别吵了,手宗,最强兵器,我一定要得到!” 手偶猫不屑一顾,道:“你又打不过他,有什么办法,哼!” “哎!主人,我们只需要把他引开,不让他去手宗不就好了?” “怎么引开,你觉得他会上当?你觉得我傻吗?!” 突然,傀儡师灵光一现, “我有主意了!” 傀儡师又接着说道, “他最在意什么,就拿什么把他引走好了。” “他最在意什么?”提线猫问道。 “当然是我们最尊敬的,黯大人了,嘿嘿嘿嘿嘿!” “你觉得他会上当?” “若不上当,不是还有她吗?” “你居然想把她算进来!”傀儡师一反常态,显然生气了。 “主人息怒,主人息怒,他不是一直在找当年的那两只猫吗,何不透露给他?哪怕日后彻底撕破脸,他还会对您动手吗?” “而且,他的手下好像一直在查当年杂戏村的幸存者,足以见得他的重视,若是他发现事情不对,就让他见一面吧。” “……没错!你说的对!” 第66章 花婶 星罗班离开了眼宗,继续向着手宗出发。 眼宗宗宫,两猫站在演武场上, “唯独冰牢那件事,我是不会道歉的!” “我也不会道谢的!” ———— —— 许多日过去,星罗班已然来到了手宗地界。 这也是星罗班第一次感受到挫败,他们连一只钻头猫都打不过。 叽里咕噜出现,带着几猫去他的老朋友家借宿,以此来磨砺几只小猫。 “洛辞,我真是看不透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 “这也是老夫不解之处,你有能力统治猫土却不做,为何?” “这非我所愿。” “真是想不到,我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 “之前,不算吗?” “哈哈,那时我们各怀心思,哪有现在这么放松啊。” “你就那么放心我?” “自然。” “他们很快就要拔完鱼鳞了,我便先走了。” “洛辞,你知道吗,昨晚,白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 洛辞脚步微顿,停了下来,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是个孤儿,纵使无名收留了自己,也知道终有一天会离开,他说他害怕,害怕失去伙伴,失去现在的一切。他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拥有的多了就会害怕失去。” “……我会尽力护着他们,不会让他失去伙伴的。” 叽里咕噜叹了口气, “有些事,尽力而为便好,强求不来的。”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难保傀儡师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劳烦你了。” “你要去何处?” “当年……” 洛辞摆了摆手,没有说下去,叽里咕噜怎会不明白,也没再说什么。 前几日,幻夜传回消息,说念宗山脉附近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波动,疑似有什么东西现世。 洛辞只觉得这件事,很是巧合。 元冥带回的消息是念宗出现疑似当年杂戏村幸存者的消息,而今,幻夜也带回疑似宝物现世的征兆。 太巧了,但事关小黑和恩人,洛辞不敢大意,还是决定亲自前去。 念宗的山脉地势崎岖复杂,毒瘴弥漫,若非有强大的韵力,普通的京剧猫都不敢轻易踏足,这也就成了念宗北部极好的屏障。 洛辞已很久没踏入过念宗,这个令他痛苦的地方。 接连两日,洛辞毫无所获,每每就要靠近了,那气息就消失了。 洛辞没了耐心,这时,那气息又出现了,洛辞直接将混沌蔓延直至包围整座山峰。 “找到了!” 洛辞走下去,只见,哪有什么拥有强大生命力的宝物,而是成百上千的猫民制造而成的傀儡,因为千百只猫民的性命汇集成一个,所以才给了洛辞和幻夜错觉。 “傀——儡——师!” 洛辞将混沌收了回来,将猫民们都变了回去,将他们送下山来。 一个猫民告诉洛辞,他们本是永乐都和周围村子里的猫,傀儡师将他们抓住,全部做成了傀儡玩具。 就在这时,一只猫喊道: “花婶!花婶!我们回来了!” 洛辞一听这个名字,愣住了,问道: “花婶?” 这只猫解释道: “她啊,她二十多年前就住在这里了,据说之前住在一个村子里,结果后来村子被魔物屠戮了,只剩下她和一个孩子逃了出来。后来啊,那个孩子被宗主收做弟子,就再没见过了。 猫土大战的时候,她帮助我们逃了出来,可惜最后,我们还是被傀儡师抓走了,唯独剩下了她出去干活没有被抓。” 洛辞看向那个叫花婶的猫,只见一只穿着朴素的衣服,系着头巾,面容亲切又有些苍老的猫。 洛辞走了过去,花婶也看见了他。 “你是?” 花婶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不禁思索在哪里见过这只猫。 “花婶,是我,洛辞。” 花婶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张着嘴,许久才发出声音。 “你是!你是当年的那只猫!” 洛辞跟随花婶进了屋,洛辞才知道了一切。 “所以傀儡师,就是长乐。” “没错,是我没有教好他,让他为祸猫土。”花婶很是懊恼。 “不,这不是你的错,当年杂戏村,我很抱歉,他成了今天这模样,也是我管教无方。” 难怪多年追查无果,所有知情的猫都被做成了傀儡,花婶也被傀儡师保护的很好,若非他故意透露,估计自己永远也找不到。 洛辞原本非常生气傀儡师戏弄自己,如今知道了傀儡师就是当年的那个长乐,对傀儡师,洛辞只觉得很复杂。 就在这时,洛辞猛的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远处天空中积聚着浓郁的混沌,那个方向,是手宗。 “啊,那是混沌!”花婶惊呼。 “花婶,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我该走了!” “一切小心啊!” 洛辞看着一脸担忧的花婶,只觉得苦涩,不再停留,往手宗方向赶去。 —————— 插一句话: 可能有些人认为,西瞳之前没有道谢是一种遗憾,相反,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 西门不会道歉,是因为他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不想让瞳瞳死,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同样,瞳瞳不会道谢,因为瞳瞳在自己的立场上认为,自己为眼宗献出生命是自己的使命,是一种责任,所以,虽然西门让自己活下来了,但自己也不会道谢。 他俩其实挺虐的,一个想要承担责任却受困冰牢,一个想要自由却甘愿戴上枷锁。 所以,我就按照官方的剧情,两个人真心信任对方,道歉与否,其实早就不重要了。 再插一句,番茄畅听上的封面我不知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有没有人知道怎么改回来啊? 第67章 降临猫土 “真是情深意重啊!灵锡宗主,你失败了!最强兵器我就收下了,嘿嘿嘿!”一只红色提线猫出现。 “是你!傀儡师!将师父还给我们!”白糖大喊。 提线猫没有理会白糖,黑洞变大,伸出傀儡线将最强兵器拖入黑洞之中。 突然,几猫感到强烈的恐惧和威压。 混沌在手宗上空聚集,如同一只深渊巨兽,将整个手宗包围在黑暗之中。 “黯……黯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提线猫变成傀儡师的声音,颤抖着问。 “呵!傀儡师,你胆子不小,我现在不想追究,退下!”小黑的声音带着威压传来。 “只是……黯大人,这最强兵器我是不是……”傀儡师不想放弃。 “滚!” “是!是!” 说着,傀儡师也很识趣的从黑洞里离开了。 傀儡师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洛辞确实被自己支开了,黯却亲自来了。 “如今不仅没能得到最强兵器,和洛辞也算撕破了脸,这可如何是好?!只能期望洛辞已经见到她了。” 小黑在阴霾山谷中得知洛辞出去寻一宝物,至今未归,心中不由思忖。 在得知是念宗境内时,小黑就知道傀儡师的目的是支开洛辞,自己夺走最强兵器。 洛辞明知傀儡师是调虎离山,还是去了,或许是心中仍有期待吧。 “最强兵器?!愚不可及!只需要一点力量就可以随意驱使的东西,居然称之为最强!?不过倒可以做我再次称霸猫土的一颗棋子!” 小黑的身影携带着巨大的混沌进入最强兵器体内,瞬间强大的混沌之力将其填满,机器猫睁开了眼睛。 “不……这不可能!只有精纯的韵力才能驱动,混沌是怎么驱动它的!”灵锡不可置信。 小黑机械的声音传来: “无知!当年修参悟韵力,不也是从混沌之中参悟得来的吗?只不过是你们这些猫太过无知,才会把混沌和韵力完全分开看待!” “今天,我为了他而来,交出他,我就放过手宗!”小黑指着白糖说。 “不可能!” 忠和灵锡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小黑。 而星罗班四猫尽管此刻处于黯的威压之下恐惧不已。 但听到黯在打白糖的主意,也丝毫没有畏惧, “白糖是我们的伙伴,你休想动它分毫!” 白糖几猫在威压下感到无尽的恐惧,只见白糖站出来喊道: “黯!就让我白糖来打败你!” 说着便提起正义铃就要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另一个强大的气息出现在手宗上空,忠和灵锡只觉得遍体生寒。 “怎么会有和黯一样强大的混沌气息,来的,是谁?”忠不可置信。 “你怎么离开阴霾山谷了?” 小黑控制着最强兵器缓缓升空,和洛辞面对面站着。 “洛辞,你上当了,那傀儡师着实是胆大包天!” “我知道,此事之后再议,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降临猫土了?” 下面的灵锡和忠听到洛辞的话,觉得不可置信。 白糖看见两位宗主的表情,说的: “大叔,大婶不要惊讶,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洛辞。” “他就是如今阴霾山谷的首领!” “什么?!”忠很是惊讶。 “忠,我确实知道阴霾山谷有一猫暂代首领一职,却也知之甚少,如今看来,他的实力,估计会是第二个黯。”灵锡解释道。 忠突然严肃起来, “难怪,这么说,就算黯如今身受重伤,阴霾山谷还有一位洛辞,而且洛辞的实力估计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这下可麻烦了!” 灵锡问道:“现在怎么办?” “只能见机行事了。” “我担忧你,又怕这件玩具落入傀儡师手中,所以便亲自前来了。” “他傀儡师算什么,纵使得到了最强兵器也掀不起什么浪来,又何须你亲自动手?” 见小黑不说话,洛辞叹息一声,传音问道: “你走,还是我走?” 小黑不解,“为何要走?” 下面的猫也看着两猫,感觉云里雾里。 “莫非他们两个意见不和,准备离开?” “不确定,再看看。” “我来吧。”小黑给洛辞传音道。 “你的伤……” “无妨,这具机械玩具根本承受不了我多少力量,只要我一动用全力就会崩坏了。” “所以呢?” “我更有理由输。” 洛辞无奈扶额, “你是觉得自己输了很光荣吗,连几只小猫都打不过?” 小黑感觉很是无辜,“你不是说我在你眼里风一吹就倒了吗?” 洛辞:你跟这句话过不去了是吧?! “……算了,待会还要你配合一下。” “好。” 星罗班和两位宗主等了许久愣是没有听见两猫再说一句话。 白糖待不住了, “他俩怎么不说话了,急死了!到底打不打呀?” 随着白糖这句话,几猫原本紧张的心情得以舒展一些。 就在这时,混沌剧烈激荡一瞬,就听见洛辞的声音响起, “这傀儡师果真背叛了阴霾山谷!好不识好歹!” 巨大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几只小猫险些跪了下去。 “跳梁小丑罢了,你先回阴霾山谷。” “那他们?”洛辞话中意有所指。 “你按我吩咐的做便是,其他的不必过问!” “这群小猫有趣的很,我还想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我自有判断,你不该多问!” 洛辞拱了拱拳,离开了。 随后,众猫长舒一口气,空中混沌散去大半,威压也小了。 洛辞离开了,场上只剩下小黑。 “洛辞……离开了?” “他不是阴霾山谷的首领吗?为什么,他要听黯的?”小青问道。 灵锡说道:“或许是因为,哪怕黯重伤,他的实力依旧让洛辞忌惮!” 忠一脸严肃,“那我们的处境,恐怕危险了。” “现在,该你们了。”小黑的声音传来。 白糖几猫在威压下感到无尽的恐惧,只见白糖站出来喊道:“黯!就让我白糖来打败你!” 说着便提起的正义铃冲了上去。 “哼!不自量力!” 小黑发出的混沌与白糖的韵力相撞,白糖的韵力瞬间被击碎, “白糖!小心!” 那混沌穿透了白糖的身体,白糖的身影直直倒了下去,从空中跌落。 “白糖!你别吓我们!”小青被吓哭了。 “丸子!”武崧喊道。 灵犀与忠连忙跑过来,检查完白糖的身体,却告诉几猫小黑为白糖打入的混沌无法净化,待到混沌吞噬到白糖全身,他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白糖的身体立刻被混沌所侵蚀,眼看着就要朝着另外一半继续蔓延的时候。 脖子上的红色念珠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的光芒,使得白糖体内的混沌吞噬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金光虽然强悍,但也仅仅只能暂时自保,根本无法破除小黑的混沌。 念珠与忠的面具相互呼应,几猫在交谈中渐渐明白过来,忠也想到了办法。 ps: 我这样写可以不?主要是真的不想水字数,并且真不知道手宗该咋写了。最近没时间,就原稿发上了,也不想改了。 第68章 新生 灵锡和忠开始炼制可以打败黯的武器,终于,在耗尽韵力之前完成了。 “嗯,原来如此。” 灵锡半跪在地上,喘息着说道: “如果,我们俩预想得没错,这不仅能将白糖体内的混沌驱散,更能……” 小黑将话剩下的说完, “更能打造出一把与我抗衡的兵器来!哼!倒也真不愧是手宗的宗主,不过,可没那么容易!” 此时此刻,白糖内心深处, “快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好猫,哦?对,你才不是什么好猫。我看你就是个缩头缩尾的胆小鬼,有种出来,让你见识见识本天才的厉害!” 白糖话音刚落,四周出现数条锁链,白糖好不容易躲过去,就在这时,手臂被抓住了。 “抓到你了!” 外面,武崧正准备将光球打入白糖体内,却被白糖一只手臂死死抓住了。 “你……你是谁?”白糖这时才感到害怕,问道。 白糖不敢转身,也无法转身,只知道一只大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使自己动弹不得。 小黑俯下身,贴近白糖,开口道: “我?我就是被你们称之为黯的存在。” “啊?!” “虽然比预想得早一些,你的身体由现在起,归我掌控了!” 紫色的混沌顺着白糖的胳膊蔓延全身,白糖的身体也由小黑掌控,外面的猫根本无法近身。 “呃,为什么种子起不来作用了,它不是能驱散混沌的吗?” 小黑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看着白糖挣扎,说道: “区区一颗修的念珠,能有多少韵力,来抗衡我的力量,好好享受混沌的力量吧!” 念珠的光芒渐渐熄灭,白糖几乎绝望。 白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害自己的伙伴却无能为力,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小黑这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白糖的希望浇灭, “同伴,不过是一群弱者聚集起来,企图反抗强者,简直愚不可及,你,你不这样认为吗?” 白糖愤怒的反驳道: “胡说,武崧他们,可是要比你这种为了得到力量轻易就把灵魂出卖给混沌的家伙,要强得多!” 白糖的这句话惹怒了小黑,小黑敛了笑意,低沉的声音带上阴郁和愤怒, “你说,轻易吗?无知的小鬼!” 自己拥有的力量是能够选择的吗?是自己想要这力量的吗? 没有力量,自己谁也保护不了! “你又懂得什么,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你又知道多少!不,你什么也不需要了解,那些,都已经被埋葬在过去,不被猫土万民所知的黑暗!” 白糖看见了一个画面,那是小黑被处斩时的画面: “啊,走了这么远,累死了,咱们就地解决吧!” “嗯?不是还没到行刑的地方嘛?” “哼!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猫看见,反正罪猫横竖都是死,分什么地方啊!” “有道理!” “当啷!” 白糖有了一丝迷茫, “你究竟……” “作为前辈,我就给你展示一下,猫土的真理!” 混沌侵蚀的速度更快了, “理想,愿望,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力量的你,无论如何咬牙坚持,到头来,依旧只能陷入无奈的被动和无尽的悔恨当中!” “你知道吗,我失去过最重要的猫,正是因为我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此刻的白糖又看到了另一个画面: 是浑身是血双目失明的洛辞,还有小黑,以及四大猫捕。 画面一转, 小黑跪在结界旁,一日,两日……七日……九日……到最后的绝望…… “这是……洛辞吗?” “白糖,你好好看看吧!没有力量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所谓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将我至爱之猫从我身边夺走,将我带入深渊的泥沼!” “我……可是……” 自己一路走来,只看到了洛辞的强大,原来,强大的背后,洛辞曾经竟是这样的吗? 可是洛辞选择了混沌,选择了邪恶,他就是错的啊!可是,真的是我想的这样吗? 就在这时白糖看着自己的胳膊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白糖不再思考,回过神来,惊恐喊道:“你,你要干嘛!?” “看吧,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白糖的一只眼睛恢复正常,小黑让他看到了,自己是如何伤害自己的同伴的。 “哼,无论如何拖延,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不管是这屏障先被我攻破,还是这家伙先将一切都毁灭。” 白糖死命挣扎,却发现,如今的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掌控。 “别白费功夫了,你的喊叫他们听不见的。” “你……” “不要激动,我只是给了你一点点力量,让你认清你所谓的同伴是多么的弱小,粉碎你的无聊的幻想吧!” “看到了吧,你选择的同伴是多么的弱小,而信念,那是强者才配拥有的东西!” 白糖想要冲上去,却被小黑定在原地。 “你竟然还能动,狡猾的小鬼!” “可恶,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我都会反抗到底!” “哼!愚不可及!” “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那是懦弱,愚蠢的行为!” “才不是那样呢!那些是想要守护同伴的信念,即便有能打败我的力量,不愿伤害我,像你这种只相信力量,孑然一身的家伙,又怎么会懂!” 小黑在听到孑然一身的时候,险些被气笑了,更加好奇,自己在白糖心中,与洛辞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 “可笑!愚蠢!如何反抗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就在危急时候,白糖突然说道: “黯,事到如今,我只能出绝招了!接招吧!” “荒唐,你手脚已经被我控制,还能有什么绝招?!” 就在这时,白糖放了一个臭屁,小黑大惊。 本不想放手,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松开了双手。 小黑连忙远离白糖,白糖想要冲上来趁其不备,不曾想小黑的身影早已消失。 与此同时,武崧也成功将光球融入白糖体内,混沌被驱逐出去,白糖也重获新生。 “白糖!” “丸子!” “白糖!你终于回来了!” 武崧他们将白糖抱住,为他高兴。 “小青!大飞!” “你真是担心死俺们了!” 就在这时,白糖被阴沉着脸武崧揪起来,怒斥道: “丸子,你除了会胡来还会干吗!” “无组织,无纪律,只会逞能!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们添乱了!” 白糖显然也被武崧骂的很生气,可是看着武崧背过身去,白糖知道是自己理亏, “武崧,我……” “什么都别说了,欢迎回来。” 白糖听见武崧的话,笑了,喊道: “宗主大叔,大婶,解除防护壁吧!接下来,就换我白糖来保护大家!” 忠和灵锡决定相信一次白糖,解除了防护壁。 小黑见屏障消失,缓缓降落下来。 第69章 胜利 “装神弄鬼!” 小黑举起刀,朝白糖挥砍而来,白糖却不躲避,一只手捏住刀尖。 小黑内心很是讶异,却也知道,念珠强行提升的力量,若是使用过多,只会加速白糖身体的崩溃。 “请不要小看我们星罗班!”白糖一拳将小黑打得后退数米。 “现在只要把黯打倒,一切就结束了!” “你是说想要打败全猫土最强的我,荒唐!”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准备好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放马过来吧!” “丸子,你是不把我们给忘了。” 白糖望向同伴们,有些担忧, “你们伤得这么重,这里就教给我吧!” “胡闹!” “额,干嘛!”白糖有些生气。 大飞站出来说道:“俺们可再也不允许你一只猫面对危险了!” 小青扯住白糖的耳朵,说道:“你就让我们省点心吧!” “哎呀,疼疼疼!” “哼,别拖我们后腿就行了!” 洛辞和小黑在空中看着几只小猫打闹的场面,小黑不由得朝洛辞所在的方向转了一下头,洛辞摊了摊手。 “我们上!” “这几个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小鬼,为何还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小黑,没想到这做宗的韵力不仅能强化自身,还能强化他的同伴,小黑是时候了。” “好。” 白糖一跃而起,拳头重重砸下,小黑被击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 “够了,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一定是那颗念珠和元初锣的一角让你们取得了与我抗衡的力量!” 白糖有些疑惑,“元初锣?” “待会再和你解释!” “我已经厌烦这场战斗了,全部给我化为灰烬吧!” 洛辞听着小黑的话,皱起眉头。 “小黑,下次动手,勿要再说了!” “你不觉得这样很霸气吗?” “……” “洛辞?洛辞?” “专心些!” 小黑收起长刀和盾,化作大炮,毁天灭地的混沌之力朝着白糖众猫而去。 白糖丝毫不惧, “该从猫土上消失的,是你!” “巴蛇吞象!” “冰玉天翔!” “炎虎重炮!” “抱歉了各位,没有正义铃我使不出彗星!但是伙伴们的力量,我觉得足够了!” “接招吧,黯!” 两股力量在空中互相抵抗着,不相上下。 “这就是你们的全力,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黑加大了力度,几猫很快抵挡不住,几乎是胜负已分。 “如此,便能激发出念珠的力量了吧?” “待白糖激发出全力,制造出能与我抗衡的兵器,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可恶!” 就在白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念珠散发出光亮,白糖感受到了什么,一把正义铃出现在手中。 “正义铃!” “什么?岂有此理!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全力吧!” 混沌呈排山倒海之势压倒而来,白糖却信心满满。 “哼!只要有了正义铃,区区混沌,都给我,消失吧!” “奔龙!” “什么?啊——” 巨大的能力将聚集在手宗上空的混沌驱散,阳光洒满大地,每只猫的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你们真是太棒了!” “是啊,身为宗主的我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羞愧难当啊!” 小青说的:“哪里,多亏二位宗主把那么多的韵力注入光球才拯救了白糖,白糖,你还不谢谢宗主!” “白糖多谢两位宗主的救命之恩!” 白糖说着,弯腰行了一礼。 “哎呀,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过了许久,不见白糖起身,武崧上前道: “好啦,快起来吧!” 就在武崧碰到白糖的时候,白糖痛呼出声。 “疼疼!我起不来了,身体就像石头一样,完全动不了了!” “啊,这!” 忠上前道:“别慌,让我看看!” 随着忠一阵捣鼓,白糖疼的眼泪直流。 “宗主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别玩啦,很疼的!” “白糖又魔化了!” 这时,忠走进边看边说道: “估计是这股韵力太过强大,超出了你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我想过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了,好在这次使用的时间很短,如果再久一点,你的身体或许就会,彻底崩溃!” “看来还是不能太勉强,这股力量等到你能真正承受之后,再好好利用吧!” “好不容易以为超过大家了,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几猫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哈——” “黯!” “黯不是已经被我们打倒了吗!?” “打倒,哈哈哈哈哈——” “果然!” “什么意思?” “最终兵器的承受力还是有限!” “哼!若不是因为这个玩具无法承受住我的全力而崩溃,你们以及整个手宗,早已从猫土上消失了!” “可恶,怎么办!?” 忠虽心中害怕,还是无畏道说道: “哼!即便是你,如果没有实体驱动,也无法现身吧!” “……哼!倒也如你所说!不过,待我痊愈的那一天,我将带着远远凌驾于今天的力量,重回猫土!” “哼!别吹牛了!” “你说什么!?” 要不是洛辞在身旁,小黑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暴打白糖一顿,哪怕在猫土上,自己没有实体,想捏死他也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要有我白糖,有星罗班,有我们京剧猫在,无论你再来多少次,都会像今天一样,被我们打败!” “狂妄的小鬼,不过我改主意了,洛辞!” 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洛辞。 “洛辞!” 忠和灵锡十分警惕,如今的手宗刚刚经历了大战,在场的猫都失去了一战之力,此时此刻的他们,就犹如那砧板上的鱼肉。 “洛辞,将白糖和念珠带回来!” “什么?!” “好。” 黯的声音彻底消散在空中,几猫却是如临大敌。 白糖压下恐惧,喊道:“洛辞,黯已经败了,你来了也是无用!” “你们能侥幸击退他,是因为什么,你们心里清楚,可你们以为,你们打得过全盛时期的黯,亦或是我吗?” 忠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洛辞说的对,若不是最强兵器承受有限,他们毫无胜算。 洛辞看了一眼白糖,见他四肢僵硬,又看了一眼念珠。 洛辞手朝空中一抓,白糖只觉得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准确的说,他飘起来了。 “啊!救我啊!” “丸子!” “白糖!” 眼见白糖越飞越高,小青水袖一扬,武崧踏着水袖而上,一把抓住白糖的胳膊。 可惜两猫都无法抵抗这股力量,被带着来到了洛辞身边。 洛辞二话不说打晕两猫,想要将武崧跑下去,却只见昏迷的武崧依旧紧紧抓着白糖的手腕不松口,洛辞想也不想,带着两猫一起离开了。 “白糖!武崧!” 小青和大飞焦急的大喊,也无济于事。 “既然小黑改主意了,白糖和念珠我就带走了。” “想要找回你们的同伴,便继续向前走吧!” 洛辞的声音在悬空城上方回荡着。 小青和大飞匆匆告别两位宗主,朝着下一站——念宗而去。 ———— —— “这一次可真倒霉,不但没有拿到玩具,还彻底跟洛大人撕破了脸,这可怎么办呀!?” “哼!迟早要撕破脸皮的,分什么先后啊,反正,星罗班很快就会来了!” “可是,洛大人截走了两只小猫!” “什么?!” “那,剩下的那两只,能帮我们得到念心匣吗?” “他们不行,不是还有那只小玩具没有用吗?” “说的对!哈哈哈哈!” 第70章 深井机关 洛辞带着武崧和白糖回了阴霾山谷。 “你要带这孩子去哪里!” 叽里咕噜出现在洛辞面前,拦住了去路。 “回阴霾山谷。” 叽里咕噜听完大惊, “你!?” “不必忧心,我很快就会将他们送回来。” “为何?” “你也看到了,白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力量,用的越多,他的身体崩溃的越快。” 叽里咕噜听完,也相信了洛辞的话。 “练功需要循序渐进,白糖这孩子,若是不锻炼出强大的体魄,未来,真是让人担忧。” “我会帮他缓解伤势,待他成长起来,也无需再担心了。” “只怕这一路,他会一次次压榨体内的韵力,你的韵力对他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 —— 阴霾山谷,碑林房间, “这么说,他的身体……” “是,我已经为他治好了这次使用对身体的伤害,不过若是再用,恐怕会再次崩溃。”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该经历的。那你为何要带着那个叫武崧的小子?” “我看他争强好胜,心性不稳,此次白糖韵力超过他,他和白糖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些嫌隙,不如就此磨合一下。” “也好,只是我不解,你为何这次去了那么久?” 洛辞想起在手宗的时候,有些匆忙,许多事情都没有细讲,便同小黑娓娓道来。 小黑如今得知当年在杂戏村时就是长乐,也就是如今的傀儡师救了自己和洛辞,一时没反应过来。 洛辞觉得头疼, “是我一直忘记问傀儡师的全名,若是如此,处理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小黑并不知道当年杂戏村的事情,也并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己和洛辞,等自己醒来就匆忙寻找洛辞,重逢之后,更默契的不再提及,想不到却是造成如今局面。 “那花婶……” “是我欠他们的,不是补偿,是赎罪。” 气氛似乎凝重起来,谁也没有再开口,纵使不说,各自心中也是清楚的。 洛辞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们也快醒了,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念宗我必须要去一趟,我心中有预感,那个契机,就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小黑轻轻从蒲团上起身,从身后抱住洛辞。 “你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不要轻易涉险,知道吗?” 洛辞轻轻拍着小黑的手, “小黑,我必须做出取舍,在你的性命和危险之间,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你明白的。” “我……明白。” ———— “唔,我这是在哪儿啊?” 白糖坐起来,揉了揉发疼的后颈,很快反应过来,随后大喜, “哎!我居然能动了,身体也好轻松!” “嘶——手腕怎么那么疼!” 白糖向右边一看,只见武崧还在昏迷,手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 “武崧!武崧!臭屁精!快醒醒!” 武崧在白糖的叫喊和摇晃中慢慢睁开眼,一下子跳了起来。 “白糖!” “喂,臭屁精,我在这儿……” 武崧朝地上一看,就看见白糖脸朝地躺着。 武崧才回想起,自己一直抓着白糖的手,刚刚起身的时候一把挥了出去,把白糖掀飞了。 武崧连忙拉起白糖,警惕地环顾周围。 只见四周全是墙壁,向上看,只能看见很小的一片圆形天空。 墙的四周是石头砌成的,高数十米,根本没有可以攀登的地方。 “我们……这是被洛辞扔进井里了!?他要淹死我们!” “不确定,这里好像是枯井,没有水。”武崧否决了白糖的猜想。 “那他要渴死我们?” 武崧气得恨不得把哨棒折成两半 ,对着白糖怒吼道: “你能不能想点儿好的!” 白糖捂着脑袋,用很小的声音反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好里想嘛。”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办法上去,小青和大飞还在等我们!” “看我白糖带你爬出去!” 白糖说着朝上一蹦,抓住石壁就往上爬。 就在这时,两边的墙壁突然出现一个韵力护罩。 “嗯?喵呜!” 白糖的爪子抓不住任何东西,直直摔了下来。 白糖捂着屁股恶狠狠的说: “可恶!这是不想让我们爬上去啊!” 两猫不知道的是,一只猫一直在上方看着。 灵钻转动轮椅,嘴里发出机械又有些嘶哑的笑声, “洛大人吩咐我要好好陪你们玩个游戏,嘿嘿嘿!” “那么,游戏,开始!” 灵钻按下一个红色的开关,白糖和武崧感觉地下一阵晃动,很快恢复正常。 “哎?没事儿!” “别大意!”武崧将白糖挡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只见上方的石板缓缓移动, “小心!” 无数支箭朝两猫射来,武崧挥舞哨棒抵抗,不一会儿,第一轮箭雨过去了。 武崧回头看向白糖,只见白糖气喘吁吁,举着正义铃,四周插满了箭。 “你的体力也太差了,这几支箭就累成这样!” “哈——哈——我——可能还没——休息过来!” “又来了!” 新一轮箭雨再次到来,武崧想要动用韵力将箭矢融化,却不想韵力无法施展出来。 “可恶,被封住了韵力!丸子,你呢?” 白糖想要激发韵力,却毫无办法,只能边抵抗边摇摇头。 这一次箭雨的持续时间比上一次更加长,连武崧抵抗起来也有些吃力,但有武功底子在,比白糖好上很多。 “丸子,你还好吧?” “我好累啊!”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失去抵抗能力的,要尽快想办法上去。” 这时,武崧查看四周,看到许多的箭镶嵌进石壁里,而两次的箭射出的位置不同,嵌入墙壁的位置也不同。 “丸子,你看!” 白糖连忙朝武崧指的位置看去。 “咋了?不就是一些箭吗?” “真是个没脑子的丸子!你看,这些箭的位置,如果再来几次箭雨,我们说不定就能靠着这些箭爬上去!” “武崧!再来几次箭雨我们不就被射成筛子了!?”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所以,丸子,你要是撑不住,就站在我身后,我们两个轮着来,估计再来七八次的高度就可以跳出去了!” “什么!七八次!?” “没错。” “好!谁怕谁啊!” “洛大人,还要继续吗?”灵钻问道。 “继续。” “是!” 灵钻再次按下开关,第三轮箭雨射出。 待箭雨过后,两猫身上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擦伤。 “我来!” “丸子你可以吗?” “放心吧,小心输给我哦!” “哼!” 第四轮箭雨到来,白糖挡在前面让武崧得以喘息片刻。 原本白糖突然变得比武崧厉害对武崧的冲击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可是如今他们同心协力,武崧心中的郁结也小了很多。 夜晚降临,四轮箭雨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两猫都不敢睡觉,白糖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的一轮明月。 武崧则是抱着哨棒倚靠着墙壁。 “武崧,你说洛辞为啥把我们放到这个地方?” “不知道。” “我不明白,洛辞好像不是真的想害我们,臭屁精,你想想,这一路走来,他好像从没想要我们的命,今天,把我们关在这里,也给我们指明出去的方法。” 武崧也心生疑惑,也不知洛辞到底要干什么。 “或许,洛辞只是被混沌侵蚀了心智,他或许,还有良知在。”武崧说道。 白糖说道:“那等我们到达阴霾山谷,打败黯,然后……然后,找到救他的办法。” “嗯。” “洛大人,明日……” “明日把剩下的机关全部打开。” “是。” “喂,洛辞,你找我来干嘛?” ———— —— ps: 很抱歉大家,我把前边的章节修改了一下,但改变的内容不多,只是时间修改了一下。因为第二季里杂戏村的覆灭是猫土大战十几年前的事,我写成了二十几年前的事,没办法,只好修改一下了。也不是非修不行,只是我力求写文章就尽善尽美,强迫症作祟。 那么我们来梳理一下,小黑离开录宗的时候欧阳成为新一任宗主,这很可能是猫土大战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而杂戏村却是猫土大战前十几年的事情,也就是说,小黑离开录宗之后,并没有接着就让杂戏村覆灭,可能是他离开寻求什么,后又回到录宗带走了密折,遭到追杀,被抓住要斩首,然后被救了,因为他当时还穿着录宗弟子服,很可能又回到录宗被发现的。 那么他被救之后的时候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就自己写了后续发展,很自然的和杂戏村联系在一起了。 再到后来,那些都没有变。只是因为时间线变动,陆吾已然成了判宗宗主,大家可以回去看看,我写着(大修)。 这些都基于我自己对动漫的理解,也会根据我自己的喜好改变一些人物的性格,一些故事的情节,但原本的人物我会尽量不崩人设。 第71章 宴席 “看来要麻烦你一下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吧!” 陆吾拍了拍洛辞的肩膀,又指了指自己,满脸自信的说道。 陆吾听完后果断转身, “等等!” “不行,你知道我最讨厌小猫,尤其是精力旺盛,叽叽喳喳的小猫!” “我清楚。” “所以,你就这么坑你的朋友?” 洛辞叹了口气,说道: “此次念宗之行,恐生变故,所以有你跟着,我放心。更何况,你知道我和小黑让无情前往是为了什么。” 陆吾当然知道,当年无情归降,小黑自然多疑,哪怕他们信自己,也做不到信无情。 “好了,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吧。” 陆吾一听,立刻双眼发光,看着洛辞,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此言当真?!” 洛辞点了点头,说道: “叫无情他们一同来碑林吧,我们好生聚一聚。” “可是无情……” 陆吾有些迟疑,洛辞又说道: “无情何必如此惧怕我和小黑,就算作朋友的见见你的爱人吧。” “好。” 此时此刻,碑林房间, 无情跪在身后,低着头,小黑坐在蒲团上翻动着书页。 “你此行任务,清楚了吗?” “卑职定不负黯大人所望。” 无情恭敬的起身行礼,准备离开。 “等等!” 无情愣住,转身看向小黑,眼中神色涌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且留在阴霾山谷,一同用晚膳吧。” “卑职何德何能与黯大人……” “我意已决,无需再说。” “是。” 无情心绪不宁,心中想过千万种可能。 黯大人之前是为了试探我的忠心才让我前往念宗,而如今此举,究竟是信任我,还是试探我? 不多时,阴摩罗收拾好饭桌,小黑示意无情坐下,无情只好坐在了小黑对面。 烛龙,句芒和刑天一直在门外候着,陆吾推门而入,也不寒暄什么,坐在了无情身旁。 无情如坐针毡的感觉才消退了不少。 “无情,我之前就同你说洛辞的手艺了得,今日可让你尝到了!” 阴摩罗不一会儿就端来许多美味的饭食,经过烛龙、句芒的时候,烛龙的口水都淌了出来,眼神紧紧跟着盘子。 洛辞经过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于是说道: “几位一同吧。” 烛龙吓了一跳,赶忙端正好态度, “不不不,属下在外守着即可!” “没错没错,老娘……啊不,奴婢何等身份,怎能与大人们一同进餐。” “无妨,进去吧。” “这……” “烛龙,句芒,既然洛大人说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两猫对望一眼,一同说道: “……是!” 虽然两猫战战兢兢,但还是走了进去,坐在了圆桌上。 “阴摩罗,去将幻夜等猫一同叫来吧。” “是!” 很快阴摩罗和幻夜夫妇带着欢欢,以及灵钻,虚无都来了。 几猫虽不知洛辞和小黑什么用意,也全都坐下了。 饭桌上因为有了欢欢,气氛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冷硬。 只是除了欢欢,没有一只猫敢讲话,只是埋头吃着饭。 陆吾则是抱着洛辞珍藏的酒一直与洛辞碰杯,洛辞也不好拒绝,只得一直喝。 欢欢还想说些什么,元冥小声告诫道: “欢欢,食不言寝不语。” “哦。” “无妨,今日难得齐聚一堂,无需顾及什么。” 洛辞脸色有些红,感到醉意,于是起身,小黑也跟着起来,其余猫也想起身,被洛辞制止。 “你们继续便可,我与洛辞还有要事商谈。” 小黑回望陆吾一眼,与陆吾眼神对上,微微点头。 小黑带着洛辞离开了,饭桌上陷入一段沉寂,很快就热闹起来。 幻夜和元冥陪着欢欢说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陆吾边抱着酒葫芦边与无情说笑着边给无情夹菜;刑天则是埋头干饭;烛龙、句芒也开始日常拌嘴,争执着哪道菜更好吃。 阴摩罗静静的吃着饭;虚无抱着小鱼干不放手,吃完一个又抓起一个;灵钻看着满桌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 “洛辞,难得今日你心情不错,允了我这次吧。” 洛辞喝了些酒,有些醉了,小黑也是看中了这点,向洛辞提出了要求。 而今天这一切都是小黑与陆吾串通好了的,知道洛辞酒量不是很好,所以让陆吾陪洛辞喝酒,将洛辞灌醉。 醉酒的洛辞最是不会拒绝自己的了,这还是很早之前被自己发现的。 “……不行,你……唔……” 小黑也不顾不愿意了,强行与洛辞吻在了一起。 小黑将洛辞轻轻抱起,洛辞没有抗拒,小黑知道,洛辞同意了。 “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仅此……一次……” “好,你若醒了,可不要怨我。” “我……没醉……” “知道你没醉,不许反悔!” 第72章 生死之间,武崧的抉择 一夜无事,待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声机械转动的声音让白糖和武崧警惕起来。 “来了!” 这时,圆形墙壁的四周出现一排箭孔。 “什么?!” 四周的箭齐齐发射,密密麻麻的箭雨将两猫淹没。 待这一波箭雨过后,两猫皆是精疲力尽,一晚上休养的体力也几乎耗尽。 “还……还不够吗?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武崧看了看箭矢插入墙壁的高度以及距离出口的距离,虽然感觉困难,可是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丸子,这个距离我们根本跳不出去,但是如果我们配合,你就能先出去!” “不行,我白糖可不会抛下同伴!”白糖否决了这个想法。 武崧盯着白糖,喊道: “白糖,没时间了,下一轮箭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最多只能再支撑一轮箭雨,你先出去,然后想办法救我上去!” “可是,我,万一……” “没有万一!我发现每两次箭雨之间就会有一次比较长的间隔!” “等等!我想到办法了!” 白糖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我们这样……再这样……” “若是我们早些想到就好了,只是这样太过冒险了!” “没时间了,听我的!” 下一轮箭雨很快来到,等箭雨一结束,两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武崧抓起一把箭,率先跳上箭矢,飞快向上方跑去,直到站在最上面的箭上,朝下面的白糖喊道: “丸子!” 白糖深吸一口气,抓起一根箭,朝上方冲去。 武崧将哨棒横过来,白糖一下跳到武崧的哨棒上,武崧用力向上一抛,白糖身体借力向上而去。 看准机会,白糖将箭插入墙壁里,整个身体挂在箭上。 武崧看白糖成功了,内心窃喜,说道: “你猜的不错,这箭果然是用特殊材料制造的,箭头并不锋利,但箭身十分坚固。” “抓紧时间了!” 武崧将箭一个一个抛给白糖,白糖就这样循序渐进的向上插着箭。 就在离出口还剩五六米左右的位置,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武崧,快跳上来,我拉着你!” 武崧沿着白糖插的箭矢一步步向上挪动,直到武崧的一只手抓住白糖脚下的箭,另一只脚踩在下面那支箭的时候,武崧朝白糖脚下的箭看了一眼, “武崧,把手给我!” “武崧,你在愣什么呢,把手给我!” “用不着!” 武崧一下跳上白糖站的那支箭,就在这时, “咔嚓——” 武崧心中暗道:果然! “不好!” 两猫脚下的箭瞬间断裂,武崧瞬间做出反应,伸出哨棒, “白糖,快!” 哨棒接住了白糖,武崧用力一挑,白糖奋力一蹬,越上了出口。 “武崧!” 白糖在落地的瞬间立刻朝下望去,只见武崧朝下坠去。 刚刚白糖向上的力度使得武崧被这股力量带着,飞快向下坠落。 武崧眼疾手快抓住一支箭, “我没……” “咔嚓——” 因为坠落的力度太大,箭矢根本承受不住重力,纷纷断落。 “武崧!!!” 白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武崧坠落下去,此时此刻,下一轮箭雨接踵而至。 “不!!!” “武崧!武崧!” 没有任何声音,站在上面看不见下面,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武崧!!!” 白糖跪在上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在石板上。 “我就应该听你的,不该耍小聪明,是我害了你……” “都怪我!要是……要是我听你的,先上来找绳子来救你,你就不会出事了!”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从白糖身后投射下来。 “小子,这么伤心干嘛?” 白糖警惕地回头,却见一只身着黑袍,腰间系着一个酒壶,扛着一把长刀,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猫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是谁?!” 白糖擦擦鼻子,声音还是因为哭过而变得不自然。 白糖环顾四周,只见是在一个旷野,四周是一片密林。 白糖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抄起正义铃,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猫。 “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你说这里啊,这是念宗境内,小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念宗!那大叔你又是谁?” 白糖心中警惕依旧没有丝毫松懈。 “我是判宗的京剧猫,来这里办差!” “判宗,判宗来念宗干什么?” “陆吾!” “来了!”陆吾又朝白糖说道,“小子,不说了,我该回去了。” 白糖想到武崧,连忙抓住陆吾的衣袖, “您叫陆吾是吧,陆吾大叔,我是白糖,是星罗班弟子,我的同伴被困在下面了,您能不能帮帮我们?” 白糖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过事态紧急,白糖也没有多想。 “陆吾!” 陆吾面露焦急之色,见白糖不放手,又看见白糖的祈求,只好叹息一声。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陆吾说完,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白糖见陆吾直接几个跳跃就出来了,心中惊骇陆吾体术的强大。 陆吾摇了摇头,白糖哭了出来。 “下面什么也没有,是空的,下面很深,看不见底部,没有借力点,我下不去了。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那么深,也没有借力点,怎么上了的?” 陆吾说完,也不看白糖的神色,径直离开了。 白糖回想陆吾刚才的话语,心中有些疑惑。 “没有借力点?不可能啊,那些箭不还在下面吗?莫非?!” 白糖想到这种可能,飞快朝陆吾跑过去。 “大叔,等等!等等!” 白糖向陆吾离开的方向跑去,却没有发现陆吾的身影,心中不由失落。 向远处一看,只见大片的原野上,一阵韵力的爆炸声出现。 “那里是?!不管了,先下去看看!” 白糖朝着山下跑去,待白糖跑近了,不由喜极而泣。 第73章 重聚 陆吾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着站在一旁的洛辞。 心中想着:真是喝酒误事啊,昨日早该问清楚才是,就因为酒就答应了!唉! “洛辞,你究竟要?” “我只是对这群小猫很感兴趣,所以逗逗他们罢了。” 陆吾见洛辞不说,也不多问, “你真的想让他们前往阴霾山谷?” 洛辞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嗯。” “就他们那三脚猫功夫,能不能活着离开念宗都说不准。” “所以,小黑让你和无情前来,一是为了念心匣,二是这黑金令牌毕竟是你判宗法器也该物归原主,最后,便是陪这群小猫好好玩玩。” 陆吾听完,也明白这是洛辞和小黑在试探无情的忠心。 陆吾走过去,拍了拍洛辞的肩膀, “放心好了,我可是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陆吾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刚刚怎么模仿的无情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我并未说话。” 陆吾的笑定在了脸上,非常僵硬的转动脑袋朝声音方向望去, “所以说……” “嗯。” 陆吾立即转身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另一边, 武崧在掉下去的时候紧闭着双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身体依旧在下坠。 直到武崧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下面是一片旷野,而自己正在高速下坠。 “啊——!” “武崧!” “是武崧!” “小青,大飞!” 小青连忙伸出水袖接住了坠落的武崧。 大飞看到武崧伤痕累累,有些担心,问道:“武崧,你没事吧,怎么受了那么多伤?” “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武崧,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担心死我们了,哎?丸子呢?” 武崧向两猫诉说了自己和白糖的经历,两猫不由担心起白糖来。 “也不知白糖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时,几猫听见一个熟悉却让他们惊恐的声音, “哼,竟没想到叫你给逃出来了。” “洛辞!” “白糖呢?!” 武崧抄起哨棒指着洛辞,问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将俺和白糖困在那个地方,还,还……” “还将你送回你的同伴身边,对吗?”洛辞笑了笑,将武崧未说出来的话说完。 “可笑!” “你!”武崧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抓白糖只是因为小黑对融合了元初锣一角的正义铃感兴趣,至于你,还不是你不放手,所以我便一起带回去了。” 小青突然想到什么,质问道: “你要是真的想要白糖的种子,早就动手了,一直拖到现在,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洛辞轻笑一声,话语却是丝毫没什么情绪。 “种子,不过区区一颗修的念珠,可不值得我大动干戈,我感兴趣的,自始至终都是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 小黑要杀你们,你们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你们能走到现在?” “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要你们到达阴霾山谷!” 武崧心中警铃大作,大飞这时小声说道: “莫非,洛辞和黯不和,所以想要借我们的手打败黯,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很有可能!” 小青分析道: “之前在手宗,洛辞和黯的氛围就怪怪的,很可能起了二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武崧说道:“洛辞的话也不全部可信,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而且星罗班怎能与魔物为伍,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嗯。” 武崧刨根问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对你们感兴趣罢了。” 几猫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既然你们那么不识趣,也没必要再留在你们了!” 三猫大惊,只见洛辞手中凝聚起韵力。 三猫亮起韵纹,就在这时,旷野上响起一段悠扬的琴声。 洛辞目光朝一旁望去,手中韵力也调转了方向,朝着远处空地而去。 “嘭——” 只听碎石散落,爆炸声响起。 小青有些不确定的说,“他,打偏了吧?” “不对,嘘!”大飞耳朵动了动,示意小青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白糖冲了下来。 待跑近了,白糖终于看清了,是洛辞,小青,大飞以及,武崧! “你!你们!” “白糖!” “丸子!” 白糖飞快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武崧。 “臭屁精!你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武崧看着白糖的样子,出奇的没有呵斥他,而是安慰道: “好了,好了,丸子,大敌当前,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嗯。”白糖使劲抹了一把眼泪,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 “大飞,小青姐姐,武崧,这是怎么回事啊?”白糖看到洛辞站在星罗班不远处。 大飞这时说道:“白糖,我们小声点,好像有情况!” 这时,一阵风拂过草坪,琴声再次响起。 声音回荡在每只猫耳畔, “贵客远道而来,傀儡师大人叫在下在此恭候!” “这就是你念宗的待客之道吗?” “谁在那儿!?”白糖大喊一句。 一只猫坐在巨石之上,身前韵力凝聚的琴弦寸寸崩裂。 “散白在此恭候多时了,既然是洛大人来了,还请入宗宫吧,傀儡师大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洛辞一跃,站在空中,俯瞰荒野上绿色的浪潮翻滚。 洛辞将一只手摊开,作请的姿势,说道:“不必。” 散白见此,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傀儡师的声音传来, “既然洛大人不愿前往我这小小宗宫,那您请便吧!” 散白的身影渐渐消失。 顿时,琴音四起,巨石凭空被托举起来,袭向星罗班。 一直待在一旁的两猫,看着不远处的战斗, “明月姐,我们要出手吗?” “再等等,那只猫,是高手。” 很快,几猫就被巨石团团围住,白糖想要激发韵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使不出韵力,却并没往其他方面想,认为自己只是饿了没力气而已。 殊不知,是洛辞封住了白糖的韵力。 就在几猫要被挤扁的时候,傀儡师兴致勃勃的看着,等待洛辞出手或者离开,或是等暗处的棋子进行下一步动作。 “明月姐,再不出手他们就要死了!” 被叫做明月的猫将双手置于地面,泥土翻动着,很快,巨石被藤蔓从内部击碎,星罗班得以逃脱。 ps: 我准备周末修一下最开始那几章,尬的要死,我自己看都要尬死了。当然不能算我的锅,而是2023年的我的问题,不明白当时什么审美。 我尽量修一下,不用劝我了,进度不变,但绝对不会那么尬。 修完了,感觉如何? 第74章 流浪者 此时一缕清风吹过,一叶扁舟随风而来,行走于无边旷野之上。 白糖看着因为阳光而看不清的身影,疑惑道:“这是什么猫?” 小青说道:“不是魔化猫!” “也不是京剧猫!”大飞补充一句。 在那扁舟之上,一只猫叼着一根草躺在舟上休息,而一只披着披风的猫站在舟头。 待小舟行近了,船头的猫一把掀起斗篷,露出了本来面目。 是一只身穿紫色衣服的猫,头上一块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上别着一个白色的月牙装饰。 她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星罗班,沉默着打量星罗班一行,眉目间满是清冷和孤傲。 白糖问道:“你们是谁?刚才是你们救了我们吗?” 靠在船背上,嘴里叼着一棵草,十分悠闲的猫说道: “明月姐,我先眯一会儿,打完了记得叫我。” 明月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隐匿在暗处的敌人, “恐怕你是睡不好了,天王星。” 明月手中绿色的光团凝聚,明月手指轻轻一弹,一片绿叶被控制着朝散白所在的方向而去。 散白的身影再次出现。 “这是!莫非……明月……月儿!想不到您……竟放她出谷了。” “来者何猫,先是破了我的石像阵,又看破了我的位置?” “都是些故弄玄虚的把戏,就没点真功夫?” 散白被明月的话激怒, “哼!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散白的厉害!” “念字咒!”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危险!” 明月眼神一凛,双腿将字向四周踢去。 星罗班急忙闪避,小青被击中,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印着一个“丑”字。 白糖见状大笑起来,大飞也堵住嘴,武崧把头偏过去,忍着不笑出来。 “啊!讨厌,你往哪儿踢呐!” “哼!不过如此!” 明月跳下小舟,冷哼一声。 “好帅啊!啊啊啊!”白糖话未说完,就被小青用水袖拖走了。 散白掸掉身上的灰尘,说道: “别急,这只是开场,好戏还在后面!” “哼!谁怕谁!” 明月一跃而起,散白也跳起来,掐手念咒,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万念俱灰!” 一个紫色的法阵生成,朝明月而去。 明月抬手抵挡,却直接穿了过去,就在这时,明月的眼瞳一颤,落到地面上,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我会突然感觉那么难过,啊!!!” 明月感觉心口剧痛,再无反抗之力。 “海王星,抓住我,不要松手啊!” “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明月抱住脑袋,痛苦之色更甚。 洛辞见此,一根丝线悄悄潜入明月体内。 悔恨,悲伤沿着丝线回到洛辞指尖,洛辞闭上眼,细细感受。 “月儿,你还是太年轻了,性格又孤傲,容易被骗。” “用不着我出手,你的软弱就足以毁灭你!” “明月姐,明月姐!” 天王星想要冲出去,被大飞死死抱住。 “别过去,别过去!你就是过去也救不了她的,这样只会自投罗网!” “看你现在这么痛苦,帮你做个了断吧!念石咒!” 巨大的石头被托举起来,缓缓朝明月靠近。 就在要落下去的时候, “嘭!” 大飞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见嘭的一声,巨石被粉碎,法阵也寸寸碎裂。 明月缓过神来,望向空中,那一眼,明月愣在了原地。 ———— —— “月儿是来和我告别的吗?” “洛大叔别走嘛!” “月儿乖,若是得空,我会回来看你的!乖乖跟吉祥如意回去吧!” “说话算话的!” “当然!” “拉勾!” “好!” ———— —— “洛……洛大叔!” “啥!?” 星罗班众猫呆在原地,就连傀儡师也吃了一惊。 天王星连忙跑过来,“明月姐,你认识他?” “……嗯。” 明月看向洛辞,眼中放着光,脸色也不再那么冷硬, “洛大叔……是你吗?” “是我。一晃十数载,你也长大了。” 洛辞身影一闪,出现在明月身旁不远处。 许是在外无依无靠,习惯了故作坚强,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 洛辞招了招手,示意明月过来。 “洛大叔!” 明月扑到洛辞怀里,哭了起来。 天王星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小青也很惊讶。 “没想到这只叫明月的猫还有这样的一面呐!” 明月心中觉得洛大人就像师父一样让自己信赖,好像无论什么事,在他们面前,自己都不需要自己扛。 “好了,好了,月儿,不然要被你的伙伴们笑话了。”洛辞轻拍着明月的后背安慰着。 明月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才不是我的同伴!” 洛辞摸了摸明月的脑袋,轻声说道: “海王星的事我会去处理,记住,无论何种境地,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明月眼眶又湿了,别过头。 “您都知道了?” 洛辞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对散白说道, “我改主意了,现在,我就要见傀儡师。” 傀儡师见此,心下了然。 “洛大人请吧!” 洛辞见眼前出现一个黑洞,慢慢走了进去。 “洛大叔……” 洛辞回头望了一眼,笑了一下,身影步入黑洞之中,消失在旷野之上。 小青大声质问,“你认识洛辞!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明月见几猫对洛辞有很大的敌意,皱了皱眉头,问道: “与你们何干?” 小青又道:“他是阴霾山谷的大魔头!你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是不是也是和他一伙的!?” “你休要胡说!”明月有些气恼。 小青不服气,说道: “怎么胡说了,不然你以为傀儡师喊他洛大人干嘛!啊?!” 天王星看不下去,反驳道, “你们真是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们,你们不感谢我们也就罢了,还污蔑明月姐!” 明月理智回笼,想起自己小时候,师父的话, “师父,洛大叔怎么还不回来啊?” “月儿,他不会回来了。” “师父你骗我,洛大叔不会骗我的!” “月儿,他非谷中之猫,不能亦不会久留谷中,他不会回来,亦不能回来。” “师父,那我是谷中之猫吗?” 那日,师父没说话,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那么站着…… 第75章 入局,囚心牢 洛辞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杂戏团帐篷前,回望下方,是一处断崖。 洛辞望着这个地方,回忆中的一幕幕浮现,洛辞不由皱起眉头。 纵使当时的自己看不见,这里,却记得尤为清晰。 洛辞不愿再想,一挥衣袖,走进帐篷。 “洛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嘿嘿嘿嘿!” “行了,场面话就不必说了,你利用明月的事暂且不提,此前的事,你需要付出代价。” “哈哈哈哈哈……” 傀儡师突然大笑起来,洛辞只觉得聒噪的紧。 混沌铺天盖地般向傀儡师袭来,傀儡师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地上。 傀儡师费力地抬起头,眼中笑意却是不减, “洛大人,谈这些多伤感情啊,您今日为什么而来,属下很清楚。” 傀儡师赌定了洛辞不会动杀心,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他也确实赌对了。 只是有些疑惑,洛辞的力量怎么同在手宗是不一样,似乎减弱了许多,怕是没用全力。 你的真正实力,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也不知这一步,是否是对的。 “既然清楚,你的目的还没达到之前,估计你还并没有和我对抗的底气。” 洛辞收了混沌,傀儡师立即朝一旁喊道: “狮虎女!” 一只身材火辣的猫,手持皮鞭走了出来,身上沾了一些尘土,显然也被波及到了。 “洛大人,我可以将那只小猫给你,不过……” “你在和我谈条件!?” “不敢,不敢!狮虎女,带洛大人去囚心牢!” “是!洛大人请!” 狮虎女看了一眼洛辞,也没准备给洛辞什么好脸色,径直朝一旁走去。 洛辞看了傀儡师一眼,没说什么,沉默着跟了上去。 傀儡师坐在位置上,低低笑了起来。 狮虎女带着洛辞来到了囚心牢。 “洛大人,不知您要找的,是哪一个呢?” 洛辞一眼望去,只见漂浮着数以百计的圆形牢笼,里面的猫几乎都双眼空洞,如同傀儡一样。 “海王星在何处?” 狮虎女指了指中央一个巨大的透明牢笼,里面躺着一只小猫。 洛辞回想着明月记忆里的那张脸,确认了那就是海王星。 “将他带出来。” “大人,这……属下恐怕做不到,这囚心牢啊,只进不出的,凭属下的韵力,可无法把他带出来。” 洛辞看了一眼狮虎女,朝中央牢笼而去。 洛辞怎会不知这囚心牢,能洗涤猫的记忆的牢笼,但对念宗,自己也是知之甚少,对于狮虎女的话也是半信半疑 。 “你若敢骗我,知道后果。” 狮虎女连忙跪在地上, “属下绝不敢有一丝欺瞒!” 洛辞慢慢迈了进去,直到身体完全没入透明屏障之内。 就在这时,狮虎女低声念咒, “涤念咒!” 囚牢上方一阵阵音波朝四方扩散,狮虎女见此,大笑起来。 “真是愚蠢,什么洛大人,不过如此,还敢让傀儡师大人下跪,这就是你的报应!” 洛辞神色没什么变化,发现手掌无法穿透屏障,周身的混沌向四周溢出,却无法对屏障造成任何伤害。 “洛大人,这个囚心牢可是傀儡师大人亲自为您准备的大礼,活物是出不来的,你就等着被变成傀儡,为傀儡师大人所用吧!” 洛辞语气淡淡,说道:“在此之前,我同样可以把这里毁了。” 就在这时,傀儡师走了出来。 “洛辞,你知道吗,我最看不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自恃清高!” 洛辞也不恼,只是淡漠的注视着傀儡师,傀儡师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更加恼怒。 “洛辞,当年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恨你们毁了杂戏村,你知道我在念宗的日子有多难过吗?我甚至都不能回去见花婶!不过我应该感谢你,让我明白,强者,才能掌控一切!” “这个牢笼被我改造过了,它不仅不会洗涤你的记忆,反而会让你想起许多,越是难忘,你就越感到痛苦!在痛苦的折磨中泯灭才是你应有的结局!” 傀儡师调动囚心牢,牢笼之中的小猫被带了出来。 “洛大人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狮虎女,我们走!” 洛辞感受到上方无形的波纹充斥在耳边,叫嚣着,嘶吼着,如同深渊之下的巨兽,要将一切撕碎。 洛辞感到头隐隐作痛,许多的情感被无限放大:痛苦,悲愤,仇恨…… “我虽掌控了念宗韵力,但对念宗仍旧所之甚少。” 就在这时,洛辞感受到,自己对白糖韵力的封锁破了,白糖又一次动用了韵力。 “唉,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洛辞感受着囚心牢四周的波动,心中的感觉愈发强烈,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如果不去抵挡,似乎就能离那个契机近一些。 “你是,洛辞吗?”一个声音从上方响起。 ———— —— 另一边,星罗班联合明月打败了散白,净化了他体内的混沌,成功找到了永乐都。 明月和天王星先行一步,但明月心中已然没有那般沉重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一个黑洞,傀儡师的声音响起。 “明月,我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嘿嘿嘿嘿嘿!” 明月心中顿感不妙,一股恐慌油然而生。 “不用等洛辞把你的弟弟带回来了,因为,他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哈哈哈哈哈!” 明月怒极,吼道:“不可能!” 天王星躲在明月身后,扯着明月的手臂, “明月姐……” 明月拍了拍天王星的手以示安慰,自己内心也十分恐惧。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一个画面展现在明月眼前,正是洛辞被困在囚心牢中的场景,一旁的牢笼里,是自己的弟弟,海王星。 “囚心牢,你要干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 “你不是也想着洛辞将你的弟弟带回来吗?既然都落在我手里,就不要怪我了!” 明月怒不可遏,恨意更甚。 “别急啊,你要是不按我说的来,他们可就……啧啧啧!” “好好想想吧,你的时间,不多了!哈哈哈哈哈哈!” 傀儡师的声音彻底消失,明月只是站在原地,紧紧攥着拳头,最后又松开。 “明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天王星,是我害了海王星,如今洛大叔也是因为我……我必须救他们,我,别无选择。” “嗯!我知道的明月姐,我什么都听你的!” “谢谢你,天王星。” 第76章 永乐都,再遇陆吾 阴霾山谷, “什么!” 碑林房间内,小黑的怒意几乎要随着混沌一起将整个藏经阁淹没。 幻夜站在一旁,不敢说话;阴摩罗更是跪在一旁,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洛辞被傀儡师困在了囚心牢里……” 小黑的语气里增添了一丝疑虑,他并不认为傀儡师能算计的了洛辞,更是担心洛辞出什么意外。 小黑最终选择相信洛辞的选择和判断。 “判宗有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见小黑语气恢复正常,幻夜才继续说道: “判宗已到达念宗境内,如今并无动向,唯有陆吾只身入永乐都,疑似是冲着星罗班去的。” “……” 空气就这样凝固着,许久才再次传来声音。 “继续盯着无情,洛辞那边,让元冥盯着,若无命令,不得擅动。” “幻夜领命。” ———— —— 星罗班几猫进入了永乐都,看到破败不堪的街道,没有丝毫人烟。 四周悬挂着熄灭的灯笼,俨然是新年残留的气息。 “白糖,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街道的尽头,一只身材挺拔,身着一身黑衣,双手环胸,抱着一把虎头刀,靠在墙上的陆吾。 白糖看见陆吾很是惊喜, “居然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武崧则是一脸警惕,亮起韵纹,哨棒指着陆吾,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白糖连忙将武崧的哨棒往下按,却是按不动。 “武崧,你干嘛!这是陆吾!” “陆吾?!” 大飞有些迟疑的开口, “陆吾?不是在纳宗的时候,纳兰前辈说的,那个陆吾?!” 白糖被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 “陆吾!您不是……” 陆吾打断了白糖的话, “咳咳,我虽然也叫陆吾,但绝对不是前任宗主!你们可能不知,我判宗判官都有特定的称谓,陆吾便是我的名字。” 陆吾面不改色的解释着,心中却是吓了一跳,思索着, 洛辞也没告诉自己这群小猫知道自己啊!早知道换个名字来着!这下麻烦了。 武崧却是不信, “丸子你别拦着,他身份可疑,目的不纯!” 这时候,大飞出来和解道: “白糖,武崧,你们别吵了,白糖,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哎呀,他就是我说的,我出来之后遇到的那只判宗的京剧猫。” 小青说道:“星罗班失礼了,还望前辈见谅!” “既然如此,以防万一,还望前辈亮出韵纹,自证清白!”武崧说道。 陆吾看了一眼武崧,心中想着,这打宗小子倒是够谨慎的,不过脾气还是不讨喜。 “好啊,不过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武崧沉默了,是啊,对方都没说找星罗班干什么,为什么先入为主的让对方自证清白? “好了,好了,我就是来办差的,正好你们也要去念宗宗宫,免不了同行。” 陆吾亮起韵纹,是纯净的韵力,并无混沌,星罗班也放心了,并对刚才无礼的要求向陆吾道歉。 隐匿在屋顶的明月和天王星看着这一切, “明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只猫很强,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让我想想。” “前辈,您要去一念宫做什么啊?”大飞问道。 “……这是我判宗机密,不能同外猫说。” 白糖说道:“陆吾大叔,我们现在都是同行的伙伴了,哪算什么外猫啊!” 武崧在一旁抱着哨棒,一言不发。 陆吾也很头疼,洛辞让自己保护这群小猫,谁告诉自己,这群小猫,尤其是这个白糖,咋那么咋呼! 比让他听那群老头讲话还聒噪。 还好无情没有来,不然他可应付不来,陆吾这样想着。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判宗法器黑金令牌被傀儡师盗走了,今日,我就是来找回黑金令牌的。” “黑金令牌!?” “就是之前提线猫手里那块?”小青想起来。 “你们见过?!”陆吾讶异。 “没错,俺们在录宗的时候见过!”大飞说道。 一直沉默的武崧开口问道: “可是你们判宗的法器怎么在傀儡师手里,任由他为祸猫土!又为何如今才来寻找?!” “判宗皆被魔化,为了不让黑金令牌落入魔化宗主之手,我一路暗中寻找黑金令牌的下落,多方打听,前不久才得知黑金令牌在傀儡师手中。” “原来如此!” 白糖一只胳膊搭在武崧肩上,说道: “哎呀,臭屁精你就是太紧张了,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哼!” 武崧一把将白糖的手拍了下去,白糖撇了撇嘴,也没再自讨没趣。 “怎么又转回来啦!” 几猫走到城镇中央的广场上,很明显,他们迷路了。 “陆吾大叔,您有办法找到去宗宫的路吗?” 陆吾很无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陆吾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无情,洛辞和小黑以外,没有猫知道,陆吾其实是个路痴。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哈哈哈哈,没有向导,你们在这永乐都里不迷路才怪!” 只见天王星和明月站在墙头,望着星罗班众猫。 “又是你们!” “吹牛鬼,你们也迷路了吧?对吧?” “哼!” 两猫跳下来,天王星骄傲的说道: “这里的路,我们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吹牛!”白糖显然不信。 大飞质问道:“如果俺们没有猜错,城门的结界就是你们俩设的,究竟为什么要阻止俺们进入永乐都?” 小青早就看明月不顺眼,说道: “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有,你到底是不会和洛辞一伙的?!” “明月姐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还有,我们可是专门消灭魔化猫的流浪者,怎么可能和魔物为伍!” “你说为我们好,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啊!”小青很是不屑。 “好了,天王星,多说无益。” 陆吾就站在一旁看着,并未插嘴。 这个小猫身上,有洛辞的一丝韵力,莫非…… 罢了,之后亲自问问这只小猫好了。 “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永乐都里可全是……” 话未说完,一声魔物的吼叫响起,打断了天王星的话。 第77章 猫娃娃,尘封的过去 “你是,洛辞吗?” 洛辞抬头望去,只见上方的一个囚牢里一只残破的布娃娃透过牢笼的屏障,看着自己。 洛辞透过这个布娃娃看到了它体内封存着记忆,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玩偶会拥有自我意识。 “我是猫娃娃,是长乐把他的一部分记忆封存在我的身体里,所以我能够拥有自我意识,在他的记忆里,我见过你!” 洛辞眉头微微蹙起,想起之前花婶的话。 ———— —— “我哪怕许多年不曾见我的长乐,但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依旧能一眼认出,那是我的长乐啊。” “他变了许多,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就像在看一只素未谋面的猫,可是我知道,他认得我的,只是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只想让他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好,可是他却做了错事,无法被原谅的错事,也怪我……还希望你能帮我劝他回头吧。” ———— —— 猫娃娃的神情变得悲伤,还是说了出来: “他彻底忘记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只记得仇恨,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何选择忘记?!” “因为他太痛苦了。” “痛苦?!忘记了美好的记忆,逃避过去,逃避自己的内心,甚至想要当个恶人都不敢让自己的内心承认吗?可笑至极!” 猫娃娃沉默了,他感觉洛辞此刻心情很是不好,如同长乐一样让它感到恐惧。 “他……后面发生了什么?”洛辞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猫娃娃跳了下来,来到洛辞身旁。 “我拥有的是他最快乐的记忆,可是他的痛苦我也见过,你将你的一缕意识潜入我的身体,看看吧。” 洛辞凝聚一丝念力,潜入猫娃娃体内,查看起了长乐曾经的记忆。 ———— —— “宗主大人,谢谢您,长乐以后就拜托您了。” “花婶,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京剧猫,到时候,我来保护你!” 小小的长乐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希望,满眼不舍的和花婶挥了挥手,坚定的跟着念宗老宗主离开。 洛辞在一旁看着,也知道,长乐进入念宗之后的生活会有多么黑暗和痛苦。 果不其然,长乐进入念宗之后的生活,对他而言便如身处地狱。 同门的嘲讽,排挤,因为他没有京剧猫的血统,是低贱的猫民,不配成为京剧猫。 恶意将长乐缠绕,吞噬,可是他始终坚定自己的理想。 成为京剧猫,拥有强大的力量,保护自己最想保护的猫! 洛辞就这么看着,天真无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小猫,一步步成为沉默寡言,性情阴郁的猫。 然而在表面上,长乐积极与同门交往,获得长辈的赞赏和喜爱。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张嬉笑的面具之下,长乐还是最初的长乐吗? 长乐没有再回去找过花婶,害怕会给花婶带来危险。 直到那年,宗主选拔赛。 “嘿嘿嘿,老大不小了,还戴着这么幼稚的玩意儿!”对面的猫嘲讽道。 长乐低头看了看花婶留给自己的长命锁,上面“长乐无忧”四个字,让长乐想起了花婶。 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花婶了,可是自己不能,没有力量去保护自己最亲最爱的猫,就不能回去。 “休要出言不逊!” “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呢,是哪个傻瓜送给你的?” 长乐听见对方的猫侮辱花婶,心中怒意更甚,“立刻收回你的话!否则,叫你后悔无门!” “我好怕怕哟,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猫丝毫不把长乐看在眼里,在他眼中,或者是在其他弟子眼中,长乐就是低贱的猫民,是跳梁小丑! “你这种来历不明的野猫,根本就不配成为京剧猫!更没有资格竞争宗主之位!” “因为,你和你送你这玩意的傻瓜,都是没有血统的下等猫!” 长乐彻底忍无可忍,韵线在周身缠绕, “不!可!饶!恕!” “哇,好强的韵力!” “嗯?”台上的念宗老宗主也注意到了长乐的异常。 “啊!!!”挑衅的猫这时才知道害怕却是晚了。 对面的猫直接被韵线捆了起来,他的身后出现一个黑洞,怒不可遏的长乐将他推了进去。 “啊!不要啊!” 洛辞就在一旁的看着,眉头一直皱着,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 这就是过去,残忍又真实的过去。 不一会儿,两猫出来了,演武场周围被砸出滚滚烟尘。 弟子们都很惊恐。 “不……不会有事吧?” 烟尘散去,刚刚的那只猫躺在深坑里,已然没了还手的力气,长乐确是怒气未消。 “去死吧!” 这时,长乐的拳头被韵线捆住,正是老宗主。 “谁?!” “长乐,住手吧。” 长乐见是老宗主,停下手中动作,跪了下来。 “师父,对不起师父!” 最终,长乐失去了入选宗主的机会,这也彻底引发了心中潜藏的黑暗。 洛辞知道,念宗老宗主没做错什么。 念宗素来以操纵术见长,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控制他猫的情绪甚至是行为。 可正因如此,才更加重视内心的修炼,力量越强,越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来引导,否则很容易走上歧途。 只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长乐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道理。 后来便是长乐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我,选择投靠混沌。 心底的仇恨和黑暗在混沌的作用下被无限放大,心中的善念却被自己认为是懦弱,将其封存在猫娃娃体内。 长乐变成了傀儡师,帮助小黑攻陷念宗。 长乐选择遗忘杂戏村,遗忘对花婶的情感,只是在逃避,逃避如今这个自己邪恶的罢了。 一直默默守护自己最亲的猫,又不敢让对方发现。 其实,花婶早就知道了,哪怕多年不见,哪怕远远望上一眼,花婶也认出了傀儡师,就是她的长乐。 长乐的记忆到此也就断了,洛辞回到了现实。 “虽然他是个大坏蛋,但我不恨它,我想你帮我救救他,让那个长乐回来。” 这时,洛辞冷笑一声,说道: “我为何要救他,你应当也知道吧,我可不是什么心地纯良之辈。” “不是的,我看到的记忆里,你是一只好猫!”猫娃娃反驳道。 “那是记忆,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人都是会变的!” “可是,你明知是陷阱,为何要进来,这个牢笼可是很痛苦的!” “……” 猫娃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洛辞道: “你回去吧,只要我不想,这牢笼根本奈何不了我。” “可是……” “我相信海王星的姐姐会来的,届时才是你最好的时机。” “那好吧。” 第78章 结伴而行 “是魔物!” 数只魔物包围了众猫。 “看见没有,我可没骗你们吧!” “像这类魔物,根本不足为惧!”武崧手持哨棒,准备攻击。 白糖自大的说道: “大家不要怕,有我白糖保护你们!” 几猫没有理会白糖,各自完成了韵力变身,唯独白糖的韵力又失灵了。 纵使体内的封印已经破解,洛辞为了防止白糖滥用韵力导致身体再度崩溃,除非危机时刻,白糖的韵力根本无法支持他完成变身。 “这些魔物就交给你们了,我就不出手了!” 陆吾慵懒的找了一面墙,靠在上面,打着哈欠。 “陆吾大叔放心吧,交给我白糖,再来十个魔物也是小菜一碟!” “闭上你的嘴!” 武崧说道: “你现在连韵力变身都做不到,别拖累我们就行!” 白糖显然很生气,“看不起谁呀!” 待几猫解决完所有魔物,明月却想要杀死魔物。 小青连忙用水袖扯着明月,斥责道: “你又想干什么?!” 又转头对大飞和武崧道: “武崧,大飞,快去净化魔物!” “明月姐!” 天王星对着明月摇摇头,明月叹了口气,手中的草木剑消散。 小青见此松开了水袖。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可以用韵力帮他们恢复吗?你怎么还要下毒手?” 只见恢复的猫民立即跑开了,大喊着: “魔物来了,快逃呀!” “喂,等等,他们是怎么了?”白糖很不理解。 “这可能是他们变成魔物之前最后的记忆吧。”大飞解释道。 “真可怜。” “不会可怜太久了,在永乐都里,过不了今晚他们就会被魔物吞噬。”明月冷冷说道。 小青很是愤怒, “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吗?” 陆吾见此只是摇头叹息。 “唉,这位明月姑娘说的对,猫土上那么多魔物,你们是救不过来的,哪怕救了,他们也只会被其他魔物吞噬。” “让我们见死不救,我们做不到!” 天王星这时说道: “明月姐,他们这么不识好歹,我看啊,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两猫就要转身离开。 “喂,你们等等!”大飞叫停了两猫。 大飞抱拳道: “多谢二位能够出手相助!” 天王星见星罗班上钩了,转身耸耸肩道: “总算这个大个子还算有点良心。” “不知可否带俺们几个去一念宫?” “凭什么?!” “你们的目的不是消灭魔化猫吗?俺认为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方法不同。” 白糖毫不在意,说道: “大飞,别听他们吹牛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一念宫在哪儿!” “一念宫就在那里!” 天王星指了指远处的山巅,白糖笑了,激将法很有用。 “嘿嘿,谢了,我们走!” 说着,几只小猫就要离开。 “等等。” 几猫回头望去,只见陆吾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陆吾大叔咱们快走啊!” 陆吾只是看着明月,说道: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明月他们知道一念宫在哪里,又为何不进去?他们不是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我说的,可对?” 明月点了点头, “没错。” “想要打开一念宫的大门必须先得到雌雄念兽,为了得到雌雄念兽,我们已经在永乐都待了整整两年。” 天王星将经历娓娓道来, “这两年里,我们每一天都在战斗,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永乐都里有多少魔物,本来,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要不是海王星他……” 说着说着,天王星眼角溢出泪水,明月朝他摇摇头,天王星没有再说下去。 白糖见天王星伤心,连忙想到一个安慰他的方法,装作班主婆婆的样子说道: “哎呦呦,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掉眼泪啊,羞羞羞!” 没想到,天王星哭得更伤心了,白糖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真的哭了,我开玩笑的!” 白糖想尽办法想要逗天王星开心,天王星都不理他。 “别哭别哭,笑一个好不好?笑一个嘛!” 明月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说,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明月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去拿念心匣。” 陆吾听到念心匣,心中了然。 傀儡师的目的果然是念心匣,这群小猫都上当了。 那明月又是怎么回事?洛辞到底去哪里了? 关键时刻怎么那么不靠谱,总觉得自己最近老被洛辞坑。 “哼!用不着!”小青不领情。 陆吾走上去,拍了拍小青的肩膀,说道: “我们对永乐都并不熟悉,如何得到雌雄念兽还需要帮助。” 大飞也说道: “小青,我们需要帮助,唐明师父可能就困在念宗,必须抓紧时间!” “可是……” “俺会时刻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小青妥协了,陆吾又道: “既然明月是为了进入一念宫,星罗班为了念心匣,你们不一定要合作,结伴同行也好。” “那就按陆吾说的办。” 就这样,几猫结伴同行。 路上,白糖靠近天王星,说道: “我们两个已经是好朋友了,对不对?” 天王星将白糖推开, “谁和你是好朋友,我们两个只是同路而已!” “切,吹牛鬼,对了,海王星是谁?” “多管闲事。” “说嘛说嘛,我也告诉你我的小秘密,你知道我是什么宗派的吗?” “没兴趣。” 小青一路上紧紧盯着明月,直觉告诉她,明月接近星罗班目的不纯。 第79章 对子猫的陷阱 “可恶!居然是假的!” 傀儡师气急败坏的吼声在空荡荡的宗宫里回荡。 在他的脚下,是一只被摔的四分五裂破的木猫玩偶。 近看,竟与海王星有七分相似。 “究竟是什么时候?!” 傀儡师思索起来,洛辞进入囚心牢,被困在其中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进行。 “难道是?” 洛辞走进囚心牢的时候,背影将海王星完全遮住了。 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将海王星送走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真是小瞧你了,不过就算你救出了那只小猫又如何,你一样落在我手里了。” “你没了那只叫明月的小猫的把柄,她还会听你的话?”手偶猫讥讽的声音响起。 “这不重要,洛辞根本不知道!等天王星醒来,一切早就结束了,他根本没机会找到他的姐姐了!” “还有那明月,当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其实不在我手里的时候,才更加精彩!” ———— —— 几猫就这样跟随明月在街道上穿梭。 白糖抬头望去,只见一间房门前悬着两盏红色的灯笼,虽然完好无损,却是黯淡无光。 “这些灯笼好像过新年一样!” 白糖声音闷闷的,想起了从前过年的时和无名、豆腐、汤圆一起放鞭炮,吃鱼丸火锅,一起…… “以前的每一个新年都是和豆腐汤圆,还有无名大叔……哦不,洛辞一起过的。” 大飞见白糖有些难过,问道: “白糖,你是想家了吗?” 白糖突然振作精神,说道: “我们要快点到达阴霾山谷,打败黯,还有洛辞,今年就能回咚锵镇过年了!” 就在这时,小青掐着腰站在前面,小声呵斥, “你们干嘛呢,在外面的时候机灵点,别丢咱们星罗班的脸!” “知道啦,知道啦!” 两猫赶紧跟上队伍,陆吾一直跟在队伍最后方,当他正准备跟上队伍时。 突然,街道上的灯笼突然发出光来。 “嗯?” 陆吾心中谨慎起来,就在这时,整条街道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将幽深静谧的街道罩在灯火之下。 “看来是想引诱我到此地,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傀儡师在耍什么花招。” 陆吾没有再去寻找星罗班而是顺着灯笼的方向走向另一条街道。 另一边,明月小心的四处观察,生怕错过什么。 其他猫则是小心的倚靠在墙上。 “她在干嘛?” 天王星小声解释道: “找对子猫留下的痕迹!” “对子猫?” “对子猫是念宗的大祭司,掌管着雌雄念兽,一向神出鬼没。” 这时,明月提醒道: “就在附近!” 几猫跟随着明月一路穿梭,明月像是感受到什么,转身朝另一个巷子跑去,只见这条巷子灯火通明。 “果然是对子猫!” “大家小心!” 几猫背靠着背,紧紧贴在一起,摆好战斗姿势,谨慎的望向四周。 这时,几猫看到一个身影即将消失在巷子深处。 大飞率先反应过来, “那是,陆吾!” “什么?!” “什么时候?” 几猫这才发现陆吾并没有和他们一起。 “陆吾大叔!我们在这儿,快回来啊!” 白糖大声呼喊,回声在巷子里回荡,陆吾却是消失了。 “陆吾大叔,我们在……” 明月环顾四周,说道: “别喊了,应当是对子猫有意为之,引走他,我们的处境,危险了。” 可是几猫等待半天,对子猫依旧没有动作,白糖渐渐放下戒心。 “哎呀,虚惊一场,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和陆吾大叔汇合吧!” 说着便循着陆吾消失的方向跑去。 “白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鲁莽!” 几猫见白糖跑出去,只好跟上去。 明月虽觉得星罗班莽撞,还是跟了上前。 当大家找到白糖的时候,只见白糖停在原地。 小青有些担心,问道:“白糖,你怎么停下了?” 白糖慢慢转过身,只见白糖身后是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食物。 “喂,你别乱碰东西,这里可能有机关陷阱!” 白糖不听天王星的话,手即将碰到水果,被天王星打了回去。 天王星很生气,“我都说了别动,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 “我白糖想怎么动就怎么动,你管我啊!” 这时明月开口了,说道: “天王星,该说的都说了,离那里远一点!” “对子猫善用机关,落入他的机关陷阱九死一生。” “小朋友,我白糖一路过来,什么机关没过过,之前洛辞的机关我们不是也逃出来了吗?对吧,臭屁精?” 武崧不理会白糖,只是冷哼一声。 “管好你们的猫,你们怎么玩我不管,但别坏了我的事!” 小青气的牙痒痒, “我们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哎呦,你们真当我傻啊,好歹我天才白糖也是身经百战,瞧,这桌子周围连根线都没有,地下面,也不是空的。”白糖边做着动作边说。 “最重要的是,如果敌人想要用食物引诱一只猫的话,是绝对不会摆上水果的!” 明月很无语,故作好奇,问道: “那你说该摆什么?” “要我说,当然应该摆上各种糖醋鱼、松鼠鱼、芙蓉鱼片、酸菜鱼、红烧鱼丸、咖喱鱼丸、清蒸鱼头、红烧鱼头、水煮鱼片、豆花鱼、小鱼杂烩大火锅!”白糖细细道来。 武崧最初还偏过头去,最后也同众猫一起口水直流,唯独明月无动于衷。 “要是真有这种陷阱,估计你早就死翘翘了!” “所以,没有谁会蠢到用水果来引诱猫!” 说着,白糖拿起一个苹果,思索道: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水果有毒!” 就在这时,白糖手中的苹果开始变得虚幻,最终连同桌子一起消失,周围的灯笼全部亮起,大地开始震动。 几猫聚集到一起,小心的看向四周。 武崧说道:“流浪者,你们千万小心!” “还是顾好你们自己吧!” “武崧你真是自讨没趣!” 白糖道:“大家别紧张,这只是地震而已,我们赶快去空旷的地方,就行了。” 话音刚落,一切恢复平静。 “没事啦,没事啦,瞧把你们吓得!我看你们啊,肯定是被那个对子猫吓怕了吧,擅长机关,哈哈哈!” 就在这时,周围房屋的墙壁开始移动,很快将几猫围困在内。 ———— —— 另一边,陆吾跟随着灯笼一直向一个方向走,直到听见响动,便知道对子猫动手了。 “已经把我引出那么远了,也该现身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四周传来。 “哈哈哈哈哈,判宗贵客,” “来我念宗,有何贵干啊?” 声音在男女中切换着,陆吾只觉得头疼。 “行了,既然把我引到此地,说吧,意欲何为?” “你来永乐都,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拿回我判宗之物!” 傀儡师一直注意着城中动向,自然发现了陆吾。 听陆吾所言,傀儡师只觉得麻烦。 “洛辞已经够难缠了,想不到这判宗也来横插一脚,可恶!想要拿回黑金令牌,痴人说梦!” “不过就来了他一猫,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笑,我念宗怎会有判宗之物,既然来了,” “我看你呀,就是来帮那群小猫捣乱的!” “既然如此,” “就留下吧!” 周围的墙壁开始移动,街道开始变化,俨然变成了一座迷宫。 陆吾有些苦恼,自己是路痴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念宗真是神秘,我竟看不出这对子猫隐秘在何处,只能希望那群小猫好运了。 第80章 矛盾,遗忘的童年 洛辞当然知道海王星不可能找到明月,也不能找到星罗班。 自己将海王星送去了最安全的地方,同样,也并没有兑现对明月的承诺。 洛辞从一开始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但他知道明月需要自己成长。 而且,这念心匣,必须要打开,傀儡师不知念心匣里是何物,自己却是知道的。 既然傀儡师搭好了戏台,自己便配合他演一出戏吧。 只是这出戏的操纵者,似乎还不知自己亦是这出戏的角儿。 “失算了,这副躯壳力量有些弱了,还不足以抵挡太久,不过也免得失控后将一切都毁了。” 洛辞尝试着不去抵抗,他知道这样做赌的成分太大了,自己答应过小黑要注意安全的。 但是心中有一个预感愈发强烈,好像只要自己去正面这些痛苦,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洛辞知道,过去的痛苦经历自己从未遗忘,只是不愿提及,不是自己不恨,只是做不到去伤害无辜。 所以自己注定做不成恶人,也做不了善人。 或许只需等明月和星罗班前来,自己借机离开便好,就当陪傀儡师玩了。 只是自己还是选择去赌,赌自己能战胜自己的内心。 那个契机太重要了,重要到小黑和自己的命运是否能够改变。 如此诱惑,使得洛辞放开手脚,不再顾虑。 “小黑,这么做,你估计又要担心了,只能期望能快些知道我想要的。” 也就在洛辞卸去屏障的一瞬间,只觉嘈杂的声音朝自己涌来,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剑,将自己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疼,太疼了。 当年自己使用禁术的时候有这么疼吗? 头像是要撕裂开了。 犹豫不决,挣扎,矛盾,在仇恨与释怀中徘徊,善恶只在一瞬之间。 为什么命运不能自己做主,受他人摆布?!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是我们,这不公平! 做猫土的霸主不好吗?! 不对,这不是你的初心,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忘了吗?! 你当然没忘,只是你忘了,这个猫土是怎么对待你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对待你们的! 心慈手软只会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们不值得你手软!他们不值得! 看看吧,京剧猫血统与等级,残害多少猫民?! 看看那些异猫吧,他们何其无辜! 你不恨吗?! 我恨!可是……可是我不该去爱吗? 爱?!可笑至极! 你在乎的只有小黑而已,你不是圣人! 何须逼迫自己呢?整日如此痛苦和矛盾,既然要演恶人,倒不如成为真正的恶人! 你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打翻这盘棋局,自己做一切的操纵者! 不,不对……看看那群小猫,他们也无法决定他们的命运啊,明知前路凶险万分,不一样还是选择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拯救猫土吗?! 因为他们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不,这不是这样的!为了猫土,我们需要做出牺牲! 那凭什么要我们做出牺牲?! 让那些恶人活着,坐享其成吗?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猫土还会变回如今模样吧!? 那你如今所做的一切,有猫知道吗?有猫在意吗?! 背负着千古骂名,值得吗?! 十二宗不是已经开始改变了吗?新一代宗主会与过去不一样的! 猫土的未来在他们手中,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其实并不恨十二宗吧? “……” “够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 “你没事吧?!” 猫娃娃在外面焦急的呐喊,浓郁的混沌充斥着牢笼,已经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了。 洛辞倒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紧紧闭着眼睛。 “看来……我……还是无法忘怀,如何大彻大悟……” 洛辞感到体内原本在水无相的作用下平衡的韵力和混沌开始躁动,平衡就如同薄薄的冰片被打破,两股力量在体内碰撞。 “真是高看看自己了……” 洛辞苦笑一声,声音中是无尽的悲凉。 “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洛辞松开紧紧抓着头发的手,就这样躺在地上,任由声波侵蚀自己。 洛辞长发已然散乱,铺散在地上,手中紧紧握着玉簪,意识渐渐在撕扯中飘远。 ———— —— “洛辞,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云家哪里对不起你!” “云家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京剧猫承诺,只要我交出云家的所有联络点和异猫的聚集处,并帮他们剿灭所有异猫,我不仅不需要再过每天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能丰衣足食!” “……” 这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谁在说话?! 头好疼,好像之前的记忆……要想起来了吗? ———— —— “母亲!父亲!” 一个白色的小团子从远处跑过来,洛辞就好像如同局外人一样看着。 等到身影及近,洛辞认出来了,那是年幼时候的自己。 洛辞循着自己的脚步穿过院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待来到庭院里,只见院中一棵梨花树,洁白的花瓣簌簌飘落,落了一地的雪。 石桌前,一只衣着素雅的猫正在绣着衣裳,面容温和,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凌厉,可是当他望向身旁的猫时,那双凌厉的双眼却是柔情似水。 而一旁,一只身着墨色长袍的猫在一旁练剑,眉目间柔情一片,让人看着如沐春风,是一个很温柔的猫。 洛辞看着两猫,自己的眉眼随了父亲,清冶温润,眼睛却是随了母亲,眼角有着淡淡的红,眼角上翘,似笑非笑。 墨色长袍的上沾染上点点花瓣,点缀其间。 只见飘落的梨花跟随他的箭尖而动,长剑舞动,剑锋婉转又凌厉。 洛辞不由悲从中来,这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啊,十年前自己才想起来,却只想起来一点点,只记得父母死的时候,甚至都没能看清他们的样貌。 如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无法触碰。 因为这是过去啊! 洛辞看着年幼的自己被父亲举起来, “小云舟,找阿爹什么事啊?” 洛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不由得一颤。 原来自己不叫洛辞,自己叫云舟。 “父亲,母亲,你们看!” 小猫眼中青光流转,身影消失了。 两只大猫脸上闪过错愕,随即便是大喜。 “好!小小年纪就能运用异能了,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没一会儿,小猫的隐身就消失了,他再次出现在大猫怀里。 这时,母猫站起来,揪住公猫的耳朵,恶狠狠警告道: “你知不知道如今局势多危险,万一暴露了怎么办?!云舟还那么小!多危险啊!” “烟儿,不要扯了,我错了!饶了为夫这次吧!” 母猫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随即母猫转过身笑着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青光一闪而过,小猫的瞳色变成了雾蓝色。 “孩子,你记住,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听到了吗?” “嗯!我会听母亲的话!” 洛辞想起来了,自己的父亲洛衡是入赘云家的一只京剧猫,韵力不高,但剑术十分高超。 而自己的母亲云烟,是云家的家主。 洛辞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记得“洛辞”这个名字。 残缺不全的记忆,许是时间太过久远,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乎与父亲有些渊源。 而其中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母亲的一句话。 “母亲,我想听听您和父亲的故事。” “我和你的父亲啊,是在一次任务中认识的。” 洛辞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流露出愉悦之色,眼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洛衡凑近云舟的耳朵,小声说道: “你母亲啊,是我见过最有个性的猫了,长得温温柔柔,脾气却是极为暴躁的!” “我第一次见她,她就把我暴揍一顿,打得你父亲我呀,毫无还手之力!” “你说谁脾气暴躁,有种再说一遍,嗯?!” 云舟看到自己的父亲尾巴瞬间炸了, “我跟儿子说他的母亲大人很厉害呢!” “嗯?!” “啊不,我是说,烟儿,老婆大人,您温柔贤惠,蕙质兰心,最是体贴了!” “哼,少说这些甜言蜜语!我告诉你,你完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 洛辞真实感受到了那种幸福美满,拥有亲人的感觉,真好。 洛辞知道了,母亲在一次救被抓捕的异猫时,与押送异猫的父亲打了一架。 然而令云烟没想到的是,洛衡故意让自己截走了异猫,还帮自己掩护。 “之后的日子里,你爸对我死缠烂打,最后,我还真是瞎了眼,竟真的答应了他!” 云烟说着说着就笑了,那双眼瞳里有柔情,又有一丝哀叹。 “烟儿说的对!” “唉!后来你父亲叛出督宗,自废半身韵力,入赘我云家……”云烟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伤感。 “孩子,记住了,不要学你的父亲母亲,我很庆幸,我赌对了,可你要记得,不要轻易爱上一只猫,不要学你的父亲母亲,毫无保留的爱对方,明白吗?”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云舟可不能学我们感情用事,当年我们为了在一起,舍弃了太多,是我亏欠你的。” 见云烟有些忧伤往昔,连忙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安慰着: “哪有啊,当年那一遇,若我抓不住,我才会后悔一辈子呢!” 云舟不明白什么是爱,可是洛辞看着这一幕却是明白的。 “父亲,母亲,我赌对了,谢谢你们,还有,对不起。” 洛辞的性格虽与两猫不同但还是如父母所言,感情用事,痴情又深情。 但是自己应该庆幸,自己也赌对了,赔上性命,换得一生相守之猫。 洛辞看着儿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美满,直到洛辞想起那最后一件事。 第81章 背叛,云家的覆灭 青云镇,不属于十二宗任何一个宗派的管辖范围。 青云镇虽然占地不广,却是一个十分富饶,热闹的镇子。 镇子里有一个大家族——云家。 云家是一个古老的世家,世代驻守青云镇,庇佑着青云镇不受魔物侵袭。 而这个镇子实际上是一个异猫的聚集点。 云家整个家族是一个巨大的异猫家族,因为擅长隐蔽行踪,且速度奇快,在整个十二宗暗中布置异猫的联络点,并为无家可归,逃避京剧猫追杀的异猫提供居所。 也并非云家世代做着这些事,而是近些年来,京剧猫越来越忌惮异猫,还打着铲除异己的名义屠杀异猫。 从云烟的上一代家主力排众议,决定修建异猫的联络点。 这无异于拿整个家族的安危做赌注。 最可怕的不是混沌,而是无法满足的欲望,是人心。 云家大部分的猫都分布在猫土各地,而青云镇,却只有云家主和几位长老驻守。 如此庞大的聚集地自然相当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覆灭。 所以青云镇白日上与其他城镇无异,到了夜里,所有的店家便会开始行动,青云镇也开始它的运转工作。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家族的覆灭,如大厦将倾,只在一瞬之间。 小云舟的美好生活截止到了那一天。 那一日云家在眼宗的一个联络点有一个负责联络的猫,他回到了青云镇。 母亲和父亲设宴招待他。 那是一只长得很儒雅的猫,穿着一身素衣,戴着一顶书生帽子。 这是洛辞,也是小时候的云舟,对他唯一的一丝印象了。 “孩子,今晚要设宴款待你父亲的兄长,不要修炼得太晚。” “知道了母亲。” 画面一转,小时候的自己跑了出去,去了卧房修炼韵力,直到很晚才回来。 “这可怎么办,答应母亲要准时来的,居然又超时了,只是,怎么这么安静呀?” 可是刚入大堂,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猫刚想要挣扎,闻到熟悉的气味,是母亲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嘘,孩子,躲好了,不要出来。” 小小的自己被母亲放入地下的密室里。 云舟感觉额头一烫,眉心处出现一道金纹。 “孩子,这是我云家世代守护的符印——翻云印。里面记录我家族最强的杀阵,以及一些尚未解开的秘密,至于今后如何使用,能否解开其奥秘,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妈妈松开手,不要出声,好吗?” 云舟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虽然小,但他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答应妈妈!” 云舟点点头,死死扯着母亲的衣袖,云烟却是一把扯开了云舟的手,决绝的离去。 洛辞就躲在地下,透过地板上镂空的缝隙看着外面。 云舟紧紧捂住嘴巴,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云烟出现在大堂里,洛衡也从一旁走了出来。 小云舟看见父亲如寒光一般的剑上沾满了鲜血。 一群猫破门而入,是京剧猫。 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随着京剧猫一同走了进来。 异猫里面出现了叛徒,他背叛了异猫,并将青云镇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京剧猫开始围剿和屠杀青云镇里的异猫。 而那个叛徒却在饭食里下了药,异能无法施展,异猫也就比普通猫民多一些体术,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异猫的叛徒,正是自己父亲的兄长。 洛辞就这样看着,如同观影一般看着自己,洛辞感受到了自己的深深的无力,恐惧,悲愤…… 而自己,根本无力改变。 “洛辞,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云家哪里对不起你!”云烟厉声质问,哪儿还有平时温婉的样子。 “云家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京剧猫承诺,只要我交出云家的所有联络点和异猫的聚集处,并帮他们剿灭所有异猫,我不仅不需要再过每天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能丰衣足食!” “我呸!我异猫怎会有你这种贪生怕死,利欲熏心,为了利益出卖同类的猫!” 云烟早就看自己丈夫的哥哥不顺眼,没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那种渴望和算计都被自己看在眼里。 可是毕竟是自己丈夫的亲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干涉,这已是对他足够的尊重。 云烟气得发颤,指着来猫的鼻子, “没找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能干出这种出卖异猫的龌龊事,今日,算我云烟认栽了!” 洛辞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父母叫自己“云舟”,父母叫那只猫叫“洛辞”。 “小云舟!” “云舟。” “洛辞!” “洛辞!” “洛辞!!!” 洛辞是那只害自己家破人亡,害异猫被围剿的,罪魁祸首的名字! 自己一直用的,是仇人的名字!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啊! “洛辞,我那么信任你,‘兄长’这两个字,你不配!” “哈哈哈哈,洛衡,你个捡来的孩子,你真当我愿意做你的兄长啊!没有异猫的血统还和云家这个大家族的家主搞在了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凭什么!?明明有血统的是我,应该是我享有你如今的一切!” “你有云家庇护,哪怕背叛了十二宗也不怕,可是我呢?整日过得胆战心惊,犹如那过街老鼠!” “信任,那是这世间最可笑的东西!” 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开始扭曲,洛辞感到头部一阵阵刺痛,极大的痛苦淹没了自己。 后面的打斗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云舟已经麻木了,眼泪也干了。 自己只看到父亲和母亲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血沿着地面,滴答滴答的坠落,滴在云舟脸上,云舟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似是麻木了。 直到父亲的剑断裂了,身躯轰然倒地,上方传来一阵阵讥笑声,以及母亲崩溃的哭喊声。 洛辞感觉耳朵一阵嗡鸣声,眼前一片模糊。 “你们,都给我陪葬吧!” “看好了!我云家最强杀阵!” 云舟知道,母亲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风吟,绞杀!” “快阻止她!” “孩子,不要成为京剧猫!” “逃!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我的孩子,不要记得仇恨,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后来,父亲和母亲与那些京剧猫同归于尽,一把大火烧尽了一切,只有小小的自己活了下来。 只剩下自己了,大火蔓延,青云镇前面的河流深不见底,却也没了办法。 可刚接触到河水,小小的云舟就被卷入暗流之中。 自己跌入河中,阴差阳错,自己被婆婆捡回家,大病一场,什么也不记得了。 就好像是在好像是刻意想要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吧。 直到再次激发韵力,翻云印,杀阵,异猫的能力重新出现在脑海里,自己却很是抗拒去使用他们。 父母的死,或许就是原因吧。 而那个夹杂着血海深仇的名字也仅仅只剩下名字而已。 从那以后,自己便叫了洛辞。 ———— —— 囚心牢中,洛辞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划痕,指甲断裂,双手鲜血淋漓。 身体上的疼痛都没能让洛辞的意识保持,哪怕一秒钟的清醒。 阴霾山谷里,黑暗中,一只猫睁开了青色的眼瞳,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第82章 一念宫 阴霾山谷, “黯大人,您没事吧?” 阴摩罗小心的站在碑林房间外,听见屋内的混沌开始暴动,不由心惊。 洛辞体内一部分混沌是由小黑的邪灵蛇得来,洛辞体内混沌暴动,小黑自然也感受的到。 “混沌和韵力失衡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洛辞离开前不让自己担忧,可如今混沌与韵力失衡,元初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如何不忧心? 过了许久,阴摩罗并未听见屋内传出任何声音,甚至小黑的气息也消失了,急忙推门进去。 果不其然,屋内空空如也,只有茶盏歪倒在桌面上,水浸湿了书本。 “黯大人……莫非旧伤复发了!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黯大人很可能旧伤复发,而洛大人至今未归,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阴摩罗听见小黑的声音传来, “阴摩罗,看好阴霾山谷!” “是!” 阴摩罗有什么不明白,想必是洛大人出了事,黯大人要离开阴霾山谷,只是黯大人的身体…… “唉!” 小黑找到了灵钻。 “灵大师,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个傀儡,让我能够附身!” 灵钻有些为难,说道: “黯大人,虽不知您为何如此着急,但想要容纳您的力量,普通的傀儡自然是不行的,想要制造那么一件傀儡,恐怕……” “说,你需要多长时间?” “需要承载您多大的力量呢?” “半数即可。” 灵钻思索着,说道: “至少七日。” 小黑沉默着不说话,许久才开口, “灵大师,请加紧为我赶制一件傀儡。” “是,黯大人。” 小黑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若是普通傀儡,自己去了也没有用处,可是自己如今仍旧无法长时间降临猫土,这可如何是好。 “小黑,你何时如此失态过。” 小黑刚回到禁地,心中思忖着尽力一试,凝聚一副躯体,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洛……洛辞!” 小黑转身,果然看见了本应该在念宗的洛辞出现在自己身后。 小黑这才反应过来,洛辞根本没有亲自前去念宗,去的只是一具分身。 无论什么事,只要一涉及到洛辞,自己似乎永远无法冷静。 洛辞走上前,突然一个踉跄,小黑连忙扶住他,同他一起坐下。 洛辞眉头拧在一起,一丝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小黑十分担忧,自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冲动,只是混沌与韵力失衡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自己才着急要离开。 自己也知道为何洛辞事先不与自己说,正是因为在情绪很不稳定的情况下与分身联通会冒很大的风险,很可能分身失控,主身与分身断开联络,会受很重的反噬。 “洛辞,你总是这样,为何总是不计后果……” 小黑说完就后悔了,洛辞一次次如此冒险,不还是为了彼此吗? 洛辞睁开眼,眼中有些疲惫, “我知你忧心我,可是遇到我的事,你却很容易在一些事情上做出错误的决断。” “小黑,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如此不顾后果,我也不知道,我许是疯了。” “我支持你的决定。”小黑握着洛辞微凉的手,轻柔又坚定的说着。 洛辞只是看着小黑,笑了笑,心中早已明白了对方,言语什么的也不需要了。 小黑还是不放心,将手搭在洛辞的手腕处,果然感受到洛辞体内的混沌和韵力失衡了,只是被洛辞强行压制下去了。 小黑想要说些什么,只听见洛辞低缓的声音开口,声音中夹杂着苦涩, “我想起来许多事,许多猫……那些一直压抑的情感足以将我吞没了,总会有这一天的,或许这就是契机吧。” 契机不重要,我只想你安好。 小黑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洛辞此时需要的,是自己的支持。 “洛辞,答应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分身收回!” 一旦现在收回分身,分身所附着的情绪会全部融入洛辞体内,届时,洛辞很可能也会失控,也可能死在失衡的力量之下。 “与分身的链接我不会断开,我会尽力拖延分身失控的时间,那念心匣开启之时,或许可以借助其内部的元初之力压制。” 小黑知道这样做同样凶险,却是如今唯一之法。 借助元初之力削减分身的混沌之力,届时是分身最虚弱之际,收回分身所承受的伤害与负面情绪也是最低的。 “我为你输送混沌。” 小黑的眼角有一滴泪水划过,在衣袍上砸出一摊水渍,慢慢晕染开来。 ———— —— 另一边,傀儡师并不知道洛辞的异样,而是注意着星罗班一行。 明月与星罗班在生死关头选择信任对方,团结合作,终于净化了对子猫体内的混沌。 武崧想起陆吾,问道:“对子猫前辈,您可知陆吾前辈如今在何处?” 对子猫一听,只觉得尴尬和愧疚,手中结印,灯笼亮起,墙壁开始移动,墙壁后面出现一道身影,正是陆吾。 “陆吾大叔!” “是你们啊!” 陆吾看向一旁的对子猫,心中不快。 让自己在原地打转许久,简直丢尽了脸。 “判宗兄弟,之前的事,” “真是抱歉!” 陆吾摆了摆手,不再追究。 此刻,也算言归正传。 明月问道:“进入一念宫的钥匙呢?” 对子猫手中抛出两团光球,光球在空中旋转,最后飞到两根巨大的柱子上,沿着柱子缓缓上升。 “这是,钥匙?” 两旁的灯笼纷纷被点亮,光团来到两根巨大的柱子上,变成了两头狮子。 石狮子的眼睛亮着紫色的光,一扇如水幕一般的大门出现。 “与其说是钥匙,不如说这两只念兽就是通向一念宫的——大门!” 白糖看着一念宫的大门,很是惊喜, “那个散白大叔也是,你也是,念宗的京剧猫都会变戏法嘛?” “在诸位进入一念宫前,还听在下一句忠告,” “多年来,就连我也未曾进入过一念宫,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无论如何都要记住,绝对不要惹怒一念宫里,念心匣的守护者——叫头!” 几猫踏入一念宫,走在漆黑的道路上,脚下深不见底,混沌在下方翻涌着。 “明月姐,他们是真心信任我们的,我们……” 天王星动摇了,他不想背叛同伴。 “别说了。” 明月声音冰冷,似乎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天王星别过头去。 等几猫站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面前时,几猫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一念宫?” “念心匣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几猫不再犹豫,走了进去,就在这时,大门从外面闭合,几猫眼前一黑,陷入黑暗之中。 白糖率先解释道: “我我我……可什么都没有碰啊!” 天王星忍不住吐槽道: “你到底碰了多少机关啊!” 这时,几猫面前亮起一团火,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这里是迷宫吗?” “啊!那是!” 武崧看着前方,不由出声惊呼。 明月紧紧盯着远处朦胧的光, “没错,那一定就是,念心匣!” “这这……这要怎么过得去啊!” 明月没有停留,径直朝着念心匣的方向走去。 “啊!明月姐,等等我!” 天王星见明月沉默着走了出去,连忙跟上。 陆吾没有说话,与星罗班几猫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没走出多远,远处的道路出现了许多分叉路,道路纵横交错,向黑暗处延伸。 明月停了下来,问道: “为什么要跟上来,你们大可以选择别的路!” 白糖说道: “天王星的功夫那么差劲,万一遇到危险你一只猫应付应该会起来应该会很吃力的!” “难得说句正经话。” 天王星满脸黑线。 “之前在冰牢时,也不知是哪个臭屁精落单,闹出好多麻烦来。” 武崧想起当初,脸上挂不住, “喂,我当时只是……” “我又没说谁,不打自招!” 武崧恼怒,上前追赶白糖, “你这丸子!” “有本事别跑!” “你们别闹了!” “大家小心啊!” 陆吾和明月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几猫打打闹闹。 “明月姐,那现在……” “我们能选的路只有一条,走吧!” 陆吾看着星罗班打打闹闹,明月沉默寡言,叹了口气,正要跟上去。 就在这时,陆吾发现另一条路上出现一簇火苗。 陆吾就觉得挺无语的,为什么总要将他引开,对子猫也是,如今的叫头也是。 “不过既然你邀约,我便来会会你这位老朋友吧。” 几猫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前进,看不见前路,只能按着一条路走着。 几猫走着走着,渐渐开始回忆过去的一些事情。 “等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 “又怎么了?” “呃,没事,应该是我的错觉吧。,不过话说回来……” 白糖挠挠头,继续往前走。 ‘在诸位进入一念宫前,还听在下一句忠告,但无论如何都要记住,决定不要惹怒一念宫里念心匣的守护者——叫头!’ 白糖握紧手中的正义铃,自言自语道: “能让对子显得如此紧张,我可得拿出干劲来!” 武崧看着白糖的样子,心中想着: 这丸子真是精力旺盛! 想起在机关里白糖深厚的韵力,以及之前白糖救了自己,武崧心中很不是滋味。 “嘁!” 大飞回头看着武崧,心中想着: 武崧最近好像有心事,越是这种时候,俺就越应该挺身而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俺都一定要保护好大家! 小青也暗自想到: 自从进入念宗,战斗越来越凶险。 小青看着明月的背影,喃喃道: “还多亏了她的帮助,虽然她是个不怎么招人喜欢的家伙,不过倒是挺可靠的。” 明月朝四周看着,思绪飘远。 她想起海王星在自己面前被抓走,却没能抓住抓住他的手,想起洛辞摸着自己头安慰自己,却因为自己身陷险境。 “时间不多了,抓紧赶路吧。” 走着走着,谁也没有发现,陆吾早已消失在队伍之中。 第83章 变故,再遇叫头 陆吾跟随着那团幽蓝色的火焰缓缓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 陆吾也不由心思放空。 ‘所以,我让你和无情前来,一是为了念心匣,二是这黑金令牌毕竟是你判宗法器也该物归原主,最后,便是陪这群小猫好好玩玩。’ ‘陆吾,拿起这把刀,意味着责任,你明白吗?’ ‘无情,我已不再是宗主,这把刀,我便不带走了,留在这里吧。’ 陆吾不知行了多久,终于,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出现在一个台子上,上方念心匣散发着光。 “你来啦,老身可是等你很久了。” 一只披着斗篷的猫坐在桌子旁,控制着茶壶倒出一杯茶水,推到陆吾身前。 陆吾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猫慢慢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叫头,你还是老样子。也不知将这织心道为我撤掉。” “哪里哪里,你也没什么变化嘛!织心道你还是要走的,毕竟这十年来变化颇多,我也是有备无患。” 陆吾没有否认,只是看着空旷寂寞的一念宫,感慨道: “想不到,当时如此热闹的一念宫竟只剩下你一猫了。” “老身可是寂寞了十年呢!都没有猫陪我说话!” “犹记当年,我途经念宗,来这宗宫,与你的那场比试,念宗最强守护者也不是浪得虚名。” “能与你这个判宗‘老宗主’比试,老身也是受益匪浅啊!” 陆吾嘴角一抽,尬笑两声。 虽然知道叫头喜欢开玩笑,但真的觉得她说的没什么问题,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四周空间产生波动,星罗班与流浪者齐齐站在了一旁。 看到陆吾,几猫很是惊喜,但明月眼中却只看见了念心匣。 明月纵身而上,在即将碰到念心匣的时候,突然感到什么束缚住了自己,一看,空中遍布韵线,将自己缠了起来。 只见叫头站了起来,依旧笑着,看着星罗班几猫。 明月挣脱傀儡线,知道如今时机不够成熟,只得歇了硬抢的心思。 这时,白糖问道: “陆吾大叔,你怎么在这儿啊?你那会儿去哪儿了?这个小姑娘是谁呀?” “……” “我与叫头是旧识……说来话长,坐吧。” 几猫虽不知缘由,还是坐了下来。 叫头控制着傀儡线摆上六杯茶盏,为几猫倒上茶水。 “这是!” 星罗班几猫想起手宗时候傀儡师的傀儡线,心中警铃大作。 明月说道: “这些丝线并非由混沌操控,而是纯粹的韵力,由此可见,她并没有被魔化。” 叫头赞赏的点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老身就是这一念宫里念心匣的守护者,叫头!” “什么?!” 几猫都很是惊讶,这只小猫就是一念宫最强守护者——叫头! 白糖看着叫头的长相,不由问道: “独自守了十年,那您今年到底多大了?!” “唔……去掉零头的话,大概六十吧!” 众猫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很震惊。 明月却是有些等不及了,武崧也没有废话,开口道: “前辈,我们此行……”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老奶奶,我们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们的来意,老身已经从这几根韵线中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几猫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四周出现了许多丝线,让几猫大受震撼。 “这是,什么时候……” “念宗特有的读心术吗!” “拯救宗宫,驱散混沌,甚至能够击退黯,确是后生可畏!不过这念心匣,恕老身不能交给你们。” “有何不便,还望前辈明示!” 叫头叹息一声,向几猫诉说起了往事。 “老宗主耗尽全部韵力封印了念心匣,驱散了所有的混沌,也击退了傀儡师,使得所有的混沌都无法染指一念宫。 宗主临终前托我守护着一念宫与念心匣,绝不能带离出宫,否则封印就会失效,更大的灾难也会随之而来!”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十二宗全部沦陷,猫土上混沌横行。总之,念心匣绝对不能带出这一念宫的。” 明月低头不知思索着什么,放在桌子上手不由握紧。 武崧这时问道: “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 明月拍案而起,召出草木剑将茶碗击碎,茶水四溅。 几猫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挡,明月纵身一跃,朝念心匣而去。 就在明月取下念心匣之时,永乐都的混沌开始躁动起来。 “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叫头愤怒的将桌子掀起,双手延伸出数道韵线,朝明月而去。 就在这时,白糖出现在明月身前,用正义铃挡住了韵线。 “明月姐,你在干什么?” 明月没有理会白糖的质问,死死抱着念心匣。 叫头将白糖甩飞,准备再次动手,武崧,小青和大飞却是挡在明月面前,异口同声道: “前辈手下留情,我们这就说服她交还念心匣!” 叫头还想要动手,陆吾出现在她身后,叫头看陆吾摇摇头,只得叹息一声,没再动手。 “明月姑娘,快把念心匣物归原主!” “办不到!”明月扭过头,不去看他们。 “愚蠢,一但念心匣表面的韵光消失,守护这一念宫的结界被破坏,一切就……” 话音未落,只见念心匣表面散发出金光,又很快暗淡下去。 “可恶,太迟了!” 混沌没了结界的阻挡,从一念宫的四面八方涌入。 几猫聚集在一起,混沌却成包围之势将几猫围困其中,纵使运气韵力抵挡也无济于事,攻击也不起作用,这样下去,所有猫都会被混沌侵蚀。 陆吾看着眼前的情形,叹了一声。 “也罢,再帮你们一次吧。” 就在几猫即将被混沌吞没之际,叫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大喝一声,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吾比叫头更快一步行动。 叫头看向陆吾的方向,直见陆吾手中出现一个令牌,直直朝叫头而来,叫头没来得及躲避,被陆吾击飞出去,落回地面上,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星罗班几猫大惊,这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 “陆吾,你!” “叫头,念在我们是旧识,你可要记得还我个情!” 说着,陆吾拔出刀,将刀插入地面,只见周围的混沌都朝陆吾聚集而来。 “斩邪!” 弥散在一念宫的所有混沌被陆吾吸入体内,陆吾面色痛苦,眉头紧锁,半跪在地上,刀尖立在地上撑着身体。 星罗班几猫和叫头连忙跑过来,陆吾双腿盘坐,打坐调息着。 “你怎么样?” “陆吾大叔!” “叫头……你带着星罗班,快走!” 叫头不疑有他,自己怎会不知,如今混沌随时都会进来,陆吾又能压制多久? 净化他体内的混沌更是不可能了,傀儡师随时都会到来,若再不离去,届时便是众矢之的。 叫头当机立断,喊道: “走!” “你们能走去哪儿!” 第84章 对阵陆吾 “你们能去哪儿!” 几猫寻声望去,只见一念宫上空出现一个黑洞,一只红色的提线猫出现在众猫面前。 “真是可惜啊,游戏并没有按我们预料的进行,不过也很不错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的表现实在是令我满意!哈哈哈哈!” 提线猫凑近明月,明月却用手将它推开,将头偏向一边不再去看它,许是在逃避。 天王星也不敢去看白糖他们,眼中流露出愧疚。 “什么?!” “明月他们……” “居然是!” “傀儡师的手下!” 星罗班几猫也反应过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明月欺骗了他们,背叛了他们。 “不可能!之前我明明探查过他们的内心!” “嘿嘿嘿嘿嘿,叫头师傅,所谓青出于蓝胜于蓝,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骗过你,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恨的小鬼!将念心匣还回来!” “星罗韵网!” 叫头手中韵线织成一张巨大的韵网朝提线猫而去。 提线猫见此连忙遁入黑洞之中。 “可恶!” 提线猫再次出现,丝毫不把叫头放在眼里,对着明月说道: “念心匣是不是也该……” 提线猫伸手就要碰念心匣,明月收紧胳膊,将念心匣圈入怀中。 “慢着,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嘿嘿嘿嘿嘿,也好!谁让我最重视游戏规则呢!” 到这儿,小青绷不住了,大声质问: “明月!你一直都在欺骗我们吗?!” “明月姐!” 天王星内心很是纠结。 “已经来不及了!”明月斩钉截铁,似乎在说服自己。 “那么赶快带着念心匣到我的宗宫来吧!”提线猫引诱着。 “走!” 明月抓起天王星的胳膊就往外跑去,叫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能走!将念心匣还回来!” 叫头明显是怒极了,身上韵力暴涨。 明月面色一变,却依旧死死抱着念心匣。 “叫头师傅,这样,游戏可就不好玩咯!” 提线猫出现在明月与叫头中间, “看老身今天将你们一同收拾了!” “星罗韵网!” 提线猫一把抓住韵线,混沌沿着韵线朝叫头而去。 叫头见状,立刻收回了韵线。 明月见此,带着天王星跑远了。 “给老身回来!” “我们快追!” 星罗班几猫准备去追赶明月,这时,提线猫突然笑起来, “别着急走呀,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提线猫拍了拍手,顿时,一念宫内又涌入大量的混沌。 混沌如浪潮一般将打坐调息的陆吾吞没。 “不好!陆吾!” “陆吾大叔!” “这场游戏虽然不在我计划之内,不过你们可要小心点儿玩,这陆吾毕竟是宗主呢!你说对不对呀,叫头师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叫头面色凝重,二十几年前,初见陆吾之时自己便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如今魔化状态下的他! “宗主?!” “没错哟,你们还不知道吧,陆吾其实是判宗的前任宗主呢!那实力,啧啧啧!所以,祝你们好运吧!” 傀儡师心中也没什么底,他不清楚陆吾是否真的会对星罗班下杀手,但既然已经得到了念心匣,星罗班的性命对自己来说,也不重要了,所以,为防止夜长梦多,傀儡师更希望陆吾能将星罗班解决掉。 “那陆吾,不就是师父和纳兰宗主口中的,陆吾?!”小青反应过来。 叫头听了几猫的话,疑惑道: “陆吾,不就是他陆吾吗?还能是哪个陆吾?” 星罗班几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陆吾就是纳兰口中那个已经死去,曾经与洛辞和黯是好友的判宗前任宗主——陆吾! 傀儡师可不管几猫有多么震惊,想要离开。 就在提线猫即将没入黑洞之中时,突然混沌之中飞出一柄虎头长刀,一刀将连接提线猫的傀儡线斩断。 “什么?!” 幕后的傀儡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场上的混沌全部被陆吾吸入体内,陆吾缓缓走向星罗班众猫。 陆吾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提线猫,一爪将其踩碎,碎片四溅开来。 傀儡师看到这一幕,愤怒不已。 “可恶!可恶!判宗,敢毁坏我最爱的玩具,这笔账我傀儡师记下了!” “哎呦呦,大人别生气嘛!说不定能看一场好戏呢!” 狮虎女趴在傀儡师身上,傀儡师却不管她,一把将她推出去。 “一边去!” “大人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哦!” ———— —— 另一边,明月和天王星疾驰在旷野上。 突然听到身后的一念宫一声巨响,天王星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明月也停了下来,问道: “你怎么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我……我还是放心不下白糖他们几个……” 明月朝远处望去,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念心匣,不做声了。 “明月姐,我们……” “快走吧,救海王星要紧!” 这时,远处一声巨响,天王星也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明月姐!” “天王星!” “一直以来,无论处境多么危险,你从来都不会抛下我和海王星!不放弃同伴,难道不是你教给我的吗?!” 明月后退一步,心中动摇了。 “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海王星就拜托你了!” 说完,天王星就往回跑去。 ———— —— “京剧猫都是些迂腐邪恶之徒,该杀!” 陆吾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混沌气息,眼中杀意尽现。 “这可如何是好!” “陆吾大叔,你清醒点!不要被混沌控制了!” 见陆吾神色毫无变化,武崧说道: “速战速决吧!” 叫头拦住了几猫, “不要鲁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叫头见几只小猫斗志昂扬,也没再阻拦, “奔龙!” “冰玉天翔!” “炎虎重炮!” “巴蛇吞象!” 陆吾神色不变,将斩邪立在身前, “虎啸震山林!” 刀柄上的虎头双眼开始变得猩红,刀柄开始带动整把刀震动。 几猫的攻击撞上了一个坚固的屏障,被反弹了回来。 “啊!” “不好!” 叫头连忙挡在几猫面前,烟尘散去,只剩下叫头还站在场上,其余小猫都抱着脑袋,捂住耳朵,面色痛苦。 “可恶,竟然是这招!” 声波对叫头的影响没有那么多,勉强还能抵挡,星罗班几只小猫韵力不强,以至于几乎失去了所有斗志。 “这声波可以让你们短时间内丧失斗志,你们拿什么与我斗!” 叫头对着星罗班几猫喊道: “将你们的韵力借给我!” 几猫虽然疑惑,但大敌当前,只得选择相信叫头。 “怎么借啊?” “用你们最强的招式攻击我!” “什么?!” “好奇怪的要求!” “快呀!” 几猫只得用大招攻击叫头,叫头用韵线将攻击聚拢。 在叫头吸收了星罗班几猫的韵力之后,身形开始变大,身上韵力暴涨。 白糖震惊不已, “居……居然长大了!” 叫头的长发上显现出四种不同的颜色,正是星罗班四猫的韵力。 “你们几个快去追回念心匣,千万不能让念心匣落入傀儡师手中!” “你们今日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陆吾将斩邪扔出去,刀瞬间变大,将整条路阻断。 “怎么办?我们过不去了!” “看来今日我们只有打败陆吾才能离开了!” 第85章 心魔,不肯承担的责任 “陆吾,今日老身就要打败你!” “好啊,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叫头的辫子施展出四猫的招式朝陆吾攻去,陆吾挥拳抵挡,很快身影没入火光之中。 “居然能使用我们的招式!” “叫头果然厉害!” “不愧是一念宫最强的守护者!” “叫头,你确实厉害,但是想打败我,大言不惭!” 陆吾的身影再次出现,除了衣角被火焰灼烧了一些,竟是毫发无损。 叫头见此,再次与陆吾斗在一起,本是势均力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叫头渐渐落入下风。 “可恶,那么多年了,我还是不及你。” 白糖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大飞拦住。 “白糖,以我们现在的韵力,上去只会给叫头前辈添麻烦,我们在这里等待时机。” “可是……好吧。” 场地上飞沙走石,烟尘四起。 叫头谨慎的环顾四周,突然捂住耳朵,晃了晃头。 就在这时,陆吾的身影出现,叫头大惊,陆吾趁叫头不备,将她狠狠击飞出去,斩邪在叫头身上划开一个巨大的伤口。 “叫头!” “叫头前辈!您没事吧?” 叫头被几猫搀扶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道: “老身没事,没想到他的实力如此强悍。” 叫头再次站起来,嘴里白光大亮,最终凝聚成一团光柱朝陆吾而去。 “念光普照!” 陆吾召回斩邪挡在身前,依旧被这股巨力逼得连连后退,刀柄上缠满了韵线,在疯狂吸收着自己体内的韵力。 感受到体内的韵力被韵线吸收,陆吾怒不可遏。 “喝!” 陆吾大喝一声,斩邪开始变得巨大,锋利的刀锋劈砍而来,硬生生斩断了韵线,终止了叫头的念光普照。 “啊!!!” 叫头摔到星罗班面前。 “叫头!” 叫头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只要被我的斩邪伤到,她就会失去再战之力了!还想着她能多陪我玩会儿,现在看来,真是无趣!” “好了,我已经失去了耐心,所以,你们该消失了!” “陆吾大叔,你醒醒,我是白糖啊!” 陆吾听见白糖的名字,毫无反应,只是看了白糖一眼。 “陆吾,你忘了你身为判官,难道要被邪恶的力量操控,为祸猫土吗?!”武崧质问道。 陆吾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 —— “你想要力量吗?” “谁?!给我出来!” “我就是你!” “胡说!” “为什么从来不敢正视我,正视你自己的内心?” “你敢说你对力量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渴望吗?”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耳边诱导着, “如果你有足够的力量,你就可以将他们都解决掉,没有谁敢不听从你,没有谁敢忤逆你!” 突然,陆吾感觉有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首,只见当年的宗主选拔赛上, “陆吾,本官知道,当年你父亲的案子,你一直不肯释怀,但有些事纵使你成了宗主也无能为力。” 判宗宗主拍着陆吾的肩膀,劝陆吾妥协。 判宗宗主手中出现一把狮头长刀,暗金色的华光流转,刀柄上刻着“断罪”二字。 “陆吾,这把刀虽虽比不上我判宗三大法器,也是绝无仅有的珍品,也是当年……你父亲的法器。” 判宗宗主抚摸着这把刀,眼中流露出怀念和愧疚。 陆吾颤着手接过这把狮头刀,父亲曾经的法器原来一直都没有丢。 “你的父亲曾是本官的挚友,本官最得力的手下,若是当年本官能果断一些……你的父亲或许不是那个下场。” 陆吾没说话,他知道,这不怪宗主,他秉持着对故友的情感一直照顾自己,不然自己在判宗的处境恐怕便是如履薄冰了。 “一把刀的力量可能不强,但两把刀同时使用,便是与黑金令牌比也是毫不逊色。” “它叫‘断罪’,与你的‘斩邪’同根同源,今日,我便将这把也交予你,陆吾,拿起这把刀,意味着责任,你明白吗?” “陆吾谨记!” “责任?!可笑,什么责任,那就是枷锁!你不是尽职尽责的去伸张正义吗?结果呢?!哈哈哈哈哈哈!” “我……” “你的父母什么下场,你忘了吗?!” “我……” “判官陆吾,结党营私,徇私舞弊!证据确凿,现革除其职位,在四大判官之中除名!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你忘了吗?判宗曾是四大判官,陆吾,烛龙,句芒,刑天!你的父亲做了好事,可那下场,啧啧啧!” “够了!” ———— —— 陆吾再次睁眼,已是完全丧失了心智。 “够了!真是可笑,这猫土哪来的正义!都是些虚与委蛇的家伙!” “我为何要去承担责任,凭什么让我做这个善人,我宁愿做这个恶人!”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激怒他了!武崧,都怪你!” 武崧偏过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飞说道: “不怪武崧,他已经完全被混沌操控,早已失去了自我意识!” 白糖又喊道: “陆吾,谁说猫土没有正义,只要有京剧猫,有星罗班,有心怀正义的猫在,这个世界就是正义的!” “你们真是,天真的可怜!这个猫土正是因为有京剧猫才会有灾祸,你们谁都不无辜!” 陆吾长刀挥下,一个巨大的虎头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朝着地面上的星罗班而来。 伴随着无数刀刃从天而降,几猫来回闪避最终也无力抵挡。 “如果……你是一个只会逃避责任的猫,那我白糖,看错你了!” ———— —— “我在逃避责任吗?” “是啊,他说的对,我连断罪都不敢用,不就是在逃避吗?将无情推向判宗这个牢笼,我真的错了!” ———— —— 陆吾神色逐渐挣扎起来,几猫见此,想要带着叫头离开。 “小青姐姐,快!” 几猫望着破碎的道路,小青伸出水袖将昏迷的叫头甩了过去。 就在这时,陆吾再次被混沌操控。 “想逃!” 就在陆吾想要再次攻击星罗班几猫的时候,另一边的道路上飞快闪出一道身影。 一只猫披着斗篷,在地上飞快的奔跑着,陆吾没有耐心,直接攻向那只猫。 “那猫是谁啊?不要命了吗?!” 穿着斗篷的猫拼命打着手语让几猫先走,被陆吾看出来了。 没等小青将武崧送出去突然一把刀将这条路再次封死了,那只穿斗篷的猫也伤痕累累的被甩飞了出来。 白糖赶忙接住他,定睛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天王星。 “天……天王星!?” 天王星挣扎着爬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几猫。 “白糖,我……” 小青大声质问: “你还敢来,你们这对骗子,你姐姐呢?!” “对不起。” “想必你们已经达到目的了,还回来干什么!?” “我……我不能丢下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候,白糖没有放弃我,我也该这么做!” 白糖却是说道: “明白了,你们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而且不方便告诉我们对吧?” “你这丸子,你帮着谁呢!” “他既然能回来就说明知道错了,错误嘛,改了就好,对吧?” 白糖边说边凑近武崧。 “你看着我干嘛!?” “说一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白糖,武崧,小青,大飞,对不起!” “好啦,原谅你啦,我们还是好朋友!” “白糖!” 白糖和天王星拥抱在一起,小青和武崧不由得调侃道: “这家伙,心还真宽。” “说够了吗?既然如此,你们也该消失了!” “虎魄斩!” “你都没有刀了,是怎么用处这一击的?!” “看清楚,挡住你们路的真的是刀吗?” 几猫这才看清,挡住路的刀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令牌。 “千斤鼎!” 巨大的石壁挡在众猫身前,大飞却是冷汗涔涔。 挡在几猫面前的石壁开始寸寸崩裂。 “我……要坚持不住了!” “奔龙!” “冰玉天翔!” “炎虎重炮!” “天王星,你快躲起来,不要伤到了!” 天王星看着几猫不计前嫌挡在自己身前,保护着自己,顿时眼眶酸涩了。 “挡……挡不住了!”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几猫纷纷到地,陆吾却没想停手。 天王星挡在几猫面前, “我不准你伤害我的朋友!” “可笑,凭你?!” 白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天王星……快……快跑啊,别管我们了……” “跑啊!” “不!我天王星绝不抛弃同伴!绝不!” 天王星目光坚定,眼中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陆吾对这只背叛了朋友却又舍身相护的小猫产生了兴趣,一把将天王星带了上了,掐着天王星的脖子。 “你没有力量,逞什么英雄!是什么给了你直面死亡的勇气?” “放开他!你快放开他啊!” 天王星呼吸不上来,看见陆吾看着白糖,暗道好时机,立刻死死抱住了陆吾。 陆吾一惊,想要将天王星从身上扯下来,天王星却抓的紧紧的。 “天王星!!!” “你这是做什么?!”陆吾大惊。 “白糖,快上啊,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明月姐,一定要救出海王星!” “记住,我叫天王星!” 天王星的手收紧,陆吾挣脱不开。 几猫都犹豫不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糖忍着泪,喊道: “你们愣着干嘛,天王星为我们争取时间,快上啊!” “我们上!” “奔龙!” “巴蛇吞象!” “冰玉天翔!” “炎虎重炮!” 陆吾连忙想要伸手阻挡,确是被天王星缠的紧紧的,根本提不起刀,只得扔出令牌化作护盾。 “轰——” 巨大的冲击波使得整个一念宫为之一颤,光芒散尽,两只猫的身影从空中坠落…… 第86章 陆吾的抉择(作者有话说) 感受到巨大的韵力波动,明月停下了脚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一直站在山岗上望着这一切的无情一行,也望向了一念宫的方向。 “那是,陆吾的韵力?大人,我们……” 无情望向那个方向,没说什么。 他一直知道,陆吾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他,让他生了心魔。 无情又想起自己带在身边的断罪,喃喃道: “很快,你的主人就会再次拿起你了……” ———— —— “天王星!” 白糖几猫冲了过去,大飞接住了陆吾,而白糖接住了天王星。 小青哭了起来,白糖使劲摇晃着天王星, “天王星!天王星!你醒醒!醒醒!” 大飞将陆吾放在地上也跑了过来,几猫围着天王星,都忍不住哭了。 “天王星,你给我起来!逞什么英雄,送死的事也应该是我这个没血统、没爹妈的丸子来做!你的姐姐还等着你呢!你起来啊!” 边说,白糖便使劲晃着天王星,就在这时,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别……别晃了……再晃就被你……晃死了……” “天王星!” “天王星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大家抱住了天王星,喜极而泣。 陆吾缓缓坐了起来,大家朝他的方向看来,天王星也看了过来。 他还记得,最后白糖那一击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可是最后一刻,陆吾却反身挡住了攻击。 “真是对不住你们了。” 好险,好险,差点把这群小猫都杀了,到时候洛辞可是要杀了我的! “前辈无需道歉,是我们该感谢您!” “谢谢您,最后,救了我。”天王星慢慢站起身,鞠躬说道。 陆吾将令牌收回,只见令牌后面的叫头已然醒了过来,见几猫都安然无事也放下了心。 “星罗班的诸位,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明月姐,我们不是有意要欺骗你们的。而是迫不得已,我的弟弟海王星被傀儡师抓走了,明月姐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 “早告诉我们不就好了,我们会帮你们一起想办法的!”白糖拍着天王星的肩膀说道。 “嗯嗯。”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呀!连洛辞都被傀儡师抓起来了!” “什么?!” “不可能!” 几猫不可置信,陆吾更是喊的最大声。 几猫纷纷看向他,陆吾只得尴尬的摆摆手,示意天王星继续说。 这时,星罗班才想起来问陆吾。 小青问道,“陆吾,你最初说自己不是判宗前任宗主陆吾,可是傀儡师和叫头都说你就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因为这一路来,似乎都在上当受骗,小青很是讨厌背叛和欺骗。 陆吾很是无奈,叹了口气。 “我确实是判宗的前任宗主,陆吾。至于为何隐瞒身份,是因为我并不信任任何猫。黑金令牌对我来说太过重要,隐瞒身份也是希望不被怀疑。” 白糖小声嘟囔一句,“那您也应该换个名字啊。” 陆吾:“……” 大飞插一句,道: “对了,纳兰前辈说,您当年……” “当年,假死逃脱而已。所有猫都以为我死了,我不就能顺理成章离开了吗?” 武崧心中疑惑,问道:“刚才,您为何对洛辞被困如此惊讶?” “洛辞与黯毕竟是我的好友……” 陆吾不再多说,这个话题也是戛然而止。 天王星接着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的那天,洛辞答应帮明月姐救出海王星,我以为明月姐终于不用做违背意愿的事情了,结果洛辞也被傀儡师关进了囚心牢里。” 几猫静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白糖无所谓的开口, “哎呀,那有什么,他傀儡师能算计的了洛辞可不一定能算计的了我天才白糖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天才白糖在,就一定能帮你救出海王星!” 小青揪住白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 “你这丸子,能不能不要随便说大话呀!” “疼疼疼!小青姐姐快松手呀!不要扯我的耳朵!” 这时,陆吾开口道: “星罗班的诸位,我便不同你们一同走了。” 大飞有些担忧,问道: “陆吾,你是有什么……” “伤不妨事,韵力耗尽了而已,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白糖说道: “哎呀,陆吾大叔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有我白糖在,一定帮你把黑金令牌夺回来!” “你又皮痒了是吧?啊?!” “不必了,我判宗之物自然需要我亲自去取,你们还要夺回念心匣,前路凶险万分,多加小心。” “我们会的!” “还有,关于我的一切,不可向任何猫提及,哪怕是你们的师父都不要说,你们能做到吗?!” “星罗班在此立誓,绝不向任何猫提及前辈行踪!” 几猫继续出发寻找念心匣,而天王星因为受伤严重和叫头一起留在一念宫。 ———— —— “陆吾,判宗那位,也来了吧?”叫头叫住了要离开的陆吾。 陆吾脚步微顿,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说话。 “你……” “我早已回了判宗。” 陆吾并没有正面回答叫头的问题,叫头也明白了。 “你明明没有被魔化,为何要和魔物为伍?” “魔物?我只知道判宗有我要守护的猫,有我要拾起的责任!” “走了!下次见面……你还是最好不要期待再见到我。” 陆吾打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朝身后摆了摆手,径自离开了,只留天王星和叫头站在原地。 “叫头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呀?” 叫头不说话,叹了口气。 “天王星,混沌很快就会再次进入这一念宫了,我们要守住这里。” “嗯!” ———— —— 陆吾走出一念宫,望着一念宫的下方,那里深谷里是浓郁的混沌在翻滚,朝着一念宫方向聚拢。 “这十年来,我一直没能解开的心结,今日,多谢你们。” “心魔已除,我已然做出来选择,无情,等我。” 说着,陆吾纵身跳下了深渊。 一念宫里,叫头感受到了外面的波动,眼中神色不明。 “看来你真的要走这条路呀,陆吾。” 叫头知道,陆吾这又何尝不是在救自己和天王星呢。之前的大战,自己如今韵力几乎全失,天王星又受了重伤,如果混沌再次进入一念宫,自己护不住任何猫。 ———— —— 另一边,明月奋力向前奔跑着,迷雾之中突然飞出一道令牌,明月闪身躲避,令牌直直插入石壁之中,只露出一个“判”字。 “判官令?” 迷雾之中走出两只猫,正是无情和刑天。 “你是……” 无情并没有理会明月,只是朝刑天挥了挥手刑天会意,朝明月而去。 明月严阵以待,刑天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无情, “大人,难道开战前不应该有一段开场白吗?” “拒绝,开场白太拖时间。” “这是可以拒绝的吗?” “本官说可以就可以,给本官上!” “是,大人!” 刑天转过身去,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口中发出强力的音波。 “威!武!” “好强的韵力!” 明月闪身躲避,飞快奔跑着。 无情站在上方,望着下面,扔出一道令牌,说道: “小姑娘,你超速了,现在依法判你上交念心匣。” “休想!” “抗法不从,加刑加刑!” “嘁!” 明月召出草木剑与刑天近身搏斗,扯住刑天的尾巴将他甩飞出去。 无情用袖子遮掩住口鼻,说道: “刑天,永乐都太臭,早点打完本官就能早点回去。” “刑天得令!” 刑天认真起来,召出斧子和盾握在手中,身形也变得魁梧高大。 巨斧与盾牌相撞,巨大的音波让周围的石头全部被掀飞,朝明月而去。 明月捂着耳朵,很快就坚持不住,身上多处被尖锐的石子划出伤口。 明月跳上空中,却发现刑天不见了,不等反应过来,刑天出现在明月身后,一拳将其打入地下,砸出一个深坑。 “交出念心匣!” “我说过了,休想!”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刑天高举巨斧朝明月劈砍而去,明月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巨大的风将刑天卷飞出去,只见对面出现一个带着斗笠,背着箱子的猫,正是唐明! 明月定睛一看,见此猫体内居然有傀儡线。 “是,傀儡师派来的!” “来者何猫?!” 刑天正准备动手,无情突然说道: “刑天,本官累了,我们走。” “可是,大人……” “叫你回去,回去便是!” 无情抛出一个了令牌,令牌顿时变作一顶轿子。 “打道回府!” “刑天得令!” “起轿!” 判宗一行很快消失在旷野上,没等明月放松,唐明一把抢过念心匣,将明月打倒在地。 “你!” “拿到念心匣,消灭星罗班!” “啊!傀儡师,你竟然耍我!还我念心匣!” 明月又岂是唐明的对手,连近身都做不到,很快被唐明打倒在地。 就在这时,白糖他们也赶了过来。 “明月姐?!” 随后,几猫都跟了过来,看到了明月。 “明月,你怎么在这儿?!” “那是!” 几猫这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正是他们的师父——唐明! ps: 后面太麻烦,有些剧情我就不展开写了,尤其是狮虎女和武崧那一段。 插一句, 这段时间我也发现了,大家都在说洛辞和小黑谁是攻谁是受这个问题,希望洛辞永远是受啥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但是我想说一下我的观点。 攻寓意着进攻者,受意味着承受者,这完全偏离了我对耽美的认知,感觉攻受是一种畸形的思维。 我想要感情上追求平等的感觉,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攻和受的区分,如果一定要有谁永远是攻,一个永远是受,那我觉得双男主也没必要写,这完全是将一个女性,作为弱势的投影,投射到一个男人(受)身上。 若真是爱对方,什么也无需去管,就像爱的不是对方屈服自己,而是从内到外的去包容对方,理解对方,支持对方,爱他的所有,愿意为对方去改变,而不是强求和强制。 就说这些吧,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主要是攻和受的设定确实让我对双楠的那种关系很反感。 第87章 断罪斩邪 一念宫周围的混沌尽数被陆吾吸入体内。 混沌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内心,陆吾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冷静。 不再逃避责任的自己,又有什么能够控制的了自己! “来吧,放弃什么责任,归降于你的内心,你将会拥有远比现在更强大的力量!” “做混沌的傀儡,真是可笑!我要向你证明,是我在控制混沌,而不是混沌在操控我!我不会再被你影响了!” “你可别忘了,你内心深处也是痛恨京剧猫的吧?来吧,我们一起去覆灭整个十二宗!” “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我所在意的猫,陪着他一同完成使命!我的力量是为了守护,是为了伸张正义,而不是滥杀无辜,做混沌的傀儡!” 陆吾睁开了眼睛,周围的混沌不再躁动,开始向陆吾聚集而来。 陆吾向上看去,看到一顶轿子停在上空,无情从轿子里伸出手。 陆吾看着无情,笑了,握住了他。 陆吾跟随无情回去了。 两猫相顾无言,只是一同望向远处的层峦叠嶂的山峰,以及被浓雾覆盖的原野。 无情从怀里拿出一把狮头刀,与陆吾的那把很是相近。 无情将刀递给陆吾, “还你!” 陆吾看了一眼,握住了断罪,刀拔出鞘。 望着这把刀,心境却再不复先前。 “老伙计,我已经二十多年没用你了,对不住。” “无情,心魔已除,从今以后,我陆吾便用这把刀,断世间罪恶,还百姓公道!” 无情望着陆吾的眼中,出现了同二十多年前,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那个陆吾,甚至比那个陆吾更加光彩夺目的眼瞳,里面映照着,信念,理想,熠熠生辉。 “陆吾听令!” 陆吾屈膝跪了下来, “陆吾,我以宗主之名授予你判官之职!位列四大判官之列!从今往后,你便是四大判官之一——陆吾!” “陆吾,领命。” ———— —— “启禀大人,念心匣已落入星罗班那几只小猫手中了。” “好,给本官一点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计划。” 无情将一只手抵在眉心,若有所思。 大人好认真的样子。 “那刑天先行告……” “且慢,本官已经想到了新的计划。” “嗯?” 无情朝刑天招了招手,刑天会意,将身子贴近轿子。 “大人果然老奸巨猾,刑天佩服!” “哼,拍马屁就省了吧,还不快去照办!” “刑天得令!” 刑天说完之后跑开了。 此时此刻,陆吾出现在轿子里。 “你是要借星罗班之手,坐收渔翁之利?” “不错。” “宗主大人要小憩一会儿吗?枕着下官的腿会很舒服的。” 无情也不与陆吾客气,径直卧躺在陆吾腿上,闭上眼。 陆吾心中很是愉悦,轻轻将无情的乌纱帽取下,放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他。 这时,陆吾听见轿子外面传来吵闹声,无情皱了皱眉头,陆吾一听,是烛龙和句芒。 “有胆量给老娘再说一遍!” “说就说,依判宗猫律,公共场合不得大喊大叫,违规者,应处三日到五日……” “少给老娘来这套,你个话痨!不把话说清楚,看不打你二十大板!” “哼!那你听好了,我刚刚是在说,夺取念心匣这么重要又具有非凡意义的任务,交给本少爷这个判宗最强的判官来完成是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男人婆!” 句芒被烛龙的气势震的一句也说不出,反应过来后感觉咽不下这口气, “好你个话痨,看你吃过老娘板子之后还敢不敢自称最强!” “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不过,你这样的男人婆除外!” 两猫身上混沌浮现,已是剑拔弩张。 “肃静。” 无情的声音幽幽传来,正在争吵的两猫瞬间停了下来。 “打扰本官睡觉,就判你们两个死刑吧。” 说着,只见轿子里飞出一块令牌,落在两猫中间,上面赫然写着“斩”。 两猫冷汗涔涔,被吓了一跳。 烛龙赶忙喊道: “大人,大人,猫律上可没这一条啊!” “打扰宗主大人休息,你们的罪过可是大了。” 两猫一惊,心中不由想到,陆吾何时出现的? “老娘,老娘,不不不,奴婢知错了!” “那,算了吧。” 两猫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无情起身,将帽子重新戴在头上,理了理衣冠。 陆吾心中有些失落,看来想抱着无情睡觉是不可能了。 “本官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刑天?” 烛龙和句芒连忙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刑天已出现在两猫身后。 两猫很不情愿的让开路,刑天走上去,挠了挠脑袋, “嗯……您让我干什么来着?” “……” “如此说来,傀儡师暂时没有再派人手去夺取念心匣了吗?” “大人,那现在是去找那个傀儡师,还是去追那个什么星罗班啊?” “呆头呆脑,当然是去追星罗班了!再说了,按照猫律,一猫各有一次机会,傻大个,你上次已经失败了,所以从各个角度来说,这次都该轮到本少爷了。” “瞎编,猫律上哪有这条!” “我说有就有!” “轮到老娘了才对!” “轮到本少爷才对!” “想吃板子是不是啊!” “你才等吃板子呢!” “是谁?!” “你!” 两猫又拌起嘴来,无情也是习以为常。 “又吵,待本官判你们……” 两猫瞬间跪了下来,非常默契的边磕头边说道: “大人,不吵了,不吵了!” “别忘了我们此来念宗的目的。拿到念心匣,从傀儡师手中夺回本属于我们的令牌!” “属下谨记。” “既然你们两个都有信心那就随你们好了。” “句芒得令,哎?等等,让老娘,不对不对,让奴婢和这个话痨合作?!” “嗯?!” 轿子内传出无情不满的声音,烛龙见势不对,连忙拦过句芒,将句芒的头往下压,说道: “烛龙,句芒得令!” “话痨你找打吗?”句芒不满的出声。 “你听好,真让大人生气了,你我都得倒霉,以为本少爷想和你这种男人婆合作吗?”烛龙小声说着。 无情没有理会几猫,掀开帘子,朝远处望去。 “唐明。” “唐明?” “是他。” 陆吾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洛辞之前吩咐,勿伤星罗班性命,他们的师父唐明……” “也好,本官也不想杀他,毕竟是铁面的弟子……” “再说了,总比把功劳让给那个傻大个要强得多吧?从长远角度来看……” 句芒无法忍受,甩开烛龙的胳膊,妥协了。 “行了行了,别拖老娘后腿就成。” “你们记住,如需动用那两件法器的真正力量,只可……” “属下遵命!” “等等!” 两猫脚步一顿,只见陆吾叫住了他们。 “不要向星罗班提及我的身份。” “是!” 两猫离去了,只余下刑天站在原地。 陆吾看了一下四周,突然说道: “宗主大人,下官要出去一趟。” “不许去。” “这可不行哦,宗主大人。” 陆吾径直朝远处跑去,无情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怒气。 “刑天!” 刑天察觉到无情心情不是很好,连忙跑过去,凑近轿子细听。 “替本官备膳。” 刑天挠挠脑袋,拼命理解无情的意思。 “备膳?备膳?” 无情忍无可忍,一掌拍在轿子上, “备膳就是给我做饭!” “哦!刑天得令!” 刑天这次反应过来,连忙应答。 第88章 苦战,乾坤镇妖塔 当海王星再次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山坡上。 海王星环顾四周,不再是那个漆黑可怕的囚心牢,而是一片旷野。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呀?” 不知是天色阴沉还是空中的混沌过于浓郁了,周围黑漆漆的,海王星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被无限放大。 隐隐约约间看见不远处一座小村落,点点炊烟升起。 海王星看见了,连忙朝村子方向跑去。 等来到村子里,海王星十分惊诧,这个村子虽然也有些破败,却不是荒无人烟。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只是街道上没几只猫。 海王星小心翼翼的敲响一间屋子的房门,从里面走出一只和蔼可亲的母猫。 花婶看见海王星,有些诧异,连忙蹲下身来,用温和的声音问道: “小朋友,你一只猫吗?是和家人走丢了?” 海王星有些害怕,但见花婶没有恶意,也放松下来。 “我……我叫海王星,我……” “咕噜咕噜~” 海王星有些尴尬和羞耻,花婶却是笑了笑,说道: “你叫我花婶吧,来,我刚好做了饭,吃一些吧。” 海王星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海王星看着眼前这只猫,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 —— “刑天,膳,备得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的刑天在外面笨拙的追逐着活蹦乱跳的鱼,怕无情生气,连忙喊道: “马上,马上!” “说起了,本官和那群小鬼们的师父,那督宗的唐明,倒也算有过数面之缘。” 刑天还在奋力的追逐着活蹦乱跳的鱼,无情也不管刑天是否在听,又说道, “以判宗和督宗的职责关系,不足为奇吧。” 虽说单凭一个唐明不足为惧,不过他背后背的箱子对于现在的我等来说却是危险至极。 为此,本官才派烛龙、句芒上阵。 “话说回来,本官的膳,还没备好吗?” 陆吾也是,干什么去了! 刑天死死抱住大鱼, “大人,您要清蒸的,还……还是油炸的?” “随你喜欢。” “哦。” 无情又等了许久,越来越不耐烦。 刑天已经支起大锅,锅内的鱼汤飘出丝丝香气,刑天拿起勺子搅拌着。 “额,大人,您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刑天说着舀起一勺鱼汤尝了一口,面容逐渐痛苦,最后转身吐了起来。 刑天有气无力的说道: “大人,再等一会儿……” 无情眉间的戾气似乎凝成了实质,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身影,近看正是离开的陆吾。 无情见陆吾回来,又想着如今饿着肚子,心中怒意更甚。 陆吾自然看出来了,尬笑两声,走到无情身旁, “抱歉抱歉!哎!本想着你可能饿了,去为你抓些鱼来,想不到又迷路了!” 说着,陆吾从身后拿出几条鱼。 “稍等,很快就好!” 无情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轿子。 陆吾走到刑天身旁,刑天感激的看了陆吾一眼,退了下去。 ———— —— 另一边,星罗班与烛龙和句芒交手之时,武崧却过于想要表现自己,而步入陷阱。 就在句芒的羽翼封即将击中白糖的时候,白糖的面前出现一个金色的屏障挡下了攻击。 只见身后的唐明手中掐诀,乾坤箱散发出金光将几猫罩在其中。 “爆裂诀!果然是督宗的。” 句芒却是看不起唐明,嘲讽道: “哼!能让宗主另眼相看的,就是这乌龟壳子?!” “两位身为判官,本应审判罪恶,如今却与正义为敌,待督宗唐明好好教训你们两个知法犯法之徒!” 说着,唐明走出了屏障。 “那就试试你这个老家伙没有什么能耐!” 句芒连忙冲过去,挥舞铁扇与唐明斗在一起,唐明却边躲避着铁扇边说, “传说判宗有三件密不外传的法器,其中一件,能在短时间内削减接触者的韵力以及体力,想必就是这铁羽双扇吧!” 句芒被唐明甩在地上,句芒连忙站起,将铁扇挡在身前。 “识货,正是老娘手中的这把——羽翼封!” 说着,句芒又冲了上来,唐明挥舞竹竿,刚好打中句芒腹部,将她弹飞出去,翻滚好久才停下。 烛龙颇有些幸灾乐祸,撞击手中的惊堂拐。 “撞击发出声响音波,可以暂时削弱精神,扰乱情绪,该是第二件法器了吧!” “让你知道我惊堂拐的厉害!” 说着,烛龙冲了上来,唐明笑了一下,一踢脚,扬起的尘土飞进了烛龙眼里。 趁此机会,唐明用竹竿绊倒烛龙,一把将烛龙推向结界上,烛龙直接一头撞在了上面,直流眼泪。 “身为督宗,居然使用阴招!” “难道二位的法器就不算阴损吗?” 烛龙怒极,朝着唐明而去, “受死吧!” 唐明一脚缩回了结界里面,烛龙直接撞在了结界上。 “你!你怎么缩回去了!” 唐明捋着胡须,颇有些得意,说道: “进可攻,退可守,你能奈我何?” “卑!鄙!” 烛龙滑了下去,倒在地上。 “白糖,你们韵力恢复的如何?” “我没事,师兄师姐可能还不行。” 大飞使劲甩着脑袋, “俺的脑袋还晕着,真难受。” “别着急,我和师父守着你们,他们打不进来!” 武崧闭目调息着,突然开口道: “丸子,刚才,抱歉。” “别说话了,休息休息!” 武崧睁开眼看了一眼白糖,心中感到愧疚和自责。 这时,倒在地上的烛龙爬了起来,几个后空翻来到句芒身旁。 “跳什么跳,还嫌不够丢脸吗?” 烛龙这次没有回怼句芒,而是说道: “因为兴奋呀,这种情况下,可以使用那个了吧?” 唐明也十分警惕,心中想着: 判宗的法器不止那么简单,要逼他们使出绝杀! “切,老娘还没玩够呢!” “你忘了宗主大人的命令了吗?” “哼!没劲。” 虽然嘴上说着,但句芒依旧动用了羽翼封真正的力量。 只见两把铁扇合二为一,立刻变得巨大。 而烛龙的惊堂拐也变作一个巨型的龙头大炮。 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唐明而去,瞬间让唐明抵挡不住,身影被攻击淹没。 “师父!” 烟尘散去,唐明倒在了地上。 “师父!” “别喊了!本少爷已经算是格外开恩手下留情了!” 躲在暗处的狮虎女看到这一幕,心中想着: 哎呦,可不能让念心匣落入判宗手上! 正要动手之时,只见唐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将烛龙吓了一跳,句芒骂道: “你傻呀,留手干什么!” “吹牛又不犯法,我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手下留情!” 句芒无语的偏过头去,猛然间想起无情的话。 “话痨,我们是不是下手重了?” “咋滴,你还同情起他们了?” 句芒小声说道: “你忘了宗主大人的嘱咐了吗?让我们切不可伤他性命!” “完了,他被两大法器的真正力量击中,这可咋办啊!” “那样的攻击……”狮虎女冷哼一声,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武崧喊道:“绝对不可能没事!” “我们快过去看看!” “走!” 说着,几猫就要上前, “不要过来,你们先静心恢复韵力,这段时间,就让为师为你们护法!” “可是……”武崧还想说些什么,被唐明打断。 “为师伤得不重,武崧,不要冲动!” “冷静点,武崧。” “对呀,我想我们还是听师父的吧。” 几猫开始打坐恢复韵力,而唐明也感受到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另一边的烛龙和句芒还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都打了,继续呗!大不了回去找大人请罪!” “也只能这样了!” 两猫再次使用法器,严阵以待。 唐明双手掐诀,将乾坤箱抛向空中,顿时金光大作使得两猫伸出手臂阻挡。 ———— —— 另一边,吃了所有的烤鱼,无情心满意足,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看到不远处乾坤箱散发出来的金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刑天听令!” 陆吾看到乾坤箱最终的形态,叹息一声。 “看来烛龙和句芒将唐明逼急了,但愿不要没命了好。” 只见乾坤箱不断变得,上方凸起,形成一个宝塔的模样,上面睁开一双眼睛。 “这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本少爷从……从来没有听说过降魔箱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啊!” “此乃督宗三大法器之一的——乾坤箱!” 唐明掐诀,乾坤箱朝着两猫而来。 “乾坤镇妖塔!” 两猫被巨大的压力压的抬不起头来, “有趣,居然还藏着这种招式!” 渐渐,两猫无力抵挡却依旧不肯放弃。 “顶……顶不住了!” “可别小看我们四大判官!” 两猫身后出现两个巨大的虚影,径直朝着乾坤箱而去。 羽翼封和惊堂拐都开始出现裂纹,而乾坤箱也出现裂缝。 巨大的冲击波过后,乾坤箱变回最初的模样,落回唐明身边。 唐明大口喘息着,看着乾坤箱,眼中是满满的不舍。 老搭档,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你真正的力量,谢谢。 白糖几猫的韵力也纷纷恢复,几猫跑到唐明身边。 另一边,烛龙和句芒也倒在地上。 句芒看着自己断裂的铁扇,说道: “切,暂时不能用了,话痨,你呢?” “咳咳咳……我没事。” 烛龙边咳嗽着边摆手,句芒很是无语。 “两位判官应该已经无力再战,先去驱散他们体内的混沌。” 四只小猫朝着烛龙句芒而来,就在这时,一柄巨斧从天而降。 “危险!” 一个巨大的身影落到地面上,正是刑天。 句芒质问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刑天!?” “呃……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 “对了!” 刑天严肃起来,将斧头立在地上,喊道: “命烛龙、句芒速速撤离此地,其余一切交由刑天处理!呃……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唐明望着三猫,心中想着: 果然不止三大判官,连他也来到念宗了! 不对,刚刚两猫喊的明明是是四大判官…… “哼!凭什么交给你!” “没错,这不公平!我们辛辛苦苦才将他们逼到这个程度,凭什么把功劳让给你这个傻大个!” 刑天脸色阴沉下来,背后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巨大的气势让众猫惊惧。 烛龙句芒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哼!” “如果本少爷能够使用全力!” “老娘岂会败给你们!” 说完,两猫跃入树林消失不见了。 “等等!”白糖想要上前追赶,被唐明叫住。 “白糖,穷寇莫追!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唐明紧咬牙关站了起来,看上去根本没受什么伤。 “师父您这么厉害,只要用刚才那一招,别说是一个,再来十个一百也没有……哎呦!” 小青扯着白糖,呵斥道: “这种大招怎么可能随便用!” 大飞很是担忧,不由出声, “是啊,韵力消耗一定很大,师父您的身体……” “如果我们能再早一些恢复的话!”武崧有些自责。 大敌当前,绝不能让几个孩子知道我已经…… 唐明害怕几只小猫乱了阵脚,说道: “为师只是韵力过度消耗,伤得不重。” 刑天却是挠挠头,说道: “唔……不可能吧?你可是被惊堂拐和羽翼封的真正力量击中,按理来说,已是半脚踏进棺材了!” “啊?!” “你说什么?!” 武崧拿着哨棒指着刑天,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嗯?你们不知道?被那两件法器的真正力量击中后,精神,体力,韵力都会不断减弱,直到变为一直没有意识,无法行动的活死猫,永远无法恢复的。更别说他还使出那种极消耗韵力的大招。”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刑天心中想着要不要来句开场白,于是清了清嗓子,喊道: “宗主大人有令!交出念心匣,不然,大刑伺候!” “念心匣乃是念宗至宝,岂能交给你这样的魔物!” 巨大的声波震得几猫齐齐后退,苦苦支撑的唐明也是支撑不住。 “啊,师父!” “难道,我已经到极限了吗……” 刑天看见唐明跪倒在地,停了下来。 “呃?我就说他不行了吧。” “师父,您没事吧?!” “孩子们,我恐怕……” 说着,唐明剧烈咳嗽起来,身子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89章 唐某会去寻宗主大人 待烛龙和句芒将刑天找回来后,陆吾也是一改往日神情,严肃起来。 无情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 “你们是否依照本官所言,并未用法器的真正力量击中他?” “是!”两猫异口同声。 “大人,为何……唔……” 烛龙话未说完就被句芒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命啦,大人的决定是我们能问的吗?” “呜呜……放开我……” “肃静。” “是。” “刑天!” “刑天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打开虚无放逐的空间。” “刑天得令!” 刑天立即召出盾牌,盾牌张开巨口,一个幽深的入口浮现。 陆吾掀开轿帘,走了下来。 “将唐明释放出来。” “是!” 虽然陆吾如今与他们同为四大判官,但是三猫依旧对陆吾言听计从。 一是因为陆吾是前任宗主,而且他的事迹也是深得民心;二是因为陆吾是宗主大人的恩师;三就是宗主大人吩咐过对待陆吾要如同对待他一样。 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但在一些决议上,也是要听取陆吾的命令,这是他们对陆吾的尊畏。 很快,只听见盾牌中传出铁链摩擦的声响,很快一只铐着镣铐的猫出现在地上。 陆吾走上前,刑天顺势收回镣铐。 “剩下的事你们不必管了,烛龙,句芒,刑天,本官命你三猫继续暗中观察星罗班动向,及时向本官汇报!” “是!属下告退!” 三猫齐齐退去,谁也没有说什么。 陆吾将两把刀拿出,将两把刀碰撞在一起。 两刀碰撞时发出一阵阵波纹,向四周扩散,在接触到唐明的时候,只见唐明体内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与声波相撞,瞬间消散了。 “等他醒来,如何抉择便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过了许久,唐明悠悠睁开了眼,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我这是……还活着?” “是啊,你可要感谢我才是。” 唐明听见声音,立即警惕起来,环顾四周,看到了倚靠在树干上的陆吾。 “你是……陆吾!怎么可能,莫非我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见到你呢?” 唐明苦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复杂和悲凉。 陆吾气不过,拿出令牌,直直的扔在唐明头上,将唐明直接击倒在地上。 “疼吗?” 唐明捂着头,也反应过来。 “你没事,当年……” “当年也只是假死逃脱罢了。” “原来如此。” “我明明被惊堂拐和羽翼封的攻击打中,必死无疑,您是如何救了晚辈?” “这还不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恰巧,我就会解。” 唐明心中仍有疑惑,但念在陆吾救了自己,也是十分感激。 唐明站起来,朝陆吾行礼,说道: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陆吾摆了摆手。 唐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神色忧虑, “陆吾,他来了念宗。” “你是说无情吗?” “是,我与三大判官交手,不幸落败,多谢你相救,只是,你是如何救了我的?” 唐明并没有昏迷后的记忆,陆吾便真假参半的说道: “我不放心这群小猫,感受到乾坤箱的力量,赶来时恰巧救下了你。” “我真没想到无情竟然亲自来了念宗,看来我要先他一步夺回黑金令牌了。” “小猫,您见过我的徒弟们了!?” 陆吾听到这话,对星罗班多了几分赞赏。 “你的徒弟们诚实守信,你这师父教导有方啊。” 唐明反应过来,原来陆吾不愿暴露行踪所以才不让自己的徒弟告诉自己。 “前辈过誉了,只是您为了救我岂不是暴露了行踪,这可如何是好?”唐明很是愧疚。 “罢了,反正我对上他可不一定会输。” 唐明显然信了陆吾的话。 “陆吾,唐明先行告退,我那些徒儿……” 话未说完,陆吾打断了唐明。 “你莫要去找他们!” “为何?” “他们要自己成长,如今的你,韵力尚未恢复还身受重伤,之后成为他们的拖累。” 唐明思索片刻,也知道自己是太过忧心徒弟而忽略了很多事。 “多谢提醒,只是唐明该何去何从?” “唐明,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很快就会追来,我要劝你,以你如今实力走不到督宗,回咚锵镇吧。” “我的徒弟尚且无惧风险,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会退缩!” 陆吾叹息一声,唐明也听出了什么,连忙追问, “陆吾,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猫土大战的时候,督宗……” “督宗如今很是混乱,猫土大战之时,宗主被打入混沌枷锁,但追命带着他逃了,十多年来了无音讯。” “什么?!” “……” 当年自己跟随星罗班带着京剧猫的火种四处躲避,直到星罗班仅剩下班主,自己和荣光还有三个孩子以外全部战死。 逃到咚锵镇,一待就是十年。 外面的情况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当年督宗如何,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想到宗主铁面,唐明下定决心。 “我要回督宗,去寻宗主大人,如果孩子们能够到达督宗,我们就还会再见的。” “既然你已经做出来选择,我也不好再劝,不过在你去督宗之前先回手宗吧。” 唐明这时才想起自己背后的乾坤箱,只见乾坤箱出现了极大的裂纹,已然无法再使用了。 “多谢!” “就此别过!” 唐明背着乾坤箱,身影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走了?” 无情从一旁走了出来,望着唐明远去的方向。 “嗯,他果然还是如我所想的,现在了走最难的那条路。” “督宗……” “他若能找到铁面,或许你们……” “我更希望铁面永远不要回来。” “不,无情,我知道你其实很想他,哪怕你与他理念不和,但依旧是骨肉至亲。” 就这样,两猫之间陷入了沉默,许是勾起了无情伤心的往事,陆吾开口道: “无情,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林中阴冷,快些换一身吧。” “本官自己会换。” “可是下官要看着才能安心呐。” “给本官滚!” 第90章 念心匣开启 小黑正在一旁为洛辞传输混沌,感受到力量波动,小黑睁眼。 只见一声巨响,空中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是念宗的方向。 就在这时,本来在打坐压制力量的洛辞撑着身子,朝一旁吐出一口血来。 “洛辞!” 小黑连忙将洛辞扶起,继续向他体内传输着混沌。 “小黑……我没事。” 洛辞双手结印,混沌被吸入体内,翻滚的力量也被压制下去。 “你怎么……” “你也感受到了吧,念心匣打开了。元初之力斩断了我与分身的联系。” “你受到反噬了!” “不碍事,我要即刻前往念宗。” “你如今去……好,一切小心。” 小黑知道洛辞要与分身融合,可到了那时,才是真正凶险万分。 “一定要将他带阴霾山谷,让我帮你。” “好。” ———— —— “幻夜何在?!” 幻夜出现在洛辞身旁,想要行礼却被洛辞制止。 “幻夜任凭洛大人差遣。” 幻夜很是诧异,洛大人明明在念宗囚心牢,怎会在阴霾山谷? 又想到洛辞似乎会分身,又觉得合情合理。 “念心匣已然开启,带我去念宗。” 幻夜有些不解,见洛辞身上有一丝浓重的血腥味,气息比平时要凌乱,也知道事态紧急。 “是。” 幻夜拿出络髯,向其中注入韵力,瞬间,两猫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 念宗, 念心匣的力量向四周扩散,整个念宗的魔物都灰飞烟灭。 “大人,属下……快要……撑不住了!” “可恶,要不是法器受损,老娘能有这么狼狈!” 烛龙和句芒死死抵挡这念心匣的净化,周身的混沌被元初之力灼伤着。 无情抛出令牌在四周形成一层结界,但在念心匣的力量之下,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无情接连扔出数道令牌将所有猫罩在其中,也给了几猫喘息的时间。 “无情,我来吧。” “本官有的是令牌,还用不到你在前面挡着。” 陆吾听着无情的训斥心中却是高兴的。 烛龙和句芒却是很不平,心中想着: 大人,属下也不想顶着,您就不能也偏袒一下我们吗! 当然,这话两猫是不敢说的。 陆吾明白,无情这是不想自己受伤,可是操控令牌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韵力,这念心匣不关闭,无情又能撑多久。 无情半天不见陆吾应声,想着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又补充一句, “等本官韵力耗尽了,你来替本官。” 许是几猫都低估了念心匣的力量,不消片刻,无情不论扔出多少令牌,都支撑不了几息时间就碎裂了。 “断罪斩邪!” 陆吾同时拔出两把刀,将其抛向空中。 两把刀瞬间变大,在空中旋转,带起阵阵罡风,在几猫周围形成一个防护罩。 “大人,这念心匣也太危险了,我们距离那么远都受到如此大的波及,那傀儡师,恐怕……”烛龙撑着身子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别人!”句芒有气无力的回怼了烛龙一句。 就在这时,无情看到陆吾嘴角溢出血来,不由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断裂的声响伴随着东西掉落下来。 只见两把刀都四分五裂,罡风也渐渐消退。 只见念心匣的力量在此朝几猫涌来,此刻,谁也无力抵挡。 陆吾率先作出反应,一把将无情拥入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着。 另一边,烛龙句芒却是没能作出反应,却见刑天挥舞巨斧抵挡着,一道盾牌挡在烛龙句芒身前。 “傻……大个!?” 或许就在这一刻,哪怕谁也高傲的,要面子的不愿开口,但三猫之前的芥蒂,通通消散了。 烛龙句芒立刻拿出自己损毁的法器,一同抵抗着这股力量的净化。 “陆吾!你疯了!放开我!” 无情被陆吾紧紧抱在怀里,陆吾身后巨大的虚影浮现,试图抵挡这念心匣的净化。 “无情,被这股力量净化很疼的,不要动,我不想你受伤。” 陆吾的声音有些颤抖,开口的时候有血滴落下来。 陆吾感受到怀里的无情身子有些颤抖,想着应当是被自己气到了。 无情感受到陆吾因为力量的冲击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可是那臂膀紧紧圈着自己。 自己不需要他的保护,自己是宗主,能保护好所有猫,不需要……被保护的。 “你从小到大性子啥样我能不知道吗?也是,成了宗主之后,整个判宗都需要你的保护,很累吧。” “我不要你保护我,我能保护的好你,还有所有猫。” 陆吾又开口了,声音缱绻又柔和, “就在我怀里,让我抱一会儿吧,很快就过去了,别忘了,我可是你师父,师父保护徒弟,天经地义。而且,你是我毕生挚爱。” 无情不由得落下泪来,只是谁也看不见。 陆吾半跪下来,浑身脱力,依旧紧紧的将无情抱在怀里。 无情看不到陆吾的情况,只能感受到鲜血顺着衣角滑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很短的时候,但对于几猫而言,却是太长了,长到似乎看不到尽头。 终于,念心匣的力量消失了。 就在这一瞬间,烛龙句芒刑天都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看来是……安全了……” 无情感觉陆吾的手松了,连忙挣脱,陆吾倒在自己怀里。 无情向陆吾后背看去,那里被元初之力灼伤的鲜血淋漓。 无情已然恢复了一丝韵力,连忙朝陆吾体内传输,直到陆吾伤势稳定才敢停下。 ———— —— “我来!” “我来封印。这里只有我和长乐是念宗的京剧猫,长乐是我一生最爱,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如果化作封印才能救他,那么,我愿意!” “前辈!” “对不起,长乐。我不能再追随你了,一定要原谅我。” “封印念心匣之后,请你们一定要清除长乐体内的混沌,把他救回来,拜托你们了。” 狮虎女边哭着边祈求着,几猫很是不忍,哪怕再不想狮虎女牺牲,还是强忍着泪水点头答应了她。 “谢谢。” 狮虎女将头轻轻抵在长乐头顶,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永别了,长乐。” 吻别长乐,狮虎女调动周身韵力准备进行封印。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打破了这悲痛的气氛,也打断了狮虎女的动作。 让几猫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握住了念心匣。 而那只猫正是——洛辞! 明月看着眼前周身混沌弥漫,杀意尽现的猫,感觉很陌生。 可偏偏是他救走了海王星,又偏偏是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物。 “洛……洛大叔,你把海王星送到哪里去了?” 洛辞不回答,明月见星罗班四猫的表情,察觉出不对。 因为洛辞背对着明月握着念心匣,所以明月看不见洛辞如今的模样,而星罗班四猫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无论何时见到洛辞,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衣冠整齐,何时像此时一样,长发披散,眼瞳猩红一片,衣袍上血迹斑斑,双手上的血已经干涸,依旧触目惊心。 他的眼中毫无情绪波动,如同没有灵魂的玩偶,就像,纳宗的无名一样。 可是又不一样,那双眼里,蕴含着无边的仇恨和杀意。 第91章 失控,疯狂的举动 洛辞握住念心匣,一用力,白糖几猫纷纷被震开,倒在地上,明月也被洛辞的气场震飞出去,很远才停下来。 而洛辞空洞的盯着念心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洛辞!把念心匣还回来!”白糖说着就要冲上去。 “别冲动!” 过去明月大喊,白糖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不要过去!洛辞他……不对劲!” 明月看到了洛辞如今的模样,心中顿感不妙。 这与云忧谷中四守一样,失控了。 难怪洛大叔会待在云忧谷,师父不放他离开,原来是因为他有心结,还尚未解开。 “明月……” “狮虎女,继续净化长乐体内的混沌!” 狮虎女也明白过来,或许洛辞可以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净化长乐。 狮虎女立即开始净化起长乐体内的混沌。 明月来到几猫身边,说道: “洛辞已经失控了,被心魔控制了,此刻的他谁也不记得,只记得仇恨,很可能会无差别攻击,以他的能力,很可能将这里完全摧毁。” “啊!?” “那我们怎么办?” 白糖突然想起来,说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陆吾大叔?他好像就是被心魔控制了,但最后不还有自我意识吗?” 武崧接着说道: “丸子的意思是,找到洛辞的心结,或许他就能恢复意识?可是……他体内的混沌无法被净化,等他醒来,不还是会……” “那也比现在强吧,洛辞现在处于失控边缘,到时候可更加危险,更何况我们的韵力所剩无几了。” “不可!”明月否决了几猫的想法。 “你们上次是运气好,猜对了陆吾的心结,但解开心结依旧要靠他自己,但此时此刻的情况不同,你们的话对他不起作用!这个,根本不是洛辞!” “什么?!” 几猫大惊,却不怀疑明月言语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 “他是洛辞的分身,主身不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念心匣的作用,这具分身与主身切断了联系,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储存着强烈恨意的容器。应该是刚才念心匣的力量让他消耗了不少,此刻陷入一种迟缓的状态,一旦他反应过来,我们都凶多吉少!” “就像无名一样!”小青说道。 武崧分析道: “不,无名至少还受洛辞控制,而他好像失控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净化长乐体内的混沌,剩下的……只能祈求他不要过早失控了。” 或许只有等真正的洛辞到来,一切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只是,洛大叔,您究竟为何有这么大的恨意,您究竟经历了什么…… 几猫也连忙跑到长乐身旁,同狮虎女一起净化长乐体内的混沌。 就在这时,判宗再次出现。 当无情看到洛辞的时候,眼中闪过讶异,可看到洛辞的样子时,哪怕是无情也无法淡定。 看到洛辞如今模样,又看到念心匣在洛辞手中,无情思索片刻见洛辞双眼空洞,与往日大相径庭,又感受到四周浓郁的杀意,也明白了一些。 当无情看到地上的黑金令牌时,将其捡了起来。 几猫注意到判宗,心中警铃大作。 “又是你们!” “你们这群魔物,杀害师父的罪魁祸首!把师父还给我们!” 几猫十分气愤,可是此时此刻却无心他顾,只能怒斥两句,对判宗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当注意到无情手中的令牌时,小青惊呼一声: “那个……那个不就是陆……要找的黑金令牌吗!?” 小青险些将陆吾的名字说了出来,还好最后止住了。 “黑金令牌!” “好啊,将黑金令牌交出来,不然等我白糖抽出手来,一定好好教训你们!” “这黑金令牌本就是我判宗之物,何来交给你们外宗京剧猫一说。” “本官此行只为收回我判宗之物,不愿意诸位大动干戈,刑天,打道回府!” “刑天得令!” 无情掀起轿帘,看着昏迷的陆吾,走了进去,合上帘子。 很快,判宗一行消失无踪。 “喂!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有种跟你白糖大爷我一决胜负啊!” “白糖,如今净化长乐要紧,况且他们也被念心匣的力量波及到了,比我们好不到哪儿去!” 白糖听了明月的话也歇了心思,专心净化长乐。 洛辞就那么握着念心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时,洛辞额上的金纹突然散发出一丝金光,洛辞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念心匣。 直到几猫彻底将长乐体内的混沌清除干净,几猫才敢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洛辞却将念心匣松开了,念心匣的光辉再次向念宗全境扩散。 “他疯了吗?!这是自寻死路!” 只见洛辞竟试图吸收念心匣的力量,而他,真的成功了。 念心匣的光芒暗淡下去,最后竟失去了光芒掉落下来。 明月飞身上前,接住了念心匣。 “念心匣内部的力量还在,只是溢散出来的力量全部被洛辞吸收了,而念心匣似乎触发了什么装置,自动闭合了!” “这样说,不需要再封印念心匣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明月说道。 “太好了!” 狮虎女也是劫后余生,抱住了昏迷的长乐,流下泪来。 “长乐,我终于能继续追随你了。” 这时,上空的洛辞却是神色狰狞,嘴里呢喃着什么,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复仇!我连仇都不知道找谁复!甚至连名字,都不是我自己的……” “都是棋子,我们都是棋子,什么执棋者,可笑可笑!你们错了,哈哈哈哈——” “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不过是一颗棋子的妄想,哈哈哈哈哈——” 字字泣血,似乎是无奈,是妥协,又是仇恨与不甘。 “他在说什么啊?” 星罗班不明白,在场的猫,谁也不明白。 可是在场的猫却是感受到了洛辞那种不甘与仇恨。 看着洛辞逐渐癫狂,混沌向四周倾泻而出,几猫只得运起韵力抵挡。 “你们,想当英雄……那我成全你们!” 蕴含着滔天的怒意,毁天灭地的混沌朝着几猫而来。 绝望将所有猫笼罩在内。 他们心知肚明,没希望了。哪怕在之前,再困难,再危险他们都没有现在放弃抵抗,但这次,面对这股力量,他们知道,他们想要抵挡,不自量力。 不远处,已然离开的判宗一行站在山岗上,看着祭祀岛上的一切。 第92章 无解之局,曾经的誓言 就在这危机关头,突然,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在场的所有猫都震晕过去。 此刻,除了在远处观望的判宗几猫,没有猫看见场上发生了什么。 只见三只猫立于上空。 “元冥何在?” 一只身着黑紫色长袍的猫出现。 “元冥在此。” 幻夜见自己的丈夫身上并未受多重的伤也是放下心来。 “棋局,棋子,可笑,可笑!” “我才不要做什么棋子!” 洛辞看着自己的分身如此癫狂的模样,听到他说出来的话,眉目间阴沉一片。 “你说的太多了!” 洛辞闪身出现在分身背后,一把握着分身的肩膀,分身顿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用络髯带我回去。” “是!” 元冥也知耽搁不得,立即从幻夜手中接过络髯,注入韵力,带着洛辞和幻夜回到了阴霾山谷。 小黑早已等候在这里,见洛辞回来,连忙带着他闪身来到禁地。 “洛辞,你又动用混沌之力了!” “他那一击,我若不挡下,恐怕整个念宗都将毁于一旦。” 小黑见洛辞神色十分痛苦,连忙上前。 “他……竟然愚蠢到吸收元初之力,说到底,和我一样愚蠢。” 洛辞脸上流露出自嘲的神色,小黑胸口闷闷的,感觉心脏一阵阵刺痛。 “洛辞,别这样……” 洛辞顺着小黑搀扶的姿势缓缓盘腿而坐,闭眼压制体内早已不再平衡的力量。 “小黑,我没力气了,替我,斩了他……” 这是最初自己和洛辞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那就是分身竟然吸收了念心匣的力量。 这种情况下,洛辞不能再与分身融合,不然洛辞体内的元初之力与混沌会彻底失去平衡,到那时便是十死无生。 但斩掉这具分身洛辞不仅会遭受更重的反噬,而分身蕴含的情绪依旧会进入洛辞体内,届时,以洛辞如今的状态根本撑不下来。 无论怎么选,都是无解的啊。 “洛辞,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小黑似是在祈求洛辞,又好似在控诉为何要对自己,对洛辞那么残忍。 为什么总要将洛辞带离自己身边,为什么?! “若是我没能控制住情绪,到那时,杀了我吧……” 小黑眼中浸满泪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花。 “你不能对我那么残忍!若是没有你,我才不会在乎什么猫土!” “洛辞,别推开我,好吗?” 洛辞看着小黑,心中刺痛。 “小黑,我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好像无论怎么选,对你都太过残忍了。” 小黑看着洛辞,悲痛万分, “你还是要这么选,对吗?” “你忘了你我的誓言了吗?!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忘了吗?!”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留我一猫的!” 小黑掩面哭了起来,这是洛辞第一次见小黑哭得这么厉害,不加掩饰的哭,也从未见过他那么无助,那么崩溃。 是自己错了…… “快呀,我压制不了多久了,等他体内的元初之力将混沌完全净化,他同样会毁灭,会伤到你的!” “我做不到!伤害你,我做不到!我宁愿承受这一切的是我!” 不,你不该承受这一切,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洛辞啊! “快!” 小黑手中凝聚起混沌,朝着分身而去。 分身似乎是感受到了危机,竟瞬间挣脱了洛辞的控制,并凝聚起一掌朝着小黑而去。 “小黑!”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小黑也无法作出反应。 那蓄力的一掌朝着小黑胸口而来,却硬生生在距离小黑极近的位置停了下来。 而小黑的那一击却击中了分身。 小黑知道洛辞很爱很爱自己啊,爱到连一具没有意识的分身都下意识的不愿伤害自己。 分身消散了,连同这那元初之力同样消散无踪了。 也就在分身消散之际,其蕴含的情绪朝着洛辞涌来,反噬也随之而来。 “啊!!!” 洛辞跪倒在地上,大口吐着血,将衣袍染成血色,雪白的毛发上也渐渐被血染红。 小黑见此,想要靠近洛辞, “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我立下的誓言……绝不……食言!” 洛辞跪倒在地上,紧紧抱着头,拼命想要战胜自己的情绪。 “洛辞,将你的痛苦分担给我好不好,让我陪着你。” 小黑向洛辞靠近,从背后环住了他。 洛辞怔愣了一瞬,感受到温暖的怀抱,洛辞真的好想就这样被抱着,永远这样,多好啊! “……好。” 小黑与洛辞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也就在这一刻,小黑才感受到洛辞是多么痛苦。 如同当年失去洛辞的时候一样,可是洛辞又与自己不一样。 自己可以把恨完完全全发泄出来,甚至沉溺在追求强大的力量,麻痹自己,不去想。 可是洛辞呢?他有着悲悯之心,注定做不了恶人,只能演恶人。 在这棋盘之上,谁不是在演戏,偏偏是我们做那恶人。 可是他与自己一样,受到不公的待遇,如何不恨?! 洛辞喜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总是不想自己担心,可是内心压抑的痛苦太多了,终有爆发的那一天。 甚至他的恨,要比自己多的多,或许连他自己,他都在恨着。 这一切会在今日爆发都是因为洛辞想起来自己的身世,引燃了多年来的恨意与不甘。 小黑就这样抱着洛辞,而洛辞会因为痛苦而撕咬自己的衣袖,爪子会掐进自己的手掌,却不肯伤到自己。 哪怕自己替洛辞承受了一半的痛苦,能否战胜自己的痛苦,只能靠洛辞自己。 小黑就这样抱着他,轻声讲着过去的事,越说,声音越哽咽。 “洛辞,还记得醉酒的那晚吗?你就像撒娇的小猫一样窝在我怀里不出来……” “还有,你还记得第一次你夜上录宗……” “那十年,你每天都站在禁地看着我,我感受到了,你和我说的,我都在听。” “你说,如果没有混沌和韵力,没有异猫和京剧猫,我们就可以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了。” “等你撑过去了,契机找到了,我们的一切都会实现的。” “……” “我还想尝尝你做的糕点,你说你学了一个新花样,我这只小馋猫可是等不及了!” “还有好多好多事,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做好不好?” 小黑就这样滔滔不绝的说着,似诉情话般绵柔,声音的颤抖却出卖了他自己。 小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洛辞能否听到,只是一直说着。 “小黑……” 洛辞用虚弱的声音传来。 小黑心中一喜,洛辞恢复意识了! “洛辞,你成功了!” “小黑……我想……我真的释然了。” 释然了,没什么可怨恨的,自己还庆幸,能陪小黑走到这里,自己很高兴。 自己比很多很多的猫都要幸运的多,多活了那么久,一直陪着此生挚爱,做了那么多事,还见到了能够给猫土带来希望与未来的孩子。 有遗憾吗?当然有的…… 那契机,自己一直追寻的契机,原是这样啊…… 如果自己在心境修炼上再强一些,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了吧? 因缘际会,谁又说的准呢。 所有的仇恨都会随着时间失去,自己这一代的恩怨又何必怪罪下一代呢。 自己这一生啊,也就到了现在,才算是真的清醒吧。 洛辞轻轻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小黑的脸,小黑见洛辞没什么力气了,伸出手握住了洛辞的手腕,轻轻将他的手托到自己脸上。 “小黑,我……有些累了……” 小黑听到洛辞这句话,身躯轻颤了一下,轻轻伸出手,捋了捋洛辞额前的发丝。 小黑话语中饱含着缱绻和爱意,开口的声音却是有些哑, “洛辞,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等你醒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已经……不疼了,希望你也不要痛苦……” 洛辞嘴角嗪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就这么轻轻的靠在小黑怀里,似是睡熟了。 小黑紧紧的抱着洛辞,用脸颊轻轻蹭着洛辞的发顶,蹭着他毛绒绒的耳朵。(有插图) 洛辞的耳朵没有像往常一样抖动一下。 “你真的累了,累的耳朵都不动一下了……” 一声压抑又颤抖的呜咽声在寂静的空谷里尤为清晰。 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好像有什么滴入池中,在汇集了混沌的池水中晕染开来。 小黑身旁的混沌开始慢慢汇聚,慢慢朝着小黑体内涌去,轻柔又温和,是爱人最后的馈赠。 小黑的身形渐渐凝实,空中阴云翻滚凝聚着,如同困兽突破牢笼的嘶吼,却发现笼外早已没了光明…… “恭迎黯大人重归猫土!” ———— —— 云忧谷中,谷主看着远处的阴云,哀叹一声。 叽里咕噜站在房梁上,望着阴霾山谷的方向,眼中情绪复杂。 “那是,黯!……洛辞啊,你……” 咚锵镇里,金婆婆看着结界之外阴云笼罩的猫土,转身回了星罗班。 身宗,身宗城,宗宫。 “可恶,怎么在这个时候!” 第93章 新的征程 等几猫再次醒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一切都结束了,星罗班几猫被叫头,七白等猫安置在帐篷内休息。 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而叫头和七白却是看见了。 看见了两个洛辞,看见了他们念宗失去的虚无法门。 这些说不得也不愿被提及。 等长乐再次醒来,也是深刻的悔悟了自己的过错。 舍弃自己善良的内心,被力量蒙蔽了双眼,却忘记了追求力量的初衷,是为了守护啊! 但是叫头一行猫却依旧选择相信长乐,希望他能真心悔过,用他的能力,重建念宗。 白糖四处张望,问道: “叫头前辈,不知陆吾大叔去了何处?怎么没见到他呀?” “他呀,离开了。” “离开了?!” “都是我们不好,没能从判宗手里夺回黑金令牌!” 叫头听着几只小猫的话,没说什么,掩去了一些事,说道: “或许你们,会再见的。” 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众猫逆着光看去,只见一只笑容温和的母猫带着一只蓝色的小猫走了进来。 来的正是花婶和海王星。 “海王星!” 天王星和明月见到海王星,立即跑了过去,将海王星拥进怀里。 “明月姐姐!天王星!” 海王星大哭起来,明月也落下泪来。 明月想起自己看到了海王星的身影,追了上去,却落入陷阱,连同星罗班一起坠入一个空间,在那里遇见了悟心莲的看守者——七白。 一直到在囚心牢遇见猫娃娃,才得知是洛辞早早救走了海王星,而自己一直受傀儡师欺骗。 自己翻遍整个囚心牢,却根本找不到洛辞,至于洛辞再次出现的时候变成了那副样子,中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花……花婶!” 当长乐看见花婶的那一刻,甚至已经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了。 长乐挣扎着起身,狮虎女连忙将长乐搀扶起来。 “嘭!” 长乐跪倒在地上,花婶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将长乐扶起来。 狮虎女面露不忍,随即跟着长乐一同跪了下去。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花婶!是我对不起你!” “都是我的错,是我被力量蒙蔽了双眼,我最初,真的只是想要保护好你的!” 说着,长乐使劲朝自己脸上扇着巴掌。 狮虎女见了,连忙想要阻拦,却被长乐制止。 “狮虎女,你别拦我,我是来向花婶请罪的!” 花婶听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长乐的动作停了下来,只见花婶攥住了自己的手。 “长乐,知错就改就好,你没有对不起花婶,你对不起的是那些无辜的猫民,你要成为一个好宗主,带领念宗,这才是赎罪之举啊!” “可是,花婶……” “长乐,花婶只希望你呢,长乐无忧的活着,不求你有多强大,花婶一样可以保护你的!” 长乐抱头痛哭起来,花婶则是在一旁轻拍着长乐的后背,一同流着泪。 叫头这时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切还要向前看!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你也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长乐身躯颤抖着,跪下来,朝着叫头,七白,花婶,重重磕了下去。 “我长乐在此立誓,必将竭尽所能,弥补我犯下的过错!重整念宗!” “绝不辜负花婶以及两位前辈重托!” 待此事了结,长乐想要让花婶留在宗宫,花婶却是拒绝了。 “我在那个小村子里住的久了,不想搬了,况且你还要治理念宗,我若是有时间会常来看你的!” “只是,长乐,洛辞呢?” 几猫从花婶口中听到洛辞的名字,都惊讶了一瞬。 叫头和七白不知道当年的事,甚至杂戏村是如何毁灭的都不知道实情。 在场除了长乐,没有猫知道杂戏村与洛辞扯上了联系。 “他……”长乐欲言又止。 “花婶,您怎么知道洛辞这个大魔头的名字?!”天王星问道。 “什么?!” 长乐见这件事瞒不住了,也便同花婶娓娓道来了,同时也瞒下了一些事情。 “可是,我不懂这些,我觉得,他不是坏猫。” ———— —— “好厉害!” 白糖看着巨大的时候小丑热气球迫不及待爬了上去。 “这,真的是要送给俺们的吗?” “各位帮了念宗这么大的忙,这点谢礼何足挂齿啊!” 白糖喊道: “何必这么客气,请我们吃鱼丸火锅不就好了!” “……” “哈哈哈哈,前方就是身宗了,念宗沦陷后,我们便与外界断了联系,不清楚那边的状况,你们可得多加小心啊!”叫头嘱咐道。 “嗯!多谢前辈提醒,那俺们就……” “呃,等等!” 长乐打断了大飞的话。 “还有一件事必须让你们知道!” 望着长乐严肃的神情,几猫都聚精会神,这时,白糖来了一句, “哎?!还有什么要送给我们吗?” “……” “你们自咚锵镇出发,一路通过重重考验来到这里,其实……其实……” “有什么话请尽管说吧!”武崧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这一路上能突破各宗的重围,来到念宗,其实,都是我安排的。” “白糖,我们还是快走吧!” “白糖,拉俺一把。” “别听他吹牛。” 这时,明月说道: “我相信他所说的话。” “明月……” “难道你们忘了,我就是在他的安排下,才跟你们认识的吗?” “唉!不仅仅是流浪者,纳宗,录宗,眼宗,手宗,其实这一路来,虽然洛辞一直都在跟随着你们,也察觉到我起了二心,但他一直未下杀手,可能与我一样,要引你们前往阴霾山谷!至于等待你们的是怎样的阴谋,我不得而知,但你们一定要小心!” “那引路卷轴本是可以指引你们到达阴霾山谷,而恰巧会经过念宗,我便借这个,一路以做游戏为引,指引你们来到念宗。直到手宗,黯的降临打破了我的计划,好在黯身受重伤无法降临猫土,才让你们安全走到了念宗。” “之后的事也是我安排的,让你们认识流浪者,替我从一念宫取出念心匣,只是没想到这念心匣……” “那洛辞呢?!” 长乐神色中带上了一丝歉疚。 “我以海王星为引将他困在囚心牢里一间我专门为他打造的囚笼,后面的事情我也从你们口中得知了,没想到洛辞压抑的情绪居然如此恐怖。”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对手都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吗?”白糖问出心中疑惑。 “没错,你们还没有真正具备能够打败各宗宗主的实力,万不可大意轻敌!” 白糖想了起来, “这话好像,叽里咕噜也跟我们说过。” “叽里咕噜,是那只红色的老鼠吗?” “对对对,七白爷爷,你也知道!” “哈哈哈,那当然!他可是一位大人物呢,你们以后自会知道。” “大人物!?” 小青很是激动,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就说那只老鼠不简单吧!” “……” “哦,对了,说起大人物,明月姑娘,可否请教你的师父是谁?” 明月冷冷说道: “无可奉告!” 这时,白糖的喊声传入明月的耳朵里, “明月姐,快点上来啊,我们该出发啦!”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俺们不早就是伙伴了吗?” “拯救猫土可不能没有你的力量。” “你……你们……” “虽然有点不情愿,不过……” 小青伸出了手掌, “星罗班欢迎你!” 明月愣在了原地,瞳孔中映照着星罗班几猫的模样,心已经软了。 “可是……” “明月姐,我和海王星能够照顾好自己,你用不着担心!” “比起我们,猫土上受难的猫民们才更需要明月姐啊!” “天王星,海王星!” 明月拥抱了两猫,朝星罗班点了点头,眉眼被柔和的霞光渡上淡淡的色彩。 “太好了!” “天王星,海王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明月姐!我们会的!” “你们一定要拯救猫土,早点回来!” 热气球伴着霞光,迎着夕阳,渐渐飘远了。 第94章 真正无情之猫 无情前往阴霾山谷复命,感受到谷中不同往日的低沉气氛,心中隐隐涌现出不安。 陆吾也跟了过来,说是要为自己求情。 自己并未告诉陆吾,念心匣开启那日,洛辞也在场,而且那念心匣也在洛辞手中,所以自己根本无需担心黯大人怪罪。 只是洛辞当时的神情过于异样,最后那一击之后,自己便什么也没有再看到。为了防止陆吾担心,只得隐瞒此事。 无情站在十二条道路的中央,对着其中一个,正准备说话,一道沙哑阴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无情大人,今日恐怕多有不便,请回吧!” 无情朝身后看去,只见一直待在碑林的阴摩罗出现在身后。 无情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陆吾走上前来,问道: “阴摩罗,今日的阴霾山谷……” 阴摩罗看了一眼陆吾,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自己做了决定。 “陆吾大人,您……随我来吧。” 陆吾听着阴摩罗与往日不同的语气,似是猜出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 “陆吾大人,过会儿,还希望您不要冲动,老奴算是顶着杀头的罪,擅自让您进谷了。” 陆吾急匆匆跟着阴摩罗走了,走到一半,回望一眼无情,无情同样向这边看来,两猫视线在空中交汇,陆吾明白了什么,无情有事瞒着自己。 当陆吾跟随阴摩罗来到谷内时,见到十二魔将,十二殇,以及异猫,全部聚集在禁地外。 他们跪在地上,那种浓郁的悲伤似乎如同空中的混沌一样压抑。 陆吾看见了,小黑缓缓向外走来,他的怀里,是洛辞。 看到洛辞的样子,陆吾的瞳孔剧烈颤动着,又看到小黑那样的神情,陆吾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陆吾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小黑的衣领。 众猫见此想要动手,却被小黑制止。 “都退下!” 众猫犹豫不决,谁也没有走。 “我说了,退下!” 这时,阴摩罗说道: “你们要违背黯大人的命令吗!?” 众猫见此,只得离去。 阴摩罗回望陆吾一眼,眼中是担忧。 陆吾,希望你能好好劝劝黯大人吧。 直到所有的猫都离开了,禁地前只余下陆吾,小黑,以及在小黑怀里的洛辞。 “怎么会这样,你说话呀!洛辞怎么了!?” 陆吾泪水夺眶而出,朝着小黑怒吼着,质问着。 小黑沉默不语,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洛辞。 “是囚心牢对不对!?你说话呀!不,是念心匣对不对!?” 陆吾使劲晃着小黑的肩膀,眼中浸满了悲痛与疯狂。 “嘘,洛辞有些累了,要睡会儿。” 小黑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却是有些涣散,低声同陆吾说着。 陆吾看到小黑那双失去生机的眼睛,黯淡无光,踉跄几步,松开了手,坐倒在地上。 “疯了,你定是疯了……” 陆吾看着小黑怀里的洛辞,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睡熟了。 疯了,对呀,陆吾说的对,自己确实疯了,逃避现实吗?只要说服自己洛辞只是睡着了,就好了吧? 陆吾捶打着地面,泪水大颗大颗的砸落,模糊了眼前的事物。 “小黑,之前截法场我就该打死你,都是因为你!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追求什么力量,什么混沌之谜啊!你和洛辞,还有我,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吗!?” 是啊,洛辞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什么都不会发生……都是因为我! 陆吾也知道自己生气没了理智,说了错的话,见小黑神色终于有了波动,也是不气了。 怪不得谁的,这个世道,谁是对,谁是错。 “洛辞,你不是很厉害吗?那次,被追杀你都没死,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可是,二十年后,你不是又回来了吗,这次不也一样吗?你一定会再回来的,对不对?” 小黑眼眶微微泛红,眼中猩红一片,身躯轻轻颤抖着,抱着洛辞的手却是紧紧的。 小黑不再理会陆吾,只是抱着洛辞朝着禁地之外走去。 “你要去哪?!” 陆吾猛的起身,一把扯住小黑的衣袍,就在这时,洛辞的玉簪掉落下来,摔落在地上,寸寸碎裂。 小黑听见玉石破碎的声音,眼神聚焦了一瞬,只见断裂成数段的簪子飘了起来,被小黑收入袖中。 陆吾呆愣在原地,双目失神,直到小黑走出好远才恢复。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洛辞为什么会是如今结局,怪不得任何猫,也不怪你……” “但你给我记住了!我陆吾拿你们当朋友,如今洛辞走了,我告诉你小黑!给我振作起来!你……不是为你自己活的!” “你活着,为了洛辞,为了你们的理想!你听见没有!?” 小黑身形一顿,很快恢复正常,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陆吾不管小黑听没听见,吼完了,脱力一般跪坐在地上。 陆吾就这样坐了很久,久到可能只过去了几刻钟,又好似过了半日,最后颤悠悠起身,踉跄着往阴霾山谷之外走去。 无情依旧站在那里等着,终于看见陆吾的身影出现,无情心中一喜。 可当看见陆吾眼眶微红,神色悲痛又呆滞,浑浑噩噩的,无情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无情,我们回去吧,念宗之后发生了什么,同我说说吧。” “……好。” ———— —— 阴霾山谷那日过后,小黑召见无情。 无情同陆吾说了一下,怕陆吾触景生情,只身前往阴霾山谷。 当无情推开碑林房间的门,走进去时,看到小黑正坐在蒲团上翻阅着无字书,怀中带铃铛的小白猫轻轻地蹭着他。 无情看不到小黑的神情,但心中知晓小黑的内心绝不可能犹如面上一般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是他看不透小黑,看不透他的心思,所以不敢赌。 或许,他真的不像表面上那样在乎洛辞,没有那样拥有浓厚的情感呢? “我喜欢待在录宗,这里能看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那些想让我看到的,还有不可以让我看到的。 所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让我们变成今天的样子? 同样的问题,到底是谁,造就了今天的长乐。是邪恶的混沌,还是你曾经效忠的韵力?” 无情不知小黑话中的意思,只得回道: “那是京剧猫犯下的错,傀儡师却迁怒于黯大人,辜负了您的信任。” “信任?十二宗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无情,名叫无情却并非无情。” 小黑怀里的猫从他的怀里离开,跑到小黑身后扑他摇摆不定的尾巴。 “或许因为你,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很羡慕你,有三个誓死效忠的追随者,还有着愿护你爱你的猫。如同那一无是处的长乐,却有着爱他的花婶,愿为他而死的狮虎女。” 白猫走过去抱住了无情的尾巴, “可是,你真的值得他们信任吗,无情?你,值得我信任吗?” 白猫弓起腰,朝无情喊叫着,眼瞳变成一丝线,眼神愈发的凶狠,冲着无情发出低低的嘶吼。 无情怀中光芒闪动,变换出一个令牌,恭敬地放到身前。 与发着金光的令牌相比,小黑和白猫的身上浮现出一股紫色的混沌,显得阴沉可怖。 小黑神色未变, “我给过他机会,他却选择了背叛,现在,这机会属于你。” 令牌缓缓飘起, “黑金令牌本就是判宗法器,物归原主。” 无情双手接过了令牌。 “卑职定全力以赴,捉拿星罗班,将功赎罪。” 小黑轻哼一声,突然问道: “你可知比仇恨更难忘的是什么?” “恕卑职愚钝。” “是伤心。阴霾山谷里,都是被伤了心的猫。” 小黑缓缓抬头,轻轻用鼻子嗅着。 “我又嗅到了长乐的味道,充满了背叛的气息,还夹杂着大海的潮湿。作为未来十二宗的统帅,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黑眼中红光闪现。 “卑职遵命。” 无情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听见身后小黑的话。 “念心匣之事我不会降罪于你。 无情,你很聪明,但你别忘了,我走到这一步,情感什么的,自那日起,早就不存在了。” 无情听出来了,黯大人这是在警醒自己。 如果自己选择了背叛,哪怕是陆吾也护不了自己。 所谓的友情,一切都是因为洛辞,如今洛辞的离开,旧情什么的,或许真没那么重要了。 亦或是小黑所有的情感全部给了洛辞,而今洛辞的离去,也断送了小黑所有的情感吧。 如今的小黑亦或是黯大人,变成了真正无情之猫。 ———— —— 陆吾那日回到判宗后便沉郁了许久,犹如当年,却没有再将自己灌醉了。 无情选择放下一切事物陪着自己,陆吾明白,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了。 直到过去了四日,陆吾还是想去看一眼洛辞。 便跟随无情一同去了阴霾山谷,将法器交给烛龙句芒,带去给灵钻修复,两猫便前去了碑林。 洛辞给了陆吾能够随意进出碑林的权利,这也是陆吾第一次使用,却不想是以这种理由。 可是刚刚踏入碑林,远远看见碑林的房门被推开,一只猫映入眼帘。 陆吾甚至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一身淡青色衣袍的白猫就那么站着,对着自己的方向笑了。 无情也没想到,洛辞死而复生了。 心中却并未多么欣喜,更多的则是惶恐。 小黑的话至今依旧印刻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未来如何抉择。 明明最初都做好了打算,可是这么做,陆吾该怎么办? 无论何时的自己,有与小黑,洛辞抗衡的力量吗? 最初不就是因为黯大人有能力改变猫土如今腐朽的秩序,自己才选择跟随的吗? 自己始终忠于猫土的法则,这就够了。 可我真的能做到吗? ———— —— 白糖看着下方广袤无垠的大海,无聊的问道: “飞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飞出这片湖啊?” “这可不是湖,这是大海。”明月说道。 “大海!?” 武崧望着下方风平浪静的海面,说道: “原来这就是海,以前只在书里读过。” “切,我早就知道这是大海了!”白糖一脸得意。 武崧头一次没生气,而是说道: “你这吹牛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那你就盯着我一辈子呗。” “切。” 第95章 梦醒时分 念心匣开启当日。 “陆吾,从进入念宗开始,我早知会有今日结局,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无需难过,更无需为我送行,回判宗吧,好好生活,以后喝酒切记不要喝醉了,无情想必是能约束住你的。” “还希望你能最后帮我一个忙,帮我,劝劝小黑吧,别怨他。” “有些事不知道,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原谅我与小黑有些事不能同你坦诚。” “碑林南院树下还有几瓶我专门为你留的佳酿,勿要借酒消愁。陆吾,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陆吾坐在假山后面,望着手中的半坛酒水,最后还是放下了。 “你倒是安排好了一切啊,洛辞。” “好吧好吧,我这几日是不会原谅你了,过些日子,看我心情吧……” 陆吾嘴里说着不在意的话,声音却是闷闷的。 ———— —— 小黑抱着洛辞回了碑林,关起房门,点起烛火。 暖黄色的烛光摇曳着,一片岁月静好。 小黑轻轻为洛辞擦拭掉毛发上的血迹,换上一身青衣。 暖暖的烛光为洛辞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色,柔和了毛发,将嘴角那丝浅淡的笑意朦胧了。 小黑拿出断裂的发簪,手中韵光流转,断裂的发簪开始复原。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啊,你给陆吾留言了吧,不然他怎会说那些话。” 小黑的手轻轻摩挲着发簪,最后将其放在了桌案上。 “安排好了一切,不告诉我吗?” 小黑躺了下来,轻轻将洛辞抱进怀里,蹭着洛辞的脸颊。 “不说便不说吧,入梦陪我可否,你心软,定会答应我的,对吧?” 烛火被熄灭,室内一片黑暗,小黑却丝毫没有睡意,心脏的疼痛痛彻心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自己刚刚失去了最爱的猫。 这时,发簪散发出一缕白光,桌上的兰花轻轻绽开花瓣,一滴露珠轻轻滴落,落在了发簪上。 小黑的耳朵轻轻抖动,眼角滑下一滴泪,意识开始在若有若无的花香中飘远…… ———— —— “这是……” 小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无数次午夜梦回的那个地方。 这里还是被一片浓雾笼罩,脚下的水面依旧平静无波,远处还是那个模糊的身影。 可是这一次,自己不想追了,也不想知道了。 不重要了…… “洛辞,为什么不能让我在梦里,再见你一面……” 小黑跪倒在地上,脚下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这时,周围的雾气开始退散,远处那个朦胧的身影渐渐向小黑靠近,最后停了下来。 “当年,是你告诉我洛辞会回来的吧?是你让我看到那些东西,那些是什么?” 小黑不抬头,不去看,只是注视着水面,目光呆滞。 “你所看到的,是我的记忆。” “记忆?救了洛辞的果然是你。” “……” “那你能再救救他吗?” “如今的我,只是残留在这世间的一丝意念而已。” 身影的主人听不出情绪,小黑依旧从中听到了一丝哀叹。 小黑抬头,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瞳孔骤缩,整个瞳仁都在颤栗着。 “你……” “是我……” 小黑又哭又笑,神色有些癫狂。 过了许久,小黑终于平静下来,呆呆的抬头看着那道身影。 “你能让洛辞回来吗?” 身影不说话,渐渐同迷雾一同消散了。 “为什么之前不与我相见,现在,一切都晚了……” ———— —— 小黑再睁眼,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纳宗。 小黑看向不远处,看到了三个小小的身影,光影重叠,物是人非。 ‘小黑,抓到你了!’ ‘小黑,如果你在录宗受了委屈一定不要忍着!明白吗?’ ‘知道了,我们的年纪也不差多少,不要总将我当孩子看!’ 画面一转,到了录宗,那个月夜,醉酒的那晚。 ‘夜里风凉,我带你下去吧。’ ‘不要,小黑别闹。’ ‘小黑……你看,月亮出来了。’ ‘我……知道,小黑,我回去之后想了一晚上,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我们……可以试试!’ 小黑就这么看着,看着自己和洛辞渐渐走向了自己最后悔也最不后悔选择的那条路。 ‘我知你一直觉得有愧于我,但你知道吗? 我认识的小黑是一个志向高远,不愿被这小小的京剧猫十二宗束缚的雄鹰,而我,愿与你一起,我一直在努力向你靠近,而不是成为你的软肋,你明白吗! 你一直追求的力量,混沌的秘密,需要你亲自去解开啊!’ ‘我……也会等你!’ ‘小黑……抱抱我吧。’ ‘我专门去寻来,亲手雕刻的,喜欢吗?’ ‘难为你有这么多空闲时间了!你倒也不必送我什么。’ ‘……我们都舍弃了太多,但我想帮你一件件找回来。’ ‘……仅此……一次……’ ‘好,你若醒了,可不要怨我。’ ‘我……没醉……’ ‘知道你没醉,不许反悔!’ 小黑就这样看着,看着自己与洛辞在一起的回忆。 “洛辞,是你为我制造的幻境吗?” “我好想,永远都不要醒来,至少在这里,你还活着……” “小黑。” 一声呼唤,小黑抬起头,朝远处望去,周围的场景飞速变化,变成了一片空白。 而自己的前方站着一个身影,是洛辞。 “洛辞!” 小黑冲过去,双手却是直直穿过了洛辞的身体,踉跄几步,不敢回头。 怕洛辞的身影会破碎,消失。 “小黑,我不愿你看到我为你留下的这个幻境,但既然已经看到了,想来……” “洛辞……” 洛辞并没有停顿话语,小黑知道,这是洛辞利用幻境制作的留影,不是洛辞。 “当年,修让我成为那个执棋者,那时,我便知道了,你我,甚至整个猫土,都被纳入这棋局之中了。” “那契机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也隐隐猜到什么。” “我先前就曾与你说,若是你的性命与我的安危相比,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但谷主与修都与我说,只有我彻底大彻大悟之时,才是我知道契机之际。” “可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念心匣的力量被分身吸收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没有生路了。” “后来,你才选择了将毕生修为传给我,助我重塑躯体吗?” 小黑的声音颤抖着,但他知道,洛辞听不见。 “当我彻底释怀后,只剩下遗憾了,我好想,好想陪你,哪怕到最后我们一起消亡也是最好的结局吧。” “我将毕生修为传给你,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力量,活着,好吗?” 小黑转身,看见洛辞已是泪流满面, “其实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契机是什么看来,或许我是错的……根本没有什么契机,只是一切冥冥之中的定数。 但我在最后却是真的释怀了,大彻大悟了吧,你会为我高兴的,至少我不算白活一世。 只能与你在此告别,原谅我。” “我不怨你的……” “梦醒时分,小黑,回去吧,还有,我爱你。” “洛辞!!!” 小黑猛的睁开双眼,双眼就这么愣愣的望着身旁的猫,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第96章 破而后立 一个月后,云忧谷。 不争冠。 石桌前,两只猫正在对弈,一只白猫头戴斗笠,不时传出几声轻咳。 雨师匆匆走了上来,眼底有些乌青,但难掩眼神中的激动, “洛辞兄,你所说的,平衡韵力与混沌之法,正是在下需要的,多谢你为我答疑解惑!解惑!” “只是,雨师有一事相求……” 雨师突然变了神色,望向洛辞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恳切和犹豫。 谷主收回目光,专心研究起棋局来。 “但讲无妨。” “那雨师便直说了,在下知道洛辞兄要前往身宗,但还望不要伤害我的爱人和女儿,女儿。” 说着,雨师就要行礼,洛辞连忙起身扶住他,却不想动作过大,剧烈呛咳起来。 “洛辞兄!” 白纱遮住了洛辞的面容,雨师只能看见洛辞捂着嘴,极力隐忍着,剧烈喘息几下,终于复于平静。 雨师见此,连忙搀扶着洛辞坐在石凳上。 “对不住,对不住!” “……无妨,那封印殿下之物,我势在必得,至于身宗,我不动你的亲人。” “多谢!多谢!” “希望你能早日破解混沌之谜,也好与家人团聚。” “那雨师在这里,先谢洛辞兄吉言了!” 这时,一直在旁静默的谷主开口了, “雨师,你先下去吧。” “是!” 说完,雨师缓缓转身离去。 “谷主,这些时日,多有叨扰。” 谷主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望着对面的洛辞, “无妨,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猫,但经过这半个月的调养,你的伤势也只是稍有好转。” 洛辞微微颔首,声音轻快中夹杂着一丝虚弱, “我知能死而复生便是万幸,我的伤势我心中也是清楚,好好调理便是,急不得。” 谷主又道: “如今的你,与我初见你时一样,又绝不一样,虽然都是韵力全失,但心境却是不同了。” 谷主看向此猫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欣赏。 “那洛辞便拜别了。” 谷主笑了笑,说道: “拜别说的有些早了,你很快就会再来我云忧谷的。” 洛辞点点头,自己确实还会再来的,星罗班来到咚锵镇了,这一局,要开始了。 ———— —— 吉祥如意撑着一叶竹筏而来, 吉祥啧啧两句, “洛辞,感觉每次你来谷里,都那么惨。” “看吧看吧,现在韵力全失的你,还得靠我们。”如意也说道。 “谁叫我们这么好心。” 两猫朝洛辞吐了吐舌头,洛辞只是笑笑,径自走上竹筏。 “话说,要不你求求我们,我们心情好了,免费送你回去如何?不然凭你如今的脚程,想走回去啊……” 吉祥低头沉思,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洛辞当然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这里距离阴霾山谷如此远,自己走回去可是要费不少工夫。 更何况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是更不可能的。 没了韵力,络髯也无法使用,但洛辞却丝毫不在意。 吉祥如意见洛辞斗笠下的神色未变,自觉无趣,撇了撇嘴。 吉祥说道: “你可真无趣,他已经在谷外等你多时了。” “多谢。” 竹筏轻轻靠岸,洛辞走了下来,身影渐渐没入出口之中。 ———— —— 那一日,自己确实是死了。 自己算是临死前大彻大悟了,所有的一切都看开了,没什么恨不恨的,都不重要了。 自己与小黑终将成为过去,未来在他们手中。 虽然撑过了仇恨与痛苦,却是没能撑过体内混沌与韵力的失衡,以及反噬所受的重伤,死在了小黑怀里。 自己将毕生修为传给了小黑,助小黑重塑躯体,无需借助任何身外之物便可降临猫土,伤势很快就会痊愈。 小黑会恨自己吧,自己的誓言,还是没有完成…… 想着死后魂归虚无,心中却仍有牵挂。 可当自己再睁眼,看到的是一个纯白的空间。 这里弥散着白色的云气,身旁的景物如云一般千变万化,脚下是如水一般的镜面,走在上面会荡起点点涟漪。 这时,洛辞看到空中一朵锦云翻滚着,汇成了额前金纹的模样。 “这是,翻云印!” ‘孩子,这是我云家世代守护的符印——翻云印。里面记录我家族最强的杀阵,以及一些尚未解开的秘密,至于今后如何使用,能否解开其奥秘,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我的机缘造化吗? 洛辞猛然间想起当年,修的话。 ———— —— “洛辞,你眉心的翻云印是百年前我交与云家第一代家主的法器,目的正是为了能够守护异猫。” “其中的杀阵其实并不是它被称为法器的原因。它的真正作用,就连我也无从知晓。” “世间缘法如是,很多我也无法预测,制造它时,出了一些意外,至于它有什么作用,只待时机到了,方能知晓。” “所以,你也不知它有何用,尚未揭开的秘密……” “若你有缘,或许能在你手中得知它的妙用。” ———— —— 这时,两边的天空突然开始变色。 一面是温和纯洁的韵力,一面是狂虐阴寒的混沌,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在整个空间里激荡着,角逐着。 就在这时,两股力量在一丝柔和又微小的光团的引领下朝着翻云印汇聚。 自己一直在寻求的,融合混沌与韵力,竟然实现了。 混沌与韵力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跟随着云翻转着,融合着,最终持平。 “翻云印亲手斩断我的生路,又给予我新生,破而后立,向死而生,这才是我的命运!” “原来那契机,便是如此了!” 洛辞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谷主,自己知道,除了小黑,自己谁也无法做到不留余地的去信任。 ———— —— 小黑穿着一身黑色广袖长衫,给人一种凌厉之感,夹带着不怒自威。 可是他看向对面的猫,那双猩红的眼睛却是如潺潺流水一般温柔缱绻。 小黑快步上前抱住洛辞,将洛辞圈进在怀里,洛辞的斗笠也掉落在地上。 要不是洛辞需要让谷主检查并调理一下伤势,小黑恨不得洛辞每时每刻都在自己身边。 洛辞知道,小黑这是太缺乏安全感了,甚至觉得自己回来都如同大梦一场,何时醒来就要去面对那个可能没有自己的冰冷又残酷的现实。 洛辞看不到,小黑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是化不开的不安,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如海市蜃楼一般虚幻的不真实。 小黑抱着洛辞,感受到洛辞温热的体温,又想起了那日。 ———— —— 自己感受到了,哪怕自己陪着洛辞撑过最痛苦的时刻,他的身体也已经千疮百孔,终会离开的。 许是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或是麻痹了自己,告诉自己洛辞只是累了,想睡会儿了。 等他醒了,一切都会好了。 可是直到洛辞在自己怀里失去了温度,地上蜿蜒的鲜血也干涸了,自己重塑了躯体,也依旧不敢去直面那个现实。 阴霾山谷里的猫,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黯大人突然重新降临猫土,却一直待在禁地。 谁也进不去,但都在禁地前等候着。 直到三日后,他们的黯大人出来了,怀里抱着黯大人的挚爱,他们的洛大人。 可是在场的猫都看见了,小黑和洛辞身上是早已干涸的血迹,洛辞毫无生机的脸色…… 小黑的眼神如同那没有灵魂的傀儡,目光涣散,似乎看淡了一切,明明活着,却如行尸走肉一般了。 没有猫觉得小黑疯了,在场的猫,他们或多或少有洛辞救下的,有被小黑救下的,誓死效忠于小黑和洛辞。 元冥和幻夜更是泪流满面,欢欢虽然不懂,可是她的妈妈告诉自己,洛大叔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那小黑叔叔怎么办?” 欢欢不明白,他不知道洛大叔为什么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要小黑叔叔了吗? 没有猫回答她,幻夜与元冥也不说话,他们知道,欢欢总有一天会懂的。 ———— —— 小黑得知万年寒冰可让洛辞躯体不腐,便为洛辞打造了冰棺。 后来,待小黑料理好所有的事物,便躺在洛辞身旁,想要这样陪着他,直到星罗班到达阴霾山谷,一起走到终局为止。 可是,在第七日的时候,小黑紧紧搂着洛辞,突然听到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小黑以为自己又陷入梦境了。 自从那夜,梦醒之后,似乎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从未忘怀。 自己再也无法入眠,洛辞也不会再入梦了。 现在,挺好的,这个梦,真好…… 可是当小黑贴近洛辞的胸膛,却是的的确确的听到了心跳声。 不是在梦境,亦不是幻境,是真的。 洛辞竟然恢复了体温,毛发再次有了光泽,自己依旧不敢相信。 直到洛辞小声呢喃着: “小黑,好冷……” 梦吗?还是幻境? 就这样沉沦也好,至少你还在。 小黑感觉自己疯了,可是真的,若是真的呢?! “好……好……我们离开这儿!我这就带你离开!” 小黑将洛辞从冰棺中抱了出来,带他回了碑林房间。 阴摩罗看见小黑抱着洛辞进了屋,低着头不敢去看,心中却是被触动了。 想着,或许黯大人真的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吧。 直到第三日的时候,一身淡青色水袖长袍的洛辞从屋内走了出来,阴摩罗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疯了,居然看见洛大人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无论阴霾山谷里的哪只猫都看得见洛辞,看见洛辞安然无恙。 他们知道, 洛辞,他们的洛大人,回来了。 第97章 白糖的过去 “洛辞,不急着回阴霾山谷,这身宗城,我们还是要去一趟的。” “好,那混沌兽,志在必得。” 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洛辞,陪我赌这一次吧。 ———— —— “谷主,洛辞……” “哪怕他死而复生,但伤势仍在,他的身体千疮百孔,这些时日昏昏沉沉也是正常。” “多谢你出手相助。” 小黑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是后怕不已。 那日洛辞醒了,陆吾恰巧前来,便一起座谈。 却不料洛辞突然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血来,昏了过去。 自己这才发现,前些日洛辞看似恢复如初,实则不然,很可能是翻云印在压制体内伤势,如今却是压制不住了。 小黑攥紧手中的棋子,抬起头望向谷主。 “你知我所说的并非这个。” “他将毕生修为传给了你,如今韵力全失也不为过。” 小黑将手中棋子重重按回棋盘上,棋盘上的棋子跟随着震动。 洛辞清醒的时候曾试着再次激发韵力,而且成功了。 可是不知为何,体内的韵力却是留不住,洛辞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刚刚运起的那一丝韵力。 至于那韵力去了何处,恐怕就是洛辞所说的翻云印了。 洛辞说,韵力和混沌在自己的体内形成了一个形如太极图的气旋,不断汲取着体内所剩无几的韵力。 同样,无论吸收多少混沌,都如同石沉大海,翻不起任何波涛,填不满,也不知极限在何处。 谷主未曾抬眼,只是衣袖一挥,棋盘消失了。 “既然你无意下棋,那便改日吧。” “如今形势千变万化,一步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洛辞如今情况容不得你犹疑不决。” “我输送入他体内的韵力并没有散失,而是被他的身体吸收,但对他毫无作用,至于去了何处,我不得而知,而你应该清楚。” 小黑不说话,自己知道,哪怕自己阻拦又有何用,洛辞定会想办法恢复功力。 偏偏自己与洛辞都太为对方着想了,都想着对方好就好,从不在意自己。 谁也不说,但是都心知肚明。 而如今,没时间了。 洛辞没有力量就会成为最危险的那一个,被他猫视为自己的软肋。 如果自己有能力护洛辞平安也就罢了,偏偏自己也是这场棋局中身不由己的棋子。 “那孩子无法通过考验,身宗的麻烦想必是不会如他所愿的解决了。” “身宗城里,想必有你想要的,这谷里不能久留你,回吧。” 小黑起身,拿起身旁的黑色斗笠,戴上,转身时突然说道: “洛辞,劳烦你了,情急之下打破结界,我会替你补上。” “不送。” 小黑转身下了不争冠,望向远处的十二座牌坊,脚步停顿了一下,很快神色恢复正常,消失在视线里。 ———— —— 小黑找了一家客栈与洛辞住了下来。 洛辞清醒的时候就会同小黑一起看着镇子里发生的事情。 洛辞就这么看着,看着白糖和小青在银婆婆的星罗堂打工还钱,一次次妥协,崩溃,又一次次振作。 洛辞不由想起了自己遇到白糖之前,那时的白糖独自一只猫,没地方住,没饭吃,只能去偷,去抢,不择手段,只为了一口饭吃,只为了能活下去,成为像修一样伟大的京剧猫。 而自己遇到白糖的时候,他正在和豆腐汤圆打架,为了争夺一口鱼丸。 而那之后,三猫惺惺相惜,竟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一起街头卖艺起来。 那时的白糖还只是一只四五岁的小猫。 自己用分身观察了白糖许久,最后决定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让他不必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好几天饿肚子,不用睡在大街上。 但自己知道,白糖从未忘记遇到自己之前的日子,所以每次都是吃的很饱,很想依赖自己,又不敢依赖他猫,害怕再回到从前的日子。 直到后来,白糖愿意信任自己,依赖自己了,还是选择和豆腐汤圆一起出去讲故事,自己赚钱买鱼丸。 而他贪吃的毛病却是改不掉了。 小黑看到了洛辞眼底的情绪,走到街上的店面里买了几串鱼丸。 “走吧。” 洛辞看着小黑手里的鱼丸,也知道了他的用意,会心一笑。 白糖因为说书被猫民们嘲讽正失落的往回走,突然前方两个阴影投射下来,白糖警惕地抬头,下意识捂住挎包里交房租的铜钱。 只见一只身着青衣和一只身着黑衣,带着斗笠的猫站在自己面前。 “你们是?” 只见黑猫伸出手,手里拿着三串鱼丸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白糖忍不住流口水,但硬生生忍住了,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我不买,我,我没有钱。” “送给你的,拿着吧,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肚子。”白猫开口了。 白糖看着鱼丸,想着小青和小猫们今晚可以不用饿肚子了,想要答应,想了想,又连忙摆手。 “我……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白猫从黑猫手中接过鱼丸,塞进白糖手里,白糖想要推脱,只听到, “拿着吧,送你的。” “为什么啊?” 白糖隐忍着鼻头酸意,眼睛却是蒙了一层水雾。 哪怕这些天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遭受了那么多的白眼,自己都没觉得怎么样,为什么会感觉那么委屈,从未像现在一样委屈。 “加油,可不要被他们看轻了京剧猫。” “……谢谢!谢谢你们!” 白糖吸了吸鼻子,朝着两猫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谢谢你,洛辞,哪怕你做了伪装,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你啊! 只是,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混沌就一定是邪恶的吗? 我敲响元初锣的时候,也杀死了猫民吧? 我的手上,也沾满了无辜猫民的鲜血…… 可是,消灭魔物,消除混沌,不是京剧猫该做的吗? 银婆婆又在做什么?! 我又该怎么做?! ———— —— “还有一些时间,好久没过这么悠闲的生活了,是吧,小黑?” 小黑伸了个懒腰, “是啊,很快就无法平静了,在此之前要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小黑话音刚落,就听说身旁的洛辞声音有些昏沉, “小黑,本想陪你逛逛的,我……” “好。” 小黑连忙让洛辞靠在自己肩上,将洛辞打横抱起,看着洛辞又熟睡过去,小黑心中还是萦绕着一丝恐惧。 洛辞最近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但还是极度虚弱,嗜睡。 自己总是害怕,万一洛辞闭上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该怎么办? “你如今的身体,如何能冒险。” 哪怕自己想让洛辞待在云忧谷或阴霾山谷静养,但混沌兽的封印即将打开。 自己并不急着得到混沌兽,但被净化的六宗蠢蠢欲动,也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形势开始变得危机起来了。 所以洛辞尽快恢复实力,掌控元初之力和原始混沌之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黑抱起洛辞,拉了拉洛辞的斗笠,朝着客栈走去。 就在两猫进入客栈之后,不远处,白糖悄咪咪的跟了过来。 第98章 迷惘,孰对输错 白糖看着两猫的背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握着正义铃在客栈门口来来回回踱步了许久。 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洛辞会出现在这个咚锵镇,莫非他一直跟着自己?! 这时,掌柜走了出来, “喂喂,我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在这里来来回回徘徊好久了,看你也不像住店的样子,不住店就快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白糖低下头,张了张口,鼓起勇气问道: “掌柜的,我想问你件事。” 掌柜往回走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 白糖赶忙说道: “掌柜的,刚刚那两只猫,就是那两只带着斗笠的猫……” “去去去!不住店就赶快走!别瞎打听!” 白糖还想说什么,见掌柜直接离开了,也只好作罢。 “你说他俩呀,话说回来,他俩也是怪猫。”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白糖回头,看见一只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看打扮,是这家店的店小二。 “你知道?” 店小二看了看四周,见掌柜不在,凑近白糖的耳朵,说道: “他俩是前不久突然出现在镇上的,那只黑猫沉默寡言,那只白猫说话倒是温和,就是身体好像不咋好。” 白糖心中疑惑,想到刚刚洛辞被抱起,似是昏过去了,语气不由急切起来, “不可能吧?” “你别不信啊小兄弟,那只白猫身体真的好像很差,不仅大半夜总是咳嗽,而且十分嗜睡,我每次见他们白天出去,用不了多久那黑猫就抱着那白猫回来了,像是昏过去了。” 白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白糖知道店小二没说假话,自己看见洛辞被那只黑猫抱起来,却不知在此之前,洛辞还昏倒过吗? “他们不去找大夫吗?” “不知道,星罗堂的银婆婆就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也不知他们为何不去,那黑猫一看就不好惹,谁敢去招惹啊。” “小二!” “来喽!” “不说了小兄弟,你可不要出去乱说啊!” “啊……好!” 白糖望着客栈许久,最后慢慢离开了。 洛辞为什么在这里,那只黑猫是谁? 到底是什么目的?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辞变成如今模样,是因为念心匣吗? 白糖想起来了长乐的话。 ———— —— “长乐,还望你能告诉我们,洛辞究竟为何变成了那番模样?”武崧问道。 长乐长叹一声,说道: “是我将他关在囚心牢里,那个牢笼是我特制的,能够放大他体内的痛苦。是我的错,我将自己的邪恶和欲望,不幸的遭遇强加于洛辞身上,痛恨他,也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逃避罢了。” “照你们所说,洛辞那时恐怕早已失去了意识,只是你们说是他妄图吸收念心匣的力量,这说不通。” 长乐也从叫头和七白口中得知,洛辞那一击已然具备灭境之力,只是不知为何,那一击不知被谁化解了,众猫才得以保全。 “这些疑问,只能等再见到他才能知道了。” 只是白糖他们都不知道,叫头众猫隐瞒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念心匣开启后不久,阴霾山谷上空的混沌不断积聚,几乎要淹没整个猫土,如此巨大的异象,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 黯,重新降临猫土了! 至于重伤的黯如何再次降临猫土,谁也不得而知,只是猫土都在这混沌的气息下,更加紧张起来。 白糖没有和任何猫提及这件事,依旧在忙碌的找工作赚钱。 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着,自那日之后,白糖总是偷偷去客栈,却再没见过洛辞和那只黑猫。 ———— —— 白糖走进屋子,蹲坐在一旁,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怎么样?送出去了吗?” 白糖声音有些哽咽, “被……净化了。” “啊……那就好。” 小青刚放下心来,顿时反应过来, “啊?!就是说!” 白糖突然站起来,掀开帘子跑了出去,独自去了河边。 ‘给你!’ ‘都是因为你,爸爸才会变成这样!’ ‘爸爸!!!’ 白糖将头埋了起来,抽泣着。 这时,悠狸走了过来,坐到了白糖身边。 “萌萌已经安顿好了。” 见白糖不说话,悠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白糖抬起了头,眼中泪光闪动, “悠狸哥,我知道你也是因为萌萌失去了爸爸而难过。” “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打伤了萌萌的爸爸……” 悠狸站了起来,眼中闪着泪花, “这镇里镇外这么多魔物,我们该怎么办?师父如果一直这样消耗下去,总有一天……” “悠狸哥,银婆婆她……她……其实她……” “她是在利用混沌对吗?” “啊!你也知道!” “混沌都是坏的,镇子里的村民也是因为混沌才变成了魔物!” “我……我知道是为了维持魔物的生命,可是,作为京剧猫,我们京剧猫……” “师父她老人家也是尝试了很多种办法,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糖心中茫然无措,如今的魔物也好,混沌也罢,还有洛辞,他们谁对谁错!? 我所坚信的混沌就是邪恶,真的是对的吗? 京剧猫不也做了很多不能原谅的事吗?京剧猫就是正义的吗? “可是,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或许,为了猫土的和平,就该做出牺牲!”悠狸看向白糖,神色坚定。 “牺牲……” 白糖攥紧了拳头, “这一切都是因为黯!我一定会消灭黯,消灭混沌,让猫土恢复和平!” 悠狸也伸出了手,与白糖紧握, “消灭混沌!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嗯!” “白糖,可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儿啊,悠狸哥哥也在啊!” 这时,小青抱着武崧急匆匆走了过来。 “小青姐姐,怎么啦?!” “你看,印记又变少了一块!” 悠狸走上前来,说的: “这好像是倒计时,印记消失的话,孩子们就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了!” “永远治不好!?” “师父和我说,中了归初印,不过就是重新生长,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算大事!我们快去找银婆婆看看!” 说着,白糖和小青就往星罗堂方向跑。 “悠狸哥,我先走了!” “白糖!” 白糖听见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悠狸神色严肃的朝自己走过来。 “之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 “不论是我的至亲还是朋友,只要沦为了魔物,我就一定会消灭它!因为,我是京剧猫!” “嗯,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白糖朝悠狸拱了拱拳,同小青一同离开。 ———— —— 终于,在第十二天的时候,白糖凑够了钱,买了一颗珍珠和一个青花瓷花瓶给银婆婆,银婆婆答应救治武崧他们。 这时,变故突生,一只小猫闯进星罗堂掳走了明月,另一只却打伤银婆婆,抢走了紫竹罐。 白糖和悠狸分别被引走,进入了一片竹林,顿时,大雾弥漫,两猫的前方分别出现一个白洞和一个黑洞。 “管你什么鬼地方,闯!” 白糖义无反顾踏了进去。 就在悠狸即将踏入黑洞的时候, “等等!” ———— —— “师父,您在看什么呢?” “荣光啊……” “弟子在。” “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出趟远门啊!” “啊?!” 上一刻还十分严肃的金婆婆突然捂嘴笑了起来。 “太无聊了,开个玩笑。” “哎!师父,您又淘气了!” 荣光一笑置之,提起担子挑着水走远了。 金婆婆收起了笑容,睁开眼睛,望向远方,叹息一声。 “该遇上的,躲也躲不掉。” 第99章 云忧谷 “谁?!” 悠狸转身,看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只头戴斗笠的黑猫。 悠狸运转韵力,抽出腰间的空竹,警惕的看着对面。 “你是谁?!” 对面的猫不回答,只是自顾自说了起来。 “在你看来,混沌与韵力有何不同?” “混沌就是邪恶的!正是因为混沌,猫土上才会发生那么多的悲剧!才会有那么多的猫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哦?是吗?!那你说,韵力为何就是正义的呢?”对面的猫冷哼一声,反问道。 “韵力当然是正义的!” “为何?” 悠狸想不出了,对啊,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韵力,为何是正义的? “京剧猫用韵力造福猫土,给猫土带来光明和希望,韵力就是正义的!” “那你的师父呢?” 悠狸愣住了, “师父……” 自己的师父,身为京剧猫却在利用混沌,可是,她也是为了镇民啊! 当悠狸再抬头,对面哪儿还有什么猫影,只剩下身后的黑洞和周围的浓雾了。 “不管了,先找到白糖要紧!” 说罢,悠狸毅然决然踏入黑洞之中。 ———— —— “看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 “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竹筏突然顺水而动,朝谷内驶去,白糖想要带着明月游泳回去,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划,水都带着自己朝谷内流。 “咱们既然同路,何必如此费力?” “别害了小猫啊!” 白糖渐渐沉了下去,这时,撑船都吉祥如意配合着将竹筏立起,一掀,白糖又落回竹筏上,两猫身上却是滴水未沾。 “水可不好玩,老老实实待着吧。” 白糖甩了甩毛发上的水,很是不满的说道: “你俩在咚锵镇就跟我捣乱,现在又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天才白糖可是打败过好多宗主的!别逼我动手啊!” “宗主?!” “哈哈哈!” 两猫大笑起来,周围的石壁上顿时震落下数块岩石,明月也捂住了自己的小耳朵。 难道是唱宗,这韵光不对!手宗,也不像。 白糖看向怀里正在吐着舌头的明月, 难道像明月姐一样,拥有多重韵力! 白糖放软了态度,商量道: “小明月再不回去就会出大事的!要不我改天再来?再买点水果啥的?” “你这猫怎如此不识好歹!好心请你来做客,却与我吉祥、如意这般胡搅蛮缠!” “吉祥如意两位大哥,你们改天请我行不行?我真有急事!” “我们对你没兴趣!” “啊?!那谁要见我?” “一会儿便知,而且,还有你的熟人哦!” “熟人?!” 不等白糖思索便被打断。 “咱们到了!” “无事!无非!不争!不斗!” “云忧谷,有——客——到!” 白糖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参天古木立于山谷正中央,树下立着四个石像。 “哇!” 白糖明显发觉怀中的明月自从进入云忧谷之后便变得十分开心。 “在哪请客,快快快!吃完了我就走了!” 白糖径自下了竹筏,再回头,哪儿还有吉祥如意的影子。 ———— —— “这一局,你又输要了。” “哪怕大局已定,我也仍有回旋的余地!” 洛辞在棋盘上落下这最后一子,谷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承让了” “好!好!许多年了,你终是赢了这一局!” 之前的洛辞,每到这一步,总是犹豫不决,迟迟不落下这最后一子,也不知这最后一子究竟该落在哪里。 或许洛辞自己的内心丝毫不觉得自己能够扭转这场棋盘的结局。 如今的洛辞,却是豁达了许多,心境通透之后,又有什么迟疑的呢。 “待你找回力量,驾驭元初之力与混沌之力便是水到渠成。” “如此便是最好。” “不谈这些,你先在此静候吧,月儿回来了。” “也好。” ———— —— “你们去通报,倒是告诉我一声啊!害得我无缘无故打了一架!” “那虎虎最怕胖这个字,你倒好,不停的说!” “这一怒,又白费了几年功力!也亏是虎虎有所克制,否则,哼哼!” “吉祥、如意这嘴倒也碎得很,碎得很呐!” 两猫见此,撇撇嘴不说话了。 白糖凑近两猫,问道: “是他要请客吗?” “你嘴碎得很哎,不会自己问啊!” 白糖也朝两猫撇撇嘴,跑到前方领路的雨师身旁,问道: “大叔,是你要请我来做客吗?” “非也,非也!我只负责带路,带路!” 白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雨师,看到雨师紫色的眼瞳,总觉得无比熟悉, “呃,大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雨师没有回答,在一间茅屋下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到了!谷主在内等候,请!请!” “真的是卤煮!” 门缓缓打开,白糖也没在想,走了进去。 只见水中间的圆形八卦盘中央,一只猫背对着白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是你要请我吃饭吗?” 待白糖走近,手中的正义铃掉在了地上。 “你是……修!” 白糖想起之前遇到洛辞的时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万一又认错了呢? 谷主转过身来, “你,见过修?” 白糖又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迟疑的问道: “请问,在猫土大战的时候,您有没有救过一只白色的小魔物?” “魔物,呵呵,之前倒也见过些,不过白色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说着,谷主俯下身摸了摸在地上明月软乎乎的脑袋。 白糖打消了谷主是修的念头,心中顿时失落起来。 捡起地上的正义铃,白糖歉疚的说道: “对不起啊大叔,刚刚我好像弄错了。” “这世间只有因果,何来对错?” “劳烦问一下,是您请我来做客的吗?我挺忙的,要不改日吧!” “如此奔波,不就是为了归初印吗。” 谷主依旧抚摸着明月的脑袋,挑逗着她。 “哎?!这您也知道!” “身中归初印,十二夜后就再无法医治,重新得个娃儿,倒也不错。” “哪里不错呀,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得走了,再见!” 说着,白糖上前抱起明月就走,谷主将一只手搭在白糖的头顶,白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也无法前进半步。 谷主却是笑眯眯说道: “远道而来,何不多聊几句?” “再不回去,明月姐就没救了!” 这时,明月沿着白糖爬到了谷主手中,白糖也因挣扎时的惯性飞了出去。 白糖反应过来,心中不由惊骇谷主韵力的强大,觉得谷主实力非同一般。 “前辈,银婆婆已经有了治疗的办法,我把明月姐送回去,马上就回来!” “我的徒弟,又何必劳烦他猫动手。” “啊!?你你你……你是明月姐的师父!” “大猫!大猫!” 白糖见明月扯着谷主的头发,很是高兴,心中警铃大作。 随即白糖纵身一跃,将明月抱进怀里,正义铃横在身前。 “别骗我,拐骗小猫的事,我白糖可见多了!” 谷主大笑几声后突然敛了笑意,说道: “你若真心想救明月,就随我来吧。” “您到底是谁啊?” “姑且算是这云忧谷的谷主吧。” “对了,还没问您,吉祥如意说有熟人等我,是谁啊?” “一会儿便知。” 第100章 不争冠 “打败了黯,成为最强者,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之后……之后……大家一起在和平的猫土上开开心心的生活呀!” “好吃好喝不是很好吗?” “哼!说来奇怪,我这徒儿,对拯救猫土不会有什么兴趣,而你既然有所谓的信念,又何须带她一并犯陷呢?” “我……我……” “我们到了,顶点之上,无争无斗,是之名为——不争冠!” 白糖远远看到一间带庭院的草屋,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只身着素衣的白猫,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斗笠。 “果然是你!洛辞!” 白糖将正义铃举起,望向洛辞的眼神中很是复杂。 洛辞转过头来,白糖依旧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是不知为何,白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念心匣开启的那日,那个分身的样子。 “谷主,你怎么会与洛辞有往来,莫非……” “我云忧谷向来与世无争,在我云忧谷,何来正邪之分,更何况在这不争冠,无争无斗,你莫不是忘了。” 白糖听了谷主的话,也只得放下手中正义铃。 “要救月儿,就在此时,可有不舍?” 白糖连忙摇头, “不会不会不会,您可不知道,小青姐姐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 “如此甚好,你便在此稍候,无需拘谨。” 说完,谷主掀开帘子走进屋内。 此时,院中只剩下洛辞和白糖。 “白糖,过来。” 白糖听见洛辞心平气和的叫自己名字,招呼自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心中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前些天,是你吧。” “是,又如何?”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糖一拍石桌,棋局随之震动,这时,白糖才看到棋盘上只有一黑一白两子。 这时,洛辞站起来,拿起两罐棋子推到白糖面前。 “你要干嘛?!” “你要和我下棋?我可没这闲工夫陪你下!” 见洛辞神色未变,想起之前的各宗,往往洛辞神色未变时才最为可怕。 白糖心想不能硬拼,只得遂了洛辞的意。 看向棋盘,白糖若有所思,随手抓起一颗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见此,洛辞身眼神冷了下来,望着那棋盘,不知在想什么。 白糖看见了,连忙说道: “怎么,不是你让我下的吗?” 这时,突然屋内散发出一阵金光,白糖被震飞出去,跌在地上,棋子也洒落一地。 见此,白糖连忙伸手去捡,这时谷主走了出来,随意的抬起手掌,棋子全部整齐的落回罐中。 “咳咳咳……” 白糖寻声看去,只见洛辞伏在石桌旁不停的咳嗽着。 白糖呆愣在原地,下意识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自己从未见过洛辞如此模样,就像在手宗,黯的记忆里一样。 不,甚至可以说,如今的洛辞,比黯记忆里的身体状况,还要差。 谷主看向洛辞,问道: “你怎么样?” “无碍,倒也不至于这点冲击都抗不下来。” 白糖自从进入谷中,被接二连三的事冲击的到现在还有一丝不真实感。 “明月姐呢?” 说着白糖就朝屋内跑,这时,身着素衣的明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白糖看见明月恢复原样,眼中激动的流下泪来,冲过去抱住明月。 “明月姐!你终于变回来了!” 接连几日的坚强和委屈涌了上来,明月见白糖止不住眼泪,连忙拍打白糖的后背,安慰他。 “没事了,没事了啊!” 这时,明月抬头看见了自己的师父,以及坐在石桌旁的洛辞。 “洛大叔?!” 明月怔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急忙看向自己的师父。 只见谷主脸上堆着笑意,没说什么,明月也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 明月看到桌前捂着胸口,低咳着,看上去很虚弱的猫,虽然隐隐猜到什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洛辞这时长长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呼吸,看向明月,笑了一下。 这时白糖朝着谷主鞠躬道: “谢谢您救了明月姐!……不收钱吧?” 谷主听完这句话,大笑起来。 “你若有,给我便是。” 白糖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嗯?我的月牙呢?” “那个大月牙好像给弄丢了。” “为师再送你一个。” 说着,谷主走到明月身后,手掌一挥,一个月牙便凝聚成型。 明月摸了一下,便转身朝着谷主跪下。 “月儿拜见师父!” “哇!真的是你师父啊!” “嗯!” 明月走到洛辞身前,停顿下来,望着洛辞,欲语无言。 “月儿还有什么要问的,便改日再问吧,我累了。” 说罢,洛辞撑着石桌,转过身去看棋局。 明月知道洛辞不想同自己说,也知道师父与洛辞之前,有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 “走吧,我们快去看看武崧和大飞。” 说着,明月拉着白糖就要走,谷主突然开口。 “慢!” 明月脚步顿住。 “月儿,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不行?!” “有家不归,偏偏甘愿在外流浪?” “明月姐以前还自称流浪者呢。” 明月偏过头去,白糖也看出了两猫之前气氛不对,闭了嘴。 “为师知你志向,但,”谷主看向白糖,眼神一凛,“今非昔比。既然回来了,就不必出谷了。” “留在这里,又能学到什么?!” “你学到了又能如何!”谷主冷了脸色。 白糖连忙打圆场, “哎嘿嘿,明月姐的功夫这么好,不去拯救猫土多可惜呀!” “我才不关心什么猫土,我关心的是你们这群小猫!” 听到这话,白糖愣住了,一旁的洛辞也微微惊讶了一瞬。 月儿性情孤傲,轻易不会吐露内心,看了,是真的将星罗班当做伙伴了。 “星罗班一盘散沙,这么向前走,岂不是送死?!” “我们很团结的。” “你!” “茶点到!” 吉祥如意端着茶点,打断了明月的话,也让气氛缓和了一些。 “来,白糖,尝一尝这云忧谷的茶点。” “也好也好,我先吃点,你们师徒俩好好聊聊哦。” 三猫入座,只剩明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在生着闷气。 “明月姐平常冷冰冰的,想不到师父却这么和善。” 如意指责道: “食不言寝不语,含着满嘴食物说话,谁教的你啊,真是没礼貌!” 顿时,三猫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洛辞轻咳几声,放下茶碗, “咳咳,算是我教的。” “你?!” “你!哈哈哈哈!” 吉祥笑道:“洛辞,你这也太没用了,哪次来吊着一口气也就罢了,教个娃儿都不会教!” 顿时,吉祥如意大笑起来,白糖撇过脸去,端起水喝下去,不去理会,心中却在思索吉祥的话。 洛辞也不恼,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白糖猛然间看到如意腰间的紫竹罐,猛的起身,质问道: “银婆婆的紫竹罐怎么在你这里?!” 如意拿起紫竹罐,在手中掂了掂,风轻云淡的说道: “这稀罕玩意儿,向那老太婆借来耍耍又如何?” “你是跟着我进来的,难道说,武崧和大飞,还没有获救!” “这竹罐,再做一个便是。” 白糖急哭了,泪水在眼眶打转。 “你不知道这对我们有多重要!还回来!” “就不给!” “给我!” “就不给就不给!” “哎?抢不到!” 明月想要动手,吉祥拉住了她,摇摇头,明月知晓了是师父的意思,只得作罢。 白糖抄起正义铃,身上韵纹浮现,显然被激怒了。 “快还给我!” “够了。” 如意手中的紫竹罐飘向谷主,被谷主握在手中。 “你争我抢,把这不争冠,当成什么地方了!” 谷主一用力,紫竹罐瞬间被捏碎。 “师父!” 白糖不可置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101章 信念的重量 “你俩一把年纪,依旧如此顽皮,退下思过去吧。” “是!” 洛辞撑着桌子,阖着眼,显然有些困了。 “哎哎哎!这就走了?!” 谷主眉眼弯弯,开口道: “不必担忧,我赔你一个便是,不够,两个也行啊。” 白糖连忙摆手,笑着说道: “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 “打造这紫竹罐需要些功夫,明天午时来取。” 白糖立刻瞪大眼睛, “明明明明……明天!?” “过了今晚就没救了!您加个班,现在就做一个吧。” “无能为力呀。”谷主笑着摇摇头。 “啊!那武崧他们就没救啦!” 白糖突然跑到谷主面前,殷勤的帮谷主捶腿,边捶边说道: “您能救明月姐,一定也能救武崧和大飞,求求您,救救他们吧!” “让老夫施救,绝无可能。” “您要讲道理呀,是您搞坏了我的东西,您要赔我。” “我不是说了明日吗?” “哎呀,来不及了啊!您明明不要竹罐也能救!您就救一次嘛!”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洛辞见此,并不觉得白糖没有骨气,白糖从小到大,体会了太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遇到自己之前,想要活下去,尊严什么的,还不如一口饭来的重要。 明月走上前,看着白糖,说道: “白糖,没用的。” 白糖站起来,转身就走。 “不救就不救,有什么了不起,我白糖,就算带着孩子,也能打败黯!拯救猫土!再见!” “哈哈哈。” 这时,只听一直不开口的洛辞笑了起来,白糖想起之前,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大了。 白糖突然想到什么,跑到洛辞面前,鞠了一躬,请求道: “洛辞,我知道我们是敌人,你不会帮我,但是,求求你,帮帮我!我会向你证明,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清除你体内的混沌!” 洛辞睁开了微阖的双目,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玩味,冷淡说道: “立场不同,理念不和,求我帮忙,绝无可能。” 说完,洛辞转过身去不理会白糖。 白糖也知道洛辞不会松口了,又不可能再拉着脸来求谷主,毕竟刚刚说过狠话的,只得往外走。 谷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口口声声拯救猫土,再问一次,凭什么?!” “问几次都是这句,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谷主看向白糖,突然笑了起来, “那我便考考你的信念,如若成功,老夫便破例出谷!” ———— —— 星罗堂, “累了就去休息吧,有老夫照顾他们。” “你……” “你已尽力,其余的事,就不必多问了!” “哼!” ———— —— “顶住石像,不沾到水面,直到这柱香燃尽。” “这也太简单了!” “韵之力量……” 谷主突然说道: “哎,用你的信念,不是用韵力。” “啊!” 白糖傻眼了,明月双拳紧握, “这根本不公平!” 谷主没有回答,只是对着白糖说道: “只要有信念……” “就一定能成功!” “哈哈哈。” 见此,明月也没了办法。 随着时间推移,众猫都昏昏欲睡。 明月见白糖苦苦支撑,不由焦急。 “师父!” “你自幼孤傲,为何如今却变得心慈起来?” “徒儿亲见生离死别,深有感触。” “哎!” “你若独自在外,以你的性格,为师倒也放心。” “那为何现在……” “如今你的内心就和你的韵力一样,杂念太多,最终,将不堪一击。” “况且,你与这白糖在一起,为师绝不允许。” “师父,我……” 谷主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知道我说这话的份量!” 这时,洛辞缓缓朝凉亭走来。 明月低下头,不去看谷主。 如意听见声音,见是洛辞,便不打盹了,想噎他一句。 “哟,这不是洛辞吗?” “怎的,这香都燃一半了,你这速度,也太慢了。” 洛辞笑笑,不放在心上,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呀,不允许。” “哼!” 谷主看向洛辞,笑了笑,开口道: “想不到,经此一事,你倒是变得幽默风趣起来。” “哈哈,谷主说的是,毕竟死过一次,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明月猛的抬起头,看向洛辞,见洛辞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与先前大不相同了,见洛辞看来,随即低下头去,不知在思索什么。 白糖也在听着几猫的谈话,却没什么闲心思去想了,只觉背上的石像越来越重。 “师父,您安排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月儿留下吧。” “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成……” 白糖只剩下一条腿苦苦支撑,半个身子没入水中。 “臭屁精,大飞,我不会放弃你们的!” 白糖奋力想要站起来又跪倒在水中,仍旧没有放弃,此时,香已燃了大半。 “徒儿不问其中玄机,只求师父,帮帮他们!” 谷主摇摇头, “求您了,师父!” 白糖回想起从自己成为京剧猫,一路走来,遇到了那么多困难,都没有放弃,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白糖大声喊了出来,却力竭跌入水中。 白糖抬起头看向河对面的香炉,香只剩下很短的一截,自己,失败了。 洛辞看到这儿,叹了口气,终是抵不住困意,靠着凉亭的柱子,闭上了眼睛。 ———— —— “我……” “不送。” “我认命了,走了。” 白糖失落的转身离去,谷主突然感到什么扯住了自己的衣袍,低头,只见白糖去而复返,扒着自己的衣服哭着。 “我开玩笑的!求求您救救他们吧!您要我干什么都行!” “原来信念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我……要不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行的!” 谷主笑着摇摇头,白糖起身,又道: “那您看我这有什么您要的。” 这时,白糖看向自己的正义铃,眼中是不舍,依旧毫不犹豫的递出去。 “这个给您!” 谷主摇摇头。 这时,白糖看向自己脖子里的念珠,取了下来,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还给您,哦不,给您!” 白糖拿着念珠的手剧烈颤抖着,谷主伸出了手,即将触碰到念珠的时候,白糖还是收回了手。 谷主见此,转身离开。 “吉祥如意,备船,出谷!” “是!” 明月走过来,拍了拍白糖的后背,高兴的说道: “师父同意了!”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我就知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算起来,该有十几年了。” ———— —— “师父,您快点!再晚该来不及了!” 白糖站在云忧谷的出口焦急又兴奋的催促着。 谷主嘱咐好吉祥如意,转身朝白糖和明月走来。 “白糖,我们先走!” “嗯!” 就在这时,白色的通道处突然扭曲了一下,明月和白糖的脚步顿住了。 只见一只头戴斗笠的黑猫从通道走了出来,站在几猫面前。 “是你!” 白糖认出来了,这只猫是和洛辞同行的那只猫。 “他在凉亭,你随意就好。” 黑猫点了点头,踏上竹筏。 吉祥如意很不情愿的撑着竹筏离去。 明月按耐不住好奇,问道: “师父,他……” “走吧,时候不早了。” “正事要紧!明月姐,等我们再见到洛辞,当面问他!” “好吧。” ———— —— 白糖几猫来的星罗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却发现没有一只猫的踪影,而武崧和大飞还安安稳稳待在原地,睡熟了。 “师父大叔,就是他俩!” “嗯,在我把他们恢复原状之前,白糖,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吧,别说一件事,一万件我也答应!” “关于云忧谷的点点滴滴,都不可以从你嘴里说出一丝一毫,你可能做到?” “这……我答应您!” 白糖犹豫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 “就算是修问我,我也不说!” 谷主笑了笑,伸出手, “一言为定。” 白糖也伸出手,与谷主拉勾。 “一言为定。” 明月站在一旁,神色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 谷主看向明月,也知道自己的徒儿心中委屈,不由想起与洛辞的谈话。 ———— —— “你答应叽里咕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让月儿留下吧?” “我不愿她过早介入。” “她早已入局,想要独善其身,绝无可能。纵使你有能力护她,护云忧谷,但这样避世不出,是正确的选择吗?” “他们病了,如同当年的你一样,离不开,也不愿离开。洛辞,你要知道,并非所有的猫都肩负使命,我只求他们安安稳稳。而我的使命,只是护好这下面的东西,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又何尝不想像你一般超然物外,我知道,我不能。人各有志,或许你的选择,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超然物外,非也,谁能做的超然物外,我,也做不到……” “……” “放她离去吧,她的路,要她自己走,如何选择,由她自己决定。哪怕待在这云忧谷,心也不在此处了。” “金唱儿的话倒是说的不错,猫要跑,你拦也拦不住。况且在这乱世之中,仍有希望不是吗?” “你知道那白糖……” “那是他的命运,我们做不得主,但是,哪怕身不由己,命运依旧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你何时同我先前一般犹豫了?” “……罢了,身宗我是不可能让她去的,那步宗……唉,先让她在谷内陪我几个月。” 第102章 痛苦的抉择 小黑平静的站在竹筏上,吉祥如意也不说话,沉默的撑着船。 小黑下了船,远远瞧见凉亭中,一只白猫斜靠在柱子上,似是睡着了。 小黑看向周围,四守已然回了自己的石像旁,其他猫也各忙各的,吉祥如意更是不见了踪影。 云忧谷不会欢迎自己,亦或是掀起猫土大战的小黑,世人口中的魔头——黯。 小黑缓缓走上前,见洛辞靠在栏杆旁,倚靠着柱子,偶有一缕微风轻轻吹动他额前的发丝。 见此,小黑轻轻坐到洛辞身旁,让洛辞倚靠着自己,轻轻挽起洛辞的一缕银丝在手中缠绕着,又将洛辞额前碎发轻轻捋顺。 这时,洛辞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小黑看到了,嘴角挂上一丝笑意,轻轻用脸颊蹭了蹭,最后玩味的伸出舌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熟睡中的洛辞仿佛触电一般,顿时清醒过来。 猫最为敏感的就是耳朵,刚刚耳朵尖上的阵阵酥麻,至今依旧没能消退。 “小黑,你有些调皮了。” 小黑略带歉意,嘴角的笑却出卖了他。 “没忍住,你若是还没休息过来,便再睡会儿吧。” “不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走吧,看看是否会如叽里咕噜的愿。” ———— —— “悠狸哥,不要过去!” 白糖扯住悠狸的脚腕,制止了悠狸向大门走去的脚步。 “白糖,我之所以对你手下留情,只是因为你和我有着一样的信念,别再执迷不悟了!” 说完,悠狸挣脱白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白糖爬起来,挡在悠狸身前,却不想悠狸一把将他摔在地上,揪住白糖。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现在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一个合格的京剧猫该做的吗?!” “那些魔物曾经都是镇民的至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伤害它们!这是你告诉我的!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作为京剧猫,绝不允许邪恶的混沌和魔物存在!你发过誓,要消灭混沌,让整个猫土再也没有魔物!你要违背你自己的誓言吗!?” 悠狸松开了半天,白糖跌坐在地上,陷入矛盾之中。 悠狸双手一握,巨大的力道直接震开了城门,昏过去的大飞和武崧也被甩到白糖身旁。 白糖看着悠狸一步步逼近魔物,想起先前的萌萌,四方村的路奇,拄着正义铃站了起来。 白糖亮起韵纹,挡在悠狸前方,目光坚定。 “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这些魔物曾经都是镇民的至亲,就算现在无法净化,也不能消灭它们!” “只要活着,就还有复原的希望!” “你把京剧猫的使命都忘了吗!?” 白糖回答的铿锵有力, “当然没忘!净化混沌,保卫猫土,守护苍生,是京剧猫的使命!” “我现在保护咚锵镇曾经的镇民们,也是京剧猫的使命!” “强词夺理,一派胡言!” 悠狸身上爆发出强大的韵力,径直冲到白糖面前,掐着白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溢散出来的力量致使靠近的魔物纷纷被震的灰飞烟灭。 “黑白不分,白糖,你所谓的信念呢?!” “守护猫土,守护至亲,守护朋友,这就是我的信念!” “难道魔物也是你的朋友!?” “悠狸哥,你也是……我的朋友!”白糖艰难的说道。 “对!可以和我做朋友的,是进入咚锵镇时,毫不留情消灭魔物的白糖,现在这个保护魔物的蠢猫,不配做我的朋友!” “我……我是为了保护同伴!” “难道我现在不是在保护咚锵镇吗?!” “放开白糖!” 武崧不等近身就被轰飞出去。 “武崧……” “正邪不两立,你选择了邪恶,就是自寻死路!” 白糖渐渐喘不动气, “不……不是这样的……魔物和镇民明明是……是可以共存的……” “共存?!荒唐至极!” 这时,悠狸感觉什么打在了自己头上,只听见身后是武崧的声音。 “放——开——白——糖!” 悠狸将白糖扔在了魔物脚边,反手抓住武崧的哨棒,将武崧甩飞出去。 “丸子!” 这时,悠狸召出空竹,将武崧缠了起来,径直朝魔物群方向扔去。 “不要!” 武崧悬停在魔物上方,下方的魔物蠢蠢欲动。 “武崧!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看看他们是如何共存的!” 说着,武崧又被向下放了放,魔物见此,更加疯狂,爪子离武崧也只差一点点。 “住手!快住手!” “你曾为了保护同伴而选择消灭魔物,选择,就再选一次。” “我……我以为……可以净化它们。” 悠狸控制着武崧继续向下,魔物的爪子距离武崧只差几寸的距离。 “要武崧还是要魔物?!” 白糖望着武崧,心中十分挣扎,犹豫不决。 选择武崧便是在杀猫民,可是不选武崧,武崧就会死。 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我……我……” 见此,丝线继续向下,魔物高高跃起,瞬间在武崧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武崧!” 听着武崧的惨叫,白糖动摇了,攥紧了拳头。 “我……我……” “我……不……我该怎么办!?” “考虑好了没有,留武崧,还是留魔物?!” 白糖疯狂摇晃着脑袋,抱着脑袋,不知所措。 见此,悠狸直接松开了捆绑,武崧从高处坠落,下方是魔物的血盆大口。 魔物见此瞬间一拥而上,朝武崧扑过来。 “啊!!!” “武崧!!!我选择武崧!!!” “哼!”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悠狸空竹一挥,魔物全部被打散,武崧落在了地上。 白糖跪倒在地上,眼中泪水决堤。 “对不起!” “丸子……” 白糖看见武崧,连忙跑过去搀扶起他,朝一旁走去。 ———— —— “师父,快些把这药喝了吧,您都咳了好几天了。” 荣光将药碗端到金婆婆面前,金婆婆却是退了回去,摇摇头。 “这几天,总是想起我那不成器的妹妹。” “您是担心唐明师父和白糖他们吧。” “还是荣光最能懂得师父的心思。” 荣光起身将药碗放回桌子上,犹豫着问道: “师父又为何破例让白糖这没有血统的孩子加入星罗班呢?” 金婆婆呛咳几声,缓缓说道: “是韵,选择了他。” “师父,徒儿一直有一个疑问,京剧猫的始祖——修,突然消失的原因是什么?” 金婆婆猛的睁开眼睛。 第103章 悠狸的崩溃 “我也曾像你一样迷惑,但现在,我觉醒了!黑即黑,白即白,别被同情迷惑了心智。别忘了,我们京剧猫肩负的使命。” 说完,悠狸朝着魔物而去。 “都来吧!我帮你们净化混沌,洗去罪恶!” 就在这时,银婆婆醒了过来,拐杖挡在悠狸面前。 “师父?!” 悠狸回头,见几猫都醒了过来。 “悠狸,你已经失去理智了!” 悠狸冷笑一声, “身为京剧猫的师父,利用混沌医治魔物,也是理智的做法吗?” “身为医者,最大的责任是救命!” “消灭魔物,拯救猫土才是您的责任!” “京剧猫如果连猫民的性命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拯救猫土?!” “我只知道,京剧猫与混沌势不两立!” 银婆婆走上前, “悠狸,你从哪里得到这么纯净的韵力?” 悠狸看向自己手中的空竹, “纯净的韵力,对!那是个圣洁的地方,没有混沌,没有魔物,阳光是温暖的,风是轻柔的,纯净的韵力像清澈的河水!” “你找到了元初锣楼!?” 银婆婆异常激动,走上前,抓住悠狸的胳膊。 “在哪?!它在哪儿?!只要找到它,为师就可以找到治愈魔物的方法!” “方法?!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铲除与混沌有关的一切!” “不,不,带我去!一定有别的办法的!” 悠狸只是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师父,话语冰冷彻骨。 “您?!您双手沾满了混沌,又有何资格触碰这圣洁的力量?!” 悠狸身上爆发出光芒,将银婆婆震飞出去。 “婆婆!” “别过来!这是韵的元初之力,我们谁都阻挡不了!” “元初之力!?” 白糖疑惑问道: “元初之力!?这……这是哪个宗的?” 明月捂住嘴,十分震惊。 “这是修的力量!” “修!” “孩子,现在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求你看在师徒一场,放过这些魔物吧!” “师父,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都曾经是你的乡亲!” “别再错下去了!” “一错再错的是你!” “铲除与混沌有关的一切,包括你!” 说着,悠狸竟将空竹挥向了自己的师父。 银婆婆无力抵挡,被打飞出去,被明月接住,接着握住拐杖冲向悠狸。 “清醒吧,悠狸!” 明月也冲了出去,很快,两猫不敌被打倒在地。 白糖连忙冲到被打晕的银婆婆面前,气愤的瞪着悠狸。 “悠狸!你怎么能打师父!” “啊……师父!我……我……” 悠狸踉跄一步,稍稍冷静了一下,心中愧疚涌了上来。 “你连自己的朋友、师父都打,你和魔物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银婆婆撑着白糖的胳膊站了起来。 “你要消灭这些乡亲,就先消灭你的师父!” 悠狸的空竹掉在了地上,捂着脑袋,很是痛苦。 “为什么要拦着我!?我有什么错!?” ———— —— “为何止步不前?” “我……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消灭魔物是京剧猫的职责!有何不对?” “我知道,可是……” “混沌为祸猫土,韵力拯救苍生,泾渭分明。” “除去杂草,方能丰收,只有彻底清除混沌,猫土才能永远光明!” “是!这就是我一直想看到的!” “你已经得到了韵的力量,那就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 —— “驱散混沌,净化猫土,这就是我的使命!” 悠狸身上韵光大盛,魔物纷纷被扩散而出的力量波动摧毁,消灭。 “悠狸!住手!” “混沌必须被清除!” 此刻的悠狸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陷入疯魔之中。 在场的几猫都十分熟悉,在念宗时,洛辞也是如同悠狸一般疯狂。 “混沌就一定是邪恶的吗?!” “当然!” “韵是万物本源,混沌亦是万物之一,二者一脉,若说混沌必定是邪恶,那来自万物的韵,是否又包含了邪恶呢?!” “韵,修参悟韵力驱散混沌,猫土才得光明!” “修正是因为混沌的弥漫而参悟到韵力,既是相克,必然相生!若无混沌,韵,又为何而生?!” “你满嘴正义,却为清除混沌,不分青红皂白伤魔物,害这镇民们妻离子散,无家可归!这难道不算邪恶吗?!” 悠狸愣住了,心中动摇了。 ———— —— “我……我错了吗?” “不,韵力不会错!” “消灭混沌是京剧猫的职责,有何不对?!” ‘害这镇民们妻离子散,无家可归!这难道不算邪恶吗?!’ “难道我真的错了?” “混沌是什么?韵又是什么?” “有光明为什么要有黑暗?有阳光为什么会有风雨?有白,为什么会有黑?” ———— —— “呵呵呵……” 悠狸抬起头,周身布满了裂纹, “韵不会错,你们也没有错,错的,是我!不!我也没有错!” “不要啊!” 白糖拼命冲向悠狸的方向,回想起往昔, “让我再想想!白糖,帮我想想!” “白糖!啊!!!” 最终,悠狸在崩溃中自爆,周围的魔物全部被消灭,化作星尘消散于天地间。 “悠狸……” 站在上方看着这一切的叽里咕噜,谷主,以及洛辞和小黑,看到这一幕,也是纷纷叹息一声。 谷主摇摇头,转身离去。 叽里咕噜看向悠狸自爆的方向,眼中很是失望和悲哀。 看来,自己错了,本以为悠狸这孩子心思纯正,却不想,依旧无法驾驭这股力量吗? “这孩子内心的矛盾积聚了太久,凭我几句话,成效甚微。”小黑说道。 “这是他自己的命运,能否真正驾驭这股力量,还是要靠他自己。” 洛辞看向有些失落的叽里咕噜,说道: “叽里咕噜,你这一步,走得太急了。你知道,元初之力和混沌一样,极易影响心智,无论是至善还是至恶,都需要拥有力量的猫内心足够强大。” “唉!” “走吧。” 小黑同洛辞一起转身离去。 “等等!” 叽里咕噜叫住两猫。 “你们下一站,是身宗城,那封印殿下之物……” 洛辞脚步微顿,只听小黑话语冷淡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不该问。” 第104章 无声的陪伴 咚锵镇里,猫民们维修着损毁的房屋,小猫们在道路上嚎啕大哭。 见银婆婆等猫回来了,几只猫走了过去,没有看见悠狸的身影,问道: “银婆婆,悠狸呢?”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啊……” “对不起。”银婆婆歉疚的说道。 几猫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目送银婆婆拄着拐杖走远了。 ———— —— “既然你们都没事了,休息一天也走吧。” “白糖呢?” 白糖独自一猫蹲坐在河边,一直到夜幕降临。 白糖盯着河水,茫然无措。 银婆婆手中端着一个河灯走了过来。 “婆婆……” 白糖声音很是哽咽。 银婆婆走到白糖身旁,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中, “他在猫土大战中失去了父母,也难怪他要仇恨混沌。或许,跟着我也是太难为悠狸了。” 这时,上游又飘来了许多的河灯。 “这些河灯是镇民们为了悼念至亲而做的,以前镇上有猫离开,悠狸总会帮忙去放……” 白糖看着悠狸的河灯跟随着其他的河灯一同随着水流远去。 “再见,孩子……来生,做一只普通的猫吧……” 银婆婆说完,突然变了神色,用拐杖敲击着地面。 “可惜,刚有点元初锣楼的线索……” “在我们那里呀,我还爬上去敲过元初锣呢!”白糖说道。 “你那座楼,是后造的,我要找的是……唉,不说了!” “有两座元初锣楼?!” “唉,所有的答案,你自己去寻找吧!” 说完,银婆婆起身离去。 “婆婆,叽里咕噜呢?” “关我什么事!” “奇怪,银婆婆也不问问是谁治好了大家。” 待银婆婆离去,白糖心中的悲伤似乎并没有得到化解,随着河灯微弱的光渐渐远去,黑暗再次将白糖笼罩。 不知坐了多久,白糖听见身后有衣袍摩擦过青草传出了莎莎声,却没有回头。 直到眼前的河水中倒映出熟悉的身影,白糖才猛的抬头。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按住了白糖的肩膀, “洛……” 斗笠下的猫摇了摇头,白糖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知道便好,莫要说出来。” 白糖明白了,今晚来到这里的不是洛辞,只是,也只能是这只戴斗笠的猫。 白糖看着身后的猫顺势坐在了自己身旁,斗笠上的白纱随风浮动,周围的虫鸣渐渐大了起来,谁也不说话,白糖心中却是感到一丝安慰,一丝委屈也不知不觉涌上心头。 白糖吸了吸鼻子,看向身旁的猫,犹豫着问出了口, “在眼宗,你让我看到的,是什么?” 白糖望着漆黑的河水,仿佛又看到了幻境中的那一幕。 那里是哪儿? 到处是断裂的兵器,折断的旗帜,尸横遍野,干涸的血迹凝成深重的胭脂色。 而空中,一双猩红的眼瞳,让自己感到震悚,而那双眼瞳的主人,仿佛站在这世间的制高点,俯瞰众生,如同看蝼蚁在挣扎求生。 眼中的疯狂,冰冷,白糖从未见过。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混沌,京剧猫十二宗在祂面前是如此的渺小,竟瞬间被混沌吞没。 祂疯狂的狞笑着,睥睨众生,从他猫挣扎痛苦中得到快乐。 那声音,是谁?好熟悉,又很陌生。 似曾相识,又绝不相同,那是黯的声音,但绝不来自手宗上空的黯,所以洛辞让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自己就站在这片被血浸染的疆场上,如飞蛾扑火般朝祂而去,一只巨手从天而降,世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哈哈哈哈哈,你就如同地上的蝼蚁,挣扎求生,真是,不堪一击!】 ———— —— “那是,黯……” 身旁传来一阵低沉忧虑的声音将白糖拉回现实。 “黯!?不可能!” 白糖不愿相信,并没有发现洛辞说话的语气一反常态,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怎么不可能?” “黯怎么可能那么强,强到……强到……” 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那,你为什么来咚锵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谈这些。” 白糖看着对面的洛辞摆摆手,心下了然。 是啊,今晚,他不是洛辞,不会回答自己这些问题。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和他这么平静的坐在一起。 头上戴的斗笠并没有将自己与洛辞隔开,只有这样,自己与洛辞之间才不再隔着那层厚障壁,坐在一起。 可是自己依然有很多想问的。 想问问洛辞,当让念心匣开启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什么叫死过一次了?为什么一路走来表现出对自己毫不关心,又从未想要害自己性命? 但是这些,自己没有立场去问。 “就这样吧,白糖,你心中的疑问,总有一天,我会以洛辞的身份,亲口为你解答,但不是现在。” 之后便是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之中。 “白糖!” 白糖听见了武崧的叫唤声,连忙起身,只见洛辞缓缓起身,朝林子深处走去。 “白糖,你在这里做什么,让我们一顿好找!” 武崧跑了过来,见白糖望着树林发呆,也只是有点担忧。 “丸子,打起精神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说着,武崧将白糖的正义铃从身后拿了出来,递给白糖。 白糖看了一眼正义铃,坚定的握住。 “走吧,臭屁精。” ———— —— 一大早,白糖起来挑好水,小青晾晒好床单,准备启程。 银婆婆将一个包袱丢给白糖,白糖接过,感觉很是沉重,打开来一瞧,竟是一包袱的钱币。 “这个拿好,身宗城里到处都要用。” “我们不能要您的钱!” “这是你们自己挣的,老身可不占这便宜!” “你们来了以后,银婆婆的洗衣坊生意可好了!” “我说哪来那么多衣服呢!” 几猫交谈几句,银婆婆告诉几猫,想要去身宗,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飞过去! 几猫很是惊讶,银婆婆的鹰儿居然也有韵力。 经过激战,武崧成功驯服了咕咕,准备启程。 ———— ——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银婆婆摆摆手,几猫不舍的上了笼子。 白糖走到书店老板和神算子面前说道: “你们要多干活少吃饭,就算婆婆发脾气凶你们,你们也要多担待啊!” 银婆婆一拐杖敲在白糖头上,白糖走了回去。 “婆婆,念宗的七白前辈说叽里咕噜是个大人物,这您知道吗?” “不知道!关我……再见到他你们自己去问!” 白糖只好失魂落魄的回到鸟笼里,小青却见明月没有上来。 “明月,快上来呀!” “我要留在师父身边,不跟你们走了。” “什么时候决定的?!你不是还想打败各宗高手吗?你以后还回不回来呀?” “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武崧问道。 “明月姑娘,如果有什么事你跟俺们说。” “我跟师父有约定,现在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不得不回去了。” “约定?之前没听你提过呀!难道比拯救猫土还重要吗?” 小青不信明月的这番说辞,更多的是不舍。 “别这样,我们拯救猫土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生活幸福,亲友团聚吗?明月姐现在找到了师父要回家,我们应该祝福她!不是吗?” “既然你有约定,那我们也只好尊重你的决定了,多保重。” “明月姑娘,星罗班随时欢迎你回来!” “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小青用水袖拭去眼泪,走到明月身边。 明月声音温和下来,轻轻握住小青的手, “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鱼饺都不会包的大小姐,现在都会做一桌子菜了。” “刚遇到你的时候,我……我们星罗班在一起惯了,突然来了只陌生猫,我……对不起。” “我理解,换做我,也是一样。” “明月姐!” 小青哭着抱住了明月,明月红了脸,回抱住了小青。 “小青……妹妹。” 这时,明月凑近小青耳边说了什么,白糖很是好奇。 “她们在说什么呢?” “女孩子悄悄话,让大飞帮你听听?” “你……俺可不干这事!” 说完,小青瞪大双眼。 “快走吧,大家多多保重。” “你们要记住,在身宗,不要轻易相信所看到和所听到的一切!” 咕咕带着几猫渐渐飞远了,也不知星罗班的几猫是否听到了。 第105章 身宗城,偶遇墨紫 洛辞和小黑没有急着动身,而是去了星罗堂静养。 小黑发觉这两日洛辞经过银唱儿治疗之后,嗜睡的状况竟然真的有所好转,又想着洛辞这些日心系那群小猫也没怎么休息,不免有些担忧。 洛辞觉得小黑有些太紧张了,自己的伤已经在快速恢复,嗜睡也是常事,但也不能总嗜睡的。 “安心好了,那银唱儿在医术上倒也有别样的见解和治疗方法,这嗜睡倒也是被她治好了。” “倒是该对她另眼相待了。” 小黑并不把这些老猫放在眼里,好脸色也是不愿给的,毕竟当年各宗联合追击自己和洛辞时,无论是选择加入还是选择沉默,都是帮凶。 “毕竟谷主也并不擅长医药,而银唱儿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医者,放心好了,三日后我们启程前去身宗,我可是迫不及待想与那墨邪过过招。” 小黑也知道洛辞最近总想找一些势均力敌的对手切磋一下,看看自己恢复的如何。 而洛辞不与自己比试,原因是,知道自己不会与他动真格,怕伤了他出手也有所顾虑,而他要找一个能不留余地出手,甚至动杀手的来比试一番。 治疗的三日,因为星罗班未曾向银婆婆说起过洛辞,洛辞也无需遮掩,化名即可。 而小黑从未出现在银婆婆几猫面前,但只要想见洛辞,没有猫能够发现他。 作为医治的报酬,洛辞将与雨师所说的破解混沌之法告诉了银婆婆。 银婆婆大受启发,待想问洛辞真实身份时,洛辞早已消失。 “洛辞,我们先动身前往身宗,陆吾已经到了。” “哦?他不与无情同行?” “他说可助我们顺利入城。” “倒也没那么麻烦,想要入城又有何难,不过他既然已经到了,我们便动身吧。” 洛辞知道小黑的计划是什么,无情一行经过身宗海域定会引起骚动,那身宗定然也会得知消息,而那墨邪定然会提前计划。 而自己与小黑先行前去,也不会有猫发觉。 小黑从袖中掏出络髯,握住洛辞的手,向内注入韵力,瞬间,两猫消失在原地。 这一幕没有其他猫看见,等掌柜的转过头来,身后空空如也。 “哎?奇怪,刚刚还在的,猫呢?” “不对,这几天住店还没结账呢!” 这时,一枚金币从空中掉落在柜台上。 “!?” ———— —— 只是瞬间,洛辞和小黑已是来到了身宗城外。 这时,一直倚靠在一棵树上的陆吾猛抬起头,见是洛辞和小黑,急忙朝两猫而来。 陆吾将手搭在洛辞和小黑的肩上,似是在哭诉, “你们可算来了,我差点以为没命再见到你们了!” “哦?” 洛辞听了这话,饶有趣味。 “说什么我也不来身宗了,年轻的时候来身宗就差点没命回去,这回来身宗虽然没有那么颠簸,但感觉路程格外长。” 周围的苦隶向三猫投来打量的目光又很快离去。 “走吧,我们进城,也不知道无情什么时候到。” “无情应该也晕船的,话说他那么抠门,估计不会租平稳点儿的船吧?” 小黑受不了陆吾的碎碎念,一把抢过陆吾手中晃悠的令牌。 “你话太多了。” “行吧行吧!” 洛辞和小黑早已去了斗笠,戴斗笠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只会引起怀疑。 看门的守卫看见三猫衣着打扮虽然朴素却是十分干净,气质出尘,与这里苦隶截然不同,显然是外乡来的。 两猫正要盘问,只见小黑手一挥,一枚令牌飞了出去,落在了其中一个守卫的手中。 陆吾见到小黑的动作,面上不显分毫,内心却是有些慌乱。 守卫低头一看,见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令”字,是判宗的黑金令牌。 两猫面色瞬间严肃起来,急忙将令牌双手奉上并拉开了水幕,恭敬的说道: “没想到是判宗三位贵客,失敬失敬,请!” 洛辞看了陆吾一眼,没等说什么就被小黑拉着手走进了城门。 陆吾看到这一幕有些气不过,还是面无表情接过令牌也走了进去。 “黑金令牌不在你身上吧?”洛辞突然问道,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这都看出来啦,真正的黑金令牌在无情手里,我又不是宗主,要黑金令牌做甚?” 小黑嘴角微勾,轻轻拉着洛辞朝城内走去,只留陆吾一猫风中凌乱。 陆吾见没有猫理自己,面部表情差点没绷住。 “真是的,还是不是朋友啊!” 这时,一群猫蜂拥而上,疯狂推销着。 “俺家的菜呀,块大料足!” “住我们家吧,绝无强行消费!” “我家菜价公道,童叟无欺!” “……” 很快陆吾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你俩真不够义气,又坑我!” 洛辞回头看了一眼陆吾,有些好笑。 “我们快些走吧,莫要被他们扰了兴致。” 洛辞知道小黑其实挺记仇的,不用想陆吾上次也是毫无理智的臭骂了小黑一顿,小黑嘴上不说,其实两猫之间还是挺别扭的。 ———— —— 陆吾走在路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戾气,就在这时,陆吾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伸出右手稳稳握住。 一看,竟是一坛酒水。 陆吾拿在手中晃了晃,又拔下塞子,尝了一口,早已是喜笑颜开。 “好酒!真烈!” 连忙取出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将里面的酒全喝光,又将刚刚接住的酒倒了进去。 做完这件事后,陆吾走进了道路右侧的小店里,径直朝靠窗的位置走去,恰巧看见了洛辞和小黑。 陆吾惊奇的看了一眼洛辞,只见洛辞身着一身墨绿色水袖长衫,衣袍上有刺绣的墨竹,袖口纹着白色的兰花。 “洛辞,你……” 洛辞刚要开口,小黑说道, “换一身身宗装扮也好隐匿身份。” 洛辞知道其实根本没必要隐匿身份,迟早要前去宗宫,而且必须提上日程。 之所以换衣服还是因为经过一家裁缝店的时候,小黑一眼看中了这件水袖长衫,洛辞说不过他,也就穿上了。 陆吾明显不信,又看向洛辞。 洛辞笑出声来,说道: “如今我韵力全失,异能也用不出来,作战全靠体术,这身宗身法倒是正巧适用,攻守兼备。” 陆吾睨了小黑一眼,又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小黑,你还骗我,当我傻啊。” 陆吾晃了晃酒壶,装作大度又很不情愿的说道: “这次就原谅你们了。” 菜很快上齐,闻着鱼丸火锅的香味,任哪只猫也无法抵挡。 陆吾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嗯,好吃好吃,等无情来了,一定要让他也尝尝。” 小黑和洛辞对视一眼,沉默了。 “好吃吗?” “尚可,不及你做的好吃。” “你呀。” 这时,陆吾灌下一口酒水,突然开口。 “话说,上次你跟我说碑林南院树下那酒……” “说了给你留的,还在那里,想喝便自己去取吧。” 陆吾突然敛下眼底的神色,面上依旧还是咋咋呼呼的样子。 “这些日子起起伏伏的,事真多,没来得及去,说好了啊,给我留着,不过我要你亲自给我。” “……好。” 洛辞知道,这是陆吾变相的想让自己和小黑能够平安。 “来来来,一醉方休!” “不可。”洛辞连忙制止。 “洛辞伤未痊愈,饮酒伤身。”小黑说道。 “你……我……那我自己喝?” “这身宗城那么多,清醒你都不一定找得到路,喝醉了如何是好?” “没事儿,无情能找到我的!” 洛辞和小黑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纵容和无奈。 “这身宗的酒这般烈?他好像已经醉了。” “嗯。” ———— —— 最后,小黑将喝醉的陆吾扔进了客栈里,并且把他用锁链捆在了椅子上,防止他耍酒疯。 陆吾轻易不会喝醉,喝醉的后果,着实有些惨烈了。 洛辞和小黑也是深有体会,陆吾年少一次醉酒,险些将整个客栈拆了,后来几乎没再喝醉过,尤其是遇到无情之后。 “安排好了?” “嗯,捆结实了。” “捆了?!” 洛辞眼瞳瞬间瞪大,想了想,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用混沌枷锁捆的,保证他挣不开,我们走吧。” “也好也好,无情不在,可不能让他发疯。” 说罢,洛辞关上房门,小黑又在门上画了一张符纸,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些,两猫问了路,朝身宗海岸走去。 此时已是霞光满天,晚霞给整个海面渡上梦幻的色彩,天边一轮夕阳还高悬在海面上,海水一半被染上橘红,一半是深蓝。 “我从未见过这般盛景。”洛辞不由感慨。 两猫轻轻走在微凉的沙子上,细密柔软的沙子上留下一对脚印,俨然一幅岁月静好。 就在这时,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动打破了这份安宁。 洛辞和小黑都没有回头,影子被夕阳拉的长长的,在他们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略显嚣张跋扈又充满好奇的声音传来, “你们是谁?看穿着打扮,那个墨绿色衣服的倒是符合身宗打扮,穿黑衣的这个一看就是外乡来的!” “你们在这里干嘛?” “扫兴。”小黑冷冷吐出两个字。 见对面的两只猫不理自己,又听到小黑的话,墨紫十分气恼, “你们大胆,我命令你们转过身来!” 洛辞按住小黑凝聚起混沌的手,并未转身,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问道: “是何身份,也敢命令我们?” “我可是这身宗宫主,你们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时,小黑讥笑一声, “这身宗宗主也是名存实亡,你这宫主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头衔罢了,你是她的女儿?” 墨紫听到小黑最后这段话,算是触碰到了痛处,瞬间被惹怒。 “你……你们大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说罢,墨紫水袖翻飞,直直朝两猫而来。 洛辞和小黑迅速分开,墨紫从两猫中间穿过,小黑顺势跳到不远处的礁石上。 墨紫见只有洛辞还站在沙滩上,一个翻身,水袖朝洛辞甩了过来。 第106章 身宗夜晚的海 “我陪这小姑娘玩玩,许久未曾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着,洛辞翻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水袖,趁此间隙,洛辞水袖伸出,缠住墨紫,一个翻身将墨紫从自己头顶甩过去。 一落地,墨紫瞬间收回水袖,又瞬间伸出,眼角韵纹浮现。 这时,双方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洛辞注意到对面一身紫色罗裙的姑娘,眉眼间透露着一股蛮横之气,而秀发上的那根发簪洛辞认得,正是翠鸟发簪。 这也证实了对面这只小猫的身份,正是身宗宗主墨兰的女儿。 墨紫看向洛辞和小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可以说,自己从未见过能够和舅父媲美的猫,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这两只猫都很是出彩。 “还打吗?” “当然打!” 说罢,墨紫动作飞快的朝洛辞而来,洛辞几个闪身轻松躲过。 小黑站在一旁的礁石上看着,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洛辞可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只是这孩子,还不够格。 “为何不用韵力?” “不用韵力,你也打不赢我。” “竟然敢瞧不起我,真是大言不惭!” 两猫互相用水袖攻击着对方,大多数时间都是墨紫在攻击,洛辞闪躲,仿佛双脚根本没有离开过原地。 渐渐的,墨紫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面那只猫的身法确实是身宗身法,但步法诡异,变化莫测,在自己的水袖包围下依旧能进退自如,绿影在水袖间飞快掠过,根本无法捕捉。 “你这不是身宗身法!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洛辞笑了笑,一挥水袖,墨紫赶忙闪身躲过, “这恕在下无从告知了。” 就在说话的分神之际,洛辞迅速挥出水袖,墨紫来不及抵挡,发现水袖从四周袭来,而对面的猫竟然不知所踪。 墨紫被击中,身形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上,有些狼狈。 “可恶!” “凌霜箭!” 一个鱼骨形状的巨大箭矢朝洛辞而来。 洛辞见此,伸出水袖轻轻一卷,墨紫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飞速朝洛辞而去的箭竟然被轻松的握住,只听耳边刮过一阵风声,刚刚的箭已经插在了自己身侧。 “还打吗?” 就在这时,如血的残阳彻底消失在海面上,远处的海面上只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抹橙红色,天空渐渐退却暗紫色,黑夜降临,星星缀满了夜空。 墨紫愣了一下,眼神柔和下来,站起身,有些虚弱的捂着脑袋,神色有些痛苦。 “多谢前辈赐教,是墨紫不自量力,望前辈海涵。” 洛辞看在眼里,也看出了原因,是水无相,她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洛辞可不想管,也没法管。 只见墨紫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海边的礁石上走去,小黑来到洛辞身旁。 “她……” “水无相,难怪,这就是墨邪的计划。” 将她的外甥女分身,凑齐三把开启封印的钥匙。 “也是可怜。” 只见不远处的小小身影蜷缩在礁石旁,皎洁柔和的月光模糊了她的轮廓,银白色的浪花在月光下莹莹发光轻轻拍打着海面,海风吹起她的发丝,带走她眼角晶莹的泪珠。 蔚蓝色的海水如同汇集了漫天星河,耀眼又温和,海风轻轻吹拂,荡起层层涟漪。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空下,云层朦胧了月色。 墨紫突然发觉身旁有猫,抬起头,看到了那会儿和自己比试的白猫和那只说话冷冰冰的黑猫。 “你们……” “我们是来身宗游玩的,这身宗最美的景色莫过于夜晚的海了,自然是要看一看,小姑娘不介意吧?” 墨紫不吭声了,点了点头,随即抬起头,茫然的望着远处的山崖,听着海浪拍打岩壁的声响。 “夜里风凉,莫要着凉了。” 说着,小黑将自己黑色的外衣脱下来为洛辞披上。 “不碍事的。” 墨紫有些好奇又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一幕。 这种温柔的话语还是那会儿那只黑猫吗? 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冷血的一只猫,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就像记忆里的父亲对母亲一样温柔…… 我都在想些什么?墨紫连忙摇摇头。 小黑将洛辞往怀里一带,让洛辞轻轻靠在自己肩头上,习惯性的用脸去蹭洛辞的耳朵。 “别闹。” 洛辞将手挡在自己和小黑之间。 虽说平时小黑也常常这样,但此刻还有小猫在,还是让洛辞觉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也没什么。 小黑将洛辞搂紧了,把衣袍裹了裹,又将洛辞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墨紫怔愣在原地, “你们……” “怎么了?” 洛辞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墨紫即刻回神, “没有没有,那个……你们从外面来吗?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 洛辞缓和了一下语气, “外面的世界啊……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美好……” “那我也要知道,如果外面没那么好,我就永远待在身宗,待在舅父身边。” 洛辞青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悲悯和复杂。 眼前的这只小猫从未离开过身宗,没有看到外面广阔又残忍的世界,但待在这身宗城,也只是墨邪戏本里的角儿,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谓是极其可悲的。 小黑冷哼一声,墨紫疑惑看他,小黑也不说话。 “那我就同你讲讲外面的世界吧。” “京剧猫十二宗可谓是各具特色,纳宗常年幽居深山之中,四季常绿;眼宗遍布冰川,常年严寒;步宗沙漠广布,黄沙漫天……” 墨紫眼中闪着星光,自己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竟然会这么丰富多彩。 洛辞话音一转, “但如今猫土上混沌横行,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也就这身宗一片宁静繁荣之象了。” 墨紫陷入沉思,这时,呼唤声打破了夜的沉静。 呼唤声由远及近, “阿紫宫主!” “阿紫宫主!” “你该回去了。” “那墨紫先告辞了,待我同舅父说,请前辈去宗宫游玩!” 说着,墨紫即刻跑远了。 “都不必去想如何入宗宫了,这墨紫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嗯。” 微凉的海风吹来,带起海浪拍打在礁石上,莹白的浪花溅落,四周静悄悄的。 “可算能让你我安静的看一看这大海了,冷吗?” 洛辞轻轻摇了摇头,小黑却是小声呢喃着: “虽说一起看海很好,但毕竟失了韵力,体质也大不如前,我可不想你生病。”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在你眼中,如今的我就这般……” 小黑连忙打断洛辞的话,凑近洛辞的耳边说道: “当然不是,你心中所想便是我心中所想。” 洛辞被小黑搞得耳朵痒痒的,轻轻抖动了一下,小黑见此欢喜不已,也知道再蹭下去洛辞就要生气了,没有继续得寸进尺。 两猫就这样倚靠着对方,静静的看着潮汐。 “小黑,你喜欢海吗?” “……喜欢。” 小黑其实内心并不喜欢海,尤其是看到一旁的断崖,总是回想起念宗,断崖之上,自己险些永远失去了洛辞。 也是那里,一切悲剧的起点,致使洛辞与自己分别那么多年。 可是相反,自己又喜欢这片海,因为洛辞陪自己一起坐在这里,静静的看海。 听着怀中的猫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小黑将洛辞往自己怀里又搂了一下,抱着他,望着高悬空中的月,望着这片荧光海。 天边渐渐被染成黄色,海面上的蔚蓝开始退却,一道白在海面上铺开,洒在相拥而眠的爱人身上。 第107章 墨邪的邀约 “墨紫宫主求见!” 墨邪放下笔,从桌案上抬起头。 “进。” 话音刚落,只见大殿走进一个紫色的身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之后,等待着墨邪问话。 “阿紫找舅父有何事?” 墨紫面露兴奋之色,说道: “回舅父,阿紫昨夜在海滩上遇见两只猫,其中一只猫身法十分高超,就连阿紫都不是对手。” “哦?我身宗竟然有这等奇猫,让阿紫都对他另眼相待?” “他们不是身宗的猫,和阿紫对打的那只猫虽然用的身宗身法,但步法变化莫测,绝不是身宗的。” 墨邪表面上很感兴趣,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那阿紫同舅父说说,若真那么厉害,舅父也好请他们留下一同守卫身宗!” 随后墨紫就将昨夜的事情同墨邪说了,独独没有将那两只猫陪自己看海,还同自己说外面的世界的事情告诉墨邪。 墨邪大笑几声,面上十分赞赏和喜悦,说道: “如此猫才,若得我身宗所用,岂不美哉!我这就派四大护卫前去请他们入我身宗宗宫!” 这时,墨紫说道: “舅父,那只黑猫可不好说话,您要是真想把他们留下何不亲自前去,也好彰显我身宗的诚意呀!” 墨邪思索片刻,觉得还是自己前去比较稳妥,也便答应了。 待墨紫离开,墨邪面上的笑意退却,被阴沉和算计取代,桌案上的书卷也被墨邪一水袖挥了出去,砸落在地上。 “偏偏这个时候,青儿刚刚回来,还未与阿紫见面,计划很快就要成功了,可不能被这两只突然出现的猫搅了浑水!” “看来他们是想借助阿紫的手引起我的注意,好进入宗宫,真是好计策,不过,入了这宗宫,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 “召风浮生,花落雨,雪沧源前来!随我出宫!” “是!” ———— —— 洛辞和小黑回到了客栈,小黑撕掉门上的符印,房间内瞬间传来陆吾的叫骂声! 小黑走进屋内,顺势解开了捆绑陆吾的锁链,陆吾动作太大直接趴在了地上。 “哎呦!” 陆吾揉着脑袋,见洛辞和小黑回来,陆吾愤怒的瞪了小黑一眼,没说话,只是抡了抡胳膊,浑身骨节嘎吱作响。 “你们两个可真不错呀,虽然我醉酒之后可能会断片,也不用捆我一晚上吧,尤其是你,小黑,敢情为了不让我挣开,你用混沌枷锁捆我啊!”陆吾说着说着就气笑了。 小黑还是面无表情,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洛辞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与小黑要去一趟宗宫,陆吾,你便待在这里,莫要引起墨邪的注意。” “你们找到进入宗宫的办法了?” 洛辞点点头,陆吾思忖一下,说道: “这样也好,我可不愿与那墨邪打交道,看到他那张嘴脸就来气,省得我气不过直接动手了。” 洛辞和小黑转身就要走出去,陆吾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 “那个,当初我用黑金令牌带你们入城,那无情他们怎么办?” 陆吾这才想起来,自己用伪造的黑金令牌入城,那无情再拿出黑金令牌可如何是好? “我们并不需要你带我们入城,这个办法是你自己想的,后果自行承担。” 陆吾听完小黑的话,顿时就坐不住了,自己犯什么浑啊,早知道就和无情一同前来了,感情这两个家伙根本不需要自己帮助。 陆吾凑近小黑,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要不,帮我把……” “我不想帮你,你自己想办法。” “我大老远跑来带你们进城,你们……” 小黑反问一句,“是我们要求的吗?还不是你自己要来的?” 陆吾立在了原地,想了想,确实是自己自愿要来的啊! “已经解决了,无需担心。” 陆吾也是松了口气,自己知道小黑虽然不说,但绝不会真不管自己。 这时,客栈门口出现一阵骚乱,只听见几声呵斥,很快,整间客栈里的猫都离开了。 陆吾朝楼下望去,看见最前面那只气质出众的猫,咬了咬牙,自己第一次来身宗的时候,差点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呵,想不到这墨邪亲自来了。” “你们快下去吧!” 说完,陆吾潇洒的翻窗离去。 墨邪在厅前等待着,很快便见一只猫的身影从一旁走出来。 墨邪在看到洛辞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神色很是难看,嘴角的笑也僵住了。 但多年的伪装让墨邪瞬间转变了脸色,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笑着上前,恭敬说道: “听阿紫那孩子说我身宗来了两位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墨邪今日亲自到访,希望前辈能赏脸前往我身宗宗宫一趟。” 洛辞见此,也是上前虚扶了墨邪一把,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墨大人的礼云舟可是愧不敢当啊,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墨大人赏识啊?” “……云舟兄这话就太见外了,我身宗向来注重人才,云舟兄自然是有实力能让墨邪对你刮目相看啊。” 墨邪虽然笑着,说出来的话语确是有些生硬了,洛辞却是如平常一样笑着,如沐春风,只是这笑里含着什么,两猫心知肚明。 “既然墨大人屈尊降贵来此寻我,在下有何理由不答应,请!” 两猫都礼貌的笑着,说着恭维的话,氛围却是极不自然。 墨邪连忙转身带路,眼中阴狠一闪而逝。 竟然是你,既然你来了,便留下吧!敢阻挡我墨邪的计划,你和黯都休想全身而退! 一路上,两猫也是客套的聊了两句,在三大护卫面前,墨邪还是没有露出真面目。 “听阿紫说,云舟兄还有一位同伴,不知……” “他只不过是负责带我来身宗,如今早已离开。” “那倒是可惜了,还想着将云舟兄同你的那位友人一起请进宗宫来,好设宴款待两位。” 洛辞也是客气的笑笑,陪着墨邪演这么一出对方心知肚明的戏。 正因如此,墨邪心中更加没底,自己不知道洛辞到底要做什么了。 “我们到了,请在偏殿稍候,我这就吩咐准备宴席。” “那云舟在此,多谢墨大人赏识了。” “云舟兄过谦了,来人,带贵客先入殿等候!” 走出一位宫女带着洛辞朝偏殿走去。 墨邪看了洛辞一眼,召来三大护卫,在风浮生耳边轻声吩咐道: “暗中去调查一下这个云舟和那只猫何时入城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 ———— —— 不一会儿,菜品已然上全,墨邪才不紧不慢的赶来,并将所有的宫女屏退,偌大一个偏殿只剩下墨邪和洛辞。 墨邪也收起了伪装,直入主题的说道: “虽然身宗这些年并未受混沌控制,您洛大人的称号墨邪也是有所耳闻呐!” 洛辞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当年猫土大战,若墨邪没有记错,黯身旁的猫就是你吧?墨邪至今仍是记忆犹新呐!” “是我,又如何?” 墨邪将手指轻轻按在眉心,眼角虽然带着笑意,眼中却是杀意尽现, “哎呀呀,真是没想到我这小小身宗还劳烦洛大人亲自来一趟。” 洛辞不语,手指轻敲着桌面,蓦的抬眼,眼中依旧夹杂着笑意,却是冰冷一片, “十二年之期已至,钥匙呢?” 第108章 入戏 墨邪心中早就料到洛辞这个时间到身宗,定然是为封印殿下的东西来的。 自己已经派风浮生去查了,与洛辞同行的猫确实已经出城了。 墨邪咬了咬牙,面上笑着。 不行,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能与他撕破脸。 “洛大人是不是记错了,这十二年之期未满,还差一年。” “我觉得,没必要再等一年了。” 墨邪大惊,小青回来的消息是怎么传到黯耳朵里的?! “啊,您这么一说,我倒是差些忘了,前些日,我堂妹的小女儿回来了,如今三把钥匙已然集齐。” “既然如此,还不快些打开法器!” “您有所不知,想要打开这法器条件苛刻,还望您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好啊,反正我也不急。” 墨邪此时不敢有所动作,不说黯是否来了身宗,这洛辞实力,自己还尚未可知。 墨邪眯了眯眼,问道: “多谢洛大人,只是前些时日见阴霾山谷混沌大盛,想是黯大人降临猫土了,不知黯大人何时……” 墨邪小心翼翼的观察洛辞的脸色,只见洛辞脸上带着愠怒,语气里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你倒是提醒了我,若非和他撕破了脸,我何至于如此急切的前来身宗?!不过得了我全身韵力又如何,不一样还是来不了吗?!” 墨邪面色不变,心中早已震惊不已,但依旧对洛辞的话将信将疑。 疑洛辞说黯纵使能够降临猫土也来不了身宗,疑洛辞所言的韵力全失是否为真。 “这是为何?!” “为何?!他强行重塑躯体却被反噬,反而实力大不如前,还害得我……” 洛辞话未说完,冷笑一声,看了看手中的茶盏,用力扔到桌案上,茶水四溅。 墨邪也猜出了什么,也只觉得洛辞可笑。 当年洛辞与黯关系看上去很不一般,还以为洛辞会是黯忠实的追随者,如今想来,怕也是为了权利和地位吧? 如今黯重归猫土,自然不可能容得下他,恐怕也是为了躲避黯才来了身宗,想趁黯虚弱,打这混沌兽的主意。 “所以,我借你这身宗宗宫来避一避,你我合作如何?” 墨邪看向洛辞,心中有些不悦。 之前倒真没看出来,洛辞的野心这般大,只是不知他是否有与他的野心相配的实力。 想要自己和他合作,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倒不如杀了洛辞,也免去一个麻烦。 “别急着动手啊,何不听听我的筹码。” 墨邪将袖中的手松开,看着洛辞,洛辞继续说道: “与我一同来的那只猫是阴霾山谷十二殇之一,他的实力你无需质疑,你打不过他,他足以毁了整个身宗” “不可能!” “他是黯的心腹,我自知不敌诱他入城,借机找到机会得以进入宗宫,与你见面,而他回去便是与黯汇报,所以你答应与否,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你!” 墨邪被激怒了,但他知道洛辞说的对。 “而且,判宗也即将到来了,你有把握一猫单挑一位宗主和一位宗主之上的强者吗?” 墨邪犹豫了,哪怕是有水无相,若是那判宗宗主一猫也好,还多出来一个比宗主更强的,自己还真应付不来。 洛辞看向站在一旁的墨邪,也知道墨邪已经上钩了,剩下的戏便该按照自己的戏本演了。 写戏文的猫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他猫编写的戏文,也不知是愚蠢还是过分聪明了。 墨邪想着如今局势,想要大胆一搏。 “洛大人,墨邪已经知道您的目的了,虽然同您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想让墨邪为您打开封印殿,也要让墨邪看一下您的真正实力!” 说罢墨邪水袖直直朝洛辞而来。 洛辞瞥了墨邪一眼,知道这是墨邪在试探自己的实力,只是将头向一侧轻轻一偏便轻声躲过。 墨邪的水袖镶入一旁大殿的石柱里,洛辞一把扯住墨邪的两条水袖,一脚踢开桌案,翻身而起。 在翻身的瞬间,双臂一用力,将墨邪甩向自己身后,墨邪立即双脚踏在刚刚的石柱上,稳住身形,俯看洛辞,一个翻身落回地面,同时收回了水袖。 “想不到洛大人还懂得身宗身法,果然厉害!” 墨邪迅速出手,招式连贯,招招看似轻柔,实则狠厉无比。 洛辞挥舞水袖与墨邪缠斗在一起,墨邪也感受到洛辞的身法确实是身宗身法,但那步法,绝对不是身宗的,倒像是步宗的。 必须逼洛辞使出全力,否则只会陷入被动。 墨邪不再试探,身上混沌和韵力同时浮现,招招冲洛辞命门而来。 “既是切磋,洛大人何不用全力呢?” “凭你?!” 想逼我使出全力,好看看我是否能对你造成威胁,好计策,不过,似乎没用。 洛辞收回水袖,赤爪空拳与墨邪缠斗在一起,洛辞依旧应对自如,丝毫没有想要动用混沌或者韵力的想法。 想不到洛辞如此强劲,倒是小瞧他了。 刚刚的试探,他果然韵力全失,如此一来,倒是该想想接下来的计划了。 ———— —— 此时,星罗班和小青几猫正在主殿里接受绒嬷嬷的指导,教习身宗的规矩礼仪,丝毫不知道偏殿正发生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响动引起了大飞的注意。 几猫见大飞神色变了,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 大飞亮出韵纹,开启听声辨位,感受到偏殿传来打斗声。 “大飞,怎么了?”小青有些担忧的问道。 “好像是打斗声,从哪儿传来的!” 这时绒嬷嬷想了想,突然出声喊道: “那是偏殿,墨大人在那里接待客人!” “莫非是打起来了?!” “我们快去看看!” 白糖说完,星罗班几猫都跑出了门。 绒嬷嬷看了几猫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从风浮生口中得知墨邪查了入城名录,确实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只猫没说谎。 而猫土大战那日,自己将阿紫宫主藏好后,见过今天被墨邪带入宗宫的那只猫,那只猫是黯的手下。 所以今日自己故意带着星罗班在主殿教习身宗礼仪规矩,也好一举拆穿墨邪的真面目。 若是不能,也依旧可以借星罗班和小青全身而退,再寻机会。 ———— —— 此时偏殿内,墨邪发丝微乱,轻轻喘息着,看向洛辞,笑意却是越来越深,洛辞则是站在墨邪对面,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 墨邪讥笑着说道: “想不到洛大人还真的韵力全失啊,竟然还敢只身来我宗宫,太小看我身宗墨邪了!凭你现在的力量,与我合作还不够格。” “呵,真没想到这水无相如此厉害,若非我韵力全失,又怎会被你伤到。” “哦?!看来黯大人并未告诉你修炼之法呢!” 墨邪大笑起来,对洛辞的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话说回来,如果墨邪将你抓住交给黯或者将你的尸体交给黯,向黯示好,也不是没有机会呐!反正只有墨邪才能驾驭那股力量,黯来了也是无用,又何必与你冒险!” “是吗?你觉得黯会在意我这个叛徒,想拿我当他的软肋,你也是够愚蠢的。” “这可说不准!” 就在这时,墨邪耳朵一动,听见门口有响动,立即挥舞水袖朝洛辞而去。 洛辞也看出了墨邪的用意,同样伸出水袖,两猫水袖相撞,巨大的力道使得两猫齐齐后退。 推开大门的几猫就看到了墨邪与洛辞对掌的这一幕,见墨邪被逼退,小青连忙上前用水袖卷住墨邪,制止了墨邪再向后退。 “舅父,您怎么样?” 墨邪擦了一下嘴角,说道: “舅父没事,没想到他竟然是魔物,星罗班诸位,还望协助我捉拿魔物!” 洛辞这时半跪在地上,水袖铺展,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地上,四周的桌案四分五裂,断裂的木板四处都是,满地狼藉。 武崧几猫看向洛辞,有愤恨,有复杂。 白糖看向洛辞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 “洛辞!想不到你竟然跟来了身宗!” 墨邪在大飞和小青的搀扶下起身,问道: “星罗班的诸位,你们认识他?!” 小青说道: “舅父,我们这一路走来,洛辞可没少给我们招来麻烦!您怎么会请他做客?!” “唉!舅父最初也是不知,被他欺骗,却不想他要想要毁掉封印殿的钥匙!舅父与他周璇,险些落败,绝不能让他得逞!” “什么?!” 几猫紧紧盯着洛辞,只见洛辞捂着胸口慢慢直起身子,放声大笑起来。 洛辞嘲讽道: “好……好!墨邪,咳咳……你可真是……虚伪至极啊!你自己都是魔物,还敢说……说我?!” “什么?!” 星罗班几猫如今还没反应过来,也无法辨认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但因为洛辞是阴霾山谷的猫,所以大家依旧比较偏向墨邪。 只有白糖对墨邪很有意见,更加偏向洛辞,但立场不同,白糖也说不了什么。 “别听他胡说,我墨邪怎么可能是魔物!”墨邪厉声反驳道。 见墨邪急忙辩驳,武崧心底的猜忌更加重了。 洛辞大笑起来,又道: “是吗?你方才与我对战之时使用的可是混沌呐,现在怎么……不敢用了?” 墨邪见此,周身的韵力开始暴走,眉头死死皱起,周身弥散出丝丝缕缕的混沌。 “我早该想到了,你对白糖的态度,包括你定的等级制度,完全不像只真正的京剧猫,身宗教坊,海域守护者,包括你手下的官员,都被魔化,而你掌管身宗十年,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原因就是,你自己就在魔物!”武崧说道。 果然不消片刻,墨邪周身的韵力被混沌完全替代,眼底猩红一片。 “舅父,你的身上怎么会有混沌?!”小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墨邪也是同洛辞一伙的,刚刚是他们在演戏,为的就是引我们上钩!我们中计了!”武崧说道。 就在这时,一只猫闯入殿中,看到殿内一片狼藉,众猫神色各异,脚步也顿住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109章 混乱的局面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轻灵的声音划破了寂静,众猫寻声回头,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墨邪更是暗自咬紧了牙关,暗道这个时候阿紫怎么也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小青愣在了原地,望着对面这只和自己在内城打过一架的女孩,心中产生一丝异样的情绪。 墨紫瞧见是这几只小猫,也不准备搭理。 但当墨紫看向一片狼藉的大殿,不对劲的舅父,才感觉气氛不对。 “这里发生什么了?” 说着墨紫就要向前,被几猫拦住。 “你们拦我干什么?!” 墨紫看向墨邪,见自己熟悉的舅父如今浑身散发着紫色的韵光,又瞧见墨邪痛苦的神色,也明白过来。 “别,别过来!” 墨邪周身的混沌和韵力相互抵抗着,墨邪面色十分痛苦。 “您怎么了?!” 武崧很是震惊,解释道: “他这是在……自我抵抗体内的混沌!” “阿紫,青儿,等一切结束……墨邪自会告知你们,现在……啊!!!” 墨邪说话断断续续,最后痛苦的抱住头,周身混沌暴涨。 “白糖,快,墨大人还在控制自己!” “好!” 白糖抄起正义铃就要冲上去,墨邪突然叫停了白糖。 “等等!” 一声大喝打断了白糖,只听见墨邪努力的吐出一句话: “让青儿来!让青儿来……驱散我体内的混沌!” 白糖说道: “小青姐姐打不开这宗主枷锁!” “我又不是宗主!” “对呀,我们上!” 说罢几猫准备净化墨邪体内的混沌,这时,墨邪一字一顿道: “让青儿来!我授她身宗心法!守护身宗!” “小青姐姐,他要教你!” “这个时候,还想着守护身宗,真是可敬。”武崧对墨邪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观。 小青这才从迷茫和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连忙完成变身,运转周身韵力就要帮墨邪净化体内混沌。 “冰玉天翔!” 不想墨邪一水袖将小青击飞,攻击也被轻易化解。 “柔而不断,善而无形,避高趋下,碎玉穿石!” “凤舞九天!” 小青的招式刚刚接触墨邪的水袖,竟一瞬间将自己冻住,墨邪口中依旧呢喃着先前的话。 “柔而不断,善而无形,避高趋下,碎玉穿石!” 小青很快击碎坚冰,一跃而起,周身浮现蓝色的蝴蝶,朝着墨邪而去,成功净化了墨邪体内的混沌。 墨邪缓了一会儿,费力的睁开眼,看向不远处,急忙喊道: “星罗班诸位,快……快拦住他,不要……让他逃了!” 武崧几猫回身望去,只见洛辞飞快的朝殿外冲去,就在这时,墨紫拦下了洛辞。 “让墨紫来拦住他!” 说完,墨紫一跃而起,挡住洛辞的去路。 “墨紫敬你是前辈,好心邀请您来宗宫做客,却不想你竟打伤舅父,还是魔物!不可饶恕!” 说罢,墨紫调动周身韵力,水袖飞快朝洛辞而去。 刚刚经历过与墨邪的大战,洛辞也是力不从心,但墨紫依旧没有近身的机会。 就在这时,洛辞感觉体内一股力量涌动,朝墨邪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墨邪眼中的寒芒。 是那个时候! 墨紫见洛辞露出了破绽,水袖飞出,将洛辞击中,洛辞身躯被甩落到地上,直直撞向一旁的柱子,后背狠狠砸在了柱子上,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墨紫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 他的身手应不止于此,我今日如此轻易就赢了?莫非他早已被舅父重伤? “洛辞!” 白糖下意识想要关心洛辞,见洛辞竟然轻松落败,更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就……赢了?!” 武崧见此,不由说道: “这墨邪这般厉害?!莫非长乐所说是真的,这就是宗主的真正实力吗?” “……” 白糖没有说话,在场只有自己知道,洛辞应当是受了重伤,不然不可能轻易落败。 大飞提议道: “要不,我们尝试净化洛辞体内的混沌?或许他是骗我们的呢?” “也好!” 说完,白糖,武崧和大飞朝着洛辞而去,见洛辞真的昏过去了,就向洛辞体内传输韵力试图净化洛辞体内的混沌,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咦!?” 武崧率先察觉出不对,喊道: “不对劲,他的体内……没有混沌!” “也没有韵力!”大飞接着说道。 这时,小青和墨紫搀扶着墨邪走过来,墨邪开口道: “他功力尽失,竟也能与我势均力敌,好在没让他逃走!” “功力尽失!?” 小青问道: “那您体内的混沌不是洛辞传输给您的?!” 墨邪摇摇头, “并非是洛辞所为,难怪这十年我总是神情恍惚,想不到那场大战,我居然会被混沌侵袭。与他对决动用太多韵力,也就激发了出来。真是多亏了几位小英雄了,不然今日,身宗恐怕……” “您高强的韵力完全压制了体内的混沌,也难怪察觉不到。墨大人如此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俺武崧着实佩服!” 白糖突然问了一句, “那洛辞现在算不算被净化了?” 几猫都愣住了,甚至是沉默了。 洛辞体内早就没了混沌,为何还会作恶? 几猫不明白,墨邪也没准备同他们解释什么。 “绒嬷嬷,将洛辞押入水牢,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绒嬷嬷就带着两只猫走了进来,将昏迷的洛辞带走了。 白糖不由伸出了手,又缩了回来,武崧看到了,安慰似的拍了拍白糖的肩膀。 “舅父,您想跟我们解释什么?”墨紫问道。 “舅父!?”众猫都是一惊。 墨邪看了一眼小青,又看了一眼墨紫,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本不想让你们过早知道,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青儿,这是你亲姐姐,墨紫。” 墨紫瞪大了双眼,望着小青,小青也望向墨紫,忍不住用水袖捂住了嘴巴。 “妹妹她不是已经……” “她为京剧猫所救,前几日刚刚回来,我怕耽误你练功,又想着让你俩比试一下,故此隐瞒,却不想出来今日的事……也罢也罢……” “妹妹还活着,真的是妹妹……” 墨紫走了过来,轻轻抱住小青,眼角泪水滑落,声音哽咽。 “妹妹,我早该猜到是你,小脸蛋还是圆圆的,小时候,我每天夜里都给你带好吃的,可你看见我就哭……” “我……不记得……有个姐姐……” 墨紫听见这话,立即按住小青的肩膀,神色激动异常。 “怎么会……” “我……只模糊记得……妈妈……” 墨紫踉跄的后退一步,捂住嘴巴。 “我真的不记得……” “你……你一定记得我的!对不对?!来说你记得,我是你姐姐呀!” 墨紫抓住小青的肩膀使劲晃着,似乎在求小青一个答案,还记得自己的一个答案。 “快!叫姐姐!” 小青被吓坏了,不说话。 “阿紫!” 墨紫松开了小青,眼神有些空洞。 “她从来不让我探望你,原来,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有我这个姐姐的存在!”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墨紫掩面,又哭又笑,一把将布娃娃扔在地上,一甩衣袖离开了。 墨邪从地上捡起布娃娃放到小青手中,说道: “青儿,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你必须尽快接受这个姐姐,因为只有你们一起才能打开法器。” “啊……”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浮生跑了进来,在墨邪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墨邪随即脸色大变。 “封锁身宗海域,三日内,任何猫不得进入!” 墨邪神色凝重,说道: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虽然洛辞已被我们扣押,但黯竟然还派了先锋前来,估计用不了多久,黯就会亲临!” “什么?!” 若洛辞所言非虚,来的便是判宗,看来要抓紧时间了,若是暗处的猫也要出手,自己可没有把握撑到封印打开。 第110章 判宗到来 绒嬷嬷带着两猫下了水牢,被墨邪调度到这里看守水牢的月澹台见此有些疑惑,毕竟水牢至今也只关押了三位长老而已。 而这只猫却是个生面孔,自己从未见过。 “绒嬷嬷,这……” 绒嬷嬷没有回答月澹台的话,只是命令道: “墨大人有令,将罪犯关押在水牢中严加看管,不得有失!” “澹台领命!” 月澹台招呼身后的随从接过侍卫手中的洛辞,将其关入身后的水牢之中。 待绒嬷嬷走后三猫虽然好奇也知道一些事不该问,本本分分的看护起水牢来。 这时,一阵紫色的混沌悄然出现,不等三猫作出反应,瞳孔就变得涣散,在一回神,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水牢内部, 洛辞早已苏醒,如今正盘坐在地上调息,见小黑来了也并不意外。 小黑来到洛辞身旁,将混沌导入洛辞体内,依旧犹如水滴如海,毫无作用。 若非洛辞摆手,自己怎么可能任由洛辞被那墨邪打伤。 “以他的疑心,不被他真的打伤,怎会放心。” “放心,伤得不重,就是有些乏力。” 小黑明显有些不相信洛辞真的如表面一般风轻云淡,想到此,小黑轻轻将手伸向洛辞的后边。 “嘶——” 洛辞的身躯轻颤了一下,小黑也知道了,墨紫那一击,洛辞撞到石柱上的力道并没有被卸掉多少。 “唉,就知你心细。” “你纵使要落败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受那一击确实非我本意,实在没力气了,没能躲过去而已。” “下次再这样,我可不再允许你冒险了。” 小黑轻轻咬了一下洛辞的耳朵,洛辞背后的尾巴瞬间炸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洛辞一掌将小黑推了出去。 小黑借力斜靠在地上,用手臂撑着脑袋,尾巴在身后兴奋的摇晃着。 “这是对你的惩罚哦。” 洛辞只觉得羞愤,水袖伸出,直接打在小黑脸上,小黑整个身子平摊在了地上。 小黑也没料到洛辞会出手,在洛辞还未收回水袖的时候一把抓住将洛辞拽了过来,让洛辞趴在自己身上。 小黑笑了笑,被压在身下的尾巴疯狂摆动着,彰显着此刻小黑内心的愉悦。 可是小黑没看见洛辞的脸黑的能滴出墨来,紧紧咬着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从小黑身上下来,坐到一旁。 小黑也觉得这次玩笑开大了,连忙想和洛辞道歉。 毕竟猫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上次舔一下就已经过分了,这次还轻轻咬了一下。 “洛辞,你是不是生气了?” 因为洛辞背对着自己,小黑也看不到洛辞脸上的神色,只是小心翼翼的朝洛辞靠近。 可是靠近了小黑发觉出不对,连忙来到洛辞身前,只见洛辞捂住胸口,面上很是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洛辞!你还有哪儿受伤了?” “是那蝴蝶……” 小黑这才想起来,在与墨邪对战的时候,墨邪周身出现一群紫色的蝴蝶,洛辞使用水袖将其全部打散,那些蝴蝶化作星光消散,趁机墨邪一掌打在洛辞胸口。 那蝴蝶洛辞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身宗心法自己也知道,可是如今想来,没那么简单。 “莫非是那个时候!?” “那一掌将尚未消散的混沌打入我的体内,竟然没有被翻云印吸收。想不到这墨邪当真对混沌有一番见解,这些剂量的混沌竟然想要控制我,倒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要大意,我帮你将体内的这些混沌逼出来。” 小黑握住洛辞的手腕,一股混沌涌入洛辞体内,沿着洛辞的经脉游走着,渐渐将墨邪打入洛辞体内用于控制洛辞的混沌逼出体外。 洛辞经过一日的战斗,尤其是与墨邪的战斗,也确实力竭,靠在小黑怀中睡了过去。 “墨邪,敢伤他,这笔账,我会在将来,千倍万倍的向你讨回。” 小黑找来了一些伤药给洛辞敷上,一直在水牢陪着洛辞,这两日倒也是风平浪静,墨邪也未曾来过,只有每日按时送来的膳食。 ———— —— “你们几位说自己是京剧猫,又不愿意展示韵力,我这……实在是难做呀。” 烛龙很是不屑的说道: “我们判宗什么身份,还需向你这守门小卒施展韵力?” “说那么多干嘛,老娘就进了,你敢怎么样?!” “男人婆,你注意下素质好不好!” “叫谁男人婆!?” “你!” “咳咳。” 无情走上前来,两猫顿时停了下来,只见无情从袖中掏出黑金令牌,守卫顿时抱拳行礼。 “原来是判宗四位贵宾,失敬失敬!” 无情收起黑金令牌,正要向前走,却又被拦住。 “可是……” 烛龙的暴脾气上来了, “还有什么可是的,快让开!” 守卫指着刑天说道: “这位客人,赤身露体,不能入城。” “赤身露体?”刑天挠挠脑袋。 “不是有块兜裆裤吗?!”烛龙指着刑天说道。 “哎。”无情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围巾吗?” 句芒很是无语,辩驳道: “难道脖子下面就是腿啊,他有那么好的身材吗?!” “那他的身体在哪儿啊?” “呃……怎么解释?”烛龙和句芒看向对方,莫名的非常有默契。 刑天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情走上前道: “我判宗难得放个年假,就想在身宗好好消费一下,还请行个方便。” “是啊是啊,不行就随便给他找个麻袋披一下呗。”烛龙来连忙附和。 “麻袋?额……能给个床单吗?” 刑天披上床单,几猫也终于进了城。 烛龙小心翼翼的靠近无情,边笑边搓着手问道: “大人,刚才您提起了年假,那咱们什么时候……?” 无情头也不回,目视前方, “本官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烛龙瞬间消了气焰,有些失望。 这时,前方出现许多的猫拦住了无情的去路。 “俺家的菜呀,块大料足!” “住我们家吧,绝无强行消费!” “我家菜价公道,童叟无欺!” “……” “搞什么呀,我们很忙的!” “再拉,我发飙了啊!” 众猫将无情一行团团围住,无情却理会周围的吵闹声,只是嗅了嗅空气,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黯大人不可能没有发觉这城内的异样,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是黯大人给下官的考验吗? “我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大人,咱这不是赶时间吗?!” 无情不理会几猫,径直朝路旁边走去,只见树后走出一道身影,正是陆吾。 “早就看到本官,为何不出来?” “还是无情你慧眼如炬呀,一眼就看出我藏在哪了。” 烛龙,句芒和刑天见到了陆吾,也连忙挣脱,跟了过来。 “无情,走!请你吃饭去!” “我们不是赶时间吗?” “哎,不打紧不打紧,可以边吃边办正事,你说对吧,宗主大人?” “带路。” 第111章 你的月钱还不能满足我 几猫来到了必撑客,桌上的饭食也快要吃尽了,只剩下刑天抱着大桶还在吃。 “傻大个,这可是第五盆了,你就不怕把肚子撑破吗?” “不是撑破肚子,是撑破脑袋。” “男人婆,你平时都用脑袋装饭的吗?!” “你问他自己,他这是脑袋还是肚子?” 陆吾也仔细打量了一下刑天,确实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无情则是品着茶,不言语。 刑天放下饭桶,打了一个饱嗝,烛龙和句芒连忙掩住鼻子,烛龙终于受不了了,凑近无情问道: “大人,这都吃了第五家了,实在是吃不下了,可以办事了吧?” “还有下午茶、晚膳、宵夜!” 两猫十分震惊,内心却是想着他们的判大人饶过他们的小命吧。 陆吾自信的拍拍胸脯,说道: “这有什么,无情,这次我绝对管饱,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全包了!” “陆吾,话别说那么大,你有那么多令牌吗?”烛龙不由担忧道。 “只管吃就是了,不必担心。”无情说道。 两猫流下辛酸的泪水, “租船没钱,倒是舍得吃啊!” 陆吾见此,也是少见的多问了一句, “你们不会是没租船吧?” 烛龙和句芒连忙点头,看见无情阴沉的脸色又连忙摇了摇头。 “哦?!无情,不会你又向上次一样节俭到找一艘小渔船来的吧?” 无情冷哼一声,端起茶碗喝了起来,不去理会陆吾。 “陆吾啊,你至少还有条船,我们是……” 烛龙凑近陆吾耳边,又道: “我们是乘着魔鬼鱼来的,都怪那个傻大个……” 无情一把将杯子按回桌子上,茶水激荡,烛龙连忙住了嘴,老老实实坐回原处。 陆吾只觉庆幸自己没和无情一起来,不然命就交代在海上了。 记得无情还是一只十几岁的小猫的时候,自己要前往身宗断案,因为太忙就让无情随便找一条船,结果无情说经费有限,便寻了一条小渔船,海上漂泊数日才到身宗岛。 节俭是真节俭,不花一分钱,就是玩命,等到了身宗城,差点命都没了半条。 最后也没节俭多少,原来节俭出来的钱是用来吃了。 想想无情小时候,陆吾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一颗尖尖的牙齿。 “想到什么了,这般高兴?”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们上次来身宗,可是要了我的命啊。” “……” 这时,一只妇女猫走了进来,问道: “几位吃得还满意吗?” “呃……我还要二十个鱼肉包子,打包吧。” 陆吾:刑天,你可真不跟我客气啊。 陆吾突然凑近无情,无情一惊,只听见陆吾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脸庞,脸颊不由得变得滚烫。 “做什么?” “哦?!” 胖文的妈妈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好奇。 “嘘。” 陆吾将手伸进无情的袖子,手中的令牌在无情袖子的遮挡下变作一把钱币。 陆吾随手抓了一把递给胖文妈妈,胖文妈妈本来还好奇,现在已经被欣喜笼罩,喜笑颜开, “哎呀,贵客真是大方!多谢多谢!” 无情感觉脸上的热意还未消退,只得岔开话题, “身宗的猫,倒是长得标致。” “是呀,这都得感谢墨大人的赐福啊!” “有意思。” 陆吾坐回无情身旁,手却是不老实的扣住无情的手腕,低声道: “我长得不比她好看多了,你竟然还夸她长得标致。” 无情面色阴沉下来,随即又恼羞成怒般一把推开了陆吾,陆吾重心不稳跌坐在一旁。 胖文的妈妈走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诽:真是奇怪的客人。 “起驾,换一家尝尝。” 烛龙和句芒顿时唉声叹气,陆吾见此,说道: “你们自行去放松一阵吧,日落之前必须回来,刑天呆头呆脑的还是跟着我们,免得走丢了。” 说完,陆吾直接将两枚令牌变作钱币,扔给两猫。 两猫瞬间喜笑颜开,见无情没有意见,瞬间跑没了影。 “不过,今天就当过了年假,年假可就没了。” 两猫因为跑的太快了,根本没来得及听完陆吾的话。 在他们得知后,恨不得抽死现在的自己。 打发走了烛龙和句芒,瞬间感觉清净了许多。 陆吾连忙贴近无情,却被无情冷漠的推开。 “你明明有零钱,偏偏要现变出来,给本官找不自在是吧?” “哪有啊,这不是许多的日不见你,你都不与我亲近了,就想着……” “再有下次,你就没机会了。” “我没机会谁有机会呀?宗主大人最是面冷心软了,不会不应允下官的。” “给本官滚!” 无情一把甩开陆吾的手,陆吾又如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你知道我路痴,这偌大的身宗城,若是迷路了,宗主大人可就找不到下官了呐。” 无情这次倒是没有再甩开陆吾的手,也不理会陆吾在自己耳边说着不害臊的话,只是嘴角渐渐勾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自己也真是拿陆吾没办法,明明最初是个很正经的猫啊,虽然有些时候做出一些跳脱的事情,为什么感觉越活越像个孩子了? 在自己这个,他曾经的徒弟面前,释放天性了?! 无情何尝不知道,这是陆吾极其信任自己的表现呢,知道自己会包容,知道自己面上不喜心中却是欢喜的。 最会惹自己生气,又最会哄自己,就像哄小猫一样,还时常会撩一下自己。 这种感觉,倒也不错,自己早就习惯了陆吾的跳脱肆意,潇洒放纵,活的自由自在。 这才是陆吾,自己爱的那个陆吾。 他就像一团火,将自己全身包裹着,只为融化自己坚硬冰冷的外壳,想起来,还是自己先招惹的他。 短短几步,无情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将自己逗笑了,竟笑出声来。 陆吾也呆住了,无情从未肆意的笑过,哪怕自己再怎么撩,他都没有笑过,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笑了!? 陆吾连忙捂住无情的嘴,无情怔愣了一瞬,连忙收敛笑意,还未等拿开陆吾的手,就听到陆吾的话, “无情,只能笑给我一只猫看,不许给别的猫笑!” 这是,吃醋了,莫名其妙的家伙。 “本官允了。” 陆吾这几日几乎跑遍了整座身宗城,别问为什么,因为陆吾又迷路了。 直到感应到无情的黑金令牌才匆忙往城门赶去,恰巧无情刚刚进城。 陆吾颇有兴致的带着无情朝几家比较好吃的饭馆走去。 无情看向四周,一眼便看出了这条路上有几个隐藏起来的令牌。 陆吾瞧见无情的目光,尴尬的解释道: “这是把味道比较好的饭馆做个记号好带你来的,结果发现好吃的饭馆太多了,还想着靠令牌找到回来的路,谁叫身宗城这般大,还是迷路了。” “你的月钱还不能满足我。” “放心,大不了酒我也不喝了,总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对吧,宗主大人?” “呵……” 无情轻嗤一声,见陆吾笑的肆意,也就跟着陆吾走进一家饭馆。 第112章 封印殿前的争夺 “墨兰体内的混沌枷锁被打破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洛辞捂嘴打了个哈欠,谁知道那会儿的时候对面的牢房里有多吵,好像是在挖地道吧?也亏得他们想的出来。 小黑直接出手,混沌瞬间将水幕冲破,小黑拉起洛辞的手将洛辞带离了水牢。 “待会儿还要打,麻烦。” 洛辞神色有些慵懒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不要勉强。” 洛辞收起懒散的神色,话语中带上一丝玩味和戏谑, “做戏就要做全套,所以……” ———— —— “哈哈哈哈哈,本想亲自去请宗主,妹妹来得倒是快呀!” “哥哥苦心积虑,不惜牺牲外甥女的性命,就是为了这下面的东西。” “妹妹你为了这下面的东西,不也把女儿的性命置之度外吗?” “那是我的使命!” “玷污我墨家高贵血统,才是妹妹你的使命吧?” “宗主还不知道他哥哥是只坏猫吧?”白糖小声问绒嬷嬷。 “墨兰,都知道了……” “不介意,来凑个热闹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殿上方响起,已经走到封印殿下的墨邪和墨兰抬头,星罗班几猫也朝对面看过去。 只见对面的通道上方,一只猫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 “洛辞,怎么是你?!” “你,你不是被关进水牢了吗?!” 墨兰也认出了洛辞,心中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 在自己的印象里,这只叫洛辞的猫是黯的心腹,既然洛辞来了身宗,那黯,估计也来了,若真到那时,只怕不会给自己重新封印的机会。 墨邪大笑起来,眼神却是冰冷异常,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韵力全失还能从水牢里逃出来,不过,你来了也无用。” 这时,封印殿下突然爆发出亮光,墨兰担忧女儿的安危,想也没想就要跳下去,洛辞接下来的话却让墨兰停了下来。 “墨兰宗主别急啊,我可是记得最后一支发簪,还在你的堂兄手里呢。” 墨邪面色一变,墨兰看出了端倪,水袖朝着对面的墨邪而去。 墨邪几乎咬牙切齿, “墨兰,他这魔物的话你也信!” 墨兰也不与墨邪废话,水袖翻飞,招招狠厉,墨邪也只得与墨兰打起来。 “哼,洛辞,真是小瞧你了,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怕这最后一把钥匙被我这堂妹夺去,封印殿下的东西,谁也得不到!” “墨邪,你若不做保留也不一定会输啊,等你兄妹二人两败俱伤我同样可以打开封印,无论怎样,最后得利的都是我。” 墨邪冷了脸色,心中恼怒不已,也自知洛辞说的对。 如今自己与墨兰在此纠缠,一旦真动起手来,自己这堂妹不费些手段可真不好对付,弄不好就会两败俱伤,外面还有判宗隐匿在暗处,洛辞想要下面的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 星罗班几猫现在也是明白了洛辞的计谋,纷纷出手帮助墨兰抢夺发簪。 墨邪见状大喝一声,周身混沌和韵力纷纷浮现,巨大的能量将众猫齐齐震退。 迟则生变,墨邪急忙拿出发簪就要扔进封印殿。 墨兰也是反应迅速,一把卷过发簪,握在手中。 “可恶!” 墨邪立即跳了过来与墨兰争抢起来。 “我们快去帮忙!” “白糖!” 说罢,白糖就要再冲上去,几猫拦也没拦住。 见此,武崧,大飞也跟了上去,混战起来。 洛辞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没有谁顾及自己,也算落的清闲。 “封印殿有禁制,不仅需要是宗主的直系血亲,还需澄澈如水的身宗韵力,看来要想办法下去才行。” “钥匙……或许一个办法可行……” 星罗班的韵力还不足以加入宗主之间的战斗,很快就被打飞出来。 白糖还想再冲过去,被绒嬷嬷按住了胳膊。 “白糖,别鲁莽。” “可是……” 武崧说道: “洛辞还在一旁,至今都还没有任何动作,估计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白糖止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动作,几猫就在一旁看着,感受空气中韵力和混沌碰撞的冲击波,这才真正感受到宗主真正的实力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没想到这墨邪没有被彻底净化,如今还是个魔物!” 墨邪虽在与墨兰争斗,还不忘来上一句, “魔物?!墨邪乃是血统高贵的京剧猫!” “哥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别再执迷不悟了!” “墨兰,执迷不悟的是你!” 这时,一道水袖将缠斗的两猫分开,只见洛辞落在了两猫中间。 “果然。” 感受到下方的结界,洛辞又看了一眼墨兰手中的发簪。 墨兰警惕地望着洛辞,果不其然,下一秒,洛辞直接朝自己而来,目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发簪。 墨邪见洛辞出手,怕发簪被洛辞抢了去,更不知道洛辞抢发簪的目的,只得动手抢夺。 三猫混战在一起,场面相当混乱,星罗班几猫也是看呆了。 “好……好快的速度!都快看晕了。” 白糖盯着水袖,没一会儿就眼冒金星。 “这就是宗主的实力吗?好强!” 武崧则是想着,如果能与三猫切磋一番,或许会有很多的收获。 洛辞一脚踢向墨兰的手臂,墨兰吃痛松手,发簪被高高抛起,下方正是封印殿。 墨兰顾不了那么多了,背后巨大的蝴蝶浮现,立即伸出水袖就要抓住发簪,墨邪背后也浮现巨大的暗紫色蝴蝶,洛辞则是直接伸出了水袖。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之后,空中片片蓝色和暗紫色的星尘洒落,消失不见。 三猫齐齐倒退到结界边缘,只有洛辞半跪在地上,谁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果然不行啊,没有韵力果然不能硬拼。 话说夺个发簪,用身宗心法做什么? 墨兰看向手中,顿时大惊失色。 发簪不见了,自己明明抓住了的!莫非掉下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墨兰惊恐万分。 “黯!” 白糖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寂静。 众猫循着白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洛辞的身后,一只黑猫的身影从浓郁的混沌里浮现出来,手轻轻托着洛辞的后背,那只猫正是——黯! 几猫这时看到小黑的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定睛一看,墨兰心中咯噔一下,那不是别的,正是最后一刻被自己握住手中的发簪。 墨邪见到小黑,更是失了分寸, “你……你怎会……你居然也来了身宗!?这不可能!” 不知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看向洛辞,恼怒不已, “洛辞!之前你的话都是假的!都是在演戏对不对!?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被你误导,走进你的戏本里,哈哈哈哈……” 墨邪这时才反应过来之前洛辞的话语或许只是骗自己的,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可就在这时,接下来发生的,却着实让墨邪和在场众猫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小黑没有理会众猫,只是贴近洛辞的耳侧,话语阴狠冷酷, “洛辞,你居然擅自来了身宗,还妄图抢先一步得到这下面的东西!之前的背叛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这次可不是失去功力这么简单了!” 只见小黑手中凝聚起混沌朝洛辞而去,洛辞面露惊恐之色,想要抵挡,却被击中了胸口,倒在了地上。 “洛辞!” 墨邪也是不由后退一步,星罗班三只小猫也感受到一股寒意侵蚀着四肢百骸。 “一次次放过你们,现在又妄图抢占属于我的东西,这样杀了他就太便宜他了!” 墨邪就这么失神的站在原地,黯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自己十年的计划,一切都将要功亏一篑了。 突然,墨邪放声大笑起来,眼中疯狂尽显,很快又止住了笑声,话语变得像淬了毒一样阴狠, “黯,你来了又如何,重塑躯体,耗费了你不少功力吧?!你现在又剩多少力量?三成?还是一成?!” 这是在赌,赌黯的功力根本没有恢复。 小黑不语,只是用狠厉冰冷的眼神望着墨邪。 “杀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见小黑没有动手,只是威胁一句,墨邪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今的黯在自己眼中,也不是什么威胁了。 “你拿到了这最后一把钥匙又如何,打开封印又如何,只有我墨邪才能驾驭这混沌原力!” 星罗班大惊, “这封印殿下根本不是什么韵之原力,竟然是混沌!” “我们被墨邪骗了,那小青姐姐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若是这样,更不能让墨邪或者是黯和洛辞得到了!” 第113章 身陨 墨邪突然跃起,手中凝聚起混沌,朝着小黑而去。 小黑手中凝聚起混沌,与墨邪的攻击相撞。 墨邪感受着小黑这一击的强弱,嘴角笑意更深,突然转头对墨兰道: “妹妹何不与我联手,先将黯击退!” 墨兰看着如今局面,也知道孰轻孰重,只能先放下自己与墨邪的仇恨,凝聚起韵力,与墨邪一同攻向小黑。 “不自量力!” 说罢,小黑周身的混沌开始迅速凝聚,汇聚一击朝着两猫而去。 僵持片刻后,墨兰和墨邪明显感受到小黑渐渐无力抵挡。 墨邪见如今自己并未动用水无相分身,只是与墨兰合力的一击,竟不想黯居然对抗的如此吃力。 “呃……” 一声闷哼响起,攻击打中了小黑,小黑半跪在地上,在场的众猫都不可置信,最难以相信的便是墨兰了,自己从未想过十年前还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黯,如今竟然这么弱。 只见小黑的身体开始逐渐虚化。 “这是……发生什么了?” 墨兰和墨邪看向小黑,眼中神色不明。 “可恶……没想到还是不行……极限了……” 话音刚落,小黑的身影彻底变得虚幻,化作混沌消散无踪了。 “哦?!哈哈哈——” 墨邪怔愣了一瞬,随即怪笑起来。 “看来,黯果然受了很重的伤啊,强行降临猫土,竟然还维持不了多久,这一局,我墨邪赢定了!” 墨邪先前还有些忌惮,如今却是放心了,看到地上挣扎起身的洛辞,在自己眼中也无关紧要起来。 只见洛辞嘴角不停地流着血,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小黑消失的地方踉跄的走去,一把握住了地上的发簪。 “洛辞,如今黯都无法降临猫土,你得到了钥匙又能如何,不如效忠于我,墨邪不计前嫌,饶你性命!” 洛辞抬起头,眼中是愤恨和不甘,突然低低笑了起来,望向众猫,又看了看墨邪,说道: “别急啊,墨邪,戏未到终章,结局如何,可说不准呐,黯可是留了一份大礼等着你!” 说完,洛辞纵身跳下封印殿。 墨兰见洛辞居然能够穿过结界,也是不敢大意,跟着洛辞跳了下去。 此时此刻,封印殿下。 锁孔已然出现,两只发簪就飘在上空,墨紫和小青焦急的等待着她们的母亲。 听到上方的打斗声和韵力碰撞的声音,两猫心里十分不安。 “上面打起来了?!” “妈妈怎么还不下来?” 就在这时,上方两道身影落地,小青和墨紫定睛看去,不由瞪大双眼。 小青看着那只猫,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支撑她十年来日日夜夜思念的,她的母亲——墨兰! 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只猫随着墨兰一同跳了下来,正是本应该在水牢里的洛辞。 洛辞一落地就没能稳住身形,而墨兰没有给洛辞缓过神来的机会,水袖直直朝着洛辞而去。 洛辞翻身躲过,擦了擦嘴角的血,再不复先前的狼狈与不甘,而是露出了一种闲适慵懒的表情。 “不打了,不打了,还你便是!” 说罢,洛辞将手中发簪向空中一抛,墨兰大惊。 “住手!” 三只发簪像是产生了联系,在空中旋转起来,最终叠合在一起。 洛辞看着空中变作钥匙的三把发簪,不免有些激动,更多的则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自己并不相信墨兰没有封印的办法,而那个办法,估计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发簪散发出青色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封印殿,又瞬间化作一道青光朝着小青身旁的锁孔而去。 “危险!” 小青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等再睁眼,只见墨兰伸出水袖将小青和墨紫拉到了一旁。 而此刻锁孔上方的青色光柱渐渐缩小,重新变回发簪,不等几猫放下心来,三支发簪竟碎裂开来。 “啊!” 地步开始剧烈晃动,几猫连忙稳住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 “韵之原力呢?” 洛辞撑着地面,不忘讥讽一句, “哪有什么韵之原力啊,墨邪的话你们也信。” “什么?!” 地面终于停止了晃动,一块地面消失,露出了下方的浓郁的混沌,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 —— “封印即将打开,几位若归我身宗,便可共享韵力,铲除邪恶!” “我呸!谁稀罕你的韵力!” 墨邪也是不恼,说道: “我破例收你这没血统的野猫为身宗弟子,快来接受我的……” “呸呸呸呸,你先解释解释为什么关押三位长老!” “嗯?!哼,绒嬷嬷,你带他们下过水牢?!莫非那洛辞也是被你放出来的?!” “我们怎么会与魔物为伍!” 绒嬷嬷走出来,看着墨邪,道: “墨大人,身宗机密只有宗主和长老有权获知,你骗去了开启法器的方法,到底想做什么?!” 墨邪伸出手敲了敲自己的眉心,不怀好意的笑了, “哎呀呀,我倒是疏忽了,这么多年来,您从未亮过韵纹呢。” 绒嬷嬷一怔,墨邪笑的更加肆意, “来!亮出韵纹,证明你不是魔物!” “什么?!” 绒嬷嬷浑身颤抖着,捂住脑袋,身上痛苦。 “绒嬷嬷……” “要变成魔物了?!” “哈哈哈——” 墨邪的笑意突然止住了,只见绒嬷嬷两鬓的头发变成了白色,抬起头,身上却并无混沌。 “怎么是旧式韵纹?!你……你分明接受了我的赐福!” 绒嬷嬷将右臂的衣袖拉开,只见一只木质的胳膊展露在众猫面前。 “这……” “若非老宗主生前指点,恐怕老身就如同那风花雪月一般,做了你的傀儡。” “亏得老身苦习驻颜之法,方得保持受你赐福的模样潜伏至今!” “我早就看出来绒嬷嬷是京剧猫里的大英雄!你这骗子还想污蔑她!” “百密一疏,居然被你瞒到了现在!” 墨邪十分恼火,手上浮现出混沌,朝绒嬷嬷挥去,直接将绒嬷嬷击飞,好在大飞及时接住了绒嬷嬷。 “绒嬷嬷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暂时昏过去了。” “先把他拿下!” 说罢几猫完成了变身,墨邪脸色一变。 “哦?竟然有了我宗韵力,还不快快归顺!” “想得美!” 就在几猫要冲到墨邪身前的时候,突然一道金光冲破结界将三猫弹飞出去。 “什么?!” “我等了十余年,封印终于解开了!” 墨邪大笑着朝殿外走去,还不忘回头看了星罗班几猫一眼,说道: “这出戏的最高潮,我要听到整个身宗的喝彩!” “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休想逃走!” ———— —— “这就是你的计划?!”墨兰厉声质问。 “聪明。墨邪自是不敢下来,你也看到了,我早已没了退路,又有何惧?!待封印完全打开,我便可以先墨邪一步与混沌兽融合。” 墨兰看着洛辞,不禁有些怀疑, “你刚刚根本没受伤?!” 洛辞则是表现的毫不在乎,眼中却是闪着寒光, “试试不就知道了?” 墨兰不敢轻易尝试,但如今情况紧急,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绝不能让洛辞搅局。 想到这,墨兰不再犹豫,直接动手,动作极快。 洛辞连忙闪身躲避,紧咬牙关,嘴角又有血液流出。 “想不到堂堂身宗宗主,居然和那墨邪一样对毫无韵力的猫动手,也不怕传出去……” “哼!你这魔物,死不足惜!” 墨兰感受到洛辞的速度明显大不如前,也知道黯那一击,洛辞哪怕有什么方法抵挡,化去大半掌力也必是强撑着一口气了。 对待像黯这样的魔物,墨兰不会心慈手软,看出洛辞的破绽,一掌将其击飞。 墨兰手中凝集起一支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洛辞而去,直直穿透洛辞的胸膛。 在箭矢的力道之下,洛辞的身体朝后倒飞出去,倒在地上。 “啊!” 小青用水袖捂住自己的嘴巴,身体却是因为不可置信和恐惧而颤抖着。 墨紫和小青见洛辞倒下,又见到墨兰的冷漠,不由心中生起惧意。 小青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下手这般果断,就连杀死一只猫都是如此……那父亲…… 虽然洛辞是魔物,但一路走来,都从未真的要杀自己和星罗班,大家早就习惯了洛辞这个敌人,却不想,如今…… 而墨紫看向墨兰以及倒地的洛辞,心中是满是悲凉。 是啊,她连父亲都能面不改色的推下山崖,更何况是身为魔物的洛辞。 自己在幻想什么,自己的母亲,本就是一只冷血无情的猫,为了身宗,为了宗主之位,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第114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继承了宗主之位,这就意味着,你们要为此付出你们的全部,关键时刻,也包括献出你们自己的生命!” “我不要做什么宗主,我只要一个能够给我温暖的家!” “身宗选择了墨兰,而修,选择了你们,这,都是使命!” “什么使命?!他凭什么操纵我们的命运!” “父亲活着却杳无音信,母亲活着也不愿意见我,妹妹,我在妹妹眼中完全是陌生的……” 墨紫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跪倒在地,掩面哭了起来。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墨兰慢慢向后倒退, “阿紫,带着你的妹妹,守护身宗,等着你们的父亲回来。” “不对!我知道了!我知道您为什么不理我了!”墨紫突然明白过来,抬起了头。 “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但,来不及了,墨兰不是个好母亲,对不起!” 墨兰转身,纵身一跃,突然感觉腰间被缠住了,双脚立在了封印边缘。 只见是墨紫伸出水袖,缠住了墨兰的腰,将墨兰拉了回来。 墨兰双脚立在边缘,不断挣扎。 “您冷落了我十年,就是怕女儿在这一刻伤心难过对吗?” “快放开!” 墨兰疯狂挣扎依旧无法挣脱。 “您舅父拔去您发簪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对吗?” “阿紫,没时间了!快放开妈妈!” “宗主的生命,才是最后的封印,对吗!?” “什么?!” 小青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 “真是精彩啊,墨兰宗主。” 突然,寂静的大殿里响起一阵掌声,打破了这悲伤浓重的气氛,三猫寻声望去,只见明明被击中的洛辞居然站了起来。 “不必惊讶,你还杀不了我,毕竟这出戏的终局,我要亲眼看到,我早就料到你有封印之法,安然出去了又能如何,所以,不如破釜沉舟,赌这一次又何妨?” 说完,洛辞在三猫的视线下快步走向封印边缘,在墨兰身旁小声说了什么,跳了下去,身影瞬间消失在混沌里。 墨兰瞳仁颤栗着,眼中涌现许多复杂的情绪,里面夹杂着欣喜以及遗憾…… 墨兰知道,洛辞跳下去便只可能被永远封印在这里,宗主的生命才是最后的封印,所以,自己必须牺牲,换女儿平安。 这时,最后一块封印开始晃动,墨兰见墨紫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不由焦急, “妈妈,有相亲相爱的夫君;妹妹,有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墨紫,什么都没有!” 说完,墨紫将墨兰用力向空中一甩,自己飞身跳下了封印。 “阿紫!!!” 墨兰立刻甩出水袖,却没能触碰到墨紫的衣角。 “我也是宗主……” “姐姐!!!” 小青趴在边缘将水袖伸下去,却被墨紫弹了回来。 “你终于喊我姐姐了。” 墨紫闭上眼沉入海底,下方一张巨口要将墨紫吞没。 就在这时,一只翠鸟从天而降,冲入封印之中,将墨紫裹进羽翼里。 封印开始迅速闭合,一切归于平静,只留小青趴在墨兰怀里唤着姐姐,哭得撕心裂肺。 ———— —— 无情站在高处,望着地上狼狈的墨邪,也只是有些惋惜的开口: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墨邪缓缓起身,环视众猫,又哭又笑,随即用右手指着众猫,神色癫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了我十年的心血!?” “为什么不按照我的戏文来演!?” “你自己的选择,没有权利强加于猫。” “权利?!” “谁又给了你判断是非的权利!?猫土,还是黯?!” “你又如何判断你之所为?”无情也不恼,反问道。 “墨邪所做的,就是正义!” “不仁不义,不择手段也算正义?” “你们这群肮脏的魔物,有何资格在此说教?!墨邪,乃血统高贵的京剧猫!” “哥哥!”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众猫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武旦装扮的墨兰和小青向墨邪而来。 “当我叫你哥哥的时候,当孩子们叫你舅父的时候,你不觉得羞愧吗?!” 墨邪被墨兰的气势逼的不由后退一步,可如今战败的墨邪依旧没有醒悟。 “啊!我明白了!是你!你个骗子!你知道封印的方法!你骗了我!” 墨兰似要将这些年的痛苦与恨尽数发泄,声音中夹杂着悲愤, “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墨邪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看来,洛辞也败在你手里了吧,想不到啊想不到……哈哈哈……” 墨兰没有解释,毕竟封印殿下发生的,至今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那一箭,洛辞必死无疑,为何还活着,但只要封印不破,便可保身宗一段时间的安宁。 无情与隐在暗处的陆吾对视一眼,也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了,也知晓这是洛辞和小黑的计划。 这时,白糖大声喊道: “小青姐姐,你爸爸是被他陷害的!” “舅父!”小青心中怒意更甚。 “错都在你,墨兰。” “你就不该下嫁一个平民子弟,这些血统卑微的猫,都不会演戏!都不会演戏!”墨邪越说越疯狂。 “你自己去演吧!” 白糖上前,一拳将墨邪击飞, “这一拳,为了小青姐姐的爸爸!” “这一拳,为了三位前辈!” 武崧也冲上来,再次将墨邪打飞出去,大飞也揪起墨邪的衣领, “这一拳,为了绒嬷嬷!” 墨邪支撑着地面,哪怕再狼狈,依旧没能让他清醒,哪怕是一刻。 “你们,都不懂,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这时,小青走到墨邪身前,墨邪一愣,抬起头来。 “啊……青儿?” 小青一拳挥出,墨邪闭上眼睛,却见拳头迟迟没能落下。 墨邪睁开眼,看着痛苦的闭着眼睛,隐忍着的小青。 那一刻,自己仿佛看到了墨紫,自己欺骗了十年的墨紫,被自己视作棋子,报复自己堂妹的墨紫。 “阿紫……阿紫……” “打呀!” “你倒是打呀!” “阿紫,你知道舅父最疼爱的就是你,阿紫,舅父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舅父最疼爱的就是阿紫对不对?” “阿紫,你是最乖的,舅父说什么你都信,对吗阿紫?” 墨邪眼中闪着泪花,眼中充满了期待。 小青流下泪来,双手颤抖着,声音却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的海面积聚着浪潮。 “这一拳,是为了被你欺骗了十年的姐姐,我的姐姐!!!” 墨邪瞳孔骤缩,他认出来了,那不是阿紫,是小青。 不是他最乖,最听话,最好骗的阿紫。 小青重重的一拳挥出,墨邪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刑天,收押身宗墨邪。” “得令!” “虚无放逐!” 墨邪被拷上枷锁,身影被刑天的盾牌吞没。 “打道回府!” “慢!” 无情回身,见是小青。 “我要替师父报仇!” 无情见此,扔出黑金令牌,令牌上一道光芒闪过,与此同时,身宗城里封锁的锁链全部消失,依旧被控制的猫民们齐齐朝着宗宫而来。 “本官此行,只为墨邪,你们还是先料理一下身宗后事吧。” 白糖刚要上前一步,墨兰喊道: “别冲动,有埋伏!” 武崧说道: “宗主,全城的京剧猫都被墨邪的赐福……” “不!这里还有陌生的强大力量!让判宗走!” 无情环视四周,看到了站在高墙上的幻夜。 “黯大人,还是……” 幻夜见此,化作一只鸟雀飞走了。 “我们走!” 说着,判宗也离去了。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陆吾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宗宫大殿,转身离去。 “哎?!这就让他们走了?!” “我与青儿耗费了大量韵力,此刻再与判宗纠缠,毫无胜算。” 这时,武崧和大飞纷纷跪倒在地,神情痛苦,周身的韵力快速流逝。 “武崧!大飞!你们没事吧?” “勉强还能运起一点韵力……” “不过,怕是不够用啊!” “小青姐姐,这又是学了新本事了吧?咦?你姐姐呢?” 这时,没了无情的封锁,全城的京剧猫纷纷被墨邪的混沌控制,朝着墨兰几猫而来。 第115章 混沌兽 封印下,在无边的黑暗里,混沌兽巨大的身影狂躁的挣扎着,嘶吼着。 在这深海之中,混沌兽无法贯通天地之气,若封印不打开,它永远出不去。 混沌震荡着,冰冷的海水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两猫的身体。 小黑周身混沌向四周溢散,将洛辞和自己护在其中,也保证两猫在海底能够呼吸。 身后的邪灵蛇身形不断增大,阴冷的竖瞳里闪着寒光,如同看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此时的混沌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进入了自己的领地,它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入侵者有任何的恐惧,甚至还让自己感到了一丝威胁。 而此刻的混沌兽无暇他顾,因为在它的体内,翻涌的元初之力令它十分痛苦。 只见混沌兽的身体被一缕缕金光穿透,混沌兽嘶吼着,痛苦的扭动身躯,周围的海水震荡的更加厉害。 “混沌兽实力很强,我们在此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突然,一声清脆的鸣叫伴随着一阵青光冲出混沌兽的身体,巨大的混沌兽随即消散无踪。 小黑的身影飞快的朝混沌兽而去,混沌兽被打散的身形正在飞速的重新聚拢。 邪灵蛇的混沌之力攻城掠地般以破竹之势朝混沌兽而去,邪灵蛇口中伸出粗重的锁链,将混沌兽用枷锁死死捆绑在一起,使其无法动弹。 “洛辞,就是现在!” 洛辞见此,离开了小黑周身混沌铸造的屏障,飞速朝水中的混沌兽而去。 混沌兽也知道了眼前这两只蝼蚁的想法,混沌几乎瞬间凝成了实体。 “复原的速度好快!” 洛辞感受着四周混沌的冲刷,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自己的躯体,意识也渐渐被扯远。 终于靠近了混沌兽,混沌兽嘶吼起来,挣扎着要挣脱周身的锁链,邪灵蛇死死缠住了它,冰冷的牙齿刺入混沌兽体内,吸食着它体内的混沌。 小黑感受到自己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入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不停的冲撞着。 在混沌兽眼中,面前的两只猫令自己仇恨,他们的身上有着将自己囚禁在这海底的,那群京剧猫的力量。 自从自己被从他的体内抽离,便开了灵智,从此再不愿向任何猫臣服。 而如今的这两只猫竟妄图得到自己的力量,对自由的渴望让自己再不愿被束缚,自己应出去,享受毁灭的乐趣。 海水剧烈震荡着,巨大的冲击使得洛辞寸步难行,小黑也在死死支撑。 终于,混沌兽身上的锁链寸寸崩裂,混沌兽张着深渊巨口嘶吼着,小黑也被反震,飞出去,身体狠狠撞击在封印的结界上。 如今功力尽失的洛辞又如何抵挡,只得眼睁睁等待着被混沌兽吞噬。 “洛辞!” 洛辞眼前越来越模糊,心知自己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不能倒下,必须成功!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不是吗?! 洛辞的身影被混沌兽吞噬,小黑看到这一幕,却是没有动作,眼中猩红一片,身躯因紧张和恐惧而颤抖。 自己不能过去,能否收服混沌兽,要靠洛辞自己。 小黑就这样死死盯着混沌兽,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不安却是被无限放大。 自己要相信他,相信洛辞! ———— —— 洛辞感受到四周一片黑暗,自己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沉沦。 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没有光,四周一片黑暗,浓郁的混沌弥散在周围,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这样吗?濒死的感觉…… 不过这一次,自己会战胜它,只能战胜它,必须战胜它! “没有韵力又如何,只有舍弃,方得新生!我会向你证明,没有力量的我,一样能够让你臣服!” “无法使用韵力,不代表我无法吸收混沌!” 周围浓郁的混沌朝着洛辞涌来,汇集,吸收。 混沌兽感受到体内的异样,双瞳瞬间睁大,小黑发现了混沌兽的异样,手中开始凝聚混沌之力,朝混沌兽而去。 混沌兽对小黑没有提防,瞬间,凝聚成型的躯体又被打散。 此时,被混沌兽吞入体内的洛辞再次出现。 小黑看到洛辞眉心的金纹散发出光芒,洛辞双手结印,周围的混沌飞速朝洛辞体内涌入。 混沌兽再次开始凝聚身形,却抵不过洛辞吸收混沌的速度,在一声嘶吼之后,消散无踪。 深紫色的海水变得澄清,渐渐能够视物。 翠鸟散发着青色的光芒,在上空一动不动,青色和金色的光辉将海水照亮。 洛辞周身的混沌全部被吸入体内,海水不再激荡,周围陷入了静谧。 小黑飞快来到洛辞身旁,用结界将自己和洛辞笼罩起来。 洛辞猛的睁开眼,洛辞周身的混沌又开始溢散出来。 “成功了……不过还不够。” 小黑点点头,手轻轻抚上洛辞的脸庞,眼中是欣喜和担忧。 “虽然混沌兽已与我合为一体,但它所蕴含的原始混沌之力太过强大,换做之前倒也无碍,但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无法炼化所有的混沌,小黑,我会将无法承受的混沌全部传输给你!” “好!” 说完,洛辞和小黑盘膝而坐,洛辞双手结印,一个复杂的青色云纹法阵生成,源源不断的原始混沌之力以法阵为媒介输送到小黑体内。 小黑感受到涌入自己体内的原始混沌之力不再向先前从混沌兽体内强行吸收的那样霸道,而是变得温和,如水流一般冲刷着自己的经脉。 “你在使用翻云印的力量!”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小黑睁开了眼,只见洛辞胸前的法印碎裂了。 小黑看向洛辞眉心暗淡下去的金纹,有些担忧,也猜出了什么。 洛辞有些遗憾和惋惜的开口, “翻云印毕竟只是一件法器,承受能力有限,我用它转化原始混沌之力,如今毁了,先前被它吸收的韵力也回来了,虽然它最后的秘密没能解开,但我想,我不再需要它帮我维持体内混沌与韵力的平衡了,或许,混沌与韵力的转化也将在未来实现!” 小黑有些吃惊,随即便是大喜, “我们终将解开混沌和韵力的秘密,我们的理想,终会成为现实!” 被翠鸟保护在内的墨紫也清晰的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震撼和复杂也涌上心头。 不出意外,那只黑猫就是黯了,那个归根结底,父亲和母亲悲剧的源头。 若是没有黯,没有混沌,自己就会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邪恶的魔头会有这样的一面,就像之前在海滩的时候,他们似乎并没有那么冷血,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啊! 翠鸟感受不到任何威胁,慢慢松开了翅翼,墨紫还不明所以,下一刻就感觉保护着自己的翠鸟正在极速下坠,下一刻,自己落在了地上。 不,准确的说,自己落入了结界之内,而不远处正是洛辞和小黑。 第116章 父女重逢 墨紫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见翠鸟竟化作普通的形态,蹲在了自己的肩头。 听到这一动静,洛辞和小黑同时睁开了眼,朝墨紫看来。 “你……你们……” 墨紫被两猫周身的混沌所震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最好待在那里。” 小黑手中凝聚起混沌,墨紫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只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温润如玉,还带着一丝轻笑, “好了好了,这里又没有其他猫在,戏也演的差不多了,累了,别吓坏小猫。” 墨紫愣在了原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演戏?什么吓坏小猫?! 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小猫?! 不过好像自己在他们面前还真是一只小猫啊。 墨紫也知道自己对上他们毫无胜算,但心中对混沌的仇恨让自己对两猫没什么好感。 想到母亲之前的话,墨紫心有余悸,凭借两猫的实力,若是出去了,猫土就危险了,不过现在他们恐怕也跟自己一样,出不去了吧? 可是,猫土的安危从来不是自己在乎的啊! 甚至想,如果自己不是京剧猫,那会不会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爸爸妈妈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可是又想起之前不知道他们身份时的相处,不也很好吗? 对洛辞和小黑,墨紫心中很是矛盾,但想到或许他们只是在演戏,骗自己呢?可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可骗的啊? 墨紫沉默着盘腿坐下就开始修炼,不去理会洛辞和小黑。 就这样过了三日,墨紫努力修炼着,洛辞和小黑依旧在吸收和稳固原始混沌之力。 待小黑和洛辞彻底稳固了体内混沌兽的力量,墨紫也有所察觉,睁开眼睛。 “你们……” “放心,你的父亲托我保你们安全,所以,我不杀你。” 墨紫一听,瞬间被激动和喜悦包围,也不再惧怕两猫,立即跑到洛辞身前,问道: “你认识我的父亲,你能告诉我我的父亲在哪里吗?!” 洛辞看向墨紫满含期待的眸子,只笑不语,墨紫却是急了。 “求您快些告诉我好不好!” 洛辞摇摇头,墨紫察觉到一旁小黑的低气压,吓得后退几步,不出声了。 过了许久,墨紫突然问道: “我父亲他……可还好?” “他如今很好……他有他要做的事,等做完了,便回来了。” “我不明白,你明明被母亲……” “那一箭射死了,对吗?” 墨紫也没想到洛辞会耐心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愣住了,随即点点头。 “哈哈哈……”洛辞则是轻笑起来。 “很简单,幻境。”小黑开口道。 “对,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从未见到小黑出现,很简单,将整个封印殿笼罩在幻境之中,外猫无法察觉,施术者亦可隐匿身形,而你们看到的,亦真亦假,看到我受伤是假,身陨亦是假。” 墨紫明显有些不信,反驳道: “不可能,若真是幻境,凭母亲的实力怎么可能无所察觉!” “呵,你的母亲,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只要我不想,她如何察觉的到?” 墨紫随即低落起来,是啊,如果母亲能够察觉,当年猫土大战怎会落败。 而黯的实力,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 不过现在,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这封印之下了吧,也好比他们出去为祸猫土来的好。 只是自己的父亲怎么会认识他们? “我们也该出去了。” “休想!” 墨紫一声厉喝,在这方空间里格外响亮。 “我们要走,哪怕有这翠鸟相帮,你也拦不住我们。” “……封印已经关闭,你们出不去的!” “混沌兽都已经被我们得到了,这个封印殿,又如何拦得住我们?” “……” “不如给你一个选择,你是想待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还是随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身宗?” 墨紫犹豫了,自己太害怕孤独和黑暗了,他们要离开,自己确实拦不住,但他们竟要带着自己一同离开,莫不是去找父亲? 不可能这么好心,为什么自己总把他们想的那么好,忍不住想信任他们…… 自己还从未见过身宗以外的世界,真的很想很想出去看看…… 之前还想着留在身宗陪着舅父,真是可笑啊,自己不过是舅父报复母亲的棋子而已。 墨紫心中警惕依旧没有完全丧失,问道: “你们莫不是要将我魔化,去伤害我的母亲和妹妹,伤害身宗?!” “我向来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你的父亲,自然护你周全,魔化你,对我,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墨紫低下头,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选择。 最后墨紫眼神坚定,眼中闪着光亮,说道: “我要回去找母亲和妹妹!” “不行。” 墨紫愣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找母亲和妹妹!?”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得选!” 小黑冰冷的话语让墨紫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 自己真是得寸进尺啊,他们若是让自己回去找母亲,不就是告诉母亲,他们已经得到了混沌兽并且成功离开了吗。 他们不杀自己灭口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自己又再干什么…… 小黑耐心也耗尽了,若不是洛辞在一旁拉着自己的手,自己估计早动手直接打晕带走了。 “既然选择了离开,今后如何,由不得你。” 小黑尝试调动体内的混沌,感受了一下,如今的力量足以无声无息的撕裂空间离去。 果不其然,只需挥出一斩,空间便开始晃动,一道裂缝生成。 “洛辞,我们走。” “不想留下就跟上。” 墨紫被刚刚那一幕震撼到久久无法回神,听见小黑冰冷的声音,连忙跟上。 三猫脚步刚踏入黑洞,下一刻就出现在阴霾山谷的上空,谁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我带她去云忧谷。” 小黑显然也放松下来,神情愉悦不少, “早去早回。” 说罢,洛辞带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墨紫朝云忧谷方向而去。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洛辞看着自己身旁的小姑娘,故意放慢行程,带着墨紫从各宗的上空走过。 墨紫知道,洛辞没有骗自己,自己果然看到了与身宗截然不同的风景。 猫土很大,很好。 再一次踏入黑洞,两猫来到了云忧谷。 原本还在打盹了吉祥如意感受到云忧谷有了来客,急忙撑船到来,却见洛辞带着一只十五六岁的小猫在这里候着。 吉祥和如意顿时感觉不该过来,转身就要往谷内划。 洛辞拉起墨紫跃到竹筏上。 如意有些不耐, “怎么又是你,云忧谷你家的呀,没事就来,这个月来了几次了!?” “哟,你什么时候还生了这么漂亮的娃儿,现在才带来给我们瞧瞧啊?!”吉祥调侃道。 洛辞被气笑了,这两只猫老拿自己打趣。 “莫要乱说,这可是雨师的女儿。” “什么?!” 两猫因为太过激动,周围的岩壁上又滚落下来几块碎石,洛辞和墨紫也是捂住了耳朵。 “他……他的女儿?!” “就他那长相,女儿能这么漂亮?!” “你们也就敢当着我的面说说,若是被雨师听见了,有你们俩好果子吃!” 墨紫听着几猫的谈话,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这里。 跟随洛辞走到一个凉亭前,只见凉亭中央的石凳上坐着一只身着浅蓝色衣袍的猫,头顶蓝色的帽子上蹲着一只翠鸟。 这时,墨紫肩头的翠鸟竟然飞了起来,啼叫着,雨师听见声音,转身。 墨紫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 “爸爸!”墨紫哭着冲过去,被雨师揽进怀里。 “爸爸!” “阿紫……我的阿紫……” 父女俩相拥着,雨师脸上的面具渐渐开始消退,最终消失。 “还……还真是她的女儿啊……” “这下,小明月有伴喽!” “这可说不准,明月啊,留不住。” 这时,明月走到这里,看着庭中这一幕,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感动。 “洛大叔……” “月儿,若是今后遇到星罗班,今日之事,莫要说出去,可能答应?” “可是师父……” “你总会出去的。” “……我答应您。” 明月心中有一种感觉,就是洛辞不会骗自己,说不定自己很快就会与星罗班团聚了。 待明月再一抬头,就瞧见洛辞的身影一闪而逝,想来是离开了。 春节特别篇:新年(无确切时间线) “又到新年了吗?” 看着远处被弟子们布置的热热闹闹的演武场,以及试炼塔和房屋上挂满的红灯笼,偌大一个纳宗,只剩下零星几个弟子在这里了,显得很是冷清萧条。 纳兰无奈的笑笑,背着手从凉亭起身,准备回房。 背影在上方昏黄的荧光藓照耀下有些落寞孤寂。 纳兰刚刚走到池边长廊,就看到一个小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师父,师父!不好啦!宗属卷轴出问题了!” 纳兰一惊,见这个小弟子都急的要哭了,赶忙朝试炼塔走去。 推开试炼塔的大门,只见漆黑一片大殿内十二幅画卷全部展开。 纳兰有些失望,修复完成之后就转身朝屋内走去。 “不应该啊,若是出了什么异样,我也该有所察觉才是,唉,看来是真的老了啊!” 自己推开门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从前,洛辞来到纳宗的第一个新年。 “试炼塔出什么问题了?” “师父,我也说不上来,大师兄也毫无办法!您快跟我来吧!” 当自己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推开门,屋内张灯结彩,大殿中央摆着一个长长的饭桌,摆满了饭菜。 “师父,新年快乐!” “你啊,怎么和你的师弟学淘气了,还敢骗师父了!” “师父,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师父!新年快乐!” “师父,师弟们都回去过年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师弟留在这里,以后每一个新年,我们陪您过!” “没错没错!” 后来啊,几乎每一个新年都过得热热闹闹的。 后来,便没过新年了…… “师父,祝您老人家新年快乐!” 纳兰猛然间回头,看到身后一群弟子,他们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菜,笑着望着自己。 “你们……你们不是回家去了吗?” “师父,您老糊涂啦,不是说好了吗?今后每一个新年,弟子们都陪您过!” “对对对!” “师父快进来,饭菜要凉啦!” “哎,好好!” ———— —— 星罗堂, “悠狸也走了,只剩你了咕咕,你说你要是能陪我这老猫说说话也好啊。” “咕咕~” “唉!” 银婆婆拄着拐杖慢慢朝屋内走去,隐隐约约听见厨房有什么响动。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老鼠,偷东西偷到老太婆我这里来了!” 一推门,屋内的众猫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乡亲们全部聚集在自家厨房,身后是一桌子美食。 也不知是哪个先反应过来,喊道: “新年快乐!” 之后便是一屋子的猫都喊了起来,银婆婆还处在愣神的时候就被两只猫搀扶着坐了下来。 “银婆婆,俺们带悠狸啊,陪您过年了!” “胡闹,老婆子我可不稀罕,该回纳儿去回哪儿去!” 嘴上这么说着,银婆婆眼角却是被泪水浸湿了。 这时,一双手推开了大门,整个屋子都静了一瞬,看向门口的身影…… ———— —— 星罗班, “师父,如果师弟师妹和唐明师父在儿就好了,过年肯定很热闹。” “这不是还有荣光陪我过年嘛,老婆子我可是很开心的。” “嘿嘿。” 荣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荣光,陪师父喝一杯吧?” “师父,酒喝多了伤身,少喝点。” “师父,别喝了!” “哎呦,这不是荣光嘛!来来来,陪师父跳支舞吧!” “师父,您醉了!” “老婆子清醒的很!” “哎呦,师父,腰!腰!腰!疼啊!” “哈哈……” “师父,您就饶了我吧!” “这可不行,新年了,怎么着也得陪你的师父跳支舞吧?” “不要啊,师父!” ———— —— 欧阳手持巨大的毛笔朝空中写下一个“火”。 瞬间,韵力裹挟着火焰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响。 弟子们纷纷抬头,只见绚烂的烟火在整个录宗绽开。 画师来到欧阳身旁,将画轴铺展开来,只见画卷上是刚刚的烟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师父,新年快乐!” “走吧,我们回去。” “哎!” 欧阳捻着胡须,在画师的搀扶下朝着屋内走去。 空中的烟火却从未停歇,整个录宗都被笼罩在烟火之下。 ———— —— “哇,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雪地里亮起点点灯火,鞭炮声在寂静的眼宗炸响,红色点缀了这片白色的世界。 瞳瞳望着下方奔跑追逐的孩童,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眼中如同星空一般缀满繁星。 西门在一旁看着瞳瞳,打开折扇遮挡自己脸上的笑意。 “瞳瞳,走,带你出去玩玩!” “哎?好啊!等等,不要拿哄小孩子的口气和我说话啊喂!” 瞳瞳涨红了脸,气愤的瞪着西门,西门则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起随风扇,起了逗弄瞳瞳的心思,说道: “在我眼里,你还真就是个小孩子。” “你说什么?!这还不是都因为你!站住,西门,你别跑!” “哎呦,别打了!” 眼宗的众猫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他们的现任宗主被他们的后补宗主追着满眼宗跑。 ———— —— “妈妈,妈妈!” “蘑菇乖,很快就好了哦!” 灵锡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非常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额……妈妈,这个是什么呀?” “红烧鱼啊!” 蘑菇看着桌子上冒着黑烟,已经烧焦了的鱼陷入了沉思。 “妈妈,这个,真的能吃吗?” “怎么不能,妈妈可是手宗第一的工匠,做出来的鱼也一定是最好吃的!” 说罢,灵锡用筷子夹了一口,放在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 灵锡面色很是痛苦,最后心一横,咽了下去,然后打着哈哈说道: “挺好的!待会让忠也来尝尝。” “妈妈真棒,不仅是厉害的工匠,做饭也好吃!” 灵锡转身之后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将锅里剩下的汤汁浇了上去,掩盖了烧成焦炭的鱼肉。 “哇,妈妈,这样比刚才好看多了!” 灵锡看着桌上的红烧鱼,不由坏笑了起来。 这时,忠走了进来,看到灵锡在傻笑,不由问道: “灵锡,你笑什么?” “咳咳,没什么,来来来,尝尝我亲手做的红烧鱼!” “嗯嗯,妈妈这次做的很好吃!”蘑菇附和道。 忠看向那盘色泽鲜亮的红烧鱼,没想什么,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蘑菇期待的看着忠,而灵锡在一旁努力的憋笑。 见忠神色不对,最后咽下口中的鱼肉,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吃吗?” 忠见灵锡很是期待的看向自己,很是僵硬的点了点头。 灵锡见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结果进行,不由有些失望。 “忠,好吃就再来一口!” “不!不了,我……我突然想起来实验室机器忘关了,马上……马上回来!” 看到忠落荒而逃的身影,灵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将桌上的红烧鱼扔掉了。 “妈妈,为什么要倒掉呀?” “嘘!别和你爸爸说!” “哦!” “……傻子,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做的菜啥滋味啊,难吃!” ———— —— “小青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开饭啦!”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班主婆婆和唐明师父,星罗班,还有……妈妈了。”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想点开心的!” “嗯!” “大飞和海漂合作的手艺,太香了!” 大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海漂也害羞的红了脸。 白糖迫不及待夹起一块鱼片塞进嘴里,烫得直吐舌头。 “烫烫烫!” “你这丸子,能不能别干什么那么急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才不想吃豆腐呢。” “哼!给你。” 武崧将水袋递给白糖,白糖笑嘻嘻的接过去。 “明月姐,新年了,你不想家吗?” “跟着你们,我很高兴,师父……他,有猫陪着。” “等我们拯救完猫土,明月姐就能回家了,我也能……回家了……” “嗯。” ———— —— “云忧谷。” “父亲,父亲,我们能不能偷偷回去看看母亲和妹妹啊?” “谷主不会答应的,不会答应的。” 墨紫有些失落,就见面前走来一只猫,抬头看去,正是谷主。 “想回去就回去吧。” “多谢谷主,多谢谷主。” 雨师拉着兴高采烈的墨紫出了谷。 谷内,吉祥如意一边碎嘴子一边布置着,谷里的猫都聚在一起,陪谷主一起过年。 ———— —— “墨兰,这宗宫里冷清,不如让老奴陪您去身宗城里转转。” “也好,有劳嬷嬷。” 墨兰和绒嬷嬷走在街道上,看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烟火点缀上空,摊贩们吆喝着,过路的猫络绎不绝。 “身宗城,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是啊。” 墨兰心中有些孤寂,家家户户都在一起,自己的身边却是空的。 这时,墨兰察觉到什么,伸手一抓,手中出现三只布偶娃娃。 墨兰定睛看去,只见一只穿着蓝色的衣服,戴着蓝色的帽子,一只穿着深蓝色的衣服,一只穿着紫色的衣服,墨兰眼眶湿润了,模糊了视线。 “墨兰……刚刚……” 绒嬷嬷担忧的走上前,却见墨兰有些失态,只是固执的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只布娃娃,是小青的那一个。 绒嬷嬷看到墨兰笑了,笑的很苦涩,却没有落泪。 “墨兰……” 墨兰将四只布偶拥进怀里,搂的紧紧的,猛的回神,朝一旁的街道望去,看到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墨兰顾不得什么宗主的架子,连忙追了出去。 “墨兰!” 绒嬷嬷心中焦急,最后还是跟丢了。 墨兰一路追来了海岸,只见两只猫站在一条船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黑夜里,看不清面容,随着船渐渐远了。 墨兰低头看,沙滩上留了两行字: “兰儿,新年快乐!” “母亲,新年快乐!” 墨兰站在礁石上望着两猫远去的身影,眼角的泪水滴落在礁石上。 海浪拍打着沙滩,轻轻带着了海滩上的字,一切归于原处。 “新年快乐……” ———— —— “整个十二宗,绝对数我们念宗最热闹!” “没错!” “小七白,你怎么又哭啦!” “没什么,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小七白!别哭啦!” “我也不想啊,真的控制不住想哭啊!” 叫头,七白,花婶,长乐,狮虎女,天王星,海王星,散白和对子猫都围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着饭。 “对子猫前辈,这次我们还能参加新年四大祭礼吗?” “当然啦!” “这次不会再让我被水淹了吧?” “哈哈,那当然不会啦!” “你这小家伙还挺记仇!” ———— —— 阴霾山谷, “哇,洛辞,头一回见阴霾山谷也那么有烟火气。” “之前没有吗?” “那肯定的啊,之前死气沉沉的,就不像有猫的样子。” “……” 小黑冷冷开口: “你说我们不是猫?” “不是不是!口误,实属口误!” 这次的几猫倒是没有第一次留在碑林吃饭那般拘谨,在新年热闹的氛围下,都高高兴兴的吃着饭。 “妈妈,我想吃那个!” “好!” “欢欢,夜深了,不要吃太多。” “哦,欢欢知道了。” “今夜高兴的日子,让欢欢高兴高兴。” “你就纵着她吧!” “你个话痨,和老娘抢,又找打是不是!” “哼!今天本少爷心情好,不和你这个男人婆一般见识!” “灵钻呢?” “回洛大人,灵钻近日一直泡在研究室里,估计又忘了时间。”阴摩罗回道。 灵钻:我来干什么,反正只能看着。 “宗主大人,今晚……” “本官还没吃饱,一切免谈。” “别这么无情嘛!” “你忘了本官叫什么了?” “……可是,你对我有情,不是吗?” “……” “小黑,今晚有些累,便宜你了。” “好啊,你说的,等等……你说……便宜我了?!” “对啊,这次该我了。” “你不是累了吗?要不……” “我的意思是,我挺累了,所以不能让你累着我。” “等等……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聪明,猜对了。” 第117章 大醉一场 碑林房间, “洛辞……是你……回来了吗?” “嗯。” 洛辞转身关上房门,这时, 小黑起身,轻轻从背后环住洛辞的腰,也不去看洛辞的神色,只是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洛辞的颈窝。 “小黑……” “就让我抱一会儿……” 洛辞感觉小黑的状态不对,也是被小黑紧紧圈禁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时,洛辞瞥向书案,见书案上散落了一堆瓷白的酒瓶,又闻到屋内浓烈的酒气,洛辞大惊。 小黑这是,喝醉了?! 在自己的印象里,小黑从来没有醉过,也从未因什么事就借酒消愁什么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黑?小黑?” 洛辞感觉小黑的重心落在了自己身上,手却是紧紧搂着自己的腰不放。 “洛辞……我做了一个梦……” 梦魇?! 之前小黑有一段时间确实总是被噩梦惊醒,总说自己忘记梦到的是什么。 虽然担忧,但自己依旧会选择尊重小黑的意愿,他自己不愿说,自己便不问,默默陪着他便好。 洛辞装作一脸好奇的模样,轻轻拉着小黑坐到床前,一双眸子认真的望着小黑, “能和我讲讲,是什么样的噩梦让我们堂堂混沌之主都害怕了吗?” “梦里,你没有回来……二十多年前,你就离开了我,再也没有回来,也不会回来了……” 洛辞心口一阵钝痛,感受到小黑语气里的认真,洛辞也怕出什么事。 “被吓到了,莫怕,都是假的,我在的!” 洛辞轻轻挣开小黑的手臂,转过身托起小黑的脸颊,看到了小黑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以及眼中化不开的惊恐。 小黑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早就醉了,眼神涣散,眼中却依旧倒映着洛辞。 小黑突然扑过来将洛辞按倒在床上,洛辞稍稍惊了一瞬,眼中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小黑没了下一步动作,只是重新搂着洛辞的腰,将头埋在洛辞的胸膛。 洛辞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黑,轻轻翻了个身,让小黑同自己并排躺着,小黑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又搂的更紧了。 “怎么像个小猫一样啊……” 就在洛辞以为小黑已经睡熟的时候,突然抱着自己的小黑轻轻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哽咽。 “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你疼不疼啊?” 小黑的身子颤抖的厉害,洛辞也被吓坏了。 “小黑!小黑!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一定很疼吧,为了我,值得吗?” “不疼,不疼,都过去了啊!” “洛辞……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不离开,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抱着你,抱着你呢!” 洛辞感受到窝在自己怀里哽咽的小黑,素来强大坚韧的小黑,哭到失声。 从这些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洛辞也明白了什么。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小黑心中大喜大悲,又很快掩下,自己和小黑甚至匆忙到连静下心来好好疏理一下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自己确实比先去要释怀很多,心中舒畅了,看开了很多事,但不代表小黑心中不会郁结。 如今混沌兽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得到了力量,心中也踏实一些,悬在心中的紧迫感也散去了大半。 许是忽然的放松让精神一直紧绷的小黑胡思乱想起来,心,乱了。 自己在身旁还算有个慰藉,自己出去的那一会儿功夫,寂静便将小黑无从安抚的情绪激发了。 “小黑,我做事欠考虑,很早之前就想同你道歉了,我所做的,自认为对你最好的决定,从未考虑过你是否接受,从未考虑你的内心感受,对不起……” “我们从来不该将过去埋葬在心底,不去直面过去的痛苦,何尝不是在逃避,所以,我想与你一同面对我们的过去,以及所有的苦痛,好吗?” 洛辞不清楚小黑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只是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而小黑已经睡过去了。 洛辞却是没了睡意,轻轻抚摸着小黑的发丝,微翘的白毛,又刮了刮小黑的鼻子,苦涩的笑出了声。 ———— —— “醒了?” 小黑睁开迷蒙的双眼,感受到身旁猫的体温,喝酒后断片的记忆也一股脑涌进脑海里,小黑感到头有些胀痛。 缓了一会儿,小黑才看向洛辞,见洛辞没什么异样,只是眼底的一丝担忧还是掩盖不了。 “我怎么……对了,本想着庆祝一下,就拿出几坛酒来,不想刚打开就陶醉其中了,想着等你来再说,哎,不说了!嘶!” 小黑晃了晃胀痛的脑袋,洛辞就看着小黑,小黑被洛辞看得直发毛,最后,小黑决定摊牌来着,只听见洛辞轻轻叹了口气。 “松开手吧,给你做醒酒汤。” 小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抱着洛辞的腰身不放,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感觉胳膊酸麻的厉害。 洛辞下床,突然问道: “你拿的是哪些酒?” “碑林南苑树下,你说要留给陆吾的那些。” “我看不然吧,你拿的应当是南院石碑下的那些吧?” 小黑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心虚的不敢看洛辞。 “真不记得昨日干了什么?” 洛辞盯着小黑,眼中满是担忧,却见小黑迷茫的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了,话说这酒,我好像在哪儿喝过一些,味道很独特。” 洛辞眼中划过一声怀念, “那是我十年前偶然起兴,让幻夜找来桃花酿的,一直想做出那晚的味道,却是不像,就一直埋在地下了。” 有些滋味应该永远留存在记忆里,就像一瓶封存陈醋,沉淀的越久,它的香味越是深沉浓厚,当你打开它时,就变味了。 只有在回忆里,它才是最美好的,只是因为,那是回忆。 洛辞将桌上的酒瓶轻轻拾起,推门就要离开,却被小黑叫住。 “洛辞,昨日,我没做什么吧?” 洛辞一愣,突然笑起来, “你说呢?” 看来小黑真的将昨日发生的忘了,忘了也好…… 小黑看到洛辞离开,脸上的笑意退却,就这样沉默的坐着,最后捂着脸,苦笑起来。 笑声很是悲戚,又极力隐忍着,到最后,眼角还是滑下一行泪水,才终于止住了笑。 融合混沌兽的力量之后,自己又被拉入梦魇之中,他又出现了,自己看到了很多东西,一直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洛辞离开片刻,终是忍不住了。 ———— —— “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你,后悔吗?” “不悔。” “这亦是我的答案。” “所以我们的结局会改变的,对吗?我不想再失去他……” “我不知,当年我救他,将他带入这棋局的时候,何尝不是让他变成了最大的变数……未来,谁又知道呢……我只知,我要他活着!” “是啊,他还活着……” “我该走了,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等等!” “我不恨,能看到这里,值了……” 小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再陷入这个梦魇之中了,也再不会,见到他了…… 第118章 你不该被原谅 洛辞刚将醒酒汤放在桌案上,原本坐在床上的小黑突然说道: “洛辞,同我说说昨日我都做了什么吧。” 洛辞笑了笑, “没什么,至少你不像陆吾一样耍酒疯,就是抱着我不松手。” “……这样啊,那就好,真没做些什么?” “你想多了。” “判宗无情,前来复命!” 无情的话语传了进来,小黑顺势掐断了这个话题。 “准。” 与此同时,无情站在十二条通道的中央,自己正对的那扇门出现了一个“准”字。 无情长舒一口气,这次总算没有猜错。 “将墨邪带来见我!” 小黑的话突然传来,无情一惊,随即应答, “卑职领命!” 没过多久,无情就出现在碑林,身后站着刑天,刑天手中提着锁链,锁链上拷着的正是墨邪。 “无情,此次做的不错,回去告诉陆吾,让他来一趟阴霾山谷见我,回去吧。” “是,卑职告退。” 无情示意刑天放下墨邪,便缓缓退了出去。 刑天将墨邪的锁链交给一旁站着的阴摩罗,便立即追着无情离开。 这时,碑林的门突然打开,一股混沌涌出,昏迷之中的墨邪周身的镣铐全部消失,下一刻,身影就被拉入房间之内。 阴摩罗感受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力量,不仅惊诧和赞叹他们的黯大人果然厉害,短短时日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 而此刻,屋内, 墨邪被狠狠甩到地上,翻滚几圈停了下来。 “小黑……” 洛辞无奈扶额,小黑这是想直接杀了墨邪的心都有了啊。 “他选择了背叛,还谎话连篇,死不足惜!” 小黑一把掐住墨邪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重伤昏迷的墨邪也是感受到了痛苦和窒息感,挣扎起来。 终于,墨邪睁开了眼。 “呵!” 小黑一把将墨邪甩了出去,撞到了门上,将门外的阴摩罗吓得心惊胆战。 墨邪挣扎着想要起身,又瘫坐了回去,只能费力抬起头看向周围,这才看清对面站着的两只猫。 是不可置信又是惊恐。 “你……你们……” “会再次见到我,很惊讶?” “你……你明明在封印殿下……怎么可能……不,是你们骗了我,不,应该是墨兰骗了我!墨兰,给我出来!” “吵死了!” 小黑手一挥,墨邪就被掀飞在地。 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神色癫狂的猫,或许,墨邪已经疯了。 太爱演戏了,最后自己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 洛辞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揪起墨邪的衣领,墨邪惊恐的看向洛辞。 “墨邪,我来告诉你真相吧,在你我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一步步走进我的戏本了!之后的种种,也不过是我与小黑演给你看的戏而已,就是为了让你坚信自己的计划可以成功罢了。” 墨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洛辞揪着自己的衣领。 “你们……骗我,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墨邪是血统高贵的京剧猫!我怎么会失败?!” 墨邪大喊着一把扯开洛辞的手,跌坐回地上。 原来是自己一早就踏入了洛辞的戏本,真正可笑的猫,是自己! 真是,太可笑了! 墨邪缓缓站起身,抬起头,看向站在洛辞身旁的小黑, “你!是你!黯,一定是你!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不按我的戏文来演!?” “因为,我有力量,而你,只不过是没有力量还妄图得到你无法企及的东西的一个愚蠢的猫而已。” 墨邪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眼中一片漠然,如同失了心智的傀儡。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自己十年的心血,到最后,只是这十四个字而已。 小黑越看墨邪心中越是不喜,忽然想到一个主意,手中凝聚起一个黑洞。 “等等。” 洛辞打断了小黑的施法,走上前,蹲在墨邪身旁。 墨邪没有抬头,眼神有些呆滞, “成王败寇……你赢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后悔过吗?” 墨邪抬头,猛然撞见洛辞眼中一闪而逝的青光,瞬间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幻境?你要……” “是帮那小姑娘问问他。” 而此时的云忧谷内,墨紫感受到手心一烫,急忙翻过手来,就见手心一点青光钻进自己的眉心。 ———— —— “你做了什么!?” “洛辞!你给我出来!” 墨邪在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迷雾笼罩,看不到远处,似乎没有边际。 “舅父……” 墨邪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立即转身,看到自己的不远处站着一只猫,是墨紫。 “阿紫!阿紫!” 墨邪踉跄着朝墨紫而来,却见墨紫在往后退。 “阿紫!阿紫别走!到舅父这儿来!” 墨邪摔倒了,很是狼狈的挣扎起身,见墨紫不再后退,墨邪连忙上前,几乎是爬过去的。 “阿紫!阿紫!” “够了!” 墨邪愣住了,刚想要触碰墨紫的手顿在了空中。 “阿紫……你……” “舅父,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在你心里,只是棋子对不对?!” “舅父……舅父不想骗阿紫的,阿紫最乖了,舅父说什么你都信,对吗,阿紫?” 墨紫不住的流着泪,终是忍无可忍,一把将墨邪推倒在地,揪起他的衣领,拳头却是迟迟无法落下。 “舅父,十年来,我是多么信任你啊,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诬陷我的爸爸,将我蒙在鼓里,让我练水无相,你到底为什么啊?!” 墨邪不说话了,看向墨紫,眼中又倒映出那个听话的小女孩。 “阿紫,舅父……” 墨紫松开了墨邪,拳头还是没有勇气落下, “舅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舅父,我再问一次,我在你心里,只是棋子,对不对?” “对!我从来没有对你付出过真心,你只是我报复墨兰的棋子!是我计划里的棋子!我恨你的母亲,所以更不可能会喜欢她的女儿!一切都是我演出了的,你满意了吧!!!” 墨紫听到墨邪亲口承认,放声大笑起来,最后又掩面哭了起来。 “你不值得被原谅,墨紫……永远不会原谅你!” 墨紫化作漫天的星尘,消散在墨邪眼前。 “阿紫!!!” 墨邪瘫坐在地上,他知道,阿紫还是不愿恨自己的。 这么多年了,说对阿紫没有感情,自己是不信的。 自己早就将阿紫视作亲生女儿了。 “阿紫,恨舅父吧,舅父不该被原谅,舅父错了,舅父真的知道错了……” 墨邪猛的睁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洛辞。 “阿紫呢?!你把阿紫弄到哪里去了!把阿紫还给我!” “呵!” 洛辞拂袖离去,坐回桌案旁,冷冷说道: “你以为重新封印代价是什么?” “不可能!” 洛辞手中凝聚起一团白色的光团,飘向墨邪。 墨邪抬起头,看到了封印殿里发生的那一幕。 是墨紫毅然决然的跳下了封印殿…… “不!不!舅父错了!舅父真的知道错了!阿紫,回来!!!” “别再自欺欺人了,墨邪。” 墨邪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到地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地面,不做声了…… 此刻云忧谷里,墨紫伏在石桌上大哭起来,也彻底不再对墨邪抱有一丝亲情了。 其实在跳下封印殿的那一刻,自己原谅了所有猫,包括欺骗自己的舅父…… 第119章 对招 “异武铠的研制已到最后阶段,只需要最后一步,便大功告成!” “毁灭,如同猫薄荷的气味让我痴迷。” 灵钻拱了拱手,行礼,道: “好说好说,黯大人需要什么,灵钻就制造什么,简单,简单!” “有劳灵大师。” “大师二字,灵钻,当之无愧!嘿嘿嘿嘿嘿……” 灵钻止了笑声, “属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凭当下阴霾山谷之实力,铲平十二宗易如反掌,大人又为何……” “哈哈哈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灵钻知错了。” “阴霾山谷十二殇都是我的心腹手足,何错之有。” “灵钻知恩图报,誓死效忠!” “如此甚好,正巧眼下有一件事要劳烦灵大师。” “不劳烦,黯大人尽管吩咐。” 灵钻只见空中出现一只狼狈的猫,被缓缓扔到自己面前。 “这是……身宗那位?” “胆敢背叛我,岂能如此轻易饶了他。” “灵钻明白了,定会让黯大人满意!” ———— —— “陆吾。” “回来了,怎么样?” “无事,黯大人让你无事便去阴霾山谷一趟。” “让我去?!” 无情点点头,朝桌案走去。 “想必有事找你,你早去便是。” 陆吾凑近无情, “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无情将一谍公文砸到陆吾脸上, “不想去就给本官留下批公文!” “不,我这就去!” 陆吾转身就走,无情被气了一下,也没当回事。 不想陆吾的声音远远传来: “等我回来帮你批,早批完了早和我……” “跟本官滚!” 无情直接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陆吾的身影却是跑远了。 “……” “刑天,把折子给本官拿进来!” “啊,哦,刑天得令。” ———— —— 陆吾径直走进碑林,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小黑,你们成功了!太好了,这几日真是提心吊胆的,哎?洛辞呢?” “坐吧,他稍后便回。” 小黑看向陆吾,头一次缓和了神色。 “稀奇,不在我面前板着脸了?” “你若习惯从前,也不是不行。” “额……那还是算了吧。” “对了,要不和我过过招,看看你现在实力到了哪个地步?”陆吾突然来了兴致。 “你确定?” “非常确定,不后悔,打不死我就行。” 洛辞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非常熟悉的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破房门倒飞了出去,砸碎一片石碑,没了踪影。 洛辞嘴角抽了抽,不用想都知道那个倒飞出去的肯定是陆吾。 因为一把虎头的刀柄直直贴着自己的耳畔飞过去,钉在了身后的树上,还有一把狮头刀直接碎成了几块散落满地。 一旁的阴摩罗颤抖着起身,用一种看淡一切的表情望着满园狼藉。 “……” 洛辞端着一碟桂花糕走了进去,就看见小黑还坐在桌案上,正好收回手。 “你们两个,看来是太闲了。” 小黑见洛辞来了,笑了笑,一挥手,刚刚碎裂的房门,石碑和树木瞬间恢复原状。 “陆吾要同我比试,不想没控制好力度。” “打不死就行。” “嗯,他就是这么要求的。” 洛辞扶额,叹了口气,走出去找陆吾。 此刻的陆吾倒在地上,洛辞探了探陆吾的伤势,向其体内注入韵力,不一会儿,陆吾就醒了过来。 陆吾借着洛辞的力站了起来,捂住胸口,朝一旁吐出一口血,身子摇晃了一下,显然还没缓过来。 “陆吾,你……” “我觉得我有事……” 洛辞只能拉着陆吾,瞬移间回到了屋内。 “下手重了?” “不重……咳咳咳……正好……咳咳咳……死不了……也活不了的那种……” “别说话你就死不了。” 小黑起身,将陆吾按到蒲团上,朝陆吾体内传输着混沌。 “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了,当然之前也能碾压我了,这次……我也稳赚不赔啊,瞧瞧,这次你传输给我的混沌,顶许多年功力了。” 陆吾还等着小黑刺自己几句来着,等着等着,小黑这次竟然出奇的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几句我怪还不习惯的……” “闭嘴,烦的要死。” “你这样才正常。” “……” 小黑松开了手,陆吾也感觉好受多了,几猫坐在一起吃完了茶点。 “洛辞,你们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无事,知你担忧我们,但此事不宜声张,故此知道我与小黑前去封印殿的只有你,所以今日让你只身前来。” 陆吾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无情也不知道洛辞和小黑下了封印殿,还融合了混沌兽,之前的一切也不过是试探无情的忠心,面对力量的诱惑,是否会选择背叛。 而无情也给了两猫满意的答复,无情甚至没有犹豫便要召小黑前来,所以足够忠心,但还是不够。 “不谈这个,话说你们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星罗班好像朝着步宗去了。” “步宗……” 洛辞和小黑对望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神色。 “步宗……” 陆吾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又拿起一块糕点,边嚼边说道: “步宗啊……步宗那沙漠真是……步宗猫没脑子,不过倒是被我碰见一只异猫,还曾救过我一命。” 洛辞从未听陆吾提起过,但洛辞和小黑都知道陆吾在猫土四处漂泊的那十四年,定是有许多经历。 “那年听到混沌大军要大举进犯十二宗,念宗已经沦陷,我便匆匆往回赶,想要马上回判宗。” “不想正巧遇上黑风暴,力竭之际恰巧遇到一只猫,我当时太过心急,已然是草木皆兵,只当是遇到了劫匪,与他过招,发现了他异猫的身份,与他同行的小姑娘心慈,两猫带着我来了一间客栈,并给予我吃食,我自然不可能恩将仇报,只道是若他日遇难,必鼎力相助。” “也不知能否再遇到他俩,若是能遇到……对了,你们不是要去步宗吗?若是遇到了……” “那只异猫叫沙无痕,但我只知那个姑娘姓潘,那客栈名叫笼门客栈。” “好。” 陆吾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低头看见被阴摩罗堆到一旁的断罪、斩邪,陆吾才反应过来。 “小黑!你赔我兵器!” “是你要切磋的,我只保证你活着,有什么损失,你自己承担。” 洛辞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碎成渣的刀,以及一个断成两半的刀柄,皱了皱眉。 若不是还有刀柄,谁也不会联想到它们曾经是两把刀。 “损毁的有些彻底了,看来需要重新锻造。” 说罢,洛辞手中韵光浮现,只见碎裂的刀刃开始聚合,熔炼,又开始重新塑形。 “那个狮头毁的彻底啊,帮我塑成一把刀吧,不太习惯双刀。” 洛辞意念一动,熔炼好的铁开始塑形,慢慢一把长刀的雏形便出来了。 待光芒散尽,一把刀出现在陆吾手中。 陆吾那在手中细端详起来,看到刀柄处依旧是虎头,吞口处出现了一个狮头,刀比先前重了不少,长度上也略有增长,暗金色和赤红色交织的一条纹路贯穿整个刀身。 “不错呀。” 洛辞幻化出一个刀鞘扔了陆吾,陆吾兴高采烈的将刀插回鞘内。 “走了,回见!” 第120章 荒漠客栈 星罗班离开了身宗,朝着大海的这一边的步宗而来。 白糖一路上都在想着封印打开前看到的那一幕。 黯与洛辞反目,黯说洛辞一次次放过星罗班,背叛了他。 白糖心里很不好受,有时候甚至觉得洛辞其实并没有丧失善心,所以一次次冒着背叛黯的风险来帮自己和星罗班。 可是,为什么? 至今洛辞身上的谜团不仅什么都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复杂了,自己望向他,就像雾里看花,越来越不真实了。 “小青姐姐,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们下去之后,洛辞呢?” 小青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懊恼的说道: “洛辞,他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要不是妈妈拦着,我说不定能问清楚……” “逃出来了啊……” 白糖心中紧张的弦松了下来,甚至有些期待再次见到洛辞了。 步宗是一片荒凉的沙漠,恶劣的气候条件让几猫很不适应。 因为海漂的加入,几猫并不适应,随着与海漂的矛盾渐渐化解,几猫也真正接受了海漂,将她当作了伙伴。 几猫在与异武凯战斗之后食物和水都不剩多少了,但依旧找不到步宗宗宫,直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赶路了,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彻底迷路了。 等见猫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一间客栈里,被笼门客栈的潘掌柜所救,也因此卷入步宗时晶的争夺之中。 ———— —— 两只猫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望着不远处的客栈,风沙遮蔽了视线, “陆吾说的就是这里吧?看来先前引领他们到此的那只猫就是沙无痕了。” “注定无法平静了,走吧。” 另一边,星罗班与步宗的几猫发生了矛盾,最后被潘掌柜解决。 “族长老爷爷,什么是黑风暴?” “唉,我们步宗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吹上一阵大风暴,吹到最厉害的时候,能把这沙漠卷得天昏地暗,这称呼估计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估计?” “额……老夫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讲的,说不准呐。” “……” “不过也奇怪这次的好像比以往来得都更猛烈呀。” “大姐,这几只外宗的……” “脱不了干系,进屋说。” 说罢,孤峰和孤岳就往回走。 “走,回屋睡觉。” “太早了吧?” 侯大扯着侯二的耳朵, “早睡早起身体好不懂啊!赶紧的!” 很快,这个大堂只剩下星罗班和辨日还站在这里。 “额……这是散场了?!” 辨日也准备往回走,被武崧叫住, “老前辈留步!我们想打听一下步宗的情况。可否请您……” 辨日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唉,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先休息休息,等明儿有时间再聊吧!” “额……” “对了!” 辨日不知想起了什么,凑到武崧耳边小声说道: “小心,夜里。” 语罢,转身离去。 小青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潘掌柜,不由疑惑: “这步宗都是白天睡觉的吗?” “可能都是夜猫子吧!” “吱嘎——” 原本趴着的潘掌柜猛的睁眼,朝门口看去,漫天黄沙遮天蔽日,风声呼啸,只见两只猫的身影由远及近。 星罗班几猫也抬头望去,只见两只带着斗笠的猫走进店里,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 白糖张了张口,紧紧盯着那一身白袍的猫。 “掌柜的,客房一间。” 只见斗笠下伸出一只黑色的爪子,向桌子上轻轻一按,向前一推。 潘掌柜走上前,看到桌子上放的是一块闪着蓝光的晶石,赫然是时晶! 原本离开的侯大侯二打开门朝两猫看过来,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正在谈话的孤峰和孤岳听见声音打开门,也瞧见了桌子上的时晶。 谁也没想到不仅这几只外宗小猫手里有时晶,这两只来路不明的猫手里居然也有,还愚蠢到自己拿出来。 辨日眼珠一转,也只是从门缝往外张望,毕竟刚刚得到一块时晶,若是太贪只会引火烧身。 “你哪来的时晶,拿来!”孤岳见状,直接要动手抢,被孤峰一把按住。 “大姐……” “二妹别鲁莽,那两只猫不简单。” 潘掌柜冷哼一声,说道: “这东西我可不稀罕,要住店就给钱。” 斗笠下有些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他们抢破头都想要,怎么在掌柜的眼里就一文不值呢?” “谁稀罕你给谁,我可不要,要是来闹事的,别怪我把你们都踢出去!” “掌柜勿怪,我们只是来这客栈避避风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糖刚想上前就被武崧拉住了。 见武崧只是摇摇头,白糖也知道现在还不时候,只能坐了回去。 白衣的猫一挥手,潘掌柜一把握在手中,见是一枚金币,没再搭理两猫,转身离去。 “既然掌柜不要,便给诸位了。” 说罢,黑猫拿起桌上的时晶,捏在手中仔细端详,随即向远处一抛。 此时已经看了许久的众猫早就按捺不住,发疯一般朝时晶而去。 “哥,我抢到了!嘿嘿嘿!” “拿来!” 孤岳几脚就将侯大和侯二踢飞,一把抓过时晶,很是得意的回来房间,走之前不忘朝黑猫的方向说了一声: “谢了!” 小黑冷笑一声,拉起身旁洛辞的手,朝二楼走去。 星罗班几猫吃完餐点也回了房间,关好门。 “丸子,你也认出来了吧?” “是洛辞。” 几猫面色凝重,一时屋内只剩下时常刮过窗户呼呼的风声。 “怎么办?” “他身旁的那只黑猫……是个危险的角色。”武崧突然开口。 白糖一反常态,严肃的望着几猫,说道: “那是……黯!” “黯?!” 小青连忙用水袖捂住嘴巴,警惕地环顾四周。 “丸子,你没看错吧?黯不是……” “绝对不可能有错,那只黑猫和黯一模一样!” 小青有些疑虑, “你们不是说,在身宗……” “如果在身宗,都是假的呢?” “嗯,俺也觉得那只黑猫和黯挺像的。”大飞说道。 “就像墨邪一样,其实洛辞和黯是在在演戏!”武崧反应过来,说道。 小青也听白糖几猫说了封印开启前发生的事情,很是不能理解, “没道理呀,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是故意演一出背叛和落败的戏?给谁看?” “……” “莫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武崧道。 “臭屁精,别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嘛。” “想想身宗的墨邪!” 白糖不出声了,是啊,墨邪是小青姐姐的舅父都能利用自己的外甥女,更何况是洛辞。 是啊,自己在想什么,洛辞和黯可是自己的敌人! “别再纠结这些事了,早些休息,小心晚上。” “嗯。” ———— —— “想不到他们竟猜出了你的身份。” “不算太蠢。” “那只异猫不简单,看来时晶宝藏与他有关,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提前安排这些,要知道真这样发展下去,白糖那小家伙很可能……” “迟早有这么一天,不想这些。” 小黑拉着洛辞就坐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我还不困。” “真不困?” “嗯……” 洛辞看到小黑脸上的笑意,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 坏了! “可是你说的,反悔也不行。” 洛辞宠溺的笑笑,说道: “谁说反悔了,我答应了。” 小黑愣了一下,甚至有些受宠若惊的盯着洛辞的脸,见洛辞噙着笑意,很认真的看着自己, “怎么这个表情,都答应你了。” 小黑身后的尾巴疯狂的来回摆动着,彰显着其内心的渴望和不宁静。 “真的?!” “嗯,不答应也是一样的结果不是吗?” 小黑俯下身,轻轻吻了上去。 ………… …… “洛辞……有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 “……什么?” “我爱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爱意,无需说出口。” “是上次,我还来得及,对你说出这句话。” “……不提这个。” “不提这个……累了,睡吧,晚上估计睡不好。” “没关系。” 洛辞指尖微动,一个青色的法阵铺展,很快笼罩整个房间。 “哦?!这个挺不错的,那今晚就能睡好了,所以……” “呵呵……” 洛辞一个翻身,小黑被压在身下, “折腾我够久了,也该你了。” “你不是困了吗?” “我突然不困了。” 第121章 沙无痕 潘掌柜从梦中惊醒,听见门外轻微的响动,推开门走了出去。 风沙遮蔽了视线,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一只猫驼的身影。 “啊!” 潘掌柜顶着风沙上前,拉住猫驼的缰绳,安抚着受惊的猫驼。 “驼驼!驼驼!别慌,驼驼!” 潘掌柜抚摸着猫驼,将头轻轻靠在它的毛发上,牵着猫驼向客栈的猫驼圈走去。 回望远处,漆黑的夜幕中闪着点点碎星,风沙四起,未见故人归。 “无痕……” ———— —— 第二日清晨, 孤峰孤岳,侯大侯二,以及辨日都坐在自己的桌子上,装作昨晚无事发生。 小青朝楼下张望,并没有看到洛辞和小黑,不由疑惑,小声问道: “洛辞他们怎么不在?” 白糖悄咪咪朝洛辞和小黑的屋内瞅了一眼,见屋内空荡荡的。 “不在屋里。” “奇怪,莫不是离开了?!” “他们可能是路过?” “俺觉得不太可能。” “算了,先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 “嗯!” 星罗班几猫正准备与昨日袭击他们的几猫摊牌。 就在这时,一只猫突然出现,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掌柜的,客房一间。” 武崧吃了一惊, 这猫什么时候…… “啊……” 潘掌柜猛地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猫,左手紧紧攥着,难以抑制心中重逢的喜悦和激动。 ———— —— “一定有的,步宗这么大,迟早可以找到!” “绝无可能。” “对了,还没有请教恩公大名。” “沙无痕。” ———— —— 这时,孤岳走上前,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指着来猫,没有好气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 “何等身份,也敢质问我?!” 孤岳气不过,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孤峰连忙制止,抱拳说道: “此事不单关系到我子族,还望行个方便,毕竟这是宗主大人的旨意!” “魔化京剧猫,也配称为宗主?” “大胆!” “魔化京剧猫!?” “喂……呃……” 白糖刚要喊出声就被武崧捂住了嘴巴。 “别冲动!” “他们怎么……” “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 孤岳说着就要动手,一脚朝沙无痕踢过去。 潘掌柜突然出现,挡下了孤岳的攻击。 “你!” “京剧猫的事,劝你……” 孤峰话未说完,只见潘掌柜周身浮现出韵力,一脚将孤岳踢了出去,接着一脚朝孤峰踢去。 孤峰连忙将双臂挡在身前,依旧被巨大的力道逼得向后倒退数步。 潘掌柜站在桌子上,话语里夹杂着怒气, “我有言在先,要住店就别闹事!如今步宗的京剧猫都不懂得遵守规矩吗?!” “恕不奉陪。”沙无痕将斗笠向下拉了拉,站起身就要离开。 “二楼左边第一间。” 沙无痕起身,径直朝二楼走去。 “大姐,咱们……” “掌柜原来竟是步宗前辈,多有得罪!” 星罗班看着经过身旁的沙无痕,纷纷让开了路。 白糖看到沙无痕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诧,想起了将星罗班救到客栈的那道模糊的身影。 ———— —— “你见过那猫?” “看到他之后才有点印象。” “难道就是他救我们到这儿的?”小青问道。 “奇怪,刚才看,潘掌柜好像,认识他。”大飞思索着开口。 武崧说道: “有没有可能,这整个客栈就是个陷阱,是潘掌柜连同那几只猫要害我们设的局?!” “放着不管我们早被沙子埋了,用得着兜着么大圈子?” “那黯和洛辞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解释?!”小青问道。 “俺认为,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俩设的局,那倒是说得通!” “或许他们只是碰巧路过啥的,昨晚一直到现在不也没动手吗?” “可万一要是像墨邪那般……有什么更复杂的阴谋?” “哎呀,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要因为一个墨邪就……” 武崧攥紧拳头,说道: “以前,在咚锵镇,俺以为只要扫清了混沌,猫土就会永远和平!尔虞我诈,这词俺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如今才多少有了体会。” “真的只要消灭了所有混沌,猫土就能获得真正的和平吗?!还是说……” 白糖心中也矛盾重重,但依旧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打断了武崧的话, “停!别说了,总之我们得先打败黯,剩下的事……以后再想!” “可是……俺……我……” “早就想说你了,一会儿我一会儿俺的,肯定是想太多把自己想懵了!” “做猫乐观一点,乐观一点!”白糖拍着武崧的肩膀安慰道。 “记住,我们是星罗班!是猫土正义和平的守护者!就算别的猫耍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白糖说的没错,俺们可不擅长偷奸耍滑!俺们……呃……只要做好俺们就好了!” “我……我觉得有些事,等我们再长大一些就会懂了吧!现在我也同意丸子和大飞的看法!” 武崧拍着胸脯,重新振作精神, “对!俺是打宗名门武家之后,不该为此等琐事胡思乱想!” “哎!这就对了!” 几猫纷纷走过来,伸出拳头,碰在一起。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呃……” “就一定能成功!”大家一起喊道。 “对对对,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丸子,你怎么连这句都忘了!” “怎么会,怎么会只是被口水噎到了!” “呸呸呸!” “噫~真恶心!” “哈哈哈!” 一直站在房顶的沙无痕几个翻身回到房内,此时,辨日笑盈盈的推开了星罗班的房门。 “几位小英雄,不介意介意不说话吧?” ———— —— 沙无痕刚回到屋内,就看见一旁的木桌旁坐着两只猫。 什么时候?! 沙无痕将手伸向背后的武器,不等动手,就感觉自己动弹不了分毫。 小黑眼神晦暗不明,洛辞则是没有回头看沙无痕,敲了敲桌子, “混沌终将卷沙来,念珠使者渡海到。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扫尽黄沙,重振步宗。” “你们……到底是谁?!” 沙无痕警惕地盯着两猫,祖辈传承的传说从不被外人得知,他们怎么会知道?! “简单。” 沙无痕感觉身体动不了了,朝四周望去,只见在自己的四周缀满了透明的丝线,缠绕着自己,其中隐隐有白光流转,另一端延伸到桌旁白猫的手里。 沙无痕斗笠下的眸色暗了暗,开口道: “既然已经抓住了沙某,二位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很是不错,我们的身份,你想必早就听到了,又何必再问。” 沙无痕面色沉了下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宝藏,哪怕落入你们手中也是无济于事!” “我们对宝藏没兴趣,但对那群搅得猫土天翻地覆的小猫,很感兴趣。”小黑冷冷开口。 沙无痕听出小黑话中意思。 如果自己依旧选择将宝藏交给那群小猫,让他们卷入秘密之中,待几猫打开宝藏,黯再动手抢夺,这样宝藏依旧会落入黯手中。 如果自己知难而退,带着宝藏秘密离去,可保自身安全。 “所以,怎么选,是你的事,将那个潘掌柜卷入秘密之中……” “够了!这秘密与她无关!” “同为异猫,我不为难你,当然,如果你执意如此……如何选择,在你。” 沙无痕将信将疑,看向洛辞,只见对方眼中青光一闪而逝,沙无痕内心惊骇。 “你……为什么要告知沙某?” 沙无痕并不相信只是因为同为异猫这件事足以让黯放过自己,更不不知道黯身旁那只猫何等身份,竟能与黯站在一起,而且他说的话,黯并不反对,甚至是支持。 更何况,黯这样的强者,什么得不到,况且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记忆,宝藏藏在哪里也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留着自己,还同自己说这么多? 沙无痕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松开了,原本坐在桌边的两猫消失了,徒留自己一猫站在原地…… ———— —— 离开沙无痕房间的两猫并没有选择回到房间,而是径直离去,却没有一只猫察觉。 陆吾正在庭院中练功,突然感受到什么,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却撞到了什么,反弹回来。 “是你们啊,不是去步宗了吗,怎么又来了判宗?” 陆吾慢吞吞的收回刀,插入鞘中,问道。 “说来也巧,你应当也知道时晶。” “那东西啊,确实了解一些。” 洛辞开口道: “我和小黑不便于出手,所以……” “不干,打死我也不去步宗。” 陆吾转身就走,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走了回来。 “让我去,不会又是去帮那群小猫吧?” “不。”洛辞否决道。 陆吾怔愣了一瞬,看向洛辞。 “不是帮他们,而是帮灵钻,得到时晶宝藏。” “什么?!” “勿伤星罗班性命,尤其是白糖。”小黑补充道。 “好吧,就你事多。”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不去,你们估计就让无情去了吧。” “……” 洛辞扶额,笑着摇摇头, “你觉得是就是吧。” “还有一事需要告知你,与你有救命之恩的沙无痕便是时晶宝藏的守护者,而他要将宝藏托付的对象,便是星罗班。” “难怪,不然你们也不会来找我,罢了,我的恩人我自己救好了,只是那时晶宝藏……” “若是可以,在灵钻取用足够的时晶之后,毁了时晶的源头。”洛辞冷冷开口。 陆吾明白,这时晶很可能就是步宗由绿洲变为沙漠的原因,很可能是汲取整个步宗的养分才形成了时晶,若是毁了时晶源头,步宗也不是没机会恢复。 “好!借络髯一用。” “没有。”小黑冷冷道。 陆吾悻悻的收回手,不满地瞥了小黑一眼。 “那我怎么去?要不捎我一程?” “也好,不过我只送你到客栈附近,救他可以,不要被星罗班察觉。” “好吧……嗯?这是?!” 陆吾接过一个玉瓶,疑惑的看向洛辞。 “拿着这个。” “没事,受伤啥的是常事儿!” “不是给你用的。” 陆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第122章 时晶宝藏的秘密 深夜,客栈里静悄悄的,一阵急促而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孤峰孤岳闪身来到了沙无痕的房间外,透过窗子向内张望,却见屋内空空如也。 两猫对视一眼,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 ———— —— “原来如此!” “哎,接着说,胜过那傀儡师长乐后,我们昼夜赶路,猫不停蹄来到身宗海域……” “咳咳,身宗的事,就没必要说了。” 武崧连忙打断白糖的讲述,只见一旁小青气愤的瞪着自己,白糖也不敢再说下去。 “几位小英雄有驱散混沌之大能,拯救猫土之大志,佩服!” “咱们可没打赢长乐宗主!”小青说道。 白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辩解道: “是辨日爷爷让咱们介绍一下自己的啊!加工一下,听着有趣点儿嘛!” 武崧抱拳道: “辩日前辈先前为我们出面调解,又曾经警示我们提防危险,打宗武崧代表星罗班在此谢过。” 其他猫见此也朝着辨日抱拳感谢,辨日连忙摆手, “小事小事。” “前辈,我们到此也有一段时间,虽不见混沌与魔物,昨晚却遭夜袭,这客栈……这步宗的情况到底是……” “哈哈哈,一个乱字,对不对?” “袭击你们的孤峰、孤岳,是步宗十二部族中排行第一势力最大的子族族员。另外那侯大侯、二归属申族,没什么势力,不值一提。” “啊?!那您怎么还被他们欺负呀?” “呃……这……” “别插嘴!它们既然没有被魔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小青顺势问出心中疑惑。 “唉,那子族族长,可说是贪得无厌,也正巧赶上时候,你们初来乍到,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难道是打劫钱财?”大飞问道。 “时晶!这可关系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时晶宝藏啊!” “先前听闻,这时晶似有奇效!” “唉,” 辩日叹了一口气, “看你们年纪尚小又是外宗来的,这样吧,老夫作为步宗京剧猫前辈,就给你们讲讲这时晶的厉害之处!” “您也是京剧猫?!”星罗班很是惊讶。 “当然,我步宗十二族族长都是京剧猫!”辩日很是自豪。 见星罗班满脸不信,辩日拼命运起韵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上才终于现出一层浅浅的韵光。 “嘿嘿嘿,怎么样?这韵力假不了吧!” “韵力?!哪呢?!连韵纹都没看到啊!” 白糖在辩日四周仔细瞧着,在昏黄的灯光下难以分辨。 小青一把将白糖从辩日身上拽下来,说道: “这韵力也确实太弱了点,白糖刚学韵力时都比这个强吧……” 辨日叹了口气, “日子都过不好,韵力也顾不上练,老了,老了。要是能多有几块时晶,如今岂会如此狼狈!” “老爷爷,我们对那时晶没什么兴趣,您还是讲讲步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不过说起那时晶啊,可真是步宗之宝!”辨日没有理会白糖,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们可知,用了时晶,连一般猫民都能变得力大无穷,健步如飞!更不用说咱们京剧猫了!有了时晶之后,那真是彷如脱胎换骨,重生一般!” 众猫眼中闪过惊诧,辨日接着说道: “当年在步宗京剧猫里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块时晶一年功,十块时晶十年功。一般京剧猫,用了时晶,就顶得上一年苦功,稍强的京剧猫用了,踏沙不留痕,步伐水上漂,速度快到原地留影!” “更强者,甚至能做到御空而行,施展出在空中自由战斗的通天步法!” “如此厉害,怪不得你争我抢!”武崧不禁感慨道。 “假的假的!” 白糖却十分不屑, “真这么厉害,那猫土上的猫都抓一块,还怕什么混沌!十二宗还能输给黯。!” “对啊,我们一路也见了不少宗派,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小青说道。 “哎!不怨你们不知道,时晶这东西,一旦离了沙漠稍远,就功效全失。听我爷爷讲,就连那擅长制造研究的手宗,几代下来,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这倒解释得通。” “哼,作弊!” 白糖突然在一旁冷哼一声,众猫纷纷看向白糖,白糖继续说道: “小青姐姐给我上课时,我还以为步宗的京剧猫有多厉害!到头来居然不好好练功,依赖这种东西!失望!功夫是靠练出来的,不是靠这些歪门邪道!” “嗯……其实如果不恃强凌弱,用到正途,抵御混沌,保护猫民,也不是不行吧。”大飞说道。 “哼!” 武崧仔仔细细打量了白糖一眼,突然说道: “丸子,你就没依靠过外力?再说,只是利用,又没说大家都是因此疏于练功了。” “呃……” 武崧怼了白糖一句,白糖无言以对。 “前辈,时晶奇效我们已经了解,敢问这又同步宗混乱有何关联?您之前所说宝藏又是……” “说来话长,其实……” 辩日还没开始说,侯大侯二推门走了进来, “那沙无痕,就是传说中时晶宝藏的守护者!”侯大说道。 于此同时,在沙无痕的房间里,孤峰孤岳正在仔细搜查着每一寸角落,却什么都没发现。 “确认过了,没有!” 突然,房间的门被一下推开,潘掌柜推门进来,两猫赶忙跳上房梁。 “无痕!” 潘掌柜见屋内没有沙无痕的身影,失望的转身离去。 孤峰孤岳也顺势从屋顶落下。 ———— —— “步宗上下寻找多年,掌握时晶宝藏地点的关键……” “无穷无尽的时晶守护者……” “就是那个,沙无痕?!” 听完侯大的话,星罗班很是吃惊,更多的则是怀疑。 “嗯,大概如此。” 侯大跳上桌子,陪着笑, “嘿嘿嘿,之前大家有点误会,侯大先赔个不是。” “所以你们准备干嘛?”白糖没好气的质问道。 “这宝藏守护者,这么多年来,鲜少有猫见到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呃……就是……那个……” 侯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抢夺宝物这种事并不光彩。 侯二则是说道: “哦!大哥的意思是,有几位这么厉害的京剧猫在,咱们里应外合,一起抓了那沙无痕,狠狠地逼问他宝藏的地点!事后大家再平分时晶,岂不美哉?呵呵,嘿嘿嘿,大哥,我说得没错吧?” “笨啊,说这么白,他们还能……” 侯大有些心虚的看向星罗班, “能帮我们嘛……” “好啊!你们步宗的猫作弊不说,还喜欢玩阴的!”白糖很是生气。 “怕不是早有串通,诓骗我们做帮凶?!” “唉,老夫就是想能混点时晶安享余生,没没没想过……” “星罗班也绝不与歪门邪道为伍!” 说罢白糖拿起正义铃就要打过去,直接把辩日它们赶出了屋子。 “我这武器叫正义铃,坏心眼的京剧猫一样砸!” “你们可别后悔!” “毕竟不是魔物,千万别冲动。” 突然,大飞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大声喊道: “好了,大半夜了,咱们赶快睡觉吧!” “呃……” “嘘!” 几猫会意,走进屋,关上了房门。 刚从沙无痕房间摸出的孤峰孤岳刚想推开星罗班的房门,只感受到空气波动,朝远处扔出飞镖,却被直接打了回来。 孤岳上前,很快被踢了回来,孤峰一跃而起,却被打飞到地上。 沙无痕的身影慢慢浮现,手上松开了孤岳的刀刃,后退数步。 “哼哼,躲了这么多年,就是靠这遁匿术!?” 此时此刻,星罗班几猫紧贴着门,偷偷听着屋外的情况。 “那大叔果然不是一般的猫!” “现在怎么办,白糖说那沙无痕可能救过我们,是不是该帮他?” “别急!再听听!” “沙无痕!” 潘掌柜突然跃上楼来,挡在了沙无痕身前。 “你们做什么?” “天热,出来凉快凉快,望前辈见谅!” “嫌热出去吹风!” “你!” 孤岳刚要动手,却被孤峰拦住。 “算了,走。” 见孤峰和孤岳离开,潘掌柜转过身,望着沙无痕。 “为什么回来却一直躲着我?” 沙无痕闭着眼不去看潘掌柜,一言不发。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你就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吗?!” “他俩好像认识,是不是母子啊?长得不像啊!”白糖小声问道。 “年纪对不上,俺看可能是兄妹!”大飞分析道。 武崧红了脸,支支吾吾开口道: “听这个情况,难不成是……” “嘘!嘘!”小青打断了武崧的话。 “说话呀!”潘掌柜质问道。 “哼!我走前说过的话,你不会忘了吧?不论你等多久,是你的自由。” 听到沙无痕毫无感情的话,潘掌柜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落,捂着脸又哭又笑的跑开了。 “这掌柜的是在哭呢?还是在笑呢?” “听够了吗?” 第12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若没听够,我不妨再多讲一些。” 白糖拉开了房门向四周警惕地观望,招了招手示意沙无痕进来。 沙无痕却无视了白糖,径直朝着楼下走去。 “大叔,反了反了。” 白糖急忙提醒,沙无痕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不在此处。” “走,跟上去。” 白糖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几猫便推着他朝门外走去。 “哎!是你们说怕有诈让他先进屋的啊!又不怕有陷阱啦!”白糖小声嘟囔了一声。 “白糖,快!”大飞招呼道。 “来了来了。”白糖连忙跟了上去。 ———— —— “这家伙倒是警惕!” “大姐,我看,咱们干脆点儿……” “别急,他主动现身,机会难得,那几只外宗猫都是好手外,还有楼上那间房中的猫。” “那两只猫着实古怪,几乎整日待在房间内,怕不是害怕不敢出来了?” “那两只猫很强,如今都未动手,想必是想坐收渔利,我们万不可大意!” “为确保万无一失,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孤峰看向潘掌柜居住的房间,笑了起来。 “不过得先清理一下这客栈里的垃圾!” 孤峰和孤岳正在谈话,侯大和侯二推门走出来,谄媚的说道: “两位大姐,方便不?” 孤峰抿了口茶,切入正题, “简而言之,你们是拉拢不成那群外宗猫,才找上我们姐妹的?” “是啊是啊。” “当然不是!” 侯大一巴掌打在侯二头上,接着说道: “外宗猫哪懂时晶可贵,而且咱们步宗猫守承诺,事成之后,咱们可以平分……” 话没说完,孤峰一下放下了茶杯,侯大赶忙改口, “不不不,您二位拿大头,我们要小份就成。” “哼!想得到美。” 孤岳直接给了个白眼,不把两猫放在眼里。 “好。” 孤峰却突然答应了下来。 “大姐!” “但是分配比例,需要由我们来定。” “没问题没问题!那咱们事不宜迟,呃……只是不知道那沙无痕此刻在哪里?” “不急不急,为了防止客栈里有想要坐收渔利的家伙,不如劳烦申族二位解决了他们,我们一同去寻那沙无痕,如何?” “就那只老猫,翻不起什么浪来!”侯大很是不屑。 “我们说的是楼上那两个家伙。” “你们不会是想利用我们,帮你们清扫客栈的垃圾吧?!” “哼!我们步宗猫最是信守承诺,更何况,想要合作,也该让我们看看你们是否有能力与我们合作?” “啊!” “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白糖捂着耳朵大喊起来,小青忍无可忍,一拳打在白糖头上。 “哎呦!” “烦死了!他还没说呢!” “哈哈哈!” 沙无痕突然轻笑起来,白糖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干嘛!?” “时晶在这步宗内珍贵无比,多少猫求之不得,而你却偏偏不要。” “谁爱要谁要,我没兴趣!” “为何偏偏找上俺,额,我们?!” “是不是和步宗宗主是魔化京剧猫有关?额……可那些魔化京剧猫为何毫无反应?” “我不是京剧猫,也不会回答这些问题。只需答我,这秘密,你们接受不接受?” “说了几遍了,这种作弊玩意儿,我们星罗班,不!需!要!” 武崧突然怒斥白糖, “别胡闹!” 随即转头对沙无痕道: “前辈何不开诚布公?大家也好说话。” “答我接受与否便是,何必追问!” “够了!之前也有猫这样跟我们讲!却是个骗子!凭什么叫我们相信你!” 小青瞪着沙无痕,眼中闪着愤怒,沙无痕与其对视,也软了态度。 “这位小姑娘似乎对沙无痕有所不满。” 白糖他们急忙看向海漂,而海漂也只是摇了摇头。 “你……你与那潘掌柜是什么关系!?” “无名无分。” “那她说等你十几年!也是假的!?” “不多不少,该有十二年了。” “既然如此,你这次回来为何如此冷漠对她!?” “小青姐姐这是怎么了?” 白糖疑惑地问武崧。 “我哪知道,大飞!” “从离开身宗后,小青就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你想要我们帮你,就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沙无痕转过身,攥紧带子,闭上眼,缓缓开口: “卷入这秘密之中,必遭危险,为她着想,划清界限,合理至极。” “呃,那让我们卷进危险就没事啊……”白糖吐槽道。 “那为什么就连一句……一句温柔的话都不能对她说吗?” “不能!” 沙无痕攥紧身前的带子,几乎怒吼出声,小青被吓得后退一步。 ———— —— 此时,潘掌柜正趴在桌子上,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流下泪来。 “哎!又被你救了,这是第几次啦?” “丫头,猫土如此之大,为何甘愿冒险,去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因为,外面的猫都不喜欢我们步宗的京剧猫,而且,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或许,是舍不得吧。” “若非你们过分依赖时晶,又岂会如此?” “这是宗宫延续下来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用,我以后不用便是,先说好,其他师兄弟用,我可管不了啊!” “呵呵呵。” ———— “哎!下次我要是再遇到危险,拜托你啊!” “再有下次,我可不再救你了!” “约好了啊!” 突然,房门被推开,打断了潘掌柜的回忆,只见孤峰走了进来,潘掌柜擦干眼泪,满脸警惕。 “你!” “前辈无需慌张,晚辈前来,不过是有一物相求。” “就是……” 孤峰掏出飞镖, “前辈您!” 第124章 冷酷的守护者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沙某!?” “我……” 小青低下头去,是啊,自己没有立场质问沙无痕,只是被情绪左右了。 “喂,大叔,您发什么火呀!?” “拯救猫土,就凭你们?!” 沙无痕突然发问。 “您偷听我们说话!?” “空有本领,却不懂辨识真伪!贸然急进,却险些折戟黄沙!感情用事,却仍浑然不觉!能走到这步宗,沙某只得佩服你们运气太好!” 听完沙无痕的训斥,星罗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都低着头,小青咬咬牙,喊道: “总之,我们星罗班才不会帮一只无情无义的猫!” “若我说接受这秘密是拯救步宗的关键呢?!” “啊?!” “要沙某付出什么代价,你们才肯接受这秘密?!” 星罗班一愣,随即围在一起商讨起来。 “那俺们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 “有什么好说的,不要不要!” “丸子你别闹,不过话说回来,这秘密事关重大,步宗又如此混乱,若我们接受,怀璧其罪;可他又说这秘密事关步宗安危……哎,小青,你对这沙无痕意见最大,你说说看。” 过了一会,武崧几猫转过身, “我们接受!” “条件是……” “您要先对潘掌柜道歉!” “可以,不过是在我把秘密交付予你们之后!” “我是说先道歉!” “这已是最大让步!” “得嘞,又绕回去了。” “大飞?” “你有没有感觉,风声变大了?” 一缕缕沙子穿过屏障飘了进来, “是这结界正在减弱!” 沙无痕突然捂住胸口,额头上冒出冷汗。 “您……您怎么了?” “没时间了,快做决定!”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地震了?!” “是韵力碰撞的声音。” “客栈出事了,我们走!” 武崧说着同白糖和大飞转身离开了结界,小青担忧的看了一眼沙无痕,也带着海漂走了出去。 结界消失了,沙无痕艰难的呢喃着: “时间快到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吧!” 客栈内,倒在地上的潘掌柜,不甘地瞪着孤岳。 “真费事儿!两块时晶才搞定。” “大姐,真不会有事吗?那两只猫……” “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位姑娘,且听老夫一言,咱们毕竟是京剧猫,这么做,实在是……”辩日突然从门缝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话没说完,孤峰便走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 “猫爷爷,没本事就别在这儿替他猫乱出头!” 辩日闻言,急忙关上了房门,孤峰拔出门上的刀扔给孤岳,此时,星罗班也返回了客栈。 “喂!你们干什么!” “宝藏秘密,换她安全。” 孤岳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潘掌柜。 “你们!” “你们是京剧猫,怎么能这样做!” “丢尽步宗的脸面……” 潘掌柜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脸面?!他们外宗给过我们脸面吗?时晶的力量,才是我们最后的依靠!宗主大人,才是我们走出这荒芜之地唯一的希望!” “二妹,言多必失。” 孤峰瞧见地上的爪印,瞬间与隐身的沙无痕缠斗在一起。 星罗班见状激发韵力,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孤岳以潘掌柜威胁。 “别动!” 孤峰一脚将沙无痕踢出,沙无痕捂着胸口,隐身也解除了。 奇怪,他的身手该不止如此。 “哼!若想她完好无损,就别再耍小聪明!” “再说一遍,交出宝藏秘密,信守承诺,也算是这步宗最后一点优点了。” “无痕……” 潘掌柜不由流下泪来,沙无痕上前一步,面不改色,突然开口, “丫头,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听到这话,潘掌柜想起了那约定,眼中泪水决堤,低下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呀?” “宝藏秘密,只能交给这群孩子,至于那丫头,”沙无痕顿了顿,狠下心来,“与沙某无关。” 听到这话,在场的猫都不禁都瞪大了双眼, “哈哈哈……看到了吧,这家伙就是这么一只薄情寡义的猫!沙无痕,我恨死你了!” 潘掌柜仰起头大哭起来。 “您……您……您怎么还刺激起她们来了?!” “我们现在接受秘密!”小青道。 “想让我用步宗宝藏换她安全?恕沙某拒绝!” “居然,还有比咱登峰族长更视财如命的猫,领教了!吵死了!” “喂,别哭了,别哭了!!!”孤岳想要让潘掌柜止住哭声,潘掌柜反而哭得更凶了。 “大姐,下一步计划是啥?” “哪来的计划!” “哼!” 星罗班和孤峰一行之间剑拔弩张,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孤峰朝客栈四处观望,看向客栈四周的柱子,直接跃起将客栈的承重木踢断,又一脚踢飞房门,大风卷着黄沙朝客栈涌进来。 房梁和木桩上的裂痕不断增大。 “瞧,没办法了吧,急得到处乱撞!” “再过不久,黑风暴就会到达顶峰,凭这间客栈如今的模样,届时绝对无法支撑。” 孤峰说着摸出两个时晶环和两颗时晶,并把时晶环扔到沙无痕脚下, “唯一生机,就是用这时晶逃生。你不管别的,总要救这几只小猫吧?” “切!用不着你瞎操心!” “哈哈,传闻当年黯的混沌大军也惧怕这沙漠风暴,大自然面前,你们几只小猫也敢逞强!?” “骗谁呢?黯现在……唔!” “丸子,别说话!黯和洛辞如今都没有动作,我们不可生事!” 白糖也歇了心思,掰开了武崧的手。 “快!藏宝图换时晶,我们保你们安全。” “来呀来呀,光明正大打一架!” “星罗班若非看你们是京剧猫,早就……” “来呀!你这娃娃快得过我?!” 孤岳见武崧白糖想要动手,立刻拿起刀。 “好好好!别冲动,别冲动!” 两猫也妥协了。 “她们说的没错,在这黑风暴中,谁都没法活命!” 沙无痕捡起时晶环,高高抛起,抽出背后的大棒直接将时晶环砸碎。 “这,就是沙某的回答!” 孤峰也没有想到沙无痕会拒绝,并且打碎了时晶环。 “这宝藏,重要到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这问题,你们为什么不扪心自问!” 沙无痕一脚将身旁的凳子朝孤岳踢过去,被孤岳一刀劈成两段,趁此机会,沙无痕一跃而起,朝孤岳而去。 “他的目标是人质!” 孤峰一脚将沙无痕踢飞,力道之大,甚至震碎了沙无痕背后的衣裳。 沙无痕忍着剧痛,一把抓住孤峰的脚腕将她甩了出去,落到一旁,砸在墙上。 沙无痕没有给孤岳反应的时间,抄起巨棒打开了孤岳手中的刀,潘掌柜看准时机,挣脱了束缚,手撑着桌子一脚将孤岳踢开。 脚上的伤让潘掌柜身形不稳,向后倒去。 突然,一只手稳稳接住了潘掌柜。 “其实沙大叔,您还是很关心潘大婶的嘛。”白糖说道。 小青有些愧疚, “刚才误会您了,有计划也提前暗示我们一下嘛!” 两猫相互望着对方,潘掌柜脸颊爬上一抹绯红。 “无痕……” 潘掌柜脸红着慢慢依偎进沙无痕的怀里,以缓解十二年来的相思之苦。 沙无痕突然捂住胸口,动作太大,直接将潘掌柜撞到地上。 “大叔!” “前辈!” “……没事!” 潘掌柜感受到掌中黏腻的触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顿时大惊。 “你……” 沙无痕只是捂着胸口,朝潘掌柜轻轻摇了摇头,潘掌柜的眼泪止不住了。 “黑风暴来了!” “这这这,这不会把房子吹走吧?” “前辈,用结界!”武崧提醒道。 “若还有余力,早就用了。” “伤得那么重吗?” “大飞!” “俺,俺的韵力防护也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京剧猫都在竭尽全力对抗邪恶,而你们却在这儿争夺什么宝藏,难怪大家都不愿提及步宗!”小青训斥道。 “住口!你这身宗丫头什么身份?!敢这么和前辈说话!” 海漂刚要出头,却被小青拦了下来。 “混沌侵蚀步宗之时,你们外宗又在哪里?本就是各顾各的,现在却来说风凉话,你们没资格!” 风暴愈发猛烈,整个客栈摇摇欲坠。 “现在怎么办?” “进密道!” 潘掌柜突然大声说。 “啊!密道?!” “不可!” 沙无痕厉声呵止,潘掌柜看着沙无痕,问道: “为了那秘密,赔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绝不能说出密道的位置!” “密道就在猫驼圈中,快!” “你!” “秘密,密道,莫非?” 武崧还在思索,孤峰已经反应过来。 “藏宝图就在密道内,快去!” 孤岳提起刀就朝门外冲去, “休想!” 沙无痕撑着身子站起来,追了上去,与孤峰缠斗在一起。 沙无痕用大棒将孤峰抵在墙上,冲星罗班几猫喊道: “不能让宝藏秘密落入她们手中!” “白糖、武崧!俺守在这里你们快追!” “嗯!” 孤峰猛的挣脱束缚,抛出三枚飞镖,飞镖落地便产生了爆炸,挡住了武崧和白糖的动作。 三猫开始围攻孤峰,而此时,孤岳已然拿到了藏宝图,赶了回来,一脚将沙无痕踢飞。 沙无痕重重落在地上,武崧和白糖连忙跑上前来。 “沙前辈!” “大叔您怎么喘得这么厉害!不行您先歇一会儿!” “……地图!!!” “别再追了!”潘掌柜声嘶力竭的大喊。 “拿到没有?” “嗯!” “谢啦!”孤岳朝客栈里的众猫挥了挥手。 “我们撤!” “等等。”孤峰拉住了孤岳的手臂。 “他们如若追出来,这地图便不假,不追,便是有诈!” 潘掌柜轻轻掀开沙无痕的衣衫,心头一颤。 “这根本不可能是刚才受的伤啊!”大飞说道。 “这伤还……还能治吗?”白糖颤抖着声音问。 “取回宝盒……绝不能让那秘密,落入魔化的宗主之手!” 白糖心一横,喊道: “追!” 说着,白糖和武崧就追了出去。 “你们先进密道!” “嗯!” 大飞刚想搀扶沙无痕起身,潘掌柜哭着,嘴角挂着笑意, “在这里就好,那密道,撑不住的。” “呵呵,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丫头……倒还懂我……那传说,我需在此,亲眼确认。” “传说?!” “……” “这传说,怎么可能!?” “沙某,也曾不信,可从十二年前,到如今遇到你们,已不断证实……” “这些不重要,前辈您是为了救我们才……” “沙某说过,只是利用你们……” 第125章 约定之末,承诺之初 “轰!” 待陆吾走近,远远就看到了即将坍塌的客栈,感受到了韵力碰撞发出的响动。 向下拉了拉黑色的斗篷,迎着风沙,缓缓朝客栈走去,身影很快消失无踪。 “武崧!白糖!别追了,前辈要你们快回来!” 客栈内,大飞撑起了屏障暂时抵挡了风暴。而沙无痕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几乎没有力气说话。 “独自与那铠甲战斗……” “在负伤的情况下,还救了我们……” 沙无痕艰难的开口: “无需难过,十多年来,我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咳咳……” 话未说完便呛咳起来。 “前辈!” “大叔!” 沙无痕闭了闭眼,看着白糖,将传说缓缓念了出来: “混沌终将卷沙来,念珠使者渡海到,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扫尽黄沙,重振……步宗!谨记!谨记!” “这是?” “他说,这是宝藏守护者一直坚信的传说。” “我相信你们若要拯救步宗,应该能破解其中秘密。” “您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我们……”白糖想起之前的话,心中十分愧疚。 “我,并不信任京剧猫。” “啊……” 潘掌柜也落下泪来, “重回这里时,我一直都在观察着你们的品格与力量,祖辈所传承之物,岂能如此轻易便托付他猫……” “之前小青触景生情迁怒于您,对……对不起!前辈!” “你并没有说错,为了这秘密,我舍弃了很多不该舍弃的东西,会被怨恨,理所当然……” 沙无痕说着看向潘掌柜,眼中流露出温柔,潘掌柜哭着摇摇头。 “咳咳咳……” 沙无痕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叔,别说了,用韵力,说不定能治好!” 白糖将手搭在沙无痕身上,向其体内传输着韵力,直到武崧将手搭在白糖肩膀上,摇摇头,白糖才停了下来。 “你们……都还尚欠成熟,却也因如此,不会患得患失,又重情重义!最重要的是,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能够保护,甚至是解开这秘密的可能!咳咳……也不枉我赔上这条性命……” “只是,我有一件事需告知你们,这秘密被黯觊觎,如若你们将来打开了宝藏,解开其中秘密,一定要小心……” “我们知道了!” “前辈坚守使命的气概与觉悟,武崧打心底佩服,若能撑过这黑沙风暴,俺武崧代星罗班在此承诺,必定夺回地图,破解其中秘密,拯救步宗!” “可俺的韵力,怕是撑不过这黑风暴!”大飞不由担忧道。 “别担心,被抢去的,只是一件假货!” “啊!” “我若不竭尽所能,那子族又怎肯轻易离去,真正的藏宝图……” “就在你们房间的床底下,真正的密道之中。”潘掌柜抢着说道。 “你……哈哈哈……对!就藏在密道内的石槽中,从那里走,应该能避开沙暴。” 两猫相视而笑,只是那笑里夹杂的情感,白糖几猫却是看不懂。 武崧闻言,即刻向楼上跑去,推开门,掀起床单,果然发现了密道。 “找到了!” “小青姐姐,快带海漂姐姐走,我和大飞搀着大叔大婶儿上去。” “不必了,我命不久矣,何必白费力气,况且葬身此处,倒也不坏,你们快带这丫头离开!” “别瞎说了!潘大婶,快扶沙大叔起来,要走,大家一起走!”白糖喊道。 “我也留下!” “丫头,别任性!” “任性?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还想让我等到下辈子吗?” “那我也不走!小青姐姐,你们走!” 白糖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也不走!” 小青也任性地坐在地上。 “小青姐姐,你跟着闹什么呀!” 海漂也坐了下来,不肯走了。 “走啊,海漂姐姐!” “海漂,快和大飞上去!” “俺可不会丢下你们!” “我不明白!您这样做对潘掌柜太不负责任了!” “有很多事,你们长大后就会懂的。” “这句话……” 小青陷入了沉思,而大飞也撑不住了,结界瞬间消失,掉落的巨石直直朝小青而来。 “小青姐姐,小心!” “啊!” “炎虎重炮!” 武崧及时出手击碎巨石,喊道: “别磨蹭了,快!” “快走!” “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快!” ”不行! “闹够了吗?!白糖!你和俺,还有大家,都对前辈做了承诺,你要违背约定吗!?”大飞按住白糖的肩膀,看着白糖,白糖躲闪着不敢看大飞。 是啊,自己做出来承诺,现在又在干什么?! 听完大飞的话,白糖又看向沙无痕和潘掌柜,躬身说道: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白糖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大叔心愿!” “走!” 说完,星罗班便朝着楼上跑去。 “真正救了你们的并不是我……” “这孩子,有着坚强的意志和信念,交给他,沙某安心了。” “丫头,委屈你了。” “你还知道啊。” 潘掌柜话里尽显温柔,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 —— “一而再,再而三,为了那不存在的东西,你连命都不要了吗!?这不是一只京剧猫该做的事!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出手相救。” 画面一转, “永远脱离步宗?!” “现在我不是步宗的弟子了,以后就跟着你咯!” “一只猫在沙漠四处流浪多寂寞,有只猫作伴不是挺好的嘛?” “你这丫头,真够胡闹的!” “况且,我感觉跟着你,就算找不到,也不会无聊!” “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能找到保存这么好的老房子!好!以后这里就当做我们的据点了!” “往后住在这里,就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不行不行!那我怎么对得起你帮过我这么多次嘛!” “唉!” 从回忆里出来,潘掌柜早已是泪流满面, “之后,混沌侵袭步宗,你执意要离开,你可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 “不管有多危险,多寂寞,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潘掌柜流着泪,又说起沙无痕当时的话, “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再出手相救。” 沙无痕望着潘掌柜,笑着开口: “真到那时,别管我怎么哭怎么骂,你都不要救我。” 潘掌柜与沙无痕两手紧紧交握, “一言为定。” “一诺千金。” “你所寻找的,那传说中的绿洲,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当我完成使命之际,必会重回此地。” “骗子……” 客栈的房梁坍塌下来,将两猫的身影掩盖在了风沙之下。 ———— —— “找到了!” 白糖几猫刚走进密道,就听见武崧的喊声。 只见武崧手里正拿着半圆形的金属盒子,将其打开,是一个圆形的宝盒,有着十二个不同的纹样。 “大家抢的就是这个啊!” “事关重大,妥善收好。” 武崧说着把圆盘折叠,递给大飞。 “嗯。” 大飞接过圆盘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包袱里。 一阵叫声传来,白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几只猫驼待在不远处。 “竟然还有猫驼躲在这里!”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猫驼遇到危险时会钻洞避难,沙前辈他们应该是利用这点,有备无患!” “水也打满了!” 突然,密道开始晃动起来,不断有沙土落下。 “看来客栈已经……” 武崧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辩日匆忙朝几猫跑过来。 “是你!” “大家戒备,怕是还有同伙!” “老夫说了几遍了,我和他们不是一窝的!” 辨日看到周围的流沙越来越多,焦急万分,连忙朝着猫驼跑去。 “你干什么!” “别愣着,牵着猫驼快跑!等那个入口一塌,沙子进来就晚了!” 辩日手忙脚乱地说着,赶紧回头看了看。 只见越来越多的沙子涌进密道,密道马上就要坍塌了。 见状,白糖他们也顾不上再与辨日纠缠,赶紧牵着猫驼朝密道外跑去。 辨日摔倒了,武崧并没有放弃辨日,拉着他一同朝密道外跑。 终于,几猫在推开一块石板后走出了密道。 密道外,天光大好,再不见什么狂风,显然,黑风暴已经过去了。 “风暴停了,笼门客栈呢?” 白糖望向四周的沙丘,搜寻着客栈的踪影,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黑风暴所过之处,皆成荒漠,那客栈,怕是……” 星罗班全都不愿意相信,白糖更是转身朝着高处跑去。 望着眼前一片无垠的荒漠,白糖耳朵耷拉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沙大叔,潘大婶……” 其余几猫也爬上了沙丘,一同望向远方,望着这片荒芜又残忍的沙漠。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 “哎,” 辩日叹了口气, “这,就是沙漠的——规则!” “他们明明可以逃出来的。” 白糖低着头,耳朵垂得更低了。 “也许,这对潘掌柜和沙大叔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小青颤抖着声音,喃喃道。 “什么呀!”白糖扭过头,大喊道,“好好地活着,才是最好的结局啊!” 小青望向远方,缓缓开口: “你不懂,我也不是很懂,就像我,不懂妈妈一样。” “如果,我能够变得足够强大,师父,悠狸哥哥,沙大叔,潘大婶,都不会……” 白糖说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黯对自己说过的话: “理想,愿望,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力量的你,无论如何咬牙坚持,到头来,依旧只能陷入无奈的被动!” “白糖,你好好看看吧!没有力量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猫,所谓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将我至爱之猫从我身边夺走,将我带入深渊的泥沼!” 白糖摘下脖子上的念珠握在手中,心中的信念再次发生了动摇。 “口口声声拯救猫土,再问一次,凭什么?” 白糖流下泪来,武崧把手搭在白糖肩头,无声的安慰他。 “孩子们,咱们赶路吧,万一再遇到风沙就麻烦了!” 白糖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没什么神采的点了点头。 几猫在辨日的带领下继续向步宗宗宫行进。 第126章 偶遇陆吾 “之后,混沌侵袭步宗,你执意要离开,你可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 “不管有多危险,多寂寞,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不会再出手相救。” “真到那时,别管我怎么哭怎么骂,你都不要救我。” “一言为定。” “一诺千金。” “你所寻找的,那传说中的绿洲,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 “而当我完成使命之际,必会重回此地。” “骗子……” “这氛围,我都不忍破坏了呢。” 沙无痕虚弱的睁开眼,潘掌柜也是满脸震惊。 明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突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周围的风沙都停止了,地也不再晃动,一切都归于平静,周围黑漆漆的,对于猫来说却是视力最好的时候。 两猫朝对面看去,就见一只身着黑色斗篷的猫,以及斗篷下那双棕褐色的双瞳。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潘掌柜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死寂。 “是我。” 陆吾将斗篷的帽子掀开,待看到陆吾的样貌后,两猫都是一惊。 “你是……” 想是时间太过久远,沙无痕率先反应过来, “咳咳……你是十二年前的那只猫?!” 沙无痕的身体已撑到了极限,又因为情绪不稳定,再次剧烈呛咳起来。 “无痕!” “其实你不必救我们的,到了最后,能陪着他,便是我所愿……”潘掌柜哭着说道。 陆吾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最后叹了口气,一把握住沙无痕的手腕。 “你可忘了,当年我说过,若他日遇难,必鼎力相助。” “我早已油尽灯枯,报与不报,不重……咳咳……不重要了。” “这可不行,我陆吾一言九鼎,所以我既然选择出手,自然是不可能看着你死啊!” 潘掌柜听了陆吾的话,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一把握住陆吾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你是说,无痕他……他还有救!对吗?!” 潘掌柜眼中含泪,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愿放手。 “我救不了还进来干嘛,直接看你俩被埋了算了,然后给你们立个牌子拉倒。” 陆吾风趣的话语瞬间冲散了低沉的气氛,沙无痕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不到……咳咳……前辈容颜未老……心也未老啊!” 陆吾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 其实陆吾自己心中也没什么底,药还是洛辞找自己的时候跟自己说了沙无痕的情况,并给了自己这个玉瓶。 “这是?” 陆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友人给的,你这小伤应该能行!” “小伤……咳咳咳……前辈莫要……咳咳咳……同沙某……开玩笑……”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怎么可能被治愈,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但已经这样了,不妨赌一下,若是真的能治好,丫头也不必跟着自己送死了。 “好,我吃。” 沙无痕颤着手拿起陆吾倒在手心的药,塞进嘴里,陆吾赶忙拿出水袋,递给潘掌柜。 潘掌柜急忙将沙无痕扶起来,给沙无痕灌了些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可是沙无痕呛咳的更加厉害了,潘掌柜吓得哭了出来。 “无痕!无痕!” “前辈,无痕这是怎么了?!求您救救他!” 陆吾这时也知道了这粒药丸的效用,连忙来到沙无痕身前,手中凝聚起韵力,朝着沙无痕身上的几个穴位点去。 沙无痕疼的额头不停地冒出冷汗,依旧在咳着,几乎喘不动气。 陆吾收手,站起身来。 “无痕……” 沙无痕终于止住了咳嗽,并未感觉身体有所好转,只是感觉浑身无力,胸前堵的厉害,几乎喘不动气。 “丫头……” 话未说完,沙无痕猛的朝一旁偏过身去,一口血吐了出来。 潘掌柜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到了,但还并未丧失理智,见沙无痕吐出的是殷红的血块,呼吸有力的许多,赶忙帮沙无痕顺气。 忙活了好一阵,沙无痕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潘掌柜喜极而泣。 “多谢……沙某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黑风暴想必是过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陆吾向空中扔出一块令牌,一瞬间,感觉四周一片震荡,眼前一白。 再一睁眼,便看到四周晴空万里,黑风暴过去了,四周只余下刚刚爆炸的木材的碎块。 “混沌!?” 潘掌柜看清了结界上萦绕着的深紫色韵力,可不就是混沌吗! 沙无痕安抚似的拍了拍潘掌柜的手,直视着陆吾,缓缓开口: “其实,这药丸并不是你的吧?” 陆吾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笑,示意沙无痕继续说。 “这药丸里蕴含着一丝令我熟悉的力量,只有异猫才能使用的力量,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一切,或许是有猫告知了你一切,你才会恰巧来此的吧?” “厉害厉害!” “先前我就心有疑虑,哪怕同为异猫也不可能专门来告知我并让我做出选择,现在想来,你与黯和那只白猫之间,关系匪浅,而他们不仅仅是跟着那几只小猫来的,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找我沙无痕吧?” “而他们之所以知道我,试探我,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曾救过你,可对?” 陆吾不可置否,沙无痕继续说道: “你救我,只是因为还我当年的救命之恩,而你下一步便是去找那些孩子,并帮黯抢夺时晶宝藏!” “不错,猜想完全正确。”陆吾忍不住鼓起掌来,沙无痕的神色则是幽暗下去。 “看来你好了不少,说话都有气力了,不过还需静养,你那些伤可不是一颗药丸能根治的。” 陆吾收回了结界,站起身。 “趁他们还没走远,得赶紧追上去,不然又要迷路了!” 陆吾朝身后扔出一个包袱,潘掌柜打开,见里面是两袋子水,一大包吃食和一袋子钱币。 “走了!救命之恩我算报了,既然死里逃生,就该珍惜眼前啊!” “无痕……” “让他走吧,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这时,听到不远处一阵猫驼的叫声,潘掌柜和沙无痕循声望去,只见是驼驼朝两猫走来。 “驼驼!” “丫头,我没什么大碍了,休整一下我们也走吧。” “好!” 两猫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面承载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满满的爱恋。 ———— —— “看来,你们一直在步宗的外围绕圈,难怪走了那么多天!” 白糖坐在猫驼背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 “我不喜欢沙漠,不喜欢步宗!”白糖大喊起来。 “丸子,别乱说话!” “本来就是嘛!转了这么多天,都是沙子沙子沙子!真是无聊!” 辨日思忖着开口,问道: “小英雄,那个……沙大侠,有没有交给你们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 武崧若有所思,白糖也思考起来,说道: “什么也没有啊!” “对了!”白糖话音一转,辨日很是激动,却见白糖指着猫驼道: “这猫驼算不算?” “额……当然算啦,猫驼和水在沙漠里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还有……时晶!”辨日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 “那沙大侠没和你们几位……透露过点儿什么?”辨日继续旁敲侧击。 “透露什么?奥奥,说了好多呢!” “我们都是小猫,他能和我们说什么呀?!”武崧打断了白糖的话,冷冷说道。 白糖也只好闭嘴,辨日见几猫口风严,警惕心也强,一时半会问不出什么,便住了嘴。 “你们快看!” 大飞突然开口,朝一个方向指去。 几猫循着大飞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沙漠正中央躺着一只穿着黑色斗篷的猫。 那只猫就那么静静的趴在沙地上,黑色的斗篷上被沙子覆盖了细细的一层。 “那好像是只猫!” “我们快去看看!” 几猫连忙跳下猫驼,朝着不远处的猫跑过去 待走近了,白糖小心翼翼的用正义铃敲了敲,见没动静,蹑手蹑脚的走近,吃力地将那猫翻过身来,一把掀开了斗篷。 “陆吾!?” 待看清这猫的长相,几猫都惊愕的叫出了声,这猫竟是陆吾! 大飞率先反应过来,跑回猫驼身旁拿过水袋朝陆吾嘴里灌了起来。 不一会儿,陆吾呛咳几声睁开了眼,却被刺眼的阳光照的流出了眼泪。 “陆吾大叔?” 陆吾适应了一会儿,在几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一旁的辨日见此,脸上顿时阴沉一片。 只有这几只小猫也就罢了,能够骗一骗,这只大猫可不会轻易上当,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留下。 “陆吾大叔,您怎么在这儿啊?还晕倒了?” 陆吾叹了口气,说道: “我被判宗追杀,逃入这步宗沙漠,你们也知道我……唉,如今迷路了,又刚巧遇到风暴,食物喝水都尽了,浑浑噩噩见看到三只猫驼,不曾想直接昏倒了,多谢几位相救。” “客气什么呀,陆吾大叔,跟我们一起走吧!”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127章 阴霾山谷的来客 “大叔,我们没有夺回黑金令牌,叫它落到了判宗无情手里!”白糖义愤填膺的说道。 “不必自责,这本就是我判宗之事,不该将你们牵扯进来,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步宗相遇,只是如今我无法动用韵力,不与你们同行,又该何去何从。” “无法动用韵力?!” 就连一旁听着几猫谈话的辨日都是吃了一惊。 “唉,念宗与你们分别后,我准备前往判宗,不想遭到埋伏,受了无情一击,如若使用韵力,他就能凭借打入我体内的那道判官令找到我,所以,若非生死关头,我都不会轻易动用韵力。” 陆吾说着掀开斗篷,将领子往下拉了拉,几猫看到陆吾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一个深紫色的“令”字,也便没再起疑。 “原来如此!” “先前俺还疑惑以前辈的韵力也不会惧怕这沙漠风暴,原来竟是这样!”武崧说道。 “真是可恶啊!” “那,可有什么办法?”小青问道。 “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如今韵力只恢复了一点点,被他察觉,我们都有危险,只有等我恢复了韵力,前去判宗净化了无情体内的混沌,由他亲自解除,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辨日在一旁一直没有插上话,见几猫终止了谈话,赶忙走上前,插了一嘴道: “几位小英雄,还有这位小兄弟,天色不早了,我们继续启程吧!” 陆吾打量了眼前的猫许久,大笑起来, “小兄弟,你是说我吗?” 辨日被陆吾这一笑整懵了,思索着自己也没叫错呀,不叫小兄弟叫什么? “辨日前辈,陆吾大叔的年纪可能也跟您差不了多少了,您叫的,确实年轻了些。”小青解释道。 辨日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小英雄,这玩笑可开不得,他……” “我都七十了!哈哈哈!” 辨日整只猫都感觉不好了,郁闷地转头去牵猫驼,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哎?!陆吾大叔,你的酒葫芦呢?” 陆吾瞅了瞅自己身上,惊讶道: “啊……好像丢了,我身旁没有吗?” “没有。” “罢了,我们抓紧赶路吧!” 陆吾一想到这个就特别想甩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从阴霾山谷回来的那日,自己把无情惹毛了,把自己的酒葫芦都收了,不许自己再喝一口。 ———— —— “看来一些事要提上日程了。” 洛辞望着远处被混沌遮蔽的天空,眼中淡漠。 “你要去找他?” 小黑缓缓来到洛辞身旁,同他一同望着这一片荒芜的山脉。 “不,是等他来找我,哦?来得那么快吗?” “是啊,我们回去吧。” ———— —— “退下吧。” “老奴告退。” 阴摩罗缓缓朝碑林外走去。 洛辞和小黑走进屋内,见屋内空空如也,小黑怪笑一声,洛辞嘴也角勾起一丝笑意, “看来是当老鼠当久了,克制不住天性了!” 说罢,洛辞径直朝厨房走去,放轻脚步推开门。 就见灶台的蒸屉里一条红色的尾巴来回摆动着,“小偷”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丝毫没有发现背后一只猫闪着寒光的眼睛。 叽里咕噜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蒸屉里的鱼饺,总感觉身后凉嗖嗖的,缓缓探出身来,口中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手里的鱼饺也滚落到地上。 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开始离开灶台,直到后颈的衣服被攥住,叽里咕噜才后知后觉的挣扎了一下,对着洛辞尴尬的笑了笑。 洛辞将“小偷”揪在手里提了起来,阴冷的笑了。 “我说前辈啊……” 叽里咕噜吓了一哆嗦,连忙摆手。 “老夫错了!实在是当老鼠久了,控制不住天性了……”叽里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吱声了。 “叽里咕噜,你的胆子,就连我都要赞叹你一句了,只身前来阴霾山谷也就罢了,还敢偷吃,您真是越活越像个老顽童了。” “哎!” 洛辞提着叽里咕噜就推开了房门,小黑看到洛辞手中的老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冷了脸色。 叽里咕噜赶忙挣脱洛辞的控制跳到桌子上,看着两猫,语气认真起来, “老夫今日前来是希望二位,替老夫解除这混沌枷锁。” 小黑眼中阴沉下来,手中混沌浮现,叽里咕噜周身韵力开始躁动,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老夫会为自己今日所讲负责。” 见桌上的叽里咕噜态度坚定,小黑松开了混沌枷锁,叽里咕噜长舒一口气,周身的韵力也平息下来。 “你知道了什么?”洛辞面色凝重。 叽里咕噜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老夫,都知道了。” “谷主已将一切告知于你,我们便也不多说什么。” 叽里咕噜看向小黑,又别过头去,开口道: “没想到,当年老夫自诩使巧计重伤于你,却不想,都在你与谷主的计划之中啊!” 说罢,叽里咕噜将手放在身前,重重朝两猫行了一礼。 “前辈大礼,晚辈受不得。” “不!这是请罪!代我,代做宗,代十二宗向二位请罪!” “……” “你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当年秘辛的猫,你更应知道十二宗,都干了些什么。” “唉!当年之事,还有异猫……十二宗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啊!”叽里咕噜长叹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悲凉和无奈。 洛辞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扶了叽里咕噜一把, “叽里咕噜,你知道的,走到我们这一步,什么都看开了,都是为了猫土……” “是啊,都是为了猫土……” “随我来吧!” 小黑的话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叽里咕噜也收起眼中的情绪,跟着小黑朝外走去。 ———— —— “鼠大师,你是京剧猫里为数不多能让我敬佩的!开始吧!” “终于能再次恢复成猫了吗?怪舍不得的!不过还是不当老鼠的好!” 小黑手中混沌凝聚,叽里咕噜痛苦地双手撑在地上,混沌开始向全身蔓延。 “不要抵抗!” 小黑收回了叽里咕噜体内的混沌枷锁,叽里咕噜也是脱力般倒在地上,全身的韵力暴涨,气势磅礴。 先前用来压制混沌枷锁的韵力在混沌枷锁消失后开始反灌入体内。 先前使用禁术,不想变作了老鼠,如今也成功恢复。 叽里咕噜挥了挥胳膊,又捋了捋自己又黑又长的胡须,感受体内全盛时期的韵力,朝小黑抱了抱拳,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夫终于恢复了!” “你回做宗吧!之后,恐怕就没有平静的时候了……” “唉!老夫在判宗等他们。” “不送……” ———— —— 叽里咕噜走出阴霾山谷,朝身后看了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光球,拍了拍。 “小娃儿啊,你可明白了?这世间啊,太复杂了,你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你没看到的,或许才是一切的真相……” “随老夫先回云忧谷吧,之后再随老夫去做宗,待你再见到他们,你就明白了。” 第128章 百里沙,辨日的谎言 “启禀洛大人,安插在各宗的眼线汇报,最近被净化的几个宗派有些小动作。” “说吧。” “纳宗和眼宗,录宗和手宗都有些动向,眼宗前任宗主西门拜访纳宗后,疑似朝着咚锵镇而去,而手宗也朝着咚锵镇而去。” “好,你回去吧,盯紧那几个宗派,尤其是西门,最后,让十一殇和十二殇来见我。” “是!” ———— —— “辨日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青警惕地望着前方带路的公平大人,小声问辨日。 “我们取得了步运会的冠军,公平大人要带我们前去宗宫见宗主!” “之前不是说宗主会亲自出现并重新排列十二部落的顺序吗?为什么是带我们来见宗主?莫不是有什么陷阱?!”武崧质问道。 “嘘!” 辨日连忙提醒武崧,武崧见此也闭了嘴。 “先按兵不动,敌暗我明,真要打起来,对我们不利。”陆吾提醒道。 “嗯嗯!” “请各部落首领以及参赛成员在此稍候,宗主随后就到。”公平大人突然停下来,朝众猫说了一声就转身朝一旁走去。 “这宗主的架子好大!”白糖嘟囔一句。 “诸位久等了!” 一声浑厚的声音从殿内响起,众猫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看上去比较苍老的中年猫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白糖看着站在中央的那只猫,差点大叫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开口: “他……他就是宗主?!他的尾巴好长啊!怪眼熟的,感觉在哪儿见过,对,是手宗忠大叔的飞发甩!” 白糖的话让几猫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高台上的猫的背后。 “这位不是宗主,而是宗主的师兄——百里沙!”辨日小声提醒。 “不是宗主?!” “那宗主又在何处?”武崧问道。 “宗主一直窝在宗宫修炼,平时有什么命令,也是由百里沙代为颁布。”辨日解释道。 “怎么之前没听您提及宗主还有一位师兄啊?!”小青问道。 “额……老了记性不好了,主要是这百里沙平日也就传达传达旨意,颁发一下时晶,帮宗主做事而已,不值一提。” “可是他明明没有被魔化,为何要替宗主做事?!”白糖有些气愤的盯着百里沙。 大飞提出疑问: “不对,前辈,您不是说宗主会亲自前来,为何如此重大的场合宗主都没有出现,莫非……” “这话说不得,宗主被魔化后没几只猫见过他,更何况宗主为了力量已经疯魔,如今恐怕正在闭关修炼呢!” “那我们的计划不就……” 武崧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盖了过去。 “咳咳!诸位说够了吗?” 高台上的百里沙故意加重的语调,眼睛也看向亥族方向,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辨日赶忙摆出笑脸。 “说够了,说够了,外宗小猫刚加入我亥族,不懂规矩,还望大人见谅,大人抓紧宣布吧!” 登峰很是不满地盯着辨日,再气恼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冠军是亥族,自己的计划也泡汤了。 “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辨日回头小声对几猫说。 “嗯,就按前辈说的办。” 陆吾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盯着台上的百里沙,若有所思。 “由亥族发起的步运会正式结束,现在请获得冠军的部族上前,正式成为十二部族的首领,并由我代宗主重新排列部族顺序!” 辨日很是激动地走上高台,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高高举起,大喊道: “从今天起,我亥族便是排名第一的部族,我辨日就是十二部族的首领!” 其余十一位族长纷纷上前,将自己的吊坠取了下来递到辨日手中,并抱拳行礼。 “拜见首领!” 底下的部族成员也纷纷行礼, “拜见首领!” 星罗班几猫望着高台上的辨日,心中紧张不已。 按照计划,待辨日成为十二部落的首领,便可以号令十二部落,一同净化宗主风无忌的混沌枷锁。 待百里沙重新编排十二部落的顺序后,便可以领到各个部落应得的时晶。 辨日抱着一大袋子时晶,享受着光辉的时刻,星罗班在台下却是越来越心焦。 “欲速则不达,别太心急,静待时机。” 陆吾的话让几只小猫镇定下来,静待时机。“由我宣布,步运会正式结束!” 辨日趁机问道: “百里沙大人,请问宗主大人如今在何处啊?” “宗主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来问!” 百里沙突然转变的话语让台下众猫都寂静下来。 “是是是!老夫知错了!” 百里沙朝殿内走去,冷冷落下一句, “宗主大人在殿内,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我会代为转告!” 辨日眼珠子一转,冷了脸色,举着手中十二个吊坠喊道: “如今老夫是十二部落的首领,你们都要听我的号令!” “现在,” 辨日话语微顿,抬手指向星罗班和陆吾, “给我抓住他们!” “什么?!” 星罗班如今也是反应过来,辨日一直在利用他们,之前的计划也都是谎言。 白糖怒火中烧, “你!亏我白糖之前还拿你当好猫,没想到你也是个骗子!” 武崧看着渐渐朝星罗班围过来的众猫面色凝重, “白糖,多说无益,我们直接杀入内殿,净化宗主!” “好!” “毕竟不是魔化猫,切勿伤及性命!” 混战之中,星罗班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败下阵来,被几只猫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见辨日缓缓朝自己走来,星罗班众猫怒不可遏,厉声斥道: “你无耻!” 可是辨日不管几猫怎样唾骂,一把扯下大飞肩上的包袱,将手伸了进去。 “你要干什么?!” 再如何警告和谩骂都没能让辨日停下手中的动作,在所有猫的注视下,辨日拿出了一个半圆形的铜制宝盒,缓缓打开。 在看到上面的十二个纹路和凹槽的时候,辨日按耐不住心中激动,面容都扭曲起来。 “小英雄们,真是多谢你们了!” “你!” 辨日将手中的十二个吊坠按照图案镶嵌在十二个凹槽内,瞬间,整个大殿被金光笼罩,圆盘中央应声打开,一个日晷一般都指针缓缓升起,阴影指向一个方向。 “宝藏!老夫知道宝藏的位置了!哈哈哈!” 辨日拿着宝盒朝百里沙跑去,因为过于激动险些摔倒,踉踉跄跄地来到百里沙面前,双手递给百里沙,说道: “还望您传达宗主大人,是我辨日找到了宝藏!” “如此甚好,我会同宗主说的。” “多谢百里沙大人!” “辨日,你怎么可以这样?!” 白糖气得哆嗦,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从来不知道明明没有被魔化,为什么还是会有邪恶。 一个墨邪也就罢了,为什么,进入步宗后,自己,星罗班一次次被骗,难道邪恶一直都存在吗? ‘以前,在咚锵镇,俺以为只要扫清了混沌,猫土就会永远和平!尔虞我诈,这词俺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如今才多少有了体会。’ ‘真的只要消灭了所有混沌,猫土就能获得真正的和平吗?!还是说……’ ‘空有本领,却不懂辨识真伪!贸然急进,却险些折戟黄沙!感情用事,却仍浑然不觉!能走到这步宗,沙某只得佩服你们运气太好!’ 白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手中紧握的正义铃也滑落到地上,在寂静的大殿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青也是愤怒的大喊: “我们这么帮你,你怎么可以骗我们!”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亥族啊!时晶有多么珍贵你们知道吗?!……对了,老夫差点忘了,私藏步宗时晶宝藏拒不上交!将他们关入大牢!”辨日突然转头,眼中布满了阴狠。 “是!” “这时候还得靠我呀!”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众猫纷纷朝大殿一侧的柱子望去,只见陆吾斜靠在上面,手中抱着刀,冲众猫笑了笑。 没等几猫反应过来,陆吾径直扔出数道令牌,爆炸声响起,待烟尘散去,星罗班早已没了踪影。 第129章 你们有触碰到真相的实力吗? “马不良拜见洛大人!” “纸柔拜见洛大人!” 两猫都有些惊惧,毕竟平时没什么事洛辞从不召见自己,今日突然叫自己前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纸柔心中更是害怕,想着,莫不是自己让师哥带自己跑出去玩被发现了?之前也经常偷偷跑出去,一直很谨慎的呀!应该没被发现吧? “不必拘谨,坐吧。” “不不不,属下站着就好!” 洛辞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我要你们师兄妹即刻前去步宗,接近星罗班,勿要暴露身份,但要有意无意暴露一些事……” “恕属下愚钝,不知您要属下和师妹暴露什么事?” “你们的事,以及……异猫的事!” “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 “洛大人请吩咐,属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洛辞有些无奈,这师兄妹为什么总是有点怕他? “没有那么严重,将欢欢带回来,如果有需要,帮助陆吾以及灵钻,夺取时晶宝藏,并,毁了时晶根源!” “是!” 两猫正要退出房间,就听见身后有声音传来。 “纸柔啊,没记错这是你第十三次偷偷跑出去了吧?” 洛辞温和的语气放在纸柔耳朵里却是将她吓了一激灵,马不良听见了,连忙就想跪下求饶。 “洛大人,都是我这个当师兄的纵容她要罚您……” “我何时说要罚你们了,想出去玩就出去,别惹祸就行。” “啊?!” “啊什么,先去看看完成我交给你们的任务。” “太棒了师兄!” “嘘!” 马不良一把捂住纸柔的嘴,拖着自家师妹就朝碑林外走,还不忘朝屋内礼貌地回了一句: “多谢洛大人,属下告退!” ———— —— 几猫逃脱了步宗十二部族的追捕,一直跑到步宗外围才停下脚步。 “陆吾,你是怎么逃脱的?” “哦,你说这个呀!呐!” 陆吾手中掏出一个令牌,朝一旁扔去,瞬间,令牌没入一旁的岩石之中,众猫都怔愣在原地,被刚刚那一幕震惊到了。 “啊!” “怎么样?!”陆吾颇有些得意。 “所以您刚刚是假意落败?!”小青问道。 “那么多猫真打下去就真的被逼用韵力了,到时候更麻烦。”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一直缄默不语的白糖突然开口。 陆吾突然严肃问道: “他们抢夺走的是什么?” 武崧叹了口气,抱了抱拳,开口道: “陆吾前辈,恕星罗班之前不能告知您,如今也无需再隐瞒,他们夺走的是时晶宝藏!” “时晶宝藏!?” “没错。” 几猫将笼门客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向陆吾讲述了一遍,陆吾陷入了沉思,又哀叹一声。 “想不到沙无痕和潘姑娘竟然葬身黄沙之下。” 心细的大飞看出陆吾脸上悲痛的神色,问道: “陆吾,你和潘掌柜以及沙大侠认识?” “是啊,十几年前,我赶回判宗不想遭遇了黑风暴,被沙无痕和潘姑娘所救,承诺过若日后遇险定会鼎力相助,没想到,他们……” 陆吾的话也勾起了星罗班几只小猫压下的悲痛,白糖更是将头埋起来,小青也用水袖拭去眼泪。 白糖猛的抬起头,喊道: “我们得回去!我答应过沙大叔一定要守护好宝藏的秘密,绝不让秘密落入魔化的宗主之手!” “没错!” “我们走!” “等等!你们这群小猫真是感情用事!做什么决定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听到陆吾的呵斥,停下了动作。 “可是……” “回去和他们拼命?!你们哪儿来那么多条命给你们挥霍!” 几猫沉默了,也冷静下来。 “俺看到宝盒上的指针指向南方,说不定宝藏就在那个方向,我们如果先他们一步得到宝藏,再把宝藏藏起来不就好了。!”大飞提议道。 “对!就按大飞说的办!陆吾前辈,这个办法可行否?” 陆吾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开口道: “走了半日,你们不累吗?” “可是我们得抓紧赶路,天马上就要黑了!”小青有些焦急。 “我们回宗宫。” “什么?!” “趁他们都去寻宝藏,我们抓紧前去宗宫!” 陆吾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径直朝着宗宫的方向奔去。 几猫没了办法,决定相信陆吾,跟着陆吾一路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回去,直到如血的残阳彻底坠落,黑夜将沙漠笼罩,担心海漂和小青跟不上,才停下来修整。 几猫围坐在篝火旁,温暖的火焰都没能驱散几猫心中的阴霾。 毕竟被欺骗,被背叛,任谁心中都不好受,更何况是一群重情重义又涉世未深的小猫。 “陆吾,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回宗宫,而不是向南呢?”小青问道。 “海市蜃楼听说过吗?” “这个俺知道!”武崧说道。 陆吾点点头,继续道! “其实今日那个指针罗盘不过是个日晷,而影子指的方位不断随着太阳光变化,所以,你们以为为何从没有猫见过绿洲?” “难道那绿洲只不过是一个投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没错!” “那按您适才所讲,真正的绿洲,真正的宝藏,其实就在——步宗宗宫!”武崧分析道。 “没错!所以,步宗猫速度够快的话,如今应该已经见到西北方向的绿洲虚影了。” “好了,好好休息休息,恢复韵力,明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嗯!” 夜深了,只能听见微微刮过耳畔的风以及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谁都没有了睡意。 “陆吾大叔,你能不能讲讲你的故事啊?或者说说异猫?” 陆吾斜斜地倚靠在一旁的岩石上,思索片刻,开口道: “我还是宗主的时候,你们或许不知道,那时的判宗有多么黑暗。” 白糖张了张嘴,陆吾制止了了他。 “你们先不要急着辩驳,你们听我同你们说说我为何假死逃脱吧。” “前辈请继续!”武崧说道。 “判宗最初有四大判官,而我的父亲便是四大判官之一,陆吾。” “在我八岁那年,父亲被诬陷,最后我的父母全部冤死,那时我便立誓要成为宗主,革除判宗所有的黑暗势力,为所有冤假错案平冤!” “前辈之志,小青敬佩,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你们应当也听说过一些,我与洛辞,小黑成了好友。” “嗯!” “大概是二十六前,当年杂戏村……” “杂戏村?!”白糖不由惊呼出声。 “身宗学的规矩都忘了吗?!不要打断长辈说话!”小青一把扯住白糖的耳朵。 “哈哈,无妨,无妨,倒是多谢二位活跃一下气氛了!” “您继续!” “杂戏村之事恕我不能告知!在杂戏村惨案之后,小黑和洛辞……罢了,我因助小黑劫法场而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说我与叛徒勾结,不配坐这宗主之位。” “陆吾大叔,洛辞……在劫法场之前是不是……看不见了?”白糖突然问道。 武崧几猫都吃了一惊,这件事,白糖从未提及过。 “你怎么知道?!他因为异猫身份暴露,才被折磨成那样!” “异猫?!” “前辈,武崧有一事不明,您能告诉俺……额,我们,异猫究竟是什么猫?” 陆吾看向海漂,说道: “异猫其实是普通猫民拥有了异能,称为异猫。可是一直以来,京剧猫都定义异猫为猫中异类,大肆围剿异猫,只要异猫被发现,便被十二宗所不容,可谓是死路一条!” “岂有此理!” 武崧一拳打在一旁的石壁上,恼怒不已,又为自己之前所想感觉羞愧。 自己也同他们一样认为异猫是猫中异类,自己错了。 “成为了宗主,便受到多方桎梏,活的犹如傀儡,后来,我不再顾及,大肆重审冤假错案。” “您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小青不由惊呼出声。 陆吾点了点头, “是啊,小青姑娘说的对,在那之后,我卸下宗主之位,无情成为了新一任宗主,我也是在无情的帮助下才离开了判宗。” “啊?!” 听到这里,众猫都是不可思议,着实想不到无情会帮陆吾。 “他还算我徒弟呢,很不错的孩子,是个当宗主的料。” “什么啊!他都效忠黯了,您还替他说话!”白糖嚷道。 “我从始至终只瞒了你们一件事,我对得起任何猫,唯独对不起他……宗主之位,于我是枷锁,我却亲手为他拷上了枷锁……” 陆吾再也不愿说一句话,几猫蹲坐在篝火旁望着跳跃的火苗。 白糖声音闷闷的,开口询问: “陆吾大叔,你说,如果我们打败了黯,驱散了所有的混沌,猫土真的就能得到光明吗?” 武崧、大飞、小青以及海漂听到白糖的话,也是低落下去,脸上流露出迷惘和无措。 “白糖,我问你,你告诉我,混沌真的就是邪恶的吗?京剧猫就一定是正义的吗?!” “我……” 如果换做从前,自己可以斩钉截铁的喊出来,混沌就是邪恶的,京剧猫就是正义的守护者,可是现在呢? ‘混沌就一定是邪恶的吗?!’ ‘韵是万物本源,混沌亦是万物之一,二者一脉,若说混沌必定是邪恶,那来自万物的韵,是否又包含了邪恶呢?!’ ‘修正是因为混沌的弥漫而参悟到韵力,既是相克,必然相生!若无混沌,韵,又为何而生?!’ ‘你又懂得什么,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你又知道多少!不,你什么也不需要了解,那些,都已经被埋葬在过去,不被猫土万民所知的黑暗!’ ‘理想,愿望,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力量的你,无论如何咬牙坚持,到头来,依旧只能陷入无奈的被动和无尽的悔恨当中!’ ‘你知道吗,我失去过最重要的猫,正是因为我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白糖,你好好看看吧!没有力量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所谓的梦想,也只不过是将我至爱之猫从我身边夺走,将我带入深渊的泥沼!’ ‘白糖,你太天真了!’ ‘京剧猫围剿异猫是事实!’ ‘莫须有的罪名!’ ‘注重血统!歧视没有血统的野猫!’ ‘是京剧猫放弃了我们,混沌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白糖抱着脑袋,痛苦挣扎着,寻求着他曾经坚信的真理。 “丸子!” “白糖!” “白糖,让我来告诉你吧!” 白糖茫然的看向陆吾,只见陆吾望向远处被阴云笼罩,看不见星辰和明月的天空,又回头看向众猫。 “有些事,你们看到的只是片面,你们知道的太少了,看不清也没有能力去触碰真相!” “你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们没有看到的未尝没有发生过。” “你们在一点点揭开猫土的真相,看到这些残酷的真相很痛苦,但你们不能否认,它们就是真相!” “……” “而混沌和韵力从来不是评判善恶的标准,真正的善恶是内心!京剧猫从来不是绝对正义的,力量这个东西啊,善恶对错取决于使用它的猫!” “听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们会懂的。” 而真到了那一天,你们就长大了…… “拨云见月,你们有那个实力吗?你们有触碰到真相的实力吗?” “……” “既然没有,抓紧睡觉,别大晚上当夜猫子!” 陆吾将令牌甩出,熄灭了篝火,随即抱着刀倚靠在巨石上闭上眼,徒留五只小猫沉默地盯着火堆。 果然不能一次说太多,毕竟都还是些孩子啊! ps: 我尽量让文章幽默诙谐一点点,看着不那么压抑。 第130章 海市蜃楼,绿洲的投影 “绿洲,原来是真实存在的!” 风无忌站在那一片沙漠绿洲之前,身后十二部族的猫也纷纷驻足观望。 “宗主,那宝藏就在这绿洲下面?!” 百里沙捧着宝盒,看到指针指向不远处的绿洲,很是激动。 “我们走!” 待众猫走近,被绿洲内的情况震撼到久久不能平复。 只见绿洲内的河流不断地流淌,但一接触沙子就消失无踪。 而河流却是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突兀地流淌在一片绿洲之中,不知道源头。 而在绿洲的中央则是一片湖泊,湛蓝的河水中闪着蓝色的光芒。 “是时晶!”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猫齐齐朝湖泊看去,只见那湖泊遇风不动,如同静止一般,这哪是什么湖泊,分明是一块巨大的时晶矿! 众猫都看向这些时晶,眼中是贪婪和疯狂,而百里沙和风无忌站在一旁没有动作。 “这般大的时晶,比我们所有的时晶加起来还要多!果然是时晶宝藏!” “不对,如果湖泊是时晶矿,那河流的源头又是哪里,我们明明跑遍了步宗,为何这么大的一片绿洲却从未见过?!” 随之而来的许多问题让众猫摸不着头脑。 “管那么多干什么,时晶宝藏就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对呀,只要掌握了这绿洲,我们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时晶了!” 闻言,早已按耐不住的众猫纷纷冲向绿洲,直奔中央的时晶矿而去。 “师兄,你怎么看?”风无忌来到百里沙身旁,面上再不见任何喜色。 “这些时晶恐怕只是幌子,若是时晶宝藏如此简单就能够得到,我们还需找那沙无痕这么多年。”百里沙分析道。 “依我看啊,问题出现在这些河流上,恐怕真正的时晶宝藏与这河流有关!” “地下河?!” “没错!” “啊!!!” 一道道凄厉的喊叫声响起,两猫朝绿洲中望去,只见三四只猫刚刚来的中央的时晶矿上,整个时晶矿开始出现裂纹,一瞬间分崩离析,最后竟如同泡影一般消散,其余反应过来的猫都齐齐朝身后退去。 整个时晶矿都在转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沙子形成的巨大旋涡将众猫朝里吸着。 “二妹!!!” “一帮蠢货!” 随即,风无忌脚下轻点,腾空而起,闪身间来到绿洲中央的沙坑,将陷入黄沙的众猫一个个扯了出来。 百里沙笑了一下,赶忙跟上自家师弟一起去救猫。 不一会儿,百里沙拽出最后两只猫,风无忌也拽着三只猫落回了地面上。 孤岳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缓过神来,紧紧握着孤峰的胳膊, “大姐!根本没有什么时晶宝藏!刚刚的时晶矿都是假的!若不是宗主大人,我们都得被流沙吞没!” 孤峰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朝身旁的流沙漩涡看去,只见旋涡开始不断变大,吞噬着四周的一切。 “都往后退!离开绿洲的范围!” 众猫齐齐退却,只看那沙子如同深渊一般,不断吞噬着这一片绿色,河流也被吸入沙子里没了踪影。 不消片刻,整个绿洲消失无踪,只剩下辽阔无垠的沙丘。 “啊!宗主大人,您快看!” 风无忌看向辨日手中的罗盘,只见日晷的阴影落在了另一个格子上,也就是这时,风无忌像是想到了什么,腾空而起,朝远处望去。 只见原本消失了绿洲再次出现,只是这次出现的方向更靠北! “原来如此!” 风无忌明白了,百里沙也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指引他们找到宝藏的指针罗盘,而是一个日晷,刚刚的绿洲其实是随着时间而随时变动的绿洲虚影,如同那远处的海市蜃楼一般。 “难怪这绿洲踪迹飘忽,从未有猫见过!原来这绿洲,本来就在一个不可能有猫注意的地方!” “时晶的源头就是地下河!”风无忌沉了脸色。 百里沙的眼瞳犹如这深渊一般深邃,将风无忌未尽之言缓缓道来: “而地下河的源头,是宗宫!” “百年前,步宗开始出现沙漠,水源不断消失,只留下一条地下河,由主干向步宗各个地界延伸出分支,从此,宗宫便修建在了地下河源头的上方!原来,宝藏一直就在我们眼前!” 真正的绿洲,其实就在他们出发的地方——步宗宗宫! “回宗宫!” “是!” ———— —— “宝藏就藏在这偌大的宗宫里?什么都没有啊?!” 白糖东瞅瞅,西看看,什么也没发现,甚至整个宗宫,除了一些守卫,一只猫都没剩下。 “陆吾大叔,这宗宫真的能装得下一个绿洲吗?!” “傻呀,肯定不在宗宫,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宗宫之下!” “那我们在这里转悠什么?”白糖嘟囔一句。 “丸子,动动脑子,肯定要先找到地下河的入口啊!不然你怎么下去!” “切!你动脑子,你快点找啊,找半天不也没找到吗?” 武崧懒得搭理白糖,转身欲走,白糖突然凑近武崧,把武崧吓了一跳, “要不比比,谁先找到?” “比就比,谁怕谁啊!就怕你这丸子输不起!” 小青看着两猫,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星罗班的脸被你们丢尽了!” 陆吾扶额,不再理会打闹的几猫,仔细思索着传说的含义。 “别闹了,他们快要回来了,我们只能尝试那最后一种办法!” 陆吾的话让在场的几猫停下了动作。 “什么办法?”白糖问道。 “把大殿拆了!” “……” “不愧是您!”小青有些无语。 “想法非常好!”大飞也来了一句。 “干脆利落!”武崧道。 “陆吾大叔,还等什么,就这么干!”白糖喊道。 “你个丸子,听不懂我们什么意思啊!”三猫异口同声。 “又不是我说的,凶我干嘛!”白糖有些委屈。 “额……” “我意已决!” 陆吾说完拔出刀,向地面一插,瞬间,整个大殿开始晃动起来,烟尘四起。 谁都没有看到陆吾周身浮现出混沌,迅速注入刀柄。 “这是怎么了?” 话未说完,白糖感觉脚下一空,众猫齐齐朝地下坠去。 “啊!!!” 武崧被风刮地睁不开眼,周围碎石跟着他们一同下落, “陆吾前辈,您干了什么?!” “这是最快的方法!” “您是想害死我们呀!”小青惊呼道。 就在这时,小青感觉腰上被什么缠住了,下坠的速度也减慢了,看到地下湍急的河流,小青连忙伸出水袖捆住了白糖和大飞。 白糖拽住了武崧的哨棒,大飞抱住了海漂,而陆吾则是将刀插进石壁里堪堪停住,六只猫就这样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没有继续下坠。 小青感受到腰上的触觉,低头一看,只见一棵藤蔓缠住了自己,心中一个想法呼之欲出,连忙朝上方看去。 只见上方大殿上一只头戴月牙,穿着深紫色服饰的猫朝下方望过来。 “明月姐!” “明月姐?” 白糖几猫也抬头看,都看到了明月,心中很是激动和思念。 “明月姐!” “明月姑娘!” “你们等等,我这就把你们放到地面上!” “好!”小青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哎……等等,不要啊!” 武崧还没有喊完,藤蔓不断向下,明月没有听到几猫的声音,不由焦急,但从上方看,根本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喂!你们到底了没有啊!?” 仍然没有回应,这时,明月终于听到陆吾的声音。 “要不你还是松手吧!他们被水冲走了!” “什么?!” 明月扯住藤蔓向下而去,便看见吊在岩壁上的陆吾,以及被水冲断的藤蔓。 “走吧,我们也快些下去!” 明月有些迟疑,但只见陆吾抽出刀,身影向下方黑暗湍急的河流坠去,很快被水淹没,消失无踪。 见此,明月心一横松开了手,跳了下去。 第131章 真正的绿洲 “啊!!!” 几猫坠入漆黑湍急的水流里,小青的水袖也松开了,几猫被水流冲散了。 虽然白糖会游泳,但武崧,大飞,小青和海漂都不会水,拼命地在水中挣扎,想要浮出水面。 白糖急忙游到武崧身边,一把拽住武崧手中的哨棒,又扯住小青的袖,大飞抱着海漂,另一只手抓住小青飘在水面上还未收回的水袖。 水流太过汹猛,白糖不敢松手,拼命想要带着伙伴们朝河岸游,但周围都是岩壁,根本没有河岸。 “丸子,松手吧……” “白糖,快松手啊!” “再这样下去会害死你的……” 怎么办,不会要淹死在这儿吧?! “加油啊!别放手!我白糖绝不……绝不放弃你们!” “……” “武崧!大飞!小青姐姐!海漂姐姐!你们说句话啊!” “……” 感觉身后越来越重,渐渐没了动静,白糖却回不了头,只能使劲拽着几猫,不让他们再往下沉。 “陆……” “咳咳咳!” “陆吾……大叔……” 白糖被水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水浪打来,白糖感觉眼前慢慢变得模糊,离水面越来越远…… ———— —— “醒了?” “咳咳咳!” 待白糖再睁开眼,一下坐了起来,感受到手掌传来的触感,白糖向下望去,摸到了一片青草。 “嗯?!我不会是淹死了吧,不然沙漠里怎么出现了一片草地?!” “想什么呢?!” 陆吾一巴掌拍在白糖头上,白糖吃痛捂住脑袋,这才看见自己身后的陆吾。 “陆吾大叔!” “明月姐!” 看到自己身旁的草坪上坐着陆吾和明月,白糖很是惊讶。 “是你们救了我吗?武崧他们呢?!” “我们在这儿!” 白糖朝一旁望去,就见武崧,大飞,小青,海漂坐在自己身旁。 “你个丸子!” 白糖挠挠头,尴尬的说道: “抱歉啊,刚刚只看到陆吾大叔和明月姐了!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对了,这是哪儿啊?”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绿洲了。”明月望向四周,说道。 “绿洲?!我们被水冲到这儿的吗?!”白糖很是惊讶。 “对啊,俺明明记得俺……我们沉入水底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武崧问道。 “你可以认为绿洲在地下河的下面,也可以认为绿洲其实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陆吾解释道。 白糖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着两猫。 武崧陷入沉思,大飞和小青也不太明白。 陆吾扶额,看向明月,说道: “你可以认为明月姑娘的师父并不居住在猫土上,而是居住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 这次,不光白糖几猫震惊,明月也心下一沉。 “您!您怎么知道云……” 白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谷主的话,连忙捂住嘴巴。 “你们现在可明白了?” “丸子,你想说什么?”武崧问道。 见几猫都看向自己,白糖只是紧紧捂住嘴巴,摇摇头,明月也摇摇头,几猫也没再追问。 武崧心中想着,明月的师父定然是个厉害的大人物,又起了讨教的心思。 “对了,明月姐,你不是留下陪师父了吗?怎么会来步宗?”小青问道。 “师父答应放我离开,我见身宗已经被净化,所以推测你们应当是来了步宗,又听闻步宗运动会上有你们的事迹,便想着来宗宫看一看,正巧看到你们掉下去。” “原来如此!” “太好了,明月,星罗班欢迎你回来!” “对!” ———— —— “简而言之,河底就是绿洲的入口,我们坠入河底,便进入了绿洲!”大飞分析道。 “没错。” “额……我有个问题,河底怎么会有绿洲呢?”白糖问道。 “……” 小青忍无可忍,一把揪住白糖的耳朵, “你个丸子,刚刚大飞、陆吾和明月姐的话你到底听懂没听懂啊!?” “小青姐姐,疼啊,饶了我吧!” 小青松开了手,白糖捂着耳朵,说道: “听懂是听懂了,可是为什么要把绿洲的入口设置在河底?” “……” “谁知道!你这丸子怎么不去问设置这个空间的猫。”小青怒吼。 大飞挠挠头,说道: “可能是河底比较隐蔽吧,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抓紧去寻找时晶宝藏吧,步宗的猫很快就能找来了!”明月提醒道。 “好!” “等我见到辨日,肯定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丸子你别说大话。” “哼!这怎么叫说大话,我说的不对吗?” “敌众我寡,贸然对上,我们还会向上次一样……” 武崧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众猫心知肚明。 明月看着这群小猫,感觉他们成长了很多,但还是免不了担忧。 直觉告诉自己,陆吾接近星罗班目的绝对不简单。 只是见星罗班如此相信陆吾,陆吾也没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便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只能小心观察。 “这绿洲,好大啊!” 白糖拉长的声线顿时吸引几猫看过去,几猫这才得以好好看看这片绿洲。 空中一个漩涡突兀地向下淌着水,流入草坪便化作涓涓细流,朝远处流去,随着地势变化渐渐出现了许多分支。 四周的花草郁郁青青,草坪向四周延伸,无边无际的原野上是一片的翠绿。 见几猫盯着上空的奇异景象,陆吾解释道: “我们便是被这股水流带进这绿洲。” 白糖东瞅瞅,西看看,很是兴奋。 “陆吾前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小青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传说?” “传说!?” “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陆吾望着远处,开口道。 “莫非,要在这绿洲之中寻找传说中的‘宝殿’?!”大飞问道。 “很有可能,我们抓紧赶路吧。” 陆吾眼角余光朝不远处瞥去,又看了一眼白糖,眼眸暗了暗,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欢欢都已经被他们悄悄带回去了,看来洛辞还派给了他们其他的任务,竟又跟来了这里,纸柔那丫头,千万别搞什么事情! 行出不远,大飞耳朵动了动,朝四周望去。 “快躲起来!” 陆吾一声大喝,几猫也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响动,赶忙跟着陆吾跑过一个小山丘躲了起来。 只见一行数十只猫从刚刚的路上行过,正是风无忌和十二部族的一些成员。 “是他们……唔……” 白糖刚想抄起正义铃冲出去就被大飞和武崧按了回去。 “丸子别冲动!” “别冲动白糖,正面对上我们毫无胜算!” 白糖只得平息心中的怒火,平静下来。 待一群猫走远,星罗班一行才继续行进。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远远地跟着他们!”明月说道。 大飞思索道: “他们手中好像拿着宝盒!莫非在这绿洲之中可以用来指路?” “很有可能,若是在外面的空间只是一个日晷,那么在这个绿洲空间里,没有宝盒指引,谁也找不到宝藏的位置,悄悄跟上!” 武崧说着就起身朝风无忌一行跑去,几猫也跟在武崧身后,小心翼翼地尾随。 直到天空中最后一点残阳消失,整个绿洲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几猫惊惧不已。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白糖问道。 只见脚下的青草中不断渗出细沙,空中出现十二个漩涡,不断有流沙倾斜而下,不一会儿的功夫,整片绿洲都被沙土覆盖,再不见绿洲的影子,就连河流也消失了。 “这这这……又变成沙漠了?!” 几猫被接连而来的奇异景象震撼地久久无法回神。 “如果没猜错,这里只有白日才是绿洲,到了黑夜便又会变成荒漠!”明月说道。 陆吾接着道: “别愣着了,跟上他们!” “好!” 夜晚,几猫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岩石的遮挡下生起火堆。 就在这时,大飞动了动耳朵,警惕道: “大家小心,有脚步声!” 武崧抄起哨棒,白糖握住正义铃,警惕地望向远处。 只见黑暗中慢慢走出两只的身影,朝着星罗班而来。 第132章 异猫师兄妹 “会不会是步宗的猫?!” “大家戒备,准备战斗!”武崧压低声音喊道。 待身影走近,只见一只穿着粉色衣衫的猫打着伞,十分俏皮地往同行的穿着深蓝色衣服,打着一把折扇,背着书箱的猫身后躲了躲,朝星罗班吐了吐舌头。 “好眼熟,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白糖努力回想着,最后也没想起来。 武崧问道: “你们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这位小兄弟,在下马不良,这是我的师妹纸柔,我师兄妹二人在沙漠中误入流沙,醒来便来到了这里,夜里寒凉,不知小兄弟可否让我们一同烤烤火?” “你们……” 武崧心中仍旧警惕,就在这时,只听见那只穿粉衣服的猫喊道: “陆吾大叔!你怎么也不说句话呀!?” 陆吾:“……” 我说什么来着,想什么来什么……洛辞,你倒是派个靠谱的来啊! 抓个孩子还行,让他俩来夺宝藏,你想什么呢?! 白糖站了出来,仔细打量两猫,问道: “你们认识陆吾大叔?!” “对呀对呀!” “你们也是京剧猫?!”明月冷冷问道。 “是呀!我们是京剧猫!”纸柔很认真的说道。 “他们不是京剧猫。”陆吾面无表情地否决。 “……” 纸柔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后看向自己的师兄,就见马不良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脸。 “陆吾前辈都拆穿你们的谎言了,我们星罗班最讨厌欺骗!说!你们到底是谁,接近星罗班什么目的?!”小青质问道。 纸柔戳了戳马不良,见自家师兄不理自己,狠狠地掐了他一把,随即跳出来转着自己手中的伞,气愤地瞪着陆吾说道: “陆吾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呢!” 陆吾脸色黑地能滴出墨来,手中的木棍咔嚓一声碎成几段落到了地上,瞬间碎成齑粉。 纸柔直接无视武崧的警告,径直冲向陆吾,紧紧抱住了陆吾的腿。 “陆吾大叔,我好不容易才被允许光明正大地出来玩,要是……我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求你了求你了!” 陆吾看都不看她一眼,警告道: “纸柔,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保证让你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不不不!大人好不容易……” 纸柔话说到一半猛的住了嘴,见陆吾关节攥的嘎吱作响,连忙捂住嘴。 “马不良!”陆吾几乎是咬牙切齿。 “哎!” 这时马不良捂着自己被掐的侧腰,朝陆吾走过来,一把提起纸柔,坐到一旁,用手中折扇敲了敲纸柔的脑袋。 “哼!” “陆吾大叔……这是……” 陆吾叹了口气,直接平躺在沙子上,望着上方被岩石遮蔽了一半的夜空,有气无力地回道: “无需紧张,我与他们确实认识,两个顽皮的后辈。” “那您怎么不早说,害我们那么紧张。”白糖嘟囔一句。 “我倒是想不认识他们。” 武崧想起陆吾刚刚的话,提出疑问: “您说他们不是京剧猫,那是……” “他们是异猫。” “异猫?!” 海漂听到这话,顿时瞪大双眼,望着两猫。 “这么巧啊,海漂姐姐也是异猫!”白糖高兴地说道。 “哦?!这个小家伙?” 纸柔来到海漂身前,揉了揉海漂的耳朵。 “不会说话呀,哦哦,原来如此!”见海漂打着手语,纸柔又笑眯眯的自言自语。 “纸柔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青问道。 “这个呀,她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愿说话,怕是受过什么刺激,今后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而她体内的异能至今都还没有觉醒,将来觉醒,定然也会非常强大。” “……” “海漂姐姐要是能说话就太好了!” “对呀对呀!” “我们能和你们同行吗?能吗?能吗?” 纸柔握着小青的手,眼中满含期待,小青不太好意思,见几猫没什么意见也就答应了。 “我累了,睡吧……” “哎!” “陆吾大叔,天还早哎!”白糖嘟囔道。 “对呀,陆吾大叔,再让我和他们玩一会儿嘛!”纸柔也说道。 平躺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陆吾面上忍无可忍,猛的从地上坐起,一道令牌甩到白糖头上,还有两道朝马不良和纸柔甩过去。 白糖直挺挺地被砸晕了过去,纸柔用伞挡住,马不良打开折扇轻轻一转便接住了一道令牌。 “陆吾前辈,您打晚辈作甚?” “自己的师妹,你就好好地纵容她吧!多大的猫了还跟个孩子一样顽皮,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武崧瞧见马不良的身手,非常想与其比试,但见陆吾有些烦了,便也歇了夜晚比试的想法,毕竟夜晚的放火很惹眼,容易暴露行踪。 小青忍不住笑了,就连明月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被凝重掩去。 陆吾站起身,一跃跳上岩石,斜坐在了上方,抱着刀,纸柔就待不住了,和星罗班几猫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马不良前辈,纸柔前辈,您能否同我们说说异猫的事?”武崧突然开口。 马不良收起了笑意,纸柔脸上的笑意也退却了。 “是有什么不便吗?”小青问道。 明月眼中神色不明,不知为什么,自己很不想让几只小猫知道异猫的事情。 “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讲……只是不愿再提罢了。”纸柔道。 “罢了,陈年旧事,同你们说说吧。” “大约是十二年之前……” “师兄,不对不对,应该是十一年前!” “都一样。” “不一样!” 马不良拿着折扇敲了敲纸柔的脑袋,又打开折扇,缓缓开口: “那我们从头说起吧,在我和纸柔很小的时候,我们为了存活下去隐蔽身份进入录宗,隐藏实力,悠闲自在,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十二年前……” 几猫看着马不良,见他眼中闪着寒光,眉眼中带上了一丝晦暗,星罗班几猫也隐隐猜到什么。 纸柔接过来话茬,开口道: “我来说吧!十二年前,不对,十一年前,京剧猫打着铲除异己的名号大肆屠杀异猫,我们为了救异猫被发现了身份,遭到追杀。” 星罗班几猫面色沉重,白糖更是握紧了拳头,身子都在颤抖着。 “然后呢?”白糖问道。 “然后……嗯……就是被陆吾大叔救了,后来……” “师妹!” “哦!” 明月看向两猫,知道他们隐瞒了什么,也便对两猫生出了警惕之心。 “后来呢?!”武崧问道。 “后来就跟着陆吾大叔一阵子,再后来就是猫土大战,十二宗自顾不暇,谁还管什么异猫啊!” 几猫就这样沉默地围坐在火堆旁,谁也睡不着觉,心中五味杂陈。 直到天明的时候,所有的沙土竟瞬间消逝无踪,又恢复了绿洲的模样。 就这样,为了能够追赶上步宗的速度,几猫后面的几日算是猫不停蹄地赶路,终于看到了一座巍峨而又恢宏的白色宫殿伫立在一片蓝色的时晶矿之上。 与白日的绿洲景色不同,时晶矿的四周是一片沙漠,而这座宫殿就伫立在这片黄沙之上。 “这个才是真正的时晶宝藏!” 哪怕是风无忌都难掩激动的神色,而百里沙则是神色淡然。 “我们走!”百里沙喊道。 辨日挥了挥手,所有的猫都朝着中央的宫殿走去。 不远处的星罗班一行以及随行的马不良和纸柔看着步宗众猫走进沙漠中央的大殿,也跟了上去。 “师兄,有劳了。” 百里沙接过风无忌手中的宝盒,走到宫殿门前,看到大门上有一个圆形凹槽,便将罗盘扣了上去。 一瞬间,整个大门被金光包绕,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整个宫殿都在震动,站在周围的猫都站不稳脚步。 “咔嚓!” 笨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大殿内的光景一览无余。 只见空旷的殿堂中央是一座石坛,石坛上篆刻着十二个图案,对应着十二部族的图腾,而在那石坛中央缓缓流出散发着晶莹的蓝光的水流,而水渗入地下便消失不见了。 风无忌快步上前,终于看清了圆台中央是什么,只见石坛中央是一块很小的时晶,但其中溢散出来的能力确实庞大无比。 “时晶的源头,无穷无尽的时晶宝藏,终于……终于找到了!” 第133章 暗潮涌动 “陆吾大叔,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白糖趴在土丘上压低声音问道。 “他们得不到宝藏的,迟早找上我们!”陆吾说道。 “那……我们直接动手吗?”小青问道。 “……” 陆吾沉默不语,白糖却是按耐不住, “哎呀,急死我了,照我说就应该直接冲上去和他们大战一场!” “白糖,别鲁莽!”明月说道。 “那还有什么办法嘛!” “好像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大飞道。 “等他们打开殿门,白糖,你趁机夺取宝藏!”陆吾说道。 “……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了。” ———— —— “时晶的源头莫非……” “辨日,带领各部族去殿外围的沙子里挖一下!”百里沙叫来辨日吩咐道。 “可是宫殿外不是有一整块时晶矿吗?为何……” “按我说的做便是,我要验证一个猜想!” “是!” 辨日随即转身带着众猫走出了殿门,来到宫殿外的沙土上。 “挖!” “是,首领!” 随行众猫开始在地上挖起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惊喜的叫喊声。 “是时晶!好多时晶!” “这里也有!” 辨日走过去,就看见沙子下面是数不尽的碎裂成小晶块的时晶以及大块的时晶矿石,而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沙子里的时晶慢慢向下沉,最后消失,众猫害怕陷入流沙都跳回平滑的时晶矿上,眼睁睁看到沙子里的时晶被埋没。 “首领,我们要怎么做?” “对呀,这些时晶可不能就这么被沙子埋了呀!” 百里沙走上前,也看到了这一幕,说道: “不必担忧,你们且稍等片刻。”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几猫就看见一股蓝色的水流慢慢从沙子里渗出,很快凝结成晶块,成了新的时晶矿石! “时晶居然是这么形成!” “那就能解释为何沙漠各处都会出现时晶了!如果能得到时晶根源,那时晶简直就是无穷无尽啊!”登峰看着地底的时晶矿,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百里沙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辨日会意,嘴角挂上一丝阴狠的笑,招了招手,带领众猫也朝殿内走去。 “嘭!”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只见一个身影倒飞出来,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宗主!” “可恶,这时晶宝藏根本就触碰不到!”风无忌恼羞成怒地说道。 “宗主大人,老夫知道了!”辨日这时突然开口。 风无忌和百里沙都朝辨日看去,只见辨日说道: “回宗主大人,我听到那群小猫和沙无痕的谈话,说是……说是有什么传说!” “传说?!” “额……好像是这么说的:混沌终将卷沙来,念珠使者渡海到,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扫尽黄沙,重振步宗!” 风无忌听完后面色沉了下去, “你怎么不早说?!” “宗主大人息怒,我也是才想起来啊!” “哼!什么念珠使者!就那只小白猫?!”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打得破这结界,得到这宝藏!” 风无忌接着说: “辨日,带着他们去把那星罗班给我捉来!” “可是……步宗这么大,恐怕……” “呵!都跟了一路了,还怕他们跑了?!” 风无忌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道喊声传来: “风无忌!” 殿内众猫都朝殿门看去,就见星罗班众猫以及马不良两猫都出现在大殿里。 “怎么,尾随了一路,终于现身了?也不怕有来无回!”风无忌讥讽道。 白糖手持正义铃,指着风无忌喊道: “哼!我们星罗班今日定不会让你这魔物夺走宝藏!” “就凭你们?!”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星罗班一同喊道。 风无忌很是轻蔑地看着星罗班,开口说道: “你们能走到这里,靠的,可不是信念!” 说罢,风无忌一跃而起,脚下一个混沌球剧烈旋转着,剧烈的风带起四周的沙土,混沌球下的地面逐渐形成一个凹坑。 “好强的韵力!” “千斤鼎!” “冰玉天翔!” “炎虎重炮!” 经过步运会,星罗班众猫配合更加默契,三猫正面抗下风无忌的攻击,白糖则闪身来到其身后。 “奔龙!” “很不错,但是速度,太慢了!” 白糖甚至没有看到风无忌的动作,身前的猫瞬间消失了,就在白糖愣神之际,风无忌出现在白糖身后,一腿将白糖踢飞。 “白糖!” 白糖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我没事,大家小心!” “大家快去帮宗主大人!”孤岳喊道。 “不许去!”辨日冷声说道。 “为什么?!” 孤岳刚要反驳,见孤峰摇摇头,只得作罢。 “宗主大人还不需要我们帮助,对付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辨日这一番话让众猫都打消了动手的意思,站在一旁看着。 “陆吾大叔,我们要帮忙吗?”纸柔问道。 “不必,你们都别出手,不要暴露身份。” “好吧。” “师妹你怎么想的,在场的全是京剧猫,我们动手可就麻烦了!”马不良敲了敲纸柔的脑袋。 “反正他们又打不过我们,而且,他们敢拿阴霾山谷怎么样嘛!”纸柔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马不良扶额,对自己这个师妹毫无办法, “你这叫有恃无恐。” “本来就是嘛!” 白糖几猫虽然在步运会上得到了很大的锤炼,功力大有长进,但想要打败宗主还是远远不够。 没打几招几猫就纷纷落败,而陆吾并没有动手的意思,纸柔和马不良也在一旁看着。 “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信念,太弱了!” “那可……说不准!” 武崧慢慢从地上站起身,重新握紧手中的哨棒。 “万卒齐发!” 武崧再次用出了之前对付孤峰孤岳所用的招式,火焰将风无忌围在中央,让其不能脱身。 “天笼地缚!” “千斤鼎!” 风无忌瞬间被地下生出的藤蔓缠住了手脚,又被巨石困在内部,动弹不得。 “丸子!” 白糖看准时机径直朝大殿中央的石坛跑去,就连风无忌都看向白糖。 只见白糖脖子上的念珠在接触结界的那一刻散发出红光,白糖整个身子竟然畅通无阻地穿过了结界。 白糖见自己竟然没有被结界拦住,立即朝着圆台中央跑去。 “好了,不陪你们玩了。”巨石内突然传来声响,巨石寸寸崩裂,露出了里面的风无忌。 风无忌一把挣脱缠绕自己的藤蔓,抬起腿一抡,一股飓风陡然升起,武崧无法支撑,火焰瞬间被吹散。 风无忌来到石坛边的结界旁,望着内部的白糖,眼中隐隐有些激动。 只要白糖将自己要的东西带出来,届时再动手抢夺也是轻而易举。 哪怕那三只猫如今都没有动手的打算,而且实力不弱,也敌不过自己人多势众。 可刚刚接触到水流,白糖就感觉一股极强的吸力拉扯着自己向中央而去。 “哎!?这是怎么回事?!” 白糖拼命想要向后撤,离开吸力的范围,但水流的吸力越来越大,白糖拼命扣住石坛边缘,依旧感觉很无力。 “白糖!” “丸子!” 武崧几猫见白糖要支撑不住,更是对未知的惶恐,不再理会风无忌,径直朝结界攻击,无不被反弹回来。 “大家别攻击了!” “丸子你……别松手!” “俺们这就来救你!” “啊!!!” “当啷!” 伴随着正义铃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石坛上再也不见白糖的身影。 “丸子!” “白糖!” 风无忌眼中闪过错愕,手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攥得紧紧的,见白糖竟被吸入水中,也有些失了分寸。 百里沙走上前,眉头死死皱着。 “宗主,这该如何是好?” 百里沙背在身后的手松开了,辨日见此,也将举起的手放了回去。 “等!” “我不信这宝藏会得不到,等他出来,我倒要看看,是那传说是真是假!” “唉!反正已经寻了那么多年,找到了就好,总有办法得到。”百里沙说道。 “宗主大人,这群小猫……” 辨日指着一旁身受重伤依旧不肯放弃攻击结界的星罗班一行,意味很是明显。 “将他们抓起来!” “是!” 第134章 剑拔弩张 面对众猫的步步逼近,星罗班从悲伤和恐惧中回过神来,警惕地望向四周呈包围之势的众猫。 而陆吾神色淡然,纸柔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被马不良按住了。 “纸柔,话说这方封锁的空间,络髯能用吗?”陆吾小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应该不能,要不试试?” “算了。” 陆吾正了正神色,望向风无忌,开口道: “风无忌,可愿放我等离去啊?” “大胆,怎敢直呼宗主大人名讳?!” “将他拿下!”辨日说道。 风无忌抬了下手,示意众猫先停手。 “宗主……” “哎!无妨,我倒要看看你这判宗京剧猫有多厉害!” “宗主,不要轻敌!”百里沙劝道。 “师兄不必劝了,我定能轻易将他击败!”风无忌很是不屑。 武崧看向陆吾,眼中忧虑, “陆吾前辈,您……” “前辈,您千万不要为了我们动用韵力呀!”小青说道。 “是啊陆吾前辈,是我们将您牵扯进来,我们替您争取时间,您快逃出去吧!”大飞也道。 “你们不想逃?”陆吾反问。 “白糖现在生死不明,我们星罗班绝对不会抛下他!” “白糖可是俺们的同伴,俺们绝不抛弃同伴!” “好了好了,真是重情重义又蠢得可怜!” 陆吾顿了顿,看向几猫,突然不知缘由地笑了,正要开口就被风无忌打断。 “你们可聊完了?!” “……” 陆吾脸色阴沉下来, “我平生最讨厌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凭你,做我的对手,还不够格!” 话语中夹杂着阵阵威压,甚至连风无忌都下意识后退一步,其余众猫顿时歇了气焰,辨日直接瘫坐在地上。 星罗班几猫也是被吓了一跳,怔怔地望着陆吾。 武崧看着陆吾,眼中充满了探究: 深藏不露,这陆吾前辈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你……你到底是谁?!” 风无忌刚要继续质问,百里沙拉住了他的胳膊,俯在他耳边小声道: “宗主,他是判宗的前任宗主,陆吾!” 风无忌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随即敛下眼底翻涌的情绪。 “狂妄自大,极端自负,看了你步宗的宗主也不怎么样。” 风无忌眼中怒气升腾,又被压下。 “前辈说的是。” 纸柔鼓起掌来,在寂静的大殿尤为刺耳,在场众猫都被风无忌的态度给震惊在原地。 风无忌突然话音一转, “但是,你是前辈又如何,我本宗高手尽数在场,今日我定要将你们全部留下!” 百里沙听到风无忌的话,叹了口气。 自己这师弟,还是年纪小,性子太浮躁了些,思想又极近,心高气傲的,总要有猫来磋磋他的锐气。 “你这是逼我动手?”陆吾语气冷了下来。 “先前你从未出手过,是在隐藏实力还是,没能耐啊!” 风无忌不再废话,一脚朝陆吾踢来,陆吾一拳打出,双方僵持在空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很快,风无忌就被震飞出去,落到了地面上。 “果然厉害,这样都没能逼出你的韵力!” “马不良,带他们走。” “好。” “我们不走!” “对,白糖还在这里,我们不会走的!” 陆吾没说什么,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风无忌一脚踏在空中,身影一闪而逝,陆吾周身刮起一阵阵罡风,将陆吾的身影吞没。 “前辈!” “别担心他啦,他若真想战,这里可就真的要被毁了。”纸柔风轻云淡的说道。 “两位前辈,你们能打开这结界吗?”武崧问道。 马不良摇摇头,说道: “这股力量是元初之力,我们破不开的。” “元初之力?!” “那不是修……” 明月面色也冷了下来,本来就想到宝藏之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果然与修有关。 “没错,这宝藏,很可能是修留下的!” “俺先前还疑惑为何会有念珠使者,原来是修设下的局……只是,修又为何……” “轰!”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破空声响起,只见风无忌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宗主!” 众猫赶忙上前,却被风无忌拂开。 “果然不愧是判宗前任宗主,实力果然了得,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要蹚这趟浑水?” 就连这样都不能逼他使出韵力,果然不愧为一宗之主,判宗实力如此强悍!? “路过你步宗,我的小猫们,你要动?!” 陆吾加重了每一个字的发音,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 “宗主大人,为了这几只小猫坏了大事可不好,毕竟现在那种戴着念珠的小猫已经在这儿了。” 风无忌气愤地哼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 “可是……” “小青,不要意气用事,陆吾如今带我们离开,之后再寻机会!”明月劝道。 武崧深深地望了一眼石坛,攥紧手中哨棒,下了决心。 “我们走!” 纸柔靠近马不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陆吾看到纸柔脸上的神情,顿感不妙, “你们要干什么?!” “略略略!” 纸柔朝众猫吐了吐舌头,马不良扇子一挥,一股浓郁的墨色挥出,纸柔快速转动手中的伞,墨汁朝四周溢散,众猫未曾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挡在身前,整个大殿都被墨色覆盖。 待众猫缓过神来,就看见一身的墨渍和满脸的墨水,星罗班一行早已不见踪影。 “前辈,这是什么?我们怎么突然就来的这里了?” 小青指着纸柔手中像胡子一样的东西问道。 “这是络髯,只要注入足够多的韵力就能驱使它,带你去任何地方!呐,我们现在就回到了我们初见的地方!” 纸柔指着近处的大块岩石说道。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武崧大受震撼。 “这络髯……” 明月不由出声,几猫齐齐朝她望来。 “我听师父说过,络髯来自虚无法门,是念宗的往来联系之法!但知道的猫却很少。” “虚无法门?!” “就是这胡子……额……络髯?!”大飞很讶异。 “虚无法门其实是一只猫。” “猫?!” “他是一只活了很久的异猫,但很多事,你们不能知道,我也只能告诉你们这些。” “念宗里竟然有异猫,没有遭到追杀吗?!”武崧问道。 “那是因为有利用价值。” 马不良落下这句话就被纸柔拉着朝不远处的岩石走去。 待到夜幕深沉,星河流转,几猫却全然没有丝毫睡意。 “陆吾前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救白糖?”武崧感受到韵力已经恢复,终于忍不住问。 “等他自己出来,我们进不去。” “什么?!” “你们放心便是,白糖没什么危险,这是他的因果。” 至于能否成为他的机缘,能否走得出来,还得看他自己…… “真的没有危险吗?”小青不是很放心。 “骗你们做什么,反正白糖不出来,谁也别想从这个空间离开,从明日开始,我要训练你们!” “……好!” 反正也试过了,络髯出不去,只能在这待着了…… 可惜好长时间见不到无情,也不知道他想不想自己…… ———— —— “这是哪儿啊……” “我的正义铃呢?!” “好像是掉在……不对,我不是被吸进水里了吗?!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好像在纳宗进行分宗试炼的宗属卷轴啊!” 白糖走在一片漆黑的水面上,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不过有陆吾大叔他们在,伙伴们应该没什么危险,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白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滴答!” 白糖耳朵动了动,感受到四周好像有水滴滴落的声音。 “嗯?!什么声音……谁在那?!” “……” “幻听了吧,不管了,还是抓紧去找出去的路吧!” 就在这时,白糖感觉脖子上的念珠动了,低头一看,只见念珠红光大盛,缓缓从自己的脖子上飞出,朝远处飘去。 “种子!” “它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白糖想也没想,跟着念珠的指引朝一个方向跑去。 第135章 幻影 白糖一路跟着念珠向前走着,在黑暗的空间中穿梭。 直到看到不远处一点莹莹的光亮,白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终于看清了发光的是什么。 “这是……时晶!?” 一块极小又闪着极奇明亮光芒的时晶漂浮在水面上。 “好精纯的力量,这真的是时晶吗?” 之前碰到的时晶虽然与这块外观相同,但蕴含的力量绝对有着天壤之别。 念珠落回白糖手中,白糖又将念珠挂到了脖子上,朝时晶走去。 就在这时,白糖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一只猫的身影。 白糖的动作顿住了,怔怔地望着那道背影。 “修……” 白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朝那道背影跑过去,紧张又期待地望着自己不远处的背影。 记忆的深处,刻骨铭心,难以忘怀,是当年救了自己的猫,是自己崇拜并想要成为的,那个京剧猫的大英雄——修! “白糖。” 白糖更加难以掩饰激动的神色了,无论是样貌身形还是身影,都是修,一定是修! “您……您知道我?” “白糖,站在那里,不要再往前了。” “哦!好!好!” 白糖立马顿住了脚步,听话地不再向前一步。 “您救过我,一定知道在哪救的我,对吗?” 白糖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目光如炬般盯着那道背影。 “……白糖,我们聊一下时晶的事。” 白糖有些焦急,开口问道: “对了,您有没有孩子,比如儿子,孙子,后代啥的,我遇到一只猫,和您很像很像,不过,他在哪儿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卤煮说不能告诉别的猫。对了,您知道叽里咕噜到底是谁吗?” 修背影抖动着,忍无可忍, “停!听我说!” “哦!” 白糖一愣,乖巧的住了嘴。 “白糖,这只是我的一个投影,这时晶宝藏是我留下的,而你就是唯一能得到这宝藏的猫。” “您留下这东西做什么,让他们你争我抢的!”白糖不能理解。 “时晶最初就存在,但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汲取这步宗地下的营养,几百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了气候,导致土地不断沙化,最终成了如今的荒漠。” “原来是这样啊!” “你可以带走时晶宝藏,但如何选择,在你。” “我可不会要这玩意儿!”白糖想也不想的拒绝。 白糖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正在疑惑之际就听见背影再次开口, “白糖,如今的你没有能力触及真相,我亦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将它当做我对你的考验,若你能够完成,就可以离开,做不到,那我也不会留情,你可明白?” “好熟悉的话语,陆吾大叔也说过,洛辞也说过,您……” “回答我接受与否?” “好!我白糖愿意接受挑战!”白糖斩钉截铁道。 “如此甚好,去吧,握住那时晶。” 白糖再一抬头,眼前的背影消失了,只余下自己站在原地。 “这种作弊的玩意儿就是所谓的宝藏?太抠了吧,就一块儿时晶,还什么无穷无尽的时晶宝藏,骗小猫的吧!这步宗的猫也信!不过既然修说了,一定是真的!” 白糖边嘀咕着边小心地触碰了一下时晶,就在白糖触碰到时晶的那一刻,整块时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水面都在激荡着,泛起层层涟漪。 白糖将捂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就瞧见时晶里一股蓝光缓缓飘出,朝着脖子上的念珠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 白糖细细感受着,感觉一股轻缓温柔的力量不断通过胸前的念珠导入自己的体内。 可不过一会儿,白糖感觉四肢百骸都在痛苦地叫嚣着。 “太……太多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就要裂开了!” “您去哪儿了?!修!修!” 修没有再现身,白糖认为修对自己的考验已经开始了,也不再呼喊。 时晶内的力量依旧源源不断地朝白糖体内涌入,白糖身体出现了白色的裂纹,眼神变得空洞,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白糖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时晶依旧漂浮在那里,念珠散发着朦胧的红光,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白糖,亦真亦假,是对是错,你又如何认为?” ———— —— 洛辞猛然间睁开双眼,眼中青光一闪而逝。 “你不再睡会儿了吗?” “不了,酒醒的差不多了。” “你在担心白糖那小家伙吧。” 洛辞点点头,缓缓撑着身子坐起来,走到书案旁收拾起来。 “吩咐阴摩罗做就好,何必你亲自……” “你忘了前些时日你将阴摩罗吩咐出去了?” “……是了,险些忘了,这次,不知无情能否还如上次一般令我们满意……” “慢慢来吧,反正已经让他躲了那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洛辞边收拾边说。 “只要不让那些宗派得到,就不必去管,反正一切都会按照计划一步步进行,到了如今这一步,谁也无法扭转了。” 洛辞看着最后两罐桃花酿,有些留恋的轻轻拿起来。 小黑一扫眼中阴郁,起身下床,走到洛辞身后,在洛辞刚要起身的时候从后抱住了洛辞的腰身。 或许是思绪飘远,洛辞并没有感受到小黑的靠近,起身的动作也未曾顿住,一起身就直直撞上了身后的小黑,再感受到腰上的手时,手中的瓷瓶早已掉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 “那个……” 小黑看不到洛辞脸上的神色,心中有些忐忑。 只听洛辞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黑的手,语气轻柔中夹杂着一丝纵容和无奈, “下次不要无声无息的。” “好,下次绝不,我来吧。” 小黑手指微勾,地上破碎的瓷瓶开始重聚,一阵光芒闪过,瓷瓶恢复如初。 洛辞轻笑一声,说道: “我出去一趟,把那两个家伙带回来吧。” “呵,那群小猫就够他受的了,加上那两个家伙,哈哈,我真怕他……” 小黑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一边笑着一边对洛辞道: “去吧,陆吾那家伙……哈哈哈……” ———— —— 陆吾正靠在石头上休息,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又隐蔽的能量波动,猛然间睁眼。 就看见自己不远处出现了一只穿着青衫的猫,陆吾顿时就炸毛了。 “洛——辞!”陆吾几乎咬牙切齿。 “玩得开心吗?” “你——觉——得——呢!?” “赶紧把马不良和纸柔给我带走!不帮我训练那群小猫也就罢了,还让那只叫明月的小猫看出了端倪,暴露了身份!多大的年纪了,还如此顽皮!” 陆吾越说越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马不良和纸柔千刀万剐。 洛辞顺手在自己和陆吾四周罩了一个结界。 “说完了?” “洛辞,我想回去见无情!” 陆吾委屈地盯着洛辞,眼中满是祈求。 洛辞直接没眼看,拂了拂衣袖转身,淡淡开口: “最多两个月……” “一个月,一个时辰,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不行,白糖何时出来,你何时离去。” “行吧行吧,不回去就不回去,但你必须把那两个家伙给我带走!” “可以。” “星罗班其余的小猫呢?” “逃了。” 陆吾顿了顿又道, “只有让他们整日精神高度紧张,一次次经历生死危机才能不断进步,亦或是领悟招式,增强配合。” “若与他们相处久了,届时再暴露已经魔化的事情,谁都不好受。” “的确,只是你让他们师兄妹去历练星罗班不是正好?”洛辞问道。 “我喜欢清净。” “是是是,走吧,送你一程。” 洛辞撤了结界,环顾四周,眼中青光一闪而过,拉起陆吾闪身来到空中。 “下次能不能先说一下,想吓死我啊!” 正在追逐星罗班的纸柔和马不良感受到洛辞的气息,停下了手中动作。 “回来吧。” “是!” 星罗班见攻击停了,不敢多留,急忙朝远处跑去。 “那我走喽!” “不送。” 说罢,洛辞直接松开了手,陆吾一惊,顿感脚下一空,身子开始朝下方坠落。 “不带这样的!” 洛辞闪身回到地面,径直来到两猫面前。 “属下拜见洛大人!” “礼就免了,你们随我回阴霾山谷。” 纸柔顿时垮下脸来,洛辞看到了,盯着纸柔,问道: “不高兴?” 纸柔大惊失色,连忙摆手。 “不不不,没有不高兴!” “我看不然吧,还想多玩一会儿?” “没有,绝对没有!”纸柔矢口否认。 “算了,之前每次陆吾来你们就跟着他跑出去了吧?” “……” 两猫低着头不敢看洛辞,感觉静默的这几秒如同过了几个时辰。 “不是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你们知道我一向纵容你们,我只是想知道,陆吾是怎么暴露的?” 洛辞看到两猫背后的尾巴瞬间炸了起来,挑了挑眉。 “那个……” “这个……”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 两猫几乎同时开口,洛辞却是看向了纸柔。 “你师哥怕是会袒护你,你自己说。” “大人,是那明月提出要同我和师兄切磋,我们答应了,结果出手太狠了,那一击他们几只小猫根本接不下来,然后……然后……” “然后陆吾为了挡下了那一击,就下意识动用了韵力,然后……就……就暴露了……” 纸柔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不敢说了,直接跪了下去。 “……” “……” “行了,跪着做什么,起来,跟我回阴霾山谷。” “您……不怪属下吗?” “如此也好,他们能成长得更快。” 第136章 亦真亦假 “丸子……” “白糖……” “白糖……” “白糖……” 谁在说话? 奇怪,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东西……算了,不重要吧…… 可是,那些声音,真的好熟悉啊…… “丸子?” “丸子!” 白糖猛然间睁开眼,一下从地上坐起来,一头撞上了什么,吃痛的捂住脑袋,清醒过来。 “丸子,你……” 白糖看着面前的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起来吧,想睡别在外边睡。” “武崧,你什么时候那么还会心平气和跟我说话啦?”白糖似不经意间问道。 “额……有吗?还不是今天大家都聚在一起,谁愿意跟你拌嘴啊!” “切!大飞呢?” “丸子,你睡糊涂了吧!洛辞让你陪同大飞一起出来采买,结果你不知竟跑来这河边睡觉,大家四处找了你好久。” 说着武崧还摸了一下白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咋就睡河边了,臭屁精,我们抓紧回去吧!” 回到星罗班里,已经来了许多的猫。 这是大战后大家第一次相聚,庆祝战争的胜利,每只猫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各宗宗主都到场了,以及一些伙伴们,甚至连谷主和修都来了星罗班,齐聚一堂。 洛辞、大飞和海漂端着各种美食走出来,摆放在餐桌上,每只猫都很开心,白糖也很开心。 “小白!” 白糖一愣,笑了笑跑过去。 “好香啊!” “都等着你呢,你这丸子跑出去也不说一声。”小青笑着说道。 “既然白糖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好!” 饭后,星罗班依旧热闹非常,白糖回望一眼,走出了星罗班,独自来到山顶。 俯瞰整座咚锵镇,看那夕阳渐落,点亮夜空的万家灯火,以及那飘散而出的缕缕炊烟。 这时,感受到脚步声,白糖回头,却见是洛辞走了上来,坐到了自己身边。 “洛辞,现在,猫民们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悠狸哥哥也回来了,沙大叔,潘大婶也活着,你也被净化了,消灭了黯,扫清了混沌,我也如愿成为了大英雄!” “之前的梦想终于都实现了,大家在这和平的猫土上好吃好喝的,真好啊!” “是啊……”洛辞感慨道。 白糖突然开口, “你高兴吗?” 洛辞愣住了,望向远方,眼中清澈的如一潭清泉,再不像先前的深沉。 “高兴啊,所有猫都好好的,战争过去了,京剧猫会继续守护猫土和平,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那黯呢?”白糖又问。 “黯……” 白糖看到洛辞眼中一闪而逝的茫然,唯独没有看到任何悲伤难过的神色,哪怕是录宗宗主欧阳都对黯痛心不已,为何洛辞毫无所觉? 处处透露着不合理,可是,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大战都结束了呀! “是!这是我一直想要的,但为什么感觉,这一路走来,尤其是在步宗,一切都没我想得那么简单。” “京剧猫就一定是正义的吗?混沌就一定是邪恶的吗?你说过要要告诉我的真相,为什么现在都还不告诉我?我看到的这一切感觉好虚幻,这真是我最后想看的的吗?这样的和平美好又能维持多久?” 白糖望着繁荣的咚锵镇,眼中是迷茫,更多的则是浮浮沉沉的不真实感。 洛辞只是平淡的开口: “小白,这一切的真相不重要了,你看,哪怕真相被埋葬,猫土不一样还是美好的吗?所有真相在你打败黯的那一刻,早就不重要了。如今你这么想,只是你觉得,猫土恢复了和平,你感觉自己不被需要而产生的惶恐和无措罢了。” 白糖攥紧了拳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念珠,眼中一丝光亮闪过,心中顿时清明起来。 “这些都是我希望的,未来的样子,但我白糖绝对不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白糖语气坚决。 “这就是现实,小白,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洛辞关切道。 “你不是洛辞!洛辞从不会叫我小白,只有无名大叔才会这么叫我,而纳宗之后,谁都不会再这么叫了!你从来不称呼黯,无论何时你都称呼他为小黑!你不可能毫无感情,你不可能不在乎他!我不相信你会任由真相被埋葬!还有,武崧绝对不会不和我拌嘴!” 白糖眼中泪光闪动,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褪色,化作灰烬慢慢飘散…… “在这里……他们都活着,所有猫都很幸福!我真的很想这些成真,但假的就是假的!我该面对的,是那个残酷却真实的世界!” 白糖话音落下,只觉周围顿时被一片白光笼罩,刺得睁不开眼。 适应过后,慢慢睁开眼,就见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你不觉得,你这一路走来,很可笑吗?” 白糖听见声音,猛然回头,却见一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猫站在自己对面。 “你……你是谁?!我警告你啊,不要盯着我的脸,不要逼我白糖揍你啊!” ‘白糖’怪笑起来,声音癫狂中夹带着玩味, “我就是你啊白糖,我是你心中的阴暗面!” “不可能!” “你就像小丑一样被操控着命运,不是很可笑猫?”‘白糖’没有理会,继续问道。 “才不会!” “你为什么要成为京剧猫?你现在还坚信心中的信念吗?” “当然!” “你还相信打败了黯,驱散了混沌,猫土就能永远光明?!” “我……我……” “京剧猫邪恶的一面你也看到了,想想那墨邪,想想那些异猫,想想那些不公!什么血统至上!这还是你最初信仰的京剧猫?!” “我……” ‘白糖’步步紧逼,最后扯住白糖,话语像淬了毒, “京剧猫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曾经的信念也不过是你太天真了!” “我……我……京剧猫……不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京剧猫明明是正义的代表却有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有着阴暗的一面……” 白糖信念动摇了,开始怀疑,先前所见所听所感,积压在心底的复杂情绪通通被揭开,生生展露在外。 白糖不是不怀疑,不是没有动摇,不是不敢相信,只是怕伙伴们想太多,不想让伙伴们痛苦。 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还要反过来安慰别人,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自己最初的梦想是成为像修一样伟大的京剧猫,驱散混沌,铲除魔物,拯救猫土。 “我……真的能拯救猫土吗?” 白糖看着脖子上的念珠,将其取下握在手中,心中的怀疑瞬间生根发芽,不到片刻便根深叶茂。 如果不是洛辞和傀儡师长乐,自己和星罗班能走到现在吗? 黯那么强,靠我们真的可以吗? 打败了黯,猫土真的会一片光明吗? “猫土不就是因为十二宗和京剧猫的管理才如此黑暗的吗?!想想小时候的日子吧,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白糖’凑近,继续说道。 “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设计好的……我们就像棋子一样,对吗?” “那我所引以为傲的力量,所有付出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全都是欺骗,全都是局,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信念,那是强者才配拥有的东西!’ ‘口口声声拯救猫土,再问一次,凭什么?!’ ‘你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们没有看到的未尝没有发生过。’ ‘拨云见月,你们有那个实力吗?你们有触碰到真相的实力吗?’ ‘理想,愿望,这些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力量的你,无论如何咬牙坚持,到头来,依旧只能陷入无奈的被动和无尽的悔恨当中!’ “不!不!不是这样的!” 白糖痛苦地捂着脑袋,跪伏在地上,‘白糖’则是笑着冷眼旁观。 ‘你们在一点点揭开猫土的真相,看到这些残酷的真相很痛苦,但你们不能否认,它们就是真相!’ “力量!对!如果我有强大的力量,就能知道真相!只有拥有力量,我才能左右一切!” 第137章 信念与初衷 “白糖!你这丸子,在想什么呢?还不快回来?” “你这丸子!真是叫我这个师兄操碎了心!” “白糖,快来呀,大伙儿都等着你呢!” “不对!我在想着什么啊!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动摇!” 白糖双眼突然清明起来,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额角滴落。 看着水中倒影,白糖看到自己周身的混沌开始慢慢消退,后怕不已。 “和纳宗一模一样的情况,差一点……” 见白糖眼中仍然保存一丝理智,‘白糖’又厉声质问: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信念是错的,都是谎言,都是你无知!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可是……” 可是我想要成为像修一样的大英雄有什么错……想要拯救猫土又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但如果你没有这颗念珠,如果你不是京剧猫,你与星罗班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白糖心中惶恐起来,这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自己自卑,自己害怕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无论是力量,朋友,家人都会在某一天舍弃自己而去。 “你的内心,果然很脆弱,不如让我来接替你吧,我将会坦然接受更强大的力量,成为大英雄!” 说完,‘白糖’的身形猛然间没入水中,白糖警惕地环顾四周,只听见尖锐刺耳的话语。 “白糖,别在逃避了,京剧猫有什么好的!我所说便是你所想,何必呢!?哈哈哈哈!” 白糖失神之际,突然一道黑影朝白糖扑过来,不等白糖作出反应,就感到什么拽住了自己的两只手,一把将自己拽入了水中。 白糖拼命挣扎,想要向上游,可是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无数黑影伸出手死死缠住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拽入深渊…… ———— —— “这都已两个月了,为什么白糖还没有出来。” “这丸子,可千万别出事。” “俺们要相信白糖,他一定能平安出来的!” “嘘!别说话,莫要被他发现了!”明月突然提醒。 “嗯嗯!” 星罗班几猫心中不解,这两个月来,陆吾从未放弃对星罗班的追杀,与其说是追杀,倒是像猫逗弄老鼠一样,抓到又放了,来来回回,一直将星罗班玩弄于鼓掌之中。 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总真不会是被揭穿了身份恼羞成怒,或是出不去找乐子吧?! 明月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自己不能告诉任何猫。 自己很肯定,陆吾会一路跟着星罗班,定是洛大叔的意思,而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定然只有师父知道。 既然师父放自己出来找星罗班,想必是师父与洛大叔的意思,只是其中有有什么计划,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不错嘛,这次藏的挺好!不过很不凑巧,又被我发现了!” “可恶!” “轰!” 一声巨响,几猫藏身的石壁寸寸崩裂,一把刀穿透巨石落在了几猫中间。 几猫也见怪不怪了,拔腿就跑,陆吾从容不迫地捡起刀,看着还没生起的火堆以及一旁活蹦乱跳的鱼,陆吾径直坐了下来,烤起了鱼。 ———— —— 以前,我以为,只要驱散了混沌,打败了黯,猫土就能迎来光明…… 我或许错了,大错特错…… 师父的死,悠狸哥哥的死,谎话连篇的墨邪,沙大叔、潘大婶的死,贪得无厌的登峰,言而无信的辨日,京剧猫的黑暗,异猫的苦痛,越来越看不透的洛辞,离自己越来越近又越来越的想要逃避的真相…… 或许真相早就揭露在自己面前了,只是自己不愿相信罢了…… 自己一直认为,京剧猫是正义的使者,混沌就是邪恶的,可是自己错了。 混沌也可以救镇民,魔物也能和镇民共处,有拿韵力来做坏事的猫,也有拿混沌救镇民的猫…… 可是如果没了打败黯,消灭混沌的信念,如果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如果混沌消失猫土仍旧有邪恶,那自己,还有星罗班,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白糖,别挣扎了,你所谓的那些伙伴,在看到你掉下来后,直接头也不回地跑了!他们丢下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 白糖心中慌乱起来,呼吸也乱了,猛的灌了几口水,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还见过京剧猫?!就你!’ ‘你个没爹妈的要饭的,还妄想成为大英雄,真是白日做梦!哈哈哈哈!’ ‘没血统的野猫也配成为京剧猫!?’ ‘你这个没血统的丸子!’ ‘哈哈哈哈……’ 嘲讽咒骂的声音不断响起,萦绕在白糖耳边经久不散,那是自己最不愿被想起的不堪…… “我们的白糖大英雄,等你功成名就之后,他猫以谈起你,就知道你是个没血统没爹妈的野猫!哈哈哈哈!” “你的同伴还会站在你身边?!他们巴不得离你要多远有多远呢!” 没血统,成为了京剧猫又如何……我没有血统…… 我不想离开星罗班,我不想失去我的伙伴们…… 信念吗?一句空话罢了,没有力量,我什么也不是……有了力量,我也不是什么东西…… 对不起啊,修……我……想放弃了……您选错了…… 一双双手紧紧缠着他,将他向下拖拽,白糖的身体渐渐沉入深渊,直至消失在黑暗里…… ‘小白,我也曾像你一样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不要害怕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这是命中注定你所要拥有的,哪怕失去了现在拥有的,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一天再次拥有它,或者找到真正值得你守护的猫,尊崇的信仰?’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 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白糖猛然间睁开眼,周身爆发出强大的韵力,金光照亮了水底,阴霾被一扫而空,什么都不剩下了。 白糖奋力朝上方游去,终于触碰到水面,下一刻睁眼,见自己跪在地上,毛发上满是汗水。 “刚刚的,是幻境?!” “你……你居然没事,这怎么可能!”‘白糖’气急败坏,身影渐渐再次浮现。 “不管怎样,你的内心还没那么坚不可摧,依旧漏洞百出!” “不!你错了,我也错了!” “我确实试图辩驳,试图逃避我所看到的现实!我所看到的京剧猫十二宗确实与我心中期望的不同,但这并不代表十二宗里没有正义的京剧猫!” “是!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知道真相,但总有一天,我白糖会亲手揭开猫土的真相!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毫无畏惧,继续向前!” “陆吾大叔说的对,再邪恶的力量如果拿来做好事,那也是正义的力量!而我的信念和初衷,从来不是盲目伸张京剧猫的正义,而是伸张我白糖内心的正义,伸张星罗班的正义!为心中的正义而战!” 白糖手中金光闪现,渐渐浮现出一个铃铛的形状。 “正义铃!” 白糖有些惊讶地望向自己手中的正义铃,感受到体内远比先前还有强大的力量,白糖露出了笑脸。 “来吧!让我亲手消灭你!” “凭你!?” “呀!!!” 两猫同时跃起,朝对方攻来,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空间开始震荡。 ———— —— “这是?!” 守在大殿的风无忌和百里沙发现了异样,四周的十二部族也纷纷来到大殿。 “三个月了,白糖,你终于要出来了!” ———— —— “大家快看呐!” 大飞朝远处一指,众猫齐齐朝远处看去,只能模糊看到宫殿的轮廓。 而宫殿上方,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大地震动。 陆吾停下手中的攻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愉悦和期待。 “不打了,滚吧!” 三个月过去,在陆吾不知疲倦,毫无留情的打法下,几猫迅速成长起来,配合愈加默契,早就无需惊慌躲避,能够对打上几招,但想要陪陆吾酣畅淋漓地打一架还是不可能的。 ———— ——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成功了!” “我……等着你……哈哈哈哈……” ‘白糖’与白糖背对着,身体开始消散,瞬间化作一缕黑色的雾气,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白糖平稳落地,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时晶还在白糖的身后散发着荧光。 “莫名其妙的,什么意思啊?”白糖思索一会儿后选择了放弃。 “这这这……我的韵力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帅!不愧是我天才白糖!” “对了!修呢?前辈!我完成考验了吗?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啊?!” 白糖对着周围大喊,但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奇怪,去哪儿了?” 只感觉上方投射出光亮,白糖大喜,看了一眼时晶源头,心一横,想要将其毁掉。 就在这时,一道攻击朝白糖袭来,白糖赶忙收回正义铃,侧身躲过。 “风无忌!” “时晶宝藏……终于到手了!还真是多谢你了!” 第138章 反目 “时晶宝藏你休想得到!” 白糖看到风无忌手中的时晶,立即作出反应,大喝一声,提起正义铃就冲了过去,想要将时晶再次夺回来。 风无忌形如鬼魅,步法诡谲,难以捉摸,白糖挥动正义铃也无法打中风无忌,几番激战下来,反而白糖被踢飞了出去。 一落地,白糖手撑着水面一个翻身,心中想着在身宗时发动的招式,一跃而起。 “奔龙!” “看来这时晶本源之力果然非同凡响,短短三个月就让你的韵力突飞猛进,不过,速度太慢了!” “三个月!” 白糖听到过去的时间,大吃一惊。 风无忌轻松侧身躲过,眼中是轻蔑和不屑。 “这可说不准!” 只见白糖正义铃方向一转,原本直直从风无忌身旁飞过的攻击又从后方绕了回来。 因风无忌的大意轻敌,并没有躲过去,只得硬扛,但并没有像白糖预想的那样,混沌枷锁并没有被打破。 风无忌受了伤,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却是大笑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你的混沌枷锁居然没有破!” “你确实变强了很多,也能与我一战,但可别忘了,时晶本源在我手中!” 白糖大惊,果不其然,只见风无忌将时晶镶嵌到自己腿上的时晶环里,一瞬间,白糖只感觉风无忌周身气势暴涨。 “这下惨了。” 白糖正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上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丸子,你可不是一只猫在战斗!” 只见五只猫落到了自己身旁,白糖看着他们,泪水浸湿了眼眶,声音哽咽起来,眼中满是思念。 “武崧!大飞!小青姐姐!海漂姐姐!明月姐!” 白糖冲过去抱住了几猫,大哭起来。 “你这丸子,大敌当前还哭哭啼啼的!” “白糖,你没事吧?” “我可想死你们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 白糖擦了擦鼻子,瞅了瞅四周,问道: “陆吾大叔他们呢?” 白糖见几猫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很是疑惑。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先一起打败风无忌,净化他体内的混沌枷锁!”小青道。 “对!” 就在几猫要继续动手的时候,空中再次落下一个身影,定睛一看,竟是百里沙。 风无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周身的混沌平息下来,很是喜悦地说道: “师兄,时晶宝藏我已经得到了!只要我吸收了时晶源头的力量,从今往后,步宗将在我的带领下,成为最强的宗派!” 百里沙面色如常,上方陆陆续续跳下许多猫,正是步宗十二部族的首领和成员。 风无忌看着百里沙,眼中是询问之意,但百里沙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来到风无忌对面,站立。 而辨日带领着众猫纷纷站在了百里沙身后。 “师兄,这是何意?”风无忌脸色也冷了下来。 “宗主,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已经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呵!好啊,原来师兄也觊觎这时晶宝藏啊!” 百里沙有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大声骂道: “师弟!你糊涂啊!当年师父的嘱托你都忘了吗?!当年你被魔化,发放时晶环也就罢了,可现在呢,你为了拿时晶修炼大肆开采时晶,如今又要截断时晶源头,你忘记你的初衷了吗?!” 风无忌听着百里沙的一声声质问,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 —— “师兄,现在师兄弟们都过于依赖时晶,现在十二宗都看不起我们步宗,说我们自甘堕落,这样下去……” “唉!也不知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 “反正我是不会用时晶的,真正的力量要靠自己修炼!” “师弟说的对。” “师兄,我要坐上宗主之位,然后带领步宗,走出这片沙漠!” “师兄相信你。” ———— —— “你们师兄弟是我最得意的两个弟子,风无忌,如今你是宗主,你要带领步宗走出这片沙漠,而那所谓的时晶宝藏……” “百里沙,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是。” ———— —— “看来当年师父告诉你不得了的事啊,师兄。” “没错,其实时晶宝藏的秘密只有宗主有权得知,而当年师父并未将时晶宝藏的秘密告知你,师弟可知为何?!” 只听百里沙缓缓开口: “师父知你自幼性格高傲倔强,处事激进,又太过追求力量,稍不注意为了力量而丧失理智,所以时晶宝藏的秘密,便告知于我。” “师弟,你知道为何师父还会选你做宗主吗?因为师父,我,步宗的猫都信任你,相信你能够带领大家走出荒漠!你要辜负在场众猫的信任吗。!” 风无忌神色有些挣扎,看着平日一直沉稳的师兄破口大骂,有些无措。 星罗班站在一旁,看到如今这一幕,都是被震撼到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 “小英雄们,先前的事真是抱歉啊。” 辨日突然来到星罗班面前,语气中带着歉意。 “你!” 众猫都很是警惕地望着辨日,白糖再看到辨日,心中也没有先前那般气愤了。 “你来做什么?”白糖问道。 “你欺骗了我们,现在又……” 小青话未说完被明月按住,见明月摇摇头,小青将话咽了下去。 辨日连忙解释道: “先前那么做是为了不让风无忌起疑,而这一切都是百里沙大人计划好的,几位小英雄可明白?” “莫非你们先前……” 星罗班也是反应过来,见如今百里沙与宗主风无忌之间的氛围,想来先前很可能是在演戏。 “你如何让我们再相信你!?”武崧心中警惕,用哨棒指着辨日,质问道。 辨日连忙摆手, “小英雄们不要动手,我们步宗猫最是守承诺,先前是无奈之举,如今我们时晶充足,想要打败宗主不是更有利?” 几猫对视一眼,犹豫了。 辨日连忙继续道: “其实我能找到客栈也是百里沙大人吩咐的,这一切,都是百里沙大人安排的!都是为了现在能够净化宗主的混沌啊!” 而这时,风无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周身混沌开始失控般朝周围扩散,巨大的力量使得众猫被逼退数步,只有百里沙站在原地,面色如常。 “师弟!你清醒点!” “师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宝藏我已经拿到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 “既然如此,勿要怪师兄对你动手了!” 辨日见此,喊道: “各部族听令,协助星罗班净化宗主大人体内的混沌!” “是!首领!” 星罗班还是有些犹豫,却见步宗众猫将时晶镶嵌在时晶腿环上,朝着风无忌而去。 “如今各步族的高手都在此,时晶也充足,风无忌再强也敌不过我们,小英雄们再犹豫什么?!” “我相信他!” 见明月开口,星罗班不再犹豫。 “好!再信你们一次!” “我们上!” ———— —— “陆吾,我们不出手吗?” “灵大师不要着急,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哈哈!” 第139章 黄雀在后 随着虎大朗、牛一桶几猫纷纷被打飞失去了战斗能力,场上只剩下卯星,公羊未,登峰,百里沙还站在场上,星罗班也几尽力竭。 “韵力就快耗尽了,他……他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小青感觉周身运不起任何韵力,连韵力都有些难以维持,原来是天早已黑了,沙漠气候下,身宗韵力也大打折扣。 “是时晶!我们的时晶总有用完的时候,可是那时晶本源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明月望着风无忌腿上的时晶腿环,说道。 白糖感觉特别憋屈,气愤道: “这还怎么打呀!我们的韵力就要耗尽了,可是他仍旧韵力充沛。” “先别说泄气话,总有用尽的时候!”大飞打气道。 “恐怕不等他耗尽时晶内的力量,我们就已经败了。” 风无忌感受到时晶腿环上又多出了一道裂缝,面色凝重起来。 虽然时晶本源的力量很强,但这时晶腿环可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坏。 看来要速战速决了! 百里沙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施展步法朝风无忌而去。 风无忌不再留手,将同百里沙一同冲上来的几猫踢了出去,与百里沙缠斗起来。 “师兄,你不会真的以为找了这么多帮手就能打赢我吧,看看,如今能打的也就只剩下这群小猫了!” 风无忌一把扯住百里沙的腿,将百里沙扔了出去,狠狠撞在水面上。 明月眼中光芒一闪而逝,看向风无忌的腿,突然喊道: “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它的腿环彻底崩裂,就是我们的时机!” “好!” “我们该怎么做?”小青问道。 武崧明白过来,说道: “我们要逼他动用韵力,他使用的韵力越多,腿环崩坏的越快!” “届时,俺们为白糖制造机会,一击决定成败!”大飞接着说道。 “丸子,靠你了!” “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天才白糖啊!” 几猫正准备围攻,风无忌却不准备再与几猫过多纠缠,双脚腾空而起,径直离开了这个空间。 “休要逃走!” 百里沙不顾自身伤势,撑着水面站起身来,看了星罗班一眼,想出了对策,一把扯住大飞和武崧。 “前辈,这是要……”武崧疑惑问道。 “带你们出去!” 见此,大飞会意,拽住了小青的水袖,小青抓住了海漂,明月也握住了小青的手,白糖握住武崧的哨棒。 百里沙施展步法,竟也腾空而起,转瞬间回到了地面上。 只见原本石坛的地方早已没了水流,只剩下一个圆形的洞,通向下面的空间。 百里沙刚一落地就身形不稳,被大飞和武崧及时扶住。 “前辈!” “你们快追,一定要阻止他吸取时晶本源的力量,那力量太过强大,我怕他会爆体而亡的!” “我们得抓紧去阻止他!我只是吸收了时晶极少的力量,如今韵力就变得如此强大,但过程真是惊险,风无忌要是贸然吸收全部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白糖如今想来还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撑过来了,早就爆体而亡了。 “前辈在此修养,剩下的交给我们星罗班!”武崧承诺道。 百里沙刚要摆手就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迹,将星罗班吓了一跳。 大飞和武崧连忙搀扶着百里沙来到大殿的石柱旁,让他倚靠在上面,明月走上前握住百里沙的手腕,说道: “你已经重伤,便好生修养。” “也好,你们快去阻止我那师弟。” “星罗班,我们走!” 百里沙见星罗班的身影渐渐跑远,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倚靠着石柱大口喘息着,眼角溢出泪水。 ———— —— “师兄,来和我切磋切磋!” “师兄老咯,打不过你啦。” “没事没事,从小到大都是师兄和我对战,现在整个步宗除了师父,也就你能当我的对手!” “哈哈哈!好好!” ———— —— 风无忌转瞬间离开宫殿,见身后没有猫追出来,连忙将时晶取下,安在了另一只时晶腿环上。 稍稍放下心来,一道机械的笑声从身后响起,风无忌警铃大作。 回头见两只猫朝自己走来一只坐在轮椅上,轮椅后方有两条机械手臂,而另一只猫,正是三个月前见到的判宗前任宗主,陆吾。 “风无忌,你可算找到时晶源头了,真是够蠢的,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感受到了两猫周身的混沌,风无忌大惊。 上次根本没有发现陆吾身上的混沌,他身上的混沌竟比自己身上的还要浓厚! 他身旁的这只猫不简单,万不得已,也不能让他们将时晶夺了去。 风无忌眼中阴鸷,冷声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计谋啊!不过如今时晶本源在我手中,你们也打不过我!” “你这威胁可对我们起不了什么作用,还要多谢你替我将时晶本源取出来!” 灵钻按下轮椅上的按钮,身后的机械手臂重凝聚起两团紫色的光球,朝风无忌而去。 一瞬间击中沙土,沙尘四起,而风无忌安然无恙。 “还要劳烦陆吾了,他的速度,我可没什么把握能击中他呀!” “好。” 陆吾回了一声,拔出长刀,银色的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又如一条银龙般舞动,银光闪转腾挪间朝风无忌而去。 星罗班几猫感受到韵力碰撞的声音,朝声音方向跑过来,就看到了陆吾和风无忌大战的场面。 “混沌!这是怎么回事?!陆吾大叔身上怎么会有混沌?!”白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 武崧见此,叹息一声,说道: “白糖,这就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同你说的,陆吾先前欺骗了我们,他是魔物!” 白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问道: “那马不良和纸柔呢?” “他们是一伙的,而那马不良和纸柔竟然是阴霾山谷十二殇末席!”小青气愤的说道。 “后来俺们被纸柔和马不良追杀,再后来的三个月,一直是陆吾追杀我们。”大飞继续道。 “可俺不解的就是这一点,明明有抓住我们的能力却一次次放过我们,可又能逼迫我们使出全力,背水一战。” “是不是洛辞安排的?历练我们?”白糖问道。 几猫相互对视,也很是同意这个观点。 武崧眉头紧皱,有些沉重地开口: “俺总觉得陆吾,洛辞甚至是黯,都瞒着我们什么,我们这一路走来,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多。” “或许只有我们足够强,走到阴霾山谷,或许就能知道一切的答案了!” ———— —— 洛辞从厨房走出来就看到幻夜跪在房门前,小黑也没有发话,便走了过去。 “属下见过洛大人。” “起来说话。” “……是。” 幻夜站起身,脸上带着歉意。 “今日你是来请罪的吧?” 幻夜见此又要跪下,洛辞一抬手,幻夜就无法再动。 “欢欢险些坏了两位大人的计划,幻夜甘愿受罚!” “罢了,小孩子顽皮些,你也勿要何时都纵着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且说说十二宗那边的情况。” 幻夜感觉周身的力量消失了,回道: “唱宗金唱儿离开了咚锵镇,朝着唱宗而来,如今已然回了唱宗。手宗妄图带走元初锣却没有成功。” 屋内的小黑冷哼一声,幻夜继续道: “眼宗西门朝着步宗而来。” “步宗……” “知道了,你回去吧,继续盯着十二宗。” “是!幻夜告退。” 第140章 步宗终章 欢欢从内室里探出头来,悄悄向外张望一眼。 洛辞进屋,关上了房门,见欢欢躲在屋子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出来吧,你母亲走了。” “小黑叔叔,洛大叔……” 欢欢有些拘谨,低着头,小声问道: “那个……欢欢这次是不是闯祸了?” 小黑望着欢欢,语气冷了下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记得纸柔和马不良很早就把你带回来了。” “我……我去灵大叔的实验室待了三个月……” “你的父母这段时间确实很忙没能顾得上你,但你也该知道你不应擅自离开阴霾山谷!” “欢欢知道错了。” 欢欢也是头一次见洛辞训斥自己,有些害怕,赶忙认错。 “行了,现在回去跟你母亲认错。” “妈妈不是又出去了吗?”欢欢疑惑问道。 “她在碑林外等你。” “哦!” 欢欢推开门跑了出去,追着幻夜走了。 ———— —— 风无忌如今有些懊悔,就不该如此自信,腿腕上只有这两个时晶腿环,而如今情形若没有时晶助力,自己必败无疑。 “怎么还畏手畏脚起来了?认输了?” 陆吾望着风无忌,擦去脸颊上被沙石刮破流下的血,轻啧一声,眼中战意满满。 “好久没如此痛快一战了,来来来,再陪我过几招啊!”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无情公务繁忙怕累着他,那三个家伙没一个能打的,洛辞和小黑太强了打不过,这个风无忌倒是凭借时晶勉强与自己持平,还能放他走了不成! 风无忌则是不愿再与陆吾纠缠,一直在找时机逃离。 陆吾自是看出了风无忌内心想法,刀快速挥动,千万击朝着风无忌而去,风无忌速度再快也被刀刃划伤,感到浑身乏力,战意全无。 “这就撑不住了?” 风无忌强压下不适,腿在地上一抡,沙石纷扬,一阵飓风飞速形成,四周的沙土都向风暴形成的方向汇聚。 巨大的力道让在场众猫都站不稳,陆吾将刀插入地下,灵钻背后的两只机械手臂镶嵌进沙土里,稳住身形。 而星罗班这边则有些狼狈,明月手中散发着绿光,生出藤蔓,可刚接触沙地就化为乌有,白糖只得将正义铃嵌进沙子里,几猫死死拽住对方才堪堪稳住。 此刻风无忌站在沙暴中央区域,看着风暴形成的屏障,又看了一眼时晶,心中下了决定,毅然决然将时晶取了下来。 取下时晶的那一刻,时晶环顿时崩裂成碎块,被风沙卷走了。 “只能赌一把了!” 说着,风无忌握紧时晶,意图吸收时晶内部的能量。 只见一道蓝色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从时晶涌入自己的身体,风无忌感受着体内不断强大的韵力,不由大笑起来。 “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哈哈哈哈!” 不等风无忌得意,只感觉吸收力量的速度更快了,力量不断地朝体内涌入,四肢百骸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着,痛苦无比。 “啊!!!” “停下,快停下!” 风无忌下意识松开手,但时晶却悬浮在空中,力量依旧不断地朝风无忌体内涌入。 “不!啊!!!” 沙暴越来越小,最后轰然坍塌,沙土从高空坠落,大飞赶忙打开结界阻挡。 待一切归于平静,几猫朝空中望去,就见风无忌身体布满了裂痕,时晶依旧源源不断地朝其体内灌输着能量。 明月面色凝重, “他这是在吸收时晶的力量!” “什么?!” “我们得阻止他!” “来不及了,他的身体迟早被这股力量撑到爆体而亡!”明月继续说道。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小青担忧地问道。 明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这可怎么办啊?!” “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灵钻丝毫不慌,机械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荒漠上,很是渗人。 随即,只见灵钻按下一个按钮,瞬间,整个地面晃动得更加厉害了。 “这这这……又地震了?!” “大家快看呐!” 只见地下突然出现一个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中不断传出齿轮摩擦传出的机械的声,只见两只更加粗大的机械手臂从深坑里钻了出来。 星罗班被这一幕震撼到久久无法回神,谁都没想到这地下竟然会藏着这样的东西。 “要不是那时晶本源我拿不定,又怎会一直等着你们这群没脑子的笨猫,等的就是这一刻!” 灵钻又按下一个开关,巨大的机械手臂缓缓挪动,来到漂浮在空中的风无忌身旁。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管他要做什么,阻止他就对了!”白糖说道。 几猫点头表示同意,都朝着灵钻而去。 陆吾突然出现拦住了众猫。 “你们可别捣乱,我们可是在救他。”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武崧质问道。 “你们可没得选。” 只见空中的机械手臂缓缓张开,一个绿色的防护罩出现,将风无忌和时晶都笼罩在内。 机械手掌中央出现一道蓝光,直直照射在时晶上。 也就在这时,时晶发出一阵嗡鸣,停下了对风无忌力量的传输,风无忌从空中掉落下来,小青连忙将他用水袖拖拽过来,防止他落下深坑。 武崧当机立断,说道: “我们快净化他体内的混沌!” “好!” 陆吾见此并没有阻拦,而是看向空中。 时晶内部的力量被不断地吸入机械手臂之内,传输到地下,灵钻的笑容越来越大。 “够用了吗?” “不够,怎么够呢,待我将它带回去,我就要无穷无尽的时晶可以用来操控异武铠了!” 陆吾眉头皱起,冷声警告道: “你忘了黯大人的话了吗?!” 灵钻猛然间回神,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按下另一个开关,机械手臂停止了运转,渐渐收起护罩,缩回地下。 陆吾将时晶接了过来,星罗班也已经净化了风无忌体内的混沌,见时晶宝藏落入陆吾手里,准备动手抢夺。 “你争我抢的,这宝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既然如此,毁了吧!” 星罗班还在讶异中,只见陆吾用力一握,时晶瞬间化作了齑粉,随风飘散了。 “星罗班,很期待再次遇到你们,希望你们有命到判宗吧!” “灵大师,我们走。” 两猫离开了,星罗班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步宗的风波也告一段落。 风无忌身体受损严重陷入了昏迷,星罗班将十二部族的猫纷纷搭救上来,好在其他猫受伤不重,便一同带着重伤的百里沙和风无忌想要离开。 宫殿旁的沙土不断地向下陷,众猫都被围困其中,没了办法,但百里沙却指引众猫跳入流沙。 虽然有所怀疑,但众猫都很是信任百里沙,便按照他说的做了。 再一睁眼,所有猫都已经回到了沙漠之上,远处便是步宗宗宫。 在众猫离开之后,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晃动,沙土倒灌,所有的时晶都被埋葬在沙石之下。 待风无忌醒来后也深感悔悟,最初自己被魔化后发放时晶环和时晶只是为了震慑黯,让黯不敢大举入侵步宗,保全步宗,却不想自己魔化后反而弄巧成拙,害得步宗堕落至此。 但众部族的猫都不怪罪风无忌,并相信风无忌能够带来他们重振步宗! 十二部族的猫悔悟了,在百里沙的提议下,众猫将整个步宗的所有时晶和时晶腿环全部聚集在一起损毁,决心要通过自身的努力壮大步宗。 没了时晶,步宗风暴也不会继续恶化,但几百年形成的沙漠气候也无法逆转。 风无忌决定号召步宗京剧猫一起用实际行动,亲手创造绿洲!并希望在未来能够扫尽黄沙!让步宗遍地都是绿洲! 星罗班辞行,继续向着下一站——唱宗出发! 第141章 残破的法阵 碑林清静下来,洛辞沏了一壶茶水,将一杯推到小黑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抿了一口。 小黑则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本破损严重的古籍,因历史太过久远又没有好好保存,早已看不清书的大部分内容。 小黑看着最后一面上一个用朱砂绘就的一个繁杂的阵法,仔细研究着。 “见你研究多日,这是?”洛辞问道。 小黑顿了顿,解释道: “偶然间从藏书阁的一个书柜暗格中发现的,是一个阵法,不知有何作用,这文字晦涩难懂,加上磨损严重,想要复原有些困难。” 洛辞颔首,从书案上拿起拓印下来残破不全的阵法,同小黑一起研究起来。 茶壶中的水渐渐凉了下来,洛辞放下手中的纸张,开口道: “你已伏案多日,闲来无事,要不要出去逛逛?” 小黑抬起头与洛辞对视,明白了洛辞的意思,点了点头。 “也好,反正这些杂七杂八的也没什么用。” 小黑将书籍放在了一摞书的最下端,拍打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倒了一杯凉透了的茶水。 洛辞有些狐疑地望了小黑一眼,没说什么,静静等着小黑开口。 小黑自上次醉酒以来就突然从藏书阁的暗格里翻出了这本书,属实奇怪,自己也不好多问。 自己本就在阵法方面所知甚少,只怕也只有小黑自己知道阵法有何作用了。 看现在这情况,想是没有继续欺瞒的意思了。 “洛辞,这些时日让你忧心了,并非刻意隐瞒,只是我尚有些疑虑,如今已经证实,也没必要瞒着你。” 洛辞笑了笑,握住小黑有些无从安放的双手,点了点头。 “此事,还需从二十多年前你我分别时说起……” “……” “洛辞,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洛辞刚走出房门就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重心不稳就要向前倒去,被小黑一把拉住。 “小心。” “啧,总感觉谁在骂我。” 小黑笑了笑,阴沉的气氛消散一空。 “陆吾吧。” “我想也是,这次对不住他。” ———— —— 离开步宗,灵钻直接回了自己的研究室,徒留陆吾一猫还要徒步走回判宗。 “好个洛辞,说好的最迟两个月,说好的两个月啊,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啊!” “沙子沙子,全是沙子,整天追着那群小猫打,还每次都让我放水,你当我啥呢!” “好了好了,骂够了吗?” 陆吾突然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愣愣地转身,就看到洛辞和小黑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好啊,正好要去找你们呢!” 陆吾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见洛辞和小黑只是笑,不说话,忍了又忍,把拳头放下了。 “唉!好了,一个条件!” “送你回判宗。”小黑道。 “知道就好。” “对了,你们来步宗干嘛?不是都解决了吗?”陆吾问道。 “你应该也知道那眼宗前任宗主,西门。” “略有耳闻。” “他为星罗班而来,我们来解决一下,不能让他乱了计划。” “原来如此。” 见天边夕阳渐落,黛紫色的晚霞将沙漠镀上一层冷色。 “时间不早了,我在此等你。” 小黑对着洛辞说了一句,便望向远处的夕阳。 洛辞点了点头,拉住陆吾,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判宗宗宫。 “这还差不多,走了!” 陆吾脸上没什么变化,眼中却是难掩的激动,朝着宗宫跑去。 “还真是什么都没变。” ———— —— 洛辞很快回了来时的地方,就见小黑坐在不远处的沙丘上,升起篝火,向洛辞招手。 待洛辞走近,就见篝火堆上架着两条烤鱼,小黑连忙拿下一条鱼递给洛辞,洛辞顺势坐在了小黑身旁,接过了烤鱼。 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细小的咀嚼声音以及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星辰缀满夜空,篝火还在静静地燃着,两猫平躺在沙土上,望着夜空。 小黑慢慢握住洛辞的手,握得紧紧的。 “西门已经去了宗宫,现如今已经离去,我们只需在他下一站拦截就好。” “嗯。”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小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番沉默,言语中满是期待。 “洛辞,你说我们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小黑,等一切结束了啊,我们再好好想,如何?” “好,不过我还想等一切结束了,我们一起去猫土四处逛逛,看看那时和平安宁的猫土,我们一起回纳宗,然后我们一起回小时候的村子……好不好?” “都规划得这么好了,自然要答应的。” 小黑侧过身来,紧紧抱住洛辞,洛辞也回抱住了他。 ———— —— “宗主!宗主!” 一名守卫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见风无忌正在监督宗宫修缮工作急忙来到风无忌身边 。 风无忌听见声音转过身,开口道: “何事如此惊慌?” “启禀宗主,有两猫乘雪橇而来,所过之处,沙石凝冰,自称眼宗过客,现停在宗宫之外,要拜见宗主。” 风无忌神色晦暗不明,沉默良久,开口道: “请他们进来。” “是!” 西门脸上笑着,边走边同宿雪赞叹宗宫建筑风格的独特。 宿雪则是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害怕西门再像在纳宗时一样被袭击,也怕与步宗宗主一言不发便动起手来。 毕竟西门是不用害怕的,韵力高深,自己不行啊,若是如同纳宗一样试招,担惊受怕的也是自己。 宿雪瞧见站在大殿中央面色阴沉的风无忌,更加警惕。 “哎呀,不要总是如此紧张,放松放松!” 西门合起折扇,躬身行了一礼,开口道: “眼宗西门,路过步宗,特来拜见步宗宗主。” 风无忌回了一礼,向百里沙示意,百里沙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对着西门道: “来者是客,请随我来!请!” 百里沙慢慢引着西门和宿雪朝偏殿走去,风无忌也跟了上来。 “我步宗刚刚摆脱混沌的控制,尚未稳定下来,也不知外面的情况,不知西门小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百里沙边走边有意问道。 “这位是?”宿雪不由好奇,问道。 “这位是我的师兄,百里沙。”风无忌道。 风无忌不知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眼宗突然到访所为何事,但听星罗班所讲,眼宗已然恢复正轨,按师兄所讲,如今眼宗前来,必然是为了联合而来。 几猫纷纷入座,席间,百里沙有意无意地聊起一些有关外宗的话题以及星罗班的事情。 但百里沙也发现西门在提及白糖那只小猫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虽然极快地掩饰下去,但仍旧年轻,又怎么能做到毫无破绽。 “百里沙前辈适才所讲,那时晶宝藏与白糖有着很大的关系?”西门突然问道。 “都是旧事,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白糖就是念珠使者。”风无忌抢先说道。 西门握杯子的手紧了紧,笑着打开折扇,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那星罗班果然是少年英才,尤其是那白糖,真是天纵奇才,年少有为。” “西门小友说的是,今日你来步宗,不只是这么简单吧?”百里沙反问道。 西门严肃起来,说道: “既然两位已明白我等来意,西门也不再隐瞒,今日求见宗主,是我西门代表眼宗愿与步宗结盟。” “结盟!” 风无忌略微惊讶了一瞬,冷声问道: “据我所知,已经恢复正轨的宗派加上步宗有七个,你又为何偏偏找上我步宗,你们外宗不是一直看不起我们步宗吗?” 西门笑了笑,继续道: “如今形势危机,西门此次出行也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抵抗混沌!十年前的猫土大战,不正是因为十二宗各自为战才被黯逐个击破的吗,如果十二宗同心协力,共同抗敌,又何惧一个黯呢?!” 若是能先与眼宗打好关系,对日后重振步宗也有所裨益,况且西门所言在理,却是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风无忌与百里沙对视,眼中疑虑散去大半,见百里沙点了点头,风无忌也是深吸一口气,看向西门,目光坚定。 “好!我步宗愿与眼宗交好!” 第142章 回宗(判宗日常) 陆吾一路上很是激动,快步朝书房走去,恨不得立即出现在无情身边。 “无情!无情!” 待走近了,没有听见无情应答,只看见烛龙和句芒规规矩矩地站在房门前。 “嗯?陆吾,你可算回来了,黯大人吩咐你干什么去了,去了整整三个月?”烛龙见陆吾风尘仆仆地跑回来,很是惊奇。 “这件事比较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对了,无情呢?” “大人正在房内批阅公文。” “那他用过晚膳了吗?”陆吾又问道。 “大人已经用过了。”句芒回道。 “好,放我进去。” 烛龙将门推开,陆吾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又一把将门关上。 “无情?” 无情头也不抬,提笔写着什么,只是用余光瞥了陆吾一眼,冷冷问道: “有事?” “肯定有啊。” “有事找本官无用。” “有用啊,因为我三个月没见到你了,想你了。” 说着陆吾就要扑过来,无情只得放下笔,一只手按在了陆吾脸上,让陆吾停了下来。 “你多久不曾洗浴了?满身汗味儿。” 无情虽有些嫌弃,语气中却并没有不悦。 “这不是太想你了,怕你担心我,先回来见见你,我这就去洗浴!” 说着,陆吾连忙推开门离开了。 无情嘴角微勾,继而提起笔继续写写画画,速度快了不少。 “烛龙句芒!” “属下在!” 两猫推门而入,烛龙率先问道: “大人有何吩咐?” “从今天起,向先前一样,白日你与句芒跟着,夜晚由刑天和陆吾守夜。” “明白!” “大人无事,属下告……” “等等!”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属下定然……” 烛龙话未说完就又被无情打断,只听无情冷冷道: “这些话就免了吧,去备膳。” “哎?大人您不是刚用过膳?”句芒有些不明所以。 烛龙连忙按住句芒,抢着回道: “属下领命!” 说完就拉着句芒离开了。 “你个男人婆,还听不懂大人的意思啊,这个给陆吾备的!” “你叫谁……唔……” 烛龙没让句芒把话说完就把她拉走了。 ———— —— 陆吾整个身子躺进浴桶里,舒服地只把半个脑袋露出水面,随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险些整只猫滑进水里。 “舒服啊,还是判宗环境好,再也不去沙漠了,整天洗澡都只能去河里洗个冷水澡。” 等到水渐渐转凉,陆吾才不情不愿地从浴桶里爬出来,甩了甩毛发上的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想起无情总嫌自己几乎每晚都穿着白日的衣服,硌得慌,现在那件黑袍也被风割得破破烂烂,正巧看到箱子最底下叠放着一件宽大的鸦青色袍子,就随手拿起来披在身上,朝屋外走。 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立马跑回去拿起桌子上的刀,就习惯性朝腰间系,结果袖子太宽刀直接卡住了。 “?!” 夜已经黑了下来,四周静静地,时而有一小队护卫整齐的步伐在庭院里响起,刀伴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宗宫尤为清晰。 忽而刮过一阵冷风,陆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还是紧身的衣服暖和,这大袖子不仅笨拙还灌风啊。” “咕噜~” 陆吾有些不好意思,见四下无猫,偷偷溜进厨房,却见桌子上摆了好几碟还冒着热气的菜以及一碗热乎乎的汤。 陆吾一看就明白这是无情的授意,陆吾瞬间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冲上去大快朵颐起来。 等陆吾吃饱喝足来到书房所在的院落,就见书房里已经熄了灯,烛龙和句芒吵吵嚷嚷地朝自己走过来。 见到陆吾,两猫停下了拌嘴,烛龙道: “陆吾啊,晚上是你和刑天的,我们回去休息了哈。” “行!” 说完,两猫不再理会陆吾,继续绊起嘴来。 “话痨,你说好的打赌输了给五十枚铜板的,快给钱!” “男人婆你别这么凶啊,本少爷……本少爷岂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 “那你倒是给啊!” “这不是没带吗,明天给你!” 句芒明显不买账, “好啊,你是不是没钱啊!不行,谁知道你赖不赖账!快给钱!” “你这个男人婆不讲道理啊!” “你管我讲不讲道理,你要是敢说话不算话,看老娘不打你三十大板!” “好啊你个不讲道理的男人婆!” “你叫谁男人婆!你再叫一个试试吧你个话痨!” “嘿!我就叫,追上我再说啊!男——人——婆!” 两猫的争吵声渐渐远去,陆吾一笑置之,朝着无情的寝室走去。 待陆吾走近,见刑天严肃地站在门外,认真地向四处张望,以确保无情的安全。 听见有响动,刑天拿起斧头,厉声问道: “来者何猫!宗主寝室也敢乱闯!?” “是我。” 见走过来的是陆吾,刑天仔细打量了几眼,确认的确是陆吾,收起斧头,挠了挠脑袋。 “陆吾,你回来了啊!” “是啊,老规矩,你在门外守着,我进去守着。” “哎,好,嘿嘿嘿!” 随即,刑天又恢复认真的神态,将斧头杵在地上,如一尊雕塑般立在房门口。 “无情?” “宗主大人?” 陆吾走进内室,见桌子上点着灯,无情就倚靠在床沿上看书。 昏黄的灯光将无情的影子投影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陆吾走近,无情抬起头看了陆吾一眼,略微讶异了一瞬,没说什么,坐了起来。 陆吾会意,身后的尾巴不停地甩动着,动作熟练地爬上床,靠近无情坐了下去。 无情也不说话,靠在陆吾身上,陆吾又将无情朝自己怀里带了带。 无情罕见的没皱眉头,就这么靠着陆吾,继续读自己的书,两猫谁也不说话,陆吾有意无意地用手抚着无情头顶微翘的白毛,直至烛火燃了大半,陆吾开口: “夜深了,休息吧。” 说着,陆吾将无情手中的书拿过来,在读的那一页折起一个角,合上,放到了桌子上,手一挥,烛火便熄灭了,室内陷入黑暗。 陆吾在无情身旁躺了下去,紧紧抱着无情,蹭了蹭无情的毛发。 无情先开了口,问道: “步宗之行,如何?” “挺好。” “是吗,难怪三个月才回来。”无情冷哼一声。 陆吾连忙辩驳道: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无聊极了,要不是回不来,我早回来找你了。” 无情没再说什么,心中清楚陆吾为什么会主动请缨前去步宗,也是知道步宗之行会落到自己头上才代自己前去的。 “最近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同我讲讲?”陆吾岔开话题。 “无事发生。” 黑暗中,陆吾一双棕褐色的瞳孔炯炯有神,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无情,无情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吾。 陆吾不乐意了,手指轻轻摩挲着无情的毛发,又从背后环住他,往自己怀里带。 “别闹。” “三个月不见怎么对我如此冷淡了,不会是移情别恋了?” “不会。” “真是惜字如金,也不知道多说几句话。” “你知道我不喜多言。” “是是是,那我每日在哪身旁说那么多话,你不觉得厌烦吗?” “不会。” “那就好,我还生怕我出去这么久你就不喜我了。” 无情也没当回事,毕竟也知道陆吾了解自己,这话也不过是调笑一下。 “那个,酒葫芦,能不能……” “想也别想。” 陆吾欲哭无泪,自己已经三个月没喝酒了,真的特别想啊。 “既然心中只想着酒,现在就给本官滚出去。” 听见无情再次以“本官”自称,陆吾也知道无情这是有些生气了,连忙辩解: “哪有!酒什么的都是分外的,现在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无情感觉耳朵有些发烫,有些失笑。 “睡觉,否则明日的公文你来批。” “好啊,早批完了早陪我嘛!” 第143章 容颜未变,桃花已谢 宿雪眼中蓝光流转,飞在上空施展瞳术,很快将沙地冻结。 “恕不远送。” 西门拱了拱手,坐上冰橇,眼中光芒一闪,地上的老鼠顿时顺从地控制起冰橇,朝着远处飞速驶去。 “宗主,我们接下来要去唱宗吗?” “哎呀,又忘了,我早就不是宗主了!” “其实……宿雪心中依旧认同您,而且,您也算前任宗主,叫您宗主也没什么问题吧?” “嗯……好像确实有道理,不过在会见其他宗派的宗主时可勿要说错了。” “宿雪明白。” 两猫行了几个时辰停下来歇息,宿雪更是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冰橇上闭眼恢复韵力。 “宗主,这沙漠气候对我的韵力压制得厉害,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可按理说早该行出沙漠,可为何还能看到步宗宗宫,莫非我们迷路了?” 西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凝重起来,环顾四周,却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荒漠,以及不远处的步宗宗宫。 “停下吧。” “是。” 宿雪收了韵力,冰撬停了下来。 “宗主……” “我们入了圈套。” 西门的声音冷冷传来,宿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警惕地环顾四周。 敌暗我明,想来已经走入陷阱,如今处于被动,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 “宿雪,你先原路折回,在海岸等我,若一日之后我没有出现,你即刻回眼宗,告诫瞳瞳加强戒备!” “可……宿雪领命!宗主,您一定要小心!” 宿雪也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成为西门的累赘,倒不如离去,也好让西门少些后顾之忧。 “宿雪……若我未能回去,帮我跟瞳瞳说一句对不起。” “……宿雪……记下了。” 宿雪并未想到这次竟如此严重,连一直从容不迫的西门都能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甚至…… 宿雪驾驶着冰撬继续向唱宗方向而去,徒留西门停在原地。 见宿雪成功远去,西门叹了口气,眼中晦暗不明。 “果然,是为了我而来的。” “西门小友!” 西门不想身后竟有猫叫自己,转身便看到了百里沙和风无忌以及一些步宗弟子。 西门有些错愕,连忙问道: “还请问宗主以及诸位,西门在此辗转多时却无法前行一步,究竟是?” 风无忌神色凝重异常,开口道: “我与师兄在宗宫目送你们远去,却见你们一直在宗宫周围兜圈子,很是疑惑,便想着过来看看,却发现有结界阻挡,我们一同将结界破开一个缺口,西门,快快随我们先回宗宫!” “也好。” 西门没有迟疑,若不是那层结界有异动,或许自己和宿雪会一直在原地兜圈子,直到韵力完全耗尽。 可就当几猫离开结界回到宗宫之后,远处的天空却陡然变暗,几猫抬头,却看到了震悚的一幕。 只见不远处的结界突然散发出青光随即消散,一大片混沌悄然从远方直奔宗宫而来。 “混沌!” “那气息,莫不是……” “全宗警戒!” 很快,十二部族成员都朝着宗宫而来,齐齐站在风无忌身后。 “如今步宗刚刚有所起色,难道所有的努力都有功亏一篑了吗……” “面对黯,我们……” “宗主,我们跟他拼了!” “对!我们步宗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誓死守护家园!” “没错!” “……” 看着底下的猫虽然面上惊惧,但眼中闪着视死如归以及保卫家园的决心,风无忌也大感触动。 “或许可避免这一次大战。”西门喃喃道。 “西门小友可有什么办法?” “我的独门瞳术加上步宗沙漠气候或许可以将宗宫隐匿起来!” “好!大不了失败了我们再开战,怕他们啊!” 西门点了点头,周身韵力浮现,打开随风扇,眼中华光流转。 刹那间,西门周身萦绕着纷纷扬扬的粉色桃花,随着蓝色的韵力浮动,向空中聚拢,西门手中随风扇一挥,顿时向四周分散开来。 众猫不由得用手遮住眼睛,再睁眼,却见四周毫无变化,正奇怪之际,只见混沌越来越近。 “诸位隐藏起周身的气息,勿要动用韵力!” 西门额角浸出汗水,紧咬牙关,感受着体内的韵力在流逝。 用瞳术制造幻境以达到隐匿之效,这琢磨出来的遁匿之法果然不能与念宗的遁匿之术相提并论,还是太勉强了。 难道黯要再次发动猫土大战,这个方向…… 不再多想,望着已经来到宗宫上空的混沌,若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所有猫都屏息凝神,心中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可是西门突然面色一变,只感觉双目一阵刺痛,韵力瞬间溃散,宗宫再次显现出来。 “年纪轻轻就能将遁匿之术化为灭境之法,确是奇才,不过若想完全将其与世隔绝,凭你自身的韵力,远远不足!” 西门一愣,身后浮现出混沌,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混沌之中渐渐伸出一只手,扣上西门背部。 西门下意识想要挣扎,身体却是止不住地颤栗,丝毫无法动弹。 “是黯!” “可恶,竟然被发现了,我们……” 风无忌刚要下令与对面的猫决一死战,却不想眼前一阵恍惚,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弟子们也眼神空洞,失了神智。 “西门,我们为你而来,若不想牵连整个步宗,自己选吧。” 西门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惧意,开口道: “我西门何德何能还需劳烦黯亲自前来?” 混沌之中的身影笑了起来,随即西门感觉眼前恍惚了一阵,再睁眼,已是来到了一片荒漠之上,而宗宫也已经看不见了。 ———— —— “宗主,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十二部族所有的猫都聚集在宗宫,众猫不知发生了什么,在下方窃窃私语。 “步宗地下有异动,我怀疑是当时那只坐轮椅的猫搞鬼,希望诸位小心谨慎!” “是!” “不知诸位重建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禀宗主大人,步宗如今已与手宗再次取得了联系,已经着实开始修建防御机制。”辨日回道。 “好!下去准备吧!” 待众猫散去,风无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师兄,总感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好像忘记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黯不知何时就会再次打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 —— 感觉身后的桎梏已然松开,西门在此激发韵力,却见两只猫站在自己身后。 一只是洛辞,另一只猫就是黯。 西门心中苦笑,也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只是可惜不仅没能阻止一切发生,反而让事情朝着预知之外发展了。 “既要取我性命,可否告知我,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小黑冰冷的话语传来,西门却不肯放弃,神色变得激动异常。 “为什么要再次攻打眼宗,为什么要魔化白糖,为什么要杀了瞳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辞闭了闭眼,走上前来,西门想要运起韵力反抗却感觉周身韵力竟丝毫无法施展。 “西门,你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看到了吗,我们有着足以踏平十二宗的实力,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乐趣罢了。” 西门怔愣一瞬,厉声质问: “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要枉顾生命,随意践踏生灵吗?!” “十二宗又是如何对我们的,这么做,不过是给你们希望再让你们陷入更加绝望的深渊,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什么得不到,哪怕做了,你又能如何,你再如何挣扎也毫无用处,就像你们预言,你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 “而现在,你也没有能力触及一切的真相!” 西门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气力,踉跄一步,再也没了从容,显得有些狼狈。 小黑上前来,眼中涌现出杀意。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不该想要对白糖动手,敢阻碍我的计划,留你不得!” “我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说着,西门握住手中随风扇,很是决绝。 “好!你也算有骨气的猫。” 花瓣从空中飘落,渐渐碎成星光飘散。 一柄撕裂的折扇静静地躺在沙地上,扇面上的桃花谢了,微风拂过,一层细细的沙粒轻轻将其掩盖…… ———— —— 正在训练场上操练打弟子的瞳瞳突然感觉心中悸动,茫然间没有躲过一个弟子的攻击,被冰雪冻结。 对面的弟子很是兴奋,自己竟然成功冻住了宗主,但见冰块没有化开,吓了一跳,连忙解除瞳术,却见瞳瞳依旧在出神。 “宗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宗主,您没事吧?” 瞳瞳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回道: “刚刚是我出神了,你的瞳术很是不错,不过体术不要落下,刚刚算你赢,今日先到这里吧。” “是!谢宗主指导,弟子会继续努力!” 瞳瞳离开训练场,朝着明睛而去,望着那弯曲粗壮的枝干,总是想起西门在上面偷懒时簌簌飘落的花瓣,眼宗里唯一的春色。 “为什么西门的那么喜欢桃花呢,整整十年桃花都没有谢。” “不过话说回来,我容颜十年未变,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长高一点,现在那群弟子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老把我当小孩子。” 瞳瞳喃喃自语着,慢慢走上了树干,靠着西门平时睡觉的躺了下来,心绪不宁。 “也不知西门现在在干嘛……怎么又想起他了!一想起冰牢就来气,害我现在还像个孩子,不过也不能怪他,不过揍他一顿也是可以的。” 第144章 唱宗开篇 “大飞,你们唱宗这环境也太好了吧!比步宗好了不止一点儿啊!” 白糖东瞅瞅西看看,望着四周一片茂密的竹林以及郁郁葱葱的青草,恨不得直接躺在上面打滚。 这么想了,白糖自然也就这么干了,直接整只猫都趴在了草坪上,整张脸埋了进去。 “唔……大家也来休息休息呀!” “额……要是魔物来了怎么办?”大飞有些迟疑。 “这地方怎么会有魔物!大飞,你就是太担心了。”白糖不以为意。 “大飞说的对,你这丸子,唱宗情况不明,万一遇到什么,我们处境就会很危险。”武崧训斥道。 “哎呀!就躺一小会儿!” 说着白糖在草坪上打起滚来,看得几猫频频侧目。 “白糖你这个冒冒失失的丸子!” 虽然这么说,小青却忍不住想在软软的草地上躺一会儿了。 “武崧,要不我们也休息一会吧,步宗以来就没好好休息一次。”小青提议道。 “……” 武崧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 “你们休息,我放哨。” 说着,武崧抱着哨棒站在了一旁。 “耶!明月姐,过来呀!” 说着,小青拉着明月就跑到了草地上,明月虽然板着脸却没挣开小青的手。 海漂帮大飞一起将包袱放到了草地上,坐了下来。 武崧瞧着几猫打打闹闹,别过脸去,不想刚好看到白糖整张脸贴了过来,吓得朝后倒去,直接摔坐到地上。 刚想发火就被这柔软的草地征服了,直直躺了下去。 “我就说吧,臭屁精你就是嘴硬!略略略!” 白糖扮了个鬼脸,也躺了下来。 “你个丸子,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没心没肺,永远长不大!”武崧小声嘟囔一句。 “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师兄在吗,我可是星罗班年龄最小的!” 武崧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复杂地望向白糖,严肃开口: “丸子,你的韵力又提升了那么多,身体……” 听到武崧的话,大飞,小青,海漂都看过来,明月更是神情严肃。 “额……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看我,我好的很!点儿事没有!” 说着,怕几猫不信,白糖亮出韵纹,感受着白糖身上汹涌磅礴的韵力,几猫脸上却没有很多欣喜,更多的都是担心。 “我真没事儿!我……我可是天才白糖!” 白糖的话语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扬起笑脸。 “哎呀,别担心我了,小心我把你们都甩到后面喽!” “我们毕竟有扎实的底子在,又在陆吾的操练下使得韵力和体能都大幅度提升,可是你这丸子,从咚锵镇到现在,也不过只过了九个月左右,韵力提升这么快,又没有扎实的底子,让我们怎么不担心啊!”小青道。 “小青说的对,白糖,你若再毫不节制地使用韵力,后果不堪设想。”明月也说道。 “其实……之前我也被无名大叔,哦不,应该是洛辞训练过一段时间,只是那时候贪玩就没好好练……”白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 “额……白糖,俺先前就想问了,风无忌宗主想要动用时晶本源的力量却险些丧命,你又是怎么得到的?真的没事吗?”大飞打破沉默,问道。 白糖若有所思, “可能是因为念珠吧!” 说着,白糖将念珠摘下来,握在手心里。 武崧望向白糖,眼中很是担心,当时笼门客栈争夺地图时那一幕如今仍是记忆犹新。 如此距离,丸子根本就不可能拦得下,定是那念珠的原因,可是丸子身上的裂痕,真的没事吗? 几猫都沉默不语,见气氛很是沉闷,白糖只能打着哈哈道: “我和你们说啊,我又见到修了!可惜只是投影,不过他说要考验我,后来我就陷入了幻境,走出来就是三个月之后了。” “……” “那就好。” “别担心啦,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都变强了,一定能很快到达阴霾山谷的!然后就能回咚锵镇过年啦!” 几猫也不准备继续追问,止住了这个话题。 “天色不早了,我们抓紧赶路吧,一路上全是竹林,一个村子也没遇到。” “你们说唱宗到处是山和竹子,唱宗的猫会不会都睡树上?”白糖突然问道。 “……” 小青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一水袖抽在白糖头上。 “你个丸子,你见大飞睡树上吗?!” 大飞蹲在一旁的地上画圈圈,有点受伤。 “咕噜~” “嘿嘿,我饿了。” “你个丸子,不是刚吃了饭吗?!” “白糖身体耗损有些大,会饿很正常,大飞,给他点吃的吧。” “谢谢明月姐!” ———— —— “师父,唱宗如今……” 荣光望着远处大片沟壑纵横的山脉以及那大片的竹海,眼中满是愁思和怀念。 “荣光啊,想家了?” 金婆婆突然走上前,将荣光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师父,您怎么上来了?没有,星罗班就是弟子的家,唱宗只能算是故土。” “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荣家……” “师父,都过去了,荣家本就与我没什么亲情,当年……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金婆婆轻轻拍了拍荣光的肩膀,叹了口气。 “当年离开,已经十二年了吧,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荣光神色有些不悦, “师父,您提她做什么,当年若不是她非要研究混沌,您又怎会……是的弟子失言了。” “没事儿,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婆子我明白。” 金婆婆看向远处的密林,幽深曲折的林间小径,眼中流露出伤怀的神色。 “荣光啊,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如今被混沌魔化,我还是要救她的,毕竟当年那件事……不怪她。” “师父,您就是年纪大了太心善了!” “哎呦,荣光现在都拐弯抹角地说师父老咯!” 荣光有些失笑,连忙辩驳: “师父!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当师父的当然知道自家徒儿心里怎么想的。” 荣光有些不好意思,见金婆婆朝着山下走去,连忙上前搀扶。 “师父慢些,不着急。” “不着急,可是我可是想坏了那群小家伙喽,想早去见见他们。” “您是说,师弟师妹和唐明师父也到唱宗了!?”荣光有些惊喜。 “大差不差吧。”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 “师父,您真淘气。” “荣光,师父我饿了,你去找些竹笋来吧,好久没尝了。” “好,师父好好待在这里,弟子很快就回来!” 荣光将金婆婆安顿在一个用竹子简陋地搭起来的小屋旁,叮嘱好自家师父就朝林子里跑去。 金婆婆瞧见荣光走远,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细微的震动却使得四周飘落的竹叶全部定在了空中。 “金唱儿。” 金婆婆转身,瞧见身后的叽里咕噜以及一只年轻的狸猫,有些诧异。 “你变回来了,去找他们了啊?” “是啊……倒是你,不再逃避了?”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你若早一点明白又……唉!罢了罢了!” 两猫默契不提当年之事,金婆婆却突然问道: “你瞒了我什么?” 拐杖在地上猛的一敲,巨大的声波扩散,叽里咕噜身后的猫忍不住捂住耳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叽里咕噜制止了。 “你会知道的,唱宗很乱,那群孩子,需要你。” “我相信我那妹妹。” “……” “她不在唱宗。” “你说什么!?” 金婆婆嗓音拔高,四周的竹子被这一吼震得不停晃动,竹叶簌簌落下。 “师父!” 金婆婆转身,瞧见荣光怀里抱着几个竹笋朝自己跑过来,忙敛下神色。 “师父!怎么了!?” “没什么,一只老鼠吵得我烦,吼了一嗓子。” 荣光放下心来,有些无奈。 “师父,您快把弟子吓死了。” “哎呦,别总是一惊一乍的,老年人都没你那么小胆呢。” “师父,弟子这不是怕您出事吗!” “好了好了,天黑了,快去做饭,我都饿了!” “哎!好,弟子这就去!” 金婆婆回头,身后早已没了两猫身影,气息也消失了。 “那只小猫……” ps: 希望大家抽出时间看一下圈子里我最近发的一个关于要不要新加一个角色的问题,有三个选项,希望大家给个建议,谢谢。 还有,我平时没多少时间,所以打字很快,所以很容易打错字,如果打错了字,记得@我一下,谢谢。 第145章 扇归人未还 “宗主!宗主!” 见瞳瞳站在木桩上,困得直打着哈欠,两猫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急急忙忙的,又有什么事啊?” “又通宵练功。” 两猫面色认真起来,抱拳道: “禀宗主,宿雪有要事求见。” 瞳瞳稍微清醒了点,疑惑问道: “宿雪?!她不是和西门一起出去了吗?” “是,只是……她执意要见宗主,什么也不说,一直站在宗门口,我们……” 两猫不知道怎么回复瞳瞳,神色复杂,最后也只是其中一只猫开口了。 “宗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瞳瞳看两猫眼神闪躲,感觉似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朝宗外跑。 来到宗宫大门外,就见宿雪站在一个冰撬前方。 见瞳瞳到来,宿雪连忙上前, “宗主!” 瞳瞳快步跑过来,看到了宿雪凝重的神色,又没看到西门的身影,心下一沉。 “你匆忙找我有什么事?对了,西门呢?” 宿雪眼睫颤了颤,手有些颤抖,因为没日没夜的赶路,韵力早已耗尽,径直跌坐在了地上,将瞳瞳吓了一跳。 “宿雪,你没事吧?” “瞳瞳宗主,西门宗主他……他……” 宿雪颤着手将一柄扇面撕裂的扇子双手托举着,递给瞳瞳。 “这是西门的扇子!你给我做什么?我问你西门呢?!” 哪怕看到了扇子,看到了上面褪色的桃花,瞳瞳依旧不敢相信。 “我问你西门去哪儿了?!别只是拿一把扇子回来,把我留在眼宗自己跑去去也就罢了,我又没怪他,快点让他出来!” 宿雪只是将扇子托举着,闭口不言。 瞳瞳伸手握住了那把破裂的扇子,手有些颤,扇子掉落到了雪地上。 瞳瞳连忙附身想要将扇子捡起来,却感觉自己没了任何力气,竟连拿起一把扇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自己也跌坐到了地上。 “宗主!” “我……我没事。” “西门宗主让宿雪给您带一句话……他说,如果他没能回来,就让宿雪替他说一句,对不起……” 瞳瞳感觉眼中蒙了一层雾气,模糊了视线,抬头见恍惚中看到一道淡紫色身影伴着绚烂的桃花走来,又悄然随着风雪逝去…… “我不要他的道歉!……还是不是朋友啊,什么都不告诉我!” 瞳瞳声音哽咽了,强忍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过了一会儿,瞳瞳轻轻捡起雪地上的折扇,握地紧紧的,站起身,对着宿雪道: “先跟我回宗宫吧。” “是!” 宿雪刚要站起身就感觉身体无力,险些再次跌倒,被两个弟子搀扶着跟随瞳瞳回了宗宫。 ———— —— “最初,属下跟随西门宗主前去纳宗,希望能与纳宗合作夺取元初锣,但失败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 西门真是…… 宿雪继续道: “争夺元初锣与录宗和手宗有了些矛盾,但最后都愿与眼宗结盟,共同抵御混沌。后来,西门宗主又前去了念宗和身宗,不过身宗宗主墨兰没有同意结盟。” “我知道了。” 瞳瞳握着折扇的手收紧,又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后来我们去了步宗,下一站便是唱宗。可离开步宗宗宫之后我们便如同陷入循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西门宗主让属下先行离去,说……说若是一日之后没能来找属下就让属下回眼宗告诉您加强警戒。” 瞳瞳眼中蒙了一层雾气,鼻尖酸涩。 “你可知是谁?” “不知。” “后来属下在海边等了一日,终是没有听西门宗主的话,回了步宗,却只在步宗外围寻到了这柄折扇……” 瞳瞳微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可还……可还寻到什么?!” 宿雪摇摇头,瞳瞳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如何了。 没有找到西门的尸体,或许西门还活着呢?瞳瞳这样侥幸地安慰自己。 “西门韵力那么强,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或许……或许是受了伤躲起来了,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会自己回来了!” “……” “我派些弟子去寻!定能寻到的!不,我亲自去寻!” 说着,瞳瞳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 “宗主!!!” 宿雪也跟着站了起来,瞳瞳拳头紧握,又泄了气般跌坐回去。 “是我意气用事了……” “宗主,早些回来。” 瞳瞳眼中闪过一丝光,走到西门经常站着眺望眼宗的窗前,感受着凛冽的风刮过脸颊的感觉,坚定地说道: “宿雪同弟子们守好眼宗,我前去手宗一趟,然后去一趟唱宗。” 瞳瞳抬了抬手,有些勉强地笑了, “放心好了,最多一两个月我就回来了,相信我!” 宿雪没再说什么,躬身行礼。 “宿雪领命!” 瞳瞳已经可以独自处理好所有的宗派事务,很快安排好了一切,回明睛看了一眼就朝着手宗而去。 ———— —— “报!眼宗宗主前来,求见两位宗主!” “眼宗宗主?是那个西门?” 灵锡很是疑惑,此时西门前来手宗所为何事。 “不,如今的宗主,应当是瞳瞳。”忠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说道。 “来者是客,请他上来。” 虽然疑惑,但忠和灵锡还是让弟子将瞳瞳带上了悬空城。 “哎?!你这小猫,长得挺可爱的,从哪儿来的?”蘑菇飞到瞳瞳身旁,很是好奇。 瞳瞳没说话,怀里抱着一个包袱,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回答蘑菇,冷着脸跟着前面引路的弟子朝大殿走去。 “好冷漠的小猫,真是古怪。” 等进了大殿,瞳瞳朝着灵锡和忠抱了抱拳。 “眼宗宗主瞳瞳,见过手宗二位宗主,贸然前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你是眼宗宗主!?”蘑菇很是惊讶。 灵锡本来没什么好脸色,看到瞳瞳肉嘟嘟的小脸顿时坐不住了,走了下来。 “哇!好可爱啊!” 说着,灵锡还上前捏了一下,见瞳瞳依旧面无表情,对方毕竟是一宗之主,灵锡也知道自己失礼了,连忙道歉。 “抱歉抱歉,还望见谅!” 忠走上前,有些歉疚。 “不碍事。” “不知眼宗宗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今日前来确实有事希望手宗帮忙。” 说着,瞳瞳从怀里掏出包袱,慢慢打开,将折扇拿了出来,灵锡和忠对视一眼,眼中复杂。 ———— —— “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 “我这次离开眼宗就是要去找他,我不相信西门死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瞳瞳宗主重情重义,在下很是钦佩,若有需要,你可以尽管开口。” 瞳瞳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有些窘迫地开口道: “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但讲无妨。” “手宗可以快速前去唱宗的办法?” 蘑菇飞上前来,说道: “我可以带他去!” “它?!”瞳瞳有些疑惑。 “好吧,蘑菇,出去可不许胡闹,要听瞳瞳宗主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灵锡走了上来,将折扇递给瞳瞳。 “好了,已经修复如初,可以正常使用。” “多谢!” 瞳瞳将修复好的随风扇拿在手中看了看,随即好生收了起来。 ———— —— “看我的吧,爸爸妈妈,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蘑菇跟着瞳瞳一起乘着飞行器飞远了。 “没想到眼宗竟然就这么损失了一个瞳术天才。” “那西门确实厉害,只是不知,究竟是怎样的高手才能……莫不是,黯!”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 灵锡很疑惑,“我不明白,为何要杀了西门?” “听闻眼宗西门是千年难遇的预知瞳,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所以黯才对他动手了!” “夺取元初锣失败了,但我们也得到了一些元初锣溢散出来的元初之力,只要在黯再次发动大战之前研究出来,说不定就能找到打败黯的办法!”灵锡道。 忠思绪却是飘远了。 ‘钻研是好事,但若尝其大欲,最终面临的或许是无尽的深渊……’ “忠?!” “忠!” 直到耳尖传来痛感忠才回神,就见灵锡掐着自己的耳朵。 “嘶!” “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抱歉灵锡,刚刚想起欧阳前辈的话,深有感触。” 灵锡停下手中动作,松了力道,也思索起来。 “灵锡,或许我们该听从欧阳前辈的告诫,做一代好宗主,成为一代大师,绝不能成为……” 忠话到一半住了声,小心地看着灵锡脸上的神情。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说灵钻呀,那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唉!当年那件事……害得你们家族没落。” “都过去多少年了,不重要,现在呢,最重要的就是,你再不回你的实验室,就又要超时了!” 灵锡说着,示意忠看向不远处冒着浓烟的的实验室。 “啊!” 第146章 再见班主 “大飞,这唱宗的路怎么这么难走啊,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宗宫啊?” “真是奇怪,一路走来,全是山岭和竹林,根本没有猫居住的痕迹,莫非我们又迷路了?!”小青道出心中疑惑。 大飞看着地图,说道: “翻过这座山应该就到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大飞,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白糖拄着正义铃,有气无力地回道。 大飞尴尬地挠挠头,非常自信地说道: “额……相信俺,这真是最后一座山了!” “好吧好吧!” 终于,几猫爬上了山顶,都已是精疲力竭。 望向山下,视线却被茂密的竹林遮盖,只能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些田埂,以及一两座竹楼在林间若隐若现。 “山下好像是一个村子!”武崧道。 几猫顺着武崧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坐落着几间破旧的土胚房,隐隐冒出炊烟。 大飞看着那矮矮的房屋,心中激动万分。 虽然已经忘记了回家的路,也忘记了小时候生活的村子,但是奶奶,飞儿这就回来找你! “我好饿啊,什么时候开饭?” “现在时间还早,等我们到了山脚下的村子里,或者找一块空地再生火做饭,不然在林子里点火太危险了!”大飞道。 “可是我走不动了,突然有点怀念身宗,到处都是饭店啥的,根本不怕饿着。” “别提身宗!” “哦!” 明月向四周观望,瞧见不远处竹林里的有竹子被劈砍过的痕迹,说: “你们看!” 几猫朝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松软的泥土上残留着一串脚印,四周的竹子被劈砍过。 “好香呐,是谁在做饭?” 白糖忍不住口水直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林间升起的缕缕炊烟以及一股香味。 “这荒郊野岭的,竟然会有猫,属实可疑,丸子你……” 武崧话未说完就看到自己身旁的白糖不知所踪。 “丸子呢?!” 其余猫默契地朝下指了指,就看见白糖飞也似地朝着山下的炊烟跑去。 “你这丸子!!!” 武崧险些气到把哨棒折断,几猫连忙跟着白糖一起跑下去。 可等几猫来到升起炊烟的地方,只看见一块空地,却见白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白糖!白糖?!白糖你愣着干嘛呢?!” “班……班主婆婆……” 几猫朝白糖身前望去,就见山腰处坐落着一间简陋的小竹屋,两只猫坐在屋子前面,粗大竹筒里煮着汤,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这……这怎么可能呢!?” “班主婆婆!荣光师兄!” 白糖使劲揉了揉眼中,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怕发生遇到银婆婆时的误会,仔仔细细打量着两猫。 “师父,是师弟师妹们!” 荣光惊喜的声音惊醒了众猫,白糖更是不管不顾地跑过去一把扑到金婆婆怀里,大哭起来。 “班主婆婆!!!” “班主婆婆,我想死你了!” 金婆婆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着白糖的背。 “哎呦呦,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掉眼泪啊,羞羞羞!” 不知这句话有什么魔力,白糖哭得更凶了,小青也低声啜泣起来,大飞也哭了,纷纷跑到金婆婆身旁。 武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紧紧握着哨棒,抬着头,使劲想把眼泪憋回去。 荣光走过来拍了拍武崧的肩膀,示意武崧也过去,武崧只是摇摇头,擦去眼中泪水,可是想想这一路上,又怎么也忍不住泪意。 “师弟,这有师哥在,想哭就哭吧,这一路上,你这个当师哥的也受累了。” 武崧有些别扭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擦去脸上的泪水,也走了过去。 “班主婆婆!师父他……师父他……” 小青想要告诉金婆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哭了起来,明月连忙在一旁安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飞哭着道: “班主婆婆!都是俺们不够强,没能救下师父!还害死了师父!” “这件事俺的责任也很大,是俺急功近利才中了陷阱!”武崧很是自责。 “臭屁精说什么胡话,不是说了吗,不是你的错!” 金婆婆手颤抖着,脸上流露出悲痛,睁开了眼睛,浑浊的泪水浸润了眼眶。 几猫坐下来,星罗班向金婆婆和荣光诉说了一路走来的经历,说到唐明的时候都是泣不成声。 “唐明师父……” 金婆婆没说什么,几猫就这么坐着,只听见火堆上竹筒里的粥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大飞才赶忙将粥端了下来。 荣光默默为几猫盛了些饭,但连白糖都没了胃口,嘴里因为哭过而变得苦涩。 “先吃饭吧。” “嗯……” 几猫应了一声就埋头吃起饭来,直到吃完了,天也黑了下来。 篝火堆在深林里静静地燃着,几猫围坐在一起,继续诉说一路来的经历。 “婆婆,您是不知道,我们在身宗又见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咚锵镇,还在星罗堂里见到了婆婆您的妹妹银婆婆!” “什么?!” 金婆婆也略微惊讶一瞬,随即叹了口气。 “你们见到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了?” “不成器?!” “银婆婆还说班主婆婆老顽固呢!”白糖吐槽道。 “呵呵……” “什么老顽固,师父,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您!还不是她……”荣光有些义愤填膺。 “荣光!” “班主婆婆,您和银婆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看大师兄好像不怎么……额……好像对银婆婆有些意见?”大飞问道。 “这些事待会自会告诉你们的,白糖,再同我说说后面的事吧。” “奥,后来……” “等等!”武崧打断了白糖的话,问道: “婆婆,您和师兄为何会来唱宗?” 金婆婆想了想,开口道: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唱宗和星罗班的事,还需要我来解决……” “是什么事?!对了,念宗的时候散白前辈说星罗班没有幸存者了,当年又发生了什么?!”武崧继续问道。 “……” “哎呀,臭屁精你急什么,婆婆待会肯定会跟我们说的,你说对吧,臭屁精?”白糖赶忙来圆场。 武崧不置可否,不再问了。 白糖继续向金婆婆说他们在星罗堂过的日子,讲到悠狸自爆,说到沙无痕和潘掌柜掩于风沙之下,白糖耷拉了耳朵,神情低落。 虽然自己从未放弃自己心中的信念,可是,没有力量,信念,真的重要吗? 有了信念,真的就一定能成功吗…… “婆婆,凭我们……真的能拯救猫土吗?”白糖问出了扎根心底的疑惑。 武崧,小青和大飞也热切地盯着金婆婆,希望能够得到解答。 金婆婆摇摇头,看着白糖,反问道: “白糖,你还记得你走出咚锵镇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住,你们是一家人,拯救猫土就靠你们啦!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出发吧!京剧猫!’ “白糖没有忘,我们都没有忘!”武崧话语坚定,但话锋一转, “只是俺不明白,一路走来,俺心中仍有疑惑,真的只要扫除了混沌,猫土就会一片光明吗?!还是说邪恶本身就存在,那打败了黯,扫除了混沌……又有什么用?!” 金婆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又夹杂着欣慰和心疼,随即面色也凝重起来。 “孩子们,婆婆知道这一路走来,你们成长了很多,你们都长大了,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们了。” 甚至是荣光都有些讶异,如何也没想到师父会提早告知师弟师妹们一切。 如此也好,这个的话,也比瞒着他们好…… ———— —— 月冷风轻,竹木萧萧。 “咳咳……咳咳……” 幽深静谧的河谷里,一只猫踉踉跄跄地走在崎岖的石滩上,来到溪水上游,靠着一块石板坐了下来。 “滴答——滴答——” 有什么滴入溪流里,随即被流水的声音掩盖过去,只能浅浅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闻到血腥味的鸟睁着猩红的眼瞳盯着河边奄奄一息的猫,转动着自己的头颅,只待时机,俯冲而下。 “嘎——” “可恶……” 地上的猫一手捂着胸前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一手抓起几颗石子,正中俯冲而来的鸦雀,便再也没了声响。 “不行……一定要……一定要找到星罗班……” “必须……必须做完那最后一件事……” 第147章 四神终显象【重要章】 “这要从星罗班的创建之初说起了。” 火光跃动着,四周刮过一阵阵风,吹得竹叶发出沙沙声,月光如瀑般倾洒而下,更显清幽,却无猫欣赏。 “你们也是星罗班的弟子,也是时候知道一些事了。” 几只小猫早就看出星罗班不寻常,毕竟十二宗宗派分明,班主却能教导它宗弟子,这很不寻常。 “你们可知道四神?” 不光几只小猫愣在原地,甚至荣光都很是震惊。 师父竟然会告诉师弟师妹们这些! 难道那传说……真的…… 明月眼神一凛,望向金婆婆,目光中带了探究。 星罗班的事就连自己都所知甚少,师父也不告诉自己。 四神,似乎是禁忌,十二宗的禁忌,好像也是师父的禁忌。 每次提起,师父眼中总有一丝悲哀,然后将自己训斥一顿。 “星罗班最初便是由四神创立的。” 金婆婆这句话瞬间就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每只猫耳边。 “四神?!” “四神是什么?” 武崧也皱起眉头,仔细回想自己阅读过的书卷,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四神的描述。 “三庆,四喜,和春,春台,称作四神。”明月解释道。 “为何……为何俺从未听说过?”武崧大受震撼。 “明月姐,你还知道什么?” 白糖继续追问,总感觉后面的事情,会颠覆自己对京剧猫的认知。 明月摇摇头,道: “我对四神也只知道这些,至于剩下的,还是听婆婆说吧。” “四神既是四只猫的称呼,又是四个戏班的称呼。” “班主?!戏班?!” “可这又跟星罗班有什么渊源?”小青问出心中疑惑。 “几百年前,修创立十二宗……” “我知道我知道!后来修就消失了!”白糖插嘴道。 “白糖!” 小青一水袖抡出去,把白糖打趴在地上。 “婆婆您继续,您继续!” “哎?我刚刚讲到什么地方了?”金婆婆一脸茫然。 “……” “师父,您讲到修创立十二宗了。” “哦!修创立十二宗,后面的百年来……” “怎么了?” “哎呀你别说话,让班主婆婆好好想想!” 白糖几猫期待地盯着金婆婆,金婆婆嗫嚅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继续道: “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 众猫齐齐跌倒。 “婆婆!!!” “哦,我想起来了!” 金婆婆收起脸上笑意,神色无比认真凝重。 “可就在十二宗创建的百年后,民间突然出现了四个戏班子,分别为三庆班,四喜班,和春班,春台班,而四个戏班的初代班主便被称作四神。” “这四个戏班子芸汇了十二宗各个宗派的弟子,并且创建了一套完整的十二宗修炼体系,甚至想要将十二个宗派的韵力融合,得到元初之力!” “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曾不信,直到成为这星罗班的班主,得知了星罗班的往事,才得知了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班主,为何俺从未听说过?”武崧继续问道。 “唉!你们去过录宗了吧。” “录宗,录宗有什么……” 白糖话说到一半,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天书!!!” 几猫几乎是异口同声。 “据我所知,每七十九年一次的双星月食之夜,开启天书,而距今为止天书只开启过三次,一次是你们遇到的这次,一次是七十九年前,而第一次则是二百三十七年前。”明月道。 “没错,每一次天书修改,十二宗宗主都会到场,而七十九年前,我便在场。” 金婆婆继续道, “除非韵力高深的猫,猫土上所有的猫都会被篡改记忆,而当年天书修改的历史则是你们不能知道的内容。” “为什么?!” 几猫不能理解,为何,所有猫好像都瞒着什么,又是什么不能被知道? “是和修消失有关吗?” 金婆婆摇摇头,继续道: “修的消失,是天书大典第一次开启时发生的事情。” 金婆婆这话也算侧面回答了几猫的问题,却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婆婆,您,叽里咕噜还有洛辞,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啊?!” 白糖茫然地看着金婆婆,大声质问出来。 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无法再忽视,在场众猫皆是如此。 武崧走上前,按住白糖的肩膀,摇摇头,白糖没再说什么,转身坐了回去。 金婆婆睁开了眼,望着白糖,又看向武崧,小青和大飞,轻声开口: “白糖,还有孩子们,若婆婆说,你们走出咚锵镇,一路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你们又会怎么想婆婆?” “我……我……” “不会的!” “对啊,婆婆怎么会害我们!” “京剧猫不就是该扫清混沌吗,哪怕前路都是阴谋诡计,我们星罗班也会毫不犹豫向前的!” 虽然几猫嘴上这么反驳,但心中却是已经接受了这种说法。 是啊,这一路走来,不像是在拯救猫土,更像是有一双手在背后一路推着星罗班向前。 环环相扣,星罗班就像戏台上的傀儡,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 是洛辞,还是黯?! 可是,这又和班主婆婆,和叽里咕噜有什么关系?! 不对!绝对不可能没有关系!!! “孩子们,很抱歉婆婆瞒了你们这么久,如今你们走到了唱宗,说明你们已经有了得知一切的实力,婆婆会将你们该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小青用水袖捂住了自己的嘴,武崧眼中也满是茫然,白糖则是再次陷入了迷茫。 荣光闭了闭眼。 师父,您守了这秘密这么多年,该让师弟师妹们知道了…… 也该让他们接过您身上的重担与责任了…… 金婆婆继续向几猫讲述着: “一百五十八年前,天书消除了所有猫的记忆,只有十二宗的宗主还知道四神,并且是宗主传宗主。” “但也有的宗派选择让这件事永远掩埋在过去就如同天书一般欲盖弥彰,想要掩盖过去犯下的罪恶。” “罪恶?!” 金婆婆没有理会几猫的震惊,也注意到一直在旁淡然地看着这一切的明月,叹了口气,继续道: “三庆,四喜,和春,春台四个戏班的初代班主并非十二宗弟子,而是猫民领悟了韵力,成为了京剧猫,并且凭借强大的实力创建起了这股甚至能和京剧猫平起平坐的实力。” “而四神也是因此传出来的,民间传言,这四只猫已经领悟了元初之力,实力甚至超过了修,所以被称为四神。” “实力超过修!?” “这怎么可能呢?!” “许多宗派的弟子甚至脱离十二宗加入四个戏班,只为学习韵力融合之法,而这所谓的韵力融合之法只不过是元初之力的一个强大的分支,维持世间万物运转以及平衡——法则之力!四个戏班便联合起来,建立了一个宗派,超脱十二宗之外,称为——法宗!” “法宗!” 明月听到这个称呼时,瞬间想到自己师父体内的法则之力。 莫非…… “难道天书将猫土对于法宗以及四神的记忆全部消除了,所以我们才从未听闻过?”武崧问道。 “是的。” “想当初,京剧猫刚刚创建百年有余,修又消失了,怎会允许四神的势力过于强大,所以十二宗联合,要除去四神,以及法宗!” “京剧猫怎么可以这么做!”大飞义愤填膺。 “有这么厉害的京剧猫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要除去他们?!” 白糖不理解,但又有些懂了。 明月也忍不住张了张嘴,从未想过四神竟是如此,难怪被称作禁忌! “那后来……”武崧不由出声。 “后来,黯借此机会对十二宗大打出手,十二宗只得与四神联合抵抗黯。” “黯!?黯百年前就存在了吗?!那小黑又是怎么回事?”小青问道。 “这与杂戏村之事密不可分,至于小黑和洛辞,这些你们日后自会知道。” “那场大战之后,黯被封印在阴霾山谷,猫土重归和平。” “那四神呢?!”明月追问道。 小青见一直很是沉着冷静的明月竟然也会如此按捺不住,更是好奇之后的事。 “四神以身体为封印,镇压了黯。” “法宗剩余的猫,因为身兼多重韵力,实力依旧被十二宗忌惮,便被赶尽杀绝。” “……” 几猫齐齐看向明月,白糖也是想起了谷主。 莫非,莫非师父大叔就是法宗的!? 金婆婆看向明月,说道: “小姑娘身兼多重韵力,想来是那个地方的猫。” 明月没有否认。 所以四守,以及云忧谷里的猫,还有师父……都是法宗…… “后来,法宗弟子一部分隐藏起多重韵力混入十二宗,另一部分却没那么好运,遭到追杀,最后不知所踪。” “但法宗在猫土的影响太大了,甚至能够动摇十二宗的统治,所以一百五十八年前的双星月食之夜,十二宗利用天书,抹除了所有猫对法宗以及四神的记忆。” “从此,四神和法宗也便成了宗派禁忌。” 第148章 星罗定乾坤【重要章】 话音落下,四周再次陷入了死寂。 谁也不说话了,想要好好消化一下金婆婆的话。 明明,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为何,为何还是无法接受…… 过了许久,白糖抬起头,那双眼睛哪怕在火光映照下都有些失去了色彩。 “婆婆,星罗班是不是……” “星罗班其实就是法宗当年隐藏在十二宗内的弟子,除了初代弟子,之后的弟子们都没几个习得他宗韵力,渐渐地也就淡忘了法宗。” “自从天书大典之后,十二宗明令禁止宗派韵力融合,四神也成了违反宗法的话题。” “那星罗班的练功房又是怎么回事?”小青问道。 “因为法则之力与元初之力同根同源,拥有法则之力的猫通常寿命要比普通猫长很多,实力也强大得多。而那时有些猫想要再次复兴法宗,便成立了星罗班。” “所有星罗班弟子为了不被发现是法宗弟子,全部废除体内法则之力,在唱宗扎根。” “初代班主和弟子知道,从此之后,只有那消失的一部分弟子掌控法则之力了,为了不让修炼体系丢失,便编纂了一套修炼体系,就成了现在的练功房。” “所以,十二宗的基本功都能在厨房里修炼,当初编纂这一套修炼体系的猫,真是厉害!”武崧不由赞叹道。 “那班主婆婆,您是怎么成为星罗班班主的呢?”白糖问道。 “因为星罗班在唱宗扎根,渐渐得到唱宗的支持,加上其基本功训练十分强悍,很多宗派的猫慕名而来,只为训练自家小猫的基本功。” “我与我那妹妹也曾是星罗班的弟子之一,到后来,我们渐渐闯出名头来,被称作‘唱宗双花’,是唱宗弟子中最有天赋的猫。” “之后,我顺理成章成为了唱宗宗主,亦成为了星罗班班主。” “自此,唱宗完完全全成为了星罗班的依仗,这或许就是前任班主将位置交给我的原因吧。” “哇,婆婆果然厉害!” “那银婆婆呢?”小青不禁问道。 “我那妹妹对医术非常上心,多年来一直潜心钻研,成了远近闻名的医者,我很欣慰。” “直到那年,那是猫土大战前的三四年左右,我与我那妹妹之间爆发了矛盾。” 说到这里,几猫神色各异,金婆婆则是眼中含泪。 “她竟偷偷研究起混沌来,告诉我,世间万物都可以拥有韵力,甚至为了向我证明,教导她那鸟儿修炼韵力!” “咕咕?!”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那妹妹,她认定的事,总是要做的。” “可是她公然说出这话,若是闹大了,那就是违反宗法!轻则废除韵力逐出宗门,重则丧命啊!” “什么!” “我那不成器的妹妹竟全然不顾,当着全宗的面想要证明世间万物都可以领悟韵力,可是,她失败了。” “那咕咕没有成功。” “班主婆婆,那咕咕真的会韵力啊!”白糖道。 “我相信她所言为真,却堵不住悠悠之口,毕竟眼见为实,所有的猫都看见了,她,银唱儿,失败了。” 金婆婆拍了一下腿,拐杖狠狠朝地面一敲,很是无奈。 ———— ——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你研究混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能够破解混沌之谜,找到救治魔物的办法,所有猫都能获救!我这可都是为了猫土啊!” “不要异想天开了!你知道吗?!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今日的事情压下去,你可知你违反了宗法!” “姐姐!你应该支持我!我在做京剧猫该做的事!现在的十二宗,现在的京剧猫早就不是最初的京剧猫了!” “我们无力改变……”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将你研究的混沌全部处理掉,若是真被发现,我……不会再帮你!” ———— —— “你这是在做什么?!将我的东西放下,放下!” “姐姐!!!” “你不必管了。”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多年研究的心血?!” “你何时才能争气!!!”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这都是为了猫土,为了救猫民!!!” “我只知道你在铤而走险,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你真是不争气!何时帮我做些事,只会给我添乱!” “你个老顽固!!!” ———— —— “从今日起,我将卸下宗主之位,唱宗宗主由银唱儿担任!谁有不服?!” “参见银宗主!” “你这是干什么?!” “星罗班要去实行任务,我作为班主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唱宗不可一日无主,宗主之位我便传给你了,你争口气吧!”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唱宗全是和你一样的顽固,保守派,一直与我不和,怎么会听我的!?你纯属想让我难堪是吧?!” “你如何想,是你的事,但是,研究混沌之事,早些放弃吧。” ———— —— “当年,我那妹妹提出世间万物都能领悟韵力的理论,并且偷偷研究混沌的事情早就被其他宗派察觉。” “而那时,阴霾山谷有异动,结界不稳,十二宗需要强大实力的京剧猫前去打探消息,而星罗班就是不二之选。” “那岂不是很危险!”大飞很是担忧。 “没错,此行凶险万分,也知道九死一生,我本可推却,但我动了恻隐之心。一是想要验证那句传说,二是为了我那妹妹。” “传说?!” “又是传说……莫非是修?”大飞想起步宗的时晶宝藏,问道。 金婆婆缓缓开口,望向空中, “四神终显象,星罗定乾坤。” “这是……?!” “这是星罗班创建之初便一直流传的传说,据说是当年法宗时便已然存在。” 金婆婆揩了揩眼睛里的泪水,说起了最不愿回想的记忆。 “我将宗主之位传给我那妹妹,也好保护她,只希望她听我的话,便不会有事。” “我们前往阴霾山谷,却发现结界已破,最后,一路逃回来,遭到无数魔物追杀,阴霾山谷开始向十二宗发动大小不一的战役。” “我没有回唱宗,只因为我遇到了他,他告诉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最终决定同他布局。” “他,是谁?”武崧追问。 “就是叽里咕噜。” “叽里咕噜?!” “是他,只是他的身份,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后来,我们一路躲躲藏藏,我知道了,或许十二宗早就知道星罗班就是当年法宗后裔,所以断然留不得我们。 到最后,只剩下唐明,荣光还有我,我们三猫侥幸活命。猫土大战两年前,我们来到了打宗。 打宗内乱,四家角逐,大肆屠杀异猫,我们却被托孤,也就是你,武崧。 只有判宗对我们伸出援手,送我们北上。 经过唱宗时,却不能回去,既然十二宗容不下星罗班,那么这时回唱宗便徒增危险。” “后来,唐明带着你,大飞,我们五只猫一路躲藏,可是战役的范围越来越大,最后,黯公然掀起猫土大战。” “后来,您就捡到了我,然后逃到咚锵镇吗?”小青道。 “没错,我想要同你们说的,都说完了。” “那银婆婆又为何不在唱宗?!唱宗现在的宗主又是谁?!”小青继续追问道。 “荣光啊,我累了。” “师弟师妹们,师父他老人家该休息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着,荣光搀着金婆婆朝屋内走去。 “这怎么睡得着啊……”白糖嘟囔一句。 “睡吧。” 几猫也进了小竹屋,熄了篝火,听着阵阵细微的虫鸣,因为疲惫,很快睡了过去。 ———— —— 咚锵镇,星罗堂。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如此固执地寻找所谓的混沌之谜……” ———— —— “你说什么?!” “前去阴霾山谷的星……星罗班一行,无一猫生还……” “啊!” “不可能!她那个老顽固可没那么容易死!” “可是……可是金宗主也不可能是黯的对手啊……” ———— —— “什么宗主,居然研究混沌!” “你不配坐这宗主之位!” “呵!我可是为了猫土啊!只要能够解开混沌之谜,就能救猫民啊!” “什么混沌之谜,都是无稽之谈!想必你是投靠了黯吧!” “抓住她!绝不能让她逃了!” “你们不可理喻!” ———— —— “你们这群老顽固,为何帮我?” “金宗主为了保你才将宗主之位传给你,又接下这个必死的任务,都是为了你啊!你还是辜负了她的期待!” “啊……她怎么会……” ‘将你研究的混沌全部处理掉,若是真被发现,我……不会再帮你!’ “为了我吗?” “快些走吧,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唱宗!” “宗主之位……” “宗主之位就让它空着吧,反正七十二寨早就起了占山为王的打算,你走了我们也镇不住。” ———— —— “说说你们那个班主婆婆吧。” “班主婆婆啊,既慈祥又好玩,功夫高,脾气好!” “切,那老顽固,哪里像你吹嘘的这般。” 你还活着……果然,你果然还活着……姐姐…… 第149章 异猫姐弟(新人物登场) 陆吾到城里买了一些桂花糕,正要往回走,就见一个守卫匆匆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大人!” “大人!” 陆吾停了下来,没说话,示意守卫禀告。 守卫抱拳行礼,恭敬道: “启禀大人,宗宫外我们发现了两个孩子,很是古怪,所以我们便擅自将其扣押在大牢里。” “可说了什么?” “那两只猫一直在城门外询问过路的猫去做宗的路怎么走,我们要例行询问却见他们转头就跑,急忙拦住,他们还打伤了几个弟兄。” “做宗?他们是京剧猫?” “是,其中一只是判宗京剧猫,只是……只是……” 守卫不知如何说出口。 “只是什么?” 守卫站起身凑到陆吾耳边言语两句,陆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回去吧,我亲自去大牢看看。” 陆吾大步流星地朝大牢而去,不知想到什么,一个闪身又出现在了守卫面前,险些将守卫吓死。 好在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就要行礼。 可身子没弯下去就感觉手中多了什么,一看,是一袋糕点,几枚银币以及一块判官令。 “你,替我去宗宫将这个给宗主大人。” “是!” 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守卫心中激动万分。 谁知道自己守了城门几年,从未进过宗宫大殿啊! 说完,守卫视如珍宝一般抱着糕点就朝着宗宫内跑去。 陆吾看着守卫跑远,继续朝着大牢而去。 ———— —— “大人,您怎么来了?” “刚刚押进来的两只小猫在哪儿?” “那两只异猫在最里面的牢房关着。” 陆吾接过狱卒手中的钥匙朝里面走去,一路上咒骂声不断。 “陆吾!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吾!你就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放我出去,我可是长老!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只爪子伸出来一把打掉了陆吾手中的钥匙,陆吾冷了脸色,停下了脚步,一把扯住那只猫的衣领,将其带了起来。 话语冰冷,愤恶之意溢于言表, “呵!死期将近,又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快!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欠下的血债,你们手上沾染的无辜鲜血,都将在地狱等着你们,慢慢偿还!” 牢里安静了,那猫失了力气,松开想要抓陆吾的手,滑落下去,甚至有猫害怕地向后退着,毫无尊严。 “不!不!我不想死!” “大人!我知道错了!我改!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陆吾握紧拳头,厉声质问: “那些被你们肆意凌辱、虐待的猫民呢,你们给过他们机会吗?!” “那些满怀期待来报案,想要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想要被平怨反而被冤枉的猫,那些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的猫,你们在乎过他们的祈求吗?!” 钥匙掉落到地上,在静谧的大牢里尤为刺耳。 “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只不过是做了他们都不敢做的事!” 陆吾俯身捡起来,不再理会,继续朝里走,直到来到那最后一间牢房前。 只见一只穿着麻布衣衫的橘纹白猫紧紧抱着一只身子有些颤抖的小白猫。 两猫看上去年龄相差不多,目测十二三岁,但这只看上去稍大一些的姑娘毛发有些糙,而那只小白猫的毛发却比较柔顺。 想来是姐姐将弟弟保护得很好,虽然身为异猫遭到追杀,可能还失去了血亲,但眼中仍然清澈。 伴随着开锁以及铁链掉落的声音,那只看上去稍大一些的小猫抬起了头,眼中虽然有恐惧,但陆吾看到最多的是坚毅,不卑不亢,沉着冷静。 那脸上有些橘色纹路的猫跪了下来,身形却是挺拔,清冽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您是一个公正严明的好判官,还请放过我的弟弟。” “姐姐,不行……不行!说好了不丢下我的!” 一旁的小猫扯住姐姐的袖子,眼中含着泪,望着白猫。 “乖!你之前答应过姐姐的!”稍大一些的猫毫无表情地说着,轻轻将白猫的手拿下来。 “我……我不要失去姐姐!” 白猫低声擦去眼泪,也跪了下来。 “求求您,放过姐姐吧,我可以做苦力,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吾感觉自己都有点像拆散姐弟俩十恶不赦的坏猫了,却是对那只白猫更加感兴趣,故意反问道: “如何看出我是个好判官,你就是那个会判宗韵力的小猫吧?你们异猫身份已然暴露,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亦或是你的弟弟?我作为京剧猫,不是更应该斩草除根吗?” “是!我们是异猫,京剧猫不会放过异猫,但我相信您不是!您与那些罪犯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相信您与他们不同。” 陆吾看着这只猫青色的眼瞳里明亮得仿佛如一潭湖水,大笑起来。 两猫不明所以,陆吾蹲下来,拍了拍两猫的肩膀。 “放心吧,判宗自然不会同追杀你们的宗派一样,异猫不也是猫民吗?我说得对吧,小姑娘?” 白猫破涕为笑,高兴地摇着姐姐的衣袖,随即又有些疑虑地看了一眼陆吾。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名晏清,这是容川,我的弟弟。” 虽然例行回答了陆吾的问题,但两猫眼中警惕依旧没有消退。 京剧猫最是一些虚伪之徒,前面说着答应放父亲母亲和祖父一条生路,后面就直接将他们全部杀害。 若不是爹娘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让大哥带着自己和弟弟逃走,或许云家就彻底灭族了吧。 “你为何相信我,想来你们也遭到了追杀吧?”陆吾问道。 “是!家族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经覆灭,如今想来……只剩下我们两只猫苟活。”晏清面无表情地回道。 陆吾突然扔出一道令牌,却见对面的晏清轻松躲过,眼中流露出欣赏。 “小姑娘很不错呀,要不要留在判宗宗宫?” 晏清心下一惊,但也发觉陆吾出招毫无杀意,似是试探,听到这话,晏清迟疑了。 如今留在判宗宗宫想来是最好的选择,但毕竟判宗也是十二宗之一,这里都是京剧猫,不可能每一只京剧猫都像面前这只叫陆吾的猫一样。 之前在唱宗边境地带的村落还会担心魔物群的袭击以及唱宗内乱,这判宗宗宫当真是一般欣欣向荣之景吗? 但这只猫在判宗好像很有威信。 见晏清不作声,陆吾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想到如今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陆吾站起身,突然问道: “你们要去阴霾山谷吧?” 晏清瞬间瞪大双眼,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容川见自己的姐姐同样惊讶,默默隐去脸上的神情,扯住晏清的衣袖。 “姐姐……” “是。”晏清很坦然。 “你们再往前走,必死无疑。” “可阴霾山谷会收留异猫。”容川有些胆怯却很是坚定地说道。 “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们要复仇!”容川喊道。 “复仇?” “没错,虽然我们不知道该找谁复仇,但听大哥说,当年就是一只叫洛辞的猫害得整个家族覆灭,还盗走了家族至宝翻云印!我们作为家族最后的血脉,定要复仇!寻回翻云印!” 容川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下意识想要信任眼前这只猫,竟将身世全盘托出了。 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姐姐,见姐姐没有生气,松了口气。 如果陆吾正在喝水,恐怕现在已经一口茶水喷出来了。 为了印证自己没有听错,陆吾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说覆灭你们家族的猫是谁?!” “洛辞。”晏清道。 陆吾现在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复问道: “你们的异能是什么?” “抱歉,这是我们保命的手段,不能告知于你。” 陆吾有些哭笑不得,开口说道: “跟我走吧,送你们去阴霾山谷。” 见身后没有声音,陆吾又道: “傻站着干什么,送你们去阴霾山谷啊!不是一直想去的吗?” 晏清感觉自己这一日经受的太多,比先前带着弟弟逃命都没有这么大起大落。 “您为何改变主意,十二宗不是和阴霾山谷对立吗?” “现在判宗归降阴霾山谷,我送你们去阴霾山谷合情合理。” 说着,不管两猫有没有信自己的话,陆吾径直走了出去。 那只叫晏清的小猫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一种很冷淡的态度,倒像是天生情感缺失。 不过哪怕如此,她竟还对自己的弟弟如此上心,甚至感受不到什么情感也能回应自己的弟弟,倒也不容易。 那容川倒也乖巧懂事,唉…… 容川看了一眼晏清,见晏清有所迟疑,但又很快变得坚定。 “姐姐……” “走吧,我们早已没了退路,只希望能够变得强大,若是大哥和青竹哥还活着,定然会为我们感到欣慰的。” “我都听姐姐的!” 说着,晏清拉着容川跟在陆吾身后走出了昏暗潮湿的大牢,却见陆吾不见了踪影。 晏清心下一沉,忙将容川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见消失了陆吾闪身来到自己身前。 “呐!” 陆吾将两串热乎乎的鱼丸递给两猫。 “赶紧吃完跟我去阴霾山谷,我好快些回去陪无情!” 晏清迟疑着伸手接过鱼丸,咬了一口,见没有问题便递给了容川,容川虽然很想吃,还是递给了晏清。 “姐姐,你吃吧,我不饿。” 啧啧啧,这么体贴的小娃儿真是让人心疼,不过两串鱼丸让什么让啊!陆吾不禁吐槽道。 “不是两串鱼丸吗?别推来推去的,赶紧吃,我不想今晚睡房梁!” 晏清,容川:“?!” 原来是个妻管严! 两猫在心底不禁吐槽。 两猫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鱼丸,陆吾从怀里掏出络髯,握住两猫的手,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150章 云家遗孤 “陆吾大人。” “洛……咳咳,洛大人呢?” 陆吾想了想,急忙将脱口而出的“洛辞”咽了下去,要是被这两个娃娃误会了可不好解释。 “姐姐,洛大人是谁?阴霾山谷不是黯吗?”容川小声问道。 “不清楚,情况不明,小心些。” 晏清有察觉出陆吾停顿时的不自然,心中生出一丝怀疑。 阴摩罗有些疑惑,今日陆吾来了也就罢了,不仅带来了两只小猫,居然还改口叫“洛大人”了。 “洛大人和黯大人就在里面,请!” 两猫拘谨地跟着陆吾朝碑林内部走去,容川看着缠满绷带的阴摩罗有些害怕地扯着晏清的袖子,晏清没有扶开容川,而是拽住了容川的手。 “那个,我进来了哈。” 洛辞早就发觉陆吾前来,又对陆吾今日的态度和异样感觉惊奇,才察觉到陆吾身后有两只小猫。 感受到同样的气息,洛辞几乎是直接站了起来,小黑见洛辞如此大的动作,也抬起了头。 “怎么了?” 洛辞只是看向门口,见陆吾推门而入,闪身来到陆吾身后。 “哎?!” 洛辞拉着两只小猫进了屋,动作快到两猫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就来到了屋内。 见拉自己和弟弟进来的是一只很好看的白猫,又瞧见屋内还坐着一只黑猫。 晏清心中想着,这两只猫就是那个“洛大人”和“黯大人”吧。 “那个,别激动哈,尤其是你们两个,千万别激动。”陆吾看着两只小猫嘱咐道。 “莫名其妙。” “姐,他真的靠谱吗?”容川凑近晏清的耳朵小声问道。 “……” 陆吾感觉有猫往自己心上捅刀子,不致命,但很疼。 “好啊,你……你……我……” 陆吾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无能狂怒。 见身前这只白色大猫热切地盯着自己,容川对这氛围感到很不自在,可又觉得,这只猫身上有着很熟悉的感觉。 洛辞盯着两猫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青色眼瞳,不知是悲是喜。 晏清也发现了洛辞青色的眼瞳,没什么波澜的脸上也是有些讶异。 青色眼瞳,莫不是…… 不可能,怎么会…… “您也是异猫吗?” 晏清虽然面色未变,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迟疑。 小黑瞧见这只见到自己和洛辞竟然还能坦然自若的小猫,勾起了好奇心。 见洛辞如此模样,又见那青色眼瞳,想来是存活在世上的云家血脉吧。 “这是晏清和容川,他们两个想要前来阴霾山谷,所以便给你带过来了,而且他们好像,额……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还有……” 陆吾凑近洛辞耳边说了什么,说完就转身离去,心中想着无情,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而另一边的无情则是听完那守卫的汇报,吃了糕点,继续批阅公文,丝毫没有想到某个出去买糕点现在都没回来的猫。 ———— —— “告诉我,你们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晏清大惊却面不改色,容川面上的表情却是寸寸崩裂,见姐姐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赶忙敛起脸上神色。 “我们并未说谎。” “欺骗我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既然是来投奔阴霾山谷,何不交代清楚。” 洛辞心中赞许,处变不惊,确实是只很好的丫头,但那小白猫却不然,还是露出一丝破绽。 晏清看了眼容川,从实招来: “我们是六十多年前云家唯一残存的血脉!我本名云晏清,胞弟本名云川。” 洛辞面上未显露分毫,心中有些乱了分寸。 小黑见洛辞身后的尾巴晃了一下,也知道洛辞如今心中定然是喜悦的。 云家竟还有血脉留存于世,确实是一件好事! 小黑站起身,走上前来,打量两猫一眼,开口道: “洛辞,如此一来,也是好事一桩。” “洛辞?!” 两猫大惊,晏清即刻拉着容川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与洛辞的距离,从袖子中抽出匕首横在身前,眼中闪着寒光。 洛辞也没有想到两猫为何突然对自己敌意如此之大,想到名字,苦笑一声。 “你是洛辞!莫非,你和那陆吾是一伙的,诓骗我姐弟俩来阴霾山谷,借机除掉云家最后的血脉!?” 洛辞不做解释,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洛辞……” 小黑见洛辞神色有些悲痛,想来又被勾起了往事,不由出声。 “无妨。” “你是洛辞,那翻云印在何处?!” 晏清心中也没有底,毕竟如今的自己太弱了,别说报家族之仇,哪怕让弟弟脱身都做不到。 但自己必须问!必须这么做,哪怕惹怒他,也必须知道翻云印的下落,也不愧对祖父和父母! 他们也一定会支持自己这么做的! 只是对不起弟弟了…… “川儿,是我思虑不周。” “没事的姐,我明白,我可是男子汉,我才不需要姐姐永远保护我!” 这时,洛辞开口了: “你们自己看吧。” 两猫只觉眼前闪过一丝白光,再次睁眼已是身处一片幻境之中。 洛辞缥缈的声音传来: “这是我的回忆,你们想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 ———— —— 等两猫从回忆里脱身,看向洛辞,再不复先前。 晏清拉着容川跪了下来,洛辞一愣。 “云家长老云朔之孙,云家云晏清\/云川见过云家主!” “不必如此,云家早已覆灭,过往早已如过眼云烟,何必在意。” “不!只要云家还有一只猫在,云家就永远会在!” “……” 洛辞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在一只十三岁的小猫口中听到,甚至都有些自惭形秽。 自己从未想过要复兴云家,现在,这姐弟俩的出现,或许就是云家再次复兴的希望。 “好!” 洛辞脸上露出了笑容,小黑看着洛辞的侧颜,心中也是为洛辞感到高兴。 “阴摩罗。” “大人有何吩咐?” “去为他们准备两套衣服。” “是!” 洛辞做了一些包子和馄饨,两只小猫虽然吃了鱼丸垫肚子,现在也是饿了,最开始还小心翼翼,最后大口吃起来。 “姐,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容川边吃边哭,晏清没有表情的脸上竟也也挂上了一丝浅笑。 洛辞和小黑也看出了晏清的问题,并非晏清沉重冷静,而是她感受不到情感,感情淡漠,所以并无惧意。 等两猫换洗了衣服,看上去就像两尊瓷娃娃一样精致,小黑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却被某只得知消息赶来的小猫截胡了。 容川和欢欢玩得不亦乐乎,晏清只是淡漠地站在一旁,望着一块石碑上的文字发呆。 在这里住的这两天,就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很不真实,但又是那么舒心,不必过胆战心惊,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弟弟过得很开心,虽然自己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但好像也能感受到一点开心的感觉了。 “这些日住的可好?” “都好,谢洛大人收留。” 阴霾山谷里所有猫都要对洛辞和小黑恭敬,要称呼他们“大人”,自己想来也不例外。 洛辞知道要慢慢让他们接受现在的一切,毕竟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孩子,现在生疏也无妨,总是需要时间缓和。 小黑走出来,一挥手,树下出现四个石凳和一张圆形石桌。 晏清跟在洛辞身后,直到洛辞与小黑都落座,晏清也依旧站着。 “坐吧,无需拘谨。” “晚辈惶恐。” 小黑倒是不愿与小猫斗嘴,手一挥,晏清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接坐在了石凳上。 “这是念宗的傀儡术吗?” “不算。” “你对十二宗倒是了解。” “是大哥与青竹教导,略懂一二。”晏清谦逊回道。 “你可读过判宗书卷?” “回大人,自从觉醒了判宗韵力后,大哥便找来判宗书卷教我研读。” 洛辞点点头,将茶水推到晏清面前,继续问道: “你的母亲是判宗的京剧猫。” “是的,我的母亲闻清淮本是判宗弟子,而我的父亲云轻鸿是云家负责判宗联络点的猫,也正因此,认识了母亲。” “当年云家出事,是否只有你们幸免于难?”洛辞追问道。 “云家势大,再周密的网也会有疏漏,只是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如今活着的,只有我们姐弟两猫。” “在我小的时候,大哥告诉我们,祖父曾说,当年青云镇以及各个宗派的联络点被拔出,只有他侥幸逃脱的原因是因为纳宗放弃了对祖父的追杀。 纳宗宗主放走了祖父,祖父得已提早得知消息,带着父母离开判宗。” 洛辞听到师父的名字,目光也柔和下来,看向庭院外跟欢欢攀谈甚欢的容川,思索起来。 “祖父,父母亲和哥哥寻了一个十二宗边界地带的小村落定居下来,本以为一切都会如此平淡地过去,直到十一年前,十二宗开始大肆围剿异猫,不知为何我们被发现了,父母为了让我们活下去而惨遭杀害。” 洛辞下意识握紧拳头,小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那你的大哥如今又在何处?” 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仍有所期望。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我与容川本有一位大哥,名云寒枫。 九年前,我四岁,容川三岁,大哥带着我们一路躲避追兵,只能决定去寻找阴霾山谷,一路来到了唱宗。” “在唱宗,我们遇到一只异猫帮我们引开追兵,救了我们。” 洛辞心中有些猜测,于是问道: “为何救你们?” “大哥曾救过那只猫,他说,算是还大哥一个恩情。” “他名叫青竹,他的异能很厉害,只要受到韵力攻击,便能使用攻击者的韵力攻击,实力越强,维持时间越长。” 洛辞和小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而洛辞心中想到的却是先前纸柔所说的话。 “后来,我们就和青竹一起生活在唱宗一个村子里,大哥和青竹一起将我姐弟带大。因为青竹曾弄丢了自己的妹妹,所以一直很照顾我们。 直到四年前,唱宗越来越混乱,那个村子已经待不下去了,大哥与青竹哥商议,继续寻找阴霾山谷。” “对于阴霾山谷的具体位置,谁也不清楚,可是途经打宗的时候,大哥却再也没回来。” 晏清很冷静地说完了这些,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波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茶水荡起涟漪,模糊了倒影。 “青竹回来时受了很重的伤,带着我们来到了判宗,将我们安顿在判宗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就离开了。” “我记得很清楚,他说他要带大哥回家,而他去的方向是打宗。” “我问他,恩情已然还清,为何还要去?”晏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不懂。” “没错,我不懂,这辈子都不会懂,我没有情感,现在唯一的牵绊就是弟弟还有家族复兴。” “大哥和父母,祖父,既然不会回来,又何必挂念,往事如风,抓不住的。” 洛辞哑然,正视了面前这只堪称无心无情的小猫,苦笑一声。 “我那时虽小,但我知道,他和大哥,不会回来了……” “如我所料,后来,他果真再也没有回来。” 第151章 纳宗测试 “所以你们这些年一直在判宗边境的村子里,直到你听闻十二宗和阴霾山谷又起争端,局势危机起来,觉得不能再耽搁,所以另辟蹊径,旁敲侧击的询问前去阴霾山谷的路?” 晏清一点也不惊讶洛辞会猜到自己的计划,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没有地图,判宗也与其他宗派隔绝,我们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做宗是不能去的,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从三宗边界地带绕过去。” “最开始,我们不敢到宗宫问路,村子里也问不出什么,只是这次做了这个决定,却不想因祸得福,遇见了陆吾。” “我知道了,我会带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是何处?” 欢欢和容川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听到洛辞要将两猫带走,欢欢顿时不乐意了。 “洛大叔,别把哥哥姐姐带走嘛,让他们陪欢欢玩好不好?!好不好嘛?!” 感受着挂在自己腿上撒娇的团子,洛辞也没有让欢欢失望,让欢欢知道了什么叫做说到做到,将晏清和容川当场送走了。 “哼!洛大叔的缺点又被欢欢发现了一条!” 欢欢还不想放弃,又去求小黑,抱着小黑的腿,抬起脑袋,想卖个萌,但很可惜,小黑并不买账。 “欢欢,今日可好好练功了?” “……” “看来是没有,你还想不想早日练成九尾出去玩?”小黑循循善诱道。 “当然想,我也想跟马不良哥哥和纸柔姐姐一起出去玩!” 说着,欢欢松开了抱着小黑的手,一个翻身就朝碑林外跑,小黑纵容地笑了笑,却见欢欢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小黑叔叔,欢欢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问吧。” 欢欢快步跑上前来,跳到石凳上,两只手撑着桌子,望着小黑,饶有兴趣地问道: “您能告诉欢欢,洛大叔是怎么回来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小黑心中一阵刺痛,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嗯……就是洛大叔回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时间问,主要是欢欢忘记了。”欢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黑神色如常,握着茶杯的手却是颤了一下,低头望着水中倒影,没有看欢欢, 开口道: “欢欢,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小黑叔叔,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说呀!” “可是妈妈之前告诉我,洛大叔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大家都很伤心的样子,他们是不是在骗欢欢啊,欢欢可是知道洛大叔很喜欢小黑叔叔的,怎么可能不要小黑叔叔自己离开呢!?” 说着,欢欢还晃了晃脑袋,身后的三条尾巴也来回摆动着,看向小黑,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是啊,幻夜他们是骗你的,你洛大叔最喜欢我了,怎么舍得离开我啊!” “欢欢就知道是这样,那欢欢就去练功了!小黑叔叔再见!” ———— —— 离开碑林,洛辞没有直接动身,而是停下脚步,问道: “前两日教你们的术法可学会了?” 晏清和容川都点点头,见洛辞示意,两猫手中结印,朝自己眉心一点。 瞬间,青色的瞳色开始变化,容川的瞳色变为了浅蓝色,晏清的瞳色则是变成了琥珀色。 “姐,你的眼睛就像琥珀一样,好好看啊!我的是什么颜色的?” “浅蓝色。” “太棒了!我喜欢!” 洛辞见两猫两日时间便学会了掩盖瞳术,很是欣慰。 “大人,这是要带我们去何处?” “如今局势,阴霾山谷不适合你们,你们去纳宗吧。” “纳宗……” 晏清自是知道纳宗,对纳兰也很有好感,只是好奇,为何洛辞要送自己和弟弟去纳宗。 “以后不必喊我大人了,像欢欢一般称呼就好。” “这不合适。” 容川在这两日相处中感受到洛辞其实是一只很温润的猫,胆子也大起来了。 “洛大叔!” 容川适应地很快,甜甜的叫了一声。 晏清也觉得没什么,称呼罢了,既然洛辞让这么叫,就叫吧。 “洛大叔。” “虽说云家已灭族六十载,但当年的事,唯恐仍有猫知晓,在外便一直用你们现在的名字吧。” “待你们通过了分宗试炼,晏清,自会有猫来接你。” “纳宗真的会……” 洛辞眼中流露出怀念,语气很是坚定: “相信他,相信纳宗,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是。” 容川则是有些忐忑, “姐,我真的能通过吗?” 晏清看着容川,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尽量想要让语气带上一丝情感, “姐姐,相信你。” 容川顿时就高兴了,自己姐姐平时对自己就很冷淡,自己也知道这不是姐姐的本意,她只是无法感受到情感而已。 不过姐姐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都看在眼里。 “你们无需过于担心,凭你们如今的韵力,想要通过考试轻而易举,只是理论方面……” “理论方面您放心,我们没问题。”容川道。 洛辞点了点头,手中结印,朝两猫眉心一点,一道青色的印记浮现,与翻云印形状相似。 “这是……” 容川感觉有些惊奇,用手摸了摸。 “这是云家杀阵,你们自可研习,印记中有我留下的韵力,可护你们周全。” “至于你们的大哥和青竹,我自会处理。” 晏清眼中稍微有了些波动,问道: “您是说,大哥他们还活着?” 洛辞没有回答,眼中青光一闪,就见身前出现一个黑洞,洛辞径直走了进去。 晏清心中大受震撼,没有犹豫,拉着容川也走了进去。 再睁眼,环顾四周,洛辞早已消失,晏清和容川来到了一片密林之中,前方是一座高山。 ———— —— “师父,山门外又来了两只前来考试的小猫。” 一个小弟子匆匆跑过来,却见纳兰望着山门的方向,似有所感。 “师父?” “这个时间来……我知道了,打开山门吧。” “是。” 弟子们赶忙打开山门,启动木猫阵法,静候佳音。 纳兰在演武场等待着,却在见到一只眉心有青色印记,淡蓝色眼瞳,毛色雪白,很是乖巧可爱的小猫时,顿住了。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六十年前,看着那只被上方荧光藓散发的暖光所笼罩的小猫,笑着朝自己走来。 纳兰不由向前一步,可当看清走过来的小猫时,心中仍是不由失落了一下,又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唉!你真是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啊! 晏清一直在小心观察四周环境,也是看到了站在演武场中央,穿着宗主服饰的猫看着容川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姐,那位就是纳宗宗主吗?” “想来是的。” 晏清还在思索洛辞的话,仍旧不明白为何洛辞为何如此信任纳宗和纳兰。 引路的弟子开口道: “祝贺两位通过木猫阵法,接下来由我为你们进行铁尺量身,之后,带领你们前去试炼塔进行分宗试炼。” “等等,让我来吧。” 只见纳兰走下高台,站在几猫身前。 引路的弟子很是惊讶。 师父竟然要亲自为这两只小猫考试!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为这些小猫测试了。 虽然纳宗现在不再像先前一般萧索,但前来考试孩子也是寥寥无几。 之前的元初锣争夺之中,也是多废心神,重建十二宗联系之事也需要谨慎处理,自然不需要纳兰每次都亲自前来。 “是,弟子先退下了。” 引路的弟子规规矩矩地退下了,偌大的演武场上只剩下纳兰,晏清和容川。 晏清心中有些迟疑,又想起洛辞的话,选择相信纳兰,很是冷静地行礼。 “晚辈晏清,见过宗主阁下!” “晚辈容川,见过宗主阁下!” 纳兰捻着胡须,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们的韵力很是不错,接下来的考试,便由我亲自为你们进行,若是能够通过所有考验,哪怕没有血统,也可以成为京剧猫。” 容川眼前一亮,为纳兰的话而震惊。 “哈哈,不必惊讶,你们并没有京剧猫的血统,还有着异猫血脉,我都是知道的。” 晏清则很是警惕: “宗主莫要取笑我与弟弟了,我们若是异猫,进入十二宗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于每一个有梦想的孩子,都应该给予平等的机会,此处是纳宗,你们可明白?” “那为何最初的您也不像现在一般招收所有平民子弟呢?”晏清反问道。 “不是所有的事,我都做得了主,更遑论能够自己领悟出韵力的猫民又有多少呢?我能做的,只是为每一个有梦想的孩子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而门内的世界如何,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多谢前辈指点了。”晏清躬身行礼,心中有了些感触。 这孩子的悟性竟如此之高,若是成为京剧猫,前途不可估量! 只是如今的判宗……那无情…… ———— —— ‘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解答?’ ‘但讲无妨!’ ‘那敢问宗主阁下,何以明正?何以辨邪?’ ———— —— “随我来吧。” 两猫这才惊觉自己是异猫的事早就被发现了,纳兰更是一点也不惊讶。 多年来的谨慎让晏清仍旧不能凭借几句话就搭建起对京剧猫的信任。 “唉!” 纳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缓缓开口: “我自从看到我那徒儿的瞳色,便知到他是当年云家的猫,而你们,与六十多年前的那两只猫很是相像,想来也是云家的猫吧,真没想到云家还有你们姐弟两个,我那徒儿想来也是信任我,才将你们带来纳宗的。” 难怪洛辞如此信任纳兰。 竟是纳兰的徒弟! 心中的疑团解开,晏清也稍稍放下心来。 “您说的对,再同您说谎并不是明智的决定。”晏清坦白道。 “哈哈!好!随我来。” 第152章 姐弟分别(多为判宗日常) “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恭喜容川,荣得纳宗考试第一名了。” “所以说,我是超过了您的大弟子吗?” 容川星星眼看着纳兰,见纳兰点了点头,绽开笑容。 “晏清小友,有些可惜,你的成绩仅差分毫便能超过当年判宗的最高成绩,成为判宗考试第一,不过无需气馁,能够自学到如此地步,也是无猫能及。” (注:在这里解释一下,大家可能觉得最初无情一只猫却被称为第一名很奇怪,这里的第一名指的是所有参加过考试的弟子之中,在本宗测验中得到最高分,称为第一名,以此类推,当然,如果后面有猫超过了这只猫的分数,即成为新的第一名。) 晏清也是微微颔首,对此并不太放在心上。 “敢问宗主阁下,我既是判宗弟子,又该何去何从?” “判宗……如今判宗情况不明,据我所知,判宗投靠了黯。” 见纳兰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容川赶忙道: “宗主阁下,我们还需要参加最后的起誓吗?” 纳兰摆摆手, “京剧猫不过是一个名号,并且,我知道,你们早已去过阴霾山谷了,我信任我那徒儿,相信他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要做的事,或许才是正确的。” “但作为京剧猫,作为纳宗宗主,我不能想那么多,上次见面后,我便早已站在了我那徒儿的对立面。” 容川从纳兰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和悲痛,有些心疼眼前这位老人。 “那……” “来,两位小友,随我移步凉亭。” 纳兰背着手向试炼塔一旁的凉亭走去,晏清与容川也跟了上去。 “师父!” “嗯,你们去别处吧,我与两位小友有话商谈。” “是!弟子告退。” 屏退所有弟子,纳兰笑着对容川,道: “容川,容川,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好名字,与我纳宗很有渊源,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啊!” 如果其他弟子在的话一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了。 毕竟纳兰自从洛辞之后,再未收过亲传弟子了。 容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姐姐,却见晏清并没有异议。 容川跪下来,朝纳兰磕了三个头,恭敬道: “弟子拜见师父!” “好!好!” 容川站起身,甜甜地笑着,热切地望着纳兰。 纳兰捻着胡须,心中很是满意,睁开眼睛,眼中却总是流露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晏清看着这一切,虽无同感,却也知晓,在这段师徒关系中,受伤最深的莫过于纳兰了。 “师父!师父!” 一名弟子匆匆跑进来,神色有些焦急。 “师父,判宗来客!” “判宗!?” 纳兰看向晏清,见晏清并不意外,也知道了,是洛辞的安排。 绝不可能是无情,那来的,会是谁? “让他进来吧。” 匆匆来到宽阔的场地上,就见一只猫站在台下。 “你是……陆吾!?” 陆吾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 “判宗陆吾,见过纳兰前辈,今日前来,只为晏清。” “在我纳宗竟如此随意吗?!” “纳兰前辈海涵,十二宗宗派分明啊,您也教不了判宗弟子,您说对吗?” “我自可将她送去适合她的地方,也绝不会将她送进如今的判宗!” “您没得选,而且,与我何必如此客气呀!洛辞可是答应我让她做我的弟子,我只是亲自前来接自己徒儿回去而已。” “……” 自己确实教不了判宗弟子,金唱儿也已经离开,如今将这孩子托付给陆吾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洛辞啊,你果然是最清楚我会怎么选啊…… “带她走吧,今日,就当你从未来过纳宗!” “多谢!” 陆吾朝晏清招招手,晏清看了一眼容川和纳兰,就朝着陆吾而去。 “姐!” 晏清顿住了脚步,心底涌出一股名为不舍的情绪,竟感受到一丝难过。 很奇怪的感觉,很新奇,这就是情感吗? 可是有些难受,看来情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要学会长大,姐姐不会永远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练功……” 不知为何,突然就唠叨起来,想要嘱咐好所有事,又总是不放心。 “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容川很高兴,这是姐姐对自己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还会嘱咐自己了! 可是不想离开姐姐,判宗离这里太远了,自己……舍不得…… 可是自己必须离开姐姐,然后变得强大!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姐姐的!作为男子汉,我也能保护姐姐!” 容川泪水决堤,对着晏清哭喊着,立下誓言。 “我也不会输给你。” 晏清头也不回地跟着陆吾走了,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了。 心底的感情愈发强烈,如一团火在燃烧,原来伤心难过是这种感觉啊…… 自己从小照顾着弟弟,第一次离开他,会担心,会不舍,会害怕别的猫照顾不好他,怕他受委屈。 要是回头了,恐怕就没有勇气离开了吧。 容川目送自己的姐姐远去,身影渐渐融入暖暖的光晕里,消失不见。 姐,我一定会成变得强大,保护你!还有师父! 等姐姐变得足以保护你,复兴云家,我们顶峰相见。 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羡慕那些姐姐温柔地安慰弟弟,对不起,姐姐或许做不到。但是姐姐可以尝试,慢慢去学,做一个好姐姐。 姐,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一个好姐姐了,最好最好的姐姐。 ———— —— “这就是新来的小师弟呀,你好呀!” “师兄们好!我叫容川。”容川腼腆地笑着。 “师弟好可爱!” “听说大师兄小时候也这么可爱呢!”“真的吗?!” “那还有假,听先前的师兄说,大师兄韵力高深,但小时候也是一个白色的小糯米团子呢!” “哇!” “师兄们,你们这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容川不禁吐槽道。 “感觉小师弟更可爱!嘿嘿嘿!” “对对对,大师兄可望而不可即啊,小师弟嘛,唾手可得!嘿嘿嘿!” “等等,你们为什么这个眼神看我!喂!喂!” 一群弟子蜂拥而上,很快将容川围在了中间。 “不要揉我的脸,耳朵耳朵,耳朵也不行!” “谁扯我尾巴!!!” “哇,小师弟脸红的样子更可爱了!” “师父救我!!!” ———— —— “我们到了,这里便是宗主书房。” “您要带我来见宗主吗?” “不错。” “陆吾回来了,这是?” 烛龙和句芒看着陆吾身旁面色冷硬,神色淡然的小猫很是惊奇。 “这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好苗子啊!” 陆吾护犊子般将晏清朝自己身边带了带,生怕被抢走了似的。 “好苗子,切,要不和老娘我打一架,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 “喂!你个男人婆,谁家见面就要动手的啊!别吓坏了小猫!” “你看她像能被吓坏的样子吗?” 烛龙看了一眼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和句芒的小猫,总感觉那冷静严肃的神情,无比熟悉。 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了许久,两猫同时开口: “判大人!” “这这这……这不会是大人的女儿,吧?大人有私生……” “话痨你不要命了!这话怎么敢说的!” 烛龙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天大的消息崩得裂开了,实在无法接受像自家大人一样公正严明的猫竟会有私生女! 感觉判大人在自己心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陆吾差点被两猫的脑回路气到心梗。 “若是无情真有私生女,我第一个提刀砍了他!”陆吾不禁喊出口来。 晏清莫名其妙,嘴角挂上一丝看好戏的笑,望着几猫。 “嘘!大人在书房!” 烛龙朝屋内指了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陆吾则是没放在心上,还有些气。 “陆吾,这莫不是你的女儿?这么大了啊!” “你——们——两——个!” 陆吾几乎咬牙切齿,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打死两猫的冲动。 “你看看这毛色,一样吗?!看看这娃儿身上有一根黑毛吗?!有一根褐色的毛吗?!” 两猫又看了看晏清身上雪白的毛发以及橘黄色的纹路,否绝了是无情或者陆吾孩子的猜想。 “好像……确实不像。” “抱歉啊小姑娘,差点误会了。” “无心之言,无妨。” 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晏清有些怀疑,这三只猫真的是判官吗? “说够了吗?” 一道威严又带着一丝烦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烛龙和句芒下意识跪下就开始求饶。 “大人!属下知错了!” “每次都这么说,可有一次做到?就判你们……”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大人,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 两猫神色虔诚,似是诚心悔过。 “行了!不必跪着,陆吾,滚进来!” 陆吾听到无情的语气,又想起自己这个心直口快的毛病,心一横,坦然赴死般走了进去。 三猫就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晏清指了指屋内,表示不理解,烛龙和句芒则是比了个手势,示意晏清过来听。 晏清不为所动,却被烛龙一把拉了过来。 “我记得判宗律法严明,二位身为判官更应该以身作则,怎可……” “嘘——” “你刚刚说要第一个砍了本官,嗯?!” “不……不是啊!” “是吗?!” “我那不是被他们气狠了吗,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气狠了,本官还没说什么,还轮到你了!?” 听着屋内讨饶的声音,晏清对陆吾的认知好像又朝着不正经前行了一步。 “呵,若是本官当真有私生子或私生女,你又当如何?” “嘶!” 烛龙和句芒倒吸一口冷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就开始起劲地嗑。 “你要吗?” “不。” “还真是跟大人一样惜字如金啊!”句芒不由得吐槽一句。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句芒说道。 “海晏河清,晏清。” “不错嘛!” “嘘——” “你若真敢有!我……你……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本官从不开玩笑。” “宗主大人,您若真敢有,我绝不放过你!” “你干什么?!” “啧啧啧!” 烛龙盯着门口,默默说起了倒计时, “三——” “二——” “一——” “嘭!” 三猫就看见一道身影很是狼狈地被赶了出来,站在门口凌乱,显然吃了闭门羹。 晏清刚要上前,就被烛龙和句芒一左一右拽住了手臂。 果不其然,门突然开了。 随即,一桶签砸在了陆吾身上,散落满地。 “无情!” 竟能直呼宗主名讳,这陆吾,还真是,不简单呐! “晏清是吧,进来。” “是。” 陆吾将签收回签筒里,准备跟着进去,却听见无情开口: “本官让你进了吗?!” “天色也不早了,我去找刑天,待会儿换班。” 陆吾耷拉下耳朵,将签筒递给晏清,转身离去。 呵呵,原来是这个“妻管严”啊! 晏清抱着签筒走进书房内。 走进书房,晏清就见一身墨绿色官服的无情端坐在书案上,望着自己。 “弟子晏清,见过宗主大人!”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官的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谢宗主提拔!” 无情抬眼正视了一下自己新收的徒弟,那双略显凌厉,又很是淡然、冷静、稳重,确实与自己十分相像,也难怪烛龙句芒说出那话。 “东西放下,让烛龙句芒带你去弟子居所。” “是。” 晏清将签筒放到了桌案上,抬眼时不经意间扫过无情的衣领,就见衣领一边有明显的褶皱,还有撕扯过的痕迹。 证实了,确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出门时晏清开口道: “宗主,弟子以后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可以。” 这小姑娘倒是合本官心意,也不必本官亲自去说。 果然,一般师父和徒弟一般以师徒相称,更何况关门弟子,而无情却偏偏允了“宗主”这个称呼,看来猜对了。 “宗主,您的衣领皱了。” “咳咳,伏案多时并未注意,下去吧。” 自己这师父还有些小傲娇。 “弟子告退。” 第153章 七十二寨 时间回到两日前,唱宗。 “丸子,你不是说你睡不着吗?!昨晚睡得比谁都熟!” “嘿嘿,太累了嘛!”白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小家伙们,早上好啊。” 金婆婆拄着拐杖慢慢走出屋来,笑着看向打打闹闹的几猫。 “星罗班好久没这么热闹喽!” “师父,还是师弟师妹们在的时候热闹。” “班主婆婆!” “婆婆!” “班主婆婆,昨日您还没说,我们该怎么拯救唱宗呢!”白糖突然说道。 “是啊,银婆婆不在唱宗,那现在的宗主是谁?”小青也很是疑惑。 “时间还早,孩子们,我们先吃饭吧!” “没错!先吃饭!”白糖连忙附和。 “……” “白糖这家伙,只想着吃了。” “唉!算了。” 吃完饭,金婆婆让几猫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 白糖又缠上来,继续道: “婆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这丸子!” 小青一水袖敲到白糖头上,白糖头顶顿时生起一个大包。 “班主婆婆想说自然就说了,你这丸子老缠着问,烦不烦啊!?” “人家只是好奇嘛!难道小青姐姐就不好奇吗?” “哎呦,白糖呀,老年人可经不起折腾,好啦好啦,让你们师哥告诉你们就是了。” “是,师父。” 荣光边在前方引路,边讲述起来。 “唱宗地势险峻,竹树繁茂,地貌广阔,因此,宗内势力也相当复杂。” 大飞思索起来,说道: “这个俺倒是还记得一点。” 荣光点了点头,继续道: “昨夜所说的七十二寨就是唱宗的七十二个聚落。” “七十二个!比班主十二部族还要多啊!?”白糖不禁伸出手来比划,嘴张得老大。 “那岂不是有很多厉害的京剧猫?”武崧问道。 “不可能!”明月否决道。 “是呀,身宗城的京剧猫就已经很多了,如果七十二寨都是京剧猫,那岂不是比身宗还要多?!”小青也提出质疑。 荣光继续道: “你们猜的没错,七十二寨并不全是京剧猫,而是唱宗猫民们根据京剧猫的家族分布而形成的一个个聚落。” “聚落?!” “简单来说,就是猫民们依托着京剧猫生活,得到京剧猫的庇佑,而形成了村子。”明月解释道。 “没错,因为唱宗处于山脉之中,猫民们都很是分散,长久以来,便渐渐形成了一个个山寨,而我们所说的七十二寨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七十二个。” “那又如何能让京剧猫都忌惮呢?”武崧不解。 “是不是因为猫民大多分布在山寨里,猫多势众啊?”小青猜测道。 “是的。最初还没有京剧猫的时候山寨就已经开始慢慢形成了,各个山寨之间相差不大,但当唱宗建立后,山寨之间便有了强弱之分。” “七十二寨中势力错综复杂,大多数山寨都是由京剧猫家族组建的。” “所以,成为京剧猫就能让整个山寨和家族势力快速壮大。” “京剧猫多了,山寨自然也就多了很多好处,势力反而隐隐有超过宗宫之势。” “为了制衡唱宗,继承宗主之位的猫背后的势力以及自身实力都要足够强。” “这个俺知道,每一次宗主换届,实际上是七十二寨势力的角逐,获胜者就能成为宗主,背后的家族也能掌控唱宗。” “没错。” “臭屁精,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呀!” “那是,俺武崧乃是武家传人,自幼熟读……” “得得得,又开始臭屁了!”白糖很是不屑。 “……” “但是师父却不同。” 荣光突然开口,打断了几猫。 “班主婆婆怎么了?” “师父身后并无什么势力,来自一个很小的山寨,家族势力自然不能与七十二寨相提并论。” “那婆婆是怎么成为宗主的呢?” “那是因为星罗班!”荣光解释道。 “星罗班!?” “星罗班的势力当时与七十二寨相比分毫不差。” “所以,班主婆婆成为了星罗班的班主,背后有星罗班支持,所以坐上宗主之位?”大飞说道。 “是的。” 荣光面色凝重, “当年宗主选拔可谓是凶险万分,每一次唱宗换宗主,可谓是腥风血雨。” “啊!” “其实师父年轻的时候,在唱宗可是一个雷厉风行,脾气火爆的人物呢!”荣光悄悄凑近几猫说道。 “啊?!” “真的吗?!” “这么说,婆婆年轻时候和银婆婆的脾气倒是有点像呢。” “哎呦,荣光啊,可别那些猫说那些东西,你又没亲眼见过。”金婆婆咯咯笑了起来。 “是是是,师父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 “那荣光师兄呢,你又是怎么成为班主婆婆的大弟子的呢?”小青问道。 “我之前所在的家族荣家曾是七十二寨之中的荣家寨。唱宗很多的家族中都善用笛,萧,笙,埙,月琴,古琴,琵琶等乐器作为为武器,发出声波进行攻击或削弱对方精神力,而荣家擅长使笛。” “难怪师哥笛子吹得那么好听!”小青崇拜道。 “听闻师父成为宗主的那一年,荣家却起了争夺之意,联合许多寨子……” “师哥,你怎么不说了?” “你这丸子,师哥自己家族不堪的往事定然说不出口,其实我们都明白,白糖口无遮拦,不要放在心上。”小青连忙道。 “无妨。” “后来,荣家没落,在我小的时候就早已不复先前,所以家族长辈为我起名荣光,希望我振兴家族,送我进了星罗班。” “师父不计前嫌收我为徒并悉心教导,荣家却想让我除掉师父,坐上宗主之位,我自然不肯,也做了我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我帮助师父将荣家的罪行一一揭露出来,让他们无缘七十二寨。” “荣光师兄深明大义!” 荣光则是神情低落下来, “师父却是感觉愧对于我。” “毕竟是你的父母亲族,我总想我做的是否过分了。” “不会!做了错误的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还是荣光会安慰师父,不谈这个了。”金婆婆岔开话题。 “那班主婆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白糖问道。 “唉!想要拯救唱宗,就要先收复七十二寨。” “那岂不是很麻烦?!” “没错。” “这有什么,有我们星罗班在,区区七十二寨还不是简简单单?” “……” 武崧几猫很是无语,小青一把掐住白糖的耳朵, “你这丸子,要真想你说的这么容易,那唱宗算啥呀!之前在身宗和步宗的教训都忘了是吧!?” “疼啊!小青姐姐,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哼!” “丸子,你这说大话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几猫如今谁也不敢再说打败宗主的话了,毕竟十二宗宗主的实力,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企及的。 “更何况星罗班只有我们几只猫,如何和一整个宗派的猫打呀!” “孩子们,想要收服七十二寨,我们要先回宗宫一趟,见一见那些家伙。” “好!” 大飞欲言又止,金婆婆则是看在眼里。 “大飞啊,想奶奶了?” 大飞羞愧地低下头,连忙开口: “班主……俺……没事的!拯救唱宗重要!” “孩子,婆婆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离家十年了,思念亲人是常理之中。” “只是念在你身份特殊,现在婆婆确实不能让你回去。” “什么?!” 不光大飞惊呆了,明月除外,其余猫也大受震惊。 “你脸上的纹路呈燕子的形状,是唱宗一个古老山寨特有的。” “俺……俺之前怎么没听您提起过?!奶奶也没有告诉俺呀!” “唱宗各个山寨中也有很多独有的招式和武器,但大多数以乐器为主,而大飞的家族则是例外。” 大飞看着自己的拳头,愣愣地问道: “因为俺的招式吗?” “没错,你的招式与唱宗绝大多数都不一样,想当年你的家族强盛之时,那可谓是扬名猫土,就是因为你们家族研究出了将声波通过拳头来提高攻击力的招式啊!” “这么厉害!?” 白糖想起在纳宗时跟大飞开的玩笑不由得感觉有些尴尬和歉意。 想当初,自己那句“大飞牌按摩器,你值得拥有!”可是让大飞伤心了好久。 “只是可惜了……你的家族当年遭难,你的奶奶才不得已带着你躲进小村庄里。” “当年发生了什么?!” 金婆婆摇摇头,表示不愿多说。 “班主……” “大飞啊,等你见到你的奶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俺听班主婆婆的!” ———— —— “蘑菇,我们还要飞多久?这外面好热啊!” “我们进入步宗地界了,穿过这片沙漠,我们很快就能到达唱宗了!” 瞳瞳望向前方,目光坚定。 西门,等我! 番外:无始而终·上(吾x情) “三十年了吗……” “父亲。” 这是这是司钰不知道几次听到自己的父亲望着庭院说出这句话了。 已经好多年了,自己也已经十一岁了,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父亲每次来总要感慨时间,但自己不敢问。 “……功课可完成了?” 司钰不敢看父亲那双锐利幽深的眼瞳,下意识逃避。 自己其实和父亲不熟,父亲公务繁忙,甚至不怎么回来看自己和母亲。 自己平日里也就同母亲一起生活在这方方正正的院墙里,对于自己这个相较于陌生的父亲,感觉也没多少亲情可言。 “写……写完了。” “孩子,为何怕我?” 无情看着自己眼前这只身板站的笔直的黑灰色小狸猫,看到他脸上红色的纹理以及那双明黄色的眼瞳,眼中神色不明。 “没有怕父亲,只是敬畏,我很崇拜父亲,您可是大家口中的好判官!是我的父亲,我骄傲还来不及呢。” “好判官……” “你觉得我这个父亲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你的心中可有怨怼?” 司钰低头沉思着,回道: “嗯……我觉得,父亲要先是一位好判官,其次才是一位父亲,所以父亲不要感觉冷落了我和母亲,我们都明白!父亲有使命在身的!” 忽而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司钰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父亲的神情,却见自己的父亲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 但这的确是父亲第一次笑,哪怕面对母亲,父亲都从未笑过。 “父亲……” “你可知本官叫什么?” “大家都叫您无情宗主,您真的无情吗?” “……有只猫同本官讲,说本官名叫无情却并非无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不知道。” “……” 无情眺望远处的城楼,渐渐出了神。 “父亲,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讲。” “您为什么总是望着城楼的方向发呆呀,登上去看不是比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里看好多了吗?” “因为……本官不想看……” “不想看?” 不想看什么? 总感觉父亲的话很有深意哎! “回去吧,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父亲要一起吗?” “你先去,本官稍后就到。” “好!” 司钰高兴地小步跑着离开了那院子,朝着自己母亲的院子跑去。 “母亲!” 石桌前灰色毛发中夹杂着暗纹的猫抬起头,眉目柔和。 “阿钰回来了,你父亲……” “母亲,父亲笑了!” 司若脸上流出惊讶的神情,问道: “他因为什么笑的?” “我说父亲先是一位好判官,其次才是一位父亲!” “……” 司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母亲,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饭要糊了!” “啊!!!” “父亲要留下用膳呐!”司钰惊呼出声。 “什么?!他要留下!?” 自从那次之后,他好像从未留下用膳吧。 想想已经十一年了…… 那件事,可不能全怪自己。 若是你不愿,又何必呢……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司家血脉可以延续,对,仅此而已! 唉,无情啊,你真不值得被爱,因为你的心,太冷了。 ———— —— 用完午膳,司若和无情一同在庭院中喝茶,司钰则在屋内温习功课,两猫谁也不说话。 司若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石桌旁,抿着茶,忽而抬头看向无情,问道: “听说要大战了。” “是。” “你……注意安全。” “本官不会再回来了。” “别说丧气话。” “本官早已没了牵挂,就此离去有何不好?至于你和司钰,大战之后,就离开判宗,过你们的生活吧。” 司若将茶盏摔回桌子上,水滴四溅。 “我,还有司钰,不算你的牵挂吗?!” “本官说过了,我只保你一生无臾,至于剩下的,你不该动不该有的心思。” 司若握紧拳头,复又松开, “你是真的无情吗……十三年了,你就真的……对我们母子,毫无……” “从未动情,何来亲情。” “……” 司若跌坐回石凳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猫,复又自嘲般笑了。 是了,这夫妻演了十三年,也只是一场戏罢了…… 无情眉头蹙起,有些不悦, “本官说过了,你的家族为助本官肃清判宗而被灭,你的父亲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本官,本就是一场交易……情爱二字,属实是玷污了你司家女子的身份。” 本就是一场交易,是自己动了情,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 “那我最后问你一句,十一年前,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到现在了,我仍旧不信,你若不愿,我如何能在做的成那件事啊! “本官说过多次了,有意,又当如何?” “果然……如此便是我自作多情。” 既然如此,你我都可以直接抽身离去,如此……也挺好的…… “无情啊无情,如此也好!” 司若站起身,躬身行礼。 “司家司若多谢无情宗主多年照顾,父亲遗愿,你做到了,从今以后,天涯陌路,再无相见之日!” “如此甚好。” 无情正视了一眼同自己夫妻十数载的猫,叹了口气。 “好了,你走吧,大战之后……” “大战之后,还希望你能替我完成一件事。”无情突然开口,打断了司若的话。 司若很是诧异,又将茶盏扶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有些冷的茶,翘起腿,把玩着手中茶盏,问道: “何事?不会是你心中那猫吧?” “哎呀,我还是头一回从你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呢!” “你倒是真放得开啊……” “那是自然,当了十多年深宅妇女,许久不曾像先前一般跳脱肆意了。” 果然,司家猫都是正直忠烈之辈,女儿的心境自不会是深宅妇人,心境通透,拿得起放得下,也了却自己一件心事。 毕竟司若也付出了真心,可惜,自己早就无心无情了…… 若是她再做纠缠,便真是为自己欠下一笔还不起的债啊……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司若问道。 “死了,三十年了……” “哦?!让我想想……啊,是他呀!” “当年他的尸体消失了,想来是被你带走了吧,若没记错,今日是他的祭日。” “……” “好了,你走后,我一把火将宗宫烧了可好?” “勿要伤了弟子。” “那是自然。” ———— —— “大人,您要用晚膳吗?” “不必,下去。” “是。” 烛龙和句芒感觉自家大人的性格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处理完案件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夫人和少爷那边也不怎么顾,只是偶尔去一趟。 但也不知为何判宗都在流传自家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相敬如宾,甚至孩子都随母姓,这在判宗是史无前例的事。 可是事实好像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个样子。 “酒可买来了?” “是。” 烛龙将一提酒水递给无情,却见无情蹙起了眉头。 “大人……” “算了,你们将公文放在书案上,我亲自去一趟。” “那……” “不必跟着。” “是。” 见无情走远,烛龙句芒小声谈论起来。 “话痨,大人不是不喝酒的吗?” 烛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那位的祭日!” 句芒也连忙捂住嘴。 “傻大个跟着大人吧?现在局势如此危机,着实不该让大人单独一猫出去。” “放心吧,刑天那家伙跟着,出不了事。” ———— —— 无情抱着一壶酒水回了屋子,来到书架前,轻轻地抚摸两柄刀。 按动暗格的开关,书柜缓缓移动,台阶一直通向地下,四周的墙壁和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无情呼出一口气,踏了进去。 缓缓走下长阶,只见地下有两间密室,一间屋内冒着寒气,无情按动石槽,门缓缓打开,走了进去,眉间瞬间凝起一层寒霜。 屋内的温度骤降,无情却丝毫没有感觉,缓缓走到一张冰床前,将手中的酒壶放在了上面,轻柔地俯下身,抚摸那张刻在心底的面容。 “陆吾,我刚刚去见了见他们母子,知你心中定然不快,你要是起来,拿刀砍了我也好。” “不对,你巴不得我成家立业呢,现在肯定很高兴吧。” “……” “其实十一年前,我是有私心的,想着让你心中不快,说不定提着刀来找我了,所以我放纵她了一回,给她司家留个血脉也好,也算各取所需了。” “可是你没来啊……” “我在自欺欺人吧,哈哈哈……若是他猫见了,定觉得我疯了。” “……” “陆吾,你知道吗,今日我问那孩子,是否怨恨我?他却说,我首先是一位好判官,其次才是他的父亲。” “是不是很蠢啊,和我一样蠢……而现在的我依旧深信不疑,我是对的。” “你总这么睡着,我也无法,我那惜字如金的毛病都好了,你也不陪我说会儿话。” “……” “他们惧我,你却不理我。” “快要大战了,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你了吧?” “或许你早就离开了,走那么早,早了三十年,可让我如何追的上你啊……” 无情轻轻抚平陆吾的毛发,将那缕白丝轻轻掖进脑后,复又握住陆吾的手。 可是看到那双布满可怖伤痕的手,那不再柔顺的毛发,无情总要疯一阵的。 手轻轻抚上陆吾的胸膛,却感受到布料下满是伤痕的身体,执拗地将陆吾身上袍子裹得更紧了。 无情眼中猩红一片,不知多少次想起那一幕,懊悔,悲愤,总是紧紧地将自己缠绕,将自己拖入深渊。 拿起酒壶无情就朝自己口中灌酒,一口气全喝光了,被呛得眼眶通红。 “陪你喝完了,明年……应该用不了明年了,我不会再回来了。” “我……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番外:无始而终·中(吾x情) “你说什么?!” “禀……禀宗主,叛徒洛辞已伏诛,那小黑逃去阴霾山谷,我们进不去了,只得回来复命。” “……” 无情按住了陆吾,朝他摇摇头,陆吾黑色宗主服下的手松开了。 “是督宗的四大猫捕?” “督宗四大猫捕只余冷血二娘活着回来了,据督宗所言,是冷血二娘击杀了洛辞。” “……” “那洛辞尸身现在何处?” 底下的猫很是恐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如今尸体在……在督宗……示众。” “……弟子伤亡如何?” “伤亡不大。” “本官知道了,退下。” “……是!” 待屏退所有弟子,陆吾瘫坐在主位上,身子不住地颤抖。 无情知道,陆吾此时定是万分悲愤的。 “小黑那家伙……若是再见到他,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若是自己带着洛辞杀出督宗,是否不会是今日结局? 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尸骨却被拿来示众,一个逃了,不知所踪,呵呵呵…… 这不该是他们两个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心中有着远比自己还要远大的抱负,可是为什么十二宗容不下他们!? “陆吾……” “无情,你放心,我没事。” 无情蹙眉,见陆吾面上太过冷静,自然也看出了异样。 “你……” “无情,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实现,我不会乱来的,不过有些事该提上日程了。” “你疯了!?” “没疯。” 无情直接来的陆吾面前,一把扯住了陆吾的衣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吼道: “你冷静点!” “你现在还在意气用事,你以为凭我们现在的力量,肃清判宗,绝无可能!” “……” 陆吾神色没什么变化,复又泄了气般任由无情扯着,官帽滚落下来。 “无情,我累了……这样下去没希望的……” “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在十二宗面前算得了什么啊……” “我以前想着,只要肃清判宗内部的势力,判宗就能为猫民们做好事,让世间再无冤假错案,可是我错了……血统论根深蒂固,我们无力改变。” “一旦我们开始肃清判宗,其余各宗又会如何想?你觉得他们不会出手吗?” “你觉得他们会任由我们肃清判宗吗?!” “判宗与其余十一个宗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斩不断的,哪怕肃清一次又如何,迟早变回原来的样子,我们还有多少力气再去斩断它……无情,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陆吾眼眶微红,就这么注视着无情,见无情不说话,又垂下了头。 “没用的……” “……” 无情松开了扯住陆吾衣领的手,任由陆吾跌坐在椅子上。 “陆吾,这不是你……再困难,你也从未说要放弃过,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不能再隐忍下去?!” “我不想再忍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活得像个什么吗?!” “被架在这宗主之位上,身不由己,力不从心!就像傀儡一样被来回摆布!” “或许……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跳脱肆意的陆吾……早就死了。” “现在的我还不如一具傀儡……” “……” “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无情说完就朝殿外走,突然转身,看向高堂上悬挂的牌匾, “陆吾,看看这牌匾,‘明镜高悬’,你可知,虽然有时我们做不到问心无愧,但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为了未来,后世能够做到!” 陆吾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牌匾,陷入沉思。 “明镜高悬……明镜高悬……” ———— —— 夜色暗沉,几点碎星点缀星空,明月藏在厚重的阴云后面。 很快,阴云积聚着,冷风肆虐般吹着,似是要下雨了。 自三日前的争吵过后,无情再也没有踏足书房,想着自己和陆吾都需要冷静一下,想着陆吾心中平静下来了就会好了。 不知不觉间无情就走到了书房门前,见屋内点着灯,一道身影随着烛光摇曳,投射到房门上。 “还在批公文吗……” 这两日,陆吾大肆进行拨乱反正,处事激进大胆,毫不顾忌后果。 在判宗内大肆进行改革,冤假错案都被重新审判,许多贵族京剧猫都被牵扯进来,整个判宗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这真的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可是这才是陆吾啊,他本就该是这样的猫!他的性格隐忍这么多年,太为难他了…… 陆吾应该心中有所慰藉吧,他父母的案子被平冤了,也了却了他的心愿吧。 无情有些担忧,又自知陆吾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进去打扰,回了自己的院子。 无情离开后不久,几只猫翻越院墙站在陆吾房门外。 巡逻的守卫和暗处的护卫都被陆吾支开,几猫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书房。 “四位长老,深夜请诸位前来,有要事相商。” “宗主但讲无妨!” “我要你们听命于新宗主,继续暗中积聚势力,等待时机。” “宗主,您此话何意?”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宗主,你们可明白?” “宗主!” “不可啊宗主!” “我意已决,无需再劝,明日升堂,将这宗主衣袍交给无情,他知道该怎么做。” 只见陆吾桌案上叠放着大红色宗主服,一旁放着一件黑色宗主服。 “你们也知道那些家族近来有异动,疑似要逼我交出宗主之位,倒不如我亲自交出去。” “可那也不该将宗主之位交给无情啊!” “我相信他!” 陆吾叹了口气,看向已燃了大半的烛火, “时间不早了,准备好了吗?” “是,我们已经切断了宗宫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今夜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一只猫察觉!” 陆吾朝四猫鞠了一躬,让几猫退了出去。 “哎……你们何尝拦得住他……罢了……” ———— —— “不若去城楼转转吧。” 无情突然就想看看护城河边的垂柳了,想看那月光铺满河面,波光粼粼的盛景。 想俯瞰那万家灯火,看万籁俱寂。 最近思绪太过纷杂,想自己静静。 每次感到愁绪和迷茫,无情总会登上宗宫最高的了望台,看看整个判宗,心中就能平静下来了。 可是心底有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在黑夜中不断地放大。 “无情大人,今夜这了望台您不能上去。” 无情感受到今夜气氛的异样,不再纠缠,匆匆转身离开,来到宗宫大门处。 如自己所料,今夜的护卫封锁了整个宗宫。 而那些护卫全是淮家,司家,林家,柳家的猫。 陆吾的心腹! 无情隐隐猜到陆吾要做什么了,顾不得什么,直接动手,闯了出去。 “走水了!” “啊!!!” “救命!” “我没有做!我……我没有!” “你不得好死!” 一路上叫喊声不断,几座大宅院里燃起烈火,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无情朝四周环顾,想要找到那猫,却只能看到一片狼藉。 雷声滚滚,暴雨倾盆而至,浇灭了大火,洗去了血迹,掩去了世间所有的声音,也掩盖了这一个注定成为禁忌的夜。 只剩下焦黑的木头残骸,还在诉说着曾发生了什么。 无情明白陆吾要干什么了,重创几大家族,然后…… 不敢再想,无情运起韵力朝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只能听见雨砸落地面的声音以及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心中早已如一团乱麻,再也无法冷静了。 无情不敢停下脚步,从不知判宗城竟这般大,大到看不到城门。 一路向东门跑去,毛发被大雨打湿,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全然不顾般想要跑出城门。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定能追上陆吾! 他若是离开了判宗,定然会去督宗,不行,绝对不行! “轰——” 厚重的城门被关上了,无情甚至来不及看到门外的猫。 “陆吾!!!” 无情一跃跳上城楼,朝着城外望去。 “陆吾!你要干什么!?” “你现在在干什么?!” 可当无情看到陆吾的模样时,质问的话却说不出一句了。 只见陆吾刀撑着地面,血不住地顺着衣角滴落,又被雨水冲的干干净净。 无情不知道,那是陆吾的血,还是他猫的血,心口酸胀的厉害。 “放心,我没受伤!” 陆吾的话被雨声掩盖,无情听不见,可是自己下不去。 判宗城的城墙有防御大阵,唯一出口便是城门,从这里,下不去。 而陆吾却把城门封锁了,要想打开只能使用黑金令牌,可是现在回去取,来不及了。 两猫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无情很想问陆吾,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自己没有立场去问。 自己不是他,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到现在,他要走,自己更是留不住他…… “无情!判宗靠你了,我还要做那最后一件事!” 雨声渐小,这次,无情听到了,也只能目送陆吾走远。 陆吾踏上这条不归路,死在判宗手里还是死在督宗手里,都一样了…… 陆吾这是为自己安排好一切,坦然赴死吗…… 为什么不能听我的…… 只见风雨中,陆吾挥挥手,朝着判宗之外走去,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陆吾!!!” “别走……” 别……别留我一猫…… ———— —— “升堂!” “威——武——” 底下的长老窃窃私语,脸上满是惊恐。 “宗主到!” 众猫齐齐朝殿外望去,就见一身大红色官服的无情走进大殿,坐在判宗位上。 “是你!” “不得对宗主无礼!” “他算哪门子宗主!” “就是!宗主要是谁都能当,那还了得!?” 无情身上迸发出强大的韵力,将几猫压得站不起身。 “他……他的韵力……” “竟然这么强!” 几猫歇了心中气焰,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现在,本官才是宗主。” “……” “参见宗主!” 随着陆吾亲信率先投诚,剩下的猫也纷纷喊了起来。 “参见宗主!” “……” 无情站在高堂之上,身后是判官位,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判宗前任宗主陆吾,背叛判宗,杀害判宗长老,罪无可恕,本官要带领弟子亲自让他伏法!” “可若您没能做的呢?又该如何给我们交代?!” “是啊,听说您可是他的好友!” “……” “若本官没能将陆吾正法,本官即刻辞去宗主之位,离开判宗!” “好!” “谨遵宗主旨意!” 虽然一些猫有不悦,但无可奈何。 陆吾昨夜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正是虚弱之际,只能暂时让着无情做几日宗主。 [脑洞大开篇]:汝似之,而非也 【重要的话说三遍,这个是突发奇想的脑洞篇,与正文无关!与正文无关!不是番外!】 【诚挚邀请读者,爱看he的大菜,进行脑洞大比拼,若想看另一个版本请移步书圈,等等,由于审核不过,我发在正文里。】 【两篇短文时间段不同,发展走向和内容自然不同,希望大家耐心阅读。】 那么,好戏开锣! ———— —— “嘶……好疼……” 陆柏川感觉自己很是冰凉,如坠寒潭。 胸口剧痛,头脑昏沉的厉害,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只能感受到滚烫的血不住地朝外涌着,四肢变得越来越凉。 腥甜味充斥着口鼻,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自己这是死了…… 跳楼死亡的话,为何胸口这般疼,是肋骨插入心脏了吗…… 为什么还没有死啊…… 原来死亡是如此痛苦的过程……一次就够了…… 若有来生,再不入人间…… ———— —— “你是什么东西!?” 一声怒斥在耳畔炸响,陆柏川捂着脑袋,眼前黑雾渐渐散去,随即惊叫出声。 “你……你什么东西!?” 等等……我……我还活着吗…… 陆柏川仔细打量着身前这只像猫一样的动物,越看越眼熟。 “陆吾!?” “你认识我?!” “你……真是……陆吾?!” 陆柏川激动地跳起来,陆吾则是侧身躲了过去。 “你是……” 我这是死前走马灯吗?怎么遇到陆吾了!? 他不是京剧猫同人文里的人物吗? 莫非,自己穿越了?! 那自己现在是个啥?!猫吗?! 陆柏川低下头,却见自己的手还是那个样子,毫无变化,不免有些失望。 可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将陆柏川和陆吾笼罩在内,刺得睁不开眼。 “我这是……呃……” “陆吾!!!” 陆柏川朝身旁望去,就见陆吾的身体在接触强光之后开始寸寸崩裂,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崩裂。 “快走!” 不远处出现一个白色的旋涡,让一人一猫看到了生的希望。 陆吾拽住陆柏川的手就拉着他朝那个白色旋涡冲去。 越向前,白光越盛,陆吾知道,自己若是回不去,就会永远消散了,但这个家伙不知为何被牵扯进来,必须带着他一同离开。 “要不你放开我吧,你能跑得快一点!” “你这小身板我不拽着你,你可跑不出去!” 陆柏川从未感受到关怀的心底涌出一股暖流,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从小到大,自己是母亲的累赘,自己是废物,自己什么也不是,活着碍眼,所有人都盼着自己死,遇到任何难事,他们都会率先抛弃自己。 自己是最不被需要的人,本以为来到社会就会好了,却发现,并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只会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 只有《京剧猫》才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自己渴望被需要,自己渴望得到忠贞不渝的爱,渴望得到令人艳羡的友情,想过精彩的生活…… 或许只有京剧猫里才会有吧…… 自己看了一本同人小说,被其中潇洒肆意的陆吾深深吸引,对无情那种面冷心热,忠贞不渝的爱所折服…… 却不想死后竟能穿越,还遇到了陆吾! 陆吾没有放弃自己! 感受着身体崩坏得更加严重,陆吾身形轰然倒地,让陆柏川瞬间回神。 “喂,你怎么了?!” 陆柏川慌了,这剧情完全脱离了原着,但自己心中总是认为,每一本书都是作者笔下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书里的角色绝不仅仅是纸片人,他们或许就是鲜活的生命! 或许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事! 陆吾脸上笑着,很苦涩的笑,对着陆柏川说道: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想来我是回不去了,如果你见到无情……就代我向他说一句对不起啊……” “不行!我背着你,快!把胳膊给我!我背着你出去!” 陆吾扶开了陆柏川的手,摇摇头。 “无情还在等你!你不能放弃!还差一点了,还差五六米,快起来!” 陆柏川想要扶起陆吾,却见陆吾的身体已然崩碎了一半,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陆柏川哭了起来,好恨,好恨自己啊! 为什么自己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的懦弱无能! 见陆柏川眼中的痛苦,陆吾眉头越皱越深。 “你为什么要救我呀,如果你自己离开就不会这样了!我这一条贱命,何故让你搭上性命?!” “你这娃儿挺缺爱呀,我是判官,自然以猫民为先!若我不救你,便不是陆吾了,而且,谁的命不是命呀,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好好活着!” 说罢,陆吾用最后的力气握住陆柏川的手臂,一把将他甩了出去,看着陆柏川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旋涡里。 “无情,原谅我吧……也不知未来如何……” “反正无悔便是了……” 陆吾渐渐在强光的照射下碎成星芒,消散于这方天地之间…… ———— —— “陆吾!!!” 陆柏川瞬间惊醒,大口喘息着,感受到胸口撕扯般的疼痛,又跌了回去。 就在这时,石壁缓缓移动,陆柏川立刻警惕地看向门口,却见一只身着大红色官服的黑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无……情?” 无情脚步微顿,随即化为欣喜,脸上浮现出喜色。 “你醒了!” 陆柏川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却见自己的手变成了猫爪,又看向自己的胸膛,只见胸膛裹着白色布条。 陆柏川眼瞳颤栗着,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了?” 无情见陆吾不答话,只是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胸膛,不由上前,担忧地问道。 我成了陆吾,怎么会这样!? 不!不能这样的! 我不能占据陆吾的身体,若是自己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又去了哪儿?! 陆吾痛苦地捂着头,无情大惊,放下手中的粥就来的陆吾身前,朝其体内输送韵力。 陆吾死了……怎么会这样…… 都是因为我……不然陆吾不会死的…… ‘你这娃儿挺缺爱呀,我是判官,自然以猫民为先!若我不救你,便不是陆吾了,而且谁的命不是命呀,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好好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柏川红了眼眶,胸口剧烈起伏着,情绪不稳,一口血吐了出来。 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只能模糊听见焦急的喊叫。 喊的是陆吾吧…… ———— —— 当陆柏川再次醒来,却见一只猫趴在床沿上,眼底乌青,想来是没休息好。 看向自己的手,还是爪子,陆柏川就这么躺着,尽量放缓呼吸,好在身旁的猫没有察觉。 我该怎么做?! 真是会跟我开玩笑啊,让我成为了陆吾,又让陆吾为救我而死……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无情感受身旁气息的变化,抬头却见床上的陆吾眼角泪水不住地滑落,紧抿着唇不说话,心中阵阵抽痛。 “陆吾!” 陆柏川回神,就见无情盯着自己,心中不禁发怵。 如果无情发现自己不是陆吾,发现陆吾死了,又会如何? 朋友,爱人,强大的韵力…… 自己真的能做到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陆吾的一切吗?! 自己不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如何做得了陆吾呢…… 陆柏川退缩了。 自己内心就是一个卑劣至极的人,明明有机会享受自己想要的一切。 一直喝着苦药的人尝到了甜头,怎会轻易松开呢,哪怕背负着深沉的负罪感活着,也要以陆吾的身份活一次! 从今往后,自己会成为陆吾,不行就演戏,努力变成陆吾的样子,反正不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陆柏川努力回想着剧情,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陆吾恢复正常,无情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却没有消退。 “你怎么了?!” “啊……我……” 陆柏川也料想到无情是个细致至极的猫,怎会看不出异样。 “抱歉啊……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只记得你叫无情了……” 陆柏川抬起头,看着无情,却见无情眼底阴沉一片,下意识想要挪开目光,却被无情扣住手腕。 “你怕我?”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别扭,还有,这是哪儿啊?还有还有,我这是怎么了?” 无情没有听陆吾的碎碎念,心中满是悲痛。 自己险些害死了陆吾,如今又害得陆吾失忆了。 或许这样也好,陆吾就能重新开始,忘记那些不愉快,也不会再想着离开判宗了。 无情在心底安慰自己。 后来,陆吾留了下来,在无情不在的时候努力去练习陆吾的一招一式,努力去适应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努力去扮演那个真正的陆吾。 无情感觉陆吾醒来之后就有什么不一样了,胆子小了很多,有时候下意识躲避自己的目光,可是,性格上确实是陆吾没错了。 莫不是什么后遗症,或许过段时间,陆吾想起来了,就好了! 后来,陆柏川按照剧情里的描述义正辞严地选择离开,离开判宗,去看看这个猫土。 那十四年,陆柏川见证了一个真实的猫土,是多么残酷,又多么美好啊! 自己一路上救助猫民,匡扶正义,四处流浪,看山川大河,揽世间盛景,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流浪者,渐渐活成了陆吾的样子。 到后来,混沌来袭,陆柏川匆忙回了判宗,路上遇到了潘掌柜和沙无痕,一切都朝着剧情的方向发展着。 自己又见到了无情,如今的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地直视,并回应他的目光了。 无情发现陆吾好像想起来了一切,心中很是欣喜,可是仍有一道声音说着: 陆吾不一样了……他不是记忆里的那个陆吾…… 是因为现在的陆吾和记忆深处的陆吾有些一丝变化,还是多出来一丝若有似无的违和感? 自己也不清楚,但自己仍旧爱着陆吾…… 哪怕再等他十年又何妨,只要他愿意留下,怎么样都好! 陆柏川见到了洛辞,真实的洛辞,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说,洛辞是一只很俊秀的猫,看上去就很亲切,很想接近。 “陆吾……” 自己大哭着抱住了他,心中满是见到已故友人的喜悦。 可是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为什么叫的都是陆吾,是了,现在我就是陆吾啊! 一旁的小黑有些不悦,眼神想要刀了自己,但自己能感受得到,小黑心中是高兴的。 不过无情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吧? 果不其然,回头就见无情直勾勾盯着自己,快要盯出洞来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重要的事情节点到来了,洛辞要面临困难的抉择,自己没法帮他。 后面的日子很平淡,陆柏川每日就待在一间小屋子里,虽然温馨,无情也总是抽时间来看自己,让自己感觉自己还被记得,还有猫记得自己。 可是心底一个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叫嚣着: 你以为你演得再像,你就是陆吾了?!不!你永远成不了陆吾!因为他不像你一样懦弱无能! 他为了救你而死,而你却恩将仇报,还占据他的身体享受他的生活!你配吗?! 你以为无情关怀你啊,他爱的永远都是陆吾!你算个什么啊?! 鸠占鹊巢,恩将仇报,你不配! 是啊,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占据陆吾的身体,过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享受着无情隐晦绵长的爱,享受那令人艳羡的友谊,自己好像也爱上了无情了。 试问一个缺爱的人突然感受到了如此深沉的爱,如何不沦陷啊…… 可是自己不敢也不能去爱啊! 陆吾永远横亘在中间,是自己心底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十六年了,自己已经过了十六年陆吾的生活,甚至自己有时候都在想,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一场大梦,其实自己就是陆吾!就该享有现在的生活! 可是……演得再像又如何,我终究与陆吾不同…… 我不是陆吾…… 自己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 陆吾该是什么样的? 如果遇到这种事,陆吾会怎么做? 自己好像快要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无情哪儿天发现我不是陆吾,那我便向他坦白吧……” “你要同我坦白什么?!” 一道声音在身旁响起,陆柏川心底一颤,浑身哆嗦起来,又强装镇定地打着哈哈。 “有吗?!你听错了吧,对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是谁?!” 无情冰冷的话语让陆柏川没了继续隐瞒的念头,可是演了这么久的陆吾,早已改不掉了。 “我还能是谁啊!?你怎么了?” “再问一遍,你是谁?!” “无情你没事吧,我不是陆吾还能是谁?” “汝似之,而非也。” “……” 陆柏川被抽干了全身力气,坐回床上,望着无情。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自从你醒来,我从未打消对你的怀疑,哪怕你演得再像他,你也终究成不了他……” 亲口说出这句话,如同亲自宣判了陆吾的死讯,无情再也没了气力去说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啊……” “无情,其实我可以演的更像一点,我很快就能完完全全变成陆吾该有的样子的!”陆柏川突然抬起头,热切地注视着无情。 无情不说话,望着这个占据陆吾身体的陌生灵魂,心底如坠冰窟。 “我说了,你不是他。” “现在的我就是陆吾!你不能否认!我真的很像他,他会做的事我也去做,他会说的话我也在说,你凭什么不承认我就是他?!” “你不是他……” “……” “无情,你就不能爱我吗?” “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陆吾,而你,哪怕用着他的身体,我也绝不会爱你,好自为之。” 陆柏川双眼空洞地盯着无情,看那道身影远去,心中的迷茫越来越大。 我……是谁? 我不是陆吾……我又该是谁? 是了,我是那个被所有人唾弃的陆柏川啊,从来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陆吾…… 对呀,无情不该爱自己,自己又不是那个让他忠贞不渝地爱着的陆吾,如果无情爱的是这具身体,那么,他错了,自己也错了。 无情是对的,自己错了…… 陆柏川抬起手,更加茫然,喃喃着: “我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我又该何去何从?” 演了太久的陆吾,久到自己都已经忘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陆吾又该是什么样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谁也成不了……自己谁也不是…… 不疯魔不成活啊! 看来这《霸王别姬》里的话就是说的现在的自己啊…… 无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直到回到书房,关上房门,才跌坐到地上。 “陆吾……” “陆吾……” “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你我……为什么啊!?” “自欺欺人十六载,或许他该醒了,我也该醒了……” 这出戏,没有再唱下去的必要了…… 谁也不要再折磨谁了…… 当无情再次回到陆吾所在的院子,只见石桌上用两把刀压着一张纸。 无情亲启: 对不起啊,这十六载对于我来说,是偷来的人生,我过得并不心安理得,我心中无时无刻不被负罪感包裹着。 其实该消失的是我,陆吾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或许他会活着,陪着你好好活着。 可是我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一切,我最初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实则是将我推入另一个深渊。 我是一个卑劣的人,当我发现自己成为了陆吾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再备受良心的谴责,可又渴求得到陆吾的一切。 我做了错误的选择,如果最初便向你坦白,或许你我都不必受此折磨,我懦弱,我自私!我做不到啊! 我知你对陆吾的感情忠贞不渝,爱的从来都是陆吾这只猫,而不是这具躯体。 所以啊,我从未奢求过得到你的爱,不过是入戏太深罢了。 我想着,如果我是陆吾,就该爱你,也该得到你的爱,我错了,我从来不是陆吾。 这十六年是我的私心,现在,我要将陆吾那一句迟来的抱歉还给你。 所以,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就能幸福了。 谢谢你,无情,还有洛辞,小黑,烛龙,句芒和刑天。 这十六年,我过得很开心,也该知足了。 黄粱一梦终会醒,镜花水月一场空,勿念! 陆柏川。 “陆柏川……” 原来,你叫陆柏川…… 当无情找到陆吾的时候,只见一道赤红色的法阵中,一只猫倒在血泊里,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陆吾!” 无情将那猫揽进怀里,泪止不住地流。 “无……情……是我……” “我知道是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回来了!” “无情,我好像……做错了事,不过,无悔……”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怪你,都不怪你!” “无情这也不怪你……” 无情不停地朝陆吾体内传输韵力,却无济于事。 “我仅剩这最后一丝意念留存在这具身体里,那孩子,献祭自己的生命,换我回来,你说……傻不傻?” “傻,你们都傻!” 陆吾扶开了无情的手,制止了无情压榨体内的韵力。 “我用不了多久就要消散了,让我再看看你……” 陆吾揉了揉无情头顶微微翘起的白毛,笑了…… 终于摸到了…… “这些年呀,我都在……我一直看着呢……” 无情眼中泪水决堤,滚烫的泪珠砸落,让陆吾心口酸胀的厉害。 “无情……若……” 若有来生,不会再这样了,对吧…… 无情就这么抱着陆吾,感受着生命在自己怀中流逝…… 最后,什么也抓不住了…… ———— —— 陆柏川感受着自己的意念缓缓消散,很神奇的感觉,轻飘飘的,很自由…… 就像风一样…… 原来演戏这么累呀,再也不演了…… 害得陆吾和无情如此坎坷…… 不过陆吾应该回来了吧,真好! 自己也算还了陆吾的恩情吧…… 所以陆吾,原谅我这一次私心吧…… 这出戏,演到最后,自己深陷其中,分不清现实和戏文,迷失了自我…… 到现在呀,才又变回自己了呢…… ……… 这次穿越,何必呢? 遗憾吗?陆柏川啊陆柏川,到最后,你什么也不是…… 我真的累了…… 若有来生,再不入人间…… 【诚邀读者一起创作!】脑洞大开篇 【诚邀读者一起创作!本篇来自读者,爱看he的大菜,由于一些原因,我替她发在正文里,大家欢迎!】 姐妹们,兄弟们,我发达了,有生之年居然和作者一起写文[害羞][害羞][害羞] ———— 我是陆吾,来自2024年,索性赶上了穿越的潮流,但是当别人穿越成各种角色时,我却没有穿成人…… 我成了一只猫?!! 但我发现周边的人都是一群可以直立行走的猫时,又一次颠覆了我的三观。 但还好,我明白了,这是京剧猫的世界。 天知道我上一次看京剧猫还是什么时候呀!! 老天不要让我逮住你的小辫子!不然我定让你碎尸万段! 我刚穿过来的时候,没有半分记忆,我只记得我来自2024年,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我穿越的这个世界是我原本世界中的一个动画,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管这么多干嘛呢?! 开心最重要啦! 反正我可以确定原剧情中绝对没有我这个角色!可以放心的浪啦。 嘿嘿嘿,不过,我是不是京剧猫呢? 别的主角穿越不都是穿成了异猫吗?额……如果是异猫怎么办? 简直就是想让我去嘎…… 笑死,我一个记忆全失,来自于2024年的现代人类,穿越成一只猫就算了,还想让我变成一只异猫?接受京剧猫的追杀? 恶毒!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心思恶毒! 诶,不对哦,我怎么会异猫这个词? 我的脑袋用力的思考着,一瞬间,眼前尽是迷茫,我的眼睛闪过一丝停顿。 随即恢复清明,我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感觉好重要,好重要的样子…… 从那以后,我开始在猫土上行侠仗义,其中遇见了许多不公平之事,我刚正不阿,匡扶正义,帮助了许多猫。 同时我也遭到别的猫的追杀…… 那是一个阴天,天阴沉沉的。滚滚的乌云翻滚在天空上,厚重的黑云压的人喘不过气,世界开始变得阴沉。 一切好像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一日,我因为帮助了一只小猫而破坏了某些人的利益,从而遭到了追杀,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坚信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匡扶正义!惩恶扬善! 他们追着我从身宗追到了判宗,我当时已经穷途末路了,我被逼到了一个山崖处,当时站在最高处,我望了望地下深幽的树林。 突然笑了,我倒是没有想过,身为一个穿越者,最后的结局会这样。 被逼到绝境,无路可走。 我本来啊,是不想和他们打的…… 徒增伤疤…… 只是可惜他们已经惹上门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原本只是不想徒增伤亡罢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为什么总有不长眼的想要上来呢?” “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们认为单凭你们几个人就可以对付我?” 我有些轻视的看着面前韵力算不上深厚的五只京剧猫。 开始蓄力,正要准备攻击时,面前的五只小猫虎视眈眈的望着我,气氛嚣张跋扈。 远处就来了一只黑色的猫,身上散发着极强的韵力,我远远瞥见了他,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我好像对一只猫一见钟情了…… 在他走近的几秒内,我连我们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但等我看清楚他时……他居然是只雄猫!! 呜呜呜,毁爷青。 问:第一次心动的对象是同性怎么办? 黑猫慢慢走近,他厉声呵斥着在我面前的那五只京剧猫,“判宗之地,既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为恶!” “按猫律,当斩!” 他的身影清瘦而又庄严,黑色光洁的毛发,无疑,这是一只美丽的猫。 从见到他的那一面起,我心跳的起伏越来越大,不受我的控制,好像要跳出胸腔。 我摸了摸我的胸膛,感受着这奇怪的反应。 那几只京剧猫见了黑猫,十分震惊,用极小的声音相互说道:“糟糕,判宗宗主怎会在此?” 另一只小猫问道:“大哥,这怎么办?” 那只被称作大哥的领头猫,使了使眼色看了看无情,又看了看我。 皱了皱眉头,无计可施。 只能暗声说一声:“先撤。” 瞬息之间,五只小猫的人影便全部不见。 无情没有追,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神中是我看不懂的感情。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我认识他吗? 糟了,我忽然想到!该不会是原主认识他吧! 这个时候,按照以往的狗血剧情来讲,我是不是应该装失忆? 可是要骗他吗……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骗他…… 十分纠结。 我有些委屈的低着头,内心挣扎着。 说还是不说,骗还是不骗呢…… 可是我没有骗过人……而且我也不想骗他…… 只是我真的不认识他……我不知道…… 无情看着我,终于,缓慢的张开了嘴,慢吞吞的说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他面色复杂,向我靠近,我看着他,不由得有些紧张,他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神盯着我。 一时间,我竟紧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捻着衣角。 无情看着这样的我,根据多年相处的经验,自然是知道我在紧张。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紧张呢? 而且他的心中闪起了数个疑问。 他这几天去哪了? 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为什么谁都联系不上? 他是不是想要离开我了? 无情有些偏执的想道,但他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只是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却抓住我的手。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韵力,这就是陆吾,他的内心确信。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伤到了喉咙? 伤到了喉咙也可以跟我眼神交流啊,为什么不和我对视呢?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无情渐渐地攥紧了手,锋利的指甲慢慢没入他的掌心中。 我们已经数月不见,你甚至还不愿意看看我。 无情在心里这般想道,表面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我垂着眸子,他以为我不愿意说…… 无情抚上了我的肩,面色复杂的说道:“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我看着无情情伤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心疼,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想看到他伤心。 可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意一只陌生猫的感受,我怎么会对一只男猫一见钟情? 这一切……究竟是…… 我的头一阵阵阵痛,好难受…… 我的眼前一阵红光闪过,我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我垂下了眸子,我替代了他……便要成为他吗……我要对陆吾负责……我不想看到陆吾的亲人与爱人伤心…… “我,我失忆了……” 我有些紧张的说出了这句话,在心里储存的长篇大论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留下这句话。 “我好像不记得你了……” 无情的眸子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表情复杂,内心也同样复杂。 竟有些酸涩。 并不是不信,而是有些惊讶,但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内心忽然涌上了一股恐惧,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感觉,忽然带了些悲伤。 他害怕了,害怕他的陆吾消失了。 他又在内心摇了摇头,想着,不会的,不会的。 只是失忆了,只是失忆了而已…… 但他脑海中又不自觉会想,真的有这么巧吗…… ———— 后来,我跟着无情来到了判宗宗宫。 无情告诉我,我和他是伴侣,是爱人。 当我听到“爱人”二字时,心中却是不停的悸动,跳的极快,反应过来后,我又十分紧张。 可是我分不清,我又开始怀疑那阵心跳。 这到底是我的感情,还是陆吾的感情? 我知道我不是陆吾,我不是他们口中的陆吾…… 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来自2024年。 来自……平行时空。 可是我好难控制住自己的爱意,好难控制住,要跳出胸膛的那颗炽热的心脏。 我能感觉到我的爱意是发自灵魂的,而不单单是身体的。 我喜欢他,是无论性别与身份的,灵魂还是身体。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喜欢他呢? 而且哪怕我喜欢他,又能如何呢? 他喜欢的是陆吾啊,原本在他身边的和他一起经历过冒险的陆吾。 而不是我这个小偷……冒牌货…… 我没有陆吾的记忆,也没有陆吾的感情,他只留下了一具只因无情而心动的身体给我。 我不敢去喜欢无情,因为我对不起陆吾,我霸占了他的身体,享有了他的身份,但我不能夺走他的感情。 可是我要好好喜欢他…… 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要怎样面对这份感情…… 我到底是我还是陆吾? 或许在他们眼里,我是谁? 他们想要我成为谁…… 我经常被这种问题所束缚……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陆吾,他带着笑意的摸了摸我的头…… 眼神中带满的是心疼与慈爱…… 他抱住了我,说……要我好好对待无情。 我声音有些急促的跟他讲,我对他说:“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想回家。” “无情,是你的爱人!不是我的!” 这句话被我喊出了声。 可是陆吾,却是略微带有伤心的摇了摇头,他满怀笑意的看着我。 然后向远处走去,离开了我的梦境。 我也忽然惊醒,眼神有些涣散的注视着前方。 上半夜的惊醒,我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陆吾的话:“好好待无情……” 他们难道回不来了吗?我难道回不去了吗…… 为什么我没有记忆,我在现代中的记忆也被封存了,回忆起来总是朦胧一片洁白的平面。 我低着头,开始回想起我的一生…… 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好像存在的意义,只有陆吾二字。 我没有过去……我深刻的意识到了这点。 然后复杂的接受这个事实,令我震惊的事实。 然后我又开始对我的未来感到恐惧。 我想要活着…… 我的脑海里好像输入了一串代码一般,不断的重复着这这几个字。 我想要活着…… 我捂着头,想要去反驳。 为什…… 还没等我说出口,脑海中又是一股剧烈的阵痛。 我不能想这些…… 我的身体,我的记忆,我的灵魂都有问题…… 我好像只能想那些,想着怎么样成为陆吾取代陆吾,想着怎么样去爱无情。 我一次一次的反驳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一次的受伤。 也许后来我还是真的爱上了无情,由喜欢变成了爱。 灵魂与心脏无一不在诉说着我对他的爱。 灵魂在每次见到的那一刻都会发颤,心脏会猛烈的跳动。 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我觉得虚假,恐惧。 可是我控制不了…… 我慢慢的控制不了自己。 我一点一点学着原本陆吾的方式和他相处。 渐渐的,我的眼神变得无光,毫无半点波澜,犹如一个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无情却还是那副模样,只是每次见到我时,眼底都会闪过一丝不明的感情。 随即又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和我相处。 只可惜我不知道原本的陆吾和无情的相处方式是如何的。 我只能一点点的小心翼翼,我不敢再放肆的喝酒,大声的说话。 我以为现在的模样就和陆吾一样,却没有发现无情眼神中那莫名其妙的情感。 无情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失忆了…… 他只是失忆了而已…… 内心一遍一遍确认着,不知道在确认什么。 随着时光的流逝,无情的内心越来越恐惧,他不想见到我,害怕发现我和陆吾的不同之处,很少来找我。 我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机械的木偶,只有每次见到他时,颤动的灵魂和剧烈跳动的心脏才能告诉我,我还活着。 可是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无情,因为他很少来找我。 他很忙,我觉得。 我以为这就是平时的相处方式。 可是这正常吗?伴侣之间会隔得那么远吗? 我们之间有一条深深的沟,我迈不过去,无情也走不进来。 我一点点学着陆吾的方式,成了一个木偶,去对待无情。 无情每次见到我,也都和平时一样,只是冷淡的点头,我以为是他身性冷淡。 心中又有一丝庆幸,因为他没有那么爱陆吾,觉得我有机会。 后来我才觉得当初我的想法有多么的傻。 他爱的从来都只有陆吾,从来……都不是我…… 在他眼里。或许,我不是替代品,从来都不是陆吾的替代品。 可是我却活成了陆吾的模样,虚假的,肤浅的陆吾的形象。 我从来都不知道陆吾不是这样子的,他和无情之间的相处方式是很轻松的,愉快的,幸福的。 而不是像我一样,冷淡的。 舍弃了我的本性,也舍弃了我和陆吾最后一抹相似的地方。 终究是东施效颦,不自量力…… 忽然间,有一日,我身体上被操控的模样好像减淡了。 被线牵制住的木偶,好像终于挣脱了木偶线。 我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有些痴痴的望了望房中的那面镜子。 我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那张脸。 我想要去找无情,内心极其的迫切。 我的灵魂告诉我,我要和他在一起,待在一起。 他的面庞好像在我的脑海中扎了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 我走进了他的房,我走路的声音很小,几乎没有。 门口守着的守卫,当做没有看见我一般,自顾自的看着门。 因为他们知道陆吾是无情的爱人,他可以随意的进出,不必阻拦。 我推开了宅院的门,微微走近无情的书房。 我知道以往这个时间他都在这里,我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理,脚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音。 周围的环境寂静,我不自觉的收起了自己的气息。 我向无情的书宅走去,越靠近,却听见了两个交谈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还有其他人吗? 我原本想着用不用在门口等一会儿。 可是我却听到了我的名字,或者说陆吾的名字…… “宗主大人,我帮您算过了,陆吾的命格中似乎有一丝不对劲。” “是什么……” 无情的声音似乎很平淡,但倘若仔细听听,也可以听见其中的颤抖。 是什么…… 那道声音接着说道:“陆吾近日是不是显得十分古怪?” 虽说是问句,但他的口中却没有一丝的疑问,语气肯定。 无情没有说话。 那道声音又说:“只怕是被孤魂野鬼上了身,恰逢我这里有个符……” 后面的话,陆吾没有接着听下去,他脚步虚浮,内心惊恐的离开了小院。 门口的守卫有些好奇的看着陆吾离开的方向。 心想着的,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惊慌? 一定是宗门大事。 守卫在内心乱七八糟的脑补着。 陆吾离开了,正好没有听见后半段…… 无情看着面前胡说八道的江湖老道士,眼底尽是不相信。 那个老道士还在那里推销他的破破烂烂的符纸,无情微微扶了扶头,十分无语。 自己怎么会相信这些?还将他带进院子? 却没有惊觉老道士眼底闪过的一丝精明。 ———— 陆吾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消失了,被当成一个孤魂野鬼被消灭。 可他却相信自己不是孤魂野鬼,他是拥有血肉的…… 他迟疑了,有一次拿出了在他床枕头下的那个破烂的本子。 这个本子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就在那次梦境陆吾之后,他的枕头下面便有了这个本子。 他平时睡觉警惕极了,而且门口又有人守着,怎么会有这个? 他那时翻开了这个本子,就发现了灵魂调转之法。 他当时无比的震惊,好奇是谁给的这个。 内心又是一阵恐惧。 他细细翻看了这本小册子,只可惜,似乎缺了一页。 内容是不全的,后来这个小册子就一直压在我的枕下,或许是因为他残页不敢去亲自尝试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或许是舍不得,舍不得无情。 其实他也喜欢无情,那是一种直觉上的爱。 他原本以为无情也是有在爱自己的,可今日却听到了那些谈话。 他想让自己消失,让陆吾回来…… 他知道我是假的了…… 我的内心诸如此类的想法接连不断,心如刀绞,经脉寸断一般。 不知觉间,我的鼻子竟然微微的泛酸,然后……我强装镇静,有些不舍的望了望我的小院。 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们了,陆吾也许就能回来了吧? 我按照册子上的方法,在地上画着神秘深奥而又繁杂冗长的阵法。 动作一点一点,十分仔细,手却微微带着颤抖。 我为什么要抖呢?我应该要笑呀,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陆吾也能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呢…… 微凉的风扑打在我的脸庞上,好像也拂过了我的心,拂过了我千疮万孔的心。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力在流逝,来源于灵魂的生命力。 原本画这个阵法,应该要准备上千种材料,可是我来不及去准备了,我不想看见无情亲自来剥离我的灵魂。 我自己来,我亲自剥离我的灵魂,召唤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 于是我燃烧灵魂之力,一点一点画出了这个阵法。 来自灵魂上微微撕裂的痛楚,完全比不上内心的苦涩。 我感觉我要碎了。 终于,我自虐般的画好了阵法。 运用庞大的韵力开启了阵法,我就坐在阵法的中央,脸上是又哭又笑的表情,丑极了。 阵法启动之后,我感受到了来自于我灵魂上的撕裂感,就在这时。 无情却进来了,他推开了宅院的大门。 一抬头便看见了坐在阵法中央满脸苍白的我。 他脸上带了些惊恐,语气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他直直的盯着我,脸上的神情是那般的无措。 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这么生动的无情。 我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满脸故作坚强的对他说:“我不是陆吾……” 我已经做好了头痛欲裂的准备,却不曾想,没有半点反应。 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细想。 随即顶着无情惊讶的目光接着说道:“我不是你们口中的陆吾,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无情看着我,内心莫名的有些苦涩,随即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那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 “这是一个阵法,一个可以让我回家,让陆吾回来的阵法……” 我温柔的笑着,笑得天真呆气。 眼尾的泪水却在此刻落下。 我不想的……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在内心说道。 却又想着,陆吾马上就要回来了,无情应当会十分开心吧…… 毕竟他的爱人要回来了…… 无情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他察觉到了眼前的陆吾变得很不一样。 他也曾怀疑过,可是他并没有发现陆吾除了记忆,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他那时甚至确信,陆吾就是陆吾。 他没有说话,只是内心有些空悠悠的。 他看着面前,这张令他熟悉的脸,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灵魂。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脑海中却想不起来。 慢慢的,陆吾的身上出现了虚影,他也渐渐的没了动静。 他能很明显的看见,有一个凝结成实体的灵体,从陆吾的身上飘出,脸却好像蒙了一层白雾,怎么也看不清。 无情没有看见外面有陆吾的魂体飘来,内心竟然有了一丝恐惧。 他强装镇定,不愿意去怀疑。 渐渐地,我的魂体完全的被撕裂出来,浮在陆吾的上空,凝结成了实状。 可那灵体的张脸,却是陆吾的脸!! 陆吾一点点的飘向空中,无情满眼的不可思议。 陆吾就是陆吾…… 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 无情的内心忽然有些悲伤,所幸他发现了这个事实。 他觉得一切还不算太晚,想着等陆吾回来之后要好好的补偿他。 渐渐的陆吾的灵体越飘越高,丝毫没有回体的现象。 这时的无情才惊觉! “什么!!” 陆吾半透明的灵体在空中游荡了一圈,慢慢的又向身体飞去。 在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却慢慢的变成了一片片灵魂碎片,有一块撕裂成两块,两块撕裂成四块。 渐渐的,全部都成了泡沫……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我的灵体一点一点撕碎崩坏。 我感到痛极了…… 就在要完全消失的前一刻,我微笑的看了看无情,慢慢的说道:“如你所愿……” 我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刺伤了无情的心。 无情的眼泪,终于落下。 他绝望地冲向我灵魂消失的地方,想要去抓。 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他绝望地抱住了我的身体,泪水湿润了我的衣角,他感受着我体内剩余的温度,内心却是无比的凄惨。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他后悔了,为什么当时没有阻止?! 明明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放过?! 我怎么会质疑陆吾呢? 他一点一点的质问自己,却没有任何用处。 以往那张冷淡,充满威严的脸上,此时却是充满了无措与慌乱。 他的爱人消失了…… 永远的离开了…… 被他亲手推开的…… —————— 全剧终完结撒花 番外:无始而终·下(吾x情) “宗主,已经四日了,再这样下去,纳宗那边迟早会知道的,虽然纳兰宗主脾气好,但是这洛辞毕竟是他的……” 铁面站在堂下,望着督宗宗主,眼中不忍。 “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 “是弟子失言了。” “罢了,洛辞被牵扯进来也是无辜,但我们做不了什么,七日,七日之后,将他好生安葬吧。” “是。” 铁面退了出去,心中思索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城门前。 看着被捆在铁架上,血迹斑斑,胸口有着骇人的伤口的猫,铁面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自己为洛辞的尸身施加了秘术防止尸身腐坏,可是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死后都要受全城百姓的冷嘲热讽,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若我坐上宗主之位,是否就能改变这一切了……” 下个月就是宗主选拔赛,届时,定要全力一搏! 登上城楼,望着远处的一座城池的轮廓,望着那判宗城,铁面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突然听到下方一片嘈杂,喊叫声和短兵相接的声音,铁面连忙跑了下来。 “铁面大人!” “发生什么了?!” 见街道上空无一猫,侍卫围满了街道,铁面心中暗道不妙。 “大人……刚刚有只猫……把洛辞的尸身劫走了!” 侍卫长惊魂未定,说话都不利索。 “劫走了?!是谁?!” “好像是……是判宗重犯,陆吾!” “他!?” “兹事体大,你们守好城门,我回宗宫禀告宗主!” “是!” ———— —— 陆吾刚买了两坛烈酒,就听到身后簌簌的风声,以及若有似无的脚步声,回头却见一只带着斗笠,披着披风的白猫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谁?!” “我来带他离开。” 陆吾面色更加阴沉,语气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黑让你来的?” “受他所托,带洛辞……” 话未说完,陆吾就一把将手中酒坛子扔了出去,砸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水淌了一地。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有脸提带走洛辞!” “洛辞死的时候他在哪儿!?洛辞的尸身被吊起来示众,被凌辱的时候他在哪儿?!” “现在,他自己不来,是心中有愧吗?!!!” “小黑呢!?让他滚出来!” “……” “小黑,给我滚出来,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可是现在呢?!洛辞死了,他在哪儿啊……” “他离不开……” “离不开?!好一个离不开呀……哈哈哈哈……” 陆吾放声大笑起来,泪水滑落,悲怆极了。 “……放过他吧,放过洛辞,让他入土为安可好?” “……” “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我知道洛辞在哪儿,但小黑,是最不配知道洛辞在哪儿的猫!” ———— —— 一日后, “你怎么还不走,我说了,洛辞,该歇息了。” “……” “并非我有意跟随,只是我有必须带他走的理由。” “是是是,你重诺,答应了小黑就不会失言。” “可是他不配!他失言了!” 四周刮过一阵冷风,树叶簌簌飘落,两猫就这么站着。 “……” “随我来……” 陆吾说完就朝着远处走去。 ———— —— 一片竹海里,一座孤坟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株兰花。 陆吾走上前来,坐在一旁,手中提着一坛酒水,眼神麻木地将一碗酒水缓缓倒在地上,又抱坛子自己喝了起来。 那猫蹲下身,将另一坛酒水倒到了坟前的泥土里。 “……” “我不为难你,不过我设下了禁制,你若强行打开,那洛辞的尸身就谁也别想留下了。” “不过,如果你杀了我,倒也能安然打开,只是你最好别告诉小黑,我可不想让他心中不痛快,搞得我死了也不安生。” 陆吾俯下身,拿起坟前的刀,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唉……” ———— —— 无情安排好宗内事务已经过去两日了。 本想着当日就去寻陆吾,但成为了宗主,果真如傀儡一般,身不由己。 宗内事务太多了,自己作为宗主,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出宗是绝不可能的。 自己只能派出弟子去寻陆吾,除了听到了陆吾劫走洛辞尸身的消息,便再无其他。 望着越来越近的督宗城楼,无情心中五味杂陈。 陆吾,你已做完了那件事,便随我回判宗吧…… 无情心中思索着如何为陆吾假死逃脱,很快就出神了。 “烛龙句芒,还需要多久?” “回大人,最多行进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便能到达督宗宗宫了。” “知道了。” 烛龙和句芒心中很是迟疑。 自家大人真的能下得去手吗? 毕竟陆吾也是大人的好友,但做出这种事,按律当施以极刑。 可是陆吾早已废除了判宗的极刑,想来也会被斩首示众。 大人亲自动手至少还能给陆吾留个体面吧…… 轿子飞速朝着督宗行进,很快来到护城河上空。 “大人!” 句芒略带恐慌的声音传进来,无情心下一沉。 “大人……督宗……督宗出事了!” 无情手一挥,轿帘被掀开,朝下方望去,就见督宗城门大开,隐隐传出慌乱的叫喊声,看到许多猫民们惊慌失措般朝城外跑。 “这是发生什么了?!莫非魔物攻进去了?!”烛龙猜测道。 “陆吾!” 无情心中惊慌极了,手一挥,轿子落地,朝着城内跑去。 随行的烛龙句芒和刑天不明所以,远远被甩在身后的判宗弟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人刚刚是喊的陆吾吗?” “莫非……” “是陆吾!我们快跟上!” 后面的弟子喊到,也就是这一声,其他的弟子纷纷朝着督宗宗宫而去。 三猫见此也跟了上去。 无情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望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呼吸一滞,双眼充血。 “陆吾!” 你到底要做什么?! 无情一路朝着宗宫而去,身后的烛龙句芒等猫奋力追赶。 一路上畅通无阻,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无情心中则是越来越冷,虽是十月天,那风却冷得彻骨。 越向宗宫大殿,血迹越多,血腥味极重,无情想着,这些血里是否有陆吾的血。 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杀进督宗,到底为了什么?! 洛辞不是已经被你带走了吗?! 只需要陪我演一出戏,你假死离去,我绝不阻拦!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你让我……如何救得了你…… 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一群护卫,手中持着刀枪,将宗宫大殿前的圆台围得水泄不通。 听见中央不断传出刀剑摩擦发出的响声,复又看到一柄断裂的长刀被挑飞出来,落到地上。 无情几乎在那一瞬间坠入了寒潭…… “断罪……” 陆吾的断罪…… “哥!” 一声喊叫让无情回神,就见自己的弟弟铁面朝自己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黄色毛发的猫。 “哥!那重犯竟公然硬闯宗宫,击杀了冷血二娘。” “我知道你今日前来为了什么,但是今日,你能带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督宗宗主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所有猫耳畔,无情身后的弟子都愣在了原地。 随行的弟子中有一半是陆吾曾经的心腹,另一半则是大家族监督无情而派出的弟子。 在场的猫神色各异,无情则是没去理会他们,双目紧紧盯着被围困在中央的陆吾。 督宗宗主心中也不想杀了陆吾,但今日这件事,只能由陆吾的死来收场。 不过陆吾杀了冷血二娘也算了却自己一件心事,若是铁面继承宗主之位,也好掌控督宗。 想到这儿,督宗宗主松口了,说道: “毕竟是你判宗的罪犯,自应由判宗亲自来审问,无情宗主,还有什么要问的,趁早吧,继续!” 督宗弟子们蜂拥而上,陆吾没了兵器只得赤爪空拳来近身搏斗。 无情走上高台,俯瞰下方,就见中央的猫浑身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甚至是致命的。 陆吾双眼猩红,一把拔出插在自己肩膀上的长枪,握住手里,朝着对面挥砍而去。 “你判宗要给督宗一个交代,为了杀他,我宗弟子可是损伤惨重。” 虽是这么说着,督宗宗主眼中则毫无怜惜之情,冷漠地注视着这场相当惨烈的战局。 陆吾也看到了无情,手中动作一顿,见无情脸上的表情寸寸崩裂,陆吾笑了,真心实意地笑了。 那个笑容很深,很释然的笑,无情好像又看到了那个肆意的陆吾,那个真正的陆吾。 一杆长枪穿胸而过,鲜血洒落,将白色的石板染成大片的血红。 “陆吾!” “呃……” 陆吾冲无情摇摇头,无情眼眶红了,泪水不住地打转,模糊了视线,只看到一片血红,以及那红色之中那一抹笑。 手中长枪掉落,陆吾的身形轰然倒下,跌入那血泊之中。 陆吾费力地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一只鸟,飞出了这亭台楼阁,飞向了广阔的天空。 “无情……” “我终于……” 又做了一回自己…… 只是对不住你了…… 希望你往后余生,平安顺遂,做一个好判官吧…… 无情感觉脑中嗡嗡作响,脚下不稳,险些跌下高台,被铁面一把扶住。 铁面见无情红色的袍子上渐渐出现深色,连忙拽住了无情的手,就见指甲嵌入皮肉里,血不住地淌着。 “哥!哥!你没事吧?!” 判宗的猫见陆吾死了,一半心落了回去,另一半则是悲愤至极。 烛龙句芒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刑天看着这一幕,愣愣地望着陆吾。 “都停手吧,将受伤的弟子带下去!” “是!” 督宗宗主发话了,围着陆吾的猫将对准陆吾的兵器放了下来,退了出去。 无情大口喘息着,竭力让自己稳住身子,说出来的话却是颤得厉害。 “判宗陆吾……现已伏诛……督宗伤亡由本官亲自补偿,打道回府……” “刑天!” 刑天没说话,召出盾牌。 “虚无放逐!” 陆吾残破的身躯随着铁链被收入盾牌空间里。 无情蹲下身捡起了那边断裂的刀,又将刀鞘捡了起来,手上沾满了血,不知是陆吾的,还是自己的。 陆吾常使斩邪,这次却用了断罪……将斩邪留给自己了…… 弟子们面面相觑,烛龙和句芒连忙上前搀着无情,离开了这如同炼狱一般的地方…… 坐在轿子里,无情感觉自己冷极了,冷得似乎要喘不动气了,将头埋在袍子里,低声呜咽起来。 “陆吾……” 我还未曾说出口的话,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为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 或许你早就厌弃了这个地方,头破血流也要冲破牢笼吧…… 你累了,要离去,我不拦了,也拦不住了,你便将这最后一副躯壳留给我只笼中鸟,予以慰藉吧…… 陆吾,你便乘风好去,由我来为你斫去这桂婆娑……让世间永浴在这清光之下! 番外:无始而终·终章(吾x情) “母亲,父亲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他不回来了,不是正好吗?” “为什么呀,母亲不希望父亲回来吗?” “……切,谁稀罕啊!” “母亲……” 司钰很是疑惑不解地望着司若,却见司若面上很是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自己从未察觉的愉悦和轻松释然。 “母亲……” 就在这时,天上的阴云消退,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将两猫笼罩在光晕里。 “母亲,太阳出来了!天上的混沌消失了!” “是啊,阴云天过去了。” “父亲他们成功了吗?!那父亲是不是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啊!” “你父亲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现在呢,你母亲我就为他做一件事。” 说完,司若捋了捋衣服的褶皱,站起身来,朝院门走去,不忘嘱咐道: “司钰乖,去屋里看会儿书,母亲很快就回来。” 司钰不懂,有很多不懂的,可是谁也不告诉自己。 “好的。” 司若匆匆出了门,司钰也乖乖回到书房里读书。 走进屋子,却见书案上摆着一张信纸,很好看的字迹,好像是父亲的字迹。 司钰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拿了起来。 司若亲启: 此行一去,我不会再回来,坦然赴死是我应有的结局。 胸无城府,高情远致,是为无情。 很可惜,我并没能活成父母期望的样子,或许他们都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朝一日会成为宗主吧。 十一年前之事,责任在我,是我动了恻隐之心,或许那时的自己已经疯了吧。 最初我答应你的父亲保你一生无臾,平安顺遂,想来,只能做到这十数载了。 司钰是个好孩子,当年的事,孩子无辜,我也从未迁怒于你们母子。 你那么做也不过为了让司家血脉可以延续,既然都有私心,就此分道扬镳也是极好的。 夫妻一场戏,将你困在这庭院十数载,从今往后,天涯路远,在那和平安定的猫土上,潇洒肆意的过活吧。 而我,自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活着,不过为了曾经的誓言。 我想未来,会有猫做到,让清光永照世间之不平事,可惜那盛世我看不到了,希望你们能够亲身去看看吧。 其实挺可笑的对吧,我与他的感情无始而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我那弟弟,脾气有些倔强,有些事,望你代我同他讲讲,让他别为了我的离去而伤心难过。 就说,他的哥哥完成了判官使命,就该去做那只名叫无情的猫该做的事了。 一去不回,勿念。 无情。 “父亲……” “你是这世间顶好的判官……” ———— —— “外界传言,你与你的妻子伉俪情深啊,你还有亲人,无情啊无情,你心有牵挂,我放你离去,又何必回来自寻死路?” “我心中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使命?!何来使命?” 黯好似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眼中满是讥讽和不屑。 “我承诺过,要让猫民们永远活在清晖之下!” “你,做不到!” “我做不到,但未来一定有猫做得到!而现在,我在为他们铺路!” 身后的宗主几乎都失去了一战之力,身受重伤,仅剩纳兰被死死禁锢在地面上。 无情红色的袍子上被殷红的血浸染,韵力也已经耗尽,手中握着已经布满裂痕的黑金令牌,挡在星罗班身前,为星罗班争取时间。 “何必呢,你的妻儿还等着你吧,放弃抵抗,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黯,亦或是小黑,你不了解我,世人都不了解我,我永远忠于我心中的法则!永远忠于我的誓言!” “我说过要打破这牢笼,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做到!” 黯彻底被激怒,眼底猩红,动了杀意。 “你又懂得什么,你在这世间仍有牵挂,你有妻子,有孩子,有弟弟,有三个誓死效忠的追随者,这世间仍然有许多猫在等你……” “可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猫牵挂我,所有猫都想我死!我又做错了什么……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一切,可是我成为了强者,身边却再无与我并肩而行的猫了!” “……” 无情低低笑了起来,凄凉的笑声中夹杂着谁都没有发觉的癫狂。 “你错了……” “我早就……毫无牵挂了……” 无情说完,身影瞬间来到黯身前,一把握住黯的手,周身韵力开始暴动。 “你要干什么?!” “轰!” “哥哥!!!” “无情他……” “大人!” “无情宗主!” “宗主大人……” 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慢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咳咳咳……自爆……愚蠢!” 看向自己身后的巨坑,黯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无情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何意? ‘黯,你是这世间最可笑的猫,因为你已经迷失了自己的初衷!’ ‘你我都一样,都已没了牵绊,三十年前我就已失去了挚爱,所以今日,我也该去寻他了……’ “三十年前……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无情心中自始至终都是陆吾…… 藏的可真深呐! 无情早就死了……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活着的只是一位无情的判官而已…… ———— —— “宗主寝室在何处啊?” “给个地图也好办事儿啊!” 司若四处张望,一间一间摸索,终于在推开一间房门后看到了书柜上摆放的两把刀。 “是了,就是这儿了!” 司若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来到那两柄被精心呵护的刀前,拔出来看了看。 见刀上一柄虎头刀刻着“断罪”,一柄狮头刀刻着“斩邪”。 而那断罪的刀身上有一道明显折裂的痕迹。 “若是请手宗好的工匠修复,恢复如初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想来是无情不愿吧。” “唉!感觉这两位可比我惨多了,也不知无情如何撑了三十年。” 司若找到了暗格,按动开关,书柜开始移动,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司若直打哆嗦。 “好冷!万年寒冰吗?” 司若有些后悔没穿一件厚点的衣服,使劲搓了搓胳膊,朝着地下走去。 台阶的尽头,司若瞧见了两间密室,一间的石门被寒冰覆盖,另一间则比较正常些。 “要不先看看这个吧。” 司若自言自语着朝没有寒冰的石门走去,按动开关,石门缓缓打开。 屋内并没有司若所想的那般脏乱,相反,屋内很是洁净,上面有一张床,还有一个柜子。 打开柜子,里面挂着许多黑色的衣衫,司若一眼便看出,这些或许都是陆吾的东西。 墙上挂着一个酒葫芦,床下摆着数坛酒水。 屋内只有这么几样东西,却被主人视作珍宝。 或许只有陆吾残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东西,才能让无情觉得,陆吾还在自己身边,还没有远去吧…… 司若退出了房间,来到了另一间密室门前,突然想到什么,又跑回先前的屋子,找了一件暖和的大披风裹上,按动机关,石门缓缓打开。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这温度……比眼宗也……也不遑多让了!” 当看到躺在冰床上,那只穿着黑袍的猫时,司若也忍不住感慨一声。 “陆吾啊,三十年不见你了,我都老了,你真是一点没变。” “那时见你,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宗主,现在……” “无情不回来了,我来替他做件事,做完了,你们一同离去吧。” 司若离开了密室,回到了无情寝室里,点燃了一旁的烛台,握着烛台,轻轻点着了书架上的书本。 纸张迅速燃烧起来,火势蔓延,整座寝宫瞬间被笼罩在大火之中,房梁倒塌,砖瓦倾颓而下,没入火海之中。 地下的密室里,火焰融化着坚冰,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很快淹没了整个房间,那具尸骸也永远被掩于地下…… 火势渐歇,一切化为灰烬,随无情一同逝去。 从此,世间再无与无情有关的东西了。 “无情,我做完了,你们两个下辈子,可要好好的……” “记得大胆一些,不要再让爱意无始而终了……” ———— —— “母亲!” “钰儿,母亲回来了。” “父亲的书信我看到了,母亲,我们今后要去哪里?” “嗯……让我想想……” “要不我们去周游猫土吧!” “真的吗?!” “当然!走,母亲这就带你出发!” “……” “别愣着呀,你父亲话都说那么明白了,走啦走啦!” “可是我舍不得父亲!” 司钰大哭起来,司若动作顿住了。 毕竟是小猫,怎么可能和司若一样看得通透,被自己的母亲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泪意。 “走吧,该有新的生活了!” “嗯!” “哎呀,忘了件大事!” “什么事啊?” “忘了无情还嘱咐我安慰安慰他弟弟来着,哎呀,瞧我这记性!” “母亲,您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得改呀,不然什么时候把儿子忘了都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 ———— —— “你说什么?!哥哥的书房走水了?!” “是……” “什么也不剩下了……” 铁面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到地上。 “本少爷一定要抓住那放火的猫!” 烛龙紧紧握着拳头,眼中强忍着泪水。 “要是被老娘发现是谁,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这时,两只猫走了进来,铁面抬头看去,见是司若和司钰,又垂下头,闷闷地喊了一声。 “嫂子。” “谁是你嫂子!” 司若掐着腰没好气的说道。 铁面明显一愣,抬头望向司若。 平时那个温婉大方的嫂子怎么……怎么性情变得如此…… “看我干嘛,你哥给我两封信,呐,一封你的,一封我的。” 烛龙和句芒跑上前来,眼中含泪,激动地扯住司若的衣袖,问道: “大人可给属下们……留了什么?” “就在那封信里。” 刑天也凑了上来,三猫看着铁面颤着手打开了信纸。 弟弟,亲启: 我知你一直对为兄有所不满,而我要做的事,也都做完了。 你心中不必愧疚,不必因为当年与我争执而感到愧对于我。 毕竟我所做的事,我选择的本就该是独行的路,与你们背道而驰也不为过。 不过我很庆幸,我的身边还有三个追随者。 烛龙和句芒,你们两个平时少拌嘴,听着头疼;刑天多读读书吧,学得机灵点儿,别整日被他们叫傻大个儿。 判宗不可一日无主,替我把把关,寻一个好苗子。 你们不必为我伤怀,应当为我高兴,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我对陆吾的承诺,我相信未来的猫土,会被清晖笼罩。 我让司若将我的书房损毁,你勿要怪她,也勿要怪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忘怀了,就好了。 弟弟,哥哥要去陪他,你高兴,别哭,笑笑挺好的。 无情。 信纸上滴落几滴泪水,墨很快就浸染开来,模糊了字迹。 司若又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递给了铁面,当几猫看完后,心情很是复杂。 铁面毫无顾及地大哭起来,又很快擦干眼泪,绽开笑容。 “哥,我答应你!” ———— —— “无情……” “无情!” “无情?” 无情恍惚间看到眼前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眼前越来越清明,终于看清了。 “无情,无情你怎么了?要一起喝酒吗?” “……” “算了,你肯定不喝!我偷偷喝酒的地方被你发现了,不许去戒律堂告我啊!” “……我……喝!” 陆吾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事,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喝!我陪你喝!” 无情用哽咽的声音几乎是对着陆吾吼出来的,眼泪止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哭什么呀!我可没逼你一定要陪我喝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无情肆无顾忌地大哭起来,似乎是要将三十年的眼泪都哭出来,紧紧抱着陆吾不松手。 “松开啊!太紧了!” “陆吾,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心悦你!你别走!” “……” “当啷——” 陆吾手中的酒坛子掉落地地上,摔得粉碎。 “你离我太远了!我……我追不上你了!” “无情……” 陆吾轻拍这无情的后背,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他, “没有的,这不是回来接你了吗?外面没啥好的,不如陪你待在这破笼子里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不好?” “走吧无情,我们一起走!” “好……” 无情缓缓闭上了眼睛,怀中的温度渐渐冷了,才惊觉不过是大梦一场。 原来,你根本没有回来…… 你没有回来接我…… 是了,我对你的爱意无始而终,你又怎会知道…… ………… …… 南柯一梦,浮生已了,叹无情,花开花落终有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第154折! 唱宗四长老 “洛辞,怎么又是你!” “嗯……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快四个月了,怎么,不会你又出什么事了吧?” “好像没受什么重伤啊?” “你懂什么,回光返照的时候他也与平常无异,说不定是病入膏肓了!” “……” 洛辞听着吉祥如意的碎嘴子,捏了捏眉心,身子一个趔趄。 “坏了,我就说他不行了吧!” “喂!要死死远点,别想碰瓷啊!” “……” 洛辞很是无奈的开口,说道: “我敬二位是前辈,二位又何必如此戏弄我。” “别,现在你都比我们厉害了,前辈受不起。” “就是。” “今日前来,有要事与谷主商谈,带路吧。” “谷主不在,你下次吧。” 吉祥话音刚落,就听见山谷上空传来一道悠远的声音: “吉祥如意,你们这嘴,何时能收敛一点,退下思过去吧。” “是。” 吉祥如意乖乖住了嘴,掌着竹筏回去了。 “请。” 洛辞转身,身后的白色气旋变作黑色,并不惊讶谷主会在那里,洛辞径直走了进去。 古战场四处散发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阴云遮蔽了这方空间。 穿过极窄的裂谷,走在空旷的土地上,那些折断的刀戟,慢慢被风沙掩埋,如同那不堪回首的历史,永远被埋葬在过去。 “十二座牌坊之下,百年前大战的战场吗……” 远远瞧见远处一棵巨树的轮廓,走近了,却见是一株粗壮遒劲的枯树,树干缺失了大半,已然没了生机。 树前站着一只猫,见身后洛辞走近,谷主并未转身,自顾自地说着: “我的身边,不乏韵光笼罩的猫。他们善良,开朗,言谈中充满了睿智,举止中散发着光芒。但当我转过身去,用余光探视,所见的,皆为混沌。” ———— —— “你想知道,都知道了。” 洛辞看着棋盘上已然失衡的黑子与白子, “若小黑所言无误的话,这次……” “是最后的机会了。” “是因为他救了我,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没错。” “不必多度忧虑,哪怕不出这变故,他也支撑不了几次了,更何况,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更是一次机会。” “你说的对,所以,我们更要做好万全准备。”洛辞笑着在棋盘上又落下一颗黑子。 “这才是你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吧。” 谷主抬起头看向洛辞,洛辞颔首,手一挥,桌子上的棋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 纸张有些陈旧,微微泛黄,上面绘着一个阵法,透着诡异的红。 谷主微微惊讶一瞬,认真起来,问道: “这阵法可是禁术,你确定……” “那创造它的猫明知是禁术,不还是创造了吗?更何况,你们已经尝试过了吧?”洛辞很肯定。 “是啊,尝试过了,失败了,不过,” 谷主话音一转, “不过,我觉得,这一次,会成功。” “那就多谢谷主了!” ———— —— 阴霾山谷, 一个巨大的青色法阵将整个阴霾山谷笼罩在内,而外面的猫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个暗红色的大阵在阴霾山谷上空缓缓成型,在暗沉的山谷以及混沌的映衬下,更显骇人。 “稳妥一些,我们一起!” “好。” 洛辞和小黑同时将自己的血滴在了阵眼处,瞬间,整个阵法迸发出耀眼的红光,中央出现一个太极图案,一白一黑慢慢交融,又随即黯淡下去,消失无踪。 “如此便好了。” 洛辞不知道自己在布阵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反正高兴不起来的。 只希望永远没有用到它的一天…… 只是,不可能的。 因果轮转,种下的因,得到的果,如同一团线,太纷杂了,谁又理得清。 ———— —— 洛辞和小黑刚回到碑林就见幻夜已经静候多时。 “大人。” “讲。” “眼宗宗主瞳瞳朝着唱宗而去。” 洛辞眉头蹙起,想起那西门。 “幻夜,你可知打宗是否有异猫,异能比较特殊?” 幻夜思索起来,最后摇了摇头。 “属下不知。” “只是当年岳家助大人收复打宗之后的几年间,岳家家主似乎不满自身功力,一直在闭关,岳家由他的弟子代为打理,渐渐稳住了打宗各个名门。” “三足鼎立吗?倒是有些手段。” “知道了,退下吧。” “是。” “阴摩罗。” “在。” 小黑话音刚落,阴摩罗便从一旁走了出来。 “我不希望任何猫妨碍我的计划,你明白我的意思。” “属下明白。” 阴摩罗握着扫帚退了出去。 “听说唱宗是一个隐居调养的好地方,不妨去休息休息。”小黑提议道。 “也好。” 欢欢从树后边跑出来,冲洛辞和小黑喊道: “欢欢也要去!” “不行。” “小黑叔叔好坏!” 欢欢转头来找洛辞,抱着洛辞的大腿就开始撒娇。 “洛大叔~求你了!” “欢欢要过养老生活吗?每天喝喝茶,晒晒太阳,泡个温泉什么的?”洛辞问道。 欢欢大惊,迟疑地松开了手。 开什么玩笑,让欢欢去干这么无聊的事情,不要不要! “那洛大叔,小黑叔叔,再见!” ———— —— 一只猫急匆匆跑进竹楼,朝着屋内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报!” “铮——”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出,就见一个身着藏蓝色衣衫,脾气火爆的老猫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把古琴,正在调弦。 “急匆匆的干嘛!差点弦就断了!” “花……花长老恕罪……是……是……”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时,二楼的房间内缓缓走出一只穿着明绿色袍子,看上去年纪更大,胡子花白,很稳重的老猫,手里还端着冒热气茶壶。 “夜师长老,是……是老宗主回来了!” “什么?!” 楼上又传出一阵粗犷的吼声,一只胡子厚重,身材肥大,穿着棕褐色袍子,印着金色花纹的老猫走了出来,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曲音尘你干嘛!” “花镜辞,你吼我干什么!你打麻将输给我七十个铜板,你还没还呢!”曲音尘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二长老,三长老勿要为此小事争吵,当下之事要紧。” 一楼的另一个房间内走出一只穿着深紫色碎花长衫,身材较为匀称,嗓音比较尖细的母猫。 花镜辞一看到音如是心里就憋着一口闷气。 想想自己与她也不差多少岁,为啥人家保养得那么好,根本看不出已经八九十了,还跟五六十的一样。 “音如是,平时咋没见你出来,整天在那捣鼓你那断琴,再搞一把月琴不行啊!还是你音家拮据到一把法器都没钱买了?”曲音尘故意讥讽道。 音如是听了这话也不恼,面上带上毫不在意的神色: “三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也整天玩弄你那大鼓,结果那韵力不也丝毫没什么长进?” “你!?要不是看在你年纪最小,又是一寨之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曲音尘气得吹胡子瞪眼。 “老娘我给你脸了!” 音如是额上青筋暴起,怜惜地放下月琴,扯着嗓子就要跟曲音尘干架。 “来呀,跟你大爷我大战三百回合!别说三百回合,三回合我就能把你这婆娘打趴下!” 守卫在一旁很是无奈的扶额,满脸黑线。 这两位只要聚到一起就没有一次能心平气和的待过一炷香,半炷香都没可能! 这时,一直看着这场闹剧的夜师开口了, “行了,三弟,四妹勿吵了。” 几猫停下了争吵,谁也不再说话。 就见夜师一改往日稳妥的作风,激动地握住守卫的猫爪,使劲晃着。 “你说老宗主回来了?可是真的?!快快请她进来,我要见见老宗主!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老宗主了!” “……” 大哥这反差,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习惯个毛线啊! ———— —— “班主婆婆,您说那些长老真的会让您回来吗?” “婆婆?” “呼——呼——” 只见金婆婆依靠在靠椅上呼呼大睡起来。 “……” 白糖深吸一口气,刚要扯着嗓子喊,就听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声,白糖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 “老宗主!!!” 只见一只穿着明绿色长袍的狸猫跑了进来,一下子冲到了金婆婆脚边,大哭起来。 “老宗主啊!我的老宗主啊!您可算回来了!!!” “您是不知道啊,我这些年过得有多难啊!” “……” 几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唯独荣光无奈扶额。 白糖戳了戳武崧的肩膀,凑近武崧耳边,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那个……额……臭屁精,这老爷爷当真没事儿?” 武崧回神就要上前把地上的老猫拉开,被荣光按住了手臂。 “不必担心,这位是唱宗大长老,夜师,师父的心腹。” 听闻这话,几猫也放下心来,却见金婆婆悠悠转醒,笑呵呵地望着眼前的猫,来了一句: “哎呦,好俊俏的老头,荣光啊,师父我可不想要哟!” 夜师如遭雷击,松开了手,整只猫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着金婆婆。 “老宗主……” “嗯?!老宗主是谁呀?” 众猫齐齐跌倒。 “哦!我想起来了……” 星罗班几猫已经不抱期待了,只有夜师期待地望着金婆婆。 就见金婆婆缓缓开口, “老宗主,是你呀!” “……” “老宗主啊!您这是怎么啦!” “您不记得我了!我不活了!!!” 说完就要朝外跑,被迎面走来的花镜辞,曲音尘和音如是拦了下来。 “大哥,太丢脸了!” 花,曲,音三猫没脸看,但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家大哥,拜把子的。 “您是真对老宗主言听计从啊,她说啥你都信!” “她骗你的!” “啊?” 夜师愣愣回头,却见金婆婆捂着嘴咯咯咯地笑。 星罗班几只小猫更是有些怀疑,这几只猫真的是长老吗? 这夜师长老,性情,真……真跳脱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真是不经逗!” “十二年了,老宗主您还是一点没变。” “也就你信。”三猫吐槽道。 “咳咳。” 随即,夜师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四猫一起躬身行礼, “参见老宗主!” 第155折! 燕翎 “老宗主既然回来了,七十二寨自然会前来效忠。”花镜辞说道。 “哼!你想的倒是美!” “你老怼我干什么,胡子不想要了!?” 曲音尘下意识捂着自己浓厚的大胡子,气势上不能输。 “你个老婆娘,敢拔我胡子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 “……” “我这些弟妹们脾气都比较冲,不要放在心上,我们继续!”夜师解释道。 “没事没事,谅解谅解!” 几猫异口同声,心中很是同情这位夜师长老。 “难怪这夜师长老性格古怪,我看是被其他三位长老逼疯了吧?”白糖小声吐槽道。 “……” “哈哈哈!” 花镜辞,音如是和曲音尘大笑不止。 “大哥啊大哥,听到没有,这小白猫还替你解释了解释!”音如是调笑道。 “大哥,辛苦!”花镜辞这么说着,忍不住偷笑。 “小白猫啊,我们大哥本就是这个性格,哪儿被我们逼疯啊!哈哈哈!” 曲音尘的大嗓门让众猫忍不住捂起耳朵。 “老爷爷,能不能把声音放小一点啊!”小青道。 “抱歉抱歉!” “咳咳。” 小插曲过后,气氛又低沉下来。 “现在七十二寨各自为营,早已脱离宗宫控制,就凭我们如今的势力,想要收复七十二寨……” 夜师说到一半叹了口气。 “再困难也难不倒我们星罗班!”白糖喊道。 “你这丸子!” 武崧则是附和道: “丸子说的对,我们一路走来什么困难没见过,自然不惧风险!” “对呀!俺们要拯救唱宗!” 四位长老看向星罗班几只小猫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情。 曲音尘则是大笑着走上前,一掌拍在白糖后背上,将白糖拍得一个趔趄。 “这小身板可不行呐!” “……” 夜师正了正神色,说道: “当年黯攻打唱宗,唱宗一盘散沙,因没有宗主,黯便将宗宫里所有的长老全部魔化。” “那老爷爷老奶奶,你们怎么没事?”白糖疑惑问道。 音如是没什么好气地说道: “当年,我们私自放走银唱儿,被那些长老联合关押进密牢里,等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唱宗早已沦陷,我们只来得及救走一部分弟子,隐匿起来……那一战,我还损毁了它……” 音如是抱起月琴怜惜地轻抚着断裂琴身,眼中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阴差阳错躲过一劫啊!”夜师感慨万千。 “后来,我们四猫一起渐渐收复了自己的山寨,并在暗中不断解救被魔化的弟子,等待时机。”花镜辞道。 曲音尘满是愤慨之意: “这一等,就是十年呐!” “老宗主既然回来了,我们也是时候夺回宗宫掌控权了!” 金婆婆睁开眼,摆了摆手。 “师父……” “我老了,收复唱宗的重任就托付给这群孩子了。” “老宗主!” 星罗班几猫心中也有些惶恐,不知怎样才能不负金婆婆的期望。 “七十二寨如今掌权者是谁?”金婆婆突然问道。 “成夫人……” “她?” “成夫人!?” “她乃七十二寨之首,韵力……仅次于宗主。” “……” “如今我们的势力与宗宫抵抗尚且不易,更遑论其余山寨。所以我们下一步,收复宗宫!” 夜师一语定音! ———— —— “燕婆婆,您突然找俺来,可是生病了?” 一只背着药箱的猫匆匆走进一间土胚房,推开了房门。 “小张大夫来啦,我没事,看看他吧!” 被称作燕婆婆的老太太从炕上摸索着下来,迎着张大夫进屋。 张大夫朝炕上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一只长得很俊秀,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猫面色灰白,毫无血色,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血渍,但看上去布料很好。 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自己都差点认为燕婆婆捡回来了一只死猫。 “婆婆,您真是太胡来了,您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把他带回家来,万一恩将仇报可如何是好?” 张大夫耐心地劝说着眼前这个眼盲的可怜婆婆。 自从燕婆婆眼睛瞎了,孙儿走了,就只剩下她一只猫生活,也是可怜,大家平时能帮衬的都帮衬着,一晃啊,也过了十年了。 “小张大夫啊,我在山里听到声音,找到了他。毕竟是一条命,我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也算为飞儿积点德,让他过得安安稳稳,平平安安。” 张大夫叹了口气,拗不过眼前这位婆婆,走上前,查看起了那猫的伤势。 一看不得了,差点把张大夫吓得魂都没了。 “这……这……” “小张大夫啊,怎么了?” “没……没事!” 岂止是没事啊,这猫还活着都是个奇迹啊! 身上伤口已然感染发炎,现在起了高热,胸前那伤差点要了他的命,好像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自己也就是村子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感冒发烧,跌打损伤还能看,这自己还真不敢看啊! 这猫不简单,万一惹上杀身之祸可不好…… “婆婆,这……这猫您还是趁早为他准备……” “小张大夫!” 张大夫也没想到平日里脾气一向和蔼可亲的婆婆竟然发火了。 “小张大夫啊,您治不了也不能放弃他呀!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就这么没命多可惜啊!” “那……不管了,我尽力治,要是没能撑过去,您也别怪我是庸医。” “小张大夫是这里最好的医师,怎么会是庸医呢?如果他活下来了说明他命不该绝,要是没能撑下来也是命中注定,我们尽力就好!”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张大夫打开药箱,为那猫处理发炎溃烂的伤口,又熬了药。 “飞儿现在应该也同他一般是个大小伙子了吧?” “婆婆,他可比你那孙子大多了。” “那也是小伙子了!” “是是是。” 待药熬好了,嘱咐好燕婆婆回去时,天已经大黑了。 屋子里没有火光,燕婆婆在地上摸索着打开一个草席,躺了上去。 谁也没有看到,在这个黑暗幽静的房间里,一双幽深的紫色眼瞳缓缓睁开…… 一晚上,燕婆婆时不时爬起来看看炕上猫的情况,到午夜的时候,摸着那滚烫的额头,燕婆婆只能去打水给他降温。 一直忙活到天将亮的时候,床上的猫才渐渐退了烧。 “娃儿啊,只要撑过了高热,就算你捡回一条命了喽!” ———— —— 翌日清晨,燕婆婆习惯性地出门到菜园子里浇水,然后拔一些菜,挎着篮子去集市上售卖。 大家也很照顾燕婆婆,为了让她老人家能早早回去,都是哄抢一空。 待燕婆婆回到自己的屋子,敏锐地感受到床上的猫醒了。 燕婆婆摸索着向前,朝炕上伸出手,想要探探那猫的额头,却被抓住了手腕。 “你是谁?!” 燕婆婆放下手里篮子,用另一只手抚上西门的额头,感觉还微微有些发烫,但没什么大碍了。 “小伙子醒了?饿不饿,正好到早饭时间了,我给你做些粥填填肚子,别饿着了!” 西门看着眼前这位老婆婆,却见她眼中没有焦距。 原来看不见吗? 西门稍微放下心来,记忆回笼,也想起自己不小心摔下山坡,滚到了一个村子脚下,被这只猫救了。 “多谢婆婆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燕婆婆没回话,四处摸索起来,终于找出一件麻布短衫和一条黑色裤子。 “先将就着穿一下吧,你那衣服我帮你洗了。” “谢谢。” 西门接过那件宽大的麻布短衫和黑色裤子,有些疑惑。 这独居的老婆婆怎么会有男子衣服,难道他还有儿子!? 不行,绝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这是我很早之前还看得见的时候给我孙儿缝的,想着他长大了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这个背影佝偻的老婆婆,西门心中有些酸涩,穿好衣服,想要撑着身子下床。 “你好好静养,家里只有老婆子我一个。” 西门的动作顿住了,却见燕婆婆朝另一间屋子走去。 绝不可能是普通猫民,她好像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若是寻常猫民碰到自己这种重伤的,定会怀疑是遭到追杀的猫,谁也不愿惹祸上身,她却不在意。 她眼角的纹理好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飞儿…… 星罗班……大飞! 是了!就是他! “你……到底是谁?” 过来好一会儿,见燕婆婆端着一碗清淡却浓稠的粥走了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饿了吧,老婆子也没什么能招待你的,想来你平时也不是过拮据日子的猫,看不起这白粥,但为了伤,将就着吃几口吧。” “婆婆不要误会,我什么都不挑。” 西门也是饿极了,几日下来精疲力尽,韵力也全部耗尽,早就饿了,端起碗就喝了起来。 “婆婆,还没请教您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燕翎,他们都叫我燕婆婆,你也这么叫便是。” “好的燕婆婆。” “小伙子怎么称呼啊?我摸着你那衣服上带着皮毛翎子,是外乡来的?” 西门想了想,说道: “我叫……西门,是眼宗的京剧猫,路过唱宗,不料遇到魔物群……” “小西啊,不嫌弃先在婆婆家里住着就是,好好养伤。” 本想推辞,但看到眼前这老人,西门犹豫了。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这老猫和那大飞定然有关系,或许可以在此等待时机! “那就……谢谢婆婆收留了。” 第156折! 云起崖 “小家伙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几猫望着身后数百只猫,手中握着各种武器,心中是忐忑的。 唱宗仅剩这四位长老以及宗宫里的一部分弟子没有被魔化,也就相当于,七十二寨如今只得四寨,要做到事还有很多。 哪怕解开混沌枷锁,他们就会恢复正常,但想要正面与他们对抗,唯一办法就只能发起战争。 混沌被清除后,一旦他们不选择听命于宗宫,选择背叛,那么就只能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这不是星罗班第一次经历战争,面对魔物,面对黯,他们或许心中没有什么负担,可是如今要面对的则是猫民以及京剧猫。 自从咚锵镇得知敲响元初锣就相当于杀了猫民之后,星罗班一直没能过去心中那道坎儿。 可是现在呢,局势将星罗班推向了风口浪尖上,在这场注定要流血的战争中,他们是主力,是先锋。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之前的星罗班只是知道,却从未亲身经历。 如今却是站在这个残忍又真实的战场上,流血,伤亡,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白糖又回想起当年忠记忆中,发生在手宗的猫土大战。 那场大战在自己心底深深地烙印了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啊! 不愿承认,但那就是战争! 在未来,星罗班会经历无数次战争,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逝去,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荣光见几猫心中忐忑,犹豫不决,并没有坚定地握住自己的武器,有些不忍。 “师父,师弟师妹们还小,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荣光,你何时心慈起来了,这就是战争,他们必须要扛起肩上的重担!”曲音尘道。 “毕竟是十二三岁的小猫,还没见过血吧?” “那可不,要是他们见到当年宗主换届时的腥风血雨啊,岂不是吓得走不动路了?”花镜辞毫无顾忌地说着。 明月虽然能够独当一面,但如果真的要杀猫民和京剧猫,心中负罪感也是有的。 看来师父说的对,我在心境修炼上,还是不够…… 亲见生离死别又如何,或许上了真正的战场,才能有真的体会…… 白糖站在原地,心中纠结万分。 “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 “我们难道不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黯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自相残杀?!”白糖大声质问道。 身后的弟子议论纷纷,纷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只猫耳朵里,无非是在讥讽星罗班的天真。 花镜辞像是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眼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悲哀。 “你这小猫想得挺好啊!要真如你说的这般,十二宗怎么会被黯轻易击破!” 小青心中很是忐忑,大飞也不忍心,武崧更是握紧了哨棒。 明明平日果敢的星罗班,如今却在面临着最大的抉择,良心上的谴责。 “婆婆,他们都是唱宗的乡亲父老!俺……俺做不到!” 大飞捂着脸蹲坐在地上,无措极了。 四位长老站在身后,看着这一切,没有表态,也没再说什么。 成功的过程就是要做出痛苦的抉择,这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成长过程。 这是他们身上肩负的使命,哪怕这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我们能做的,就是助他们成长,以最快的方式成就一方英雄……” 白糖握紧了手中的正义铃,喊道: “星罗班!大家,我们既然做出了承诺,就该为收复唱宗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是……” “陆吾说的对,我们没有看到的太多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又如何,我们需要一步步去揭开真相,哪怕那是一个很残酷的过程。” 白糖面上堆起一丝苦笑,随即又坚定起来。 “这是我们的使命!还记得在手宗时,面对黯,我们立下的誓言吗?!只要有星罗班在,猫土就不会输给邪恶!” “没错!” 武崧握紧手中哨棒,眼中迷茫尽散;小青也使劲点了点头。 几猫朝着大飞走过去,朝他伸出了手,大飞一把握住了伙伴们的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星罗班,我们走!” “四神终显象,星罗定乾坤,或许在他们身上,就能找到答案……” 可是所有猫都清楚,踏出这一步,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今往后,那些怀抱着纯真梦想的小猫,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相信他们,哪怕在成长路上会有很多改变,但我相信孩子们,他们的心底的信念,他们的初心,永不会变!” ———— —— “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间整洁的草堂门前,一只脸上戴着全脸面具的猫正在不安地踱步,望着门内,忧心忡忡,是心疼,亦是悲痛。 “好多年了,要不是谷主让我们前来,我都忘了这儿还住着猫。”吉祥边走边说道。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了,就他们两个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当年的事却也惨烈。” “唉,不可说啊!” 推开院门,就听见屋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两猫脚步一顿。 “她……” 院子里穿着灰衣的猫见是吉祥如意,怔愣一瞬,随即快步走上前来。 “吉祥如意,能不能请谷主前来?她的病不能再拖了!求求两位了!” “那面具都不行了吗?!” 那猫摇摇头。 “她这是思念成疾而生的癔症,谷主可治不了。” “心病难医啊,你也活了那么久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知道,当年的事,她很后悔……我们失去了我们最爱的孩子……可那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谷主说了,这药能让她好好睡会儿,不可多食。” 如意说着,将一个小盒子放到石桌上就要离开小院,正要关上院门。 就在这时,本没了动静的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一只披头散发,面色枯槁的猫冲了出来,一把扯住了吉祥如意的袖子。 “你们可见到我的孩子了,救救他,救救他!” “你的面具呢?!”吉祥大惊。 三猫也看出了异样,控制情绪的面具竟然消失了! “她把面具震碎了……”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孩子?!”母猫继续追问。 “说了很多遍了,大火里,只有你们活下来了……” 母猫不信,拼命摇着头,死死扯着两猫的袖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何必呢?世间因果本就是如此……” “我不信!我分明见到我的孩子了!他还活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一记手刀落下,公猫轻轻抱起母猫就朝屋内走。 “两位勿怪,还请谷主来一趟,不胜感激。” “知道了知道了,出了这事,谷主估计也知道了,不然不会叫我等前来,你们等着便是。” ———— —— “谷主,烟儿她,如何了?” “无妨,她不过是将全身韵力汇集,短暂脱离面具的控制,面具还在,无需担心。” “可是她这样……” 那猫不知想到什么,又说道: “谷主,烟儿先前同我说,我们的孩子还活着,或许……” “世间因果,若有缘,自会相见,若缘分已尽,不可强求。” “……” “我记得,我将你们救回来后,你们便一直幽居这云忧谷最深处,不问世事,她又为何突发这癔症?” “很多年了,我们一直无法忘却,但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 “直到二十六年前,她说要出去转转,离开这深谷,待她回来后,什么也不说,面具竟覆盖全脸。” 谷主并不惊讶,微微颔首。 “她说……她见到我们的孩子了,她说她抓住了他的手,我陪她去寻,可是什么也没有……” “……” “所以谷主,谷中……” 谷主笑着摇摇头,也断了他的念想。 “这样啊……” “心病难医……我亦无法根治。” “谷主,我在想,或许我们的孩子真的还活着呢……” “……” “谷主,我们很感激您的救命与收容之恩,但借心结和养伤之名将我们幽禁在这云起崖,究竟为了什么?” “世间之事繁杂,因缘际会,缘起缘灭,你该看得开,方能挣开心中束缚。”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你若放得下,也不会甘愿在这幽谷断崖虚度光阴了。” “……” ———— —— 我……还活着吗…… 这是哪儿? 云烟费力地睁开眼,逃离了那满目的红,分不清是血还是火的地方…… 环顾四周,却见自己躺在一间草堂里,身旁站着一只白猫。 云烟张了张口,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由呼吸急促起来。 谷主转身,看向床上的猫,眼中神色不明,开口说道: “且在此歇息,你喉咙受损,一时半刻想来是无法开口说话了,但也并非无法恢复。” “……” 孩子呢?! 我的孩子呢?! 阿衡在呢?! 我的丈夫呢?! 床上的猫急切地拽住谷主的袖子,手忙脚乱地比划着,眼角浸出泪水。 “你的丈夫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苏醒,不过你不必担心。” 孩子! 我的孩子在哪儿?! 谷主蹙了蹙眉,叹了口气,轻轻扶开云烟的手。 “大火里,仅剩你们两猫幸存……” 云烟不肯相信,使劲张着嘴,嘶哑着嗓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啊……啊……” 不会的!不会的! 我们都能活下来,小舟也可以的! “啊……呃……” 我将他送入密道,他一定还活着的! 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去找…… 云烟脸颊泪水滑落,偏过头去,谷主虚扶一把,云烟整个身子跌回床上。 “云家这步棋,终究还是该落下,当年翻云印是因,所结的果,由我来担。” “翻云印,云舟……下一步棋,该好好想想如何落子了。” 谷主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草堂,吉祥如意在外静候着。 “从今往后,打开云起崖的结界,任何猫没我的命令,不得踏入深谷半步。” “是。” 吉祥如意同时结印,瞬间,整个深谷被云雾笼罩,半山腰的草堂很快被浓雾掩盖…… 第157折! 宗主回归【作者有话说】 在星罗班和四位长老的带领下,众猫攻下了宗宫,净化了宗宫里所有的猫。 很庆幸,有金唱儿在,长老并未说什么,一一归顺,没有出现预计里最坏的结果,没有出现没有必要的伤亡。 星罗班已经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最后的麻木了。 他们的手上也沾染了鲜血,可他们心中仍有疑惑,到底,为什么? 攻下宗宫伤亡惨重,这三日,亲见战争之残酷,几猫精神上也极端煎熬。 金婆婆几猫将白糖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又为他们的坚韧叹服。 “真是,后生可畏啊……” “师父……” 满目狼藉的竹林,地上全是折断的竹木,践踏过的竹叶陷进泥里,一片衰败之象。 金婆婆眼角浸出泪水,陷入面部皱纹里,最后滴落。 “荣光啊,他们……长大了……” ———— —— “老宗主,我等希望您能重掌宗主之职,带领宗宫,重建唱宗!” 金婆婆坐在主位旁边的座椅上,听闻这话,手中拐杖狠狠敲向地面,声波扩散,众猫被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唱宗落在宗宫手里就能解决问题了?!” 星罗班几猫坐在金婆婆一旁的座位上,看到如此强势的班主婆婆,眼中很是惊诧。 “没想到,婆婆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小青不由出声。 “那是自然,不然班主也不可能坐上宗主之位!”武崧平静开口。 大飞也从最初的不忍到最后有些明白了。 自己的家乡一直有着战争,只是这一次,恰巧自己在场而已。 自己没有看到不代表没有发生过啊,自己如今看到的才是那个真实的唱宗。 相较之下,白糖显得有些沉默,大飞他们也看出了白糖的异样。 “白糖,你没事吧?”大飞有些担忧地问道。 白糖抬起自己的手,拿下脖子上的念珠握住手中,眼中却是迷茫的。 “我没事,我只是想自己,好好想一想。” 大飞还想安慰一下,被武崧按住肩膀。 “让丸子静静吧。” 几猫心中都很清楚,与其说让白糖静静,倒不如说,让星罗班所有猫都静静。 在座的十二位长老没有在意星罗班几猫的谈话,齐齐跪在地上,没有松口的意思。 金婆婆望向十二位长老,又看向自己身旁的夜师四猫,语气中夹杂了无奈。 “你们都曾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说过了,卸下宗主之位,便不会再拿起!” “可是那银唱儿,她不配做这宗主之位!”其中一只猫说道。 这话如同在水中丢下一块沸石,瞬间激荡起水花来。 “没错!她研究混沌,触犯宗法,就该革除她的宗主之位!” “老宗主,虽然她是您的妹妹,但您也不能偏袒她呀!” 音如是骂道: “你们这群家伙,当年把我们四猫关进密牢也就罢了,现在又对宗主不敬!着实可恶!” “老夫今日就替老宗主教训教训你们这群宵小!”曲音尘说罢就要动手。 “你们十年前就被长老阁除名,早已不再位列十二长老之列,要不是念在老宗主的情面上,你们都不配站在这里!” “就是!也不看看你们四大家族没落成什么样子,早早退出七十二寨吧!” 这些话无疑说到了夜师,花镜辞,曲音尘和音如是的痛处上,沉稳如夜师也站起身,将桌上的茶盏挥了出去。 “怎么,我们说的不对?!” “够了!” 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几猫纷纷住了嘴。 “宗宫大殿如此争吵,还将我这老宗主放在眼里吗?!” “不敢……” 底下的猫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金唱儿。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当年我执掌唱宗之时,你们所作所为我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反而让你们生了胆子,打起这宗主之位来了?!” “……” “看来过来这么多年快活日子,让你们把宗宫的秩序全抛在脑后了!现在的唱宗一盘散沙,星罗班之事暂且不提,你们心思各异,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不说对上黯,哪怕是内乱打起来,我们能不输吗?!能不输吗?!” “咳咳咳——” 金婆婆说话越来越激动,不住地呛咳起来,荣光上前一步,被金婆婆制止。 “老身今日就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打得过老身,宗主之位,你们爱谁坐谁坐,打不过,给我收了心思!” 白糖望着金婆婆身上浮现出韵光,拐杖再次变成金色的凤凰形状,一落地,韵力就朝四周扩散。 十二长老被这股声波压得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宗宫外的弟子更是纷纷捂住脑袋,痛苦倒地。 星罗班几猫也收到波及,抵抗着这股恐怖的韵力,对金婆婆的认知再次提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老宗主……” 底下的猫自然有不甘心的,混沌被驱散之后,过了那么久的日子突然因为老宗主回来而破灭,谁会真的甘心。 有了宗主就要受到约束,没了宗主就能随心所欲,没有宗主,有何不好?! 当混沌被驱散后,自然有猫动了反抗的心思,最后一致决定,让金唱儿重掌宗主之位。 金唱儿如今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只毫无威胁的老猫,星罗班幸存的弟子也不足为惧,真正拥护她的仅剩夜师四猫,岂不很好被拿捏。 只需将金唱儿架在宗主之位上,便可架空宗主的权力,自己大权在握,依旧逍遥自在。 但如今被压在地上,他们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唱宗宗主和长老之间如天堑一般的差距,决定了每一任成长起来的唱宗宗主不容撼动的主导地位。 金婆婆收了韵力,众猫齐齐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老宗主,您不愿做这宗主之位就不做,但我们绝不会拿我们自己家长作为赌注,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役!” “是啊,宗宫里只有十六寨,与其余五十六寨对上,我们毫无胜算呐!” “……” “这群猫真是死性不改!”白糖有些生气。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战争就一定会造成伤亡,不愿让自己的家族冒险也正常。”明月冷冷道。 小青不免有些担忧, “可是只有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才能收复由成夫人统领的剩余五十六寨啊!” “有班主在,想来剩下的仗也不会很难打,为何他们都不愿与成夫人对上?”大飞疑惑问道。 “那是因为成夫人是当年宗主换届时,实力仅次于师父和银唱儿的存在,更是七十二寨之首,无论是实力还是其身后的势力,都难以撼动。” “多年来,宗宫一直与成夫人呈分庭抗衡之势,实力相差无几,只不过如今宗宫没落,本就野心勃勃的成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打压宗宫,占据唱宗主导地位。”荣光为几猫解释道。 听完后,几猫神色更加凝重,大厅内的气氛也压抑到了极点。 “唱宗不需要你们这群蛀虫,若真心悔改的,就帮我一起收复其余五十六寨,若是不想,交出长老之职,带着你们的家族给我滚出唱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响彻在每只猫耳畔,金婆婆则是眼中溢出泪花。 众猫回头,却见一只与金婆婆十分相像,却不似金婆婆一般慈眉善目的猫出现了大厅门口。 那猫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戾气,看上去就不是个好惹的。 这只猫正是身宗咚锵镇里的银婆婆!唱宗的现任宗主! “银婆婆!您怎么来唱宗了?!” 白糖不由得出声,银婆婆却没有回他,而是望向跪着的十二长老。 “你……” “尊卑有序!该怎么称呼,不用老婆子我教你们吧!?” “你还敢回来!” “你还真当自己是宗主了!” “那是自然,宗主之位,还是我银唱儿的!” 再次感受到韵力威压的众猫也没了异议,很是不甘地闭了嘴。 咕咕飞了下来,落到银婆婆的拐杖上,银婆婆径直朝主位走去,坐了下来。 “参见银宗主!” “哼!” “还是那句话,宗主之位是我的,你们不愿听命于我的,现在就可以滚了!” “但是,你们家族也从宗宫捞到不少好处,所有宗宫的共有财产你们谁也别想带走一分一毫,你们若是敢私藏,就别怪我跟你们拿着账本一笔一笔地算!” 到最后,有些猫选择了归顺,但不知心中所想;也有猫认为宗宫无法收复其余五十六寨,竟真的交出长老之职和财务,离开了。 夜师再次位列长老之首,开始筹谋接下来的计划。 ———— —— “听说宗宫有异动?” “禀家主,金银双花,回来了。” “你说金唱儿还活着?!” 正在摆弄着手中箜篌的老妇抬起头,一身锦袍垂地,微微上挑的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皱紧了眉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既然侥幸活下来了,何必回来蹚浑水。” “家主,他们准备同我们动手,我们需不需要先下手为强?” “不急,凭他们那点兵力,还有那些家伙,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不过还是要先做好准备。” “是!” 四周守卫退了出去,成夫人捋了捋鬓边珠翠,望向远处,眼中阴狠一闪而逝。 “金唱儿,这次,我会顺理成章坐上那宗主之位。而你,该随着星罗班一同消失……” ps: 插一句,我是写双男主的,希望各位读者不要再说洛辞像个女的了,看着挺心寒的。 我是一个比较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容易多想,也希望大家可以海涵和谅解。 其实写到这里,我已经在努力坚持了,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越往后越难写,出场人物太多了,坑太多了,世界观太大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我都在努力抽丝剥茧,寻找关联。 据目前来看,这本书的世界观已经展得很大了,只是可能你们还没有发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铺展布局了。 最后结局不简单,也不吊大家胃口,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写出来最后那种感觉,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 密折,黯,修,元初之力,混沌兽,四神,法宗,谷主,十二宗,云家……都是一场布局,至于终局为何,谁在布局,所求为何,大家同我一起慢慢揭晓吧。 双星月食之夜是个重要节点,修的消失和四神如何出现的,密折是什么,黯是什么,混沌兽从何而来,谷主等等,我会慢慢铺展,可以说,走到这章,你们看到的真假参半。 如果只有我一人,我或许无法坚持,但我看到了有人与我同行,所以我从没有一刻心生退意。 第一次写男生,真不知道男生该是什么样的,毕竟在女频混的嘛! 我在努力改进文笔了,努力去借鉴,去学习一个男生该如何抉择,但洛辞这种性格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的经历,我要写出这种矛盾。 他们心中有大爱,所以不拘泥于自我,最后可能会比较宏大。 这本书从来不是纯爱,爱情不是我要表达的主旨。 大家有什么意见,我觉得可以的,是会采纳的,谢谢。 第158折!正面交锋 白糖看着金婆婆和银婆婆就这么坐着,谁也不开口,气氛凝滞着,开口打破了沉默: “班主婆婆,银婆婆,您二位倒是说句话呀!” “哼!有什么可说的!” 金婆婆听见银婆婆没好气的话也不恼,只是闭着眼不说话。 “婆婆?班主婆婆?您不会又睡着了吧?” 白糖刚要上前就被小青用水袖拖了回去。 只见金婆婆睁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悲哀,又缀满了回忆。 “妹妹……” “哼!” 银婆婆别扭地转过头去,嗑起瓜子来。 “……你不用说了,你做的我都知道了。” “唉!” “扯平了!对吧?” 银婆婆停下手中动作,有些迟疑又期待地望着金婆婆。 “扯平了。” “太好了!” 几只小猫欢呼雀跃,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 —— “你说什么?!” 坐在主位上的成夫人猛然间起身,望着下方的守卫,面色从最初的震惊慢慢阴沉下来。 “大意啊,当真不能小瞧你……” “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便同你好好较量一番!” “安排族人,随我出战!” “是!” ———— —— “金唱儿,你还能活着回来,当真是我没想到的啊!” “当年之事,出自你手!”金婆婆很肯定。 两猫立于林间一块空地上,四周各种乐器的声响不断,声波不停地朝四周扩散,惊起林间鸟雀,纷杂,刺耳。 “我说金唱儿和银唱儿啊,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乐器应该用来演奏优美的乐曲,拿来打仗,真是……” 成夫人啧啧几声,手中出现一个如同琵琶大小的玉制箜篌,莹莹如冷月,透着清辉。 “劝你早些归顺,也能免去伤亡!” “归顺?!银唱儿,你还是那么天真,愚蠢!” “你们宗宫有什么值得我归顺的,来来来,同我讲讲,说不定真能打动我!” 银婆婆受不了成夫人的明嘲暗讽,想要动手,却被金婆婆拦住。 “不要轻举妄动,当年之事,我还要问清楚,你且去帮帮孩子们!” “你自己小心!” 银婆婆看了一眼金婆婆,什么也没说,转身朝着远处正在激战的星罗班一行而去。 金婆婆拐杖立于身前,张口金翅,发出巨大的声波,金色的凤凰虚影朝着对面的成夫人而来。 成夫人身前箜篌瞬间变大,手指飞速拨动,阵阵乐音传出,婉转悠扬,无形中朝着四周扩散,与金婆婆的声波相撞,相互抵消。 金婆婆见对面的成夫人嘴角噙着笑,倏然睁开眼。 “不好!” “晚了。” 只见四周正在互相攻击的猫都双目空洞地站着,眼中流露出迷恋,痴痴的笑着,伸手朝着四周抓着什么。 “乐音大阵!?你果真还是如此卑劣!”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何来卑劣之说,他们沉溺于我优美的演奏中,又怎能怪得了我呢?” “上不得台面的小家族,果真粗鄙不堪,如何能赏得音律之美?” 成夫人蔑视地看向金婆婆,却见金婆婆并没有气恼,顿感无趣。 “论谋略,你比不过我的!哈哈哈!” 成夫人大笑着,周身混沌开始暴走,神情也变得癫狂起来。 “金唱儿,宗主之位应该是我的,我一辈子都被你压一头,现在,也该轮到你了!” “你早已迷失自我,这些年,你不觉得可笑吗?”金婆婆反问道。 “哦!?……可笑?!最可笑的是你——金唱儿!不是我!” 两猫缠斗在一起,声波朝着四周扩散,摧折了翠绿的竹子,竹叶散落满地,在接触声波的瞬间化为齑粉。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几乎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成了一片荒凉的土丘。 地上一个绿色的法阵散发着幽光,所有的猫都纷纷倒地。 不能殃及无辜! 金婆婆起身朝着远处跑去,在成夫人眼中便是打不过要逃入密林。 “休要逃走!” “你们给我守住了!”成夫人吩咐道。 “是!” ———— —— 不一会儿,韵力较为高深的猫纷纷走出乐音迷阵,恢复清醒,再次缠斗起来。 而韵力较为浅薄的猫则是丧失了神智,昏倒在地。 “这成夫人真是愚蠢,敌我不分!省劲了啊!”白糖望着倒在地上的猫,吐槽道。 “这样也好,这些猫韵力浅薄,卷入战争里丧命,倒不如不参战。”小青道。 武崧望着地上昏倒的猫,眉头皱起,开口道: “小青说的有道理,只是不知这成夫人究竟想干什么。” 虽然主力军是那些京剧猫,但这些韵力浅薄的族猫在人数上更占优势,为何直接舍弃这些猫…… 是过于自信了吗? 白糖用正义铃将冲上来的弟子打晕,喊道: “我们别像在身宗一样与他们纠缠,快去帮班主婆婆!” “别鲁莽,我们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吗,先将他们拿下!”明月道。 “……好!” “白糖,相信班主婆婆!一定行的!” “没错!” “大敌当前还敢分心!” 一道攻击朝着白糖几猫而来,攻势迅猛,竟没法再避。 就在这时,一面巨大的鼓挡在了几猫面前,抗下了攻击,鼓面却是破开一个大洞,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糖几猫回身望去,却见是曲音尘救下了自己。 “曲长老!” “老伙计,这波,不亏啊……” 曲音尘抬头,斥道: “愣着干嘛,反击啊!” “对不起!”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去去去!这里是战场,由不得你们有一点分心,在这里随时都可能丧命,给我记住这个教训!” “是!” 就在这时,一阵阵鼓声和锣声伴着各种乐器的声音传来,倒在地上的猫竟瞬间站了起来,排起队列,手中握紧了刀枪剑戟。 “什么?!” 明月眼中光芒闪动,看向高处指挥的数十只猫,五十六寨剩余的二十几位寨主。 “是他们在通过声音控制这些猫!” “俺们这边的弟子也被控制了!这可怎么办?!” 大飞脸上流露出一丝慌乱,生怕影响我方军队的士气,敛了下去。 “这才是成夫人的计划!我们中计了!”武崧反应过来,喊道。 “大家不要自乱阵脚!”银婆婆的声音瞬间稳住了众猫的心绪。 “阵眼在他们站的位置,若想打胜这场仗,只有先毁了这大阵!” “三长老,你法器受损,留守后方,其余七位长老,随我击鼓进军!” 战鼓擂动,转瞬间风起云涌,西风烈烈,沙尘四起。 双方僵持着,剑拔弩张,等待着正面交战的最佳时机。 “杀!” 在这空旷的山岗上,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大飞,小青,丸子,明月,我们兵分五路,尽力突围,擒贼先擒王!” “好!” ———— —— 为防止波及弟子,金婆婆引着成夫人来到了树林深处,却渐渐落了下风。 “啊!” 金婆婆压制不住,反被打飞出去,拐杖落到了一旁。 见金婆婆落败,成夫人面上一僵,随即兴奋起来。 “你已经败了,你的妹妹和那群手下又能撑多久呢?” “你早已布好了局,果真狡诈!”金婆婆眼中流露出愤恨。 “啧啧啧,生气了,这可不像你啊!” “现在可是落得清净,不如让我来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事吧!” “当年,是我泄密的哦!” “你!!!?” “没错,不然你以为,星罗班一直隐匿的这么好,是怎么被十二宗怀疑的?都是我,成夫人!是我将星罗班可能与四神相关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按十二宗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处事风格,怎么可能没有动作呢?” 成夫人大笑起来,姣好的面容也显得扭曲。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还是活了下来!还蛰伏十年重回唱宗!” “你以为我放松警惕了,不,恰恰相反!我知道你有许多能耐,怎敢轻视你啊,乐傀大阵等着他们呢!” “乐傀大阵!此等禁咒你也敢用!?” “哈哈哈哈!有何不敢?!拿它对付你,可是我对你足够的尊重呢!哈哈哈!” “……” 金婆婆不说话,瘫坐在地上,眼中没了战意。 “现在,你拿什么与我斗?” “你赢了……” “……” 成夫人似是不可置信,望着颓然倒地的金婆婆,眼中发狠。 “不对!你是一个永远不肯服输的猫,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认输!?” “来,再来与我一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我承认,排兵布阵我不如你,心狠手辣我亦不如你……这不就是你做这一切所求的吗?” “你赢了,十二年前就赢了……筹谋这么久,为的不就是我亲口承认你比我强吗?满意了?” “不!你……你就是不让我如愿!” “你……你……” 成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地上的金婆婆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为什么?! 我筹谋这么久,设计让她金唱儿一无所有,只为证明自己比她厉害!自己不是什么都要被她压一头! 可是现在呢?! 凭什么她说认输就认输?! 我根本没有感受到本该有的快感! “啊!!!” 成夫人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混沌,双眼猩红,周身混沌暴走。 “呃……” 突然,一只手掌拍上胸口,成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清明。 低头望去,却见是本应该倒在地上的金婆婆。 “你……” “以退为进,你输了!” “啊!!!” ———— —— “这些猫感受不到痛感,我们真的要动杀手吗?” “银婆婆,还不行吗?!” “给我撑住了,这大阵是被成夫人改良的禁阵,只要乐曲不停,我们迟早被他们耗死!” “那怎么办?!” “等!等……姐姐,她成功了,一切就结束了!” “我,相信她!” 话音落下,阵法轰然破碎,正在鏖战的猫纷纷倒地,光穿过阴云,铺洒在这土地上。 唱宗之争,或许暂时以宗宫胜利,结束了…… 第159折! 成音之谊 “……呃……” 床上的猫捂着头缓缓起身,下意识朝身旁摸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熟悉的银月箜篌。 记忆骤然回笼,成夫人脸上流露出凄惨不甘的笑,自嘲的笑声在阴冷潮湿监牢里回荡。 “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成夫人一愣,逆着光朝牢房门口看去,却见是音如是站在那里。 两猫视线交汇,有些不自然。 音如是愣了一瞬,随即打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站着俯视成夫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会是你第一个来看我?成王败寇,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成夫人满不在乎地问道。 “……” “成秋雨,你成家所有猫都已战败被俘,若是你迷途知返,尚有回旋的余地。” 成夫人愣了一下,收起散漫的表情,望向音如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没有猫叫过我的名字? 我自己都快忘了,原来我叫成秋雨啊…… 望着面色冷硬,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悲痛的音如是,成夫人好像又看到了那两只天真无邪的小猫。 一只穿着浅紫色衣裳的小猫抱着一把雕刻着玉兰花图样的月琴,站在漫天竹叶中朝自己挥手…… ———— —— “成秋雨,成秋雨,快来呀!” “我是你堂姐,怎可被你直呼姓名!不守规矩!” “谁说规矩就一定要遵守啦,叔父又不在,不会责罚你的!快来快来!” “不可!” “切,好吧好吧,成……秋雨!略略略!” “……” ———— —— “来来来,你弹你的箜篌,我弹我的月琴,你我合奏一曲如何?” “我累了,不想弹了……” “怎么还累了呢?音乐最是能舒缓你的心绪,来嘛来嘛!” “……” “行不行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快来!” ———— —— “我们应该尽心尽力辅佐宗主,怎可起有吞并其他山寨之野心,成弟三思啊!” “荒唐!宗主他们坐得,我为何做不得?!” “成为宗主要事事以民为先,可你眼中只有权利和地位,如何……” “你是说我德不配位?!” “……” “为兄还是希望成弟三思!” “音兄,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从今往后,你辅佐你的宗主,我谋划我的大业!” “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亲如手足,竟如此就散了……” “哼!从今往后,我成家与音家再无任何瓜葛!” ———— —— “成秋雨,怎么办啊!父亲不让我再来找你了!” “伯父与父亲之间再无挽回的可能,今后,我们不必再见了。” “你也不挽留一下,就这么不喜欢我?!我可是拿你当亲姐姐的!” “……我们日后,定当走向敌对,这话,不要再说了。” ———— —— “成秋雨,你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了,我老了,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回不去了……” “感觉我们上次见,好像还在昨天。” 成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留恋,随即冷了脸色。 “我不会回头,也回不了头,所以你不必在这里同我多费口舌了,回吧!” 音如是看着床上的猫,手紧紧攥成拳,复又松开,很释然地笑了。 “好!好!成秋雨,你真是……没救了!” “你以为劝降了我,其余山寨就都会归顺吗?!别天真了!没了我的镇压,他们的野心足以将宗宫吞灭!” 成夫人眼中闪着寒光,直勾勾地盯着音如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大笑起来。 音如是没有说话。 自己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劝降她,都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她说的对,不止成家有野心,其他山寨也有,只是碍于她成夫人的实力不敢展露野心罢了。 如今成秋雨落败,其他山寨定会联合,卷土重来! 此战,宗宫弟子虽然损伤不大,但损失数位长老,元气大伤,再次作战,对宗宫十分不利。 “……” 音如是什么也不说,默默召出自己的月琴,握在手里。 成夫人在看到这把月琴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这把断裂却被重新拼凑好的月琴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朵玉兰花的图案。 “这是你送我的,你说过此琴不毁,你我姐妹情谊不断,我一直拼拼补补,可是你呢?我送你的木质箜篌,早被你扔了吧?” 成夫人目光朝一旁偏了偏,躲避着音如是的目光。 “呵!看来我是猜对了!好啊,成秋雨,冷酷如你,我算是见识了!既然只有我一猫傻傻地坚守当初的誓言,也该由我来结束!” 说罢,音如是在成秋雨的眼前,将那月琴狠狠摔到地上。 顿时,整个月琴四分五裂,早已开裂的断痕终是撑不住,碎裂开来。 如同苦苦维持的虚妄情谊,霎时间破碎…… 成秋雨张了张嘴,手下意识想去够,又顿在了空中。 “行了,你我姐妹情谊已断,你好自为之!等着赎罪吧!” 音如是头也不回地朝着牢房外走去,徒留成秋雨一猫望着地上的琴发呆。 “你我姐妹情谊……早就……断了啊……” ———— —— “父亲!求求您了父亲,不要摔了它!” 一袭碧衣的成秋雨扯着成玦的衣袍,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 “你竟然学会忤逆我了,果真是跟着那音家丫头学坏了!岂能让她的东西,误了你的前程!” “不!不!父亲!父亲!求您了父亲,留下这把箜篌,我一定努力,坐上宗主之位!我一定努力,求您了……” “哼!当真留不得!” “嘭——” “……” 成秋雨跪在地上,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看到那木质箜篌断裂,竟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就这么木讷地望着。 “等你韵力晋级之后便可得到银月箜篌,可比这个粗制滥造的好千百倍,你今日的表现我很不满意,闭门思过去吧!” 成秋雨见自己的父亲走了,趔趄几步朝着断裂的箜篌跑过去,蹲在地上,将散落满地的木屑和琴弦朝自己袍子里裹,眼中闪着愤恨。 ———— —— “为什么粘不好啊!为什么会碎了呢……我想要朋友!我想要和她做姐妹有什么错!?” 成秋雨看着再次崩断的琴弦,无助地伏在桌案上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成秋雨留恋地看了一眼箜篌,将其装进一个木箱子里,锁在衣柜深处,转身时,眼中已只剩下冷漠了。 “宗主之位……只有坐上宗主之位,才能把控我自己的人生!” ———— —— “我竟忘了……我想要成为宗主的初衷,是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啊……” “啊啊啊……可笑啊……好生可笑……” ———— ——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一年秋,唱宗宗主银唱儿及星罗班弟子携宗宫对七十二寨发起总攻,成家家主成夫人投降,此后其余山寨联合反抗宗宫,此间大小战役不断。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二年春,经过长达五个月的战争,宗宫弟子损失过半,最终收复所有山寨,许多寨主尽数伏诛,宗宫成功收复唱宗。 ———— —— “唱宗不再平静了,这片美景要被毁了……” “黯大人,洛大人,灵钻有要事相报!” “回去吧。” ———— —— “西门老师,西门老师,您能给我讲讲这句诗什么意思吗?” “哦?” “石以砥焉,化钝为利。是什么意思啊?” 西门望向这只小猫,眼中神色陡然一变。 “老师,您不知道吗?” “啊……不,这句话的意思啊,就是说,用石头去磨砺,可以把不锋利的东西变得锋利,所以不论有多难,都要坚持下去。” “嗯!我知道啦,谢谢老师!” “只是,真的只要坚持去做,就一定能改变吗?” “……这要看你做什么事了,快回家吃饭吧!” 目送孩子远去,转身的瞬间,西门面露自嘲之色: “西门啊西门,你真的能改变得了未来吗?” ———— —— “蘑菇,你靠不靠谱啊!我们已经被困在这林子里五个月了,除了经常看到远处的山火,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不知道啊!飞不出去,真是奇怪!” “等等,不对……山火?!” “为何频发山火,火势却烧不到这里……莫非……” “和西门遇到的情况一样,是黯一直在盯着我吗?” 瞳瞳一阵恶寒,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了一瞬,随即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 “哎?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对了!蘑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都走了五个月了,也不知宿雪和眼宗情况如何……” “没办法,我们继续走吧!” “唉!” ———— —— “看来今年是没法回咚锵镇过年了……” 白糖依旧对五个月没能走出唱宗而耿耿于怀,心中对豆腐汤圆更是想念的紧。 经过五个月的磨炼,星罗班稚气未脱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刚毅以及一丝肃杀之气。 不知不觉,几猫的个头都窜了不少,脸部的线条更加硬朗了,但他们都相信,什么都无法使星罗班改变。 就像白糖依旧爱吹牛;武崧依旧傲娇,两猫常常拌嘴;大飞更加成熟稳重;明月脸上却少了一丝冷漠,多了一丝柔和;小青则是成长了不少,有了一丝英姿飒爽的感觉;海漂的个头还是小小的,却不似先前一般木讷。 “战争,终于结束了……” 可众猫心里清楚,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160折! 唱宗终章 “灵大师,可是有好消息?” 灵钻转动着轮椅,躬身朝着洛辞和小黑行礼,听不出情绪的机械声音里也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兴奋: “灵钻幸不辱命,异武铠研制大功告成!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异武铠大军便可走出沙漠,荡平十二宗!” “好!好啊!辛苦灵大师!” 灵钻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眼中如同燃着熊熊烈焰,是多年研究终于成功的喜悦,也是大仇将要得报的兴奋。 “属下有一不情之请。” 洛辞看向灵钻,自是知道灵钻想说什么,了断道: “等!” “……不会等太久了。” 灵钻听完,机械的笑声回荡在空谷里。 “那属下……多谢洛大人!” ———— —— “西门可有异动?” “禀洛大人,属下一直盯着,这五个月来,西门毫无动向。” “如今唱宗内乱平息,需不需要属下在星罗班找到那儿之前除掉西门?” “不必,盯紧他,若有万一,杀无赦。” “是。” “西门啊西门,你可知,改变未来,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 —— “可恶啊!果真落入黯的陷阱之中,竟傻傻地被困在原地五个月!” 五个月来,所有的记忆一遍遍被冲洗,只要自己发觉出一丝异样就会忘却。 若不是山中突然出现几个前来探查的唱宗弟子,还不知要被困多久! “要是让蘑菇看到他们,一定要替爸爸妈妈好好收拾那群坏蛋!” 五个月了,西门,你在哪儿…… 瞳瞳也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从弟子口中得知星罗班在唱宗,便跟着这群弟子来到了唱宗宗宫。 ———— —— “报!” 正在商讨战后事宜的银唱儿和诸位长老纷纷朝门口看去。 “禀宗宫和各位长老,前去探查的弟子带回两只猫,他们声称与星罗班是旧识,要见星罗班。” “旧识?” 白糖本来昏昏欲睡,一听来了精神。 “难道是仰慕本天才的粉丝?” “……” 小青本想着矜持,终是忍不住一水袖抡在白糖头上。 “你是很帅吗?!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 “呵!说不准是仰慕俺武崧的英勇雄姿,前来膜拜的。” “你个臭屁精,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一定是来仰慕本天才的!” “你这丸子……” 两猫都很是傲娇地绊起嘴来。 “……” 还真是点儿也没变啊…… 这次不光小青满脸黑线,在座的众猫都沉默了。 “都给我闭嘴!” 见小青发火了,两猫停止了掐架,住了嘴。 “不生气,不生气,呼——” “你们两个亲自出去把人家接进来!!!” “以防万一,我和白糖他们一起出去。”明月道。 “明月姐,不用了吧,白糖和武崧能搞定的。” “还是不要放松警惕,让明月姑娘跟着也好。”大飞道。 “好吧。” ———— —— 两猫边走边互怼着,明月就在一旁沉默地走着。 直到看见宗门口的那只橘猫和飞在空中的机器猫,甚至连明月都是一愣。 白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瞳瞳!蘑菇!怎么是你们?!” 瞳瞳听见声音抬起头,就见到白糖和武崧朝这边跑过来。 “星罗班,果然是你们!” 明月则是拦住了白糖,眼中警惕并未消散。 “明月姐,这是眼宗的瞳瞳,还有那个,那个是蘑菇!” “眼宗和手宗,怎会来唱宗?” 明月一句话点醒了武崧,武崧也在心中思索起来。 “你们别紧张,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是因为知道你们在这里才来的!”瞳瞳解释道。 明月没再拦着白糖,但眼中依旧警惕。 眼宗和手宗,这个时候来唱宗…… “瞳瞳,你怎么来唱宗了?!我还以为你跟西门待在眼宗呢?!对了,蘑菇,你怎么也来了?!”白糖继续追问。 白糖接连问出数个问题,瞳瞳只得说道: “这件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里不是商谈的地方。” “对对对,快跟我们进来!” ———— —— “后来,若不是这两个唱宗弟子误入山林,还不知要被困住多久。” “想不到黯和洛辞竟然还有这样的动作。” “这五个月来,我们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但照目前局势来看,要早做打算了。” 小青突然问道: “瞳瞳,你说西门可能逃到唱宗,可唱宗如此混乱,西门又去了哪里?” 瞳瞳落寞下来,声音有些闷: “我不知道……” “……” “西门会不会已经……” 白糖话未说完就被武崧和大飞捂住了嘴巴。 “哎!白糖说的也没错,五个月了,西门还活着的几率,挺渺茫的……” 白糖连忙挣开大飞和武崧的手, “呸呸呸,是我说错话了,西门肯定还活着!” “对对对,西门肯定还活着,俺们帮你一起找!” “对!” “猫多力量大嘛!” “谢谢大家。” ———— —— “你说找到西门了?!” “有弟子传回来消息,唱宗一个落魄村子里疑似有西门的踪影。” “哪个村子?” “翠竹村。” 大飞听到这个名字时,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一旁的海漂敏锐地发觉到大飞的异样,向大飞打着手语,大飞却没有发现。 “大飞?大飞你怎么了?” 大飞抬起头,却见众猫都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连忙摆手, “俺没事,不好意思,走神了,额……既然找到西门的线索,事不宜迟,俺们抓紧去看看吧!” 大飞也不知道自己如此急切地想要去寻西门到底是为什么,但心中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自己急不可耐地想要去翠竹村这个地方。 “我体内的能量消耗太大,需要马上找矿石补充。” “话说唱宗有矿石吗?” “自然是有的。” 星罗班几猫与金婆婆等猫打好招呼,就跟着引路的弟子朝着翠竹村而去。 恰巧翠竹村在唱宗与督宗边界地带,所以星罗班便决定与金婆婆他们辞行,径直前去督宗。 再次要与金唱儿分别,几猫更加不舍。 因为几猫都知道,再次见到金婆婆还不知是多久之后。 后面的路只会更难走,更危险。 “孩子们,婆婆相信,你们是猫土的未来,所以,加油,星罗班!” “嗯!加油,星罗班!” ———— —— 行了三日,越是深入,望着慢慢变得荒芜的山丘,大飞心中的感觉却是更加剧烈。 “难道说……翠竹村就是俺和奶奶住的村子吗……”大飞喃喃着。 “我们到了,山下就是翠竹村了,俺还有职责在身,便先回去了。” “告诉班主婆婆不用担心我们!” “我会替你们传达。” 引路的弟子离开了,徒留星罗班和瞳瞳站在山岗上,望着下方一座座土胚房。 “这个地方偏僻,并没有受到战争波及,想来西门躲到这里也不会有猫发现。”武崧分析道。 瞳瞳心中忐忑又期待,飞快掠过竹林,朝着山下跑去。 “瞳瞳!” “我们跟上!” 等几猫终于跑到山下,却早已看不到瞳瞳的身影。 “瞳瞳!” “瞳瞳!” “大飞?” 随着白糖一声“大飞”,几猫才注意到大飞眼中含泪,遥遥望着村东头的小屋子。 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屋子,自己一路走来的执念。 “大飞?” “奶奶……” “奶奶!!!” 大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朝着记忆里那间屋子跑过去。 “奶奶?” “难道……” 众猫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眼泪模糊了视线,大飞不停地擦着眼泪,当自己停在屋子门前的时候,却近乡情怯般不敢打开门了。 白糖几猫也跟了上来,却只见到大飞站在门前却不敲门。 “大飞?这就是你奶奶家吧?快进去呀,说不定你奶奶在家里等你呢!” “俺……” 大飞有些无措,手触碰到木门,又放了下来。 “哎呀,平时也没见大飞你这么扭扭捏捏的。” 说着,白糖直接敲起了门。 “有猫在吗?” 屋内没有动静,大飞内心慌乱极了。 “说不定你奶奶出门了呢!” “对对对,大飞你别急,我们去一旁找几户人家问问。” “谢谢大家。” 白糖突然想起来,疑惑到: “瞳瞳呢?” “找西门去了吧?” 几猫见到一只路过的猫,便拦住了他。 “大叔,能向您打听个事儿吗?” “你们……外乡来的?” “算是吧。” “稀客呀,俺们这小村子许久没来外乡猫了,你们要问什么?” 武崧开口询问: “您知不知道村东头那屋子的主人现在在何处?” “你们认识燕婆婆?” 白糖连忙抢答道: “对呀!对呀!大飞可是燕婆婆的孙子呢!回来找奶奶的!” 那猫仔细端详了一下大飞,惊喜道: “你是燕婆婆的孙儿?!” 大飞点点头,急切地追问道: “您知道俺奶奶在哪儿吗?” “你们去村子上新办的私塾看看吧,西门那小伙子讲课是真不错呀!” “西门!?” 几猫听到这个消息,连忙道谢便朝着村子里面跑去。 “对了,刚刚有个黄毛的小猫也问了我来着,是不是你们的同伴啊!” “是!谢谢!” ———— —— 如今春光正好,西门躺在屋子外的躺椅上,将书本盖在脸上,正准备小憩一会儿,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奔来。 心下一惊,西门翻身而起,却见一只碧瞳黄毛的小猫,朝自己跑过来。 西门动作一顿,直到被瞳瞳抱住才缓过神来。 “瞳……瞳……” 瞳瞳怒目圆睁地瞪着西门, “好你个西门!没死还不回眼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劲!你居然在这里过得这么悠游自在!” 西门摸了摸瞳瞳头上微翘的两根翎子,笑着道: “这不是唱宗混乱得紧嘛,我重伤刚愈,况且凭我的脚程,想要回眼宗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瞳瞳听完西门的解释,心中的气并没有全消,冷哼一声。 “还是不是朋友,做什么都不告诉我!” “西门,你老实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瞳瞳神色认真起来,直视着西门,也看出了西门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 就在这时,一只拄着拐杖的老猫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另一只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竹笋。 “小西啊?发生什么了?” “婆婆。” 瞳瞳也注意到了这位老婆婆,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抬头见是星罗班的众猫赶了过来。 大飞看到自己的奶奶时再也压抑不住多年的思念,冲上去抱住了燕婆婆。 “奶奶……” 燕婆婆手一抖,篮子和拐杖都掉在了地上,粗糙的手颤悠悠地抚上大飞的后背。 “奶奶!” “飞儿……飞儿回来了……” 两猫相拥而泣,四周听见声音出来的猫以及小青几猫都是落下泪来。 “大飞终于找到奶奶了!” “燕婆婆的孙儿回来了,太好了!” 谁也没有发觉,西门看向白糖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意。 第161折! 翠竹往事 大飞和奶奶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虽然屋子挤得满满当当,但众猫心中都是高兴的。 “太香了!” “奶奶做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 “飞儿喜欢就好,多吃点儿!” 大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吃完饭后,几猫坐在炕上,燕婆婆握着大飞的手掌,摩挲着,满是宠溺。 “西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啊?”白糖问道。 西门没说话,燕婆婆开口了: “小西啊,你和飞儿还有他的伙伴们认识吗?” “认识。” “婆婆您是不知道,西门可厉害了,他可是眼……” 白糖话未说完就被小青用水袖缠住了嘴巴。 小青压低声音道: “你这丸子,长点脑子吧!西门的身份暴露肯定会引来大祸!” “呜呜——哦——真——都——落——” “没事没事,小西都跟我说了,而且,很多事我也是知道的。” “啊?!” 白糖刚挣开水袖就听见这话,不由大吃一惊。 “飞儿啊,我燕家曾是唱宗一个古老家族,当年全盛时期也算扬名猫土,后来你的父母战死,家族没落。” “其他家族纷纷落井下石,我只得带着你逃到这小村子里居住下来。” “俺知道了奶奶。” “飞儿又要走了吧?” 燕婆婆一句话让屋子里的猫全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飞眼中流露着不舍和愧疚,哽咽着道: “奶奶,俺们星罗班肩负着拯救猫土的责任,俺答应您,等俺拯救完猫土就回来陪您!然后振兴燕家!” 燕婆婆轻轻拍着大飞的手背,又摸了摸大飞的头,轻声安慰道: “奶奶都知道,飞儿很厉害了,但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奶奶在这里等你回来!” “奶奶!” “飞儿长大了,但在奶奶这儿啊,飞儿还是那个飞儿,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在奶奶这儿哭鼻子啊,不丢人。” “奶奶……” 大飞大哭起来,燕婆婆则是轻轻拍着大飞的后背。 小青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用水袖拭去眼角泪水。 西门眼中流露出一丝触动,看向身旁的瞳瞳,再次坚定起来。 五个月来,几猫没怎么休息,如今得空,便在翠竹村休整两日,让大飞好好陪陪奶奶。 西门则是带着几猫在村子里闲逛,让星罗班给村子里的孩子讲故事,玩得不亦乐乎。 瞳瞳本来还很计较之前的事,见西门毫无要跟自己坦白的意思,也不去管了。 比起被西门这张巧舌如簧的嘴糊弄,倒不如让他自己说出来。 夜晚,村民们围坐在一起,点起篝火,围坐在篝火队旁听着白糖他们讲着故事,欢声笑语伴着丝竹声彻夜不休…… 一只穿得邋遢的老猫抱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咧着嘴边大笑边嘟囔着什么。 白糖很感兴趣,于是问大飞: “大飞,这个老爷爷你认识吗?” “额……俺没什么印象了……” “哎呀,这个老头是个疯子,好像是年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后来就疯了,整天神神叨叨地,也不知道他说什么。”一个村民道。 “哦?!” 这下,不仅仅是白糖,小青他们也都来了兴趣。 就在这时,原本围着篝火唱歌的老猫突然看向星罗班,倏地瞪大那双浑浊的双眼。 “啊……啊……和……和……和……”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老猫不住地后退,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又爬起来跑了。 “他……他这是看到什么了?” “我早说他是个疯子吧!那场大火之后,他就疯了!” “可怜可怜!” “大火?” “这事儿啊,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的,好像是七十一年前,翠竹村还是一个小山寨,那时的翠竹村也还不叫翠竹村,叫翠竹山庄。翠竹山庄是和家创办的,只是后来和家突然失火,那火啊真大啊,和家的猫,一个也没逃出来。” “一场大火把翠竹村烧得干干净净,只有我爷爷那些猫民侥幸活下来,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就在这里定居下来,改名翠竹村。” “刚刚那只老猫就是当年从火海里逃出来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几猫对视一眼,也看出这件事定然没有失火这么简单,但时间已经过了七十一年,再如何说也无用,更不要说去追查了。 村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又沉浸在欢乐中,孩子们则是又拉着白糖讲故事,很快这只猫和刚刚的事就被忘却了。 “海漂姐姐?” 白糖讲累了,刚躺在地上想要休息一会儿,就见到海漂双眼注视着火堆,一动不动。 “海漂姐姐?” 白糖唤了许多声海漂才回神,见是白糖,连忙摆摆手。 “海漂姐姐你发什么呆呀,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玩?” 海漂又摆了摆手,白糖又瘫坐回去,望着天空,自顾自说道: “海漂姐姐,你有家乡吗?” 海漂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打着手语,白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想着大飞还在陪着燕婆婆便没去打扰。 “海漂姐姐呀,如果你能说话就好了!不过海漂姐姐你未来一定能说话的!” ———— —— 在翠竹村呆了两日,纵有万般不舍,大飞仍旧挥手与自己的奶奶告别,离开翠竹村。 “西门,瞳瞳,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督宗?”白糖邀请道。 瞳瞳听了有些心动,又有点犹豫。 “不了,我们还得回眼宗。”西门一口回绝。 瞳瞳听了这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鼓着腮帮子道: “好个西门,之前把宗主之位扔给我自己就跑出去了!现在还害得我来找你!现在找到了难不成你又想回眼宗然后再跑出去,把我留在眼宗?” 虽是气话,但瞳瞳知道,现在自己是宗主,不能再向先前一样意气用事了。 “我保证,这次回眼宗,就待在眼宗了。”西门笑着保证道。 “哼!” “那瞳瞳,我们如何回眼宗啊?走回去,让我这只懒猫是做不出来的。” “让蘑菇带我们回去吧,还好我提前问手宗宗主要了两个飞行器。” “海漂姐姐呢?” “海漂和俺说她离开一会儿,让俺们等一会儿。” “这怎么行!海漂不会韵力,万一遇到魔物怎么办?” 小青说完就要去寻,却被武崧几猫拦住。 “小青,听俺说完,其实俺也发现了海漂最近的不正常,但俺们作为伙伴的同时,也该给海漂一些隐私,海漂不想说俺们就不能一直追问不是?” “……” “小青姐姐别太担心啦,海漂姐姐肯定是有什么小秘密不想告诉我们啦,说不定自己一只猫偷偷吃好吃的……嗯?好吃的!?” 白糖说着说着就开始流口水,众猫满脸黑线。 “我们在这里稍等片刻吧,正好蘑菇还没来。” “好吧。” ———— —— 这是? 海漂仿佛受到了指引般独自走进了山林的一条幽径,终是看到了一间竹屋。 虚掩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嘎作响,上面却是一尘不染。 回望一眼,却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结界将整个草屋笼罩在内。 海漂推开门,屋门上方的几个竹筒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随着风迎着海漂入内。 ‘筱竹……’ ‘哥……’ 这是…… 什么…… “海漂?” 一道机械的声音打断了海漂的思绪,脑海中的记忆片段也被扯得粉碎。 海漂转身,就见蘑菇朝自己飞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啊?” 海漂连忙摆手,掩上竹屋的门就朝回走。 “真是奇怪,自己站在那儿看什么呢,看那么入神。” 蘑菇嘟囔着就跟着海漂朝山下去。 ———— —— “海漂,你去哪儿了,害我担心那么久?” 海漂连忙冲着小青打手语,大飞连忙道: “海漂说,她感觉这里很熟悉,之前好像来过,就想着去看一眼,给大家添麻烦了。” “哎呀,这有什么,海漂姐姐肯定也想家了,蘑菇也来了,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好!” 第162折! 一瞬凋零 几猫一路前行,很快就要分别。 星罗班要继续朝着督宗而去,而西门和瞳瞳则要先回宗宫商讨联合事宜,再由蘑菇带着他们回眼宗。 竹林清幽,时有鸟雀清亮的歌喉划破寂静。 白糖几猫咋咋呼呼,丝毫没有受到环境的影响。 西门和瞳瞳走在队伍后方,西门正低头思索着什么,突然被瞳瞳叫住。 “西门!” “一直带着身上,倒是忘了,这个给你!” 瞳瞳将包袱从自己怀里解了下来,打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扇子。 “你的扇子,还你。” 西门接过了这把扇子,眼中满是怀念,复又笑着道: “没想到,这扇子又回到我手上了……” 打开折扇,几片花瓣随风而落,西门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随即又合上了扇面。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桃……花……” 瞳瞳双目失神,被西门一把扶住,轻轻放在地上。 “对不起了瞳瞳,我必须这么做!” “西门,这是发生什么了?!” 白糖自然也发现了异样,正在同自己说话的伙伴突然没了声音,倒在地上,回头却见西门扶着瞳瞳。 西门转身,眼中韵光流转,折扇一开,无数花瓣伴随着韵力朝着白糖而来。 白糖手撑着地面,一个跳跃,闪避开来,胳膊还是被花瓣割出伤口。 “西门,你干什么?!” 西门不语,只是一味地攻击着白糖。 白糖虽然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西门动作狠厉,招招下死手,也只得反击。 西门纵身跃起,瞬间数个分身将白糖围困在中央,强大的韵力攻击朝着白糖而来。 “可恶,这下真的扛不住了。” 不知是求生欲过于强烈,白糖眸中失神了片刻,再回神,却见西门站在自己身旁,攻击也散了。 身体传来的疼痛让白糖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西门望着白糖,眼中更加狠厉。 刚刚那攻击,凭他根本拦不下,是那念珠! 若放任他成长起来,眼宗迟早亡在他手中! 困不住瞳瞳多长时间了,黯的眼线尚在暗处,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白糖还没有缓过来,周身运不起一丝韵力,但西门却并未受伤,漫天的攻击如潮水一般就要将白糖吞没。 这一刻,白糖心中是迷茫的…… 为什么西门要杀自己?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这几个月来的战争带给白糖的负面情绪并没有消退,只是被白糖积聚在心底,不去回想,也不愿回想。 而今日这件事却成了导火索,将自己积聚在心中的情绪完完全全宣泄了出来。 “啊!!!” 西门大惊,只见白糖周身弥漫着一股恐怖的黑暗气息。 只见白糖双目空洞,染上一片血红,手中正义铃慢慢被渡上暗紫色,周身的毛发也慢慢被染上黑色。 “心魔!” “不好!” 白糖此时已经完全被情绪左右,是愤怒,是痛苦,是迷茫……以及浓浓的杀意! 白糖周身气势节节攀登,西门不敢大意,握紧折扇,横在身前。 “奔龙!!!” 原本象征着希望和光明的金色巨龙如今却只剩下黑暗。 韵力相互碰撞,西门被逼得后退数步,死死支撑着,血顺着嘴角流下。 不能退,必须成功! 西门微微闭眼,再睁开时,无数花瓣朝着白糖而去,与奔龙之势相撞,不分伯仲。 “西门!!!” 一声大喝让两猫动作都是一顿,西门微微侧头,便看见瞳瞳费力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还是困不住你多久啊…… 对不起了瞳瞳…… “你在干什么?!” 白糖眼中划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心魔压了下去。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成为的京剧猫啊!这就是那个“正义”的十二宗啊!哈哈哈哈!】 “看来,只能尝试最后一种办法了!” 西门抬起头看向白糖,那双紫色的眼瞳如今却如同一个旋涡,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 “若将你的意念困在未来,是否结局就会有所不同!”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哪怕成为第一个预知瞳那样的结局,也不悔! 西门双眼不住地流出鲜血,纷杂的片段不断地在脑海中闪现。 “啊!!!” 白糖挣扎着不去看那双直视灵魂的眼睛,意念却被撕扯着,牵拉着陷入更深的旋涡。 ‘还是失败了……’ ‘所见的,皆为混沌……’ ‘皆为混沌……’ ‘你赢了……’ ‘再封印我一次又怎样?!只要京剧猫还在,就会有第二个黯,第三个黯!’ ‘如果……’ ‘你疯了吗?!’ ‘四神之力……’ ‘封魔大阵……’ ‘四象大阵,起!!!’ 这些是什么…… 未来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抓不住…… 为什么让我看见又不让我改变,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在暗处盯着这一切的阴摩罗自知时机到了, “洛大人所言果然不错,不如让我来帮你解脱吧,哈哈哈!” 阴摩罗眼中红光闪动,直直朝着西门而去。 “西门!小心!!!” 来不及了。 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伴随着翻飞的花瓣向后方极速坠去,就如同一株折断的桃枝,顷刻间散落、枯萎…… “西门!!!” 瞳瞳盯着那道身影,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挣开幻境控制,一拳抗下了白糖的攻击,接住了西门。 “西门!西门!” 四周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能听到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喂!西门!’ ‘哥哥!’ ‘面具狼!’ ‘只有脸好看的傻徒弟啊……’ ………… 妹妹……少兰……混种崽飞牙…… 凤颜……独目拐……昆仑…… 胜兰宗师……离山大师兄……空蝉……生瞳…… ………… ‘西门,是我看错了你!你的本性,从来不会改变!你以为你重回眼宗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是你,害死了凤颜,我的师父!’ ‘哥哥,我变了……’ ‘西门!我诅咒你!是你害死了我的至亲,哪怕深埋在雪晶城下千年,万年,我也会一直诅咒你!’ ‘西门,你太让我失望了!’ ‘预知瞳……’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再次回到眼宗,你这一辈子,都不可再踏出明睛半步!’ ‘变的不是酒,是你……’ ———— —— “西门!西门你怎么样?!西门!!!” 瞳瞳,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改变你的结局…… 瞳瞳慌乱极了,不停地朝西门体内输送着韵力也是杯水车薪。 滚烫的血不住地涌出,西门的声音早已快要听不见了,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扯住瞳瞳的手臂, “小……小……心……白糖……” 我是不是应该听师父们的告诫……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在未来里迷失自我,成为一个疯子…… 只是有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同你说…… 瞳瞳,明睛树上,于你而言是初遇,交到一个新朋友…… 于我而言,是重逢…… ———— —— ‘你还是要为了那所谓的预言将整个眼宗搭上吗?!’ ‘是,我既然看到了,就一定要改变。’ ‘西门,我从不信什么预知瞳,更不会去信什么预言。’ ‘预知瞳就该永远被封印。’ ‘西门,你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如此,西门在此恭请昆仑老宗主离开眼宗。’ ‘好!好!既然要将我逐出眼宗,直说便是!眼宗迟早亡在你预知瞳手里!’ ……… …… ‘你的预知能力不受自己控制,或许是件好事。它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警示。如果你硬要使用韵力去控制,恐怕会给你带来极大的负担。据我所知,上一个现世的预知瞳,就是想用这能力控制未来,然后……他瞎了……’ ‘他做了全世界都不能容的事情,又被自己所创的瞳术反噬,之后……与其说他瞎了,不如说他永远也看不见任何一个真实的事物。’ ‘在他的眼里,所有的未来同时存在,他每一个都想抓住,最后,他疯了。’ ‘十二宗本就是天赋之人聚集的地方。若是只看见天赋,看不见责任,慢慢就变得傲慢、贪婪,被自己的天赋吞噬。’ ‘京剧猫,从来都是走在与自己的战斗之中。’ ………… ‘不要被天赋诱惑。’ ………… ‘生于乱世,怀璧其罪。预知瞳,就算能够看透未来,也未必可以主宰自己。他要变得非常强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况且……有多人会相信他看到的呢?’ ‘他一定很孤独。’ ———— —— 也就在西门的血溅到白糖脸上的时候,白糖也彻底摆脱了心魔的控制。 白糖颤抖着望向不远处的西门,又愣愣地望向自己的双手。 “我……我这是……都做了些什么……” 渐渐转醒的几猫也看到了白糖的毛发渐渐由黑变为白色,正义铃也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只有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西门和白糖脸上的鲜血诉说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白糖双目空洞,几猫冲上前来,拼命摇晃着白糖。 “白糖!白糖!” “丸子!” 却见白糖空洞的双目两行泪水滑落,重新恢复了神采。 “我……我杀了西门……” “我……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猫虽然倒在地上,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一直看着外界发生的一切,可事到如今,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安慰白糖了。 “丸子……这不怪你……” “可是我没法原谅我自己!是我被情绪左右,也是我害死了他!” “不怪你……” 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白糖一愣,却见是瞳瞳。 瞳瞳小小的身躯将西门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淡紫色的袍子还在不断地向下滴着血,拖在地上留下一地血痕。 “是黯动的手。” “黯?!” 众猫警惕地环顾四周,瞳瞳则是没有抬头。 “他的目的是西门,如今已经离开了。” 等几猫再看向瞳瞳,就见瞳瞳带着西门吃力地走出了很远,身影快要消失在视野中了。 “瞳瞳!” “对不起,我们帮你一起……” “不必了!” 几猫想要追上去的脚步一顿,就听见瞳瞳继续道: “白糖,不必愧疚。” “西门预言到了什么我不清楚,他为何一心要杀你我也不清楚,但看到你今日的样子…………坚定你自己的信念。” “我…………” 白糖说不出一句坚定的话,因为今日这件事,自己也难辞其咎,但归根结底,好像西门没错,自己也没错,只是立场不同。 但自己那个样子是怎么了,自己不清楚。 自己好像失控了…… “就此别过吧,你们去督宗,我带西门……回眼宗。” 最初我满怀期待要找到你,带你回眼宗,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带你回去…… 你很讨厌雪晶城吧,可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 所以西门,你都经历了什么? 很快,瞳瞳和西门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曲折的山路上…… 星罗班在这里站了很久,最后重整旗鼓,向着另一条路朝着督宗出发! ———— —— 谁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兹事体大,为了不让消息散播出去,唱宗内部封闭了所有的消息。 只道眼宗宗主瞳瞳前来唱宗与唱宗宗主商议结盟之事,事成离去。 第163折! 开眼 “蘑菇,我们到哪儿了?” “出了这座山,就到步宗了。” 瞳瞳眼中金色星芒闪动,眼角余光环视四周,长长呼出一口气。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 “你们在河边等等,我这就去找!” 蘑菇直接朝着下方山林俯冲而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瞳瞳降下飞行器,有些吃力地扛着西门寻了一块岩石,让西门靠在上面。 西门的身子无力地向旁边滑落,瞳瞳一拳捶在他身后的岩壁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 “西门,黯的眼线已经离开了……你起来!” “……你总是自作主张……说好是朋友……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说!” ‘喂!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那我也答应你,将来你做宗主,我做宗主的守护,说好了,咱们一起改变眼宗!’ ‘说好了,一言为定!’ ‘快起来,我们说好的!’ “哈——哈————啊!!!” 瞳瞳抱着自己的脑袋,双目如针扎般刺痛,脑中无数片段闪过,双目痛到撕裂,一个明亮的十字星出现,瞳瞳脱力地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 蘑菇朝着这边飞过来,就见瞳瞳抱着头跪在地上,狼狈至极。 ‘小侄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除了记忆,这世间再无地狱。’ “我……我……都想起来了……” “叶……名……楼……” 瞳瞳喃喃着这个封了自己眼睛,让自己忘却所有的,这只猫的名字,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难怪他们都说自己性情大变,明明希望开眼却在一夜之间不再信任瞳术,原来……都是他搞的鬼! 自己的眼睛就那么让黯忌惮吗?! 瞳瞳感受到汹涌澎湃的韵力从眼睛传入四肢百骸,运起瞳术,看向四周。 “瞳术运用无比顺畅,看到的范围更广阔了,若是加以利用,是否能预测到更多东西……” “嗯?这是?!” 瞳瞳朝西门的方向看去,却透过西门脸上大片干涸的血迹看到那双紧闭的眼瞳隐隐散发着紫色的韵光。 “这是……” 能够看透他猫的一切能力! “不对!西门若是死了,预知瞳不可能还在……莫非!” 瞳瞳想到这个可能,不顾自己浑身沙粒,狼狈至极,连忙来到西门身前。 当年六宗审判,你是怎么离开的?难道靠这独门瞳术?! 蘑菇不明白瞳瞳这是在干什么,只能提醒道: “这里不安全,跟我来,我找到了一个地方,就在不远处,那片玄竹林的谷底有个山洞!” “对!差些忘了!” 瞳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希望更大一些,还是恐惧更大一些,背起西门就跟着蘑菇朝谷底而去。 ———— —— “你说西门还活着?!” 蘑菇有些不信,根据自己的扫描分析,西门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啊! “不可能!” “西门这家伙,可是能骗过所有猫……” 若不是重新开眼,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可是这个秘术一旦十二个时辰不解开就真的会死,你就那么信任我能发现?! “不管了!” 瞳瞳双手结印,眉心一点,十字星芒闪着金光,西门周身浮现出一道道紫色咒枷,最后与金光相撞,消散。 做完这些,瞳瞳脱力地坐到地上,撑着地面的手不住地颤着。 “你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有点累。” 蘑菇飞到西门身前,一声惊呼惊起一片飞鸟。 “啊!!!” “他!他!他怎么又恢复生命体征了?!” 蘑菇不可置信的机械音在不算大的洞穴岩壁中回荡。 瞳瞳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破涕为笑。 “我就说你这家伙哪儿那么容易死……” 还好,还好西门还活着…… 险些,那会儿险些就失了理智,若真是如此,反而落入黯的圈套。 ———— —— “咳咳……咳咳……” “水……” 瞳瞳听见西门的声音,心中一喜,连忙上前。 “水!?水……对……水……” 瞳瞳手忙脚乱地找水,蘑菇连忙将水袋拿过来。 朝西门口中兑了些水,西门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蘑菇见两猫可能要谈论什么,时刻记着不该知道的不要好奇,秉着好奇心害死猫的心态,蘑菇直接飞了出去。 “瞳瞳……” “叫我干嘛!我就不该管你这个家伙!” 西门一愣,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瞳瞳这次……好像真生气了…… 西门向四周摸索着,瞳瞳见状连忙上前。 “西门,你……” 西门听见瞳瞳的声音,朝着声源方向伸出手,扯到胸前的伤,手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预知瞳毁了……黯不会再追了……” “这下,我倒真成了一个废人……” 瞳瞳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眼被气的通红。 看向西门,却见西门竟还露出笑容来。 “预知瞳毁了你还笑得出来?!” “毁了……挺好的……” “……” 瞳瞳咬了咬牙,看着西门的脸,很想给他一拳,最后拳风擦着西门面颊砸向他身后的石壁上。 西门连忙握住瞳瞳的拳头, “瞳瞳你别生气,今天这情况也在我预料之中,既然黯想要毁了预知瞳才会放过眼宗,那毁了也没关系的,至少……” 瞳瞳听着西门的话,脸色慢慢黑了下来。 见瞳瞳半天不说话,西门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瞳瞳,你……” “西门,我都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了?” “我们,很早就是朋友了,对吧?” 西门眼睛虽失了焦距,还是看向瞳瞳的方向,露出会心的笑,点了头。 “我们,认识很久了……” “……” 是啊,很久了…… 你这家伙…… “西门,还是不是朋友?” 瞳瞳突然问道。 “……当然!”西门坚定道。 “告诉我,你那时的话,什么意思?” “……” 西门长舒一口气,不再隐瞒。 “关于我的预知梦,梦里,黯再次进攻眼宗,白糖被魔化了,你也……” “死了?” “……” 瞳瞳了然。 “就这儿事啊,我还以为天塌了呢。” 瞳瞳满不在乎,西门却不然。 “我以为我看到了就一定能改变,十年前,我改变了你的结局,可是十年后,还是……” “这有什么!这是我作为宗主的使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嘛!” “可我想让你活着!!!” “咳咳咳……咳咳……” “西门,一切还没到最后,结局还不一定呢,放心,为了守护眼宗,还有你,我会好好活着的!” “现在,你要养伤!” 西门没什么力气,刚刚气血上涌,现在很是难受,浑身无力。 黯好像还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放过自己,莫不是为了我亲手毁了预知瞳…… “西门,之前的话,还作数吗?” “……” ‘那我也答应你,将来你做宗主,我做宗主的守护,说好了,咱们一起改变眼宗!’ “当然作数!” “那就振作起来!” “扇子还你!” 瞳瞳将扇子扔给西门,西门摸索着握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得如同一只狐狸。“哎呀,我现在都看不见了,还怎么辅佐你呢?” 瞳瞳握紧拳头,被气到了。 西门这家伙怎么总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可以做军师啊,也不算埋没了你那一张嘴!”瞳瞳不假思索道。 “也好也好!由我排兵布阵,保瞳瞳你呀,战无不胜!” 西门折扇打开,悠闲地扇着风,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桃花香,熟悉又安心。 “哼!” “你好好休息,等你养好伤,我们就回眼宗。” “好。” ———— —— “洛大人。” “如何?” “预知瞳已毁,留他一命。” “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告退。” “小黑,眼宗先前发生的事……” “那些事就该被埋葬在过去,跟着祂一起。” “损失那么多魔将……” “祂的手下,从来不会向我效忠。所以,既然无法为我所用,便留不得。” “……” “不谈这些,许多日不曾吃你做的面了。” 洛辞拍掉小黑的手,淡然道: “可以,有条件的。” “没问题。” ———— —— “星罗班已到督宗地界,朝着宗宫而去。” “……” “注意他的动向。” “是,黯大人。” ———— —— 烛龙俯下身在无情耳边低语什么,无情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知道了。” 无情挥了挥手,烛龙朝门外走去。 “等等。” “暗地里去部署,不要惊动阴霾山谷。” “是!” ps: 大家许久不见,今天是个特别值得纪念的日子,更新一张哦! 第164折!督宗开篇,初入无枉城 督宗之后,开启第二周目,在二周目之前,将会用短篇幅专卷记述前传,为了让人物性格更立体,也为了扩展京剧猫世界观。 「温馨提醒:前传为过去式,分为两段,是第二章和第七章开头的空白时间段发生的事情,至于为何前面没有提到,就只能你们自己去了解了。」 ———— —— “师妹,宗主有要事相商。” 正在练功的晏清闻言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令牌收回衣袖里朝着几猫微微颔首就朝着宗主书房而去。 “这位师姐怎么整日板着个脸,冷冷冰冰的?” “你就是月家传人吧?初入宗宫,习惯就好,她就这儿样。” 穿着浅绿色袍子的少女眼中闪着光,遥遥望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 “哎?可是她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好相处吧?” 晏清并不理会弟子们谈论什么,径直穿过园林,来到宗主书房。 “弟子晏清,求见宗主。” “进去吧,大人在内等候。” 室内,无情伏案批改着公文,听见开门声并未抬头,停下笔,手一挥,袖中飞出一块令牌。 令牌直直朝着晏清面门而去,晏清面色未变,手一挥,令牌便卸了力道,稳稳落到手中。 “有长进。” “宗主有何事吩咐?” “拿着这黑金令牌,找到铁面,无论生死,十日内,本官都要见到他。” 晏清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弟子记得,卷宗记载,他十年来从未被寻得,更有甚者,道他已死。” 无情瞥了一眼晏清,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混沌枷锁尚在,他还活着。跟着星罗班,找到他。” 说罢,无情又将桌案上的一张卷轴扔了出去。 “星罗班……” 晏清接过,当着无情的面将其打开,只见卷轴上画着星罗班的画像。 “不要轻敌。” “星罗班,弟子有所耳闻,所以弟子并不觉得自己能赢。”晏清淡然道。 无情蹙了蹙眉, “你是本官的弟子,输给他们岂不叫他们笑话我判宗无可用之才?” “各个宗派皆是人才凋敝,宗主自是知其缘由。” “呵。” 无情对自己这个弟子各个方面都还算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晏清根本不知何为人情世故,说话做事毫无顾虑,似乎她也不知如何顾及他猫感受。 “行了,本官前面的话只能你知道,而后面的则是给你的任务。” 无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捉拿督宗唐明,请督宗宗主,来判宗宗宫一叙。” “明白。” 晏清收起卷轴,随便拱了拱手,突然想到什么,出声问道: “宗主可否允许弟子带一些人手?” “黑金令牌可调度所有判宗弟子为你所用。” “您也说判宗无可用之猫,带他们弟子必败无疑。” “说吧,你想带谁?” “陆吾大人。” “陆吾不行,让刑天他们跟你去。” 晏清并不意外,转身就走,不忘来上一句, “他们还是宗主您自己留着吧,弟子告退。” 门外的烛龙听到这里感觉整只猫都不好了。 “小丫头啥意思,看不上本少爷啊!本少爷可是……” “闭嘴吧话痨,出去办差又没月钱,没事儿谁愿意揽这苦差事!” “说的也是,等等,你叫谁话痨?!” ———— —— 当星罗班离开唱宗之后,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是白糖变得有些沉默了,还是他们都慢慢长大了呢? 白糖其实也看开了,却又看不懂了,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对错,又充满了未知。 “我好饿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督宗宗宫啊?” “额,前面应该有个镇子,穿过这个镇子就到督宗城了。”大飞道。 “太好啦,正好我饿了,开饭喽!” “你这丸子!就知道吃!” 几猫都很担心白糖,但白糖却与往日无异,渐渐也就被刻意淡忘了唱宗所发生的事。 ———— —— “无枉城?” “这里是判宗和督宗边界处最大的城镇,不过归属督宗管辖,和判宗宗宫有些距离。”大飞边看着手中的地图边说道。 “无枉城?为什么叫无枉城呢?好奇怪的名字啊!”白糖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 武崧冷笑一声, “丸子果然是丸子,你可不要忘了督宗和判宗的职责所在。” “切!不说就不说呗,看不起谁啊!” “大家都安静,情况不明,别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大飞提醒道。 “好吧。” “好……好繁华的镇子啊!”小青不由惊呼。 只见一座小城池的城门上悬刻着“无枉城”三个大字,城门大开,街道上商贩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热闹非常。 再见如此繁华热闹的场面,众猫也有了一种浮浮沉沉的不真实感。 “这督宗怎么……” “毫无被混沌侵蚀的痕迹!?” “猫民们安居乐业,这……” “和身宗城一样?!” 众猫聚集在一旁,警惕地环视四周。 “督宗管辖的城镇都如此繁华,那督宗城得是啥样的啊……”大飞不由感慨。 武崧面色警惕,道: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若是遇到洵怀镇亦或是身宗的情况,于我们不利!” “嗯嗯!” “没错,现如今督宗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先打探好消息再做决定!”明月道。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 “白糖呢?!” “什么?!” 众猫这时才发现本来站在一起的白糖没了踪影,朝城内望去,却见白糖流着口水盯着一家卖芝麻鱼丸的摊位。 “白糖!!!” 小青快步上前,一把掐住白糖的耳朵把他拽了过来,大声训斥起来。 “你个丸子!这一路上的教训不够多是吧?!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小青姐姐,我错了,疼啊!求求你放手吧!” 小青的河东狮吼引来了许多猫围观,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让小青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一把甩开手,白糖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哭。 “星罗班的脸被他丢!尽!了!”小青几乎咬牙切齿。 “算了,和这丸子生什么气,既然已经引起注意,大家行事要更加小心些。” “哎?!那是什么?!” 听见白糖好奇的声音,几猫都是心头一跳,回头一看,就见白糖竟又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商铺门前,好奇地向内张望。 这次不光是小青,武崧手中的哨棒都是应声而断。 “你个丸子!” 明月扶额,跟了上去,突然不知感受到什么,猛然间回头,朝着一旁街道的二楼望去,却发现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消失了。 大飞见明月停下脚步,连忙问道。 “明月,怎么了?” “没什么,多日赶路,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奇怪,刚刚明明感受到了…… 督宗吗……看来要小心了…… 明月跟着大飞一同朝着白糖所在的店铺跑过去。 谁也没有发现,一只身着披风的猫几步跃下砖瓦,消失在深巷里。 ———— —— “白糖,你又……” “这是?” 小青停下了脚步,看向店铺之内。 “典当铺?!” “什么是典当铺?卖好吃的吗?” 白糖不由流下口水。 跟过来的武崧和明月满脸无语。 “你个丸子,典当铺简单来说就是用自己的东西来换钱的铺子,物品越珍贵,换的自然也更多。” 武崧讲完,满脸自豪,白糖则是毫不在意地轻蔑冷哼。 “我说臭屁精你懂得挺多呀!” “那当然,俺可是名门武家……” “得得得,就知道你是个臭屁精!” “你!!!” 武崧一噎,竟一时无言。 就在这时,一只穿着金褐色马褂,身材肥胖,戴着黑色的小眼镜的猫满脸堆笑地朝着星罗班走过来。 “几位要应聘镖师的吗?” 武崧拦住了他,冷声问道: “你是谁?” “哎哎哎,这位小兄弟,有话好说,拿着棍子指别人可不礼貌!” 听闻这话,武崧也是将手中哨棒放了下来,抱拳致歉, “是俺武崧失礼,勿怪。” “在下乃是尚家镖局的大掌柜——尚元起!” “几位小兄弟一看穿着就不是本宗的,小兄弟这身行头一看便是打宗名门世家的公子,这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当是身宗的姑娘,这位小伙子声如洪钟,想来是唱宗的,这位英姿飒爽的姑娘和帅气的小哥,掌柜的我还真就没能看出玄机,献丑了,不知我说的可对?” “我乃做宗天才白糖是也!” 说罢,白糖还亮出韵纹,金色的光芒在阳光下十分耀眼,被小青一水袖卷了起来。 “你个丸子,他身份不明,能不能不要暴露身份!” “居然是做宗弟子,见这位小伙子韵力深厚,年龄却是最小,想来诸位都是高手,真是年少有为啊!” “前辈过誉,不知您拦住我们去了,又询问我们是否是来应聘镖师……”明月试探道。 “哎,掌柜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白糖突然说的。 “哦?!小兄弟问吧!” “刚刚听武崧那臭屁精说典……典……典什么来着?” “典当铺!” “对!典当铺!可是您不是镖局的吗?在典当铺门口干什么?!” 白糖的话点醒了众猫,几猫也警惕起来。 “对呀,掌柜的自称镖局的猫,为何会出现在典当铺门口,又偏偏找上我们?!” 尚元起见此,笑了笑,继续道: “几位有所不知,我们镖局近日从当铺得来一件不得了的宝贝,需要替东家秘密押送到宗宫,但前些日抵御混沌和魔物,我们镖局也是元气大伤啊,如今着实没什么可用之材,方才瞧几位气度不凡,又见你们似乎要去督宗城,所以斗胆希望几位英雄帮忙护送,事成之后,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呀?” “……” “尚掌柜,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尚元起没有正面回答白糖的问题,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尚家酒楼”道: “在这无枉城里,七成的商铺都是尚家的产业,这典当铺自然也是要和我们尚家做买卖的!” 几猫互相对视一眼,白糖也收起了不着调的样子,认真起来。 “还希望掌柜的稍候片刻,我们需商讨一下。” “好好好,诸位若是想好了,酉时三刻,直接来尚家酒楼找我,我带你们去见见这次要护送货物的东家。” “酒楼?请吃饭吗?”白糖来了兴致。 “诸位若来,作为贵客,宴席自是少不了的!” “好好好,我们去!”白糖决定道。 “……” “丸子你别闹!” “几位好好商量商量,可别忘了,酉时三刻,我在酒楼恭候几位英雄。” 说罢,掌柜笑着走回对面的尚家镖局。 几猫围在一起,海漂在一旁望风,其余猫小声商讨起来。 “他的话似乎并没什么疑点,能信吗?” “怎会这般巧合,偏偏找上我们?”小青还是不放心。 “可能是因为小青姐姐你这大嗓门吧。”白糖吐槽道。 不出意外,白糖被小青一顿暴打,老实下来。 “我们的服饰确实有些惹眼,会引起注意也正常,这镖局掌柜一眼便看出我们的宗派,想来也是京剧猫。”武崧道。 “他说前几日遭到魔物袭击,但城内如此安宁热闹,这有些可疑,不如多方打听一下?”大飞提议道。 “也好!” 几猫拦住几只过路的猫,询问近日可发生什么大事,却都得知前几日有魔物袭击。 “你们外乡来的不知道,每隔几月就会有魔物群袭击城镇,多亏城内尚家商行组织京剧猫一起击退魔物潮,否则我们也没法过安稳日子呀。” “这么说来,这尚家……倒也不坏。” “只是那宝物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一旦这是当铺联合镖局对付我们,我们只怕会身处会险境!” “算计我们,图什么呀?”白糖有些不信。 “我们已然身在城中,若真有阴谋,也只能硬上了。” “酉时三刻快到了,无论如何,我们先去会会他们!” ———— —— “师姐,他们会来吗?” “抛下了饵,不怕鱼儿不上钩。” “咚咚——” 木门被敲开,不久前同星罗班谈话的尚掌柜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怎么说?” “他们同意帮您护送这批货物到督宗城,至于价钱,他们现在算是镖局的猫,价钱自然与镖局五五开,这是规矩,不知您意下如何?” 桌前一身黑衣,袖口纹着月牙图案的猫神色淡然,眼中毫无波澜,并未开口说话,一旁身着浅绿色紧身衣袍的女子则是冷嗤出声,眼中满是不屑和讥讽。 “呵,你们尚家倒是贪心呐,先是搞到了当铺里不敢动的宝贝,迫使那当铺老板不得不将那宝贝低价卖给你,又提前得知我这一行此次出行的目的,又算好了我会买下那宝贝,并会提出护送我们一行以及那宝贝去督宗城的要求,只是,同我狮子大开口,你倒也真是算无遗策呀!” “哎呦,东家谬赞了,谬赞了!您想想,那可是不得了的宝贝,您身份又如此特殊,万一出什么意外,我尚家哪儿担得起啊!自然要找身手最好的来护送。更何况,人身镖和物镖风险本就高,我尚家如今不似往昔,没那么财大气粗,怎敢出一丝差错,得罪了贵人。” “果然不愧是尚家商行,哪怕落魄到如此地步也不失底气啊!” “哪有啊!” 尚元起陪着笑脸,眼中满是算计。 “我看你就是想坑我们钱!” “青蝉,不必多言。” “是,师姐!” 那绿衣女子闭了嘴,冷哼一声坐到一旁,腰间月刃若隐若现。 “掌柜,此事那便按你们尚家镖局的规矩来,不过,在此之前,请他们上来,作为东家,我要验验他们够不够格。” “好,东家稍等片刻。” 尚掌柜走了出去,房门闭合,那绿衣女子顿时就坐不住了。 “师姐~” “我们不熟。” “哎呀,师姐呀,不熟您为何偏偏带我出来?” “冷家月刃,滢白如月,滴血不沾,七步之内,无可破也,说的就是你腰间月刃吧?” 那猫愣了一下,随即很是自豪地承认道: “没错,我冷家虽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在宗主护卫中也并不出彩,但暗杀之类,宗宫明面上处理不了的,都是由我们冷家解决。” “我们就是宗主手中的一把暗刀,我们冷家世代一脉单传,我将会是冷家下一代家主,而您,将会是未来的宗主,所以,我冷青蝉,将永远向您效忠!” 第165折!商酌 “还要等多久啊?我好饿,什么时候开饭!” “我们不会是被骗了吧,不是说好请吃饭的吗?” 白糖的嘴滔滔不绝,几猫也忍不住蹙眉,警惕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尚元起推门进来,几猫纷纷抬头。 “几位久等了,东家在二楼雅间等候诸位,请!” “不吃饭吗?”白糖插嘴问道。 尚元起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连忙笑着道: “那是自然,饭菜已经差人备好了,但在此之前,东家点名要见一见你们,这件事能不能成,可就靠你们了!” 尚元起边引着几猫朝楼上走,边小声叮嘱: “你们可要知道,楼上那两位,来头可不小,你们小心些,而且他们很是苛刻,前两日的几批都不满意,我一看几位便是不凡,定能入得了东家的眼!” 武崧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几猫就这么跟着尚元起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门前。 尚元起朝着屋内喊道: “东家,几位应聘镖师的猫带到了。” 这时,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几猫纷纷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身着绿色衣衫,腰间别着一把闪着银辉,形似刀刃武器的猫走了出来。 冷青蝉细细打量了星罗班一行,皱起眉头,面上一副看不起猫的样子,语气傲慢至极: “就这?!我说你尚家胆子可真是大啊!我同师姐的性命以及那件宝贝就如此轻贱,找这么几只小猫来护送?!还是说你尚元起胆大包天,连我们都敢骗?!” “姑娘哪里话,别看他们年纪虽小,但功夫可不假啊!” 星罗班听了冷青蝉的话也是心中不悦,白糖饿着肚子,现在心情一点也不好,听见冷青蝉的话,更是动了气。 “喂!瞧不起谁呢?!看不起我们星罗班,我们还不干了呢!” 小青也有些恼火,掐着腰跟着白糖一起转身, “就是,瞧不起谁呀!” “星罗班,我们走!” “哎?!几位英雄,哎呀,东家,他们真的是好手啊!” 尚元起也有些头疼,在两方之间不断调和着。 “丸子,既然他们不欢迎我们星罗班,我们也不需要替他们做事!” “就是!谁稀罕什么宝贝,要不是为了去督……” 白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明月一把拉住,示意不要多言。 “为了什么?倒是说啊!还不是图财,不然谁愿意冒险押镖?”冷青蝉不依不饶。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星罗班也准备直接离去,尚元起只能求助似地望向屋内。 “星罗班吗?进来吧。”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屋外的争吵声也瞬间戛然而止。 “是。” 冷青蝉冷哼一声将门拉开,又一把将门摔上了。 星罗班这边也是愣在当场,一旁的尚元起则是松了口气,吩咐备膳去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吃闭门羹了?!尚掌柜呢?!” “让你们进来听不懂啊!” 屋内再次传出不耐烦的声音,惹得几猫一阵火大。 “你!!!” 大飞劝道: “白糖,情况不明,我们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有什么好怕的,管她是谁,只要是邪恶之徒,我们星罗班照打不误!” 白糖走上前,武崧和大飞在身后严阵以待,却见白糖刚把手放在门上,就被一阵巨力推了出去,好在及时被武崧和大飞拦下,三猫被巨力撞得跌坐到地上。 “哎呦!” “哈哈哈!” 屋内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小青更气了。 “你耍我们!” 海漂掐着腰,想要为小青出气,却被一旁的明月阻拦。 明月眼中华光流转间看到一层淡淡的韵光笼罩着整间雅室。 “这是一个韵力结界,并没有混沌的气息,说明不是魔化猫,屋内的猫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试探我们。”明月道。 “想不到还有个聪明的,没错,我们就是要测验一下你们够不够格押这一趟镖,如果连这门都打不开,你们就可以……” 屋内的冷青蝉话未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随之晃动起来。 “哦?” 烟尘散去,只见门板的碎片散落满地,冷青蝉身上却是毫发无伤。 “哼!区区结界!” “还敢拦我们星罗班!” “打的时候就不能提前说一声,会误伤的哎!” 冷青蝉有些想跺脚,却看见自己身前一个韵光结界,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还是师姐好,不然我还真得受伤!’ “既然几位进来了,那么就坐下谈正事吧。” 几猫没有犹豫,径直落座。 白糖看了一眼对面的猫,心中生产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只猫有些熟悉,却又非常陌生。 “星罗班。” 一道声音将白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就他们,还星罗班?!” 冷青蝉很是不屑,星罗班一行也很是看不惯,却也知道不能意气用事。 “星罗班有什么厉害的,姐,我们还是再看看吧!”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顺利将东西送到督宗城最重要。” 星罗班听着两猫谈话也知道了大概,小声交谈起来。 “这两只猫身份不简单,刚刚那韵力看起来像是判宗的韵力,只是判宗的猫为何要去督宗?还护送什么宝物……非常可疑!” “判宗已然被魔化,她们为什么没事?” “几位,可商量好了?” 几猫一惊,连忙止住了谈话,看向对面一身白纹黑袍的猫。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希望你也能将你的身份以及目的,如实相告,不然,恕星罗班概不奉陪!”武崧强硬道。 “想来尚元起已经将大体同你们说了,你们既然来了便是有合作之意,那么我们各取所需,又何须太过开诚布公。” 武崧蹙眉,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你们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唯一吸引你们的便是前去督宗城这一目的吧。” “这样吧,你们护送我们一行前往督宗城,若宝物完好无损,我们保你们在督宗的安全。” “那你倒是说你们到底护送什么啊,不然我们怎么干啊!万一你们……额……怎么说呢……” 小青看着对面的猫,大声说道: “丸子的意思是,万一你们护送的东西对督宗不利我们星罗班绝不会助纣为虐!” “对对对!” “报酬好说。” “再多钱,若是行不义之事,俺们星罗班也绝不会答应!”大飞道。 “没错!” 屋内的气氛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再开口,忽而听到鼓掌的声音,却见沉默寡言的那只猫鼓起了掌。 “好,青蝉,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星罗班随我们启程。” “好。” 冷青蝉转身走了出去,星罗班还处在懵圈的状态。 “我名晏清,方才那位是我……家中姊妹。” “你们是判宗的猫,为什么去督宗城?”小青问道。 “督宗与判宗的职责关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晏清反问。 “……” “判宗宗主已被魔化,为何你们没事?!” “判宗宗主当年投降,自然保全全宗弟子。” “那为何你们还要替魔化宗主做事?!”小青又问道。 “因为他是一个好判官,这就足够了。” “啊……” 晏清看着对面的星罗班,突然道: “你们可不要搞错了,谁说我们是给宗宫办事的?” “不为宗宫办事?!” 冷青蝉走进来,说道: “我们此行是为了拿一件东西向督宗换取一些利益罢了。” “利益?!” “我真是闲的,犯着和你们一群小猫解释什么。” 武崧突然问道: “你们是商户?” “你这么想,那便是吧。”晏清淡然道。 “既然你们想知道,青蝉,同他们说说便是。” “好的,姐。” “我们是判宗的商户,此次途径无枉城,恰巧得到一件督宗流落在外的宝贝,此去督宗城自是为了家族利益,当然,其他家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所以我们需要镖局确保我们的安全。” “……” “所以,你们不是判宗弟子?”白糖突然来了一句。 “不算是,所以,你们可想好了?” 冷青蝉在心里吐槽,肯定不算是啊,师姐可是未来的宗主,而我可是宗主护卫,哪儿能算弟子呀,一群天真好骗的小猫! 这时,尚掌柜带着一行小厮端着饭菜走了进来,丰盛的饭菜让白糖的心情顿时大好,大快朵颐起来。 “你们还有一夜时间考虑,明早,我要知道你们的答案。” 晏清直接起身离开,冷青蝉的目光则是紧紧盯着饭菜,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晏清走了。 出门后,冷青蝉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拽住了晏清的衣角,轻轻扯了一下。 “师姐~” “勿要暴露身份。” “那,姐~” “尚元起,做一些吃食,送到房间里来。” “好嘞,东家稍候。” “谢谢师姐,师姐最好了!” “叫什么?” “姐~” ———— —— “阿啾!难道是姐姐想我了?” ———— —— “走了?” “放心,检查过了,安全。” “大飞,要不还是把韵力防御打开吧,隔墙有耳。” “好!” “我们到底要不要答应?” “他们一行不知有多少猫,而且他们的话似乎也不能全信。” “没错。” “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位叫晏清的姑娘,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大飞道。 “哎?大飞,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熟悉。” “她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比我们大一两岁,处事竟如此沉稳,完全找不到破绽,佩服。”武崧道。 “她对判宗宗主的评价和态度似乎挺好。”白糖道。 “可是这督宗和判宗交界的地方都这么繁华安宁,或许真相远不止我们看到的呢?” “可是他们害死唐明师父是真,这仇不能不报!” “没错!” “现在不要妄下定论,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否要押这趟镖?” “我们对督宗一无所知,而这晏清作为商户自然比我们熟悉,所以跟着她们,打探消息,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明月道。 “那我们就答应!” ———— —— “想好了?” “我们答应。” “条件。” “我们必须知道宝物究竟是什么!” “好。” 晏清径直朝着轿子走去,掀开轿帘,一个箱子映入眼帘。 “这是……” 晏清手一挥,箱子上的锁应声而开,当星罗班看到箱子内盛放的东西时,都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乾坤箱!” 晏清看着星罗班脸上的神情,语气寡淡: “督宗三大法器之一,乾坤箱,现在,你们还愿意走这趟镖吗?” ———— —— 今后五十二天我会非常忙,几乎没有时间,一周仅两更,五十二天后,一日一更可好? 我先写着前传,督宗过后要开始二周目,二周目之前,也该知道一些隐藏起来的事情了。 第166折! 明镖头 “乾坤箱!” 小青捂住了嘴巴,声音颤抖着: “这……这不是师父的……乾坤箱……” 反应过来,众猫都很少悲愤,武崧手中哨棒直指晏清。 “说,乾坤箱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晏清神情丝毫未变,一旁的冷青蝉动作极快地抽出别在腰间的月刃,放在了武崧的哨棒上,轻轻向下一按,武崧却感觉似有千钧之重,险些握不住哨棒。 冷青蝉冷哼一声,匕首在掌中一转,轻轻一挑,武崧的哨棒就被挑到了一边。 武崧心下大惊,对两猫的实力有了新的猜测。 “怎么,还想动手抢不成?!” 白糖眼眶中泪水打转,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上前一步,大吼道: “把师父的乾坤箱还给我们!” “没错!” 大飞虽然悲愤,但仍保留一丝理智,拉住了武崧和白糖。 “大飞你别拦我,师父的东西不能落到别的猫手里!” “白糖,你冷静点!” “师父的乾坤箱出现在他们手里,说明他们就是和那无情是一伙的!一定要知道师父的下落!” 明月见几猫都被情绪左右,只能走上前,挡在星罗班和晏清中间。 晏清见上前来的明月冷静沉稳,开口道: “看来这乾坤箱与你们还颇有渊源。” “此乃星罗班之事,你不必多问,且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得到的乾坤箱?” 冷青蝉冷笑一声,道: “昨儿不是说过了吗,这乾坤箱本来是在当铺里的,被我们买下来了,自然就归我们了,我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除非……” 冷青蝉的话停顿了一下,白糖他们也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冷青蝉。 “除非你们有钱买下这乾坤箱,乾坤箱自然就归你们喽!” “……” 武崧攥紧了拳头,最后坚定道: “好!我们买。” “武崧,冷静!” 大飞连忙道: “宗派法宝十分宝贵,更何况是督宗三大法器之一,我们根本支付不起。” “你们买不起。”晏清冷冷道。 “那要我们亲眼看着师父的法器就这么被交易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武崧嘶吼起来,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将他紧紧笼罩。 “……” 小青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带着哭腔对晏清道: “这是我们师父生前的法器,能不能……” “不能。”晏清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我本以为你们识趣,不想你们竟存着如此天真的想法。” “商人重利,你们身上,可没有我们可图的利。” “啊……” “那你们想怎样?!”白糖大声问道。 “护送我们到督宗城,我可以帮你们进入宗宫,如何?”晏清抛出诱饵。 “……”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小青质问道。 “凭你们没有镖师的身份,亦或是我们的帮助,入不了督宗城。” “帮我们,于你们有什么好处?”小青继续问道。 “与星罗班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 “你知道我们?”小青有些迟疑。 “唱宗内乱,星罗班声名远扬,我们怎会不知?” “……” “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不好吗?我们该启程了。” 几猫猛听见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转身看去。 只见镖局内走出一只戴着斗笠的猫,身材毕竟壮硕,穿着镖局特有的服饰,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背上背着一把重剑,脸上有着粗糙的胡子,左眼一道长长的伤疤自眉毛延伸到脸颊上,看上去十分骇人。 “我是你们的镖头,叫我明镖头!” 明镖头就这么撂下一句重话,随即转身离去,徒留星罗班愣在原地。 晏清从袖中抛出一支签令,化作四只猫的身影站在轿子前。 “走。” 冷青蝉掀开轿帘,晏清钻了进去,随即冷青蝉合上轿帘,自己也坐了进去。 “哎?我们不能坐吗?” “哼!受他猫雇佣自是为东家保驾护航,一路上不可掉以轻心,你们是新来的,年纪也还小,今天我不与你们计较,但这一路上,你们必须听我的。” 明镖头突然出现,把白糖吓了一跳,却见明镖头没有管几猫,只是将一杆带着“镖”字的棋子插在了轿子上。 轿内传出晏清冰冷的声音, “启程,你们耽误了不少时间。” “走!” ———— —— “还要多久啊?我们都在这儿守了许多日了。” “判宗的大人既然吩咐了我们在这里守着,守着便是。”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啊,若是真能联合判宗抓到那逃犯,时明教宗定会重用我等!” 数十只穿着捕快衣服的猫趴在山岗上,遥遥望着下方的裂谷。 “报!” “李捕头,有一行猫朝着山谷而来!是无枉城尚家镖局的猫!疑似押的人身镖!” “没错,就是他们,准备!” “是!” ———— —— “都走了五天了……好累啊……” 白糖整只猫已经蔫了,拄着正义铃一步一步地朝着前面走。 “为什么判宗的猫那么喜欢坐轿子啊?真讲究,都不走路的吗?” “丸子,是你自己想坐了吧?” “切!谁想坐了,我白糖才不稀罕呢,臭屁精,你们打宗是不是也这么出行啊?” “哼!我们打宗可是武宗,自然不可能坐什么轿子!” 白糖贱兮兮地凑上前,笑着道: “你是坐不起吧?” “想我打宗也是经商的,打宗城遍地是金,怎么会坐不起轿子!” “切!” 小青很是无语,但已经疲惫地不想说话了,就在旁边看着两猫吵吵闹闹。 海漂帮小青擦了擦汗,自己也是累的大汗淋漓。 “吵什么,我说过了,一路上你们一刻都不能松懈!” 大飞有些担忧海漂和小青,连忙问道: “明镖头,我们能不能歇息一下?” “休息?!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黑山,断头崖,盗匪常出没之地,你们也敢停下来!” “可是万一遇到盗匪啥的,我们都这么累了,到时候还怎么打啊?”白糖道。 “呵!嫌苦嫌累就别接镖师这活!我们镖局最是讲信用,重义气,现在你们就是累死也得保证将这趟镖给我押到了!” 这时,趟子手老赵跑了过来, “镖头!前边的地上放着荆棘条子,我们遇到‘恶虎拦路’了!” “什么?!” 星罗班这几日也了解了不少关于镖师以及押镖路上会发生的事,真遇到时还是不免感慨自己的运气有多差。 “想什么来什么,下轮子盘头!” “是!” 很快,轿子后面的车队全部聚集到了一起,随行的镖师聚在一起,刀拔出鞘。 ———— —— 因为前传的章节有点长,放在这里不合适,所以新开一本,感兴趣的去看看吧,偏群像文。 第167折!窥间伺隙 树林阴翳,风刮过旗帜,烈烈作响。 车队聚在一起,随从和镖师全部拔出腰间佩刀,等待着对面的下一步动作。 “姐,我们下去吗?” “不必。” 冷青蝉见晏清运筹帷幄,也明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督宗的那些沽名钓誉,贪生怕死之辈,只要给些好处,自是能为我们所用。” “师姐好计策!” “喂!我们遇到‘恶虎拦路’了,你们不下来吗?”白糖在外面喊。 “为何要下去,要你们干什么用的,啊!?” “丸子,别说话。” 老赵的耳朵动了动,朝明镖头打了个手势,立刻退了回来。 “来了!” 四周的树林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在安静的环境里扣人心弦。 只见分成两队的猫从前后包抄,将整个押镖队伍围困在中央。 为首的猫满脸凶狠,朝着明镖头开口道: “尚家镖局的,宗主大人有令,将督宗的宝物交出来!” “呵!宗主?!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明镖头此话一出,身后的弟兄们都大笑起来,而对面穿着捕快衣服的猫则是满脸怒意。 “好啊,居然连宗宫都不放在眼里,你还真当现在的尚家是猫土大战之前的尚家啊!?” 明镖头见对面的猫明显是不准备放行了,也知道是一场苦战, “看来你们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那我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了!” “所以,是你亲自交出来还是我们动手?” 捕快们全部拔出刀来,向着被围困在内的众猫逼近。 明镖头双手一抱拳,道: “诸位既然不愿放行,在下只好奉陪了!弟兄们,‘亮青子’!” “是!” “星罗班,你们保护好押送的货物和两位东家,明白?!” “好!” 双方不再互相试探,在山谷里大打出手,兵器相接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 “哇呀呀呀呀,千斤鼎!” 大飞控制石壁将轿子护在中间,开始逐一解决眼前的敌人。 双方在人数上悬殊很大,更何况在狭窄的地形里又被包围,处于劣势,哪怕有星罗班以一敌十也略显吃力。 明镖头拔出背在身后的重剑,剑身在地上快速地拖行,沙尘四起。 当重剑被快速劈出之时,哪怕没有动用韵力也似有千钧之力,立劈山海的气势。 这一剑让星罗班惊诧不已,心中对这明镖头也有了敬佩之情。 “好厉害!” 武崧瞧着前方挥舞重剑如同挥舞竹竿一般轻快迅疾的猫,眼中情绪不明。 “他的招式……” 白糖也发觉武崧直愣愣地盯着明镖头,以为武崧又起了讨教之心,连忙喊道: “臭屁精,愣什么,快来帮忙!” “来了!” ———— —— “星罗班,我们又见面了,嘿嘿嘿……” 空谷的上方,一只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下方的星罗班,低沉沙哑的笑声在这方天地久久回荡。 “和叛徒一起,黯大人可是要我好好招待你们……” 阴摩罗转身离开,朝着山岗的另一边走去。 ———— —— “撤!撤!” “你们敢公然和宗宫作对,等着瞧!时明教宗不会饶过你们的!” 李捕头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右臂惊恐又气急败坏地朝着山谷的另一半撤去。 “都给我起来,即刻穿过断头崖!” “是!” 星罗班搀扶着受伤的弟兄们坐到车上,整顿好,跟随着明镖头朝着山谷另一头赶去。 ———— —— “原地修整,轮番警戒!” “是!” 行出黑山,已是黑夜了。 舟车劳顿加上大战一场,每只猫都神色倦怠心里却又紧绷着一根弦。 “你们做的不错,给。” 冷青蝉从身上拿出几个瓷瓶,丢给了坐在篝火旁的众猫。 “这是?” 明月,大飞分别捡起了一瓶,将其打开,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疗伤用的,这只是开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晏清道。 “你们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出手。”白糖小声嘟囔着。 “你若是想死的早一些尽管让他们看到轿子里坐的是谁。” “不出手就不出手呗,谁稀罕啊。” 明镖头伸手索要,星罗班会意,将药瓶分发给了受伤的镖师们。 同行的十几只猫围坐在一个个篝火堆旁,有畅谈的,也有大笑不止的,豪迈又粗犷的声音惊起林间飞鸟。 “明镖头,俺有一事想要请教。” 明镖头没抬头,只是随意地将重剑从背上解了下来,拔剑出鞘,自顾自擦了起来。 “讲。” “您也是京剧猫吗?” “是。”明镖头淡淡道。 老赵接话道: “俺们明镖头啊是半年前来投靠尚家镖局的,适值前镖头战死,明镖头就被大掌柜安排来当镖头。” “俺们当时还很不服气哩!” “这是为何?”小青追问道。 “这是因为俺们从前都是干镖师十几年才有可能因为能力出众成为镖头,明镖头一来就是镖头,和弟兄们相处时间不长,自然很是不服气啊!”老赵继续道。 “虽然头儿严苛的些,但实力真的是毋庸置疑啊!我们服他!对吧,头儿?!” 明镖头不置可否,将一旁的酒葫芦扔给老赵,嘱咐道: “三分保平安,只饮三分酒。” “哎哎,弟兄们,头儿请我们吃酒,来来来,只能喝三分啊!每只猫都有!” “谢谢头儿!” 星罗班看着这其乐融融,充满义气的镖师们,又抬头仰望透过树叶缝隙的缕缕清辉,靠在树,静静地听着。 ———— —— 无枉城,尚家。 “大掌柜,传回消息,宗宫有动向。” “增派人手援助明镖头他们,绝不能让任何猫发现他的身份。” “是!” “只是那判宗的……” “他们是为了星罗班而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估计宗宫的猫会出现在路上拦截,其中多半是那姑娘干的。” “我们该怎么办,要公然与宗宫为敌吗?” “宗宫现在除了个时明再无什么高手,不足为惧,更何况,若宗主回归……哼!忍辱负重多年,为的就是现在啊……只待时机到来。” ———— —— “陆兄,近来有一些事困扰住了我,不知可否为为兄解答?” “什么啊?你可别指望我说出什么大道理啊!” “你可知在我们短暂的一生里,该如何活着,又为何而活着?” “你想这些做什么,我们还年轻,未来长着呢!” “是啊,我们还年轻……” “我不知道缘分为何让我们聚到一起,又偏偏让我一个将死之猫遇到你们这些好友,让我又贪恋起这世界来,就舍不得离开了。” “陆兄,我想活着,你可知……” ———— —— “我不服!凭啥你比我厉害,啊啊啊!我要发奋图强,一定要超过你!你给我等着!” “你再强一点就好了……哎呀,反正我已经很厉害了,这次你不承认也得承认我比你厉害!” ———— —— “陆吾小弟弟,有喜欢的猫了吗?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你很合姐姐胃口哦!” “走了,照顾好自己哦,不然姐姐会不安心哒!” ———— —— “我们不熟,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有他们,好好的……” ———— —— “哈——哈——哈————” “陆吾!” 陆吾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再一睁眼,触手便是冰凉的感觉,身体上的疼痛诉说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被无情踹下床了。 “你大半夜嚎什么,哭丧吗?!” 陆吾捂住被踹的肚子,很是委屈。 我哭啥了啊,我咋不知道? 感觉眼角滑落一行泪水,陆吾愣愣地用手拭去,心中空落落的。 为何突然梦到他们了…… “无情,我做噩梦了。” 陆吾语调拉得很长,显得很是委屈,就这么坐在地板上。 无情有些迟疑,见陆吾不动弹,自己翻了个身让出位置。 “上来。” “好!” 陆吾见好就收,连忙爬了进去,环住无情。 “让我抱会儿……” “多大的猫了,还做噩梦。” 无情虽然有些嫌弃,还是用手抚上了陆吾的背,温热的触感让陆吾很安心。 无情,我从未瞒过你任何事,唯独这件事,我谁也不能说…… 第168折!始料未及 “你……你……” “唉……老尚,带他们走!” “轰——” “不要!” ———— —— “行出这林子,再过三日便可抵达督宗城了。” “这两日,有点太平静了。”白糖小声嘟囔着。 小青一水袖打到白糖头上, “你还想打架是不是?!” “不想是不想,但总觉得……” “反常。”武崧接话道。 “没错。”大飞也点头。 “算了,不想了,我饿了。” “……” 今日冷青蝉一反常态地没有待在轿子里,而是跟着镖师一起行进,这让几猫都有点不自在。 白糖忍不住偷瞄冷青蝉,冷青蝉也装作没看见,板着脸继续走。 终于,在白糖第十次偷瞄冷青蝉的时候,冷青蝉忍无可忍,冷声斥道: “看什么,对,说的就是你,这是你第十次看我了吧,我脸上有花吗?!” 在前方领队的明镖头没有回头,指挥着继续向前,小青感觉很没脸,一把揪住白糖的耳朵。 “白——糖!” “小青姐姐我错了,人家就是好奇嘛!” 白糖捂着自己的耳朵,很是委屈,武崧则是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冷青蝉见白糖脱离了星罗班的队伍,还是在瞧着自己,忍住想揍对方的冲动,问道: “怎么,有话说?” 白糖悄咪咪凑近道: “我看你和你姐姐关系不咋好吧?” “你说什么?!” 坐在轿中的晏清自是听得清清楚楚,拨开轿帘的一脚,锐利地扫视了白糖一眼。 白糖察觉到目光朝着冷青蝉身后看去,却见冷青蝉抬起胳膊挡住了白糖的目光。 而白糖的眼神也变了变,凑近冷青蝉的耳朵,用只有两猫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俩不是姐妹吧?看起来,你更像是她的嗯……护卫!” 白糖话音刚落,就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你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我保你活着走不出这里。” 星罗班没有一只猫察觉到这里,待武崧回头,却见白糖笑嘻嘻地走在轿子旁边,冷青蝉则是板着脸走在一旁。 “刚刚好像听到兵刃出鞘的声音……奇怪。” ———— —— “翻过赤松岗,往后的路便是平川大野,督宗城也就快到了。” “明镖头,他们说你是半年前才来无枉城当镖师的,那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小青问道。 “做过捕快。” “您是督宗的京剧猫?” “不错。” “为何您先前遇到那群猫的时候不使用韵力呢?”武崧突然问道。 武崧企图从明镖头的脸上看到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没有,甚至是毫无波澜。 “没必要。” 如此自信,莫不是一个高手,那日的争斗,他也确实能全身而退。 但还有一种情况,他是魔化京剧猫…… 几猫对视一眼,思索着后面的计划。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猫都没有料到。 在众猫即将行出赤松岗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只见远处的大片原野上,一行猫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警戒!” “无影马……怎么会……” “无影马?!” 星罗班看向移动速度奇快的一行猫,才看清他们身下骑着一匹匹黑色的马。 “这……这是什么东西?!” 几猫将目光投向明月,只见明月面色很是复杂和惊诧。 “这是……曹家独有的无影马!” “啊?!” 明镖头看着即将来到身前的一行,眼中满是戒备: “没想到啊没想到,曹家消失多年,当年……竟还能死灰复燃……” “如果我没有记错,曹家应该是步宗的一个家族!”明月道。 “没错。”明镖头道。 “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几猫闻声回头,只见晏清走出了轿子,头上戴上了一个黑色的斗笠,而一旁的冷青蝉则将外袍褪去,留下一身简练的劲装。 “一群蠢货。” “说谁呢?!”小青有些气恼。 “没说你们。” 很快,数百匹快马冲到镖车附近,很快就将所有猫团团包围。 马背上的猫皆是身材壮硕,手持锐利的兵器,身上却穿着捕快的衣服,身后的旗子也写着大大的“督”字。 武崧上前抱了抱拳,问道: “不知诸位拦我们去路,所为何事?” “起开,我们要见的是她!” 领队的猫坐在马背上俯视下方,手中刀直指晏清。 “不见。” 说罢,晏清作势转身要回轿子,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又饱含威慑力的声音响起,晏清也住了动作。 “老夫在此,你眼里还有对长辈该有的敬重吗?!” “长辈?” 晏清冷笑转身,一把将斗笠扯了下来。 “你说呢?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是你!” 只见身前的马纷纷让开了路,两只猫坐在马背上来到最前方。 一只猫一袭黑袍,从内到外都透露着威严,那双眼非常锐利,让猫不敢与其对视。 另一只猫眼中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欲望,偏偏又是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显得极不自然。 “时明,你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这乾坤箱是督宗的三大法宝之一,自然应该物归原主,老夫今日亲自来取,无需您多跑一趟了。” 明镖头看向时明,眼中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谁说我要将乾坤箱交给你了,我可是听闻这乾坤箱是你督宗大弟子唐明的法器,还,也该还他才对。” “没错!” 白糖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引得所有猫都看了过来。 “乾坤箱是我们师父的法器,怎么能交给你们这群魔物!” “魔物?” 听到这话,所有猫都放声大笑起来。 “督宗,除了宗主,都未被魔化,要说谁是魔物,那也应该是背叛督宗被魔化的宗主铁面才对!” “住口!”晏清厉声斥道。 “我给判宗一个面子,你也要知道,这是督宗地界,哪怕与判宗为敌,其他宗派也只会说我们督宗是伸张正义。” 晏清不语,双方剑拔弩张。 时明在赌,赌晏清不会出手,而是将乾坤箱交出来。 “你既然这么说了,今日倒要看看是判宗厉害,还是你这督宗更强了!” 晏清从袖子拿出黑金令牌,瞬间,数道黑影出现在冷青蝉和晏清身后。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这速度,堪比步宗!”武崧大惊。 “晏清姑娘,你要做什么?!”大飞见双方气氛不对,问道。 “简单,看不惯这老头,想打一架!”冷青蝉道。 “他们那么多猫,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小青很是顾虑。 明镖头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手下意识握住重剑,紧紧盯着时明。 “这位镖头很面生啊,看来尚家近年是越来越不行了。” 明镖头只是拱了拱手,没有要多言的意思。 时明见晏清手下只有寥寥几只猫,却也没有轻敌,向身旁的曹玄道: “她如此有恃无恐定然还留有后手,派一队人马试探试探。” “……是。” 曹玄一招手,一队骑兵朝着晏清而去。 “好啊,来来来,我最好战,希望你们能活得久一点!” 说罢,冷青蝉就冲了出去,独自拼杀数十骑兵。 “你这是做什么?” 武崧不能理解为何晏清执意要战。 “你们迟早要和他对上,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可……” “你们怕了?” “自是不怕,可镖局的猫不该卷入这场战争里!” “呵!你可知为何时明身为教宗偏偏因为几只猫报信就来了这里对你们围追堵截,你以为真的只是为了小小一个乾坤箱?”晏清反问道。 “这……” “是你做的手脚!”明月道。 “没错。” “断头崖遇袭,他们就是因为得了我的消息才在那里等候。” “为什么?!” 无论是星罗班还是镖局的猫皆是满脸的愤怒。 “我们拼着性命保你安全,你竟要害我们弟兄!” 老赵怒不可遏就要冲上去,被一直沉默的明镖头拦了下来。 “头儿!你别拦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婆娘!” “教宗,瞧瞧他们这一群跳梁小丑,竟然起内讧,哈哈哈哈!”曹玄大笑着。 “哼!你们曹家军也不怎么样嘛!” 曹玄闻声抬头,却见十数匹马皆被砍断了脖子,血流了一地,那十几只猫也全部横死。 “你……你……” “怎么,杀光你的军队,我冷家十几只猫足矣!” 时明看向冷青蝉,也认真了起来。 “小瞧你了,但你该知道,引起两宗大战,你没法交代。” “她不需要交代,宗主说了,拿着黑金令牌,整个判宗对我唯命是从,我要战,他们不会有一个不从!” 星罗班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晏清和冷青蝉根本不是避世的商贾世家,而是判宗宗宫的猫,替无情做事! 明月看着晏清,这是自己第一次,没能看清一只猫。 “我不明白,你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晏清嗤笑一声, “本来,是想悄然无声地借你们的手找到铁面,可惜啊,都怪那群蠢货,把时明引了过来,他们还想着回去告诉时明好得到什么赏赐,估计现在啊,早成了时明的刀下亡魂了。” “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你敢说判宗就没干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勾搭吗?” “你们督宗落魄到要收养丧家之犬来撑门面了,岂不更可笑?” 曹玄面色很是难堪,可却无法辩驳。 只能将自己如今的处境全部怪罪到了百里沙和风无忌身上,却忘了,是自己野心勃勃,企图取代宗宫才落得如今这个寄人篱下的天地。 “哼!巧舌如簧!” 冷青蝉在一旁看着时明和晏清对骂,心里暗爽。 对对对,没话反驳了吧! 师姐快骂死他!叫他瞧瞧师姐的厉害! “何必与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曹玄,既然她要战,便战!” “可是……” “你敢违抗我的意思?!” “……不敢!杀!” 明镖头见状,大喊道: “不必管货物,我们走!” “你们离开可以,星罗班留下。” “什么?!” “不是,又和我们有啥关系?!”白糖有些摸不着头脑。 “宗主有令,带你们去宗宫见他,所以,你们今天不必走了。” 白糖则是不在意地道: “你要和这个叫时明的打,我们要跑你怎么拦?” “你们能走到哪儿去!?” 明镖头停了下来,只见远处一行身着黑袍,手持绣春刀杀了进来,拦住了星罗班以及镖师们的去路。 “抓住星罗班!反抗者,杀无赦。” 晏清将一个令牌扔到星罗班和侍卫面前,冷冷道。 “是!” “可恶!” ———— —— “大掌柜!不好了!” 尚元起站在赤松岗上遥遥眺望着不远处的混战,闭了闭眼。 “唉!时明也来了,这下麻烦了!” “快!去援助明镖头!哪怕丢了乾坤箱也要保证明镖头的安全!” “是!” 我已在督宗城内布置好一切,偏偏是这判宗横插一脚,乱了我的计划。 本想到了督宗城,以乾坤箱将时明引出来,如今情形,只得先积聚力量,再做打算了! 第169折!险象环生 陆吾和无情站在城楼上,谁也不说话,就这么眺望着远方。 无情这是,有心事…… “无情,最近怎么没见晏清那丫头?” 陆吾看向督宗城的方向,又想到无情若不是心中郁积了什么事,绝不会登上了望塔亦或是城楼,也猜到可能事关铁面。 “本官让她出去办件事。” “你放心她一猫出去?虽然你有意培养她,也不必这么早就让她离开判宗,而且……” “本官自有考量。” 陆吾有点受伤,无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对谁都冷淡,唉! “……” “你不必担心。” 听到无情后面这话,陆吾笑了。 “自然信你!” ———— —— “黯大人,阴摩罗传回消息,判宗出手了。” 阴霾山谷上空巨大的红眸睁开,眼中暗沉一片,看向下方的幻夜。 “判宗无情暗地里派其弟子晏清一行接近星罗班,目的不明,黯大人可有何请示?” “星罗班……” “告诉阴摩罗,他此行目的只有一个,将铁面带回来,其余的,他明白该怎么做。” “是,幻夜明白。” 幻夜转身离去,空中的混沌开始积聚,那双红眸很快便淹没在无边的混沌里。 幻夜察觉出最近阴霾山谷不同寻常的气氛,先是灵钻传出异武铠研制成功的消息,后是洛大人闭关…… 整个山谷里气氛愈发凝重,虽不知缘由,但每只猫都心知肚明。 或许距离再次掀起猫土大战,不远了…… ———— —— “师姐,再这样战下去,我怕……” 冷青蝉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但晏清也明白她的忧虑。 曹家虽然濒临没落,但依旧猫多势众,若凭借这一优势打消耗战,自己这一行十数弟子自然不可能取胜,还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况且一半的弟子都去拦截星罗班,再这样下去,处于劣势的只会是判宗。 冷青蝉自小便见惯了生死,被要求做到冷血无情,却也因此,让她骨子里厌倦了杀伐,又极为嗜血。 “你不该心生怜悯,没有不会流血的战争,你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 可我,更想带他们回家…… 晏清见冷青蝉依旧在犹豫,冷声道: “今日之战,在所难免,妇人之仁,不可取。” “……是!” 冷青蝉看向晏清,见晏清面色冷硬,也明白没有回旋余地,咬了咬牙,手握月刃,再次冲入数百骑兵之中,徒留晏清站在轿前。 时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嗤笑道: “呵!果然是年少轻狂的无知之徒,你这么做,不得民心,如何树立威信,判宗恐怕要折在你手里了!” “彼此彼此。” 时明顿感无趣,只能继续督战,自始至终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 —— 另一半的星罗班一行也陷入险境之中,围堵他们的猫各个都是高手,竟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明镖头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暂时安全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我们速战速决!” “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一个一个净化他们体内的混沌太耗时间了!” 大飞净化完一只猫体内的混沌,已是累的额头冒出细汗。 “他们配合太过默契,迟早将我们耗死,找机会突围!”明月道。 “好!” “炎虎重炮!” “巴蛇吞象!” 武崧,明月和大飞对视一眼,分别攻向不同的方向,对面的猫连忙避开,却见地上生出藤蔓缠住了双腿,动弹不得。 “奔龙!” 金光过后,大半弟子倒地,身上的混沌尽数消散一空。 晏清看向星罗班的方向,蹙起眉来。 就在这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靠近,晏清从袖中甩出数道令牌,将那猫逼退。 “终是忍耐不住出手了。” 不仅是时明愣住了,星罗班也愣住了。 只见是先行离去的明镖头去而复返。 “明镖头!” “您怎么会在这儿?您不是带着镖师们先行离开了吗?!” 不能让最后一件法器落入时明手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想办法拿回来! 现在,只能…… 明镖头不语,提着重剑就冲了上去,与晏清搏斗起来。 刀法虽快却没什么章法,他先前绝不是使剑的,唯一可能…… “有意思。” 晏清扔出黑金令牌,与重剑相撞,一步步逼着明镖头后退。 “为什么明镖头要回来,而且他好像是为了乾坤箱而来的!”大飞道。 “……明镖头似乎没有立场或者理由来夺取乾坤箱吧?”小青很是不解。 白糖有些焦急,还是问了一句: “我们要去帮明镖头吗?” “不急,我们先解决这些魔化猫,相信明镖头。”武崧道。 “好!” ———— —— “何必回来,你们镖局还有闲心查收两宗之事?” “更何况这乾坤箱,属于判宗。” “乾坤箱乃督宗法器,岂能落入你判宗之手!” “那落入时明手中也不是不行,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晏清双脚一蹬,站到轿顶,不紧不慢地继续追问。 明镖头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进攻,可这重剑在黑金令牌之下显得十分逊色,竟已出现数道裂痕。 待你弃了重剑,便能露出端倪了。 曹玄看着自己的军队伤亡不断增加,眼底愈发阴沉。 “家主,及时止损啊!再这样下去……” “我亲自动手!” 曹玄牵着马,缰绳一扬,腿一蹬,便乘着马疾驰出去。 冷青蝉一把抽回匕首,大口喘着气,明显有了些疲惫和倦意,依旧不敢松懈,只身一猫抗下半数兵力。 这时,看到疾驰而来的曹玄,冷青蝉咬了咬牙,匕首持于胸前,浑身紧绷。 曹玄控制着马,围着冷青蝉奔跑起来。 曹家无影马,之所以称之为无影马,并非马没有影子,而是这马速度奇快,踏沙无痕。 飞奔的时候,甚至你都看不清它的影子,故被称作无影马。 在速度方面,无影马更胜一筹,冷青蝉的速度虽快也不占优势,只能不断观察四周,可不时便飞出的暗镖在沙土的掩盖下,仍是防不胜防。 待冷青蝉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的猫已然倒下五个,这也彻底激怒了她。 “月刃二式——满月!” 一道道月牙形状的刀刃开始向四周扩散,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刀刃直指地面。 手中月刃挥下,空中的刀刃也全部落下,一阵马嘶声过后,沙尘四起。 冷青蝉大口喘着气,一步步后退,拽起两只只幸存的猫扔了出去,自己则是依旧留在无影马的包围圈里。 看着剩余的四名弟子,冷青蝉有些焦急,不断寻找着破绽,想送他们出去。 这时,突然飞进来几个令牌,冷青蝉一喜,看准时机将他们一起扔了出去。 解决了后顾之忧,冷青蝉也没了顾虑。 “不愧是家主,倒是有点本事!刚刚没杀了你,现在,你也别想讨到好处!” 若是一命换一命,杀了曹玄,剩下的猫就是群猫无首,不足为惧了。 他们应该也就安全了吧…… 自己不恨晏清,因为冷家的猫对自己认定的宗主将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不惜用生命去守护。 没有猫告诉自己值不值得,因为自己明白,晏清是未来的宗主啊…… 而且,自己真的很喜欢这个姐姐,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吧,她也绝不是冷心冷情的猫,那些话,估计也是说给时明听的。 不过若是帮师姐解决了曹家这一麻烦,时明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月刃三式——月华!” 曹玄也被吓了一跳,暗道这黄毛丫头如此不要命地使用大招,简直就是疯子! 看着四周不断聚拢的刀刃,曹玄还能不明白吗,冷青蝉是想与自己同归于尽。 “不行!” 看了一眼身下的马,曹玄眼中划过一丝不舍,随即狠下心来,一把松开缰绳,自己趁着空隙翻滚下马,逃了。 而冷青蝉则是并未发现这一变故,仍在蓄力。 曹玄看准时机,来到冷青蝉身后,手中握着一杆长枪,对准冷青蝉。 “我还没有坐上步宗宗主之位,还没光复曹家,岂能死在你手里!” 冷青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蓄力没有完成,自己根本无法防守,只能闭上了眼。 “听风吟,缚灵!”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冷青蝉周身韵力散了,只看见一个青色的法阵挡住了长枪,空中月刃齐齐落下,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沙尘轰然向四周扩散。 “啊!” 曹玄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最后不甘地被风刃搅碎。 “家主死了!” “怎么办?!” 曹家见此情形,便是群猫无首,不再听督宗的命令,很快就各自散了。 时明看着这边发生的异变,又看向晏清,只见晏清捂着被砍伤的左臂,望着星罗班和明镖头带着乾坤箱逃离。 “可恶!没用的东西!曹玄那蠢货,还有曹家,不要也罢!” “追!把乾坤箱给我夺回来!” 督宗弟子见时明发话,连忙追了上去。 “时明,和老夫打一场吧!” 一道声音响起,只见不远处一群身着镖师衣服的猫浩浩荡荡地朝着时明和曹家而来。 第170折!师徒相认 “快!” “啊!那是尚掌柜!” “走!” 明镖头头也不回,将乾坤箱背在背上,和星罗班一起飞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韵力已经快要耗尽了,这刀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能带着孩子们先回无枉城了,尚元起……多加小心! ———— —— “哼!在冷心冷情这一方面你还真是得了你师父的真传啊,自己最忠心的手下都能弃之不顾,我说的对吗?” 时明虽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但见晏清一行已然是强弩之末,也没了威胁,自然不再把晏清放在眼里。 晏清看着流血的左手,从地上捡起黑金令牌,收回袖中。 “走。” “教宗,我们……” “让她走。” 时明自是知道轻重缓急,如今尚元起与晏清比起来则是更为棘手的存在。 晏清右手一挥,被净化了体内混沌仍旧昏迷不醒的侍卫便消失了,做完这些,晏清转身回了轿子,幸存的护卫和弟子则跟随着她一同离去。 ———— —— “尚元起,你这家伙,躲在那无枉城那么多年,终于还是出来了。” “时明,你真是疯了,宗主不在,督宗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了吗?!” “能者居之,应是如此,他铁面能做宗主,我时明怎就不行?!” “督宗应为猫民做好事,你却为一己私欲置猫民于不顾,既无仁德,你不配做这宗主之位!” 时明被戳中痛处,自是恼羞成怒,可见对面的尚元起如此自信,却是犹豫了。 如今士气不佳,于尚元起这老狐狸对上,恐怕十有九诈,不行,马上就能名正言顺成为宗主,绝不能莽撞行事! “尚家公然抢夺宗宫至宝,拒不交还,督宗弟子听令!督宗上下,即刻捉拿尚元起归案,取回乾坤箱!” “是!” 尚元起在镖师队伍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去,留下数十只猫抵挡督宗的弟子和众多猫捕。 ———— —— 另一边,判宗的队伍停驻在一块山间高地,晏清站在空谷之上,眼神淡漠地注视着下方,衣袂随风翻动,如在水中晕染的墨色。 “师姐……” 听到身后虚弱的声音以及沙哑的嗓音,晏清没有回头,随手甩出一块令牌,一个透明的结界罩住了两猫。 “说。” “谢谢师姐出手相救,不仅害得师姐任务失败又害得师姐受伤,对不起!” 冷青蝉看着身前这只傲然挺立,永远都是淡漠从容得似乎世间一切都无法引起她的兴趣的猫,又忆起了那时。 那时,是师姐救了自己。 突然出现的青色云纹法阵,束缚住长枪的青色韵光,不,那绝不是韵光,只能是……那种可能了…… 自己看到了,师姐的秘密。 师姐为了救自己,不惜暴露了自己的秘密。 “师姐是……”异猫吗? “知道了,何必再问。”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其实师姐你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冷家家主,应当是我来保护你,而不是你保护我……” “……” “呵!看来我就不该救你!” 冷青蝉愣住了,只见晏清转过身来,眼中被冷漠所取代。 “你内心只知道服从宗主的命令,可有一次问过宗主做的是否是对的?!” “你可知世间万物皆平等虽是一句空话,但你拿自己当过猫吗?!” “你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冷家培养的冷血兵器,嗜杀成性的是冷家家主吗?!” “可你不该只是冷家家主,宗主的护卫,你更应该是你,冷青蝉!” “我……” 难道我错了吗? 可是从小到大,他们只告诉我要顺从,要杀戮,要活在黑暗里,这一条命都是宗主的,誓死为宗主效忠…… 可是今天,有只猫告诉我,我可以是冷青蝉,也可以只是冷青蝉…… “你若连自己是谁都想不明白,那我不需要这样的属下,师妹亦或是同伴!” 晏清与冷青蝉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扯下了冷青蝉头上的束发,乌发散落,随着风飘起,刮过冷青蝉的面颊,遮住她的面容。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道……” 是这个世道将我们推向的属于自己的位置,却也将我们禁锢于此。 所以,不该反抗吗? 晏清不再停留,转身进了轿子,徒留冷青蝉站在原地…… “同伴……” “我……是冷青蝉啊……” “原来,我可以是冷青蝉……可以以任何身份活着,为自己活着吗……” 冷青蝉笑了,可面颊上滑落的泪珠却砸在了地面的岩石上,溅起点点水花。 她用手埋着脸呜咽着,又开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一把扯下束腰,撕掉护腕,感受着凌冽的风穿过衣袍。 她张开双臂,仰起头感受着风儿,这一刻,是一只被束缚的青鸟终于飞出了困了她十五年的囚笼。 她会铭记,这一天,她说要守护一生的猫,救赎了她。 ———— —— “黯大人的意思是,寻到铁面下落,至于星罗班……” “阴摩罗明白。” ———— —— “明镖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星罗班跟随着明镖头一路疾驰,朝着来时的方向折回。 “没时间解释,待回到无枉城,你们该知道的,自会知晓!” 、 “吼!!!” 一声魔物的嘶吼划破了树林的寂静,所有的猫都停下了脚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是魔物!”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阵嘶吼声,如同浪潮一般要将整个山林淹没,众猫的心则是跌落谷底。 “是魔物潮!” “怎么会!” 明镖头脸上神色很是难看,低声呢喃着: “魔物潮刚退却不久,怎会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们该怎么办?!” “老赵他们应该已经出了断头崖,定然也听到了魔物的嘶吼,我们快些赶回无枉城,抵抗魔物潮!” “好!” ———— —— “魔物潮!” 尚元起和一众镖师全部停了下来,惊惧不已。 “蛰伏在深林之中,如此有秩序,是谁……” “莫不是……” “快!加快行程,即刻与星罗班汇合!” 身后穷追不舍的督宗弟子见此,皆是犹豫不决,最后也没有冒险,快速折回。 ———— —— 时间紧迫,几猫压榨体能,一路狂奔,可魔物的嘶吼声却一直伴随着他们,丝毫没有远去的意思。 很快,众猫就察觉到了异样。 “你们有没有发现魔物的数量太多了点,跑出那么远,声音怎么还如此清晰?”明月道。 “不对劲,我们这一路上一直在消耗韵力,可没有一直魔物闻到气息攻击我们,这很不寻常!”武崧道。 大飞思索一下,看着明镖头,问道: “明镖头,之前遭遇的魔物潮也是这样吗?” “不!绝不是如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批魔物潮……” “是由魔化京剧猫统领的!”众猫异口同声。 “这下,可就麻烦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督宗被魔化的宗主?”白糖问道。 “绝无可能!”明镖头即刻反驳。 武崧古怪地瞧了一眼明镖头,几猫对视,纷纷看向明镖头。 “明镖头,您为什么如此确定这批魔物背后的操纵者不是督宗宗主?莫非,您认识督宗宗主?”武崧问道。 明镖头面色沉了下去,闭口不言。 “我说过,绝不是他,你们若是信我,便加快回无枉城,若不信……” “怕什么,我们星罗班这一路上可就没怕过!” 白糖给众猫加油打气,几猫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朝着无枉城方向跑去。 ———— —— “若是叫你们如此轻易离开,可就没意思了,嘿嘿嘿——” 阴摩罗立于空中,眼睛慢慢散发出红光,与此同时,整个山林里的魔物全部目光呆滞地看向一个方向,随即嘶吼着,涌出山林。 ———— —— “不好!魔物潮来了!” 魔物铺天盖地般从树林里涌了出来,密密麻麻,无边无际,最后,所有猫心里只剩下震悚和恐惧。 “这……” 白糖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面前至少百余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魔物,心中也是恐惧不已。 魔物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很快将星罗班淹没。 苦战之后,仅剩下无尽的绝望。 这时,山的另一边,一行猫不断地朝这边靠近。 “星罗班的诸位,快过来!” “是尚掌柜!” 几猫都很惊喜,随即又陷入困局。 如何过去,成了问题。 “没时间了,快!” “我们的韵力根本无法支撑突围!这样拖下去会连累尚掌柜他们的!” 明镖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乾坤箱,似是下了什么决定。 “喝!” “乾坤镇妖塔!” 明镖头将身后的乾坤箱抛向空中, “开!” 一道金光照亮了整座山林,魔物在金光下灰飞烟灭。 “你……你到底是谁?” 星罗班心中满腹疑惑,明明是师父的法器,明镖头为何会用? “爆裂诀!” 一个透明的防护罩笼罩了众猫,四周的魔物嘶吼着撞向结界,哪怕灰飞烟灭也是前仆后继,不知疲倦。 情况危急,星罗班没有再问,趁着空隙恢复韵力。 “这样不是办法,开些突围!” “好!” “千斤鼎!” “火判!” “冰玉天翔!” “草木剑!” 博得一线生机,几猫朝着尚元起飞奔而去,身后魔物穷追不舍。 “快走!” “乾坤镇妖塔,唐明,找到了……” 乾坤箱不稳,从空中落下,明镖头半跪在地上,满头虚汗。 “哈——哈——” “明镖头!” “明镖头您怎么样?!” “快走,别管我!” 明镖头将乾坤箱一把扔给尚元起,大喊道: “带着乾坤箱,别让他落入时明手中,夺回乾坤封魔鼎!一定要做到!” 喊完,明镖头毅然决然地转身,挡在了众猫身后,阻挡了魔物的去路。 “喝!” 明镖头周身韵力暴涨,额前韵纹显现,脸上,身上的毛发开始脱落,再转身时,早已是大变模样。 黄色的毛发,两捋黑色的胡须,一双明亮又柔和的眸子,再无先前的狠厉,变成了星罗班最熟悉的模样,他们的师父,唐明。 “……” “……” “你……你……” “唉……老尚,带他们走!” 唐明周身的韵力向四周扩散,魔物皆是灰飞烟灭,这也是星罗班第一次见到唐明的真正实力,宗主的实力。 “师父,您还活着……我……” 武崧眼含热泪,声音都在发颤,似是不可置信地望着唐明。 “师父……” 小青告诉自己要坚强,不再流泪了,可仍旧忍不住了。 白糖握紧手中正义铃,想要冲上去却被大飞和明月拦住了。 “大飞,是师父!师父还活着!你拦我干什么?!” 大飞整只猫都在颤抖着,可是他明白,如今情形不是时候,只能强压下情绪,哭着道: “白糖……” “虽然相认很仓促,也在为师意料之外,但你们都成长了很多,师父很欣慰,在无枉城等着为师!” “不行!我们不能抛下您!” 几猫都哭了,摇着头,哪怕见过了生死离别,但念宗里唐明的离去都是星罗班不可触碰的伤痛。 现在唐明师父就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无论如何他们都绝不愿离去。 “听师父的话!” “尚元起,带他们走!” 尚元起点了点头,一挥手,几只猫上前,拉着星罗班就跑,徒留唐明留在原地,独面魔物围攻。 “轰——” “不要!” “师父!!!” 第171折!督宗往事 无枉城,尚家镖局。 “……” 大堂内,尚元起坐于正中,星罗班则坐在下方,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尚元起扶了扶眼镜,端起桌上的茶,不断地刮着,又阴沉着脸望着杯中倒影。 这三日,无枉城全城京剧猫共同抵御魔物潮,可其背后有魔化京剧猫控制,想要击退,何其困难。 混沌与日俱增,而守城的猫却越来越少,如今,想要死守城门,也仅仅凭借那条护城河了。 见尚元起一直不开口,武崧直接开口: “尚掌柜,这三日来您一直回避关于我们的师父,唐明的任何话题,您,还有师父,到底都瞒了我们什么?” “对啊!” “诸位勿要着急,时间还来得及,你们若是信任尚某,便听尚某细细道来。” 几猫看了看屋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昭示着混沌即将来临,但见尚掌柜不动如山,也只能应下。 “多年前,督宗老宗主收了一名弟子,名为铁面。铁面生性纯良,聪颖睿智,小小年纪便处事公正,极有判断,实乃我督宗之幸事。” 白糖连忙趁尚元起停下了的时候插嘴道: “得了,尚掌柜,虽然你夸宗主夸的他那么好,但能不能步入正题啊,我们时间真的不多啊!” “哎!说多了。” “督判二宗创建之初,品德、公正、权威乃是立足之本,就像你们经过的纳宗,与世无争,一片祥和景象,纳兰宗主心胸宽广,重才人才,他的治理使得纳宗并未像其他宗派那样内部混乱。而录宗则重视文才和记忆力,名门望族多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 几猫很认真地在听,但心中忍不住腹诽: 尚掌柜啊,您又跑题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二宗治理的弊端也逐渐显露出来,各宗之间理念不和,分歧和冲突也慢慢开始扩大。所以,督宗和判宗的治理和约束则显得尤其重要。” “可是你们无法想象督宗和判宗在猫土大战之前的黑暗。名门望族的崛起,独断专权,浮云蔽日,严重阻碍了督宗和判宗的职权。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什么不严惩那些为富不仁的京剧猫?”白糖问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什么不能?”白糖继续追问。 “你可以问问打宗的小兄弟,他或许知道呢。” “俺……啊不,我?!” 武崧突然被叫到名字,还没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道: “俺武家虽是打宗名门,但……但……” 武崧有些茫然,刚要开口,头便痛得厉害,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很快变得一片空白。 “切,臭屁精,你不知道吧!” “谁说俺不知道,俺只是……我……” “好啦,尚掌柜,时间紧迫,还是您说吧。”白糖连忙来解围。 “也对,你们以后自会知道。” “老宗主在世时,曾竭力打压贵族京剧猫的势力却次次以失败告终,原因嘛,自然是宗宫上下无可用之材,独树难成林。” “但铁面却让老宗主看到了希望,竭力培养这个平民出身的弟子。铁面也不负众望,很快便成同辈弟子中最为出彩的。” “但光培养宗主并不够,老宗主还着手肃清一些只手遮天的贵族,好助铁面稳固宗主之位。其中要说最难的,便是四大猫捕了。二十四年前,一个案子轰动一时,老宗主派出四大猫捕对罪犯进行追捕,最后,各个宗派夹击之下,还是让一只猫逃了。” 星罗班也知道这件案子绝对不一般,但尚元起也只是含糊其辞,明月思索着时间,追问道: “是什么案子?!” “明月姑娘,虽然你们是星罗班,但这件事,恕尚某哪怕知道,也不能说。” 尚元起态度坚决,明月也暂歇了心思。 “明月姐,你是知道什么吗?”小青问道。 明月摇摇头, “没什么,还是听尚掌柜继续讲吧!” “对对对,尚掌柜,您继续!您继续!” “追捕进行了数月,归来时,却只有追命一猫还活着。” “什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能打败四大猫捕,又在各个宗派的围追堵截下遁逃……” “尚掌柜,他们追了几只猫啊?”白糖突然问道。 “两只。” “两只?!” 白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手宗悬空城上,在黯的记忆里看到的画面。 “洛辞还有黯……” “你说什么?!” 尚元起一拍桌案站了起来,眼神凛冽地投向白糖。 “是……洛辞和黯,对吧?!”白糖很是肯定地看向尚元起。 四周陷入诡异的寂静,武崧几猫都看向白糖,明月则是皱起了眉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说!” 尚元起第一次冷了脸,厉声逼问,将白糖吓住了。 “白糖,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黯……我被他控制的时候看到的,我还看到……” “闭嘴!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从今往后,在一切没有揭晓之前,不要从你的嘴里泄露出一丝一毫!哪怕是你的同伴,你明白了吗?!” 白糖很为难,大飞则上前道: “白糖,谁都有秘密,这件事肯定关乎重大,前辈不得不谨慎,我们理解!” “没错没错!” 尚元起见几猫都没有过问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气。 二十四年前的事在如今的十二宗是一件极其不光彩的事情,一旦泄露,很可能会加剧十二宗关系的恶化,甚至彻底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虽然这白糖知道了,但好在为时尚早,只期望将来…… 这些错误,终有暴露在天光下的一天,但绝不是现在…… “这件事勿要再提,切记切记!” “我白糖一言九鼎,绝不会说出去!” 尚元起满意地看着白糖,又坐了回去,看向更加阴沉的天空,轻敲着桌面,继续讲述起来: “后来,铁面成为督宗新一任宗主,掌管督宗。” “可老宗主低估了他们的势力,哪怕没了四大猫捕,贵族,依旧是督宗的中坚力量,轻易动不得。” “可是,如果老宗主最初就发现了这些问题,又怎么会像后面这样严重呢?”小青问道。 “对啊,如果宗主最开始就有所作为,也比看着他们一日日壮大,架空宗宫来的好吧?”大飞也附和道。 尚元起自知无法辩驳,也只是摇头叹息。 “是啊,如果每一任宗主都能够励精图治,或许京剧猫十二宗也不会走到如今地步,谁都有错,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十年前,黯发动猫土大战,十二宗逐一沦陷,督判两宗本联合扛敌,不想那判宗宗主无情竟在阵前,公然向黯投降!” “为何不与黯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也没有意义,打不过的。”明月道。 “是啊,打不过的,可判宗这么,明显是弃督宗于不顾,那无情果真心狠,连自己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 尚元起一想到这儿就气愤不已。 “亲弟弟?!” “督宗宗主铁面乃是无情的胞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 “当年猫土大战,督宗全部沦陷,铁面宗主中了黯的混沌枷锁,拼尽全力使用督宗三大法器之一的——乾坤封魔鼎带余下弟子遁逃。” “我尚家商行一直深受铁面宗主扶持,便伸出援手,助宗主摆脱黯的追捕,躲在这无枉城十年!” “也就是说,宗主如今就在无枉城!?”几猫异口同声。 “没错,宗主就在无枉城!” “当年战局虽胜算渺茫,但也不可能兵败到如此境地,原是宗宫里的时明临阵倒戈,反将一军!” “可是督宗弟子为何都没有被魔化?” “因为混沌枷锁是整个宗派的混沌来源,宗主如今的混沌枷锁被强行压制,其余弟子自然显现不出,但这些其实都是表象,时明有自己的军队,皆是利用混沌制作的傀儡,所以,我们布局筹码十年,唐明的归来,就是我们的契机。” “那时明夺取乾坤箱的目的也不简单吧?”武崧道。 “没错,三大法器齐聚,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宗主,登上宗主之位,届时再破除铁面宗主身上对混沌枷锁的封印,混沌扩散,整个督宗的猫皆会沦为他的傀儡军团!这才是他的计划!” “那我们该怎么做?”白糖问道。 “其一,即刻破除宗主体内的混沌枷锁,但如今城外还有未知的敌人,这一步是棋走险招,不到万一,绝不可取!” “其二,先让时明夺去乾坤箱,等待封印解封的刹那破除宗主的混沌枷锁。” 武崧有些迟疑: “这两个方案都有极大的成分在赌,万一……” 明月伸出手,边说边伸出手指, “一,城外还有我们无法应对的危机,那魔化猫极有可能是黯的手下;二,时明如今发布缉捕令,我们出去定会陷入众矢之的;三,判宗目的不明,不可能轻易离去,且判宗与阴霾山谷是否为同一阵营,我们并不清楚。” “那我们怎么办?” “还是先请门外的客人进来,细细商谈吧!” 说罢,明月手中绿光浮现,两片树叶疾射而出,穿透窗户纸,被屋外的猫反手接住。 【番外】:莫问且行【现代篇】 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座庄重的大殿上,大殿的上方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大堂中央,一道挺拔的身影就那么站在那儿,手中持签令,直指下方,而那下方跪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无情……” 又是无情…… 无情,是谁? ———— —— “陆吾!” “威哥,什么吩咐?” 一直站在茶几旁的人抬起头,眼中划过一丝茫然,连忙起身,随手抽出一根烟递给坐在沙发上,面露凶光的人。 那人周身的气压极低,唯有这人敢平静地直视他的眼睛。 “去!底下的兄弟不老实,好好教教他!” “行!” 被叫做陆吾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衫,腰间别着一把手枪,五官立体俊郎,眉眼深邃,眼神阴翳地盯着被两人按在地上的,嘴角和额头都还在流血的人。 地上的人恶狠狠地抬头望着陆吾,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眼中满是憎恨和厌恶,更多的则是不甘。 “呸!你个孬种,走狗!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听完这话,陆吾只是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一把将搭在胳膊上的黑色外套扔给后面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腰间的枪,抵在了那人头上。 四周的人已是见怪不怪,唯有刚刚接住陆吾外衣的安平吓得腿直哆嗦。 安平哆哆嗦嗦地双手捧着那件大衣,生怕一不小心自己这个菜鸟就被上司一枪爆头了。 说来自己也是倒霉,家住偏远山区还能被拐,偏偏在人贩子要杀了自己的时候,又被毒枭给救了,然后就成功入伙了。 反正自己在哪儿活不是活,贱命一条,说不定跟毒枭干还能不愁吃不愁喝呢。 就是自己这个老大,组织里的二把手,整天冷着个脸,要动手绝不动口,二话不说就掏枪,太吓人了,但是吧,他对底下的兄弟是真的好,自己还是被他救的,第一次吃撑呢! 那天以后,自己就决定,陆吾就是自己的老大,自己的再生父母!只要抱紧大腿,以后的日子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威哥说你手脚不干净,刚刚我没好好听,彪子,他干了什么事?” 叫彪子的是一个大汉,体格壮硕,纹着花臂纹身,恭敬回道: “回二当家的,他是个卧底警察!” “不可能!”陆吾否决道。 “这兄弟可是一直跟着我和威哥,想来已经……” “四年了……” 威成开口,语气冷淡地听不出情绪,可那眼神,只要是跟在威成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威成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他丫的真是厉害啊,一只老鼠藏了这么多年都没露出尾巴,要不是昨儿接头的地点恰巧我看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被他害死了呢!” 彪子恶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掩饰不了眼中的厌恶,咒骂着。 陆吾阴沉了脸,一把攥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冰冷的枪口抵着那人的太阳穴,眼中的玩味被冰冷替代。 “小老鼠啊,真是找死!” 那人眼睛很明亮,死死地盯着陆吾的眼睛,嘴里已经在咒骂: “你……有种……杀了我……否则……” 烛阴,对不起…… “砰——” “……” “便宜他了!” 坐在沙发上的威成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又吸了一口烟,浑浊的烟弥漫在包间里,每个人的脸都如同地狱里的恶鬼。 随着枪声,陆吾松了手,随手抹去喷溅在脸上的大片血迹,扔了手枪,玩味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转身拿起自己的外衣就走。 “威哥,抱歉,我是性情中人,没忍住,杀了这只老鼠!” 安平第一次见开枪杀人,早已被吓破了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刚好蜿蜒黏腻的血流了过来,沾了安平满手。 “啊!!!” 安平因营养不良而枯瘦的身子不停地哆嗦,看着被爆头的人,胃里翻江倒海,干呕着往外吐酸水。 “小兔崽子,真恶心!就这么点儿胆子,留在干啥用的!” “哎!老三,这是你二哥的人,陆吾,好好管教底下的人!” “知道了,还不跟上,想和他一样吗?” 陆吾又转身走了过来,一脚踢上安平的后背,将他踹向一旁。 安平咳嗽着,满脸煞白,求生欲逼迫着他紧紧追上前面的身影,离开了这个地方。 “等等!” 一直缄默不语的威成又开口叫住了陆吾。 “这人,怎么处置啊?” 陆吾脚步顿住,安平就跟鹌鹑一样缩在陆吾身后,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动也不敢动。 “自然是听威哥的。” “那你来处理吧,这可是我们抓到的第三个老鼠,我很生气。” “……威哥放心,我来处理,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你跟了我四年,要说最信任的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威成说完,从口袋里扔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白色的粉末。 陆吾一把接过,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袋子,倒入口中,脸上露出享受和癫狂的神色。 一旁的弟兄饥渴难耐地盯着陆吾手里的袋子,可也只能看着。 “谢谢威哥!” “你!把他给我拖走!” 陆吾指挥安平将那人的尸体搬走,安平一听,双腿又要发软。 “这里不需要废物,你要是不想死,就得习惯!” 安平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朝着地上的尸体挪动,整个屋子的人都瞧着他,安平眼一闭,心一横,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费力地拽着尸体往外走。 陆吾没有停留,一直朝着前面走,四周的人都持着枪械,分立两旁。 这地下工厂很大,雇佣兵和毒枭贩子都聚集在这里,私自贩卖枪械弹药,违禁毒品。 这里的老大是威成,当地最大的毒枭,十几年来根本没有警察能够将这里的任何消息传递出去,他手里的势力越来越大,行事却依旧谨慎,反侦查能力极强。 走廊很窄,也并不长,尽头的屋子连同着屠宰场,是毒枭们销毁证据和暗地里进行贸易最好的伪装。 威成坐在沙发上,双手靠在沙发靠椅上,眼睛盯着陆吾的身影,夹着烟的手轻轻一挥,一个手持狙击枪的人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对准了即将走到走廊尽头的陆吾。 “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要你干什么用!” 突如其来的咒骂声让威成蹙起了眉头,狙击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只见陆吾揪起安平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手握成拳就要打到他的脸上。 “老大,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赶我走,让我干杂务也行!” “现在给我滚!以后你去搬杂物,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条杂鱼!” “是!是!” “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安平被吓哭了,第一次见自己老大这么凶,自己只不过是不小心又干呕了一下,把尸体摔地上了而已。 转念一想,离开权利中心也好,省得每天提心吊胆,就是这辈子想混出头是不可能了。 但是底层好像吸不到毒品,这样也好,自己虽然没什么学问,但也知道毒品不是什么好东西!吸毒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平想到这儿,爬起来就跑,很快就没影了。 “呸!” 陆吾瞧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拽起他的一只胳膊,扛在自己肩膀上就向前走。 他走得很慢,那血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在黑暗的走廊里是那么醒目。 “砰——” 血花绽放,那高大笔直的脊梁弯了下去…… “藏的最深的,还是你啊,我的二当家……哈哈哈!” “我真该将你碎尸万段!” 威成是忌惮陆吾的,因为他知道陆吾在组织里的势力很大,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他死,因为他是卧底警察,所以,便不用顾及什么了。 只要底下的人知道他是探子,是卧底,自己再抛出一些好处,就可以很快收拢人心。 威成如何察觉不到,每次遇到老鼠,这陆吾都会一枪毙命,说着什么没忍住,怕是不想让他的战友再受折磨吧,前几次自己还信了他的谎话,可惜了! 威成起身,一步步走向陆吾,招了招手,走上前一个人,一把将陆吾的身体翻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扎入了那人的颈动脉,拔出,鲜血四溅。 威成略微惊讶了一瞬,随即拍起手来,笑声和掌声在寂静的过道上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你还真是厉害啊,陆吾!好啊,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最大的老鼠还真是我身边的好兄弟啊!” 陆吾神色平静,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最近有一笔大生意,你知道这批货会运到哪儿,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出手。” “果不其然呐,这批货丢了,还被警察截获了,你觉得我会不起疑心?!” 威成一招手,身后的佣兵都举起了枪。 “杀了他!” “来啊!!!” 陆吾知道自己逃不掉的,也知道自己回不去的,因为在自己决定拦下会送到国家的那批货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离开。 只是没能回去看看小念,他肯定要怪我了…… “啊!!!” 安平走出没多远便听到了枪声,吓得他靠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安平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趴在门口往里面瞧,却瞧见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刻骨铭心,永不敢忘。 “我告诉你威成,我是卧底警察,陆吾,你给我记住了!!!” “好!好的很!你最好给我看好了,我是怎么一个个把老鼠全部弄死的!” “砰——” “砰——” 只见数十把枪支对准了中央那个人,那人的脊梁自始至终都没有弯下去,哪怕是死,都是挺直的。 他就像一个血人,浑身上下血肉模糊,血肉横飞,手中还紧握着一块布片。 安平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不由得溢了出来。 老大是缉毒警察,他……死了…… “给我把他们都扔山里喂狗!” “是!” 安平连忙跑了,躲在杂物间里,心情复杂又沉重。 老大那些话是故意的,故意赶我走,是因为知道威成要杀自己吗? 自己欠他一条命! 安平颤抖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个极小的黑色药丸,是陆吾揪起自己的时候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的。 “不管了!” 安平心一横,直接将药塞进了嘴里。 安平知道威成谨慎,绝不可能留下自己,那陆吾给自己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保命用的! “唔……” 不一会儿,安平只觉得四周晕眩得厉害,呼吸不断加重,肺努力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气,很快,眼前便只剩下一片黑暗…… 【番外】:莫问且行2【现代篇】 【今日早间六点二十五分,边防警员在巡山过程中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首,尸身残破不堪,已有大面积开始腐烂,据现场勘测和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大约为半个月前,尚不能确认死者身份,根据法医现场勘测,死者生前是被枪杀后抛尸,全身多达36处枪伤不等,尸体身上留有一人指纹,正在全力追捕嫌疑人,希望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办公室里,段无念听着电视上的早间播报,修长有力的手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断续的声音,昭显出此刻他内心的烦躁。 电脑上的聊天记录翻到了底,再无任何消息。 段无念面无表情地起身,接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疲惫地依靠在办公椅的后背上,额前的碎发投射着阴影,那双幽深的眼眸在光的映照下,依旧冷如寒潭。 窗外的梧桐树间,一缕缕晨辉洒落,穿过枝丫,穿透绿叶,伴着鸟儿清凉婉转的歌喉,本应该是宁静的清晨,却注定不能平凡。 “现场没有勘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老赵有事提前离开,我们来接手继续做尸体解剖,还有尸检报告,现在那尸体已经运来了,老大,需要现在去解剖吗?” 匋禹声直接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着。 “小匋,下次记得敲门。” “一定一定!老大,这次事件影响极其恶劣,必须尽快捉拿凶手归案,持枪歹徒会引起社会恐慌的!” 段无念没有继续听匋禹声絮絮叨叨,起身,没再动那杯咖啡,径直朝着解剖室走去。 匋禹声见自家老大没准备理会自己,也没有自讨无趣,连忙跟上。 换好防护服,段无念和匋禹声来到了解剖台前。 段无念喜静,性格也孤僻,所以手下只有匋禹声整日跟着,其他的同事见到他也不过是说几句客套话。 不知怎的,段无念感觉自己整整一日都心不在焉,明明最为娴熟的解剖动作,现在手却有些握不住刀了。 “老大,这是赵师父在现场勘测取证时拍的照片,这尸体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为了保护尸体,所以一直没有动。” 段无念低垂的眸子看向那只紧握的手,瞳孔骤缩,瞳仁颤栗着,手中的手术刀掉落到地面上,发出“当啷”的声响。 “老大!老大!” 匋禹声被段无念吓到了,自家老大何时如此失态过,自己从没在自家老大脸上看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难道这个受害者,老大认识!? 段无念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这双手,他曾轻轻地抚摸过,也曾紧紧与其相扣,他熟悉到每一个关节,每一节指骨都刻在了心里。 段无念努力说服自己,不会的!他的手掌很宽大,很有力,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绝不是这双枯瘦的,满是伤疤的手。 可是骨骼不会骗人,更骗不了身为法医的段无念。 段无念看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手颤抖着想要抚上那满是狰狞血洞的身体,双目猩红一片,眼前模糊的他看不清了…… “老大!老大!!!” 匋禹声没有拽住段无念,就见段无念疯了似地冲出了解剖室,哪怕连忙追出去,也被关在了卫生间门外。 屋内的段无念扶着洗手池干呕着,可是半日都没吃饭的他却只能呕出一口口酸水。 很快,听着这边动静,有几个人也聚集了过来,都在问匋禹声发生了什么。 匋禹声快要急坏了,他现在非常确定,那受害者就是自家老大认识的人……可能关系非常要好!不然自家老大绝不可能如此失态! “小匋啊,发生什么了?” 主任法医师老赵也正巧赶回来,见这里乱哄哄地,连忙跑了过来。 “主任,主任,老大他好像受刺激了!” “啥?!” 赵军不太信,那小子自己看着长大的,啥脾气自己还能不知道?! 天塌下来都不可能让他有点反应!除了涉及到那个人,那个失踪四年的人…… “主任,那个死者,老大,老大他好像认识!” 段无念将身上的无菌服全部撕扯下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依靠着门滑落下去。 他捂着脸,浑身颤抖得厉害,气息短促又压抑,如同困兽失去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眼中只剩下绝望和悲凉。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我看到结果……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再见你…… 我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你……好狠心…… 为什么……偏偏……以这种形式,让我见到你…… ———— —— 四年的苦苦寻找,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偏偏又让他们以这种方式重逢,这与万蚁噬心,毫无差别。 如果别人对段无念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唯一知道段无念所有事情的,就只有赵军了。 段无念是孤儿,父母在火灾中丧生,他是被邻家救下来的。 说来也是惊险,若不是邻居家年长段无念十二岁的陆吾不要命地冲进去把年仅七岁的段无念救出来,这孩子恐怕也不一定救得回来。 后来,自己才知道,陆吾的父母是缉毒警察,双双殉职后,他便独自一人居住。 或许是同病相怜,陆吾特喜欢照顾段无念这孩子,可是那阳光的性子好像依旧没能温暖那颗在大火中冰封的心。 那孩子性子太阴郁了,这是老赵对段无念的第一印象。 后来,陆吾毅然决然报考警校,接过父亲的警号,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 可是四年前,他突然失踪了,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寻不到他一点踪迹。 段无念那孩子疯了,四处搜寻,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可是突然就不找了,又突然转了专业,去学了法医。 自己当时还高兴了一阵儿呢,可是回想过来才明白,段无念之所以选择当法医,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陆吾,因为他清楚,陆吾很可能回不来了,只有成为法医,或许才有可能,再找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呢? 赵军一直都知道,段无念对陆吾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和爱,超越了亲情,不是对哥哥的孺慕之情,更像是爱。 赵军心里清楚,段无念心里更清楚,这四年来,段无念一直都期待着能够找到,又祈祷着不要找到,不要知道关于陆吾的任何消息……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会开玩笑,谁能想到,陆吾再回来,却是变成了这样…… 谁又能想到,段无念当真在这里,等到了陆吾…… 他不是缉毒警察,他是卧底警察! 四年前,陆吾这孩子是接到了保密的任务,才不告而别的吧…… ———— —— “老大,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尸检报告也快出来了,老大,节哀……” 段无念没有说话,一日没有合眼,又亲自解剖了尸体,如今的状态可谓是极差的,整个人萎靡不振,濒临崩溃。 其实本不必段无念亲自去做毒物鉴定,可段无念执意如此,也没人拦着,毕竟对于毒品的研究,段无念是最厉害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亲自将自己的爱人解剖,又在其体内鉴定出如此多的毒品,他能不崩溃吗? 之后的三日,赵军给段无念休了假,让他在家里好好稳定一下情绪再来上班。 匋禹声想要跟着却被段无念制止了,虽然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家老大很理性,不会被情绪左右而感情用事。 可是这样,太累了。 段无念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四周的喧嚣却离他远去,仿佛他站在这里,又不属于这里,被世界所割裂。 他回了家,走进熟悉的的房子,上楼,开门,关门。 然后…… 然后,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平日里回来,自己会做什么? 是了,平日自己回来就待在他的房间,然后期待着有一天,他会推门回来,和自己说: “我回来了,今天开心吗?” 亦或是,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我请你吃啊!” 然后自己会怎么回他呢? 自己想了好久,想着再见面会说什么,说: “你什么都不说就自己走了,一走就是四年,杳无音信,还回来做什么!” “回来了,就好。” 会想语气是不是太生硬了,然后彻夜难眠,只能借助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然后一直等着他回来…… 可是现在呢,他回来了,却…… 段无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了,所有的期许和等待如同幻梦一般破碎,如何再去拼凑所谓的谎言。 ———— —— “段思成!快出来!” “段思成,你在哪儿啊!” 是谁…… “你别睡!你醒醒,我马上带你出去!” “段叔和林婶已经不在了,我要带你出去……你要活着……” 后来,我从医院里醒来,见到了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陆吾。 那场大火其实可以不发生的,煤气泄露,爆炸,父母的争吵,不作为…… 他们死了,我感觉不到悲伤。 他们说我是受了刺激,创伤性应激反应,得了抑郁症。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感觉,就是情感淡漠的厉害。 邻居家的陆吾整天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陪我聊天,一放学,无论多忙都来照顾我。 期间有警察来过,还有一个叫赵军的法医来过,送父母的尸检报告,也被陆吾拦下了。 后来听他们谈话,陆吾申请做我的监护人,我不理解。 有必要吗? 我不问,随他们去了。 后来,陆吾照顾我,还给我换了一个名字。 他真是一个性格跳脱又脑回路惊奇的人,说我性子太阴郁了,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让我笑笑。 又说“思成”“思成”的,整天想那么多只会让自己变得很累,不如叫“无念”吧。 “‘无念’‘勿念’,忘了那些不美好的一天事情,开开心心的多好啊,说定了,你以后就叫‘段无念’!” 老赵也经常来,原来他住在楼下,知道这件事后也就一直照顾我们。 陆吾还是整天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睡觉,吃饭,上学,考得好他比我都高兴,开家长会还要穿套西装,做个发型,把好不容易留的狼尾都剪了,就要看着成熟稳重点,真搞不懂他。 后来,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觉得我能活着上大学都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渐渐的,我觉得我病了,我对陆吾有了病态度执着和依赖,我不想他离开,不想他有一天离开自己。 他总说我成年了,他就解放了,以后不用再管我了。 十九岁那年,高考结束,我顺利考入医学院。 他问我为什么学医,我告诉他,救死扶伤。 其实我有私心,最开始,我只是想帮你,不让你再受伤了而已。 他有时候回来总会受伤,缉毒警察的工作太危险,可我知道你不会因为危险而退缩。 这是你的使命和信仰,你要用一生去追求的东西。 后来,我听到老赵催你结婚,我第一次感受到情绪失控,我想要占有你,你不能离开我,就像我不想离开你一样。 不是离不开,而是割舍不下。 你喜欢喝酒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和我说小孩子不要喝酒是怎么回事? 我生了叛逆之心,不让我喝,我就喝! 然后…… 然后啊,被你拉着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大道理,最后你不还是答应了吗? 情到浓时,夜半温存。 可是我总能听到你梦中呓语,低喃着“无情”。 我在想,无情是谁? 没关系,我才不生气,无情是谁不重要,至少现在,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后来,我上我的大学,他继续他的工作,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直到我二十五岁那年,他消失了。 就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隐隐猜到,他很可能是接了特殊的任务,不得不与我断了联系。 这里是边境线,再往外,治安混乱,缉毒警察是这里最坚固的防线,可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我害怕,怕他一去不回。 我冷静下来,如果现在搜寻他,无疑会让他陷入险境,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联系。 对于我来说,唯一可以接触到缉毒警察和毒品的途径便是做法医毒物鉴定。 所以我毅然决然改了专业,毕业后进入本地最大的医院。 期间,我不断地打探消息,对境外的犯罪组织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仍旧没有陆吾的消息。 我知道他骗了我,他是卧底警察,不是缉毒警察。 因此,我更害怕得知他的消息了,可我又害怕得不到他的消息。 就这样,四年了…… 【番外】:莫问且行3【现代篇】 “你确定吗?” “确定,我的鉴毒能力你们有目共睹,相信我,如果没能成功……” “好!” “这是你的接头人,他对威成的犯罪集团有所了解,他会帮你将消息传递出来。” “你好,如果你能混入内部,我们需要一个代号来联系。” “无情。” 既然你那么在意叫“无情”的人,那么我做一次无情,也不是不可以吧? “代号,便叫‘无情’。” “……好,你好,无情!” ———— —— “段医生,久仰久仰,不知道,找我威成干什么啊?” 威成斜靠在沙发上,眼中满是玩味和算计,眯着眼看向被按在地上的人,挥挥手让手下松开了束缚。 段无念慢条斯理地揉了一下手腕,平淡地开口: “混不下去了。” “哦?!我可是听说你混的风生水起啊!”威成明显不信。 “我的爱人死了。” 段无念淡漠地抬起头,一双淡漠修长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威成,威成也愣住了,随即很是不屑。 “切!” “所以呢?” “我无权无势,奈何不了他们,我要为爱人讨回一个公道,要让害死他的人偿命!”段无念语气坚决,字字泣血垂心。 威成看着封无念眼中浓郁的恨和掩盖不住的杀意,对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产生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段医生这样,那个词怎么说的呢,光风霁月?对,怎么让段医生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人都喜欢呢?” “是爱……” “……” “所以你想借我的手来帮你复仇?” “不错。”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可以帮你走私毒品。” “你?!” “你应该不知道,在转行当法医之前,我是急诊医师,并且,我有的是办法帮你救人或者杀人,不会有人怀疑到你。” “都说医者仁心,段医生可真是狠啊!” “不过,你这么一条随时可能反咬我一口的毒舌,我怎么敢留呢?” 威成掏出一把手枪,附身抵在了段无念的额头上,在他耳边低语, “上一次背叛我的人,可是被我用枪打成了筛子,扔山里喂狗了呢!对了,大上一次,好像是代号“烛龙”的一个也死了,还有一个代号“刑天”的,竟然是彪子,我身边都快被卧底警察穿成筛子了,真是气人,你说对吧?” “所以,如果段医生真心要与我合作的话,有背叛我的勇气吗?” 威成感受着放在段无念肩膀上的手不断地的颤抖,以为吓到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医生,狂笑起来。 “害怕啦?现退出还来得及!” 那你可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段无念眼中猩红一片,要滴出血泪来,手紧攥成拳,复又松开。 “不怕,我既然选择来找你,自然是做着最坏的打算。”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段医生有多硬气了!” 威成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一把匕首插到了桌面上。 “段医生,如果你足够狠,舍得了这手,我就答应帮你,不过,这是在你能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之后。” “好……” 段无念看向那把匕首,左手一把将刀从桌子上拔了出来,又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桌面上。 四周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段无念,并不相信他会如此果决。 段无念面上毫无波澜,将刀举起,直直地扎了下去。 就在马上要穿透手掌的时候被威成一把握住了手腕。 “行了,可别毁了我们段医生的手,毕竟医生最宝贵的就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要是毁了,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老四,把货给他,给你七天,我要看到你的价值。” ———— —— “老规矩。” “好的,先生。” 服务员走了出去,关上了包厢门。 “老大,不能再喝了。” “起开!” “真不能再喝了!” 段无念一把将匋禹声推开,自己跌坐到地上。 “老大!” “回院里,等我,我自己回去。” “听话!” “……” 匋禹声看不得段无念如此憔悴下去,他一直以为十二年前的事,老大早就淡忘了。 可是没有,老大反而越陷越深,平日里没事,就是每到这日,总会疯一阵的。 平日里老是神神秘秘地往外跑,出差,忙,就没有一天好好歇歇,越来越憔悴又强打起精神,身子迟早会撑不住的。 “老大,最近这几日不太平,我们这边毕竟是边陲地区,哪怕再繁华,你也小心。” 匋禹声嘱咐了一下服务员,推门走了。 就在匋禹声离开之后,另一间屋子里也走出来一个人,压低帽沿,转身离去。 ———— —— “先生,您要的,本店特色梨花醉。” “多谢。” 段无念晃晃悠悠地起身,重心不稳被服务生扶了一下,又伸手接过酒。 两人双手相碰,又很快移开,服务生转身出去了。 【四日后,仓库二号间,机会,提前布防。】 【无情,珍重。】 ———— —— “我一直在组织里找一个叫无情的人,很可惜,一直没找到,想来就是你吧?段医生?” “十年……整整十年……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是藏的最深的那一个,整整十年,我愣是没有发现一点问题啊,你的城府深得可怕啊!我该叫你无情,对吧?!”威成怒极反笑。 “……是我。” “没想到……我威成竟然会栽在你手里!” 四周枪炮声不断,火光冲天,逆着光走进来的人,浑身鲜血,如同从地狱中踏着烈焰,复仇而来的恶鬼,一步步朝着威成而来。 “砰!” “砰!” 连开数枪却都打不中眼前的人,亦无法阻止他向前。 “无情,回来!” “无情,听从指挥,回来!” “无情!你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你听到没有?!” 段无念再也听不清什么了,仇人就在眼前,如何能够收手。 “他该死!而且,必须被我杀死!” 段无念直接将耳朵上的隐形耳麦拿了下来,扔进了烈焰之中。 ———— —— “喂!喂!” “这小子,无组织,无纪律!” “指挥官,让他去吧,他等了十年了,我也等了十年了……” 一个人持着手枪走了进来,身上血迹斑斑,沾满了尘土和泥沙。 “太胡来了,和你师父一样胡来!” “这不一样,我们要胜利了,不是吗?” “……” “对!我们要胜利了!” 段无念不停,只是一步步走向威成,四周的火光映照在他眼里,可是眼中的冰冷却如同身处极地。 那里面是恨,无尽的恨意。 威成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害怕那双眼睛,如同能一眼看穿灵魂的眼睛,那双审判罪恶的眼睛。 “你……你带我离开,我一定帮你报仇,不,我不吊着你了,只要你带我离开,我现在就给你的爱人报仇,我帮你杀了那人!” “十年前我就说过了,我要为爱人讨回一个公道,要让害死他的人偿命!” “我本可以在十年前就杀了你,但我没那么做,因为我要完成陆吾心中所愿!他的愿望我已经替他实现了,现在,我的仇怨,该还了!” 威成明白过来,难怪那时的段无念眼中满是仇恨,原来,他的仇人,是自己啊! 段无念手中握住枪,对准威成,扣动扳机,惨叫声在偌大的工厂里回荡。 这一枪,打断了威成的右手。 段无念继续扣动扳机,左手,右腿,左腿。 连开四枪,段无念的眼中却没有任何快感。 “你……你到底……” “你何不想想自己杀了谁!!!” “呵……死在我手上的人多了……去了……记不清那只老鼠叫什么了……” 威成整个身子贴在墙上,段无念一步步逼近,也不再害怕。 段无念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被血浸染的,蓝色的警徽。 然后,段无念又从脖子里取下来了一个吊坠,一个白色玻璃珠的形状,雾蒙蒙的,像是一片云海。 “……是……他啊……” “原来如此……” “呵呵呵……哈哈哈哈……” 威成大笑起来,段无念一拳挥了上来,将威成的头打向一旁。 没了威成身子的遮挡,墙后的东西全部暴露了出来,竟是一个定时炸弹,时间已经倒数十秒了。 “一起死吧!” 段无念很是平静,慢慢握紧了手中的两样东西,目光看向来时的方向。 “无情!!!” 一个人影跑了过来,无数的身影逆着光走向了远方…… 他看到,其中一个人,回头了,朝自己招了招手…… 段无念是笑着走的,十几年来,第一次笑…… 陆吾的使命自己帮他完成了。 未来呢,还会有告更多更多的人,前仆后继,所以,他们的精神,会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大……对不起……对不起……” 陵园里,几乎每一个墓碑都是新建的,墓碑前的白菊还在绚烂地绽开,犹如他们经受了苦难与遗忘的脸,重展笑颜。 人潮已经散去,独留两块墓碑前仍站着三个人。 老赵戒烟很久了,还是陆吾看着段无念闻到烟味皱眉的时候劝老赵戒掉的。 这次,老赵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包烟,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一根一根地抽着,听着匋禹声在那儿鬼哭狼嚎地哭着。 不仅仅是匋禹声,赵军也对段无念满怀愧疚。 三天前,一批毒品泄露,而被截获的地点正是段无念所在的医院。 公安机关进一步确定,一直在进行毒品走私贩卖的,正是段无念。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初众人是不可置信,到最后的质问,到最后的气愤和失望。 可是真相是什么呢?是潜藏在犯罪集团十年的卧底,是英雄。 他一路上与所有人背道而驰,不被人理解,被人抹黑和咒骂也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 “对不起啊陆吾老大,我太笨,花了十年才带你们回家,而且这十年来,我一直以你徒弟的名义自居,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十四年前,你那颗药助我假死逃脱,我知道你身上一定还有机密文件,时间紧迫,我只能带着你的遗体翻过山,偷偷逃了出来。 我故意留下指纹,又借河水将你的遗体送至下游的山中小溪,过了国界,一定会有人发现你! 果不其然,留下的指纹加上项链里的犯罪证据和文件让他们没有怀疑我是你徒弟的身份,也成功为我安排了接头人的工作。 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因为他必须善于伪装,才能让我的计划成功。 然后,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代号“无情”的人,他真是厉害,我决定就是他了! 我发现他也喜欢像老大一样一个人发呆,而且他在看到我拿出项链的时候险些失控。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段医生心里的人一直是老大呀! “老大,没保护好无情,对不起啊,还有,” “我要去报考警校了,然后成为一名真正的缉毒警察,把师父的路走下去!然后等我老了,我的儿女继续走我的路,总有一天,世界将不再需要我们!” “无情,希望你和师父在天之灵可以感到欣慰吧。” 安平深深地鞠了一躬,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看向天空,笑了。 匋禹声看着安平,一拳锤到他身上,边哭边骂: “你笑什么啊!你怎么笑得出来啊!” “高兴的,小匋,为他们高兴!” “……” 匋禹声抬头看着安平,就见安平一脸憨笑,这时,赵军宽大的手掌也放在了匋禹声的另一个肩膀上。 “笑笑,小匋,你哭起来,丑爆了!” 匋禹声明白,自家老大干了件很伟大复兴事情,该为他感到自豪! 匋禹声也笑了,安平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笑道: “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滚!” ———— —— “代号‘烛龙’,烛阴,好样的,你真是好样的,让老娘找了你十几年,结果你人都入土了是吧,行……你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也算硬气了一回!好样的!是个爷们儿!” “老娘我也不能输给你啊!” “局长,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座边界城市,您……” “缅怀一个逞英雄的混蛋,走了!” ———— —— 一对母女从陵园经过,女孩停了下来, “妈妈,他们为什么都在笑?” “孩子,哪儿有人呀?” “妈妈,那儿站着好多好多人呀,他们戴着蓝色的徽章,在朝我们笑呢!” 母亲看着孩子指的方向,没有看到任何人,吓了一跳。 “啊……” 女孩的妈妈看向女孩指的方向,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随后坚强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因为他们高兴呀,他们的使命完成了,他们……该回家了!” “和那些叔叔还有你的爸爸说声再见,我们该走了!” “叔叔们再见!快回家去吧!” 小女孩看着一个叔叔朝自己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站着的人,帅气地比了个手势,吊了郎当地哼着小曲儿,转身离开。 还有一个身材肥大,眼神虽然吓人,笑得却是憨厚,挠挠头,也是憨笑着走远了。 她还看见,两个漂亮叔叔,一个笑得开朗洒脱,另一个看上去非常沉稳老成。 他们笑着,挽着手,一起离开了…… 最后啊,他们化作了流光,点缀了星河;他们化作了风,吹绿了新芽…… 第172折!暗浪涌,落子之时 “晏清姑娘,老夫奉劝你一句,哪怕您是洛大人血脉相承的亲族,也该知道分寸。” “我只是请铁面宗主去做宗一趟,别无他意。” “妨碍黯大人的计划,你担当不起。” “……” “不妨各退一步。” “哦!?” ———— —— “你们可商讨完了?我已经等了许久了。” 晏清径直走进了大堂,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晏清,你竟然会跟到这里!” “别着急,时间还早,我们——慢慢聊。” “时间还早?!你不觉得可笑吗!你判宗公然来我督宗领地,还反客为主,这就是你们判宗的风度?!” 冷青蝉嗤笑出声: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无枉城倒是成了你督宗所有了。” “无需多言,今日你动手即可,论嘴上功夫,你倒是辩不过这尚掌柜。” 星罗班总觉得这话十分耳熟,对视一眼,都是想起了身宗时无情说过的话。 “你和无情什么关系?!”武崧质问道。 “是何身份,又有何立场质问我?” “……” “好了,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或者说,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你们我们的?” “尚掌柜,快些做决定吧,你们现在四面楚歌,与判宗交恶,不是明智之举。” 尚元起看向晏清,又看向外面逐渐阴沉的天空以及声势渐大的魔物嘶吼,也是明白了什么。 这晏清恐怕也不敢得罪背后控制魔物的猫,定是黯的手下。 如今进退两难,这星罗班…… “恕尚某不明白,你此行所为何来?” “只为一猫而来。” 无需多言,在场的众猫都明白了晏清的来意——为了铁面。 “一宗之主受制于人,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督宗的脸面!” “说的难听点,这督宗也就你们尚家还承认他是个宗主吧?” “你!” “你如果想拉着全城百姓陪葬,我可以陪你们一炷香。”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一时凝固住了。 “尚掌柜,怕他们什么,要不打吧!” “丸子别鲁莽,真打起来,想必会让外面那个一直没现身的家伙坐收渔翁之利!” “这打又不能打,聊也没得聊,那怎么办?” 星罗班走到现在也渐渐发觉,很多时候不是用战斗就能解决得了的,哪怕有一身本事也处处受制于猫,越向前走,对猫土的理解也就越深,越看不透了。 “随我来!” 尚元起终是将身后的手放了下去,隐在暗处的猫纷纷退散。 晏清起身,跟了上去,冷青蝉紧跟其后。 尚元起和星罗班谁也没有开口,默默地走在前面,穿过酒楼的隔间,来到厨房旁的酒窖。 尚元起走了进去,来到一排安置酒缸的货架,将手伸向货架底下,一按,一提。 顿时,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开始晃动,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整个货架开始移动,一条昏暗的通道通向底下。 通道入口处被一个红色的“封”字所覆盖。 只见尚元起双手快速结印,掐诀低喝: “封魔诀!破!” 入口处的封印瞬间破裂,阴冷黑暗的气息从地下向上蔓延。 “是混沌!” “好浓郁的混沌!!!” ———— —— “啊!!!” “哦?!” “铁面,你终于还是出来了。” “我的大计很快就能完成了,你这一身的混沌,我会替你好好利用。” ———— —— “嗯?十年未曾感受到一丝混沌枷锁的气息,倒是没想到督宗还有如此厉害的封印,竟可以隔绝我对你的探查。” “幻夜,告诉阴摩罗,计划有变,速速返回阴霾山谷。” “是!” ———— —— 阴摩罗立于空中,身后的山林中隐匿着无数的魔物,一双双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城。 “阴摩罗,黯大人有令,速回阴霾山谷!” “可……阴摩罗领命!”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所以,无论黯大人是何安排,魔物都会如你所料般进入无枉城…… ‘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魔物攻城,若我能带走铁面宗主,事后我定会亲自向黯大人谢罪,若我带不走,黯大人自然不会知道。’ ‘好,老夫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魔物攻城,能否带着督宗铁面,要看你的本事。’ 失去阴摩罗掌控的魔物终是嘶吼着冲出山林,直奔护城河而去…… ———— —— “不好了!尚掌柜!” “魔物攻城了!!!” 尚元起面上并无慌张,只是冷静吩咐道: “全城百姓可疏散完成了?” “所有百姓皆已进入密道。” “好!城防部署呢?” “兄弟们自会死守,尚掌柜放心!” “记住,一旦城守不住了,我要你们活着!” “掌柜的放心,俺们一定活着!” 说完,老赵随着几个弟兄就匆忙撤出了酒楼,朝着城楼而去。 几猫向下走去,没走多久就听见铁链晃动发出的响声,向内看去。 只见黑暗的角落中五条粗壮的铁链拴在一只猫的身上。 那猫周身溢散出浓郁的混沌,整张脸埋在脏乱的毛发里,只能看见一双猩红发狠的双眼。 “嗬——嗬——” 那猫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尚元起眼眶却是红了。 “宗主大人……” “这就是督宗宗主……” “铁面……” “他这是完全失去神智了吗?”小青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走过的宗派里,被混沌枷锁控制的宗主从未像铁面一般,失了神智,疯了一般。 “小青姐姐,我们解救你的妈妈的时候,她也还能自我控制,真厉害!” “什么?!” 小青眼瞳颤栗着,看向铁面,又想起来墨兰,不可置信自己的母亲遭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折磨。 海漂连忙在一旁打着手语安慰小青,可小青还是心痛极了。 “丸子,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青姐姐,你妈妈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像铁面宗主一样的。” 武崧和大飞直接捂住了白糖的嘴,坚决不让他再多说一句。 武崧发现了端倪,问道: “为何你们不解开宗主的混沌枷锁?” “是打不开。” “打不开?!别想骗我们,上次也有猫这么和我们说,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我们怎么可能再上当受骗!”小青气极了。 “你们不信,且看乾坤箱。” 只见尚元起将乾坤箱托举起来,向其中注入韵力,一瞬间,金光驱散了弥散在空中的混沌,使得角落里的猫嘶吼着后退。 可金光退散后,铁面却不动了,只是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这……这是……” “你……你来了,尚元起。” 铁面终于恢复了神智,尚元起激动地上前,却被吓止。 “别过来,我维持不了多久的神智,很快就会被再次控制。” “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猫土大战,时明暗算于我,在我体内植入他研究得来的混沌,加上混沌枷锁的控制,两股混沌逼得我疯魔,最终被尚元起护送逃离。” “混沌枷锁可解,可一旦解除,黯会发觉的同时,我也会彻底沦为时明的杀戮傀儡。” “十年来,我散尽家财四处培养私兵,又四处寻找攻克此混沌的办法,可唯一办法只有从源头拔出混沌。” “所以,我们一直隐忍至今,很快就要成功,却……却……对不起宗主,是我无能!” 尚元起一片忠心,投桃报李,也心甘情愿为了铁面,为了督宗奉献一生。 没有猫问他值不值得,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无愧于心,便是最好的答案。 晏清和冷青蝉站在一旁,晏清则开始观察四周。 四周的墙面上画满了符文和阵法,深深地隔绝了混沌枷锁的气息。 “难怪十余年毫无消息,这尚元起也是个厉害人物。” “他韵力也就那样,不过是个商户。” “攻城略地,不该得罪的便是商人和深入民心的猫,若是说最该做的,便是收拢民心。” “师姐说对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几位不妨解开他的混沌枷锁,我也好带他回去复命。”晏清道。 “不可能!我今日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带着宗主大人!” “尚元起,信守承诺乃商人之本。判宗,我会跟你们去见他,在此之后……” “想让我们帮你平复督宗的叛乱吗?不可能。” “那我可以选择现在就让星罗班几位打开混沌枷锁。” “……啧,麻烦。” “师姐,咱们怎么办?他万一死了,怎么交差?” “死不了。” “疯了的话,也没法交差啊!” “宗主只说要活的,哪怕是疯了,也算活着。” 冷青蝉无话可说,自己这师姐虽然懂得多,能言善辩,但有些时候,一些人情世故啊,真的是什么也无法理解啊。 “我们不同意!” “宗主,督宗还需要您,您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尚元起哭着哀求。 铁面则是笑了, “督宗不需要铁面,不需要宗主。督宗不需要任何一只猫去救,能救得了督宗的,只有督宗自己。如若督宗今后仍是如此,那必将走向灭亡。” “可督宗需要宗主您去将其引入正途。” “不!总会有猫于黑夜中逆行而上,而且,不会少,所以,我的生死,无关紧要。” “啊……” 星罗班一路至今,从未听过哪一个宗主说出这样的话。 在备受震撼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思考和迷茫。 既然宗主不重要,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一只猫救不了一个宗派,那他们几只猫能否救得了猫土? “那铁面宗主,请吧。” “什么?!” “只要你同我回去见宗主,判宗会出手干涉,毕竟督判两宗同气连枝,职责相当,一损俱损,放任时明便是自绝后路,判宗不会置之不理,更何况,黯大人不会允许超出掌控的变数存在。” ———— —— “阴摩罗前来复命。” “暗地里放出消息,三日后率领混沌大军,攻打——念宗。” “阴摩罗领命!” 不见屋内黯大人的回复,阴摩罗径自走了进去,开始洒扫。 ———— —— “灵钻,等候多时了。” “灵大师,是时候了。” “老夫等了十余载,终于,终于可以血洗手宗,以报当日之仇了!” 灵钻压下心中狂喜,问道: “黯大人,您的计划要开始了吗?” “呵,还远远没有开始,你可以复仇,但要记得,你此行目的为何。” “灵钻谨记,定不负黯大人信任。” 猫土上暗浪涌动,第三颗黑子已然落下,而此刻的督宗,亦无法太平。 ———— —— 你们不发段评我也不知道质量如何,不知道还有什么改进和提高的地方,还有多少个人还在追更,最后通牒,没有看的我就断更了。我也需要支持和肯定,一个人太难走下去。 第173折!何为英雄 “师姐,他答应了,那我们……” “走。” 武崧一拳捶在墙面上,面露悲愤之色。 “为什么!” “都是我没用,害得师父现在生死不明,现在竟只能袖手旁观!” 不袖手旁观还能怎么办呢?铁面亲自发话了,要随判宗走,还能拦着不成,更何况,拦得住吗? “你们不必担忧,我相信唐明的实力,尚元起,督宗有你们,我很放心。” “铁面宗主,请吧,再过片刻,魔物攻破城墙,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明月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明月站在一旁沉默不语,身后的草木剑没有一刻是松开的。 “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以退为进,再寻机会。” “这样真的行吗?”白糖问道。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不,应该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时局所迫,纵使你有万般本领又如何呢? 尚元起无奈打开了铁锁,锁链上繁琐的法阵发出金色的流光,又很快暗淡下去。 铁面紧皱眉头,努力保持清醒,体内的混沌和韵力开始相互抵抗,最后明显是混沌更胜一筹。 “啊!!!” 晏清瞧见铁面的神情逐渐变得挣扎,想必不久就会神智全无,也是有些头疼。 思索片刻,晏清手中出现黑金令牌,向其注入韵力,瞬间,令牌漂浮而起,几根黑色的铁链伸出,禁锢住了铁面的四肢。 黑金令牌上源源不断的向铁面体内传输韵力,很快便压制住了混沌,铁面也再次恢复了神智。 武崧瞧着铁面身上遍布的紫色裂痕,不由得皱眉思索起来。 这时明对混沌的研究不亚于墨邪,竟然连宗主级别的高手都会神智全无,难怪十二宗禁止研究混沌,若是心怀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冷青蝉附在晏清耳边小声道: “师姐,这阴摩罗倒是帮了我们一把有魔物袭击,督宗的猫捕不敢入内,全部返回了,我们回去的路会好走一些。” “不要掉以轻心,尽快返回判宗城。” “好!” “星罗班,我在判宗等着你们,希望你们有命活着走到判宗。” 说罢,几猫连同铁面消失无踪,徒留尚元起和星罗班怔怔地站在原地。 “……” 只听到一个较为年轻的猫扯着嗓子喊: “尚掌柜,城要守不住了!!!” 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通道口,尚元起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弃城!让兄弟们撤!进密道!!!” “……是!” 上方通报的猫顿了顿,突然喊道: “尚掌柜,您快些进密道,俺通知一下兄弟们就来找您汇合!” “……也好!小子,你没啥经验,不要恋战!” “放心吧掌柜的!” 尚元起摸索着墙壁上的灯具,向下一扳,一块石板就向上抬升,一个黑色的洞出现在铁面原本呆的后方墙壁上。 “这是?” “这个通道是往日为宗主送饭菜和猫砂的通道,里面都刻有符文,保证安全的同时也不会让任何猫察觉到宗主的气息。” “我们顺着这个通道就可以回到我的书房,从那里去密道,然后我需要你们帮我保护全城百姓,直至魔物潮退却。” “没问题!” 几猫匍匐着穿过幽深静谧的通道,终于推开了一个雕花木板,才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可刚来到地面上,众猫就愣住了。 四处都是断壁残垣,房梁坍塌下来,砖瓦木屑到处都是,数十只魔物在空旷的街道上嘶吼,奔跑。 魔物闻到了几猫的气息,眸子瞬间变得猩红,朝着几猫扑过来。 “吼——” 无数的魔物朝着几猫奔来,嘶吼声震耳欲聋,恐惧在每只猫心间萦绕。 “快!入密道!” 尚元起一把拉开密道的门,催促几猫赶紧入内。 “尚掌柜,你快看!” 尚元起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朝着白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眦欲裂。 只见摇摇欲坠的城楼上,一个渺小却又坚挺的身影站在那里,四周不断地有魔物朝着他奔去。 一头魔物从背后爬了上来,在他的后背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却没能让他跌落。 “小子!你快回来!!!” 那只褐色毛发的猫好似听到了尚元起的喊叫,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张了张口。 尚元起眼眶红了,泪水决堤,他看懂了,那孩子说的是: “掌柜的,对不起,我得带老赵他们回家。” 自己早该想到了,如果老赵他们还活着,又怎么会让栗子来通报。 他们没有听自己的话,他们选择了血战到底,自己早该想到了…… “栗子!你给我滚回来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回来!!!你平时就是个胆小如鼠,偷奸耍滑的小滑头!你逞什么英雄!!!” 白糖看着城楼上的栗子,下了决心。 “我去帮他!你们先进密道!” 说着就跑了出去,武崧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大飞,你们先走,我们很快就来!” “你们小心呐!”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陪我白手起家,又是陪了我那么多年的老伙计,可是我没法带你们回家了……” 明月和大飞搀扶着尚元起进入了密道,却没有发觉屋顶上的魔物。 那只魔物跳了下来,房屋轰然倒塌,密道入口也随之被掩埋。 “武崧,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师兄,得保证星罗班每一只猫的安全,你不是一只猫在战斗!以后别单独行动!” “知道了,别说教了,我们快去救他!” 四周的魔物越聚越多,整个街道都是数不尽的黑色和红色。 被称作栗子的猫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看清城楼下的不远处有两道很亮很亮的光,一红一金,朝着这边而来。 “老赵,还有兄弟们,别瞧不起我啊,我已经……尽力了……” 栗子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朝着下方嘶吼: “记住!带他们回家!!!” “吼!!!” “不要!” 武崧和白糖尽力地奔跑,他们想要抓住,想要抓住那只从城楼上跌落的猫,却只看见了层层叠叠的魔物以及四溅的血花。 那柄满是豁口和裂痕的刀落到了地上,很快就淹没在魔物之中。 “不!!!” “奔龙!!!” 白糖拼尽全力冲到城楼前,使劲拍打着城门,最后滑落到地上。 武崧看到了几只穿着镖师衣服的猫,火光跃动间,他们在篝火下的脸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 “明明……明明不久前他们都还活着……” ‘白糖,你救不了所有猫,甚至,你连身旁的猫都救不了。’ “不!为什么!” “白糖,振作起来,别忘了我们答应他的,带老赵他们回家!” “回家……回家……” 白糖含泪握住正义铃,跑到武崧身前,和他一起将老赵他们放到了栗子还没来得及推走的车上,一边开路,一边推着沉重的他们,回家…… ———— —— “已经一个时辰了,白糖和武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小青都快急哭了,可又不敢暴露出任何懦弱的感情,努力安抚着几只哭闹的小猫。 密道里聚集了很多猫,他们每只猫脸上都是沉重和悲痛,因为他们的家园毁了,因为他们其中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父母的儿子,或许已经战死…… 唱宗的战役虽然残酷却绝没有今日魔物攻城的千分之一。 魔物会将他们撕碎,猫却不会。猫会选择在空旷的战场作战,魔物却会毁了城池,毁了他们的家…… 所以猫民们是恐惧魔物的,所以很多时候哪怕知道京剧猫也可怕,但在魔物面前,也不值一提。 乱世之中,猫民们敬畏京剧猫是因为京剧猫有能力让他们苟活,而没有力量的他们,只能寻求庇护。 一阵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当啷当啷的铃声,大飞和小青站起身来。 “白糖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 当白糖和武崧出现在洞口的时候,所有猫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尚元起站起身问道: “栗子呢?!” 白糖耷拉着耳朵,声音很低: “对不起……我……我没能救他……” “他落下城楼了,我打不开城门,他……” 白糖说不出口在场的猫也心知肚明,摔下城楼粉身碎骨,现在恐怕连尸体都没能留下了。 “啊……” 尚元起好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瘫坐回去。 自己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栗子这孩子,整天偷奸耍滑胆子还那么小,喜欢偷偷看画本还是个藏不住事的大嘴巴,不咋讨喜手脚又笨,整天给自己添麻烦,不是把菜摔了就是倒茶烫着自己了。 练功的时候总偷懒还整天想着做个大英雄。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做到了…… ‘掌柜的,什么样的猫才是英雄?’ ‘别整天想有的没的,你好好干活,别给我添乱就行了!’ ‘掌柜的,我现在是英雄了吗?’ “你是英雄,最厉害的英雄,你很厉害啊,送老赵他们回家了……” 这场战争守城将士全部战死,老弱妇孺无一猫伤亡。 三日之后,魔物退却,星罗班同尚家镖局一同驱散全城混沌,所有的百姓又开始重新修建他们的家园。 长街上挂满了白绫,全城百姓身披缟素为守城将士们送葬,高昂悲壮的战歌为他们指引方向,迎他们魂归故里…… ‘掌柜的,俺还想再喝一口!要是哪天死了,记得上坟的时候给俺带一罐子酒,管够的那种!’ ‘掌柜的,没问题,有俺开路,您放心!嘿嘿!’ ‘掌柜的,弟兄们同生共死,要走也得整整齐齐的,哈哈哈!’ ‘掌柜的,我也是英雄!’ ‘这次,俺们不能听你的,俺们很爱无枉城,所以不会弃城的,定要血战到底!’ “无枉城,会永远记得你们,无名英雄们……” 第174折!无情亦有情,铁面亦有私 “师姐,他们守不住的,我们真的不管吗?” 晏清做了一个手势,冷青蝉附耳过来,随即离去。 “铁面宗主,修整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启程了。” “我想知道,唐明在何处?” “都是黯大人的意思。” 听闻此言,铁面也不再开口,思绪纷杂。 轿子在空中飞行,很快就离开督宗地域,远处的城池在黑夜中正慢慢显现出轮廓。 铁面费力地抬起手腕,轻轻拉开了轿帘的一角,眼中的悲痛被惊诧和震撼所取代。 望着下方杨柳成荫,炊烟袅袅的城池,他的眸子软了下来。 在此之前,铁面是忐忑的,他害怕自己看到的是一座魔物横行,百姓苦不堪言,毫无生机的死城。 如果是这样的话,铁面甚至想着,自己永远都不会去见无情,也绝不原谅他,哪怕是死。 可眼前的景象却不是自己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判宗城里万家灯火明,孩童欢快的叫喊声伴随着市井的喧嚣传入平静飞在半空的轿子里。 判宗城一片繁荣景象,猫民们安居乐业,夜不闭户,无忧无虑。 这一刻,铁面忘了自己的处境,忘了所有,他的眼中只剩下了这座城,以及满城的百姓。 “你看到了吗,他们很快乐。” “你特意让我看到如今的判宗,是何用意?” “明辨善恶正邪,并予以惩戒,不正是判官之职责吗?” “督宗如今模样只能算你无能。” 铁面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车轿平稳地停在了宗宫门前。 “让开。” 看到黑金令牌的守卫不敢阻拦,车轿秘密进入了宗宫。 铁面瞧着坐在对面的晏清,身影交叠,忍不住开口: “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无情的影子,我一直在想,他那样的性格会收一个怎样的弟子。” “不必试探了,宗主是我的师父。”晏清冷冷道。 “你这孩子,心思倒没有无情那么深,就是有些时候嘴太毒了,又总把他猫想的这般极端,或许会忽略他猫的好意,不懂人情世故,处事不够圆滑。” 铁面忍不住就说道起来,晏清不语,直到铁面说完才漠然地抬眼。 “纵使我应叫你一声师叔,也无需你再次多言,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你和你师父一样,嘴硬心软。” 轿子停了下来,晏清屏退了四周的守卫,两猫下了轿子,空旷的通道静谧又充满了不安。 天色已晚,墙壁上的灯笼里,莹莹的火光跃动,晏清走在前方,铁面身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拖拽声,两猫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穿过庭院,终是看到一间还亮着灯的院子。 “问心阁。” “真是什么都没变啊,依稀记得上次来,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铁面心中是不解和怨恨,他想质问无情,问他十一年前的猫土大战为何投降?为何置督宗于不顾?! 为何判宗如今一片祥和繁荣,盛世之景,督宗却满地荒芜,民不聊生?!如果战的话,是不是也不会败呢? 铁面想了十余年。 最开始,他想,如果无情告诉自己他是有苦衷的,自己或许会选择原谅。 后来,在黑暗的地方呆的太久了,他又想,如果无情和自己说他是有苦衷的,自己也绝不可能轻易原谅他,定要让他替自己夺回督宗。 再到后来,铁面又想,算了吧,自己总有出去的一天,有何仇怨,届时再亲手了断吧,毕竟也是自己无能才让督宗成了如今模样。 如果无情真的背叛了京剧猫,害了整个督宗的猫,自己会亲手杀了他。 他既然可以无情,自己也不必顾及什么情分。 真到这里时,真到自己与无情的距离仅剩下一个院子的距离时,铁面有些退缩了。 他害怕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害怕无情不辩驳,害怕他承认曾经都是他所为,当年背叛十二宗的是他,投身混沌的是他,没有任何理由。 “请吧。” 晏清继续向前走,突然,无风叶自落,晏清眸子即刻朝着一旁看去,却未曾发现任何猫。 心中有所怀疑,晏清又看向书房,顿时发现了异样。 不对,已是亥时,宗主若无要事绝不可能在书房! 看来是阴霾山谷将宗主牵制住了。 “宗主不在此处,随我来。” 晏清说完便拉着铁面转身跨过院门离去。 铁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见晏清疾步向前走着。 “沁心阁?” “判宗何时有沁心阁了?” “进去吧,有猫在等你。” 话毕,晏清直接跳上院墙,毫不顾忌宗规地翻墙朝着问心阁而去。 铁面有些懵地跨过院门,走进了沁心阁。 院子里是一座假山和凉亭,池中戏着游鱼,溪水穿堂而过,别有一番静雅清幽。 “这地方,好像之前的戒律堂啊,怎么改成寝室了?” “随我来。”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铁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猫拉着进了屋,踉跄几步险些被锁链绊倒。 “谁?!” 铁面警惕地转身,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 ———— —— “弟子晏清前来请罪。”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什么事,明天再说。” “何罪之有?” 听到小黑的声音,晏清即刻跪下,冷静道: “回黯大人,属下擅自劫走督宗宗主铁面,特来请罪。” “不必了,前因后果我已知晓,你下去。” “是!” 晏清起身,回望一眼,转身离去。 “哼。” “黯大人恕罪!” 刚刚还在与小黑对坐饮茶的无情即刻跪了下来。 “你何罪之有?” “卑职不该擅作主张,扰乱了黯大人的计划。” “擅作主张?我看你是思弟心切,恐我将他杀了。” 小黑四周溢散而出的混沌压的无情直不起身,却也没能让他面色有一丝改变。 “卑职不敢,都是铁面咎由自取,一切处置都是黯大人的意思,属下绝不干涉。” “果然是冷血无情的判官,不做徇私舞弊之事……” “卑职绝不敢有妄念!” “他毕竟是你的胞弟,你也并非真的无情,三日之后,阴霾山谷。” “谢黯大人!” 无情不敢松一口气,只是跪着,也不抬头,指甲嵌入血肉也毫无所觉。 “你说这世间最可笑的是什么?……是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抵不过高堂之上他猫一句善恶正邪的终判,作为判官,你很清楚。” “何以明正,何以辨邪?你的问题,找到答案了吗?” “无情,我说过,你是个聪明猫,但你若是太聪明恐怕就会步了墨邪的后尘。” “……卑职谨记。” ———— —— “陆吾……你……还活着……” “你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陆吾倚靠在门上,还打着哈欠,显得有些困乏,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宽松,整只猫懒洋洋的。 若说猫土大战之时判宗公然反叛,投靠了黯是引发铁面与无情之间矛盾的导火索,那么当年陆吾的死便是很早就埋下的引子。 也正是这件事,以及之后的无情血洗判宗让铁面极不赞成自己哥哥的做法和雷霆手段,甚至险些与其决裂。 “你……变了。” “老了!” 陆吾扳了扳肩膀,坐在了桌案旁的凳子上。 铁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无情抗下全宗甚至整个十二宗的诬陷,所有猫都说弑师杀友,冷血无情,深恩负尽,可他却没有辩驳一句,一猫抗下这些骂名,也还是在那种情况下保下了陆吾,瞒着所有猫。 “……无情呢?” “为见你一面,现在……唉!要是来的是洛辞就好了,偏偏是小黑。” “你说什么?!黯!” 铁面想要转身就向外走,却被门反弹了回来,原来门上早就被陆吾设下阵法。 “等着便是,小黑又不会吃了他,你现在出去才是真的害死他。” “苟活这般久,也算值了。” 铁面坐了下来,陆吾边提笔写着公文边和铁面交谈。 “我说铁面啊,你若是能活着回督宗,你会怎么做?” “豁出我的性命也要还督宗,还猫土一个太平安定!” “好!说得好啊!” “那现在,我该如何称呼你?” “就叫陆吾吧,现在我只是陆吾。” “好。” 铁面心中仍然有疑惑,为何黯不会来这里,为何陆吾如此从容不迫,无情就这么信任陆吾吗? 是了,如果不是看得太重,或许自己那哥哥根本不会任由自己被安上弑师的骂名也要救陆吾。 自己虽然很敬佩陆吾,可陆吾到底有什么连自己的哥哥都看重的地方吗?竟然连公文都交由前任宗主批改,这已然违反了判宗的律法吧? 陆吾早就看出铁面心不在焉,盯着自己瞧,都快把自己盯出洞来了。 “你想的太多了,有些事还是等无情回来你亲自问他吧。” “那你何时带我去见他?” “他应该快来了……” 亦或是,早就来了。 此刻,无情就这么站在房门外,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屋内的谈话。 他不敢进去,也不知如何去面对铁面。 他不想铁面因自己而痛苦,又不能告知他真相,就连枕边人,他都不能说的真相。 屋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两猫聊了些有的没的,烛火也燃了大半,无情仍未回来。 陆吾已经将桌案上的公文全部整改完成,堆放在一旁,然后突然问道: “听说当年时明暗算于你,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多亏了追命。” “追命?” “不错,你应当知道唐明。” “知道。” “唐明最初是追命的弟子,追命看重他的天赋和才学,不希望督宗耽误了他,便同我讲了,我想着有个地方适合他。” “星罗班。” “不错,金唱儿领导的星罗班日渐强盛,我便想着将唐明送入星罗班。” “追命承我一个情,也因老宗主的缘故对我忠心不二,可十一年前为了助我逃离,被混沌魔化,成了时明的傀儡。” “……”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这时,房门被推开,无情走了进来。 “无情,和他好好谈谈吧。” “没什么可谈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十一年前我们便已然决裂,如今早就没了任何瓜葛。他选择他的京剧猫,我忠于我心中的法则!” 无情面色冷硬,说出来的话也是彻骨寒心。 陆吾在一旁看着,感觉气氛不对,却不知道无情为什么那么生气。 铁面心中对无情的期待也彻底化作了泡影,起身与无情对视,眼中却蒙了一层水雾。 而无情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带了一些愠怒和不耐。 “你我兄弟多年不见,现在,你将我带来判宗,就只为了说这些吗?!那不必了,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我的骨肉血亲,你若一意孤行黯大人绝不会放过你,三日之后,若你代表督宗投靠黯大人,他可以既往不咎。” “不可能!!!” “我没法代整个督宗做决定,我不配!他们的命运不该由我来支配!” “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那你呢!?忘记初心的不是你吗?!背叛十二宗,背叛韵,究竟是为什么?!” “从未忠诚,何来背叛?” “至少,我不会背叛我心中的法则。” “所以,你承认十一年前……对吗?” 铁面看了一眼冷漠的无情,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去面对。 “对!十一年前,是我计划好的,助黯大人轻易打下督宗,既可以换得信任的筹码,更能保全我判宗,所以,你满意了吗?” 铁面苦笑起来,手握成拳又松开,狠命地捶打着地面,泪水决堤。 “那我督宗死去的无辜百姓又算什么?!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本就是这样,作为判宗的宗主,如果做出一些牺牲就能保全判宗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像你作为督宗宗主,也可以这么做。” “你混蛋!!!你深恩负尽,你不是东西!!!” 你怎么可以无情到用我督宗全城百姓换你判宗安全…… 无情转身就走,出门后被赶过来的陆吾从背后拦腰抱住。 “上哪儿去,你不在这儿睡出去睡屋檐吗?” “放开!” “这不像你,你今天太不理智了,他毕竟是你的弟弟,我知道你不愿这么做。” 无情终是不再挣扎,被陆吾紧紧抱着,身子却是忍不住地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 “别哭鼻子啊,我可哄不好。” “滚。” “不行,抱一会儿就好了,真的,相信我。” “……我气他为什么是我的弟弟!我气他为何不能像本官一样隐忍不发!他洁身自好,他为民请命,他坚信只要成为了宗主就能改变一切!呵!最后的结果呢?他的结局是什么?!险些成了时明的刀!” “我知道你气他不理解你,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嘛,他迟早会懂的,而且,你成为宗主的时候未必没像他这么想过吧?” 陆吾又将无情向自己怀里带了带,亲昵地握住他鲜血淋漓的手,向内注入韵力。 “最不爱惜身体的就是你吧,下次别弄伤自己,好吗?” 因为禁制,铁面离不开这间屋子,却透过窗户看到了陆吾追上了大步离开的无情,又将他揽进怀里,低声哄着,姿态极为暧昧。 铁面脸黑得不行,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吾和哥哥竟是这种关系。 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听了无情同陆吾说的话,铁面心中的怒火也被暂时压了下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吾推门进来,道: “别让你的哥哥担心,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我与他不一样,我可以活着,但绝不是违心地活着,所以,我和无情,只会是敌人!” “是是是,你这孩子,脾气真倔,和你哥一样,不早了,你去客房将就两天吧,我还得哄你哥。” 第175折!纷争再起【分界线】 不争冠之上,两猫对坐,执棋对弈。 “你这一步,走的急了。” “欲念不灭,纷争不止。” “唉,也不知猫土至此之后又该进入什么纪年。” “与我无关。” “是啊,你说得对,欲念不灭,纷争不止,现在……该我了。” 棋盘上黑子已成包围之势,白子却是险境求生路,黑子又在无形中指引着白子落在了早已安排好的位置上…… ———— —— 阴霾山谷,禁地。 青色的光柱不断延伸,又淹没在上方隐天蔽日的混沌之中,隐隐透着青绿色的光。 黑色的棺椁被混沌托举着,四周的地面上无数投影而出的原始猫发出刺耳的叫声。 白色的铃铛小猫依旧趴在棺椁上方,睡得很熟。 “洛辞,待星罗班集得十三折残片,也该开始了。” 小黑站在池边,望着这片曾承载着他最悲痛记忆的地方,又看着双目紧闭,以自身为阵眼支撑大阵运行的洛辞,心中悲楚。 ‘小黑,翻云印已碎,但杀阵仍在,我需以自身为引,重启封魔四大阵法,一旦成功,定万无一失!’ “十三折残片我们只得其一,其余十二片,只能看星罗班的了。” 所谓十三折残片,传言为修留下的至宝,后不知为何散落成十三片不知所踪。 没有猫知道其中内容,除非十三折残片重聚,或许韵的真谛才会真正显现。 一切皆为猜测,谁也无从考究,但十二宗乃至于整个猫土都深信不疑,为之疯狂。 密折,也是小黑最不愿回忆的过去,一切罪恶的开端。 密折之中正是记录了当年修消失的真相,唯一没有被摧毁的史料。 而密折实则为一传世阵法,正是上古四大法阵之一的——归元大阵! 所谓归元,并没有猫知道法阵的具体作用和威力,而之所以被争夺正是因为十二宗无法揭开归元大阵的秘密反而从中发现修留下的意念,所以将其永久封存。 当年小黑得到了密折,十二宗怎能容他? 怀璧其罪,却也让小黑另辟蹊径,以混沌驱动大阵,悟其深意,得其真谛。 ———— —— 一个时辰前, “十年前的猫土大战,我故意为各宗宗主设下混沌枷锁,暗中指引他们寻找密折下落,却不想受到了阻碍。” “后来却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也难怪十三折残片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消息,原来都在十二宗手中,至于在何处,连我都无法得知。” “那时我便知道,是你们设的局,你们无声无息间操纵了我。” “无疑,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猫,这残片第十三折,便交给你吧。” 谷主一挥衣袖,一张纯黑的折子出现在石桌上。 小黑拿起,将其打开,却只看见一张残角,纸张上隐隐溅了些金色污渍,还蕴含着几丝白色韵光,而那韵光之中竟交织着紫色的混沌。 “恩公的意念。” “不错。” “你我都知道其中的内容,这样做,是为了给星罗班铺路吧?” “没错,不仅仅是星罗班,过去的一切都不该被埋葬,如果逃避过去,又何必去征求未来。” ———— —— “你们可知道无枉城为何被称作无枉城?” 城楼之上,望着满是爪痕和碎石的地面,回望满城荒芜,以及浓浓的黑烟,尚元起眼中满是悲凉。 白糖站在城楼上,一言不发,只是习惯性地拿下自己脖子上的种子握在手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自己的信念不会错。 有些时候,信念也只是一句空话,可却少不了信念的支撑,每只猫都是如此。 “无枉城啊,坐落于督判二宗边境,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了。” “初代的督宗宗主为其提名为‘无枉城’,寓意再无冤假错案,还猫民公道,以警示后人,切勿忘记本心。” “世事难料啊,利刃在手,易起杀心;权大无边,必搞腐败;兵多将广,岂能不战啊!始祖修啊,你看到了了吗?你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 白绫飘转,哪怕四季常绿的督宗也满是北地秋日才有的荒凉凄楚。 “报!!!” 一只猫急匆匆跑上来,只见一只巨型的鸟正朝着这边飞过来,那鸟的爪子上还紧紧握着一个铁笼。 待那鸟飞近了,星罗班不由愕然。 “荣光师兄!?” “尚掌柜,这是我们星罗班的师哥!” 尚元起并没有因此就放下警惕,因为他知道。 唱宗和督宗之间积怨已深,为何唱宗会特意来督宗。 要么是为星罗班而来,要么就是出事了。 “星罗班弟子,速与我回唱宗!!!” 荣光往日随和的笑脸上满是低沉和焦急。 “师哥,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青有些担忧地问。 “出大事了!” “黯,重新向十二宗发起战争了!” “什么?!!” “当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念宗已经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具体情况不知,手宗战况也相当不乐观,师父让你们速速随我回唱宗,再做打算!” 尚元起面色很是不好,星罗班几猫也还在接收着些信息。 “怎么会如此突然?!” 小青心中很是忧虑,她可以一往无前的战斗,她不怕黯,也不怕未知的前路,却担心隔海相望的母亲。 武崧和大飞则是愤愤不平,他们厌倦了战争,又心中有所牵挂和顾虑。 白糖握紧手中的正义铃,心中却是想着,为何黯要发动战争,洛辞又在哪里? 洛辞说过会告诉自己真相,难道真相就是战争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不接受! “黯是想故技重施吗?重演十年前的猫土大战?!”大飞问道。 “不!这次并不是大规模的进攻,而是局部战役。也正因如此,师父才要你们即刻随我回唱宗,否则再走下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唐明师父还有督宗……” “你们回唱宗,宗主说的对,能救得了督宗的只有督宗自己!不必担心,我尚家可没那么简单!毕竟现在的时明也顾不上我们了,你们大可放心!”尚元起道。 “好!” “尚掌柜,有个不情之请,如果有师父的消息,就告诉师父,我们在唱宗,让他不要担心!” “好!” “尚掌柜,保重!” “英雄们,珍重……” ———— —— 星罗班,议事堂。 “师父,师弟师妹们回来了!” “没时间叙旧了,你们快坐!” 银婆婆周身的气场让所有猫都退避三舍,乃至于整个大堂里都寂静无声。 “黯这十年来毫无动静,突然出兵,还是先攻打念宗,念宗本就元气大伤,如今更是不知情况!” “我们既与眼宗结盟,受眼宗邀约,前往眼宗议事。” “但我们必须镇守唱宗,所以……” “银婆婆,您的意思是,我们替唱宗去参加盟会?”武崧问道。 “不错!我相信如今的你们有那个能力!” “宗主,这联军真的可以吗?”曲音尘很是忧虑。 “消息传回来,说眼宗支援手宗,共同抵御异武铠大军!已坚持了七日,虽有伤亡却未伤及根本,仍有抵抗之力。” “异武铠?!” 明月想起了抢夺时晶本源之事见到的那只坐着轮椅,半面都是机械零件的猫。 “是十二殇之一!果然是黯出手了!”明月很肯定地道。 “我们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两百弟子,如今应当与步宗汇合一同支援念宗了。” “据我所知,眼宗已与纳宗,录宗,手宗,步宗结盟,仅有身宗没有表态。如今加上唱宗,便是六个宗派!若提前准备,十年前的惨状肯定不会重现。”花镜辞很肯定地说。 “……” “没错!” 随着几个长老纷纷附和,金婆婆和银婆婆也点了点头。 小青心中还是迷茫的,她始终看不懂自己的妈妈,更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妈妈会拒绝联合。 “记住,时间紧迫,咕咕会带着你们尽快赶往眼宗!” “无论发生何事,记住,你们肩负的使命和任务!切记!切记!”金婆婆嘱咐道。 “好!我们一定做到!” ———— —— 眼宗,沉寂多年的幻术之城,不老之城被沉重的战鼓声唤醒。 雪睛城中人头攒动,各色的旗帜飞扬。 身着青色弟子服饰的为纳宗,由荣川带领。身着深绿色弟子服饰的是录宗弟子,由画师带领。身着灰色弟子服饰的是手宗弟子,由忠亲自带领。而星罗班代表唱宗前来,辨日和公平则代表步宗前来。 悲壮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在雪域冰原之上,苍山飘雪,万里皆白。 雪渐渐大了,寒风彻骨却无猫觉得寒凉,因为手宗上空阴沉的混沌不断朝着极风岭涌来,隐天蔽日。 眼宗边界的混沌日益浓重,不少村庄也受到了影响。 “各位远道而来,恕我作为眼宗宗主不能远迎,战况紧急,诸位请随我至宗宫大殿议事!” 瞳瞳还是老样子,只是再也没有猫会认为他是一个孩童了。 他的眼里承载了太多记忆,他的身上肩负了太多的使命。 各个宗派的猫都没有说话,沉默地跟着瞳瞳向前走,登上台阶,终于来的宽敞明亮的议事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张用玄冰打制的圆桌,众猫纷纷落座。 虽然仅有六个宗派,却也是与二十多年前的六宗联盟一样。 这议事堂,已经封存了太久了。 第176折!矛盾重重 “各位奔波一路,眼宗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如今战事吃紧,局势瞬息万变,不容我们有一丝差错,便直接开始吧!” 瞳瞳说完这话,在座的猫都纷纷赞成。 “瞳瞳宗主是个敞亮的,那我们也便直言不讳了!” 画师率先开口,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张长卷,铺展在圆桌上。 “师父他老人家特意交代我带来这份地图。” “百年前大战的布防图!”忠很是惊讶。 “百年前大战的布防图?!” 包括瞳瞳在内,年轻一辈很少知道这些,恰巧忠为深入研究念珠和元初锣,也是在咚锵镇争夺元初锣之后前去录宗全书阁呆了很久。 “不错,这张地图囊括了十二宗地形地势,军队部署,百年前大战的进攻路线和战略以及阴霾山谷的大半地形图!” “可……这都已经过去百年了,还有用吗?” “这就需要依靠手宗宗主了。” 画师谦逊地伸出手,示意忠。 忠点点头,将望远镜取了下来,摆在了桌面上,蓝光闪动,虚拟的立体地形生动展现在众猫面前。 “这……” 在座众猫除画师外都很是惊讶,他们知道手宗科技发展极为迅速,却也没见过如此新奇的东西。 “咳咳,既然这样,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辩日提醒道。 “等等!” 白糖打断了众猫,整个议事堂顿时静了下来,在场猫的目光都聚焦到白糖身上。 小青连忙想要拉白糖坐下,小声呵斥: “白糖你别闹,这是什么场合,别打断大猫说话!” 白糖没有理会,只是目光如炬般环视四周,看着面色各异的众猫,最后开口: “星罗班弟子白糖,失礼了!”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共同面对混沌!” “但在此之前,我白糖想请教诸位一个问题。” 忠看向白糖,也是意料之中,却故作惊讶, “哦?说来听听!” 白糖面色严肃,躬身一拜, “我们星罗班一路走来,十二宗究竟……唔……” 白糖话未说完就被武崧捂住了嘴巴,拖了回去。 白糖一把掰开武崧的手,面露怒色, “臭屁精!你干什么?!” 武崧没说话,只是冲白糖摇摇头,白糖还想坚持,最后不甘心地别过头去。 星罗班几猫都心知肚明白糖想要问的是什么。 问十二宗究竟有什么秘密,想问当年为何会败,想问杂戏村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异猫和京剧猫之间的事…… 以及,为何这一路都像安排好的,为何黯突然开始攻打十二宗。 他们很确定,如今在座的猫,都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只有星罗班一直被蒙在鼓里。 “武崧,你这是做什么?白糖,你想说什么?”瞳瞳开口问道。 武崧思忖一番,开口道: “抱歉,刚刚是星罗班失礼了,还是我来说吧!” “白糖刚刚想说的是,我们既是要联合,何不开诚布公,有些事,也该让我们知道了。” 武崧话音刚落,顿时便感觉室内的气压低了下来,辨日眯起了眼;公平捋起了胡子;画师嘴微微张着,面色复杂;忠面上未变;瞳瞳想起西门所言,也是严肃起来;只有容川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作壁上观。 “你想说什么?” “异猫!”武崧道。 “异猫?!” “以及,十二宗隐瞒的事。” 忠明显并不想说,明知故问道: “十二宗行事磊落,何来隐瞒之事?!星罗班这是何意?” 武崧握了握拳,终是忍不住质问道: “磊落,若真磊落,那为何对猫土大战之事闭口不谈,为何对杂戏村之事闭口不谈,又为何对异猫之事闭口不谈?!” “俺们走出咚锵镇以前,一直以为十二宗是正义的,韵是正确的,可是这一路上俺们遇到了满口谎话之猫,遇到过尔虞我诈,明明很多悲剧和战争都可以避免,可是京剧猫有力量就可以随意决定普通猫的命运,这样的京剧猫还是京剧猫吗?!” 大飞也忍不住问了出来,面色悲痛迷茫。 “……” “这……” 几猫对视一眼,随即,忠叹了口气,道: “白糖,武崧还有星罗班的几位,我知道你们心存疑惑,但在场的,确实没有猫能够给你们解答。” “为什么?!” 小青也不顾海漂劝阻站了起来,质问道。 “为什么一路走来将我们星罗班蒙在鼓里?口口声声说着以后便会知道,可现在呢?!” “当务之急是先制定作战计划,现在在这里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呢?几位小英雄,听老夫一句劝,别再逼问了,如果今日欧阳宗主在此的话,他或许会为你们答疑解惑,可惜……” 一直没有开口容川开口了, “你们说的轻松,我看不尽然吧,在场的手宗宗主怎会不知,毕竟当年异猫之事,手宗也参与其中。” “纳宗,你这是何意?!你这可是在此挑拨离间!” “还需要我挑拨离间吗?十二宗早就各自看各自不顺眼,毕竟矛盾已经那么深了,仅仅维持表面,有用吗?!” “你这后生!” “后生?若论辈分,你们都不及我,还需要我一声师叔。” 星罗班感觉这话好生耳熟,不由得想起晏清来,忍不住腹诽: 这猫气质温和谦逊,怎么这嘴和晏清一样的毒舌。 而且这眉眼,怎的如此相似。 “这位小兄弟,不知你是?为何在纳宗之时从未见过你?”武崧问道。 “我是纳兰宗主的弟子,容川,久闻星罗班大名,幸会幸会!” “过誉了。” 忠脾气也上来了, “哼!纳兰宗主他老人家真是糊涂,竟让你这小猫来此!” “哦?!你倒不如明直说我纳宗无人呐!”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 “此次六宗齐聚是为了寻求破局之法,为大战做准备,怎可因一些小事伤了和气,诸位冷静一些。”画师这时也开口劝说。 “呵!说的轻巧,若本无恩怨,怎会走到如今地步!” “如此说来,你纳宗岂不是罪恶之源,若不是纳兰宗主爱才,又怎会有今天的黯和洛辞!?” “呵!照你这么说,那小黑出身录宗,天赋异禀却只是个扫地猫,不更能看出录宗的问题吗?若录宗悉心培养,还有后面的事?!” 莫名背锅的画师及录宗表示:不好说什么…… “忠宗主!容川小友,慎言啊!” “慎言?!你步宗唯唯诺诺,一直窝在沙漠里不肯出来,如今倒是出来了!又想当和事佬,浑水摸鱼吗?!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步宗现在人才凋敝,的确是上了战场也没什么用!” 一道愤怒的女声传来,就见桌面上出现一个虚影,是面色不善的灵锡。 “宗主大婶儿!好久不见!” 白糖这句话一出,灵锡尬在了原地,想要发火的心也没了,只是拳头握得嘎嘣响,不知用了多大毅力才压下了嘴角。 星罗班众猫满脸黑线,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不认识白糖。 “白糖啊,好久不见,你先等等啊!” 灵锡说完这话,立刻又竖起眉毛,指着在座的众猫怒骂道: “我看你们就是隔岸观火,没有触及你们的利益就不表态,如今倒是好了,手宗若是失守你们都要玩完才想起联合!” “灵锡!” “你闭嘴!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 忠闭口不言了,辨日倒是被气的够呛。 “你们手宗就厉害!不一样没研究出什么好东西吗?!把武器卖得那么贵!不就是没有真心帮我们步宗吗?!” “制造武器不花钱是吧?!买不起别要啊!” “两位冷静!冷静!”画师硬着头皮上了劝阻。 “你闭嘴!!!”两猫异口同声。 “额……” 大飞拉着画师来到一旁,其余的猫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瞳瞳满脸涨红,明显是生气了,但无可奈何,又泄了气。 “我倒是记得你们手宗之前可是出过不少乱子啊!什么花千岁啊,灵钻啊!可都是你们手宗的!” “你怎么不说你们步宗的步九华?” “怎么着也只有她一个吧!而且都死了,可这灵钻可是还活着,没记错,灵钻是你的叔辈吧?” “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里,整个议事堂已经没有猫敢再敢坐下去了,连忙去劝架,终是鸡飞狗跳过后冷静了下来。 忠积聚在心口的火气也散了大半,理智回笼方觉刚刚言辞不当,却也不肯道歉。 毕竟现在手宗岌岌可危,自己怎么会不着急,而偏偏又商讨不出办法,互相推诿责任。 容川听闻此言也是拍案而起, “在此各位心知肚明,我纳宗一直不问世事,也不是任人欺负!你们不记得,你们不敢说,我怕什么!” “住嘴!你知道说出来的后果是什么吗?!”辨日连忙制止。 “难道要让这些秘密跟着你们一起走向灭亡吗?!” 容川的反问让在座的众猫都无言以对。 是啊,如今局势危急,为何还要严守什么秘密呢? 容川也缓和了语气,道: “各宗都难辞其咎,倒不如全盘托出,消除隔阂,再谈联合之事,诸位意下如何?” 几猫都沉思着,又同时点了点头。 “好,那便从异猫之事说起!”容川提议道。 星罗班见此也是点点头,唯有海漂表现的有些不安,被小青攥着手安慰。 “异猫之事太过复杂,星罗班,你们想知道的,其实是猫土大战之前,十二宗大肆围剿异猫的事吧?”画师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 瞳瞳大惊,随即反应过来,那时自己被关在冰牢里,怎会知道。 “大概是猫土大战的一两年前,十二宗开始围剿异猫,铲除异己。” 亲口说出十二宗的罪行,在座的众猫都很不好受,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竟是真的……” “不止吧?京剧猫当真是猫土大战前才开始屠戮异猫的吗?”容川反问。 画师大惊,甚至连辨日和公平这两只在座的年纪最大的猫都险些惊坐而起。 他们惊讶的是,容川为何知道那么多?又不解为何纳兰会告诉他那么多。 “很久之前便开始了。” “多久?!”容川继续质问。 辨日若有所思, “记不得了,应该是六十多年前吧?” “那是最大的一次,不是最开始的一次,我想知道,最开始,是什么时候?” “何必咄咄相逼!?异猫之事与你何干?!”公平开口了。 “抱歉,是容川失态。” 容川坐下不再开口,气氛陷入僵持。 星罗班在一旁,也不知该作何表示,武崧开口道: “是所有宗派都参与的十几年前的行动吗?” 画师道: “并不是,当年围剿异猫的宗派是以打宗和眼宗为首,其他宗派皆有动作,唯身宗特立独行收留异猫,判宗不作任何表态。” 武崧听闻此言,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瞳瞳不可置信,他一生磊落,却不想眼宗会做出这种事,而那时眼宗的宗主是……西门。 为什么……西门会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西门不会做出这种事!”一直沉默的瞳瞳开口反驳。 “怎么不可能,当年围剿异猫,眼宗派出的弟子可不少,都是奉西门宗主的命令,你一查便知!”辨日道。 “啊……” 瞳瞳不再多言,又无力地坐了回去,心中百感交集。 “异猫之事,我们只知道这些,星罗班,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记得在长乐记忆里有个杂戏村……”白糖思索道。 白糖回忆起来,在手宗,黯的记忆里,还有长乐的记忆里,那个地方,就是杂戏村! 杂戏村是怎么被毁的,自己必须问清楚,但自己又答应尚掌柜不能提及,只能…… “这……” “白糖,你想说什么?”画师如临大敌。 临行前师父交代,杂戏村之事,不管是星罗班还是忠宗主提及,都不可说。 “为什么杂戏村被毁了,长乐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白糖,此事我也不知,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猫,屈指可数。”忠开口道。 白糖有些失落,问了一嘴: “不会还是欧阳宗主知道吧?” “不错,家师是其中一位。” “那叽里咕噜呢?” “他也知道。” “……” ———— —— 插一句: 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呢,当年追杀幻夜夫妇的眼宗弟子的确是眼宗的(不是假扮的),而且是西门下的令!那时的眼宗宗主已不再是昆仑了,西门那时已经是新一任宗主。 所以说,宗主的手上还是干净的,又有几个呢? 第177折!合久必分 “诸位,商讨得倒是水深火热呐!不知小生来得可凑巧?” 一道舒朗的声音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几猫循声抬头,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里。 “西门?!” “西门……” 白糖不可置信,怔愣在原地。 “哎呀呀,诸位如此吃惊做什么,继续!继续!” 西门双眼上覆着白绫,缓步走来端坐桌前,扇子开合间满室留香。 “星罗班,许久不见。” “你……你没事?!” “也不算没事吧?呐!” 西门用折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笑着道: “小事一桩,何必挂怀呢,还得向前呐!” 白糖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又只得咽了回去。 “西门,我……” “我知道,你我都有错,不知道白糖可愿原谅我?” 白糖闻此,又见西门在笑着,也释怀地点了点头。 “等等,你怎么上来的?” 瞳瞳看着西门,见西门朝着自己笑,顿时明白过来。 “好你个西门!你能看得见!你耍我!” 自己之前还怕西门看不见了心里难受,毕竟眼宗弟子没了眼睛便再无法修炼,害怕西门情绪低落每日再忙都跟在他身旁。 结果这家伙不是整天用韵力逗弄聆音燕,就是给自己传信说要去这儿去那哪儿的,感情这次没自己陪同这么高他都爬得上来,之前去明睛都得自己领着,这不就是耍自己玩吗?! “你能看见!你耍我!” 瞳瞳气的面色涨红,双拳握紧,感觉下一秒就要抡出去了。 西门赶忙求饶, “瞳瞳啊,我说,其实我是被其他弟子搀上来的,你信吗?” “你当我傻吗?!这里戒律森严,没有我的命令,弟子根本上不来!” “哈哈……瞳瞳,有什么事,事后再聊!现在联合之事要紧!” 西门只好尬笑两声缓解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瞳瞳心里嘀咕着,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才堪堪忍住想要暴揍西门的冲动。 “哼!” 经过这段小插曲,在座的众猫也算宣泄完了,纷纷落座。 “西门,你的眼睛。” “无妨,我虽看不见了,但韵力犹存,借助天眼的力量,只要身处雪睛城,亦与巅峰时期无异。” “天眼还有这妙用?”忠不由得好奇。 “那倒是没有,不过是被我用瞳术操纵罢了。” 这样,若真发生什么意外,便不会再让瞳瞳你牺牲了…… 反向操纵天眼这种镇宗法器,在座众猫都是惊骇不已。 这西门的瞳术究竟到了什么样地步…… “好了,我们该步入正轨了。” ———— —— “黯此次主动发起大规模战役动机尚不明确,但我推测,此次黯先攻打手宗和念宗是为了掌控武器军械和切断十二宗联系。” 忠指着地图上念宗北部的两座主峰,上方混沌盘踞,一个黑紫色的大旗矗立顶端,上面写着“殇”字。 而“殇”字旗另一个集中地则位于手宗悬空城不远处的丽石镇。 除此之外,许多小型旗帜也纷纷坐落于念宗和手宗各处,呈包围之势,直指宗宫。 “大小战役不断,这次黯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派遣了十二殇之中的灵钻以及阴摩罗。” 而“殇”字旗的对立面则矗立着许多各色旗帜。 西门用折扇敲着念宗道: “黄旗为步宗,绿旗为唱宗,蓝旗为眼宗,我三宗已然派出弟子前去探查和支援,但一入念宗便杳无音信,所以,念宗,尚不能确定内情。” 说罢,西门用折扇一推,三把小旗纷纷倒下,消失不见。 “那我们就真的不管念宗了?”白糖问道。 明月道: “并非不管,而且要选择正确的战术,念宗情况不明,贸然出兵支援恐怕会全军覆没。” 虽是这般说着,但明月眼中的担忧却是不减,思念着天王星和海王星,心中忧虑不已。 “明月姑娘说的对,唱宗和步宗共派出三百名弟子,加上眼宗两百,黯的军队纵使再强也不可能顷刻间杀死我们这么多弟子,应当只是暂时失联。”辨日也说道。 “没错。” “其次,说手宗,” 西门顿了顿,身前严肃起来, “身宗悬空城的机械储备是否十分完善?” “没错。”灵锡和忠异口同声。 “灵锡宗主,你与异武铠大军交战,有何感想?实力相较如何?” 灵锡面色一变再变,虽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认命般地开口: “悬殊太大。” “异武铠着实厉害,它们的力量好像源源不绝,根本打不完!弟子们就快要顶不住了!”灵锡愤恨地捶了下桌子。 “报!!!” 一道声音伴随着灵锡投影的晃动,当投影再次出现灵锡的身影时,灵锡的脸色明显更为低沉了。 “灵锡,发生什么了?!” “又有一批异武铠军队朝机巧城东西两门而来!” “……” “我去督战!” 说完灵锡就要走,被西门叫住。 “灵锡宗主稍候片刻,且听西门一言。” “要说快说!” “步宗的辨日前辈,或许能够解答你们的疑惑。” 说完,西门侧身做出请的手势,辨日也顺势开了口: “是时晶。” “时晶!?” 随后,星罗班和辨日将步宗之事悉数道来。 “原来如此!只是……他是怎么知道如何让时晶离开沙漠的?” 手宗有办法让时晶离开沙漠,但从未向步宗提及,而这方法,没几只猫知道。 两猫不理解,纵使灵钻再厉害,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些就够了!我会尽快想出解决办法的!” 说完这话,灵锡没有停留,断开了联系。 “那我们继续,再者是纳宗。” 众猫将视线投向容川,容川的回答却游刃有余: “纳宗虽在体术上不及八方,但也会竭尽全力作战,师父交代,原则之下,全凭西门宗主调遣。” “多谢纳兰前辈信任,感激不尽。” ———— —— “最后也没商讨出什么有用的。” 白糖盯着地图上的进攻路线若有所思。 “至少在西门的调配下,各宗各司其职,总是比先前好的。”小青道。 “没错,俺赞成小青说的。”大飞也附和道。 “如今局势别无他法,联合之事不可能是一日之计,还需做长远打算。虽说今日六宗互相放下芥蒂,但想要完全信任,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明月道。 “为何将我们扣在这雪晶城,都过了两日了。” 这两日无所事事,让白糖几猫都很是焦急。 武崧眉间也染了些戾气,愤愤道: “他们明显是不想我们星罗班过多参与,又看在唱宗和班主的面子上才没说什么。” “简而言之,我们星罗班在六宗联会上,有名无实,毫无话语权。”明月也道。 “那我们怎么办?”小青问道。 “想要在六宗联合上不占劣势,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些实际行动来!”武崧道。 “武崧,你有什么办法?” ———— —— “西门,老实交代!” “瞳瞳,这件事……” “说!你上任宗主那年,做了什么?” 西门沉默不语,瞳瞳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见瞳瞳如此执着,西门也知道瞒不下去,或许说,从一开始就没想要瞒瞳瞳。 “瞳瞳,其实你可以去查,我不拦你。”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西门鲜少见到瞳瞳这般神色,也是在心底叹了一声。 “当年,十二宗大肆围剿异猫,正值我上任之际,必须要稳固实权,而此次行动却正巧给了我这么一个立威的机会。” “砰——” 西门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面上红肿起来,瞳瞳则是阴沉着脸,保持着挥拳的动作。 “异猫不是猫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时常后悔,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不会这么做,但我不是你。” “为什么十二宗会突然大肆围剿异猫?” “这件事……也与眼宗有关。” “什么?!” 瞳瞳看向西门,却见西门面上也严肃起来。 “阴摩罗,你也知道。” “他?!” “不错,他曾是眼宗弟子,也是黯埋在十二宗的探子。”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那些埋骨冰原的将士,都是被他害死的。” “……啊……也就是说……” 瞳瞳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你的父母黑目白睛的死,还有师父他们……以及魔将叶名楼等等,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那又与异猫有什关系?!” “他一猫自然不可能做的到,还有一只猫与他里应外合,不仅盗走了锁韵阵的阵图,还带走了一样东西,一样足以使猫土陷入腥风血雨的东西。” “是什么?!”瞳瞳追问。 “你还记得坊间传言中的十三折残片吗?” “这竟是真的?!” “不错,如今你才是宗主,这些你也该知道了。十三折残片分别由十二宗镇压,而那只与阴摩罗里应外合的猫,带走了眼宗地下的残片!” 瞳瞳思索着开口: “他是异猫?” “他就是‘千面一狸——千颜’!”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是黯的手下,一猫千面,变化万千,他混入异猫之中,无奈,十二宗只能借着铲除异己的名义,打破了与异猫之间维持在表面上的平衡。” “为了一折残片就弃这么多无辜性命于不顾,西门,哪怕那东西再重要,我也不接受!!!” “我……会向他们赎罪。” ———— —— “你们决定好了?” “没错!” 星罗班几猫异口同声,很是坚决。 “好!随你们去了,若是能成功,我会告诉你们真相。” 投影中的欧阳捋着胡须,眼中有欣赏和欣慰,更多的则是复杂。 ———— —— “我们走了!武崧,大飞,白糖,你们保重!” “小青姐姐,明月姐,海漂姐姐,你们早些回来!” 旌旗翻飞,大雪为他们送别,很快便将三猫的身影湮没于风雪之中。 “呼——” “小青姐姐她们去与墨兰宗主谈判了,我们也该各自启程了。” 白糖眼中闪着泪光,满是不舍。 武崧和大飞都沉默不语,终是大飞忍不住开了口: “白糖还有武崧,俺很快也得去镇守手宗了,相信俺,一定守得住!” “白糖,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意气用事,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和俺还有武崧……” “好了好了,大飞你太唠叨了……哎呀,怪煽情的,我知道啦,你们也保护好自己!我们星罗班永远是一家人!” 白糖伸出手,武崧和大飞也将手搭了上去。 “星罗班,加油!!!” 世间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总会再相聚。 小青,明月和海漂离开眼宗前去身宗进行谈判,希望促成联盟。 武崧前去镇守念宗北部无念关,支援永乐都九宫;大飞前去手宗支援机巧城;而白糖作为后备军留守眼宗学习兵法战术。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再见之时,终不复少年。 第178折!阴霾齐聚 阴霾山谷, “我的魔将们,是时候了。” “全凭黯大人调遣,属下誓死效忠!” “坐吧。” 自十年前猫土大战以来,阴霾山谷的猫从未齐聚过,都遍布十二宗各处,做阴霾山谷的眼线,如今齐聚,气氛却很是和谐。 毕竟没人敢违抗黯大人的意思,也没有敢在黯大人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的。 在座的十二大将,十二殇皆是小黑的心腹手足,多半承小黑和洛辞的救命之恩而誓死效忠。 “第七殇梦漓,从今日起由你率领一队魔物大军,攻打身宗。” “是!属下定不负黯大人所望。” 身着一袭紫色长衫的猫将手中的银色烟头掂了掂,躬身一拜又神色淡然地坐了回去,眯起一双狭长的紫金色眸子,吞吐着紫色的烟雾,显得危险又神秘。 “黯大人,她梦漓有何实力攻打身宗,该让属下去才是!” “第五殇,你敢违抗黯大人的意思吗?!” 幻夜开口,周身的气势向下压来,底下的猫惊惧的同时也对幻夜更为敬畏。 “苍术……不敢!” “你且说说,若由你攻打身宗,你当如何?” “属下……属下自然攻城略地,片甲不留!” 话毕,苍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静静等着主位之上,小黑的宣判。 小黑迟迟未曾开口,只是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了,饶是苍术这头脑简单的糙汉也知道自己惹得黯大人不快,连忙跪下。 “黯大人恕罪!是属下失言!” “你何错之有?” 虽是反问,但小黑的语气已然冷到了极点。 “属下……属下……” “蠢材!” 混沌铺天盖地向苍术涌来,很快就要将他吞没,四周也没有一只猫敢站出来,苍术这才反应过来,黯大人最不喜滥杀无辜,烧杀抢掠,自己今日,恐怕难逃死劫。 “判宗无情求见!” 小黑收了力道,苍术浑身是汗瘫软在地,显得有些滑稽。 “进。” 无情信步走入大殿,数道阴冷的目光都汇聚于无情一身,却见无情面色毫无变化。 无情躬身一拜,开口道: “判宗无情,携罪人铁面前来复命。” “你真把自己当回事啊,这种场合都敢来呢!”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就见一只身着黑金色长裙的猫突然间来到无情身后,手臂攀上无情的脊背。 无情嫌恶地甩开了那手,跪的笔直,静待小黑回复。 “池娘子。” “是!” 池娘子柳青青柔柔地拜了一下,身影如蛇一般,竟转瞬间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柔若无骨地趴着,摆弄着一旁一只穿着黑白双色长衫,面如冠玉的猫的衣摆。 “青青,别闹。” “沐衍机哥哥,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千颜哥哥啊?许久不曾见他了,你推算一下他在何处好不好?” “天机不可泄露。” “神神叨叨!” “你先前也曾为大家闺秀,如今却像风月场的女子,真是……” “要你管!” 小黑看向大殿之外已经失去神智的铁面又瞧见无情脖颈间三道极深的抓痕,也明白过来。 “三日之前你来时他可不是这个样子。” “是卑职愚钝,解不开这混沌。” “呵——既是如此,你去碑林侯着吧。” “谢黯大人!” 无情转身离去,一直走到碑林外才扶着墙吐出一口血来。 擦了擦嘴角,无情神情未有一刻是松懈的,只是静静地站着。 突然,无情听到屋内传出茶盏碎裂的声音,又隐隐听到争执声,那声音极为熟悉,不由得上前几步来到了碑林房门外。 ———— —— 【你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了,还不准备离开吗?】 “我不急,你急什么。” 虚空之中,洛辞双腿交叠而坐,手中法阵散发着青色的光,四周看似平静实则韵力和混沌不断交叠融合又分离。 而在洛辞的不远处,黑暗之中,一个巨大的暗紫色身影不断凝实,口中发出嘶哑低沉的喘息声。 【虽然你们将我的力量打散了,但想收服我,没那么容易。】 “口出狂言。” 洛辞终是被它烦的睁开了双眼,眼中青光闪动间,混沌兽就发现自己身后出现数道风刃,不等说出什么,好不容易凝聚的躯体就被打散了。 【拿我的力量来对付我,无耻!】 【快些将我放了,不然你和他迟早变成嗜血的怪物!】 【我说话呢!你敢如此不尊重我!】 【我看你现在还奈何不了我吧!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 “……没必要。” 【你身上有禁术的气息,想知道残缺的记忆吗?我可以帮你!】 “……我早就知道了。” “你没有任何与我交易的筹码,不如想想如何助我融合混沌和韵力。” 【做不到。】 “所以说,你于我,毫无价值,也就你一身的混沌,是个极好的助力。” 【……这天没法聊了,无趣。】 洛辞都想翻个白眼了,这混沌兽是被囚禁了太久,变话痨了?亏的它也活了上千年。 ———— —— 半个时辰前, “陆吾,你别急啊!” “我不急,我不急,我不急什么啊!洛辞不在,小黑不可能手下留情,我真该跟去的!” 陆吾都快将书房的地板踏出个洞来了,还在来回踱步着,就连烛龙和句芒都看不下去了。 “陆吾,你急也没用啊,大人不让跟着,我们还能怎么办,而且,督宗……” “我明白,派往无枉城的援兵到了吗?”陆吾神色认真起来。 “已经抵达了,只是……” 烛龙支支吾吾有些拿不定主意。 “说!” 陆吾本就有些心焦,如今有些没法控制情绪,直接将书案上的签筒扔了出去,周身的气势压得烛龙和句芒竟直接跪下了。 “呼——” “起来!我现在不是宗主,跪我作甚!” “是……属……属下……起不来了……” 烛龙和句芒哆哆嗦嗦站了起来,也是恢复严肃的神情。 “还是我说吧,督宗教宗时明已下令攻城,守城将士,只坚持了三个时辰便溃败下来。” “三个时辰……” 句芒不敢抬头看陆吾的神情了,只能沉默地站着。 “让弟子晏清带队,前去支援,五个月之内,攻下宗宫!” “这……是否太严苛了?”烛龙也不由担忧。 “你们跟她去,保护她的同时,将时明捉拿回宗。”陆吾顿了顿,又道: “理由,便说督宗时明不守宗法,私自研究混沌,现由判宗捉拿归案,以示警戒!” “是!” 待烛龙和句芒离开,陆吾思绪却没能平静下来。 “小黑突然出兵,此时非比寻常,不行,看来得去一趟阴霾山谷了。” ———— —— “五殇苍术,眼宗。” “是!属下定夺下眼宗城,戴罪立功!” “九殇池娘子,唱宗。” “是!属下领命~” “八殇叶眉、叶絮,纳宗。” “是!” “是!” “六殇沐衍机,录宗。” “是!” “十一殇,十二殇,步宗。” “是!” “十殇,按兵不动。” “是。” “记住我所言,欲速则不达。” “属下领命!” ———— —— “小黑!” “……” “小黑!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陆吾刚要推门就一个趔趄,险些底盘不稳栽了进去。 “寻我何事?” “正事。” “发兵之事你不必问。” “不必问?!洛辞为何突然闭关,你为何突然对十二宗出兵?!” “我知道一些事不该问,你也不该瞒着我,让我左右为难!” “砰——” 小黑直接将桌案上的茶盏摔了出去,陆吾丝毫不惧,目视小黑,面色阴沉,最后坐了下来。 ———— —— 屋外的无情也听出屋内的两猫正是小黑和陆吾,尤其是听到其中一猫是陆吾时,无情不自主地握紧了拳。 “无情没什么动向,我看着呢,你且放心。” “不得不防,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他若有异心,我绝不插手。” 无情双目充血,指甲又不觉间嵌入毛发之中,浑身忍不住轻颤。 若枕边人都不再与自己同心,那自己便再也没有可托付和信任的人了…… 不能怪陆吾的,他在友人与自己之间左右为难,又能如何呢…… “我先走了,别告诉无情我来过此处。” 无情侧了侧身,就见陆吾从侧门大步离去。 怕小黑起疑,无情连忙轻叩书房的大门。 “卑职求见。” “……” “进吧,阴摩罗不在,也无需通禀了。” “是。” 无情跪坐在小黑身后,静候着,却见小黑只是手一挥,桌案上便出现一张图纸,纸上山脉纵横交错,混沌弥漫。 “坐。” “是。” 无情虽心中忐忑,但仍旧起身,在小黑对面坐下。 “我曾说过,你将会成为十二宗的统领,所以,如何将十二宗收入麾下,你知道该怎么办。” 无情眼瞳瞬间睁大又很快恢复平静,但心情却难以平复。 这不是别的,这张图是阴霾山谷的兵防部署图以及进攻十二宗的路线,兵力分布,统帅信息。 无情并没有欣喜,心中更多的则是恐慌。 他知道小黑从未真正信任过自己,如今却将如此重要的兵防图让自己观摩,事出反常,要么是小黑起了疑心,要么就是小黑真正信任自己了。 但无情更偏向前者。 “卑职恐会……” “你无需多言,从今往后,你持黑金令牌统帅全军,若战败,我不怪你;若胜,就说明你配任统帅之职。” “卑职定全力以赴,绝不让黯大人失望!” 第179折!三年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二年夏,黯再次向十二宗发起局部战役,战役集中在念宗和手宗。纳宗,录宗,唱宗,手宗,步宗集会眼宗组成六宗联军。 不久,魔物大军以阴霾山谷为中心向各个宗派均发起进攻,十二殇再临猫土。 ———— —— “嘎——嘎——” 枯树寒鸦,虽是酷夏,念宗境内却是一片荒凉破败之感。 浓重的云雾遮蔽了山岗,村落里家家大门紧闭,街道上四处都是断壁残垣以魔物踏境而过留下的可怖爪痕。 永乐都里,每只猫面上都满是不安,紧紧盯着城门的方向。 “报!!!” 一只猫急匆匆跑上城楼,对着城楼上负手而立的猫便开始禀报: “启禀都头,阴摩罗派出的东路军队主力已全部歼灭,共计伤亡十六,步七,念五,眼四。” “知道了,加强警戒,我需要回无念关一趟。” “是!都头放心!” “武崧啊,三年的时间,你成长了很多。” “还是散白前辈教导的好,武崧能有今日,还要多谢散白前辈栽培!” 武崧转身行礼,被散白扶了起来。 武崧一袭黑色鎏金的侉衣侉裤,个子长了不少,那双赤色明眸也多了些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变得更加深沉。 “武崧小子,你要回无念关了?” “不错,是时候该回去了,替我向长乐宗主问好,我便不亲自去拜别了,诸位前辈保重。” 对子猫也不由得感慨,明明几年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现在却变成了可以独自统帅三军的将领。 “三年前,黯突然发兵永乐都,好在我们早有准备,但长乐还是被那阴摩罗所伤,如今能够驱使念心匣的只有长乐,可如何是好!” “言多必失,如今念宗又陷入群宗无首的境地,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散白道。 “相信武崧小兄弟,他的军事才能相当出彩,假以时日,必能成长为一代宗师。” “不错,星罗班,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无念关位于念宗北部山脉之间,占尽地理优势,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一旦魔物大军突破无念关,便可长驱直入,再无阻碍。 武崧自请镇守无念关,最初,很多猫都是反对的,但无念关人手紧缺又正值念宗刚刚将魔物大军驱逐出境,西门也就同意了。 初来时,将士们并不打心底里信服武崧,认为他只是个毛头小子,不配做将领。 武崧也没有执着,主动辞去将领一职,亲身入军营,靠着自己一步步打拼,凭借出彩的军事领导能力,三年的时间便坐到了都头一职,放眼古今也是绝无仅有的。 ———— —— 手宗,机巧城, 硝烟弥漫,整个机巧城的天空都被阴云笼罩,四周灰蒙蒙的不见一丝绿色,有时上方会略过几只机械鸟,发出难听的叫声。 悬空城下方的坑洞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所有的破铜烂铁都被重新分发到手宗各个工匠手中重新铸造。 悬空城, “哇呀呀呀呀呀呀!千斤鼎!” 一道壮硕的身影周身萦绕着绿色的韵光,数十只魔物瞬间被轰下悬空城,坠了下去。 “副将,西部已经清扫完成了。” “好!你们先回营,我去找两位宗主!” 大飞也变了许多,胡子也粗了不少,早已褪去了青涩,冷着脸的时候让猫胆寒。 虽然最初不适,但与异武铠肉搏无异于以卵击石,最终,大飞还是穿上了铠甲。 “哒哒——” “熊虎副将。” 大飞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来,抱了抱拳。 这时,灵锡也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见来者是大飞,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忠, “忠,这里有没有外猫,叫得这么疏远干什么!” 随即,灵锡又很快转变了态度, “大飞,你来啦,坐坐坐!” “谢谢灵锡宗主。” 大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随即正色道: “俺今天来是想问一下,大将军何时回来?” “正巧要和你说来着,拿着!” “这是?” 看着卷轴上熟悉的黑色獬豸图案,大飞也了然了。 一年前,各个宗派都秘密收到了这么一份印有獬豸图腾的卷轴,而内部只有几个小字,六个宗派合在一起却是一份战报机密。 没有猫知道是谁带出来的,最初所有猫都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一个月,两个月,一年,阴霾山谷的出兵路线和布防都与卷轴上一致的时候,十二宗也开始谨慎对待了。 是谁秘密送出的密报,没有猫知道。 他们想查,却查不到任何线索,但随着阴霾山谷出兵力度越来越大,猫土上混沌一日浓过一日,也便不再关注是谁送出来的了。 毕竟若是因为大肆搜寻反而害得送密报的猫暴露便是得不偿失。 ———— —— “即日起,贺凌将军镇守城西关,你镇守城南关!” 灵锡接着道: “念宗战事吃紧,白糖自请前去念宗了。” “白糖?!” 大飞已经许久不曾听到同伴们的消息了,每日忙里忙外,除了在战场上就是在军营,闲暇时间几乎没有,也没法探听外部的消息。 如今听到有白糖的消息,大飞也很是激动。 “对!白糖一年前一直跟着西门学习兵法战术,后前去支援纳宗和录宗,立了不少战功,成了将领。五个月前,明月回来了,便成了白糖的军师,如今他们支援念宗,你放心便是。” “俺自然放心,希望能够再次相见!” ———— —— “凌寒箭雨·万箭齐发!” 小青一身青色武旦装扮,立于城楼之上,挽弓,搭箭,冰蓝色的箭矢急射而出,在空中化作无数箭雨朝着城楼下的魔物而去。 冲在前方的魔物瞬间被冻成坚冰,化为齑粉。 再次搭箭,小青持续射出数发。 “你们清剿剩余魔物,我去找宗主。” “恭送小宫主!” 刚刚走进鸣鸾阁,小青感受到杀气,侧身避开,水袖伸出,一把接住射过来的花枪,又将其掷了回去。 小青一把抽出腰间佩戴的双剑,朝着对面的墨兰横劈而来,墨兰花枪一挡,翻身一挑,与小青拉开距离。 闪着寒光的双剑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两道霜痕,不断向远处延伸,凝成冰柱朝墨兰而去。 墨兰横向挥枪,将寒冰打碎,收了动作。 “这流水剑诀有所长进,但还远远不够。” “谢宗主赐教。” “叫妈妈。” “……” “青儿,你还在与妈妈置气吗?” “没有。” 小青不由得回忆起,三年前,自己和海漂以及明月来到身宗,想要劝说墨兰加入联合队伍,共同对抗黯。 可那时自己的妈妈说了什么呢? ‘青儿,我说过拯救猫土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联合之事妈妈自有定夺,既然回来了,便不要再离开身宗了!’ 后来,妈妈就将自己和明月姐一起软禁在宗宫,寻来师傅教自己身宗身法和各种招式。 很快,十二殇之一的五殇梦漓携,魔物大军渡海而来,与身宗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战争。 自己也没有再提出离开,留在身宗保护身宗城,这一待,便是三年。 五个月前,录宗战事吃紧,收到白糖的求助,明月姐也离开了,可一直到现在,妈妈还是不让自己离开。 墨兰收了花枪,面色也平和下来。 “青儿,你现在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在如今的猫土上,也有了自保之力,你出去,妈妈很放心。” “那……” “随妈妈来。” 小青不明所以,还是跟着墨兰来到了水榭旁的亭子,坐了下来。 “嬷嬷,您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屏退所有侍卫,墨兰望着杯中的茶水,缓缓开口: “这三年,是妈妈给你的考验,你若因此怨恨妈妈,妈妈不怪你。” “啊!” 小青一直都知道,自己看不透也看不懂自己的妈妈,一直都是。 “我多么希望身宗只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但身宗不是。” “……” “……妈妈,您为何不愿结盟?” “十二宗表面上同气连枝,实际上暗潮涌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是物万劫不复。” “妈妈只是这身宗的宗主,只想守护好身宗。不是不想救猫土,而是无能为力。” “可十二宗都在改变了,您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墨兰看向小青,眼中是欣慰的。 “妈妈也曾这样想过,但这么多年来,早就在蹉跎中被磨去了棱角。你,不能理解为何妈妈要选择逃避,那是因为,身不由己。” “妈妈,我知道的,一路走来,我们星罗班也都清楚,哪怕有能力又如何,处处受制于猫,一次次妥协,一次次违心,我真的受够了。” 小青将脸埋在水袖里哭了起来,积压许久的情绪也终得以释放。 墨兰抱住了她,轻柔地抚摸小青的发顶,小青也很快调整好情绪。 “今日,哪怕违反宗法,妈妈也该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 —— 明月再次见到白糖的时候也挺惊讶的,原本那个咋咋呼呼,活泼好动的丸子突然变得成熟稳重了,这种反差让明月极不能适应。 可明月想多了,私下里,白糖还是那个白糖,一点儿没变。 作为将士的统帅,白糖必须树立威信,所以不得不有所收敛,不过,总有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东西,白糖还是那个丸子。 这三年来,步宗一直依靠有利的沙漠气候与魔物大军周旋,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借助卷轴的帮助,如今战事稳定下来,阴霾山谷也有了新的动向。 念宗本就元气大伤,如今被两面夹击,长乐宗主还身负重伤,各个宗派都调不出人手,更是孤立无援之际,白糖便自请带兵前去支援。 这自然遭到了一定的反对,毕竟步宗离念宗路途遥远,更何况,白糖手下军队里的士兵大多是步宗弟子,支援念宗,凶险万分,心甘情愿的很少。 可白糖还是去了,但他不是孤身一猫,他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他们举着“万”字旗。 “万家军”是白糖在眼宗的卷宗中无意看到的,很是敬佩创建万家军的凤颜宗主,便也效仿凤颜,暗地里建立起了自己的私兵。 ———— —— “报!武都头,有军队正朝着无念关行进!” “什么?!” 武崧匆匆来到城楼上,拿出手宗制造的望远镜,就瞧见举着“万”字旗的军队朝着无念关而来。 可仔细一看,武崧欣喜至极。 “保持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攻!巡查队,随我出城!” “是!” ———— —— “话说,现在的无念关是武崧那臭屁精在守着吧?” “不错。” “唉!到了无念关,让臭屁精给我整一桌子菜,饿死了,还有这铠甲,就没穿过这么长时间,还是不穿衣服舒坦。” “……” “白糖,看!” 明月遥遥一指,白糖顺着明月所指方向看去,就见数道身影朝着万家军疾驰而来。 “臭屁精……” 第180折!十三折残片 “妈妈,您想说什么?” “关于,十二宗。” “啊……” “青儿,四神与星罗班有很大的渊源,所以,你应当也知晓一些有关四神的事情了。” “妈妈也知道四神?!” “不错。” “可是……” 小青环顾四周,见并无外猫,还是压低声音道: “妈妈,这不是违反宗法了吗?” “青儿都不惧怕十二宗,妈妈又怕什么宗法!” 墨兰神色舒缓了些,坐了下来,继续道: “金唱儿一定没有告诉你们的,十二宗的往事。” “啊!” “班主婆婆曾说过,百年前的大战,四神与十二宗联手,开启封魔阵法才将黯封印在阴霾山谷。” 小青也接着墨兰的话说了下去: “在那之后,十二宗宗主利用天书抹除了法宗和四神的存在。” “不错。” “这些都是真的,但还有一些隐情,金唱儿不会告诉你们。” “什么隐情?”小青追问。 “在妈妈年轻的时候,猫土上曾流传出这么一样东西,引起轩然大波。那就是十三折残片。” “十三折残片?!” “据说十三折残片里蕴含着始祖修留下的意念,并且封存着修消失的真相。” 小青从没有听说过这个词汇,如今从墨兰口中得知,也仍觉得不真实。 “那……十三折残片现在在哪里?” “分散在十二宗,每个宗派各有一片。” “那多出来的一片呢?” 墨兰面色阴沉下来: “我想,应该在那里。” “哪里?” 小青听的云里雾里的。 “那个地方,明月姑娘知道。” “我明白了。” 可是,明月姐究竟来自哪里?她的师父又是谁?真的是曾经法宗的猫吗? “那妈妈知道修消失的秘密是什么吗?” 墨兰摇摇头,为小青解答: “每一折残片里的消息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如果想要知道真相,你们必须得到完完整整的十三片。” “那岂不是还要重走一遍十二宗?” “不,哪怕你前去其他宗派,他们也不会将残片拿出来。” “就这么重要吗?那秘密是有什么……” 小青话未说完就被墨兰制止了。 “青儿,你可知当年为了一折残片,京剧猫几乎将异猫赶尽杀绝,只为了防止那无用的残片落到黯的手中。” “怎么会?!” 小青没想到,当时画师他们闭口不谈的异猫之事,真相却是这样的。 京剧猫竟只是为了一折残片就屠戮无辜之猫! “为什么?” “当时眼宗有两个黯的内应,一个是阴摩罗,一个是千颜。阴摩罗你应当听说过,但这千颜……” 墨兰眼中憎恨和厌恶难以掩饰。 “异猫千颜被称为‘千面狸’,善易容之术,却与九尾异猫一族不同,他的异能只是普通的控冰,但他却十分残忍,喜欢活剥他猫皮毛,伪装成被他杀害的猫,恶事做尽,死不足惜!” 小青听完感到一阵恶寒,就听墨兰继续道: “猫土大战前夕,他盗走了眼宗残片和锁韵阵,凭借着易容的本领混入异猫之中,十二宗却借此机会直接围剿异猫。” “……” 听完这些,小青内心复杂极了。 千颜该杀,十二宗做的就是对的吗…… “那残片找回来了吗?” 墨兰摇了摇头, “眼宗残片并没有找回,而是落入千颜手中,很快黯就发动了大战,各宗无暇他顾也便不再追寻。” “那不就是落入黯手中了吗?”小青问道。 “不知……” “青儿,我想用不了多久黯就会发动总攻,届时,联合之事,妈妈会慎重考虑。” “真的吗?!” “嗯。” “那时,或许你们就能得到残片了。” “妈妈,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青儿,你知道的,世间最重要的,绝不是所谓的真相。” 墨兰一顿,继续道: “但十二宗只有揭开所谓的真相,才能放下芥蒂和过往,同气连枝。” “青儿明白。” 小青突然想起什么,忙开口道: “青儿还有一个疑惑,还望妈妈能够解答。” “什么?” “黯在三百年前就存在了,可为什么黯会是录宗曾经的扫地猫?”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墨兰顿了顿,继续道: “黯的确在三百年前就存在了,而如今的小黑也被称作黯,是因为小黑成为了第二个黯。” “成为了黯?所以说,小黑原本不是黯,最终成为了黯吗?” “不错。” “那他的力量……” “他的力量绝不是现在的十二宗能够战胜的。所以,我们需要借助别的力量。” “别的力量?” “元初锣,以及四神。” “青儿,我接下来说的至关重要。” 小青也严肃起来,与墨兰对视,很是坚定。 “你所在的咚锵镇是否有一座伪元初锣?” “是的。” “其实,猫土上不仅仅有一个咚锵镇。” “啊?!也就是说,除了身宗这个咚锵镇和星罗班所在的那个咚锵镇,猫土还有其他的咚锵镇?!” “不错。” “你所在的那座咚锵镇里,元初锣楼是后来修建的,但为何十二宗对此所之甚少也是因为天书。” 听到此处,小青恍然大悟。 “是因为,修建这元初锣楼的是四神吗?”小青问道。 “是,四神崛起后着手修建了四座元初锣楼,据传,每座元初锣楼上都有一个元初锣,但并没有几只猫相信。” 如果猫土上有那么多元初锣,也不知是喜是忧了…… “但元初锣的确……” “这便是十二宗忌惮四神和法宗的原由,元初锣对十二宗来讲是禁忌也是象征,元初锣的力量太过强大,而且又与始祖修有关,自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而四神却创造出了元初锣,可想而知,这是对十二宗的威胁。” “所以十二宗容不下他们吗?” 墨兰只是摇摇头,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眼中满是疲惫和愁丝。 “当年真相绝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过了太久,很多都无法追寻了。” “那青儿就去追寻当年的真相!” “……” 墨兰眼中满是欣慰,还隐隐透露着不舍。 “青儿,四大护卫已在宗宫外等候,你且去吧。” 小青惊愕地看向墨兰,眼眶慢慢红了。 “妈妈,保重,青儿,一定会做到的!” ———— —— “小宫主,您来啦。” “绒嬷嬷。” “让老身再送送您吧,这一别,还不知何时再相见。” 绒嬷嬷眼中含泪,又不能失了礼数,连忙用手帕拭去。 “好……” “小宫主,您别怨恨墨兰宗主待您苛刻,身为宗主,她也有许多无奈和苦衷,又该向谁倾诉。” 小青这三年虽然不理解墨兰,但也知道,墨兰这么做有她的道理。只是时间久了也难免产生矛盾。 “我都明白。” 一路无言,直到来到外城的码头,绒嬷嬷也只是帮小青理了理衣襟,目送小青和海漂上了船。 “小宫主,珍重。” 一路上并非风平浪静,魔物大军时刻关注着身宗的动向,所以,想要悄无声息渡海离开是绝无可能的。 小青早已做好一战的准备,四大护卫也誓死保卫。 但令小青意想不到的是,行出身宗海域都只是遇到少量混沌,根本没有预想中的战斗。 这并没有让小青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恐慌。 因为她知道,墨兰送自己出来的代价是什么。 只有墨兰动用大量兵力牵制住梦漓和魔物大军,自己才有安全出海的机会。 “原来,妈妈早就计划好一切,只待一个时机送我离开……” 这时,四大护卫也走上了甲板,风浮生最先开口: “小宫主,如今已离开身宗海域,宗主吩咐之事,也该告知您了。” “妈妈说了什么?” “宗主让我等跟随小宫主,保护您的安全。”风浮生接着道。 “身宗兵力有限,但宗主念在小宫主在外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全船三百名弟子皆听小青宫主号令!” “我知道了。” 小青没有推脱,因为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好的安排,也是如今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让阿宝船长改变航线,我们先去咚锵镇,尽可能多的扩充军队和粮食,切记不要强制征兵。接下来,我们启程,去念宗。” “是!” ———— —— “戒备!有敌袭!” 白糖身后的军队纷纷将手中长枪对准了不远处的一行猫。 白糖却制止了,喊道: “不必紧张,是友军。” 虽是如此,但将士们手中的刀枪并未放下,目光紧紧盯着前方。 武崧瞧见对面这秩序井然,秩序严明的军队,又瞧见那骑在马背上,身着铠甲,面色沉稳,手持正义铃的少年统帅,恍惚不已。 明月也策马上前来,一身紫色战袍烈烈作响,目光凌厉又高傲,迎着光,又如初见那日一般,看到那个站在船头的姑娘一把扯下身上的斗篷。 “臭屁精……”白糖小声呢喃着。 听到熟悉的称呼,武崧心中的怪异之感也退却了大半,但念在两猫如今的职责和身份,谁也没有上前。 “白统领远道而来,请随我入无念关!” “多谢!” ———— —— 置办酒席为万家军接风洗尘后,三猫也终于得了独处的时间。 武崧一直盯着白糖,打量的目光太过炙热,白糖都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白糖突然起身,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他猫后,白糖找到了武崧挂铠甲的架子,行云流水地褪去身上的战袍,只留下一件白色的里衣和裤子。 见武崧还是坐在位子上喝茶,沉默不语,白糖先坐不住了。 “哎!臭屁精,你就这么坐着不累吗?” 听到熟悉的语气,又瞧见白糖大大咧咧地直接躺在了地上,武崧终是笑了。 原来,什么都没变…… 你没变,我,也没变…… “臭屁精,三年不见,你咋变高冷了?是不是在这里待的不习惯?” “呵,丸子,你倒是一点没变啊!” “哎!这才是你啊臭屁精!” “丸子,我早就想问了,你身后的军队是?” “万家军,我组建的,厉害吧?” 白糖满脸自豪,挑衅地看向武崧。 “切~你这丸子自大的毛病倒是没改,我现在也是都头,手下比你的军队还多。” “咦~果然臭屁精就会臭屁!” “你!” “你什么你,臭——屁——精——略略略!” “丸子你有种别跑!” 明月在一旁看着两猫就像小猫过家家一般,很是无语,更多的则是怀念。 这种热热闹闹的场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 —— ps: 再次强调一下,各位勿要混淆。 四神和四守不是同一个概念。 四神:三庆、四喜、和春、春台。 四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忘了四神概念的可以去翻第147,147折,忘了密折概念的翻第175折,对西门感兴趣的翻162,163折。 第181折!恩爱两相疑 一个月前, “无情宗主,黯大人有请。” 无情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何等大事,黯大人会请我前去…… 这三年来,无情其实也有了些许动摇。 小黑太过信任自己,将兵权完完全全交托到自己手中,之后便对作战之事不闻不问,哪怕十二殇至今未能攻破一座城池。 “本官随后就到。” “又要去吗?” 陆吾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有些不满地瞪了无情一眼。 “黯大人召见,不得不去。” 无情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自然,可这三年来压抑的情绪又岂是无情能够完全控制的。 因为他很爱陆吾,所以不曾对他恶语相向,不去质问他,因为他知道,他懂。 在挚友和爱人之间做选择,陆吾也很为难。 可是,终究是自己输了…… “我记得还有空白卷轴来着,怎么没了?” “……本官用完了,你若需要,去找邢天给你开库房自取便是。” “行,正巧晏清那丫头最近不知在捣鼓什么,估计是在作画吧,想着她手中可能不多了,就给她要点。” 陆吾又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无情也只是静静听着,点了下头,待陆吾讲完便准备离开。 陆吾没继续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手帮无情理了理衣襟,却被无情躲开了。 “时间紧迫,许是有什么要事,本官先行一步。” “……” “好,早些回来。” 说心中不难受是假的,陆吾开始思索。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无情之间隔了一层隔膜,明明还是与从前一样,却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罢了罢了,无情,你要走什么路,我不拦了,也拦不住了……” 刚刚的话是试探,两猫心知肚明。 无情不知陆吾何时也变得爱算计了,陆吾不知无情何时能够收手。 ———— —— “让晏清做事时小心些。” “是,属下和句芒盯着呢。” 烛龙看得出来,自从三年前帮助督宗扫平了叛乱后,陆吾和无情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之前大人做事也是瞒着陆吾,虽然现在也瞒着,但总觉得性质不同了。 之前是不希望陆吾知道,现在是怕陆吾知道。 三年前督宗叛乱,晏清奉命支援督宗,先前为躲避魔物和阴摩罗的追捕而隐蔽行踪的唐明在最后时刻带着事先隐匿起来的一支军队攻其不备,扭转了战局。 最后时刻,时明妄图凭借三大法器之力强行破境,却遭到混沌反噬,死在了三大法器聚拢的爆炸之中,整个督宗宗宫也几乎被夷为平地。 平息后,混沌皆散,一半的督宗京剧猫皆死于时明所控制的混沌和爆炸之下。 督宗已无可用之猫,元气大伤,再不复从前。 而宗主铁面也恢复神智,与无情彻底决裂,拼死逃出判宗重归督宗。 再之后,因为战事,无情再未对督宗发兵,也没有任何表示。 因为现在的督宗,的确没有任何威胁了。 ———— —— “卑职,参见黯大人。” “坐。” “想不到十二宗现在倒是聪明了些,还想着十二宗人才凋敝,如今看来,仍有一战之力。” “黯大人说的是。” 无情话音一转便跪了下去, “但卑职,难辞其咎。” “没有责怪之意,我只是在想,如今再拉锯下去毫无意义,我乏了,三个月,攻破无念关,我要看到魔物大军长驱直入。” 无情低着头,眼中却浸满了冰寒。 “卑职遵命!” ———— —— “出来。” 小黑话音落下,陆吾便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你又来找我,何事?” “还能什么事,为了无情呗。” “呵。” 小黑冷哼出声,手一挥,一卷印着獬豸的黑色卷轴漂浮至陆吾手中,陆吾打开看了一眼便不再多言,只是沉默地站着。 “看来,阴霾山谷里出现了老鼠,做了不少好事。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小黑面色阴狠,赤色的眼眸里暗含杀机。 “小黑,你明知道他做了什么,为何依旧放任不管?” “你觉得,我该杀了他吗?” 小黑冷笑着反问,话语冰冷异常。 陆吾握了握拳,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去管这件事,现在能站在这儿也全靠多年情义。 “陆吾,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该回判宗,甚至,你我本就该站在对立面,只有这样,” 小黑起身凑近陆吾, “我才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陆吾只是苦笑一声,愤愤道: “现在也未尝不可。” 小黑没说什么,只是背对着陆吾,从桌案上拿起那卷轴,靠近烛台。 火蛇很快就将卷轴烧为灰烬,火光跃动中,小黑的眸子里早已仅剩下疯狂和狠厉。 “你知道,除了洛辞,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任何一只猫,包括你。” “但现在我不动你,但只要敢妨碍我计划的施行,我不会手下留情。” 陆吾转身离开,瞥了一眼桌案上黑旗聚集之地,也明白了小黑下一步计划。 攻破无念关,攻陷五宗。 一旦无情选择再次出手相助,那么,无异于自掘坟墓。 可拦不住的,因为无情知道,六宗联军守不住,所以,他一定会出手,哪怕身死。 ———— —— “黯即将发动总攻,可真的会从无念关下手吗?情报是否准确无误?” 白糖仍旧心存疑虑。 “不能全信,但要提前部署。” “小青,你带军队隐匿在无念关两侧的山峰上,若魔物大军破关而入,定会经过两座山脉中间的深谷。” “好,让它们瞧瞧我凌霜箭雨的厉害!” 虽然现在局势危急,但小青却从未有过的放松,是从内到外的感到舒心。 原来,星罗班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难能可贵。 “大飞,你擅长近战,与我在前冲锋!”武崧道。 “好!” “说得好!” 白糖鼓起掌来,几猫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 “咋了?” “白糖,不是统帅吗?咋就知道附和?”小青有些无语。 “臭屁精讲的那么好,我正好可以偷个懒!” “……” “算了,不与你这丸子置气。” “哎呀,好了,我开玩笑的,咳咳。” 白糖清了清嗓子认真起来。 “到时候我坐镇无念关,待纳宗,录宗,眼宗的援军抵达,自然万无一失!” “好!” 白糖的目光瞥向了放在桌子上的茶杯,瞧着一只黑鸦飞远…… ———— —— “如何?” “一切尽在黯大人计划之内,星罗班齐聚无念关,援军将至。” “好,让阴摩罗准备一下,聚集魔物大军。” “幻夜领命。” “无情,你果然还是这么做了……” ———— —— “无情!你还是这么做了,对吗?!” 陆吾手中拿着一张拓印下来的纸,厉声质问。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无情不再伪装,面上被冰冷占据。 “对!我当然知道,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我今日不说,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黯也知道了?”无情淡淡地问。 “……小黑知道与否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再向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陆吾眼神中带了一丝哀求, “无情,收手吧,你相信我的,对吗?” “信任?本官不曾给你信任吗?结果呢,你却是黯监视我的眼线,你让我……如何信你……” 无情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发颤,那双明黄色的眼睛直视陆吾,陆吾却偏过头去。 “本官最没有理由恨你,是本官欠你的……” “……” 陆吾一句话不说,只是紧握着拳头,终是忍不住一把按住无情的双肩。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无情!” “不能!!!” 无情一把挥开陆吾的手,指甲却划破了血肉,看着陆吾流血的手腕,无情下意识想要上前却拼命忍住不去看。 “我不能信你!陆吾,我认识的你热忱刚烈,率真坦诚,可现在呢?!你何时变得心思深沉,攻于心计?!” 陆吾神色悲戚,忍不住哭笑起来: “呵呵呵——哈——你从未认识真正的陆吾……从未!是什么改变了我,是什么让从前的那个陆吾一去不回,你不清楚吗?!” “……” 无情当然清楚,都是因为他自己啊…… 如果最初就放陆吾离开,也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为了自己,陆吾他累了…… “你走!离开判宗,去哪儿都好!别再回来!” “胸无城府,高情远致,说的从来不是你……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了心中法则,连命都不要了吗?”陆吾反问。 “……是!!!” “……十年前,就注定我走不了回头路,你走吧……” “无情,改变进攻路线,不然小黑不会留你的!” “……” 无情没有回应,身影仓皇离去,徒留陆吾站在那里。 血不再滴下,伤口也慢慢愈合,陆吾却感觉很疼,哪怕被捅数剑也没有这般疼…… 不恨,只是失望…… 是来自师父对徒弟的失望,也是来自爱人对爱人的失望…… “无情,记住,是你的一意孤行,害死了他……” 第182折!调虎离山,请君入瓮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六年春,黯对念宗发起总攻,星罗班与六宗联军举兵抵抗,战况激烈。 ———— —— 山脉的另一侧,天边聚拢的混沌几乎要凝成实体,下方的城楼是那么渺小。 金色的防御大阵与天边紫色的混沌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念关内的战士屏息凝神,紧张又决绝地望向远方。 身后是家园,哪怕前方是深渊,他们也不能退! 血战至死!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魔物才退却,而主帅,一直未曾露面。 回到营帐商讨对策的几猫自然也看出了不寻常。 “这次的魔物很多,消耗了我们不少兵力,但并未有破城的危险,我不明白,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总攻,是不是有点……” “太弱了!” 明月和武崧将白糖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俺们虽然感觉吃力却没有感到威胁,魔物大军怎么可能这么弱,异武铠都比这些魔物要强上数百倍!” 武崧面色阴沉下来。 “只有一种情况。” 几猫对视, “情报有误!!!” ———— —— “快!” “联军现在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在无念关,现在兵力最薄弱的莫属无欲关和永乐都九宫了!” “情报有误!黯最初的目的就不是从无念关直逼五宗,他的目的是念宗宗宫!” “攻破无欲关,念宗九宫定会全部沦陷!” “集结军队,随我支援永乐都!” 白糖一声令下,所有的军队全部排好阵型。 “臭屁精,你和小青留在这里,我和大飞,明月姐一定守住永乐都!” “你们小心!” ———— —— 无念关之上,阴摩罗站在不远处瞧着城内的一切,不由笑出声来: “无情说的不错,这调虎离山之计,当真有用!” “不过,十二宗竟会如此轻易就相信情报为真,当真是愚蠢至极!哈哈哈!” “魔物大军,攻破无念关吧!为黯大人打下猫土!” “吼——吼——” “吼——” 无数魔物的嘶吼声似要将山林震碎,朝着无念关而去! ———— —— “快啊!快!” “白糖,你别急,相信永乐都一定会没事的!” “抓紧行军!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达永乐都九宫!” 白糖和大飞带着军队骑着无影马快速前行着,突然白糖摔下马来,滚到路旁的草地上。 “白糖!” 大飞连忙牵住受惊的马跳下去扶白糖。 “你没事吧?!” ‘还在?’ ‘还在。’ ‘继续!’ “快!快!别管我!急行军,去永乐都!” 士兵得到命令不敢停下,大飞扶着一瘸一拐的白糖上了马,一起向着永乐都而去。 从无念关到永乐都来回便需要半日,必须想办法甩掉它! “统帅!将士们行了一个半时辰,实在是精疲力尽,能否停下稍作休整?” “喂马吃些草,休整片刻,即刻启程!” 呵,果真是年龄尚小,心太软。 “嘎——” 树枝上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白糖,它走了!” “再等等。” 过了一炷香左右,将士们也休整的差不多了。 “所有没有韵力的将士前去永乐都,会有猫在那里接应你们,剩余的将士,随我回无念关杀敌!” “是!” “白糖,真的没有问题吗?” “黯不会舍大取小,况且,有纳宗和眼宗的三百弟子守在无欲关,明月姐也去了,不用担心!永乐都定会安然无恙!” “好!” ———— —— “凌寒箭雨·万箭齐发!” 小青不断挽弓搭箭,蓝色的箭雨不断落下,无数飞奔而来的魔物皆化为灰烬。 “最多还能再连发七次,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丸子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万卒齐发!” 武崧一棍扫平面前的魔物,感受体内剩余的韵力。 关门已破,如今便是背水一战,丸子,全靠你们了! “没想到仅凭无念关剩余的兵力还能战这么久,当真是后生可畏。” 听到奔跑和兵器碰撞发出的响声,阴摩罗转身,却瞧见本应该去支援永乐都的白糖和大飞竟折了回来,而且军队人数明显增多了一半不止。 “嗯?!” “不对!是我中计了!” 阴摩罗反应迅速,这哪是调虎离山,分明是请君入瓮! “杀!!!” “援军到了,将士们,杀!!!” “杀!!!” 喊杀声冲天而起,士气大涨,被内外夹击的魔物大军困在无念关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斩杀殆尽。 阴摩罗从空中落下来,挥舞扫帚打散了小青手中的弓箭,震得小青后退数步。 “可恶,不过,你可算现身了!” “什么!” 阴摩罗突然感觉体内韵力一泻千里,瞬间摔落到山谷下的地面上,四周的魔物也瞬间在阵法压力下灰飞烟灭。 “锁韵阵法!” “阵开!!!” “不好!” 锁韵阵…… 阴摩罗见识过当年锁韵阵的威力,哪怕是花千岁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如今还需要分出大半韵力操纵魔物的自己! “啊!!!” 数千将士和弟子齐聚在此,冲锋陷阵,魔物的气势很快便弱了下去。 “数十万魔物大军毁于一旦,黯大人,是阴摩罗无颜面对您!” 阴摩罗很快便动弹不得,极为狼狈地趴在地上。 原来战前得到的那卷轴上内容是假的,笔画之间细微的差别,经过比对,欧阳一看便知。 密报上写的是无念关,至于究竟是哪里,却并未阐明。 之后作战之法皆为星罗班制定。先故意中调虎离山之计假意调动主力军队离开无念关,将魔物大军全部引入无念关的城池内,借城中地势清剿魔物,再由折返回来的白糖大飞带领事先埋伏好的六宗联军包围夹击。 而魔物大军的主帅定会选择亲自出手,再趁机将其引入事先布置好的锁韵阵法之中。 “阴摩罗,我说过了,有点幽默感会活的久一点!看吧,要不是我来,今日你就交代在这儿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却打破了计划。 星罗班抬头,却见山岗上一只坐着轮椅的猫缓缓出现。 “灵钻!!!” “他怎么会在这里!可恶!” “灵大师,你也败了?” “我灵钻的异武铠可称霸猫土怎么会败!倒是你,害得黯大人损失了将近四成的兵力,想着回去怎么领罪吧!” “那你……先把我弄出去!” 阴摩罗沙哑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痛苦。 “锁韵阵可不好受!” 只感觉地下震动,竟有两条粗壮的机械手臂破开泥土,自地下伸展出来,扳住阵法脆弱之处,力道之大,竟将法阵撕开了裂缝。 阴摩罗虽然虚弱却不会放过逃出生天的机会,即刻跃出了阵法,阵法也轰然破碎。 “你们这锁韵阵也只是徒有其表,想要做到当年,还差得远呢!”灵钻笑着转动轮椅。 “走吧,下次可没有猫帮你们,哈哈哈哈哈——” 机械的笑声让每只猫心中都充斥着不安。 “你什么意思?!” 众猫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都未宣之于口。 ———— ——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六年春,经过三日血战,无念关之战大捷。 星罗班率领六宗联军歼灭魔物大军数十万。纳宗,录宗,眼宗,手宗,身宗各处的战役皆获得胜利,黯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战役短暂停歇。 魔物过处,猫土各处村落、城池皆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战场上四处是这段的刀枪剑戟,染血的旗帜斜斜地插在尸山血海之上,鸦雀盘旋不去,赤地千里。 ———— —— “我不同意!你们这是征兵吗?!怎可不尊重猫民们的意愿?!” “如今兵力短缺,况且猫民们恐不会心甘情愿上战场的,不得不……” “不得不什么?!不得不什么?!难道老弱妇孺的命不是命吗?京剧猫不就是为了守护弱小,让猫民们过上好日子吗?你们现在又在干什么?!” “我说过了,每家至少留一名男丁来保证一家人的生计,这还不行吗?!为什么所有壮丁都要充军?!” 议事堂里,白糖与欧阳怒目而视,互不相让,四周没有一只猫敢站出来说话。 “白糖统帅,别忘了你的身份!” “哼!谁稀罕什么狗屁的统帅!” 气氛愈发凝固,反倒是瞳瞳先开了口: “欧阳宗主,白糖,你们都冷静些!现在在这里吵有什么用?各位不如举手表决吧!我同意白糖的观点!” “……好!” 最后,录宗和手宗支持全部充军,而纳宗,念宗,眼宗选择每家留一名壮丁。 此事之后宗派之间矛盾又开始激化。 而彻底激化矛盾的却是之后的一件事,那些已是后话了。 ———— —— “洛辞,莫怪我心狠,若你知道了,定会迟疑,倒不如我做了选择。” 【瞧,那猫动杀念了!】 “不必激我,若我离开便前功尽弃,还会遭受反噬,你真当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啧!果然你们两个都是冷血的疯子!】 洛辞并未多言,只是周身韵力和混沌汇聚的速度更加快了。 ———— —— “卑职前来请罪。” “阴摩罗罪该万死!” “阴摩罗,你可以下去了,无情留下。” “谢黯大人不杀之恩!” 小黑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无情,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无情,这次,我又嗅到了背叛的气息,来自你。” 第183折!两心相离意相驰 “让开!” 阴摩罗看着满身伤痕,独闯魔物大军,孤身闯到这阴霾山谷入口的陆吾,不由得起了私心: “陆吾,回吧,黯大人应允无情,只杀他一猫,放过判宗。” 陆吾攥紧了手中的刀,血沿着刀尖滴落,很快就在地面上留下一滩血渍。 “让开!!!” 阴摩罗让开了去路,而他的身后是无数的魔物和数名魔将。 “黯大人有令,今日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进阴霾山谷一步,哪怕是您,也不行!” “我要是闯呢?” “违令者,杀无赦!” “好。” ———— —— “无情,你终究是步了墨邪的后尘。” 小黑望着碑林前满身血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无情,眼神复杂且阴冷。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我允你为未来十二宗的统帅,又有什么秩序是无法改变的?” “黯,我从始至终都只忠于心中的法则,我所追寻的公平公正,你给不了。” 小黑转瞬间出现在无情面前,一把揪住地上无情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疯狂。 “你想要人间清明,百姓和乐,但你忘了,只要十二宗还在,又有什么真正的公平正义可言?!” “我以为……你可以……但……你呢!?无休止的争战……流血千里,满地枯骨,你,就没做错吗?!”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在他们眼中,混沌不就是邪恶的吗?混沌和魔物不就该被消灭吗?你向我投诚时不就该知道,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沌之主吗?!” 小黑一把将无情重重甩到地上。 “你想借阴霾山谷的手肃清判宗,肃清十二宗,我没有意见,难道这三年的战争,不就是在帮你肃清十二宗吗?”小黑嗤笑。 无情咳得厉害,血沾了一手,也只是不在意地擦了擦。 “你无法给我我所需要的,但我从星罗班的身上看到了十二宗的未来……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或许我心中所愿在他们身上可以实现,那我用我的命换他们,有何不可?” 无情也激动起来,又咳出血来,本是最爱干净的猫如今却满身血污,也毫不在意。 小黑语气也不再激越,看向狼狈却仍旧固执的无情,用平静至极的语气开口: “世间事本就难以时时公正,不是谁都能做到满身清明,无情,你作为判官就没有私情吗?你,就满身清明吗?” “……” “我不过是在做一个判官该做的事,是你违背了法则!” “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判官模样,在这里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力量,若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还需要在我这里潜伏十数载?” “你也不过是一个陷入公正闭环的愚蠢之徒,十二宗的牺牲品罢了!” 小黑看得透彻,无情也不过是受十二宗影响的棋子罢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在追寻正义,与不公作对,可世间不公哪有除尽的一天呢,一个判官,反倒是把这点给忘了。 小黑眼中只剩下嘲弄和悲悯,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固执己见的无情。 无情直直受了小黑一击,身体早已濒临极限,可神情却依旧从容,气势不减,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你后悔背叛吗?” “从未忠诚,何来背叛!” “我这一生,只忠于猫土的法则!哪怕为此……舍弃我的一切!” 无情也平静下来, “黯,最初我所忠诚的,是那个想要改变猫土秩序却不滥杀无辜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任由魔物毁灭一切的黯……这三年来,你不停地出兵攻打十二宗,战役不断,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现在的你,你与那些尔虞我诈的京剧猫有什么区别!?” “我想要的,愚昧无知的你又如何懂得?!”小黑怒喝。 “这不是你掀起战争的理由!” “无情!!!”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无情却没有回头,亦是不敢回头。 面色未变,身躯的轻颤却出卖了他,下意识地,手指深深嵌入掌心。 无情敛去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错愕和惊慌,恢复从容姿态,气息却是紊乱了几分,袖中的手嵌的更深了,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官绿色的袍子上,混入那大片的棕褐色之中。 不知是沾了血,还是因为杀戮而变得癫狂,陆吾眼中是难掩的狠厉,棕褐色的眼瞳也染上了血色。 看着陆吾逐渐向自己走近,无情心中慌乱不已,他害怕了,陆吾是超脱他计划之外的存在,对于未知的事物,总会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陆吾来这里做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杀了自己吗?然后带着判宗向黯投诚? 陆吾看着无情晦暗不明的眼睛就知道,他在猜忌。 失望和悲痛紧紧攥着他支离破碎的心脏,几乎要将他扯碎。 猜忌,自己甘愿折断双翼困于囚笼,用余生去暖一个冰冷的外壳,努力去触碰那颗有自己的温热的心,最终换来的,就只是猜忌而已! 陆吾身形不稳,悲愤之下一口血吐了出来,用刀撑着地面才堪堪防止自己倒下去,手臂和后背上深可见骨的爪痕不停地向外流着血浸染了黑袍,沿着刀柄流到地面上。 “咳——咳咳——” 陆吾努力压制喉中腥甜,最终还是咳出血来。 无情听见声音,终是不忍,回了头。 见陆吾如今的模样,眼中闪过痛苦和挣扎,只是轻轻抬起了手,又狠心地放了下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和刑天他们一起待在判宗吗?!”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陆吾厉声质问着,扯动胸前的伤口,不住的咳着血,眼前一阵阵地泛黑,硬生生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无情闭上了双眼,语气仍旧冷硬。 是啊,裂痕一旦产生就无法复原,三年,相互的折磨耗尽了他们所有的情意和信任,一丝也不剩了。 陆吾费力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道站得笔直的身影,眼中是欣慰,是无奈,是悲痛,亦是纠结和矛盾。 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是什么,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洛辞何止一次提防过无情,试探过无情,自己也认为,无情是真的忠心于小黑啊。 可是自己忘了,无情,永远是那个公正严明,铁面无私的判官啊! 他从来不忠于那些京剧猫的律法,只忠于自己的内心,忠于猫土的法则…… 固执的要死。 这才是他,如果变了,那就不是他了。 所以,他叫无情,既要做到无情,又要做到有情。 他首先是一位公正严明的判官,然后,才是他自己…… 所以,今日的局面从来不是偶然,而是在十年前就走向了今日的必然。 自己爱他,但今日,自己更对不起挚友。 是自己让洛辞和小黑的计划功亏一篑,他们该恨,该怨,甚至哪怕今日将自己和无情都杀了,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但自己知道,洛辞和小黑不会这么做,只是不知小黑是否兑现曾经的承诺。 洛辞和小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自己不知道,但绝不相信他们是十恶不赦的恶徒。 他们,更像是在演一出戏…… 而自己和无情也在这出戏里,一切都在按洛辞和小黑的戏本在演,只是无情的反叛可能是将这出戏,毁了…… 无情必须死,这是自己一早就知道的…… ———— —— 三年前, “小黑,你能,不杀他吗?” “这要取决于他如何抉择。” “……他一定会那么做的。”陆吾神色悲戚。 “那便留他不得。” “我知道求你无用,所以,我曾和洛辞做过一个交易,你应该是知道的。” 小黑嗤笑,“呵,若他毁了我的计划,你如何偿还?” “我有办法,他毁的无非是魔物大军,我有办法,你信我!” “……可以。” “谢谢。” “无情没什么动向,我看着呢,你且放心。”陆吾故意提高声音,随即看向小黑。 “不得不防,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他若有异心,我绝不插手。” “我先走了,别告诉无情我来过此处。” ———— —— 陆吾看向无情,又看着冷漠的小黑,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小黑,我……带他去无间渊。” 第184折!无悔亦无怨 陆吾拄着刀,缓缓站起身,朝无情而来,每走出一步,足下便拖出一道血痕。 无情看着地上的血,心脏钝痛,眼前一阵阵发昏,脑中嗡嗡作响,险些站不住脚。 “无情,我早知会有今天了……” “你……” “我知道……我懂你,就像你懂我一样……不是吗?” “那今日……为何要来?” “我知道你很纠结,很痛苦,这么做也是你做了很大的取舍才决定好的,对吗?” 眼中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又被无情硬生生忍住了。 无情只是紧紧握住袍子下的手,每一次,每一次做出艰难的抉择时,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这一次,没有猫再像从前一样轻轻地握起自己的手,帮他疗愈。 那猫如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要取自己的性命。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陆吾转身便要向外走,走出几步便有些趔趄,听见身后没有动静,只能转过头来。 “走啊,无情,随我来,小黑答应了的。” 陆吾还是往日温情的语气,只是无情听在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又似一把钝了的刀子一下一下捅入自己的心脏,疼,真的好疼。 小黑沉默地注视这一切,默许这一切。 无情还是动了,跟着陆吾走出了碑林。 ———— ——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无间渊吗?从前,我和小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好友,她的意念空间便叫无间渊,或许是为了缅怀她吧,真不知道小黑怎么想的,不过还挺贴切。”陆吾眼中满是怀念。 这是一道深谷,深谷内混沌弥漫集聚,谁也不知道他有多深,也不知道深谷之下到底有多少混沌。 浓郁的混沌凝成深紫色的泉水,而这无间渊就是这泉水的源头之一。 “你带我来这里,杀我吗?” “就我现在这动一动都要死的样子,杀得了手持黑金令牌的你吗?”陆吾有些悲戚地反问。 “……” 如果你想杀我,我不会出手的啊…… 无情沉默不发一语,陆吾则是突然笑了,开怀地大笑: “你就……这么不信我吗?!可笑啊……哈哈哈……” 无情想要上前,陆吾却笑够了,突然将刀插入地面。 “轰——” 整个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一个红色的法阵出现在两猫脚下。 “我和小黑做了交易,这个法阵呢,会将猫传送到无间渊下方,那里是魔物大军聚集的地方,以一身血肉饲养魔物,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制造出最强的魔物大军。” 无情也明白过来,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悲切。 “黯同样可以杀了我,再用我一身韵力制造魔物,何必多此一举?” “不一样,既然都要死,陪你一起怎么样?”陆吾语气轻快,好似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 无情呼吸一滞,双瞳倏地睁大,看向陆吾。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阵法已成不可逆转,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可以,像最初一样,好好聊聊天吗?” 陆吾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满是期待地看向无情。 “你走!死我一个就够了,你回判宗!” “我回判宗做什么?你知道的,判宗于我是囚笼,没了你,便只会是坟墓……” 陆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无情惊恐地转身便见陆吾缓缓倒了下去,刀也掉落在地。 无情将陆吾揽进怀里,身上的袍子瞬间被染成血色,他浑身颤的不像话,手想轻轻触上陆吾的脸却被陆吾握住了。 陆吾看着被混沌笼罩的天空,也不知如今该是艳阳高照还是群星璀璨了。 “没事,让我靠一会儿吧,可惜这里看不见星月,不然,就像许多许多年前一样了,多好,有始有终。” 无情眼眶慢慢红了,呼吸逐渐粗重,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放轻松,就聊聊天……” “……为什么?为什么啊?!” 滚烫的泪珠砸落到陆吾手上,让他也是一颤。 可是,最后时刻,他却觉得从未像现在一样活着。 “如果我只是你的爱人,你的师父,你的下属……我会支持你的选择,但同样,我还是小黑以及洛辞的挚友,我亦相信我的朋友……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明知痛苦,为何还要来?!我知道今日早已没了生路,你又何必……” 何必为了我,拼杀至此……陷自己于不义……你明明都答应了黯,做监视我的眼线了啊! 不对!!! 无情恍然醒悟! “三年前,那话……” “我故意说给你听的。” “……果然……你……骗我!” 我也,没信你。 无情泪水决堤,可现在知道的太晚了,这三年,自己的冷言冷语,早已无法挽回了啊…… “你不是也没信我吗?明明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贴的那般近,哪怕温存之时,也总如隔着山海一般,是你……疑我!” 陆吾指了指无情的胸口,面上堆着苦涩的笑,很快便又开始低咳起来,嘴角浸出血渍,说话都有些困难, “……不怨你,我……也有苦衷……不知道……方能保你……一命……” “你,悔吗?” 若是从前,无情会毫不迟疑地说出“不悔”,现在,他做不到。 “我……我……” “无情,别忘了……你首先是一位……判官……最后……才是你自己……这是……这是你自己说的!” “大胆些……无悔……说出来就好了……” 无情拼命摇着头,不肯再发一言。 “我陆吾,一生耿直……绝不做背叛……朋友之事,亦不会……负了……爱人……” 无情看到陆吾脸上露出笑意,尖尖的牙齿露了出来,笑的肆意,笑的没心没肺的。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陆吾摇了摇头,借着无情的力气撑起了身子,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见没什么作用也就不再管了。 “想好了没,没……没想好也没关系,反正是你将我留在判宗的,说不和我好就不和我好了,你当我陆吾是什么?” 无情不停地摇着头,泪水不停地滴落,陆吾慢慢伸出手,帮无情将泪痕拭去。 “别哭啊,又成小哭包了!” 无情将陆吾拥入怀中,却又不敢用力,他害怕了。 “无……无情,咳咳咳,你还记得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无情恍然间回到了一年前的元宵夜,判宗成东街的夜市上。 陆吾将一颗桂花糖塞进自己口中,用很轻快的语气问自己,“若你深陷泥潭,满心犹疑,害我两难,一意孤行,作茧自缚,固执己见,我当如何?” 自己没有回答,反而将他视作陆吾的猜忌和试探。 “若我深陷泥潭,请放弃我;若我满心忧疑,请斥责我;若我害你两难,请远离我;若我一意孤行,作茧自缚,固执己见,请你,亲手……” “闭嘴,我爱你!” 陆吾紧紧回抱住了无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时间到了,下辈子……放我走,好吗?” “……好!好!下辈子,你便做那鹰隼,不做笼中雀,下辈子……别再遇到我了,如果我再留你,你别答应!” 无情哽咽着,再不舍,也选择了放手。 陆吾热忱刚烈,潇洒肆意,就该饮烈酒,游山河,做那自由自在的飞鸟! 是自己,为一己私欲将他困在囚笼一生,到头来反倒是怨愤起他来了。 是自己错了,后悔已无用。 迟迟得不到陆吾的回应,无情慌乱极了,他害怕了,他怕陆吾没有听见,没有听见自己说放手了,不会再挽留了! “陆吾,陆吾,我说……我说你不该为任何猫停留,我也不行,你……你听到了吗?!”无情声音颤得厉害,慌乱中想要抱紧陆吾。 “好……” 法阵散发出一道红光,无间渊下的魔物开始躁动起来,嘶吼声不断传入崖上两猫的耳中。 “无情……” “嗯。” “陪我一起吗?” “好。” “可是……我,舍不得!” 无情心中咯噔一下,总感觉有什么要逝去,却又抓不住。 “你要干什么?!” 无情还能不知道陆吾想要干什么,可是,来不及了! 陆吾的刀落入自己怀中,上面沾了陆吾的血,虎头处的眼睛闪着红光,无情想要抓住陆吾的手,却只看到了一个释然的笑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看不清,抓不住了…… 无情的身影被推入身后的阵法之中,消失了…… “舍不得你……陪我赴死……对不起……” ———— —— “我以韵力为你制造魔物,放过无情。”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悔?” “他不悔,我也不悔。” “不怨?” “自然!” ———— —— 阴霾山谷,好像……没有月亮…… 看不到了……还真是一件憾事啊…… 混沌开始集聚,陆吾看见,小黑缓步朝这边走来…… 你还是来了啊,送送我也好,一只猫走实在是寂寞了些…… “珍……重……” 他最后的话语被吹散到风里,慢慢飘逝…… 陆吾的身体慢慢在法阵中腾空,无间渊下的混沌向陆吾缠绕而来,他周身的韵力慢慢被抽出体外,小黑也发现了问题。 陆吾的韵力中戾气太重,好似业障缠身,恶念入体,而且,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每晚陆吾的身影都会如撕裂一般疼痛,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黑还能不知道陆吾这么做为了什么。 断罪斩邪里斩杀了太多猫,他们生前的怨恨被吸入刀内镇压,陆吾却将他们放了出来,借此强行提升韵力,而体内的至纯韵力也被剥离出来,至于去了何处,小黑一想便知。 “用沾满恶念的韵力来制造魔物,这就是你制造出强大魔物的方法?” 阵法的光渐渐暗淡下去,陆吾的身体也从空中坠落,落入那无尽深渊里。 小黑还有洛辞,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好冷…… 不过……不疼了……以后也不会再疼了…… 陆吾感受着刮过耳畔的风,阴冷,锋锐,好像要将自己千刀万剐,却感觉不到痛了。 五感渐渐离自己远去,只听着下方魔物的嘶吼声越来越大了…… 尸骨全无吗…… 倒也不用埋在泥土里了…… 无情……这辈子你欠我的不用还了…… 下辈子,你我便星离雨落,再不相见…… ———— —— “洛辞,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为了无情?” “不错,什么也瞒不了你。” “他总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看上去谁也不在乎,其实比谁都更重情重义,又有些没安全感,总想着自己能保护所有对他好的猫。” “我太了解他了,说来说去一句话:首先,他是一位判官,其次,他才是他自己。” “他不会感情用事,做事上缜密周到,沉着冷静,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哪怕到最后,所有猫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都不在乎。” “总结来说就两个字:固执!固执己见!有时候挺气的,对吧?所以……” “你太了解他了,通过我对他的试探,你早就猜出来了吧?” “真到那一天,我做不到背叛朋友,也不会负我所爱,所以,我会以用我的命换他!” “一命换一命……你倒也想得出来!” “这才是我,你知道的!若他真的做了不被原谅的事,我会以我自身的性命,替他偿还!” “你何不期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总得为他,早做打算呐!” 第185折!孤坟同葬 陆吾的身体依旧在下落,却被小黑一把拖了起来,重新回到崖上。 他的身体还残留着一丝余温,但很快就会彻底冰冷下去。 他的眉目很是柔和,好似只是睡了。 “你,满意了?我会如你所愿,放过他和整个判宗。” 小黑的话语很是低沉,还有些涩,与往日截然不同。 “你年少时便总说我只与你顶嘴,现在你安静了,反倒不适应。” 小黑的双目愈发猩红,盯着陆吾,终是再没开口。 小黑沉默着,最后还是带着陆吾回了碑林,将他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换上素净的衣裳,将阴摩罗召了进来。 “你带他去判宗吧,总该魂归故里。” “是!” ———— —— “陆吾!!!” 脚下的阵法消失了,连带着陆吾最后的一丝韵力波动也消失无踪。 刀掉落到地上,无情想将他重新拥入怀中却发现自己连一把刀都抱不起来了。 他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望向阴霾山谷,如今的自己,在入口处。 无情想,这条路这么长,陆吾是怎么一步一步踏着尸山血海走到自己面前的。 他好像看到了一道挺直的身影手持利刃,义无反顾地踏入这命陨之地,一刀一刀地挥出,一步一步地向前,哪怕流尽一身的血都不肯倒下,一猫独战万军,只是为了,以命相抵换一个猜忌他,违背誓言的自己…… “大人!” “大人!” 无情回身便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过来。 无情嗓子干涩的厉害,说话都有些费力了,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 “你们,擅作主张……来这里……做什么?” “大人!您受了好重的伤,我们这就带您出去!”句芒一把挥出铁扇击飞要偷袭的魔物,搀住无情。 “对!大人,您撑一会儿,我们这就带您杀出去!” “大块头,开路!” “好!” 刑天挥舞巨斧,将迎面而来的魔物尽数斩杀。 “大人!?” “大人!” 两猫也终于发现了无情的异样,只见无情眼角悄然划过一滴泪珠,嘴角不住地流着血,瞳仁却无法聚焦,只是空洞地望着入口。 无情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有谁在呼唤自己,听不清了…… “大人!” “大人!!!” 不能松手,陆吾…… 无情身上的伤势瞬间反扑,如今的他已然是濒死的状态。 感受着无情越来越微弱的脉搏,烛龙句芒不敢耽搁,烛龙一把背起无情就要杀出去。 “这是?” 句芒则瞧见无情手中紧紧握住的刀,也明白了一切。 ———— —— 待无情再一次醒来,已重回了判宗,回到了自己许久不曾踏足的沁心阁。 隐隐听到窗外有几声鸟鸣,以及几道压低的驱赶声,振翅声,一切又恢复平寂。 泪水慢慢滑落,无情只是漠然地伸手拭去,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刀,却看到了上面早已干涸的,刺目的血。 无情许是被刺激到了,再也无法维持面上最后的理智。 顾不得休息,他套上叠放在一旁的官服就踉跄着要出门,将一直守卫在门口的烛龙句芒吓了一跳,连忙给拦了下来。 烛龙见无情面容憔悴,身体也是支离破碎,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虽不能再刺激大人,但有件事,瞒不了大人太久的,还不如早早让大人知道。 “大人,陆吾的尸身……” “在哪儿?!” “黯派阴摩罗前来判宗,说,会将陆吾的尸身归还,总要让他魂归故里……” 烛龙抹了一把眼泪,拳却是握的紧紧的。 “在哪儿?!” 无情眼中猩红一片,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虚弱,如今却染上了疯狂,失了理智。 “咳咳咳——” “大人!” 烛龙和句芒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上前。 无情双目倏地睁大,一手撑着桌案,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伏下身去,掩饰住了眼底的猩红。 “大人,您怎么了?!” “呃——啊,!!” 两猫也很快发现了问题。 “不对,我身上的混沌……” “在消失!” “……无事。” 黯,你把混沌枷锁解开了,为什么…… 对我的,惩罚吗? “大人,这是怎么了?!” 包括门外看守的刑天在内,三猫都感受到体内混沌消逝一空。 “啊?!混沌被驱散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无情捂着胸口,重新坐了回去,手死死撑着桌案,面无血色,声音也变得极轻。 “你们无需问,告诉我,陆吾……他……在哪?” 烛龙和句芒对望一眼,也知道他们的大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不如早说出去。 “大人,陆吾被安葬在判宗边境的高山上,能够俯瞰整个判宗,宗宫尽收眼底,是个好归处……” 无情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眼中的最后的希冀也全部化为泡影,整个身子都伏在了桌案上,桌上的签筒掉落在地上,签砸落一地。 “大人……” “都出去!” 句芒还想说什么,烛龙冲她摇摇头,拽着她出了门,并轻轻将房门带上。 他们知道,他们的宗主大人,从来不会将自己的软弱展现在他猫面前,所以,让宗主大人自己待一会儿便好。 ———— —— 屋内只剩下无情,四周一片寂静,听不见鸟鸣了,也看不到投射在门上的身影,许是,都走了吧。 都走了,到最后,就只剩下自己一猫而已。 窗外阳光正好,哪怕门窗紧闭也挡不住秋日的暖阳悄悄爬上窗棂,在地上画上一幅明丽的画。 无情伏在桌案上,看着投射在地板上的细小光点,明明往日里陆吾会站在自己面前挡住这有些刺眼的光,现在呢? 这光,没那么亮吧,今日怎的如此刺眼,无情的眼眶慢慢红了…… 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无情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呜咽声在久久回荡。 “对不起……陆吾……” “是我……对不起你……” “我……我以为……我以为我会一直坚定地说不悔……可是……可是……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错了吗?” 过了许久,无情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恢复往日的神情。可那眼眸却变得深邃无光,如同一潭死水,他又变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判官。 唯有那一丝迷茫和慌乱以及那未干的泪痕诉说着他心中的痛与悔。 无情慢慢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签,放回桌案上,又整理了一下褶皱的红色官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来到衣柜,拉开,从中找到了那件黑色的官袍。 陆吾很喜欢这件衣服,纵使不喜欢这判宗宗主之位,因为这件黑色官袍上按照他的要求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鸟,陆吾便喜欢的紧。 自己曾问陆吾为何喜欢鸟,他却说,不是喜欢,只是……艳羡。 艳羡鸟儿有翅膀,自己却只能困于高墙。 无情将那件衣服放进了黑金令牌的空间里,推开了门。 “大人……” “你们无需跟着。” 三猫目送无情离去,只看他的背影在残阳的余晖里不断延伸,折映在墙上,落寞,孤寂。 在烛龙几猫的印象里,无情那挺直的脊背从未弯下去过,他们的宗主大人,永远都是这么坚强,什么都自己扛着,到最后,甚至无猫再与他并肩…… 就连他的弟弟都与他决裂,到最后,只有四猫依旧跟着他,而如今,陆吾却走了。 “让大人好好静静吧,他心里,绝对不会如他面上一样平静。” “大人也是猫,有血有肉的猫,名叫无情却并非无情,可有情的代价便是做不成无情的判官。” 判官一脉,满身清明者就该无挂无爱无贪念,不精不傻不嗔痴。 无情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却挣不开情之一字的束缚,终是掰折了飞鸟的羽翼,用情丝缠住了他,最后,也害死了他。 谁又真的能透生死,看淡离别,无情也做不到,真的无情。 更何况,早已动了情。 无情感觉这一路上慢慢发觉,明明走了千百遍的路,为什么那么长……看不到尽头…… 直到身前出现一道修长的身影,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无情才从茫然之中回神。 夕阳的余晖刺的他睁不开眼,无情用袖子遮了一下,才看清身前的猫,是晏清。 “宗主,陆吾已死,悔之不及,来者可追。” “你这丫头性情如此寡淡,连自己的半个师父的……倒比我还要无情。” “宗主见谅,哪怕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有感觉的,最多给您报个仇。” 晏清话语一顿,问道: “所以,您现在感觉如何呢?后悔吗?” “……” 不我以,其后也悔。 不我与,其后也处。 不我过,其啸也歌。 或许这一刻无情才真正理解,也切实感受到何为拥有时不珍惜,失去方才悔悟。 见无情挣扎的神色,晏清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看来您并非无情,我却是真无情,所以,您不可能不悔,宗主,需要弟子送您去那儿吗?” 晏清指了指判宗城外的高山,又指了指无情。 “……” 无情什么也没说,绕过晏清,继续向前走。 “宗主,等等。” 晏清快步来到无情身前,从袖中掏出一颗红色珠玉,内部则是通透的白。 无情瞳孔骤缩,嘴唇嗫嚅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是陆吾刀柄吞口处的珠玉,自己认得。 “陆吾让我交给您的,看上去是他的半身韵力,宗主,给您。” 半身韵力…… 也就是说,陆吾只身前去阴霾山谷的时候,只剩下半身韵力了吗…… 无情颤抖着手,始终不肯握住那块玉石。 见无情始终不肯接,晏清直接捏碎了那颗珠玉,白色的韵力朝着无情环绕而去,直至完全被吸收。 无情身上的伤慢慢开始愈合,几近干涸的韵力也立刻充盈起来。 无情终是扶着墙壁滑落到地上,又向晏清伸出手: “玉……把玉给我!” 晏清见无情如此失态也并未多言,将手中碎裂成数块的玉石放到了无情手中。 无情握紧了那玉,颤抖着起身,抬步,迎着夕阳,缓慢地朝着远处走去。 晏清望着无情的背影,心口泛起丝丝酸涩,眼中则是茫然。 “我这是,难过吗?难过好像不是这个感觉的……” ———— —— 到最后,无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那座山上的。 山顶只有一棵普普通通的树,孤独地立在那里,树下竖立着一块新立的石碑,连名字都没有。 无情踉跄几步,只觉得眼前水汽模糊了视线,最后一缕残阳也落了下去,天彻底黑了。 无情颤着手,轻轻抚摸着石碑,最后滑坐在石碑旁,手发狠地捶打着那块冰冷的石头,心口的疼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爱人,长眠于此。 “让我做一晚自己,好吗?” “你不说话,便是允了!” 无情喃喃着,是对自己说的,亦是对陆吾说的。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后悔十年前留下你……如果你离开判宗,是不是今日就不会这样?” “如果那晚,我听你的……将心意埋藏在心底……是不是今日……也不会这样?!” “……” 四周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动叶片,借着皎月,在无情身上投下一片疏影。 “你最爱酒了,平日管控你,不许你喝,我没有丢,一直给你存着,你起来,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绝不拦你!” 无情拿出了陆吾一直系在腰间不离身的酒葫芦,痴痴的笑了,又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石碑。 “你怎么不喝了?我都答应给你喝了!酒葫芦还你啊,快拿过去!快些!” 无情不知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不,不能喝,你受伤了,喝酒伤身,不能喝!那我喝!” 说罢,无情拔掉塞子,提起来便往口中灌。 第一次喝酒的无情被烈酒呛的一直咳嗽,最后还是不管不顾的往口中继续灌着,直到整整一个酒葫芦的酒全被喝光了,直到无情再也无法倒出一滴来才停下来。 “本官……不,我替你喝完了!你理理我……你理理我!为什么不说话啊?!” 无情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在夜晚的山林格外清晰,空中弯弯的月牙从浅浅的云层后面探出身来。 风轻月皎,月光如同一层薄薄的纱,轻轻铺盖在无情的身上,又轻柔地抚去无情脸上的泪痕,最后,月光覆盖在冰冷的石碑上,照亮了石碑上干涸的血迹以及那一道道带血的划痕。 “本官……不……我失态了,夜里凉,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不是真的无情的,我有情,有情的!!!” “我有情的……你还相信吗?不对,我都不信你了,我都猜忌你了,你肯定也不信我了,所以才不说话对吗?” 无猫应答,只剩下微凉的晚风抚过身旁的青草,风吹乱了无情的发丝,小虫又奏起了熟悉的轻快旋律,犹如那夜。 “没事……你定是生我的气了,不理我,我抱着你好不好……不说话,你可就是答应了!” 无情神色有些呆滞,更多的是麻木,脸上不再有悲痛,嘴角挂上了温柔的笑意,缱绻又深情。 无情看向身后的土包,开始扒起土来,动作轻柔,生怕弄坏了什么。 哪怕泥土沾在一尘不染的红袍上,无情都毫不在意,只是埋头,自顾自的挖着土。 就这样,无情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挖了多深,终于碰到了木板一样的东西。 无情眼中怔愣了一瞬,也只是一瞬,瞬间又堆满了笑意。 “找到你了……瞧你,躲的真远,害我好找啊!” 无情开始将土向四周挥撒,又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泥土和血污,确认手上干净了,才缓缓打开了棺木。 无情笑了,餍足的笑,看向棺木中静静躺着的猫,轻柔地俯身,环抱住了他。 看着平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陆吾,无情面色古怪起来,眼眶中的泪已然流尽了,无情只是呆愣地瞧着陆吾的尸身,不再耳语。 理智终究被悔恨压了下去,无情又变得脆弱至极。 不知是醉了还是借着醉酒,无情做了平日从来不会做的事,哭了,笑了,撒娇了…… 无情抱不动陆吾,但如今,却是感觉陆吾轻了,轻了好多好多,是血流尽了吗? 可他不敢动,生怕一动,怀里的猫儿就碎了。 但无情偏偏又倔强的不肯松手,将陆吾抱了出来,坐在月光下,心中才稍稍有了些宽慰。 “还记得你听说我将戒律堂改成沁心阁的时候,你有多开心吗?跑戒律堂后面的假山喝酒,我们也做了不下几十次,不知你还想不想再和我去一次?” “你说我畏寒,身子娇气,我还与你争吵了数日,最后还是以你睡屋檐结束。不过冬日里手炉的确比不上你,不过,我其实也可以暖暖你。” “没想到你那么喜欢吃糖,说好的给我买的桂花糖,不到半日便全入了你的口中,你还与我扯谎。” “你说夏天想找个地方泡澡,感觉院子里的池塘就不错,还能抓鱼,靠在假山后面就不会被发现了,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届时我陪你一起吧。” “……” 无情说了很多很多,面上笑着,像是浸在蜜糖里,最后靠着陆吾,合上了眼。 直到天边渐渐荡开深浅不一的云霞,很快,暖白色的光慢慢从浅紫色的云霞里挤了出来,无情睁开了眼,眼中再无一丝情感,只剩下一丝留恋。 “陆吾,酒醒了,我也该走了……所以,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我不会放弃你为我换来的生路……等一切结束,我会带着答案,前来寻你。” “从这一刻起,我便同你一同埋葬在这里,活着的,只会是那个无情的判官。” 无情起身,轻轻抱起陆吾,将带来的黑袍穿在了他的身上,替他理好衣襟,将他轻轻放入棺木之中。 无情不再留恋,合上了棺材,又将土一点点地堆了回去。 起身来到石碑前,用尖尖的指甲在石碑上刻下一行血字:“挚爱陆吾之墓”。 “陆吾,我不会再回来了,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与你重逢。” “我要走得比你惨烈一些,你也好心疼我啊!” 无情抬起头,天亮了,天边的一轮旭日缓缓升起,慢慢穿过远处的山林。 暖黄的光铺洒在山岗上,阳光很刺眼,照在身上却毫无暖意。 不再留恋,无情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下山岗。君埋骨泉下,留我独守山河,你不愿与我同淋雪,我也做不到与你共白头了…… 从今以后,一座孤坟埋葬了一具尸骸,一个灵魂。 从此,世上多了一个无情的判官,少了一只名叫无情却有情的猫。 苦根【逾晚作】 悲喜自渡,他人易误亦难悟。 —————— 陆吾早些年,无情所居庭院中种着一棵菩提树,枝繁叶茂,浓荫似云,夏日炎热时,陆吾总喜欢爬到高高的树枝上睡觉。 那棵树很高很大,几乎占了庭院一半的空间,爬到高处甚至能望见远处高高的山脉和悠扬的流云。 陆吾常喜欢捕蝉,每年夏天无情总是能收到很多陆吾捉来关在草笼里的蝉。 无情怕热,总是躲在房中,陆吾便给他抓来夏的热闹与嘈杂,一如陆吾这只猫,带着所有明媚鲜艳的色彩闯进他无聊难耐的生命。 无情将那些草笼子挂在墙上小小一只虫子关在里面,怎么也出不去,便起了满屋蝉鸣。 在那棵树上,初秋时还能看见南飞的雁。 陆吾每年秋天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在残照如血之时看着天际南飞的大雁,他会想象着自己也生出羽翼,飞去任何地方,回过神来时自己又先笑了出来。 曾听说,菩提树一年一开花,一花一世界,可几度秋凉,光阴轮转,陆吾却始终没见过它开花。 他想看看传说中的菩提花。 准确来说,他想和无情看菩提花开。 佛曰:“待得菩提花开,许我与卿听雨。” 自从书上看到这句话,陆吾便每年心心念念念等菩提树开花,可惜一直过了很多年都没能如愿,无情曾笑他太过执着,也劝过陆吾不过一树繁花而已,他想看的话可以从别处移植过来一棵开了花的树让他看个够,却被陆吾摇头拒绝了。 后来陆吾这种执念倒是收敛了很多,至少表面上没那么执着了,只是每年菩提树花期一到,他的眼神偶尔会落在那棵冥顽不化的树上,目光会直直盯着那棵树停留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猫土局势越来越紧张,无情越来越忙,陆吾也经常几个月不在宗宫,便再没有什么猫去关注一棵树开不开花,什么时候开花了,也没有猫每年都在树下眼巴巴地等着开花。 等待是一种满心期待的折磨,一旦看不到希望,便没有谁会一直等待,那是得不偿失的。至少无情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吾很久没有再满怀期待地看着那棵树了,或许也是厌倦了等待。 无情本想派几只猫将那棵树拔了,重新种一棵每年都能看见花开的树。 梨树好像不错,花开之时白雪一般。桃树也不错,桃花可以给陆吾酿酒,但是桃花太艳,陆吾估计不喜欢。海棠呢?太娇了,而且花朵太小。栀子花?香气太浓了。算了,还是等陆吾回来再说吧。 无情站在菩提树下,伸手摘了一片菩提叶,将其放在鼻端轻嗅着菩提叶淡雅的香味,又觉得菩提也很好,但是陆吾想看花。 突然起了一阵风,风吹树叶沙沙,一些本就快要枯萎的叶子从树上掉下来,纷纷扬扬,下了场菩提雨。 陆吾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 无情突然想到了一种花。一种香气清雅,且寓意很好的花,他想让陆吾看。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下令换了那棵菩提树,陆吾便回来了,不久之后,棋局再次变得暗流汹涌,危机四伏,此事也被无情放在了脑后,之后的种种,更是让无情彻底绝了这个念想。 曾经,那些长辈还在的时候总是说什么,“世间情意多变,没有谁会一直情深不寿。” 从前他不信,可在他听到陆吾和黯的交谈后,他终于信了这句话。 好物从来不坚定,彩云易散琉璃脆。 过去的脉脉情语,满眼爱意,原来都如虚幻彩云,风一吹便散了。 枕边人是监视他的眼睛,是提防他的眼线,这是最让无情崩溃的。 如果连爱都可以是假的,充满防备的,那么他身边的一切是否都是假的? 无情看向窗外,那棵繁盛的菩提,突然笑了出来。 还真是讽刺啊,陆吾,无情下令,弄走那棵树。 砍了也好,少了也罢,他不想再看见这见证了他和陆吾之间一切荒唐纠葛的存在了。 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盘根错节的根系已经从最低端开始腐烂发黑,散发出一阵阵恶心的臭味。 难怪能存活至今,原来根系如此庞杂,难怪一直不开花,原来从根部就已开始腐烂。 陆吾回来时看见空荡荡的庭院,在巨大的深坑前停留了半晌,一言不发的回到无情身边,而无情看着依旧笑着的陆吾,内心阵阵发凉。 陆吾,你看这戏多可笑,粉墨登场,几多荒唐。从此,你我就这样,相爱两相疑,互瞒互磋磨。 陆吾最喜欢在那棵树上看南飞的大雁,只是往后的每一个秋天,他都看不到了。 无情再也没在陆吾身边睡过一个好觉。 陆吾没有问那棵菩提树去哪儿了,无情也没有开口,他们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 一切都似乎和往常一样,他们依旧是伴侣,是彼此的挚爱,他们说着相爱的话,紧紧拥抱着对方,依旧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观花听雨,闻风望雪,他们在嘈杂喧闹中牵手,在夜深人静时接吻,依旧共赴云雨,相拥而眠。 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陆吾会在无情冷漠防备的眼神中仓皇而逃,无情会在陆吾热烈滚烫的怀抱中紧张。 渐渐地,陆吾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他依旧贴心的照顾着无情的饮食起居,却不再频繁地诉说爱意,讨要拥抱和亲吻,他开始害怕。害怕对方眼神中的怀疑和防备。 尽管他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他依旧觉得疼。 “小兔崽子没有心。”陆吾想。 随后便被自己逗笑,唇角微微扬起,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我这么喜欢你,喜欢到甘愿自折双翼困于樊笼,喜欢到重新开始算计。小兔崽子没有心······无间渊阴风呼啸,陆吾看着重伤的无情,心脏撕裂一般疼痛,听着他怀疑的话语,却又觉得可笑。 数十年同床共枕,风雨同舟,换来的,是猜忌怀疑,两心相离。 无情,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我痛的都快死了······陆吾眼眶通红,心间一片苦涩,像是那年夏天的菩提叶。一直从舌尖苦到了心里,贯穿灵魂。 今日,这条命还给你。陆吾指尖颤抖,启动了阵法。他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呢?谁种的因?谁偿的果?一切苦难的根源在哪?一切悲伤的落点又在哪? 他想帮小黑和洛辞,却让无情患得患失,他想救无情,却落得个两心相离的下场,他让小黑和洛辞为难,让无情伤心难过,他谁都想帮,谁都想留,却和所有重要的猫离了心。 陆吾站在无间渊,这个没有一丝光亮的地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当年没等到菩提花开,只等到了苦根,如今也没等到无情信任,只等到了爱恨两难。 向来自诩洒脱,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难过。 可是无情,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你救了我,可你不要我了。 —————————— 一切结束的第三年,无情站在菩提树下仰头看着树枝上的一簇簇花苞,心痛到麻木。 陆吾心心念念的菩提树花开那日,判宗下了一场雨,无情难得喝的酩酊大醉,伏在桌案上,落下的眼泪晕染开身下纸张墨迹,在上面开出一朵朵花来。 纸张上字迹微微有些凌乱,却写了很多张,铺满了桌案,有些散落到地上,无猫问津。 【今日大雨,无情又瞪我了,靠!我就应该把他亲到哭,让他以后都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但是又怕他生气,好烦!】 【今日晴,阳光明媚。我找到了无情派人拔走的菩提树,重新种在了西面的一座山上,不愧是我看好这么多年的树,虽然有点埋汰,但好歹还活着,也不知道我也没有机会看到它开花,我真的好想看它开花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 【今日晴,但是天气有点转凉,无情昨晚又熬夜处理公文,他又不肯再让我帮忙,我只好作罢。他今日看着精神不济,早上我抱着他想让他多睡会还被他踹下了床。可恶!总有一天我要重振夫纲!】 【今日心情不好,小兔崽子又怀疑我。】 【今日不宜牵手,又被无情挠了一爪子,小兔崽子下手忒狠,都给我挠破了,心痛,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 【他还是选择了背叛,而我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回头,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傻的猫,简直气得我心肝疼!】 【此一战损失惨重,小黑不会放过他的,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其实我觉得上天待我还是很仁慈的,能用这条早就该死的命换他活着,我很开心。】 【心萧索,空磋磨,满身风霜叹奈何。雨未歇,花易落,悠悠经年别作客。青灯过,佛前坐,沉晓暮钟心未殁。月清清,云冥冥,寒鸦不惊泪不落,菩提不渡红尘错。】 第186折!相濡以沫 【你放我出去如何,我能救他,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加快融合速度!】 “几成把握?” 洛辞双眼缓缓睁开,望向渐渐重新凝聚成实体的混沌兽,眸中却如腊月寒冰一般冷。 【一成。】 【你别不信啊,一成已是最高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既然无法两全,不如放他离去。” 【你当真如此绝情?】 “绝情与否,与你无关,一切超出计划之外的变数,都该除去。”洛辞神色毫无波澜,深沉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狠绝。 混沌兽却不信,只是紧紧凝视着洛辞,企图从他的身上找到哪怕一丝细微的感情波动。 他不相信一只猫会突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冷酷无情。 洛辞的内心很柔软,不然在收服自己时也不可能险些被自己吞噬。 它不相信洛辞会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只要能找到一丝,它就可以占据洛辞的身体,吞噬他的意念。 【挚友死于爱人之手,而黯还以为你不知道,哈哈哈哈!】 【其实黯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制造出强大的魔物,何须那猫耗尽一身血肉,他完全可以演一出戏,偏偏要他死,你说,他是否绝情呢?】 【真是疯狂啊!黯眼中偏偏只能容得下你!连同生死共患难的挚友都说杀就杀!】 “这并没什么用,不必在此多费口舌,他……没得选。” 混沌兽见着方法无用,突然不知想到什么,狂笑起来! 【他没得选,对!他没得选是为了谁啊?你不是都记起来了吗?还需要我再替你回忆一下吗?当年,小黑可是为了救你才和黯做交易,走上不归路的!成为棋子,不好受吧?】 【还有,你还不知道吧,云家覆灭也是一步棋,你以为修为什么要把翻云印交给你们云家先祖啊?他早就计划好了!】 “住口!” 洛辞眼中划过一丝隐忍的悲痛,一道掌风将混沌兽劈散。 找到了! 【你藏的再深又如何,当你决定以身塑阵就该想到有这一天的!阵破人亡和被我吞噬,你没得选!】 混沌瞬间开始向四周弥漫,尚未凝成实体的混沌兽借助周围溢散而出的混沌瞬间将洛辞包裹其内。 “啊——!!!” 洛辞手中阵法不稳,整个空间都开始震荡,上空的韵力瞬间被混沌反扑,意念空间转瞬间被混沌侵占。 【你再怎么隐忍都会露出破绽!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现在,你的躯体归我了!】 混沌瞬间从洛辞胸口灌入,极致的痛苦撕扯着洛辞的肉体,体内的韵力与混沌相撞,在经脉之中相互抵抗。 “你……休……想!” 事发突然,洛辞却没有时间去思索,不再理会混沌兽逐渐侵占自己的身体,凭借最后的意念将手中阵法慢慢收起,四象大阵渐渐成型。 “可惜……只差最后那十三残片……” 洛辞的身躯缓缓从空中坠落,砸落到水面上,慢慢地,他身下的影子开始集聚,破镜而出,一双深紫色的眸子盯着水面上的洛辞,低低地笑着。 他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水中的倒影,笑得猖狂眼中的笑意里却夹杂着狠厉。 “洛辞,你的身体从今往后便归我了,至于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黑影一爪朝地上的洛辞挥去,混沌席卷而来,吞没一切…… ———— —— 小黑倏地睁开眼,转瞬间来到禁地之内。 却只见一道身影倒在地上,四周阵法的光芒早已消失不见。 “洛辞!” 小黑刚要上前就感觉体内混沌瞬间一滞,停下了脚步,眼中身前阴鸷下来。 只见洛辞周身混沌开始慢慢聚拢,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睁眼时青绿色的眼眸早已变作暗紫色。 “黯,许久不见。” 话音刚落,小黑猛地冲上去掐住了混沌兽的脖子,将他一把按至身后的岩壁上。 “是你!” “别冲动啊,杀了我他也得死。” 小黑眼中的疯狂和愤怒几乎要压抑不住,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 “洛辞呢?!” “咳咳……别急啊……” “说!洛辞在哪儿?!” 混沌兽邪恶地笑着, “你……猜啊!” 小黑浑身发颤,眼瞳也不可置信地睁大,妄图从那双熟悉的眸子里再看到一丝洛辞的影子,可是没有。 混沌兽见小黑悲痛至极,趁机挣脱束缚一掌将小黑击飞出去。 “果然,有了软肋,就算你是混沌之主也不堪一击!哈哈哈哈!没有谁能束缚我,十二宗不行,修不行,祂不行,你们,也不行!!!” 小黑听着洛辞温润的嗓音变得刺耳至极,双眼猩红地盯着对面的猫。 “他……在哪儿?!” 小黑嗓音低沉沙哑,暗带着杀意。 “死了啊,否则,他的身体怎能归我掌控?而且,你不是也默许他以身铸阵了吗?死也是迟早的事。” “闭嘴!!!” 见小黑崩溃至极,周身混沌也失控地向四周溢出,混沌兽轻啧两声,死死压制背在身后颤抖的手。 “算了,让他来陪你好了!” 混沌兽还没有完全与洛辞的身体融合,只能暂且控制着这副躯壳瞬移来到小黑身后,锋锐的手爪伸出,却突然被握住了手臂。 侧身看去,混沌兽惊恐万分,只见洛辞竟好好的站在自己身旁,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什么?!” “千丝缠!” 小黑手中动作一顿,看向洛辞,呼吸加重起来,心中一个猜测瞬间破土而出。 一瞬间,无数青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紧紧地将混沌兽禁锢住,动弹不得。 他奋力挣扎,身上被傀儡线刮出一道道血痕仍旧无法挣脱,周身混沌无法施展半分,看向洛辞,眼中愤恨不已。 小黑按下心中的猜测和恐惧平静地看向洛辞,见洛辞点头,随即手中运起一个紫色的阵法,叠加到四象阵法之上,瞬间,红光大盛。 “缚灵!” 混沌兽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腾空,想要挣扎逃离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四周出现数道锁链将他的四肢死死禁锢。 “是你!你……你设计好的!” “不错。” 洛辞并未用主身在此布阵,四象法阵需要在阴霾山谷四个方位都布下阵法,而禁地这个则是阵眼。 早在身宗封印殿下,洛辞便感知到想要收服混沌兽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千年前便生了灵智的混沌之源,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被收服,所以洛辞便将混沌兽残念导入分身之中,镇守在此,主身在旁窥视观察,果不其然,因禁地混沌之力强盛,它很快便重新凝聚躯体,并具有了反扑了力量。 只得以退为进,以自身做饵,引它入阵。 洛辞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既然你那么想出来,便替我镇守这里吧。” “黯,你也是在演戏!你们一起演了这出戏骗我!!!” 洛辞慢慢松开了傀儡线对混沌兽的束缚,阵法之上的铁链当啷作响,他却动弹不得。 见丝毫无法挣脱,而四周的混沌和韵力也开始在自己这副躯壳之中运行,混沌兽索性不再挣扎,看向小黑,语气有些吊儿郎当。 “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何时发现我的了吗?” “我的体内也有你一半的原始之力,当你选择从洛辞下手时我也有所察觉。” “所以,刚刚……” “陪你演一出戏。” 近些时日太过扰心,小黑如今也不愿再分出过多精力在这个麻烦的家伙身上。 但若是混沌兽真的让洛辞受了伤,小黑怕会是直接将他抹杀也不为过。 洛辞的意念遍布整个阴霾山谷,只要愿意,一切尽收眼底。 他怎会不知陆吾的左右为难,他愧对朋友又负了爱人,最终落得如今结局实属不该。 不若放他远去,做一只自由的鹰隼,挣脱情义的束缚,离开人间的囚笼,自由自在,无牵无挂才是他。 小黑沉默不语,只是看了洛辞一眼,眼中情绪翻涌,隐隐有些濒临失控。 “小黑,我们回去吧,回碑林。” “……好。” 小黑嗓音有些嘶哑,听不出一丝情绪,洛辞却知道,小黑现在的状态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 或许是陆吾,也或许是自己刚刚用出的招式,他知道了…… 洛辞看着小黑渐渐走远的背影,视线模糊起来,身影重叠,那个扛着扫帚脚步轻快地走向夕阳的少年虽容貌未变,脚步却沉重地再也快不起来了。 小黑内心早已变得千疮百孔,恨意夹杂着毁灭与疯狂,嗜血与屠杀,他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或许,曾经的那个心怀天下,胸有大志的少年早已埋于黄泥之中,葬于九泉之下。 是他最初热爱的猫土,是他心中最初的信念,背负了他,亲手葬送了他。 ———— —— 房门轻掩,一缕微风悄然从门缝溜了进来,好像对屋内的压抑气氛很不满意,又悄悄溜走了。 洛辞将茶炉轻轻端下来,沏了一壶新茶,水汽在屋内升腾,两猫谁也没有开口。 小黑看着面前的无字书,轻轻翻动着,思绪却是乱的。 突然一只白色的爪子轻轻按在了书页上,似是要遮住翻书者的目光。 小黑看着那只手,目光缓缓向上,在很快与洛辞对视时偏开了眼。 洛辞还是原来的模样,初心不改,哪怕这个世界如此残忍地对他,他依旧可以毫不动摇地去爱,为什么自己不行? 或许这才是洛辞真正吸引到自己的一点吧,心怀大爱又不失判断,心中有恨也不失原则。他总是这么温柔,对自己温柔,对每一只猫都能温柔以待。 他敢爱敢恨,哪怕纠结又如何,哪怕再难抉择又如何,他总是悄悄地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依然是遍体鳞伤,依旧想将美好的东西留给身边的猫。 “小黑,为何逃避?” “……” 小黑眸子没什么情绪,胸口却像塞了一团棉花,理性与疯狂在角逐。 “小黑!” 一声呼唤将小黑从尸山血海中拉了出来,往事历历在目,手上沾的鲜血,背叛与失望逐渐化作复仇的怒火在心中集聚,理智慢慢消磨,无数冤魂化作利刃夜夜凌迟。 “小黑,你在逃避什么?” “……没有。” 小黑都未曾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洛辞又怎会感受不到。 他一直知道小黑变了很多,只有在自己面前时才会暴露出内心最柔软的一面,可这些,不过都是伪装。 “你变了。”洛辞突然道。 小黑倏地睁大双眼,眼中惊慌和恐惧一闪而逝,那血色红眸瞬间暗淡下去,再也没了光彩。 “对,你说的对,我变了,现在的我,不是小黑,只是黯,是魔物,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吗?!”洛辞站起身来,面露愠色。 “不是吗?我是个嗜血杀戮的疯子,连朋友都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洛辞心中钝痛,也许是在和小黑置气,故意反问道: “那我呢?是不是没了价值也同样可以死在你手里?!” 小黑听到略有些哽咽的声音突然便慌乱起来,总是这样,洛辞的质问总会让自己的一切理由变得苍白无力。 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 “对!!!”小黑也发狠道。 对不起洛辞,我很懦弱,我做不到失去你,你做的够多了,抽身离去吧。 “我很危险,别靠近我。” 小黑起身欲走,突然被洛辞从身后环抱住,小黑身体很坦诚地接受了洛辞的拥抱,洛辞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小黑,你我相濡以沫数十载,风雨同舟,相互扶持,走了那么久,最后了,我们也可以一起的。” “我冷血无情,嗜杀成性,我放不下恨,做不到像你一样……你都记起来了,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害了你一生。” 身后传来轻笑声,隐隐夹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 “说什么浑话,小黑,你今日太不冷静了,我说过,我们不是圣人,做不到不去恨,但我们不是恶人,因为我们懂得去爱,不是吗?我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都是过去,他们回不来,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况且,要真追根溯源也是我的原因呐……” “陆吾的事我很难过的,小黑,还要我再来安慰安慰你吗?” 小黑转身将洛辞拥入怀中,依旧是轻轻地蹭蹭洛辞的耳朵,小黑便心安极了,理智回笼,也终于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说好的相濡以沫,生死相依,如今因为陆吾便害怕到要亲手推开洛辞,是自己违约了。 “对不起。” “我不接受。” 洛辞刚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小黑动作顿住了,但洛辞又道: “仅限于今天,今天的我,绝不原谅你。” 洛辞挣开束缚便要离开,突然转身,笑着望向小黑,笑意似春风一般,很暖,又带着丝丝苦涩: “喝酒吗?” ———— —— 给个书评,感谢感谢! 第187折!风云暂歇 ‘小黑,阴霾山谷没有月亮,如何饮酒啊?’ ‘喝还是不喝?’ ‘喝喝喝,给我给我!别,我错了!’ ———— —— “小黑,还记得他们吗?” 洛辞将酒灌入口中,眼中也浸出泪水来,眼角微红,醉着却也醒着。 小黑坐在桌前,神色有些低沉,只是低头喝着酒。 “不会忘也不敢忘。” “是啊,我怎么敢忘呢。” “记得徒增悲伤,可是,你终究还是记起来了。” 小黑眼中满是怀念和伤痛,哪怕年少时再怎样表现的不在意,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只道是应了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了。 “嗯。” 洛辞轻嗯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怎么敢忘呢,终生的情意,怎么敢忘,怎么敢忘啊…… “洛辞,陆吾的事,对……” 小黑话未说完便见洛辞扯着一个苦涩的笑将手指放在唇间, “不要说出来,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是我们立场不同,做了不同的选择而已。” 洛辞缓缓起身,拭去眼角的泪,依旧笑着, “小黑,今日你是怎么了,往日比谁看的都通透,如今只是……只是……你怎么就无法释怀了呢?” 洛辞哽咽着说不出口,眼泪再次溢出眼眶,洛辞却又别扭地转过身去。 小黑恍然回神,如今的自己竟然会犹疑至此。 是啊,陆吾是自己逼死的,以他全身韵力饲养制造魔物,自己如何不痛苦。 再如何装的云淡风轻,亲手杀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挚友,又怎么可能真的没事呢? 那洛辞呢? 小黑不敢想,洛辞最是重情重义,把情感看的太重,他呢? 小黑猛然抬眼,却愣住了。 似一夜春风,吹开了千万树梨花,散落的似雪梨花慢慢从从空中飘落,洛辞手轻抚上面的文字,头轻轻靠在了上面,泪水砸落。 身后环抱的臂膀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可此刻的他们,谁也暖不了谁的心。 梨花还在落着,轻轻缀在两猫的发丝上,衣衫上,就好像下了一场雪。 “小黑……我是不是注定会失去一切,所有靠近我的猫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黑又将臂膀收紧了些,紧紧地拥着洛辞, “不会,你很好。” “名中带一辞字,最喜梨花的我,有什么好……” “此生与你相知相守,荣幸之至。” “小黑,你我恐是无法真正白首与共了,方澜教的幻术,化这场‘雪’,你我也算共白头了对吗?” “嗯。” 雪太冷了,冷到故人埋骨雪原之下,所以洛辞不喜欢雪,小黑也不喜欢。 用这梨花作雪,还这罪恶之地一场雪,再好不过。 都曾幻想着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可洛辞和小黑岂会不知,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洛辞低低笑了起来,随后很是畅怀地大笑,一只手捂着脸,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 小黑就这么抱着他,静静地等着洛辞平复心情。 “小黑,陪我去云忧谷一趟吧。” 小黑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明白了什么。 “好。” ———— —— “你与他千里迢迢绝不仅仅只为来我这云忧谷与我下一盘棋这么简单吧?” “是,不过这次,我希望谷主与我下一盘有筹码的棋。” “可以。若我赢,你帮我做一件事,若是你赢,我亦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一言为定。” ———— —— “谷主,承让了。” “好啊——说吧,是想去寻传说之地了?” 洛辞摇了摇头, “谷主,您还是先将您的请求说出来吧,我会竭力完成。” “哦?”谷主眼中神色不明,瞧着对面的洛辞,随即笑了。 “关于我那徒儿,需要你帮我,斩尽她的前尘。” “月儿的前尘?” “不错,她体内的做宗韵力,你一探便知。” 洛辞点了点头,随即开口: “我此行所求之事,只有您能做的到。” “不,十二宗同样有猫做的到。”谷主笑着摇了摇头。 “您成功的几率更高。” “好,我答应便是。” ———— —— “谷主答应了?” 小黑轻扶洛辞跳下竹筏,缓声询问。 “答应了,我们该回去了,是时候再落下一子了。” “好。” ———— —— “无念关大捷,十二宗也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见四周没有士兵,白糖直接扔了盔甲躺在了地上,丝毫不在意星罗班几猫看傻瓜一样的眼神。 “丸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 “不知道,反正现在还不想,以后,以后再说吧!整天想那么多挺累的,走好面前的每一步就好!” “你要把目光放的长远!”武崧辩驳道。 “对对对,臭屁精,你呢就负责把目光放的那么长,我就负责看眼前好了!” 边说白糖还边张开双臂比量着。 小青掩袖轻笑,大飞也大笑起来。 “报!眼宗来信!” 通讯的猫在营帐外呼唤,白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就要掀开帘子走出去,被小青一把用水袖拉了回来。 “你个丸子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你要是这么出去你树立的威信不全没了!做事长点脑子,嗯?!” 白糖被捂住了口鼻只能疯狂点头,海漂将白糖的盔甲递了上来小青才松开水袖。 屋外的猫听见屋内有交谈声和走动声也不敢细听,只是站在门外等着。 很快白糖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接过了信。 “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谢统帅!” 几猫见白糖回来,全部都凑了上来, “眼宗来信,是西门吗?” “应该是的。” “写的什么?白糖你快拆开看看!” “别急啊!” 白糖将信拆封,拿出信纸读了起来,几猫也凑近去看,面色都沉了下来。 “什么只有我们能胜任,根本就是想借机削弱我们的势力!” 白糖一把将信纸连带着信封一同扔了出去,被明月一把接住。 小青一挥衣袍坐了下来, “哼!我身宗的军队他们可无权调动!” “我的万家军恐怕就是他们想要调度和削弱的对象。”白糖愤愤不平。 “俺手中的军队一半是唱宗的老乡,还有一半是灵锡宗主帮俺张罗的,也算俺的私军,不在六宗编制里。” “我一直镇守无念关,这里的将士虽不算我的私军,但也都只愿听我的命令行事,皆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 “所以,俺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心烦意乱的!” “咕噜~” 一道声响突然打破了低沉的氛围,白糖捂着咕噜直叫的肚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不就是饿了……嘛,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咕噜咕噜~” 几猫满脸黑线,武崧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道: “吃饭!让这丸子吃完饭再说!” ———— —— “言归正传,你们对西门的指示有什么看法?” 明月将信纸摊开在桌面上,几猫围着中央的地图陷入沉思。 “西门想要我们继续前去下一个宗派,可一旦离开,无念关没了镇守会很危险。” “他说让我们不必担心,六宗会派现在比现在多出两倍的兵力来镇守无念关。” “那手宗怎么办?” 武崧分析道: “西门的意思是,手宗有贺凌无需担心,灵钻已经撤军了,各宗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清剿魔物,重修防御壁,垒整顿军队,趁魔物大军损失惨重,黯撤兵的这段时间,抓紧联合其余宗派,尽可能让十二宗全部加入联军。” “好!我们去!” “丸子,你确定?” “自然确定啊,你们呢?” 白糖环顾四周,目光很是坚定。 “俺们星罗班肯定要整整齐齐的!” “没错!” 几猫看向白糖,白糖笑着伸出手: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小青,武崧,大飞,明月,海漂都将手放了上去,齐声喊道: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 —— “丸子,军队你都整顿好了?” “对,纳兰宗主来信,说纳宗愿出面保下万家军,我便让万家军以支援纳宗为名咱交纳兰宗主手中。” “你那么相信他?” 白糖毫不迟疑: “我不信十二宗任何一个宗主,除了纳兰宗主。” 见小青他们也都走了过来,白糖招招手问道: “你们也都安排好了?” “嗯,我让身宗的军队驻扎在永乐都九宫内,由四大护卫教导他们韵力。” “俺把军队都交给了贺凌将军,俺相信他!” “好!那我们该启程了!” 再次穿上轻便衣服的白糖感觉像是卸下了重担,高兴的不得了,毕竟不能得寸进尺嘛,不穿衣服会被小青揍的。 回望无念关的城楼,几猫内心感慨万千。 光阴流转,他们看着前方,一束暖光透过狭窄的山谷,好像又看到了迎着阳光心怀拯救猫土大志的一群小猫放弃安逸的生活,毅然决然走出了咚锵镇。 白糖晃了晃正义铃,阳光折射在金铃上,闪着耀眼的光,白糖很是高兴地走在前方,朝后面大喊: “走了,我们下一站该去哪儿啊?” 明月则是低头沉思: 现如今猫土暗潮涌动,必须万分小心。 督宗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谁也不知道督宗现如今情况如何,而判宗宗主无情则是魔物大军的统帅,而此次大败黯是否会动判宗还尚未可知,若现在便前去判宗恐怕是有来无回。 做宗,做宗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因靠近阴霾山谷,混沌几乎要占据整个判宗,而那只红色老鼠也再没出现过,唯一可能便是回了做宗,那做宗之行便不算一无所知。 武崧和大飞看着地图,最后武崧做出决断: “督宗和外界断了联系,现在的判宗我们是绝不可以去的,做宗太危险,我们要做好准备再定夺!所以,我们下一站——打宗!” “好!” 白糖调侃道: “臭屁精啊,是不是很激动啊,迟了三年终于到你所属的宗派了?” “你个丸子别瞎说!” 武崧偏过头去,心绪却极为不宁。 近乡情怯吧,终于可以回去时却偏偏心生胆怯。 “我就说你很激动吧,哨棒都快被你握断了!” 武崧一听猛然回神,手一松哨棒便掉到了地上,只得黑着脸捡起来,便再也不去理会白糖了。 “我们走北部山脉吧,虽然魔物多一些,但可以快速抵达三宗边界!”大飞指着身前的山脉道。 “走山路啊,很累的哎!” 虽然这么说,但小青却没有那么反感,还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走山路吧,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白糖道。 “好。” 见几猫都没有意见,星罗班便朝着东部的山脉进发。 ———— —— “西门,你这是要把星罗班的势力架空啊!” “瞳瞳别急,这只是考验,他们不是做的很好吗?” “哼!你总是想着顾全大局,把一切把握在手里,不能像我一样洒脱点吗?” 西门有些疲倦地按了按额角,认真道: “瞳瞳,我说过了,你做宗主,我做宗主守护,有些事我来解决。” 不能脏了你的手。 瞳瞳也并未放在心上, “我懒得管你!我去演武场和弟子们切磋比试一下,最近太忙没时间,他们肯定又不好好练了!” 说着瞳瞳就走下了宗宫,西门借助天眼瞧着瞳瞳,轻笑了一下。 这三年瞳瞳个子倒是长了些,但也可能是冰冻的时间太久留下来后遗症,生长极为缓慢,导致瞳瞳现在还是少年模样,只有日渐凌厉的双眸再也不是少年。 “瞳瞳,我一定会守护好眼宗,守护好你,不惜一切代价……” ———— —— “少家主,您让查的属下查到了。” 岳家大堂内,一猫身着绣着银色竹枝的暗沉黑袍,坐在主位上,朱红色的手串在指尖慢慢捻着,细微的声音却敲击在每一只猫心上。 “说。” 终于听到上方有了回应,底下的猫顿时松了口气,却发现冷汗已然浸湿了后背。 “判宗混沌尽散。” “知道了,很快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家主,还未出关吗?” “没有,家主还在闭关。” “知道了,退下。” 待堂下的猫全部离开,主位上这只长相斯文儒雅的猫才缓缓起身,来到了大堂的后面。 掀起画作,按动暗格开关,墙体转动,岳云竹缓缓走了进去。 密室尽头,黑暗里,一猫闻声抬头,双目空洞无神地朝这边看来。 第188折!打宗开篇 “赤焰城,臭屁精,不愧是打宗,到处都是和火有关的。” 行了数日,兜兜转转之下几猫终于来到了打宗宗宫坐落的城池——赤焰城。 “那是自然,一回到这里,俺便感觉韵力充沛!” 武崧有些激动,心中也是惶恐不安的,十五年,终于回来了。 “哎呀,讨厌死了,和步宗一样的鬼天气,太热了!”小青开心不起来了,四周灼热的温度让她很是难受。 打宗四周是大片的戈壁,荒原遍布,赤炎城坐落在火山脚下,炎热干旱的气候使得打宗弟子生来便与火焰有极强的亲和力。 “小青的身宗韵力在打宗会受到不小的压制。”大飞有些担忧。 “没事,只是虚弱些,和步宗沙漠比,打宗算是好的。” 一提及步宗便触及了伤疤,气氛开始凝固,好在白糖很快转移了话题: “臭屁精,你看什么呢?” 白糖见武崧不发一语,只是抬头看着城楼上的牌匾,眉头紧皱。 “俺记得……俺小时候离开的时候,这里不叫赤焰城,咦,难道是我记错了?” “你肯定记错了!不叫赤焰城还能叫什么?” 武崧努力回想着,唯一的记忆却只停留在班主抱着自己离开打宗,爷爷和父亲他们站在城楼上送别的情景。 细想,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甚至连爷爷的脸都变得模糊不堪,是因为那时候自己太小了吗? “我想起来了!” 白糖见武崧有些出神,刚想唤他一声便听见武崧率先大喊出来: “我想起来了!” “武崧,你学这丸子嚷嚷什么,吓我一跳!” 两猫都住了嘴,心里嘀咕。 果然小青的脾气还是那么暴。 小青也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武崧,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里之前不叫赤焰城!” “那叫什么?”大飞也问。 此时几猫已完全行到城门前,与其他宗派无异,赤焰城城门大开,每只猫几乎都穿着侉衣侉裤,颜色却都是单调的灰色,鲜少有穿正黑色的衣裤的猫,更别论带罗帽和英雄胆,腰系大带了。 路过的每只猫都行色匆匆,不敢在城门口逗留过久,几乎每只猫头上都系着头巾,向城内运送着矿石。 “这么热的天,这都快正午了。” 小青看着那些用手推车不停运送矿石的猫有些不忍和愤慨。 “看来打宗也出了不小的问题,就像身宗一样。”大飞道。 武崧面色也沉了下来,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却拼不成一张清晰的脸。 走到这里,熟悉的感觉很快便涌上心头。 他总觉得打宗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可又有个声音告诉他,打宗本就该是如此。 “这里之前应该叫,炎虎城!” “炎虎城?!” 话音刚落,原本在城门边巡逻的守卫全部蜂拥而上将众猫围困起来,手中哨棒和刀枪都对准了星罗班。 面对这突然的情况,几猫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疑惑,警铃大作。 白糖暗戳戳凑近武崧, “我说臭屁精啊,你不是说打宗的猫很讲究礼法吗?就是这么迎客的?” 武崧脸黑的不行。 “闭嘴!” 随即武崧走上前去,对着其中一只腰间系着黑色大带的猫躬身行了一礼。 “我等是星罗班弟子,途经打宗炎……赤焰城,不知我们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诸位兄弟为何要对我们刀剑相向?” “家主令,敢提及炎虎城的,皆有可能是虎家直系一脉的余孽,通通抓起来!” 武崧虽不知虎家是什么家族,打宗经历了什么,但见这些士卒身上没有混沌,也没有贸然出手,只能先解释。 “我们并不是什么虎家余孽,误会一场!” 为首的猫仔细打量了一下武崧的穿着,又瞧了瞧小青等猫,思索起来,手中的哨棒却并未放下。 “你不是三大家族的猫,敢私自勾结外宗,背叛打宗,还敢明目张胆进城!可疑,带走!” “反抗者,就地格杀!” 听到这话,星罗班几猫神情都严肃起来,随后明月摇了摇头,示意将计就计。 武崧并没有现在报出自己是武家的猫,根据这猫话里所透露出的消息,打宗内部究竟如何他们并不清楚,自报家门反而可能会引火烧身。 凭星罗班如今实力,哪怕要强入宗宫也没有什么问题,最怕的便是隐藏在暗处的麻烦。 打宗内部京剧猫有多少他们并不清楚,只怕会寡不敌众,入了圈套。 若放在三年前,星罗班可不敢冒这个险,但现在的他们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知道一些打宗内部的消息,从根源解决打宗如今的问题。 武崧将哨棒放了下来,白糖也放下了正义铃,守卫见几猫如此配合也没说什么,招呼几只猫上去要将他们的手铐起来带走。 “你们只是怀疑并无证据便当街抓猫,现在又是何意?!”几猫都很是不满。 一猫凑近领头的猫,附耳低语: “我们再拖下去出了事不好交代,还是赶紧把他们关入大牢让岳家那位决断吧!” “也好!” “叫轮值的猫过来,我们押送他们去大牢!” “是!” 很快就有一对猫跑了过来整齐地站在城门前,而这一队猫则押着星罗班朝城内大牢走去。 路上,白糖显得很是好奇和兴奋,不停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还很自来熟地凑近领队的猫,小心试探: “我们是被这个家伙骗来打宗的,为什么还要关我们?” 一听这话,武崧额头青筋暴起,用了不知多少劲才压下想要折断哨棒的双手。 那猫居然大笑起来,回头瞥了白糖一眼。 “你哪个宗派的?” “我?我步宗的。”白糖心口胡诌。 小青几猫满脸黑线,保持沉默。 周围的猫都笑了起来,白糖感觉莫名其妙。 “笑什么?步宗的猫很好笑吗?” “那肯定好笑,都是些窝在沙漠里懦弱无能异想天开的傻瓜,你?!看起来好像也不咋聪明。” “哈哈哈哈——” “你——!” 白糖要冲上去被大飞和武崧拽住了,武崧向白糖投来一个自作自受的表情,贱的很。 “别笑了,本天才可是夺得步宗步运会第一的猫!” “……” “哈哈哈哈——” 空气静默后便是一阵哄笑,白糖这么厚脸皮都有点受不住了。 小青见这些猫都是些性子豁达直率的,也没什么坏心眼,便想着问问情况。 “几位大哥,我们初到打宗,不知道情况,你们说的什么……三大家族是什么?” 几只猫这才注意到星罗班的三个姑娘,顿时就看呆了。 “哎呀,书果真诚不欺我啊,这身宗的姑娘果然都是像水一样的女孩子。” 几猫露出糙汉花痴的笑,小青脸都黑了,还是硬着头皮道: “没想到几位大哥,还……饱读诗书啊!” “那是,俺们打宗可不是重文轻武的宗派,怎么可能忘了文学修养!” “……” 几猫都看向了武崧,武崧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大哥,刚刚小青姐姐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白糖提醒道。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无非就是打宗三个势力最大的家族呗。” “岳家,虎家还有林家。” 武崧心下一沉,心底的恐慌感不断蔓延,白糖则拍了拍他,状似无意地继续问: “我怎么记得,你们打宗有个……武家来着?” 突然,所有士兵面上的笑意全部消退,后面一只猫推了白糖一把,给他推的一个踉跄。 “敢提武家,你就别想着活着离开!” “为什么不能提?” 没有猫再回答小青的问题,气氛凝滞下来。 “站住。” 一道呵声让队伍停在了一间茶馆门口,几猫寻声望去,就见数只身着黑色侉衣侉裤,腰系红色大带,头带软罗帽,戴着英雄胆,手持哨棒的猫分列两旁,中央一只猫缓缓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他一身松垮的黑色氅衣,浑身一股书卷气,只是那双眼里毫无温度,不停地捻着手中的珠子,与周围的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可士卒见到他纵使生的再壮硕气势也弱了下去,甚至是从心里散发出的畏惧。 “他是谁?”白糖小声询问。 “不知道,见机行事。”大飞道。 武崧现在心乱如麻,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镇静下来,与缓步走来的猫四目相对,气势分毫不让。 瞥了一眼几猫,视线顿了片刻,眼中划过一丝隐晦的光,随即看向武崧,感慨了一句: “真像啊。” 没由头的一句让武崧无措地愣在了原地,只见那猫直接穿过了士卒,来到星罗班面前。 “怎么回事?” “禀……禀少家主,这些猫提及了赤焰城先前的名字,所以属下按例将他们押入大牢审查!” “抓错了,他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这次便不与你们计较了,下去吧。” 明明是清润温和的声音,在士卒耳中却变成了冰冷的蛇在耳边吐着信子,让猫遍体生寒。 “是!” 十几个士卒赶忙离开了,徒留星罗班几猫站在原地。 “似曾相识的场面。”白糖小声嘀咕了一句。 武崧一听白糖这话,顿时感觉怀疑猫生,仔细打量起面前这只文弱书生模样的猫,想着也不可能是自己舅父或者其他亲戚啥的吧? 不对,被这丸子带偏了! 武崧回神便看见一双幽深的紫眸盯着自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不知前辈是……” “武都头,久仰大名了。” 两猫同时行了一礼,武崧听到这猫叫自己武都头是愣住了。 “您知道我?” “我打宗虽然投靠了黯,也没有与外界断了联系,怎会不知不久前那场大战呢?” 星罗班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反而警惕性更重了。 面前这猫知道星罗班,定然也猜到星罗班的大致来意,那如今他并没有表明态度,便是敌暗我明,处于极大的被动状态,不过在这里直接动手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儿,武崧眼中也带了一丝战意和戾气。 大飞他们也是这般想的,先擒下眼前这只被称作少家主的猫,再向他逼问打宗的情况。 “在下岳云竹,是三大家族岳家的少家主,今日相逢实属岳某的荣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入内,请。” 岳云竹并没有在意刚刚星罗班要动手的动作,很是从容地走进了茶馆,向着二楼走去。 星罗班手中动作停了下来,点了点头,果断跟了上去。 大飞和明月并没有忽略掉岳云竹最后那谨慎地瞥向四周的那一眼,跟了进去。 ———— —— 二楼雅阁,几猫落座,岳云竹笑着盯着武崧,让武崧有些不自在。 “岳前辈自称是岳家少家主,那为何要救下我等?” “因为你是武家的猫。” 岳云竹边抿着茶边随意地开了口。 “果然,那您是何意?武家在打宗好像是忌讳吧?”武崧反问。 “合作。” “我们对你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小青问道。 “只要你们帮我杀了岳衍,收复打宗,轻而易举。”岳云竹笑着抛出条件和筹码。 “呵!” 武崧冷笑一声,一瞬间,哨棒便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岳云竹的胸口。 “你可千万别乱动,否则,惊动了外面,你忌惮的东西,那你也别想讨到什么好处。”明月冷冷威胁道。 “果真厉害啊,骗不了你们了呢。” 岳云竹的笑逐渐变得病态,竟直接靠在了椅背上,大笑起来。 几猫都皱起眉来,不明白岳云竹为什么要笑。 “你们现在的实力若是加在一起便不惧宗主了吧?”岳云竹突然反问。 几猫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却默认了这个答案,竟是直接将打宗现状道了出来: “打宗本有四大家族,虎家,武家,林家,岳家,四大家族尽数霸占着火山的资源,与手宗进行交易,也算极为富裕。” “坐吧,这里没有她的猫。” “谁?!”白糖问。 岳云竹不说,几猫也只好都坐了下来,只有武崧依旧举着哨棒。 “武家最是注重家风礼俗,你这后辈做的不好。” 武崧突然感觉一股巨力,手中哨棒竟直直飞了出去插到了地上,入木三分。 这猫实力很强。 武崧没有动,也没有去捡哨棒,只是坐了回去,紧紧盯着岳云竹。 “十五年前的猫土大战前夕,十二宗开始围剿异猫,那时候武家已然家道中落,只能通过不停地参加围剿活动来站稳四大家族之列,可惜啊,黯还没打来,四大家族反而出了内鬼,一个家族公然背叛打宗投靠了黯,后来,大战就开始了,你们猜是哪个家族弃明投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云竹眼中有些疯狂,笑的也很是恶劣,让几猫都生了一丝惧意。 这猫真的没问题吗? 第189折!利刃在手 见几猫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岳云竹顿感无趣,也不再笑了,平静地道了出来: “当年背叛打宗的,是岳家。” 星罗班早有预料,倒也没那么惊讶。 从城门到这里,他们也观察到一些穿着不同的猫,能够很清晰的辨别出是三股势力。 而城门守卫应当规划在宗宫手下,而说的并不是宗主令而是家主令,从那些士卒对岳云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打宗的实权应全部在面前这只猫所在的岳家手中。 “是你们投靠了黯,害得打宗惨败!” 武崧有些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武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本应该是名门望族如今却成了禁忌,与岳家脱不了干系。 “这也不能太怪我们吧?毕竟,打宗的猫都自恃武艺高强,不一样弱的很?能打的就武家,林家还有虎家的老一辈,其余的都没几个厉害的。”岳云竹表现的很是不屑。 几猫都有些反感岳云竹这种什么事都说的很轻的态度,自然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 明月开口,极为了断地问道: “你在惧怕什么?” 岳云竹面色一僵,也不笑了,盯着明月瞧了好一会儿。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也发现不了她吗?” “大叔,您就不能说点听得懂的吗?”白糖无语极了。 “何必与他废话,既然已经确定是岳家,那就先净化岳家的混沌再去找岳衍!” “你们打得过岳衍?” 岳云竹面色很是怀疑。 “十殇有何可惧?!” “也是,毕竟阴摩罗都败在了你们手里,不过没有锁韵阵,你们打得过他吗?” 几猫心下惊骇,随即而来的则是一种忌惮的心理。 他分明身在打宗却知道的如此清楚,要么他是黯的手下,要么他一直在关注星罗班动向,但几猫更偏向于前者。 “我说过了,我不是黯的手下,你们爱信不信,你们帮我一个忙,我替你们杀了岳衍如何?” 小青感到奇怪,反问道: “你不是岳家少家主吗?为什么要杀岳衍?” “我只是他的刀罢了,不过刀太锋利的时候,使用它的猫也容易被误伤呢。” 岳云竹笑的癫狂,那双淡紫色眸子里慢慢被浓重的杀意浸染。 几猫不为所动,武崧道: “你并不值得我们信任。” “啧啧啧,险些忘了你了,武家后人。” 武崧面色一变,哨棒被一把收了回来。 “别激动,要不这样吧,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我告诉你武家和当年的事作为交换如何?” “我怎知你不是满口谎言?!” “凭我不是京剧猫也不是魔物。” 此话一出,星罗班几猫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魔物也不是京剧猫,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异猫! “看你们的表情,猜到了吧?没错,我就是异猫!” 震惊之余,武崧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你说你是异猫,但我记得,打宗追杀异猫,你又为何自暴身份?” 岳云竹轻笑着起身,几猫都满脸警惕,却见岳云竹凑近武崧耳边低语: “那是因为京剧猫忌惮异猫又想将异猫据为己有啊!” 岳云竹依旧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笑得阴森,笑中带着隐忍的愤恨。 “你们只要帮我救出一只猫,我就帮你们杀了岳衍!” 明月一拍桌子,茶水激荡, “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没有你的帮助想杀岳衍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帮你做事!” “那你们是想整个打宗的京剧猫都给他岳衍陪葬吗?” “你什么意思?!” “也是,你们没有参与督宗的内乱,不过也应该听说了,那区区一个时明就能让一个宗派弟子十不存一,你说一个十二殇,会怎么样呢?” 虽然感觉岳云竹话语中多半只是威胁和恐吓,但却没有不信的道理。 见星罗班仍旧犹豫不决,岳云竹面上终是浮现出一丝不耐,可又不知想到什么,忍了下来。 “我们不妨开诚布公,这样吧,我告诉你们岳家的秘密,你们再行决断!” “猫土大战之前,异猫千颜盗走秘宝混入异猫之中,十二宗对异猫进行了新一轮的围剿。” “那时的打宗为四大家族所掌控,但武家和岳家渐渐势微,岳家家族岳衍为求功力增进不择手段,暗地里投靠了阴霾山谷。那时,武家和林家共同围剿九尾异猫一族,黯出手阻拦,与林、武两家斗的两败俱伤,后来……” 武崧心中焦急,但也并未全信。 “后来什么?!” “你们只要帮我,后面的事我就告诉你们如何?” “先告诉我们!”小青道。 “没有这个道理,只要你们去了我说的地方,一切自会分晓,去与不去,你们自己决定。” “去哪儿?” “岳家秘牢。” ———— ——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干嘛一定要答应帮他,知道之前的事的猫我就不信整个打宗找不出第二只。” 白糖看着手上的铁链极为不满。 “丸子,你再问一次我们还不知道会去哪儿呢!” “一天被抓两次也是没谁了。”小青很是无语。 “不帮他还能怎么办?这镣铐会隔绝全身韵力,强行挣脱我们实力损失大半更为不利。” “他真的会信守承诺?” ———— ——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出去打听,不过要是再被抓,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呐!’ ‘嘿!问就问,谁怕谁啊!我们走!’ ‘丸子,别冲动!’ ———— —— “白糖,你该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吧?”小青问道。 “肯定的,他不怕我们再被抓,那牢房里肯定有什么秘密,我们一探便知!”白糖小声道。 “没想到你这丸子还有聪明的时候。”武崧笑了笑。 “那是自然,本天才就没有不聪明的时候。” “切~” ———— —— “进去!” 几猫被推搡着进了一间黑漆漆的牢房里,狱卒将门锁上便离开了。 几猫在黑暗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隐隐可以听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喘息声和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这地牢里关了不少猫啊。”白糖小声道。 “大飞,你用听声辨位看看这里有多大。”武崧道。 “好!” 大飞闭上眼凝神感受四周的声音,渐渐被一道声音引着朝地牢深处而去。 “这牢房到底多大啊,大飞都听了好久了。” “嘘!” 大飞恍惚中回神,晃了晃脑袋,耳鸣才消退下去。 “大飞,你怎么了?”武崧担忧问道。 “没事,俺刚刚听到细微的声音就想通过听声辨位确定位置,结果走的太深了,好像有禁制。” “也就是说这地牢暗藏玄机!” “我明白了,是不是那岳云竹知道我们一定会查,而查的后果就是被带进牢房,所以无论我们之前答不答应他,现在都要根据这条线走下去!而这就是他希望的!”小青分析道。 “可恶,还是入了他的圈套。” 突然听到声音,几猫抬头就见到一个壮硕的身影从台阶上走了过来,后面跟了几只猫,手里提着饭盒。 随之而来的就是“邦邦邦”的敲击声,随着食盒被粗暴地扔在外面的地上,狱卒拿着勺子开始将饭挖进碗里,很快就听的嘈杂的声响,铁链晃动和摩擦声也不绝于耳。 无数双手伸了出来去够那些碗,抓住就开始狼吞虎咽地朝嘴里塞。 轮到星罗班时,领头的猫走过来将饭盒推了进去,语气里满是不屑。 “若不是你们都有些身份,就和这些该死的异猫一样了。” “什么?!” 白糖刚要大声理论就被武崧拽住了, “别说话!” 那猫轻嗤一声走了,随后便是牢房大门再死锁死的声响,一切归于平寂,只能听见细微的咀嚼声和咳嗽声。 “这里面的都是……异猫……” 白糖愤慨不已,一拳捶到地面上。 “不只是异猫,还有平民。”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一旁的牢房里传了过来,只见一双黝黑枯瘦的手慢慢伸了过来,一把拽住食盒就往自己那边拖。 “你做什么?!” “我……我好饿啊,吃的……你们不要就给我!!!” 那猫见食盒根本过不去,索性直接把食盒打开抓着米饭就往嘴里送。 几猫于心不忍也没有阻止,但当米饭和木盒都掉到地上的时候,一张隐秘的字条也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 白糖上前捡起来,几猫围在一起看着字条上的小字。 【钥匙在饭盒下方的暗格里,打开锁链后,找到他,然后去岳家密牢,替我做完那件事。】 “暗格?” 几猫看向被那只猫握着的饭盒。 那猫一直往嘴里塞着米饭,直到塞不下了才松开了手,又重新缩回黑暗里。 “打宗的猫都是疯子……血统……去他丫的血统……老子没有血统就在这儿活不下去!都疯了!疯了!” 那猫疯疯癫癫地一把扔了手里的饭盒,饭盒落到地上,被大飞捡起来。 “找到了!” 大飞一拳将饭盒砸烂,果真掉出一把钥匙来。 “我们真的要去吗?”小青有些迟疑。 “没有退路。” 明月边拿着钥匙给武崧开锁边回道。 “走呗!还能更糟糕吗?至少我们得先找到宗主才行。” 几猫悄悄打开了牢门,朝着深处走去。 ———— —— 岳云竹站在房门前,手中的珠子捻的更快了,突然。 “吧嗒——” 整串珠子瞬间洒落一地,慢慢滚下了台阶…… “恭迎家主出关。” “既然是刀,就要做一把听话的刀,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别忘了,他还在我手上。” 岳衍捻着山羊胡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岳云竹,岳云竹慢慢跪了下去。 “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要是敢背叛,就将一无所有。” 岳云竹面上恭顺极了,只是眼中的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不敢,我永远是家主最快的刀。” 第190折!四族秘往 沿着昏暗的地牢向前走,能明显感受到四周越来越潮湿,闷热感扑面而来。 不过多久便走到了尽头,大飞侧耳细听,开口道: “在这下面!” “我们找找有什么机关!” 武崧说着便在墙面上敲打起来,这时,后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吏卒到叫骂声。 “敢越狱,抓起来!” “啧,被发现了。” “要不,先解决了他们?” ———— —— “还没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呢。” “白糖,快走吧!” 武崧终于摸到了机关,按下,墙壁开始缓缓移动,石阶通往幽暗的地下,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让几猫很不舒服。 “臭屁精,打宗地下会是什么地方?” “你觉得我知道吗?”武崧反问。 “你不打宗弟子吗?自己家乡都不知道!”白糖笑着打趣。 “……” “我想,应该是地下温泉。”明月道。“温泉?” “打宗还有温泉?”小青很惊讶。 明月点点头,继续说: “打宗地形以火山为主,而且,这里温泉一定不少!” 很快几猫就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果不其然,这里潮湿的厉害,水汽在黑暗的环境里弥漫,地上的石板也开始变得湿滑。 武崧哨棒燃起火焰,照亮了四周。 瞧见四周石壁上都有烛台,武崧一挥哨棒,本想将烛火点燃,却不想火焰飞出去不远便在空中熄灭。 “怎么会……” 武崧心中奇怪,自己的火焰怎么可能因为这里水汽重就点不燃。 “这里有古怪!大家小心些。” “嘘!” 大飞竖起耳朵,细细听着,几猫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滴嗒——” 一滴水落到水面上,波纹开始慢慢扩散…… “我听到了,极小的声音,在这后面!” 大飞指向自己的左手边。 白糖连忙上前敲了敲墙面。 “这里好像机关,墙壁不是空的,大飞,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那声音很有规律,这墙背后,一定有什么在指引俺们找到这里。”大飞很肯定。 “既然大飞这么肯定,我们把墙打碎过去瞧瞧就是了!”白糖说道。 “你这丸子,这里要是塌了怎么办?”小青上来就想拧白糖耳朵,被白糖躲了过去。 “小青姐姐,让大飞听听不就知道会不会塌了?” “你当大飞耳朵是什么?!” “哎呦,耳朵,疼!疼!小青姐姐,我错了!” 白糖捂着耳朵求饶,小青一把甩开手。 大飞也尴尬地对白糖道: “这个俺可听不出来。” “对哦,钟无艳的透视可以哎!” “你还能让人家大老远从眼宗跑来帮你看能不能拆一堵墙?!” 小青河东狮吼一出,白糖瞬间老实了。 明月看了看墙面,又看向白糖,指挥道: “好了,你们别吵,白糖,你来!” “我?!明月姐,你没开玩笑?” “没有,你来,用最快的速度在我手这个位置击穿一个洞就知道了。” 白糖没有迟疑,韵力集中于一点,一击击出,墙果真被击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向内望去,仍旧是一片黑暗,但几猫都听到了声音,是水滴落到水面上的声音,还有,铁链拖动的声音。 “真的有声音,有猫在里面吗?”白糖朝内喊。 “……” 没有回应。 “喂!没有猫我们可就走了!” 白糖说完,还真就朝出口方向走了几步,故意弄出很大的跺脚声。 “你们……” 一道沙哑又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几猫纷纷朝白糖竖起大拇指。 “老爷爷,您是谁?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小青问道。 “……” 声音又消失了,几猫没有迟疑,给白糖让出来足够的空间。 “丸子,靠你了。” “又是我?” “对。” “非你莫属。” “白糖,你打洞挺专业的,你来吧!” 白糖哑口无言,竟无从辩驳。 突然脑海中响起了纳宗时自己说的话: ‘……专业按摩一百年,大飞牌按摩器,你,值得拥有!’ 看向众猫不善的眼神,白糖脑海中很自然地响起几猫的合音: ‘白糖牌钻洞机,你,值得拥有!’ 白糖连忙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摔了出去,手握正义铃,一击挥出,伴随着耀眼的金光,沙土飞扬,这面足足有一米厚的墙被击穿,破开一个足够几猫出入的大洞。 “我们进去!” 说着白糖就钻了进去,来到另一边,其余猫也紧随其后。 武崧刚刚过去就感到周身韵力滞了一下,想要再次燃起火焰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韵力波动。 “我的韵力消失了,你们呢?” 听到武崧这话,几猫也吓了一跳,可发现韵力流转流畅无比,没有丝毫异样,连忙来到武崧身边。 “我们没事,武崧,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竟感受不到丝毫韵力了!”武崧语气里有些许慌乱。 “原来还有打宗弟子,来了这里,火焰和打宗韵力都会失效。” 那道声音又再次响起,几猫回身,在黑暗的深处,瞧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数道粗重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摩擦声,极为刺耳。 待这猫走近了,几猫才看清他的样子。他面容有些苍老,留着粗重的黄褐色的胡子,身材壮硕。 “敢问,您是?” “打宗宗主——褚山君!” ———— —— “家主从何听闻?” “呵,我不说,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岳衍一挥衣袖,将桌子上的茶盏挥了出去,滚烫的热茶浇在了跪在地上的岳云竹身上,他却一动未动。 “属下惶恐,只怕家主是着了有心之猫的道,家主今日杀我事小,若是让暗处的她趁机而入便是大了。” 岳衍面色沉了下去,冷哼一声,从岳云竹身旁走过,径直出了门。 “随我入宗宫,见见宗主。” “是。”岳云竹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火焰将衣服上的水蒸干,理了理衣襟,跟在了岳衍身后,神态自若。 ———— —— “据我们所知,打宗宗主并未失踪,你又为何自称宗主?” “哎呀,那是假扮的,我才是真正的宗主!” “啥?!” 几猫彻底愣住了。 褚山君话语中满是愤慨和无奈: “整个打宗,没几只猫知道,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那只猫,根本不是宗主。” “您既然是宗主,可否告诉我……” 武崧话未说完就被褚山君一句话打断了, “武家小子,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 武崧也没想到褚山君如此直率,让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您知道啊!”小青有些惊讶。 “你们无非想问为什么不能提虎家和武家,为什么岳家猫如此猖狂,对吗?” “没想到您被关在这儿,消息还这么灵通啊!”白糖不由得惊叹。 其余几猫也明白了白糖的意思。 这只猫自称宗主,首先,身份可疑。其次,他被关在这里,除了关押他的猫,应该没有猫知道这个地方,他却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这点很可疑。 “坐。” 褚山君指了指湿漉漉的地面,几猫犹豫了一下,只有武崧盘膝坐了下来。见此,其余猫也坐了下来。 海漂帮小青擦了擦,小青虽然心里抗拒,还是坐下了。 “我是虎家家主褚山君,也是打宗现如今的宗主。” 褚山君深吸一口气,将往事细细道来。 本以为会感到愤怒,可再次回忆时,竟只剩下了无奈和感慨。 他语气平淡,叙述起了猫土大战之前的事。 ———— —— 那年,眼宗残片丢失之事轰动猫土,异猫和京剧猫彻底撕破了脸,十二宗借铲除异己的名义,对异猫展开了屠杀。 而我本不希望打宗参与其中,但千颜那猫的悬赏金太高了,弟子们却纷纷提出要前去围剿异猫,追回被夺走的“异宝”。 我无法,只得应了他们的请求。 而正是这个决定,险些让打宗,断送在我褚山君手里。 最初,打宗四大家族鼎力,都有各自擅长的招式。 虎家擅经商,武家擅火焰,林家擅作战,岳家擅铸造。 岳家和武家共同开采和铸造兵器,由虎家帮忙售卖给手宗,与手宗做生意,而林家则几乎掌控着打宗半数军队,护卫宗派,统一作战。 而虎家在这条产业链中明显是最受益的一方,也就导致虎家的财富慢慢高于其余三大家族,地位也水涨船高。 四大家族缺一不可,但随着发展,以铸造为主的岳家却慢慢盯上了武家的独门焰火。 我最初也险些被岳衍说动,毕竟只要掌握了武家火焰的秘密和诀窍,没有武家,剩余三个家族的收益分成就会更多。 但这种不仗义的事情,我作为虎家传人断然做不出来,况且,我爷爷虎霄和武明义的父亲武子成可是多年至交好友,而且我与武明义交情也不错,断然做不出这种出卖朋友来谋求利益的事。 我将此事告诉了武名义,让他和老爷子小心提防岳衍。 可还是出事了。 打宗怀疑千颜易容躲入九尾异猫一族,便对九尾异猫一族进行追杀屠戮。 结果最后惊动了黯,不仅九尾异猫一族的族长幻夜被黯所救,在此之后,我发现了岳家的秘密,暗地里建立私军,和黯串通一气,可为时已晚。 岳衍投靠了黯,反过来攻打三大家族,三大家族大败。 那一战,三家遭到了黯和幻夜全族的报复,武家和林家的高手几乎全部殒命。 而岳衍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扣到了我的头上,说是虎家背叛了打宗,是虎家投靠了黯,是我这个宗主,投靠了黯,所以打宗才会输! 那一战,所有知情的猫要么不知所踪,要么都死在了战场上,我有口难言啊! 可民众之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岳衍竟公然澄清,说宗主并未背叛打宗,是虎家直系一脉暗传宗主命令,是虎家投靠了黯。 这个结果明显是大多数民众都能接受的。 然后,虎家就被扣上了通敌的罪名,所有虎家直系血脉锒铛入狱,估计,整个虎家,只剩下我一猫了…… ———— —— “我的父亲和爷爷……他们……” 武崧不敢想下去,也无法接受。 “你爷爷武子成和你爹武明义让金唱儿带你离开,实则是,托孤。” “那他们呢?!” 武崧情绪很是激动,完全无法保持理智。 “他们……我就被关在了这里,后面的事……” “对不起。” 他们很敬佩褚山君,被污蔑,被诟病,整个家族在朝夕之间毁于一旦,他却能很平静地叙述,揭开沉痛的伤疤。 “没什么,在这里愤怒是不明智的决定,我必须要出去,然后以岳衍的头,祭奠那些枉死的英灵!!!” ———— —— “宗主,许久不见。” “岳兄,许久不见啊!” 岳衍有些嫌恶地瞥了一眼坐在宗主之位上,大口吃着酒肉的宗主。 “为兄这一闭关又是十余年,宗主的日子倒是过得舒服。” “还得多多感谢岳兄杀了虎家那群猫,让我可以坐稳宗主之位,除却后顾之忧啊!来来来!我再备些好酒好菜,招待岳兄!” 岳衍眼中满是讥讽,更是不将所谓的宗主放在眼中。 “听说近日城里出了些动静,宗主可知啊?”岳云竹笑着问。 宗主一愣,满不在乎: “有岳兄在,什么动静都是小意思!只要岳兄想,我这就下令把那群老鼠抓起来!” “不必了,今日就是来看看,岳某告退!” 岳衍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也不再理会这个没有脑子的傀儡宗主,转身离去。 “家主,需要我动手吗?” “不用,那几只老鼠,黯大人很感兴趣。” “是。” ———— —— “武崧,你还好吗?” 几猫瞧着低沉的武崧,都不由得担心。 虽然武崧面上隐忍,内心定然不好受,唯一的亲人生死不明,十三年的信念破碎,他如何保持镇定。 可这一次,他没有。 “褚宗主,我们救您出去!” “不要打草惊蛇,这赤焰城里,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眼睛,我猜测,就是伪装成我的那只猫,我出去,她一定会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小青问道。 “你们能找到这里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岳云竹安排好的。” “宗主,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引我们来找到你?” 大飞思索着岳云竹的话,与褚山君所言有所出入,但仍有不明之处。 “那是因为,从这里,能顺着地下温泉抵达岳家密牢,他想要你们,救那里的猫。” 第191折!云寒枫 离开宗宫,岳云竹一直毕恭毕敬地跟在岳衍身后,手下意识想去捻佛珠,却发觉,手中什么也没有。 呵,倒是忘了,佛珠断了。 “我一直很好奇,为了那么一只猫,心甘情愿做我的刀,他有什么好?” 岳衍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让岳云竹猛然回神。 “属下,愿意。” “无可救药。” 岳云竹敛下神色,试探问: “家主,究竟何时,您才能放他走?” 岳衍看向岳云竹,眼中满是狠厉。 “我说了,等我何时掌控了武家独门焰火之后,我会放了他。” 岳衍嗤笑,岳云竹愿意以身试火,做自己的试验品,本就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他倒是一直没改变这个想法。 “只要能再找到一个武家的猫,你抽取他的韵力和攻击,我就能找到武家火焰的秘密了!” 岳云竹不语,只是点了点头,抬眼瞧着日光,和那渐渐飘远的云,背在身后的手掌慢慢燃起了火焰。 ———— —— “我们还要走多久,腿快要断了!” “白糖,你一路上已经念叨了八次了,能不能消停会儿?”小青在后面斥责。 “我这是怕某个家伙难受!” 白糖意有所指,几猫纷纷看向武崧,只见着武崧沉着脸在前方赶路。 离开那牢房,武崧韵力也回来了,只是在前面探着路,沉默不发一语。听见白糖这话也没有顶嘴的意思。 “能明显感受到湿气小了不少,快出去了吗?” 小青话音刚落就听到武崧在前方喊: “到了!” 几猫赶忙走上前去,却是个死路。 “这下不用钻洞了吧?”白糖弱弱问一句。 “还真需要。” “我就知道。”白糖摊了摊手,准备动手。 “俺来吧!” 大飞走上前,蓄势,裹挟着绿色韵光的拳头挥出,整个地面都开始震颤,墙体破出一个大洞。 入目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四周是一个个空空荡荡的牢房,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儿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里是什么地方?”白糖不由出声。 “这里应该就是岳云竹和褚山君口中的岳家密牢。”明月开口。 密牢深处,一只猫慢慢抬起了头,看着黑暗中,火苗慢慢靠近。 “青竹,你来了……” 突然传出的声音将几猫都吓的愣了片刻,随即,几猫警惕地看向左手边的夹角处。 那密牢深处,有一只猫。 “是谁?”白糖喊了一句。 “……” 那猫明显听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猫的声音,铁链晃动发出响声,只听得清润的声音瞬间充满防备: “你们是谁?!” “我们是……” 白糖正在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武崧率先开口: “是岳云竹让我们来的。” “……” “嘭——” “哗啦——” 伴随着什么砸落在地,铁链哗啦作响,几猫赶忙上前去。 待几猫走近,武崧点燃了墙壁上的烛台,火光轻轻跃动,几猫的影子投映在墙上,拉的很长。 只见密牢深处,一间牢房里,有一只猫竟趴在地上,很明显,他是从床上摔下来的。 是一只白猫,烛台的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另一半隐在长发和阴影里。依稀可见,一只很清秀的猫,眉眼柔和,气质温润。 只是那双双眼睛,眼中没有一丝的神采,好似失了聚焦,面上被悲痛笼罩,他的嘴微微张着,身体止不住地发颤,银白色长发滑落,他突然仰面大口喘息起来,痛哭声在密牢内回荡。 星罗班被这猫的一番动作惊的久久无法回神。 “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你们看他的眼睛!” 明月示意几猫看牢中那猫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光亮下闪着青色的光,青瞳、白猫,几猫皆是愣住了。 白糖不由得焦急,连忙开口问那猫: “你是谁?” 可那猫并没有理会几猫的意思,没有再痛哭,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泪水不住地滴落。 武崧上前,手中升起一团火焰,对着锁链便开始熔了起来。 不一会儿,锁链化作铁水落到地上,门也开了。 “武崧,厉害呀!”白糖给武崧比了个大拇指。 武崧不理他,径直走了进去,站在那猫面前,躬身行礼。 “我们是星罗班弟子,受岳云竹所托,救前辈您,离开这里。” 听到岳云竹的名字,面前这猫明显有了反应。 许是冷静下来了,这猫缓缓抬头,看向武崧。 “你是,武家猫吗?” 武崧有片刻的惊讶,随即点了点头。 “你在这儿的话,他,是不是已经……” 几猫并不明白这只猫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大叔,你说的‘他’是谁啊?还有,青竹又是谁?” 白糖问了出来,其余猫也连连点头。 那猫抬起头,眼中有了些许光彩。 “青竹他,还活着,对吗?” “额……前辈,青竹是谁?”大飞问道。 “应该是岳云竹。”明月猜测道。 小青开口: “是这样的,岳云竹说他会杀了岳衍,但作为交换,让我们带您离开。” 那猫听到小青的话,面上浮现的则是绝望。很快,他便调整好了情绪,慢慢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又跌了回去。 武崧将他搀回床上,瞧着他的腿,面色有些低沉。 “前辈……” “我叫,云寒枫。” “云寒枫前辈,不知道您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和岳云竹又有什么关系?”大飞连忙问道。 云寒枫摆了摆手,语气强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带我离开,去找青竹。” 白糖瞧着这只古怪的猫,忍不住开口: “云寒枫前辈,您什么也不说,我们也没办法信任你呀。” 云寒枫无法,但他也明白,星罗班对自己和打宗的疑点太多,难以建立信任,尤其是这只武家猫,想必正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好,我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届时,带我离开!” “成交。” “我之所以被关在这里,全是为了牵制青竹,他现在,想必已经和岳衍交手了。” “那您为什么要哭?”小青不解。 “他和岳衍对上,哪怕有你们武家的火焰,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想要的,是拖住所有猫,让你们带着我,全身而退。” “为什么是我们?”武崧问道。 云寒枫抬眼环顾一周,目光一顿,最后看向武崧。 “原因有两个,你是最主要的原因。” 众猫都看向武崧,不明所以。 “你应该也知道,武家的火焰是最厉害的火,你应该也能感受出来,靠近青竹,有一种亲切感。” 武崧一愣,点了点头。 回想第一次见到岳云竹,亦或是云寒枫口中的青竹,体内的火焰的确有一种躁动感。 “因为他身上的火就是你们武家的火。” “什么?”武崧不可置信。 “他是异猫,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云寒枫顿了顿,继续道: “他的异能比较特殊,可以复制对方的招式和韵力于己用,但仅限于一种,如果想要再次复制,之前的韵力和招式便会消失。” 武崧明白过来,语气有些急切: “所以,岳云竹身上的韵力是复制的俺武家猫的韵力?” 云寒枫点点头,看向武崧: “的确很像。” 又是这句话! 武崧不解: “为什么你和岳云竹都说像,究竟像谁?” “你的爷爷。”云寒枫笑着道。 “您认识我的爷爷?”武崧很激动。 “我与他年少时,曾是挚友。” 众猫哗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云寒枫面上染上怒意,冷嗤一声, “你们打宗的京剧猫都是一副德行,知道我是异猫,什么情义都可以不顾。” “你也是异猫?!” 白糖看着云寒枫,突然抓住他的手,问道: “前辈,你有弟弟妹妹什么的吗?” 云寒枫一把甩开白糖的手,冷下脸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和几只猫,长得好像。” 这眉眼,毛发,和容川太像了,只是瞳色不一样。 可白猫青瞳,又和洛辞太像。 对啊,洛辞也是异猫! “前辈,您真的没有后辈什么的吗?” “呵,虽说他们犯的错不能牵连后辈,但云家覆灭正是出自你们京剧猫之手,你有什么立场询问?!” “云家?” 白糖仔细思索,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 “岳衍一直想要得到武家独门焰火,但奈何你们武家大战之后也没剩下几只猫,还全部失踪了,所以,他一直拿青竹做实验,想要探寻其中奥秘。而现在,武家后裔自己回来,也让他得到了机会,只要青竹再动用异能复制你的韵力,岳衍确信,一定能够得知武家火焰的奥秘。”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个样子。 “您也不知道我的爷爷和父亲在哪儿吗?” 云寒枫摇摇头。 武崧陷入沉思,复又抬头,问云寒枫: “那岳云竹,不,应该是青竹,他复制了我的韵力,他会怎么样?” “他会死。” “所以他才会引你们找到褚山君,再到这里找到我,让你们带我离开。” “那他呢?”小青连忙问。 “他的做法已经让岳衍起疑,他知道岳衍不会遵守承诺,所以不顾一切地与他拼死一搏,引动岳家的兵力去追杀他,让你们和我,能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赤焰城。” 云寒枫眼眶红了,青色的眼瞳中闪着泪光,隐隐夹杂着悲痛和恨意。 “我们不会走,相反,我们要彻底解决打宗的问题!”白糖的话语很是坚定,几猫纷纷点头附议。 “而且,还得帮臭屁精这家伙找到他的家人呢!” “没错,我们星罗班可不怕危险!” “云寒枫前辈,俺们先带您出去,等安顿好您,俺们就去救青竹!” 几猫都点点头,看向云寒枫。 “我跟你们一起。” “既然岳云竹让我们带您离开,我们不会让你涉险。”明月拒绝道。 “你们把我想的太弱了,纵使岳衍废我一身韵力,打断我的双腿关在这里,九十多年的异能,总有些用处。” “九十多年?!” 小青刚要惊呼又被自己压了下去。 异猫的寿命都很长,没什么稀奇的。 “你们现在的实力加起来,对上宗主也无惧,只是对上她……胜算全无。” “她是谁?”明月追问。 “她是谁,连岳衍都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存在罢了,一双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打宗。” “是黯的手下吗?”白糖推测。 云寒枫不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起双手,看着几猫: “我该回答的问题都已经回答,帮我断开锁链!” ———— —— “怎么?你真的——咳咳——要杀了我?” 岳衍心中惊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把刀,竟然有如此实力。 凭什么自己多年闭关实力无法寸进,他却变得这么强。 是了,自己最初为了控制这把刀,可是损失不小,不过,就算现在对自己动手又如何,他杀不了自己。 岳衍毫无惧意,反而讥讽地看向对面的岳云竹。 “我是该叫你岳云竹还是叫你,和青竹呢?” “和青竹吧,我做你的刀,够久了。” 和青竹手指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淡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冰冷的笑意。 “岳衍,打了这么久了,你韵力快耗尽了吧?等你落到我手里,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和青竹笑的癫狂,嗜血又冰冷,如同一条危险的毒蛇,正吐着信子盯着你。 岳衍被他激怒,可他再自傲,现在的情况的确如和青竹所言,自己一定会败,自己也相信他不逼问出禁咒的解法不会罢休。 但他不怕,因为他在等。 等她出手。 和青竹双手被烈焰覆盖,握拳,朝着岳衍而去。 ———— —— “前辈,这也太神奇了。” 几猫瞧着站起来的云寒枫,大受震撼。 “以异能重新连接断掉的筋脉和骨头,撑不了多久,快,随我出去!” 云寒枫身形有些不稳,脚步明显是虚浮的。 断了的筋骨早就不再受他控制了,现在强行将双腿灌注异能来支撑,就像骨头断了,只剩下牵连的皮,在硬生生的拉扯。 大飞和白糖心照不宣,一起上前搀扶住他,快步走上台阶,按动开关,来到了外面。 阳光轻轻透过镂空的窗棂,轻轻地铺洒在地上,明亮,温暖,充满希望。 七年了,云寒枫再次感受到阳光的时候,心中却只剩下悲凉。 第192折!血战 “你们应该庆幸,若你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到打宗这个极为注重血统的地方,只怕是死路一条。” 云寒枫意有所指,星罗班几猫也知道,他说的是海漂和白糖。 “臭屁精,你们打宗的猫都那么注重血统,血统来血统去的,就像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气人!”白糖开始数起了旧账。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走!”明月提醒道。 “好!” 白糖一推开房门,便正巧与屋外的守卫对上。 云寒枫快速做出判断: “杀了他们。” “前辈,只需要净化他们就好。” “净化?!” 云寒枫眼中压抑的仇恨彻底被放大,看到院子周围的竹子,掌风作刃,一手挥出,青色的风刃瞬间将竹子拦腰斩断。 在众猫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竟在转瞬之间握住即将落地的竹子,一把折去侧枝。 “你们不杀,我却不会留他们。” 云寒枫的身影闪转腾挪间来到数十个侍卫中间。 鲜血将白色的院墙染成了红色,洒落的竹叶沾满了黏腻的血,那一身灰袍的猫直直地站在那里,手中竹枝慢慢滴着血,他的脚下,横尸遍地。 “杀伐果决,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他并没有等星罗班的回答,看着蜂拥而来的侍卫和军队,青色眼眸慢慢被血染成了红色。 七载的囚禁与折磨,异猫的惨叫与鲜血,青竹的隐忍与付出,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只猫,都要付出代价,他们,都该死! 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杀,他要去救青竹,不能杀! “前辈!” 白糖和呼唤让云寒枫猛然回神,他手中的竹枝从一猫的胸口拔了出来,鲜血四喷射,溅了他一身。 也许,现在的他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任何区别。 “您为何痛下杀手?!” 云寒枫脑中嗡鸣不止,绝望的惨叫在耳边回荡,被他强压了下去。 “谁还敢上前,阻拦者,杀!” 云寒枫这一声怒喝让弟子们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伴随着云寒枫慢慢逼近的脚步,军队慢慢后退。 云寒枫周身满是肃杀之气,哪怕生的再温润,如今也只是一个噬血的魔头。 “滚!” 那些猫恐惧又迟疑,最后,竟真让出了路。 云寒枫不再理会,周身被青色的光包裹,身影疾速冲了出去。 “好快的速度!” “我们怎么办?” “追!” 星罗班没有过多迟疑便追着云寒枫离开。 一路飞奔离开岳家,星罗班也彻底感受到何为弑杀。 每一个院子的守卫都被云寒枫杀死,导致离开的这一路,再无一猫阻拦。 ———— —— 和青竹一掌将岳衍击飞,正要乘胜追击,突然,数十只身着统一的洒蓝色披风,手持长枪的猫,拦在了岳衍身前。 “林家。” 岳衍大笑起来,看向和青竹,却见和青竹丝毫不慌。 “你以为,我就是只身前来的吗?” 岳衍面上一僵,果不其然,演武场的四周很快就出数十只猫。 “你……你!” 岳衍气急,这些猫不是别的,正是岳家的猫。 和青竹面上是病态的笑,看向岳衍,满是挑衅的意味: “拿你的猫来对付你,岳衍,高兴吗?” 岳衍怎么也没想到,和青竹竟然在自己闭关期间,一步步架空了自己的权力。 “呵!纵使岳家在你手里又如何,与宗宫和林家作对,你觉得自己能赢吗?” 和青竹知道,哪怕林家没落后只能依附岳家,算是苟延残喘,所谓三大家族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实际上只剩下岳家,一家独大。 和青竹看着身后的数十只猫,面上不显。 宗宫那位,罢了,希望不要惊动她。 “林充,林十三,动手!” 被叫做林充和林十三的两猫什么也没说,一挥手,和身后的弟子一起发起来冲锋。 林充的红缨枪上系着一个酒葫芦,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手持长枪便是一刺,和青竹侧身闪过,一把握住长枪拉近距离,却不想林充一个旋身双腿夹住长枪就是一个横扫,逼得和青竹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身着黑白双色夹衫,双手旋转着红缨枪的林十三冲了过来,长枪擦着和青竹的面颊过去。 趁此机会,和青竹双手握拳,挥拳而出,速度之快,拳拳留影,发狂一般的举动逼得林十三连连向后退去,不经意间被扯住长枪,堪堪避开迎面一掌,手中红缨枪也脱手而出。 和青竹一把握住长枪,横扫而过,烈焰燃起,瞬间将冲上来的弟子吞没,损失过半。 “你林家是无猫了吗?连他一只猫都打不过!” 岳衍破口大骂,林十三和林充则不管他,继续对和青竹动手。 见此,岳衍查探了一下剩下的韵力,看向和青竹,眼中杀意慢慢变得浓厚。 “既然不肯乖乖听话,无论这把刀再如何锋利,也只有折断这一条路了!” 和青竹渐渐感觉吃力,林家当年追杀九尾异猫一族的猫,仅剩下林充和林十三两猫,他们两个,却极难对付。 若放在全盛时期,和青竹不惧,现在与岳衍斗的两败俱伤,只怕不敌。 “尔等异族,能够为打宗付出是你们的荣幸,还敢反抗!” “呸!你们说的冠冕堂皇,简直连禽兽都不如!死在你们手中的异猫,今日就由我来让你们血债血偿!” 林充的话激怒了和青竹,被和青竹一拳打了出去,拉开距离。 “噌——” 长枪割破衣袍和血肉,和青竹忍着剧痛双手一撑地面跳出两猫的包围圈。 可不等他有所动作,一直紧盯战况的岳衍企会错过这个致和青竹于死地的机会,一掌正中和青竹的后心。 和青竹脚步踉跄,腥甜滚烫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身体脱力地跪在了地上,捂住胸口,不住地咳血。 “你——咳咳咳——你无——耻!” 闪着寒光的长枪直直地朝着和青竹刺来,和青竹用尽力气一把握住两把长枪,双手鲜血淋漓,长枪却也刺破了胸前的血肉。 “呃——” 极致的疼痛和失血让和青竹眼前一阵阵发昏,他看向不远处依旧在争斗的几个岳家弟子也被林家的猫斩杀,心中有些绝望。 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云寒枫,我说过,欠你两条腿,我用两条命来还,现在,还完了…… “岳兄啊,何必大张旗鼓地对一只猫痛下杀手啊!”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岳衍回头,却见到身材壮硕,堆着大胡子的猫呵呵笑着,朝这边走来。 岳衍不悦,还是抱了抱拳: “宗主见笑。” “岳兄啊,我和他做了个小交易,现在,我是来取东西的,你要是把他杀了,我上哪儿要去啊!” 岳衍难掩眼中狠厉,看向狼狈不堪的和青竹,心想,这家伙竟还真背着自己做了不少好事!这宗主出来凑什么热闹,好好地做个傀儡,急着找死,就别怪我了! “取什么?”岳衍问道。 “取你这条命!” “褚山君”突然挥拳,岳衍下意识想要抬手抵挡,却被这股巨力轰飞了出去,直直撞向演武场四周的墙壁。 “褚山君”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挥出两拳击退了林家二猫,长枪也从和青竹胸前被拔了出来,血汩汩涌出。 “咳咳——咳咳咳——” 和青竹面上越来越难看。 还是惊动了她。 “你——咳咳——别杀他!” 和青竹几乎是喊出来的,踉跄着抓住了“褚山君”要上前的脚步。 “褚山君”低头瞥了一眼这只浑身是血的猫,开口: “星罗班呢?” “……” “你心软了。既然你不能交出星罗班,那我只能先杀了岳衍。” 和青竹曾纠结万分,星罗班里有自己的妹妹。 妹妹不认得他了,也忘了一切不美好,所以不相认,不把她扯进来,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第一次见时,他压下心中所有的悲痛和思念,装作陌路人,可那是自己的妹妹,哪怕稍有不同,也还是她啊。 是自己错了…… 自己心中曾抱有侥幸,希望不惊动宗宫,希望自己能暗地里解决了岳衍。还是太高估自己了,最终,还是要害死他了吗? “褚山君”不再多言,一脚踢开和青竹的手,继续向岳衍走去。 岳衍这时才感受到恐惧,他从未想过褚山君敢反抗,还敢对自己动手。 不对,他难道不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吗?是自己保下了他! 难道,他知道那些污蔑的事都是自己做的了?! “宗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杀你,不需要理由。” “我是十二殇之一,是黯大人的手下,你敢杀我,就是让整个打宗陪葬!” “褚山君”不再理会,手中燃起黑焰,一步步朝着岳衍逼近,就在即将逼近岳衍之时,几只猫的身影出现在演武场上。 和青竹看到云寒枫的那一刻,愣住了。但他即刻做出反应,冲着星罗班大喊: “拦住他!!!” 星罗班见假冒的宗主正要对一只猫动手,二话不说,小青挽弓搭箭,冰蓝色的箭雨很快将那猫淹没,也成功阻止了那猫的动作。 云寒枫看着重伤濒死的和青竹,听到他最后那句撕心裂肺的“拦住他”时,心脏就像被生生攥住,很疼,比自己的腿,还要疼。 他不再顾及自己的异能还能撑多久,他只知道,要救青竹。 云寒枫几乎是飞奔过来的,一把拉起昏死过去的和青竹,疯狂向他体内注入异能,疗愈他体内的伤势。 情况并不乐观,岳衍背后偷袭的那一掌几乎震碎了和青竹的心脉,现在的他,如果不能调动全身韵力快速连接起断掉的经脉,很快就会死。 “前辈!” 云寒枫抬头,只见“褚山君”和星罗班斗了起来。 他挥舞狼牙棒,在四猫的联合之下仍旧占据上风。 云寒枫无法思索其他,边为和青竹传输异能边大喊: “他擅长以力破巧,不要正面硬扛,攻他腰腹!” “好!” 大飞和武崧刚要过来瞧瞧和青竹的情况就被林十三和林充打了出去。 “岳家已败,你们何必为岳衍卖命!” 几猫这时才知道,他们救下的那猫竟是岳衍! 林充和林十三不语,只是一味地进攻,竟还比刚刚与和青竹对战时更强上几分。 得以喘息的岳衍看到如今混乱的场面,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一生要强,纵是战败,也绝不能逃跑! 他看向双腿盘坐的云寒枫,以及悠悠转醒的和青竹,眼中杀意达到了顶点,双目圆睁,几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 他身上混沌之力暴涨,双目变得血红,周身燃起烈焰,朝着和青竹疾驰而来。 和青竹大惊,下意识就要推开身后的云寒枫,却被云寒枫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想让我陪着你一起死吗?!” 云寒枫话语冷硬,和青竹却没看到他额前不断渗出的冷汗,只看着不断逼近的岳衍,他却只能干着急。 “哥!!!” “听风吟,缚灵!” 云寒枫收回一只手,快速掐诀。 青色的法阵腾空而起,青色的丝线瞬间捆住了岳衍,却在接触到烈焰的瞬间被腐蚀。 这些时间,足够了。 “听风吟,绞杀!” 听到一模一样的招式,星罗班来不及感到惊诧,却无暇他顾,只得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褚山君”和林家两猫眼中都闪过异样的光。 青色的法阵慢慢成型,将岳衍困于其内,法阵上空,无数的青色风刃对准法阵中央的岳衍,又在顷刻间落下。 云寒枫一只手还在向和青竹体内输送这异能,另一只手却努力控制法阵的运转,额前冷汗越来越多,一丝血慢慢从嘴角溢了出来。 “哥!你别在传送异能了!” “你……你给我受着!不省心的小子!” “哥!” 和青竹淡紫色眼瞳中蓄满了泪水,最终如同断线的玉珠从脸庞滑落。 “你哥我就……那么弱吗?” “不……哥一点也不弱……” 可是哥,你住手啊,别再传输异能了! 法阵并未撑过几息便轰然破碎,烈焰向四周奔涌而来,岳衍的身上四处都是被风刃割裂的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可他依旧没有倒下。 一旁的武崧哨棒一挥,将林十三击飞出去,看向这边,瞧见岳衍如今模样,看向云寒枫,眼中更为敬佩。 这只猫虽然嗜杀,但他的确厉害。不说刚刚的杀阵,先前的一路上,哪怕他动用全身异能支撑双腿奔跑,速度也险些让自己追不上,加之云寒枫身份成谜,让他更想和云寒枫较量一番。 “听风吟,解秋叶!” 风刃不断汇聚,慢慢形成一股飓风,裹挟着无数的风刃朝着岳衍而去。 岳衍撑开护盾的同时,汇聚周身的混沌,裹挟着烈焰与风刃相撞,瞬间化作两股能量柱,在空中保持微妙的平衡。 云寒枫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少的异能,看向刚刚摆脱对手的武崧,大喊道: “武崧,动手!” 云寒枫对着武崧大喊,让武崧瞬间回神。 和青竹惊恐万分,他想动,想阻止,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被云寒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看到云寒枫的示意,武崧正要出手,却听到和青竹撕心裂肺的大喊: “住手!不要杀他!!!” 和青竹的语气近乎哀求。 云寒枫示意武崧不要留手,武崧也选择相信云寒枫。 “炎虎重炮!” 第193折!无相欠 “住手!!!” 一瞬间,青色和红色交织的能量柱压倒性地冲向岳衍。 “啊——!!!” 巨大的爆炸混合着烈焰瞬间在场地中央炸开,所有猫都停下了动作,星罗班也聚集到一起。 而“褚山君”,林十三和林充则站在了一起。 和青竹双目空洞,紧紧盯着中央,可爆炸之后,什么也没剩下。 他眼中是绝望、悲戚,泪水不断滑落,身后的猫收回了手,也解开了他的穴位。 “岳云竹,你为什么又要阻止我们杀岳衍啊?”白糖不解。 “他叫,和青竹。” 云寒枫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几乎是话落下的瞬间,他便向后倒去。 “哥!” “云寒枫!” “前辈!” “褚山君”凑近林充耳边低语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径直离去。 而“褚山君”则紧紧盯着云寒枫所在的方向。 ———— —— 海漂听到“和青竹”这个名字,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最后又化为虚无,什么也记不得了。 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迷茫地抬起手,脑海中回想起随风作响的小竹筒,清脆的声音在哭声中渐渐飘远。 再回神,她看见,一只猫绝望地哭喊着,崩溃,悲痛,不甘,悔恨交织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也忍不住落泪。 “啊——!!” 和青竹疯狂地想要往云寒枫体内注入韵力,可他的身体却像一个破了的木桶,水灌进去,又都流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星罗班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只见云寒枫口中不停地涌出血来,慢慢将他身上的灰袍染成了深色。 血止也止不住,和青竹边摇头边向他体内传输韵力,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 和青竹体内断掉的经脉已经被云寒枫尽数接了回来,同样,也耗尽了他一身的异能。 “青……青竹……” “哥,哥,为什么要杀了他?我明明……明明我只要抓住他,一定能逼问出禁咒的解法的,为什么?” 明月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云寒枫的手腕上,心中惊骇不已。 “他的伤势不可能这么重,这些伤,足以要了他的命!” “什么?!” “禁咒?” 白糖抓住了刚刚和青竹无厘头的话中的关键词。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杀了岳衍他也会死,为什么?!” 和青竹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悲愤。 星罗班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和青竹看向云寒枫,看他嘴唇蠕动着,好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了。 他看懂了,云寒枫说的是:[没必要还的,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一生……] “哥……哥,求你,别睡好不好?” 云寒枫手指微动,却没什么力气,被和青竹握在手里,他滚烫的泪落在冰凉的指尖,很暖和。 云寒枫气息越来越微弱,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血液不断地上涌,只能感受着窒息感慢慢将意识淹没。 云寒枫觉得,和青竹不必如此,只是一双腿罢了,何必用他两条命来偿,更何况,救他,自己愿意。 “哥,一定有办法的!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哥……” “哥……” 呼唤声渐渐远去,和青竹看着身子彻底瘫软在自己怀中的猫,颤抖的不像话,只是使劲握着他的手,将他拥进怀里。 “哥……哥……” “啊——!!!” 就在这时,打宗上方的天空渐渐暗沉下来,混沌开始汇聚,越来越浓。 四周狂风大作,一猫立于演武场的高墙之上,身后六只粗大的尾巴慢慢地甩动,冰冷的目光扫视下方的众猫。 星罗班戒备起来,将云寒枫和和青竹护在中央,与冷冷对视。 而下方的林十三,林充和“褚山君”竟闪身来到幻夜身旁,一阵黑紫色的烟雾过后,纷纷现出原形。 只见一只穿着深紫色袍子的猫站在幻夜的身旁,他的身后,亦有六条巨尾。而另外两只猫则恭敬地站在一旁,他们也各有三条巨尾。 “九尾异猫!” “找到了,洛大人所寻的两只猫。” “好。” 幻夜看向满身血污的和青竹以及他怀中的云寒枫,竟直接一个俯冲来到星罗班身前。 “让开。” “休想!” 幻夜并不废话,身后巨尾一挥,众猫竟被齐齐地扫了出去,还未站定就被一股威压压得险些站不起身。 幻夜一步步向前,她周身的气场全开,脚下的石板一寸寸崩裂,化为齑粉。 和青竹眼中没了光彩,只是瞧着眼前这只令他胆寒的猫,下意识将怀中的猫儿拥的更紧了。 这只猫,没错了,她就是那双一直注视着打宗的,那双背后的眼睛。 整个宗宫和林家的猫都被她杀了或者关起来了,是她,以打宗为根据点,为黯做事! 幻夜没有看和青竹,身后巨尾一扫,紫色烟雾升腾,和青竹便昏迷在地,手却紧紧握着云寒枫的手腕不肯放开。 “啧。” 幻夜一把握住云寒枫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想起洛辞的嘱托,她不愿在此耽搁,尾巴一甩,将和青竹的手打掉,带着云寒枫便离开了这里。 天边的混沌并没有因为幻夜的离开而退散,很快,数以百计的猫缓缓来到了演武场上。 他们立于高墙之上,慢慢卸下伪装。他们的身后,多则有四尾,少则有两尾,通变幻,善伪装,是九尾异猫。 “他们全是……异猫。”白糖不敢置信。 “数量如此之多,竟全部隐藏在打宗。”小青遍体生寒。 “这才是和青竹他们忌惮的原因!他们隐藏在京剧猫之中,完全无法辨别。” 刚刚幻夜只是挥动一下巨尾就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她一猫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那整个打宗,究竟隐藏了多少异猫,究竟还有几只猫达到她那个实力,谁也不清楚。 玄冥盯着星罗班,最后看向武崧,开口: “武家后裔,杀。” “是!” 一瞬间,所有猫的身影都犹如鬼魅一般在黑夜中穿行,又在一瞬之间全部化为寒鸦,盘旋在空中,找准时机,俯冲而下。 “快,带着和青竹,我们快走!” 来不及悲伤和惊诧,在明月的指挥下,大飞背起昏迷的和青竹就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褚山君说过,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第一时间赶回密牢,然后去牢中寻他。 几猫谨记这点,快速地穿梭在庭院之间,朝着来时所在地冲去。 寒鸦不断地俯冲下来,武崧手中挥舞哨棒,烈焰瞬间将他们吞没,寒鸦坠地后瞬间化作猫的模样,继续向前冲。 “喵!!!” 一只冲上来的猫一把将武崧扑倒,身后的猫也瞬间涌上来。 “火判!” 烈焰中的雄狮张开巨口,瞬间破开重围。 可令武崧没想到的是,这些猫竟化作他的模样,将他团团困住。 “武崧!” “丸子!快!” 白糖看着一群武崧很是发愁,听到其中一只猫喊自己丸子,白糖便肯定下来。 “奔龙!” 金色巨龙划破天际,十数只猫瞬间倒地。 “快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一直都是有惊无险,终于,几猫躲入了密牢之中。 “快!” 身后的猫穷追不舍,玄冥一直在空中看着。 “回来。” 玄冥的声音传入下方每一猫只耳中,他们纷纷停下了动作。 ———— —— 褚山君听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警惕地看向入口处。 “褚宗主!” 听见熟悉的声音,褚山君并没有放下警惕,直到看见被大飞背在背上浑身是血的和青竹时,他才确定来猫的身份。 “褚宗主,外面有很多九尾异猫在追杀我们!” 褚山君点了点头,表示这在意料之中,让星罗班不必过多忧虑。 武崧帮褚山君将手上的铁链熔断,看着轻便的双手双脚,褚山君大笑起来,看到和青竹时又冷了脸。 和青竹已经苏醒,如今却一言不发,眼中只剩下翻涌杀意。 瞧着星罗班几猫的脸色,褚山君也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岳衍死了?” “是。” “唉!不能亲手割下他的头颅为英魂们祭天,实乃我褚山君的一件憾事啊!” “怎么没见……” 褚山君话未说完就咽了回去。 和青竹抬起头,面色出奇的平静: “我会告诉你们打宗所有的事情,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 —— 打宗,有四大家族,虎家,武家,林家,岳家。 虎家擅经商,武家擅火焰,林家擅作战,岳家擅铸造。 岳家和武家共同开采和铸造兵器,由虎家帮忙售卖给手宗,与手宗做生意,而林家则几乎掌控着打宗半数军队,护卫宗派,统一作战。 虎家在交易链中最为受益,渐渐超过了其他三个家族,打破了四大家族鼎立的格局。 而岳家野心太大,企图得到武家独门焰火。 这个矛盾慢慢激化,在排挤之下,武家和林家渐渐势微、没落。 而那时,正巧十二宗围剿异猫,为了稳固地位,武家和林家也选择对异猫动手。 很可惜,在追杀九尾异猫时惊动了黯,遭受打击的武、林两家自此便彻底没落下去。 猫土大战之时,岳家岳衍背叛打宗投靠了黯,反过来攻打剩余三家。 九尾异猫一族在幻夜的带领下也向打宗展开了复仇。 那一战,三家遭到了黯和幻夜全族的报复,武家和林家的高手几乎全部殒命。 但就在武家,林家,虎家都伤亡惨重之时,九尾异猫一族却突然销声匿迹。 一同消失的还有武家,武家带着独门焰火的秘术一同消失了,打宗的猫都认为武家猫全部投靠了黯。 岳衍借机祸水东引,嫁祸给虎家直系一脉,让本就不满虎家越来越强盛的小家族更加确信背叛打宗的是虎家直系。 然后,虎家就被扣上了通敌的罪名,所有虎家直系血脉锒铛入狱,而虎家家主,宗主褚山君也彻底成了傀儡。 就这样,岳衍除掉了最大的阻碍,虎家。 而在那之后,林家突然寻到岳衍,说要归属岳家。见林家仅剩两名高手的岳衍欣然答应,林家再次挤进三大家族之列。 岳衍一直知道打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他以为是黯在监视他,后来他发现,是幻夜。 可岳衍自始至终不知道,坐在宗主位上的那猫早就被偷梁换柱,他以为的架空实权,实际上,整个打宗的实权都被九尾异猫家族掌控着。 打宗也成了他们暗地里收集十二宗情报的聚集点。 ———— —— 七年前,我们得知阴霾山谷会收留异猫,于是,我与云寒枫决定冒险前去阴霾山谷。 可途经打宗,中了岳衍计谋,他并未将我们引去阴霾山谷,反而拿云寒枫威胁我,做了他的刀。 他拿我做实验,实验各种火焰,却都达不到武家火焰的效果。他着了魔,疯狂实验,最终,选择了闭关。 后来,在他慢慢放权,我慢慢架空他的过程中,偶然间发现了他拿异猫做实验的事,我一直知道那双暗处的眼睛,所以我故意让她发现岳家的秘密,和她做交易。 她告诉了我真正的褚山君所在,让我等,等星罗班到来。 我想,星罗班又如何,只要能帮我救出云寒枫,我可以等。 可是,七年后,我见到你们的时候,我想,老天又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 —— 和青竹苦笑着看了看星罗班几猫,在几猫不解的目光中用手撑住额头,又哭又笑,又痴又狂。 “林家的猫早就死绝了,至少……” 和青竹瞥了一眼武崧, “至少武家还剩下一个嫡传人。” 武崧脑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眼前一阵阵恍惚,只能愣愣地望着前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十五年的等待,最后告诉自己,整个武家只剩下自己一猫了! “为什么?!!为什么——唔——!啊——!!!” 武崧跪坐在地上,泪水不断地砸落,他狠命捶打着地面,回想着脑海中模糊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的脸。 为什么?! 爷爷说武家靠自己了,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吗? “你们武家哪有什么独门焰火啊,你想知道为什么武家火焰最厉害吗?” 武崧抬起头,双目猩红中蒙了一层水雾。 “呵呵呵,那是因为武家的火,是心火,武家每一代都会有几只悟出心火的猫,只有悟出纯净的心火,火焰才能熔化世间一切,而你,已经悟得了心火。” 和青竹拿起断掉的锁链在武崧面前晃了晃。 “你的心火源自守护。” 随即,和青竹嗤笑一声: “有趣的是,你们武家的猫明明悟出心火,偏偏无法长久坚持下去。长大了,心也就不纯粹了。其实,武家的火谁也练的,心火,每只猫都不一样。而岳衍想要的,只是他看到的,觉得足够强的火而已。” “那你身上的火,又是从何而来?” “有幸和武子成老爷子交过手,被我给逃了,顺便复制他个火焰玩玩,没意见吧?” 说完这些,和青竹再也不愿说话,不去管几猫要做什么计划,如何收复什么打宗,他只知道,再也没什么支撑他向前走了。 突然感觉,好累啊…… “和青竹!!!” 第194折!心锁 “洛大人,属下将他带回来了。” 洛辞看见幻夜带回来的猫,看到那张早该模糊的脸慢慢变得清晰,眼眶微湿。 “好,打宗那边还需要你回去看着。” “是。” 洛辞接过云寒枫,见幻夜欲走,又叫住了她。 “另一只异猫呢?” “回洛大人,他和星罗班在一起。” “知道了,保证他死不了,顺便,帮他一把。” “是。” ———— —— ‘护他一息,足矣。’ 洛辞看着云寒枫,眼中悲痛难以掩盖。 自己如何说得出这种话,护他一息,为何不是全力护他。 ‘小云舟,瞧,哥哥给你带什么了?糖,想吃吗?’ ‘啊呜~’ ‘寒枫,他可是你小叔。而且,他才三岁,不能吃那么多糖!’ ‘没事,小孩子不记事的。’ ‘哥……哥……’ 洛辞闭了闭眼,从回忆中脱离。 那双柔和的青眸笑颜还历历在目,而如今这个浑身是血,只留一息尚存的猫,也是他。 多年之后,再相见,却不想是这样的。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在幻夜找到和青竹时就带云寒枫回来,但打宗这盘棋,还不能乱。 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冷心冷情。 小黑来到云寒枫身旁,替他把脉,又将韵力注入他体内,保住了他一条命。 ———— —— “宗主令!” 弟子们奔跑于各个街巷,贴上公告,大声宣读起来: “宗主令!” “岳家家主背叛打宗,证据确凿,已被就地格杀!岳家族人全部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星罗班与岳家有染,现发布通缉令,全程搜捕星罗班,若敢反抗或有包庇嫌疑者,格杀勿论!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台下的猫齐齐欢呼,他们苦于岳家压迫已有多年,一直敢怒不敢言。如今岳家大势已去,他们都振臂欢呼。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宗主,又真的是宗主吗? ———— —— “拿来捆他正好。” “啊——!!!” 密牢之中,武崧双手被铁链死死束缚住,而这一次,他的火焰却没能熔化束缚住自己的铁链。 武崧双目面成了深紫色,面上爬上了可怖的火焰纹路,连纯净的火焰也变得黑暗和污浊,隐隐泛着紫色。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让他自己冷静冷静!”褚山君并未多言。 “这里待不了多久,等他恢复理智我们即刻离开。” 和青竹没有睁眼,打坐恢复体内的伤势。 “前辈,您好端端地打碎臭屁精的什么心锁做什么?”白糖不解。 “心锁不破,他心境不稳,体内气息在经脉中一旦倒灌,他一身韵力就废了。” “可是……前辈,这也太热了!” 小青本就受不住打宗如此炎热的气候,如今在这个极小的密闭空间里,武崧周身还萦绕着黑紫色的火焰,室内的水汽不断蒸腾,时间长了,的确很难忍受。 褚山君也热的满头大汗,看向小青道。 “给他降个温!” “啊?” “把他冻住。” 小青有点迟疑,大飞他们也都点点头,小青只得动手了。 “冰玉天翔!” 瞬间,武崧的周身都被冰冻在坚冰之中,动弹不得,只剩下一个头在疯狂挣扎,面目极为狰狞。 “啊——!!!放开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俺们有什么办法能让武崧恢复理智?”大飞心急的不行。 明月摇摇头, “没有办法的,我们只能等,等武崧解开心锁,恢复理智为止。” 白糖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中环抱着正义铃。 “等呗,相信臭屁精,他最靠谱了!” ———— —— 我……在哪儿…… “你在干什么?!作为武家唯一的传人,你一定要争气!” “可是父亲,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 “玩?!看来我交给你的东西都被你忘的一干二净!给我到祖祠来,家法处置!” “父亲,父亲别打我!” 是谁在哭? 武崧好似外来者一般,循着哭声和打骂声,慢慢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庭院,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小猫。 小猫只有三岁的样子,看着那衣服和打扮,又看到训斥他的大猫,武崧愣住了。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冲过去,跪在大猫脚边。 “父亲!是我,我是武崧!我回来了!” 这猫正是武崧的父亲,武明义。 武崧跪在地上泪水奔涌而出,思念犹如浪潮一般席卷了他,让他除了哭,再也做不了别的事。 可哭久了,他也发现了一件事,他无法触碰到自己的父亲,回身,被训斥地大哭的孩子,是自己。 很快,幼年的自己就被父亲拉进了祠堂。 而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武”字门牌,是自己一直记得的地方。 年幼的小猫跪在地上,他的爷爷,武子成背着手站着,后拿出戒尺敲打小猫的手掌,直到小猫哭累了,他又语重心长地说: “武崧啊,你是武家唯一的传人,你要争气!” 历经苦难归来的武崧再听到这话,却只是站在一旁。 或许曾经的他看重自己武家名门的血统,可现在的他,不是。 没有血统的猫民也值得被尊重,每只猫都有自己活着的意义,血统至上,荒谬至极。 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错了! 而曾经的自己,对这些错误的话,深信不疑。 四周的场景飞速变化,小猫依旧被关在屋子里背诵各种诗书,唯一能够出去的时间也是在练武。 小时候的他渴望和同龄的孩子一样被母亲抱在怀里听故事,亦或是笨拙的玩耍,奔跑,摔倒了父母都会紧张地安慰。 武崧与幼时的自己情感相通,他能感受到那时的自己,心中满是无法诉说的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起玩,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对自己总是不满意,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 渐渐的,他被洗脑,心中只剩下一句话: “我是名门武家之后,血统高贵,我是武家唯一的传人,要争气,绝不能给家族丢脸!” 场景依旧在飞快变动,武崧也渐渐发现了家族隐藏起来的东西。 也是他心底不容触碰的禁忌。 这日,小时候的武崧偷偷跑出了房门,只是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途径书房的时候听到了父亲和爷爷的谈话声。 小孩子总是好奇心旺盛,他停了下来,躲在窗边偷偷听着。 “父亲,这炎虎城里他们虎家一家独大,虽然我很信任褚兄弟,但他坐上家主之位,总是会事事以家族为先,不得不防啊。” “虎霄死后,也就只剩下褚山君这一只猫还算值得深交的。” “……” 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蹲在屋外偷听的小猫很快就没了耐心,正准备走,屋内声音又响了起来。 武崧也凑近窗户细听。 其实没用,这是自己被封锁起来的回忆,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受现在的自己控制。 “星罗班已经前去传说之地探查了,一旦封印松动,对十二宗来说,就是一场浩劫!” “父亲,先不说星罗班,我们先前围剿异猫时遭到黯的阻拦,救下九尾异猫一族的,估计也都是黯的手下,一旦异猫展开报复,凭借现在的我们,根本敌不过。” “我武家的好儿郎就没有还没开始打就先认输的!” “武崧……” “我武家绝不能就此绝后,如果真到了腹背受敌的那一步,只能那么做!” “可是父亲……” “不必多言,犹犹豫豫算什么好汉!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 武崧不可置信,思索着父亲和爷爷刚刚的谈话,又联想到褚山君和和青竹所说的之后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个时候父亲和爷爷就准备送我离开打宗了?!可爷爷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 武崧大惊,下意识想要逃跑。 小时候的他也是这么想的,转身就跑,身后的推门声将他吓了一跳,慌不择路见跑进一间屋子,躲了起来。 “是鸟吧,你太紧张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武崧和小猫都松了口气。 小猫正准备推门走出去,突然注意到这间屋子的不同。 这好像是一间摆放旧书的杂物间,发霉的书散发着难为的气味,小猫捂起鼻子悄悄环顾起四周。 他想起来了,爷爷和父亲总是到这间屋子里来,过很久又离开。 这让小时候的武崧满是好奇。 “这里什么也没用啊,爷爷和父亲怎么老到这里来?” 武崧也环顾四周,他从幼时的自己口中得到了关键信息。 “这屋里莫不是有密室?” 武崧眼尖地看到了一块地板与其他的地板不同的地方。 只有经常翻动才会有这种摩擦后光滑的角。 “快去!快去!这儿!这儿!” 武崧焦急地想要催促小时候的自己翻开这块地板,但试了好几次也没用,小猫根本听不见,自顾自地盯着书架看。 武崧深深地感到无奈。 就在这时,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居然站到了那块石砖的上方,踮起脚尖去碰书架上的一本书。 “等等!别!” “轰——” 整个石板在压力下瞬间翻转,小猫也掉了进去。 “……” “我不记得该不会是摔下去摔傻了吧?” 武崧想也没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地下闷热,水汽蒸腾,一片云雾缭绕。 武崧向前看去,便瞧见幼时的自己躺在地上,呜呜地哭。 “还好没摔死。” “这是……” 武崧环顾四周,瞳孔瞬间放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哨棒也滚落到地上。 幼年武崧显然也被面前景象吓到了,竟也忘了哭,呆愣地坐在地上。 “为什么这里和岳家密牢如此相像?” 这不能说相像,完全是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可不同的是,这间牢房里有许多的仪器,每一台仪器里都躺着一只猫,他们的手臂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和手宗时如出一辙。 而这些猫身上浮现的根本不是韵光,是异猫的异能。 武家在暗地里研究异猫! 武崧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会做出这种事。 可事实如此,任他不信,又能如何? 入口太高了,台阶的机关就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但年幼的武崧依旧够不到。 武崧不去理会小猫在做些什么,他内心纠结又痛苦。 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爷爷和父亲,以及心中的名门武家,背地里也有见不到光的东西。 那自己这些年岂不活成了一个笑话? 自己一直努力,遇到再多的困难都想重新回到打宗,可现在呢? 一切幻想破碎,信念崩塌后,支撑自己前进的,还有什么…… “轰——” 武崧猛然回神,地上灰尘飞扬,只看见两只猫跳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几只猫。 小猫哪儿见过这阵仗,被吓坏了,同时,他也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心中不由担忧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小猫一动也不敢动,眼泪很快就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咳咳咳——” “父亲!” “爷爷!爷爷我错了!” 武子成第一次没有发火,而是蹲下来握住武崧的肩膀,让他被迫与其对视。 可就在武崧抬头的瞬间,武子成四周瞬间燃起烈焰,碧色双眸也变作红色,其中燃着烈焰。 武崧被吓坏了连忙想要挣脱却被武子成死死按住。 奔涌的韵力不断注入武崧体内,他的身体瞬间被烈焰灼烧,吞没。 “啊——!!!”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武崧脑中嗡鸣,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他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身体被灼烧的疼痛让他的意识越飘越远。 想来,自己那时到这里,后面就再没了记忆…… ……… 武崧缓缓睁眼,眼前一阵模糊,待他站稳,抬眼看,一整根房梁瞬间坍塌下来。 他没能作出反应就被火焰吞没,小心翼翼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仍旧站在坍塌的房屋之中,毫发无损。 “我还在回忆里?” 武崧见前面两只猫正在向前奔跑,一只小猫被扛在肩膀上,正朝着这边看来。 反应过来,武崧跑了出去,环顾四周,身后血流成河,横尸遍地,火焰将熟悉的宅院烧成一片焦黑,惨叫声此起彼伏,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看向被武明义扛在背上的小猫双目赤红,脸上布满烈焰红纹,好似走火入魔一般。 可为什么只有两只猫,爷爷呢? 武崧惶恐地向四周张望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一只猫的身影。 “爷爷!” “爷爷!!!” 他想往火海深处跑,可四周的场景又在倒退,在睁眼,他又站在了城门口。 他看到了班主婆婆。 “班主婆婆?” “难道是我被送走的时候?” “武家小子,老婆子我并不能保证……” “班主,无需多言,一定要安全带他离开打宗。” 金唱儿从武明义手中接过武崧,看到他脸上的火焰红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是……?” “事关武家机密之事,恕我无法告知!” “唉!老身明白了。” 只见金唱儿将拐杖立于身前,大喝一声,木制拐杖瞬间变作展翅金凤的模样。 一道道声波涌向武崧,让他痛苦不堪,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武崧明白了,心锁是班主和自己的爷爷一同完成的,封锁住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只剩下根深蒂固的血统论深深烙印在心里。 看着不断缩小的城池,看着“炎虎城”三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城楼上的身影决绝地转身离去,记忆也就此终止…… 第195折!打宗终章 “武崧怎么还没醒啊?” “再等等,大家看,武崧好像冷静下来了!” 大飞看到武崧身上的紫色火焰渐渐消退,昏了过去。 “褚宗主,我们光在这里躲着也不是办法呀,迟早被发现的!” “要不这样,我出去探查一下!”白糖提议。 “算了吧,你这个冒冒失失的丸子出去,还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小青连忙表示反对。 大飞开口: “要不俺出去探查一下情况吧?” 这时,明月也开口: “我跟你去。” “明月姐……” “不用担心,我们从来时的路出去,两个时辰,若我们还没回来,你们立刻顺着大牢出去,杀出城!” “可……可是……好!” “一定要平安回来!” ———— —— 离开密牢的明月和大飞两猫慢慢推开门,屋外一群守卫正好穿行而过,好在并未发现两猫行踪。 两猫迅速攀过屋檐,一路急行离开岳家,乔装打扮一番混入押送货物的车队里。 经过广场时看到了告示,两猫便停下来看了几眼。 刚看到“通缉令”和“星罗班”等字眼就被呵斥。 “你们两个别乱看,跟上!” “来了!” 两猫快速跟了上去,细细听着前面的猫谈话。 “岳家那些猫真是死不足惜,真该就地革杀!” “听说没,最近这火山又开始躁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喷发了!” “怕什么,宗主建造的这个护宗大阵这么结实,根本不用像之前一样担惊受怕!” 大飞和明月对望一眼,心下皆是一沉。 九尾异猫将打宗赤焰城作为据点,想要夺回来简直异想天开。 本想着带着普通猫民逃离这赤焰城的两猫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异猫假扮的宗主如此深入民心,凭借现在星罗班的几句话,根本不会有猫相信。 现在整个四大家族的较为厉害的京剧猫几乎都被九尾异猫代替了。 剩下的也就是普通弟子,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虎家,岳家和林家的猫,后来划入宗宫麾下,没有被替换掉的,应该至少有三千。 和幻夜硬碰硬毫无胜算,带着剩下的弟子弃城离开,重新建立打宗,是如今唯一的办法。 “听说抓住星罗班,宗宫会给不少好处!” “咱就是押镖的,也没那能力啊!” “哎——说的也是啊!” 车队很快停了下来,前面的猫刚想吩咐最后面的两只猫帮忙,却发现身后哪还有猫影儿。 大飞和明月翻过墙头躲在了房屋转角处。 “我们必须探查清楚那些普通弟子都在哪里,摸清赤焰城布局,制定好路线。” “好!” 之后的一个半时辰,两猫根本来不及停下,很是小心地在宗宫里四处穿梭,记下地形和兵力部署。 而待在密牢的几猫却心急如焚,看着两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大飞和明月却迟迟没有现身,心底的恐慌感愈演愈烈。 褚山君没说话,沉默地把武崧连猫带锁链捆在了背上,手中拿着巨型狼牙棒就准备开路。 “褚宗主,我们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小青还不想放弃。 “多待一秒都很危险,走!” 褚山君话音刚落就被和青竹驳了回去。 “再等等,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和青竹话语轻挑,丝毫听不出情绪,话语里也没什么力气,萎靡不振,病态十足。 “你说什么丧气话!老夫忍你很久了!” 褚山君一把扔出手中武器,撸起袖子就要打和青竹,和青竹却丝毫不闪躲,只是满不在乎地看着他。 “打死我一了百了。” “哎哎哎!不能内讧呀!” “谁和你们是一路人。”和青竹偏过头去。 如今的他濒临崩溃,云寒枫死了却还被夺取尸身,再无处可寻;自己的胞妹近在眼前却不能让任何猫察觉,也不能与她相认。 太痛苦了…… “我们回来了。” 身后的洞口传来声响,几猫惊喜回头便瞧见了大飞和明月。 “大飞!明月姐!” “安全回来就好,吓死我们了!” 几猫瞧见大飞手中拿着一块木板还有一张卷起来的纸,有些好奇。 “前辈,借些火光。” “在这里我使不出火。” “……算了,直接说吧。” 大飞将图纸铺展在木板上,明月指着上面简化的赤焰城布局图就开始讲了起来: “我和大飞走遍了整个赤焰城,大致摸清了兵防不属和弟子分布。我们下一步就是将能够解救的弟子全部净化,带领他们逃离赤焰城。” “好!” “简直异想天开,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绝无可能!”褚山君并不同意。 “那难道不管他们了吗?” “……” “赌一把又如何?凭你们星罗班不是能全身而退吗?更何况,不走,留在这儿等死?” 和青竹的话虽然让他们听着不舒服,但他说的也的确如此。 “好!赌一把!” ———— —— 制定好了计划,几猫并未犹豫,白糖和大飞在前方打头阵,褚山君背着昏迷不醒的武崧走在中间,小青和明月在后方守卫,几猫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大牢里的异猫和猫民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岳家的猫。 这时,监牢门口一瞬间涌进来许多的弟子,他们二话不说就要抓住星罗班,几猫只得快速将他们击倒,准备杀出去。 “岳家的这些猫,我们要一起救着吗?”白糖有些迟疑。 和青竹不语,他一拳打飞靠近的猫,走向墙壁,将墙上的烛台,拿了下来。 “你做什么!?” 众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和青竹将烛台扔进了干草垛里,一瞬间,火势开始蔓延。 “纵使是岳衍的错你也不能滥杀无辜!” “那京剧猫将异猫赶尽杀绝的时候可曾觉得他们无辜?” 和青竹的反问让众猫都无法辩驳。 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惨叫声不绝于耳,白糖怒不可遏地揪住和青竹的衣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岳家与我有血海深仇,我杀他们,合情合理!” 和青竹一把推开白糖,随即挥出数拳,快速跑到出口,四周的火焰将靠近的猫烧成灰烬。 “本该如此!不走的话,我不会再管你们!” ———— —— 爷爷耗尽一身韵力,将韵力封存在我体内,那他们…… 原本武家的密室成了岳家密牢,那岳家定然迁移的住宅,那他们所说的武家销声匿迹便只有一种可能。 是岳家,是岳衍杀尽武家的猫,然后伪造出武家被报复后销声匿迹,随后背叛打宗投靠黯的假象! “你是武家唯一的传人!” “武崧,你要争气……” “你要争气!” “武崧……武崧……” “……” …… ———— —— “臭屁精,你再不醒我们都得完蛋!” 是丸子…… “武崧,快醒醒,大伙儿需要你!” 还有大飞…… “武崧,你这个师哥也太不称职了,快点醒醒!” 小青…… “武崧,快些醒过来!” 是明月…… 发生,什么了? 武崧奋力地想要睁开眼,身下却有无数双手要将他拖入深渊,任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什么书香门第,名门世家,背地里居然干这种勾当!” “不是武家名门吗?说出去不怕被笑话!哈哈哈哈哈——” “武崧,你是武家唯一的传人,你要争气!” 不!不是! 不是这样的! “臭屁精!!!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在悟心莲试炼中说过的话都不做数了吗?你的力量不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同伴吗?和什么狗屁血统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清醒过来!” 我……我的初心…… “武崧,你是星罗班的师哥,相信自己,没有什么血统,你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对啊,我身上的责任…… “武崧,血统什么的不重要,俺们不就是要解决血统这个本来就错误的问题吗?我们星罗班是一家猫,什么事一起解决!” 同伴…… “武崧,你的心火源于守护,你别忘了!现在,我们需要你!” 守护! 没错!自己的心火是守护!自己的力量源泉是守护!自己的信念,也是守护! 从来不是所谓的血统带给自己优越感啊! ———— —— 武崧猛然睁眼,猝不及防就看见擦着自己帽子过去的哨棒,一个躲闪不及帽子被挑飞了。 “哎!我的帽子!” “武崧!!!” 大家惊喜的声音在武崧耳边回荡,他也不执着去拿帽子了,笑着道: “让大家担心了,俺武崧,回来了!” “噗——哈哈哈哈——” 白糖大笑起来,武崧这才发现自己没戴帽子的样子被所有猫都看见了。 可自己现在被铁链裹成了粽子,根本动不了。 “武家小子,你醒了,我这就放你下来!” 褚山君一把将武崧从背上甩了下来,武崧身上燃起火焰,很快就熔化了铁锁。 他一把捡回自己的帽子戴回头上,环顾四周才发现,现在的他正站在宗宫大门口。 “武崧,别愣着,我们快走!” “轰隆——” 大飞话音刚落就感觉地动山摇,所有的猫都停下了动作。 “火山爆发了!” “不妙!” 和青竹遥遥看向距离这里不算近的城门,大喊道: “别和他们纠缠,快些冲出城门,一旦护宗大阵展开,我们就会被围困在城里!” 火山口开始迸射出岩浆,向四周溅落,在落到赤焰城上空时被一个红色的法阵拦住。 红色法阵开始慢慢向下延伸,很快就会将整个赤焰城囊括在内,时间不多了。 九尾异猫化作鹰隼不停地攻击着下方的弟子,又被箭雨射下,砸落到地上。 “刚刚净化弟子我的韵力已经快要耗尽了,我来断后!”小青收起弓箭,从腰间的剑鞘里拔出两把剑,握在手中,不断地挥剑,与俯冲下来的鹰隼搏斗。 白糖、大飞和褚山君在前方开路,身后有两千七百名弟子,队伍最后面则是武崧、明月和小青在断后。 和青竹什么也没说,一把将海漂背到背上,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门冲过去。 “我来吧。” 说着,玄冥化作寒鸦冲了下去,瞬间来到队伍的最后面。 玄冥重新化出身形,手中闪着雷光,朝着武崧而去。 武崧险险避开,挥舞哨棒就迎了上去。 “武崧,不要恋战!快!” 岩浆开始慢慢涌来,结界形成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着前方早就被星罗班提起炸出缺口的城门,那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你们先出城!” 虽然离开赤焰城就会失去护宗大阵的保护,但打宗弟子最不怕的就是岩浆和落石。 只要能离开赤焰城,就足够了。 两千七百名弟子一路杀出来,已折损了三百名左右。 白糖他们努力为弟子逃出赤焰城争取时间,渐渐也感受到了疲惫。 他们根本无法分心去帮助武崧。只能让武崧一猫直面玄冥。 “火判!”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这个熟悉的招式,玄冥眼中杀意尽显。 “你最不该,用这招!” 玄冥手中再次聚集起雷电,他瞬间睁开紧闭的右眼,那只眼睛竟是蓝色的,里面还有雪花的图案。 武崧想要闪避却来不及了,身体瞬间被冻住,掉落到地上。 “武崧!” 武崧周身燃起火焰瞬间熔化了坚冰,站了起来。 “小瞧你了。” 看着弟子已经逃出过半,玄冥也没耐心和武崧耗下去。 他双手合在一起,雷球越来越大,四周不断落下惊雷,在地上留下一地焦黑。 玄冥松开了手,雷球朝着弟子们的队伍而去。 武崧知道,如果自己拦不下,没有逃出去的弟子都会死! “万卒齐发!” “风月无边!” 明月摆脱困境过来帮忙。 可仅凭两猫之力根本无法扛住。 “我们来了!” “奔龙!” “石破天惊!” “我韵力还没有恢复,但足够了!凤舞九天!” 几猫的韵力汇聚成能量柱一瞬间就呈压倒之势奔向玄冥。 玄冥却神色淡然,双手加大力度,瞬间又压了回去。 这时,幻夜也来到了玄冥身旁。 “我来帮你。” 幻夜只是伸出一只手,手中也是雷霆闪动,原本相持的力量竟一瞬间压过星罗班加在一起的力量。 “可恶!” 武崧回头,看见下面努力奔跑想要冲出城门的弟子,心火熊熊燃烧。 自己一定要守护他们!一定要!带他们离开!!! 心底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一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原本枯竭的韵力瞬间充盈起来。 “炮碾丹砂!!!” 火焰如同一只苏醒的雄狮一般张开巨口,喷薄的热焰遮蔽了半边天,翻滚着,奔向幻夜和玄冥。 “轰——” 爆炸之后,一切归于平寂,只剩下彻底闭合的结界和站在原地的两猫。 “呵,他们倒真成功了。” “不知道黯大人是否会怪罪。” “不会,这才是洛大人想要看的的。” 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队伍,幻夜嘴角微微勾起。 赤焰城的京剧猫都走了,如此,便再也无需伪装了。 「番外」:槐时花序【逾晚作】 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时,所有鬼魂都兴冲冲地跑了出去,独我一个慢悠悠落在最后,看起来毫不在乎,守门的鬼差急着回去,一脚给我踹了出来。 我骂骂咧咧地揉着被他踹了一脚的地方,踏上了通往阳间的路。 “喂!最多七日,记得回来,否则烟消云散,再无来世——” 鬼差在我身后高声喊着,我敷衍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鬼差的声音越来越远,成了一阵阴风。 我追上前面一个大哥,拦住他问:“这位大哥,你要去哪儿啊?” 那大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一眼,“废话,当然是回家!” 说完,他甩开我,骂骂咧咧的走了。 家? 切,我也去找个家。 豪言壮语腹诽出来没多久,我就泄了气蔫蔫儿的蹲在了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鬼魂找到家,我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 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家。 准确来说,我不记得家在哪。 这么说好像也不准确,我不是不记得家在哪,我是什么都不记得。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死因为何?这些我全都不记得。 我蹲在路边吹着风,嘴里咬着从一颗小鬼手里抢来的糖,不知道该去哪儿,干脆起身跟着拥挤的鬼潮走,走到哪儿算哪儿。 [魂兮归来——] 我抬起头。 谁在说话?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我随便拉住一只鬼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鬼是个脾气暴躁的,甩掉我的手骂道:“有病吧!哪来什么声音!” 我挠挠头,继续走,刚走了两步,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在耳边轰然炸响,带着一点哭腔,我被这一声吓的炸毛,捂上了耳朵。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我没管那个声音,继续跟着鬼潮走,边走边抓耳挠腮地想方才那声音里的哭腔,过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一跃而起落在房顶上,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飘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日唱招魂曲。 越靠近那个地方,我越发觉得不对劲,那个声音不见了,但那个地方灯火通明,飘到哪儿的时候似乎来晚了,只有几只猫在收拾院子里槐树底下的桌子和祭品之类的东西。 我轻嗅空中浓郁的槐花香,飘到那棵槐树树枝上坐着,腿在空中晃着。 这家主人胆子真大。 槐为鬼树,聚阴招鬼,他居然就这么种院子里了,还在中元节,在大半夜,招魂? 勇士啊,我感叹。 反正也找不见那叫魂似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了,抬头看着空中血红的鬼月,高高飘了起来。 飞到最高处的时候,是否能将这座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我见长夜寂寂,鬼魂熙攘。 见满城风花,槐香十里。 也见护城河内莲灯流淌,为亡人指路。 飘到最高处的时候,我看见苍莽高山之上一盏明灭灯火。 生前名为心脏的地方好似又开始跳动,我打了自己一巴掌,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鬼了。 我朝着那一点灯光闪烁的山顶飞去,快要到达那里时我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 我屏住了呼吸。 哦,又忘了我是鬼,不用呼吸。 七月正值盛夏,草木葱茏,许是今夜阴气鼎盛的缘故,一些毒虫从地底爬出来,有一只已经快要爬到那只猫手边了。 我皱起眉,一脚踩死了那只虫子,给它怼到了土里,然后看着这只猫。 他靠在一块石碑,旁边七零八落的摆着几个酒坛,眼神迷离,脸上隐约可见泪痕。 啧,还挺好看。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总觉得这里给我的感觉有点怪,就好像这里埋着我身体上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我说不清那种感觉。 “陆吾……”那只猫轻声呢喃。 陆吾是谁? 我有点疑惑。 我将耳朵凑到他嘴边想听听他是不是还要说什么,但他却闭上眼,头一歪,靠在那块石碑上睡了过去。 我哑然失笑,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微红的脸,他瑟缩了一下。 我身上的鬼气阴冷,怕是冰到他了。 我有点不甘心地又戳了他两下。 “喂,那个唱招魂曲的是不是你?” 他眼角一滴泪滑落,我瞬间僵住,收回了手。 冷了都要哭。 娇气。 我暗自腹诽两句,又看向他靠着的那块石碑。 什么都没有。 碑上光滑平整,既无名姓,又无去日。 我有点无聊,但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虫子,又看了看方才冷了都要哭的娇气猫,认命的留了下来。 我一屁股坐在那个无名碑上,散发着鬼气逼退那些讨厌的虫子,然后羡慕的看着那些回家的鬼魂。 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家啊? 我坐在那块无名碑上守了那只猫一夜。 等他醒了,让他帮我找家,看他身上穿的应该是官服,官老爷帮我找家可比我一个孤魂野鬼找家快吧?我美滋滋的想。 不过,这猫睡觉有点不老实,一晚上嘴里嘟嘟囔囔,全是对那个陆吾的思念和愧疚。 没意思。 我还以为他是个冷面冷心的,没想到是个孩子心性的,大概是受了委屈,大半夜跑人家坟边哭诉,可怜见的。 那个陆吾到底是有多狠心,才能舍得下他? 白天太阳大,阳气重,我不太想暴露在阳光下,因为很难受,于是当天边第一缕阳光落下时我就化成轻烟躲在了他袖子里,成功被他带了回去,等到晚上太阳落下我才敢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清醒了,昨晚我猜的没错,他果然是个冷面冷心的。 我一整天都躲在他袖子里跟着他,看着他一整天面无表情,冷厉狠绝的判了一个又一个案子。 原来他是判官。 好厉害。 判官这种职业,一个不小心就是满身枷锁污泥,但他却做的很好,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夜晚,我看他一直都在处理公务,没敢打扰他,但又很纠结。 我的时间只有七天,今天已经浪费了一天,我还想回家呢。 我坐在他处理公务的桌子上抱臂看着他,纠结半晌,手扫过燃着的烛火。 烛火摇曳,引得他侧目。 大概是累极,他揉了揉眉心,放下了手中点染了朱砂的笔。 我看的有点心酸,想摸摸他的头,结果手直接穿了过去。 烦死了! 我看见他一怔,抬头看了看。 但,大概率是什么都没看见的。 他抿了抿唇,我不甘心,手再次扫过烛火。 烛火晃的更厉害了,这次他看了眼窗户。 门窗紧闭,烛火无风摇曳。 我看见他猝然红了眼眶,颤着声音问:“陆吾,是你吗……” 陆吾?不不不,我不是陆吾,我只是一个想回家的游魂,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急得团团转。 他大概也意识到了阴阳不通的问题,说道:“如果是,你就让烛火晃一下,如果不是,就不要动。” 我乖乖听他的话,没有去碰那烛火。 他死死盯着那截蜡烛,却始终没见烛火晃一下,于是肉眼可见的开始失望,眨了眨通红的眼。 “如果有事求本官,让烛火晃一下。” 我连忙用手拂过烛火。 这次他点点头,收起桌上的公文,铺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好,磨好墨,讲笔放在砚台上。 “你试试能不能写出来。” 我伸手,手径直穿过了笔和砚台,我生气的扒拉了两下烛火,于是他又找来三根香点燃,这次我试了试,能碰到了。 我在纸上写: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思念的那个猫。] “没关系,你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写到: [我想回家,但我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他顿了顿,问道:“可还记得姓甚名谁?” [不知。] “父母朋友?” [不知。] “可有妻室?” 我想写没有,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很快、很模糊,我抓不住。 犹豫半天,提笔。 [大概是有的,但我不记得了。] 我看见他黑了脸。 “恕本官无能为力。”他拂袖离去。 我委委屈屈地放下笔蹲在地上画圈圈。 凶我干什么!不记得又不是我的错! 我蹲了没多久,又化作轻烟飘回他袖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想离开他身边。 他大概是感觉到了,摸了摸一整天都凉嗖嗖的袖子,回了休息的地方。 他脱了外袍坐在床上,放置好一个小茶几,再次铺好笔墨纸砚,上了三炷香,声音冷淡。 “今天你跟了本官一天?” [是啊。] 他狠狠闭了闭眼。 “你什么都不记得,叫本官如何帮你?” 我有点过意不去。我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想让他帮我找家,确实有点过分,但是…… [中元节鬼门大开,别的鬼都回家了,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 我放下笔靠着床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 如果找不到家,我就真的不知道能去哪里了,别的鬼都有家,就我没有,我有点难过。 灯昏月淡,繁星点点。 他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这几天你跟着我,时间一到,就回去吧,既然无牵无挂,那就干干净净走,这世间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遗忘一切,又何尝不是上天恩赐。” 他闭上眼靠着床头不再说话,我坐在地上觉得鬼生无望,但又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干干净净走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我又开心起来,想起他昨晚喝醉时念叨了一晚上的陆吾,再次来了兴趣。 他帮我找家没眉目,但我可以帮他找鬼呀! [虽然我的家找不到了,但我可以帮你找鬼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见的鬼,我去帮你找来。] 他听见笔墨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睁开疲惫的双眼,看见纸上的字后轻笑,却又红了眼眶。 我看见他眼睫轻颤,手指微蜷。 他怎么这么爱哭? “我有挚爱,生于微末,死于阴霾。” “其名陆吾,黑衣褐眼,喜饮酒,背后三道伤痕,深可见骨。” “劳烦阁下,帮我寻找。”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我控制不住的想要问他。 [为何而死?] “为我。” 我浑身一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种莫大的难过。 好奇怪,我明明……不认识他…… [你叫什么名字?] “无情。” —————— 第二日,我如约去帮他寻找陆吾。 我挨家挨户找了过去,找了半座城都没有看到符合他描述的鬼,累死累活一天,夜里回到他身边时整只鬼都不好了。 整整一天,我见识了各种千奇百怪的鬼,不得不说,鬼界的包容性就是强。 他依旧在书房处理堆成山的公文,今日旁边还多了一男一女,察觉到我回来了,他挥退了那两只猫。 “找到了吗?” 我累的跟狗一样,有气无力的写: [半座城内,没有。] 他闻言有点失望,耳朵耷拉下来,不再说话,继续批他的公文。 我有点无聊,想找个猫陪我说说话,于是就不停骚扰他,在纸上写了一堆问题。 [你和陆吾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猫?] [判宗有什么好玩的吗?] …… 他被我问烦了,挑了几个问题边工作边回答我。 “入判宗时与他相识。” “他很好。” “我不知,但陆吾了如指掌。” [那,中元节那天,你有给他放过花灯吗?] 他握笔的手一顿,“没有。” [据说放天灯是为了给亡魂照亮回家的路,你要不要补一个,说不定他看见了就回来呢?] 我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还真听进去了,批完公文就去夜市买了天灯,然后跑到最高的那座山上,在那座孤坟旁边,他在灯上写上“陆吾”,然后点燃天灯,放其升空。 我仰头看着那盏天灯飞高飞远,与月同明,突然觉得悲伤。 我又想起那日他问我有没有妻室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如果我真有所爱,那么他是不是也如此难过,如此颓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真是…… 罪大恶极。 我用鬼气操控着那些小虫子在他面前摆成字。 [我能听听你和他的故事吗?] 他沉默着转身离去,而我下意识跟上他的脚步。 他边走边跟我叙述。 “我年少时和他相遇,他成为了我师父,后来他坐上宗主之位,我作为弟子辅佐他。当时判宗乌烟瘴气,冤假错案林立,他当上宗主之后以雷霆手段肃清判宗,还天下清明,却也碍了不少世家的眼,所以他的未来几乎是看的见的灰败。” “后来他将宗主之位传于我,我上任之后那些他曾得罪过的猫要处决他,我接过了审判权,设计保住了他的命,放他离开。” “再后来,猫土大战,混沌侵袭之际,他又回来了。那是我在他脱离判宗这个枷锁之后第一次看见他肆意鲜活的模样,但偏偏是在那种境地下。” “之后,我带着判宗向混沌投降,汲汲营营数十年,在那期间我和他互通心意,相知相伴,几十年后风云再起,他为了一个顽固不化的我,和他的朋友演了一场戏,让我相信他对我不忠。” 许是因为我是个没有威胁的鬼魂,所以他透露的格外多。 “那个赤忱热烈的陆吾向来不屑于欺骗与算计,所以他骗我一次,我就信了他的鬼话,于是往后三年,再无信任,也害他难过三年,最后为了一个不相信他的我,以身饲魔。” 无情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好似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半山腰,在漆黑的树林里蹲下身,肩膀一颤一颤。 原来冰山一般冷冽的他也会为情所困。 我蹲下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更何况我自己也因为这个故事而难过,就好像,我和他有相同的过去。 他听不到我说话,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我的温度,尽管那是冰冷的。 我轻轻抱住了他,给他拍拍背。 思念积年累月,爱恨悄然无声,渗透骨髓。无情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原来回忆是如此痛彻心扉的东西。 他免我无枝可依,护我身心清明,呈我山河无恙,灯火万里,我予他悲绝哀戚,爱恨别离,授他苦海浮沉,魂魄不宁。 是我罪恶深重,万死难赎。 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大概是哭累了,居然靠着一棵树睡了过去,我有点无奈,害怕他着凉,于是第一次透支灵魂凝出实体抱他回去。 我能感受到我生前的强大,但我现在有所空缺。 我的灵魂上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我是不完整的。 我照顾了他一整夜,天亮之前,我缩回了他的袖子。 大概是昨夜情绪失控让他乱了分寸,今日白天他在书房时忍了又忍,还是把我叫了出来。 我照到阳光就有点不舒服,心情不好,写字都没力气。 [干嘛?]两个字写的歪歪扭扭,活像苍蝇爬的。 他神色踌躇不决,“陆吾的魂魄……” 被他一提醒,我才想起答应他的事,于是顶着大太阳在好几只猫的袖子里来回窜,认命地出去给他找。 等找到这个叫陆吾的,定要揍他一顿! 知道世间还有牵挂还不回来,一个鬼还要让人家找,真不要脸。 但是…… 我找了剩下的半座城,也没找到他说的陆吾啊。 符合要求的要么就是已经找到了家,要么就是因果尽断,要去轮回,要么就是眼睛不对。 “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琥珀色。” 这是无情说的话。 入夜后,我唯唯诺诺地去找无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找到了吗?”他问。 我认命的提笔落字。 [没有。] “那便不找了。”他苦笑,“反正失败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遭。” 我点点头,明明不想让他再伤心,心里却像是憋着一团火,我突然想起那座山上的孤坟和无名碑,于是控制不住的问他。 [无名碑,孤山坟,这是你为他选的归宿?] “是。” [那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 “爱、恨、怨。” [何解?] “爱他如风过境,恨他独留青冢,怨他不曾入梦。” [是否后悔?] 你后悔吗? 后悔折他羽翼,困他半生,后悔未曾信任,徒留伤感,后悔机关算尽,爱恨难全。 他似乎是想笑,却哑然摇头。 “后不后悔其实早就不重要了,只是遗憾。” 他陪我踏上这无尽征途,却不能陪我到最后,所谓遗憾,不过这般。 “他曾是我的四季、我的朝夕、我的春花秋雨,冬雪夏云,但是现在,他只是我走不过去的过去。” [你现在这样,他一定很伤心。]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啊。] [所以我猜,他所希望的是,即使所爱隔山隔海隔阴阳,也要无忧无恙无灾怨。] [无情,就算他不在了,余生你也要开心。] 否则剩下的时光就太难熬了。 呐呐,小哭包怎么又红了眼? 至此,我没有再待在他身边。 第三日,我蜷缩在他的袖子里修补亏空的灵魂。 第四日,我坐在那棵槐树的树荫下吸收阴气,保证不会被太阳晒死。 第五日,我攒够了阴气,趴在无情办公的那间屋子的床边看了他一整天,夜里他突然爬到槐树的树枝上坐着,然后猛的跳了下来! 我吓死了!连忙一跃而起去接他,结果忽略了我是个鬼,让他摔在了地上。 干干净净的猫儿沾染了草叶落花,脸上摔出伤口,从团子变成了脏脏包。 第六日,我无意间撞见那日在无情处见过的一男一女斗嘴,觉得好玩,吓了吓他们,给他俩吓得炸毛跑路之后到挂在房梁上对着无情做鬼脸。 第七日,白天我用鬼气破坏了那棵槐树的根,不然我害怕我走后有厉鬼被槐树招来,会伤到无情,然后去那座山上赶跑了所有那里的毒虫,并勒令它们不准靠近,入夜之前,我一步一步踏上一条山路,打算去一趟判宗最大的寺庙。 明月寺。 我想给无情求一道平安符。 他招魂多年,身上死气盘旋,我想在走之前护他一回。 寺里一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和尚看的见我,这让我有点惊奇。 他端坐佛前,察觉我来之后起身朝我走来,带我来到一处凉亭,亭中有茶,有风,有槐花香。 “陆施主,贫僧等候多时。” 我坐在了他对面。 “我想求一道平安符。” “为谁?” “为……为一个,如月一般的存在。” “可他身上自有无量功德,不需要这道符。” “可我想求。” 我看向对面不知名号的圣僧,在他温和怜悯的眼神中突然泣不成声。 “可我想求……” “他身上死气缠绕,我想……求他平安……” “明月寺到山下,有台阶九千九,你亲自走一遍,苦海自渡。” “好。” 我起身离开,来时他在佛陀前端坐等我,去时他在寺门口目送我一步一步下山。 我在心中默数着台阶,步步虔诚小心。 一、二、三…… 四十七……五十九…… 一百三……一百三十一…… 一千七百五十七、一千七八五十八…… 三千六百七十九。 我站在台阶上,看见了远处那个一步步攀登台阶的身影,他的身后跟着那一男一女和一个大块头。 台阶两侧树影婆薮,空中明月高悬,冷夜无声,地上是如雪的槐花,香气蔓延了不知道多远。 他踏着月光和槐花一步步走来。 我疯了般开始在台阶上奔跑,带起的风吹起满地雪槐, 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想待在他身边。 他是我亏损的那一半完整,是我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哽咽,冷风灌入胸腔,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无情停下脚步,瞳孔骤缩,手指轻颤着,整只猫像是被定在原地,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着朝他跑来的那个身影。 “大人?大人!”烛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手掌着地,磨破了皮,但他跌跌撞撞起身,边跑边摔,朝着那个身影跑去。 烛龙句芒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耳边是呜呜风声。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猫,伸出手去拉他。 银月当空,风起长林。 他看见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如当年的澄澈。 无情紧紧抱着他,突然就哑了嗓子,说不出一句话,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却是山间鸟雀也齐鸣的悲。 那陪伴了他七天的魂魄在此刻笑意明朗,轻轻捧起他的脸。 他听不见黄泉之音,便只能看口型。 “我、们、回、家!” 无情胡乱点头,哭的不成样子。 回家,我们回家…… 我回头,看见那和尚打着灯笼还站在台阶尽头,我朝他一拜,用阴气维持身形,带着无情离开。 这是一条铺满槐花的路,香气传了很远很远。 明月寺前明月夜,依然月色如银。明明明月是前身。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 照彻大千清似水,也曾照彻微尘。莫将圆相换眉颦。人间三五夜,误了镜中人。 我无视了那三个傻缺一路上惊疑不定的神情,带着无情迅速回到判宗,他乖乖窝在我怀里任我动作,给他处理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 收拾好之后,就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我想,我大概就是陆吾。 无情极度害怕我离开,哆哆嗦嗦抓着我的袖子不让我离开哪怕一会儿,我做什么都要跟在我身后,我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 “这么黏我啊。” 他听不见我说话,只能看得见我眼里的笑意。 我的阴气不多了,身形再次变淡、虚化、直至透明。 无情慌乱的想要留住我,却只抓到一手微凉的风。 “别走……陆吾……” 无情声音沙哑:“别留我一个……” 我如初见时一样,掠动烛火。 他情绪平稳下来。 “你要走吗?” 我拉过纸张。 [七日已过,我该走了。] 我该如何告诉他,子时已过,我回不去了,天边第一缕阳光落下时,等待我的,只有烟消云散。 无情突然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 这太残忍了,我几乎是绝望的想。 我还没来得及记起我爱他,就要强迫他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这次回去之后,我就该入轮回了,你不要惦念我。] [如果可以,请你忘记我,记得我说的吗?即使所爱隔山隔海隔阴阳,也希望你无忧无恙无灾怨。] [无情,祝你开心。] 天边晨曦渐起。 这间寝室内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曾有传说言,镜子连通阴阳两界,可视肉眼不可视之物。 陆吾笑着看向无情,唇瓣微动。 祝你开心。 第一缕阳光落下,镜中身影瞬间破碎。 “陆吾——!!!” 你又骗我…… 曦光初照残烛泪,一梦归。 槐时花序影不偎,醒时醉。 不知道那个一心想要回家的游魂有没有找到家。 又或许,那个死于阴霾的挚爱其实一生都在寻找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那棵香飘十里的槐树死在它开的最旺盛的七月,在中元节过后的第八个黎明。 第196折!今宵元夜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大人,今日是上元节,判宗城东街夜市要——唔……” “闭嘴,你个话痨找事儿吗?” 句芒连忙捂住了烛龙的嘴,面上维持着笑,慢慢拖着烛龙站到了一旁,给屋内的猫留出一条路。 无情走出问心阁,瞥了烛龙、句芒和刑天一眼,虽然依旧冷着脸,却明显能感受出无情心情不错。 烛龙和句芒都有些愣神。 大人今日这是…… “今夜不必当值了,给你们批个假。” 听闻此言,烛龙和句芒首先不是开心,而是害怕。 大人太反常了! 他俩连忙跪了下来,边磕头边求饶。 “大人,属下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无情微微蹙眉,面上却没有怒意,反而很有耐心地反问了一句: “本官给你们批一天假就这么匪夷所思吗?” “啊?!” 反应过来的两猫连忙磕头认错,动作出奇的一致。 “没有没有!” 无情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望着天边渐渐染上黛色,径直走出来问心阁,朝着沁心阁而去。 ———— —— 无情推开门,身后廊亭转角的的一盏盏灯都亮了起来,屋内却没有点灯,有些昏暗。 “今日上元节,烛龙说东街有个灯会,你喜欢热闹,今日我陪你去逛逛如何?” 站在窗前逗弄笼中鸟雀的猫回头,面上很是高兴。 陆吾走过来,从身后环住无情的腰肢,两只手很不安分地四处摸,身后的尾巴甩来甩去的。 无情也不恼,面上满是纵容。他轻轻拍了拍陆吾的手背,开口道: “走了,再不走,不等出宗宫天就大黑了。” “好啊!我抱着你出去怎么样?” “别闹。” 这个无情可不能应允了,不然被他猫看见,他在公堂上威严何存呐。 “好啦,逗你的,宗主大人要是被下官抱着出去,颜面何存呐?牵手总行了吧?” “嗯。” 无情低低应了一声,将手放到了陆吾温热的大手里,一股暖意瞬间流淌全身。 “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看你手冷的,万一冻上了批不了公文你就瞧着吧,我可不帮你。” 无情没说话,听着陆吾的碎碎念,纵使身处腊九寒天也不觉得冷了。 “问心阁不冷,不会冻伤。” “沁心阁冷啊,也不知道给我找个炉子。” 陆吾气鼓鼓,点了点无情微凉的鼻尖,无情失笑。 “看来刑天那蠢货又忘了,等回去看我怎么罚他。” “明明是你不上心,还怪刑天!” 陆吾委屈,无情赶忙去哄,哄到最后,把陆吾给哄笑了,无情也笑了。 “傻无情,沁心阁一点也不冷,冷的明明是问心阁,你还非在问心阁批公文。” 陆吾解下自己身上厚重的黑色大氅给无情披上,无情也没有拒绝。 两猫挽着手,说笑着穿过长长的院墙,他们的影子好像交织重叠在一起,斜斜地投射在宫墙上。 走出宗宫大门,城内的喧嚣便犹如一股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两猫淹没。 东街距离宗宫并不远,步行也花不了多长的时间,陆吾和无情也乐在其中。 朱雀衔灯,金吾不禁,火树银花,彩灯长明。 街道上车水马龙,各色彩灯挂满整条东街,孩童们手中拿着糖人、花灯,追逐着穿过长街,身后或是父母焦急又温柔的呼喊声,或是同伴们叽叽喳喳的欢笑声,喧闹极了。 路上行人皆是相伴而行,有坠入爱河的情侣,有新婚燕尔的爱人,有白发苍苍依旧恩爱的夫妻,也有醉酒当歌的少年。 “无情!无情!快看这个!” 陆吾轻轻拉着无情穿过喧嚣的人群来到一个推车的小杂货铺前,这个小摊位前没几只猫光顾,冷冷清清。 小贩是一位老者,胡子花白,他并不吆喝,也不在意,只是专心地刻着木簪,手中动作不停,眉目柔和。 无情看到陆吾手指的东西,惊讶了一瞬,他慢慢拿了起来。 是一盏红色的锦鲤花灯,做工极为精致,活灵活现,鱼尾还可以摆动,甚是有趣。 “怎么样怎么样?” “你喜欢,我便给你买。” 无情看向老者,声音放缓: “老人家,这盏灯,我要了。” 老者抬头,瞧了无情许久,看着他手中的花灯,眼中满是怀念。 “这盏我本是不想卖的,既然你喜欢,拿着吧,不要钱。” “老人家,这可不行!” 陆吾一惊,连忙在一旁开口,催促无情说服老者。 老者还是摆手,将钱重新放回无情手中。 “这是我那老伴生前为我做的最后一盏灯,留着徒增伤悲,她说要把这盏灯送给有缘人,谁喜欢,就拿去好了。你既喜欢,就好生拿着吧,算是圆她一个心愿。” 无情心中触动,拿起了花灯,陆吾在一旁小声道: “我们给他留点钱吧,他这么大年纪了生活肯定不容易。” “好。” 无情手指环绕着韵力,轻轻一推,一枚金币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老者的小推车上。当老者回神时,只看到人群中远去的身影。 “唉——” ———— —— 陆吾拉着无情四处张望,看见糖葫芦的时候眼前一亮。 “无情,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我不喜欢吃糖。” 陆吾神情明显落寞一瞬,却听到无情继续道: “不过,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 “好呀!” 无情手中提着锦鲤花灯跟上陆吾的脚步,来到小摊贩面前。 “来两根。”陆吾笑着道。 无情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小贩说: “来一根。” “宗……” 商贩惊异地看着面前这猫,看着无情藏在大氅里的官袍,下一秒就想跪下了。 无情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贩立马闭了嘴,将一串糖葫芦拿了下来。 陆吾不乐意了,拽住无情的衣袖。 “为什么?” “晚上吃多了牙疼。” “……好吧。” 陆吾成功被说服了,直接对无情手中的糖葫芦下了口,啊呜一下咬去了两个,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笑的肆意极了。 无情盯着手中的糖葫芦,轻轻咬了一下,又甜又脆的糖衣下包裹着酸酸的山楂,陆吾喜欢的东西,的确好吃。 手中提着花灯,慢慢觉得冷了,陆吾似是知晓无情心中所想一般,将无情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给他暖着。 再向前走,看见街边围了一群猫,中央有一金一红两头雄狮舞动,好不有趣。 “无情你看,是舞狮!” “哇!还有舞龙!” 一个绣球从两猫身前窜过去,身后一条金色的巨龙舞动着身子在后面追,四周一片喝彩声。 还有猫在翻跟头,吐火、耍牙、变脸、傀儡戏…… 无情被眼前的纷杂景象迷了眼,炫丽的色彩就像各色琉璃一般在眼前晃动,朦胧光点中,身旁的猫牵着自己的手,笑着向前走。 接近东大街的中心地带,最大的酒楼张灯结彩,客人络绎不绝。 酒楼的对面挂着几排花灯,摊位下站了很多的文人骚客和穿着美艳的女子。 很多的小情侣都聚集在这里猜灯谜,只为给心爱之人赢一盏花灯。 “无情,你才高八斗,快去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无情明显很受用,走了过去。 判宗城的猫没几个不认识无情的,纷纷为这个近乎冷血的判官让开了一条路,噤声不语了。 陆吾看着慢慢凝固的气氛皱了皱眉头,暗戳戳地揪了揪无情的衣服。 “别冷着脸呀,把大伙儿都吓坏了。” “你也不知替我解围。” 无情冷哼一声,再抬眼时竟是笑着的。 民众哪见过宗主大人笑啊,都被惊在了原地。 不得不说,无情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周围的少女都捂住了脸,耳朵尖红红的,这让陆吾生起了危机感。 “宗……宗主大人,您……您也来猜灯谜吗?” 这猫都想直接把整个摊子的花灯都免费送给无情了。 无情点了点头,笑着对众猫说: “本官今日微服出巡,大家不要见外,既是上元灯会,作为判官,自是要与民同乐。” 四周的猫在寂静过后全部欢呼起来,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小贩长舒一口气,连忙问道: “不知道宗主大人看中了哪一盏?” 无情看向架子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有些犯难,下意识朝陆吾看去。 陆吾也不客气,手指着一条龙和一个绣球样式的花灯。 “这两个!” 无情失笑,指了下游龙花灯和玲珑绣球花灯,摊位老板会意,开始出题: “宗主大人选的这两盏可是花灯里最好的两盏呐!题呢,自然也是最难的!” 四周的猫都开始起哄,让摊位老板快些出题。 “咳咳,宗主大人听好了!” “高台对映月分明,打一个字!” 四周一片吸气声,许多猫都低头沉思,面上露出难色。 无情思索起来,陆吾在一旁给他加油。 “昙花一现的昙字。” 老板一阵赞叹,连忙招呼伙计将那绣球模样的圆形镂空花灯拿了下来,递到无情手中。 花灯上镂空雕刻着各种飞鸟花纹,中央则雕刻着梅兰竹菊,很是典雅精致。 “无情,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我徒弟!” 无情目光瞥向陆吾, “不愧是宗主大人,您听下一题!” ———— —— 正在因为去哪个酒馆吃饭而吵的不可开交的烛龙句芒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看猜灯谜那里那猫!”句芒率先停了下来。 烛龙还想争论,顺着句芒的手指方向一看,瞬间愣住了。 聚集的猫太多了,只能堪堪看到头顶,句芒借着烛龙的肩膀踮起脚尖,非常确定地说: “是大人!” “大人居然也来灯会了!” “太反常了!” “你绝对认错了!” 原本在大快朵颐吃饭的刑天也有些笨拙地起身,看到两猫朝着猜灯谜的摊位瞧,也看了一眼。 “判大人。” “大块头都说是大人,肯定是大人啊!” “……喂,男人婆,我们要过去吗?” “算了吧,大人难得出来一趟,今天挺开心的,判宗城里也没什么危险,我们暗中瞧着就行。” “好吧,对了,刚刚我们说道哪儿了?” 两猫反应过来,又开始争起来。 刑天挠挠脑袋,坐了下来继续吃。 ———— —— “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打一字!” 无情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开了口: “门。” 老板竖起大拇指,周围的猫都开始鼓掌欢呼,无情拉着陆吾在欢呼声中满载而归。 ———— —— 陆吾一晚上都特别的亢奋,拉着无情东瞅瞅西看看,东西全挂无情身上了。 后来,他们去吃了碗热腾腾的元宵,陆吾整个吞下去险些被烫死,可把无情给吓坏了,好在有惊无险,无情也冷着脸让陆吾在后面追了许久才原谅他。 陆吾边嚼着桂花糖边向前走,突然感觉身旁的无情停了下来,陆吾也停下了。 “大叔,要不要买茉莉花?” 无情低头就瞧见一个小女孩扯住自己的一脚,眼中满是期待。 陆吾瞧了瞧这小姑娘,又拿起她篮子里的茉莉花手串放在鼻尖嗅了嗅,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无情也蹲下身来,柔声问道: “你为什么要卖茉莉花呢?” “因为私塾先生说,送君茉莉,愿君莫离!多好呀!我希望每一只猫都开开心心的!” “小姑娘嘴真甜。”陆吾喜欢的不行。 “那给叔叔两串吧。” “一只猫只能买一串!”小姑娘嘟着嘴,甚是可爱。 倔强丫头。 无情失笑,耐心解释: “一串给我,一串给我身旁的叔叔,好不好?” 小姑娘微微张大了嘴巴,然后开心地拿出两个茉莉花手串递给无情。 “给你啦!一串只要一枚铜币。” “冬日栽植茉莉不易,无情,要不多给她些?” “好。” 无情掏出一个银币放到篮子里,将手中的玲珑绣球花灯也送给了这个小女孩。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小女孩站在原地许久,嘀咕几句,随即看向怀里的花灯,笑着跑开,继续寻找买主。 “哥哥要不要买茉莉花送给漂亮姐姐?” “小姑娘,这是我妹妹。” “哎呀,妹妹也可以的呀!” “哈哈哈——” ———— —— 路上,两猫又瞧见一个失落的书生,在哄笑声中退场,很是颓唐。 本想上前询问,这书生却跑开了。 陆吾气了许久。 “哼!不需要帮忙就不需要嘛!跑什么!” “无情你别生气!” 无情倒是不生气,判宗惧怕自己的猫太多了,也没什么可生气的。 很快两猫就走到了河边,这里聚集了许多猫,大多都是姑娘在这里许愿放河灯。 “无情,我们……算了,你肯定玩累了,我们回去吧。” 无情听见陆吾这么说,心下一紧,连忙辩驳: “我不累,今晚,我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无情这是真心话,的确很轻松,陪着陆吾做了那么多从未做过的事,看到了如此美好的景象,真好。 看向卖花灯的小贩,无情强硬地拉着陆吾走到了河边。 “来两盏河灯。” “呀!宗主大人!” 买河灯的是两只白发苍苍的老猫。 他们很是恩爱,老婆子的头上插满了融化,老头子还在一旁认真地抽着丝,捻着绒花,非要给自己的爱人插满一头不可。 两猫早就在过路猫的交谈里听闻今夜宗主微服出巡,也没那么惊讶了。 老婆子拿出两盏莲花形状的河灯,递给无情。 “来,可以在河灯里写上心愿,心想事成的。” 无情笑着接过毛笔,将另一盏河灯递给陆吾,又递给陆吾另一只笔。 “不许看,不然就不灵了!” 陆吾接过来提起笔就开始写,嘴里还在小声的碎碎念,全部被无情收入耳中。 “愿海晏河清,世道清明,愿无情事事皆如愿,永远爱陆吾。” 无情笑着提笔, [判官愿永守盛世之清明,无情惟愿与所爱长相守。] 写完后,无情笑着放下笔,看着小心翼翼护着花灯的陆吾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拿起花灯走向河边,陆吾也跑了过来。 轻轻将河灯放入水中,很快,河灯沿着水流渐渐飘向远方,星星点点的光慢慢汇聚成一条流动的星河,如梦似幻,就像一场慢慢飘远的梦一样。 两猫坐在台阶上,看着慢慢飘远的河灯,是那么静谧,美好。 他们前半生的跌宕起伏就像是水中翻涌浪潮;静下来的水,则是他们后半生平平淡淡的岁月静好。 千帆过尽也就那样了,反正现在一切都很美好,痛苦也好,悔恨也好,都成了过去,随着今夜乘满心愿的河灯一起,飘向远方。 陆吾打开自己腰间的酒葫芦,往口中灌了几口,又递给无情。无情接过来,没喝几口就被呛的面颊发烫。 “这酒有点烈,还是凉的,你别喝了,再把你身子骨喝坏了可不行。” 陆吾将酒葫芦系回腰间,自己不喝了,也不许无情再喝了。 话说回来,今天的无情可真是听话,真有耐心,好喜欢,想把他亲哭,然后揉进怀里,抱着。 ———— —— 离开河岸,陆吾瞧见手中的桂花糖袋子,两个花灯都跑无情手中才发现自己今天贪玩,竟然全程都让无情拿着了! 天!万一无情事后和自己算账,自己得睡几天屋檐啊!这还怎么抱着他睡呀! 还有挽救的机会不? 陆吾欲哭无泪,有点恨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冒冒失失。 “无情,这花灯沉不沉啊,要不我拿着吧!” 陆吾说着就要来接无情手中的花灯,被无情躲了过去。 “你胳膊前几日不是不小心扭到了,我拿着就好。” “没事儿了呀,我经常从树上摔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个意外,而且,我那摔的是背,又不是……”陆吾见无情明黄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给自己盯的发慌,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最后只能尬笑两声。 “我错了,你别气,以后我都会小心的,绝不让你担心。” 无情轻哼一声,瞧见一旁一个孩子蹲在地上看着掉在地上的糖人抽抽搭搭地哭,走上前去。 “哎?无情,你去哪儿啊!我真的知道错了!哎?这是……” 陆吾也瞧见了那小猫,见他哭的伤心,连忙看向无情: “怎么回事?” 无情不语,只是将龙灯伸到小猫身前。 那小猫瞧见漂亮的龙灯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向无情。 “拿着吧,天色不早了,玩够了就快些回家去。” “宗主大叔!” 无情和陆吾都有些讶异。 “你认识我?” “判宗没有猫不认识宗主大叔!您可是最厉害的判官!爸爸妈妈都说判宗现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太平日子都是因为有宗主大叔的治理!您可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将来也要做和您一样厉害的判官,为猫民们做好事,伸张正义!” 小猫眼中是那么坚定,崇拜的目光让无情都有些惭愧。 “好啊,那你要加油,本官在宗宫等你。” “拉钩!” 无情伸出手和小猫拉了勾,小猫兴冲冲地跑开了。 “宗主大人可真厉害,估计判宗的鸟儿都认识你呀,也不知道夸夸我,我陆判官难道就不风流倜傥,伸张正义吗?”陆吾语气酸酸的。 无情被陆吾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抱住了陆吾。 陆吾先是一愣,随即抱紧了无情,让他钻进自己宽厚的胸膛里,暖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判宗城的上空被绚烂的烟花覆盖,一朵朵繁花在空中绽开,下雪了。 雪下的很大,彩灯上轻轻覆上一层雪,节日的氛围也彻底被烘托了起来。 他们在绚烂烟花下相拥,雪花轻轻飘落,许他们共白头的誓言。 雪很快将地面铺成一地银白,无情买了把伞,别问,问就是陆吾没钱。 陆吾和无情一同撑着伞,陆吾的大手把无情的手包裹在里头,不给风雪一点机会。 “陆吾,我想去城楼上看看。” “……好啊,我陪你。” 两猫渐渐行出闹市,走上城楼,护卫们仅剩下几只猫没有去过上元节,但回去的猫都给值班的猫买回来热乎乎的元宵和烈酒。 “宗主!” “今日上元节,你们不必守着,回家吧。” “多谢宗主!” 无情和陆吾登上了城楼,俯瞰,判宗满城银装,在这纯洁的白之中,有无数鲜亮的光点在闪烁。 一个个暖黄的光点徐徐升起,微小又灿烂,震撼有美好。 这是多么震撼的一幕呀,漆黑的夜幕下是白雪纷纷扬扬,是满城灯火阑珊,是比星辰还要明亮的万盏明灯,寄托着美好的祝愿,缓缓飞上了星空。 是一猫站在城楼之上,俯瞰万家灯火,看华彩满城,看盛世太平,看清晖永照世间。 看,雪夜孤灯寒…… ———— —— “你们两个快醒醒!” 刑天在一旁呼喊两只烂醉如泥的猫,见不起效果,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桌椅四分五裂,两猫直接摔在了地上,疼醒了。 “谁敢让本少爷摔跤,本少爷不……” 烛龙刚想开骂,看见刑天阴沉着脸,面上神情也收敛了起来。 “大人独自一猫上城楼了。” “上呗,大人不是最喜欢上城楼上了吗?”烛龙脑子还混混沌沌的,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可烛龙突然反应过来,自从陆吾死后,无情从来没有上过城楼! 烛龙浑身一个哆嗦,彻底清醒过来。 见句芒还在睡,烛龙二话不说按住她两个胳膊就开始狠命的晃。 “男人婆快醒醒!出大事了!” “别……别晃了,再晃……老娘给你三十大板!” “男人婆!!!” 句芒猛地睁眼,刚要发飙就听见烛龙焦急万分: “大人独自上城楼了!” 句芒直接站了起来,大喊道: “快去拦大人啊!万一大人想不开怎么办!” ———— —— 此时此刻,无情站在城楼之上,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夹杂着雪。 很冷,也很疼。 ‘无情,好想去一次上元节灯会呀,可惜战乱不断,也没有猫能开开心心的过了。等什么时候判宗安定了,陪我去好吗?’ ‘我想买花灯,吃糖葫芦,看舞狮、舞龙,看杂耍,然后猜灯谜,你肯定什么都会,我们赢定啦!’ ‘然后我们去吃元宵和桂花糖!还有还有,我们去放河灯,我肯定会在河灯上写:愿海晏河清,世道清明,愿无情事事皆如愿,永远爱陆吾!然后我们买醉如何?最后呢,我再和你上城楼上看孔明灯,肯定壮美极了!’ “陆吾……” 我好不容易才让判宗有了这片盛世之景,说好的一起过上元节,为什么…… 只留我一猫了呢? “如果……我为你点一盏灯,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能看到这里,还有一只爱你的猫,在风雪中等你回家吗?” 无情手中的酒葫芦里酒水已经一滴不剩,他双目迷离,身形也摇晃起来。 桂花糖已经吃完了,太甜了,反而成了苦的。 雪花纷纷扬扬,朦胧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清了,又看清了,一只猫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说:“一定会的。我找到回来的路了,我回来,爱你。” 手中最初的那盏锦鲤灯在雪夜里依旧闪着朦朦胧胧的光,温暖的,明亮的,好像能照亮整个天空,照亮一只猫回家的路。 “陆吾,笼中鸟雀我放它走了,你是不是……也随风去了?” 一阵疾风刮过,风雪带起那件黑色的大氅,飞向远方。 那盏指引爱人回家的灯被风卷着,坠下了城楼。 随之坠下的还有一只猫,他毫不犹豫,在空中死死抱住那灯,一同跌了下去。 “大人——!!!” 赶来的三猫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那道身影坠落。 还是,来迟了…… 可他们赶到城楼下,没有想象中的惨烈景象,有的只是一只猫像是睡着一般躺在厚厚的雪地上,怀里还抱着一盏熄灭的花灯。 而在他的身后,一身月纹黑袍的晏清冷脸看着倒在地上的无情和赶来的三猫。 “大人他……” “黑金令牌护主,他死不了。” 晏清后面的话并未说出来,相思入骨,他若真不想活,谁拦得住。 “师姐!啊,宗主大人!” 冷青蝉嘴里还塞着鱼丸,瞧见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猫,赶忙从屋檐上翻了下来。 “你们擅离职守,置宗主安危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自去领罚吧!” 冰凉的雪落到无情的脸上,慢慢被融化,化作水滴滑落下去,又瞬间凝成冰,太冷了。 无情还存有些许意识,听着几猫的谈话,泪水悄然滑落…… 四周喧嚣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像潮水一般涌来,将他的意识吞没。 ‘大人今天真奇怪,很久没回沁心阁了,怎么又回去了?’ ‘别说话,大人估计又想起他了。’ ‘真不会有事吗?’ ‘大人……他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 ‘唉!苦情人呐!这盏灯,给你所爱,指一条回家路吧!’ ………………… ‘快看,这猫是不是疯了,怎么对着空气说笑呢!快离他远点!’ ‘还把糖葫芦伸向别的地方,别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这是宗主?!他在跟谁说话?大半夜的没有鬼吧?’ ‘他这是害相思病了吧?’ ‘开啥玩笑,无情宗主最是冷心冷情,手段狠辣,心硬如铁,怎么可能害什么相思病啊!’ …………… “这叔叔真奇怪,明明就他一猫嘛!是不是爱人死了呀,好可怜。” ………… ‘疯子啊!’ ……… ‘宗主,宗主,小伙子?你要两个花灯干什么呀?’ ‘老婆子你看他,边说边写呢,那个陆吾,不是死了吗?’ ‘唉!可怜啊!’ …… ‘他喝醉了吧,张开手臂在那呆了好久了,我都怕他变成冰雕!’ ‘别说话,走,快走!’ … 灯灭了…… 陆吾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也不会知道,有只猫还在等他了…… 【今宵酒醒何处,原是上元春宵夜。】 ———— —— 路上有好多暗示哦,大家发现了几个? 烛龙句芒的态度、没点灯的沁心阁、陆吾逗弄笼中鸟、墙壁上的影子、杂货铺老者的哀叹、他猫都有意无意忽略陆吾的话、只买一根糖葫芦、所有猫只叫无情宗主不叫陆吾判官、没有戴上的茉莉手串、落荒而逃的书生、拿着所有东西的无情、陆吾前些日子摔到背(实际上是无情臆想的,因为陆吾的致命伤就是背上三道爪痕)、所有猫都不解无情为何买两份,茉莉手串是,河灯也是。 三盏明灯:第一盏锦鲤花灯,是老者和妻子恩爱的体现,也是老者对无情的祝愿,希望他拿着这盏灯,能够为爱人指明一条回家的路。第二盏玲珑绣球花灯,寓意八面玲珑,初心不改,赠卖花女。第三盏游龙花灯,寓意心怀大志,龙腾万里,赠男孩。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第197折!判宗开篇【附《绝录》名单】 星罗班带领着两千四百多名弟子成功逃出了赤焰城,在此之后,他们去到荒原之上的一座荒废城池。 这里杂草丛生,处处皆是断壁残垣,城墙上布满了魔物的爪痕,但历史悠久,早已无从追溯。 弟子们在这里安定了下来,星罗班向六宗联军传递了打宗如今的状况,之后,在褚山君和武崧的领导下,所有弟子纷纷开始开垦荒地,修筑房屋,加固城楼。其他宗派支援的物资等等也全部安全送达。 短短两个月,整座城池变得焕然一新,再也没有先前的荒废模样。 除了设施简陋以外,整座城已经完全可以自主运行了。 武崧为其提名“旭城”。 ———— —— 心火可铸心锁,而心锁则需以半身韵力铸锁,剩余的半身韵力封存在内,以待打开的时机。 武崧彻底接受了武子成的半身韵力,如今实力已达宗主。 褚山君希望武崧可以坐上宗主之位在这里重建打宗。 武崧拒绝了。 白糖收到纳兰的来信,信中说万家军的队伍扩充到了先前的两倍不止,他们得知打宗境况,有一半的士兵自请前来支援打宗。 在旭城建立的第四个月,星罗班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和青竹。 一离开打宗,众猫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没有猫知道他去了哪儿,但几猫心中都有预感,和青竹会去的,只可能是阴霾山谷。 云寒枫和洛辞的招式一模一样,连瞳色和毛发都太像了。 如果云寒枫没有死,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和洛辞有关了。 “等有机会,一定要向欧阳宗主问个清楚,那个云家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好!” ———— —— “来者何猫?竟然擅闯阴霾山谷!” 梦璃站在十二连桥中央的圆台上,瞧着这只独闯阴霾山谷的猫,眼中兴味十足。 她抬起银色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吞吐的烟雾慢慢向四周弥散,将刚刚踏上桥面的和青竹笼罩在内。 “哎呀,有意思有意思,梦姐姐呀,这么帅的哥哥,给妹妹玩玩呗!”柳青青攀上梦璃的肩膀,娇笑着看向梦璃。 “看他能不能走出我的幻境再说……嗯?!” “呀!居然有猫那么快就出来了!” 只见和青竹淡紫色眼眸里冰冷至极,一步步朝着两猫走来。 “我最讨厌,被窥探秘密。” 他一字一句,眼中杀意尽显。 “凭你?走到这里就实属不易,别这么早说大话呀,哈哈哈哈哈——” 一道掌风带着烈焰与柳青青擦肩而过,瞬间,她身上的金色长裙瞬间燃了起来。 “啊——” 柳青青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一把按灭了那火,眼中愤怒不已。 “竟然烧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这每一寸布料都是用金丝抽成的线缝制的啊!今天,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 言罢,柳青青借着梦璃的肩膀一个翻身跃了出去,脚步闪转腾挪间来到了和青竹身前,腿高高抬起便要踢下,被和青竹一把握住甩了出去。 她轻轻一跃便平稳落地,眼中笑意更浓了。 “哎呀,还挺有两下子的嘛!看招!” 柳青青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两柄软剑握在手中,与和青竹斗在一起。 “你与他打我就不凑热闹了。” 梦璃并不想管这闲事,手中挑着烟斗转身离开了。 “好呀,好呀!姐姐不在呀,正好!” 柳青青如蛇一般瞬间攀上了和青竹的后背,双腿使劲一夹,死死地缠住了和青竹的上身,使他动弹不得。 和青竹心下大惊,却发现蛮力根本挣脱不开,一个侧翻身想将柳青青摔到地上,却在落地的瞬间发现那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便导致自己的背狠狠撞到了地上。 “啧啧啧,聪明是聪明,不过和我的柔术比,速度再快一点就好了!” 柳青青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拿着软剑将和青竹死死钉在地上。 和青竹眼中的愤恨和不甘让柳青青更加兴奋了,正想着将这猫带回去折磨一番好好玩玩便听见一声饱含威压的训斥。 “池娘子,放开他。” 柳青青一惊,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立刻从和青竹身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参见洛大人。” 和青竹头一次感受到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想要臣服。 他抬起头看来猫,猝然撞入那冰冷的双青绿色眼眸里。 和青竹愣住了,忘记了害怕,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为什么和哥,如此相像? 他早就听闻阴霾山谷有一个武器疯子,最喜欢拿活猫做活体改造,难道…… 和青竹眼瞳震颤着,他努力想要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剔除,可这个念头早已扎根心中。 不……不可能的…… 洛辞瞧着和青竹,眼中青光闪动,也知晓了柳青青以及和青竹内心所想不由得好笑。 这两只猫内心戏太足了。 一只怀疑自己是被灵钻改造了的云寒枫,一只还在想怎么找自己开口讨点工伤费买件新衣服。 “哥……” 洛辞皱眉。 柳青青大惊,转头望向和青竹,发现刚刚还招招狠辣的猫居然委屈的要掉眼泪,嘴张着都快合不上了。 目光在和青竹与洛辞两猫身上来回转。 [这也不像啊!洛大人什么时候有弟弟了,那我刚刚……完了完了!] “柳青青!下去。” “是!” 柳青青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一瞬间没影了,十二连桥上只剩下两猫。 和青竹直接站了起来,几乎是飞奔向洛辞,被洛辞闪身避开。 “哥……你……” “你认错猫了,既然有独闯的魄力和能力,岳衍位子,你补上吧。” “什么?!” 和青竹还未反应过来,恍惚间脚下竟已变作了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正前方的亭子写着“碑林”二字。 再回身,只见一身青衣的洛辞已然坐在了梨树下的石桌旁。 “坐。” 和青竹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猫的习惯,动作都不像云寒枫,难道真的认错了? “擅闯阴霾山谷,我不治你的罪,坐。” 和青竹上前,坐了下来,四周无形的压力才消失不见。 好强! “来阴霾山谷,为何?” “为一猫。” “呵,你是我见到的,第二只敢独闯阴霾山谷的猫,上一个,早已成了泥中枯骨,无间孤魂。” 洛辞身上淡淡,手中的落花却瞬间化作齑粉。 “不知前辈,您是?” “你可以称为洛辞,也可以称我为,云舟。” 云舟! “你……你是……” “怎么,你认得我那侄儿,认不得我?” 和青竹现在心情非常复杂。 云家还有幸存的猫,竟还是家主之子,云寒枫的小叔! 而且,他在阴霾山谷的地位,好像很高。 “他与十二殇住在一起,今后,十殇的席位,是你们的,若是不服,便去打,打赢了谁,谁的席位就归你。” 说完这话,洛辞身形化作点点青色的光点消失,只留下一棵枯树,梨花落尽。 ———— —— 和青竹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十二殇聚集的地方。 本以为这些恶猫聚集之地,会是乌烟瘴气,结果,出奇的和谐。 每只猫都有自己独立的别院,没一个出来挑事的,偶尔传出小曲儿声很快又被一个大嗓门喝止下去。 好像为了防止走错或者划分地盘一般,每只猫的院门上都挂着一个小牌,依次是一殇到十二殇。 “十殇……” 和青竹心中急切又紧张,终于来到了挂着十殇的院门前,轻轻敲击了一下院门。 屋内的猫正有些枯燥地翻看着账簿,手下算盘打的“噼啪”作响,突然听到敲门声,停下了手中动作。 “阴摩罗这么早就来了?” 云寒枫闭了闭眼,起身去推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天旋地转,自己竟被扑到了地上,背后撞的生疼。 身上着猫抽抽搭搭地哭,哆嗦的不像话。 “哥……哥……” 云寒枫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随即笑着将猫儿的头按到了自己脖颈处,轻声安抚: “哥在呢,别哭……” “别哭呀!” 趴在墙头的欢欢甩动着五条尾巴饶有趣味地盯着两猫。 “又来了个新哥哥,他肯定没事做,又有猫能陪欢欢玩咯~” “小哭包哥哥,有趣有趣!” 洛辞:之所以让云寒枫管账簿,就是怕遭到欢欢荼毒。 ———— —— “快到判宗都城怀瑾城了。” 考虑到打宗闹出太大的动静,如今去做宗无异于自寻死路,又得到联军传来的消息,说判宗混沌尽散,但不知判宗具体情况。 意思就是,希望星罗班去探探路,传回些情报。 四月的判宗城外柳絮纷纷,就像一场大雪,扬了星罗班一脸。 吃了一脸柳絮的几猫顺利进了怀瑾城。 判宗城内的景象彻底让几猫傻了眼。 可以说,整座怀瑾城就像梦中一般。 孩子们手中扯着纸鸢欢快地穿过街道,追逐着跑进小巷,街上叫卖声不断,各种摊贩应有尽有,除了城门口的守卫,街道上甚至看不到巡逻侍卫的影子。 每只猫面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笑,好像没有任何的烦恼。 市井的喧嚣将几猫割裂,让他们恍惚不已。 怀槿城一片安居乐业,欣欣向荣之景,和城外的荒芜破败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里,犹如桃花源。 太平盛世,莫过于此。 他们找了一间旅馆住了下来,随后,白糖这个吃货便按耐不住,跑出去找好吃的了。 很无奈,几猫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至少要打探清楚判宗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很怕这种美好都是浮在表面上的,虚幻的。 “多亏了判官大人的治理呀,让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也一直过着太平又富足的日子,不受混沌侵袭!”商户这般说。 “是判官老爷以雷霆手段把那些欺压老百姓的恶官斗败了,俺家才有田种,能养活一家老小啊!” “判宗有如此盛世之景,多亏了无情宗主呀!”老百姓们这般说。 “悄悄告诉你们,宗主大人好像……这儿啊,有点不正常了!”行人指着脑袋连连叹气摇头。 几猫觉得最后一个稍微有些离谱了,但问过的猫无一不对宗主无情充满尊敬和爱戴。 真是奇怪,为什么判宗明明归降了阴霾山谷却并未受到混沌侵蚀。 如今判宗混沌尽散,又是什么原因? 想不通的几猫准备好好探查一下判宗城内的情况,转眼间就发现白糖不见了。 “丸子呢?” “额……白糖在那儿!”大飞指了指看着鱼丸流口水的白糖。 几猫脸上满是黑线。 “丸子!” 小青怒气冲冲地把一脸不舍的白糖拽了回来,正准备训斥几声就听到明月压低的声音。 “别说话。” “明月,怎……” “嘘——!” 几猫瞬间安静下来,被明月拉着侧身躲到了一间小巷里。 透过小巷的夹角向外看,竟看到了两只熟悉的猫。 一猫身着白纹黑袍,一猫身着墨绿官袍,正是晏清和无情。 “是他们!” “嘘——” 头上的屋檐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几猫瞬间贴墙躲好,刚好看到敏捷的一紫一红两道身影从房顶略过,蹲在了星罗班对面的屋檐上,只要一低头就能瞥见星罗班的那种。 可两猫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星罗班这里,自然也没有发现。 掀开头上的斗篷,星罗班也认了出来,这是烛龙和句芒。 “是烛龙和句芒!”白糖小声说。 “废话,当然知道是他俩,只是,为什么无情和他们都出现在这里?” “莫非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不知道,见机行事。” “桂花糖?”白糖突然蹦出一句,让几猫都是一愣。 “什么?” “你个丸子,满脑子想着吃,就不知道……” “哎呀,不是,你们看,无情好像在买桂花糖!”白糖连忙解释。 几猫这才继续看向无情,只见无情走到卖桂花糖的摊位前要了一提桂花糖,还对着空气说笑,让几猫都是一惊。 想起那句,说无情宗主好像精神上出了些问题,想着,莫不是说这个? “你这丫头,老跟着本官做什么?” “弟子愿意。” 晏清手中掏出几个铜币放到了摊位上,给了那猫一个眼神,那猫瞬间会意: “三位慢走。” 无情笑笑,拆开纸袋,拿出一个桂花糖就在空中比划,最后又落回自己口中。 随着无情和晏清慢慢靠近,星罗班大为震撼,只见朝这边走来的无情嘴角噙着笑,面上却是难掩的疲惫亏空,眼中没什么光彩,眼底也有了些许乌青。 “这……” “这无情……” “苍老了好多。” “走吧走吧,话痨,你看什么?” 烛龙指了指下方,句芒也向下看去,正巧与武崧几猫对视。 “你们……好啊?” “星罗班!?” 烛龙一把捂住句芒的嘴,见晏清朝这边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烛龙会意,拉着句芒跳了下去,落到了星罗班身旁。 “你们怎么来判宗了?”句芒有些惊奇。 “你们……” “判宗混沌早就散了。” “无情这是……?” “说来话长,大人他……我们作为判官必须贴身守护大人,先走了!” “晏清说,让你们去宗宫找她。” 几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 《绝世公子名录》:[由于一些原因(涉及前传剧透),本名录后被篡改] 【前传时间线】 第一名:“身宗海商”呈家,呈二公子——“笑面狸”,呈雨墨。 第二名:纳宗大师兄——“青玉公子”,洛辞。 第三名:步宗“黄金步家”——“赤影魈”,步云筝(人称步女侠)。 第四名:录宗大弟子——“墨文君”,温瑾年。 第五名:纳宗长老——“寒梅君”,梅远山。 第六名:做宗白家大公子——“锦华公子”,白玉成。 第七名:判宗判官——“冷面官判”——陆吾。 第八名:做宗白家二公子——“朗玉公子”,白玉铭。 此后几名在此便不一一叙述了,榜单具体多少公子或许只有猫耳斋知道了(当然,以上名单是作者我编写的)。 【想入q粉丝群的看这个,柒陆伍叁壹叁零肆肆】 第198折!旧时无复 “几位为何而来?” 行到判宗宗宫门前的星罗班一行毫无意外地被守卫拦了下来。 武崧上前一步,抱拳: “我们是星罗班弟子,受烛龙句芒两位判官邀约入宗宫见晏清。” 听到“晏清”二字,两猫相互交换了眼神,放下了手中长枪,恭敬道: “贵客,请!” 星罗班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明月眼中闪过金芒,查探到整个宗宫果真没有一丝混沌才放下心来。 穿过长长的宫墙,四周没几只猫,偶有一小支侍卫排着整齐的队伍穿梭在各个庭园之内,没有猫注意进入宗宫的星罗班一行。 好在宗宫大门直抵公堂大殿,没有迷路的可能。 “公堂重地,何猫胆敢擅闯?!” “我们是……” 白糖刚想解释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随我来。” 回头便看见晏清依旧是那张令猫讨厌的,面无表情的脸。 她并未给几猫决定的时间,转身就走。 冷青蝉跟在晏清身边,依旧是一身绿袍,朝几猫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追着晏清而去。 白糖点了点头,跑了上去,武崧他们紧跟其后,很快就追上来晏清。 “喂,你们判宗的混沌是怎么被清除的?” “不急。” 白糖最受不得晏清这种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态度,随即拦住她,问道: “陆吾呢?” 晏清琥珀色双眸微微一颤,随即慢慢伸出一只手,在白糖还没猜到晏清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就被晏清伸出胳膊推到一边。 “挡路了。” “晏清姑娘,俺们也很想知道现在判宗到底什么情况,毕竟……” “毕竟六宗那边你们还得给交交代~”冷青蝉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嘲弄,隐隐夹带着些许冷意。 “你……” “我什么我呀,如果不是宗主,你们在无念关能……” “住口!” “哦。” 冷青蝉气焰瞬间熄了下来,星罗班几猫对视一眼,心下也有了猜测。 是啊,如果不是那神秘卷轴,他们或许很难守住无念关。 而现在,他们猜测,偷偷传出密报的,是判宗宗主,无情。 一路无言,经过晏清的指引,几猫走进了一处春意盎然的小别院。 “历心阁?” “这里是我的居所,坐。” ———— —— 无情看着离去的判官和长老,身子疲惫地倚着冷硬的靠背,仰起头,深深地闭了闭眼。 判宗如今太平安定,需要无情亲自处理的案件并不多,只需要分好类别交给弟子们去完成便好。 甚至连这种事交给烛龙和句芒就完全可以胜任,但无情仍选择亲力亲为,每日都要先去视察弟子们功课学业完成情况,然后会公堂上来,整理各种案子,并将它们分配下去,最后坐在问心阁批一天的公文。 反正就是要让自己闲不下来,只有闲不下来才不会去想。 可那时常滴落到公文上的朱红丹砂却做不得假。 哪怕让自己这么忙,他也总会恍惚。 烛龙和句芒静静地站在公堂的两侧,见无情面上是难掩的疲惫,句芒不由担忧: “大人,您已经连续忙碌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无情缓缓睁开双眼,手撑着额头,头有些疼。 烛龙一看就知道无情这是又开始头疼了。 “大人,您还好吗?属下帮您按按吧?” “不必,本官休息一会儿就好。” “呐呐呐,宗主大人又不爱惜自己这娇气的身体了,前些日子又是伤筋动骨,又是得风寒的,在床上躺着动一动都要散架的不是你吗?” “……哎,本官,下次不会了。” 烛龙和句芒早已见怪不怪,但每次无情说胡话时,他们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紧。 “快些回沁心阁吧,好不好?” “好,我……这就回去。” 无情说完这句话慢慢撑着桌案起身,眼前一阵阵发昏,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缓了许久才站稳身子。 烛龙和句芒想要上去搀扶却被无情拂开了。 “本官自己会走。” “对对对,无情扶也要我来扶才是!” 无情嘴角扯出一丝浅淡的笑,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慢慢朝沁心阁而去。 自从上元节那夜之后,无情便生了一场重病。 京剧猫身体强健且有韵力护体,几乎不会生病,可偏偏这病来势汹汹,彻底磨去了无情眼中的光彩和生机,让他变得灰暗,蒙了尘一般。 医师最初也说没什么,只是普通的风寒加上心情郁结导致的,好好休养,放松心态便好。 却不想一场小小的风寒竟渐渐演变成了咳血,手脚发凉,呼吸困难,眼前发黑等症状。 本以为无情好好休养便好,却发现他开始嗜睡,可医师一瞧,却吓得手都哆嗦。 无情这哪是睡着了,这明明是昏死过去了。 “宗主大人心情郁结,相思入骨,生了这臆想之症,又因旧伤未愈,致使气血亏空,若在这样下去,迟早引起心衰之症啊!” 在此之后,烛龙,句芒和刑天三猫就想尽办法想要让无情走出来,想让他排解心中郁积的苦闷与伤痛。 结果,无情却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妄,清醒时歇斯底里,沉醉时又自欺欺人。 他总是不知缘由地流泪,只要离开公堂,只要他不再需要去扮演一个判官的角色,他的身上,就再也没了精气神了。 他每日都没命地去处理公务,狠厉果决地判着一个又一个案子,身子,也一点点垮了下去。 后来,他的病越来越重了,时不时便会咳血,直到半夜经常因为呼吸困难而惊醒,双腿发麻,手指冰凉,想要控制这病症,却有些晚了。 有一次,无情独自回沁心阁,半路里昏了过去却无猫发现,幸有一对侍卫经过方让无情得以及时得到救治。 在那之后,晏清勒令三大判官不允许离开无情,必须贴身守护。 而她则会暗中揽下半数公务,减轻无情的负担。 但他们都忘了,无情的性子,太倔强。 无情以为自己不去看那孤坟,就不会想起陆吾,他以为自己可以用公务来麻痹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地去想。 相思入骨,怎是他说断就会断的? 陆吾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当时只道是寻常的陪伴,如今却成了他自欺欺人的假象。 刚拐过转角,无情猛地怔住,好似被刚刚到一缕春风迷了眼,眼眶竟又蓄满了泪。 那双明黄色的双眸中水汽萦绕,随即,他便开始大口地喘息,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将烛龙和句芒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住无情。 无情一只手撑着圆形的白色院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面色灰白,因为疼痛,眉毛皱成一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大人!” 句芒连忙帮无情拍着背顺气,无情却咳的更厉害了。 “呃——” 无情猛地咳出一口血,身子向后一软,昏死过去。 “大人!” 血溅到白色的墙面上,留下一个个红色的斑点,草叶上也沾满了黏腻的血,却也无猫在意。 ———— —— “陆吾他……死了……” 众猫心中皆悲痛不已,纵使陆吾欺骗他们,利用他们,可和陆吾在一起的日子,他们真的过得,蛮不错的。 晏清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动, “一命抵一命,他用一生的情义和一条命,换得判宗今日光景,我想,很值得。” 如今真相大白,用獬豸卷轴暗中为六宗联军传递军情的是无情,愿用一猫性命换猫土未来的是他,呕心沥血造就如今盛世的,也是他。 从前种种,不容细究。 太多了,无情付出的,太多了。 “你们现在知道宗主大人的付出了吧,陆判官都死了,宗主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虚妄了!”冷青蝉愤愤不平。 “……” 无情走了一条众叛亲离,不得善终的路。 走到最后,他,究竟还剩下什么? 白糖都想问他一句:值得吗?亦或是,后悔么? 可无情,不会回答他们。 “判宗不会答应加入联军,是他们,不配。”晏清冷冷道。 “报!”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半跪下便开始说了起来: “宗主大人突然呕血昏倒!” “……知道了。” 晏清匆忙起身便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你们想去,便一起吧。” 几猫并未犹豫,跟了上去。 ———— —— 沁心阁, “他又在找死吗?” 晏清语气很重,没来由的感到愤怒。 “晏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人?” “他自己整日这样,他以为他还能活多久?!” 句芒不再说话,是啊,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垮的。 晏清不懂,先前的无情将爱与依赖藏那般好,让自己看起来冷淡,面上什么也不在乎,又让陆吾感觉无情离不开他。 现在呢?陆吾死了,无情又是怎么样,以为自己不去看那孤坟,陆吾就在身边吗?以为逃避现实,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以为,陆吾,真的还在吗? 陆吾在判宗待的太久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他留下的痕迹,日复一日,不间歇地折磨着无情。 只道是寻常的陪伴,耗尽了陆吾的一生,每一个动作,都饱含了他满腔的爱意。让无情感觉处处都是陆吾,偏偏,寻不到了。 无情做的很好,他没有消沉,他做的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判官该做的所有事,担起了身上该担的不该担的,所有的责任。 可不是判官的时候,他连灵魂都没有。 哀莫大于心死。 晏清推开房门,医师面色很不好。 全宗上下都知道无情有意无意地栽培晏清,自然对她极为恭敬。 “宗主身体如何?” “情况并不乐观,宗主大人的气血本就亏空,如今又患了这咳血之症,切勿让他劳心伤神了。” “知道了。” “我这就下去煎药。” 冷青蝉说着就跟着医师出去了。 晏清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无情,没说什么。 星罗班几猫站在床前,看到了如今这个形销骨立,形容枯槁的无情,不由得恍惚。 上一次见他,好像,还是在身宗吧。 几乎与现在的他,判若两猫。 “他很久没睡了,一时半刻不会醒,随我来。” 晏清转身便离开的沁心阁,星罗班紧跟其后。兜兜转转,几猫来到了问心阁。 问心阁前并没有猫看守,晏清推开屋门,灰尘扑面而来。 “咳咳咳——” 白糖被呛得直咳嗽。 武崧挥了挥手,皱着眉问道: “晏清,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历任宗主的书房——问心阁。” “那为什么会荒废?”小青不解。 晏清不回答,只是用手揩去桌面上的灰尘,又从书架的柜子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卷轴。 卷轴的背面正是鎏金印刻的獬豸图腾。 晏清开始研墨,润笔,然后沾上朱红的丹砂书写起来。 几猫静静地在一旁瞧着,这才明白晏清的用意。 只要星罗班拿着这卷轴回去便能为判宗正名,还能为无情洗刷一身的污名。 写完,晏清并未急着交给星罗班,而是扔出黑金令牌,将整个问心阁罩了起来。 “快要大战了,我们商讨商讨战事吧。” “战事?!” “判宗手中有阴霾山谷的地形图和兵防部署的分布图。” 武崧皱起眉头,问道: “作为交换,你想要的是什么?” 晏清将卷轴卷起来递给武崧,眼中是志在必得, “很简单,联合之时,我要,判宗在作战上有绝对的话语权!” ———— —— 无情感到憋闷才缓缓睁开了眼,只觉浑身瘫软无力,看向四周,见是沁心阁。 已是深夜,床前的烛台已快要燃尽,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朦胧了黑暗。 无情缓缓抬起手,影子投在墙壁上,他呆呆地盯着墙面,恍惚间看到一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是陆吾回来了。 泪水不经意间打湿了枕头,黑夜中压抑的呜咽声也听不真切。 屋外两猫的影子投在门上,许是最近总出幺蛾子,两猫半夜也不敢睡,静静在这儿候着。 “宗主醒了吗?” “大人还没醒。” “让我进去看看。” “这……” “我是怕他死了你们也不知道。” 屋外毫不掩饰的交谈声让无情蹙眉,他感觉很是疲惫,闭了眼,又觉得烛光晃眼睛。 将韵力汇于指尖,无情一手挥出,烛台灭了,也“咣当”一下摔下桌子。 听到屋内的声响,烛龙和句芒大惊,连忙推开门。 晏清径直走了进去,入目便瞧见打翻的烛台,好在并没有着火。 晏清的忍耐也彻底到达了极限,她第一次感受到愤怒,无法控制的愤怒。 她快步上前,一把拽起床上的无情,逼迫无情与她对视。 第199折!相思与君绝 “丫头,不可目无尊长,放开。” 无情偏过头去,他不想看晏清这双充满审视的,琥珀色双眸。 “宗主!” 无情也没见过这样的晏清,往日里无论何时晏清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泰然自若。 “丫头,你……” “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无情不语,晏清心中怒意更盛。 “好,那您可别怪弟子无礼了!” 晏清召出黑金令牌,一阵金光过后,两猫凭空消失在原地。 “大人!” 烛龙和句芒焦急万分。 晏清今日太反常了,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 —— 晏清直接将无情拉到了山上,那座孤坟旁。 无情眼中惊惶,眼神闪躲,再无一丝仪态威严,拼命地摇头。 晏清不理,扯住无情的袍子就将他按到那石碑前,任由无情跌坐在地上。 “怎么,你在逃避什么?!” “他死了,你看到了没有?!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不……不……不是的……” “你的字,你不认得了吗?!” 晏清敲着石碑上那“挚爱陆吾之墓”六个字,紧紧盯着无情。 无情疯狂摇着头,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将陆吾的酒葫芦和断罪斩邪收纳起来,又欺骗自己是另外藏起来不想自己找到。 那一日过后,无情当真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哪怕清明,他也不来。 还是晏清和烛龙、句芒、刑天来给陆吾烧了些纸钱,好比让陆吾在地下当过穷鬼。 无情情绪太过激动,一口血吐了出来,无情缓缓靠着石碑滑坐在旁。 “往事不可追,弟子会在这里,等待宗主的答复。” ———— —— 另一边,星罗班彻夜难眠。 白糖翻来覆去,总是想到今日那只老猫的话。 思绪渐渐飘远…… ———— —— 初入怀瑾城时,他们四处打听判宗的情况,期间便遇到了一只老猫。 他留着一大把花白的胡子,推着一个小车,车上是各种各样的小物件,件件极为精巧。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他头上的簪子。 是一个木雕的玉兰花簪子,歪歪扭扭地插在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上。 白糖来到老者面前,突然发现了一个绿油油的小球,感觉很眼熟,忍不住拿了起来。 老者抬头,瞥见白糖手中的东西,用苍老的声音笑着道: “哈哈哈,小娃子,这是英雄胆。” “英雄胆?干什么用的?” 老者笑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武崧, “看那个小伙子,他头上戴的就是。” 白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眼熟呢,原来是武崧头上戴着呢。 想了想,白糖买下了这个“英雄胆”,悄悄揣进怀里。 “臭屁精!臭屁精!” 武崧听着每只猫都是千篇一律地感谢和赞颂无情,正心烦之际就听到了让他更烦的声音。 “你这丸子想干嘛?” 武崧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看到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老者,也是一愣。 小青和海漂,大飞,明月也都走了过来,聚集在一摊旁。 “你们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武崧问。 “没有,无一不是对无情的感激。”明月道。 “俺发现判宗的百姓都不知道混沌侵袭这件事。”大飞面上满是困惑。 “没错没错,他们说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错。”小青附和道。 “丸子,你呢?” “这丸子就知道胡闹,多大的猫了!” “没有啊,我正准备问问呢。” 老者听着不远处几猫叽叽喳喳的谈话,呵呵地笑了起来。 几猫回头,老者依旧笑着。 “你们几个小娃子是外乡来的呀?” 白糖一喜,连忙接话: “对呀,老爷爷,您能跟我们讲讲判宗吗?” 老者来了兴趣,连忙放下手中的刻刀和木头,招呼几猫过来。 许是很久没有猫陪他说话了,老者很是孤独,现在看到一群可以听他讲故事的猫,高兴的不得了。 “你们想听什么?老头子我什么都知道。” 几猫皆是一喜,唯有武崧不置可否。 “老人家,要不您就讲讲现在的宗主无情吧!”大飞道。 “哎呦,这可有的说了!” 老者话音一转,神秘兮兮地说: “不过,在讲这宗主无情之前,不得不说判宗的一代传奇人物啊!” “是谁?”小青好奇问。 “判宗的上一任宗主,陆吾!” “陆吾?!” 原本都不是非常感兴趣的几猫听到这个名字都是提起了莫大的兴趣。 对这个过去成谜的陆吾,他们很是好奇。 “说起这陆吾啊,你们肯定知道,判宗三大判官都有自己专属的名字和传承,却不知道,最初啊,判宗是有四大判官的。分别是:烛龙,句芒,刑天,陆吾!” “你们是不知道,过去的判宗,太污浊了,冤假错案比比皆是,上哪有公平公正可言啊!谁要是得罪了那些大家族小家族的,吃不了兜着走啊!” 几猫心中再也没了义愤填膺,有的只是哀叹和感慨。 “后来呢,现在这个陆判官的父亲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猫,尸骨全无还背负满身骂名。” “他的儿子陆吾呢就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判宗弟子,经过自己的打拼,坐上了判官之位。他年轻的时候可谓是正直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啊!” “他敢谏言,敢当堂怒骂其他判官,敢为冤假错案明不平,是难得的好判官啊!” “好样的!”武崧不由得喊出了声。 “后来呢?”白糖不由得追问。 “后来,他渐渐传出一个绰号,叫——冷面官判!” 几猫都沉默了。 陆吾那只猫洒脱又肆意,还有一点不靠谱,做事又跳脱,怎么也和冷酷搭不上边吧? “再后来,陆吾成了宗主,大伙儿以为他会为那么冤枉的猫翻案,可是他没有,直到我们觉得曾经那个陆判官已经快要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开始毫无顾忌地翻开旧案,一桩桩一件件案子,仔仔细细地审查,那些日子,多少的冤魂得以沉冤昭雪啊!可是,唉——” 老者重重地长叹一声,搞得几猫不明所以。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冲天的大火几乎将半个判宗城燃尽,火光亮如白昼啊!” “那些猫视陆判官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陆判官不知怎么被他们抓住了把柄,逼着他让出宗主之位,又逼得他一夜之间,成了判宗猫猫谈之色变的禁忌。” “为什么?” “他手持一柄斩邪,大开杀戒,许多贪官都遭了殃,真是给我们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那……他呢?” “他死了,被新上任的宗主无情,他的徒弟,亲手正法!” “啊……” “弑师?!这无情……” “对啊,当时全城的猫都觉得他深恩负尽,不是个东西啊!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能杀,当真是冷血无情!” “这个无情宗主上任后,反对他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但他都不在乎,直到多年后,他以雷霆手段肃清判宗,把贪官污吏全部杀尽,也彻底让判宗变得清明一片啊!” “那你们知不知道当时你们的宗主投靠了黯?”小青问道。 “知道啊,但如果你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你们会希望打仗吗?” “……” “所以啊,正是因为判宗没有受到战争的侵扰才能有今日的盛景啊!” “可,陆吾不是还活着吗?”白糖很是不解。 “是啊,当陆判官手持断罪、斩邪两把神武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所有曾经犯错的猫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戒,所有的冤案都得以翻案! 断罪一刀,断世间不公,明辨是非;斩邪一刀,斩世间罪恶,予以惩处,这才是那个陆判官呐!”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年是无情宗主和陆判官演的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啊!” “无情宗主为陆判官正名,恢复他四大判官之职。” 讲完这些故事,虽然对判宗混沌尽散这件事的调查毫无帮助,但几猫心中的震撼和敬畏却油然而生了。 走之前,白糖看着老者头上的玉兰簪子,还是忍不住好奇,看向了老者: “老爷爷,您头上插的这个簪子真好看。” 老者听到这话,笑的很开心,浑浊的眼中溢出泪来。 “我老伴啊,去年冬天走了。” “啊……对不起,触到您的伤心事了。”小青连忙走过来道歉。 “没事,本来呢,我留着短发,可我那老伴很想看看我长发的样子,我就一直留着。去年冬天,她生了恶疾,最后的日子里每天就在这里雕这簪子,最后也没雕完。现在啊,我的头发能插起来了,却没有猫为我束发咯!” 老者话语中满是遗憾。 是啊,遗憾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才要珍惜当下啊。 ———— —— 再回神时,就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星罗班,你们睡了吗?” “出事了!” 是烛龙和句芒。 本来就没什么睡意的几猫闻言纷纷爬了起来,武崧上前打开了房门。 屋外的烛龙和句芒面上焦急万分,见到星罗班,烛龙上前,语无伦次地说道: “大人被晏清带走了,要……要出事!” “啊?!为什么?”星罗班异口同声。 “你们觉得晏清会谋杀无情?”白糖没由头的来了一句。 “不是,怎么说呢……额……” 句芒一把推开烛龙, “你说的什么呀!是这样……” 句芒吧啦吧啦说了一通,几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哎呀,你们到底听懂没呀?” “懂是懂了,但我们能帮你们什么呢?”白糖反问。 “晏清无法通感,说话不知轻重,大人已经受不得刺激了!不然他的身体会垮的!” 明月蹙了蹙眉,随后开了口: “所以,你希望我们去……开导无情,亦或是,劝架?” “对对对!”“大人就拜托你们了!” 像是生怕几猫反悔似的,烛龙和句芒连忙拉着几猫出了院子。 “等等,你们两个倒是说说无情和晏清在哪儿啊!” “我们也不知道啊!” “……” 正当几猫风中凌乱之际,就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们真想去?” “鬼呀!” 小青死死拽住海漂的衣袖,朝转角处偷偷瞄。 “哈哈哈——” 冷青蝉从一丛蔷薇后走了出来,摊了摊手,随后指了指远处的那座高山。 “就在那座高山上,随我来。” 说完,冷青蝉便一个跳跃翻过院墙,星罗班紧跟其后。 “喂!宗宫内禁止翻墙!” “晚了!” ———— —— 行出宗宫看着依旧遥远的高山,几猫很是迟疑。 等他们到,估计吵架也吵完了吧? “看,她手中的是,络髯!” “猜对了,师姐给的这东西可有意思了。” 冷青蝉向内注入韵力,一阵光亮过后,再睁眼,街道已变作了草地。 “看那里!” 大飞指着不远处。 夜幕之下,依旧是满天繁星,虫儿在低低的青草中低吟,哼着永恒不变的旋律,亦如当年。 山坡上的孤树下,只能看到两道身影。 一只猫站着,另一只靠在石碑上。 他们并没有预想中的争吵,也或许是交谈声太小了,被风吹散了。 他们谁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里……” “看到那座孤山坟,无名碑了吗?那就是陆吾的归处。” “啊……” 树下的两猫静默着,感受着仍有些寒凉的夜。 “他们来了。” “……” “我很想卸下宗主之位,但我……还……咳咳……不想这么早害了你。” “现在,浮生一梦,可醒了?” 无情伸手拭去嘴角的血,又用衣袖轻轻擦了擦溅到石碑上的斑驳血迹,苦笑着, “……醒了。” ———— —— “咳咳……咳咳……” 无情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压下咳意,看向下方的星罗班几猫。 “晏清应当也向你们阐释了我判宗的诉求。” “不错。” “星罗班,能否做到?” 无情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几猫心中的敬畏之心更大了。 “没错,无情宗主为了猫土隐忍多年,为大我舍弃小我,实乃真英雄!我们佩服!” 武崧抱拳: “我们星罗班会尽最大的努力,还请无情宗主相信我们!” “好!” 第200折!判宗终章 无情好似睡着了,静静地靠在石碑旁。或者,是不愿醒,贪恋着最后的梦。 无情难以入眠,陆吾也从未入梦。 晏清自然也看见了星罗班一行,以及带他们来的冷青蝉,没说什么,走下了山坡。 “这也没吵架呀!” 白糖长舒一口气,见到晏清一猫走了下来,无情依旧留在那里,不由出声: “哎?!就留无情一只猫在哪儿?” “师姐,宗主大人他……” “打道回府。” “好吧。” 既然师姐说明没事那肯定没事! 就这样,星罗班莫名其妙被拉起来帮忙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了,好像什么也没干。 晏清回望无情一眼,眼中隐隐划过一丝青芒,很快恢复正常。 ———— —— 当四周恢复寂静,只剩下繁星,春草,虫鸣,晚风,残月时,无情突然感觉到了冷。 明明是四月,却冷的刺骨。 就像无间渊上,冰寒一片,银月不临。 无情伸手,手上是干涸的血,往脸上探去,入手一片湿凉。 陆吾说对的,自己何时这般娇气了,冷,都要哭。 “咳咳——咳咳咳——” 无情不想再弄脏石碑,偏过头去捂着嘴低咳,血顺着指缝流出来,他也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柔和的月光铺洒在他大红的官袍上,为他镀上一层银白色的月华,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晚风轻柔地拭去他未干的泪,又匆匆离去。似是在告诉他,风只是过客,留不住的。 一切寂静之际,月光下,树影婆娑,一猫缓缓走上山坡来,目光久久注视着那块石碑,随即,走向无情。 “你的悔恨,一文不值。” ———— —— 一夜无眠,第二日,星罗班早早便被无情请到了问心阁。 “白糖,这是你的一个旧友托本官亲手交给你的。” 白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旧友,还给自己写了封信。 白糖拆开信封,几猫也都凑了过来。 字迹方正,笔锋有力,白糖却百思不得其解,这字,自己根本不认识。 可看了几行之后,惊的白糖手中正义铃都掉在了地上,嘴巴张的大大的。 “叽里咕噜……” “是,做宗宗主?!” 无情见几猫面上的神情,也明白了。 看来他一直都没告诉星罗班他的真实身份。 “大人——!” “急急忙忙成何体统,说。” “大人,刑天回来了!” 烛龙匆忙跑进来,大口喘着气,明显是一路疾走赶过来的。 “刑天……” 无情面色一点点变差,眸子低垂,不知在思索什么。 刑天出现在问心阁外,跪下,双手抬起,将一封密报呈到众猫面前。 “进来。” “刑天得令。” 刑天走了进来,将染血的密报递上,退到一旁。 无情打开,面色愈发低沉,眉头蹙起。 黯还是发现了他们,看来,要逼自己和十二宗统一战线啊!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要开始了……” “大战!?” 小黑彻底放权的那三年间,无情早已在阴霾山谷安插了自己的人手,纵使自己身死,那些猫若没有暴露,还能向判宗和外界不定期地递出密报,也算是无情最后可以为京剧猫做的了。 后来,判宗混沌尽散,判宗与阴霾山谷彻底对立后,无情没有选择加入十二宗的队伍,也不准备与阴霾山谷为敌,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而如今星罗班的到来,无情也做出了选择。 他再次选择了,十二宗。 ———— —— “黯已经开始扩军准备,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赶去做宗了,即刻折回,回无念关!” 星罗班匆匆辞别判宗众猫,离开了怀瑾城。 离开判宗城后,几猫并未急着离开。 “你们还记得信中西门所言吗?”武崧问道。 “嗯。” “当然记得。” “他让俺们做好准备,阴霾山谷出兵必然遇到做宗阻碍,而这一次,联军并不准备分散兵力各自为战,而是选择,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飞道。 做宗是魔物大军攻破十二宗防护所要攻破的第一层防护罩。 集中所有兵力到做宗,与魔物大军决一死战,一旦攻破阴霾山谷,大军长驱直入,便能终结这场大战。 再与魔物大军拉锯下去毫无意义,他们不能再像三百年前一样,与阴霾山谷进行旷日持久的战争,现在的十二宗,打不起消耗战。 唯有放手一搏,才能搏得那一线生机! “俺要先回打宗一趟!”武崧道。 “打宗元气大伤,不知道褚宗主是否愿意联合。”大飞有些忧虑。 “放心,交给俺武崧!” “好!” “我先回无念关,再将消息传回眼宗!”白糖道。 小青也道: “我和海漂,大飞一路,正好将消息带给督宗,唱宗和步宗,然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身宗,促成联合。” “好,俺同意,正好一路上俺也可以保护你和海漂的安全。” 一直沉默的明月开口: “不,白糖,你留在判宗,并且探查做宗内部的情况,我回无念关,万家军你无需担心,我会带着他们尽快与你汇合!” “可是……好吧!” 白糖思索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叽里咕噜的信中写道,做宗正在逐步清除做宗城境内的混沌,一步步恢复运行,但同时,叽里咕噜也刻意省略了一些细节。 做宗城内到底什么情况,混沌的侵蚀又到了那个地步,没有猫知道。 “丸子,千万别鲁莽行事!”武崧嘱咐道。 “你个臭屁精还是关心好自己吧。” “再见!!!” 目送众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恍然发觉,自己心底的恐慌随着他们的离去一点点放大。 ———— —— “无情宗主,叽里咕噜可还交给你什么?” 无情手中的笔悬停在空中,并未抬头,放下笔,随即从衣袖里抽出另一封信,甩了出去。 白糖一把接住,将其打开。 信上只有一句话: [白糖,若想知道一切,来做宗找我。] “你去吧,本官会派弟子护送你。” “多谢无情宗主,但我还是决定自己一猫前去!” 白糖谢绝的无情的好意,无情也不恼,而是说道: “本官作此决定自有本官的道理。” 白糖推脱不掉只能答应。 “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吧。” “好。” 白糖隐隐猜到无情的用意,提前派弟子去与做宗联合,届时也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看到队伍中的晏清和冷青蝉时,白糖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无情立于城楼之上,俯瞰下方渐渐远去的队伍,直至彻底变成一个小黑点,他都没有离开。 烛龙和句芒站在身后惶恐不已,生怕无情又出什么意外。 刑天不明所以,还是呆呆地站在无情身后。 清风拂岸柳成荫,白絮翻飞如流雪。无情早已没了看下去的意思,他眼中的春早已没了颜色。 从前,他喜欢在怅惘时独登了望台,后来,他在城楼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期待着一只猫可以在杨花三月踏着春光回来。 以后的年岁里,他和爱人一同站在这里远眺,犹如笼中鸟望着远处的晴空,却没了想要飞出去的冲动。 现在,又只剩他一猫,同样的光景,他看了一生,厌了,倦了,不愿再看了。 见无情转身向城楼下走,烛龙和句芒都是愣愣的,直到无情转身问了一句, “你们不走?” “走!走!” “大人,您平日上城楼不是要看好一会儿吗?突然这么匆匆,有点不习惯。”烛龙摸着脑袋道。 “城楼上风太大。” 无情低咳几声走了下去,三猫只得静静跟上。 ———— —— ‘我……宗主在……此愿……结盟!’ ‘只来了一个眼宗,如何与……’ 西门倏地睁开眼,四周桃花纷纷飘落,下意识摸向眼上白纱,长舒一口气。 自从利用瞳术与天眼相连后,整个眼宗尽收眼底,目光下移,瞧见了通宵练功身上大汗淋漓的瞳瞳,抿嘴轻笑。 “瞳瞳,我们是时候准备一下,出去走走了。” “啥?!” 瞳瞳抬头就瞧见西门已经站了起来,桃花簌簌飘落,几束光穿透云层洒落下来,西门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笑着盯着自己。 “不对,西门,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当然是,准备准备,去一趟,做宗啊!” “报!宗主,星罗班弟子明月求见!” “真是巧。” ———— —— 议事堂。 “判宗的情况,我知道了,唉!” 瞳瞳对无情大有改观,心生敬意的同时,也为他感到悲哀。唯有西门神色淡淡,并未表态。 “瞳瞳宗主,我希望可以带领万家军前去做宗,与白统帅汇合!” “可做宗……” “好!” “西门!” “瞳瞳莫急,相信我。” 瞳瞳盯着西门看了许久,见西门面上满是诚恳,还是同意了。 “……好。” “联合之时,我会即刻与其他宗主商讨!” “谢瞳瞳宗主谅解!明月先行一步!” 见明月离开,瞳瞳不解地看向西门。 “说吧,为什么答应?” “我最初和星罗班商讨的便是,十二宗集中兵力,齐聚做宗,一战定胜负!”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瞒着我?!” 见瞳瞳举起拳头,西门立马认怂。 “好了好了,瞳瞳,这件事是我欠考量,所以,你同意吗?” “当然,一战定胜负,求之不得!” ———— —— “师父,是眼宗的雪鹰!” 容川跳起,一把将雪鹰握紧手中,拆下上面的信筒,放飞了那雪鹰。 纳兰看着在空中盘旋的雪鹰,恍惚不已。 上一次雪鹰来,自己的徒儿永埋冰雪之下,自己还被蒙骗在鼓里,与那披着自己徒儿弟子的恶魔,师徒情深…… “师父?” 纳兰猛然回神,看向院中那棵早已枯死的寒梅,长叹一口气。 “容川啊,信中说了什么?” 容川拆开,面上欣喜。 “师父,是星罗班的明月回来了,要促成十二宗联合。” 纳兰笑了,虽然苦涩却是由衷的欣慰。 这次,总是个好消息。 “容川,你带着万家军和本宗弟子即刻向着眼宗出发,若遇到明月,听从明月的调度,为师要去一趟录宗。” “好!” ———— —— “长乐?!你……” 对子猫盯着一步步走出一念宫的长乐,吓了一跳。 “我已经成功掌握念心匣,身上的伤也全好了!” “长乐师父,太棒了!” 海王星和天王星也很是高兴。 长乐身后,七白和叫头满意地点点头。 “长乐,正好我们收到了这个,你看看。” 散白将一封信递给长乐,众猫凑过去一起看,面上也严肃起来。 “好!这就吩咐弟子开始准备,我们启程去做宗!” ———— —— “大战?!” “不错。” 小青立于殿下,墨兰高坐宗主之位。 “是谁说的?” “叽里咕噜。” 墨兰神色不明,抬眼望向远处阴云遮蔽的天空,要起风了。 “……我知道了。” 墨兰不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青儿,其他宗派作何表示?” “我和大飞,海漂一路过来,首先是判宗,打宗和做宗愿意结盟,随后是唱宗,大飞已经去协商了,班主婆婆和银婆婆答应了。步宗那边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答应会派兵去做宗。只有督宗毫无表示,我甚至连宗宫大门都没进去,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妈妈,那身宗……” “我自有判断,相信妈妈。” “是,青儿明白。” ———— —— “宗主,我们督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背着乾坤箱的唐明走上前,神色恳切。 他不能理解铁面为何要将自己的弟子拒之门外,但他尊重铁面的一切决定。 “宗主大人,我们不能再逃避下去,曾经的那些错误,总有揭开真相的一天。”追命也劝道。 铁面不语,唐明还想再劝,只听铁面长叹一声。 “集结弟子,随我前去做宗,结盟!” ———— —— “叽里咕噜,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两猫坐在宗宫大殿上方的屋檐上,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白糖,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只是心中有些不安和紧张。” 叽里咕噜亦或是鼠大师,轻轻拍了拍白糖的肩膀,然后说道: “白糖,你是猫土的希望,相信自己,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好!我会的。” 第201折!百川入海 “说说,十二宗有何动向?” 小黑立于高空,眺望着不远处这一大片平坦的河滩,眼中没什么情绪。 幻夜站在小黑身后,恭敬回道: “十二宗齐聚做宗。” 小黑冷嗤一声, “一战定胜负吗?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继续盯着他们的动向,封闭赤焰城。” “是!” 幻夜自是知道小黑的用意。封闭赤焰城,若是出现什么状况,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多年经营的消息网不被破坏,还能留一条后路。 以阴霾山谷如今实力,覆灭十二宗也是是很轻易的事,让黯大人忌惮的,究竟是云忧谷的那位,还是做宗那位…… 幻夜离去,一道青衣身影便出现在小黑身后。 “小黑,这出戏的高潮,也该开始了。” “星罗班,还不够资格入局,是时候推波助澜一番了。” 没有哪场战争不会流血,为了大计,必须做出牺牲。 横尸遍野也好,赤地千里也好,战争嘛,没什么稀奇的。 ———— —— “黯大人什么时候派我们上阵杀敌啊,无聊死了。” 柳青青侧躺在树上,手中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尾巴。 “你个死婆娘,急什么,我都没急!” “十殇,你这说的什么话,哈哈哈哈!” 苍术一听,怒气就上来了。 原本柳青青在九殇位,苍术在五殇位,如今被和青竹打败落至十殇位,被昔日的死对头柳青青好一顿嘲讽。 “六殇,黯大人有请。” 阴摩罗走过来,看向端坐树下,手中正拿着龟甲卜卦的沐衍机,侧了侧身。 “小吉。” “看来在下还能再回来呢。” 沐衍机笑着起身,跟着阴摩罗去了。 “欢欢,饶了我吧!” “不行不行,青竹哥哥再陪欢欢玩一会儿嘛~” 和青竹欲哭无泪地从脸上往下撕纸条,欢欢在后面穷追不舍,云寒枫靠在门上很无奈地看着两猫玩耍,不由得想起了晏清和容川。 “也不知,家主……唉,罢了罢了。” “欢欢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纸柔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身后的马不良满脸宠溺地拿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稀奇,三年了,十二殇头一回这么齐。” “是啊。” “叶眉叶絮?你们两个倒是活久见啊!” 三年前的阴霾齐聚,他们就缺席没来,来的只是两个替身傀儡。 向入口处看去,只见两只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猫从黑洞中慢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灰袍,面无表情,很是冷淡。 “你们可真是神秘啊,连长乐那个小丑都能自称傀儡师了,你们都不管!?”柳青青嗤笑。 “九殇,我们兄妹二猫并不想动手。” “哼!八殇,劝你们两个别太傲,我迟早有一天把你们当傀儡拆了!”苍术恶狠狠道。 柳青青是见识过叶家两兄妹傀儡术的厉害,出神入化,一旦被傀儡线捆住便再无挣脱的可能。 而且,他们还拿活猫炼制傀儡,可惜上次弄什么千傀阵失败了,差点就死了,还是被黯大人又救回来的的。 “我们走着瞧,看谁更得黯大人和洛大人器重!” ———— —— “恭迎黯大人!” “恭迎黯大人!” 小黑立于高空,声音几乎要穿透整个山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调动着在场每一只猫的心。 “我的将士们,是时候,统一猫土了!!!” “杀!” “杀!!!” 小黑双手结印,向上托举,身后的混沌受到牵引,慢慢向着空中汇聚,形成一个旋涡,阴霾山谷的混沌源源不断地涌入,魔物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小黑慢慢放下手,混沌开始向下坠落,又在落地的瞬间凝成实体。 几乎是一瞬之间,原本空空荡荡的河滩上,无数的魔物嘶吼着,从上空俯瞰,密密麻麻的黑点几乎要将半个河滩铺满。 十二殇立于魔物大军之前,身后巨大的“殇”字旗随风纷扬,猎猎作响。 “将士们,别着急,静待我们不堪一击的对手到来吧!” ———— —— 做宗,宗宫大殿。 叽里咕噜猛地起身站起身,透过聚集在做宗上空的混沌眺望着远处的阴霾山谷。 狂风裹挟着浓重的混沌开始慢慢向着远处汇聚,慢慢地,做宗上空的混沌竟然全部消失了。 “这是……” 所有猫都跑出了宗宫大殿,眺望远方。 只见阴霾山谷上空混沌疯狂汇聚着,魔物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这是发生什么了?!”白糖焦急询问。 叽里咕噜面色很差,最后缓缓道出了真相: “大战,要开始了。” 晏清低头,手中握着的黑金令牌划过一丝金光,晏清面上不显,却转头盯着殿门方向,隔着那台阶,远远望向宗宫大门。 “阴霾山谷这是公然宣战啊!” “宗主,要大战了,做宗第一个就要遭殃啊!” “闭嘴,还没打就自乱阵脚!” 几个长老吵的凶了,叽里咕噜却没有任何表示。 白糖心中也有些焦急,但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已经两个月了,除了判宗,没有一个宗宫抵达做宗,也没有任何表示。 如今阴霾山谷公然宣战,再不来就麻烦了。 白糖见如今大战在即,见几猫争执不休,心中不由的生起一丝怒火: “作为京剧猫,我们不该团结对抗黯吗?!在这里吵来吵去有什么用?!” “你个黄毛小儿知道什么?!” “你……” “够了!十二宗如今各自为战,定会重现十年前的惨败,为今之际,趁黯尚未发动大规模战役,我们更应该联合起来。” “宗主大人,您说的轻巧啊!说好的联合,整整两个月过去了,联军说来早该来了!” 几位长老同叽里咕噜争执起来。 “小生来晚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殿中争执,几片花瓣被风卷入大殿,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只见一只猫手持折扇在另一只猫的拉扯下缓步走进大殿。 瞳瞳瞥了一眼大殿里的几猫,见到白糖,点头问好: “西门,我们好像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那可太好了。” 瞳瞳推着西门把他按到大殿旁的椅子上,随即对着叽里咕噜抱拳道: “眼宗宗主瞳瞳,代表眼宗愿与做宗结盟!”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就炸开了锅。 叽里咕噜一撩胡子,抱拳回礼: “好!我做宗宗主鼠大师在此,愿于眼宗结盟!” “只来了一个眼宗,如何与黯对抗?” 这些稀碎的交谈声自然没有躲过在场猫的耳朵,瞳瞳正欲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谁说只有一个眼宗!” 洪亮的声音在殿前回荡,只见纳宗宗主纳兰以及容川、明月缓缓走上台阶,踏入大殿。 容川看到自己的姐姐,眼中惊喜难以掩饰。 “姐……” 晏清给了他一个眼神,容川也只好闭嘴。 随即,大殿内突然出现一个“门”字,录宗宗主欧阳录远手持毛笔,他的弟子画师也跟着他走了出来。 “巧了,都在呢!” 忠和灵锡在空中朝下方挥了挥手,跳下飞行器,蘑菇跑到白糖面前。 “吃货,好久不见。” “……你还记着呢。” “当然,我差点就被你当蘑菇吃掉了。” 蘑菇笑着打趣,白糖只能尴尬地挠头。 “纳宗宗主纳兰,代表纳宗愿与做宗结盟!” “录宗宗主欧阳录远,代表录宗愿与做宗结盟!” “手宗宗主忠\/灵锡,代表手宗愿与做宗结盟!” “好!好!如此甚好!” 这时,一个巨大的小丑热气球慢慢出现在楼阁上空,又开始降落,直到完全落到殿前空地上。 众猫看到一个蓝色的身影从热气球上下来,正是长乐。他的身后还跟着叫头,七白。 在场众猫或多或少对长乐有偏见,叽里咕噜作为最受敬畏和最有话语权的猫也只是叹了口气。 “念宗宗主长乐,代表念宗愿与做宗结盟!” “晚辈之前犯下的罪孽,若大家心有不满,还望给晚辈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哎!知错就改便好,如今我们需要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阴霾山谷,不可在此内战!”叽里咕噜道。 在座的众猫都知道叽里咕噜话中含义,也知道大战面前孰轻孰重。 “我们来晚了!” 只见武崧走了进来,大飞和银婆婆,金婆婆紧随其后。 “打宗武崧代表打宗,愿与做宗结盟!” “唱宗宗主银唱儿,代表唱宗愿与做宗结盟!” 殿中陷入沉默之中,打量的目光全部落到武崧身上,武崧却极为镇定,抱拳道: “各位前辈莫急,如今俺武崧便是这打宗的宗主!俺的决定便代表整个打宗的决定!” “你这小辈如何能担宗主之职!?” 武崧不再说话,韵纹浮现,周身韵力大涨,气势不输分毫。 西门笑着打圆场: “诸位这可就不对了,在下当年坐上宗主之位时也不被武崧小兄弟大几岁呐!” 众猫这才想起西门这个预知瞳,这个曾经的瞳术天才,妖孽般的弟子。 纳兰捻着胡须,睁开了眼,十分欣慰: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见纳兰这样的前辈都开口称赞,也再无猫反对。 “我身宗,来迟了!” 众猫循声望去,只见墨兰双目锐利地扫视众猫,缓步走上长街,长袍拖拽在地上,如流水一般荡起阵阵波纹。 小青一身武旦装扮走在墨兰的侧后方,一步步上前。 墨兰的高傲和不屑在场猫看的清清楚楚,想着身宗先前种种,都有些不快。 欧阳很是不满, “怎么,你们身宗猫就这么高贵,还不如等打完了仗再来也不迟!” 墨兰分毫不让, “既然你们不欢迎我身宗,走又如何?若不是看在鼠大师的面子上,你觉得我会来?” “都是为了猫土,墨兰宗主还是放下芥蒂,同气连枝的好。” 墨兰身后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三只猫出现在场中。 来者正是督宗宗主铁面,唐明和追命。 星罗班早已得知唐明并没有出事,如今再见,却已过了三年。 若非现在的场合不对,星罗班很想冲过去抱住唐明,如今只能红着眼眶忍着。 “督宗铁面,代表督宗愿与做宗结盟!” “哼!” 墨兰冷哼一声,不卑不亢地抱拳: “身宗宗主墨兰,代表身宗愿与做宗结盟!” “我做宗愿与身宗结盟!” “如今十二宗,手宗、眼宗、身宗、步宗、唱宗、念宗、打宗、纳宗、录宗和判宗都与我宗结成盟友,而今只剩下步宗未曾结盟。” 欧阳皱了皱眉头, “步宗,呵,自甘堕落,不提也罢!” “欧阳!” 欧阳看了一眼叽里咕噜,也住了嘴。 “如今结盟,各宗应放下成见和芥蒂,莫要激化矛盾!” “您说的是。”欧阳惭愧地听取训诫。 “步宗宗主风无忌,代表步宗愿与做宗结盟!”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在场的猫都是一惊。 三只猫走进大殿,正是风无忌,百里沙和辩日。 见所有宗派的猫都来齐了,叽里咕噜也不准备再等下去,直接喊道: “我做宗宗主在此宣誓,十二宗正式结为盟友,团结一致,放下成见,同气连枝,联合抗敌!” 叽里咕噜话音一转, “十二宗向来平等,然,作战必须要有兵帅之分,所以,十二宗需要一个主帅,排兵布阵!” 各位宗主都点了点头,同意了叽里咕噜的建议。 “所以,我举荐白糖为十二宗联军主帅,可有异议?!” “我等皆同意白糖为十二宗主帅!” 白糖抱拳,深鞠一躬。 “我白糖绝不辜负前辈们的信任,定会带领大家,赢下这最后的胜利!” 经过三年的锤炼,白糖早已得到了所有猫的认可,又通过自己的能力再次组建了万家军,成为主帅,是大势所趋。 “好!” 晏清和冷青蝉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其他宗派的猫也刻意去忽略她们。 白糖面色从容,提议道: “如今各宗齐聚一堂,为防止黯突然出击,我们抓紧开始商讨战术吧!” “诸位,不欢迎我判宗吗?” 一道极为平稳却充满威慑力的声音自殿门处传来,伴随着地板的震动声,四只猫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只见无情带领三大判官从容不迫地走进殿来。 “你?!” “你这京剧猫的叛徒,来这里做什么?!” “你还有脸来!” 在场除了星罗班和眼宗,做宗以外,其余宗派对判宗的内情并不清楚。 “原来平等二字,咳咳咳……也不过是空口白话。” 无情面色依旧不是很好,但周身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分毫未减。 “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无情不恼,只是看向武崧和星罗班。 武崧会意,上前一步,站在殿中,拿出一幅黑色卷轴,缓缓展开: “诸位,且听俺武崧一言!” 第202折!大战前夕 武崧缓缓展开卷轴,卷轴上的图案也展露无疑。 一只金色貔貅赫然出现在每只猫眼前。 武崧将卷轴高举过头顶,保证在场的每一只猫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 欧阳最为熟悉,因为每一封卷轴都被他细细研究过。 武崧自是知道这点,将卷轴递给了欧阳。 “欧阳宗主,看看上面的字迹吧。” 欧阳接过来,推了推面上的眼镜,细细观察起来。 看完后,欧阳满脸惊诧,却并未提其中内容,反而问武崧: “这的确是真的,你从哪里得来的?” 听到欧阳这话,在场众猫都很不解。 “武崧小兄弟,莫不是找到送密报的猫的线索了?”七白率先开口。 “不错!” “这猫,就在当场!” 武崧说完,整个大殿几乎落针可闻。 他们互相猜测着,究竟是谁,送出了那么多有用的信息。 “武宗主,你也不要再卖关子了,告诉我们究竟是谁为十二宗做出如此贡献啊?”辩日笑着道。 叽里咕噜叹了口气,晏清冷哼一声走到了无情身旁。 “诸位既然都很熟悉这密报,那俺武崧也不卖关子了!这密报正是出自无情宗主之手!” 武崧卷起卷轴,直指无情。 众猫皆是瞠目结舌。 “这怎么可能?” “我们星罗班敢担保,这份卷轴上的一笔一划皆是晏清亲手书写的!” 白糖也适时开口: “那三年里,主导着所有战役的是无情,而背地里一直让晏清在暗中向外传递情报也是无情!” 铁面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看向无情,无情却不去看他。 若真相如此,岂不是自己不信自己的哥哥,还闹着要与他决裂? “口说无凭,证据呢?” “证据?!证据不就在你们手中吗?” 烛龙很是生气,却碍于无情不敢多言。 “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晏清的一句反问让在场众猫都是一愣。 欧阳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他当然知道晏清所说的是什么。 “且不说字迹无法在你欧阳面前伪造,这卷轴的纸质和上面的貔貅图案,你这饱读诗书的录宗宗主,还能不认得?” 在场所有猫的目光都投向了欧阳,欧阳却很坦然地承认了。 “不错,老夫的确在密报第一次出现时就认出这是判宗特有的纸和印纹。” “那你为什么不说?”瞳瞳不解。 “说了只会多生事端,你们真的以为,九尾异猫一族只分布在打宗吗?” 欧阳的话成功堵住了每只猫的嘴。 是啊,隔墙有耳这个道理,他们岂会不知。 “那时,老夫只知密报卷轴来自判宗,究竟是谁传出的并不清楚,贸然传出消息就是多生事端,怎么,这还是老夫的错不成?” “无情宗主,敢问黯为何不动判宗,你,是否和黯做了什么交易?”忠问道。 此话明显戳到了无情的痛处,他却不愿再提: “并无。” “那黯会轻易放过你?”灵锡并不相信。 无情身子轻颤,眼眶微红,声音嘶哑的厉害: “卷轴上写的清清楚楚,何必再问!” 星罗班几猫自是知道,也看到了无情那疯魔又颓唐的模样,可如今必须揭开他的伤疤。 白糖握了握拳,开口: “大家可还记得陆吾?” “陆吾?” 纳兰一个趔趄,被容川扶住。 容川也记起来了,当时带走自己姐姐的猫,就是陆吾。 “西门,陆吾是谁?”瞳瞳凑近西门,小声问道。 西门摇摇头。 年轻的宗主并未参与当年之事,自然也对这些早该落幕的猫毫无印象。 “判宗前任宗主陆吾?” 督宗和步宗几猫对陆吾的印象是极深的。尤其是唐明和风无忌。 “不错!” 做宗的一个长老开口: “他当年不是为了救黯和洛辞背叛十二宗吗?” “不对,他是一猫血洗一宗,最后死在宗主无情手中!这弑师的罪名无情可无法抵赖!” “那是无情与陆吾演的金蝉脱壳的戏码!”风无忌辩驳道。 “这怎么可能!” “俺们可以作证风宗主所言为真,因为陆吾的确与我们同行过一段时间。”大飞道。 “在念宗时,幸得陆吾前辈相救,我才得以脱险。”唐明面上感激。 “在步宗时,他分明是黯的手下!”风无忌反驳。 殿内乱作一团,有些猫不解白糖为何要扯出这么一只不相干的猫,也有猫云里雾里,根本不知他们说的陆吾是谁。 小青回想起那个同行一路的猫,忍不住红了眼眶,大声开口: “你们只知道他与黯交好,可你们怎么就不知道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让黯放松警惕,才让黯重用无情,无情才有机会向十二宗传递密报三年!你们觉得如果没有密报,最后的无念关一役,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取胜吗?!” 小青的一声声质问让在场众猫都羞愧难当。 无情心口酸胀难忍,他想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真相不是这样。 可他不能。 以身饲魔,换取判宗。 他还能说什么,小青这些话就是陆吾想让世人知道的,而真相,只能被永远封存。 墨兰冷哼一声,双眼紧紧盯着无情, “黯不会心慈到看在所谓的交情上就放过判宗,无情宗主,你还与黯做了什么交易?!” 墨兰的话点醒了众猫,黯的心狠手辣他们都是见识过的,怎会因为什么所谓的多年友情。 “大人!” 句芒见无情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心急如焚。 “是陆吾只身一猫独闯阴霾山谷,救出了无情,保下了判宗!” “他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死在了阴霾山谷。” “……” 纳兰声音发颤,泪水浸了出来: “他是个……好孩子啊!” 墨兰收回了目光,她看到了无情那双本该精明又深沉的眸子里,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哀和悲。 “原来无情并非无情,墨兰为先前的话向你道歉。” 小青不明所以,心中划过一丝落寞。三年了,自己还是看不懂自己的妈妈。 无情不言,强压下不适,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的图纸,一把扔给白糖。 “阴霾山谷的兵防部署,皆绘于此图。” “什么?!” 叽里咕噜都难以保持冷静,惊呼一声,一把撩开胡子向前一步,看向白糖手中的图纸。 欧阳手中毛笔一挥,一张巨型长桌出现在空荡的大殿中央。 白糖将图纸铺展开来。 “忠。” 忠会意,取下投影仪放在桌面上,很快,整张图都被投射在空中,清晰可见。 西门也站了起来,又被瞳瞳一把按了回去。 “哎呦,瞳瞳,你干嘛?” “离开眼宗你又看不见,凑什么热闹。”瞳瞳气鼓鼓。 “咳咳,这个……” 西门无法辩驳。 欧阳继续挥动手中毛笔,桌子旁摆满了木质座椅。 “请!” 十二宗宗主和白糖齐齐落座,随后是星罗班依次排开,剩余的弟子或宗派长老则站在宗主身旁。 待到所有猫都落座,目光便齐齐投向中央的兵防部署图。 “欧阳前辈,这图纸……” “这……老夫也不知。”欧阳摇了摇头。 他从未去过阴霾山谷,对此一无所知。 “老身可以作证,这地图为真!”金婆婆极为肯定。 见阅历极深的金婆婆都开了口,殿内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就算如此,你当年假意投诚,那我督宗满城百姓的性命,难道就能一笔揭过吗?” 铁面拍案而起,眼中是不解和悲痛,他死死盯着对面的无情,因为愤怒,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无情再也无法忍受,对着铁面大吼: “督宗和猫土放在一起,孰轻孰重?!” “难道本官做出的牺牲就不大吗?!难道我判宗做出的牺牲就不大吗?!咳咳咳咳——” 无情呛咳起来,烛龙和句芒连忙搀扶,被无情一把挥开。 铁面看着伏在桌面上呛咳不止的无情,吓坏了,下意识想要伸手又收了回来。 在场众猫神色各异。 “哥,你错了。一只猫和整个猫土,在我眼中,毫无区别。” 说完这话,铁面也瘫坐回去,不再开口。 纳兰看向无情,此时的无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神态,只是眉目中夹带着太多疲惫。 “唉——” 他也曾一度认为无情背叛的十二宗,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现在呢,那个曾经问“何以明正,何以辨邪”的孩子比他们任何一只猫做的都要好。 他从未忘记自己身为一个公平正义的判官该肩负的责任和使命。 小青看向墨兰,墨兰点了点头,小青也是鼓起了勇气,站了起来,向在座众猫鞠了一躬: “身宗小青,有一事不明,不知可有前辈替晚辈解答?” 叽里咕噜看向小青,小青直视他的目光分毫不让,叽里咕噜笑着捋了捋胡子,问道: “什么事?” “不知在场的前辈们,可知道十三折残片?” “……” 所有猫都冷了脸,气氛瞬间凝固。 白糖、武崧、大飞和明月也都站了起来。 “我等星罗班弟子同问,希望前辈们可以解答。” “大战结束之后我们自会公之于众。”欧阳承诺道。 “当真?”墨兰虽是反问,但语气中没有丝毫相信的意思,更像是,逼问。 欧阳见墨兰竟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面上有些难看,还是点了点头: “自然。” “为何不是现在?”小青追问。 “现在大战在即,兵临城下!此事,稍后再议。”一直沉默的纳兰开了口。 小青和星罗班几猫都没想到纳兰会说这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叽里咕噜叹了口气: “有些事,我们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有些时候,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在此争执不休有什么意义,过去发生的早已过去,我们现在要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白糖道。 “没错,老夫也赞成白糖统帅的观点。”叽里咕噜附和道。 见叽里咕噜发话,剩下的猫也全都歇了心思。 殿外明灯一盏盏亮起,混沌笼罩了天,夜晚再也看不到星月,只剩下灯火通明的宗宫大殿、城内的一个个微小的火光,以及城外不断靠拢的猩红光点,恐惧在慢慢将他们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屋内的猫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各宗的军队全部驻扎在判宗城内,休整三日,我们,出城迎敌!” 叽里咕噜的话回荡在每一只猫耳边,敲击在每一只猫心上,沉重又悲壮。 真的,只此一役了吗? ———— —— “叽里咕噜,真的,只此一役了吗?” “嗯……这谁说得准呢?” 叽里咕噜的语气依旧没变,极具安抚性,让白糖感莫名的心安。 “可是,一切就要结束了吗?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搞清楚,我还不知道我们星罗班肩负的使命,我不知道胜利之后还要干什……” “白糖。” 叽里咕噜打断了白糖。 “白糖,你今天做的很好,你,还有你的同伴,很有领导能力,也都很出彩,我们相信你,相信你们。” “这场战役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并不重要,至少我们拼尽全力了,不是吗?” 白糖不说话了,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异样的光,紧紧盯着叽里咕噜,把叽里咕噜给盯毛了。 “白糖,我现在可不是老鼠,不能吃啊!” 白糖没有理会叽里咕噜的调侃,神情很是严肃: “叽里咕噜,我遇到过一只猫,他说,没有神器相助,我们打不赢黯。” “啊……” 叽里咕噜捋了捋他那把又黑又长的胡子,反问道: “那你是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相信,所谓的,身外之物?” “……” 白糖下意识看向自己脖子上的念珠,随即转移了视线。 “叽里咕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老夫可不一定告诉你答案哦!” “嗯嗯!” “你觉得这次大战,我们胜算几何?” “说不准,既然决定了破釜沉舟,你也要相信十二宗,相信京剧猫,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 “……” 他们真的是邪恶吗?混沌,真的是邪恶吗? 白糖没有说出口。 “你觉得有几成胜算呢?白糖,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 两成,最高两成。 哪怕有兵防图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京剧猫,不一定会赢。 叽里咕噜没说话,静静地陪着白糖坐着。 白糖想,自己先前可能觉得正义能战胜邪恶,自己一定能打败黯,拯救猫土。 在念宗时自己和武崧那臭屁精说,一定会打败黯,然后找到净化洛辞的办法。 现在呢?马上就要和黯在此对上,自己又在畏惧什么?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说不上来,对十二宗,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小时候的幻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自己小时候无知的崇拜成了一个笑话。 叽里咕噜轻轻拍了拍白糖的肩膀,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排兵布阵,有你忙活的。” ———— —— ps: 距离大结局还有较长一段距离,莫急,你们应该也发现了,云里雾里的,莫急莫急,此次大战之后,我们慢慢拉开猫土的真相。 第203折!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谁敢擅自行动,格杀勿论。” “属下谨记!” 十二殇齐齐行礼,目送主位上的猫化作一阵黑紫色的浓雾慢慢消失不见。 ———— —— 碑林。 小黑刚踏进院门便瞧见了醉卧在石桌旁的身影,不由加快了脚步。 那棵枯树上的梨花开的繁茂,雪白的花瓣依旧在簌簌地落,落了那猫儿满身。 “阿辞……” 小黑缓步上前,看着洛辞那一身浅淡的青衣,恍如梦中。 洛辞已经,很久不穿青衣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你喝酒了?” “没喝,是茶。” 洛辞耳朵抖了抖,没抬头,整只猫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壶。 “……” 许久没听见声音,洛辞撑着桌面慢慢坐了起来,面上是难掩的疲惫。 “我只是半日未回来,这是怎么了?” 小黑看着面前的洛辞,心已经软成一滩水了。 说到这个,洛辞可来了气,一挥手,桌面上散落的梨花被风带着,砸了小黑一脸。 莫名受气的小黑现在还是懵的。 自己好像没做让洛辞生气的事……吧? “你还好意思说,作战就没有开销是吧?武器装备制作的原料不花钱?本来让寒枫帮忙管账簿,结果活干到一半就被你调走了,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你干?!” 洛辞一把将账簿扔到了小黑怀里,又瘫回桌子上,尾巴都累到不想甩一下了。 小黑失笑,也自知理亏,忙上前将账簿放回桌子上,轻轻抱起洛辞便往屋内走。 “回屋休息,账簿我来查。” “没必要,查完了。而且,你也不闲吧。” “自然。多亏有你。”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洛辞也没什么精神与小黑斗嘴,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看着怀中猫儿难得的依赖与放松,小黑轻轻将他放回床上,掖好被角,转身离开。 院中梨花早已消失,只留下干枯的枝干,静静地立在那里。 ———— —— 白糖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选择悄咪咪地再爬到屋檐上自己待一会儿,突然,脚下出现一个漩涡,不等他做出反应,便跌入其中没了踪影。 “啊——” “哎呦!” 白糖捂着被摔在地上的屁股疼的龇牙咧嘴。 想起自己的处境一下子跳了起来,正义铃出现在手中。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是一片密林的边缘,身前是陡峭是山崖,远处,是一马平川的河滩谷地。 “谁?!” 白糖猛然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却让他险些跳起来。 原本空无一猫的断崖旁凭空出现了一只猫。 那猫身披一件黑色大氅,静静地立在崖边,而他的尾巴,竟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那猫回神,白糖直接定在了原地,想动却被那猫周身的气势压的一动也动不了。 “黯……” 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又怎么会……不对!难道是黯将自己带来这里的?! “白糖,你可知,一猫的性命和万民的性命在我眼中并无区别,我不会为了一猫而舍万民,也不会为万民而舍一猫。” 与手宗悬空城一样,却又绝不一样。 再次与小黑站在一起时,白糖却早已失去了大半的自信,那双明亮的金眸也蒙了一层茫然。 他不懂为何黯要将自己带来这里,又为何同自己讲这么一句话?目的是什么? “怎会没有区别?若是牺牲我一猫可以救猫土,有何不可?!” “呵。” 白糖没有想到自己的话竟会被小黑暗嘲冷笑。 “我以为你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想来,你还是毫无长进。” “你当真以为,凭你一猫亦或是星罗班能救得了猫土吗?猫土,你们救不了。” “至少,要先铲除了混沌,打败你!” 白糖只能这样和自己说,因为这是他能看到的,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你以为,没有了混沌猫土就能和平?你以为,杀了我,猫土就不会有黑暗?这一路走来,你早就看清楚了不是吗?亦或是,在身宗,你就已经看清楚了。” “……” 白糖当然明白,他早已不是那时候无知的孩子,他明白,善恶对错从来没有界限。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凝视着站在崖边俯瞰下方的小黑。 “这是一个充满伤心的地方,尘掩枯骨无人问,赤地千里……” 小黑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交战双方的主帅私下会面,也不知十二宗作何感想。” “……洛辞呢?”白糖突然问。 “你想见他?可他并不想见你。” “三日后,我期待你所谓的,战胜我。” 小黑没有回头,身影慢慢消失。 “你该回去了。” 白糖听到这里,转身便要离去。 这里离做宗城不远,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绝无可能。 刚走没几步,身下又是一空,再回神,自己直接从屋檐上栽了下去。 一阵“噼里啪啦”,白糖也成功落地了。 ———— —— 最后的三日里,整个做宗城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之中。 加固城墙、搬运粮草、分配兵器、训练军队,排兵布阵…… 十二个宗派的军队在判宗城外安营扎寨,城楼上方寒鸦盘旋不去,各色彩旗在阴沉的天幕下失了颜色,虽是七月,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寒风刺骨,似要卷起一切。 “明月姐,万家军交给你了。” 白糖已任职统帅之职,只得将万家军全权交给明月。 “放心,白糖,我们都相信你。”明月给了白糖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错,俺们一直在。” 大飞也笑着走了出来,身后的贺凌松开搭在大飞肩膀上的胳膊,朝白糖抱拳行礼。 “贺将军,您有什么事吗?” “哦!对!” 贺凌拿出一个图纸,放在了白糖的桌子上。 “这是忠宗主的意思。” 白糖不明所以,展开后立刻就要还给贺凌。 “宗主说了,以这个作为交换,他希望白统帅可以答应,手宗六成弟子可以可以退居阵后。” 白糖冷下脸来,神情严肃: “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和行贿有什么区别?!我是十二宗联军的统帅,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宗派,每个宗派的作战位置都是经过各个宗派的宗主一起商讨出来的!您回去吧,我就当您今日没来过!” 贺凌见此也没再坚持,这时,百里沙走了进来。 “想不到你们手宗还打着这种算盘!” 贺凌见状直接用掌风震碎了图纸,转身离开。 白糖有些头疼,明月见状拦住了百里沙。 “白统帅自有判断,百里沙前辈大可放心。” “我等自是相信白统帅的为猫。” 打发走了百里沙,明月和白糖对视一眼,齐齐瘫在了椅子上。 几乎每个宗派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都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表面的和谐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谁都为了自己宗派的利益考虑,全然不顾大局。 但白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要维护好表面的和谐,鼓舞士气,调和矛盾。 方才的图纸上标明了异武铠的些许弱点,这无疑是作战的一个极大助力。可在商讨战术时,手宗根本没有拿出来。 私下交给白糖为的就是借白糖的手为自己的宗派争取更多权力。如果白糖接受并由白糖说出去,那么白糖就和手宗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就不得不答应手宗的任何请求。白糖不接受,手宗也可以拿着方才的图纸公之于众,白糖也不可能会说出方才之事。 无疑,这很自私,但作为宗主,也由不得他们不自私。 将白糖架在权力的制高点,却又让他事事被多方牵制,谨小慎微。 “白糖,这是怎么回事啊?”大飞也隐隐猜到什么。 白糖摇摇头,不愿多说。 ———— —— “师父,步宗和手宗都有动向。” 欧阳冷哼一声。 “步宗动这心思也就罢了,他手宗竟也做出这种懦夫行径,当真可耻。” “师父,手宗在前面战役里损失重大,他们这么想,估计也是不希望……” “够了!”欧阳打断了画师,“本就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战还在这里保存实力,真是荒唐!” “暗中盯着其他宗派的动向,都想着让自己的宗派留存实力,我们录宗也不可能做这急先锋!” “可是师父……是!” 画师不由得忧虑,这样,十二宗还能赢吗? ———— —— “都不想身先士卒,想要退居阵后,尽可能留存实力,那谁来冲锋陷阵?!” “哼!” 墨兰一挥袍子坐了下来,将一旁的小青吓了一跳。 “妈妈,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能赢吗?” “赢?!本来就实力悬殊,现在好了,什么联合,还不比各自为战,你现在知道妈妈为什么一直不同意联合了吗?” “你信不信他们下一步就让综合实力和军队实力最强的宗派去冲锋陷阵?!” “……” 小青不语。 她当然相信,可是她也愿意相信白糖不会这么做。 “怎么,你还觉得白糖那小子能安排好?!把他架在高位上,可给过他一点实权?现在多方势力盯着他,他妄动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猫土的未来?呵,猫土的未来就是这么毁在他们手上的!” ———— —— “大人,我们……” “男人婆,别说话。” 无情沉默地喝着茶,什么也不多说,屋内气压低的厉害。 “说。” “大人,他们欺猫太甚!这摆明了想拿我们判宗做挡箭牌给魔物大军消耗啊!”句芒很是愤怒。 凭什么大人多年经营最后给他们做了嫁衣?! 根本就不值得! 陆吾的牺牲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大人,属下想问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不要讲啊你这个话痨!” “说。” “大人,选择十二宗,是对的吗?” 句芒立刻跑上去捂住烛龙的嘴,还是晚了。 “闭嘴!” 无情手中茶盏滚落到桌案上,茶水四溅。 “咳咳咳……咳咳……” “大人!” 他一只手捂住嘴,咳嗽不止,血从指尖淌了出来,无情却只是看着慢慢淌到地上的水渍,看着那暗红的血,无法释怀。 自己错了吧,十二宗都是冥顽不化之徒,根本不值得的,对吧? ———— —— “宗主,白统帅拒绝了。” “忠,我早说了不能这样!你怎么就不听呢?!” 灵锡本就极不赞成,如今更是不解忠的作态。 “灵锡,每个宗派都动了这心思,这不过是做做戏,我,还有你,不都很相信白糖的为猫处事吗?” “那……算了算了,时间不多了,刚刚的图纸给我,我这就去议事厅!” “好。” ———— —— “西门,大战开始后,你就好好待在后方指挥,我带着弟子们冲锋陷阵!” 瞳瞳眼中战意满满。 或许血战至死,消灭混沌和魔物是他的理想,可西门却不一定这么想的。 西门合起扇子,伸手握住了瞳瞳的肩膀: “瞳瞳,你现在是宗主,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一定要尽可能……”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任何一名眼宗弟子的!” ———— —— “哎!妹妹,我们是为了猫土的未来而战,无论其他宗派打什么心思,这一战,我们都要拿出全力!” “知道了,就你啰嗦。” “老宗主,宗主,你们放心,七十二寨绝不退缩一步!” ———— —— “长乐,我们念宗元气大伤,若……” “散白前辈,对子猫前辈,还有七白、叫头前辈,你们也不要再劝,我意已决!这一战,我们不能输!为了京剧猫,背水一战吧!” ———— —— “师父,铁面宗主,你们怎么来了?” 武崧正在和褚山君商讨对策。 “武崧啊,听为师一句话,大战之时……” “师父,您不用劝了,我们打宗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愿血战到底!” “莫要意气用事!” “这不是意气用事,这是我们作为京剧猫的使命,我们就该与魔物大军血战到底!” ———— —— “师父……” “我们纳宗擅长远攻,不用掺和那些事。” “那师父为何愁眉苦脸?”容川有些担心。 “我这是在为十二宗感到担忧啊,这场仗,是个……” ———— —— “必败之局!” “宗主,您说什么?” 叽里咕噜摆了摆手,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猫: “没什么,明日大战,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好,召集所有宗主,为大战,做最后的准备!” 第204折!败局已定 时年猫土新历三百三十六年秋,十二宗联军与魔物大军在阴霾山谷决战,大战持续一月,十二宗联军节节败退。 ———— —— 判宗城。 判宗城城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立起,城墙上站满了士兵,他们身上的铠甲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闪着寒光。 城外的河滩上,一支支小型的队伍游离在战场边缘。 寒鸦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它们随着队伍的推进受到惊吓振翅飞了起来,盘旋着又落回散发着腐臭味的死尸身上,咀嚼着血肉。 远远望去,这片看不到尽头的河滩上,伏尸百万,赤地千里,浓稠又污浊的血将沙石染成深红,又缓缓汇入河流里,随着水流远去,俨然一副地狱景象。 由手宗,步宗,眼宗弟子以及万家军组成的侦查队伍回来了,身后的车队里装满了回收的兵器和废铁。 吊桥缓缓放下,沉闷的落地声伴随着铁锁晃动的声音惊起一片寒鸦,队伍里,推车的猫小声的抱怨着。 “老让我们这些没有韵力的老百姓干这些粗活累活,他们可是轻松了。” “白统帅也不管管。” “他管什么啊,他根本管不了。” “嘘——!” 战场上捡回来的兵器和废铜烂铁都被拉到城东的指定区域,由手宗的弟子和工匠集中冶炼,重新铸造,以保证武器的供应。 伤员全部被安置在城北,随着战争愈演愈烈,渐渐地,城北已经安置不下来,只能暂时在街道上搭棚子。 整个判宗城的百姓能够参军入伍的都划进万家军的阵营里,老弱妇孺都被秘密送出了判宗城,安置在打宗旭城。 可以说,如今的判宗城,剩下的,都是战士。 ———— —— 宗宫。 星罗班几猫坐在一起,谁也不开口。 虽说是联军,但分属不同阵营又碍于白糖如今的统帅身份,几猫私下根本无法见面。 从大战开始到现在,他们谁也没好好休息过,也没有整整齐齐地聚在一起过。 或许是因为,明日是最后一战了吧。 心底的不安笼罩着他们每一只猫。 可能是害怕失去任何一只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都沉默着。 武崧盯着桌子上的铺展的地图以及那越来越少的彩旗,有些颓丧: “胜利,挺渺茫的。” “呸呸呸,你个臭屁精就知道在这里胡说,还没到最后,胜败尚未可知!大家说对不对?”白糖连忙打岔。 可是这次,所有猫都很沉默,没有猫说对,也没有猫说不对。 “白糖,其实俺比较赞同武崧的观点。” 大飞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十二宗,有些失望。 魔物大军整齐有序,至今为止没有一次大规模的冲锋,就已经让十二宗联军损失了三成兵力,也只堪堪歼灭的敌方二成不到的兵力。 这也只是魔物大军,异武铠,异猫都还未算计在内。 而十二宗这边呢?各宗弟子配合毫无默契可言,每次战败都互相推卸责任。口口声声为了猫土又偏偏不动用全力,想尽方法保存各自宗派的实力。 白糖什么也不说,其实大伙都很担心他。 十二宗的糟心事且不说,万家军就让白糖很是头疼。 万家军里大多都是普通的百姓征兵入伍,哪怕经过训练战力依旧不能与京剧猫相提并论。 然非常时期,白糖决定让一部分万家军留守做宗城,另一部分上战场或者搬运物资,修筑房屋等等,而剩下的七成兵力则要上阵杀敌。 三日前的一战,阴霾山谷下达了最后通牒,一战定胜负,今日,是最后一日。 ———— —— “你们想过未来吗?”明月突然开口。 “未来?” 几猫都是愣住了。 自从大战开始,他们就再没想过未来。 战争的意义从最初的大败黯,驱散混沌,守护猫土和平,到现在的,殊死搏斗,胜算渺茫。 好像连畅想未来,都成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其实挺可笑到吧,你们最初认为十二宗同气连枝,认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大败黯,拯救猫土,现在,你们还这么认为吗?”明月继续问。 “……” “封魔大阵你们都看好了吗?” 武崧的话让几猫都是一愣,随即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死,但京剧猫的火种不能灭,这一战,纵使战败,我们也要让京剧猫得以延续下去。” 这也是十二宗选择在做宗与阴霾山谷血战到底的主要原因。 一旦败了,哪怕所有宗主和弟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幸存的猫还有很多条退路,他们可以躲到猫土任何一个地方,苟延残喘也好,只要京剧猫不灭绝,总会有新的希望。 就像百年前一样,十二宗受到那等重创仍在百年时间里休养生息,重回巅峰,在一次次循环中等待新的希望到来。 “就像班主婆婆一样,或许他们那一代失败了,我们这一代顶上,我们要是也失败了,还有下一代呢,只要京剧猫和星罗班的传承不断,总有胜利的那一天!”小青道。 白糖深有感触,他想,自己不是什么拯救猫土的大英雄,任何一只猫,只要奋斗了,都是英雄。 “虽然现在我们最初的信念都崩塌了,但我们依旧坚信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不是吗?” “没错!” “不说这个,今晚我们星罗班得整整齐齐地聚一聚,班主婆婆、唐明师父还有荣光师兄他们怎么还没来呀?” “额……班主和师父,估计是来不了了吧!”大飞道。 几猫面上都有些落寞。 “哎呦,瞧小猫们一个个失落的样子,婆婆我怎么会不来呢?” 这时,熟悉的打趣声传来,几猫向门口一瞧,来的正是金婆婆,荣光和唐明。 “班主婆婆,师父,荣光师兄!” “师父,咱们再晚来一会儿,白糖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荣光笑道。 室内一片哄笑声,气氛变得热闹起来,每只猫都很高兴。 ———— —— 厚重的城门缓缓闭合,吊桥升起,浩浩荡荡的队伍快速行进,此去恐无归,也再无猫畏惧。 没有破晓的光,阴沉的混沌遮蔽了天幕,那条浅浅的河成了两军正面交锋的最后的阻隔。 小黑站在魔物背上,矗立于魔物大军的最前方。他的身后,是几乎看不到边际的魔物,它们的嘶吼声携着漫天黄沙向十二宗席卷而来,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河岸对面的猫,令每一只猫都不由得胆寒。 白糖与正对面的小黑遥遥对望,气势分毫不输。 鼓声雷动,旌旗翻飞,刀枪似林,寒光粼粼。 “杀!!!” “杀!” 数十万的大军渡河而去,身后箭矢漫天,喊杀声和嘶吼声相撞,如同一阵阵巨浪向四周荡开,各色的韵光与暗紫色的混沌交织,爆炸声此起彼伏,冲锋在前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后面的猫又前仆后继地接上,旗帜一个个折断在魔物的爪下,又一个个向前推进,穿云裂石的战鼓声响了很久,也没有停下…… ———— —— “大飞,快……快到了没?” “再坚持一下!” “火判!” 武崧哨棒横扫而去,四周的魔物瞬间化为齑粉。 明月手持草木剑,一剑挥出,斩灭紧随其后的魔物。 “小青,这沙漠气候对你韵力压制太大了!你还好吗?” 四猫极速行进,四周是源源不断包围而来的魔物和各种毒虫蛇蝎。 小青虚弱极了,体内韵力极速流失。 “我……我还能撑一会儿,这的气候太古怪了,就算是沙漠也不该让我丝毫感受不到韵力。” “哇呀呀呀呀呀,千斤鼎!” 大飞撑开石墙,将两侧的魔物都隔绝在外,为三猫开路。 “快!距离鼠大师给的这张地图上的那个地点越来越近了!大伙儿坚持住!” 经过几个昼夜的奔波,他们距离中心点越来越近,四周的环境越来越恶劣,甚至堪比黑风暴。 戈壁滩上时常刮起飓风,带来漫天的黄沙,而那黄沙之下,竟掩埋着无数的白骨。 小青还是因为极度虚弱而昏倒了,三猫只得停下脚步,寻得一处岩壁,躲在后面歇脚。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黄沙遮天蔽日,几乎稍不留意就会迷失方向。 喝了几口水的小青恢复了些许神智,武崧看这沙暴如此猛烈也不好行进,决定停下来。 追杀他们的魔物已然退却,甚至是,他们根本无法踏足到这里就被飓风绞碎了。 “等我们走遍四个咚锵镇,就能去救白糖和海漂了吧?” 武崧,明月和大飞都是点了点头。 “无论多难,我们一定会变得足够强,然后去救丸子!还有,海漂!” “俺们星罗班缺了谁都不行。” “没错。” 每每闭上眼睛,最后的那场大战都会浮现在他们眼前,挥之不去。 十二殇只出动了六殇沐衍机、八殇叶眉叶絮和十殇苍术便牵制住了数位宗主。 最后由眼宗弟子联合其他宗派一同施展锁韵阵捆住十殇和八殇,仍旧难以扭转局面。 十二宗败局已定,再战下去毫无意义,剩余的半数弟子和军队开始快速撤退。 而原本留守城中的海漂却不见了,当小青他们发现时,也是为时已晚,根本无从寻找。 每个宗派留下了至少一名长老或亲传弟子护送弟子们杀出重围。所有的宗主都留了下来,开启了封魔大阵。 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原本坐镇东南方位的白糖突然被控制,同时,锁韵阵和防御屏障同时破碎,魔物瞬间涌来,封魔大阵被打断。 白糖并未恢复神智,最后被混沌吞没,沦为黯的傀儡。 宗主都已受到重创,无法再次开启封魔大阵,好在并无伤亡,趁白糖吸引黯的注意,所有猫都逃了出来。 在此之后,黯乘胜追击,十二宗损失过半,只能弃城而去,一路退至步宗沙漠方的喘息之机。 而十二宗的矛盾却愈演愈烈。 步宗伤亡最小,又因为之前出入白糖的营帐被多方指证,很快便沦为众矢之的。 不止步宗有动作,每个宗派都有,只是现在的他们打了败仗,损失惨重,总要寻一个供他们指责、发泄的对象。 而本就被看不起又基本没什么伤亡的步宗,就成了最为明显的那个。 到最后,甚至将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了白糖身上,说如果不是他最后关头出问题,黯早就被封印了之类的话。 星罗班这下彻底对十二宗失望了。 他们想救白糖却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 这时,叽里咕噜将一张地图交给了他们,说让他们自己去寻传说之地,说那里,有让他们变强的办法。 后来,武崧,大飞,小青,明月公然脱离十二宗联军,将万家军交付到了叽里咕噜手中。 在此之后,他们便去寻找地图上的地点,深入万里黄沙,探寻传说之秘。 “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你们注意到我们走之前西门的神情了吗?” “嗯……是杀意。” “轰隆——” 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沙土开始剧烈晃动,惊的几猫瞬间站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 “大家小心!” “嘭——” 在几猫身前不远处,一个土丘越聚越高,一瞬间爆裂开来,四周的风越来越猛烈,一道庞然巨物的身影在黄沙中若隐若现。 “丝——” ———— —— 雪睛城……废墟……大火…… “瞳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混沌……红眸……利爪……缓慢走近的身影…… “啊——!” “哈——哈——” “西门?” 西门猛地坐起,一把拽住瞳瞳的胳膊,不想正好握住瞳瞳被魔物抓伤的地方,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疼疼疼!” 瞳瞳一把将西门的爪子拍开,没好气地问道: “你干嘛?” “对不起瞳瞳,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了?” “没事,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啥?!” 西门暗暗握了握拳,为什么,做了那么多,结局还是没有改变…… 一定要杀了他才行吗…… 第205折!月华天泽 魔物大军开始分散开来,攻打各个宗派的都城,十二宗联军也彻底土崩瓦解,各自为战。 此后的数年,十二宗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 ———— —— 阴霾山谷,碑林。 “白糖,你陪欢欢玩好不好?” 欢欢趴在一只猫的腿上惬意地翻了个身,五条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摆动,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瞧着白糖。 见白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欢欢顿感无趣,跳了下来。 “哼!之前还想着把你抓来陪我玩,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去找青竹哥哥玩呢!” 待到欢欢跑远了,石碑下盘坐的猫睁开了眼。 他双目猩红,空洞而冷冽,里面是翻涌的恨意。 ‘若不是最后关头他出了问题,封魔大阵怎么可能会破!’ ‘白糖!!!’ ‘丸子!!!’ ‘走!!!’ ‘听说他私下跟步宗做了什么交易,不然,步宗弟子怎么可能损伤那么小!’ “你们……快走!!!” ‘归根结底我们战败,白糖作为统帅是要负全责的!’ “是……是我的错……啊!!!” ‘他恐怕早有反心了,和黯串通一气,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输!’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抛弃我?!” ‘那个万家军……’ 【是京剧猫,抛弃了你!】 【来吧,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没有力量,归降于混沌,你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力量……” 【对!我就是你的欲望,还记得在步宗的时候吗?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谁都可以抛弃你,力量不会!】 “力量……” “黯,你是对的,只有强者才配拥有信念。” 混沌悄然改变着他,慢慢将他吞噬,他的毛发慢慢染上了浓重的黑,直到彻底看不出原本模样,那颗念珠也黯然失色。 “哦?” 梨花碎成零星消散,桌前的洛辞转瞬间离开了这里。 白糖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青衣身影,眼中悄然划过一丝光亮。 “无名……” “小白,随我来。” ———— —— “这是……什么?!” “快跑!” 大飞一把背起包袱,几猫跃过石壁便开始快速奔跑起来,企图绕过这个庞然大物而不被它发现。 沙土飞扬间,四猫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模样。 只见一条长约七丈,如柱子般粗细的巨大黑蟒正吐着信子,那双阴冷的竖瞳紧紧追随着星罗班几猫。 “是蛇!” 小青吓坏了,被明月拉着快速向前跑。 “这条蛇竟然比巴蛇还要大!”大飞很是不可置信。 “这是蝰蛇,按理说不可能长到这个体型,但自从我们进入这片地域,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一定要甩掉它!” “嘶——嘶——” 那黑蛇俯下身子,在沙地上快速扭动身躯,直直朝着星罗班几猫而来。 “快跑!” “轰——” 沙土从上面扬下来,武崧一把将他们甩了出去,纵身一跃向后退去。 只见原本在他们身后的蛇竟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了去路。 “怎么办?” “打!” 蝰蛇看出了几猫眼中的杀意,周身的鳞片竖了起来,张开大口,目光凶狠地瞪着几猫。 “明月,带着小青去安全的地方!” “好!” 明月也知道如今的小青早已没了战斗能力,远离战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带着小青躲在一旁的石头后面又出去帮助武崧和大飞。 蝰蛇长尾一甩就将武崧逼退出去,撞在了石壁上。 “武崧!” “我没事,速战速决!” “天笼地缚!” 巨大的藤蔓拔地而起,死死缠住了蝰蛇的身躯,让它动弹不得。 “打蛇打七寸!快!” “巴蛇吞象!” 石柱直直朝着巨蛇腹部而去却在接触鳞片时寸寸碎裂。 “好硬!它的鳞片能隔绝韵力攻击!” “万卒齐发!” 火焰瞬间将它吞没,却也在一瞬间,四周的黄沙开始朝它汇聚,瞬间扑灭了大火。 “它居然会控沙!” 蝰蛇彻底被激怒,巨尾一甩,挣开了藤蔓。 “明月姐,接剑!” 小青将自己腰间的两柄软剑扔给明月,明月握在手中,闪转腾挪间来到巨蛇身侧,躲过它的巨尾一把跳到它的脊背上,剑与鳞片摩擦带起点点火花。 “嘶——” 明月在蛇的脊背上快速奔跑起来,一跃跳上它的头顶,韵力汇于剑身,将剑狠狠插了下去。 蝰蛇疯狂甩动蛇身,痛苦地嘶吼。 “咔嚓——” “不好!” 明月手中的剑断了,失去支撑,她被巨蛇甩了下来,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明月!” 武崧一把拉起明月,明月看了看手中只剩下一半的断剑,冲他摇摇头。 巨蛇头部的鳞片脱落了一片,汩汩往外淌着血,明显,刚刚那一剑也刺伤了它。 大飞也被甩飞出来,落地后冲两猫大喊: “它的鳞片太坚固了,杀不死它,武崧,和俺一起给明月争取时间,刺它下颚和眼球!” “好!” 明月一把扔出短剑,将另一把剑握在手中,激发做宗韵力,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巨蛇也得知了它们的意图,张开巨口嘶吼着,巨尾高高抬起,猛然砸向地面。 四周沙尘暴起,巨蛇周身竟然萦绕着金褐色的韵光,体型疯狂增长,竟变成了刚刚的两倍。 “它竟然也习得了韵力,明月小心!” 明月与其距离极近,现在想要避开攻击是完全不可能了,身影被淹没在漫天黄沙碎石之中。 “明月!” “凌寒箭雨·万箭齐发!” 数百支蓝色的箭矢瞬间将巨蛇淹没,坚冰覆满它的身躯,两只猫走了出来。 原来是小青及时出手,在沙土覆盖下来的瞬间将明月拉了出来。 “小青!” 小青浑身一软险些跌到地上被明月一把拉了起来。 “不行,太勉强了。” “它的实力远超宗主,在这里我们的韵力都大打折扣,必须速战速决!”武崧道。 明月的目光紧紧盯着巨蛇,看到冰块寸寸崩裂,拉着小青跳到了一旁。 “并非一无所获,我发现,它一直不肯离开原地!那地下,有它在乎的东西!” “那就能解释它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了,要不要用韵与它沟通,再打下去恐怕……” 大飞话未说完,破冰而出的巨蛇就嘶吼一声,四周的沙子开始向这里聚拢,慢慢遮住了天空。 “不行,它已经彻底发狂,只能先打败它再说了!” 武崧说完,哨棒对准空中,周身燃起火焰。 “炮碾丹砂!” 火焰喷涌而出,与上方的沙土相撞,僵持下来。 “石破天惊!” 四周沙土越聚越多,几猫越来越吃力。 在这怪地方,他们的韵力都只能使出一半,如今对上控沙的蝰蛇,根本无力抵挡。 明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越压越低的沙土,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 —— “哦?” 谷主停止逗弄笼中的鸟雀,抬头看向花盆。 第四个花盆中的藤蔓开始疯狂生长,上方的巨型花骨朵开始膨胀,一瞬间绽开白色的花。 ———— —— “月华天泽!!!” 空中一轮圆月投射下一束银白色的流光,无数银色的月牙开始向明月手中的月牙形飞镖内汇聚,明月双臂发力,挥出,银色流光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蹭蹭蹭——” 利刃相撞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最后,在白光中消失。 武崧他们被强光照的睁不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视物。 只见那蝰蛇四周鳞片脱落了大半,血染红了身下的沙土,而它的周身向外冒着黑色的气,随即消散在空气下。 它的身形开始缩小,竟比初见时还要小上不少。 见它失去了攻击能力,大飞缓步上前,想要与它交涉。 “嘶——嘶——” 它凶恶地冲着大飞嘶吼,喝止大飞的靠近,甩动尾巴,扬起阵阵沙尘。 “你……们……” 四猫大惊,这庞然大物竟然开口说话了。 “滚开!!!” “滚开!!!” 它疯狂甩动巨尾,想要用沙土来阻止任何猫的靠近。 “它……它这是……?” “下面有东西……” 武崧话还未说完,只觉身下一空,下意识想要用哨棒撑住地面就发现沙土在疯狂向下陷。 “不好,是流沙!” 他们想要离开流沙的范围却已经迟了,双脚被沙子紧紧裹住,巨力把他们向下扯。 巨蛇的身影没入沙中,再不见踪影。 “喂!喂!” “武崧,别管它了,快些想办法脱困。” 小青连忙跑过来,用水袖裹住武崧和大飞。 “快,我拉你们上来!” 沙土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武崧的身子已经被埋住了一半。 “明月!” 武崧伸出哨棒,明月却摇摇头。 “放心,我想这下面应该是空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万一不是呢?快些抓住!” 小青都快急死了,流沙的吸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她现在极度虚弱,根本拽不动几猫,自己也一步步陷进去。 “相信我,赌一次!”明月看向武崧。 武崧眼中犹豫了,见明月如此笃定,依旧选择相信。 “你先抓紧我的哨棒,我们掉下去也不至于散了!” “好……吧!那我就……不拽——啊!!!” 也就在小青卸力的瞬间,几猫一同陷进流沙之中。 四周一片黑暗,四周都是流沙倒灌的声音,最后,他们落进沙子堆里。 第206折!生死相随,埋骨黄沙 “呸呸呸——” “这儿很快就要被流沙吞没了,快走!” 大飞背起小青,几猫快速跳下沙堆,却是愣住了。 四周有许多条路,每一条路都通向不同的方向,而他们现在,彻底失去方向了。 “嘶——嘶——” 这时,正前方的洞传出声音,武崧见状,果断选择走了这条路。 就在几猫刚跑进洞里,洞外就彻底塌陷了。 几猫跑了出去,来到了一个非常宽阔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小青有些忐忑。 “蛇洞。”明月道。 “啊!!!” “你们……” 那声音再次响起,武崧手中燃起一团火,向上一抛,彻底照亮了这里。 之间方才的巨蛇盘踞在这里,蛇尾堵住了他们刚刚进来的洞口,也堵住了流沙。 武崧上前一步,迎着那道阴冷的目光,鞠躬道: “前辈,是我等冒犯了,我代星罗班向前辈道歉。” “星……罗……班?” 巨蛇说话很是生疏,吐字极为缓慢。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大飞问道。 “……小……花……” “……” 听到这个名字,四猫都沉默了。 好,好敷衍的名字,而且,这好像是一条黑蛇吧,小花?! 谁想出来的?! “小……小……小花前辈,不知您为何在此,又为何阻拦我等去路?”说着,武崧上前一步。 “嘶——” 小花喝止武崧的靠近,又开了口,这次明显流畅多了。 “你们是星罗班,班主是谁?” “班主金唱儿。” 巨蛇慢慢俯下身来,仔细打量几猫,又凑近大飞嗅了嗅。 “金唱儿,银唱儿。” “您认识班主和银婆婆?”小青有些惊喜。 小花摇摇头, “我认识她们,他们却不记得我,还有我的主人。” 小花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而是继续问道: “你们要继续向前?去哪儿?” “这……” “去那个镇子?!” “五十一年了,你们不是第一个想要进去的猫。” “五十一年?!” “我的主人,就是五十一年前,死在这儿的。” 它那双本该冰冷的竖瞳里竟闪着泪花,让几猫都很惊诧。 “你们有地图,很轻易就走到了这里,后面再无阻碍,至于能不能走出去,看你们造化。” “如果当时,主人他们有地图是不是就不会死?” 明月紧皱眉头,这些无厘头的话透露了不少东西,但都串联不起来。 它的主人为什么来这里,又是几只猫一起来的,地图…… 明月下意识看向大飞手中的地图。 小青开口:“前辈,您能把话说清楚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十一年前,我的主人和她的好友一起踏足这片土地,他们也要到地图的终点去,却死在了这里。” 说道这儿,小花慢慢挪动身躯,被它盘踞在身下的地方慢慢显露出来,竟是一堆白骨。 “啊……” 小青惊呼一声抓紧了明月的胳膊,明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武崧看着那堆白骨,问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主人,以及她的好友吗?” “我的主人还有她的三个朋友,不过其中一个太碎了,我找了好久好久,把这地下挖空了才找到了这些碎块。” 大飞心生怜悯和惋惜,也不知如何安慰。 “前辈,节哀。” “我的主人死前和我说,让我吞了她的白骨,获得足以逃出这里的力量,但我不能!万虫之体受到不少毒虫的忌惮,我就一直守在这里,饿了就吞食毒虫,顺便吃掉那些魔物的腐尸,吞噬死在这里的无数怨魂,长到了如今这样。” “你的主人,他们肯定很厉害吧?”小青试探着问。 “他们很厉害,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最后,却只有三只猫离开了这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也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估计都被那个家伙洗去了记忆吧,不然怎么不回来找主人!” 它话语中满是怨恨,鳞片又开始脱落。 “前辈,您……” 明月很是愧疚。 “你很厉害,迟早的事,这里只进不出,你们走不到终点就找不到离开的办法。我吞了太多怨灵,戾气太重,见了光,活不久了。” “怎么会这样!” “那些魔物走不进这里也是您所为吗?”明月问道。 “我的主人就是死在魔物手中,我绝不允许任何猫,任何一只魔物,扰了她!” “为什么说这里只进不出?” “若不是这里只进不出,主人他们也不可能死在魔物潮里!!!” 这似乎揭开了小花最痛苦的过往,它疯狂甩动脑袋,身上的鳞片又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 “前辈!” 明月快步上前向它体内传输韵力,最后发现毫无作用,只好收了手。 “你们出去,帮我杀一只猫!” “帮我杀一只猫!!!” 看着小花逐渐疯狂,几猫只得应下。 “杀谁?” “千颜!!!杀了千颜!!!!” “千颜!?” 几猫对视一眼。 他们都听说过千颜这个名号,却不知为什么小花对他如此仇恨。 莫非…… “是他!都是他!如果不是他!他们就不会被逼得逃到这里,如果不是他,他们也不会被困在魔物潮里血战至死!!!” “帮我杀了他!!!” “我们会的。” “我们星罗班在此立誓,定会杀了千颜,完成前辈嘱托!” 听到这话,小花也安静下来,慢慢将头靠近那白骨,拱了拱。 “帮我拿出来。” 武崧上前,看到那堆白骨里有着破碎的布条,红色的,紫色的,还有黄色的,已经快要完全褪去颜色。 而那堆白骨之下竟有一个很精致的断臂傀儡。 武崧伸手拿了出来,几猫也走过来仔细端详。 “这是……我忘了,只记得……只记得,这个很重要,把他拿出去,找……找……啊……我记不起来了!” 见小花极为痛苦,几猫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小花从头到尾都称呼那猫为主人,从未提及它主人的名字。 难道……就像天书一样被强行篡改了记忆?因为太过深刻才记得仇人的名字吗? “拿着它,找……找……刀……虎头刀……还有白猫……金色的……青衣……还有……还有……还有什么!啊啊啊——” 它疯狂扭动身躯,却仍避开白骨,四周沙壁疯狂晃动,丝丝黄沙露了进来。 “还有黑猫……红色……” “记住没有?!一定保护好这个,从那边走!” 小花身上的鳞片疯狂脱落,血染了地面,它一头撞到地面上才让自己停了下来。 四猫心中都有了猜测,小花所说的这些特征,指向的这三只猫,他们有了猜测。 莫非,逃出去的三猫就是洛辞,小黑和陆吾?! 武崧看了看小花所指的那条路,将断臂傀儡收进了包袱里,好生保存。 四周的黄沙慢慢流进了这里,让几猫都有些焦躁不安。 “你的主人……是谁?”小青还是忍不住问道。 “主人……主人……” “我忘了,不!不能忘……不能忘……” “主人,主人……主人是谁?!主人是谁?!” “小花,你怎么了?” 小青吓坏了,刚刚还十分乖顺的蝰蛇又开始发狂,周身仅剩的鳞片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 “它在努力想起了!” 小青很是不忍,连忙制止: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前辈,您快停下!” “主人……主人……我要想起来!!!” ‘喂!小虫子?姐姐,瞧瞧这里,有个小虫?’ ‘阿筝,这是一条小黑蛇呀!’ ‘小蛇,有意思,姐姐,我能养它吗?你教教我虫术好不好?’ ‘阿那乌家的虫术我可不能教你,不过,姐姐可以驯服了它,让它当你的宠物,如何?’ ‘姐姐说话算数哦!’ 那是我与主人的初见,那时我被毒虫围攻险些丧命,被七岁的主人救了。 ‘想活吗?跟我走!只要你点点头,今后,你就跟着我!’ ‘呀!阿筝,这小蛇是个通灵的,不用训了呢!’ ‘太棒了!’ ‘阿筝小心点,被它咬了可不妙。’ ‘姐姐放心,嘿嘿!小虫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以后就叫你,小花吧!’ ‘记住,我叫……’ ‘小花,都是我的错,姐姐们都死了,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了……’ ‘小花,看那个漂亮小弟弟旁边的弟子了吗?我要他手里的龙门帖!’ ‘小花,去,逗逗小弟弟!’ ‘小花,我待会儿……就只剩下白骨了……你……吞了我的白骨……逃……逃出去……’ ‘你主人我……别忘了我……我叫……’ “步云筝!!!” “主人,主人叫步云筝!” “步云筝?!” “步云筝!!!不能忘记,不能忘记,步云筝!!!” “啊——!!!” 小花脱落的鳞片下溢出一股股黑气,它的身形开始不断地缩小,最后竟只剩下手腕粗细,无力地倒在地上。 “小花!” 它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白骨,用尽力气想要爬过去却早已没了力气。 “嘶——嘶——” 它再也无法口吐人言,可小青明白了。 她不再害怕,轻轻捧起小蛇,任由它用尖尖的脑袋轻轻蹭着自己的手掌。 小青将它放在了那堆白骨旁,看着她慢慢钻进白骨堆里,用身子紧紧缠住那白骨。 “轰隆——” “这里要塌了,快走!” 大飞的话让几猫回神。 小青哭了,被明月扶着逃出了这里,看着小花和那堆白骨一起,被永远埋葬在这无猫之地。 她明白了,这才是,小花想要的,最好的结局…… “小花,快来呀!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第207折!忆往昔【枫x竹】 “这……” 四猫停在一座红色的城门之前,看着城门上的“咚锵镇”三字,仍旧还是红了眼眶。 “快,魔物要跟过来了,快些打开城门!”武崧催促道。 “我来吧!” 明月上前,将韵力汇于双手,大门瞬间被金光笼罩。 “轰隆——” 门轰然大开,几猫不敢耽搁,快速走进镇子,将大门重新闭合。 两日以来,他们一路急行,从来没有休息,如今到了这咚锵镇,也松了口气。 一踏进这里,小青便感觉周身韵力快速充盈起来,脱力感渐渐消退。 “小青,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能感受到,我的韵力不再受到压制了。” “大伙儿看那!” 顺着大飞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见一棵直冲云霄的巨树。 “这……” “和我们所在的咚锵镇一模一样!”小青惊呼。 大飞思索着开口: “身宗的咚锵镇好像没有这棵巨树啊。” “我们时间不多,但也不能急功近利,先休整一日恢复韵力和体力再去寻元初锣楼!”武崧提议道。 “好!” 几猫穿过密林很快就进了镇子,镇民们瞧见这些陌生的面孔也并不害怕,反而稀奇地全都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稀奇!我还没见过一只外来的猫呢!” “乡亲们,俺们误入这里,不了解情况,请多海涵。”武崧道。 “哎呀,小伙子长得怪俊俏啊!” “这两个小姑娘也不错呀!” “这大胖子怪结实的!” “额……” 大飞沉默了。 “他们并不知道京剧猫,也不知道混沌,看来这里与世隔绝很久了。” “很少有猫能走到这里吧!”小青推测。 经过一日的休整,几猫的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离开那片沙漠,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压制。 他们来到了那棵巨树的下方,远远便瞧见一个身影,随意地坐在树下的一座,早已布满苔藓的石像上。 “是你!”明月不可置信。 ———— —— “你想让我做什么?”白糖冷冷问。 洛辞看着面前这猫,敛下眸中神情,一挥手,桌面上出现一个黑色的折子,打开,内部只有一个残角。 白糖看到上面缓缓流动的白色韵光以及那一点金色的,像是污渍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这十三折残片里,是十二宗掩埋起来的真相,你想知道的话,便自己去寻吧。” “……真相,我可不在乎什么真相,都毁灭的话,还要真相做什么?”白糖并不领情。 “你只要集齐十三折残片,就能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最为纯粹的力量。” 洛辞眼中闪着青色的流光,白糖的目光在与其对视时有一瞬变得空洞,随即像是被蛊惑一般,答应了下来。 “好!我去找十三折残片,它们在哪儿?” “十二宗。” “十二宗……” 白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厌恶和仇恨。 “十二宗背叛了你,现在,你可以去复仇,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宗主,不能杀。” “……行!” 洛辞示意白糖伸出手来,在他手心一点,一个紫色的图腾爬上了白糖的手背。 “从今往后,魔物听你号令。” ———— —— ‘交出……’ ‘交出……’ ‘我要的……’ ‘我要的……’ ‘交出来!’ ‘交出来!!!’ “啊!!!” “哈——哈——哈——” 西门猛地起身,惊出一身冷汗,很快又冷静下来。 “预知梦,竟然变了……怎么会这样?!” “不对,预知的未来不可能会改变,难道是另一种可能?” “不,不可能,梦里的场景没变,唯一不同的就是瞳瞳还活着。” 究竟是谁,改变了未来的走向? 白糖是不可控因素,他要的……难道是那残片! ———— —— 阴霾山谷。 “这是你妹妹?怎么不说话?” “一边去!”和青竹一把挥开柳青青的手,拉着海漂便进了屋。 “筱竹,别听她的,她嘴碎。” 云寒枫很无奈,他一直知道,和青竹虽然很冷血疯狂,但实际上,是一个宠妹狂魔。 听到十二宗战败,再也忍受不了,直接闯了做宗宗宫将自己的妹妹扛了回来。 可惜海漂什么也不记得了,一心想着逃回去找小青。将和青竹气得不轻也毫无办法,完全不舍得对妹妹发火。 云寒枫想尽了办法,海漂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最多也就只记得些许片段,至少,不是很抵触和青竹了。 洛辞来时,一语将和青竹的希望碾碎: “她中了归初印,前尘尽忘,重新来过。” “重新得个妹妹也不错。” 云寒枫安慰他,和青竹却是钻了牛角尖,整日拉着海漂给她讲故事。 云寒枫瞧着每日努力给海漂讲过往的和青竹,又忆起了过往。 他与和青竹初见,是十四岁那年。那时,和青竹,和筱竹,十二岁。 ———— —— “追,别让那两个小崽子跑了!不然手宗那边不好交代!” “还不能使用韵力,真是麻烦了!” 与此同时,树丛后,一只猫紧紧捂着另一只猫的嘴,浑身发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嘘——” “不在,莫非跑到林子里去了?” “去找找。” 两猫不敢放松警惕,镖局的猫并未走远,现在出去自寻死路。 “莎莎——” 脚步声越来越近,和青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妹妹,下定了决心。 他猛地起身,将马上就要走到这里的猫吓了一跳,趁此机会,他双手握拳,一拳挥出,砸在了那猫脸上。 “啊——!” “在这儿,快追!” 和青竹拉着和筱竹就跑,在崎岖的山路上凭借瘦小的身躯灵活地躲避着。 那些猫不敢使用韵力,体术也绝不是两个小娃娃能比的,很快就要追上两猫。 和青竹一把折断一棵树枝,将和筱竹向旁边一推,拿着锋利的树枝朝着追来的猫刺去。 那猫一惊,下意识激发韵力防御,火焰将树枝烧断,和青竹却笑了。 “赤焰掌!” 他周身燃起火焰,一掌将那猫击退,和筱竹也看准时机,拿起树枝插进那猫眼中,把他整个头颅贯穿。 身后四五只猫也很快追了过来,和青竹不敢耽搁,带着和筱竹就往山下跑。 这一带全是密林,只要再跑的深一点,就可以摆脱了。 如果被抓去手宗,就会像父母一样被他们研究,生不如死。 身后的猫越来越近,面前的路却被生起的迷雾覆盖,和青竹寻到了机会,拉着和筱竹钻进迷雾里,向前跑着。 “啊!” 和青竹一看,和筱竹的胳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鲜血直流。 “哥!!!” 和青竹向前一看,前面哪儿还有路,荆棘丛生,可他们在这个近乎垂直的斜坡上根本停不下来。 他一把将和筱竹抱在怀里,滚了下去,荆棘割破毛发,扎入血肉的刺痛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折磨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后背狠狠摔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才停下。 一定要爬起来,爬起来才能活! 和青竹努力想要爬起来,疼痛却让他无法再动弹一下。 “哥……我的腿……好疼……” 和青竹睁开眼,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和筱竹也浑身是血,听见她的呻吟声,向她的腿看去。 只见和筱竹的一条腿上被一根很长的荆棘条几乎刺穿。 脚步声慢慢靠近,和青竹感觉很绝望,但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下面有一片灌木丛,他凭借最后的毅力爬了起来,抱起和筱竹,一瘸一拐地向下走,将和筱竹藏在了灌木丛里。 “筱竹,在这里待着,不是哥哥回来,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音好不好?” “哥……” “筱竹,你很勇敢的,哥哥如果没回来,确定他们离开了,就跑,往山下跑,跑到哪儿都好!活下去!” 说完这话,和青竹站了起来,快速在林间跑了起来,火光下,他的身影被照的清清楚楚。 “他在那儿!” “怎么就一只?!” “一只就一只,不能再跟他们耗下去了,抓住一只回去交差就行!” 打宗的猫用火焰将荆棘丛烧出一条路,督宗的猫快速奔向和青竹,将背上的降魔箱向头顶一抛。 “降魔箱,去!” 红色的箱子散发着金光,直直奔向和青竹,而此刻的和青竹也不再逃了。 逃出去很远了,妹妹应该安全了。 就在降魔箱即将飞至和青竹头顶时,异象突生。 “听风吟,解秋叶!” 一阵飓风刮过,将箱子打落在地。 不等和青竹反应过来手腕就被抓住,被一只猫带着跑了起来。 “刚刚怎么回事?!” “是……是云家的猫!那是云家的招式,我绝对不会认错!”一只猫极为惊恐。 “云家神出鬼没,踪迹飘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好像就只有一只猫,我们要是失了手,那钱我们赔不起,本就是拿命赚钱的,怕什么!” “如果能抓住一只云家的猫,我们还怕没报酬?追!” 这七只猫原本还有些犹豫,听到这话也被说服了,见有猫打头,便都追了上去。 ———— —— “哥哥……哥哥……” 和筱竹小声呜咽着,看着自己流血的腿,目光逐渐坚定下来,将衣服紧紧咬住,一咬牙将刺拔了出来,撕下布条紧紧缠住腿。 她努力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和青竹离开的方向走过去,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哥……等等我,我……也能保护你的!” ———— —— “你是谁?” 和青竹想要挣开这只猫的手,却被握的紧紧的。 见挣不开,他便用余光打量起这只猫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蓝绸云纹上衣,面容姣好,毛发如雪,一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 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你别动,我是好心救你!” 这猫说话了,将和青竹吓了一跳,随后只是愣愣地开口问了句: “……为什么?” “我愿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你救我?” 和青竹不解,不是所有猫都对异猫避之不及吗?他为什么要救,难道不怕被害死吗? “救了,不后悔!不救,才后悔!” 和青竹觉得,这猫真是有病!蠢的要死! 蠢到为了救自己,摔断了腿。 雨下了很久,浇灭了火,也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他早就成了累赘,最后害得他们,一同滚下了山崖。 他疯狂搬动石头他用尽了力气,巨石依旧纹丝不动。 躺在地上的猫任由雨水砸在身上,雪白的毛发变得污浊不堪,沾满了血和泥,和青竹知道他很痛,疼到失声,疼到再也没了力气。 他明明跑的那么快,就像林间欢腾的鸟雀,不能失去这双腿,更不能为了自己失去这双腿! “对不起……对不起……” 和青竹不知道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 “喂……我把他们都杀了……我厉害吗?” 听着这猫平淡的语气,和青竹快要崩溃了。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让我内心歉疚你就满意了吗?” “这说的……什么话……我说了,我……愿意……” “还有,我叫云寒枫,叫我声哥吧……” 此后,和青竹的生命里,又多了一个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名字,叫云寒枫。 “哥……哥,你别睡,你别睡,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咳咳咳……小猫崽子,还挺能打啊,害了我这么多弟兄,都给我去死!” 和青竹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同摔下来的这只打宗的猫并没有死,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他爬起来,死死挡在云寒枫身前,眼中是不屈也是愤恨。 正当那哨棒要落下之际,那猫竟直挺挺倒了下去,哨棒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那猫的身后,一只瘦小的猫手松开了握住树枝的手,眼中是和青竹从未见过的狠厉。 “筱竹!” “哥哥!” 和筱竹一瘸一拐地走向和青竹,一把扑进他怀里。 “筱竹,快帮哥哥把他救出来!” 和筱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和青竹拿起哨棒,一端放在巨石下方,和筱竹点了点头,就在巨石被撬动的瞬间,和筱竹将云寒枫拉了出来。 他的双腿早已血肉模糊,在雨水冲刷下,血迹蜿蜒地流淌。 和青竹撕扯身上的衣服,又折断树枝,将云寒枫的两条腿简易地包扎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和青竹,我叫和青竹!你别睡,求你了,哥……” “我叫和筱竹。” “很好听的名字……青竹,筱竹,等云家的猫来了……我们就得救了……” 后来,果真有猫来了,是一只判宗的猫和自称云家的猫。 他们带走了云寒枫,也带走了和青竹、和筱竹。 之后,他们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必东躲西藏。 云寒枫的腿却再也恢复不到从前,连走路都做不到了。 和青竹十七岁那年,他带着和筱竹离开了云家分舵,回到了唱宗,寻医求药,寻求医治云寒枫的办法。 或许是这种愧疚吧,害他失去了妹妹。 在步宗边缘的海域,他们遭到了伏击,护送他们的云家猫全部战死,和青竹、和筱竹双双坠海,和青竹侥幸活下来,和筱竹却不知所踪。 无法,和青竹独自回了唱宗,住在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 直到他二十岁那年,十二宗又开始大肆围剿异猫。当和青竹得知云家覆灭,却为时已晚。 云寒枫成了他终生的痛,以及无法弥补的亏欠。 当他看到云寒枫和两只小猫的时候,他欣喜不已,他想,他已经失去了妹妹,谁也不能伤害他在意的猫。 他救下了云寒枫,只身引走追兵,重伤濒死,还是活了下来。 他想,他欠云寒枫两条腿,就用两条命来还吧。 之后,猫土大战,他们躲在这里相安无事。但云寒枫想复云家之仇、父母之仇,和青竹便与他一起,带着晏清和容川前往阴霾山谷。 途径打宗,遭到袭击,本以为再也离不开,却不想兜兜转转,还是来了阴霾山谷。 ———— —— 云寒枫回神,看着依旧有些抵触和青竹的海漂,眼底划过一丝忧伤。 后悔吗?后悔救他们吗? “不悔。” 第208折!传说之地 “小明月,想我没?” 石像上的猫随意地挠了挠耳朵,笑的一脸真诚,明月的面色却很不好。 大飞,武崧和小青都愣在了原地。 这的确匪夷所思,这里与世隔绝,明月怎么会认识镇子里的猫呢? “明月,你们认识?!” 明月没有回答武崧的问题,而是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猫,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明月不与我亲近,真是伤心呐!”那猫顺势做出一副伤心模样。 “青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月不依不饶。 青龙见状,从石像上跳了下来,而那石像上的苔藓竟慢慢退却,石像也显露出原本的模样,是神兽青龙的模样。 明月看着面前的青龙,发现他脸上的面具竟已完全消失不见,笑着瞧着自己。 面具全部消失,心魔已消,难道…… “你们可算到这儿了,小明月,这座元初锣楼,镇东方,为木属,你进吧!” 说着,青龙很是高傲地昂了昂头,给明月让开了一条路。 武崧压下心中惊骇,礼貌地开口询问: “前辈,不知可否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拿着地图寻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青龙用一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反问。 四猫齐齐摇头。 “四守镇四方,而我青龙,镇的就是东方位。这坐落在东方的元初锣楼是四神之一的——三庆所造。” 青龙话锋一转, “我问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变强!拯救我们的同伴!”武崧话语坚定。 “为了守护猫土!拯救伙伴!”小青道。 “救俺们的家人!保护俺们的家园!”大飞道。 明月敛下眼中神色: “我只想保护他们几只小猫。” 青龙啧了一声,摇了摇头,一跃跳回了石像上,侧卧下来。 “行吧行吧,我这关很简单,你们能走到这里就算过了,入锣楼吧。” 身后的巨树开着一个口子,隐隐透出金色的流光。 几猫没有迟疑,快步走了进去,青龙却叫住了明月,做了个口型,明月看懂了。 [谷主让你回去。] 进入锣楼之后,行过一段漆黑的路,入目的是一座高大的石像,双手合十,目光悲悯又神圣地俯视众生。 “果然!”武崧一点也不惊讶。 “和我们进去的那座锣楼里修的雕像一模一样!”小青惊呼。 石阶蜿蜒向上,走过一排排整齐的鼓面,有了先前的经验,几猫谁也没去动中央的大鼓,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进一步。 无法,明月拿起棒槌高抬手臂抡出, “轰——” “咚——咚——” “咚————” 鼓阵飞速变换,一阵阵鼓声由虚空中传来,远古的记忆在雷雷鼓点中撕裂虚空而来,响彻在每只猫耳畔。 仿佛他们置身于百年之前,看着这里鼓乐齐鸣的盛世之景。 明月看着面前震撼的一幕,回神是却发现,除了自己,武崧、小青和大飞竟都被定住,四周的时间也被定格。 明月挥动棒槌再次敲击鼓面,三猫纹丝未动。 无论她敲多少下,四周的时间依旧静止。 明月冷静下来,看着遍布各处的鼓面,随着自己的敲击一点点排列起来,延伸成了一条路。 她停了下来,在鼓面上跳跃,很快来到路的尽头。 抬头看,上方有一点莹莹的金光,而路却望不到尽头。 “等我回来!” 明月知道,后面的路就是对她自己的考验,星罗班只能陪她走到这里。 她一步步向上走,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条路好像在无限延伸,根本走不到尽头,抬眼看去,她距离顶点依旧遥不可及。 “青龙镇东方,木……木……” 明月喃喃着,突然想到什么,将手按在树干上,周身萦绕着绿光。 “天笼地缚!” 藤蔓疯狂生长,不断向上方蔓延,不消片刻就几乎将整个锣楼的墙壁覆盖,一根根藤蔓垂了下来。 耗尽一身韵力,反哺这里,为自己铺一条路。 坐在石像上的青龙抬头,只见原本枯死的巨树竟慢慢生出枝叶,重焕生机。 “小明月果然聪明。” 明月收了手,几乎瘫软在地。 这一身韵力是她十几年辛辛苦苦练就的,让她说舍弃就舍弃,着实不易。 “想来谷内的四盆花也枯萎了吧。” 明月苦笑一声,扯着身旁的藤蔓缓缓站起身,看着上方垂下的万千绿条,她一把握住藤蔓的一端,轻盈地借力向上跃动,脑海中回想着无数片段,太纷杂,握不住。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徒儿了。’ ‘你想离开这里,为什么?’ ‘弟子想要入世,历练一番!’ ‘历练?’ ‘你生性孤傲……罢了,你一意孤行,便走吧!’ ‘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吧,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明月姐……’ ‘明月姐姐,你真好!’ ‘你可是我们的同伴!’ ‘星罗班,欢迎你!’ ‘有家不回,偏要四处流浪……’ ‘您究竟瞒了我什么?我的身世又是什么?!’ ‘前尘旧往,早就随着时间散去,执着不是一件好事。’ 朋友、师长、羁绊…… 力量…… “是责任,亦是守护!” 明月只觉脑中清明一片,纵身一跃,终于来到了她的终点,元初锣楼的顶端。 “汝既走到这里,自知有得有失,既已灵台清明,心无杂念,接受吾——三庆之传承,吾的传承者!” 空灵又威严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响彻在明月的耳畔,她心中感激,对着虚空躬身抱拳: “晚辈明月,在此立誓,愿继承三庆神的意旨,谨守今日誓言,传承您的力量!为猫土搏得一个未来!” 话音落下,一道绿色的光缓缓汇聚,钻入明月的眉心。 在她的身后,一面散发着神圣金光的巨锣缓缓成型,悬挂在枝干上,被藤蔓慢慢缠住。 明月的身体缓缓飘至空中,盘腿而坐,周身的韵光慢慢从混杂变得有序,在绿色光芒的中和之下,她体内的韵力慢慢被同化,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 —— ‘你这次,可看清楚了?’ ‘……’ ‘力量没有对错,取决于用它的猫。’ ‘所以,韵没有错,混沌也没错,是我,太偏执了。’ ‘这就是您不希望我参与这场战争,也不让我与白糖他们见面的原因吗?’ ‘不错,现在,你去该去的地方,等着他们便可。’ ‘该去的地方?’ …… “送错地方了吧?谷主?!” “嘭——” 悠狸还未反应过来就从高空跌落,滚了几圈躺在了地上。 “哎呦——” 悠狸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不,应该说,全身都疼。 这个空间传送跟随机的一样,直接把他扔到了一片旷野,好巧不巧,一群魔物正朝他奔来。 他来不及反应,从腰间抽出空竹,运转周身韵力,绿色的韵光一闪而逝,最前方的一群魔物瞬间化为虚无。 可身后,是数不清的魔物。 “可恶!” 悠狸一把挥出空竹,快速向前跑了起来,看着前方一个朱红色的大门越来越清晰,熟悉感愈发强烈。 “咚锵镇!” 悠狸欣喜不已,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大门前,向门内注入韵力,大门缓缓打开。 他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将魔物隔绝在外。 当他环顾整个镇子的时候才发觉不对。 这里并不是自己所待的那个咚锵镇,这个镇子中有一棵参天巨树,而自己待的那个镇子没有。 “难道这里是星罗班所在的镇子?” 抱着这个疑惑,悠狸快速跑下山坡,在竹林间穿梭,果真看到一座竹楼,楼前还有一个破败不已的小屋子。 “星罗班……” 悠狸也吃惊于星罗班与星罗堂的相似程度,走上前,将手缓缓放在了木门上。 “你是谁?怎么来这儿了?!” 听到声音,悠狸转身就瞧见两只猫,一只猫手里抱着木盆和床单,另一只猫手里提着菜篮子。 悠狸瞧着这两只毫无韵力,相貌平平的猫,很礼貌地开口: “两位小兄弟,不知这星罗班的猫可在?” “你找星罗班?那你可来的不巧,班主他们都不在。” 悠狸点了点头,也确定这两只猫应该是星罗班的猫。 “所以你们二位是星罗班弟子吗?” “我叫豆腐,这是汤圆,我们是在这儿打杂的,顺便帮班主他们照看一下星罗班。” 得到肯定的答复,悠狸很是热情地询问了一下镇子的情况,并希望豆腐汤圆可以让他留下。 “这可不行,我们做不了主!” 悠狸也知道这算强人所难,但只有留在星罗班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武崧他们。 “不知道豆腐汤圆两位小兄弟可认识白糖?” “那是!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你也认识白糖?他是不是成为大英雄了?可别忘了俺们呀!” 悠狸不知道如何回答,白糖的境况如何自己也不知道,只见得那日混沌遮天,大阵破碎,再之后,白糖沦为黯的爪牙。 “他会成为大英雄的,白糖他,是我敬佩的对手和,好友!” 悠狸本想去镇子上找个客栈先住下,等着星罗班回来,不想豆腐和汤圆听到他这一番话,直接让悠狸留了下来,住在了星罗班。 之后的日子出奇的平静,无事的时候悠狸就帮豆腐和汤圆干活,然后再教他们一些拳脚功夫。 悠狸甚至突发奇想给两猫激发韵力,很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没有京剧猫的血统很难觉醒韵力,这也是血统论一直无法被推翻的原因。 但这也并不能否认,平民之中,也有极少数的猫可以觉醒韵力,但想要实现阶级跨越很难。没有血统就成了一种罪,无论你多努力,都可以否定你。 咚锵镇外的混沌越来越浓,魔物的嘶吼声全部被格挡在结界之外,咚锵镇内却早已人心惶惶,再无先前的宁静祥和。 悠狸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迟早有一天混沌会席卷整个猫土,他们不能依靠这结界。 他开设京剧猫课堂和武术班,亲自为猫民们激发韵力,寻找能够成为京剧猫的普通猫民,借助星罗班的场地进行训练,整个镇子下来,拥有成为京剧猫资质的猫也有百名以上。 之后的日子,悠狸整日忙碌着组建军队,训练入门弟子,教授他们激发韵纹,使用韵力攻击,还要教普通猫民刀剑体术,整日累的要死。 他并不知道咚锵镇之外的猫土局势变化,他尽心尽力地尽他所能去做,等着星罗班归来。 直到一年之后,咚锵镇的大门轰然打开,四只猫来到了这里,亦或是,重归这里。 ———— —— “青竹,过来。” 青竹头也没回,冷冷道: “欢欢,别玩了。” “青竹,你又在说笑,欢欢那孩子今日早早便跟着幻夜出去了。” 和青竹冷哼一声, “三……” “二……” “好了好了,没意思,这次又是怎么发现我破绽的?” “你走路声音太轻了。” 欢欢恍然大悟,云寒枫走路比较慢,每一步都是实实落地的。 “你想要做到毫无破绽,最好先观察好那只猫的所有习惯和动作。” “行吧行吧,不过欢欢还是好奇,四殇屋子一直空中,那个‘千面一狸’……是谁呀?”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传闻他极擅易容之术,能做到毫无破绽,一直是黯的心腹,也不知是真是假。 ———— —— 阴霾山谷有这么一个地方,它坐落在一道极深的河谷之下,被混沌笼罩着,没有猫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寻常的地方。 很多年了,他再也没踏足过这个地方。 他不想见到下面那只猫,可偏偏,不得不见。 “晃郎——” 幽暗阴湿的密牢内,角落里的猫抬起满是伤痕的手,遮住了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线。 听到脚步声,那猫不再动了,任由自己躺在地上。 “你……还是……来了啊……” 那声音极为沙哑,还隐隐带着些许嘲弄的意味。 小黑血眸中被恨意浸染,一抬手,那猫就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眼宗残片在何处?” “咳咳……又……又是这个问题……” “说!!!” 那猫褪色的眼瞳慢慢聚焦,盯着小黑的脸,笑了,很是癫狂。 “十几年了……我……说过……不告诉你——呃——” 小黑将他甩了出去,他的后背撞到后方的石壁,摔落到地上,咳出血来。 “来!杀了我啊!你把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十余年,不就是为了那三样东西吗?!” 那猫气势丝毫不输,更像是因为握着小黑想要的东西,所以确信小黑不会动手。 十几年来,他甚至想过砍断这两双手,离开,可是,面前这猫说什么,啊,对,他说,这双手自己得好好留着。 没了这双手,自己什么都不是! “千颜,我有的是手段得到那三样东西!” 千颜讥笑出声,眼中满是嘲弄:“那怎么今日不杀我啊?!你分明就是一样也没找到!” “哈哈哈哈哈——” 千颜用手将遮住脸的长发撩开,大笑起来。 只见他面上是一道道可怖的划痕,大片大片烧伤的痕迹,可小黑看着那张脸,仍旧能够看出,他的痕迹。 一张假面戴的久了,哪怕摘下,那痕迹也会伴随他一生。 他现在,谁也不是,甚至,连他最初的模样,都回不去。 小黑沉着脸站在那儿,就这么看着疯疯癫癫的千颜,眼中的杀意愈加浓烈。 突然,千颜不笑了,嗓音依旧难掩干哑。 “眼宗的残片就在那老宗主昆仑手中,和他一起埋骨在那寒尽冰原之上。” “至于剩下的两样,我不会告诉你了。” 小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正欲转身离去,却嗅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上前,一把推开千颜的身体。 他浑身是血,手腕,脖颈,四处都是大小不一的划痕。 原来,千颜刚刚激怒自己,正是想利用混沌震碎全身经脉而亡,可惜,他算错了时间。 “想死,你之前不是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吗?现在,你要活着,余生活在悔恨里,赎——罪!” 小黑最后两字咬的极重,将体内的混沌源源不断地注入千颜体内,见他的伤口快速愈合,气息也慢慢恢复平稳,一挥衣袍,转身离去。 他不配活着,更不能死!只有痛苦的活着,才能赎罪,赎他一辈子都赎不清的罪! “下次我来,我希望你想清楚了,他的面和那傀儡残念,通通交出来。” 这里再次变成了黑暗的监牢,倒在血泊里的猫手指微动,血泪慢慢沿着眼角滑落…… 第209折!一猫抵万军 “悠……狸?!” 正在后院空地教习弟子的悠狸放下手中长枪,迎着星罗班不可置信的目光快步快步过来。 “你们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你们很久了!” “擅自借用你们星罗班的场地,我这也算先斩后奏了,实在抱歉。” 武崧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悠狸。 “悠狸,你……” 悠狸也明白过来武崧所指的是什么,挠了挠头, “此事说来话长。” “对对对,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豆腐和汤圆也匆匆跑过来,四处都没有看到白糖的时候,豆腐疑惑开口: “你们回来了,怎么没见白糖?” 四猫面色一变,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进去说。”武崧道。 “好。” ———— —— “事情就是这样。” 武崧大体阐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悠狸也将所知尽数相告。 “这么说来,你们其实走过那三座元初锣楼用了将近十年时间?!” “不,是我们每只猫都用了近乎十年的时间,应该是我们进入了不同的空间,空间内时间流速要比外界快的多。” 悠狸陷入沉思,喃喃: “外界只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 “所以,最后一座伪元初锣楼就在这个镇子?” “没错,最后这座,白虎,镇西方位。” “白虎这关不好过。”明月有些忧虑。 “再难也要闯!”大飞极为坚定。 “所以现在,武崧,小青,明月都已经完成了四神传承的试炼,只剩下大飞了?” “没错,我们完成了传承试炼就不能再出手干预,所以这座锣楼的试炼,只能大飞自己闯。”明月道。 ———— —— “晚辈大飞,前来,接受传承试炼,还请前辈赐教!” “嗯?!怎么不是那只小白猫?” 大飞一愣,随即意识到白虎所说的是白糖。 “额……这,前辈,俺正是为了救回白糖才前来参加试炼!” 白虎挠了挠脑袋,伸出粗大的手指戳了戳大飞,又直起身子,高大的个头让大飞只能仰望他。 “击碎我身后的石像,你就有资格了!” 大飞看着凭空出现的白虎石像,跃跃欲试。 白虎双手瞬间变作利爪,一抬手便在地上拖出一道道极深的划痕,直直击碎了大飞身前的屏障。 大飞瞬间机警起来,在青龙那关,他们只需要走到那儿就算成功;玄武那关小青只需要回答他的问题便可;而朱雀那关武崧只需要走过烈焰即可;轮到白虎这关,却要与四守正面交手。 而这四个地方唯一不同的便是,他们去的前三座咚锵镇的路都极其难走,路上危机重重,唯独这座咚锵镇路上毫无阻碍,现在,试炼才刚刚开始。 ———— —— ‘风浮生,将这东西暗中交给白糖。’ ‘宗主,这……’ ‘切勿打开。’ ‘是!’ 墨兰闭了闭眼,从回忆中抽离,对身旁的绒嬷嬷吩咐道: “嬷嬷,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出海。” “墨兰,你是要……?” “身宗境内的咚锵镇,总该去一趟了。” “……” 绒嬷嬷还想说一句什么,也自知墨兰做了决定就不可能改变,也没说什么。 现在身宗城外混沌浓郁到几乎看不到丝毫光亮,无数魔物渡海而来,不知停息地攻击着身宗城,如今宗主出岛,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又引起什么骚乱。 次日,墨兰将一切安排下去,暗中登上轮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咚锵镇所在的岛屿而去。 行出几个时辰便突逢大雾,失了方向。 墨兰看着越来越浓重的白雾,什么也没说,只要求船只在原地待命,而她却直接跃入海中,消失无踪。 如墨兰所料,她的双脚并未接触到海水,而是踩在了白雾之上,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白色的洞,墨兰并未犹豫,跨了进去。 “身宗墨兰,特来拜见谷主!” 空荡的山谷回荡着墨兰的声音,水波荡起层层涟漪,两猫撑竹筏而来。 “请吧。” 逆水行舟,墨兰不再说一句话,听到吉祥如意的话语,直觉眼前豁然开朗,再睁眼已然进入一片世外桃源之中。 此刻的吉祥如意也终于闲不住了,还要装出一副清高模样。 “喂,我问你啊,你是身宗宗主?”吉祥问道。 “是。” “可有家室?”如意好奇。 墨兰皱了皱眉头,不知两猫为何要问这些问题。 “有。” 下了竹筏,墨兰抬眸向那棵巨树看去,远远便瞧见一猫于树下起舞,水袖轻扬,紫衣蹁跹,引得蝶鸟与其共舞,不由得红了眼眶。 墨紫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停了下来,朝着墨兰的方向看来,目光相对,两猫都愣住了。 “阿紫……” 不可能,阿紫怎么会在云忧谷?! “母亲!!!” 墨紫跑了起来,一把扑进墨兰怀中,与她紧紧相拥,啜泣不已。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墨兰手轻颤着,回抱墨紫。 “阿紫……” ‘小舟还在的话,也和阿紫一个年纪了吧,多好呀,雨师,下次再让阿紫来陪我说说话吧,我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好,一定,一定。’ 雨师手中提着的食盒落到地上,他却丝毫不觉,目光发直地盯着不远处那相拥而泣的母子。 “兰……兰儿……” 墨兰闻声抬头,便看见那浅蓝色的身影站在那儿,一时竟不知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 “妈妈,我一直和爸爸待在一起。” 听到墨紫这话,墨兰缓缓起身,眼中满是喜悦,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雨师张开怀抱,那个最是坚韧要强的墨兰才寻到了可以让她倚靠的肩膀。 一场戏,墨兰记了十数载,最后那句,终于可以说出来: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心跳声。” 雨师抱着墨兰,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他想说他的妻子一定受了很多无法言说的委屈和苦痛,最后,也只有一句: “……辛苦了。” ———— —— “宗主,四周的魔物越来越多了!” 瞳瞳眼中满是肃杀之意,双手挥动双截棍打飞一只魔物,环顾四周,面色越来越沉重。 只见的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黑紫色光点慢慢爬上山峰,又如同雪崩一般向山下涌来,数量之多,让在场的猫一阵恶寒。 在那空中,一只猫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一切,他的眼中满是对生命的蔑视和冷淡。 他的身后,一杆杆紫色的“殇”字旗慢慢竖立在冰原之上,迎着刺骨的风在空中翻转,风雪之下,是无数枯骨,鲜红,盛开在纯洁的白之上。 “这奇寒道可不是这种普通魔物闯的进来的,但这外围防线也绝不能破,先解决完这批魔物!” “是!” 瞳瞳最近烦躁至极,虽然十二宗联军经过这一年的系统性训练也慢慢有了默契,但各个宗派的矛盾依旧存在,反而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愈演愈烈。 “加派人手,先抵挡住下一波魔物潮!” “是!” 瞳瞳手中双截棍被魔物一爪拍飞,他匆忙闪避,一拳将飞扑上来的魔物打落进雪堆里,随后拽起一只魔物的后腿将他甩飞出去,大喘口气: “西门呢?” “西门军师,在……” 那弟子支支吾吾,瞳瞳秒懂。 “好个西门,自己躲宗门里清闲了!” 瞳瞳捡起自己的武器,双颊鼓了起来,对着城内大喊: “西——门!” “你还不赶紧出来!!!” 话音落下,瞳瞳身前出现许多粉嫩的桃花瓣,慢慢凝成实体。 “你就让我一个宗主来打仗,你就不怕我被魔物大卸八块了?!” 瞳瞳气急,见魔物都被清理干净也是撸起袖子就要招呼西门。 西门连忙避开,尬笑着狡辩: “瞳瞳呀,这不是相信你的实力嘛!这点魔物,瞳瞳自然不在话下呀!” 瞳瞳感觉拳头又硬了,气的涨红了脸,指着寒尽冰原上不断逼近的魔物潮,又指了指自己。 “这些?!还不够多?!你想累死我?!” 西门连忙避开瞳瞳的触碰,提醒道: “瞳瞳呀,要打回去打,这是分身,一打就散了,来吧,我帮你!” 西门依旧谈笑自若,展开随风扇,跃至空中。 瞬间,天眼迸射出一束极为耀眼的白光,穿透高空的阴云。一瞬间,西门的四周瞬间出现一个个分身,数量之多,竟可将整个防线的上空包围起来。 他们站成一排,拦在城关之前,这一刻,西门便是眼宗最坚硬的后盾。 “我有一技,名为,十里桃花·落花狼藉!” 他们同时挥动手中折扇,掀起一股飓风,夹杂着数不尽的桃花瓣,如同水流一般汇聚,竟有了遮天蔽日之威,再挥扇,桃花裹挟着流雪,给这雪域冰原带来一场烂漫的春雨。 桃花在风的指引下如同一股浅粉色的浪潮般涌向即将冲下山坡的魔物群,将它们淹没于这场花雨之下,再无踪迹。 桃花散尽,冰原依旧是一片纯洁的白,带起的风雪将罪恶埋葬,魔物的枯骨将永远埋在这冰寒之地。 西门就像这纯白世界的一点红,是这冰寒世界的一片春,他立于奇寒道的前方,雪睛城的上空,眼中倒影着百万冰川,昭示着:冰雪,不容亵渎,眼宗,不容亵渎! 分身慢慢消散,化作一个个光点朝着天眼汇聚,仅剩下一个分身落回地面,用折扇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看向瞳瞳,眼中满是:我厉害吧? 下一秒就被瞳瞳一拳打散了。 “你能出手还害得我在这儿打那么久,西门,你给我等着!” 与此同时,雪睛城内也炸开了锅。 在他们印象里,西门一直都是一只面上悠闲自得,实则心狠手辣的猫,竟不想他的实力达到了如此地步。 只一击便消灭了如此多的魔物,让在座的宗主都有些自惭形秽。 可以说,只要天眼不毁,西门在雪睛城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几乎是无敌的。 “十二宗能与如今的西门有一战之力的找不出第四只猫,一个是做宗宗主,一个是身宗宗主,还有一个,就是那判宗宗主。”长乐眼中满是赞赏和崇拜。 “非也非也,宗主们都各有千秋,在下可受不起长乐宗主这番夸赞呐!” ———— —— 不久前,阴霾山谷。 “你找我?” 小黑眉目中染了些许不悦,就像在看自己家叛逆的孩子一般。 “你拿到的,交出来。” 白糖没说话,从怀里掏出数本黑色折子,将其中一折抽出来放在桌案上,向前一推: “步宗,很轻松就打下来了,没意思。” 随后,他将剩下的四个折子推到小黑面前,眼中有了些许兴味: “十二宗几乎都弃城而去,除了那身宗、步宗和判宗,几乎全部聚集在眼宗,想凭借那冰原雪岭阻挡一二。” “这四个,分别是纳宗、判宗、唱宗、身宗的,他们直接给我的,有意思吧?” 小黑一挥衣袖收了起来,眼中满是嘲弄,随后满意地看向白糖。 “你做的很好。” “允诺我的呢?” 小黑冷哼一声,尾巴慢慢变成张着巨口的蛇,瞬间,整个屋子都被浓郁的混沌所笼罩。 “一举攻破眼宗,你会获得更多你想要的。” 混沌疯狂向白糖体内涌去,又在一瞬间归于平寂,只是他的面上却是难掩的痛苦之色。 “这混沌原力如何?” “很好……” 白糖掩面大笑起来,面上如痴如醉。 “去吧,你只有成功这一条路,我在阴霾山谷等你。” 白糖离开了,也并不知道小黑的弦外之音。这也不重要了,如今的他,眼中只剩下无限放大的欲望,成为强者的欲望。 洛辞从内室走了出来,远远望着那离开的身影,沉默不语。 “这秘密,你觉得凭借如今的白糖,能得到答案吗?” 小黑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他们的传承试炼应该也要结束了,阴霾山谷的主力散布在猫土各处,届时,他们四只猫定会单枪匹马闯到这儿来,是时候结束了。” 洛辞语气是难有的轻松,微微俯身,手轻轻扳住桌上棋盘的一角,一把掀翻,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散落满地,又化作齑粉消散无踪。 “一盘死棋,没必要再下了……” 预演布局数千载,草草落下终笔,绝无可能。 第210折!白首永偕【烟x衡】 “时机未到,届时,我云忧谷恭候你、们了。” 看着那十三座牌坊,以及那一层层被淡淡云雾笼罩的石阶,墨兰不再停留,告别雨师和墨紫离开了云忧谷。 货船已在海上停留了一整日,终于,弥散的云气全部消散,墨兰踏海而来,稳稳站在了船头。 “启程,去眼宗!” ———— —— “阿衡,最近怎能老是刮风呀?” 洛衡上前拢了拢云烟身上的衣袍,将她拉至桌前坐下,目光也透过云雾瞥向北面的山头。 “可能有了新邻居吧。” “那山雀养肥了吗?” 云烟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洛衡一愣,反应过来刮了刮云烟的鼻尖。 “烟儿馋了,管它肥不肥,为夫这就给你抓来!” 云烟听到这话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站起身来,勒了勒腰部的袍子,紧紧缠住,挽起袖子一把拿过洛衡手中的锄头。 “烟儿,千万……手下留情啊!” “放心吧!不会砸烂的!砸烂了吃不了!” 云烟笑了笑,冲他招招手。 洛衡瞧着如今这个云烟,就像回到了从前一般,这个如火般明艳,又如百灵生动的女子,成了他一生要守护的爱人。 “快来抓鸟!你腿不行也得活动活动!” “好!老婆大人等等我!” ———— —— “好吃吗?”洛衡期待地望向云烟。 “好吃啊!没想到干煸山雀这么好吃,阿衡厨艺也好!” 洛衡看向一旁闷闷不乐的墨紫,询问道: “你母亲离开了?” “您怎么知道?”墨紫有些惊讶。 云烟吐出鸟骨头,疑似翻了个白眼: “雨师那家伙,恨不得让整个云忧谷都知道他妻子来看他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墨紫看着如此腻歪的两猫,突然感觉,和自己的父母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妈妈眼里有了夫君就忘了女儿,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鸟真不错,下次阿紫帮你们抓一些来!” “好啊!” 某日,某个住在北山的邻居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庭院,气急败坏地将手中谷子扔在地上,竹林依旧鸦雀无声。 “我鸟儿呢?!” “我喂了那么久的鸟都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墨紫正兴冲冲地提着一袋子肥不溜秋的山雀走进云起崖。 饭后,墨紫没有急着离开,缠着云烟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 “云姨,你救了洛叔之后呢?不会是一见钟情或者,以身相许吧?” 洛衡敲了一下墨紫的脑袋,笑出声来: “说的都是什么呀?不过……” “不过什么?” “你挺懂我呀,我就是对烟儿一见钟情,后来,以身相许啊!” “咦~”墨紫和云烟异口同声。 “想当初,烟儿的性子啊,真是烈呀!” “阿紫,你许久没来肯定忘了,阿衡,再讲一遍!” 墨紫扶额,自己真的没忘啊!明明是你们想秀恩爱! 洛衡最是听话,乖乖讲了起来: “没有遇到烟儿之前,表面上,我是异猫洛家的养子,实际上,我是他们安插在督宗的探子。而有一次,我押送异猫时遇到了烟儿,这才知道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是真的啊!” “不知家族如何得知我偷偷帮助云家猫放走押送的猫,逼迫我接近烟儿,我不从,却不想我那哥哥洛辞帮我逃离,还为救我受伤,最后,我跌下山崖,遇到了任务中意外受伤的烟儿,被她所救,还被她带回来青云镇。” 听到仇人的名字,云烟眼中闪过愤恨和杀意,最后被面具压制下。 “亏我如此信任我那哥哥,不想最后害了云家…… 怕云烟再难过,洛衡连忙将话题掰了回来。 “之后啊,我就开始死缠烂打地追烟儿了,最后为了让岳父大人同意,我甘愿自废半身韵力入赘云家,这可是攀高枝儿了!” “那洛叔你是怎么追的云姨啊?” 洛衡面上笑意荡漾开来,渐渐被拉回那段悠久却永生难忘的回忆里。 ———— —— “听说,你想追我?” 云烟坐在藤椅上,面上很是平静,还带着些许浅淡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某只猫。 洛衡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当地说: “对,所以烟儿,给我个机会如何?” 听闻此言,云烟面上有些尴尬和羞恼,顿时冷下脸来。 只是一瞬间,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云烟便出现在洛衡面前,一把掐住了洛衡的脖子就把他摁倒在地上。 后背和地面来了个剧烈撞击的洛衡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盯着云烟,还眨了眨眼。 “谁给你的胆子,敢追我?!” 云烟松开了手,一只脚踩在了洛衡胸膛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笑意愈发浓了。 洛衡疼的额角直冒冷汗,抬手轻轻握住了云烟的脚踝。 “烟儿,疼,你踩到伤口上了。” 云烟轻啧一声松了脚,略显尴尬地瞧了一眼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的猫。 “行啊,你长得还不赖,我看上你了。” “不过……” “不过什么?!”洛衡很是惊喜。 “想追我,没那么容易。” “我这人,做事向来果决,三个月,只要我对你有一点意思,我就嫁给你!” 洛衡嘴角勾起一丝心满意足的笑, “那便先谢谢烟儿抬爱了。” 之后的日子,让本就热闹的云家更热闹起来,应该说是鸡飞狗跳起来。 比如洛衡今天爬到梨树上朝着云烟的房间大喊,情话说的那叫一个溜儿,把路过的猫儿羞的捂着脸就跑。云烟坐在屋里稳如泰山,只是脸上却慢慢爬上了挥之不去的红晕。 又比如洛衡在云烟房门前的院子里舞剑,挥落满树繁花,云烟一推门瞧见满园狼藉,花落满地,气的提起剑就要捅死他。 最离谱的一次是洛衡直接去找了云穆,很是直白地提出要娶云烟,怎么进去的不知道,反正是被某位未来的岳父大人拖着腿扔出去的。 ————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墨紫笑的直不起身来,再好的礼仪教养也都被抛到一边去了。 她也的确没想到,看起来温婉柔顺的云姨年轻时居然这么,烈。 时间磨平了他们的棱角,同时,也印证了他们白首永偕的誓言。 ———— —— “一个月,损失不小却连眼宗奇寒道都没走进去,解释一下吧!” 洛辞抬眼,瞬间,一股无形的气场压了下来,让原本站着的白糖直接半跪下来。 “再……给我些时间。” 洛辞放下手中书卷,周身气势也收敛起来,白糖得以喘口气。 “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月,若我用异武铠,不出三日便可踏破雪睛城。我给你的机会,你抓不住,便只能成为一颗没用的弃子。”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拿回完完整整的十三折残片!” 洛辞不置可否,像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样吧,无间渊下有一批魔物,用血肉和怨灵喂养,一头便抵得上千百头,给你三千,时限一个月,攻下眼宗,得到剩下的所有残片!” “……好!一个月,我定让魔物踏破那冰雪城楼!” “哦,对了,你那正义铃我给扔了,这样吧……” 洛辞取出一个小巧的紫色铃铛,放在了桌案上。 白糖拿过来放在手心,蹙起眉头,不明白洛辞的意思。 洛辞抬眼看向白糖,眼中晦暗不明,随即笑了笑: “打不过的话,捏碎这铃铛,逃回来也是可以的。” ———— —— 冷青蝉站在沁心阁外,躬身行礼: “冷家冷青蝉,前来复命!” “……” “额……宗主大人不在此处,冷青蝉,跟我来!” 听到身后憨憨的声音,冷青蝉回身便瞧见手中抱着木盆出来的刑天。 冷青蝉朝木盆内一瞧,睫毛颤了颤,瞳孔也在一瞬间聚焦。 “这……宗主大人,他的咳血之症又严重了吗?” 刑天点了点头,然后抱着盛满血水的木盆和被血染透的面巾走了。 “哎?!不对!” 冷青蝉走出几步突然发觉不对,连忙叫住刑天: “刑天,你去哪儿,不是给我带路的吗?” “额……忘了!你去问心阁吧!宗主在问心阁!” “……你倒是早说啊!” 冷青蝉见四下无猫,一跃跳上院墙,一路飞奔来到问心阁。 “谁?!” 烛龙和句芒警觉起来,见来者是冷青蝉,很是惊喜。 “冷家主,你回来了!” “宗主大人在何处?” 两猫面上一僵,然后指了指书房。 无情眼前阵阵发黑,听见外面有些喧嚷的声音,开了口: “进来吧。” 冷青蝉推门进去,就见到面色极差的无情。 “宗主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无情放下手中毛笔,抬眼看向冷青蝉,示意她继续。 “近日阴霾山谷的出兵力度不断加大,晏清希望宗主大人可以前去眼宗主持大局。” “本官没那能耐护的了十二宗和猫土,护这判宗一城安定就够了。” 如今的无情被京剧猫伤了心,虽有救世之能,却已无救世之意。 冷青蝉想起临行前晏清的吩咐,还是质问道: “宗主大人,您难道要继续颓唐下去吗?您要背弃自己心中的法则吗?” “判官之责,您,问心无愧吗?” ‘无情,别忘了……你首先是一位……判官……最后……才是你自己……这是……这是你自己说的!’ 无情只觉脑中一阵阵刺痛,眼前模糊不清,冷青蝉的质问交织着陆吾的话语,让他痛苦不堪。 冷青蝉并没有继续刺激无情,而是开口: “宗主,眼宗出现了一批魔物,数量奇多,不惧风雪,皮硬如铁,刀枪不入,仅仅百头就损失了不少弟子,恐怕撑不了多久,我判宗弟子是撤出联军,还是,血战到底?……还请宗主明示!” “……” 无情眼眶红了,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刺破血肉。 “……那极致的恶念制造出来的魔物强大无比,哪怕有那预知瞳,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可能弃全城百姓于不顾,五千弟子,若是城破,不必恋战,必要时,带他们离开。” “那联军那边……” “何需在意,一切有本官。” “是!” 得了无情的指令,冷青蝉准备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眼宗却被无情叫住。 “这络髯你且拿着,一切以自身性命为先。” “多谢宗主大人!” 冷青蝉接过络髯,在无情的指示下向内注入韵力,身影消失在原地。 “烛龙句芒!” “在!” 两猫推门而入。 “大人有何吩咐?” “加大搜索力度,无论宗派,将那些流民聚集起来,让他们入城。” “可流民入城定会引起骚乱,大人三思啊!”烛龙劝道。 往日无情一直都在救济各个宗派的流民,却没有让他们大批入城,如今大批入城会给判宗带来不少麻烦。 “战争面前,百姓无辜。况且,我们需要扩充军队,让弟子们去为他们做韵力觉醒吧,有些规矩,由本官来破!” 两猫都知道无情这个决定的重量,重到一猫扛下所有,打破了京剧猫血统论对人才的垄断。 可战争时期,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扩充军队,增强战力。 这种本就不该存在的规矩,早该破了。 “是!” ———— —— “荒唐,无情疯了不成!” 晏清顺势冷下脸了,反问道: “怎么,规矩还不能破了不成,这消耗战打了这么久,你们还有多少兵力挥霍啊?” “你们弃城而去,说白了就是逃跑,那些百姓不还是我们判宗收留,才让你们没了后顾之忧窝在这雪山冰原上,你们很心安理得吗?!” “……唉!” 欧阳依旧犹豫: “可京剧猫的血统……” “血统,血统还真是重啊!重到我们都快黔驴技穷了,还觉得自己高贵!”灵锡冷嗤。 “正是因为血统才造就了如今的灾难,分明是错的,为何不做改变?!”忠也附和 瞳瞳刚想开口就被西门按住,见西门摇头,瞳瞳也只好将话咽下。 “纳兰前辈,要说今日局面,您也要负一定责任,若不是您同意让没有血统的猫加入十二宗,又怎……” “欧阳!”叽里咕噜厉声呵斥。 “欧阳宗主,慎言。” 纳兰摇了摇头,并不想激化矛盾,容川却不准备忍让,站起来怒斥: “你们现在说什么风凉话,当时你们不都没意见吗?好啊,现在出了事就互相推诿,你们都是各个宗派的门面,你们好意思吗?!” “容川……” 见纳兰依旧摇头,容川也是气狠了,推开椅子大步离开。 “这……唉!” “要我说,诸位,阴霾山谷要的无非是什么残片,我们留着也是无用,给他们便是!” “十二宗向魔物示弱,说出去十二宗还如何立足?!” “……” 环顾四周,见各个宗派的猫都沉默着,欧阳也只好坐下。 “罢了,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对付那些魔物吧!” 第211折!恩仇情愿【附十二殇名录】 “眼宗撑不了多久了,可惜,那秘密终究要被埋葬了。” 小黑看着桌案上尚未拼凑起来的残片,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见洛辞不回答,小黑继续道:“我有时在想,为何不能毁灭十二宗,静待千年,重新开始。” “可惜,千年太久,他等不到下一个千年,不过这最后一盘棋,还是一盘死棋。” 洛辞苦笑一声,杯中茶已凉透,他的话也放软了些: “这场棋局里给了我们三个机会,这是第二个,我们还有退路,不急。” 说罢,洛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碑林。 ———— —— “参见洛大人!” “坐。” 看着往日里没什么正行的猫今日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一只猫开口,都沉默着,洛辞叹了口气。 “一盏茶的时间,你们考虑的如何了?” “……” 幻夜起身,跪了下来: “洛大人,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幻夜及众弟子,生死相随!” 见此,十二殇齐齐跪下, “我等,誓死效忠阴霾山谷!” 洛辞不语,身后混沌向四周溢出,在接触到十二殇时化作一双双手将他们托举起身。 “我并不需要你们表忠心,且说说,我的决定,诸位可有异议?” “这……” 这次,苍术率先开了口: “洛大人……” “十殇,讲。” “洛大人,恕属下直言,您的决定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覆灭十二宗轻而易举,何须将主力全部撤离阴霾山谷啊?” 苍术问出了在场众猫都想问的问题,洛辞却不想正面回答,只是抬手,一个红色的法阵显现,慢慢放大,悬浮在桌面上。 在座除了阴摩罗和幻夜,无猫知晓洛辞用意。 “大阵已成,只需请君入瓮,四神之力,唾手可得。” 沐衍机推算到自己今日必死,却在看到那阵法时心中悸动,便起了悄悄推演的想法,结果什么也算不出来,眉头慢慢蹙起,他并不想放弃,正欲重新演算就被洛辞打断: “六殇,强行推演天机只会让你白白丢了性命,就此收手。” 猛然回神,沐衍机心中难掩惊骇,自己的命数竟然变了,死劫在这一句话之下破解了。 究竟会推演出什么,竟让我在此丢了性命…… 苍术敲了敲桌子,沐衍机连忙向洛辞点了点头,不再继续推演。 洛辞看着心不在焉的沐衍机,也知道凭借他的能力自然可以推算出来一切,但现在,自己还不想损失一名手下。 “你们都是如何入这阴霾山谷的?我有些忘了。”洛辞语气平淡,有些懒散地撑着椅背,笑着环视众猫。 众猫都拿不定洛辞的用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幻夜,你先来吧。” “幻夜遭遇追杀,承蒙两位大人相救和再造之恩。” 洛辞点了点头,看向阴摩罗,这个弓着背,缠满绷带的猫与曾经那个站在赛场上的阴郁少年慢慢重合。 龙门会上,谁也瞧不起他,偏偏他最争气,一路打至决赛,入围青云榜。 再见之时,竟已成了如今模样。 “黯大人在属下最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属下心甘情愿追随!” “纵使只是利用,也不悔?” “不悔!” 阴摩罗那双明黄色的瞳孔里映射出一只黑猫缓步走来的身影。 那时,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阴差阳错下记忆也没有被抹去,本应该被灭口,却是小黑,如今的黯大人,站在了自己身前,保下了自己和母亲。 自己被洗去记忆,却记住了小黑这个名字。 从那之后,自己便决心跟随,自己做了祂秘密安插在眼宗的眼线,却一直为小黑做事。 原本可以一直伪装下去,竟不想那千颜将自己供了出去,带着眼宗残片和锁韵阵逃跑了,害得自己险些死在火海里。 却不想小黑彻底掌控阴霾山谷,救下了自己,从那之后,自己就一直跟在小黑身旁。 直到不久前,洛辞解封了自己被封的记忆也记起了年少时的所有。 ———— —— 洛辞将目光移向灵钻。 灵钻抱拳道:“属下遭暗算重伤濒死,幸得黯大人出手相救!入阴霾山谷。” 见洛辞只是平常询问,剩余的猫也纷纷开了口。 苍术:“我家族被灭,沦为亡命之徒,幸得洛大人相救,授予我这粗人如此厉害的功法。” 沐衍机道:“属下的动机更简单一些,属下算得命有一劫,入阴霾山谷就可以活,属下便来了。” 柳青青:“小女不甘沦为权力工具,逃出家族,加入混沌的阵营。” 梦漓淡淡开口:“属下得黯大人相救,自是为了报恩。” 纸柔抢先道:“我和师兄因身份暴露,幸得阴霾山谷收留!” 叶眉叶絮同时开口:“黯大人赏识我们的傀儡之术,将我们招入麾下。” 和青竹与云寒枫并未开口,洛辞也只是浅笑一下。 “在座诸位多半为了报恩才愿效忠阴霾山谷,既如此,恩报完了,自行离去。” 没有一只猫离开,他们坚定地选择了阴霾山谷。 或许他们离开阴霾山谷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留下来的原因只是,在他们无路可走时,只有阴霾山谷向他们伸出了手。 “既然做好了选择,就按我吩咐的去做。” 洛辞顿了顿,看向灵钻。 “灵钻留下。” “是!” “属下告退!” 很快,议事堂内便只剩下洛辞和灵钻。 “不知,洛大人有何吩咐?” 灵钻机械的笑声在阴暗静谧的室内回荡,有些毛骨悚然。 洛辞漠然抬眼, “听说,你很不满。” 灵钻连忙摆手,“灵钻不敢!” “有一个复仇的机会,选择在你。” 灵钻眼中满是惊喜,反应过来又有些迟疑。 “怎么?制作异武铠一部分是我需要,剩下的一部分,不就是复仇吗?” “……是,属下,想复仇!” 报这,断腿之仇,诬陷之恨! 灵钻语气慢慢变得幽怨,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恨。 “洛大人,您可能不知我为何如此执着地报仇……” 洛辞示意灵钻说下去。 “最初,属下在祖母灵璇和祖父断飞鸿的研究下进一步改造,耗费半生才让异武铠初具雏形,那时,属下深知这项研究的可怕,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而那猫竟是我的亲弟弟,灵泓。我将实验室毁了,只希望实验数据不会落入有心之猫手中,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啊!” 洛辞不置可否。 “他盗走了我的实验数据还害得我半身不遂,最后,我本以为我会死在爆炸中,却得黯大人相救,最后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洛大人,您兴许不知,如今的我,甚至称不上是灵钻本人。” 洛辞来了兴致,灵钻看着自己的机械手掌,眼中恨意越来越深。 “当年,我被救回来时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于是我就将自己的记忆储存在机器猫中,慢慢研究恢复方法,后来,这具残破的躯壳就成了如今模样。” 如今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拥有灵钻所有记忆的躯壳,究竟还是不是灵钻,谁也无法回答。 灵钻亲手将自己改造成了如今的怪物。 “灵锡的父亲就是你的弟弟吧?” “不错。纵使他死了,父债子偿,就让她来还债吧!” “洛大人,请允许属下向其复仇!” 洛辞拒绝了他。 “十二宗宗主我留着还有用,况且,上一代的恩怨没有牵连下一代的道理。今日找你,有件事要你去做。” 灵钻面上是不甘,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洛大人吩咐便是。” “你出兵夺下机巧城和悬空城。” “那……” “只要不太过分,剩下的随你。” 灵钻并未在意洛辞的警告,转着轮椅出去了。 看着灵钻远去的身影,洛辞眸子暗了暗。 “哼!洛大人呐,也不知您可曾听说过一句话,研究武器的猫,都是疯、子!” 手宗做的那些事就像有多少见得了光的。 ———— —— “怎么,看到我就那么惊讶?” 墨兰冷着脸走进议事堂,一路无猫敢阻。 “墨兰宗主,没想到你竟然还亲自来了,还以为你们身宗贵族会一直窝在海里当缩头乌龟呢。”灵锡一直看不惯墨兰,此时说话的语调也颇有些阴阳怪气。 “哎,墨兰宗主不远万里涉险前来,灵锡宗主就不要咄咄逼人了。”西门连忙来打圆场。 “不知墨兰宗主途中行了几日?” “一个月。” “一路奔波辛苦了,要不……” “军营在何处,我需要视察一下我宗弟子。” 西门也没想墨兰如此直白,连忙吩咐弟子带她前去了。 待墨兰离去,西门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你们也看出问题了吧,从眼宗到判宗来回至少也需一个月,而那冷青蝉就只用了半月,纵使是步宗猫日夜兼程也做不到。”长乐开口。 “这倒是蹊跷。” “报——!!!” 一道声音打断了几猫,只见一个手宗弟子跑进来,他身上衣衫破烂,浑身是血,神色焦灼又惊恐。 “禀忠宗主和灵锡宗主,异武铠大军血洗机巧城,夺取悬空城!” “什么?!” 灵锡不愿相信刚想拉着那猫继续询问,那猫就倒在了地上。 “快!快去找医师,找银婆婆也可以,一定救活他!” 两猫一时间乱了分寸,慌乱过后则是无尽的恨。 “什么时候……” 西门最先镇定下来,大喊道: “封锁消息,谁也不得泄露!” ———— —— 灵钻推着轮椅欣赏着悬空城下炸开的朵朵爆炸产生的火花,惊恐的喊叫声被爆炸声掩盖,黑岩滚滚遮蔽了天空,数千异武铠疯狂地掠夺,杀戮,尸骸铺满了悬空城下的深坑,那深坑也慢慢汇聚成了血池。 可灵钻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最初,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报复性地毁灭,应该是愉悦的。可是现在,整个手宗都被自己夺下,所有资源唾手可得,自己却没了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片土地上没有猫记得自己,他们只畏惧十二殇第三席,畏惧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复仇者;没有猫认识他灵钻,也没有猫知道那个本该死在爆炸中的,灵大师。 ———— —— “师父,师弟师妹们……” 荣光远远眺望着立于极风岭之巅的那猫,以及他身后不可计数的魔物大军,眼中是化不去的哀愁和担忧。 “荣光啊,别担心,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 “可,哎!怎能不担心啊,他们身上肩负的使命……” “荣光啊,你在看什么?”金婆婆走上前来,荣光连忙摇头。 “没什么,眼宗除了雪就是雪,没什么好看的。” “……” 金婆婆蹙眉沉思,突然问道: “你会怨白糖那小家伙吗?” “啊……?!” 荣光摇摇头,“他永远是星罗班的一员,是我的师弟。” 金婆婆满意地点点头:“荣光啊,还记得白糖那小家伙曾经说过的话吗?”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是啊,乾坤未定,谁有说得准呢,荣光啊,师父我老人家困了。” “好,弟子这就带您下去。” ———— —— “大飞,加油啊!” 看着日益浓重的混沌,几猫心中也愈发焦灼。 “希望还来得及。” ———— —— 本书中十二殇名录: 【一殇】:幻夜,九尾异猫一族族长,擅变化之术,可变幻身形容貌,一日可变幻次数与尾数有关,实力强大无比,一猫足以覆灭整个十二宗。其丈夫玄冥次之。 【二殇】:阴摩罗,曾为眼宗弟子,后成为黯安插在眼宗的探子,因千颜被发现,只忠于小黑,宁自毁容貌隐蔽行踪也不肯效忠于黯,小黑最信任的猫之一。 【三殇】:灵钻,擅制造,手宗弟子,灵锡的叔叔,因制造出异武铠被发现,为防止被有心之猫利用而选择毁掉,最终遭到诬陷,被小黑所救,从此心中充满仇恨,一心复仇。 【四殇】:千面一狸——千颜,异猫,异能为控冰,易容术出神入化,内心扭曲,嗜杀成性,以收集皮囊为乐,曾与阴摩罗里应外合替黯收集情报,后盗走十三折残片之一的眼宗残片和锁韵阵混入异猫之中,致使异猫遭受十二宗围剿。 【五殇】:苍术,唱宗七十三寨寨主之一,因耿直而被报复导致家族覆灭,后被洛辞所救,忠于阴霾山谷。为猫大大咧咧,头脑简单,脾气火爆,后得洛辞传授功法,实力强劲。 【六殇】:沐衍机,原名董颜卿。擅推演之术,原姓为董,为步宗之猫,后改姓为沐,入阴霾山谷,被洛辞收留认作心腹。 【七殇】:梦漓,异猫,擅幻术,坠入其所织梦境难以逃脱,心志坚定者不可操纵,韵力强劲者可轻易勘破。自身实力不弱,幻境专攻弱点,似虚似实,难以分辨。被小黑所救,因不愿起争执,直到八大魔将全部战死方才出关。 【八殇】:叶眉,叶絮。念宗弟子,傀儡师第三十代传人,傀儡之术出神入化,叶眉擅制作傀儡,叶絮擅操纵。因一《无名》之书,得一叫无名的第二十八代傀儡师传承,被小黑招入麾下。 【九殇】:池娘子——柳青青,身宗弟子,天赋不凡,不甘心沦为联姻工具,逃出家族,为了力量不惜出卖灵魂,沦为混沌的拥护者。极擅剑舞,双剑犹长,身段犹如水蛇,柔术极佳。 【十殇】:岳衍,打宗岳家家主,为猫两面三刀,心狠手辣,常年闭关,追求力量几乎入魔,丧心病狂地利用异猫做实验只为获得武家所谓的独门焰火。表面上是洛辞制衡打宗其他三大世家的工具,实际上被幻夜玩弄于股掌之中,作为触发打宗矛盾的导火索兼棋子。 【十一殇】:马不良,异猫,曾为录宗弟子,善使画卷,泼洒笔墨,与师妹纸柔相依为命,后为救异猫暴露身份,不得不离开,偶遇陆吾,被带入阴霾山谷。 【十二殇】:纸柔,异猫,扇用纸伞为武器,与师哥马不良相依为命,喜欢热闹,常常溜出阴霾山谷游玩,以为不会被发现,实则为洛辞默许。 第212折!千钧一发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七年夏,魔物大军攻破眼宗,十二宗联军被困雪睛城,殊死一战。 ———— —— “咳咳咳——” “西门,你还好吗?” 灵锡将西门扶了起来,很是担忧。 西门擦了擦嘴角的血,眼前慢慢变得模糊,可视范围越来越小。 雪睛城外的结界轰然破碎,天眼的光束慢慢熄灭,魔物蜂蛹而入,踏碎了宗门。 “调转乾坤!” 忠一拳将冲上来的魔物轰飞,连忙来到两猫身前。 “西门,你这是怎么了?!” 西门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躯,连忙道: “分身要散了,告诉他们,一旦魔物全部冲破奇寒道,即刻撤至天眼台,我在那等你们!” 说完这话,西门的身躯彻底化作花瓣飘散,天眼台上的西门猛地睁开眼,流下两行血泪。 弟子和宗主尽数聚集在宗门处抗敌,奇寒道还能撑一会儿,还有时间。 西门自知现在所有的宗主都分身乏术,想要拦住所有魔物尚且不可能,更不可能拦得住白糖。 ———— —— “乾坤箱!” 金光笼罩之下,奔跑在前方的魔物全部被定住,动弹不得。 晏清袖中甩出数道令牌直直穿透魔物的躯体,魔物轰然倒地。 “啧,没有消散……” 这批魔物是他以全身韵力饲养的。 宗主,这就是你不愿前来的原因吗? 冷青蝉手持月刃,身影在魔物群中穿梭,银光闪过,魔物齐齐倒地,唯独那些周身遍布血红暗纹的魔物毫发无损。 “师姐,这魔物好生难缠,普通攻击根本伤不了它们分毫!” 晏清看着寻常弟子在葬送在这魔物口中,对着铁面道: “除非数十名弟子同时出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将它们击杀,铁面宗主,撤吧!” “可魔物入城……” “孰轻孰重,您比我清楚。” 铁面不再多言,带着弟子向城内撤去,支援城内的眼宗弟子。 晏清将黑金令牌甩出,瞬间穿透数只魔物的躯体重新飞回晏清手中。 黑金令牌上闪着红光,上面沾染的鲜血冒出丝丝缕缕的混沌,传来灼烧之感。 “不要被它们的血沾到,否则很快就会被混沌控制!” “念石咒!” 巨石落地,又轰然破碎,趁此机会,叫头快步上前,韵力汇于手掌,一拳将魔物击飞。 “看来,这魔物是专门为了拖住我们的!” “小七白,那些弟子们根本不是对手,再打下去,只怕会损失惨重。” 叫头双手操纵着傀儡线将魔物死死缠住,看到混沌侵蚀又瞬间松开,七白见状一掌拍出,一朵莲花绽开,魔物被炸成碎块。 “这些魔物更像是要拖住宗主和各宗强者,目的是什么?” 这些魔物对宗主造不成威胁却也足够难缠,宗主不可能弃弟子于不顾,那么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可白糖迟迟不动手,又在等什么? 长乐看着惨烈的战局,手中召出念心匣,恶念之灵渐渐成型,巨大的阴云笼罩了半个眼宗,雨水滴落,所有魔物都被傀儡线束缚住,齐齐停了下来。 “念心匣,开!” 念心匣上金光大盛,一瞬间,金光便向四周扩散开来,巨大的韵力冲击让冲上来的魔物全部化作齑粉。 “老夫来助你!” 欧阳来到长乐身后将自身韵力传输进他体内,金光大盛。 白糖一惊,运起周身混沌抵挡,却仍旧被韵力冲击的一步步后退,混沌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就开始消散,身上的灼痛感愈发强烈。 “可恶!” 长乐分不出更多韵力去控制魔物,但也不能放过白糖,也就在这分神之际,白糖身上混沌在做宗韵力的强化下竟以压倒之势震开韵光,硬生生将念心匣击落。 两猫落回地面,明显受了不轻的反噬,恶念之灵也散了,虚弱的魔物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开始丧失神智,变得狂躁,疯狂朝雪睛城内涌去。 魔物大军损失过半,但数量依旧不容小觑,十二宗联军也趁此机会发起反攻,很快便将魔物大军逼退。 “进入城内的魔物数量高达数百头,有派弟子拦截吗?” “瞳瞳宗主和眼宗弟子熟悉城内地形,正在拦截!” 白糖站在上空,面色越来越差。 “你还是太年轻了,和十二宗斗,你赢不了。” 机械的笑声自身后传来,白糖转身便瞧见一只猫转着轮椅慢慢来到自己身旁。 白糖眼中满是戾气,语气不善: “你来做什么?” “对我要称呼,您!您!” “……” 白糖嗤之以鼻,也不想退步。如果灵钻出手,不就承认自己战败了吗?乾坤未定,自己还没输呢! “不用你出手,我还没输!” “你的输赢我才不在乎,只怕误了黯大人的事,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灵钻咯咯笑了起来,声音难听又刺耳,白糖却握紧了拳头。 今日好不容易攻破眼宗,没想到这十二宗还有一战之力,那三千魔物损失大半,普通魔物全部被灭,的确不好交代。 “我的异武铠可不怕那念心匣,只要最后带回去残片的是你,黯大人不会怪罪。” “……好。” 见白糖妥协,灵钻一招手,瞬间,大地剧烈颤动,极风岭上的雪寸寸崩裂,远远望去,只见的黑压压的一片闪着猩红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山下冲来。 “是异武铠!” “我出三千异武铠,足够踏碎这里,哈哈哈哈!” 灵锡匆匆赶来,就看见战场上散落四处的零件以及此消彼长的爆炸声,看着那看不到边际的异武铠大军,面上很是难看,眼中燃起浓浓的恨意。 可如今并不是正面进攻的好时机,魔物大军虽耗费了不少兵力,但如今对上异武铠大军,根本毫无胜算。 “大家快些撤退,去天眼台!!!” 灵锡大喊起来,但场上一片混乱,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掩盖过去。 好在金唱儿和银唱儿发现了她,询问原因后,召集弟子,利用韵力将声波传入每只猫耳中。 “撤退,去天眼台!!!” ———— —— “瞳瞳!” “瞳瞳!!!” 西门踉跄着跑下天眼台,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能感受到天眼在逐渐闭合,自己能够调动的韵力越来越少了。 他已经不能再看到雪睛城内的情况了,甚至,找不到瞳瞳。 不行,绝对不能让预知里的画面上演! “瞳瞳!” 瞳瞳被魔物一爪拍飞砸落到一间屋子上,瞬间木屑横飞。他撑着身子慢慢爬起来,四周满是惊恐的喊叫声和火焰灼烧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天空灰沉,雪也不再纯洁。 突然听到西门的喊叫声,瞳瞳轻啧一声,抬头看向天眼,眼中瞬间被担忧取代。 天眼的蓝光越来越淡,无数魔物爬上高楼,有的被困在幻术里,更多的则慢慢爬到了天眼台上。 “瞳瞳!” 西门声音太反常了,瞳瞳都觉得他在哭丧。 “叫什么,还没死!” “你别过来!我去找你!” 听到瞳瞳的声音,西门终于锁定了瞳瞳所在的大致位置,距离此地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西门踉跄着跑起来。 而此刻,一个魔物的利爪直直朝着瞳瞳后背而来,他却来不及躲闪。 “锃——” 一杆花枪穿透魔物的身躯,瞬间将它冰封起来。 “墨兰宗主!” 瞳瞳很是惊喜,连忙问道: “弟子和宗主们呢?你们不是应该在宗门口吗?” 看着渐渐呈包围之势的魔物,墨兰面色逐渐凝重:“他们决定退守天眼台。” “什么?!那不是自断后路吗?!” 白糖攻破眼宗的第一时间就攻击了天眼台,使天眼强制闭合,想要再次重启不难,但在场唯一可以控制天眼的只有西门,再次利用天眼只会对西门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难怪,一旦城破,只需要牺牲他一猫就可保下全城,这才是西门的计划! 思及此,瞳瞳不再停留,冲墨兰大喊: “墨兰宗主,麻烦你召集城中弟子,不要恋战,退至天眼台!” “好!” 墨兰挥动长枪,水流横扫而去,将数头魔物冰冻起来。 这一批魔物每一头都不容小觑,墨兰发现长枪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时选择将它们冰冻起来,争取撤离的时间。 瞳瞳朝着天眼台一路飞奔,路上再也遇不到一只魔物,道路两旁的房屋满是打斗留下的痕迹,火越来越大,天空却落不下一片雪。 白糖瞧了一眼手中紫铃,看到铃铛上出现了一些裂纹,冷嗤一声。 “我要证明给你看,凭我自己,也能知道真相!” 白糖朝着城内俯冲而去,混沌伴随着无数的魔物重新席卷整个雪睛城。 叽里咕噜看着那浓郁的混沌气息逐渐弥漫,哀叹一声,一跃而起,手中握着青龙偃月刀,长刀一挥,金色的刀风横劈而去,与紫色的混沌相撞,瞬间将那混沌净化一空。 白糖一惊,却并未停下脚步,手持一杆长枪,与叽里咕噜正面对上,紫色的混沌和金色的韵光向四周迸射开来。 叽里咕噜暗自惊叹白糖如今的实力,竟有了与自己抗衡之能。 白糖痛苦慢慢被猩红代替,再也看不出什么神采,彻底被混沌控制。 “啊……这是,混沌原力!” 他们竟将混沌兽体内的原始混沌之力也给了白糖! “让、开!” 叽里咕噜一刀将白糖手中长枪挑飞,反手一拳将白糖击落到地面上,但他的面色却越来越古怪。 刚刚白糖身上萦绕着的那一缕缕黑气是什么? 不等叽里咕噜细想,白糖气势节节攀升,完全被混沌控制了。 突然,数道火光直直朝着叽里咕噜而去,逼的他不得不与白糖拉开距离。 “轰——” 爆炸掀起的滚滚热浪染红了半边天,黑烟散尽,白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嗯?!” “鼠大师,不必找了,您的对手,是我!” 灵钻突然出现在叽里咕噜的对面,机械手臂在空中伸展,齐齐对准了他。 “凭你也敢拦老夫?!” 叽里咕噜气场全开,韵力节节攀升,压的灵钻说话都有些困难。 “鼠大师说的是,不过……我灵钻这大师之名,也不是白当的!” “轰——” 无数的火花炸开,浓烟四起,爆炸声此起彼伏,魔物的嘶吼声伴随着尖叫声炸响在叽里咕噜耳畔。 “你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 “我那异武铠爆炸足以毁了整个雪睛城,您说,您是追白糖还是救弟子呢?还有那天眼,我可是很想取下来研究研究!” 灵钻笑的癫狂,叽里咕噜面色却愈发阴沉。 他知道灵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与他赌,很不明智。 叽里咕噜并未过多犹豫,果断选择跳下去解救弟子。 灵钻笑的很开心,“十二宗又一次放弃了你,哈哈哈哈——” ———— —— “铁面宗主,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来支援你们。” 瞳瞳也不含糊,直接道: “那麻烦铁面宗主带着弟子前往天眼台,助我重启天眼!” “好!” 铁面带着弟子朝着天眼台而去,瞳瞳让所有弟子撤退,去天眼台为重启天眼做准备,自己则留下断后。 直到四周的魔物全被消灭感觉瞳瞳才停下来,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又听到熟悉的呼唤, “瞳瞳!” “西门?!” 瞳瞳看到踉跄着向这边奔来的西门,眼中满是害怕,还莫名有些生气。 他一把拽住西门,西门却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着,瞳瞳一惊,手在西门眼前晃了晃,发现毫无反应。 “你……” “天眼完全闭合了。” 瞳瞳突然揪住西门的衣领,声音陡然拔高: “西门,你是不是想牺牲自己开启天眼?!” “……” “瞳瞳,我……小心!!!” 两猫同时被轰飞出去,西门直直撞向一旁的屋舍,落入废墟之中,瞳瞳却被西门推了一下滚到一旁。 瞳瞳一把撑着地面起身,却被突然出现的利爪掐住了喉咙提了起来。 挣扎间,一只猫缓缓从混沌之中走了出来。 “交出……” “我要的……” 西门撑着身子缓缓从废墟里爬出来,眼前一片漆黑,恐惧将他紧紧包裹。 瞳瞳趁机想要还手,还没抡出的双截棍就被白糖握在手里,一把甩了出去。 “交出来!!!” 瞳瞳拼命挣扎,但这双手却不断收紧。 “我们不知道!!!” 西门几乎是嘶吼出声,他眼前慢慢可以视物了,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开启天眼了。 可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他们如今在城中,联军撤退不会走村落地带,没有猫可以救他们,唯一的希望就在天眼上。 白糖目光怔愣一刻,依旧提着瞳瞳,力道却没松,目光望向西门的方向。 “交出来。” “好!好!我会把残片交给你!你放了他!” 西门连忙应下,可白糖却没有相信他的话,依旧掐着瞳瞳不放。 “在哪儿?” “在天眼台石像的暗格里!” 西门祈祷着白糖可以相信这个谎言,只有这样,瞳瞳才不会死。 白糖迟疑了,死死盯着西门,西门却极为坦然。 “好!既然如此,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西门惊恐万分,想要上前却来不及了,瞳瞳被混沌凝成的手高高举起,最后,砰然落地。 “啊……” 西门紧紧盯着到底的瞳瞳,双瞳战栗着,喉中只能发出粗重又颤抖的喘息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下一个,该你了!” 白糖一步步朝着西门而来,西门眼中却被麻木和悲痛占据,再无一丝反抗的心思。 就在混沌即将吞没他时,一道破空声伴随着嘶吼声划破天际。 一条巨蛇一尾将白糖甩飞,五道身影落到地面上,白色的韵光冲破云霄,混沌轰然退却。 第213折!四象大阵 叽里咕噜一刀挥出,从异武铠之中脱身,望向那四道光柱升起的地方,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欣慰。 “这是……” ‘若星罗班赶去,你撤退便是,不必管他。’ 思及此,灵钻怪笑起来,朝着叽里咕噜喊道: “鼠大师,我再送您一个礼物,就先告辞了,哈哈哈哈——” 灵钻按动轮椅上的红色按钮,瞬间,那些到底四周的异武铠同时挣开了眼,红光大盛。 “不好!” “嘭——” 黑紫色的混沌瞬间弥漫整个雪睛城,混沌慢慢汇聚,魔物一个个凝成了实体,嘶吼着,发狂般朝着天眼台而去。而灵钻却消失在原地,再无踪迹。 ———— —— “石火风灯!” 沙石飞扬,摩擦中火花四溅,盘旋着形成一阵飓风,直直朝着倒飞出去的白糖而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后,各处散落着碎石,方圆一里的房屋全部在巨大的冲击波下化作齑粉。 巨大的声响也引起了天眼台上所有猫的注意,可他们却无法分心,只见得城中房屋在顷刻间化为虚无,迟迟不见西门踪影,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金婆婆看到那条盘踞在空地上的巨大青蟒,又感受到那熟悉的力量,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发生什么了?”欧阳挥笔落下一个结界将魔物阻隔在外,快步上前,朝城下望去。 “是星罗班!” “这股力量……” 望着那冲天的四道白色光柱中隐隐夹杂着的四种不同韵光,墨兰也认了出来。 “法则之力。” 云忧谷…… ———— —— 白糖从废墟中慢慢爬了起来,周身混沌尽散,狼狈至极,眼中却恢复了些许清明,却在抬头的瞬间被杀意所取代。 西门望向眼前众猫,倏地红了眼眶,反应过来后踉跄地冲向倒地的瞳瞳,手掌被锋锐的坚石划破也毫无所觉。 他颤抖着,几乎是爬到瞳瞳身旁却在即将触及到瞳瞳时停了下来。 他害怕了…… 那预知里的场景折磨了他五年之久,可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改变。 大飞见状连忙上前将瞳瞳扶起,探了探他的脉搏,长舒一口气,连忙安慰手足无措的西门: “没事,他只是重伤昏过去了,白糖好像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并没有下死手。” “吓死我了,险些以为来晚了!”小青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日夜兼程,到达眼宗境内便瞧见混沌遮天,魔物横行,天眼的光明明灭灭,喊杀声震天,来到宗门口却不见一个弟子,只依稀看到叽里咕噜正与灵钻斗法。 巴蛇带着他们直直朝着天眼台而去,半路正巧撞见白糖要对西门动手,便出了手。 西门心中巨石也稍稍落了地,恍惚了很久。 还好……还好…… 西门心中只剩下庆幸,不知是谁做出了改变,犹如蝴蝶振翅一般,未来也彻底被改写。 白糖再次冲了上来,周身混沌疯狂溢散而出,手中一团混沌慢慢凝出一个形状,白糖一握,一把暗紫色的正义铃便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正义铃?!”小青很是惊骇。 “不,这不是正义铃!”武崧否决道。 “龙吟九霄!!!” 白糖双手挥动紫铃,一条紫金色的巨龙盘旋着冲向天空,长吟一声,朝着武崧几猫俯冲而来。 “悠狸哥,快带西门和瞳瞳躲开!” “好!” 悠狸也自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连忙带着西门和瞳瞳撤离了战场。 “西门,咚锵镇援军的速度要比我们慢很多,联军还能撑多久?” “只要天眼打开,联军不会输!”西门很是肯定。 悠狸见西门如此肯定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上空的天眼。 此刻的天眼已经打开了一半,联军还在源源不断向内注入韵力,但由于这次天眼损伤过大,想要修复并打开所需的韵力则更多。 西门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能够调动的韵力越来越多,眼前也不再模糊,看向那不断向这里冲来的异武铠和魔物,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没想到白糖这家伙,魔化后还是这么难缠!” 几猫都回忆起当时在手宗时,白糖被黯控制后,险些全部折在那儿。 四猫得到了四神传承,也感受到了此间的法则以及万物运转的规则。 同样,这世间的法则也约束着他们。 与其说是传承,其实是他们独自领悟各个宗派的韵力特性,再将其融合在一起,勘破韵力之间的奥妙,最终领悟法则之力。 白糖很快败下阵来,但无论几猫如何呼唤白糖都无法恢复神智,彻底沦为混沌的傀儡。 武崧气不过,在白糖被打倒在地后快步走过去,一拳将他撂倒,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逼迫白糖与他对视, “丸子,你清醒点!” 白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竟还咯咯地笑了起来,语气讥讽又玩味: “怎么,臭屁精你管的真宽啊!还真把自己当师兄了!哈哈哈——” 武崧拳头握得嘎嘣作响,大飞连忙上前要阻拦,却被明月拉住。 “别急,武崧有分寸。” “明月姐,白糖是不是变不回来了?”小青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问了出来。 “被心魔吞噬,很难再变回来了。” “你这丸子,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誓言了吗?!你不是常说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吗?!”武崧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激动。 “呵——” 白糖冷嗤一声,怪笑着回望武崧,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愚昧无知的蠢货一般。 “信念?!” 武崧踉跄了一下,手也松了,白糖则反过来揪住武崧的衣领,站起来步步紧逼。 “你跟我谈信念?!信念算是个什么东西?!” “有了信念就能变强吗?!有了信念就能打胜仗吗?!之前的白糖很相信信念啊,不一样还是输了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信念……什么也不是!!!” “你说,之前的我真蠢啊,居然相信什么信念!有了力量才能拥有一切!” “白糖,大伙儿都希望你能回来,我们还要一起拯救猫土呢!星罗班没有你可不行!”大飞劝道。 “拯救猫土?!别开玩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帮助十二宗呢?十二宗不一样会像抛弃我一样抛弃你们吗?!哈哈哈哈哈——” 白糖松开手,掩面大笑起来,却带着一丝哭腔,泪水止不住滑落,神色癫狂。 武崧摇了摇头,向后退去,他觉得现如今说什么都太过苍白无力了。 是啊,他们如何反驳呢?没有力量,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可拥有力量的时候,那个曾经的他们就如同那个热忱的少年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白糖……” 我们本想接受四神传承就能找到救你的办法,现在却发现,没有用的,一切都是徒劳…… 白糖突然抬起来,平静地开口: “你们现在很强,今日,算我输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裂纹遍布的紫色铃铛,一把将其握碎。 几猫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的地面剧烈震颤起来,浓郁的混沌从碎裂的铃铛里涌了出来,上空的混沌盘旋着聚集过来,一个紫色的阵盘慢慢压了下来。 天眼台上,众宗主看着几乎将整个雪睛城覆盖其中的巨大阵盘以及那越发浓郁的混沌,心中不由发怵。 “这是……” “不好!” 叽里咕噜将全身韵力汇于长刀,金色的刀气划破长空,直奔阵盘而去,却被吸入其中。 “这是……” 武崧四猫也反应过来,周身气势暴涨,齐齐出手企图击碎阵盘,却发现韵力攻击全部被吸入阵盘之中,而那阵盘就像无底洞一般。 “不好,这是传送阵,你们快跑!” 叽里咕噜的语气焦急,四猫二话不说便朝着阵盘外跑去。 白糖眼中突然变得空洞,双手拍向地面,无数双黑色的巨手朝着几猫而去,犹如鬼魅一般攀上了他们的双腿,死死禁锢住他们的身躯,令他们动弹不得。 “轰——” 阵盘轰然落下,却直直穿过了西门,瞳瞳,悠狸和叽里咕噜的身躯。 叽里咕噜扑了个空,心中也隐隐猜到什么,望着空空荡荡的大街,叹了口气。 “前辈,白糖他们呢?!”悠狸匆忙跑来。 他因为距离较远,只看到一个紫色阵盘从上空压下来却直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被传送走了。” “去了哪儿?!我们快去帮他们!” 西门搀着瞳瞳慢慢走过来,望向远隔万里的阴霾山谷,面上平静无波: “帮不了,他们去了……阴霾山谷!” 西门收回目光,望向即将大开的天眼,开口: “当务之急,先将剩下的魔物和异武铠解决掉,恢复防御,再做打算!鼠大师,还请带我们五天眼台!” “好!或许,是时候……” ———— —— 当武崧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深不见底的深渊,阴暗,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毛骨悚然。 他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同伴的身影,自己也被束缚在一个阵法之中,被锁链牢牢捆住了四肢。 小青,大飞和明月的情况也与武崧大相径庭,他们都被困在阵法之中。 白糖倒在禁地池水旁,混沌兽就待在他一旁的阵法里,满脸讥讽。 “怎么,你真是玷污了我的力量,居然输了!” 白糖不说话,他感受到体内力量在暴动,归根究底是眼前这“猫”搞的鬼。 正当白糖想开口之际,两只猫出现了。 小黑居高临下地俯视白糖,眉目冷的如同寒潭: “你失败了,没有取回残片。” “你不也没想让我取回来吗?你们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吧?我是输是赢还重要吗?”白糖笑着反问。 洛辞也笑了,拍了拍手,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你倒也聪明,我给你一条活路吧,吞噬它,亦或是,被它吞噬!” 不等白糖回答,洛辞一挥手,数道锁链锁捆住了白糖,将他拖拽到阵眼内。 混沌兽见到这机会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瞬间扑了上去将白糖的身影吞噬。 不出一会儿,结界开始震荡,混沌倾泻而出,又瞬间收拢,而此刻端坐在阵眼的猫却成了白糖。 小黑微蹙起了眉,不由得喃喃: “如此之快……” “的确,太快了些。” 两猫故作并不在意,目光却是故意忽视了白糖身上那丝丝缕缕的黑气。 洛辞长吸一口气,望向小黑, “开始吧。” 小黑抬手,池水荡漾起层层涟漪,附着着混沌的黑棺逐渐浮出水面,慢慢腾空而起,落入阵眼之中。 洛辞完全释放全身的韵力与混沌,身后一个八卦盘的图案缓缓腾空,深紫色的混沌与纯白的韵力相互汇聚,交融。 “轰——” 与此同时,四道光柱从四个方位同时升起,一个阵盘的轮廓缓缓成型,闪着耀眼的金光。 “四象大阵,起!!!” 第214折!利用与成全 四象大阵成型的瞬间,坐镇四方的几猫都感觉全身的韵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了,任由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那金色的阵盘越来越耀眼,四道光束冲破天际,又朝着阵法中央的阵眼汇聚,直到四道光柱彻底消失,中央的八卦盘飞速旋转起来,小黑和洛辞不断向内注入混沌,韵力在混沌的牵引下经过大阵的转化变成一股清澈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入棺中。 “元初之力,果然如此。” 法则之力辅助混沌便可通过大阵转化为元初之力,虽原始混沌之力和元初之力暂时寻不到融合之法,两者却可以相互转化。 棺木缓缓打开,一只带着金铃的白猫和一只戴着紫铃的黑猫同时从棺中跃出。 那白猫凶狠地注视着对面的黑猫,下一刻,两猫扭打在一起,不出片刻,黑猫就重新跃入棺内,没了踪影。 而那白猫环顾四周,直直跳到了位于阵眼的白糖身上,一双竖瞳死死瞪着他。 白糖睁开眼与其对视,下一刻,他金色的瞳孔猛然散开,上方的元初之力如同银河一般倾泻而下,直直灌入白糖体内,他胸前的念珠闪着刺目的红光,那白猫“喵喵”地叫着,慢慢站了起来,在白光的包裹下,身形慢慢开始改变,一双手缓缓伸出,捧住了白糖的脸颊,额头与白糖相贴,慢慢与白糖融合。 感受着四方流入的韵力越来越少也知道快要到达他们的极限了,洛辞和小黑不敢松懈,洛辞调动全身韵力填补空缺,小黑则支撑着混沌的输出,维持着大阵的运转。 黑棺之中,猫叫声愈发狠厉起来,嘶哑又尖锐,让小黑心中生起一阵恶寒。 祂太强了,心魔难消,永世长存。 想要彻底解决,哪怕付出一切,也太难。 【我们又见面了,我的传承者。】 小黑不由得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那种曾经被支配的恐惧,让他精神紧绷起来。 这声音又出现了!他苏醒了,可……在阵法压制下,他离不开棺木,怎么可能! 小黑努力镇定下来,他知道如今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陷入被动,否则阵盘里的猫都会殒命。 【你知道最痛苦、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你以为的运筹帷幄,实际上是对方可怜的施舍!哈哈哈哈哈——】 小黑突然想到什么,心彻底沉了下去。 难道是猫土大战之时,自己和恩公计划将他剥离封印时…… 【没错!那混沌兽就是我本体的一个小分支,自然会留存我的意念!只要悄悄潜入你的内心,静静等待,就能让你们的计划,全面崩盘!】 事到如今,小黑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计划落空的崩溃,没有歇斯底里,也再没了恐惧。 小黑在赌,赌开启黑棺封印前,祂没有自我意识,无法探听之后的计划。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功亏一篑,就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只有这样,洛辞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你想,再次操纵我?” 【不不不,你很聪明,只可惜啊,应劫而生的你,我可没办法保证你是可控的因素,毕竟,是混沌抛弃了我,选择了你啊!】 小黑语气依旧平静,似是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四象大阵,阵成不可逆,这复生之术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说的直白些,世上从来没什么复生之术,不过是换一副躯壳而已。 白糖的身躯就是为恩公复活而准备的躯壳,甚至,不该是白糖。 刚刚融入白糖体内的无论是恩公还是黯,都不重要了。 白糖心底封存的杂念足以让黯找到可乘之机,而恩公的动机却能将白糖的信念彻底击溃。 恩公许是无法如愿了,两者只活其一,之后如何选择,便是恩公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呢?” 【让你魂飞魄散我可做不到,但吞噬你的灵魂,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轻而易举,哈哈哈!】 小黑暗道果然,抬眼看向身前那道青色身影,眼中只剩下不舍和歉疚。 “洛辞,对不起,殊途同归,只是我食言了……” 洛辞似有所感,回头望向小黑,没有错过小黑眼中那浓到极致的爱与不舍,心中一阵钝痛,也反应过来。 “你……要走了吗?” 洛辞声音颤抖的厉害,可他不能垮,今后的路,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自从看到白糖身上那几缕浓郁的黑气时,他们便预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黯果然还是对小黑动手了。 这都是,意料之中。 小黑点了点头,很轻,却又很沉重。 “许是永别了,留你一猫,对不起。” 洛辞只是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让小黑莫名的心安。 “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来见你。” 两猫似是演习了千百遍,谁也没有哭,笑着,却比哭还要难看。 他们的告别很平静,无需千言万语,只需要对望一眼,足矣。 “啊——!!!” 小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全身的韵力和混沌都传输到洛辞体内,哪怕,他的意识已被蚕食到快要完全被吞噬干净了。凭借这副躯壳,本能地将最后的力量都交付给爱人。 洛辞感受着涌入体内的那股磅礴又汹涌的力量,泪水还是滑落下来。 【啊——】 【再次呼吸的感觉,当真是舒畅啊!】 【我吞噬他灵魂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也不反抗,我故意很慢很慢,让他还能和你说句话,感受着灵魂被一点点蚕食,痛不欲生,他却未让你察觉分毫,他对你的执念,真深啊!】 洛辞的心脏如同被重重受了一锤,疼的他尽乎昏厥过去。 小黑再也回不来了,他的爱人,死在了他的面前,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他那么疼,却不想,让我分心…… 洛辞眼中青芒渐渐褪了色,如同一潭原本流动的清潭在一瞬间成了一滩死水。 他的话就像寒潭一般冷,再没了一丝情绪,双眼,流出了血泪。 “我这只猫,重情重义,患得患失,只可惜,他若不在了,我只会比任何一只猫,都要绝情。” 洛辞知道,如今的黯还没有完全与小黑的躯体融合,自己还有时间。洛辞抬起手轻轻摸了一把眼角的血,将沾血的手指按在了翻云印上。 “翻云杀阵!开!!!” 原本破碎的翻云印再次散发出金光,又在一瞬间变作血红色。 无数黑气从中溢散出来,如同地狱的恶鬼伸出一双双利爪,想要将世间的一切生灵拖入地狱深渊。 血红色的杀阵叠在金色大阵上,一点点向黯压了下来。 只需要撑到白糖与恩公做出抉择,一切就都结束了。 ———— —— 白糖意识空间。 一只猫在黑暗中奋力地奔跑,身后是无数双漆黑的大手,企图将他拽回去。 他不敢低头,水面上倒映的他,一身黑毛,双目猩红。 不,这不是我! 白糖反复告诫自己,那是心魔,不能受其蛊惑,不能迷失自我,如果连自己都记不得自己的模样,那距离沉沦也就不远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向前跑,你会知道真相。 他不敢停下,一路向前,胸前的念珠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为他驱散黑暗。 失重感传来,再睁眼,白糖站在一片废墟当中。 火焰,祈求声,白糖捂着脑袋,痛苦地跪在地上。 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破碎了,无数记忆就像碎裂的瓷片,重新粘合在一起,混乱极了。 “白家每一代都会继承修流传下来的念珠,如今,该给小白了。”白玉成笑着摸了摸侄儿毛茸茸的脑袋,极为宠溺。 “谢谢大伯!” “哥你也是宠他!” “玉铭啊……” “轰隆——” 一道闪电劈下,院中古木竟直接被劈开,火蛇席卷了整个白家府邸。 “叩叩——” “谁?” “白家这一代继承念珠的孩子,我会带走他,他将会是猫土未来的希望。” “可……” “始祖,您……他还是个孩子啊!” “从今以后,他与你们白家再无瓜葛,你们也没有这个孩子。” 闪电再次劈落,大火攀上院墙,做宗白家,再无白糖。 “……我们白家与修毫无瓜葛,白糖不是白家猫。” ———— —— “我会抹去你的所有记忆,待你成长起来,你便是我重归猫土的容器。” 之后,便再也没了记忆。 只剩下那句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话语:勇敢点儿孩子,只要有信念就可以成为强者。 原来,真相竟然是如此的可笑,多么讽刺啊! 自己最仰慕的修,告诉自己只要有信念就能成为强者的修,竟然一直在利用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他需要的一个躯壳而已,一旦他苏醒,白糖就不该存在。 那自己这些年算什么,笑话吗?! “呵——呵呵——” 白糖掩面,不知是哭还是在笑,神情变得癫狂起来。 “假的!假的!是心魔!修!修!你出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他心中的信念彻底崩盘。 他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道神圣又温和的声音从白糖头顶响起,他抬头,面前站着一只猫。 这只猫,白糖一辈子也不会忘。 “你……您……您说什么?” 修俯身,将白糖扶了起来,让他与自己平视,眼中是悲悯,也是坦然。 “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利用,背后的布局者是我,操纵者是我,你的一生,都在我的规划之中进行。” “为什么?!我就是我啊!这不公平!!!” 白糖不能接受,他不接受自己最崇拜的猫说出这些话。 他就是他,他就是白糖,他才不是没有灵魂的容器,他才不要做什么傀儡! 修看着白糖的样子,轻轻抬起手,抚上白糖的发顶,白糖没躲,只是偏过头去,而他身下的黑影却被死死压制。 他做不到对修恶语相向,源于心中的敬和畏。 “回去吧,用我的力量,给猫土,带来希望。” “什么?!” 白糖还没做出反应,他身下的影子就被抽离出来,而他,凝聚着纯粹善意的,满怀赤诚之心的他,那个心怀天下的少年,看着修牵着那只黑猫,他的心魔与恶念,慢慢走入迷雾之中。 而他,白糖,睁开了双眼。 第215折!棋近终局 法阵的四角纷纷碎裂,武崧、大飞、小青和明月纷纷倒地,只有中央的阵眼依旧支撑着,洛辞几乎伏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血水不住地滴落,另一只手却不肯放下。 黯每攻击一次翻云杀阵,自己都会受到一次反噬,直至阵碎,人亡。 白糖毫无反应,洛辞只能继续维持着四象大阵的运转,同样还要利用翻云杀阵困住黯给自己争取时间。 原本就急痛攻心,而今也不过是苦苦支撑,透支自己的生命。 他不在乎,无论醒来的是谁,只要能撑到最后一刻,足矣。 【你们赢不了,哈哈哈——】 “我不会受你蛊惑,你也无需在此多费口舌。” 【你说,如果我放弃抵抗,让大阵把他的身躯绞碎,你会不会还如此淡然呢?】 洛辞青瞳慢慢染上血色,嘴唇哆嗦的厉害。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可真到了抉择的时候,还是那么痛苦。 他想,还好,是小黑先行一步,独自一猫走下去,太疼了。 洛辞嗤笑一声,眼中杀意近乎凝成实质: “我赌你,舍不了他到肉身。” 【你说的对,你是变数,我总要小心些才是!】 阵中,白糖四周的韵光慢慢消退,化作漫天光点。他睁开眼,眼中是茫然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哦?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一次了,活下来的终究不是他。】 洛辞见四象大阵停止了运转,也知道,白糖醒了。 “我这是……” “轰——!” 洛辞收回手,四象大阵轰然破碎,翻云杀阵也慢慢缩小,重新回到翻云印中。 混沌暴虐地席卷而来,洛辞抬手一挡却被震飞出去,快速稳住身形,猛地呕出一口血。 来不及擦拭,他飞身跃起,转瞬来到白糖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掌快速汇聚全身韵力,与失去束缚的黯对隔空对了一掌。 白色的韵光与紫黑色的混沌相撞,顿时,爆炸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阴霾山谷里树木拔地而起又瞬间化为飞灰,高山低谷皆被夷为平地,积聚在谷底的混沌仿佛受到了召唤,汇聚成股股细流向着黯涌去,俨然一幅百川入海的景象。 “洛辞……” “用他留给你的力量,助我!” 白糖望着面前这只狼狈至极的猫,心口刺痛。 他不再迟疑,有些生疏却又自然地抬起手,掌心金纹迸射出耀眼的金光,很快,两猫便占据了上风。 “咳——咳咳——” 洛辞咳出血来,青衫上布满斑斑点点的血迹,让白糖心惊不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洛辞与小黑反目,而对面的那猫,与他印象中的小黑绝不一样。 小黑眼中有淡漠,有轻视,有高位者的傲骨和掌控一切的从容气势,但绝不是现在的这只冰冷,眼中满是蔑视与弑杀的猫。 这种嗜血的疯狂,以及身上那股阴寒,绝不是先前的他。 “他是黯,走!” 洛辞加大韵力的输出,带着白糖快速飞离阴霾山谷的中心,来到边缘,白糖看到了武崧四猫。 “武崧?!大飞、小青姐姐、明月姐?!” “封魔大阵你会用吗?”洛辞直接问道。 “会!”白糖很肯定。 “将封魔大阵与锁韵阵一同开启,封住阴霾山谷,快!” “好。” 白糖什么也不问,他相信洛辞,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封魔大阵,锁韵阵,开!” 白糖双手快速结印,两个阵盘很快成型,齐齐朝着阴霾山谷压了下去。 黯不予理会,他专注地汇集混沌,准备重回巅峰。 洛辞知道这两个阵法拦不住他,但至少,可以争取几日时间,进行以后的计划,让棋,落下最后一颗棋子。 见阵盘压下,一道结界很快就要将整个阴霾山谷封锁在内,白糖也是有些焦急。 洛辞看出了白糖的顾虑,指间青色丝线直直朝着坐镇四方的四只猫而去,在最后一刻将他们拉了出来。 几猫还在昏迷之中,被白糖和洛辞拉着快速离开了这里。 “洛辞,你……!” 白糖吓坏了,只见洛辞嘴角的血越来越多,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去……判宗……”洛辞话音未落身躯便直直从空中坠了下去。 他眼前越来越模糊,只能听到刮过耳畔的风以及一猫惊恐的呼喊声。 好累…… ———— —— 白糖无法,看着洛辞、大飞和明月直直向下坠落,只好拉着小青和武崧俯冲而下,用阵法快速接住了几猫。 重新回到地面上,脚掌接触到湿软的泥土,他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抬眼环顾四周,白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巍峨城墙,以及那座尽收眼底的怀瑾城。 “判宗……” 他们落到判宗城外的高山上,好巧不巧,身后便是那孤山坟。 白糖不敢耽搁,立刻将伙伴们安置在一旁,随即将洛辞的身体立起,向他体内传输韵力。 洛辞的伤比他想的还要重,悲痛欲绝之下透支了全身韵力,如今,只能先用韵力吊着。 “啧啧,我就说吧,每次见他都很惨。”“是啊,不过那家伙居然死了,可惜啊。” 两道声音从身后响起,白糖转身就见到一白一黑两童子满脸惋惜地向自己所在方向走来。 “吉祥如意?!” “呦,没想到活下来的是你啊!” 吉祥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还要装出惊讶的表情,略显怪异。 “也是,他最是慈悲,定然做不出来。” “让让,他还不能死。” 如意快步上前,伸手就将高他们很多的白糖往一旁扒拉。 两猫同时出手,一黑一白两个气旋慢慢汇合,柔和的韵光缓缓融入洛辞体内。随后,两猫又向洛辞体内源源不断地传输法则之力,直到他缓缓睁开了眼。 “咳咳——你们来——咳——” 洛辞虚弱地扯出一抹笑,两猫连连摆手, “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要不是谷主,我们才不来!” “谢谢……” “洛辞……”白糖欲言又止。 白糖在与修意念融合时,在他留给自己的元初之力里知到了一些,埋藏起来的真相。 “小白,你知道了一些真相,剩下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白糖没有想到,那真相竟会以如此惨痛的方式诉说出来。 白糖自身宗咚镇那晚一直等到现在,真相洛辞没骗他,他所说过的,亲口告知,所以无论有多沉重,他坦然接受。 “喂喂,你图他现在身体好是不是,再一个心绪郁结的话,谷主来了都救不回他!” 洛辞慢慢站了起来,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白糖的发顶,眼中却没什么光彩,也没了什么情绪。 “我会死,但不会是现在。小白,时间不多了,那些真相,我会与十二宗,当面对质!” “我信你。” 白糖语气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洛辞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白糖的肩膀,便险些无力的跌倒,好在被白糖扶住。 “行了,你们两个都没多余气力施展空间跨越了吧?去判宗,我们勉为其难帮帮你们。” “麻烦了。” ———— —— 判宗宗宫。 无情抬眼,看那天边阴霾退散,心底却愈发不安起来。这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很确定。 阴霾山谷方向,出了极大的变故。 “大人!小心——!” 无情倏地抬眸,向后退了数步,烛龙和句芒快速挡在无情身前,一脸警惕。 只见院中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漩涡,随后几只猫从中走了出来。 无情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满身是血,面无血色的猫。 “无情宗主,叨扰了……” 白糖有些吃力地架着几猫。他是不敢再让洛辞帮忙了,生怕下一刻眼前这猫就会昏过去。 无情面色复杂,与洛辞对望许久,不由得低低笑了出来,向不明所以的烛龙和句芒招招手。 “将他们好生安顿。” ———— —— “唔——这是……哪儿?” 武崧最先醒来,其余三猫也悠悠转醒,有些迷茫地看向窗外洒进来的光,竟是一片岁月静好。 “我们不是在阴霾山谷吗?这是何处?”小青头痛欲裂,浑身提不起力气。 武崧和明月很是警觉,隐隐听到脚步声, 两猫起身下床,警惕地躲在门后。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两猫同时出手,招式狠厉,速度极快。 白糖一惊,将那盘小鱼干快速上抛,一个俯身躲开攻击,又成功将小鱼干接住。 “你们干嘛?!” 四猫皆是一愣,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怀疑,到最后的相拥而泣。 几猫将白糖紧紧抱住,直到某糖快被压扁了才松开了他,可怜那盘小鱼干掉了一地也没猫在意了。 白糖在几猫不解的目光中大致向他们讲述了一遍四象大阵开启后发生的一切,同样也表明有些疑问自己也在等着洛辞的答案。 “所以,洛辞与黯绝裂了?” “不,我们先前遇到的都是小黑,如今的这个,才是黯!” ———— —— “你们什么也不说,如今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你们演的一出戏?!” 无情无法接受。 他的一切努力,运筹帷幄,实际上都是自以为是,他自己才是最愚不可及的! “我说过了,背叛阴霾山谷是你所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你若选择忠诚与信任,也无需终日活在悔恨之中。” 无情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因执已见的小丑而已。 “我给过你机会,你却选择了背叛,你、我,都一样,没有退路。” ———— —— “谷主。” 谷主闻声并未抬头,一颗黑子被他从棋盘上取了下来,随意放在一旁。 “回谷主……”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也不必多言。” 谷主长长呼出一口气,暖风带起满树繁花,透过枝丫,他远远望向绵延至山顶的牌坊,浅浅哀叹一声,不知是在哀叹修的离去,还是在哀叹这棋局的残忍。 “吉祥如意,是时候准备一下,开谷,接客。” ———— —— 此后三日,无情再没出现过,整个怀瑾城都陷入了一种紧张的气氛里,哪怕是白日,街道上也清冷的厉害。 应洛辞要求,问心阁彻底封闭起来,没有任何一只猫可以踏入。 “你们已经领悟并传承四神之力,却无法规避法则对你们的约束,我说的可对?” 武崧率先点了点头。 虽说在此之前他们还分处不同的阵营,如今却平静地坐在一起,多少有些怪异,可如今没有时间了,先前一切都要放在一边。 “法则之力乃是元初之力最强、最纯粹的分支,你们通过领悟和融合得到法则之力,自然也对法则之力有了更为深刻和独到的见解。” “‘法’之一字,指的便是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是万物生存所必要遵循的定律。当你们拥有了法则亦或是法则之上的力量时,便会于法之不容。” “这时,你们便要遵守这法则,心中有法,‘道法自然’关键在这一个‘法’字,不要妄图逃脱法规的束缚,要顺应自然,用心去理解和感受如何利用这法则之力才算‘得其法’。” 洛辞说完这些话,便要起身离开。 “洛辞,等……” “有什么话事后再说,唯有屏除杂念,灵台清明者方可悟道。” 洛辞猜到刚刚明月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说什么。 谷主告诫过她杂念未除之前勿要使用法则之力,这久而久之反倒成了她的顾虑。 云忧谷的猫皆习得法则之力,却有极少数摘的下面具,正是因为杂难未除,或因世间七情所困,或因身上使命所累,不得解脱。 但谷主错了,明月与他们不同。她的前尘早已是随着成长被遗忘。所以,当时洛辞答应的谷主的请求,只不过是劝谷主放下。因为放不下明月前尘的一直都是他自己,明月早已放下了。 透过层层结界,洛辞遥遥望向阴霾山谷的方向,心中早已泛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小黑,之后的路,不会太长,我也……” 洛辞回望一眼问心阁,勾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并非孤身一猫。” 第216折!华胥梦,惊晓枕 “恢复的如何?” 武崧握了握拳,感受体内韵力的流动。 “七成。” “我们也差不多。” “洛辞,你的伤怎么样了?”白糖还是忍不住担忧。 “无妨无妨,小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洛辞笑了笑,揉了揉白糖的脑袋,引得几猫频频侧目。 见此,洛辞还以为几只小猫都想被摸,顺势揉了揉一旁的武崧,然后是大飞、小青和明月。 武崧直接炸毛了,小青也熟透了。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做了五年敌人,突然就变成成同一阵营,一时半刻还不太能接受。 白糖觉得洛辞的笑晃眼睛,就像回到了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洛辞还是无名的时候。可是,他的眸子不亮了。 洛辞在想,自己在这世间最后的牵绊估计只剩下眼前这几只从小养到大的小猫崽子了吧。 武崧忽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步, “洛辞,俺有一个疑问,希望你可以解答。” 洛辞点点头,示意武崧说下去。 “我们在纳宗边境地带遇到了两只猫。” “是谁?”白糖和洛辞异口同声。 “墨邪和千颜。”小青抢先开口。 洛辞眼瞳微颤,那黯淡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寒光。 忽的,他想起了那日,白糖攻破眼宗的前一日。 ———— —— “这是……墨邪?!” 时隔数年,洛辞再次见到了墨邪。此刻的墨邪一身武生装扮,双眼空洞,一半身躯都被机械零件所代替,彻底被改造成了傀儡。 虽是傀儡却没有丧失神智,他清醒着却再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任由他猫操控。 与这样喜欢操纵他猫的他而言,是折磨。 “打造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如今想来,也没什么作用。”洛辞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小黑不知想到什么,一挥手,墨邪便被混沌包裹在内,直到所有混沌全部被吸收,那双空洞的眼睛才亮起暗紫色的光,极为渗人。 “你这是……?” “让他做件事。” 小黑并未过多解释,洛辞也不多问。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与尊重。 无需多说,通过混沌便将小黑的命令传达给了墨邪,他也有些僵硬地抱拳,下一刻便纵身跃起,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该布署的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再去检查一下阵法,确保万无一失。” “好。” 小黑望着混沌弥漫的深谷沟壑,杀意在心底翻涌,这并未逃过洛辞的眼,但他并未过问。 ———— —— “我知道了……” 小黑,千颜一直被你囚禁着,为何不杀他…… “武崧,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武崧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示意大飞,大飞连忙会意,回到屋子里从包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叠好的方巾,递给洛辞。 “这是……” 洛辞甚至不用打开,这里面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熟悉了,他,忘不了。洛辞手指颤抖的厉害,解了好几次都解不开,直到方巾散开,里面的东西彻底将洛辞的理智击溃。 小青偏过头去,手紧紧拽着明月的袖子,武崧也闭了眼,白糖则是不明所以地朝内张望。 看到那张人面以及断臂傀儡时,白糖猛地一颤。 洛辞浑身脱力,直接跪到地上,颤的不像话,那双早已没什么神采的眼中被无尽的悲痛淹没,泪一滴滴砸落,那一刻,他无助极了。 兜兜转转,到最后,所有猫都离开了,只剩他……只剩他一猫了…… 白糖想要安慰被武崧拉住,只听武崧用一种叹惋的语气开了口: “那日,我们离开咚锵镇,准备前去眼宗支援。” ———— —— “联军那边估计正遭受魔物袭击,悠狸哥,我们先行一步赶去支援!” “我同你们一起去,乡亲们也愿出力。” “太感谢了。” “武崧,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好!” “老夫送你们一程吧。”巴蛇从池中跃出,来到几猫身前。 “你们初步参悟法则之力,还不能像他们一般规避法则的约束,使用起来极为不便。可惜老夫也未曾参悟这力量,帮不了你们。若能遇一强者愿意指点你们一二,完全掌控法则也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前辈指点。” 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强者岂是说找到便能找到的,可他们不知的便是,因缘际会,很多时候,就是这般奇妙。 行至纳宗边境地带的丛林,林间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冰寒气息扑面而来。 巴蛇即刻停下,只见前方的草地、树木上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四处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不远处的林子里一群鸟雀被惊飞,打斗的猫还未走远。 “冰霜,是眼宗弟子吗?” “不清楚,前面是我们的必经之路,过去一看便知!”武崧道。 巴蛇带着几猫继续向前,突然,一支冰箭直直擦过巴蛇没入一旁的树干上。 “大家小心些。” 感受到熟悉韵力气息,小青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是,身宗韵力!”武崧认了出来。 前方两道身影在密林中若隐若现,似是察觉到星罗班一行,两猫动作皆是一顿,朝几猫看来。 当小青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心中倏地生起怒意,眼眶也慢慢红了。 小青声音颤抖,她依旧无法忘怀,也绝不会原谅。 “舅父……” “墨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异象突生,只见墨邪对面那猫突然朝着星罗班而来,带起一地冰霜,竟直接将巴蛇四周的土地冰冻起来。 那猫有着极强的目的性,直直朝着大飞而来,他神色疯狂,执着地想要近身。 “交出来!” “什么?!” 几猫都很是诧异,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似乎,并不认识这猫。 墨邪紧追不舍,却被小青拦下。 “舅、父……” 墨邪眼中划过一丝挣扎,身体却根本不受他控制,口中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让开,交出千颜。” “千颜?!” 武崧与那衣衫破烂,毛发沾满血迹的猫对了数招,发现他实力竟丝毫不逊于宗主,只是他似乎并不想纠缠,哪怕被击倒在地也疯狂地想要靠近大飞。 “大飞,包袱里有什么东西吗?”武崧话刚说出口就反应过来。 小花死前歇斯底里地话重新回荡在耳边,而眼前这猫,就是那千颜! “星罗班……千颜……星罗班……撤!撤!” 墨邪自言自语着,转身就要离开被小青一把拽住了水袖。 “不许走!” “星罗班……撤……撤……” 墨邪猛地暴起,挥动手中长剑竟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斩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林里。 小青望向那机械断臂,眼中酸涩。 “他被灵钻改造过了。”明月道。 小青即刻收敛心绪,望向被明月用藤蔓捆住却仍旧在发狂的千颜,皱了皱眉。 “他就是千颜?” “他恐怕是为了那断臂傀儡而来。”武崧分析道。 悠狸和巴蛇在几猫叙述下也大体了解了事情经过,但众猫都不清楚内情,只知小花与千颜有极深的仇怨。 大飞将那断臂傀儡拿了出来,千颜瞬间安静下来,直直地盯着那傀儡,几次欲伸手却都触碰不到。 “你们……见过那蠢蛇了?” 众猫心知肚明,千颜口中的蠢蛇就是小花。 “这东西,你们收好了,以后见到洛辞,交给他便是。” 几猫都没想到千颜话会说的如此直白。 “京剧猫和阴霾山谷是对立关系,你怎么确信我们会帮你?”小青反问。 “你们应该也不是很急,想知道那蠢蛇为何恨我吗?” “……” 几猫都没开口,静静注视着千颜,下一刻,千颜周身瞬间布满坚冰,藤蔓瞬间被割裂,可他却没动,只是开始慢慢盘起了头发。 武崧蹙眉,哨棒直指盘坐在树旁的千颜,冷声开口: “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与你耗,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答应前辈取你性命吧?” 千颜却不理他,自顾自说了起来,语气平静,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有一只猫,名叫千忆,对他好的猫因他而死,为救他摔成一滩烂泥。真正待他好,愿拯救他的猫被他亲手杀害,剥皮抽筋、埋骨冰原,他们名号,你们应该听过,千面一狸——千颜,那个罪孽滔天,嗜杀成性的恶魔,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 千颜面上平静的不像话,慢慢将尖锐的指甲伸入自己的后颈,被墨发遮挡,谁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七十五年前恩人惨死,初沾罪恶的是我;五十五年前恩将仇报,深恩负尽的是我;四十七年前重忆往昔,悔之不及是我;十六年前,罪孽滔天,永堕深渊的是我。万般罪恶加身,都是我千颜。” 在场众猫心中都难以平静,这千颜,的确恶贯满盈,死不足惜。 “五十年前,我奉黯的命令接近翻云印持有者,之后五年,我一直隐藏在纳宗,龙门会后,我接到了替他除去同辈天骄的任务,我杀了梅远山,代替了他,后设计让他们知道了传说之地,害得他们八只猫只余下三猫苟活,小黑恨极了我,可惜,仇人近在咫尺却无法报仇雪恨,就是因为你们手中那东西,还有,这个!” 几猫还未反应过来,只听“撕拉”一声,千颜整张面皮都被揭了下来,那丑陋不堪的面容下竟是一张极为清秀温和的脸,这让几猫都是一惊。 “这易容术居然如此出神入化!”明月不由得惊叹。 可千颜并未停手,有些痴恋又不舍地抚摸着这张温润谦和的脸,随后,轻轻将它撕了下来,伴随着这张面皮被撕下,牵连的血肉和组织全部被硬生生扯了下来,鲜血溅落到地上纯洁的冰霜上,开出朵朵红梅,他的梅长老,梅师兄最爱的红梅。 千颜彻底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 “啊——!” 小青恐惧地尖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千颜将自己的面皮揭下来盖在了梅远山的面皮之上,他将梅远山永远困在身边,如今,他要还他的梅师兄自由。 千颜咯咯笑了起来,缓缓站起身,将自己那丑陋的面扔了,轻轻擦去梅远山面上的血,放到了武崧手中。 武崧强忍不适,还是接了下来。 “我有万般不好,没有一丝好,唯一的光,是梅远山和玲娘,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不配。” “他有万般好,没有一丝不好,别弄脏了他,他是最纯洁的梅。” 他带来了冰雪,却亲手折了梅。 那十几年里,自己再也没有看到雪,也看不到红梅,太想他时便划破手腕,看着溅落在石壁上的朵朵血花。 太煎熬了,好想再自私一次,去找他。 千颜笑着,在几猫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斜坡断崖。 “千颜!” 悠狸下意识想上前,却见千颜望着远处黛色山峦,嘴角挂上一丝浅浅的笑,纵身跳了下去。 “梅远山……我……回不了头了……现在……找你,赎罪呀……” ———— —— 无情静静地站在院门处,眼中充满了探究,心底却空虚的厉害。 “原来,到最后,你也孤身一猫。” 洛辞不敢哭太久,也不敢沉浸在悲痛中太久,他必须振作起来,他必须,走到最后。 “谢谢你们,至少,他们不算走的干干净净,还给我留下了一些东西,聊以慰藉,很好了。” 洛辞轻轻将方巾叠好,缓慢地站起身,望向无情。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无情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等我片刻,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回眼宗。” 洛辞说完这话便出了问心阁,跟随无情朝着沁心阁而去。 一路上,两猫一前一后,慢慢走着,洛辞被满园秋色晃了眼,斑驳树影下,他好像看见,好多猫嬉笑着跑过,脸上满是少年人的热烈和张狂。 “无情,如果再来一次,你说还会有本该翱翔天际的鸟儿愿为你折翼吗?” 无情心口一紧,思绪纷杂,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不会了。” 两猫进了沁心阁,无情打开暗室,引着洛辞将怀中的东西放进箱子里,又加固了结界。 待他们离开的时候,洛辞瞧见一只鸟盘旋不去,不知想到什么,笑道: “我想,有只鸟啊,还是愿意……如果不愿意了,就不是他了,你说,对吗?” 无情不懂洛辞话中意,眼中却被柔情占据: “那我,会放他走。” “你最好做的到。” 洛辞拂袖而去,徒留无情一猫望着那鸟儿落在自己手中。 第217折!联合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轮回千载,是你们欠我的!】 西门猛然睁开眼,久久无法回神。 最近预知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可看到的画面却让西门心底愈发恐慌起来。 尸骸遍地,流血千里,无边的混沌,还有那双冰冷的、睥睨众生的眼眸…… 那……是谁? “西门,你体谅体谅我这个伤员好不好,今日要去议事堂议事,别迟到了!” “瞳瞳莫急,这就来。” ———— —— “已过去三日,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灵锡放走机械鸟,重新坐了回去。 此时此刻,眼宗议事堂内,各宗宗主皆会于此,面上大多焦急难耐。 西门走了进来,面上是难掩的疲态。三日前天眼损坏过大,最后虽然重启,想要重新恢复雪睛城的结界也要耗费不少的韵力和精神力。 “结界已经修补完成了,还要劳烦手宗两位宗主帮忙检查一下。” “好,交给我们。”忠应了下来。 叽里咕噜见所有猫都到齐了,轻咳一声开了口: “这三日,大军休整的也差不多了,诸位,今日我们便好好商谈一下后续事宜吧。” 众猫心知肚明,再继续窝在这里迟早会被阴霾山谷耗死,倒不如制定作战计划,绝地反击。 长乐提议道: “我们只剩下七成兵力,不如兵分三路,以中为主,左右包抄,我们一鼓作气攻进阴霾山谷!” 银唱儿开口:“加上悠狸带来的几万援兵,正好可以弥补空缺。” 欧阳皱起眉来:“普通弟子的损伤也不在少数,哪儿是士兵以数量就可以弥补的。” “报!” 一名弟子的呼喊声在殿门外响起,语气焦灼。 “报!无情宗主和星罗班……” 这弟子话未说完他的身后就出现六只猫,白糖一抬掌,一股无形的掌风便将厚重的大门震开。 在众猫的惊愕的注视下,几猫并肩跨过殿门。 在座的宗主面上或愕然或警惕,也有几只猫泰然自若,似是提前料定会发生什么。 “你们……” 叽里咕噜看到白糖恢复正常,长舒一口气。 那日与白糖交手时他身上的黑气很是古怪,那股力量自己见识过,很熟悉,是属于祂的。 自己不知道为何白糖身上会有祂的力量,但看到现在白糖安然无恙,想来洛辞和小黑已经解决了。 武崧、明月、大飞和小青找到空位坐了下来,晏清起身让开坐位,无情坐下,淡淡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殿门处。 白糖来到议事桌前站定,语气不卑不亢: “诸位莫要惊慌,我白糖,如假包换,至于其中缘由,不便细究,今日,我仅代表星罗班,与诸位,好好谈谈!” 说完这话,白糖在众猫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缓缓抬起手掌,掌心赫然有一道金印。 叽里咕噜猛地站起身,随后博览群书的欧阳也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始祖修的印记……怎么会……” “什么?!” 叽里咕噜面色复杂地望着白糖,随即长叹一声坐了回去。 “诸位可愿信我?” 议事堂内静的落针可闻,在座的猫面色各异。 “既然是修的印记,你是从何得来?”忠问道。 白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组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 “机缘巧合之下,幸得修出手得以破除心魔。” “如此巧合?修已经消失百年,为何突然出现?”忠步步紧逼。 “忠宗主,这些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忠知道白糖不会回答,也发觉自己方才过激了,被灵锡拉着坐了回去。 “各位,继续开始之前,还有猫愿与十二宗合作,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白糖又道。 下方渐渐窃窃私语起来,都在好奇白糖口中的合作者是谁。 白糖微微侧身让了开来, “轰——!” 千年寒冰修筑的宗宫大门竟瞬间崩碎,冰渣碎块溅落满地。只见殿外狂风肆虐,雪争相涌入大殿,带来一阵刺骨寒凉。 铁面对混沌极为敏锐,顿感不妙: “这气息是混沌!很浓郁的混沌!” “是混沌,不会错。”墨兰也开口,眼眸紧紧盯着殿门方向。 西门闭目细细感受,天眼结界仍在,没有丝毫破损: “这很蹊跷,有天眼结界在,按理说雪睛城内不可能有混沌残留。” “太过依赖外物,竟还觉得一个结界便拦得住我。” 殿外冰冷又略带不屑的声音如同一声惊雷般炸响在每只猫耳畔,惊的他们竟从心底生出一丝惧和畏。 纳兰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略显浑浊的眼瞳微微震颤着,蒙上一层水雾。 来者正是洛辞。 他披着一件黑色大氅,肩头落了雪,他青眸暗沉,漠然扫过众猫,气场层层叠加,四周墙壁和冰面出现一道道裂纹,在场众猫竟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死死扳住桌沿。唯有星罗班和叽里咕噜不受影响。 洛辞的身后十二只猫并排站着,见洛辞收了手,跨进殿门,也跟随他走了进去。 “怎么,阴霾山谷与你们结盟,不欢迎吗?” “荒谬,你这魔物还敢堂而皇之的闯入十二宗,是真不将我十二宗放在眼里!”百里沙怒斥,眼中满是愤恨。 “哦?!看在眼里,你们十二宗配吗?” 洛辞轻轻的一句反问竟让在座众猫面红耳赤也不敢争辩。 “那就不配了。” 欧阳心中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厉声开口: “洛辞,你莫要太过张狂!” “与我阴霾山谷合作,是因为你们还有用。”洛辞语气沉了下来,隐隐有发怒的趋势。 “十二宗与阴霾山谷向来势不两立,你和我们谈合作,我呸!灵钻,屠杀机巧城之仇,你我今日清算!” 灵锡怒极,说着便要抡起双锤冲过去,被一旁的忠和金唱儿出手拦下。 “做什么拦我!今日我要与这魔物不死不休!” “白糖,这就是你说的合作!你与魔物合作当真是给京剧猫抹黑,你莫不是早就投靠了阴霾山谷!?”褚山君质问道。 “褚山君。” 武崧连忙按住他,低语道: “事有内情,相信我们。” 欧阳又气又悲:“内情?!阴霾山谷的首领和十二殇都站在这儿了,打的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还要什么内情?!” “诸位何必咄咄相逼,一口一句魔物,难道他们就不是猫吗?阴霾山谷的猫在你们眼中就如此不堪?”白糖为洛辞和十二殇鸣不平。 见白糖竟在为阴霾山谷辩解,在场众猫的怒气也瞬间被点燃: “呵!果真是与这魔物狼狈为奸!白糖,我们真是错信了你!” “我也错信了你们,我错就错在最初傻傻的相信京剧猫是正义的,韵就是绝对的!” “在这一点上,我赞成你的看法。”悠狸选择站在白糖这边。 “洛大人,我们……” “等。” 洛辞看着这场无理的闹剧,眉头越蹙越深,面上染上不耐。 殿内很快就分成了三派,以星罗班为首的选择支持白糖的看法,以灵锡、欧阳为首的则反对所谓的合作。而叽里咕噜,纳兰,银唱儿、西门和墨兰则秉持中立态度。 渐渐的,十二宗愈吵愈烈,甚至动起手来,场面极为混乱。 “这明显是离间计,大家冷静些啊!”瞳瞳还在极力劝和,最后也被气的双颊发烫,被西门死死按住。 “诸位,诸位,且听我西门一……” 争吵愈发激烈,西门的话被彻底淹没。 “十二宗竟出了你这样的败类,为魔物开脱,算什么京剧猫!” “那你们倒是说说什么才算京剧猫?!京剧猫就是自诩高贵吗?” “没有血统的猫成为京剧猫也只能和异猫一样成为猫中异类。” 渐渐的,众猫都开始口不择言,推诿过错,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倒真可谓是互相甩锅。 那些异猫、血统、异类、低贱等词深深刺痛了阴霾山谷里每只猫的心。 他们都曾被当做猫中异类,分明最初不是他们的错,却像生下来就罪无可恕一般,被世俗扣上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 “洛辞……” 纳兰趁着混乱终于来到了洛辞身前,他双目含泪,很想上前,却奈何立场不同,那条沟壑就像一条天堑一般横亘其间。 “师父,弟子只问一句,您信我吗?” 纳兰没有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信!为师信你,一直都信!” “从前,为师不知你欲为何事,志在何方,如今,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你需要,为师和纳宗永远是你的后盾。” 洛辞双眸柔了下来,他极少在外展露自己内心的脆弱,在小黑走后便再也没有过了。他知道,纳兰做了很大的决心才勇敢地跨过鸿沟走到自己身前。 这一刻,他只想做一个师父,保护自己的徒儿。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徒儿受委屈了,而他的身边,一只猫都没有了,所以,自己要坚定地选择他。 “纳兰,你是要公然背叛十二宗吗?!”欧阳不敢置信。 “是又如何!” 身影交叠,其实什么也没变,只是这次,洛辞无需再被师父护在身后了。 洛辞对十二宗再也没了耐性,也不愿再看他们满脸憎恨和厌恶的目光,一抬手,青光一闪而过,掀起一阵罡风,万年寒冰所做的圆桌竟轰然碎裂开来,却不知是用力过大,还是故意为之,伫立雪睛城千年的宗宫竟直接被削去了一半,天眼坍塌下来,如同雪崩一般。 “啊——!” 西门的惨叫声让四周一瞬安静下来。 只见西门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双目,鲜血顺着指缝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大片的袍子。 “西门!”瞳瞳大惊,刚要上前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洛辞闪身来的西门身前,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顶。 “预知瞳不该就这么埋没,这便算作我此次合作的诚意吧。” 西门双瞳倏地睁大,那双原本涣散灰白的眸子竟重新镀上浅紫色的光彩,瞳孔再次聚焦。 “我……” 瞳瞳瞬间挣开束缚却发现西门竟怔怔地望着自己,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又惊又喜。 “西门,你……” “这怎么可能!” 银唱儿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西门的手腕,又仔仔细细检查起他的双眼,丝毫不觉场合不对。 “你是怎么做到的?”银唱儿站起身来,朝着洛辞追问。 洛辞并不回答,而是直直坐在了椅子上,瞧着空空荡荡的议事堂,一挥手,一个巨大的长形方桌出现在议事堂中央,而此刻,洛辞便坐在长桌的最高位。 “既然你们的桌椅不够,便添一些吧。” 在洛辞的示意下,十二殇也直接坐了下来,正好与十二宗相对而坐。 白糖、武崧、小青、大飞明月和悠狸率先坐了下来,纳兰和无情也毫不犹豫坐了下去。 其他宗派仍心存疑虑,犹豫不决。 “怎么?不坐吗?”洛辞眼中饶有兴味,笑意却不达眼底。 在场众猫身居高位多年,都有自己的傲骨与尊严,怎么可能忍受洛辞这种强硬的态度。 “你这与以势压人有何区别?” “怎么,你们十二宗很厉害?不是谁更有能力谁就就更有话语权吗?”苍术冷笑。 “要小女子说呀,在座诸位可没一只猫敌得过洛大人呢!”柳青青娇俏的声音回荡在每只猫耳中。 “……” “既要谈合作,便快些开始吧。” 白糖开了口,也算给足了在场众猫面子,众猫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原本的宿敌如今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看似谈合作又好似依旧对立。本就分属不同阵营,想要联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猫迫于威压全部冷静了下来。 叽里咕噜虽知晓部分内情,但作为十二宗最有威望的前辈,他还是率先站在十二宗的立场上开口: “混沌和韵力本就对立,十二宗与阴霾山谷的合作,又要如何进行?更何况,我们为何要与你们合作?毕竟三日前,我们还兵矛相见。” “混韵相生相克,两股极端的力量,如何不能相融。” 洛辞抬手,众猫也看到了颠覆他们认知的画面。 只见洛辞抬起双手,一只手上裹挟着精纯的白色韵力,另一只手上却是极致的深紫混沌。他双手慢慢交合,混沌却没有预想中被那元初之力净化,元初之力也没有被混沌原力吞噬,两者之间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洛辞一挥手,两股力量缓缓升到空中,在众猫注视下慢慢演变成了阴阳鱼的图案,缓缓转动起来。 “混沌与韵力竟真的可以相互转化!” 银唱儿惊喜万分,死死盯着上方的混沌和韵力,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这……” 白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缓开口: “韵由混沌而生,两者相生相克,方孕育万物众生,如今你们企图消灭混沌,岂不可笑?” “且不论混韵,洛辞,你与黯掀起猫土大战,现在却来次谈什么联合,总要说清其中缘由!”欧阳心中摇摆不定,但他依旧选择相信的自己所见所知,就像他作为书记官,如果承认了,那就要推翻所有的书本文献,包括,推翻所有错误的历史。 “不急,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最后如何抉择,随你们便是。” 洛辞一挥手,几本折子便漂浮到议事桌的正上方,在众猫注视下缓缓打开。 第218折!篡改的历史【填坑】 “这是何物,在座诸位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何意?!” 在场众猫皆是互相猜忌起来,在座的每一个宗主手中都握着一本折子,夹着一张残片,而悬浮在上空的却多达八本。 “不必猜测了。” 洛辞伸出手,一一指过去: “步宗、唱宗、判宗、纳宗、身宗、眼宗、打宗皆在此,最后这一折,是修留给四神后人的。” 白糖适时开口:“大家不是好奇今日的一切吗?答案就在这残片中!” “……” 没有猫开口,涉及到曾经被掩盖的历史,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眼宗残片怎会在你手中?!”西门惊愕无比。 “当年残片被千颜盗走就再无踪迹,为何不能落在我手中?” “……” 西门无言以对。 叽里咕噜见就此僵持下去,哀叹一声拿出了做宗残片,一挥手,飞入空中。 “鼠大师,您……”欧阳不敢相信叽里咕噜竟会交出残片。 鼠大师颇有一番苦口婆心的意味,劝说道: “欧阳,有时候别太固执才好,正视历史,并不难。” “可……” “忠,我们也交出去吧,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好。” 灵锡见忠同意也就将手宗残片交了出去。 铁面仍在犹豫,却听到一旁无情开口: “铁面,拿出来吧。” “哥……” 铁面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看着如今这个憔悴的无情,心中百感交集。 “我有自己的判断。” 嘴上虽这么说着,铁面还是将手中残片放到了桌上。 “我信你一次。” 长乐深深看了洛辞一眼,将念宗残片交了出去。 见在场的宗主全部交出残片,欧阳也动摇了。 可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却不能交出去。 他知道残片拼凑完整后要面临什么,所有的历史全部被推翻,录宗乃至整个十二宗都可能成为一个笑话。 武崧见只有欧阳不愿拿出来,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怎么,欧阳宗主,你们录宗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丑闻不成?” “你……!” 纳兰不想欧阳继续执迷不悟,开口劝道: “欧阳,我们这次是抛去宗派所有的名誉,只求一个真相,以及我们走向同气连枝的机会。这些年,各个宗派之间嫌隙不断扩大,再这样各顾各的,如何做到真正的联合?” 欧阳还在犹豫,明显有些动摇了,洛辞却不给他过多的时间去考虑: “听闻录宗有两个镇宗法器,一件是难以损毁、万古不移的录史龙门石,另一件则是记载真相、无法书写谎言的春秋笔。” 欧阳大骇,手握成拳。 “春秋笔向来是历代宗主的法器,也是宗派至宝,而那录史龙门石却不知所踪,我说的可对?” 洛辞双目紧紧盯着欧阳,竟让他生出一丝不敢与其对视的心理。 “录宗至宝不是天书吗?这两件法器我们竟闻所未闻。”忠提出疑惑。 欧阳召出狼毫握在手中,笔长六尺有余,笔尖朱砂点染。 “我不知你如何得知我录宗机密,但你说的不错,我手中这支笔就是初代宗主司马烈传承下来书写录史龙门石的——春秋笔!” “难道天书就是初代手宗宗主用录史龙门石建造的?”灵锡推测。 洛辞只笑不语,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欧阳,最后,欧阳败下阵来。 “天书,不是用录史龙门石建造的。” 武崧率先开了口:“这就是天书可以随意篡改历史的原因吗?” 在场众猫也全部反应过来,录史龙门石书写的历史是最真实的历史,可天书却能随意修改,怎么可能是用录史龙门石建造的。 洛辞嗤笑出声:“将天书视为镇宗法器,却不知真正的镇宗法宝早就被替换掉了,操控记忆这种邪门的东西还被当做正统法器供着,你们录宗果真如你一般迂腐、愚笨!” 欧阳恼怒不已,他从未想过嘲笑的话竟有一日从自己曾经最敬佩的猫口中说出来,深深刺痛了他,也让他无地自容。 洛辞却不管欧阳如何想,他话锋一转, “其中缘由,只有你这宗主还知晓一二吧?” “欧阳宗主,那录史龙门石在何处?”铁面问道。 欧阳面上很是难看,最后也只憋出两字:“不知。” 墨兰余怒未消: “呵,好一个不知,你的师兄师姐倒还敢于去探寻真相,只有你固步自封,守着那些破史书过一辈子吧!” “篡改历史何其容易,你们录宗行事真的坦荡吗?”洛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辩驳的气势。 “……” 欧阳早就发现天书的怪异,可那是历任录宗宗主才能知晓的秘密,怎可宣之于众。 “欧阳宗主,我们没时间去寻什么录史龙门石,您不如就用这春秋笔书写一段我们熟知的历史,且看看能否写的出便知晓了!”灵锡提议道。 “这……好!” 欧阳知道推托不掉了,万一这段历史写出来之后字迹消失了,届时罪名还不是录宗来担。 “欧阳,你不必有所顾虑,哪一次天书大典不是各宗宗主一同到场,没有推托的道理!”金唱儿道。 “不错。” 欧阳长舒一口气,将韵力汇于笔尖,挥动春秋笔在虚空中泼墨挥洒,很快,金色的字如同活了一般,形韵兼备。 “猫土新历二百一十七年,……” [猫土新历二百一十七年,十二宗与黯在阴霾山谷决战,十二宗宗主合力施展封魔阵法,用时七天七夜……] “不用再写了。”洛辞开口。 欧阳从那种放空状态下猛地回神,一抬眼,便瞧见先前的文字正在快速消退。 “这……” “这段历史被篡改过。”金唱儿声音平缓,却掩饰不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知道一切,可在场知道的猫又有几只呢?她一直在等,等真相公告于天下的那一天! “这,西门……” 西门按住瞳瞳,摇了摇头,“真正的历史究竟是什么,很快就会揭晓。” “是我糊涂,口口声声的尊重历史,还延续着错误的历史不肯修改。” 欧阳将最后一本折子放到桌上,折子似是受到牵引,缓缓升空。 十三本黑色的折子全部打开,上面的残页缓缓飘了起来,在一道金光过后,那些残页慢慢开始拼合,裂缝缓缓修复,最后,一张空白的纸落回桌面上。 “这……!” “怎么是空白的?!” 白糖看着那种空白的纸张体内的元初之力开始躁动起来,似有什么要冲破桎梏,他缓缓抬起手,手中金印越来越亮。 “唉——” 他们紧张地看着,看着那张他们世代守护和封存的白纸,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化为碎片,消散一空。 还不等众猫有所反应,四周的一切就开始疯狂变换着。 “这是……” 洛辞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却有一幕幕画面闪现,最后定格在这张议事桌上。 与此同时,所有猫也都在注视着这一幕,来自千年前的一幕。 ———— —— 是夜,大殿内光线有些暗沉,圆桌前有十二只身披黑色斗篷的猫,胸前镶嵌的各色宝石,也代表着他们各自的身份。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坐着,似是在无声地对峙。 “不同意的大可退出!”手宗宗主率先开口。 “你说的倒好,我们都上了同一条船,还有下来的道理?!”步宗宗主气愤不已。 “我们做这些事简直辱没京剧猫这三个字啊!”录宗宗主不停地叹息。 “叹什么气,只要篡改了记忆,有谁会记得?” “手宗宗主,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只要我们得手,我就一定可以研究出一种强大的法器,篡改整个猫土的记忆!无论成败,后世只会记得修神秘消失了,至于是陨落还是失踪,我等百年之后,或成大道或陨落,有谁会知道?” “万一失手呢?那可是始祖,十二宗的象征!他的武学造诣岂是我们可以比拟的?” “若没有一定的把握,就算胆子和野心再大我们也不敢做这种事啊!”眼宗宗主开口。 “你们当真是疯了!”身宗宗主一甩衣袖决定离开,最后还是坐了回去。 “哼!怎么没有把握了!始祖修的力量越来越弱了,而且他九成韵力都用来镇守元初锣楼,也不知元初锣楼和元初锣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太多未知因素了,我们不该冒险,更不该生出这种肮脏的心思,始祖心系芸芸众生,千年来为十二宗耗尽心血,我们不懂感恩也就罢了,岂能连畜生都不如,恕本官不能与你们同流合污!” 判宗宗主一挥衣袖起身便走。 “你走便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迟早会因为今日退出而后悔!” “疯子!”判宗宗主怒骂一声,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还有要走的吗?念在所谓的旧情上我不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可是元初之力,最强大,最纯粹的韵力之源!修如果真的心胸宽广就该共享这力量,而不是将它分成十二种不同的韵,他分明就是想要垄断我们成为强者的路!”手宗宗主越说越激动。 “恕我做不到!”唱宗宗主一把扔开自己的椅子,推门而出。 “哼!我也退出!”纳宗宗主也起身离去,同时,做宗宗主也准备离开。 “做宗宗主,您也是这个计划的主谋之一吧,现在离开,合适吗?” “我们都是为了力量而来,既然都动了这种念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 —— 之后,不知剩余九宗用了什么办法,先前离开的三宗宗主还是被迫重新参与进这场阴谋之中。 他们多方打探,最后他们还是实施了他们的计划,哪怕每只猫都看出修一直在给他们机会,放弃的机会。 那日,整个猫土都在哀鸣,一道道光束冲破云霄,那个夜,格外的长,韵力碰撞下,夜就如白昼一般,爆炸声和撞击声几乎让整个大地都随之震颤,海水倒灌、火山地震、雷闪轰鸣……直至黎明方才停歇。只见得天边一颗白色的流星划破长空,坠入黎明前的黑夜。 在那之后,慢慢便在群众之间流传开来,众说纷纭,恐慌也在蔓延。 十二宗不做任何表示,而十二宗宗主则是将修囚禁起来,暗地里研究他的力量,探寻元初之力的奥妙。 他们对力量的执着来源于他们对修的忌惮,最后演变成一种近乎痴狂的追求。 他们不知道修为何变得这么弱,也不知没了修的庇佑,黑暗正在潜滋暗长。 修体内并非只有元初之力,竟还有一股力量,原始混沌之力。他们以为这就是修强大的原因,于是,他们也开始尝试融合两股力量。 可惜的是,他们竟无一猫可以驾驭元初之力亦或是原始混沌之力,也无法在两股力量下保持神智,强行融合只会适得其反,而元初锣楼内的力量更是他们无法驾驭的,只能选择封印。 为了封印修体内的原始混沌之力,手宗选定作为猫土地理位置中心的身宗为封印所在,在身宗打造封印殿,将原始混沌之力初开灵智化作的混沌兽封印于海底。 经过多年的研究,他们也如愿从修那里获取了他们想要的,在手宗宗主的打造下,十二件法器便制成了。 都说力量会使人疯狂,他们心中生起更可怖的想法:用活猫来做实验。 那些实验的猫民大多死去,活下来的却并没有一猫继承修的力量。可变故突生,那些活下来的猫竟都身怀各种异能,强大无比,成了十二宗潜在的威胁,那些猫也被称作——异猫。 异猫之中,有这么一只猫,他得到了修的法则之力,强大到令十二宗忌惮,之后,他带领所有异猫出逃,在竭力开辟一方天地后陨落,而得他真传的四名弟子却在之后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 从那之后,在篡改记忆的邪器未创造出来之前,十二宗开始对异猫进行屠杀,以确保不会引发更大的事端,只可惜,对拥有法则之力的猫苦寻无果。 直到十二宗宗主齐聚录宗,说要向天地祈福,开启天书大典。 “秉笔直书,不阿权贵,乃史官之风骨。终究是弟子对不住开宗立派的先祖!” 那一日,红月当空,双星连月,那庄重肃穆的高台上,众猫戴上了面具,掩盖住虚伪的面孔,一猫盘坐莲台,挥手间字模便印刻在那卷神圣的卷轴之上,随着那玉印重重按下,一切,尘埃落定。 从那之后,修便成为了传说,元初锣楼也成为了禁忌。 若说千年前的初代和前几代宗主,他们对修充满了敬畏和仰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年的时间,十二宗与修的牵绊渐渐淡去,很快便被力量蒙住了双眼。 修低估了猫性暗藏在心底的恶。 对力量的渴望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在力量面前,任何一切似乎都可以看的很淡。 是他们做了错误的决定,在千百年后的今日,亲手葬送了猫土的未来。 ———— —— 记忆的最后,他们看到了,修的双眼慢慢因背叛的仇恨而染上血红。 他心怀大爱却被他庇佑的猫民抛弃,他本想一猫担下所有罪孽就此隐去,却被欲望和背叛死死缠住,坠入万劫不复。 萦绕在他周身的再也不是纯洁神圣的韵力,变成了污浊黑暗的混沌,他彻底压制不了心魔,被心魔吞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猫土上。 而在猫土的极阴之地,阴霾山谷之中,一只名叫黯的猫悄然诞生,他裹挟着极端的恶,席卷了曾经被他用生命守护的猫土,用鲜血报复了背叛他的猫,自此,永堕地狱。 ———— —— [注:本文涉及的天书是篡改记忆的邪器、录史龙门石、春秋笔均出自《眼宗外传二》图透,身宗番外篇《六海泼天聚水亭》] —— ———— 第219折!十二牌坊之下【填坑】 只有将埋葬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方能让所有猫正视曾经的罪恶,只有这样,方能放下芥蒂重新联合。 因为,他们都是罪人。 这才是修留下十三折残片的意义。上面金色的污渍尽消,修留存于世的最后一丝意念也随之消散。 从来没有什么武学秘籍,也没有什么至宝,只不过是在遭受背叛后选择再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只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 ———— —— 他们从回忆中离开却久久无法释怀,所有猫都沉默着。 是因为前辈所犯的罪孽而心情沉重,还是因为对京剧猫的盲目自信而羞愧难当? 洛辞没有叹惋,没有悲愤,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掩藏起来的真相,你们也都看清楚了,至于后面的事,便由我一一道来吧。” 无猫应答,洛辞继续道: “那开辟空间的异猫陨落后,他的四个弟子改头换面重回猫土,成立四个戏班,由于民间流言太过玄幻,逐渐便有了‘四神’的称号。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不甘与仇恨,最终,他们成立法宗,与十二宗对立。不巧,法宗与十二宗斗的两败俱伤之际黯降临猫土,经过三百年的战争,最后四神以身祭阵,数位宗主以性命为封印,将黯镇压于阴霾山谷,换得猫土百年安定。” “在此之后,十二宗依旧没有放过法宗,只可惜如今法宗树倒猢狲散,岂是十二宗对手,很快便散成两股势力,幸运的逃回隐世之地,不幸的也在唱宗安定下来,创建了星罗班。” “至于那传说之地,你们也知道,猫土有四座伪元初锣楼,一座真元初锣楼。四神伪造的四座锣楼便是四神力量的传承之地,至于其中渊源我在此便不再细说。” 白糖回神时喃喃开口: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吗?” 黯就是修的心魔,至善与至恶的两个极端。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至于那录史龙门石和元初锣楼,你们很快便知。” “所以,如今的阴霾山谷里,是百年前的那个黯!?”金唱儿率先开口。 洛辞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一幅画面,其中显示的正是如今的阴霾山谷。 山谷外被金色法阵笼罩,而那法阵之前,混沌如同浪潮一般翻涌,不断撞击着结界。 叽里咕噜脸色愈发难看:“这混沌竟然如此暴虐,连封魔阵法都困不住……” 白糖开口:“邪灵蛇与混沌兽皆被祂得到,莫说今天我们所有猫以身献祭铸成大阵,也困不了祂。” “那祂出来会怎样?”忠问道。 “毁灭。” “祂有如此实力,我们又该怎么阻止祂?”忠又问。 洛辞面色阴沉下去: “祂是混沌的化身,有着比肩神明的力量,我们与祂,是蚍蜉撼树。” “蚍蜉撼树又如何,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白糖激昂的话语响彻在每只猫耳边,听闻此言,原本低沉的众猫也纷纷受到了鼓动。 “既然我们能封印祂一次,就能封印祂第二次!”小青道。 “是啊,俺们的先祖能够做到,俺们有什么原因做不到?” 星罗班五猫相视一笑,他们如今才懂得,身上肩负的使命是什么。 如果他们的结局是必然的牺牲,那如果可以换来猫土未来的安定,便是值得的! “洛辞,在下有一事不解。” 西门站了出来,直视洛辞。 “先前种种,从猫土大战至今,都在你计划之内,我说的可对?” 洛辞不语,注视了西门很久,久到气氛都开始凝固,他才开口: “不错,猫土大战至今,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星罗班,你们不是好奇为何我放任你们一路成长至今吗?” “很简单,在这场以猫土为棋盘的棋局之上,苍生皆为棋子,赌注,便是猫土的未来。” 叽里咕噜见状也说道: “老夫也是知情人之一,棋分黑白两子,既要有猫做白子,就一定要有猫做黑子,而在这场既定的棋局里,白子,必须赢。” 输了会怎样,他们心知肚明。 白糖握紧了拳头,眼前浮现出大战前断崖上的那只猫,抬眸看向如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猫: “洛辞,有只猫曾和我说,他不会因一猫而弃苍生,也不会因苍生而舍一猫,你呢?” 洛辞很是坦然地与白糖对视: “自从混沌和韵力开始失衡,自踏上这棋局,我和他,便没了退路,也没有选择……牺牲,是必要的。” “我……明白。”只是,无法释怀你们离去…… “棋近终局,你们已经足够强,同时,也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我们时刻准备着。” 叽里咕噜看向白糖,眼中满是欣慰和一丝沉痛,他站起身,行至白糖身前,站定,深深鞠了一躬: “白糖,今日,我谨代表我自己,对先前的事向你致歉,你是一个很好的将领,希望你能够回来。” 白糖一惊,连忙扶起叽里咕噜,抬头却发现叽里咕噜的身后,站着所有的宗主。 他们纷纷鞠躬致歉。 “无论你们如何待我,我白糖都是京剧猫的一员,无论何时,我都会选择原谅,因为,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庇佑猫土众生。” 这一刻,神性方从白糖的身上展露。他会成为第二个修,却也绝不是什么救世主。 猫土的未来从不会因为任何一只猫而改变,只有万万人共同努力,方能创造未来,这是他们所认同的。 如果猫土没有未来,那他们就一起,杀出一条通往未来的血路! 白糖转身,朝洛辞伸出了手。 “洛辞,十二宗愿与阴霾山谷达成联盟,为了猫土的未来!” 洛辞瞧着这一幕,起身,却没有握住白糖的手。 “为了猫土的未来,阴霾山谷会暂时放下恩怨与仇恨,只是,你应该问我身后的猫,他们是否同意。” 洛辞作为阴霾山谷如今的统领,必须无时无刻不去保证自己属下的安危,也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 十二宗的恶行在他们这些曾经的亡命之徒身上,便是罄竹难书。 没有原谅不原谅,阴霾山谷和十二宗之间,只有利益上的合作,仅此而已。 谁都是自私的,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都可以置身事外,只有涉及到群体利益时方才会放下过往的一切嫌隙,通力合作。 “洛大人,属下既然选择了誓死追随,您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 “不悔?” “不悔!” 洛辞抿了抿唇,不作表示,最后转过身来面向白糖,握住了他的手。 “好,信守承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欧阳心中酸涩无比,原来他们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是自己目光浅显,拘泥于小小录宗,远不及他们。或许在场的所有猫都是这般想的吧。 “此后恩仇情怨尽消,若是终战后我们还能活着,绝不追究过去。” 洛辞面色不变,只是抬起手,瞬间,无数条青色丝线向四周蔓延而去,没入在场每只猫的眉心。 “你这是做什么?”长乐大骇,他认了出来,这是傀儡线,但又好像不是。 “说到底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建立信任,我也永远不会信任京剧猫,我们,赌不起。” 毕竟有前车之鉴,让他们信任京剧猫,何其困难。 “终战后阴霾山谷与十二宗和平相处,京剧猫不得屠杀异猫,阴霾山谷也绝不再生事端,挑起纷争,以此为誓,违者,永堕炼狱,身死道消!” 洛辞的声音神圣悠远,似从九天传来,带着不可违抗的威压响彻在猫土之上。 他们再也感受不到刚刚那股力量,却仍被震撼到久久无法回神。 “纵你我身死,誓言也会永远流传下去,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绝不允许任何猫破坏即将到来的和平。” “好!我们绝不违背今日誓言。” ———— —— “实力悬殊如此之大,我们如何与黯斗?” “多年前那封密折里封存的便是封魔四大阵法之一的四象大阵,可惜与四神相关只能封存。修留下的封魔四大阵法分别是:锁韵阵,封魔阵法,翻云杀阵,四象大阵。” “四大阵法的阵图皆被我烙刻在阴霾山谷之下,加上元初锣,我们便能赢。”洛辞语气极为肯定。 “俺们该去何处寻找真正的元初锣楼?鼠大师给的地图上并没有真正的那座元初锣楼的位置。”大飞道。 “我老婆子敢保证,那元初锣楼定然在身宗咚锵镇里!”银唱儿很是激动。 “我进去过,只是那个地方……”悠狸有些犹豫。 “身宗地处猫土的中心位置,那真正的元初锣楼也的确在身宗海域里。”叽里咕噜将目光投向洛辞,似是在询问是否可以说出来。 洛辞看向白糖,眼神极其锐利,是质问也是肯定: “白糖,元初锣楼打开后,你是否能够掌控元初锣的力量?” “我会!” “那在座诸位,可舍得下这一身韵力?” 他们竟无一猫犹豫,斩钉截铁: “我们愿为了猫土奉献自己的力量!” “这一身韵力总要回馈猫土才好!” “尽一份力,就算赎罪了!” “……” 不知不觉间洛辞眼眶红了,他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却还是被深深触动。 谁的心底都有善,善恶此消彼长,如今的他们,也彻底完成了蜕变。 “你们既然做好了决定,时间也不多了,随我来吧。” 洛辞话音落下,只见议事堂内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气旋,随后缓缓扩大,一黑一白两只猫从中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两旁。 “谷主在内等候多时,诸位,请入谷吧!” 叽里咕噜和白糖走在前方,其余宗主也走了进去,只留洛辞和十二殇留在原地。 “阴摩罗,幻夜,管好他们,勿生事端。” “是!” 吉祥如意见十二宗的猫走干净了,正经不过三秒就颇为不满地瞪了洛辞一眼。 “你也太慢了,快进去。” 洛辞轻轻叹了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 —— 入目不再是狭小的山谷,他们站在一座高山之下,远处是一棵参天的古树,风一吹,粉嫩的花叶落了满地,溪水环树而出,远处是升腾翻涌的云雾。 乱世之中,这里便是最后的桃源。 在那高山上树立着十二座牌坊,近乎垂直的石阶一直延伸至山顶,而第一级石阶上一猫负手而立,白发垂肩。 “师父……” 明月下意识想要上前又想起这里是谷中禁地,止住了脚步。 两只鸟雀从空中飞过,欢快轻灵的叫声划破了谷内的寂静,又很快钻入云雾里。 无情追随鸟儿离去的方向,竟不知不觉出了神,心中悸动不已。 “哥……?” 铁面的声音将无情思绪拉了回来,他又恢复往日冷淡模样却反常地“嗯”了一声。 洛辞走上前去,与谷主并肩,一同望向山顶。 “我一直轻视了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从前不过是你我之间恩仇尽消,现在也不过缘起相聚,缘灭离散罢了。” 谷主深深看了洛辞一眼,轻轻颔首。 洛辞不知想到什么,开口:“如若动用最后的底牌,我希望你可以出手。” “可以。唉,我自知留不住你,有件事……罢了罢了,相见不如不见,徒增伤怀。” 洛辞不解谷主话中意,也不在乎了,他与谷主同时回神望向众猫。 只听谷主开口,声音浑厚又平缓: “这十二牌坊下,封印着神器元初锣,十二宗韵力齐聚,辅以法宗之力和元初之力便可打开。时间紧迫,诸位若是做好了决定便去寻找所属宗派的牌坊吧。” 谷主侧身示意十二宗宗主上前去。 没有猫犹豫,哪怕知道耗尽韵力便是死路一条也都纷纷动身登上石阶。 “武崧,我来吧,你还要上阵杀敌!”褚山君笑着将手搭在武崧肩上,又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背。 “我知道了。” 武崧快步向山顶攀登而去,在洛辞身旁驻足:“洛辞,俺想问一句,耗尽韵力,他们会如何?” “终战之后定然会混乱一段时间,各宗都需要宗主坐镇。” 洛辞并未明说武崧也放下心来。 “谢谢。” ———— —— “洛辞,在你们眼中,我是不是愚昧至极?” 洛辞看着有些憔悴的欧阳,没说什么,一挥手,欧阳只觉袖中一轻,那支断成两半的毛笔就落到了洛辞掌中。 “原来你一直没丢。” 欧阳下意识想要拿回来,心底涌出一些羞恼感,可当他抬头看到那双笑眼弯弯的眸子时,又是一阵恍然。 是这笑太晃眼了吗? 欧阳想,应当不是的,只是,上一次见这笑容,还是那个自卑怯懦的欧阳,初遇你时,你手中握着笔,朝他笑吧? 洛辞将手伸开,掌中断笔竟完好如初。 “拿着吧,或者,弃了它。你早就不再需要它了。” 欧阳拿起那只笔,突然觉得,这笔又向最初一样重了,重到他举不起来。 “我还没有将它还给……扫地猫前辈。” “不必还了,我说的。” 洛辞轻轻拍了拍欧阳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向上走。 “……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 ———— —— “可惜了一身本领不能战死沙场。” 瞳瞳心中多少有些不甘,最后也释怀笑笑,继续向前攀登却感觉手臂被谁握住,回头便瞧见了西门。 “瞳瞳,还是我来吧。” “现在,我是宗主。”瞳瞳拒绝道。 西门知道劝不动瞳瞳,又道:“宗主守护自然要一直跟在宗主身边,我们一起。” “行吧,你那身板能爬上去吗?” “肯定能,比比?” “那你输定了!” ———— —— 小青同墨兰一起拾级而上,语气闷闷的: “妈妈,我看到姐姐和爸爸了。” 墨兰回头,远远眺望着站在树下的两猫。 “是啊,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回家。” ———— —— “忠,忠?!”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灵锡掐了一下忠的耳朵却没有使劲,很快就松开了。 “灵锡,怎么了?” “忠,我心里发慌。” “没事,我陪着你。” ———— —— “师父!” 纳兰回头,见洛辞大步向自己走来,嘴角含着一丝浅笑。 “洛辞,你……” “我也是纳宗弟子。弟子漂泊半生,再陪师父走一段可好?” “好,好,你和远山,都是好孩子。” 纳兰抬手拭去眼角泪痕,又轻轻拉住洛辞的手,同他一起向上走。 ———— —— “老顽固这次别和我争!” “妹妹终于成器咯,做姐姐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银唱儿脚步微顿,随后“切”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却见金唱儿没有停下。 “你上来干什么?” “总得让你留下点韵力治病救猫吧?老婆子我留下韵力也没用哟!” 他们或沉默或说笑,这一段路不算长,却生怕走到尽头一般。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纷纷停下脚步,望着其余猫继续向上攀登。 直到山顶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大地开始震颤,惊起满山鸟雀飞入云中,从山脚开始,一道道光束亮起,彩光很快就将半边山谷照亮。 很快,光柱慢慢朝着山顶汇聚,隔着云雾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间看见金色巨龙在云海中翻腾,龙吟声震彻九霄。 “轰——” 巨龙直奔山体撞去,巨响过后,大地剧烈震颤,山体开始崩裂坍塌,牌坊纷纷断裂,尘土飞扬间一切归于平寂。 第220折!终战(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算有些本事,比上次见你,变强了不少啊!” “咔嚓——” 一道结界破裂的清脆声过后,无边的混沌裹挟着金色的碎块如潮水般向四周涌去,方圆数十里皆被夷为平地。 黯立于一片废墟之上,祂的身后,邪灵蛇慢慢缩小身子,发出“嘶嘶”的声音,阴冷的竖瞳凝视着远方。 “阴霾山谷,我待了数千年的地方,真是怀念啊……” 祂一挥手,混沌便受到了牵引,碎石开始重聚,一切都在复原,很快,阴霾山谷又变回了先前的模样,而祂,抹去了洛辞和小黑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在山谷中央,无间渊的上方,筑起一座大殿。 “又一次让我夺得你这副躯壳,只是这次,不够乖。” 黯看向自己如今的躯壳,低低笑了起来,祂向前走着,所过之处,混沌皆凝成实体,这条路很长,其下,是黑压压的魔物群,它们睁开双眼,嘶吼声几乎要冲破天际却在对上空中那双猩红眸子的瞬间乖顺下去。 “去吧,带着我的怒火,踏碎这片土地。” 黯话音落下之际,远远望去,魔物大军就如同冲出大坝的河水一般,以阴霾山谷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涌去。 与此同时,猫土各处的混沌皆受祂的操纵,凝聚成实体,魔物一落地便疯狂地朝着城池和村庄涌去。 ———— —— “可都听明白了,现在,阴霾山谷和十二宗是联合关系。” 幻夜立于军营上空,冰冷的声音伴着风雪落入每只猫耳中。 任他们接受不接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画面如今还深深烙刻在他们脑海中。 此时此刻,宗宫议事堂。 宗主离开,各宗有名望的长老亦或是将领暂时担任宗主的职责。 与宗主之间冷硬的氛围不同,他们的接受能力明显更强,原本你死我活的敌人如今竟还能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是一奇观。 “那虚无法门竟落到了你们手中,唉!唉!”七白长叹一声又要开始哭。 “呵,现在不说是禁忌了?”灵钻嗤笑一声。 “什么禁忌不禁忌的呀,京剧猫那档子破事不都被扒出来了吗?老夫都没脸活了呀!”说着说着,七白大哭起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散白和对子在一旁瞧着,属实想要翻白眼了。 “灵钻,你屠我手宗满城,这件事不可能善罢甘休!”贺凌的大嗓门惊的众猫齐齐偏头。 “老夫不过是寻仇,一没屠戮无辜百姓,二没杀老弱妇孺,怎么,杀你几个无用的贵族,炸你几个矿洞,抢你们点矿石,就算屠城了?老夫还看不上呢,顶多算出口恶气!” “哎哎哎,诸位,要和谐相处,不要挑起争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呀!”辩日连忙来打圆场。 两猫冷哼一声,灵钻转动轮椅去了别的地方,不再理睬。 “沐衍机,帮我算算我姐命里有桃花吗?” “容川,这种时候问这个合适吗?” 十二宗这边都沉默了,纷纷将目光投向晏清,晏清大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冷脸不语。 “有什么不合适的,等着也是等着,该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呗!”句芒道。 “沐衍机,帮忙算算我家大人好不好?”烛龙也凑过去。 句芒也附和: “没错没错,我们做属下的不放心呐!” “好啊,董颜卿,改名换姓跑这儿来了,还改不了你那随便给你算命的毛病!”辩日气的胡子都快炸起来了。 “辩日啊,我嫌命长怎么了,哎,我就这么随便!我这猫看眼缘,我想给谁算就给谁算!”沐衍机那股子反骨劲儿也上来了,非要给晏清算。 “容川,别胡闹,回来。” 晏清冷冷瞥了这边一眼,两猫都是瑟缩一下,容川下意识就想溜,被沐衍机一把抓住,凑近耳边低语道: “你姐桃花还挺多,可惜啊可惜,冷心冷清的性子,没一个能成功,你这个做弟弟的要多操心啊!” 烛龙句芒也凑近去听,沐衍机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你们家大人啊,悲喜参半咯,不过嘛,以后不好说。” “你能不能说点能听懂的?” “哎,那肯定……不能!” “你……!” 幻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屋子猫相处的极为和谐,也是松了口气。 没松两秒就看见沐衍机毫不顾忌形象地摔下了桌子,一整个四爪朝天。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着卦象,面色越来越低沉。 一屋子猫都将目光移向了他,只听他缓缓开口: “大……大凶……” 阴摩罗也走上前来,眼睛紧紧盯着沐衍机。 “我这一生就算过两次大劫,这次,恐难逃死劫了!” “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大地疯狂震颤,众猫推门向外望去,便瞧见了惊悚的一幕。 天边黑压压的混沌遮住了北部的寒尽冰原,而那原本洁白的冰原却不复存在,冰原变作了黑色,密密匝匝的眼睛死死注视着他们。是魔物,近乎没有边迹的魔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数量难以估量,竟将百万里的冰川雪原遮盖的严严实实,而它们正以奇快的速度向雪睛城包围而来。 “这可不是我们搞得鬼啊!”柳青青摊摊手。 “别废话了,迎敌!” “这些魔物,小意思!” “苍术,你还是闭嘴吧,我们的军队都不在这儿,你一只猫很抗打吗?”柳青青怼他一句就从宗宫一跃而下,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老子比你抗打!” “那你试试啊!” “欢欢也要去!妈妈,好不好嘛?” 欢欢抱着幻夜的腿撒娇,幻夜只是揉了揉欢欢的脑袋,随即严肃道: “欢欢,注意安全。” “好嘞!” 欢欢兴奋地搓搓手掌,滚成一个球落到地面上,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宗门冲去。 “幻夜,欢欢……” 幻夜将目光收回,看向身旁的元冥,拍了拍他的手背: “没事,她总该历练一番,我必须时刻把控全局,确保洛大人的计划万无一失。” 说罢,幻夜将手抽离出来,化作鹰隼穿云而过,身影没入混沌之中。 ———— —— 云忧谷,不争冠。 洛辞负手而立,望着山体崩塌后留下的那块高达千丈,宽约百尺的平整玉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块切面平整的玉石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从上至下写尽了猫土的历史。 而这块玉石便是录宗丢失的法器之一——录史龙门石。 “这是当年修封印锣楼时便藏匿起来的另一半录史龙门石,而交给录宗的那一半,想来是沉入这无尽海底,再无从寻觅了。” 听到声音,洛辞转身便躬身一拜: “谷主,有劳了。” “你体内那股怪力,究竟是什么,又从何而来?”谷主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洛辞只是摇头,他不愿说,谷主也不再问。 自洛辞将溶于血液中的那股力量引出,导入十二宗宗主体内,他们的韵力便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重回巅峰。 而在谷主印象里,洛辞当时韵力散尽后,恢复却用了三个月,看来,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了。 谷主望向结界外越发浓郁的混沌,从容不迫的脸上也终是染上了些许愁容。 “祂破开封印了。” “不错,等他们醒了,想离开就让他们离开吧,还有小白,有他的伙伴相助,我相信他定会成功。” “我需先行一步回去主持大局。” 洛辞说完便消失在原地,几乎是踏碎虚空,转瞬间便出现在雪睛城的上空。 看着几乎要被魔物踏成平地的雪睛城,洛辞释放周身混沌,双瞳中青光闪烁。 下方的魔物被混沌吸引,纷纷驻足凝视,原本猩红的眼眸瞬间变得空洞。 “去。” 那些魔物缓慢地转动笨拙的躯体,朝着城外冲去,与还未冲下雪山的魔物厮打在一起。 “洛大人!” 原本苦苦支撑的十二殇见洛辞回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齐齐来到洛辞身旁。 “洛辞?!” 十二宗联军先是一惊,随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今阴霾山谷是友军。 “能够操纵魔物,那是瞳术吗?” “莫不是自创瞳术?”钟无艳推测道。 叫头心中惊骇不已,他们久久无法逼退的魔物竟如此轻易地撤离还与剩余魔物打在一起。 “洛辞用的好像是念宗的术法,可又不太像,老夫有生之年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术法!”七白边哭边说。 洛辞双手结印,青色法阵瞬间将整个雪睛城笼罩在内,阵外的魔物甚至无法靠近便被风刃撕碎,目前来看,雪睛城内算是最安全的。 ———— —— “洛辞,不知宗主们都去了何处?”百里沙问道。 “无需担忧,只待取出元初锣,我们便可与其一战?” “不知,若白糖统帅可以取出元初锣,我们有几成把握?”荣光问道。 “十成!” “十成?!您为何如此肯定?” “那毕竟是神器。”晏清道。 “那若没有神器,我们胜利的几率是多少?”画师问。 “两成不到。” 在场众猫都倒吸一口凉气,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行了,最高统帅如今只有我一猫,你们可愿意听从我的指令,统筹作战?” 众猫相互交换了眼神,最后一致点了点头。 “幻夜,将你收集的情报说一下。” 幻夜上前,展开一张地形图,指着阴霾山谷道: “有一股混沌以阴霾山谷为中心向外扩散,很快,猫土各处的混沌全部凝聚成了魔物,似是接收到什么指令,无差别攻击所有村庄和城池,如今,半数魔物正朝雪睛城而来。” “……” “你们先前的计划是,兵分三路,以中为主,左右包抄,可对?” “不错。”晏清点头。 洛辞没有犹豫,直接道: “如今,我们便按照这个来作战,只不过,战场要选在做、打、判三宗交界处。” “这是为何?”容川不解。 做宗判宗和打宗三宗交界处虽地域广阔,平原遍布,可离阴霾山谷的距离太远。 “届时,十二宗联军主力和我阴霾山谷兵力全部集中在三宗交界的淮水平原,至于黯,我会与祂在阴霾山谷,决一死战。” 众猫都明白了洛辞的意思,洛辞和黯都是猫土上的至强者,若能取得元初锣就能够轻松解决,如果失败了,一旦选择同归于尽,只怕爆炸冲击波会席卷方圆百里。 洛辞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中路主力军向无念关北部山脉进发,以最快速度抵达淮水平原。灵钻会率领异武铠大军在无念关接应!” “属下领命。” “东西两路十二宗联军自由分配兵力,但必须保证两军行进速度相同且在魔物大军全部抵达淮水平原后封锁它们的退路!十二殇和他们手下的军队会与你们同去!” “如此安排,诸位可有异议?” “我们同意!” ———— —— 另一边,星罗班五猫穿行在古战场上,直到前方出现一棵枯树,四猫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停下来脚步。 “白糖,去吧,推开这扇门,元初锣就在门后,我们,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丸子,全靠你了!” “知道了,大家放心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白糖挥挥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木门。 一阵白光过后,树前再无白糖的身影。 而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干枯的半截树干竟慢慢生出了藤蔓,盘旋着向高处攀升,不一会儿便长出了山谷,长势依旧没有停歇。 与此同时,咚锵镇的地面开始震动,所有镇民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他们看见,镇子中央竟有一株大树拔地而起,瞬息间便长高数十丈,似要撑破这天幕。 猫民们却无暇他顾,因为他们看见了,无边混沌笼罩了整个镇子,而那坚固的金色结界竟出现了丝丝裂纹,用不了多久就会击破结界,魔物也会蜂拥而入,他们只能疯狂想办法,要么躲起来,要么拿起武器搏命。 ———— —— “哥,你去何处了?” “哥?” 铁面坐在床头,手在无情眼前晃了晃,无情缓缓起身,目光在铁面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有些生硬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云忧谷当真是高手云集,也不知谷主用了什么办法,我的韵力竟已恢复了一半,放在先前能活下来我都觉得稀奇。”瞳瞳出现在房门口,边说边握了握拳,感受韵力的流动。 “是啊,当真是厉害,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西门面上则满是愁容,他感受到天眼结界破了,虽然谷主说洛辞早已出去主持大局,他依旧不太放心。 银唱儿走进来一把握住无情的手腕,过了几息又松开了,“咦”了一声。 “倒是蹊跷,铁面,你是不是又和你哥顶嘴了?” “没有啊。” “哼!老婆子懒得管你这破事儿!亏你还叫无情,呸!” 银唱儿冷哼一声出去了。 “星罗班?” 灵锡惊喜的声音传来,聚集在草堂前的猫纷纷将目光投向入口处。 只见武崧、大飞、小青和明月向这边走来。 “你们回来了,白糖呢?”瞳瞳问道。 行至草堂前,大飞解释道: “俺们进不去锣楼,白糖应该还在里面,本来想等着白糖,可那树长得太高了,很快就将山谷撑裂,俺们就先出来了。” 瞳瞳着实待不住了,“已过去三日了,一想着弟子们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我们却在这里无所事事心中就不舒服啊!” “出去也无用,十二宗又不是没了宗主就没有其他猫了,倒不如在此养精蓄锐,为终战做准备。”墨兰道。 “诸位莫急我,当务之急是将韵力恢复至巅峰,并不是有了神器战事就十拿九稳了。况且,这场旷世之战,猫土上没有一只猫可以置身事外。” 叽里咕噜说完便将目光投向长乐,长乐见状施展韵力,很快,一个原型水镜就出现在众猫面前。 长乐继续向内注入韵力,水镜上慢慢出现了画面。 只见画面不断切换,他们看到老弱妇孺们全部聚集在判宗怀瑾城,她们没有躲藏起来,相反,她们帮助军队搬运粮草,缝补衣物……做着她们力所能及的一切。 而城外,三宗交界的淮水平原之上,浩浩荡荡的大军正朝着前方行进,大军的前方是数不尽的魔物和异武铠。 “当真没想到有一天,京剧猫和魔物也可以站在同一个阵营啊!”褚山君甚是感慨。 “你们看!左上方!” 顺着小青手指的方向,水镜上画面开始上移,只见远处的山脉上,竟竖起一杆杆旗帜,上面皆写着一个“万”字。 他们向着淮水平原冲来,高昂的呐喊声几乎要撕开这天幕,坚定的脚步似要踏碎这山河。 “万家军?!”西门双目倏地睁大。 墨兰喃喃着:“万家军早已在民间传开,如今,各地民众都纷纷组建万家军,前来支援了。” 不仅是左上方,当水镜中的视角不断上移,他们看清了淮水平原的全貌:四面八方,不仅仅是魔物正朝这里汇聚,更多的则是那些微小却密集的点,那是猫土各地的民众,他们分属不同的宗派,如今却聚集在一起,高高举起“万”字旗,不远万里,前来支援。 或许是画面中的场景太过震撼,在场众猫竟透过这水幕,如同亲临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深受鼓舞。 原来,他们的军队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很大。 这场仗,是猫土万民的战争,他们知道这场仗一定要赢,也必须要赢! 他们为了猫土的未来而战! “百川入海,万军来援,我们,必胜!” 第221折!终战(中) “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修,我陪你轮回十三世,每一次你都落得个尸骨全无,灵魂寂灭的下场,这都最后一世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罢了罢了,结局又能怎么改变呢,哈哈哈!” “小黑啊小黑,你分明是混沌本体凝聚而成,却不知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白白浪费了这等天赋。也是,你只有一世记忆,如何与我争!” 许是感慨完了,黯眸中红光大盛,一声令下,魔物便倾巢而出,与此同时,猫土各处的魔物也纷纷朝着淮水平原奔去。 ———— ——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七年秋,十二宗联军、阴霾山谷大军、万家军齐聚淮水平原,与黯展开最后一场殊死搏斗,旷世之战,就此拉开! ———— —— “七日已至,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十二宗宗主已在云忧谷修养七日有余,看着元初锣楼的方向毫无动静,说不着急是假的。 他们这次也算孤注一掷,押上所有。 他们也知道想要取出元初锣何其困难,他们也想过会失败,却仍在期待着。 万众齐心的场面让他们信心倍增,但他们也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强。他们清楚地知道猫再多也有杀尽的时候,韵力再强也有枯竭的时候。 可祂夺得混沌本体的力量,又可调动所有的混沌为己用。祂的力量,几乎是无穷无尽。 “你们想离开便离开吧。” 时隔多日,他们终于又见到了谷主。 谷主从不争冠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吉祥和如意。 他依旧泰然自若,不动如山,几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的面上出现一丝过大的情绪波动。 “谷主!” “谷主,您可知道白糖如何了?”小青忙问道。 谷主摇了摇头,不欲多言。 叽里咕噜长叹一声:“想当初始祖修参悟出韵不知用了多少光阴,白糖想要得到元初锣的认可,不是件易事啊!” 谷主一挥手,带起一地落花,山谷的入口缓缓大开,白色气旋再次出现。 “既然谷主愿放我等离开,我等便辞别了!”西门躬身行礼。 “不送。” 长乐离开前问道: “谷主,晚辈有一事不解。您既然有救世之能,为何不出谷相助?” 谷主神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哀悯。 “非我不救,有法则之力的约束,我早已不能插手世间一切纷争,我答应过他最后时刻会出手,回去吧。” 谷主说完转身便走,长乐无法,快步跟上众猫离了谷。 “这是何处?” 众猫穿过气旋就出现在一片荒野之上,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到战鼓擂动,似要震碎天地,随之而来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 “看!” 只见远处的天渐渐染成了血色,云垂的很低,下方是翻涌不息的混沌。 “我们在战场附近,快走!” “让老夫来吧!” 只见欧阳手持春秋笔在空中挥洒,写出一个“门”字,金光过后变作一道任意门。 “走!” ———— —— 战场之上,大军渡河而去,将领们骑在魔物背上冲锋陷阵,异武铠在前方开路,不须片刻,两军就混战在一起,各色韵光明明灭灭,又生生不息。 泥沙让河水变得污浊不堪,殷红的血伴着浓稠的混沌很快就将河水染成血色。无猫发觉,河水竟逆流而上,原本应流向下游怀瑾城的河水竟诡异地向着上游流淌而去。 而上游的尽头是,阴霾山谷。 两军正打的不可开交,“轰——!”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十二道各色的流光砸向地面,落地后的韵光向外扩散,所有接触到韵力冲击波的魔物全部烟消云散。 众猫齐齐朝空中看去,便瞧见他们的宗主正立于上空。 瞬间,十二宗联军士气大增。 “宗主回来了,胜利在望,大家一起冲啊!” “哼!这出场真是不友好,溅了我一身土,宗主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十二殇最厉害!” 柳青青掸了掸身上的沙子,手持双剑灵活地在魔物群中游走,还不忘挑衅苍术几句。 九尾异猫一族跟随幻夜的一同变作鹰隼盘旋在高空,看准时机挥动羽翼,黑色的翎羽瞬间化作锋利的刀子插入魔物的体内。 叽里咕噜立于高处,在韵力加持下,浑厚有力的呐喊响彻在高空: “各宗弟子听令,这是最后一战了,不留余力!血战到底!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杀!!!” 鼓点越来越密集,大军疯狂向前推进,没有韵力的普通猫民面对体型比自己高出数十倍的魔物或许会吓的腿软,但在听到唱宗弟子擂鼓声后也鼓足了勇气,握紧手中的刀枪剑戟冲了上去。 “千锤百炼!” “调转乾坤!” “好久没活动了,灵锡,你我夫妻联手!” “好!” “你们不是……”辩日惊愕地看着面前两猫。 “都是为了猫土!” “我们可不会置身事外的!” “对,对!都是为了猫土!看来我这个老胳膊老腿也得活动活动咯!” 辩日深受触动,哪怕自己再怎么惜命,如今也要拼上这条老命了! 明月立于高空环视良久依旧没有发现洛辞的身影,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武崧,小青,大飞,你们看到洛辞了吗?” “没有,俺也在找他!” 武崧看见数十只魔物冲破防御企图奔入城内,哨棒一挥,烈焰就在地下划出一道火墙,将身后的城池与战场彻底分开。 那些魔物似是没有痛觉,不管不顾地企图越过火墙奔向城门,却在撞向烈焰的瞬间被烧成灰烬。 小青手中弓箭已从冰蓝变成了莹白,她拉动弓弦,箭矢由最初的三根瞬间变作上千根,落入地面的瞬间化作坚冰冻住了河面,同时也冻住了想要冲过来的魔物们。 “我知道他在何处了。” 明月遥遥一指,只见阴霾山谷的上空,黑白各占半边天,随后便是相撞、爆炸席卷而来。 由于距离过远,站在这里只能感受到爆炸的些许余波。 “他先前不是说同时开启封魔四大阵法,莫非,他想凭一猫之力开启它们吗?”小青推测道。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星罗班!” 四猫闻声抬头,只见幻夜变作的鹰隼在他们周围盘旋,随即变回原样。 “洛大人交代,若你们回来,速去阴霾山谷,重启四象大阵!” “果然!” 幻夜的话印证了几猫的猜想,他们一刻也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向阴霾山谷赶去。 “你们要小心!平安回来!”叽里咕噜大喊。 实力到达一定高度就不会再受空间的束缚,他们只用了几息时间便瞬移到了阴霾山谷的上空。 越靠近阴霾山谷,就渐渐无法视物了。 整个阴霾山谷都被浓郁到极致的混沌笼罩,四周弥散着黑气,在山谷四周形成一个重力场。 “内部情况不明,一旦入内失了方向就麻烦了,我们必须先找到自己所在的方位,重启大阵再做打算!”明月道。 “好!大伙儿注意安全!” 很快,四猫便分散开来,寻到自己所镇守的方位。 ———— —— “哦?!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挺会使枪的,我还以为你最喜用阵呢!” 黯看着身后被毁成废墟的山谷,不满地啧了一声。 洛辞冷笑,一把抹去嘴角鲜血,长枪一震,原本沾染腐朽而变得污浊的长枪再次变成银色。 “我最擅使弩,长枪长棍次之,再次,才是阵!” 说罢,洛辞两脚分立,右脚向后一蹬,直直刺去,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周身韵力汇于枪头,破风而出。 洛辞自知戒弩的远程攻击破不开黯的防御,弃弩近身强攻才是上策。 “你很强,不过,你我之间实力悬殊如同天堑,你,赢不了我!” “那再加上,我们呢?!” “轰——!” 金色大阵腾空而起,阵盘轰然压下,阴霾山谷外的屏障瞬间破碎,光依稀透了进来,四座巍峨雕像伫立在山谷四角,石像上或站或坐共有八猫。 洛辞并未与黯僵持多久便败下阵来,被击退时的力道太大,双脚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眼中依旧坚毅,望向那四座石像时,面上也没有松懈分毫。 他双手快速结印,脚下阵盘飞速旋转,很快,红色大阵下方又浮现两金一赤三个阵盘。 “阵眼,开!” “青龙,东方位!” “三庆,东方位!” “白虎,西方位!” “四喜,西方位!” “朱雀,南方位!” “和春,南方位!” “玄武,北方位!” “春台,北方位!” “落!” “没想到你还聚齐了封魔四大阵法,可那又如何?!封的住百年前的我,如今的我又有何惧?!” 黯身后的邪灵蛇不断变大,口中吞吐着黑紫色的混沌,随后,身子裹挟着混沌直直撞向上空的阵盘。 “轰——!” 阵盘有一瞬的不稳却依旧坚固,上方的裂纹也可能被补齐。 黯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漠地扫视一周,看向西北方位时眼中才划过一丝异样。 “竟然将阵图改了,不过,没有猫比我更了解这阵图的薄弱之处在哪儿!” 阵法再如何变换也是万变不离其宗,虽然洛辞一直坐镇阵眼,但真正的阵眼却一直在变幻。 “作为魔物时代的霸主,今日我就告诉你们一个道理,那就是,自身的实力高于一切!” 祂的身后出现一头深紫色巨兽的投影,那投影逐渐凝实,洛辞面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不行。” 果不其然,下一刻,黯双手高举,深谷内的混沌齐齐涌出,无休无止地向上涌去,阵盘不断上移。 “稳住!” 洛辞紧紧咬着牙,嘴角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体内韵力越来越少。 还不是时候,还不能暴露底牌。 小黑曾说他在记忆里看到白糖一定能成功取出元初锣,也能够击杀黯,只是,恶念根源未除,心魔万古长存。百年之后,祂会再临猫土,那时,猫土也终将崩坏,只剩下一片混沌。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修一次次溯回时间,改变过去,泯灭又重生,轮回十三世,追寻千万载。他预言,这一丝生机,便在这最后一世。 “我已经找到那生机所在了,只要……只要撑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啊——!!!” 洛辞慢慢直起身子,死死将阵盘向下压,镇在四方的八猫也在苦苦支撑。 至恶之源,比肩神明的力量早已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了。 四神虽被称为四神却也只是民间传言,其中神话色彩偏大,四神并非就是真神。 而修最初的目的就是将白糖也培养成韵力凝聚的本体,掌控世间法则,成神。 奈何十三世,终究没能成功。 不过这早已不重要了,黯又非真神,纵使真神我也敢斩,更遑论他一个邪魔! 洛辞目光逐渐坚定起来,他抬眼望向四周,也知道他们的法则之力已经耗尽了,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别放弃啊,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不会倒在这里!’ ‘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一定会带着元初锣,回来找你们!’ ‘我们可是星罗班!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只要……有信念……”武崧艰难开口,随着武崧这一声,他们好像都心有所感,哪怕隔着很远,也听得见,是从心底传来的,坚定的,不屈的声音。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啊——!!!” “谢谢你们……” 洛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是一往无前的坚定。 “落!!!” 再强又如何,谷外数千万的军队也在浴血奋战,他们,岂能倒下?! ———— —— 废墟之下,洛辞缓缓站了起来,左手撑着长枪,他衣衫破烂,一半被血染红,右臂处空空如也,衣袖湿湿地垂在身侧。 “呃——” 洛辞甚至未来得及反应,胸前便被长枪贯穿,身后的长枪骤然拔出,鲜血四溅,洛辞身躯竟轰然破碎,消散。 “什么?!” 黯惊讶的声音从一团黑雾中传了出来,祂的身躯又开始凝实,最后,恢复原样,身上竟未留下丝毫伤痕。 “咳咳咳——你果真不好杀啊!” 洛辞的声音从上空传来,黯抬起头,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呵,就这点本事,我斩你一具分身,你也不好受吧?” 洛辞面色苍白,分身受到的伤切切实实让主身遭受了反噬,如今的他,的确不好受。 “那又如何?” 环顾四周,洛辞发现四座石像已然消失,四守也消失了,便知道方才的四守现身不过是拥有主身所有法力的远程投影。 罢了,也不必难为谷主,他自己定下的规矩,总没有破的道理。 洛辞一挥手,满身是血的武崧、小青、大飞和明月就被带离了阴霾山谷。离得足够远,也就无需顾忌了。 “刚刚的试探,你可看清楚了?”洛辞高喊一声。 黯双目瞬间变做竖瞳,危机感让祂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而他刚刚站的地方,被破云而入的金光照射,混沌“滋滋”地灼烧,很快就被净化。 “元、初、锣!” 黯几乎是咬牙切齿,随即又放肆地大笑起来。 “元初锣又如何,这次,只有你一猫!” “哼!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我已经看到你的弱点了!” 若是黯不凝聚出实体,所有的攻击都对祂无效,只有一击必杀,方能彻底打散祂。 白糖高昂的声音响彻在阴霾山谷的上空,金光四射,混沌一散而空,空中启明星微闪,昭示着黎明的破晓。 元初锣太亮了,就如同暗夜里的一轮曜日,金光洒落,让整个猫土都沐浴温暖神圣的韵光之下。 魔物在金光下灰飞烟灭,所有猫都停了下来,手中的武器也松了。 “神圣、纯洁的金光,是元初锣!是传说中的元初锣!!!” 他们将手中的兵刃扔到地上,振臂高呼着。 而十二殇这边却不尽然,他们面上痛苦万分,身上的混沌无时无刻不在净化着,全身如灼烧般疼痛,全部跪伏在地,痛苦呻吟。 “快!净化他们身上的混沌!”叽里咕噜最快做出反应。 “没……没用的,我们是自愿接纳混沌,净化不掉了。”柳青青捂着脑袋,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 “这怎么办?我们也曾并肩作战,总不能看你们被净化!” “哥,只有我们三个没有接受混沌,可他们……”和青竹眼底猩红,昭示着他心底的不平静。 “我们先护住他们!” 突然,十二殇感觉周身不再灼痛了,抬起眼来,只看见一片黑暗,还有那一双双含笑的眸。 原来,是将士和宗主们用身躯和盾牌为他们挡住了金光,为他们投下一片救命的阴影。 “灵……灵钻呢?”阴摩罗嘶哑着嗓子开口。 灵锡猛地一颤,记忆瞬间回笼,她不管不顾地冲出人群,冲向河滩。 在那一堆残肢断臂里,灵锡不停地搜寻,终于,看到了被击碎的轮椅,还有那只只剩下一半机械零件的,已经算不上猫的机器猫。 他睁着空洞的眼,身上电线“滋滋”地漏着电,身后混沌不断被韵力净化。 她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叔叔,甚至,如今活着的灵钻只不过是一只拥有灵钻完整记忆的,克隆体,她还是,想要为父母的所作所为,赎罪。 “灵钻!灵钻!” 灵锡顾不得其它,抱起灵钻一半残躯就回到人群里。 当十二殇看到灵钻的时候,全都沉默了下去。 虽说他们表面上谁也看不起谁,明争暗斗太久,情义还是有的。 ———— —— “元初锣,当真厉害,不过,对我无用!” 白糖控制着元初锣将整个阴霾山谷笼罩在内,几乎是瞬间,所有的混沌全部消散,原本阴暗的山谷也变得平平无奇。 “白糖,我去去便回!” 洛辞说完便闪身离去,转瞬间来到淮水平原上空。 “十二殇何在?” 听到洛辞的召唤,原本虚弱的众猫齐齐喊出声来。 “属下在!” “可愿用你们的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属下愿意!” 他们周身的混沌、韵力、异能全部朝着洛辞汇聚而去,很快就脱力昏了过去。 “洛辞!我们也愿助你!”瞳瞳高声喊道。 有了第一声便有了第二声,随后便是千千万万声。 “我们愿为了猫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洛辞,我们的力量全部交给你,最后这一战,我们与你同在!” 洛辞眼角微湿,他笑着,他看着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上,赤色、蓝色、金色、绿色……各色韵光齐齐汇聚,就如同一条条微小的支流,一个个微小的生辰,它们太过沉重了,沉重到,里面包含了他们所有的期待和信念,以及,他们最后的希望。 洛辞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在元初锣的光黯淡下去后,名为希望的微光汇聚成了一条敢与日月争辉的银河,带着猫土万民的希望,在黑夜中散发出最亮的光。 第222折!终战(下) 【他们以血染就红袍,脚下是堆积成山的尸骸,铺就一条血染成的路。走过那条白骨铺就的路,染上满手鲜血,就连灵魂也沉重到无法计量。】 【他们一步步向前走,紧紧握着对方的手,走向,他们的终局。】 ———— —— “你以为,看到我的弱点就能击败我吗?你以为十三世轮转,我还会坐以待毙吗?我只不过是按照他的期许演一场大戏,在百年之后再赐予你们终结罢了!如今,我已经懒得再演下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洛辞会韵力和混沌的转化吧?你不会以为元初锣的元初之力我就不能将它转化成混沌了吧?” 元初锣的光逐渐黯淡下去,黯松开了手,元初锣瞬间化作齑粉,随风逝去,而白糖胸前的念珠彻底破碎,同时,也碾碎了他的希望。 混韵早已失衡,元初锣,也早已敌不过混沌了,好像,还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那你不会以为,我就无法斩杀你了吧!” 洛辞的声音猛然在空中响起,黯和白糖齐齐抬头,只见洛辞立于苍穹之上,青色眼眸闪着阴寒的光。 “你可算回来了,等你,很久了。” 黯眼中兴味越来越足,祂盯着洛辞,就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玩具越是奋力挣扎,祂越喜欢。 洛辞随手挥开一个结界,竟将白糖困在其中。 “洛辞!你做什么?!” 洛辞不语,只是在那结界上不停地镌刻复杂又晦涩的咒文。 “白糖,我只教你这一遍,如若我失败了,你便逃,百年之后,一击必杀!” 白糖猛地一颤,他好像明白洛辞要做什么了,他疯狂拍打着结界却出不去。 “白糖,你已经是一个京剧猫的大英雄了。现在啊,我就想着,最后谢幕的时候,我这个恶人,是不是也能做一回英雄?” 洛辞语气中很罕见轻松,还带着一丝愉快。 “不!!!” 白糖不管不顾地想要冲上去,却被洛辞设下的禁制死死禁锢着,动弹不得。 “我才应该成为这场棋局决定成败的最后一子!你应该活着!” “你们为猫土做了太多,不该是这个结局!!!不该是这个结局!!!” 洛辞轻微地摇摇头, “白糖,没有谁想死的,只是,我来比较合适啊。” “……” 白糖怔怔地望向洛辞,就见洛辞很是坦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你若是心中不好受,不如就想想,我们是罪有应得。毕竟五年的战争,害得猫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们双手沾满了无辜之猫的鲜血,我们沾染了太多罪恶,该下地狱的。” 白糖拼命摇着头,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这次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自己是统领,要坚强,可是让自己看着洛辞去死,自己做不到! “白糖,你不懂,若是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杀死却无能为力,我倒不如选择,亲手了结他!” “啊——!洛辞!!!” 洛辞复又转身,看向白糖,问道: “小白,我也是你的亲人,对吗?” “对!对!你是我的亲人!” “这才对嘛,所以我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赴死,我会保护你。” “不!!!!” “不是……这样的!” “即使不同路,能陪你走过一段也属实荣幸。” 方圆百里,十二宗联军都无法靠近,一个巨大的气旋在阴霾山谷上空形成,将整个阴霾山谷笼罩在内。 而这里面,只剩下被禁锢的白糖,洛辞和黯。 “黯,该结束了……” 洛辞周身被混沌和韵力萦绕,踏在虚空之上,与这漫天的混沌对立。 “洛辞,你真的下得了手吗?亲手杀了他?” 黯突然怪笑一声,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双如墨般的黑眸深处满是疯狂。 “你真的下得了手吗?” “不过,在此之前,要不要猜猜,万一我先杀了你呢?这样的话,我就赢了!” 黯放声大笑着,洛辞神色淡然,望着他。 “好!” 洛辞手中元初之力凝聚,四周的混沌齐齐退却,却又不怕灼伤般再次朝洛辞涌来。 “来吧,元初之力和原始混沌之力,到底谁更胜一筹呢?!我真是很期待啊!” “疯子。” “没错,疯子!我就是疯子!!!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错了,千年轮转,我一直跟随着他,看着他一次次泯灭,又一次次妄图改变!” “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确实在洛辞意料之外,一拳打出,不忘回道: “看来修也没想到你知道一切啊!可那又怎样!” 碰撞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四周巨石翻滚落下,整个阴霾山谷瞬间被夷为平地。 “不错嘛,你的力量竟能在短时间内与我持平!” 地面上的白糖却是毫发无损,此时的他依旧在狠命地击打周身的禁锢。 “明明,我的牺牲就能换回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赴死!?为什么?!” 我一直坚信不疑的传说,星罗定乾坤,我们星罗班的使命就该如此啊! “明明这是我和伙伴们的使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白糖,你不懂,若是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杀死却袖手旁观,我倒不如选择亲手了结他。’ 白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望着空中,喃喃着: “我好像明白了……洛辞……我好像明白了……” 或许,沙大叔和潘掌柜被埋葬在风沙之下,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就像现在的你们,同生共死,是你们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洛辞与黯对掌,巨大的力道让两猫齐齐后退。 而黯却是突然捂住自己一只眼睛,又低低笑了起来。 “洛辞,给你个惊喜,如何?” 黯的话让洛辞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当洛辞再次望着黯的时候,却见小黑到一半狞笑着,漆黑的眼瞳中满是疯狂,而另一半的眼瞳却是红色的,流着血泪。 洛辞只觉眼前一阵恍惚,手竟不由得发起颤来。 小黑还在,小黑没有被祂吞噬…… 小黑……还没有离自己太远…… “洛辞……”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还能保留一丝自我意识呢。” “这样就太有意思了!来啊,洛辞,看看,小黑还活着呢,动手啊!亲手杀了他!哈哈哈哈!” 洛辞浑身颤栗着,黯却是笑得越来越癫狂。 “怎么,下不了手了?!哈哈哈哈!” “你错了!我可以拉着你,一起死!” 洛辞猛地抬起头,泪水滑落,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右手掌心凝聚起白色的气旋,直奔黯亦或是小黑而去。 在靠近黯的时候,洛辞瞬间幻化成四个,朝着黯各个命脉而去。 小黑笑了,望着洛辞,眼中是不舍和缱绻的爱意。 “洛辞,你做的很好……” 看来是要我来等你了…… 黯和洛辞同时出手,两股力量就这样僵持着,不分伯仲。 “现在掌控这具身体的,依旧是我!” 巨大的邪灵蛇虚影将身后要袭击的分身打散,却见洛辞又凝聚出更多分身,铺天盖地的攻击无休止地朝黯打去。 小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双手举起来,抗住了洛辞的正面一击。 不仅小黑感受出来了,这是洛辞的本体,黯也分辨出来了。 洛辞……你是要! 在分开的刹那,洛辞朝下方看去,却被黯看出一丝破绽,朝着洛辞而来,却被洛辞抗下。 看来,还是要用这个了…… 感受到溅到脸上的温热的液体,小黑的瞳孔骤缩,瞳仁颤栗着。 黯感受着属原本属于小黑的这幅躯体止不住地发颤,体内混沌都无法凝聚了,感到十分不自在,下意识收了力道。 啧,还真是深情啊…… 似是不可置信,小黑愣愣地朝身前望去,就见洛辞手中韵力几乎在瞬间溃散。 洛辞,身前青色的衣袍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浸染,变成了暗红色。 “洛辞,你有分身,我也有,这次,你输了!” 分身一把将手抽了出来,鲜血四溅。 “不……不!” “洛辞……洛辞!!!” “咳……” 血不停地从洛辞口中涌出,穿胸而过的血窟窿不住地朝外淌着滚烫的血。 疼痛瞬间将洛辞淹没,理智和意识在溃散的边缘,他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猫了。 朝下方望去,就见血滴滴答答地淌下,滴落到地上。 最后了…… “啊!!!” “小黑,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手里,感觉怎么样啊?看啊,是你亲手杀了他,哈哈哈哈!” 小黑无措极了,自己亲手杀了洛辞,自己……甚至连身体都掌控不了! “不……洛辞……洛辞!” “洛辞!!!” 白糖厉声大喊着,却无法改变。 洛辞……会死吗…… 如果换做自己,也会死的吧…… 感受着胸前的疼痛,生命在快速流失。 不能就这样结束,必须,必须做完最后一件事…… “小……黑……” 洛辞整个身子都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在半空中早已站不稳了,手中结印的动作依旧不敢停,小黑看到了,整个身子颤得更加厉害。 太熟悉了,怎么能忘,是当年念宗的那个禁术,洛辞又要用那禁术! “小黑……” 洛辞勉强能说几句话了,也能再次运起韵力。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血堪堪止住了,但那颗心脏早已破碎,想来是这禁术也留不住自己多长时间。 不过,足够了! 黯感觉这幅躯体在反抗,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也就在这愣神之际,洛辞反手一记手刀砍去,风刃瞬间打散了黯的分身。 趁小黑内心的挣扎让黯暂时无法控制身体,洛辞一把抓住了黯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我说过……了……会拉着你……一起!” 就在这时,黯感受到了灼热感,朝自己手臂看去,却见洛辞沾满鲜血的手扯住了自己的手臂。 一股股元初之力源源不断不断地被注入体内,与混沌之力相互抵抗着。 “小黑……快要……成功了……你……” 洛辞边说着,边大口大口地朝外吐着血,很快又将身前的衣襟染红,到最后,已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浅色太纯洁了,总会被自己肮脏的血染污,这样好像有些骇人了,其实没那么疼的,只是流的血多了点…… 洛辞这样想着。 黯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却不知洛辞哪儿来的力气,抓得紧紧的。 而整个阴霾山谷的地面上竟然升起一个红色的法阵,死死压制住了黯的动作。 “你做了什么?!你真是愚蠢至极,你觉得启动血阵就能消灭我吗,别痴心妄想了!” 黯面上出现一丝慌乱,自己确实有一次在这血阵之中殒命,那万鬼噬心的感觉,不想再有了。 元初之力通过血液不断地导入体内,净化着混沌,而黯却被小黑死死压制着,丝毫无法完成混韵之间的转化。 “不试试怎么知道……杀不死你!” “你还真是愚不可及,想要临死反扑,可惜啊可惜!不过,你没机会了!” 黯凝聚起混沌,手抽出的瞬间,血瞬间从胸前贱出,青色的长衫上早已被染成一片殷红。 洛辞的身体如同折翼的鸟儿一般朝下方坠落。 感受着四周呼啸而过的风,洛辞已然看不清可听不清什么了…… 成功了,以我的性命献祭阵眼,足以撑起归元血阵了,如此一来,一切就……就都结束了…… “啊!!!” 小黑仅剩最后一丝意念,却凭着心中执念硬生生再次夺回身体,朝着洛辞奔去。 “洛辞!!!” 洛辞感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却越来越冷,看不清了…… 好冷……挺……挺疼的…… 小黑……我骗你的……真的好疼啊…… 洛辞身上的血将沙地染成大片的红,蜿蜒流淌着,脚下的血阵却在将血缓缓吸收。 小黑看得触目惊心,白糖更是再也没了看下去的勇气。 小黑不住地帮洛辞拭去嘴角的血,却是越擦越多了。 洛辞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张了张嘴。 小黑却是懂了…… “我会成功的!一切都会结束的!我陪你!这次……别推开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忘了我!” “是我没有护好你,下辈子,我们不做京剧猫了……” “……” 小黑轻轻擦掉洛辞眼角的泪水,望着地上粘稠的血液,泪水止不住地流。 小黑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上面满是灼伤的痕迹。 而掌心却是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图纹,那是洛辞体内所有的元初之力。 洛辞,你成功了,好好歇息吧,等我……不会太久了! 与此同时,下游的血水蜿蜒向上,被血阵吸收殆尽,他们看见了,无数战死沙场的英灵,他们的身躯逐渐透明,缓缓消散,而那些原本炙热的血,却让他们,为猫土贡献出最后的力量! 忠勇的烈士啊,感谢你们血与泪的馈赠!为我们带来光明与希望! 我们,与你们同在! 奋战的路上,我们从未离开! 小黑伸出自己的左手,手中一个黑色的图纹,双手一扣,腾挪扭转间,白色法阵瞬间与小黑手中另一半黑色的法阵贴合,巨大的乾坤阵法在两猫脚下生成。 也就在法阵成型的一瞬间,所有的猫都感受到韵力和混沌被源源不断地吸入阴霾山谷之内,直到周身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韵力,四周也不见一丝混沌。 所有的韵力和混沌都朝着洛辞和小黑聚拢而来。 黯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发现被压制了,动弹不得。 这个阵法里还有谷主九成的法则之力,自己竟然破不开,不可能,血阵的威力绝不可能这么大,竟将自己死死压制! 【不对,法则之力怎么这么强!】 “辗转已经十三世,几千年过去了,我的法则之力已然洞晓因果,掌控猫土法则,为的,就是今日。”谷主的声音似从虚空传来,缥缈悠远。 【不可能!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黯,你输了,从你得到混沌兽的力量时,你就已经注定了败局。” “你以为是你夺取了原本就属于你的力量,哈哈哈,怎么可能那么轻松,若不是洛辞授意,你怎么可能夺得去!”小黑笑声越看越凄厉。 【什么?混沌兽的主控权在洛辞身上?!绝不可能!难道……你……是你!】 “不错,我故意将你的那丝意念根植在我自己的体内,为的就是让你夺去我的躯体,然后,走上我们规划好的路!洛辞早就利用早已被同化的原始混沌之力悄然潜入你体内,亦在我体内设下禁制,为的就是这一天!” “血阵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战场上战死的英灵们,他们的鲜血都将为猫土的未来做出最伟大的贡献!” 血阵凭借洛辞一猫的献祭根本无法开启,大战死去的猫,鲜血被大阵吸收,为的就是今日,启动血阵之下的归元阵,亦是两者结合的——归元血阵! “刚刚的元初之力不仅冲破了禁制,更是为这大阵成型完成了最后一步!”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们早就知道这是必死之局,所以,无论谁先死,都不重要!倒是你,被自己曾经的力量击败,感觉如何啊?!” 【我怎么会输!!!】 【你们骗了我!!!】 【你们疯了!!!疯子!停下!!!】 见小黑不为所动,黯慌了,在小黑心底不住地叫嚣着。 【你不是想要和他有来世吗,你可知法阵形成,乾坤倒转,你们都将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没关系,这场棋局,我们赢了……纵使身堕炼狱,魂飞魄散,也无悔。” 【你以为杀了我猫土就会有未来了吗?!别天真了!我死了,还会有第二个黯,第三个黯!猫土终归混沌!】 “不会了,你看到了吗,这是归元血阵,从今往后,猫土将再无混沌和韵力,也不会再有京剧猫了……哪怕千年后混韵复苏,也还有幕后之猫存在,猫土不会亡,就够了。” “……” 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自己怎会不知这归元阵呢,形成条件极其苛刻,想必是谷主推测到了这一丝变数,不然也无法形成大阵。 原来这十三世,你从来不是为了杀我,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啊! 数千年筹谋,修,终究是我输了…… 小黑脸上很是轻松,将洛辞紧紧拥入怀里,贴着洛辞的耳朵,感受着那柔软,笑了。 阳光铺洒在他们的身上,把他们描的朦胧,柔和,虚无…… “白糖!猫土就交给你们了!替我们好好看看这个新的猫土!” “不要!!!洛辞!小黑!你们……” “答应我!” “我……我……我答应你们!!!” 可你们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小黑抱着已经失去了生机的洛辞,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洛辞,等等我,别走的太快了。” 【我要让你体验到这世间极致的痛苦!啊!!!】 小黑将洛辞轻轻放下,见法阵已完全凝聚成型,手中结印, “你没机会了,合!!!” “轰——”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禁制破了,白糖踉跄着冲上去来,跪倒在血泊里。 空中的阴云散了,四周却是灰蒙蒙的,完全没有大劫过后的阳光。 原来,阳光为他们送行了。 魂灵,不喜欢光,所以,光不想出来了。 望着空中飘落的青青紫紫的光点,白糖努力地伸手去抓,却又在入手的瞬间消散。 “洛辞!!!” “小黑!!!” 武崧众猫率先冲了进来,就见白糖失神般跪坐在一滩干涸的血渍里,双目无神地望向空中,如同虔诚希望神迹降临的信徒。 十二宗联军和十二殇也跟了进来,叽里咕噜望着地上的血迹,也明白,洛辞和小黑,成功了…… “黯大人和洛大人,终究还是……” “洛辞……洛辞!” 纳兰一个踉跄,泪水涌了出来,被容川扶住。 “师父,大师兄他……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您应该高兴!” 这么说着,容川却忍不住哽咽,不住地抹眼泪。 “我的徒儿,本就该……这么做……” 可是,作为师父,我也有私心,我不想你……这么做…… 我知道猫土终于有了未来,可是我却失去了我最爱的两个徒儿…… 欧阳握住那只被修好的毛笔,却感觉有千斤重,自己拿不住它了。 “扫地猫前辈,洛辞前辈……” “你们果然比我厉害太多了……我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成为像你们一样的猫……” 海漂也走上前来,瞧着白糖,红了眼眶。 “丸子!” “白糖!” “臭屁精!小青姐姐!大飞!明月姐!海漂姐姐!” 白糖嘶哑的嗓音里带上来哭腔,他很久没有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了。 几猫都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又同时将白糖拥进怀里。 “他们死了!他们死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 “可我也不想你们死,我不想任何猫死,我想大家都活着,为什么明明他们付出了一切却不得善终,为什么难以两全啊!!!” “白糖,好好哭一场吧,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大飞道。 “白糖,你这么伤心,洛辞和小黑如果看见了会很难过的!”小青也忍不住抽泣。 “我相信他们会为你感到欣慰,现在猫土的重担可是落到我们身上了!所以,振作起来吧!”明月安慰道。 海漂想起白糖在步宗的话,张了张口,在众猫惊讶的目光下,开口说话了: “白糖……星罗班……大家都在呢,你可是……年龄最小的,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武崧使劲摸了一把眼泪,说道: “你这……丸子,现在都是统领了,还哭哭啼啼,起来,别给星罗班丢人!” 武崧一把将白糖拉了起来,把正义铃递到白糖手里,几猫都伸出手,握紧了白糖的手。 “我们,赢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又刚刚开始!” “没错,猫土的未来,在我们手中!”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 戏已唱罢,人未散。 尽情期待下一折! ps:正文完。 【正文已完结,番外和前传不定期掉落】 番外一:京剧猫的故事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七年秋,混沌时代的主宰黯掀起混战,于阴霾山谷被斩灭,韵力与混沌皆散,猫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同年,经猫土万民一致决议,为纪念这场旷世之战的胜利,以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七年为景旭一年。 猫民们过上了平静而又安宁的生活。 ———— —— 景旭十二年。 咚锵镇。 “咚咚咚——” “锵——” “大家快来啊!” 两只灰色毛发的猫在大街上边跑边喊,咚咚咚的敲着锣。 一瞬间,广场上聚集了很多猫,聚精会神地看着广场中央的台子,眼中满是期待。 台上这两猫,正是豆腐和汤圆。 他们重操旧业,继续说书卖艺,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有了很多很多的看官。 “各位看官,今天,我们就来讲讲京剧猫的故事!” “好!!!” 顿时,场下一片喝彩。 豆腐汤圆开始讲了起来: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猫土到处弥散着混沌。 有一只叫修的猫,他可以抵御住混沌的侵蚀,他游走在猫土上,看到混沌之中那些痛不欲生的猫民们,他们悲惨无助,邪恶的混沌,它可以引着万物走向歧途。 善良的修因为无法拯救他们而痛不欲生,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一道金光射向了他! 他追随着那道金光一路前行,终于,他跟随着金光,发现了一面巨大的金锣,那就是——元初锣! 修一跃而起,敲响了它,锣声震荡猫土,元初锣产生的能量驱散了所有混沌,阳光洒满大地,猫土恢复了生机。 后来,修收了十二名弟子,手、眼、身、步、唱、念、做、打、纳、督、录、判,就这样创立了京剧猫十二宗,这就是最初的京剧猫!” 台下的猫一听,顿时没了兴趣,就在这时,豆腐突然话音一转,高声喊道: “这些大家一定是耳熟能详,那么,你们想听听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吗?” “还有另一个版本啊?” “好像是啊,听说十二宗弄回来一块大石头,叫什么,录史龙门石,上面的历史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啊!” “还有这事啊?!” “我们想听,快说吧!” “对呀对呀!” 一只猫开了口,接着,其他猫也都纷纷附和。 “我也想!” “我也想!我也想!” “……” “好!既然各位看官如此期待,那我们今天就给诸位讲讲,这京剧猫,真正的故事!” ———— —— “话说大家是不是都有些疑惑,为什么修能够在混沌肆虐的猫土上不被侵蚀,还能找到元初锣吗?” “不知道!” “哎,那看官们可是问对猫喽!其实修最初领悟的根本不是什么元初锣的元初之力,而是混沌的本源——原始混沌之力!” 台下的猫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更加好奇后面的内容。 豆腐汤圆见效果很好,不枉他们四处游走追根溯源,如今也是卖力地说了起来。 “凭借这原始混沌之力啊,修在猫土上行走岂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世间有世间的法则,法则不允许力量的失衡,所以才出现了元初之力凝聚而成的——元初锣!至于元初锣是如何出现的呢?至今仍是一个谜题呀!” “对啊,元初锣是怎么出现的呢?总不能凭空出现吧?” “咳咳,扯远了,言归正传!” “修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他敲响元初锣,参悟了韵的力量。”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修发现,原始混沌之力和元初之力是两股极端的力量——极端的恶和极端的善!修的信念开始动摇,心神也在两种极端下来回拉扯,近乎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啊!” “最终,元初之力堪堪占了上风,却也让修陷入暴动,誓要将混沌和魔物赶尽杀绝,当修再次清醒之时,发现所有的魔物都被他杀尽了,魂飞魄散,包括被魔化的猫民们! 修不愿相信是自己杀了他们,开始怀疑,韵就真的是正义的吗?!乱杀魔物的自己又是否邪恶呢?! 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修心底的阴暗面渐渐扩大,他无法原谅自己,渐渐生出了心魔。 他也知道了,混沌来源于猫民们的贪欲、妄念、痛苦、悔恨、恶念等等阴暗的情绪! 这些阴暗的情绪本身就存在,而混沌由此而生,同样可以激发这些微小的恶念,使其无限扩大!同样,混沌也是这方天地的本源之一,绝无清除的可能,它无时无刻不在积聚着,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 修渐渐被心魔吞噬,但他依旧向善,为了让心魔不再伤害猫土,他创立京剧猫十二宗!” “修以为猫土的未来将会是一片繁荣景象,十二宗会传承京剧猫的意志,守护猫土万民,自己也该怀着罪恶隐去。于是,他分出半数韵力压制心魔,剩下的韵力全部用来镇压元初锣,维持世间万事万物的平衡。 但,好景不长!千年之后,十二宗的宗主渐渐开始忌惮修的力量,甚至,起了夺取修力量的心思!” 底下的猫惊呼出声,议论纷纷。 “后来,十二位宗主联合暗算了修,企图从修身上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 “他们成功了吗?” “修很厉害的吧?不可能会输的!” 汤圆很是惋惜地开口: “唉!修一心为了猫土,最后却被自己创建的十二宗所害啊! 他们囚禁了修,拿他做实验,很快他们就发现,元初锣的元初之力和修体内的原始混沌之力根本不是他们能够驾驭的,强行融合只会适得其反,最后只能想办法镇压这两股力量。 为了封印修体内的原始混沌之力,手宗宗主为身宗打造了封印殿,将原始混沌之力化作的混沌兽封印于海底,猫土的中心地带。 为了让修的消失合情合理,十二位宗主集众猫之力打造了一件法器——天书! 除了参与的十二位宗主之外,所有猫的记忆都被篡改,他们只知道修突然消失了,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那十二只猫晓得。 同时,他们将录史龙门石沉入海底,让猫土的历史彻底被改写。 多年研究下,他们甚至打起了猫民的主意,那猫民做实验,只有少数猫获得了异能,被称为异猫。可异猫的力量太过恐怖,十二宗只得开始围剿逃出去的异猫,以防止消息泄露失了民心。 而其中一只异猫却是得到了最接近元初之力的的法则之力,强大到十二宗都十分忌惮他,他带着逃出来的一部分异猫开辟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后陨落。 他的后人,便成了后来的三庆、四喜、和春、春台四神,带着复仇之心重卷猫土。 可与此同时,修因遭受背叛以及体内混沌之力的侵扰,心魔渐渐去取代了他。 修消失了,在猫土的极阴之地,万恶之土的阴霾山谷里,魔物时代的主宰——黯,诞生了!” “黯就是修的心魔?” “不错!” “那时,四神所创的法宗与十二宗斗得水深火热,黯伺机裹挟着混沌卷土重来,十二宗和法宗只能先放下仇恨,共同抗敌。最终,四神献祭自身,将黯封印于阴霾山谷,而知晓其中秘薪的宗主也几乎全部战死。 大战后,法宗伤及根本,散落各处,十二宗却要赶尽杀绝,最后,一批猫逃回隐世之地——云忧谷,另一批猫却藏起锋芒,创建星罗班。 十二宗更新换代,这些秘密只在少数宗主之间世代相传,但更多的则渐渐被埋葬,以至于如今的很多宗主根本不知道当年的秘薪。” “……” “十二宗怎么可以这样?” “对啊对啊!” “那修呢?” 豆腐见终于有猫问到点上,继续道: “修是应运而生的圣人,他心怀天下,悲悯众生,堪称神的存在!他不会就这样堕落,他与黯这个应劫而生的魔头,绝不一样!” “修设了一个局,以猫土的气运为赌注,以身入局,在暗处,搅动风云,而整个猫土,都是他的棋盘!” “我们不知道短短几百年修是如何完成所有布局的,其中还有很多秘薪,只可惜俺们只是寻常百姓还接触不到那些,据传言,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白糖统帅、云忧谷谷主,其余猫,一概不知。” “录史龙门石上没有记载吗?”有猫问。 “录史龙门石毕竟是修创造的,他勘破天机,自然也能隐蔽天机,我们是看不到的!不过,我们可以去问问白糖统帅,如果知道了,下回便同你们细细说来!” “好!!!” 豆腐汤圆对视一眼,突然又敲起了锣。 “今儿,我们还想说两只大家耳熟能详的猫!” “谁啊?” “洛辞和小黑!” “他们在十年前与黯同归于尽,在此之前,大家一定都认为他们是罪大恶极的魔物,可那都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他们明知道这盘棋,他们执黑子便是死,还是愿意为了猫土,付出所有,哪怕承担万古骂名,被世人唾弃。” “今日,我们便为他们正名!” 随着豆腐汤圆振奋人心的大喊,台下的猫也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没错!他们都没能看到黎明的到来就倒在了破晓之前,他们乃真英雄!” “没错!!!” “……” “我们且来细细说说这其中细节,看看始祖修这缜密的计划!” “好!” “那今个儿我们就先从猫土大战前杂戏村事件说起吧!” …… 不远处,屋檐上,几道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 他们静静地听着,泪水被风带着,飘远了…… 番外二:重游猫土 自终战之后,混沌和韵力便在猫土上变得稀薄,唯有早已领悟韵力的猫方能重新聚拢周身韵力,实力也无法再进一步。而尚未激发韵力的京剧猫亦或是普通猫民都无法再感知到韵力。 混沌和韵力是此间天地的本源之力,两者重回平衡之后便平歇下来,不再溢散而出,自然也无法凝为实体重现猫土。 但所有猫都知道,如今的平衡迟早会被再次打破,百年千年也好,万年也罢,混韵不灭,生息不止。 但至少,他们用鲜血换来了后辈千百年的和平安定,足够了。 所以,谁也不能安于现状,韵力和混沌的修炼体系不可以在此断绝,要传承下去,要防患于未然。 若要问值得吗? 值得!!! 怎的不值呢?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崭新的,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猫土啊! ———— —— 终战之后,武崧、大飞、明月、小青辞别星罗班和亲人,回到各自传承之地的元初锣楼之上,镇守猫土四方,以求力量稳固,守护猫土。 而白糖也回了猫土中央处的元初锣楼,司掌万物轮转。 他们踏上锣楼的那刻,他们的时间便被定格,外界的十二年对他们来说,并不长,再见,依旧是曾经模样。 此后十二年为期,他们与世隔绝,在猫土销声匿迹,也渐渐成了传说。 ———— —— 而十二宗呢,虽然依旧存在,但存在的意义却发生了改变。 十二宗宗主协同商议,废除了一切不合理规定,打破千百年来的规矩,给了“京剧猫”三字一个新的定义! 武宗八方互相交流学习,在星罗班练功房基础上再次精修整改,开设学堂,广招学员,无论身份无论年龄都可以加入。 猫土万民都可以进入京剧猫学堂学习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九个基本功,融会贯通后就是真正的“京剧猫”! 而纳、督、录、判四个宗派也算重操旧业,一起维护猫土秩序,为猫民们服务。不同的是,如今十二宗做出的决定需要征求猫民们的意见,行使权力也会受到猫民们的监督,倒是民主了很多。 再说阴霾山谷,最初几年,阴霾山谷的猫不愿离开却也无处可去。直到消失已久的阴摩罗再次出现,他做了决定,解散阴霾山谷,至此,十二殇、十二大将等猫全部消失匿迹,或做了浪迹天涯的逍遥客,或做了归隐田园农家人,过上了平静安逸的生活。 ———— —— 书接上回,十二年之期已至,星罗班重聚咚锵镇。 咚锵镇变了很多,陌生又熟悉。 咚锵镇再也不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没了结界,猫民们走出了这里,去往更广阔的猫土,猫土上的猫也走进这里,感受咚锵镇的风土人情,慢慢成了旅游度假必去之地。 金婆婆没有留在唱宗,把一堆烂摊子扔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之后连夜拉着荣光溜了,又回了咚锵镇。 唐明没有回来,他选择留在督宗辅佐铁面重建督宗并在督判两宗之间游走,为法律法规的整改做着努力。 晏清在众猫推举下成为判宗新一任宗主,此后,判宗以最快的速度重建起来,财富隐隐有超过身宗之势。也几乎做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好一番太平盛世之景。 至于无情如今又如何了呢,莫急,在此便不细说了。 且说星罗班,明月先回去辞别了谷主,谷主也不再强留她,她便正式加入了星罗班,成为了星罗班的一员。 白糖几猫回来之后,星罗班更加热闹了起来。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当初。 不过嘛,之前是听白糖说修的传说,现在是听小师弟师妹们讲他们的传说,也是极有意思的。 十二年过去了,星罗班还是那个星罗班,一点没变。 荣光和金婆婆在院子里练舞,一如当年。当然,荣光还是被强迫的;唐明有时间也会回来,权当度假来了,却被班主婆婆要求指导新弟子,很好,假期没了;小青也勤劳起来,总喜欢在厨房里忙碌,明月就默默地陪一旁帮忙包鱼饺;海漂在一旁帮大飞一起晾晒衣服,和青竹酸酸地站在一旁,目光不善,云寒枫摸摸头就好事儿了;白糖将心事埋于心底,对于终战之后的事,谁也不再提及,他又变成了那个不着调的丸子,整日吹牛说大话,就喜欢和武崧斗嘴,下象棋还是喜欢耍赖…… 要说云寒枫以及和青竹为何在此,也是说来话长。和青竹听说银唱儿医术高超,便想着她能够替云寒枫治好腿疾,银唱儿直说可以治,不过要帮她把金唱儿弄回唱宗才肯帮忙,和青竹本想着将金唱儿硬绑回去,偏偏打不过巴蛇,还被金唱儿坑了好几次,无法,两猫也就只能在星罗班定居下来,和青竹每日就做两件事,推云寒枫晒太阳、求金唱儿回判宗。现在又多出一件,紧盯妹妹动向,日子也算充实。 ———— —— 这日,他们在咚锵镇里遇到了这么一只猫,明明是大热天偏偏穿着厚绒袍子,看着背影着实熟悉。 “西门?!” 正在打包糕点的西门闻声抬头,见竟是星罗班,大喜。 他们邀请西门去星罗班闲坐,得知他是偷跑出来玩的,一同跟来的还有宿雪。 “这就是冰橇吗?看起来好酷!”小青对冰橇很感兴趣。 “没有冰橇执照可不能上手,不然被抓了可不好!”西门笑道。 “你们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咚锵镇待着吗?”西门问。 几猫点点头。 “如今猫土非昔日可比,你们不如随我出去瞧瞧,途径眼宗再让你尝尝我新研究的改良版糕点。” 西门凑到白糖耳边道:“这次吃一块保半年不饿!” 白糖来了兴趣,嚷着现在就出发,被小青赏了一水袖,捂着被打肿的脸缩角落里画圈圈。 就这样,白糖、武崧、大飞、小青、明月、海漂决定重游猫土,三日之后便启程。 西门想载他们一程来着,宿雪说超载的话会被扣,只得作罢。想着不能玩太久不然瞳瞳又会生气,匆匆辞别几猫先行而去。 第三日,咚锵镇大门前,同样的场景,只是如今,他们没有哭,笑着挥挥手,重走一遍十七年前的路。 “星罗班,出发!!!” “丸子,这个给你!” 武崧从身后拿出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正义铃。 “它……不是已经……毁了吗?” 白糖眼中泪花闪动,颤抖着握住正义铃,手摩挲着铃身。 武崧面上不忍,还是开了口:“洛辞没有毁掉它,将它和那断臂傀儡一同放在了无情的密室里,当年怕你睹物思怀便给你收起来了,现在,物归原主。” 白糖举起正义铃,看着阳光正好,透过铃铛的缝隙透过来,闪着金灿灿的光,温暖,充满希望。 “没事的,都过去了!” 白糖擦擦眼泪,笑的很灿烂。 “星罗班,我们出发!重游猫土!” “星罗班,出发!” ———— —— 他们途径四方村,而今四方村依旧是猫土的美食之乡,名号更为响亮了。曾经的路奇如今也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厨师,他认出了星罗班几猫,热情招待了他们,差点把白糖肚皮吃爆。 纳宗已经成了猫民们报名进入京剧猫学堂学习九个基本功的报名点,热闹非常。容川也成了新的纳宗宗主,整天想着法儿让纳兰开心,纳兰脸上也慢慢重新拥有了笑容。 过往的痛太过铭心刻骨,纵使被岁月冲淡也会留下疤痕,一旦撕开便可能溃烂流脓,鲜血淋漓。所以,没有猫会遗忘。 纳兰看到如今可言平等的猫土,心中的痛也渐渐被欣慰所取代。他清楚地明白,是他的徒儿走了一条他猫不敢走的路,在前引路,引着千千万万的猫去奋斗,才让猫土走向了正途。 ———— —— 且说说云家之事,洛辞死后,晏清在云寒枫的支持下担任云家家主一职,借录史龙门石,重揭云家旧案,为云家洗刷污名,此后,重建青云镇,重振云家。 ———— —— 在此之后,星罗班来到了录宗。录宗山下的洵怀镇,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却再也不是画中虚像,是切切实实的市井热闹。 录宗依旧担任记录猫土历史的职责,不过如今有了录史龙门石,再也不必担忧历史被改写。作为史官的他们也再不敢对历史不敬,只求用手中笔,写尽历史。 画师成了新一任录宗宗主,也成了最有名的画师,都说他所画皆成真,当然事实自没有无传言这般虚幻。 欧阳似乎也释怀了,手里却一直拿着那只被洛辞修复的毛笔,时常眺望阴霾山谷的方向。 不是所有的痛和回忆都会被时间埋葬,无法释怀的只会永远伴随着你,直至生命逝去。 ———— —— 到了眼宗,玉澜村,果儿已经长大,出落的很是漂亮,再次见到白糖,娇羞掩面,最后笑着喊:“天才哥哥!” 几猫都笑的前仰后合,捧腹大笑,白糖如今回想,也只觉得尴尬到抠脚指了。果儿没有忘记约定,遵守当初的承诺,让星罗班吃上了她亲手种植的水果。 到了油彩镇,发现钟无艳当了全镇最大的胭脂供应商,依旧和豆豆在摊前边笑边唱“用了火山泥,整天笑盈盈!”。 雪睛城外多出一个村子,叫不知村。 村子里有孩子唱着歌谣,侧耳去听,他们唱着:“不知村有不知花,花开花落到谁家,谁家兄妹长不大,牵手出门看桃花……” 到了雪睛城,他们也算彻底见了世面,恰巧赶上眼宗专门打雪仗的斗雪节,不知情的他们还没走到宗宫就被雪堆成雪人了。最后还是被小夏和她哥哥以及雪人兄弟救下来的。 恰好瞳瞳和西门也出来参加斗雪节,瞳瞳打的火热,没一个弟子玩的过他,瞳瞳便愈发放开了玩,把一群猫打的夹着尾巴乱窜。 西门就跟宿雪在一旁呐喊助威,最后不知为何,弟子们斗不过瞳瞳就来斗西门,最后被雪堆起来的猫变成了西门。 瞳瞳稍稍长高了一点点,但不多,可能是被关冰牢的后遗症,一想起这事,瞳瞳就想揍西门一顿,反正现在韵力管控的严格,不能随便滥用,西门只是平日拿来逗逗铃音燕,飘个花瓣什么的,真打起来,体术强大的瞳瞳可是能吊打西门。 听说最近城内一家酒楼和一间雅阁合并了,掌柜的是一只叫红袖的猫,曾是醉春楼的管事,后来被琼玉雅阁的掌柜雪琴收留,当年终战,姑娘们参军应战,也算一战成名,之后又杳无音信了。如今重操旧业,这醉春楼依旧秉持着卖艺不卖身,问红袖,她也说不知为何,就是记得有只猫说过,不让姑娘们自甘堕落,所以她便这么做了。 那桃林里时常见一红衣仙子翩翩起舞,舞姿绝艳,雾散不见踪影,也成了坊间常谈的灵异之事。 ———— —— 手宗科技越来越发达,却再不像先前一般压抑低沉,这里的天不再是灰暗的,随处可见的绿色点缀其中,小巧的机械鸟与白鸽一同在空中翱翔。 灵锡牵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走过来,原是他们生了一男一女,如今已经五岁了。灵锡吩咐他们自己去玩,就笑着跟几猫解释: “我和忠近年一直在研究一个东西,偷偷告诉你们,假设成功,只要那猫意念留存,哪怕只有一丝我们也可以给他找个载体,让他们重生哦!” “不错,虽然这项研究现在还不算成熟,不过有了念心匣的启发,我相信一定能够研究出来的。”忠也走了出来。 令他们没想到的便是,灵钻居然还活着。 可如今的他却站了起来,身上也看不出什么机械零件,与平常猫无异,让星罗班甚为惊讶。 灵钻声音还是带着机械的沙哑,笑着道: “有老夫相助,简单,简单!” 在忠和灵锡的带领下,他们参观了如今的手宗科技馆,一路上,只有白糖心不在焉。 ———— —— 念宗里,长乐和狮虎女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花婶也同意去宗宫里住,共享天伦之乐。 散白依旧看守着永乐都九宫,不过渐渐就成了永乐都最好的导游。而对子猫呢,依旧干着大祭司的活,也时常跑到街上玩变脸。 七白爱哭的毛病是没办法了,时常遭到叫头的戏弄。两猫经常被当成小孩子,他们也将错就错玩的很是开心。 天王星和海王星一直跟随长乐学习,韵力和体术都很拔尖,如今在念宗指导新入学的小弟子们。 “明月姐,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厉害?!” 天王星还是像之前一样臭屁,不过现在,他由衷敬佩白糖了。 “明月姐,记得再回来看我们!” ———— —— 身宗咚锵镇。 谷主终于离开了云忧谷那方天地,在咚锵镇安居下来。又吩咐吉祥如意重新建立了法宗,此后,法宗便定在了咚锵镇之中。 而今的悠狸也算彻底醒悟,自行悟道,彻底领悟法的真谛,做了这法宗宗主,一步步带着法宗法宗发扬光大。 不过,谷主习惯不了市井喧嚣,也会时常回不争冠,坐在棋盘下一猫对弈。 而银婆婆呢,她忽悠走了和青竹,就让咕咕带着回到了咚锵镇,待在她的星罗堂里,开着她的洗衣房,同时行医救人,有空时便四处闲游,搜寻治疗云寒枫腿疾的办法。 ———— —— 如今的身宗城再也没了什么等级制度,墨家一脉单传的制度也被墨兰废除,宗主之位,能者居之。 小青与家人重聚,大家在身宗住了一段时间,被墨紫带着四处游玩,好不有趣。 而墨邪呢,墨兰无法原谅他,他或许也真正悔悟了吧,灵钻放开束缚他的意念,而今的他,也无法再回去,便默默注视着身宗的一切,然后,无牵无挂地离开。 星罗班离开的时候,依旧是阿宝船长掌舵,不过此时站在岸边的不再只有墨兰和绒嬷嬷,雨师、墨紫同墨兰一起,望着扬帆远航的船只渐行渐远,很是高兴地挥手告别。 墨紫不顾什么规矩礼仪,大声喊道: “妹妹,外面的世界很好玩,姐姐已经玩够了,我现在要在身宗陪着父亲和母亲,别忘了回来给再给姐姐讲讲外面的趣事儿!” “孩子,记得玩够了便回家来,我们等你!” ———— —— 步宗虽然依旧黄沙遮天,但黑风暴却不常见了,沙漠里每走出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些商队和绿洲。商队两旁的路上种满了树,似在金色的海中铺了一条绿锦缎。 步宗猫依旧选择再相信风无忌一次,在风无忌、百里沙以及辩日的带领下慢慢改变着他们的家乡,让绿洲不再是传说。 对于星罗班来说,这是一片伤心的地方,走在这里,他们心情沉重。 “沙大叔,潘大婶,我们回来看你们了……” 星罗班并不知晓终战时沙无痕和潘掌柜也曾来过,只知道他们埋骨黄沙。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在步宗走走停停,渴了便去绿洲寻水喝,饿了也能吃点仙人掌的果实,累了还有猫驼可以骑,不必惧怕黄沙,惬意的很。 突然,一阵悠扬的驼铃飘过,众猫抬头去看,只见一只猫驼正驮着两只猫行走着无垠的荒漠上,夕阳黄昏里,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彼此交融。夕阳太耀眼,模糊了他们的面容,驼铃声声,那猫驼渐行渐远。 “那身影好熟悉!” 武崧努力回想着,就听白糖大声喊,声音发颤: “那是沙大叔和潘大婶!” “这怎么可能呢!”小青否认道。 “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糖说着就追了上去,武崧也紧跟其后。可能是因为太过急切了,他们甚至忘了,只需用韵力一探,便可知晓。如今只知道奋力追赶。 小青、大飞和海漂也快速跟了上去。 “真是和从前一样莽撞!”虽这般说,还是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 白糖在后面拼命追赶,可是不知怎的,那猫驼永远和众猫隔着一段距离,任几猫怎么追也追不上,猫驼上的身影也看不清晰。 渐渐的,驼铃声消失了,猫驼的影子渐行渐远,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白糖颓然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看向远处,眼神却极为坚定。 “我们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一定能找到的!”小青道。 “他们似乎是故意引我们过去!”明月推断。 “我们去还是不去啊?” “去!”武崧语气斩钉截铁。 “没错,我们走!” “无痕,他们会来吗?” “会。” 是夜,繁星点饰,皎月高悬,星罗班没有停下脚步。 白糖抬头望着夜空的点点繁星,对身旁的武崧道: “臭屁精,我们上次看星星也是在步宗沙漠里吧!真是怀念啊……!” “你个丸子……” 武崧望着成熟许多的白糖,光影重叠,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惹是生非,没大没小的丸子好像就在眼前。 “能不能不叫我丸子了,我都长大了!” “你个丸子,真是……”直脑筋! “我怎么了我?莫名其妙的!” 白糖也没有再纠正自己的名字,还是觉得武崧叫自己丸子比较顺耳,就像自己喜欢叫他臭屁精一样,武崧不一样适应的很好。 “武崧、白糖你们快看,那里好像有一户人家!” 大飞突然指着不远处说道。 “真的哎!” “我已经闻到香味儿了!大家快走!”白糖直直冲下山坡。 武崧扶额,小青大吼: “丸子,你贪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改不了啦!” “切~”武崧嗤了一声,白糖听见了,回头朝这边吐了吐舌头。 “跑不过我就没你的饭!哎哟——!” 白糖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滚了下去。 武崧笑的前仰后合,小青他们也笑了。 他们笑,笑白糖还是那个白糖,没变的! 等几猫走近了,小青不可置信的用水袖捂住了嘴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 除了明月,其他猫都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笼门客栈……怎么会……!” “莫非……怎么可能!” 还是白糖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客栈的大门走了进去。 “丸子!” 几猫跟了进去。 只见收拾的温馨整洁的客栈里,柜台旁站着两只熟悉的猫。 “沙大叔,潘大婶,你们……你们……” 白糖声音因为激动和不可置信而变得颤抖。 正在敲着算盘的潘掌柜抬起头,一旁的沙无痕也一同抬头。 看到两猫的脸时,白糖哭了起来。 “大叔,我白糖完成您的嘱托了!” “嗯,沙某很欣慰。” 小青几猫也是泪流满面。 “无痕。” 潘掌柜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声,沙无痕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们可以,来,过来坐吧!”沙无痕欣慰的说道。 “好!好!” 几猫这才看见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好香啊!” 白糖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吃吧,就等你们呢!”潘掌柜笑着拉开椅子,让几猫坐下。 ———— —— 他们在笼门客栈呆了几日,辞别潘掌柜和沙无痕继续向前走。 临行前,武崧问出心中疑惑: “不知沙大侠用了什么办法,我们最初竟追不上你们。” 沙无痕爽朗地笑起来: “老友相助罢了,至于更多,恕沙某不能告知了,你们继续向前走,自会知道的。” ———— —— 夜里,他们向之前一样,躺在一块石壁上,看着篝火“噼里啪啦”地烧,不由得想起陆吾来。 明月心中忽然生起一丝哀痛,站在石壁的最顶端,对着苍穹高呼: “拨云见月,我们如今有这实力了,可你呢?你们都去哪儿了?!” 喊完,明月便没了什么力气,坐在石头上,不发一语。 明月的话何尝不是道出了他们所有猫的心声呢? 白糖强挤出笑容,模仿金婆婆的语气开口: “别说这些伤感的,班主婆婆常说,做猫要乐观~” 之后呢,小青、明月和海漂回帐篷睡觉去了,大飞也去收拾盘子,徒留白糖和武崧留在原地。 白糖就平躺在地上,武崧则撑着哨棒,静静望着跃动的火蛇,白糖突然来了一句: “臭屁精,你说话算数吗?” 武崧莫名其妙:“俺可是武崧,说话自然算数!” “那……你之前说盯着我一辈子也是真的?”白糖冷不丁来了一句。 “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武崧惊的哨棒都掉了。 白糖手一撑地面就蹦了起来,拍拍手朝武崧吐了吐舌头: “切!就知道你会耍赖!” 武崧盯着白糖,哑口无言。 “你这丸子……”武崧暗骂。 “俺……我是真忘了,等我哪天想起来我在哪儿说过这话着再看看兑不兑现吧,要是我一辈子都没想不起来……” “那我就必须一直跟着你,让你一直想!” “行行行!” “拉勾啊,别想耍赖啊!” “幼稚!” 嘴上说着幼稚,武崧还是伸出了手。 拉完勾,白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绿色的毛球,扔给武崧。武崧接住,挑了挑眉。 “听判宗那个老爷爷说这玩意儿叫……叫什么英雄胆,好玩吧?我见你那个都戴那么久了,诺,免费送你的新的!” 武崧还想说什么,白糖早伸了个懒腰钻进帐篷睡觉去了。 ———— —— 唱宗,大飞看望了自己的奶奶,希望自己的奶奶可以去咚锵镇一起生活,却被燕婆婆婉拒了。 她说在这儿住惯了,不想走远路了,让大飞像燕子一样自由自在地高飞吧,别忘了回家。 四位长老依旧挤在那竹楼里,清闲的时候搓麻将、玩骨牌、互相拿着自己的法器嘲讽对方,一整个看不起对方还玩的很好。 至于宗主之位,谁也不知银唱儿如何想的,竟让成夫人成秋雨担任了宗主之位,也算了却她被赋予的一个的执念。 ———— —— 到了督宗,他们先去了无枉城,在见到尚元起的同时,他们还看见了一只瘦瘦高高的猫。 他笑着向几猫招手,笑的太灿烂了,晃眼睛。 “栗子……” “是啊,栗子这孩子,还活着呢!” 尚元起擦起眼泪来,又怜爱地揉了揉栗子的脑袋,星罗班才得知,原来栗子坠下城楼前被冷青蝉所救,修养了很多年才勉强能下地走路,前几年刚刚回来。 之后,镖局的猫陪他们一起走过断头崖,也算第一次去了督宗的宗宫所在地,见了铁面、唐明和追命。 铁面道:“正巧很久不曾抽空去看看哥,便随你们一道去一趟怀瑾城吧。” 跟随铁面,他们去了怀瑾城,出来迎接的却不是他猫,正是晏清。 此时的晏清一身黑色月纹宗主服,目光锐利又深沉,颇有无情当年风范。 冷青蝉敛起笑意时寒气逼人,她打量了星罗班许久,啧啧称奇。 “师姐,他们一点儿也没变呀,还是十二年前的样子哎!小屁孩儿,哈哈哈!” “我年轻,哎嘿,你瞧瞧你,十二年不见,你都成老太婆了!” 白糖怼了一句,星罗班忍俊不禁,冷青蝉直接炸了毛,誓要撕烂白糖的嘴,最后被晏清拦下了。 铁面丝毫不摆什么宗主的架子,也没摆长辈的架子,直接笑着问晏清:“师侄,我哥呢?” “走了。”晏清语气平淡。 “走……走了?!” 也不由得铁面多想,也可能想太多了,将自己吓了个半死。 “别多想,他辞去判宗之职便离开判宗了。”晏清补了一句。 铁面拍着胸脯长呼一口气。 “星罗班,请随本官入城吧。” 已入深秋,远处山林被红色点染,城内的猫也忙碌着丰收,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判宗依旧没什么变化,纵使终战也没能摧毁它分毫,在这怀瑾城的猫,很幸运,也很幸福。 “无疑,你的哥哥比你成功。” 晏清不忘噎铁面一句,铁面也丝毫不觉什么,点头应是。 “所以,你呆在这里做什么?本官想着近日判宗还没有什么事务需要与督宗宗主当面交接吧?” “咳咳,这……” 铁面有些尴尬,还是武崧替他解了围。 “对了,不知道大家还有无情在除夕可不可以去咚锵镇,我们一起聚一聚?”小青抛出邀请。 晏清没有回绝,在冷青蝉激动的目光中应了下来。 “至于无情,随他吧,本官会帮忙转告的。” “多谢多谢!” ———— —— 到了打宗,武崧去了不败峰前的不老松下,对着山上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祭拜了武家先祖,又去宗宫见了见褚山君,见旭城一切安好,也便继续向南去。 ———— —— 最后一站便是做宗,鼠大师每日悠闲地当着他的宗主,经常像个老顽童一样到厨房偷吃,做老鼠的后遗症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了,多半是他不想改罢了。 ———— —— 新年又到了,几猫也赶在新年到来前回到了咚锵镇。 此时的咚锵镇四处都是春节的气息,镇子里四处挂起红灯笼,贴上对联和福字,在街口放上鞭炮,孩童们手里拿着各自各样的小玩意儿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欢快的歌谣荡到了天边。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哥哥姐姐要鞭炮吗?我们家的鞭炮保准是整个咚锵镇最响的!” 一个小娃子抱着一堆比自己还要高的鞭炮烟花就朝星罗班跑了过来。 “好啊!” 白糖欣然同意,把所有烟花全买了下来,小娃子高高兴兴拿着钱跑到了街上,买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金龙糖人。 “你个丸子,买这么多干嘛呀,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小青有点生气。 “小青姐姐别生气嘛,这不想着热闹热闹嘛,毕竟会来很多很多猫!” 无法,几猫纵着白糖买了许多玩意儿,像烟花呀、糖果呀、点心呀……可能不等除夕夜就被白糖下了肚吧。 对联武崧坚决不让白糖买,非要自己露一手,最后,还是买了。 在录宗面前卖弄笔墨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武崧也丢不起这个脸。 ———— —— 这条重游猫土的路他们走了一年最后回到了这里。他们将十二宗的宗主以及故友全部邀请了个遍,除夕夜这日,他们应约而来,这一夜,十分热闹。 星罗班里灯火长明,暖黄的光照着每只猫的笑脸,佳肴的香气飘了很远很远,伴随着笑声散在竹林里,给这块情景之地带来了烟火气息。 天空中烟花伴随着大雪和鞭炮声不断地绽开,又在最绚烂的时刻凋零,没入漆黑的天幕里。 短暂却惊艳,美好却易逝。可是天上有那么多盛开在冬日里的,最美的花,前面的凋零了,还会有后面的继续绽开。此夜,并不凄凉,也不寂寞。 “我们来晚了!实在是竹林太大,迷路了!” 两只猫在绚烂烟火中踏破黑夜走来,光融了雪的冷,也柔了他们的笑。 他们走进喧闹里,走进鞭炮声中,走进温暖的屋子,走进每只猫的心房。 “陆吾,无情!” “别哭,我们回来了,还有,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夜过得很快,烟火鞭炮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残留了一地的红屑铺满了台阶。 脚印一直延伸到竹林的尽头,雪地变得一片狼藉。 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很多,又哭有笑,哭岁月无常,带走了许多东西,留了许多遗憾;也笑岁月无常,笑它带不走,带不走一颗永不衰朽的心。 最后,只换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慨叹。 历尽风浪的猫走到了对岸,他们回头看,停靠在岸边,那不能再远航、即将腐朽的船只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或刻的深了刻骨铭心,让它险些沉入水底;或浅到慢慢淡忘,如今需要细心回忆。 原来,他们走了那么久啊。 他们靠岸了,可当他们向后看去,那广袤无垠的水面上,有千千万万条船扬起白帆,从远方驶来…… 【伏笔】:虽死不悔 【匆匆来,匆匆去。无处寻,无处觅。问悔否,曰无悔。若无悔,何不去?】 “你来了,我险些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事情都完成了吧……” “如你所愿……” “……谢谢。” …… “你可曾后悔?” “你不也没后悔吗?我不过没你那么伟大,只是私心而已……我只想洛辞可以活着……” “你我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无悔,今日我且问你,值得与否?” “虽死……不悔!” 那猫笑的极为畅快,释怀中带着不甘,怨恨中带着不悔,那双赤眸里蕴含了太多。 他的身体慢慢开始消散,倏地破碎开来,化作点点尘灰,消散于这方天地之间,无处寻觅。 我想再看一眼,你热爱的世界,最后,以我身换你身,只愿,长相守…… 现在,让我来推翻这盘棋,一切因果尽揽我身,希望你,可以活着! 我的阿辞,我来陪你了…… ———— ——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八年。 大战前夕,阴霾山谷里气氛凝重。 一只猫立于苍穹之上俯瞰众生,幽深猩红的眸子里蕴含着欲望和野心、冷漠和疯狂,就像站在世间顶端的霸主睥睨众生,如看蝼蚁一般淡漠、轻蔑。 混沌之主,也将会是猫土的霸主。 “终于,终于到了这最后一战!我马上就能毁掉元初锣,统一猫土,改变这不合理的秩序了!” “洛辞,你看到了吗?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世间的弱者都将臣服于我!我会称霸整个猫土!我……我想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我很快就能再见到你了!” 如今的我,终究没有成为你所希望的样子吧……不过这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按照祂的话行事,祂一定会帮我! 许是心中有些许忐忑吧,黯回到了禁地水潭边,木棺缓缓浮出,埋藏在心底的情绪也呼之欲出。 “阿辞……” 你不从让我如此叫你,我知你并非不愿与我亲近,只是觉得,有些羞耻罢了。 可是现在的我就是一个疯子,没有剑鞘的剑,疯起来,谁也休想控制的了我。 我将自己的剑鞘弄丢了…… 黯眼中痛苦之色愈发难以抑制,混沌翻涌着,它们在哀鸣,它们的主人,很伤心。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 ———— —— 那一日,我不敢忘。 我没能看见你决绝的背影,不舍又依恋的眼睛,你会不会难过呢。 我非良人,不可托付。 我曾在焦灼中期盼,希望你的到来。 我等了你九日,最后什么也没能等来。 我多么希望你只是不愿要我了,丢下我逃走了。这样也好啊,至少你不是因我而丧命。 可我深知,你不会。 我亦知,你不会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可真狠心呐,抛下我说走就走,留我一猫,永远活在悔恨中。 你在惩罚我。 可我不恨你。 我从未视你为软肋,你也从不是谁的软肋。 我期待着你我并肩走到顶峰的那日,可如今的我却恐慌地发现,我的身边,早已空了。 ———— —— “我恳求修带你回来,他还是答应了。” 时至今日,犹然记得。 每每午夜梦回,不得解脱。 你做事太果决,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就仗着命硬了,可我们怎与天争呢? 你是一只狠心的猫,我一直都知道。对我狠,对你自己更狠。 我忘不了你身上的斑斑血迹,忘不了穿胸而过的伤痕。 你好疼,我感受的到。 我感受到你绝望又孤独地倒在地上,在疼痛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最后陷入长眠。 你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再也不肯睁开眼看看我了。 可是我还是不肯相信,我不信啊! 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你疼不疼啊? 一定很疼吧,为了我,值得吗? 我本就是应劫而生的罪人,因一时贪妄,将你囚住,而今又害你至此,我欠你的,还不清了。 ———— —— “他见到了陆吾,他为你敛尸,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怕你难过,如今怕不说就来不及了。” 陆吾恨透了我,也恨透了京剧猫。 他不肯原谅我,却也不想让你伤心。 他还是将你还给了我。 可是,他死了。陆吾他死了。 他这无拘无束的性子离了你的管束如何耐的住呢。 他一猫一刀血洗督宗宗宫,于万军之中取冷血二娘首级,为你复仇,鏖战至死。 陆吾死了,为了你,为了我,也为了他自己。 陆吾的尸体被判宗新一任宗主带走了,下落不明。 所有于我走的近的猫皆受我所累,血染黄泉,不得好死。 “后来,我遇到了陆吾那徒儿,判宗宗主无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藏的可真深呐。最后,” 他想拉着我自爆,最后的话,倒是将他的心思全部展露了出来。 他说: ‘黯,你是这世间最可笑的猫,因为你已经迷失了自己的初衷!’ ‘你我都一样,都已没了牵绊,三十年前我就已失去了挚爱,所以今日,我也该去寻他了……’ 他对陆吾又那般心思,可惜无始而终,白白葬送了那母子十三年的光阴。 你说他爱吗?既然爱为何又要娶亲生子?不爱吗?为何又要为了陆吾心中所愿倾尽一生…… 他说的对,情之一字最难解,自缚情网,我与他,都一样。 “你走后,我会用我对你的所有爱你去爱这个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不配你的爱。” 我没有那么大度,这个世界背弃了你我,如此对待我,我怎能不恨?!我不是圣人!从始至终都不是! 没了你,我的心中只剩下毁灭与恨,再无爱意,所以,猫土毁灭与否,与我何干! “你起来啊!起来骂醒我!你起来!!!” 黯声嘶力竭,可棺中的猫企会回答呢? 回答他的只有山谷里不断回响的余音。 “我一步步遵照修的计划进行,执棋者以身入局,黑子败局已定。所以,我陪他们演到最后,便可以洗脱一切罪孽,回到你身边了吧?” “今日说的有些多了,我多么希望祂所言非虚。” 可我一直都知道,世间并未复活之术,意念消散一空,你早就,不存在了。 这具枯骨也不过是你留给我的念想,仅此而已。 ———— —— 十二宗联军已然逼近阴霾山谷,元初锣的光辉照耀着大地,阴霾被驱散,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经过七天七夜的拉锯战,黯被逼的节节败退。 “我不明白,明明我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有混沌兽和邪灵蛇,为何还会输?!” “黯,是你的对力量的贪婪淹没了你,正义永远都会战胜邪恶,你输了!” 白糖经历诸多之后,已经成为了十二宗的统帅,成为了他自己,他不是修意念的载体,他是白糖,真正的自己! 继承四神之力的武崧、明月、大飞和小青一同出手,四道光柱冲天而起。 “四象大阵,起!!!” 黯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周身混沌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就被打散了。 “我不会输!!!” 黯纵身而起,混沌兽张开巨口,咬住了阵盘,浓厚的混沌犹如遮天巨浪,直奔十二宗联军而去。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没错!”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 面对滔天的混沌,猫儿是多么的渺小和脆弱,可是万千星光汇成的星河,依旧可与日月争辉! 元初锣的元初之力所过之处,魔物灰飞烟灭,阴霾山谷的混沌退却,联军杀了进去。 十二殇,十二大将,通通被十二宗联军扣押起来,反抗者就地格杀,异猫也在星罗班调和下被京剧猫接纳,站在了京剧猫的一边。 幻夜为了欢欢也不得不妥协,向京剧猫投降。 新一代宗主选择为前一任宗主的行为赎罪,当年的恩怨也暂时平息。 千年了,阴霾山谷的混沌全部散尽,而那禁地之中,一副棺椁缓缓浮出了水面。 黯心中大惊,奋不顾身冲过去。 “大家小心,不要让他得逞!” 不知是谁喊,武崧以为黯还有后招,立即运转周身所剩无几的韵力: “炎虎重炮!” 火焰伴随着韵力的爆炸直直冲向棺木,黯却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竟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可棺木仍然在火舌席卷下破裂。 “这……这里面,居然是……一只猫!?”武崧愣在原地,满是不可置信。 众猫齐齐围上前来,当看到棺材中的情景时,所有的猫都愣住了,唯有纳兰瘫坐在地,浑浊的泪花沿着眼角深深的皱纹滑落。 欧阳看到棺内的猫,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断裂的笔,哆嗦的不成样子。 “洛辞!!!” 众猫这才知道,那猫,叫洛辞。 黯匆忙上前,迫切地想要将洛辞拥入怀里,他不想让洛辞被他们看见,他们不配! 都是他们逼死了他!他们怎么有脸面见洛辞! 十二宗不配!不配被原谅! 不甘与仇恨在心间交织,罪恶与最后一丝善念互不相让,仅差那最后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黯身上的血纵是黑袍也遮掩不住,在地上留下一道拖行的血痕。 他狼狈不堪,如今已是不管不顾,他什么也没了,连最初的自己都已经失去了。 只剩下洛辞了,纵是死,死在既定的结局上,也总要再见他一面。 可不等他触碰到洛辞,没了混沌的加持,洛辞的躯体很快便化为尘埃,随风飘散,无影无踪。 嗡—— 小黑双目瞬间充血,最后的理智也全盘溃散。 “啊——!!!” 只听得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空空荡荡的山谷里回荡,所有猫都噤了声,只剩纳兰瘫坐在地口不能言,看着洛辞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散无踪。 “不!不!不要!!!” 黯目眦欲裂,崩溃地哭喊着,他在众猫眼中疯疯癫癫,可他只想抓住他的萤火微尘啊!光虽渺小,却是这一生,唯一属于他自己的光啊! 他想抓住散落的尘埃,却只握住了风,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没了!!! “为什么……” 黯的一声低喃,让所有的猫都恍然回神。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你……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为什么?!” “我只是想让他回来,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 “我筹谋布局多年才换猫土一线生机,这还不够吗?为什么,我就只是想要他一猫,为什么都要他死?!为什么不让他活?!为什么?!!!” “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们……都不能满足吗?!!!” 白糖早已知晓了一切,见到黯如今惨状更是不忍,可是,在他,在自己,踏上这棋盘的时候,命运就早已注定了。 黯神色变得癫狂,他底下了头,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冰冷。 “我明白了,原来洛辞也是棋子,制衡我的棋子,你们不可能让他活着,给我希望又予我绝望,你们骗我!!!” 黯周身混沌之力大盛,猫土上所有的混沌都朝他的体内汇聚,他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的漩涡一样吞噬着混沌。 他们都未曾想到,黯竟在此刻彻底掌握了混沌。 他如今,想要拉着整个猫土与他陪葬。 “不好!大家一起汇聚韵力到元初锣!”白糖大喊。 “你们不配拥有未来……那便与我一同坠入毁灭的深渊吧!” 既然不能洗尽满身罪孽去见你,就让我永堕炼狱不得好死,还债吧! 所有的京剧猫都释放着韵力朝元初锣汇聚,白色的韵光和暗紫色的韵力碰撞,巨大的冲击波以阴霾山谷为中心,几乎要扩散到整个猫土。 “归元阵!!!” 爆炸之后,死伤无数,遍地尸骸,赤地千里。 黯消失了,深坑之中,徒留一黑猫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白糖强忍身体不适想要上前,却被黑猫制止。 只见他慢慢撑起身子,任由血染红了地面,他眼中再也没了狠厉,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白糖在想,现在的小黑,还算活着吗? “不必救我,我想去……陪他了……” 白糖看着这般模样的黯喃喃着: “小黑……” “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原来,我叫小黑,许久没有猫叫过我的名字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耳朵的颜色很像他的眼睛,不过他的眼睛是青色的,很好看……是一只很温柔的猫……他很好,若有不好,就是爱上我吧!” 小黑说着说着便笑了,笑声凄楚,白糖心中悲痛万分。 他同情小黑和洛辞的遭遇,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猫土大战让那么多猫失去了亲人和家园,他也丧失在力量之中,他也有错。 纵使这不是他想要选择的,可是,他难辞其咎,如果小黑能够坚定本心,或许就不会让黯得逞! 自己没有立场说这话,是自己,是十二宗不配说这话。 “欲念不灭,生息不止。心魔难消,永世长存。百年之后,祂再临之际,便是猫土毁灭之时。” 白糖明白其中含义,也知道,修和小黑的计划终究落了空。 不过,换来百年和平,值了。 小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我追求力量只是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猫,可是,我早就失去了我追求力量的初衷……白糖,猫土未来,交给你了……” “咔嚓——” 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在众猫耳边响起,阴霾山谷上空一道赤色光柱冲天而起,小黑脚下浮现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赤色阵法。 在小黑的身后,破碎之处,竟出现了一丝裂缝,众猫只眼睁睁看着小黑残破躯体坠入其中。 “我等了三十年,终于……” 最终,白糖只看到小黑略带深意的眼神凝望着自己,然后闭上了眼,坠入黑暗。 “他逃了!快追!” “不必追了,他坠入时空乱流之中,不知所踪,随他去吧!” 谷主叹了口气,待众猫散去,他望着已然跟随法阵一同消失的空地,低声喃喃: “三十年筹谋,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值得吗?” ———— —— 我一生负了太多猫,挚友、爱人皆因我而死,为什么活着的是我? 如果这是堕入地狱的路,我多希望抬起头,能看你们站在云端…… 灵魂撕裂般的疼,太疼了。 他的灵魂在搅碎中拼合,又重新被搅碎,拼合……循环往复,他的世界,只剩下无休止的疼痛。 早已麻木了他。 唯一剩下的,只有心中那不消的执念。 ———— —— 小黑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不知去了何处,只看见一道金色的流云在前方引路,自己不知怎的,信任它,跟着它。 眩晕感袭来,小黑倒在了一片草地上,灵魂撕裂的疼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便是肉身一点点破碎的痛感。 “这是……成功了吗?” 小黑抬起头,已然用尽了全身气力。 他环顾四周,只见眼前是一片密林,他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感受到周围的混沌慢慢涌入自己身体,身体的溃散被暂时压制住了。 “这是,念宗……!” 小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因为不可置信而颤抖。 自己曾经看到古籍上记载着残缺的时空法阵,名为溯回大阵! 虽知那古籍是修故意为之,自己还是将它一点点修复,绘制千万遍,可千万次纷纷以失败告终,这次……竟然成功了! “我……我回来了……真的……咳咳咳……” 这时,小黑突觉手心一烫,抬起手,看到了手心的金色流云图案,这时才看清,这是洛辞眉心的金纹。 “翻云印……” 小黑看着翻云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处飞去。 “莫非,我能回来,都是因为它!?” 有了翻云印作为时间传送的媒介,牵连两个时空,这才是溯回大阵能够成功的原因! “我怎就忘了呢,是了,是了……翻云印里定然留存了阿辞的一丝残念!” 小黑支撑起身体,很是狼狈地向前,拨开枝丫,任由荆棘划破血肉,黑袍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他越往前走,心中就越悸动,血腥气味越来越浓郁。 看着四周逐渐熟悉的环境,是念宗北部山脉的那片密林。困了自己一生的梦魇,从这里,将自己推入深渊。 “阿辞……阿辞……再等等我……来得及!一切还来得及!” 小黑呼吸不断加重,可当他亲眼看到那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向外涌着鲜血的猫时,他还是害怕了。 早已失去的猫如今若再一次亲眼看见他就此凋零,他承受不住。 “我会救你……我能救你……” 翻云印没入洛辞眉心,与之重合,也不过是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在场除了小黑,谁也没有看见。 就在冷血二娘即将落下攻击时,小黑蓄力一击将她斩杀,用尽全身混沌,身影快速掠过,抱起洛辞,便消失在丛林中。 感受着怀中的猫儿,思念几乎要将他吞没,欢喜之后就是无尽的惶恐。 阿辞还活着,身体温热的、还有微弱的呼吸、心脏还在跳动,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独守黑棺三十载,到最后才有勇气见他一面,却又承担着失去他的风险。 现在呢,洛辞还活着。 这是修的第十三世轮转。 早该在十二世里与黯一同走向泯灭的小黑,来到了不属于他的时空。 这一世,有自己这个变数,洛辞就能活! “这一次,我要你活着!” 小黑运转周身混沌和韵力形成一个气旋,慢慢汇聚身前,深紫色的混沌和银白色的韵力竟慢慢朝着中央汇聚,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小光球,小黑引着它,将它注入洛辞的眉心。 洛辞额前金纹散发出金色的光辉,小黑闭目感知,笑了。 哪怕他的身体又开始崩碎、消散,他还是很开心。 ———— —— 他们搭上了一条渔船,若说巧吧,倒也是真的很巧。 年少时,载着他们送呈雨墨回家的也是这艘渔船,只是船长成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岁小屁孩。 只一眼,小黑便认出了他。 很可惜,一切与他们有关的,都被祂抹去,这孩子也不例外。他不记得洛辞,也不记得小黑了。 当年陆吾逗弄他的画面愈发清晰,原来有些东西,时间越长反而记得越清楚,就像烙刻在灵魂深处一般。 ‘你打我干什么?’ ‘没什么,小子,长大想干什么?’ ‘我长大要当船长!遨游四海!’ ‘那你怎么不当海盗,只有海盗才拿黑布蒙住一只眼。’ ‘嗯……也不是不行呀!那我当最厉害的海盗,劫富济贫!’ ‘那小子,你加油吧!’ ———— —— “他醒了?” “已……已经醒了。” 小黑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就吓得炸毛了。 啧,你这小子怎么越长胆子越小了。 “他,可问了什么?” “就问了时间,别的什么也没问。” 此后的两日,于小黑而言,是偷来的恩赐。 他会在洛辞醒着的时候躲在暗处慢慢汇聚混沌,努力让实力恢复到全盛时期。又会在洛辞昏睡的时候悄悄来到他的房间,轻轻用面颊蹭蹭他的耳朵,像从前一般,坐在床沿旁,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静静守着他。 ———— —— 船终究还是靠岸了,洛辞选择了孤独赴死。 他真狠,如此惩罚我。 我看着他衣襟被鲜血浸染,可他却看不见我。 “若非还需等他到来,我也不忍你受这几日的苦……” “阿辞,我分得清,这两日,谢谢你。” 我分得清,我的阿辞早就死了,他不是你,你也不属于我。 所以,我希望这一世,我可不可以自私地让你陪小黑走下去呢? “我以我的灵魂之力护你,它汇集了混沌和韵力,这力量会帮你。……我知道,活着走下去要经历多少苦痛,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修赋予你的使命太沉重了,翻云印护主,契机未到,向死而生便是你,所以,与他并肩走下去,好吗?” ———— —— “你来了,我险些以为等不到你回来了……事情都完成了吧……” “如你所愿……” “……谢谢。” “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一次会不一样?毕竟你没能……” “咳咳……纵使他没做到,结局还能更坏吗?大抵是和我一个下场吧!” “……” “修,我不及你伟大,我知道溯回大阵启动的条件是什么,灵魂破灭,再无来生。……你启动溯回大阵十三次,一次次将记忆传给下一世的自己,让下一世的自己继续追寻那一丝生机,每一次都为了猫土,让自己尸骨无存。你可真伟大啊!” “我只是一个自私的猫,你拿我做棋子我不怨你,我很感激你让我知道猫土的真相。可是,时至今日,我才想,我不是你,我为什么要那么无私!我不是圣人!所以,你若不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我也有能力掀翻你这盘棋!” “唉……我明白,或许你的改变,就是这最后一世的那一线生机。” 十二世的小黑以灵魂永堕地狱,换十三世的他们可以相濡以沫、白首永偕…… 而在无猫知晓的寂静之地,一个怀着牵挂的灵魂以执念的方式,护了他们一生。 ———— —— ‘当年,是你告诉我洛辞会回来的吧?是你让我看到那些东西,那些是什么?’ ‘你所看到的,是我的记忆。’ ‘记忆?救了洛辞的果然是你。’ ‘……’ ‘那你能再救救他吗?’ ‘如今的我,只是残留在这世间的一丝意念而已。’ 小黑抬头,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瞳孔骤缩,整个瞳仁都在颤栗着。 ‘你……是我……’ ‘你……是我……’ 小黑看到的不是他猫,那猫一直都是他自己,只不过,算是前世的他罢了。 ———— —— ‘你……后悔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你,后悔吗?’ ‘不悔。’ ‘这亦是我的答案。’ ‘所以我们的结局会改变的,对吗?我不想再失去他……’ ‘我不知,当年我救他,将他带入这棋局的时候,何尝不是让他变成了最大的变数……未来,谁又知道呢……我只知,我要他活着!’ ‘是啊,他还活着……’ ‘我该走了,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等等!’ ‘我不恨,能看到这里,值了……’ ———— —— 此后,十二世的魂灵执念尽消,他再也回不来了,也回不去了。 他说,他要化作春日的点点梨花,风一吹,便落到洛辞的身上。 那就是他。 这一世的小黑全知道,他们爱的都是洛辞,不过,不是同一个罢了。 他的洛辞早已离他而去,而自己的洛辞因为他的到来,与自己并肩前行。 修:自传【附猫土时间线】 我是京剧猫的始祖,十二宗的开创者。是传说,是禁忌,也是站在这世间顶点的猫。 在成为救世主之前,我只不过是一个心怀救世之心却无救世之能的,普通医者。 济世救人,悬壶济世。这是我的理想。 混沌弥漫的世界,医者有何用呢? 药救不了猫土,救不了猫民。 当镇子毁于猫土之手后,我决定去寻找真正能够拯救猫土的办法。 此后,我立誓要寻找救世之法。 最初,有许多猫与我同行,到最后,只剩我一猫。 当我堕入无尽混沌深渊时,我在想,终究是我心比天高,妄图救世,而今却连自己都救不了。 就在我即将放弃之际,一道光出现了。 那道金光是如此的神圣,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它比世间万物都要纯洁,都要美好。 它驱散了混沌,然后,消失了。 我想我找到了,救世之法。 受其感发,我竟于绝境之中寻到了破局之法。 世人畏惧混沌,害怕被其沾染,若无反其道而行之,是否就可以于混沌之中领悟世间法则的真谛呢? 此后,我在混沌之中沉浮,与其融为一体。 我不知外界过了多少年岁,我只知,我领悟了,混沌的本源之力——混沌原力。 混沌暴虐无常,与那道光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我依旧没有放弃追寻,带着混沌原力,我在混沌肆虐的猫土上行走起来,如履平地。 我知道世间法则绝不允许力量失衡,可与混沌原力抗衡的力量,就是那道光。 我终于在猫土的中央地带,一片海洋之上,寻到了那座锣楼。 那道光的来源是一个金锣,它叫——元初锣,而那金光便是——元初之力! 混韵相生相克,也可共生相容。 我坐在元初锣下,历经千载光阴,终于顿悟了,混韵的转换之法。 ———— —— 我终究是肉体凡胎,孰能无心无情。 混沌是极致的恶念,是世间一切罪恶的化身。韵力是极致的善念,是世间一切光明的化身。 我敲响元初锣的时候,一心救世,却忽觉罪恶加身,沉重异常。 原是猫民们变作的魔物也在元初锣的净化之下灰飞烟灭了。 我的双手,沾满了无辜猫民的鲜血。 我曾言不可因万民而舍一猫,也不会因一猫而舍万民。 我……错了吗? 元初之力和混沌原力抵抗拉扯,此后,我便再没了意识。 原来,是元初之力占了上风,致使我陷入暴动,誓要将混沌赶尽杀绝,当我再次清醒之时,早已无法弥补。所有的魔物都在韵光普照之下烟消云散,包括魔化的猫民们! 我背负的因果太重了,我突然觉得,救世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 当韵不再纯洁,当韵掺杂着罪恶,那混沌又是什么? 光芒之下,必有阴影,你说我是站在光芒下,还是站在阴影里? 混沌会放大我的恶,可韵的极善又太过绝对,它们不是我能够掌控的。 混沌来源于猫民们的贪欲,痛苦,悔恨,恶念等等阴暗的情绪!这些阴暗的情绪本身就存在,而混沌由此而生,同样可以激发这些微小的恶念,使其扩大。 欲念不灭,生息不止。 心魔难消,永世长存。 ———— —— 混沌卷土重来,我却不敢再使用元初之力。 我知晓元初锣的力量绝不可再现于世,否则必会掀起灾祸。 于是,我寻得十二只猫,将一生武学造诣尽数传给他们,又将元初之力分为十三个分支,将其中十二个分别传给了他们十二猫,创建京剧猫十二宗。 我便在时局稳定下来后怀着罪恶隐去。 我希望光明长存于世,却忘了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善恶没有界限,欲望却无休无止。 心魔的力量越来越强了,一旦祂出世,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我只得动用九成力量去封印元初锣和心魔,也正因如此,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十二宗背叛了我。 我不怨他们。 可他们背叛了韵,舍弃了京剧猫所肩负的责任! 他们篡改历史、拿猫民做研究、屠杀异猫……慢慢走上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道路。 他们没有与野心并肩的实力,终将埋下祸患,在不久的将来,亲手摧毁他们如今的一切。 也将摧毁了猫土。 ———— —— 在我即将沉睡的最后,我见到了一只猫。 他是应运而生的仁者。 他的到来,让我看到了猫土的希望。 他意外之下得到了法宗之力,又通过自己的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他开辟一方净土,为异猫留下庇护之地后陨落。 在不久的将来,他的四个弟子强势崛起,带着满心的怨恨,创建法宗,意图推翻十二宗的统治。 民间称他们为——四神! 我早已预料到十二宗留不得四神,便早早给四神的师父留下警示,让四神功法大成后修建四座元初锣楼,留下各自的传承。 此后,我开始慢慢开始布局。 留下十三折残片迫使十二宗逃避过去;留下时晶作为考验,引诱十二宗慢慢堕落;留下封魔四大阵法和密折,让十二宗在欲海中沉沦…… 我为他们留下机缘造化,他们把握不住;我为他们留下无尽祸根,他们却奉为珍宝。 ———— —— 我的沉睡便是心魔的复苏。 祂逃离囚牢,落入猫土的极恶之地——阴霾山谷之中,祂摇身一变成了黯,在四神的创建法宗与十二宗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发动了灭世之战。 此后猫土进入新历。 大战持续数百年,最终以四神献祭为阵眼,十二宗开启封魔大阵将黯镇压于阴霾山谷之下结束。 ———— —— 黯的力量衰退,我趁此机会重新掌控躯壳,离开阴霾山谷,开始我的布局。 我借四神之名,为法宗后裔的星罗班班主留下那传说:四神终显象,星罗定乾坤。 随后,我找到了另一半逃回云忧谷的法宗后裔,见了云忧谷现如今的谷主,邀他入局。 他病了,心病难医,再不愿插手世间事。他便做了背后那只搅动风云的大手,推着十二宗向前。 ———— —— 我以云家覆灭为导火索,致使异猫与京剧猫之间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 此后,我寻到了混沌本源凝聚而生的命定之人,小黑。 我让他过早看清这世间的邪恶、世态的炎凉。 我要让他成为我的棋,最重要的一步棋。 此后,我又寻得了应运而生的白家血脉,白糖。 我要让他成为我重回猫土的躯壳。 奈何我每次都无法狠下心来,最终还是选择成全这孩子。 他心地纯良,胸怀正义,比我,干净的多,也勇敢的多。 ———— —— 我的计划失败了,十二宗虽然打败了黯,可欲念不灭,生息不止。心魔难消,永世长存。祂终究会在百年之后卷土重来,届时,便是猫土消亡之际。 我终究无法看着我热爱的世界走向毁灭,哪怕它也曾深深地伤了我。 启动溯回大阵,代价便是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我以自身为引,一次次回溯时间,在灵魂湮灭之前将记忆传承给下一世的自己,让他继续我们,未完成的事业。 就这样,历经十一世轮转,谁也不曾如愿。 每一次轮回祂都随我而来,与祂博弈,何其艰难。 祂就是我,我亦是祂。 祂带着无尽的怨怅与愤恨,所以,我很难赢祂。 根源从未被解决,猫土的那一线生机,我始终找不到。 可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每一次轮转都会让我的灵魂削弱几分,我知道,继续下去,我再也启动不了大阵了。 ———— —— 第十二世。 这次,云忧谷谷主终究还是插手了,他留下了云家最后的血脉,也留下了翻云印和翻云杀阵。 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却在未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缘际会之下,洛辞与小黑结缘。 此后,爱恨纠葛之下,让小黑有了情。 许是爱屋及乌,他竟真生了救世之心。 混沌本源凝聚而成的他,对我有大用,小黑必须走上既定的道路。所以,洛辞必须死。 没想到,我还未动手,黯却复苏了。 祂觊觎小黑的躯壳,企图摆脱心魔之体,重获新生。 无数天骄因此丧命,十二宗人才开始凋敝。 以洛辞为引,逼小黑对祂唯命是从,替祂做事。 祂这么做反倒方便了我,我在小黑即将被处斩之时出手相救,为他指明道路。同时,黯也命他带着密折前去阴霾山谷。 至此,布局已成,后借十二宗之手逼洛辞与他逃亡,最后逼洛辞与他至绝路,使用我早早在全书阁为他留下的禁咒。 洛辞身死,小黑斩尽前缘,成为一颗最听话的棋子。 奈何,这一步,我还是走错了。 小黑居然以翻云印为引,凭借溯回大阵跟来了十三世,燃烧灵魂换洛辞回来。 无法,我只得拉洛辞入局,让他成了执棋者。 之后,我以他对契机的执念引他入死局,本想杀了他,却不曾想,他竟想起了所有,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我放弃了杀死他的念头,却不想,正是因为我的这一个念头,意外寻得了那埋藏在第十三世的一线生机。 洛辞很聪明,他猜到了一切之后没有选择怨恨,他只与我说: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恶人。他无救世之心,只是想拼尽所有,换一个与爱人的长相守罢了。 他们是这场棋局之中最无辜的牺牲者,也是最成功的执棋者。 他们替我完成了这最后的博弈。 历史被揭开,十二宗放下芥蒂,四神重现世间,归元血阵诛心魔……他们做的很好。 我的最后一丝意念附着在白糖的念珠之上,他带着我,看遍了如今的盛世猫土。 时至今日,我仍在想,我这一生,对错与否,早就不重要了。我是善是恶,就交给后人评述吧。 我也不过是万千星辰中的其中一颗,勇敢地选择燃烧自己,照亮黑夜,哪怕只有一瞬,此生也无憾了。 救世的路太长了,至少,我走到了尽头…… 猫土的未来在他们的手中,而我,也该怀着罪恶,谢幕了。 ————— ——— —— 猫土时间线(第十三世轮回) 旧历一千五百二十四年,天书大典(天书修建完成,抹去修消失的真相) 猫土新历一年(旧历一千七百一十年),黯出兵十二宗。 猫土新历二百一十七年,阴霾山谷大战。 猫土新历二百五十三年,天书大典(抹去四神的存在) 猫土新历二百六十六年,云家覆灭。 猫土新历三百二十一年,猫土大战。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一年,天书大典(因星罗班而终止)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二年,第二次猫土大战开始。 猫土新历三百三十七年(景旭一年),终战。 番外三:自缚心锁【吾x情】 终战前,开启元初锣楼封印后。 云忧谷。 “无情宗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谷主的话幽幽传入无情耳中,而此刻的无情却早已听不清谷主的警告,慢慢挪动脚步,想要向深谷行进。 他好像听到了呼唤,他的心从进入这云忧谷以来便一直悸动不已。 自从被洛辞强硬地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他便再没了轻生的念头。 心脏再疼又如何?!灵魂再累又如何?!这条命是陆吾换来的,自己,不配死。 自己不配,去寻他。 无情下意识握紧挂在身前早已黯淡的琉璃挂坠,这是陆吾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 “谷主,那深谷……是何处?” “不过是个深谷,我这云忧谷也因这深谷中云雾缭绕,幽深静远而得名。” “那可否让晚辈,进去瞧瞧?” “外界传闻判宗的无情宗主,最是算无遗策、心机深沉,如今说话,倒是直白。” 无情听到这话,只觉心脏传来钝痛之感,面色瞬间苍白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依旧执着不已: “我只想……去瞧瞧。” “……去吧,只要不入那云起崖,其他地方,也没什么见不得光。” 无情点了点头,缓步朝谷内走去。 鸟儿轻灵的叫声在上空回荡,只见几只鸟雀如穿云箭般遁入那片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无情,你知道吗,那二十年,我周游猫土,我去过步宗的沙漠,眼宗的冰川,身宗的大海……我总是在想,如果你不是宗主,就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陆吾,我还没有看过你所说的景色,我在想,可不可以,带我去看一次,哪怕只是一次,陪我看也好? 陆吾,我将那盏花灯弄坏了,你是不是没看见啊,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能回来看看我吗?如果……你还想见我的话? 陆吾,我好疼啊,心脏真的好疼,我入不了梦,再也,见不到你了…… …… 一路上,无情想了许多许多,可已经过了两年,明明恍如昨日又偏偏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陆吾笑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记不得陆吾饮酒时的模样,记不得他在月下舞刀时的模样,盛满月入杯时该是洒脱还是慨叹,记不得…… 什么都记不清了…… 不知不觉间无情已沿着溪流走到了深谷之中。 四周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可无情的心却逐渐清明起来。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哈哈哈!” 爽朗中夹杂着沧桑和哀愁的笑声穿破云雾,直抵无情心畔。 轰——! 无情恍惚地捂住脑袋,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晃动,飘转,变得虚无缥缈,他看不清了,什么也抓不住。 “别君去兮……何时还——?” “啊——!” “哈——哈——哈——” 无情大口喘息着,努力保持理智,可现在的他,早已濒临崩溃。 “陆吾!陆吾!是……是陆吾!!!” 他像沙漠旅人在渴死之前终于找到了那虚无缥缈的绿洲,哪怕是虚幻的海市蜃楼,哪怕是虚假的倒影,也愿为之倾付一切! 我一直告诉自己你还在,你一直在我身边,可我的心好空虚,它鲜血淋漓,它时刻告诉我,你不在了啊! 我可以骗得了我自己,却骗不了那颗只容得下你的心。 我以为我会忘怀,我以为我只会是一个冷血的判官,可是……无情还是,爱你啊…… 他的心说他爱你。 ———— —— 山上绿树盈盈,朵朵幽兰盛开在幽谷深涧,将整座山都萦绕在淡淡的清香里。 上山的路曲折蜿蜒,四周竹林慢慢变得茂密,唯有一条羊肠小路曲径通幽。 无情因激动和惶恐导致全身止忍不住地颤,在有些湿滑的路面上不停地摔倒,每一次跌倒又爬起来继续向前,走到最后,甚至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他告诫自己不能停下,一定要找到那声音,一定要确定那不是幻觉! 这次不是自己的虚妄幻想,自己听到了的!一定不会有错! “桃李……春风……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灯……” 声音再次响起,越来越近了,无情确信,不是幻觉! 这世上绝不会有第二只猫和陆吾的声音分毫不差!一定不会有的! 所以,陆吾一定还活着! 他只是不愿见我! “等等我……我……我一定找到你!” 行过竹林,无情远远就瞧见一堆柴火,一间草堂和竹栏小院。 院子里落了几只鸟雀,正在啄食放在小木桌子上的一把米,许是房屋的主人特意为之。 无情没有看到任何一只猫的身影,心中的悸动和不安要将他的理智完全淹没,他发疯似地冲过去却在距离木栅栏门一丈远的地方摔倒了,脖子上的珠子摔到了地上。 无情惊恐极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么狼狈,只是慌忙间用手将珠子捡了回来,使劲往怀里带。 一只穿着灰色宽袖长袍的猫立于竹上,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轻轻跃下,来到无情身后。 “你没事吧?” 轻轻的一声询问,却让无情倏地红了眼眶,他忘记了起身,忘记了回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后的猫。 他好害怕,好害怕不是陆吾,好怕大梦一场终为空。 他怕一切都是虚妄,这些,都是假的…… 他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身后的猫见这只戴着乌纱帽,穿着沾满污渍的大红官袍的猫,皱起了眉头,快步上前。 “我和你说话呢,可别摔傻了!我可没钱赔你啊,大人!” 一声“大人”将无情打回原形,让他变得如此狼狈,陆吾不会叫自己“大人”,永远不会。 无情现在慌乱极了,只想着要逃离,逃的远远的。 可突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无情还未回神便瞧见一双宽厚又温热的大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托拽了起来。 无情抬眼,入目的是一双锋利却充满温情的眉眼,这是唯一一张将肆意洒脱和冷酷漠然融在一起都不会有违和感的一张脸,一张,自己永远都不会遗忘的脸。 他笑着,笑的开怀,笑的肆意,是那么洒脱,那么的自由自在,是陆吾,是最初的那个陆吾! 无数次午夜梦回,无时无刻不希望这双琥珀色的双眸再睁开一次,再看自己一眼。 “陆吾……陆吾……你别丢下我,我……我,是我的固执己见……是我害了你……你回来了……你别走!” 无情哆哆嗦嗦地口不择言,对面的猫可能还没做出反应,就被滚烫的泪水沾湿了衣襟,怀里的猫不肯出来,身子颤得不像话。 “你……你认错猫了吧?我叫沐风,不是什么……陆……吾?” 无情猛地抬头,紧紧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动摇了。 这猫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动容,看向自己时,好像真的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样。 他黑褐色长发半数都变作了白丝,与那年轻的面容极为不搭。 无情不相信陆吾的话,他确信面前的猫一定是陆吾! 不会认错的,因为自己的心,不会骗自己。 “陆……陆吾……” 无情声音颤得不像话,他恐惧又欣喜。 “谁是陆吾啊?都说了认错了,还有啊,这山可不是什么猫都能上来的,看你这一身华服,想来是个官吧!这里可不是官老爷您能来的!快些离开吧!” “……” 无情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猫,好像要要出什么破绽来,把这猫盯得直发毛。 “你干嘛老这么盯着我,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 “不!不!你不欠我什么,是我……” 欠你的…… “我欠了一只猫许多债,还不上了……” 无情泪水不住地滑落,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砸出一朵朵四溅的水花。 “还有还不上的债?啥呀?你欠了那猫多少钱?要不我帮你,不过我好像没钱!” 这轻松的语气让无情心中闷得更加厉害,可如今的他只能握紧手中的琉璃珠,努力克制住自己。 “不是吧官老爷,您家大业大还有还不了的债,不会是欠了情债吧?那我可帮不了你啊,我既没钱又没……咳咳!扯远了。” “我欠了他许多,许多……我还不上了……我也……找不到他了……” “害!找不到了啊,那听我一句哈,别还了,说不定那猫早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还追着人家还债,这多不地道啊!” 无情看着眼前这只絮絮叨叨,笑得热切又开朗的猫,恍惚中透过时间,看到了那只非要拉着自己出来喝酒的陆吾。 “……这样啊,或许……他已经忘了……” “那肯定的,既然那猫都没放在心上,你就继续向前看呗,别总想着又还这个的,又还那个的,多累啊!大人呐,您有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散散心,别累着了!” “我真的……好累……”无情低声喃喃着,身前这猫好似并没有听见。 “要不要进去坐坐?我这儿有穿堂而过的风,又有自由自在的鸟雀山禽作伴,多自在!” “揽星河入怀,拥山野而眠,的确很好。” 无情想要跨进院门,却看见院中睡得正香的鸟儿,止住了脚步。 “不了,恐会惊了你这满院的鸟雀。” “没事儿,飞走了,总会回来的嘛!” 无情在一旁听着,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那猫也不说话了。 “抱歉,是我……认错猫了……” “这有什么,大人,你该走了,再过一会儿下山还不知把你摔成啥样呢!” 无情点点头,没有恳求着留下,没有过多的不舍与依恋,只是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每一步都走的毫不留恋,又好似千斤重。 每一步,都耗尽了他的力气。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无情回头,小屋却被云雾笼罩,隐隐看到那模糊的身影招呼自己快些下山去。 “小心啊——!别再来了——!” 声音慢慢被云雾冲散了,无情缓步走了下去,不再说话,心中空灵一片,什么也想不得了。 “我……不会再来了……” 只有你忘了我,才会过得潇洒快乐吧…… 只有你不再爱我,你才是你…… 是我害得你做不了自己,是我害得你回不到过去。 我爱你,所以不能自私地留下你,我早该知道的道理,偏偏在失去你之后才恍然醒悟,太晚了。 我的懊悔没有任何作用,陆吾已经死了,我的爱人早已与我隔着黄泉碧落,如今的你,是自由的…… 你是自由的风,是山间的鸟,你本就该是,人间,逍遥客。 强压在喉间的腥甜在一瞬间上涌,无情扶着竹子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溅到枯黄的竹叶上。 无情的身形,慢慢倒了下去…… ———— —— “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走吧无情,我不要你还债……” 陆吾走回了院子,将腰间酒葫芦拿下来,到酒缸里灌满了酒,将鸟儿赶飞,坐在了桌旁。 “哎呀!揽星河入怀,拥山野而眠,一壶浊酒醉余生,多好啊!” “无情,希望你我星离雨散,余生,再不复相见……” 他的脸庞慢慢滑落两行清泪,最后,还是掩面痛哭起来,惊飞了满院的飞鸟。 陆吾总觉得心慌,他还是不放心无情,他还是舍不下。 他可以为了无情放弃自己渴望的自由,自折双翼,自缚囚笼,无悔,亦无怨。 可是他多么希望无情可以过得开心,哪怕没有自己,他也可以开心。 可无情好像糟糕透了,从内到外散发着腐朽的气息,面色灰白,眼中无光。 心中的不安在黑夜中不断被放大,陆吾无心喝酒,一把扔下酒葫芦,跃上竹梢,快速向山下略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便听到几只寒鸦难听又嘶哑的叫声,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心中的恐惧在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猫时,瞬间放大。 陆吾将地上的猫儿揽进怀里,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泥土和未干的泪痕,看着他嘴角和毛发上沾染的,早已干涸的血,又看到地上的那一大滩凝成胭脂色的血块,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敢耽搁,连忙替无情把脉,心却慢慢坠入谷底。 “心衰之症……” “怎么会这样呢?无情,无情!” 陆吾发狠地吮吸着无情身上的气息,将头埋进他的颈侧,心中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轻轻将无情打横抱起,手却颤抖的厉害。 瘦了,自己最疼,最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猫崽子,瘦了好多…… 他身上好凉,一定又没照顾好自己。 他抱着无情,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回院子,轻轻将无情放到床榻上,替他解下满是泥污和血迹的外袍,拿着毛巾一点点为他净面,擦洗双手,又将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小猫儿揣进被窝暖着。 烛火轻轻摇曳,又似回到了从前的每一夜。 陆吾细细描摹着无情的面容,却无法忽略他眼底大片的乌青,时时的闷咳。 “疼……好疼……” “陆吾……我……我好疼啊……” “你还知道疼啊,你好样的……两年,我只是不在你身边两年,心衰……你……为什么啊……” 无情口中嗫嚅着,手紧紧想要抓住什么,眼角也浸出泪来,陆吾彻底绷不住了,跑出了房门,蹲在门口狠命地攥住沙土,低吼,无声地痛哭,只能发出“哈——哈——”的喘息声。 收拾好情绪,陆吾又回到无情身旁,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心脏再次泛起酸涩,泪意翻涌,滚烫的泪珠砸落到无情的手背,烫的他瑟缩了一下。 “陆吾……我……等你……回家……” “我……会回家。” ———— —— 第二日清晨,当无情再次恢复意识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堂里,眼前是一双手在晃悠。 “哥,你去何处了?” “哥?” 铁面坐在床头,手在无情眼前晃了晃,无情缓缓起身,目光在铁面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有些生硬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云忧谷当真是高手云集,也不知谷主用了什么办法,我的韵力竟已恢复了一半,放在先前能活下来我都觉得稀奇。” “是啊,当真是厉害,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无情早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陆吾说,他,会回家…… “好,无论风雨……我都等你,回家。” —————— ———— —— 终战之时,云忧谷。 “烟儿!” “阿衡,我想出去,我想出去!” 云烟不知为何,发狂一般死死扯着自己胸前的衣襟,面上渗出一层细腻的汗珠,神色极为痛苦。 她跌坐在地,瓷瓶摔成了碎片,药丸滚落一地,扎入皮肉都毫无所觉,她拽着洛衡的衣摆,乞求一般。 “阿衡,我想出去……小舟……小舟……我好疼啊!” “小舟……” 洛衡也跪下来,紧紧将云烟圈进怀里,他双目充血,浑身颤抖。 云烟有如此反应,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舟根本就没死,可如今……定然出事了! “嘎——嘎——” “轰——” 结界外,林中鸟雀惊飞,无数竹叶被狂风裹挟着撞击在结界上,又散落满地,对面山头那猫,好似带了无尽悲伤,硬生生斩了那结界。 林间小舍外,竹子开始摇晃,最后,斜斜地倒了下去,整个山头都被削去了一半。 “我想走……你拦不住我!!!” 那猫失了所有力气,直直瘫坐在地上,狠命捶打着地面,血混杂着泪砸在泥里。 “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只剩下崩溃至极的呜咽声裹挟着树叶的沙沙声,随风而去。 “你们……都走了……” ———— —— 阴霾山谷连同判宗、打宗境内全部被爆炸夷为平地,此后数年,寸草不生。那阴霾山谷,也再无踪迹,只剩下一堆乱石、一个深坑。 回到怀瑾城之后,联军便忙碌起来,星罗班却突然发现,白糖,不见了。 而白糖因为在最后听到了谷主的声音,断定谷主知晓一切,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全然系到谷主身上。 “谷主!谷主!” 白糖站在咚锵镇外,对着竹林大喊,几乎声嘶力竭,终于,那白色气旋还是出现了。 他几乎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踏水而入,直奔草堂,却不见谷主踪影。 “谷主!” 白糖跑出来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墨紫和雨师,连忙拽住雨师的衣袖,语气恳切焦灼: “雨师,你知道谷主在哪儿吗?” 雨师丝毫不惊讶,抬手一指,正是不争冠。 “谷主在不争冠等候,我和阿紫便先离开了,先离开了。” 白糖感激地点点头,快步冲了上去,他眼底的猩红还未退却,短暂的冷静过后,只要他停下来,那蜿蜒血迹和那刺目的笑便在脑海中浮现。 “我不能接受,你们安排好了一切,可我不能接受!” 如果做英雄的代价如此沉重,我不接受! 最是通透的白糖如今也钻了牛角尖一般。 是啊,他最是重情重义,现如今又该如何释怀? 白糖胡乱瞥了一眼中央的凉亭,笼中鸟雀飞走了,那四盆花木也不见了踪影,只看得碧翠的藤蔓攀附着古树,向上生长。 他没有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站在不争冠外大口喘着气,目光紧紧盯着坐在石桌旁的谷主。 石桌上摆着一盘棋,而谷主手持一颗白子正要落下。 “等等!不要!” 白糖冲了过去却来不及阻止,只能保持着阻止的动作停在桌前。 谷主抬眸,目光谦和中是藏不住的锐利: “落子无悔,白糖,你说,可对?” “……是,落子无悔。” 可……落下这颗白子,黑子便输了。 “你为他们的事而来,但我便告诉你,我,无能为力。” 谷主叹了口气,冲白糖轻轻摇了摇头。 白糖先是一怔,随后恳求般望向谷主: “……悠狸哥您都能救,他们也能的!” 谷主再次摇摇头。 “白糖,你看这盘棋,黑子已败。”谷主一挥手,被白子吃掉所有气的黑子全部消失了。 “可他们最后应是白子啊!” “他们以身入局时便执的黑子,败局已定,你看出这盘棋的精妙之处了吗?” 谷主示意白糖看棋盘,白糖看着这盘棋,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 “是黑子,一步步引着白子将它们吃掉……” “不错,难为他们下一场必败的棋了。” 白糖心中的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他并非不敢相信,只是在想,只是想问,值得吗?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 突然,远处的一声巨响打破了谷内宁静,白糖抬头,只见远处的山谷竟被劈开,山头也被削去了一半,轰然落地。 谷主微皱眉头,最后也没说什么,缓步朝不争冠下走。 “他们没给自己留退路吗?”白糖依旧不死心,追问道。 谷主回头,望着白糖,一字一顿: “他们的退路,全给了你。” “啊……” “谷主,恳请放我离谷!” 白糖恍惚听到树下有猫在喊,隔得太远听不真切,却也能听出话语中慢慢的悲怆之情。而此刻的他却无心他顾了。 “离开又能如何?斯人已逝,你离开,又能如何?” “我以悲铸刃,无刀亦可斩山河!你今日不放我走,那我便一刀劈开你这幽谷深涧!” “世间最洒脱者以悲入极境,当真是……唉——罢了罢了,你走罢!” “离开,又能如何呢?只道是你放不下心中的情与义,挣不开俗世枷锁,如今悲入极境,极境之后便是忘情,只怕你以后,再难生情。” ———— —— “无情……陆吾忘不了你,也无法入逍遥了。” “不如自缚心锁,为期三月,忘你一忘,然后……再回去,寻你吧!” 番外四:逍遥远去【吾x情】 “陆吾……你一直都记得对不对?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回来……予我希望又给我绝望? 陆吾嗤笑一声: “你我重逢却也是我意料之外的,本想封了记忆过上三个月,览尽猫土再回来寻你,和你好好道个别。不曾想,兜兜转转,没了记忆的陆吾居然又回来了。” 无情面上悲喜参半,说话也不利索了,双目却不肯从陆吾身上放下来,生怕下一秒面前的猫儿就随风一起消失不见了。 陆吾面上是无情从未见过的冷硬,无情忘了,陆吾只有对自己时才会露出率真洒脱又温和耐心的一面,如今,陆吾却不肯再将真正的样子展现给自己了。 无情眼前模糊一片,缓慢地迈动步子想要上前一步,却踉跄着,落地前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他顺势脱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无情慢慢伸出手,却又在空中停住,迟迟不落下。 “哎……” 似是一声无奈的轻叹,一只温热的大手碰上了无情的脸,温柔又娴熟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随后,那只手的主人,将手抽离,起身欲走。 无情还沉浸在方才的温度中,那心却又在陆吾转身的瞬间坠入寒潭。 “陆吾!!!” 他恐慌地起身,毫无形象地奔向陆吾,从身后一把抱住了陆吾的腰,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滚烫的泪将那黑袍洇湿了一片,却不知有没有融化那颗冰冷的心。 “……” 陆吾就这样站着,无情也死不松手,好似要一直僵持下去。 无情身子颤动的厉害,手却紧紧拽着,却听陆吾道: “无情,陆吾一生可以对不起任何一只猫,偏偏对得起你,无情。” 无情哽咽的更厉害了,指甲再次嵌进皮肉里,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血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情,那个可以爱你爱到去死的陆吾早就死了,不是吗?你抬头看,远山孤坟,他还在那里。” “不……不……不是的……你还在,你还在!!!” 无情疯狂地摇头,双臂搂的更紧了,突然,那双大手轻轻覆在了无情的双手上,不等无情放松一刻,那双手无情地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挣脱出来。 陆吾背对着无情,面上无悲无喜。 悲入极境之后,他早已失了七情六欲,哪怕从前再爱,如今也只是这幅躯壳还愿待无情温柔,心,早已冷了。 “无情,如今的陆吾是真无情,而你,却有情,所以,无情的猫不会为有情的猫停留。” “放他离开樊笼,是你说的。” 无情双瞳震颤,失了所有力气,颓唐地垂着头,看着地上泪水混杂着血滴开出一朵朵泪花。 ‘无情,如果再来一次,你说还会有本该翱翔天际的鸟儿愿为你折翼吗?’ ‘不会了。’ ‘我想,有只鸟啊,还是愿意……如果不愿意了,就不是他了,你说,对吗?’ ‘那我,会放他走。’ ‘你最好做的到。’ 洛辞的话,自己,怎就忘了呢? 可你错了,这只被伤透了心的鸟儿,再也不愿回来了…… “我……放你走。此生,不,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记住你今日的誓言。” 陆吾迎着夏日微凉的一缕清风,在婆娑树影下,渐渐走远了。 初见那日,这猫携着夏日的暖光朝他走来,照亮了他半生,如今,这只猫,又带着施舍给自己的光,离开了。 看啊,一有情猫名却叫无情,最后,自己变成了痴情者,又让一猫变成了真正无情之猫,自己却成了假无情。 原来,真正无情之猫,确也可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毫不留恋呐! ———— —— 景旭七年春。 此已是暮春时节,春红渐颓,只见得几株月季开的繁茂,怀瑾城外垂柳成荫,碧波微荡。 又是一年柳絮翻飞,只是站在城楼上的猫却变了模样儿。 原是景旭六年春,判宗海晏河清,太平安定,宗主无情欲传宗主位于亲传大弟子,云家家主——晏清,但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晏清执掌宗主之职却不担宗主之名,而宗主无情却在此之后常驻沁心阁,闭门不出。 坊间传言,无情宗主痴情于一猫,奈何终是负了那猫,从此天各一方,以至于追怀往昔,不觉悲怆至极,后又为判宗劳累奔波数载,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如今恐再难担判官位。 至于是否如传言一般,无从考究。 ———— —— “报——!” 一弟子匆匆跑上城楼来,报道: “禀晏大人,宗主他……” 晏清一袭月纹黑袍负手而立,冷青蝉依旧站在她身旁贴身守护,而今听到无情的消息,晏清眉头微蹙,迟迟不语,周身气场便让那猫额头浸出冷汗来。 “怎么,宗主又怎么了?” “……您……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晏清一甩衣袖快步下城楼来,心中略有些烦躁。 不由得回想起去年春日…… ———— —— 景旭六年春。 “不好了!师姐,出事了!” 晏清顿感不妙,将手中沾满朱砂的毛笔一扔就起身出去,任由红色慢慢浸污了公文。 沁心阁。 晏清匆匆而来,四周守卫森严,见晏清来,即刻让出路来。 她在烛龙、句芒和刑天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推开了屋门。 屋内桌案上放着一个托盘,其中规整地叠放着一件黑色月纹官袍、一顶乌纱帽。 官服旁还放着一封信折,晏清将其打开,眼中竟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无措。 [晏清亲启: 判官无情,一生秉公办案、不徇私情,自觉无愧于判宗,无愧于百姓,亦无愧于心。此一生也算对得起“判官”之名。 无情此生唯负一猫,折其双翼,缚其樊笼,不得解脱,此乃我一生之憾,亦是不可补救之亏欠。 丫头,犹记当年,孤坟旁你的声声质问,唤我黄粱梦醒,而今,乃景旭盛世之年,天下太平之时,我自知身已行将就木,你亦可担判官之职,我也可卸下重担。 只苦了你这丫头。若有难处,三判官会帮你。 投笔伤情,临书惘惘。恕我怕与你相见便舍不得离去,只能狠心用此书与你绝别。] “……”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将宗主寻回来!” 晏清说完这话,便沉默地站着,望着那空空的鸟笼,思绪飘远。 冷青蝉见晏清如此失态,总觉得不像晏清的处事作风。 “师姐,你为什么……” “我岂会不知他在何处,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些时间罢了。” ———— —— 怀瑾城外的一座高山,是一片浅浅淡淡的蓝。 原来啊,是一株株淡蓝色的勿忘我,开满了原野。 夜间微凉的晚风一吹,那片绵延无尽的蓝色星海荡起层层涟漪,清香悠远,随着风儿轻轻浮动。 那座孤坟前,有只猫儿,饮了一壶酒,又倾了一壶,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在花海中沉浮,在月夜下缠绵,只是,孤寂凄清了些。 无情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石碑,那亲手刻下的“挚爱陆吾之墓”早已被岁月磨去了不少,“未亡人无情”五个字却依旧清晰。 “我携着满山的花海入梦去,勿忘我,陆吾……勿忘我……” 我爱的,只有你。 无情嘴角的血越来越多,面色因痛苦而变得苍白,眉蹙的紧紧的,眸子却是迷离又缱绻的。 他愿于此长眠,只希望不能同死,也可同棺而葬,只可惜,自己只怕会让陆吾厌恶,脏了他的轮回路。 意识迷离的最后,他看见,一只猫从那片蓝色的花海中缓步走来,嘴角含着温柔又肆意的笑,琥珀双眸里盛满了星河,也盛的下,自己这么一只猫。 “无情啊,我的命换了你的命,可不是让你这么糟践的。” 那猫走近了,看着无情身前这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心脏抽疼,闷胀的厉害,眼眶终是红了。 他轻轻抚上无情的面颊,抚摸面颊上的红色毛发,感受着入手的微凉,还是落下泪来。 “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到底折腾出来多少病啊!” 无情早已没了求生的欲望,原本就有心衰之症,如今又硬逼着全身血液逆流,自断经脉,他的确不想活了。 陆吾将韵力不间断地导入无情体内,帮他一点点重塑经脉,直到吊住了他一口气方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他不敢耽搁,将无情打横抱起,无情四肢软塌塌的,入手,实在是轻极了。 “……瘦了好多。” “我也有私心,无间渊上,想着我死了一了百了,让你悔不当初,也报了你冷落我、疑心我的仇,对你终究太残忍……我无法对你忘情,陆吾还爱你。所以……我们能不能互相道个歉,然后……回到当初?” 无情似有所感一般,呓语一声。 “……无情啊无情,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陆吾抱着他,一步步走下山来,身后的花海在风中摇曳,荧蓝色的小花里停着几盏“小明灯”,小虫依旧奏着悠扬的曲子,天上的月依旧照着孤坟,而今,又照着走过黄泉魂归故里的逍遥客、画地为牢情深不悔的痴情人。 他们渴求的回到过去,究竟还要走多远? ———— —— 无情恍惚间只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空空荡荡,偏偏又望不到尽头,看不到出路。 他缓步向前去,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只是想起了许多事。 如今回首往事,若说无悔是断不可能的。 自己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留了太多遗憾,而这些,皆系于一猫。 本想着以余生去赎罪,永堕地狱,以血还债,偏偏,那只猫还是回来了。 ———— —— 那是景旭五年的夏日。 无情独自一猫行在怀瑾城东的小巷上,手中还提着一个瓷酒瓶。 面前突然投下的阴影惊的无情猛地抬起来头,烈日高悬,阳光很是刺眼,无情抬手遮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只听那猫开了口: “嘿,相逢即是缘,帮我个忙呗!” “桄榔——” 手中瓷瓶落地,酒水全洒了出来,慢慢被炙热的阳光给烤干。 “小子,别那么激动啊!我又不吃了你!” 蹲在墙头上的猫一下子跳了下来,在无情身前站立,高大的身影很快便将憔悴的无情笼罩在内。 “不能叫小子,你好像比我年纪大啊!果然猫不能貌相!” 这猫肆意地打量起面前的无情,无情却不理会,甚至是后退一步,将颤抖的双手缩进宽大的袖里。 “你……怎会来此?” 无情声音颤抖,恐惧在心头弥漫。 陆吾怎么会回判宗,怎么会…… “猫土这么大,我上哪儿不行,而且,你好像一副认识我的样子,我们见过吗?” “我们……没见过。” “哦,这样啊!” 直听无情又道: “……只是,你像一只猫。” 无情努力压抑着心底翻涌而来的密密匝匝的疼,不敢去看他。 “我叫陆吾,你叫什么名字?” 陆吾笑着伸出了手,那双眼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还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潇洒和轻狂。 “你从哪儿来?”无情没有回答,反问道。 “不知道,身在江湖自是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嘛!我就是个行走江湖的逍遥客,早就不记得前尘了!” 无情只觉无措,他不知道陆吾经历了什么,竟然将在云忧谷的事情全忘了,而且他……好像还觉得自己只是个少年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叫……无情。” 无情轻轻抬起手,拂去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便要走。 “你这猫真是古怪,性子也古怪,相逢相聚即是缘,能不能帮我个忙?” 无情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陆吾前尘尽往,断了交集也好,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何事?” “我迷路了。” 陆吾没有看见,无情倏地红了眼眶,声音有些低哑: “随……我来。” 无情在前引路,陆吾就吊儿郎当地跟在后面,东瞅瞅西看看,最后一眼就瞧上了那家桂花糖的铺子,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中买了一袋子,拿了一颗,直接塞进了无情的嘴里 “好吃吧,这家桂花糖最好了,我常……” 陆吾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无情心下一沉,连忙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就带你到这儿吧。” 陆吾也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 “我想着在判宗待三日就去步宗玩玩,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今天,多谢了!” “你走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会了,我们不会再见了。 此后,你做你的南飞雁,我坐我的高堂椅。我们本就该,毫无交集。 “好吧好吧!有空的话我再来判宗找你啊!” ———— —— 此后数日,无情又病倒了。 医师又道是情郁于中,晏清直接甩给无情一个冷脸便不想再管他了。 直到这日,无情病初愈。 ———— —— “你说什么?!咳咳咳——” 无情伏案咳的凶了,烛龙连忙过来替他拍背顺气,许久才平息下来。 “大……大人……您别激动……属下……属下也不敢相信,可,可是……” 无情一把扔下手中书卷,起身就要离开沁心阁。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稳重,走起来也有些不稳。 烛龙和句芒连忙搀扶却被无情拂开。 “他……他在哪儿?” “就……就在沁心阁外……” 说完这话,烛龙也拦不住无情了,只能看着无情毫无形象地夺门而出。 ———— —— “两位小哥,打听个事儿,你们宗主,猫咋样啊?” “判宗律法森严,当值期间不可分心,您勿要为难我等,也勿要触犯了宗法!” 陆吾站在门外,口中还叼着一片随手摘下来的竹叶,很是随意地靠着墙壁,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没想到原本的戒律堂现在成了什么沁心阁,太好了!想当初我可是在这儿受了不少苦,当时还发誓我以后要是当了宗主,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这戒律堂拆了!没想到你们宗主还真这么干了!大快我心呐!哈哈哈!” 这两名年轻护卫目不斜视,也不再理会陆吾,心中则好奇的紧。 宗主从不让猫靠近沁心阁,这位胆敢只身闯判宗宗宫的猫竟直接被烛龙和句芒两位大人带到了这里,岂不是触宗主霉头? 是什么贵客吗? 无情走的每一步都犹疑万分,可看见沁心阁门前空空荡荡,只有两名守卫时,心中顿时空落下来,随即而来的悲伤和疼痛便将他淹没。 “大人!!!” 陆吾耳朵抖了抖,突然听见院子内好像有闷响,又猛地听到烛龙句芒惊慌的喊声,心下一颤,想也不想一把推开守卫就闯了进去。 入眼便瞧见一只猫跪坐到满是石子的地上,嘴角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掉。 陆吾的眉头不由得皱起,连忙跑了过去。 两名守卫拔出刀来却被烛龙挥退了下去,烛龙见状,连忙拽着句芒和刑天离开了沁心阁,关上院门。 无情恍惚间抬眼,眼中黑雾慢慢散去,便瞧见暖黄的光晕里有只猫正焦急地用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无情闭了闭眼,终是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那双澈如明溪,灵动如流的眸子。 “喂,小子,哦不,应该是官爷,我们又见面啦!” 陆吾笑了笑,尖尖的牙齿露了出来,笑的那么肆意,那么潇洒,那么轻松自在。 陆吾见无情不愿起来,只是怔怔地盯着自己瞧,目光太过炙热,有些灼人,心里也有些发慌。 “……你来找我,何事?” “那个……” 陆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其实吧,我早就走遍了猫土,判宗是最后一站,这一路上看够了也玩够了,现在……没地方去了!就想着,你,能收留我吗?” ———— —— 想到那日,陆吾回来了,怀中还抱着几乎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无情,晏清方知无情那句以血还债,并非虚话。 晏清一直在旁瞧着。 只知初回判宗的那只猫,是那个潇洒肆意的少年陆吾;半月之后的那猫,成了个冷心冷清的无情之猫;而今这个踏月而归的猫,又成了那个,自己熟识的,心系无情的判官,陆吾。 ———— —— 晏清从回忆中抽离,不知道刚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的两猫又出了什么事,只得匆匆赶来。 见一路上每只猫都似笑非笑,眉越蹙越深。直到看清桌上的东西,晏清波澜不惊的脸上才出现了错愕的神情。 进了书房,看到桌案上的东西,晏清明了了。 “晏清……宗主。” 烛龙和句芒面上非常严肃正经,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只能用站得笔直来遮掩一二。 晏清回身看了眼桌上那有些陈旧的墨色燕纹官袍、官绿月牙官袍,以及那件崭新的墨色云纹官袍和一旁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乌纱帽,脸越来越黑,甚至能滴出墨来。 “他、们,去、哪、儿、了?” 晏清一字一顿,如果目光能杀猫,估计烛龙句芒早死透了。 忽的,晏清突然笑起来,那笑别提多渗人了,烛龙和句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老宗主他,跑了。” “……” “好!” “好一个跑了!好一个跑了啊!” 晏清气笑了,一把将桌子上的镇纸从门口扔了出去,好巧不巧,一下子朝着提前得到消息不远万里赶来祝贺自己姐姐的容川飞去,容川顺势一把握住,眼珠子一转,朝自己头上一敲,倒地不起了。 “呀!纳宗宗主!” “容川宗主!您没事吧?” 晏清回头望了那官袍一眼,又抬头瞧了瞧窗外的满园光景,听着子规鸟儿轻灵的叫声远去,嘴角挂上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撂挑子不干了就不干了吧,判宗会在本官带领下,还世间一个公平公正,还万民一个世间清明,圆满和乐!” ———— —— “无情,晏清那丫头会生气的吧?” “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无情,走吧!很早就想带你跑了,现在就带你览尽这猫土繁华盛景!” “好,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沙漠。” “那我们先去步宗!” 番外五:归梦了无痕 【清风朗月,辄思玄度。此生漫漫,无你何欢。】 ———— —— 景旭十六年。 “猫砂!上好的猫砂!” “小店今日开业,所有菜品免费品尝!” “鱼丸!芝麻鱼丸!没有猫能够阻挡俺家鱼丸的诱惑!” “哥哥快来陪我玩呀!” “别跑!哈哈哈!” 市井的喧闹和孩童的啼笑声让咚锵镇的街道热闹非常。 这是属于新的猫土,充满活力的猫土才会拥有的盛景。 猫民们安居乐业,不必为生机发愁,也不必为魔物和混沌而担惊受怕。 他们珍惜现在的生活,因为他们知道,是无数弱小又伟大的猫用鲜血换来了猫土的今天,是无数被遗忘的英雄用尸骸塑造了如今的盛世。 那近乎惨绝人寰的一战过后,猫土也陷入最黑暗的时刻:城池尽毁、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做宗、打宗境内寸草不生。但不用多久,经过猫民们的努力,家园便慢慢开始重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今,距终战已过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太久了,久到很多猫都忘了,忘了那场战争的惨烈;太久了,久到记得的猫,依旧痛彻心扉地活着。 ———— —— 咚锵镇。 一猫戴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斗笠,白纱遮面,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氅衣,松松垮垮。 他就坐在街角小摊前,安静地吃着面,一旁还放着两串鱼丸,一串被咬去了两个,另一个静静地摆在那儿,不动,也没有吃的意思。 四周的喧嚣似乎无法影响到他,他孤寂、漠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这喧嚣扰攘的尘世,格格不入。 他的心封闭着,时间和记忆就似一把找不到钥匙的锁,将他与这尘世割裂开来,他出不来,世界进不去。 “叔叔!叔叔!” 一个甜甜的女声从下方响起,小黑漠然地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桌旁那只小小的身影。 那只小猫穿着碎花裙子,扎着可爱的发髻,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满是好奇地盯着眼前这只沉默寡言的黑猫。 那双眼睛真亮啊,那里面装满了独属于孩子的天真烂漫,也足矣装下这个缤纷灿烂的世界。 “叔叔,你长得可真好看,是镇子里我见过最好看的猫了!” 小姑娘毫不吝啬地夸赞,见小黑不语,又看到他有些冷硬的脸,不由得生出一丝惧意,可还是上前了一步。 “叔叔,你是不是不开心呀,这个给你!” 小姑娘说着将手中刚买的糖葫芦递了出去。 “妈妈说,不开心的话吃糖就开心了,糖葫芦哦!可甜啦,送给你!叔叔笑笑才好看!” 小黑盯着这只小猫看了很久,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心底竟生了逃避的意思。 那小猫见漂亮叔叔不接,思索了一下,踮起脚尖将糖葫芦塞到小黑手里就蹦蹦跶跶地跑远了。 “叔叔再见!” “……” 小黑将斗笠摘了下来,一双早已失了神采的赤眸里划过了一丝微芒。 “吃糖……就会开心吗?” 他缓缓张开了嘴,讷讷地咬了一口,随即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糖葫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糖很甜,甜中夹着山楂的酸涩,小黑大口吃了起来,发泄似的嚼着山楂和外面的糖衣,妄图汲取更多的甜味,亦或是酸味。 直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砸落到手背上,又顺着毛发滑落,小黑才回神。 在那之后,便再无动作了…… “骗子……吃了糖,我一点也不开心……” ———— —— 景旭三年。 “醒了?” 灵魂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瞬间袭来,小黑被这剧痛刺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无数的片段涌入脑海,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呃!!!” 小黑周身的气息乱极了,守在一旁的谷主皱了皱眉,手指轻点小黑眉心,柔和的白光没入,小黑眼中猩红退却,大口喘息着跌回床上。 见小黑闭着眼,不愿睁开,谷主轻叹。 “何不睁开眼看看?” “没必要,你还在,我又失败了。” 一次次的失败将小黑心底的希望一点点磨灭,如今的他,再也生不起什么生欲了。 “明明之前可以,为什么这次却不行?!明明之前成功过,为什么这次不行?!” “何必呢?一次次撕裂灵魂,你如今是不死之身,又何必如此折腾自己?” “为何我如何尝试都还是失败了?!明明只要回到过去重新来过,洛辞就可以活着!” 谷主望着已然疯魔的小黑,眼中只剩下悲悯。 “回溯时空意味着发生新的变数,我们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再也经不起一切重来。” “可我和他做出的牺牲还不够吗?!我只想他活着!如果毁灭能够带他回来,那毁了猫土,也在所不惜。” 小黑眼底黑气翻涌,混沌朝着四周溢散而出。 心底的狂虐在叫嚣着。 毁了一切!把一切都毁了! 没了洛辞,猫土留它有何用! 谷主摇摇头,周身散发着白色韵光,将整个草堂笼罩在内,两股力量就在内部相互抗衡着。 若说小黑是一柄无法控制的利刃,那洛辞便是唯一可以制衡他的剑鞘。而今鞘碎剑出,纵是谷主也没有把握可以制住随时会入魔的小黑。 “小黑!你别忘了,这是你们共同的选择,你现在又在干什么?!亲手摧毁这一切吗?!” “……为他一猫而弃苍生于不顾,他不会答应的。” 谷主见小黑依旧固执,叹息一声,道出真相: “他什么也没没有留下,没了指引所必须的媒介,你回不去……况且,早已被更改过的过去便不能再次更改,你明白吗?” 这些话让小黑再也没了气力,周身的暴戾气息也散尽了。他只是怔愣地望着谷主,口中重复着:“你骗我……” “我所言真假,你又怎会不知?” “你,我,都不再是只为自己活着了……” “云忧谷你随时可以离开,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一旦混沌失控,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届时,哪怕形神俱灭我也会选择与你同归于尽。” 谷主说罢,掀帘而去。 小黑就这样躺在地上,抬起手来,想要触摸什么,也触不到了。 血泪顺着眼角滑落,那一刻,小黑问自己,自己还算活着吗? 猫土上再也没了混沌,韵力和法则之力。 但不代表这三股力量不存在了,之所以猫土上再难见到,是因为这三股力量相互制衡,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归元血阵开启后,整个猫土的混沌和韵力都在法则之力的调和下汇聚融合。 自己应该死了的才对,可自己的躯壳本就就混沌本源所凝聚而成的,不死不灭,死的,只能是黯。 可是洛辞呢? 他没能活下来,归元血阵抹除了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痕迹,从今往后,猫土再无洛辞这只猫了。 “黄泉路冷,是我失约了……” “十年了,你还在等我吗?对不起……” “为什么我死不了啊!为什么我一定要活着!” “带我走,别留我一猫……” ———— —— “我能保留一丝意念并彻底重塑躯体,洛辞是不是也可以?”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多少年都好!我沉睡修养了百年,外界也不过只过去了三年,洛辞伤的重,若要醒来,耗费千年也无妨,外界也不过是十年,二十年……没关系的,多少年我都等,你就告诉我,他一定会回来!只要我等下去,他一定能回来!对不对?!” 谷主看向小黑,看着那只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在棋盘上搅动风云的黑猫走到现在,竟已是不成样子。 活在谎言里,对你来说,或许比面对现实要好。 只希望谎言破碎后,你也能从梦中醒来。 洛辞,我也在等你回来,只相信因果的我,有时竟也希望世间因果总有变数,你还能回来。 “对。” 小黑嘴角扯出一丝笑,浑浊空洞的眼中又有了光。 只这一句,便足矣支撑他走过无数年岁。哪怕他深知这不过是谎言。 “我会等他,一直等下去。” 谷主盯着小黑看了许久,随即叹了一声: “小黑,混沌极易影响心智,我希望是你在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小黑愣住了,随即很轻松地道: “你不必担心,混沌从始至终无法控制我,是我在控制我自己,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 —— 在那之后,小黑选择离开云忧谷,他没有回阴霾山谷,也没去找任何一只猫。 他就一猫在猫土上随性地漂泊着,览遍猫土的山川湖海,等着那只猫回来。 坊间传闻,时时有猫看见一只戴着斗笠,一身缟素的猫拄着一根青玉竹杖,四处漂泊,到一个地方就画一幅丹青。有猫猜测他是一个隐居避世的江湖高手,也有猫说他是有名的书画大家。 没有猫知道他是谁,也没有猫知道他在做什么。 所求是什么,或许他自己也快不记得了。 山高路长,偏偏没能让他走多久。 他走累了,最后来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平淮村。 村头的那间破屋子早就岁月消磨的再寻不得一丝痕迹,原本的屋子处变成了一片田埂,涓涓细流环田而出,慢慢汇进小溪里。 远处山顶上再也不是光秃秃的,小黑与洛辞亲手栽下的小树苗早就长成了一片茂密的林海。 他来到了山顶,那块竖着的木板早已不见,土丘也被风沙磨平了,小黑寻了半日才扒出半块被腐蚀的破烂不堪木板子,上面只剩下一个“夏”字。 “夏婆婆,我们回来看你了。” “婆婆,您不用担心,我们都过得很好,阿辞是个好哥哥。” 暖暖的风拂过小黑的面颊,替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就像老太太粗糙的手,摩挲着他的心头宝。 好孩子,别哭,婆婆心疼。 小黑亲手为夏老太太重新立了一块石碑,用最坚硬的石料,刻上最工整的字。 每一笔,他的手都不敢抖,抖了就停下来,等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刻。 他不吃不喝在山顶呆了两天两夜,将这里收拾的再看不见任何一株杂草,将碑立起来,摆好贡品,磕几个响头,什么也不说,跪了很久,下山去了。 后来,他在村头围了一个篱笆小院,建了一间雅致又朴素的草堂,每日捯饬捯饬花草,种点小菜,就不去管了。搬来一把藤椅坐在上面,望着天上的流云,一待便是一日。 山中有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松花酿的酒他尝过了,不及梨花醉,也不及西江月。 春水煎茶,入口青涩,没什么味道。他也懒得再去做了。 村子里的孩童总是偷偷来这里看这只古怪的大猫。 村子里传的神乎其神,说这黑猫是携月踏云而来,是黑夜里的神仙,踪迹飘忽。 孩子们自然好奇啊,却总见他坐在黄昏下,身子随着摇椅轻轻地晃,好像睡了。 久而久之也就无趣了。 直到那日,这猫一把推开屋门,横冲直撞地走进私塾里,盯着那外来授课的先生瞧了许久,失落的走了。 而那授课的沐衍机先生好像很怕他,第二天竟直接离开了村子,再无音讯。 再后来,他就成了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孩子们敬他、畏他,时间久了,四处说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最厉害的私塾先生,同时,又害怕他手里毫不留情的扫帚。 ———— —— 兰花开了又谢,院中梨树也枝繁叶茂,每年春日开出满园锦绣。 冬去春来,已是十三年过去了。 小黑教完了最后一批学生,也不再授课。 他画遍了猫土所有的地方,再美也没有灵魂。他只是在机械的画,丹青没了灵韵,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 他想画洛辞,想画陆吾、步云筝、呈雨墨、方澜、徵杏、梅远山,却无论如何都画不出记忆里的样子,哪怕他们的每一缕毛发都被印刻在心上,他也画不出。 这时候,他会发疯,发疯地把所有画作撕成碎片,又将它们重新复原。 小黑累了,不想再动了。 他斩断一切羁绊,孑然一身。 ———— —— 最后,他突然想去咚锵镇了,因为在这里,他再也感受不到洛辞的气息了,哪怕自始至终都没有。 他想,洛辞在咚锵镇待过十年,或许可以寻到他曾经的影子。 在咚锵镇里,小黑开了一间客栈,又开始浑浑噩噩地活着。 四周的喧嚣让他痛苦又痴迷,他内心空虚且孤寂。 每晚,他总会梦到最后的那场大战,他总能看到那刺目的红,张张合合的嘴,冰冷的温度…… 他会怨恨洛辞从未入梦来寻自己,他想为自己编织梦境,永世沉沦。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在想,如果洛辞回来了呢? 万一自己恰好和他错过了该怎么办? 所以不能睡,要好好看看,可不能错过了自己最爱的猫,一次也不行! ———— —— “掌柜的,来两间客房!” “二楼左边第三间。” 小黑听到熟悉的声音,眼中才有了些许神采,抬头,便撞入三双惊愕的眼瞳里,却见是幻夜夫妇和欢欢。 当小黑说话时,幻夜便认出了他。 “黯大人!您……” “不必再这么称呼我了,现在,我只是小黑。” 小黑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自己只是喝了些茶,饭菜基本没怎么动。 听完小黑的叙述,幻夜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幻夜受洛大人的恩惠此生终究无法报答了。” 元冥连忙安慰起幻夜来,小黑只是摇摇头,不做表示。 “小黑叔叔,您还是跟我小时候见您一个样子,现在我都长大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又将小黑拉回过往的回忆里。 看着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小黑已经看不到灰色小团子的影子了。 “十六年了,确实长大了不少。” “您一直在这里开店吗?”幻夜问。 “走累了,想休息了,在这里,等他回来。” “洛大叔最好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借你吉言。” 原来这些年,幻夜夫妇一直带着欢欢周游猫土,如今来到咚锵镇游玩,待了三日便离开了,小黑又孤寂下来。 ———— —— 夜静悄悄的,烛台上的蜡烛静静地燃着。鱼书经岁绝,烛泪流残月,摇曳烛火下的影子,孤寂地映在身后的墙壁上。 烛光很亮,却照不亮一只猫的路,照不暖一只猫的心。 “我宁可要独属于我的萤火微光,也不要这明亮烛火。” 纸张散落了满桌,细看不过些许手札,草草写着几笔。 【近日途径眼宗,闻桃林有红衣仙子花海起舞,故地重游,渐行深处方觉雾重忘却来时路。忽见一女子于林间起舞,红衣翩跹,步步生花。与之攀谈,才知她乃山下农家女,偶见红袖起舞,心向往之,便在此自学,渐入佳境。见她姿容秀气明艳,心性热烈通透,真乃一奇女子,竟有云筝当年之姿。奈何终究不可与她相比。】 【今日遇一书生,背影颇似雨墨,见他与旁人对诗吟曲,便知此猫毫无风骨,不过是一腐儒,岂可同雨墨相比,当真是玷污了雨墨。】 【重回笼门客栈,偶遇陆吾与无情,本想出言规劝几句,又深觉不该过多干涉,更何况无情也是深情之猫,若陆吾喜欢,作为朋友,我会祝福。】 【途径唱宗,遇一豆蔻少女,机巧可爱,聪敏活泼,近看有故人之姿,细细盘问,竟是徵杏同宗后辈,只可惜不曾有猫记得她。】 【街上巧遇叶眉叶絮,傀儡之术愈发精进,性子依旧古怪,也当真是傀儡师一脉单传的小毛病。】 【千颜未死,我也不愿再见他,更不想沾染他的血。他日日佛前跪坐,深情恳切认真,若真悔悟,也该明白,悔之不及,罪恶岂是可以抹去的。】 【……】 洛辞,我梦到你回来了,可惜,梦又碎了…… 还好,是我被留在了这里,我才不舍的你受这苦…… 明明就差一点,你就可以看到现在这个美好的猫土了,真的只差一点点…… 你倒在黎明之前,也没能看到那破晓的光,是你,是我永生不可弥补的遗憾。 所以,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们都过得很好,他们不再伤心,徒留我一猫在痛苦中沉沦。 “黯,原来你所说的,是这个啊……” “让我体验极致的痛苦,你做到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下雨了,风争先恐后挤进屋子,却吹不灭那盏灯,纸张从窗口飞了出去,不见踪影。 桌前的猫儿陷入了梦魇,烛火摇曳的厉害,像一头张牙舞爪的怪物要将猫儿吞入腹中。 “哒——” “哒——” 突然,一个比怪物更大,更坏的怪物出现了,恶狠狠地扑上去,将那猫儿的影子遮住。 风停了,烛火也慢慢平息下来,轻轻跃动,桌上的猫抬起来了头,雨夜里,客栈门前,站着一只猫,手中提着一个草笼,无数的暖黄光点很快就将银河织就的纱慢慢扯进屋子里。 “掌柜的,下雨了,有些冷,可愿收留我?” 番外篇:生别离,意长辞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 —— 景旭三年。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孩童们稚嫩的嗓音整整齐齐地跟随着私塾先生朗诵着诗文,头不停地晃动,眼中满是懵懂和认真。 ———— —— “好,今日便到这里吧。” “先生!” 一个孩童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书,很是认真地鞠了一躬,眼睛亮亮地,很是期待地看向私塾先生。 “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锦春,问吧。” 私塾先生是一只长相很俊秀的黑猫,看上去很年轻,他总穿着一件软木黄的上衣,到哪儿都拿着一根玉一般的竹杖。血一般的红眸,黯淡深沉,好像历经沧桑岁月沉淀下来的一滩死水。 他看上去气场强大,实际上也不平易近猫。 冷着脸的时候没几只猫敢靠近他。 可他教书是一把好手,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不知道的事情。只要你问,他总会解答。 但不能碰到他的痛处,否则他会抄起扫帚就打,打的你哇哇哭都不停下,丝毫不留情面。 听村里老辈说呀,先生是五年前突然来到镇子上的,自己住一个小院子,弄的可漂亮了,种满了兰花,还种了一棵小梨树,如今小梨树也还是小梨树呢,不过已经可以结一些小梨子了,涩涩的,一点也不好吃。 锦春最喜欢屁颠屁颠地跟着先生了,听父母说,自己的名字也是先生起的呢,可好听了。 自己从书上看到了,出自“绿柳红桃流水阅,锦春即景恰婪春。” 悄悄告诉你们,私塾先生的痛处,就是,不能跟他提:你成婚了吗?可有妻室?妻为何猫…… 之前有个媒婆见他生的俊俏身边又没有猫,就想给他说一门亲事,最后直接被轰了出来。还有许多姑娘自诩长得漂亮就想着得他青睐,最后也都被打了出来。 在那之后啊,他再也不允许有猫和他亲近,更不许提妻室一类的字眼。 或许,是被他曾经的妻子伤到了吧? 真是一只伤心的猫!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私塾先生没有名字。 古怪。 先生这么有文采的猫,却没有名字,真是令猫费解。 锦春问过许多次,问先生姓甚名谁,哪里猫,问先生的故事,通通不得解答。 所以,孩子们都叫他先生,村子里的猫也是如此。 “锦春?” 他微微蹙眉,被叫做锦春的小女娃瞬间回神,指着书里的话问道: “先生,您刚刚让我们读的这句,我不懂。” 先生低头看了一眼小孩手指的诗句,愣住了,握住书的手微微发颤,将锦春吓了一跳。 锦春可是知道,这位先生可是个隐世高手,打猫手从来不会抖,这怎么握本书抖成这样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你何处不懂?” “嗯……他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一棵枇杷树?” “……” 锦春用眼角余光瞥见先生的脸色很难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你觉得为何?” “是不是他的妻子生前很喜欢枇杷果?所以他也想吃?” “……” “因为,相思入骨,览物思怀,经年不消。” 锦春不懂,先生怎么说话云里雾里。 或许我长大就懂了!她这样想。 他看着开心地跑进春光里的女孩,轻轻地拿起放在一旁的如玉般通透的竹杖,走入暮色里。 “锦春,锦春……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 —— 小黑来这里已经五年了,他览尽世间山河后重归故里。 这里,平淮村,小黑与洛辞幼时,一同居住的地方。 小黑为夏婆婆重刻了墓碑,扫了坟,磕了头,下山去。 他搭建了一件草堂,修了篱笆院墙,种下一棵小梨树,又养了满院子的兰花。 他想,等梨树长得粗壮些了,就在上面安个秋千,自己呢,揽着洛辞坐在上面,轻轻摇晃,落下满树繁花,来一场暖暖的春雪,定然美极了。 “阿辞,我留了长发,等你回来,替我束发可好?” “说好了,我先替你采些梨花,不知梨花酿酒如何,能否酿得出那西江月,不妨我先替你试试吧。” “说好的一醉方休,你们,为什么……都走了……哈哈哈哈——” ————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院子里的梨树终于不再被叫做小梨树了,女娃子也不再是女娃子了。 锦春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是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 好多青年都对她倾心不已,偏偏这锦春姑娘却一头扎在了私塾先生身上。 “呀,兰花终于开了!” 锦春蹲下身,轻轻碰了一下初绽的暖白色的花瓣,一滴露珠悄然滴落。 清晨的薄薄雾气笼罩着小院,这篱笆旁的兰花也开的盛,当真是很美的景色。 锦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入目便是院子里的梨树,这个时节,花还未开,但能看到一个个花骨朵,想来今年会结不少的梨子。 梨树下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好几卷挂轴长卷。 姑娘有些好奇,今日先生好像不在院中。 “先生?先——生——?” 姑娘将夜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故意拉的很长,作出四下张望的样子,却迟迟未得到回应。 “先生不在吗?” 不应该的呀,先生往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 一年前,他的最后一批学生完成了学业,他便离开了私塾,不再授课。每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过起了悠闲的“退休”生活。 他每天捯饬捯饬花草,种点小菜,就不去管了。搬来一把摇椅坐在院中,放空一切,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流云,一待,便是一日。 锦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其他孩子来瞧这个冷冰冰的私塾先生的时候,正是夕日欲颓之际。他就静静地坐在黄昏下,身子随着摇椅轻轻地晃呀晃,好像睡了。 锦春蹑手蹑脚地上前,瞧见石桌上铺展着一副长卷,上面绘着山河万里,或险峻奇丽,或绵延柔长。 锦春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画,竟一时寻不出任何一个词去形容它。 虽然知道不对,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地慢慢展开长卷,山的那边是平坦开阔的江面,水面上千帆过尽,岸上上杨柳依依。 她好像能看见,春风拂柳岸,一苇渡江来;又能看见,晚照芦花飞,三更渔火明。 好美…… 她从没有离开过村子,每天看到的也不过是这么几座土丘,看着画卷上的山川,她心驰神往。 “不知道剩下的画是什么样的,要不……不行不行……就看一眼,就一眼!” 最后,锦春还是打开了剩余的几幅长卷。 这些画卷上全都是山川大河,但每一幅都有很大的差别,让锦春沉醉其中。 直到打开最后一幅,却让她愣住了。 “这是……什么?” 这幅画出奇的没有描绘山和海,画上只有一处小院,院外青山如黛,院内有一株歪脖子老桃树,看上去好多年岁了。 树上侧躺着一只猫,穿着一件如血般热烈的红衣,长发扎着长长的蝎尾辫,金饰环之,手中还拿着一个酒瓶,作仰头畅饮状。 瓶上有三个小字:“西江月”。 庭中有一猫,身着黑色紧身银纹长袍,长刀乱舞,谢了一树春红,刀尖恰有一点落花,当真是潇洒至极。 而那屋檐上之上,一猫水袖轻扬,于皎皎月光下起舞,清流随着他舞动,清波映流光,那庭下一姑娘正为这月下公子抚琴,铮铮声似要穿透这画布将锦春拉入这月下盛景之中。 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三只猫,一只披着奇怪斗篷的猫手中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傀儡,细细地缠着丝;一青衣白猫手中轻握着茶盏,正抬头望着明月,而一旁穿着绿色袍子的黑猫,目光追随着身旁的白猫,柔情缱绻,融进朦胧月色里。 画上题字——月影流光。 这幅画很好,只是,这画中除了黑猫,怎都没画脸呢? “这只黑猫……呀!这不是先生吗?!” 锦春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些,都是先生年少时的友人吗?” 这幅画就像一场春雨,被滋润过的泥土里,深埋地下的种子破土而出,很快就以不可阻挡之势,茁壮生长。 “这只猫……” 锦春自然也注意到了画上的这只身着青衣的白猫。 他就是先生的夫人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这是男子呀! 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耐不住锦春这个年纪,还不甚了解情爱,对此充满了未知的渴求与探索。 锦春感觉酸酸的,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先生。 锦春感觉自己是不一样的,或许先生也可以在自己的陪伴下走出过去呢?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将锦春吓了一跳,手中画卷脱手而出,直直地落到了石桌上。 砚台里的墨还没有干,很快就将画卷浸染出一大片墨渍,正巧将石桌旁的那只白猫给遮盖住了。 “啊!” 锦春慌乱间将画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猫儿被墨迹盖住了,心中慌乱不已。 小黑快步上前,几乎是一把夺过画来,双目猩红,手止不住地发颤。 他看到画卷上的墨迹,双目倏地睁大,踉跄几步,画卷落到了地上,沾了尘。 锦春被小黑吓坏了,连忙想要伸手将画卷捡起来。 “先生!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碰他!!!” 小黑几乎是歇斯底里。 锦春哪见过小黑如此失态,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往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纵使他猫将他气狠了面上也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先生,今日竟然动了如此大的火气。 小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手中紧紧握着画卷,抬眸时撞入了少女满是担忧和惊恐的眸中。 锦春生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偏偏她又很是天真烂漫,温柔又不失活泼,倒不显得娇媚。 如今眼中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湿红的眼角,微微上挑的眼尾,小黑恍惚了一瞬。 “先生,对不起,这幅画对您来说肯定很重要吧,我能做什么补救吗?” 小黑强压下心头的异样,喉咙嘶哑: “不用,你……走。” 锦春哪会走呀,自己今日也像往常一般来替先生料理后院和菜园子的,还什么都没做就回去,没有这个道理。 “先生,今日这园子我还没……” “走!我叫你走!!!” 锦春害怕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一吼几乎耗尽了小黑所有的力气,他无助地跪坐在地上,手中死死握着画卷,看着画中白猫,没了踪影。 “哈——哈————” “没事的,没事的阿辞,画会恢复原样的,他们都会好好的。” 小黑手指微动,画卷上的污浊墨迹慢慢被抽离,画卷再次恢复原本的模样,画中白猫再次出现了。 他笑了,笑声里满是痴恋与缱绻,是那么柔,那么美好。 好似一切都能回到过去,好似他们都会回来…… ———— —— 之后的几日,锦春都没有再来。 小黑也不理,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休无止地作画。 他画银丝垂肩头,青衣挽云袖;他画身如月下松,眉似垂烟柳。 他又说,他的瞳中映着自己的身影,碧波轻漾,搅乱了一池春水。 待锦春再次来到这间小院的时候,兰花已经谢了,虽剩下一院青绿,也总觉荒凉。 “你的东西还在那里,拿回去。” 小黑并未抬眼,满腹心思全部扑在了画上。 锦春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了石凳上布了些灰尘的食盒,心中竟生出些许不甘来。 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猫,让先生,念念不忘,终生不娶? 可抬眼时,她却愣住了。 只见石桌上,地上,四处都是被撕烂的画卷,而那画上,全是清一色的墨线轻勾,青色淡染,最后,无一不被撕成两半。 而锦春看见,先生正执笔细细描摹,又拿起笔轻轻地为画中猫点上青色的瞳,后又提笔,写下一句诗: “辞别再无相见日,终是一人度春秋。” 锦春看呆了,画中的猫,那种如玉般温润儒雅的气质,谪仙般不染凡尘的容貌,让锦春觉得惭愧。 他真的好美,美的不真实,锦春想,他一定是一只很温柔很温柔的猫吧! 同样,也是一只非常狠心的猫。 因为,他不要先生了。 “他美吗?” 许是很久没有喝水了,小黑声音极为低沉暗哑。可那柔软的态度却让锦春觉得,像在梦里一般。 先生怎么会如此温柔呢? 为了一只猫…… 锦春心中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她自诩年轻漂亮,又很有耐心能持家,幻想着有一天先生也能对她动心。 可是她错了,自己永远也无法和画中猫相比。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死了吧? “先生,画中的猫……是谁呀?” 锦春声音颤抖又哽咽,还暗藏着些许希冀。 小黑放下笔,指尖轻轻抚过画中猫的脸,俯身,轻吻上去。 “他……是我的挚爱。” “啊……” 锦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之后的数日皆是魂不守舍。 原来先生有爱人,原来,先生一生无法忘怀。 ———— —— 后来的日子,平静如水。 锦春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日做完了自己的活就来帮小黑收拾屋子,打扫院子。 小黑默许了她的行为,不阻止,也不与她多言。 锦春带来的饭他一动也不会动,静静地放在那,最开始锦春会失落,到后面,纵使小黑不吃,她也会做。 最后坐在院子里默默地吃完,提着食盒离开。 后来,或许是厌倦了,也或许是太折磨了。 锦春决定离开,走出村子,去外面看看,看看先生话中的锦绣山河,孤舟寒钓;看看明灯万千,华灯彩照……看看,这个盛世猫土。 正是阳春三月,天渐渐暖和起来。 腊月里盛开的兰花已然全部枯萎凋零,只剩下一簇簇绿色的叶子,像一堆杂草一般拥簇着篱笆,不太好看。 那日,梨花开的正好。 十三年,这棵小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再也没有猫说它小,说它结不出甜甜的果子了。 它的枝干横向延伸着,几乎要将整个小院都护在身下。 它最粗壮的枝干上挂着一个很精致的秋千。 暖风一吹,香飘数里。 树下的秋千轻轻晃动,吱呀作响。 梨花的香是一种清香,冷冽中带着苦涩,就如它本身一般,纯净又坚韧。 落花如雪,静香清远。那一日,雪落了满地,也落了两猫一身。 小黑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根祥云图案的玉簪,对比着它,细细为画中猫儿描摹。 锦春看着依旧在作画的先生,开了口: “先生,我……我……”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锦春愣住了,不知所措。 “你说,这句,好吗?” “我……好……不……学生才疏学浅,我不知……先生,我有话想对您说!” 小黑并未看她,只是认真地将刚刚到诗句题写到画卷上。 画上一猫站在梨树下,满天花瓣飘落,他蓦然回首,撞进满园春色里。 锦春知道小黑不会对自己动心,但有些话,若是不说,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何不大胆一些呢? “先生,我……”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有些话,你不必说,你可还记得,幼时问我的问题?” 锦春眼眶湿了,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记得,怎会不记得呢?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你何处不懂?’ ‘嗯……他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一棵枇杷树?’ ‘……’ ‘你觉得为何?’ ‘是不是他的妻子生前很喜欢枇杷果?所以他也想吃?’ ‘因为,相思入骨,览物思怀,经年不消。’ 可是先生,我还是不懂啊! “他……很喜欢梨花吗?” “嗯。” “那,您很爱他吗?” “爱。” “您很想他吗?”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只可梦中寻他,见他一面。” “他有什么好,值得先生您这么爱他?” “与我而言,他有万般好,无一点不好。” “那……” “我早已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周,你不必将大好年华耗费在我这么一只相思入骨的猫身上。” “……” 锦春死死咬着嘴唇,泪水不住地滴落,她不懂,那猫有什么好,可他,肯定非常好! 比自己好千倍,万倍! 是啊,自己风华正茂,何必呢? 这棵梨树,扎根太久了,哪是自己一株野花可以撼动的呢? 自己于先生而言不过是人生中可有可无的过客,一切付出于他而言也并无必要,都是自己愿意,仅此而已。 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只猫了。 “我只是出现在了你这一生中该遇到的年纪,但绝不是对的人,阿辞同我说,你很像年轻的我们。” 锦春喉间发出低低的喘息声,最后大哭起来,四周的梨花纷纷飘落,一片洁白,是雪吗? “先生……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乌子虚。” “乌子虚先生,我要离开这里了。” “嗯。” “您能最后,答应我一件事吗?” “……” “我能,为您束发吗?” 小黑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被掩下,语气坚决。 “不能。” “这样啊……谢谢您……” “还有,再见了,乌子虚先生。” 锦春挥手告别,离开这间小院,身后是满树繁花尽落,是苦情人画地为牢,只为等一场属于他的春雪,等花下爱人为妻束发,与他永偕白头。 小黑不会去想锦春之后的生活会怎样,他只会知道,有一个姑娘,她离开平淮村,或许,她会回来,或许,这个伤心的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锦春就会把这懵懂的情意当做青春的青涩,慢慢淡忘。而小黑也会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去哪,但是想离开了。 这里没有洛辞的痕迹,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与孤独。 他撕毁了所有洛辞的画作,他早就,画不出来了。 他从那个名叫锦春的姑娘身上,透过她,看到了洛辞的痕迹。 可这种痕迹,慢慢寻不到了,最终,成了折磨。 两相折磨,误了一生,何必呢? 名叫乌子虚的先生会出现在她过去的回忆里,但绝不会出现在未来的生活里。 小黑会永远守着心中的那棵梨树,守着满树繁花,守着那场春雪,守着树下,共白头的誓言,等着他回来…… 【如果空谷幽兰一同绽开,是不是你也会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邀我共白头?】 番外篇:逍遥说【吾x情】 我名无情,是判宗宗主。 “无情”二字是我的父母对我的寄予: “胸无城府,高情远致”,取“无情”二字。 他们希望我能在判宗这泥潭之中依旧能够秉持初心,活的快乐,活的自由又洒脱。 可目睹一桩桩一件件案子的错审,看着那些猫的尔虞我诈,我突然发现,在判宗,活的洒脱,是奢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可也就是因为虚妄,我才想要寻到这么一缕光。 渐渐的,我开始攻于心计,开始慢慢融入这里。 我挣扎过,反抗过,最后选择与罪恶沉沦。 但我从未忘记,我心之所忠,是还猫土一个清明世道。 直到那日,我遇到了一只有趣的猫。 是我不惜耗费一生都要追寻的猫。 ———— —— 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就站在那儿,手中还拿着一个酒葫芦,鬼鬼祟祟地朝四周观望,并没有看到绿荫下的自己。 确认四下无猫,他悄悄将酒倒进酒葫芦里,却被身后的一声呼唤惊的慌了神。 “陆大人。” 他手一颤,险些酒葫芦就飞了出去,好在被他一把拽了回去。 大人? 我第一次觉得有些好笑,对这只猫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好像和那些猫不一样。 见他瞬间换了一张脸,面上是不耐,朝着自己走来。 他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鄙夷亦或是不屑,甚至有些许赞赏。 后来,他便带着我在判宗里转了起来,给我介绍。 那时我心里冒出很多想法,想着这猫不会是发现自己知道他偷偷喝酒违反宗法,想将自己收拾一顿好瞒下此事吧? 可他没有,他装的很高冷,却难掩热情。 真是一只情绪丰富的猫。 后来,他成了我半个师父,相处之中他也彻底暴露了本性。 比如说想要教导自己却发现自己不需要指导的时候,他就躺在一旁睡觉,这也成了后面大部分时间他推脱公务百试百灵的方法。 再比如,他拉着自己陪他一起喝酒,然后被自己告到戒律堂,打上三十大板捂着屁股出来,恶狠狠地恐吓自己,发现自己没被吓到就感觉无趣,灰溜溜地一瘸一拐走了。 ———— ——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坐上宗主之位。 每次看到那个伏案批改公文的身影,看到那双难掩疲惫的眼睛,我总是有些恍惚。 他之前,应是什么样子? 他还是判官的时候,每每待我经过议事堂亦或是公堂时,总能听见一只猫的利斥声,振聋发聩,似是能穿透屋子,也能穿透每只猫的心。 他的话语是那么坚定,那么刚烈,是那么地不管不顾,他从来不怕被弹劾,从来不怕所谓的惩戒。 他心里只有“公道”二字,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个判官该做的事! 可现在呢?公堂之上,他的声音好像小了,再也没了之前的气势,眼眸愈加深邃,眼中满是挣扎和不甘。 不,这不是陆吾! 陆吾的眼睛很清澈,很灵动,他敢作敢当,敢伸张正义,敢与和任何不公之事斗争到底,热忱又刚烈,敢爱敢恨,敢作敢当,那才是陆吾。 那时的他太干净了,干净到自己与他站在一起都会生出逃避的心思,自己,还有判宗,太脏,会污了他。 可现在的他呢?变得畏畏缩缩,犹豫不决。 宗主之位,于他,是枷锁。 太沉重了,甚至压断了他的羽翼,束缚了他的手脚,让他做什么都要被多方牵制。 他活的像傀儡,无权无势,任由他们操纵的傀儡。 后来,他开始算计,开始变得心机深沉,性子由耿直变得沉郁,他变得陌生,他变得不再是他,我这样想。 我不希望他这样,我好不容易在判宗遇到了一只,一只可以秉持初心,可以活的潇洒肆意的猫,他刚刚让我开始相信判宗也可以有活的自在的猫,可他却一点点……走远了。 ———— —— 后来的变故,我又看到了曾经的陆吾。 他最是重情重义,纵是自己万劫不复也要帮他们。 可是,你为何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我吓了一跳,我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最糟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事情败露加上挚友离去,他最后一根弦也彻底崩断了。 大公无私,明镜高悬他说他做不到了。 他说他累了,真的累了。 他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我不愿又如何,我若真为他好,就该让他卸下枷锁。 他不想活了,甚至想用他自己的一条命为自己铺路。 还是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好像什么也入不了他的心,好像生死在他眼中什么也不是。 他走了,只留给自己一个决绝又轻松的背影。 恍惚间,逆着光,我好像又看到了陆吾,最初的那个陆吾。 潇洒,肆意,活的自由自在,就像一只轻灵的鸟儿。 我想救他,他不该死,更不该死在判宗。 我设下一个金蝉脱壳的局,担下弑师的罪名,遭受所有猫的唾骂。 可我高兴极了。 我第一次反抗,我第一次做了正确的决定! 我救了陆吾,放他离开。 判宗,不适合他。 我说:“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他一走便是许多年岁,我一步步将架空的权力尽数收回,又以雷霆手段拨乱反正,把所有冤假错案全部重审,肃清判宗,坐稳宗主之位。 ———— —— 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时节如流,匆匆地,又是不知多少年岁。 猫土大战时,我打算与虎谋皮,假意投降阴霾山谷。 他回来了。 他的质问让我无法辩驳,也不想与他辩驳。 我只是很想他,每次看着护城河前的垂柳,又会想起他离开的那日,柳絮翻飞,苍鹰飞出高楼。 我好想他能留下来啊,可我不能!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困他一生啊! 意料之外的是,本该死去的洛辞和小黑都出现了,小黑竟还成了黯。 陆吾选择留下来。 我欣喜之余却被惶恐占据。 一旦我选择继续自己的计划,那么就一定会陷陆吾于两难。 可他不愿走了。 我早已将戒律堂解散,建成沁心阁,就想着如果哪一天陆吾想回来看一眼,就让他瞧瞧,和他说,他的一句玩笑话,有只猫替他完成了。 后来的日子,我再难以抑制心中异样的情绪,我对他有情,他不知。 我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会觉得他和别的猫走得近就生闷气,甩脸子。 十年,我用了整整十年,一步步让他彻底走进我心里,泥足深陷,再也无法抽身。 我爱他,想与他并肩,想与他相守一生。 ———— —— 洛辞的到来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绪,我与他的谈话被陆吾听到了。 我以为他会厌弃,然后一走了之。 我害怕他离开,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挽留他。 可是他没有,他笑话我不果决,还说,他早就知道了。 我气坏了,知道了还和我演了十年,是不是如果今日洛辞不说,他会装作一辈子不知道。 我知道他的顾虑,都是为了我好。 他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可是啊,我从不后悔爱他,也不恨什么。 我们只是在最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仅此而已。 后来,我们的牵绊越来越深,我享受着如今梦寐以求的一切,又惶恐不安,因为我知道,在我做出选择时,结局就早已注定。 我不会有好结局的,但陆吾不一样。 我想用尽一切为他好,可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伤了他。 我不想他爱我,可是情这一个字,太难解了。 谁也无法从容地抽身离去,毫不留恋。 动情或许只是一瞬,要放手或许要用一生去抚平伤疤。 是我动了情,害了他。 他说他无悔,他说我可以不用总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肩膀上揽,说我可以依靠他。 我可以依靠他…… 是啊,他是挚爱,也是吾师。 ———— ——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平淡淡中有总有些趣事可做。 春天,陆吾会陪我一起去城楼上远眺,远处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是混沌隐天蔽日;身后是万家灯火明,是孩童笑逐蝶。 他说“没事,至少你护的一方平安,做的很好了。” 夏日,陆吾想去洗澡,竟还提出让我堂堂宗宫和他下护城河,当真荒唐! 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我便将水引了一条分支穿过沁心阁。 陆吾说可以躲假山后面泡澡,还要和我一起,呵,又想干那档子事了! 夏日夜晚,一杯清酒,月满白刃,他月下舞刀,再忆少年,我坐亭下,举杯邀月,倒倾银河天上水,纵使身在高墙,我心归处也逍遥。 秋天,他说这时候螃蟹最为肥美,河里的鱼也是最多的,一定要让我吃饱。 搞笑的是,他竟为了捕鱼都学会了凫水,当真是闲的发慌,有这时间也不帮我批公文,还整日挑逗我,就想瞧我愠怒又不舍得打他的样子。 算了,自己看中的猫,宠着吧。 冬日,判宗不常下雪,每次下雪,陆吾都显得极为亢奋。 总说什么用雪代替白头一点也不好,咒人老一样,不许我被雪沾湿,自己撺掇着刑天与他跑到雪地里和烛龙句芒抢雪球,最后达成协议要堆一个宗主。 最后的成品简直没法看,真是丑死了,四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蠢猫,净干些蠢事。 ———— —— 黯突然再次发动了大战,经过三年的观察和试探,我确信星罗班能够做到,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黯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黯了,多年的战争,我受够了。 不能让他们被埋没,他们是最后的希望。 我会用我的命,为你们铺路! 可是,陆吾,你到底为什么…… 在朋友和爱人之间,你还是选择了他们。 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做黯的眼线,为什么? 若连枕边人都不再与自己同心,那自己便再也没有可托付和信任的人了。 他不挑明,我也不说,渐渐的,两心相离意相驰,隔阂和不信任、猜忌、防备、疏远,成了我们两个的家常便饭。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但我却不再那么上心了。 我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得爱人背叛,哪怕我知道我不该恨他,还是不能原谅他。 或许是,不那么爱了吧…… 纵使身体贴的在近,再亲热又如何,心已经不再为你狂跳时,感情的裂痕终有一日会将我们彻底撕裂。 他再也没了曾经半点陆吾的影子,他学的会算计,他学会了欺骗,他学会了演戏,他不再是那个单纯又洒脱的陆吾了。 那个陆吾,好像从来就没回来。 自己得到的这个,和自己想要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 —— 三年了,最后一次,无念关密报,他还是想要交给黯。 他当真心狠呐,心狠到不给我留一条活路。 我知道,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我去了阴霾山谷,万念俱灰,觉得这辈子,无趣极了。 所爱之人可能背弃我,心念所终也相隔万里。 所以,就这样吧…… ———— —— “无情!!!” 那道声音出现的时候,我如梦初醒,回首,他满身鲜血地站在身后。 陆吾伤的好重,我想上前,我知道我应该上前的。 可是三年的相互折磨早已磨灭了所有的爱和情意,现在,陆吾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曾经陪我走过前半生的一只普普通通的猫而已。 可是心口的疼痛,身体下意识的颤抖都在提醒我,我做不到不爱你,做不到不在乎你。 我不恨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了…… 无间渊上,你说要陪我一起的时候,我心中是怨恨过你的。 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你凭什么自己做决定!? 你活着,不好吗? 可是我忘了,没了彼此,此间便再无归处了。 无归无念的时候,死,比活着好。 一场注定的死局,还是拉着你一起走了,对不起啊,陆吾。 原来是我的疑心和不信任才中了你的“奸计”啊,原来你设计好了,偏偏是我,不信你…… 我们又像最初一样,很是平淡地聊着,我感受到你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我想,算了,你不想活了的话,就允许我自私一次,我们一起走吧。 可最后一刻,你却把我推开了。 我永远忘不了你最后那释怀又缱绻留恋的眸子,清澈的,灵动的,闪动着泪花。 “舍不得你……陪我赴死……对不起……” 你真的好狠的心,你恨我,怨我,不想我陪你一起,留我在世上又知道我一定不会与你而去。 你要让我的余生都活在痛苦和孤独里。 我终于明白了,是啊,我质问你为什么变了,是我混账!我该死! 如果不是你对我有愧就不会甘愿自折羽翼,困于囚笼,如果不是你知道我对你的爱意,你就不会赔上一生,留在一个背弃誓言的猫身边…… 是我猜忌你,是我不信你,是我,害死了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你! 是我折了飞鸟的翼,是我将风困于高墙,是我害得你失了纯真,是我害得你回不到从前…… ———— —— 悔不当初的是我,不愿醒来的是我,想与你同葬孤坟的也是我,我是无情,一个不值得你爱的猫。 陆吾,无情会永远爱你,判官会永守世间清明。 待到海晏河清,清光永沐人间时,我会带着一枝茉莉,一壶烈酒,一轮明月,随一缕清风,伴你逍遥醉人间。 ———— —— 我是陆吾,一个人间逍遥客。 我的一生很长也很短,跌宕起伏,好不有趣。 远山初雪,要坐下温一壶酒,听我细细道来吗? 哈哈,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曾踏雪至山巅,也曾逍遥少年游,潇洒过,耿直过,热忱过,肆意过,快活过,悲痛过,迷惘过,就是不曾后悔过! 你说我不该爱,不该被情束缚困于高墙,不该自折羽翼入囚笼,为我感到不值? 哎呀,想多了啊!真想瞧瞧你们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 我陆吾啥事没做过,再怎样我都认了,不都成过去了吗? 美好的是过去,痛苦的是过去,但是无论如何,我不都是我吗?这个永远不会变的! 过去的选择没有对错,我们永远不要后悔和执着,或许我们未来我还是可以一样潇洒呢? 热忱刚烈的是我,潇洒肆意的是我,满腹算计的也是我,都是我,无论少了那儿一个,哪怕只是一丝一毫,都不是陆吾,所以,明白了吗? 劝你一句哈,猫要向前看呐!哈哈哈哈哈! 一杯酒,一阵风,足矣! 往事随风去,我亦随风起。 走了,勿追勿念! 番外六:浮生闲,故人归【全员回归】 【比离别更痛的是重逢时你已迟暮,而他们依旧是记忆里的少年模样,那些无法弥补的伤痛折磨了你一生,他们也缺席了你的一生,偏偏又在最后,以痛彻心扉又平平淡淡的方式,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你的一生,再过坎坷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轻轻揭过。】 【迟来的少年游,属于走过黄昏的少年。】 ———— —— “你看到了什么?”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屋檐上垂下一条条通透的珠串儿,滴滴答答地敲击着地面,又织就一面明镜,倒映着一只撑伞的猫。 “哒——” “哒——” 雨落在油纸伞上,玉兰花的花瓣落了个满园狼藉,着实有些煞风景了。 那猫慢慢走近,将伞收了,急忙推门进去,肩头还是湿了一片。 “唔——” 刚踏进屋门就被一只猫抱紧了怀里,身上也被裹了一个毯子,又被一双大手揉搓了揉搓毛发和耳朵,浑身上下暖烘烘的。 “小猫崽子不听话,下雨还往外跑,看见什么了?” 陆吾见无情还在愣神,顿时像一个被点燃的炮仗,要冒火星了,捏住无情双颊上那两撮红毛使劲揉,又不敢太用力,更像是在揉面团。 无情被陆吾揉了好一会儿,感觉要冒烟了,终于抬起手轻轻握住了陆吾的手腕。 “陆吾,我看见……” 陆吾见无情神色复杂又迟疑,也认真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嘛,怎么这幅见鬼的表情?还有什么能把我的好无情吓到的,要是有,那我一定把他揍死!” 陆吾恶狠狠,边说边比划。 无情回身,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向院外, “青衫烟雨客,似是故人来……” ———— —— “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白糖呆愣地站在原地,身后的猫不明所以,于是,武崧撞到白糖的后背,大飞撞到武崧的后背,只有明月拉住了小青才没有撞在一起。 “怎么了?” “见鬼了。” 白糖愣愣吐出这句,三猫就摔在了一起,滚了一身泥巴。 只见这深谷竹林间竟有一个小别院,院子用篱笆围着,篱笆旁盛放着一簇簇兰花,幽香阵阵。 院子里有一棵很是粗壮的梨树,许是年岁太久了,它的树冠甚至可以将草堂遮起一半。 梨花还未开,现在树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树下有一个宽大又精致的秋千,秋千上还放着坐垫,可见制作它的猫有多用心。 院中有一猫匆匆走过,还不忘与投喂鸟雀的猫调笑几句。 听见声响,那猫从一旁的厨房探出头来,宽袖青衫半挽,手中还拿着一个锅铲,面上带着笑,却让他们像跨越了千年重逢一般,太过熟悉又陌生了。 洛辞扔下锅铲,快步跨出门来,小黑也放下手中的簸箕,动作过大,惊飞了这几只肥嘟嘟的山雀。 没走出几步就被撞的踉跄,低头一瞧,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头顶,还有两只大耳朵。 “小白……” “洛辞!” 小黑也走了过来,向白糖身后的几猫招招手,很快就被好几个脑袋挤在了中间。 “看来,今天是个多雨天,小家伙们再哭,我这院子就要被洪水冲走了!” 洛辞像哄小猫一样诱哄着几猫,越是这样,他们反倒哭的更狠了。 “我……我也不想哭的!可……可……” 白糖哭的一抽一抽的,任洛辞怎么给他拍背都停不下来。 “洛辞,小黑,你们还活着!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久……” 白糖声音哽咽,夹带着哭腔和满腹委屈就像一只奶呼呼的小猫咪遇到了伤心事,跑回家找父亲寻求安慰一样。 武崧在一旁沉默地掉着豆豆,硬是别过脸去说眼睛进沙子了。 “你个臭屁精,硬气个屁啊!” 白糖边哭边打趣,反倒自己还委屈上了。 小青在一旁抽抽搭搭,明月也红了眼眶。 洛辞向她招招手,明月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洛大叔!” 可怜的大飞只能抱着小黑哭,不仅自己心里怪怪的,小黑看着大飞这个体型,也感觉怪怪的。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几猫可算都冷静下来,乖乖坐到石凳上,围了一圈。在昔日的黯大人的目光下,汗流浃背。 而洛辞则是在收拾炒糊的一锅菜。 然后就是星罗班几猫看着端上来的一桌子辣菜陷入了沉思。 洛辞摊摊手: “早知道你们该来了,可惜最后那条鱼煎糊了,你们的鱼丸、鱼肉火锅、水煮鱼片全没了。” 白糖口水眼泪流了一地,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今日真热闹!” 女子的爽朗的轻笑声从屋后传过来,洛辞笑着招了招手。 “母亲,快过来坐。” 云烟一身浅蓝色衣衫,腰部收得紧紧的,肩上还扛着一个锄头,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而在她的身后,穿着松松垮垮的洛衡手里提着一个麻袋,袋子里鼓鼓囊囊,好像堆满了东西。 “父亲,母亲,你们回来了,这是?” 洛辞意有所指。 “小舟,妈妈给你弄回来了些好东西!” 见云烟满脸求夸奖的样子,洛辞很识趣地竖起大拇指。 云烟踢了洛衡一脚,给了他一个眼神,洛衡又给了小黑一个眼神。 “岳父大人有何吩咐?”小黑低眉顺眼。 “给小舟的。” 小黑打开一瞧,当场石化了。 洛辞见他这表情,有些疑惑,走过来一瞧,也石化了。 “儿子,怎么这么一副表情,不喜欢?” “……” 洛辞面上笑的牵强, “不会不会,只是这鸟儿,怎么那么眼熟?” “咱家后院的那一堆肥嘟嘟的飞不起来的胖鸟,被我几锄头过去全打下来了。” “……” 洛辞和小黑对视一眼,欲哭无泪。 猫养个鸟儿,有错吗? 关键这鸟儿还是无情扔过来的,说替陆吾养着,这……直接养肚子里去算了。 “岳父岳母请坐。” 小黑笑着让开了路,云烟也是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小青旁边的空位上,洛衡也坐下,和武崧交谈起棋艺来。 “这就是白糖吧,常听小舟提起你。” 云烟笑的一脸和善,周身的气场却是丝毫不加收敛,让几猫都不太敢与她对视。 “叫我云姨就好。” “云姨好!” “小青姑娘倒是和雨师长得相近。” “呀,云姨认识我的父亲?” 云烟笑了笑,“何止,你姐姐我也认识。” 几猫很快熟络起来,听云烟讲起了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听的津津有味。 当然,饭菜他们是一口没敢动,只有云烟,洛衡,洛辞和小黑在津津有味地吃。 随后便是白糖滔滔不绝地讲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其余的猫也认真地听着。或许他们也很久没看到白糖这个样子了。 自从大战后,明月,小青,武崧和大飞便镇守四座元初锣楼,白糖则镇守云忧谷下的锣楼,更是聚少离多。 如今已是景旭十七年。 最后的那场大战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只有说书的猫乐此不疲地讲,猫民们也很乐意听。 五猫没有丝毫变化,还是洛辞和小黑记忆里的模样。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但他们不知道,五座锣楼上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他们依旧没什么变化。 一直聊到天黑话似乎也说不完,小黑直接将他们用扫帚一个一个踹着屁股赶了出去,理由是,洛辞累了。 莫名其妙背锅的洛辞感觉,小黑最近长能耐了,要好好折腾折腾他才行。 白糖走之前悄悄趴到洛辞耳边低语了两句,见洛辞眼眶湿了,快步跟上队伍的步伐下了山。 “他和你说了什么?” 小黑有些生气,好端端的,把阿辞惹哭了,看来还是揍的轻了。 洛辞还是止不住地哭,小黑抬手轻轻拭去洛辞眼角的泪,洛辞却伏在小黑肩头大哭起来,让小黑心疼地哄了好一会儿。 “青衫烟雨客,应是故人来……” ———— —— 满院东风来,梨花飘雪。 洛衡和云烟决定出去玩玩,没事儿千万别找他们,有事也别找。 两猫离开的时候,小黑笑的特别放纵。 无他,真的是怕了洛辞的父母。 重逢那日,云烟和洛衡就打量了小黑很久。 然后,在云烟一个眼神之下,自己的老丈人直接上来就把自己暴揍一顿,然后和自己拍了个手,凑近自己耳朵来了句:你惧内吗? …… 从那之后,小黑就切实体会到岳母的厉害,在两猫面前特乖顺,丝毫不敢有一点脾气。 自己的岳父大人,看起来很温和,实际上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而且猫特别逗,花言巧语一说一大堆。 “终于知道父亲是怎么追到母亲的了。”洛辞有点嫌弃。 小黑不解:“阿辞,我在想,岳母当时为什么会看上他……” “眼瞎了!”云烟来了句。 “老婆大人~”洛衡委屈巴巴。 “滚!我真是瞎了眼我瞧上你这么个油嘴滑舌的无赖!长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咋那么厚颜无耻!” “老婆大人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快随为夫去过二猫世界去吧!” 两猫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洛辞和小黑也准备离开一趟,去手宗。 ———— —— 手宗机巧城科技迅速发展,环境却越来越好了。 走进这里再没了压抑个感觉,天空再也不是灰蒙蒙的,湛蓝天色下飞舞着各式各样的机械鸟和小机器猫。 悬空城。 “真要这样吗?” “嘘,忠,忠,他们来了!” 灵锡掐了一把忠的腰,让他瞬间变了表情,飙出泪来。 “你们来了。” 灵锡偏过头去,不去看走进大殿的两猫。 看到两猫这样,洛辞心脏咯噔一下,下意识拽住了小黑的衣袖,被小黑紧紧握住了手。 “对不起……实在是年岁太过久远,意念太碎,我们失败了。”灵锡道。 “啊……” 洛辞心中所有的期待都化为泡影,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昏,被小黑扶住。 小黑红了眼眶,看向灵锡和忠,也并未察觉他们眼中的不自然,浓重的悲痛将他笼罩,这么多年了,明明有了希望,偏偏又给予他们更深的绝望。 “那……那……他们的……” “散了。” “阿辞!阿辞!” ———— —— “我们回去吧……” 洛辞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他们的死是他一生无法磨灭的痛,如今再次经历他们的离去,无疑是将过往的疤痕撕开,鲜血淋漓。 “小黑,我好疼……” 心好疼,疼的要死了。 小黑忙替洛辞拍着后背,一遍一遍地安抚,在安慰洛辞,也是在安慰自己。 “为什么他们回不来啊……为什么……” 他们去机巧城用了半日,回来却走了很久。 陆吾和无情也来了,早早在山脚下等着他们。 看见洛辞这幅模样,陆吾也握紧了拳头,一手撑着竹子,身子颤的厉害。 无情也晓得陆吾对他们的情意有多深,如今安慰也没有用。 “铮——” “铮——” 忽的,竹叶簌簌飘落,一声声琴音从深谷传来,似山涧流水,似环佩铃响,空灵、悠远。 这一声声空谷之音响彻在四猫耳畔,深埋心底的记忆如泉水般涌出,不知不觉间,竟已红了眼眶,沾湿了衣襟。 心底一个声音越来越强烈,洛辞和陆吾再也无法遏制,在林间跑了起来。 小黑握了握拳,拭去眼角的泪,跟了上去,无情担忧陆吾,快速跟上。 这条路并不长,可他们却觉得太远了,为什么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悠扬舒缓的琴声还在响着,他们却怕声音会停下。 终于,那林间小院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洛辞慢慢停了下来,再无勇气向前迈动一步。 院门大开,满树梨花白,凉风轻拂,梨花簌簌地落,落了满地雪,落了满园春。 梨树的枝干上,一猫侧躺在树上,红绸垂地,随风轻晃,铃声轻轻响着;秋千上的猫静静坐着,漠然抬眼,似是透过千百个春秋,看着回忆里的少年。 陆吾的刀掉在了地上,沉闷的响声惊了一园春梦,也惊了院中人。 琴声停了,抚琴的猫儿抬眸,春日的阳光太晃眼,竟让姑娘流了泪。 石桌旁的两只猫也向院门处看来,笑了,招招手。 “你们……” 是梦吗……? 如果是梦,可以,先不要碎吗? “呀!” 挂在树上的红衣女子朝这儿看过来,手中还把玩着银铃,笑的灿烂,眼中却闪着泪花: “小弟弟,想姐姐了没?” “唔……” 洛辞几乎是崩溃的,急切的,恐惧的,他踉跄着,犹疑着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他们还在,再也绷不住了。 “啊……” “啊……!!!” 陆吾崩溃到失声,只是张着口,大口喘息着,扳住门框才稳住身子。 “我们回来了……不……过来吗?” 步云筝哽咽着,笑着,看向门口的四只猫,轻轻一跃,带起满树繁花,随她轻轻落到地上。 梅远山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笑的温和,一如当年。 “师弟,过来……师兄回来了……” 洛辞再也绷不住了,他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带起一地落花,携春花满怀向他们奔去,撞进梅远山的怀里。 感受着比春还暖的温度,痛苦、贪恋、委屈、依赖通通得以释放,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他像个孩子一样肆意地发泄心中的委屈,诉说着他的思念,梅远山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头,将他按在自己肩膀上,任由洛辞哭。 “……你们怎么……怎么才回来啊!” “我从小宠到大的师弟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师兄回来了,和师兄说,师兄……师兄帮你做主……” 陆吾浑身颤抖,小黑面上满是泪痕,他没有上前,只是用颤抖的手拍了拍陆吾的肩膀,向前推了推他,让陆吾过去。 无情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将陆吾的刀抱在怀里,站在门前看着这一幕。 陆吾一把抹去眼泪,可泪又涌了出来,他一步步向前,随后,一把抓起步云筝的手腕,眼眶红的吓人,怒气冲冲中夹着哭腔和难以言喻的喜悦: “步云筝,是不是你搞得鬼啊!说话啊?!是不是你啊!” “陆吾小弟弟,姐姐我再也不和你们开玩笑了……对不起……” 步云筝看着满头银发却仍是少年模样的陆吾,再没有和他斗嘴,而是紧紧抱住了他。 “姐姐错了……再也……再也不走了!” “我不会原谅你!还有……” “欢迎回来……” “小黑。” 一声略带哽咽的声音将小黑拉回现实,抬眼便看到呈雨墨和徵杏在朝自己招手。 呈雨墨穿着一件浅淡的鸦青色水袖长衫,瘦削又高挑,墨发披肩,凤眸微微眯着,哭的眼角微红。 “小黑,快过来啊,洛辞好伤心,你也不哄哄!” 一身杏黄色长裙的猫儿依旧扎着可爱的双髻,身上铃铛随着动作轻轻地响,一脸俏皮又转眼间哭的不成样子。 看着面前的猫,这些他早已忘了面容却刻骨铭心的猫,看着他们的脸一点点清晰,曾经折磨了他一生的回忆,却突然变得甜了。 原来,真的可以让他们都回来…… 原来,真的可以重回少年时,曾经的意气风发,是可以回来的。 千帆过尽后,竟真的是甘甜的。 “小黑,这次,我可以看到你的过去了。” 方澜再也不必披着斗篷,嫩白的梨花落满了她菖蒲色的长裙,暖融融的春光下,冷硬的眉眼慢慢柔和下来,深紫色的眸子慢慢淡了下去,笑意在她的面上铺展。 她一挥衣袖,手中傀儡线向四周延伸,小黑只觉腰下一紧,转眼间便来到了洛辞身边。 不仅如此,所有猫都被方澜强硬地拽在一起,无情也被傀儡线扯了过来,和大家抱在一起,紧紧地相拥。 “可惜了,早知道请个画师。”步云筝又开始不正经。 “太难堪了,不要!”陆吾拒绝。 “那小弟弟亲我一下?” “滚!” 陆吾红了脸,看到无情越来越冷的脸,立刻想要推开步云筝,却被步云筝用手臂死死圈住,黑色的小蛇钻了出来,对着陆吾吐蛇信子。 “小弟弟还是这么容易被撩拨呢!” “滚滚滚,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猫!” “咦~” 无情:呵。 陆吾:吾命休矣! ———— —— “洛辞小弟弟,做辣菜没?” 步云筝从窗子把头探进厨房,使劲儿往锅里瞅。 “没。” “哎?!为啥?” 步云筝不解,想着洛辞不是挺喜欢做辣菜的吗,现在怎么不做了。 看着洛辞早已不再稚嫩的脸庞,她才恍惚地发现,已经过去,七十多年了。 她被吓了一跳,这种怪异的感觉将她包裹起来,让她竟然再也没了之前与洛辞交谈的轻松感。 “你们没几个能吃辣的。”洛辞笑道。 “你还记得呢!” “记得呀,步姐姐。” 步云筝倏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叫我什么?” “步云筝啊。” 洛辞笑了笑,小黑在一旁不语,伸出手,一把将步云筝从窗子上扒拉下去。 “碍事了。” “小黑,你越长越霸气了呢!听说你还混了个混沌之主,厉害呀!” 小黑冷笑一声,奖励了步云筝一脚,结果步云筝直接跑进厨房抱住了洛辞的腰身,挑衅地朝小黑吐舌头,顺便摸了洛辞一把。 “哎呀,小弟弟这腰,真是姐姐的菜~” 小黑放下盘子,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子。 “小弟弟救我!” 洛辞笑眯眯地与步云筝对视,恐吓道: “再不出去我就油炸小花。” 小花蹭一下蹿了,跑的比步云筝还快。 “别!这个不行!” 步云筝立刻蹿了出去,跑着骚扰无情去了。 梅远山在一旁瞧着他们打闹,就像一个无奈的老父亲,顺手揉了揉小黑的脑袋,让快要炸毛的小黑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了。 洛辞看梅远山揉小黑的头,下意识将自己的脑袋也挪了过去,轻轻蹭了蹭梅远山的手掌,梅远山心都化了。 “好了好了,我来炒个辣菜吧,不然你们两个可就吃不舒服了。” 来到院子里的步云筝一个闪身来到无情身后,一把挑起正和呈雨墨交谈甚欢的无情的下边,贴近他,顺便揉了揉那撮白毛。 “陆吾小弟弟呀,这么帅的小哥,你怎么搞到手的?” “……” “要你管!”陆吾傲娇地偏过头去,顺便嘲讽道: “也不知是谁,被他猫惦记,自己还不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 陆吾的话瞬间转移了步云筝的注意力,他松开了浑身紧绷,尾巴炸毛的无情,凑到陆吾身边,继续问: “陆吾小弟弟,你最好和姐姐把话说清楚,不然,姐姐我不介意强取豪夺哦!” “咔嚓——” 无情手中的茶杯瞬间碎成渣,明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吾,快把陆吾盯出洞来了。 “无情莫气,习惯就好,云筝就是这么个性格。”呈雨墨连忙笑着打圆场。 “我……理解。” 但不能忍耐! 无情:疯狂吃醋中。 陆吾:救命。 “说!你说不说?!” “方澜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陆吾甩锅。 步云筝冷哼一声松开了陆吾,跑到了方澜身边,哼哼唧唧地拉住方澜的衣袖就开始晃悠。 “前世求而不得,今生,有缘无缘看你自己。” “姐姐能说点我听的懂的不?” 方澜扯了扯傀儡线,面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行啊,开门去。” “啊?!” 步云筝不明所以,看向院门,还是走了过去。 正要开门就听见了敲门声。 “叩叩——” “哦?!” 步云筝果断拉开了门,将门外的猫吓了一跳。 院外站在一只穿着书生服饰的猫,满身书卷气,只不过现在成了脏脏包,满身污泥,帽子也歪到了一边。 见开门的是一只明艳动人的女子,这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才定下心神,连忙躬身作揖。 “在下温瑾年,不知姑娘可知道下山的路怎么……” 这猫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力道拽进了院子,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耳畔就传来娇俏又撩人的笑声: “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呀!” 温瑾年瞬间红了脸,那张清秀又白净的脸瞬间红透了,说话都说不利索。 “姑……姑……姑娘……你……你想干什么?小生,小生……” “别怕嘛,姐姐我呀,看上你了,给我做夫君如何?” “什么?!” 不仅温瑾年愣住了,院子里的猫也都愣住了,齐齐朝着门口看来。 陆吾一口茶喷了出来,被呛的直咳嗽,无情也对步云筝有了新的认知。 徵杏一个激动站了起来,刚要走两步就不小心踩住了呈雨墨的一摆,呈雨墨一惊,下意识去扶她,结果自己也被扯着从石凳上摔了下去,被徵杏扑倒在地。 洛辞和小黑探出头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都愣住了,还是梅远山反应过来,一把合上了窗户。 梅远山:非礼勿视啊! “呈……呈公子,你没事吧?” “咳咳咳……没事,没事……” 徵杏脸都红透了,连忙从呈雨墨身上爬了起来,又很是歉疚地把呈雨墨拉了起来,红着脸跑去找方澜了。 温瑾年看着院子里的情景,感觉要裂开了。 太……太奔放了! “怎么转世一次,胆子变小了?也变无趣了?” 步云筝戳了戳温瑾年的脸颊,温瑾年这才发现,自己竟还被步云筝抱着,连忙挣开了她。 “姑娘请自重,小生无意叨扰,也希望姑娘不要再拿小生寻开心。” “没有的事儿,方澜姐说你是我上辈子的情债,所以,姐姐我就献身一下,还了你!”步云筝很是认真。 温瑾年一阵恍惚,看着面前这只热烈明艳的红衣女子,脑海中闪过不少片段,最后定格在眼前这猫。 “抱……抱歉,小生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温瑾年慌不择路地离开了,没让步云筝看到他因气血上涌而喷涌的鼻血。 “小郎君,我叫步云筝!小花记住你的气息了哦,有空姐姐就去找你!” 步云筝丝毫不受影响,重新坐回凳子上。 “你们别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我嘛,我脸上有花吗?哎,好像还真有。” “步云筝,你是真没下线,把温瑾年都吓跑了,哈哈哈!”陆吾疯狂嘲笑。 “哼!无情小弟弟不一样不和你亲热吗?你也很失败!” 陆吾感觉拳头硬了,但想想,无情真的不在人前和自己亲热,有点挫败感。 无情见陆吾面上有些不开心,也知道自己对他太冷淡了些,暗骂自己一句。 为了宣誓主权,无情表示,豁出去了。 她步云筝都能这么不要脸,我亲自己的爱人我怕什么? 这样想着,无情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缓缓凑近陆吾。 陆吾一惊,他看着无情眼中满满的情欲和明目张胆的示爱,心脏狂跳。 徵杏差点尖叫出声,被方澜捂住了嘴巴,拉着她换了个地方看戏。 呈雨墨眯起眼睛,满脸看戏的表情,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 陆吾快要把持不住了,手死死扣着石桌。 无情这模样可不常见啊,真不能怪自己把持不住,实在是,太欲了。 不行,现在不行! 陆吾一把将无情按在怀里,凑近他的耳朵,声音低沉又暗哑: “小猫崽子,今晚再收拾你,现在还不行。” 无情也猜到陆吾会拒绝,心中却依旧高兴,兴味极高,拿头在陆吾身前拱了拱才钻出来。 “哎呀呀,爱死了,陆吾小弟弟,把无情借姐姐玩几天呗!” 陆吾嘴角抽了抽,起身,拔刀。 “小弟弟,有话……咱们坐下……好好说,行不?” “你、说、呢?!” “洛辞,小黑,救命!!!” “没空。” “梅大哥!” “他也没空!” “方澜姐姐!小杏儿!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们拦不住!” “那……呈公子?”步云筝疯狂摇人。 “抱歉,这个在下帮不了你。” “无情小弟弟!” “呵。” ———— —— 菜一盘盘端上桌,都是几猫没吃过的新鲜菜样,还有他们各自最喜欢的菜,堆了满满一桌子。 “嗯~不错呀,这是什么,好好吃!” 陆吾疯狂地夹着一道肉菜,两眼发光。 小黑面上浮现一丝不自然,洛辞则是语气平静: “干煸山雀。” “没想到还怪好吃的。” 陆吾吃的津津有味,还不忘给无情夹了几筷子。 步云筝也不甘示弱,和陆吾疯抢了起来。 “步姐姐,我也想要。”徵杏有点馋,向步云筝撒了个娇。 “好~姐姐给你夹!” 步云筝一转头,“啪”一下打掉陆吾的筷子,夹起一大块放到徵杏的碗里。 陆吾恶狠狠剜了步云筝一眼,随即转身委屈巴巴。 “无情~” 无情不理。 “呈雨墨,你吃吗?” “不了不了。”呈雨墨连连摆手。 方澜在一旁沉默地夹菜,嘴角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眼睛亮亮的。 陆吾突然抬起头环顾四周, “话说回来,我养的那几只山雀好像被无情送过来给你们养了吧?怎么没见呢?” “出去了。” “不应该呀,我养的挺熟的,见我来了咋没出来嘞?”陆吾挠挠头。 洛辞和小黑对视一眼,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这儿。”小黑用筷子敲了敲那盘干煸山雀,然后指了一下厨房: “鸟毛还没扔,自己去看,想带就带回去。” 陆吾快要夹到嘴里的肉掉了下来,筷子也掉了,满脸不可置信,反复确认后,瞬间暴起,从后面勒住小黑的脖子。 动作之快,谁也没反应过来。 “小黑!说,是不是你!” 步云筝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毫不掩饰地嘲笑。 “放开。” 洛辞连忙向陆吾解释了前因后果,最后得知是云烟打下来的,被洛辞连哄带骗地按回座位上,沉默地看着那盘菜。 梅远山笑着瞧着几猫打闹,眼中满是怀念。 “怎么?小弟弟,这就伤心了?” “我的鸟,竟遭此横祸!”陆吾还气鼓鼓地闹别扭。 徵杏扶额,很无语地开口: “一句话,你吃不吃?” “……吃!” ———— —— “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嘛!” 吃饱喝足,陆吾从黑金令牌里搬出一坛又一坛酒水。 “没想到陆吾小弟弟准备了这么多呀!”步云筝两眼放光。 “从大战结束,每年我都酿一些,就等着你们回来!来,步云筝,拿着!” 步云筝很是豪放不羁地侧卧在树干上,一把掀开塞子,酒香扑鼻而来。 “这是……?!”步云筝很是惊喜。 “西江月,我也会酿了!咋样?!” 陆吾将酒水分到每只猫手中,给了无情一个安心的眼神,拔开塞子就大口大口地往口中灌。 在抬眼,眼中竟蒙了一层水雾,双颊微红。 “来啊,不醉不归!醉了也别走!” “好!!!” 夜慢慢深了,一弯明月悬于苍穹,银河倾垂而下,银白的光浅浅地铺洒在梨花瓣上。 “师弟,少饮些。” 梅远山抬起手揉了揉洛辞的毛发,也看到了洛辞眼中的泪花。 “乖,师弟别哭。” 洛辞也怕饶了兴致,拭去眼泪,压下心中的悲痛,握住了梅远山温热的手掌。 他想问,师兄,你疼吗? 我好后悔我不在,我好后悔我没有保护好你…… 梅远山看出了洛辞的心事,轻轻揉搓着洛辞微凉的手掌,声音很柔: “往事随风去吧,我们都回来了。” “嗯……” 舒云朗月,夜风微冷。 呈雨墨月下起舞,水袖轻扬,舞步蹁跹,揽月入怀,带起满院落花,竟是许多年不曾瞧见了。 有多久呢,恍如隔世吧! 其实他们还没老,也的确不年轻了。 这次,徵杏教方澜一同弹奏,玩的不亦乐乎。方澜也的确很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两猫合奏一曲,琴声悠扬婉转,又夹杂着一点淡淡哀思。 步云筝喝的高兴,从树上跳下来,和陆吾拼酒量。 “来来来,继续继续!” “我……我还能喝!小弟弟,你酒量……啥时候……这么好了……” “步云筝?步云筝?!起来,继续啊!” 可她忘了,自己二十多岁的酒量再能喝也比不过现在的陆吾,很快就被陆吾灌醉了,手中提着酒壶,高兴地转起圈来,红衣烈烈,似火般灼烈,耀眼。 陆吾一把握住断罪斩邪,仰头喝下最后一口酒水,将酒坛子随意扔出,舞起刀来。 招式大开大合,杂乱无章又凌厉连贯,引着落花共舞。一刀劈下,凌冽的寒光带起一阵刚猛的风,梨花簌簌地落,半树的梨花都被掀起的罡风轻轻扯了下来,落下一场大雪。 他兴许也醉了,狂笑起来。 “西江月果真是好酒啊,当真……重返少年时啊!哈哈哈哈——” 雪很大,将树下坐着的小黑,洛辞和梅远山都埋了起来。 待到繁花落尽,他们都还在…… 呈雨墨伏在石桌上,看着陆吾舞刀乱飞花。 “原来,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我们缺席了很多年。”方澜走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水。 “方澜姐姐,还没见你喝过酒呢!” 徵杏跃跃欲试,被呈雨墨拦了下来。 “徵杏姑娘便不要喝了。” “好吧!” 徵杏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晃晃悠悠,发饰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响。 方澜喝下酒后,竟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一杯倒啊……” 洛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徵杏也惊了,拿手指戳了戳方澜,方澜猛地坐起来,眼睛却是迷离的。 方澜缓缓转动脑袋,一歪,斜着脑袋懵懂地眨着眼,着实将几猫都给惊到了。 陆吾停了下来,惊的刀都掉了。 无情走过来捡起刀,插回鞘中,见陆吾那表情,有些不能理解。 “很惊讶吗?” “当然了,无情,你是不知道,方澜她一直都是运筹帷幄,洞察一切,啥时候会露出这么……澄澈呆萌的表情啊!” 方澜笑笑,一挥手,一阵淡紫色的烟雾遮住了整个院子,几猫都看不清了。 烟雾褪散后,方澜消失了,竟出现在秋千上,指尖傀儡线向外延伸。 “唔……方澜姐,你怎么……三个……不对,六个方澜姐!” 陆吾无语了,一个手刀过去,多少带点私人恩怨,直接把步云筝劈晕了,任由她倒在花瓣堆里。 “小黑!” 洛辞的惊呼声让众猫回神。 只见洛辞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哎?!我身体不受控制了!” “哦?” 就连被劈晕的步云筝都站了起来,没走几步又倒了回去。 小黑,洛辞,梅远山,呈雨墨,徵杏,陆吾,无情七猫古怪地走动起来,随后排成了一排,拉着手晃晃悠悠。 “方澜!”小黑大喊。 方澜有了反应,收了一股傀儡线,小黑恢复了正常。 她双手不停地操控着,六猫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老胳膊老腿禁不起折腾啊,方澜,快放开!” “方澜!” “……” “为什么小黑的话管用,我们的不管用是?!” 任由陆吾怎么呼唤,方澜就是没有动作,依旧在那摆弄傀儡线,几猫的动作越看越高难度。 不是无情和陆吾一起转圈圈,就是让呈雨墨和洛辞对打,还有转圈组时常混进来被误伤,由于控制不好,最后水袖把洛辞和呈雨墨两猫裹成了粽子。徵杏和梅远山则在一旁拍手,但没有叫好,叫不出来,因为手中快被拍烂了。 “方澜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快停下啊,我的腿啊!” “陆吾,你手别掐我腰!” “我控制不了啊!” “方澜姐姐,以后再也不能让你喝酒了!” “方澜姑娘喝酒,恐怖如斯啊!” “雨墨,我们两个算好的。” “的确。” 场面那叫一个杂乱无章,实在是毫无美感。 小黑扯下拦路的一根根傀儡线,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方澜的手腕,迫使方澜停了下来,抬眼,迷茫地瞅了小黑一眼。 小黑刚想开口,却见方澜轻轻抬起一条腿,慢慢上挪,最后放到了小黑胸膛上。 还没等小黑反应过来, “嘭——” 一声巨响过后, “哗啦——” 小黑直接被方澜一脚踹进了远处堆满的一堆空酒坛子里。 “小黑!” 方澜侧卧在秋千上睡了过去,傀儡线也断了,几猫可算停了下来。 陆吾赶忙给无情揉腰,洛辞和呈雨墨被捆的结结实实,梅远山和徵杏赶忙来给他们松绑。 小黑也从酒坛子堆里钻了出来,晃了晃脑袋,朝几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方澜看出了小黑眼中的挣扎,这一脚下了狠劲,让他觉得疼,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想这是一场梦。 切切实实,一切都回到了过去,他们回来了,晚了很久,但,还是回来了。 这一生历尽了风雪,最后,竟又回到了鲜衣怒马少年时。 是恩赐吗? 或许吧。 “你们快过来呀!” 步云筝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刚想爬起来,又吧唧一下摔进花里,被埋了起来。 “哈哈哈——步云筝,这次,我赢了!” 陆吾拉着无情也躺在了地上,洛辞轻轻拍了拍小黑身上的尘土,也躺了下去。 徵杏觉得好玩也高兴地拉着呈雨墨跑了过来,梅远山纵容地笑笑,也走了过去。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透过枝丫,天上的明月将他们笼在身下,好像一伸手,就碰到了一样。 “谁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啊!活了这么久,不一样是个少年?” “千帆过尽,仍旧……未改初心!” “对对对!小弟弟啊……姐姐我想去周游猫土!”步云筝大喊一声。 “嗯……” “我们一起吧!” “好啊!明天就走!怎么样?” “好啊!我们一起,周游猫土,览尽山河!” 梅远山轻轻抬起手,遮住柔和的月光,却瞧见自己的掌心沾了些许梨花瓣,像雪一样白。 或许,他不会再喜欢雪了,太冷了。 “梅长老,余生顺遂。” 梅远山偏头,看到一个身影转身离去,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猛然起身,几乎是夺门而出,却在跨出院门时顿住了脚步。 夜太黑了,自己又看到了什么? 不,一定是他回来了。 “千颜!” “千颜,你听得到吗?!” “……” 他话语有些哽咽,太冷了,恐惧吗? 不,不是的。 “……” “千颜,请你,回头吧!” ———— —— 院门轻轻闭合,洛辞将一张字条夹在了门缝里,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我们怎么玩?” “要不从咚锵镇出发,走一圈再回来?”陆吾提议。 “好呀好呀!” “听说咚锵镇可好玩了,什么都有!”徵杏很兴奋。 “是不是快清明了?我想给自己的坟头上柱香。”陆吾笑道。 无情瞬间冷了脸,一把将刀砸在了他头上。 “小弟弟,你活该,哈哈哈!”步云筝幸灾乐祸。 “师弟,师父还好吗?” “一切都好,我们一起回去吧,两月前,师父来信说,枯木逢春,那梅树开了。” 梅远山浅笑,眼中是释怀和期待: “看来它也知道我回来了啊。” “去和小白告个别,我们去星罗班坐坐吧!” “好啊!” “走啦走啦!迟来的少年游!” 属于他们的,少年游! 此后世间奇诡传说,有他们的身影,这是他们迟来的好友作伴,仗剑天涯! 破晓的光铺撒在前路上,暖暖的光笼罩着每一只猫。 他们背着光,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他们笑着,挥手告别过去,背影渐渐没入黎明之前…… 送君千里无需别,天涯路远伴君行。 ps:本书完。 别急,有彩蛋。 ———— —— “你……” “我……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怕要让你们再次入局了……” ———— —— “已过了千年,混韵终究还是失衡了。” “没有法则之力从中调和运转,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星罗定乾坤,看来修的预言,应是说的千年后。” “小黑,与我入局吧,只是这次,我们是那双在背后搅动风云的手,也该各自寻找执棋者了。” “风云再起,故人重归。” 《相濡以沫后传:风云再起》敬请期待。 《相濡以沫后传:风云再起》楔子: 楔子: 那日,我湮于尘埃,魂灵未灭,无处可归。 我似与天地相融,又超脱轮回之外。 我看见,时间的尽头…… 有一只猫,缓缓睁开了眸。 他的身后,星河流转,万千星辰于顷刻间泯灭又重生。 他眼中有云汉,万千星宿交替轮转;他眼中有苍生,命运之线千千成结。 他的身后,我看见,一只巨手执星辰为子,以坤灵为盘,落子成局。 他虚幻的身躯慢慢化作万千尘埃中的萤火微尘,溃散、消亡…… 他回首,身后万千岁月,都已成过去。 他笑着,说他没有前路,亦没有归处。 群星皆坠时方觉幻梦一场,风云再起时已是千载成空。 最后,我又看到一只猫,他凝眸瞧了我许久,久到我的眼中泪水崩坠,久到他真的隔了万千岁月,望着另一个我。 他与我目光交错又离开,将那猫拥入怀里,与他一同化作点点星尘,走向泯灭…… 【注:“我”即洛辞。往下看,这就是洛辞回归的原因。】 ————— ——— — “洛辞!” 方推开门便瞧见洛辞周身元初之力疯狂地向外溢出,小黑下意识便要上前。 “别……别过来!” 洛辞抬眸的瞬间,落在小黑眼中的青色眼眸竟已变为了白色,就像蒙了一层厚重的白雾,无法聚焦,洛辞的周身也环绕着白色的韵光。 小黑周身的混沌竟不由自主地溢散出来,疯狂吞噬着屋内的元初之力,见此,小黑呼吸近乎滞住,赤色瞳仁颤栗着,强行控制混沌远离洛辞。 纵然没了混沌,洛辞周身的元初之力仍旧不受控制地外泄,小黑惊恐地看着洛辞的身体开始慢慢溃散、消失。 “怎么会这样?!” 小黑一刻也不敢耽搁,手指在空中快速绘制起来,一个红色的阵图慢慢汇聚成一道流光涌入洛辞的额心。 巨力之下,洛辞的身体轰然向后倒去,被小黑揽入怀里。 “洛辞,洛辞!” 见洛辞面上大汗淋漓,痛苦不堪,小黑心中也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没了谷主,没了法则之力,混沌和韵力又失衡了。 混沌日渐强盛,渐渐地,猫土又再次被混沌笼罩,而韵力,自大战之后便再没有一只猫可以再习得韵力,猫土上的韵力还未曾复苏,如何与混沌相争。 千年之后,自己只能看着洛辞的身体日渐衰弱下去,渐渐地便再也动用不了一丝多余的力量,还要以自身控制猫土韵力的运转,一次次竭尽本源。 这才是修和谷主最后的一步棋,自己和洛辞就是最后的棋子,一旦力量失衡,就一定会有一方舍弃肉身反哺猫土,而另一个则需要作为幕后的操纵者重启一盘新的棋局。 所以,自他们踏上这棋盘开始,至死,都离不开。 “小黑……” 洛辞声音虚弱极了,缓缓睁开了双眼,可那双青色眼瞳早已褪去色彩,深深地刺痛了小黑的心。 他轻轻抬手抚过那双眼,却发现再无一丝反应。 “洛辞……你……” “我的五感在渐渐消失,现在只是看不见罢了。” 洛辞顿了顿,又道: “方才我推演未来,却在过去发现了希望,为护下他,我动用本源之力跨越时间救下他,你知道他是谁。” 小黑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修。” “不错,看来这场棋局到了这里,这彻底完成了闭环。” 洛辞的五感和身躯是由元初之力的本源凝聚而成,这是韵最本源的力量,只要洛辞动用,身体溃散消失是早晚的事。 原来,是洛辞用控制五感的那部分力量凝聚成一束光,跨越千万年,打入混沌原力之中。 若过去的修可以将韵参悟透彻,那过去的一切都会再次重演。小黑和洛辞也会再次泯灭又重生,无休无止,让猫土在循环中不断获得新生。 “小黑,我力量快要耗尽了,再这样下去,身躯迟早彻底瓦解。我怕我等不到过去的我来到这里。” 洛辞面上终于有了些许慌乱,小黑紧紧握住他的手,终是下了决断。 “我们回去,你好生沉眠,一切有我。” “嗯……” 洛辞在小黑怀中渐渐睡去,小黑一直沉默着,最后也只是轻柔地蹭了蹭洛辞的耳尖,亲吻他的额头。 小黑将他抱起,回了如今的阴霾山谷。 在混沌浓郁之地长眠方能将元初之力彻底封印,延缓元初之力的溢散。 小黑知道,洛辞这一睡,何时醒来便成了未知,或许只有等到过去的他们再次走到这里,自己和洛辞方可一同离去。 这本就是一个循环,站在世界的终点拨动过去的时间之线,将棋局重启,等着过去的他们重走他们的来时路,走向和他们同样的终局。 “我们会重逢的。” 看着洛辞的身躯慢慢沉入混沌的深处,小黑转身离去,只留下几滴血泪留在这沉眠之地…… ———— —— 【如果可以,我会写下后续。不过其实我更想写《破局》。】 【本折后面便是逾晚的创作了,期待一下吧。】 万古同悲【逾晚作】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猫土新历两千三百七十四年,冬春交替之际,浮云寂雨背后,一道身影立于天地间,衣袍随风猎猎作响,面容身形皆隐于宽大黑袍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他垂眸,久久凝望着高山流水与花草虫鱼,冷漠而悲悯地看着天地众生,就这样无悲无喜地存在了几千年。 直到有一日,他在芸芸众生中望见一抹熟悉的灵魂,于是他踏出一步,自云端跌落凡尘,落在滚滚红尘中承载他近千年偏爱的福泽之地——青云镇。 林中鸟雀叽叽喳喳,杏花白了满院,午后清暖的阳光照彻大地,云舟捧着一卷书,淡淡瞥了眼花丛间飞舞的蝶,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书上。 云家作为青云镇有名的大家族,物力财力何皆是雄厚,其家唯一的小少爷更是掌中珠玉,千般偏疼,万般宠爱。去年夏日应云舟要求于镇外三十里处建了这琅嬛别院。 云舟年纪虽小,却是个极有主意的,他喜静、喜兰花、喜诗书,于是这琅嬛别院的建造便极尽清幽雅致,今年春日云舟一家便早早搬了过来。本来其母云烟和其父洛衡是不用来的,云舟身边伺候的侍卫婢女本就不少,奈何云烟实在放心不下,一家子便顺着云舟,一起搬了过来。 也是在这里,云舟第一次遇到了那位后来伴他十年的先生。 遇到先生的那天,大雨骤停,正值春季,桃花盛开。琅嬛别院外正好有一处桃林,绵延数里,花开之时连成海,美的如梦似幻。花开时节那么长,云舟偏偏在那一日去了桃林,桃林那么大,他偏偏去了最西处,赏花的猫那么多,他偏偏就遇到了那位先生。 那日,云舟独自漫步于桃林中,抬头看着交错的枝叶与飘扬花瓣,却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想:这里该有热烈、有肆意、有无忧无虑,有世间一切风华。 出神间,他忽而听见一道声音,夹杂在微凉春风间,明明唱的是西洲曲,却仿若九天玄音,既悲悯,又神圣,但与此同时,他却听出了一点隐藏其中的悲与苦。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云舟一顿,循着声音拨开杂乱花枝曲,去寻那源头。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他看见花枝掩映间那个影子。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他身着素衣,清冽酒液入口,仰着头看不见面容。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彼时云舟还只是个孩童,虽天赋异禀,却也未开情窍,只觉得那猫定是不俗,潇洒自如,情思高雅,一时脑中空白,呆呆看着如同天上仙、画中游的场景,直到那猫隔着花雨转头望过来,对视的那一刻,他才惊觉自己目光过于冒犯,霎时间气血上涌,闹了个大红脸,尾巴炸了毛,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差点跳起来,匆匆收回视线离开,徒留树上桃花仙哑然失笑,泪湿衣襟。 云舟脑中乱糟糟的,头隐隐有些疼,那双红宝石一般鲜艳的眼睛却就此烙印在了记忆里,挥之不去。 三日后,洛衡为云舟挑选教书先生时,云舟再次见到了那双红色眼睛,他骤然愣住。 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耐烦的儿子难得明确表现出想要某个先生教他的欲望,洛衡喜出望外,当即答应了云舟。 之后,云烟和洛衡便发现,他们向来淡漠冷静的儿子终于多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气。 云舟很喜欢这位先生。 或许是那日桃林一遇结下缘分,或许是他醉酒悲歌给云舟留下了深刻印象,又或许是他文学素养极高,云舟总是很喜欢这位新老师。 之前给他授课的先生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流程,而这位先生却是他真心喜欢。 万语千言,最终无可解释,便尽数归到于“缘分”二字。 缘分,宿命因缘,命中注定之相遇。 而羁绊加深,是在洛辞十岁那年。 一日,先生授课结束,他盯着先生冷淡平静的面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一直不知道先生的名字,每次相见都只唤对方为“先生”,虽说礼数如此,但他却觉得太过疏远,于是在先生离开前问道:“舟儿感谢先生教诲多年,却一直不知先生何名何姓,想来着实惭愧。” 他与身着素衣、眸光淡然的先生对视,眉眼弯弯,露出一个可爱清隽的笑容,看着站在光影处的先生。 “不知先生名讳?” 先生定定看着他,那双红色眼眸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东西,没有回答。 云舟见他不语,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面上逐渐踌躇不安起来,手心也渐渐出了一层汗,在他要道歉前,他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先生垂眸,并不看他,声音也轻的如同飘落的飞羽。 “我姓洛。唤我洛先生即可,吾身如无根之萍,名,并不重要。” 说罢,他收好书卷,,踩碎一地斑驳光影离开。 自那之后,云舟再也没和他提过名讳之事,后来他才知道,父母竟也不知他真实名讳,就连他姓洛这件事也不知道。心中有了计较,云舟平常便只以“先生”称呼,只有私底下才会唤他“洛先生”。 云舟十三岁,初见尘世男女之情,便觉困惑,他似是生来与情感一道凉薄,却又透着执着,于是翻阅典籍,思来想去,唯有“执念”一词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翌日先生给他上课时他便顶着两个黑眼圈,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他对着先生作揖,问:“先生,何为执念?” 当时他清楚记得先生眼中怔愣,也得到了答案。 “求不得,放不下,命之运也,无可逆转,即为执念。” “那先生有执念吗?” 这话问的属实大逆不道了些,但先生轻笑一声。 “没有了。” 这个回答相当微妙,但当时的云舟并未听出他弦外之音,重心放在了“没有”二字,却忽略了那个“了”字。 没有了。 那便是曾经有过,后来又失去了。 可惜云舟未懂,先生未提。 云舟十四岁时,初见世事之恶。 起因是当初他挑选夫子时二话不说定下了洛先生,其余猫看都没看一眼,其中一猫便怀恨在心,怒斥高门大户无眼无珠,只看皮相,不看才华,多年后醉酒,胡言乱语被街坊邻居听了去,传出了不好言论,那猫事后却也不解释,反而对洛先生百般造谣讽刺,一时之间,洛先生便成了众矢之的,直到云烟洛衡亲自出面,此事也渐渐平息。 云舟问过洛先生,为何不辩? 也是那一次,云舟才知道,他这位先生还有一位妻。 他说:“百姓多愚昧,偏听偏信,他们并不在乎事情真相,只在乎一地鸡毛的生活中难得有了乐子,既如此,我辩与不辩,有何区别?” 他笑着看院中那棵杏树,道:“吾妻曾言:‘世事多萧索,世人多疯魔。’,不必为此烦扰难过,哪怕是举世皆浊我独清地活着,也好过因外界闲言使自己不愉。” 云舟气愤不已,难得失态:“可他们之中明明有猫曾受您恩惠,如今倒打一耙,这如何能忍?” 洛先生摸了摸炸毛的洛辞,揉了揉他的耳朵:“因为吾妻曾言:世事多凉薄,叫我勿要因此自困。” 他眸光中是云舟之前从未见过的情深与温柔,像是死水微澜。 “吾妻之言,予向来奉为至令。我早已疯魔,你不要学我。” 云舟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悲伤,不知为何,猝然红了眼眶。 “可这许多年来,我从未见先生之妻......” 洛先生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鼻子的小猫,笑着闭上眼摇摇头。 “他早已离我而去了......” 他闭着眼闻着空中若有若无的浅淡杏花香,像是随时要化作漫天飞絮。 云舟想起多年前桃林中惊鸿一瞥与那带着悲伤的西洲曲。 “多年前桃林一遇,先生所唱之曲,也是为亡妻吗?” 洛先生“嗯”了一声,睁开眼,却是无悲无喜,淡漠到极致,与他的言辞格格不入,他难得撕开伤疤,将淋漓血肉袒露,字字悲切,声声平静。 “吾妻少时曾言,金玉满堂,不如天下无双。” “吾妻曾叹,好友三两,酒醉今朝,此生即圆满。” “吾妻亦曾叹,命运无常玄妙,但到底不如自己亲自走过来的安心,若天无道,便掀了这天去。” “奈何后来,一件都没做到......” 云舟内心五味杂陈,只觉口舌间弥漫上一层浓厚的苦味,无端叫他睁不开眼,熏的他眼泪不住,心跳也加快。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先生之妻,想来定是极好的。” “嗯,他很好。” 云舟咬唇将那股满心酸涩逼下去,颤着嗓音问:“既如此,想来定是恩爱美眷,又为何分离?” 洛先生重新阖眼,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气力,声音微哑,带着跨越时间的不甘与悲伤。 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时也,运也,忧伤以终老,命也。” 至此,云舟再也问不下去,仓皇而逃。 十六岁时,云舟于游历途中,遇到了毕生挚友,一个红衣飒沓,一个活泼热烈,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坦荡直率,还有一个,仿若能看穿一切,洞若观火。 同年,洛先生于八月末尾离去,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云舟亲启”四个大字。 远在千里之外的云舟得知先生离开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却只得到了一封信。 云烟将信递给云舟,眼中万般无奈与担忧。 “这是在洛先生房中发现的,既是留给你的,便由你亲手打开。” 云舟手指轻颤,他从云烟手中接过信,缓缓展开。苍遒字迹入眼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先生在惨淡烛火下垂眸提笔的模样。 “舟儿,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舟儿,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红尘万丈,相逢相离自有时,而今天朗气清,连雨骤停,本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奈何此身如万里不系舟,无根无凭。 予近日常梦少年事,渐觉天道无常,吾妻曾言:‘世事多凉薄,勿要因此自困。’,然我心终非草木,亦非无情无欲。 吾与吾妻年少相识相知,一眼万年,一别经年,吾思妻之心日切,常觉心绞力瘁,万事无意,本欲乘风同归去,奈何缘之一字交缠,深困于凡尘,十年不得脱。忆往昔桃林一遇,君予我牵连,故此绊红尘,而今君学业有成,好友相伴,又有父母健在,阖家美满,予之忧患牵绊已解,再无挂碍,遂成此书,与君辞别。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予常念此句,却兀自烦扰,陷于过往情深意切,实乃庸人自扰之,便念君不缚心锁,看遍世间山河。吾念吾妻良久,即使不思量,亦是自难忘,入我相思门,便知我相思苦,妻与我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故今日与君长绝,往生寻妻。 君读至此,予已为阴司孤魂,自古以来,最是情丝难断意难平,故与吾妻归去,乃我毕生所愿得偿,君应与我同乐,而非为我伤怀。吾妻授我爱恨为何,悲欢喜乐,携风盈怀袖,落于心上三寸,与我灵肉相契,属实难舍。 红尘万丈,不写忧伤,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吾不过红尘一过客,君不必放于心上,吾之心愿,便愿尔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亦愿祝君如此山水,涛涛岌岌风云起。 从今往后,君与吾,分隔两界,各生欢喜,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洛辞撕了那封信,又高高抛起,纸屑如同碎雪片片飘落,他却只觉得荒唐。 他不知道,在他撕碎那封信的同时,洛水河畔,一道身影微微躬着腰背,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湿鬓发。 一滴清泪落入河中。 山间风起,空中云起,草木也轻轻花叶低颓,轻轻摇曳,天边百鸟齐鸣,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肯落下。 他叹了无数次的亡妻,悲了数千年的光阴,以“先生”的身份看着爱人一次次转世,看着满身风霜的洛辞重新做回澄澈美好的云舟,他却只做一个先生。 他看着洛辞一次次出生、长大、经历各种磨难。洛辞的身份一直在变,是将军、是书生、是猎户,进过明堂,走过山野,但他只做洛辞的先生,只做洛辞一次次生命中永恒不变的锚点,不能有任何变化,也不能有其他任何情感。 神明的偏爱,他消受不起。 小黑对着洛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投入河中。 神的偏爱分量有多重呢? 是数里桃林同时摇曳,花落如雨。 是青云之镇千年福泽,佑其百姓。 是洛水河畔苍生同悲,尺素沉底。 是永恒不变的月见证过的轮轮回回,永生永世。 洛水河底,沉过不知道多少封信。 那些信其实每封都很短,只有寥寥几句,内容却世世不同。 “今生你写了什么?” 他听见自己问。 “今生写的是......” 【世世不解生离之苦,望吾妻勿怪,实乃宿命如此,因果难断。】 “我还是爱你。” 沉疴【吾x情】【逾晚作】 【时间线于无情怀疑陆吾的那三年,我的笔墨太浅,描绘不出他们的一往情深与无可奈何。】 无情生病了。 由春入夏之后,温度节节攀升,夏至那日却下了场大雨,按理说无情的身体本不该如此虚弱,但无奈这雨连着下了几天,他又日日操劳,再加上思虑过重,一来二去身体便垮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更何况无情这种向来不怎么生病的猫,大夫说无情积郁过重需要静养,保持心绪平和愉悦。 陆吾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无情滚烫的额头,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烛龙句芒去熬药了,刑天守在外面,徒留陆吾抚平无情皱起的眉,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情疲惫的睁开眼,眼前微微模糊,又渐渐清明,他声音沙哑,下意识唤道:“陆吾……” “嗯,我在。” 无情昏昏沉沉闭上眼。 陆吾…… “刑天他们呢?”无情问。 陆吾给无情额头敷上帕子,手肘支着床,轻轻碰他因为发烧异常红润的脸,怕无情不舒服,力气和声音都放的极轻。 “刑天在门外守着呢,烛龙句芒去熬药了,你感觉怎么样?” 无情声音沙哑,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还冷,生病了似乎格外脆弱,就连思考都慢了下来,那块帕子冰的他轻轻缩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生病,眼眶都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陆吾抱他。 陆吾的拥抱总是很温暖。 无情迷迷糊糊地想。 他动了动手指,又张了张嘴,陆吾将耳朵凑到他唇边,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徒劳的闭上了眼。 窗外还下着雨,雨滴敲打着窗户,雨声很大,很吵,却像是催眠曲一样,让他越来越困,灵魂似乎也越来越重。 “想抱……” 无情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陆吾失笑。 自那日跟小黑演了场戏给无情看,无情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依赖过他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陆吾想。 陆吾顺势躺在无情旁边,拿被子把无情裹成蚕蛹,然后自己连带着被子一起,小心翼翼的抱住无情。 之前总是不让我抱,现在可是你自己要我抱的。陆吾美滋滋地想。 心满意足的抱着无情闭上眼,大概是两年来再次如此相依相偎,陆吾慢慢睡了过去,温热鼻息落在无情颈侧,感受到熟悉气息的无情下意识往陆吾怀里拱了拱。 这一觉睡的不是很久,但无情做了个梦。梦里他被黯追着打,被洛辞追着打,被星罗班追着打,最后在身宗海域被一只八爪鱼抓住,然后陆吾从天而降救了他,用绳子捆住他把他交给了黯。 尽管很不真实,但无情还是被吓醒了,睁眼才发现,梦里被追着打是因为浑身都疼的没力气,八爪鱼和绳子都是手脚并用禁锢着他的陆吾。 无情尝试着动了动手脚,但陆吾压着他,他动不了,他开口想说话,喉咙撕扯着疼,便又放弃了。 动不了,还不想多说话的无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睡了一觉之后他的意识清明起来,不再昏昏沉沉,那种思想行为都不受他控制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慌,若是以前,他或许不会如此彷徨,但现在…… 无情看着陆吾的脸,凑近了,一吻落在他唇角。 他满怀恶意地想:明明之前给过你机会,可你背叛我。 没有那件事之前,他们明明很相爱,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唯一,可那之后,所有不真实的温存美好都与现实割裂,他们看起来一如从前,中间却有一道裂痕越来越大,直至成为不可跨越的天堑。 无情嗓音沙哑,喃喃道:“我后悔当初留下你了,这种充满算计与猜疑的感情让我觉得恶心。” 说罢,他强撑着坐起身,越过陆吾下床。 听到无情披了衣裳出门的声音,陆吾才睁开眼,动了动发麻的腿和有些僵硬的手,坐在床上缓缓红了眼眶。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落泪,只是红了眼眶。 他闭上眼缓和了一下起伏的情绪,下床打算去找无情,没走两步就觉得眼前发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脑中嗡鸣阵阵,呼吸不畅,连带着疼痛一层层在头皮炸开,他喉中一甜,呕出一口血,胃也痉挛般疼痛。 陆吾慌乱的用手去擦嘴角的血,撑在地上的手指尖发白,他胡乱擦了擦血,眼泪措不及防落了下来,一滴滴混在血里。 陆吾面无表情的边哭边吐血,心脏也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他快速点了几个穴位压下胸腔中翻涌的血气,又处理掉地板上鲜红的血迹,才去找无情。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巡逻的弟子,见了他行了礼便又离开,刑天肯定是被无情叫走了。 陆吾有些泄气,认命的去找无情,最后转了一圈,才在城楼上找到了吹冷风的无情和呆头呆脑的刑天。 虽已入夏,但连日大雨方停,尚有些凉,他就披着一件单衣站在城楼上呜呜往肺里灌风。 陆吾火气立时就上来了,大踏步靠近无情,拦腰给他抱起来往回走。 无情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却没料到他会如此放肆,刑天完全对陆吾不设防,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陆吾绝对不会伤害无情。 无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双手扶着他的肩膀,随即咬牙切齿道:“放本官下来!” 陆吾黑着脸不说话,故意颠了一下怀里的无情,无情被他轻轻颠起又落在他怀里,吓得环住他的脖子。 陆吾全程黑着脸抱着无情回了寝室,中途还让刑天去找大夫,恰逢烛龙句芒端着煎好的药回来,冷冷瞪了一眼天天斗嘴却从未生嫌隙的烛龙句芒。 莫名被怒气值拉满的陆吾瞪了一眼的烛龙句芒浑身一僵,路上不停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惹到了陆吾。 陆吾黑着脸,无情也黑着脸不说话,任由陆吾将自己抱回来放在床上。 陆吾从句芒手中接过药碗,舀起一勺递到无情嘴边。 “张嘴。” 无情闭着嘴偏过头。 陆吾脸更黑了。 “你们三个出去。”陆吾冷声道。 几猫面面相觑,转身。 “给本官滚回来!我是宗主还是他是宗主!”无情沙哑的,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句芒三个瞬间僵硬,好险克制住了自己没下意识跪下求饶。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烛龙腹诽道。 陆吾气笑了,点点头,对无情竖起大拇指。 “好,无情,你好样的。” 无情冷哼一声。 陆吾将碗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满嘴苦涩,掐着无情后脖领将无情拉近自己,把药渡了过去。 唇舌相依。 无情措不及防被渡了满嘴的苦涩,那药也不知是拿什么熬的,苦的舌根都发麻。 这还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句芒拉着烛龙和刑天直接闪了。 陆吾松开无情,被苦的直砸床,连滚带爬地放下药碗满屋子找水,先是给无情灌了两杯,然后自己灌了两杯。 嘴里的苦涩被冲淡了些许,但还是苦,无情看着陆吾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勾起唇角,在陆吾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陆吾回到床边,打开床头的暗格,取出自己偷偷藏着的桂花糖,然后又重新拿起药碗。 无情看见那黑乎乎的药就眼皮一跳,头皮发麻,往后微微一仰,嫌弃的看着剩下的药,连带着嫌弃陆吾,觉得陆吾都像魔鬼。 无情忍了又忍,生怕陆吾硬扣着给他喂药,语气尽量放平和:“拿走,我不喝。” 陆吾到现在还觉得嘴里苦的发麻,但治病的药是说不喝就能不喝的吗? 现在无情防备的看着陆吾,陆吾知道硬灌不行,只好哄着来。 “你乖一点,喝了药吃颗糖就不苦了,听听你这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不喝药什么时候能好?” “你把药喝了,等你病好了,你想怎么蹦跶都行。” 无情抿唇不语,坚决不喝。 陆吾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唇色有点发白,害怕再待下去被无情看出端倪,他手中混沌浮现,直接给无情捆了。 无情脸色瞬间白了,他现在看起来相当能折腾,实际上没多少力气,被陆吾压着如法炮制地喂了药,又被塞了颗糖。 嘴里的苦味被甜味冲淡,无情瞪了陆吾一眼不再看他,背对着陆吾躺下。 陆吾撤去混沌,团吧团吧给无情塞被子里团成球,桂花糖依旧放在床头柜上,他压下去的心火此刻又开始翻腾,嘴里苦涩蔓延,他加快脚步离开,出门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烛龙扶了一把。 “喂,陆吾,你没事吧?”句芒在一旁问道。 陆吾咽下喉头腥甜的血,摆了摆手离开了,离开前叮嘱道:“他休息了,你们不要随便打扰他,有什么事等他病好了再说。” 说罢,身形起落,隐于高墙,很快就不见了。 无情等陆吾离开之后,将那只药碗扫落在地。 他嗓子又疼又哑,没办法大声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叫句芒他们进来。 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刑天他们对陆吾太过服从,从前无伤大雅,他甚至乐意看见这种情况,但现在,这个毛病得改改了。 他不相信陆吾。 “当啷——”一声,瓷碗落地、破碎。 那天之后,陆吾在沁心阁内,无情办公的地方又放置了一个桌案,平日无情处理公务,他就在旁边陪着无情,顺便守着无情老老实实喝药。 无情不让他帮忙批公务,陆吾便只能在纸上写写画画,有时候是诗词,有时候是墨画,有时候是哀怨于无情不陪他的酸诗,有时候是无情认真办公的丹青。 经年之后,夜色深沉。 无情靠在床边坐在沁心阁的地板上,手中翻看着那些日子里陆吾的诗稿和画,眼泪无声滑落。 诗与画无声诉说着陆吾这三年来的委屈无奈与情深不寿,无情全部背下来了。 天亮之前,他将诗画与买来的桂花糖存入床头暗格,然后亲手给沁心阁落锁。 “当啷”一声,所有或甜或苦的过去都被一同封锁,存入记忆中最干净的地方。 他从沁心阁的黑暗走入灯火阑珊的内城,一如那日他被陆吾从无间深渊推入光明之地。 元宵节灯火亮至天明,于是他有幸赶上最后一场烟花,灿烂绚丽,转瞬即逝。 他停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与百姓一同看向天际。 “无情。” 他忽然听到谁在叫他。 于是他笑着转过头去,与风撞了满怀。 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便太过无趣,记忆中熠熠生辉的那部分也化作永恒不灭的璀璨宝石,坠于灵魂上,留下独一无二的烙印。 爱之于我如风,不死不止,永世不朽。 岁月同怀【吾x情】【逾晚作】 【坐拥千山不乱,便与岁月同怀。】 最初决定留在判宗的时候,陆吾的心情其实是复杂的。 以前他困在判宗的泥潭里挣扎时他想:如果可以,以后死也不要留在这里。可后来他有机会离开判宗时,他又想:落叶总要归根。再后来,判宗成了他的“家”,家中有一个总是在等他回来的猫,他便再没起过离开的念头。 自己选择留下之后,他总是觉得自己只要想走,就谁都拦不住,再加上所爱在侧,好友常在,于是从不觉得自己身处牢笼,但也正因如此,后来所爱疑心,好友相远,他才发现自己的世界不知何时,已经变的无比狭小。 他像笼中鸟、池中鱼,困在方寸地,望不见旧林,也回不去故渊,回过神时,又忍不住沉沦。 他放不下走不出怀瑾城的无情,而他的放不下又成为他离不开的枷锁,两相交缠,因果难断,他才恍然大觉,原来早在他选择留在判宗的那一刻,他就自己折了羽翼,不觉自己身处牢笼的那些年,他早已断了尾鳍,被这方天地同化。 潜移默化的接受原是如此可怕的东西,那一瞬间,他如坠冰窖。 是什么时候,他的世界崩塌到再不见千山万水? 明明年少时,他的世界那般广阔,鸟飞去三千里不见踪迹,鱼展翅八百里拨云散雾,可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陆吾抬头看着夜空朗月皎皎,眼眶发酸。他吸了吸鼻子,破天荒的去酒馆点了一桌子烈酒,大醉酩酊。 他从未觉得如此畅快。 无情不喜他多喝酒,他便向来克制着,每次都不喝太多,便很少如此大醉,仿佛一脚踩在云端,能望见辽辽凡尘,喧嚣烟火。 他不知他的朋友在做什么,他不懂他的爱人为何疑心如此之重,但他又好像什么都懂,于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所有爱恨悲欢,他来者不拒,全盘收下。 周围一切都在变,局势在变,街巷在变,心也在变,只有他一个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还傻傻觉得一切都如从前。 无念关大战前一天,他难得没有早起练刀,也没有去找无情,只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揉着胀痛的头去厨房找吃的。 他昨夜喝了那么多酒,虽醉的神志不清,却也在颠簸中看见了无情模糊的侧脸。昨夜是无情背着他回来的。 陆吾睡眼惺忪,脑中不甚清醒,一阵一阵的嗡鸣在耳边炸响,在拐角处遇到要往书房去的无情时,陆吾短暂的呆滞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无情的声音如同拨开云雾的那一束月光落入耳中,他才猛然清醒,慢慢放下揉着额角的手。 他们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汇,秋日午时的暖阳透过长廊投下一片光影。 无情很快移开目光,目不斜视地走着脚下的路,没有丝毫停顿。 他说:“厨房给你留了吃食,昨夜没喝完的酒在沁心阁西北角竹亭。” 陆吾垂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无情微不可察地一顿,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偏头看了陆吾一眼。 “没有以后了,陆吾。”他说:“秋深了,雁该南去了。” 陆吾猛地停下脚步,垂在神策的手骤然握紧成拳,转头看向无情,却只看到一个消失在拐角的衣角。 如果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擦肩,陆吾不会选择沉默着与他背道而驰。 可惜,世上最可笑的就是“如果”。 诚如无情所言,他们没有以后了,就算有以后,也是与彼此无关的以后,他们心知肚明,无念关一战,无情一定会背叛,可陆吾却抱着一丝可笑的期待——期待无情不会背叛,他们依然能在一起。 无念关大败来的比想象中更快,尽管早有预料,可当他真正直面现实,却发现自己勇气尽失,却有种诡异的平静。 高悬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鲜血淋漓。 他心中紧绷的弦也一同断裂,再也没有了犹豫的理由。 无非就是生或死,无非就是悲和欢。 他提起刀,一步步走出判宗宗宫,一刀刀杀上阴霾山谷,多年自困牢笼,终也自断枷锁。 最锋利的刀,合该是饮过最肮脏的血,拥有最深重的孽。 年幼时师父曾教过他,行你欲行的路。 年少时好友也教过他,不要太过于执着真相。 后来无情跟他说,正非正,恶非恶,半生过,错非错。 可这些好像都不重要。 几十年前他动了情。种下因,如今宿命难断,可他想求个果。 于是他为此赴死。 那夜他喝过的酒很多,其中有他偷偷挖出甜食来的、本想给步云筝留着的西江月,却忘了步云筝说过的,西江月,一半给自己,一半敬故人。 那半未敬的酒,他不打算赔,只打算理直气壮地去给他们赔罪,就算被揍也认了。 无间渊内银月不照,晚风不晓。 他选择于此诀别。 本来就是孽缘,本来就是错爱,紧握不放,何苦来哉? 一切已成定局,无法重写。 无情早就放弃了,或许,他也该放弃了。 挺没意思的。 之前碰到的那个算命的老头怎么说的来着? 亲缘淡薄,煞气缠身,姻缘无因,终得善果。 放屁,哪来的善果?江湖骗子。 将无情抛出阵法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报复性地想:既然你非我善果,那我也不稀罕。 没良心的小崽子,养了那么多年,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还大雁南飞呢。 断舍离这一课无情学的比他好,倒也不愧“无情”之名。 陆吾得意地想:这次,我不要你喽。 将无情丢出大阵之后,陆吾强撑着起身,对着茫茫高天与沉沉无间,拂衣一拜。 拜故人。 拜生者。 拜亡魂。 情断无间的那一刻其实很短很短,但他在那一刻看见的却很多很多,去日过往浮光掠影,爱恨成空。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朋友们结伴行猫土时,徵杏哼唱的曲儿。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辛酸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有谁之人生数顷刻分明......” 此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还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与友人,风剑与酒,趁时节,趁年华,举目无牵挂。 这才是他想要的江湖,他向往的自由。 死前果真看见的都是难断之执念,他看见他们一如当年,笑着对他招手,于是他飞奔过去,跑过岁月,与风同怀。 “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梦入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我见山风同在,岁月同怀。 无情,余生不见。 与君同【吾x情】【逾晚作】 混沌尽散,海晏河清的第三十年秋天,判宗一片和平祥乐。 无情站在城楼上远眺着万里山河。 他眉目间覆满岁月的霜白,天边糜丽灿烂的云霞落在衣上,白衣染成绛红,像是大喜的婚服。 又像染血的丧服。 这身白衣,自他卸下宗主之位,已穿了十年。 他眯眼看着天边渐渐沉落的、耀眼的光,眼前一片血红,越来越像记忆中历久弥新的那一幕他在一片刺目的红光中看到了陆吾。 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 他爬上城墙,伸手去够那道潇洒如风的影子,眼前越来越模糊。 陆吾……你回头看我一眼…… 城楼下,注意到他的百姓和巡逻士兵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阵兵荒马乱。 他觉得自己快要看清了,大雁飞过天际,风吹叶落无名。 我好想你啊…… ———————— “我好想你啊,无情。” 无情推开陆吾那颗在他颈窝又亲又蹭的脑袋,笔上点染的上好徽墨滴落在公文上,晕开一片墨迹。 陆吾委屈巴巴地抱着无情的腰,耷拉着耳朵,尾巴都安分地垂落在地,整只猫都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软趴趴没骨头似的扒拉着无情。 无情看着几个月没见的爱人,又看了看桌子上快要把他埋起来的几摞公文,呼噜呼噜陆吾毛茸茸的脑袋。 “你乖一点,我批完公文就陪你。”说罢,又故作凶狠地补充道:“敢打扰我,我就揍你。” 陆吾撇撇嘴,原本要捏无情腰的那只手安分下来,却抱着不撒手。 “小没良心的。”陆吾哼哼唧唧地抱怨:“几个月没见,眼里只有公文,一点都不想我。” 无情安抚了陆吾几句,默默加快了手下批改公文的速度。 这一等,就从日暮黄昏等到了夜半灯残。 陆吾抱着无情的腰不撒手,下巴枕在无情肩上,睡的很香,无情轻轻放下笔,合上最后一本公文折子,微微侧过脸贴在了陆吾的耳朵上。 陆吾梦呓一声,耳朵轻轻弹了弹,尾巴晃了一下又轻轻落下,但始终没有醒。 无情看的好笑,手指轻轻点了点陆吾的耳朵,谁料陆吾突然睁眼,一个翻身将无情压在身下。 陆吾捏了捏无情的鼻子:“怎么还不亲上来,我都忍不住了。” 无情推了推陆吾,发现推不动,就由他去了,闻言淡笑道:“陆大人定力如此差,日后可要好好练练才是,免得拖了本官后腿。” 陆吾轻笑一声:“不改不改,为大人神魂颠倒乃是在下荣耀。”说罢,陆吾俯身去亲无情,被无情偏头躲过,这个吻落在侧脸。 “我饿了。”无情道。 陆吾掰着他的下巴给他脸掰回来,双唇相覆亲了一口,起身去给他传膳。 无情看着墙上相贴一瞬又分离的影子,听着陆吾因为没亲够骂骂咧咧去传膳的声音,唇角微扬。 “我也想你了。” 他将思念说与昏黄灯火。 —————— 晏清一把将无情从城墙上拉下来,好看的眉眼间带着冰冷。 “您若想死,好歹选个体面的死法。” 晏清指着巍巍城墙冷声道:“这里有百米之高,从这儿跳下去,您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无情颤抖着唇说不出话。 晏清冷哼一声,眉眼冷如寒霜。 “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肢体内脏断裂破碎,届时您是想让一滩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血肉去与他合葬吗?”她冷冷道 无情浑身一颤,略过晏清走下城楼,晏清没有去管,转身离去。 宗主大殿内,两个婢女看着冷着脸出去的宗主,忍不住悄声嘀咕。 “听说今日老宗主又神志不清地上了城墙,嘴里还念叨着看我一眼之类的话呢。” “老宗主自十年前卸下宗主之位就疯了,整日穿着白衣跟吊丧似的,听说当时连宗主的继任大典都没来呢,外界都传言说老宗主是因为权力被夺才疯的,也不知道真假。” “我估摸着应该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卸下宗主之位就疯了?” “说不定是为情所困呢?” 说罢,两猫都低声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得了吧,你不知道那位老宗主以前的名字吗?” “以前的名字?老宗主还换过名字吗,他不是叫……” —————— “无情。” “无情!” “无情……” 无情猛的从梦中惊醒,心脏跳的厉害,眼前也一片花白,耳中嗡鸣不已,只依稀听的见那声“无情”。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户,入目是雷惊电散,大雨滂沱。 无情不喜欢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的下雨夜,这会让他无端想起几十年前阴霾山谷中决绝悲戚的那一日。 那一日似乎也是这样一场天崩地裂般的大雨,陆吾的血似乎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袍、还有他的眼睛,雨下的似乎很大很大,冲刷干净了所有的悲痛欲绝与悔恨交加。 又或许那日根本没有下雨,只有无间渊凄寒的月,照不进最深处的夜。 他揉了揉眉心,有点头疼,扭头看向墙上悬挂的一幅又一幅丹青。 画中仙衣袂飘飞,自由洒脱,独倚桑树,雪中挥刀,月下饮酒,千姿百态,风华绝代,唯一的缺点是,这些丹青上的猫都没有脸。 “那些丹青手当真庸俗,连你十分之一的风姿都画不出来,而等我学会了丹青术,却又忘记了你的样子。” 又或许,是我忘了你。 “是我记错了吗?” —————— “是我记错了吗?” 无情皱着眉,手中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幅丹青端详,半晌,他又皱起了眉。 “不对。”他指着画中那猫的眉眼道:“他的眼睛,很纯粹,而不是眼尾上挑,媚态横生。” 他将那幅画扔在废纸篓中,饶是教养再好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画的什么东西!” 书房外跪在青石板路上的丹青手们战战兢兢,生怕一个画的不好就被打了板子。 昨日一个丹青手特立独行,听说画的是宗主爱人,便大起胆子在背景上点了桃花,结果被宗主批判了一句“艳俗”,被烛龙句芒两位判官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烛龙句芒以及刑天这几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触怒无情,吃了板子。 烛龙怼了怼句芒,小声问:“喂,男人婆,大人为什么突然开始想要一副他的丹青了,以前就算没有不也是好好的吗?” 这个“他”是谁,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却不敢再提起,就连刑天那个老是忘事的憨憨记住了这件事。 句芒:“据刑天说,半月前一天夜里大人突然惊醒,喊着他的名字,第二天起来就开始广集天下丹青手了。” 说完,两猫齐齐沉默。 夏日艳阳高照,地面热气蒸腾,蝉也越发吵闹,句芒眼睫微颤,看着没有一片云彩,蓝若冰瓦琉璃的天空。 “话痨,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句芒问。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记,他当初一猫一刀,杀到阴霾山谷,救了整个判宗。 句芒闻言摇头,“你真的记得吗?那你说说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他的鼻子嘴巴,身量几何,声音又是如何?” 烛龙一边回忆一边习惯性怼她:“你个男人婆,你自己忘了就以为别的猫不记得,他……他……” 今年判宗的夏天格外炎热,烛龙却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眼睛,澈如明溪,灵动如流,是很美很美的琥珀色,墨中鎏金,琥珀荧光,但是……这只是回忆中铭刻的感觉,至于他眼睛的模样…… 我忘了啊…… 烛龙向来跳脱,此刻却诡异的安静下来。 “男人婆,我好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句芒不说话,看向判宗最高处。 那里有一棵树。 那里有一座坟。 “我也记不清了。”她说。 大人,我们都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那您呢? 关于他的音容笑貌全部开始蒙尘的时候,您是什么心情呢? 他已经不在了,而您一遍又一遍撕开血肉,去回忆血淋淋的过去,直到连过去都慢慢开始忘记的时候,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咚”的一声,一副丹青直接被无情从门口扔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废纸篓中的丹青全部被他扔了出来,这位所有猫公认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无情判官失态地大吼。 “滚!都给我滚!” 烛龙句芒心下一惊,想要进去,却被爆发的强大韵力击飞,那些丹青手早在宗主发怒喊“滚”的时候就跑了。 门锁上了。 无情靠着桌案缓缓滑坐在地,头上的判官帽歪歪斜斜地戴着,他抬手捂住泛红的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好疼啊…… —————— 好疼啊…… 无情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团成球,冷汗涔涔地发着抖,脑海中似有无数画面闪过,却如破碎的光影,模糊不清。 烛龙和句芒在屋外守着,刑天在院外守着。 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刻。 药效还没过去,但只要过去了,他就能睡过去,能做梦。 多痛都行,只要让我梦到他。 哪怕一次。无情想。 他疼的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口中呢喃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记得,眼前光怪陆离,全部模糊不清,如同进入了光影昏黄变换的隧道,一切飞速流逝,又破碎成蝶。 他熬到了入梦。 梦里,他回到了不知哪一年的夏天。 他看见自己穿随在朦胧婆娑的树影间,来到一处他叫不上名字的地方,眼睛被刺眼的光照的生疼。 他眯了眯眼,只一瞬而已,就有一只猫走过拐角,来到了他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听到有猫慵懒肆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包含着一整个夏季的热烈。 “弟子名叫无情。” 他在梦中抬头去看,满心希冀。 一千二百零三天,三年六个多月。 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梦到了陆吾。 入目是一张十六七岁左右的脸,带着温和的笑意对他伸出手。 他的唇分分合合说着什么,无情却已经听不清了。 黎明未至,长夜漫漫。 窗外鸢尾悄然绽放。 梦醒了。 季夏将至。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无情突然想起记忆中相依又分离的影子,以及那句他从不肯当面说于陆吾的想念。 那次他推开了陆吾,分开了影子,此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与君同。 现实中一次次推开的猫,在梦里也注定不会回来。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 我讨厌你…… —————— “我讨厌你!” 面前奶呼呼的小团子嘟着嘴,睁着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两鬓花白,骨瘦如柴的老猫。 无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 “为什么呀?” 无情看着面前呲牙咧嘴装凶的小奶猫,心里想的是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去年冬天,晏清不知从哪捡了个小孩收做了弟子,小小一只,嘴甜又可爱,是整个宗门的宝贝。 原本无情对小孩子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对这奶娃娃格外宽容。 倒也不是说这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那使坏时和陆吾如出一辙的狡黠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小团子歪着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说不出为什么讨厌他,涨红了脸一溜烟跑了。 无情轻笑。 他果然和世间热烈与自由无缘。 他扔掉手中拨浪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穿过一路见到他就避开的弟子,穿过宗派大门,沿着他走过无数遍的路走到熙熙攘攘的街市,巡逻的士兵看到了他,向他行礼,他笑着回应。 街边孩童打闹着跑过,快要跌倒时他伸手扶了一把,换来一声“谢谢老爷爷”。 路过茶楼时,满堂喝彩声震震,他进去喝了一杯茶,听了一耳朵流传了数十年的传说。 那是他亲自参与过的过往。 如今成了百姓津津乐道的故事。 他走出茶楼,听见少年少女们的交谈。 女孩将鲜花插入发髻,看着身旁的少年。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季节,有漫漫鲜花,无边风月。” 无情抬手,韵力掀起一阵风,吹来漫天花雨。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际,花朵飘来的方向。 他想:这个季节的确美丽,但却不是最美丽的。 这一年虽风调雨顺,百姓和乐,却没有他记忆中的热烈。 他曾在最繁华的那年,见过最美丽季节,在那个绿树浓荫,楼台倒影,他一生所爱穿过漫漫光阴找到他的七月。 他在腰间挂着的葫芦中打满了酒,又穿过熙攘红尘,一步步爬上判宗最高的那座山。 他一身白衣,微尘不染。 那里有座孤山坟。 还有一块无名碑。 他靠在碑上,打开酒葫芦。 一半敬青山不老,盛世万古。 一半敬长风萧萧,此生跌宕。 敬你,也敬我。 决定离别的你果然潇洒,一生不肯入我梦,解我相思苦,而我也当真无情,短短几十年,音容过往尽忘却。 时间是很残酷的东西,让我记得你,却又记不清你。 我记得你带来的温暖,记得过往你我爱恨交错,决绝选择,却不记得你带笑的眉眼,肆意的声音。 如果这是你的报复,那我全盘接受。 听说生命走到尽头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如果你能原谅我,能不能让我听听风吹树叶的声音…… 听说每一段感情的最终点不是不爱了,而是彻底遗忘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听说曾有一只猫死于怀疑初生之地,葬于叶落归根之处。 听说…… —————— “听说宗主去整理老宗主生前物品的时候,老宗主屋子里是一屋子没有脸的丹青呢!” “真的假的?丹青像没有脸叫什么丹青?” “当然是真的,我姑姑的表哥的儿子的堂哥的三舅的女儿在宗主身边当差,这是她亲口说的!不过我还听说,那些丹青虽然没有脸,但老宗主都提了词,属了名。” “丹青署名表示此作已成,那丹青不是没有脸吗,怎么还给署了名?” “这恐怕只有老宗主自己知道喽。” “对了,老宗主到底叫什么名字?民间说什么的都有。” “吾情。” “有无的无?” “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吾。” 半生过,错非错【吾x情】【逾晚作】 夏至未至的六月,天气已经格外闷热,但陆吾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小崽子,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叫无情。” 面前的猫伸出手,头顶一撮白毛微微飘扬,陆吾伸出手与他掌心交握,一触即分。 “你好,我叫陆吾。” 无情点点头,伸手抚平自己并未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我皆是判宗弟子,结伴同行如何?” 三日前,纳宗进行京剧猫考核,无情和陆吾分别以判宗第一、第二的名次成为判宗准弟子,而陪同陆吾一起来的陆吾他亲爹在看到判宗弟子不止一个陆吾之后就跑了,留下他儿子风中凌乱。 美名其曰:为了锻炼陆吾的独立能力。 想到自己路痴的属性,又看了眼眼前这猫娇气讲究的模样,陆吾犹豫一瞬,答应了无情同行的邀请。 无情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袖中紧攥的手缓缓松开,主动上前一步给陆吾带路,借着背对着陆吾,摊开渗出血珠的掌心,怕被陆吾发现,他重新交握双手,拢入袖中。 林中草木葱茏,鸟叫虫鸣此起彼伏,耀眼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陆吾抬手挡在额前,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硬生生将那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憋回去,看着无情在明灭光影间穿梭的背影,他小跑几步跟上无情的步伐。 陆吾问道:“无情,你到判宗之后想做什么?” 无情一愣,眼睫微颤,似是振动的蝶翼。他轻声道:“我想去尝尝判宗的桂花糖。” 陆吾不解地歪了歪头,疑惑道:“桂花糖?你很喜欢桂花糖吗?” “嗯。”无情说:“我曾经认识一只猫,他很喜欢桂花糖,说好给我买的糖没多久就全进了他口中。” “我想再尝尝,他喜欢的桂花糖的味道。” 无情看向陆吾,陆吾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无情不由得觉得好笑,“怎么这幅表情?” 陆吾摆摆手,“没什么,就是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其实判宗的桂花糖很难吃。” 无情呼吸瞬间一窒,心脏剧烈跳动,一声声近乎响在耳畔。 他问:“你怎么知道判宗的桂花糖不好吃?” 陆吾一脸莫名其妙,“我爹就是判宗的啊,我跟着他去过好几次判宗了,那儿的桂花糖可难吃了。” 无情眼尾微微下垂,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庆幸。他边走边说:“是吗?” 陆吾点头,“骗你干嘛,判宗的桂花糖真的很难吃。” 无情闻言不再言语,只闷头往前走,而陆吾大抵是看出无情不高兴,平常跟个小喇叭似的嘴此刻也闭的严实。 无情走在陆吾前面。 三年前,他带着过去所有记忆来到陆吾幼时的时间。 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内,但是他偏偏出现了,于是他设计保下陆吾的父母,又在纳宗等待许久,于纳宗宗宫和陆吾再次相遇。 这个时空的第一次相遇,是他前世苦求不得的执念。 但是陆吾不知道。 无情庆幸陆吾不知道,否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吾。 无情眼眶酸涩。 他答应过陆吾的,如果有来世,放他自由远走,可是当他抱着看最后一眼的心思在纳宗见到陆吾后却又生了贪念。 他终归还是舍不得,终归还是有私心,卑劣的像身处黑暗却觊觎光明的老鼠,想要陆吾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甚至更过分。 他想:既然陆吾不记得过去的悲苦,那么一切从头来过又有何不可?总归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陆吾伤心了。 于是,无情小心翼翼地接近陆吾,试探陆吾,确定他不记得一切后又大着胆子靠近陆吾。 他本公正廉洁,一身清明,但爱上陆吾之后,却也承认自己的自私贪婪与小气卑劣。 大概是因为心思过重,积压太深,走走停停五日之后,无情还是病倒了。 他如今的身体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但他总下意识按照前世的习惯做事,久而久之身体便承受不住,生病不过是时间问题。 都说病来如山倒,无情这场病也确实严重,陆吾手背贴在无情额头上,被烫的皱眉。无情发起高烧,整只猫烧的迷迷糊糊,把自己蜷起来团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陆吾,他意识却并不清醒,陆吾好声好气哄了半天他也不肯闭眼,像是生怕一闭眼,陆吾就不见了。 陆吾被他闹的没脾气,恶狠狠地给他灌了药,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抱臂守着无情。 陆吾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气的伸手去扒拉无情,仗着无情现在不清醒,捏着无情的脸上没多少的肉往两边拉,“遇上你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无情烧的糊涂,但这句话他听懂了,眼中立马弥漫起一层水汽,眼眶也红红的,抿着唇不说话,眉梢眼角都是失落难过,半天才憋出一句声音沙哑的“对不起”。 陆吾看着他眼角的眼泪,瞬间没了声音,悻悻放开手,然后捂着无情的眼睛,强行让他闭眼,无情却突然挣扎起来,拉开陆吾的手,抓着他的手指不放了。 陆吾头疼的用另一只手抵着无情的额头让他乖乖躺在床上,试图抽回自己被抓着的那只手,无情误以为他要走,挣扎着不肯放开,反而越抓越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吾无声落泪。 陆吾突然就不动了,放弃挣扎。无情见陆吾不挣扎了,自己也老实了,安安分分躺着,睁着大眼睛乖乖盯着陆吾看。 陆吾:“闭眼,睡觉。” 无情摇头。 陆吾:“啧。” 无情把被子蒙头上不出来了。 陆吾怕他闷着,把他的头从被子中扒拉出来,揉了揉他的脸。 “睡觉!”陆吾故意冷着脸吓他。 无情摇头。 陆吾:······ 陆吾自闭,但陆吾不说,于是陆吾放弃劝无情睡觉,坐在小凳子上和无情大眼瞪小眼。 到底是个病人,无情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陆吾见他终于睡着了,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怕无情半夜风寒家中或者需要喝水,陆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走,趴在床边,下巴垫在手臂上歪着头看着睡着的无情。 小崽子还挺好看。他想。 虽然他自己现在也还是个小猫崽子。 客栈内烛火昏黄,不久,陆吾便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里无端落了一场大雨。 第二日无情醒来时,陆吾早已不见了身影,太阳也高高挂起,天地一洗后,万物都变的明亮清新,病好之后,他们再次朝判宗前进,那晚的眼泪与别扭无情并不记得,而陆吾也没提。 无情还心心念念着判宗的桂花糖。 陆吾不理解他为什么对桂花糖这么大执念,只觉得无情固执。 都说了桂花糖不好吃,还偏要试,只不过无情没机会,也没时间去买就是了。因为他和陆吾一同拜师入宗,所以寝室也理所当然的安排在了一起,陆吾依旧和过去一样,拜在老宗主门下,无情也同陆吾一起,拜入老宗主门下,顺理成章地成为和陆吾关系最好的猫。 刚入宗那几年,无情和陆吾每日被压着练功,待他们从小孩长成少年,各种需要审查办理的案子也交到了他们手里,有时是两猫分开行动,有时则是一起。当过多年宗主的无情总是很认真,一如前世威严公正的模样,而立志于还世间山河清明的陆吾也丝毫不落下风。 这些年来,无情依旧执着于没吃到的桂花糖。 每次不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就是累的懒得动,逢年过节的陆吾会拉着他去看判宗城盛大的烟花,去最好的酒楼吃饭。每次都是以无情喝醉,被陆吾带回去收场,来判宗多年,竟也一直没有吃到桂花糖,久而久之,无情便隐隐觉得不对劲,于是趁着陆吾外出办案的机会,推掉了自己手中的几个案子,独自走在城内看着与他记忆中相似却又不同的街道。 这座城内的风景他看过几十年,早就看腻了,尽管这和他记忆中有所不同,但陆吾不在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这些东西乏味枯燥,所以他的目的很简单。 他怀疑陆吾也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他想尝尝桂花糖是否真如陆吾所说,很难吃,但潜意识中他又觉得陆吾不会骗自己。 只是给自己吃个定心丸而已。无情告诉自己。 无情走到一个卖桂花糖的摊位前,刚拿到手他就尝了一颗。 入口酸苦。 无情皱着眉离开,回去后将剩下的桂花糖化在水中,喂给了陆吾总是偷偷喂养的那几只肥不溜秋的山雀,于是之后几天,无情再也没见到那几只山雀,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陆吾办案回来那日,无情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着那条路,满心欢喜地等陆吾回来。 陆吾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城楼上吹风的无情,加快了脚步回到城内,而陆吾入城的那一刻,无情也慢慢走下城楼。 两猫在同一条街道上相对而行,目光越过滚滚红尘与车水马龙落在对方身上,陆吾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跑了起来。 时值初秋,长风过街,无情嘴角噙着笑,在陆吾跑过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他带起来的风,风中还有陆吾带来的滚烫热浪。 无情接过陆吾手中提着的从外宗买的桂花糖和小礼物,他比陆吾稍微矮一些,仰起脸看着陆吾,笑意清浅。 “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陆吾看着他头顶翘起来的那一撮白色呆毛,没忍住,手放上去给那撮呆毛压下去,“这次的案子牵扯到了一个世家大族,所以比预计的多耗了一个月。” 无情感受到头顶的触感,一把抓住陆吾的手,从自己头顶扒拉下来,没好气地瞪了陆吾一眼,捏了捏陆吾的掌心,毫无威严地警告:“爪子安分点。” 陆吾悻悻的移开爪子,目光对上无情仰头看他的小表情,眼中笑意弥漫,他微微低下头和无情对视,笑意明朗。 无情骤然乱了呼吸,心跳也漏了一拍。 这个笑容太过晃眼,以至于他恍然间觉得这一刻的陆吾和上一世没有区别,一样爱他入骨,为他痴妄,于是他微微仰头,慢慢凑近陆吾,压抑多年的爱意被突然点燃,以燎原之势灼烧着心脏脉络,让血液也开始沸腾。 陆吾微微后仰,一只手糊在无情脸上将他推远,手还不安分的放在无情头顶,呼噜呼噜那撮呆毛。 陆吾指了指自己的脸,满脸疑惑地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无情气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差点就想翻个白眼,他面色不善地斜了陆吾一眼,道:“你脸上没有东西,但地上有。” 陆吾蒙了一瞬,看向地面,“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无情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气冲冲的背影,声音还带着些许气闷。 “怎么没有?碎了一地的不是你的情商吗?” 陆吾:…… 陆吾跟上无情,正打算跟他理论,却见远处飞来几只瘦了些许的山雀,两只落在陆吾右肩,两只落在陆吾左肩,还有一只扑棱着翅膀,最后落在陆吾头顶。 陆吾提溜着头顶上那只山雀的翅膀放在自己掌心掂了掂,觉得轻了不少,于是捧着那只山雀嘀嘀咕咕:“几个月没喂,居然轻了?” 走在前面的无情脚步一顿。 不会是自己喂的桂花糖水的锅吧? 无情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就看见那只山雀在陆吾手掌心翻腾,蹭来蹭去,肩膀上那四小只还叽叽喳喳的叫。 无情走过去给那几只鸟提溜起来一个个往天上一扔,然后拉着陆吾的手腕走了,徒留几只鸟在天上扑腾着翅膀骂骂咧咧跟了一路。 无情不屑,反正他也听不懂鸟语! 陆吾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跟几只鸟置气? 陆吾任由无情拉着回到宗宫,洗去一身风尘后湿着头发出来,无情坐在院中石桌旁跟那几只鸟打架。 无情故意伸手指逗那几只鸟,给鸟惹急了要啄他,然后他猛地把手抽走,让鸟啄了个空,还把站在石桌边缘的一只鸟一指头掀翻,从石桌“啪叽”一声掉到地上,鸟急了,飞起来伸爪子要抓他头顶,又被他一袖子打飞,另外被欺负自闭的三只排排蹲在树枝上,压根就不敢下来。 陆吾看的好笑,靠在门边看了好久,笑的腮帮子疼,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无情的视线这才转移到他身上。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和喜欢的猫或物待在一起,时间好像就过得特别快。陆吾离开的时候,无情几乎是数着日子过,但陆吾回来后,似乎转眼间山林就红了,没一会儿冬天就到了。 初雪降临的那日,陆吾正好在院中练刀。 雪落下时纷纷扬扬,刀光映雪,发染霜白,陆吾手中的刀不是断罪斩邪,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刀,但是当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的时候,无情在屋内煮酒,隔着雪帘看向陆吾时却恍然觉得自己看到了翩舞的大雁。 挥舞的刀在空中闪过寒光,飞扬的雪被扬起,如落羽,如飞絮,又如万点流光,而其间舞动的玄衣霜发,翩若惊鸿。 一眼万年,大抵不过如此。 后来年关将近,陆吾去跟老宗主请假回家。而无情自来了判宗就把这里当成了家。 大概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缘故,现在并没有他的弟弟铁面,而他也不敢去找他的父母,于是每年他都是留在宗内的那一批弟子之一,但今年不知道陆吾抽什么风,居然邀请无情去他家过年。 无情踌躇不决,最终败在陆吾期盼的眼神中。 于是今年,陆吾回家的路上多了个伴。 时间总是温柔又残忍,它告诉你努力就会有结果,又教会你世事不过大梦一场。 就在无情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的时候,这场他偷来的美梦轰然破碎,一如前世晏清将他带到陆吾坟前,告诉他诸象虚妄。 “那小兔崽子又吹牛了?我可从没带他去过判宗城。” 无情嘴角笑意瞬间僵住,整只猫瞬间愣在原地。 陆吾和他的父亲很像,对万事万物都看的通透豁达,而无情看着面前几乎和陆吾一模一样的猫,只觉得浑身发冷。 “您是说,他在入判宗之前,从来没去过判宗城?”无情问。 陆吾的父亲点点头,手中一刻不停地包着鱼饺,无情只觉得头晕目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厨房。 如果说,陆吾从没和他父亲一起去过判宗城,那么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谎言铺就的。 也就是说,陆吾其实记得一切。 过去的爱恨苦难,他全都记得,从一开始无情的试探就败给了陆吾的假面。而这么多年,陆吾就冷静的看着无情一步步试探接近,想要陆吾重新爱上他。 无情突然觉得荒谬。 这些年他沉浸在陆吾不记得的美梦里,给自己编织着甜而柔的网,他浸在自以为是的满心欢喜里,而陆吾在过去的苦海中浮沉,看着他的甜,独自扛下回忆的兵荒马乱。 真讽刺啊…… 无情红了眼眶,一步步踩着柔软的雪不知道要去何处,腹中传来一阵阵刺痛,急火攻心让他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倒去。 他清醒着,做好了摔的头破血流的准备,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吾担忧的神色落入眼中,无情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无情,你怎么了?”陆吾问。 无情闭上眼掩去眸中情绪,声音颤抖而沙哑:“陆吾,我胃疼……” 无情蜷缩起来,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缩进陆吾怀中,他眼眶酸涩,心脏疼得厉害,在冰天雪地里缩在陆吾怀中,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 我好疼…… 陆吾抱着满头冷汗的无情回到家中,又翻箱倒柜地找药、找手炉,折腾了半天,无情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只是还细细发着抖。 陆吾给他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出去。 一出去,就对上两张看好戏的脸。 陆吾:…… 柳清颜胳膊搭在自家儿子肩上,笑的一脸灿烂:“儿子,那是我儿媳妇?” 陆言一巴掌拍在陆吾后背,差点给他打吐,“儿子,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陆吾:“娘,我爹的私房钱藏在柴房房梁上,总共五十两。” 柳清颜脸色一黑,揪着陆言的耳朵对陆吾笑的柔和:“儿子,鱼饺在厨房,饿了自己煮,不用等我和你爹了。” 陆言脸色灰败,眼神绝望,愤恨地看着陆吾,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陆吾好险没给他翻个白眼。 大过年的,怎么糟心事一件接一件? 陆吾抬头看着和煦的暖阳,平淡的走过哀嚎声不断的柴房,木然将鱼饺下锅。 果然就不该对这小崽子心软。他想。 毕竟大过年的,柳清颜还是没把陆言揍的太惨,至少年夜饭的饭桌上,陆言还看起来一切都好。 无情还没醒。 不想扫了爹娘的兴,所以陆吾一直陪着柳清颜和陆言,但柳清颜看出了陆吾的心不在焉,午夜钟声过后就放陆吾走了,而陆吾也愣是顶着他爹娘八卦的眼神进了无情房间。 “儿大不中留啊。”柳清颜感叹一声,转身去收拾桌子了。 之后一月,相安无事,上元节过后,无情和陆吾就告别陆言和柳清颜,踏上了回判宗的路。 这一次,无情走在陆吾后面,咬牙切齿的盯着陆吾的背影,像是要给他盯出个窟窿,内心惶恐与不安成倍增长,最后化作怒气,让他变得行为都不受大脑控制。 无情耍小性子般一路想尽办法给陆吾找茬,饭菜不合胃口,路上破石头碍眼,衣服颜色太丑,就连酒楼店小二长得不顺眼都能成为他给陆吾找茬的理由,而陆吾不厌烦也不发火,无情所有的小脾气他都照单全收,就是不肯捅破那层已经跟没了没什么区别的窗户纸。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但陆吾像是将自己包在了一个茧内,任凭无情如何戳弄那层茧,他都不肯打开哪怕一个口子。 快要抵达判宗之前,无情终于受不了了。 钝刀子割肉太痛了,是死是活,给个定数吧。他近乎哀求地想着。 陆吾略有些疲惫地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就被一股大力一掀一推,后背撞上紧闭的房门。 陆吾闷哼一声。 屋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借着外面灯笼烛火的光亮勉强看清事物轮廓,以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陆吾扶着无情的腰,任由他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将自己抵在门上,语气凶狠,眼神却万般可怜,红着眼尾,就连手都在轻轻颤抖。 无情几乎要被陆吾逼疯。 这些日子,不论他做什么,陆吾都照单全收,全然没有一点怨言,却还要跟他装什么都不记得。 太痛苦了…… 既然如此,要么就血淋淋地再次撕咬在一起,血肉交融,要么就一起紧紧纠缠,堕入无间地狱。 善缘也好,孽缘也罢,他只想要陆吾。 只要一个陆吾。 无情低声嘶吼,眼中猩红一片。 “你是不是记得前世一切?是不是?回答我!” 陆吾眼神悲哀又温柔,揽着无情的腰将他往自己怀中带了带,随后微微低头,鼻尖相抵。 又是这样悲伤无奈的眼神…… “陆吾!你在逃避什么!” 唇上传来温软触感,无情猝然睁大双眼。 千般难言,万般无奈,皆融于一吻。 陆吾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陆吾抬手擦去无情眼角的泪,语气冰冷。 “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陆吾,你想怎么做?欺骗他、用爱将他困在身边?” “无情……”陆吾低声唤他这一声像是耗去了他大半气力。 无情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双满是失望的眼。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说要放我走,如今又为何回头?你所承诺的,如今做到了吗?” 无情浑身一抖,而陆吾却极尽温柔地将他抱在怀里,温热吐息近在咫尺,无情瑟缩一下,像是被烫到一般。 陆吾带着薄茧的手擦去无情脸上的泪,他温柔的模样与他字字诛心的话语成了两个极端。 “无情,这场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戏码我陪你演的厌烦、厌倦,明明可以一直演下去的戏,你非要掀了那层遮羞布,弄得谁都不好收场,有意思吗?” 陆吾叹了口气,抱起无情将他放到床上。 “无情,好梦向来不坚牢,你该醒了。” “然后,换一折戏,陪我演。” 说罢,他转身离开。 无情低着头,滚烫眼泪落在衣领上。 ------------------------------------- 陆吾离开客栈,一路朝着酒肆走去。 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大醉一场是他现在唯一能接受的逃避一时的方式。 生老病死,五阴炽盛,求而不得,怨会爱离。 人世八苦尽尝遍,他还是跳不出这因果轮回。 剑南春,玉春台,即墨,覆雪梅……都是一等一的烈酒。 一杯接一杯,一坛接一坛,喉中火辣刺痛,烧的眼眶也酸涩,腹也灼痛。 恍惚之间,耳边响起很多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堆积在耳边,轰然如崩塌的山,让他脑海中晕晕乎乎,整只猫像是踩在云端,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很多猫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 年少时,他想要好友常伴,纵马高歌。 后来,他想要世间公正,海晏河清。 再后来,他折了羽翼,只想要爱人常伴,两情相依。 想来也是遗憾,竟一件也未能如愿。 “如今你又想要什么?” 他恍然间听见有声音在问他。 他摇头不语,万般无奈散去,一步步摇摇晃晃地走回客栈。 这条路似乎很短又很长,他脚步虚浮,怎么也看不道尽头,只看得到光怪陆离的过去,纷纷扰扰,平添悲伤。 [陆吾小弟弟,独自喝酒多无聊,要不要姐姐陪你啊?] 好啊,步云筝,这次定要和你分个高下。 [陆吾,做猫不要那么悲观,这是你教我的,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敢忘。 [陆吾,我的新曲子要配凌厉的舞刀式,来试试呀!] 好啊。 [沉溺过去,无非是害怕面对,你在逃避什么?] 方澜,饶了我吧,我就躲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陆吾,你怎么喝成这样?就算是前路不见尽头,何至于忧心至此?怎么,被伤透了心了?] 没有,就是不开心。我喜欢的猫崽子欺负我。 [你再多喝一些,明日我们就能开席了。] 就你嘴毒。 可我好想你们......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他大笑着,高声唱着,摆摆手,跌跌撞撞地从虚幻走向现实。 走过这段路的甜与欢,去拥抱尽头的苦与悲,所幸有一段路程他是和他们一同走过,于是诸多难咽酸苦也能面不改色地穿肠而过。 再见了,诸位, 陆吾满身酒气,刚踏入客栈便注意到了扶着二楼栏杆垂眸看他的无情。 无情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神色,仿佛什么都触不到他的心弦,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昭示着他在此之前的不平静,陆吾扶着客栈门框与他遥遥对视,恨他这模样恨得咬牙切齿。 心火难平。 陆吾脸色苍白,扶着门框呕出一口血来,无情骤然变了脸色,自二楼一跃而下,又带着陆吾迅速回到房内,整个过程不过几息时间,趴在柜台边已经睡着的店小二甚至都没有醒,窗边的蝴蝶兰在夜色中也依旧美丽。 陆吾推开无情,随意擦去嘴角血迹,取下腰间酒壶晃了晃,酒液晃荡的声音在寂静漆黑的屋内响起,陆吾微眯着眼,神色慵懒,又带着隐隐约约的难过。 “回去吧,无情。”他说,“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回判宗,师父他老人家该等急了。” 无情怒火中烧,被陆吾的举动和言语气的头疼,偏还因为陆吾那口血害怕的浑身发冷。 陆吾已经为他铺好了路,找好了借口,这场同门友爱的戏码,端看无情想不想演下去。 若是识趣,此刻他便该顺着陆吾的话答应,然后转身离开,伺候他们依旧是形影不离的同门。 但是...... 疯了吧。无情平静的想。 他冷漠的看着陆吾半闭的眼,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崩断,随之而来的失控疯狂让他冷漠理平静到几乎麻木。 理智断弦,情感便被无限放大,爱恨怨憎在此刻控制着无情。他一把夺过陆吾手中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口舌鼻腔间的辛辣与舌尖上的苦一路顺着喉咙烧灼到胃中。 陆吾神色复杂地看着无情,叹息一声闭上眼,任由无情扑过来吻他。 或者说那不叫吻,更像野兽濒临绝境时绝望而凶狠的撕咬。 苦辣的酒味与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除此之外,另有一种微咸的液体混着血与酒融入这个绝望的吻中。 就这样吧。陆吾想。 既然断不清,理不明,来去轮回纠缠不休,那就缠绕在一起野兽一般撕咬对方,将爱和恨都化作刺向对方的利剑,血淋淋地抱在一起,再痛也不放手。 既然无法超脱,便不妨一起永坠地狱。 陆吾看着无情颤抖的背脊,紧绷的蝴蝶骨漂亮至极,像是随时都能生出羽翼振翅高飞,于是他发狠咬在无情肩头,手握着无情的腰禁锢他,残忍地将他困在自己怀里让他可怜地挣扎呜咽着却无法逃脱,于是尖牙入肉,鲜血入喉。 “从此之后,再无退路。” 无情颤抖的厉害,指尖眼尾都是退不下去的潮红,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声音沙哑,带着颤抖的哭腔,泪如雨下。 “不悔。” 他狠狠闭眼,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浸泡在陆吾的气息中。 绝对不悔。 他颤抖着落泪,仰起脆弱的脖颈,恍然觉得咽喉处鲜血淋漓,血与灵魂却在上面开出腐烂的花。 余生松雪共白头【吾x情】【逾晚作】 炉中火星发出噼啪声,窗外那只讨厌的松鼠又在和肥鸟打架,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雪停日暖,清浅阳光洒入室内,床上两猫相拥而眠。 陆吾本来还有些迷糊,但窗外的声音实在吵闹,他的意识慢慢回笼,习惯性亲了亲怀中无情的额头,然后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 无情被他的动作闹醒,眯着眼睛将醒未醒,陆吾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哄道:“乖,还早着,再睡会。” 无情下意识轻轻蹭了蹭他凑到跟前的鼻尖,意识在陆吾轻声细语的温柔呢喃中重新沉沦。 陆吾将无情团吧团吧,给他裹好被子,用韵力暂封了无情的听觉,然后瞪了一眼窗外树上不安分地跳来跳去的松鼠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鸟,抄起桌子上的那一袋松子取了两颗,裹着韵力打了出去。 两声凄惨的尖叫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外面雪地上,疼的起不来的鸟和松鼠对视一眼,挪着去够身旁不远处的松子。 屋内,陆吾从柜上取了酒倒在壶中,又给炉内添了点火,坐在窗边摇椅上悠哉悠哉等着冷酒煮沸,目光落在窗外神圣雪景上。 爱人浅眠,煮酒观雪。 这氛围实在是太好,慢慢的,陆吾的意识便有点模糊,他顺从着自己的内心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睡梦。 再次醒来时,炉上煮着的酒已经被取下,用韵力保温,身上盖了一件毛茸茸的大氅。陆吾低头将脸埋入大氅毛领,鼻间便沾了满满的无情身上的冷香。 陆吾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披好大氅推门而出。 无情蹲在枝丫光秃秃的树边,手里拿着那袋松子,在手中倒了些许喂松鼠和鸟。 陆吾“啧”了一声,有点不爽。 自从这两个小家伙来到这座院子,他的地位就从第一变成了第三。 陆吾不爽,走过去将蹲在地上的无情一把拉起来拢入怀中,这才发现这人冻的嘴唇都有些发白,手上身上更是冰冷。 陆吾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掐着无情的后脖领凶狠的吻了过去。 无情乖乖仰头任他亲,手中那袋松子落在地上,陆吾方才喝了酒,这个吻便渡过来清烈酒香,缠绵而醉人。无情顺势将手探入衣摆放在陆吾腰上,坏心眼地看陆吾被冰的一哆嗦,然后更凶地亲回来。 无情任他亲了一会,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才无奈的推开陆吾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唇,又轻轻抿了一下,恼羞成怒地瞪了陆吾一眼。 陆吾将无情打横抱起回到屋内,将无情放在床上,无情看着陆吾忙来忙去,给他找大氅,又给他塞了个手炉,最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蹲下身轻轻拢着他捧着手炉的手。 潇洒不羁的天涯浪客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在无情面前,陆吾内心的百炼钢轻易便化作绕指柔。 陆吾伸手抚上无情的脸,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擦过,带来一阵痒意,无情微微偏了一下头轻轻躲了一下。 陆吾温温柔柔地道:“无情,我给你堆个雪人吧,要不要?” 无情挑眉,故意逗他:“聪明的猫从来不问对方要不要,而是堆好雪人直接送。” 于是一刻钟之后,无情看着掌心小小的一个雪人沉默了。 雪人很可爱,石子做了眼睛,颊边两侧用朱砂染了红,陆吾不知道从哪找的“v”形的又细又小的树枝做了嘴,插了两个分叉的小树枝做手,手还抱在胸前。 雪人脸上仿佛写着“不高兴”三个字,活脱脱一个翻版的无情。 无情:…… 陆吾看着大无情捧着小无情,在一旁都快笑疯了,扶着树笑的直不起腰来。 事实证明,做猫不能太得意忘形,太得意就容易倒霉。 那只讨厌的松鼠和肥鸟在树上又打了起来,干枯枝桠上的雪落下来,兜头给陆吾打了个透心凉。 这次换无情笑了出来。 陆吾:拳头硬了。 陆吾甩甩头,抖落脖子里灌进去的雪,二话不说捏了个超大号雪球给树上那两只打了过去。 一鼠一鸟就这么从树枝上被打下去,一起埋在了雪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和一截漂亮的尾羽。 陆吾看着笑眯眯的无情,弄了个大雪球给无情打过去,无情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陆吾给的雪人,呆呆的忘了躲,就这么被雪球砸到,冰凉的雪顺着脖子灌入衣襟,无情被冰的抖了一下。 陆吾笑的放肆,手里又捏了一个雪球,“无情,来打雪仗吧。” 说完才发现不对劲,无情站在原地,手心里的雪人慢慢融化成水,无情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看着他。 陆吾心里咯噔一下,扔了手里的雪球连忙跑到无情身边捧起他的脸。 “别哭别哭,我错了……” 无情冷冷一笑,将手中还剩一半没化的雪人全塞陆吾脖子里,然后反手掐着陆吾的后脖颈一把将陆吾掀趴到雪地上。 “陆吾,你欠收拾了。”无情拍拍脖子里的雪,拢着袖子,语气平淡地说道。 脸着地的陆吾缓缓朝无情竖起大拇指。 雪人没了,闹也闹了,无情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陆吾上前给他拍拍雪,然后道:“陆吾,我们去钓鱼吧。” 陆吾挑眉,将脸凑到无情跟前:“亲一口,夫君带你去钓鱼。” 无情耳尖漫上绯红,抖了抖耳朵,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回屋去拿鱼竿。 无情:“要点脸吧。” 陆吾:qaq 自从在这座山上发现了一片湖泊,无情就爱上了钓鱼,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去钓鱼,陆吾的地位直线下降,从一看不见就要慌张担忧的大宝贝变成了每天给无情暖床的工具猫,那只讨厌的松鼠和满身肥肉的鸟来了之后陆吾的地位再次下降,直接从暖床的变成了喂鸟喂鼠的。 讨要亲亲失败的陆吾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乖乖拿了个桶和小板凳跟上了无情。 他们所居的这座山上有一片活水湖,冬季第一场雪落下时便结了冰,如今厚厚一层,周遭树木枯萎,枝上白雪覆盖,冰湖若琉璃净瓦,恍然若仙境。 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陆吾在冰湖面上凿了两个洞,给无情摆好小板凳,排排坐好开始钓鱼。 陆吾刚开始和无情学着钓鱼的时候几乎天天都有大收获,信心爆棚,之后过了新手保护期,钓到的就都成了小鱼,小到什么程度呢?那只肥鸟一口一个的那种。 于是没那个耐心枯坐的陆吾直接躺平,怀里抱着鱼竿,钓不钓的到鱼就是随缘,无情钓鱼他睡觉、嗑瓜子、给无情剥松子……反正没在好好钓鱼。 “咔嚓咔嚓——” “噗——呸!” “呸呸呸,这瓜子坏了,好苦!” 无情透过冰面看着底下被吓跑的鱼,忍无可忍,揪着陆吾的耳朵拧了半圈。 “疼疼疼!无情!你要杀夫吗!”陆吾杀猪般嚎了起来,无情听他叫的这么惨,手上力气松了点,听见他这话脸又黑了,凑到他耳边悠悠道:“陆吾,再出声吓跑我的鱼,今天就别亲我了。” 陆吾身体一僵,自动闭嘴。 无情瞪了他一眼,松开他的耳朵,继续安静钓鱼。 陆吾揉着耳朵气愤地看着无情,耳朵耷拉下来安静了,内心却极度不安分,想着重振夫纲,最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无情又怂了,起身离开,躲到一棵树后面对着空气无能狂怒的打了一套拳。 无情瞥了一眼去而复返的陆吾:“坐下,安静点。” 陆吾乖巧坐下,“哦”了一声,然后拿出提前剥好的松子喂给无情。 柔软温热的唇轻轻擦过掌心,留下一片潮湿的气息,陆吾眼睫微颤,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好吃吗?”他问无情。 无情咽下微甜的松子随意点点头,下一刻,陆吾的气息便落在唇上,落下一片令人心颤的潮热。 陆吾的吻柔情时温柔,欲念将起时霸道,无情微微有些喘不过气,空气逐渐被剥夺,他又推不动陆吾,头皮仿佛炸开了花,令他头晕目眩。 无情有些窒息,手中鱼竿掉落在地,他难受的眼角都红了,呜咽一声,陆吾才放过他。 无情抓着陆吾胸前衣领,陆吾一只手环抱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略微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无情啊……” 得了好处的陆吾自然是开心的,如果忽略他头上因为第二次打扰了无情钓鱼而被无情打出来的包的话。 陆吾委委屈屈地坐在无情旁边。 无情顶着红肿的唇面无表情。 陆吾捂着脑袋上的包越想越气,看着无情的唇又平静了,这回不吵了,也不捣乱了,就是直勾勾地盯着无情看,看的无情浑身不自在。 看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陆吾实在是坐不住了,蠢蠢欲动地看了眼湖面上那个洞。 老婆再好看也不能坐着干看一天啊,再喜欢钓鱼也不能钓一天的鱼啊。 陆吾抬头看了看天边越来越厚重的浓云,又看了看冰面上的洞,解下大氅兜头盖在无情身上,从那个洞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无情心里一跳,拉开陆吾的大氅站起身朝冰洞看。 无情觉得自己迟早被他给气死。 “陆吾!你给我上来!”无情朝着洞口怒道。 片刻后,陆吾手里提着一尾鱼从那个洞里探出头来。 他先将鱼扔上来,然后扒着洞口爬了上来,无情气的微微发抖,一边用韵力给他烘干取暖一边训他。 “陆大人还真是刚筋铁骨,三九寒天的湖说跳就跳,届时等陆大人染了风寒病死了,在下好另娶良人。” 陆吾缓缓裂开,有些心虚,自己也运起韵力,弱弱的道:“这不是早点抓鱼,早点回家嘛。” 无情冷笑一声。 陆吾闭上嘴。 无情问:“衣服干了吗?” 陆吾点点头:“干了干了。” 无情将陆吾丢给他的大氅给陆吾披好,陆吾松了口气,试探的拉住无情的手捏了捏他柔软的掌心。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无情抽回手,照着陆吾的后脑勺狠狠一巴掌。 “你还想有下次?” 陆吾差点被这一巴掌送走,无力地解释:“不是,我没有……” 无情无视陆吾,将那条被陆吾扔上来,身上已经结了一层冰的鱼拿鱼线穿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吾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委屈巴巴地跟上无情的脚步。 鉴于无情那个跟无底洞似的胃,陆吾怕一条鱼无情吃不饱,沿途回去时还打了几只野鸡。 陆吾捡起地上的石子,走在无情后面一打一个准,然后无情就去收起来,用鱼线捆好提在手里,就这么一前一后回了家。 回家之后,陆吾直奔厨房。 知道陆吾爱喝酒,无情提前取了一坛酒热好。 陆吾做好饭端出来,闻着满屋的酒香肉香,微微眯起了眼,尾巴愉快的晃来晃去。 “又是半生雪啊。”他说。 无情点点头。 半生雪,是他温的那酒的名字。 酒如其名,冷冽而清,初入口时绵密火辣,百转千回,入喉之后却又温润清冽,余味悠长。 像极了他们深陷囹圄的半生和自由逍遥的余生。 窗外落白点点,飞羽漫天,陆吾的视线被纷纷扬扬的大雪吸引,他在室内一片氤氲白气中向外看去,眉眼一瞬间朦胧。 “无情。”他说:“你看,外面下雪了。” 无情转头看向窗外,陆吾走到窗边,接了一手素白霜雪,风迎着他眉眼的方向吹,不多时雪落满了眉眼,发也霜白。 无情心念一动,起身走到陆吾身边,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他们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冬天,他也相信,万里山河皆自由,余生松雪共白头。 “陆吾。”无情唤道。 陆吾转头看向无情,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他柔和眉眼。 “我爱你。” 《破局》精彩预告: 本折取自《破局》第六折:十里红妆。 本书由我(暗暗淡淡)和逾晚共同创作,双人视角随时切换,算是一本共创。挺新颖的。 ———— —— 婚事定在了五月初四,是个极好的日子。 云家各处灯火通明,脚步声伴随着欢快的笑声在深夜的院子里回荡。 管事的嬷嬷笑着吩咐婢女们挂起红色的灯笼,挂上红绸和绣球。 “快快快,灯笼挂起来!” “还有这儿,还有这儿,歪了,往左一点,对对对!” 云穆那家伙,看起来清冷出尘的,没想到比他女儿还激动,在那开了三个时辰的家族会议到最后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 一会儿说再修剪修剪园子里的花草,一会儿让库房发些红包给乡亲父老,忙里忙外。 最后一停下来就开始骂自己女婿,说自己这么好的女儿被他那个傻小子给弄走了,说等他进了云家,一定让洛衡脱层皮。 四位长老都回来了,云祁,云珏,云朔和云澜,以及他们的孩子,孙子等等,都回了青云镇,热闹非常。 云弘那家伙一直想冲出门教训一顿洛衡,说自己这么好的堂妹,说洛衡不配,除非把他打趴下。 结果洛衡刚推门进来就和云弘撞了,云弘直接给洛衡跪下了。把洛衡吓的连忙给他塞了十个红包,那家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握着红包乐的像个傻子。 成功被收买了。 我见到了云寒枫,当真是一表人才,突然发现,云家没一个长得难看的,羡慕这基因。 瞧着云寒枫这腿,我微微皱眉,在他上来行礼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这十六岁的小伙子倒是个面皮薄的,瞬间涨红了脸,说话结结巴巴, “前……前辈……前辈请自重!” 我被云寒枫逗的一笑,手一松,他险些瘫软在地。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腿变得极为轻松,一股暖流驱散了寒气,不可置信地抬起腿,再也感觉不到疼。 “行了,腿好了就跟着你云弘堂哥去找你云烟姐吧。” 云朔在一旁看着,左眼上的眼镜都险些掉了下来。 “家……家主啊,我孙儿这腿,就,就这么治好了?!” 自己为他寻医问药多年都没办法,这雪长老只是这么一碰就好了?! “嗯,不错。” 闻清淮见自己的儿子竟不再受腿疾困扰,险些哭出来,被云轻鸿安慰了好久。 ———— —— 回到住所后又在忙里忙外,作为长辈,红包不能少,但是我和池钰啥也缺,最缺钱。 池钰又看向了我,身上的羽毛。 ———— 我和雪见,一个是“高手”,一个是“长老”,作为长辈,红包肯定不能少,但是最后我们两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当真是“两袖清风”。 我默默看向了雪见……身上的羽毛。 青鸾之羽可是稀世之宝,能炼法器能入药,还能防御和攻击,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雪见注意到我直勾勾的眼神,瞬间跳起来离我三米远。 “你想干什么!!”雪见声音都透着惊悚。 我笑眯眯地打算先礼:“雪见啊,你仔细想想,云烟和洛衡大婚,你这个名副其实的亲妈,是不是得给小辈发红包?” 雪见愣愣的点点头。 “那你看,咱俩现在有钱吗?”我摊开手问道。 她又迟疑地摇摇头。 “那为了明天能装把大的,你是不是得贡献一点,就一点点,不会很多的,怎么样?” 雪见欲哭无泪,我瞅准机会,上去薅了一把羽毛,在雪见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开心的出去换钱。 ———— 我又输了,最后还真就被她薅去一把当了不少银子,这次,我无话可说。 忙活了一日,池钰这家伙还是精神抖擞,我简直快要困死了。 但为了能亲眼见见那十里红妆,百鸟和鸣,自己和那群鸟儿斗了一天的嘴,早知道直接打服它们算了。 真是被池钰给坑死了,说什么缺根羽毛不美观。 一提羽毛我就恨得牙痒痒,她拔我的毛就没想过我变回鸟身的时候不美观啊! 本来想熬到第二日,早早去看看来着,最后竟然化作鸟儿把自己埋在喜糖和花生堆里睡了过去。 可没过一会儿又醒了,为什么醒,呵呵! ———— —— 当我感受被谁提起来的时候我没醒,当感受到身上湿漉漉的时候也没醒,直到听到池钰魔性的笑声,我醒了。 为时已晚。 我眼中寒芒毕露,死死拽着池钰的衣领把她摁在椅子上。 “你给我解释!” “解释不好我就杀了你!”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憋笑憋的眼泪都出来的表情,我更气了。 瞧着铜镜里自己一身红,羽冠,衣服红的似火,我原本浅蓝色的长发也染成黑中透紫的样子,我简直想杀了池钰的心都到达了顶峰。 呵呵,我要是现在出门一趟,搞不好以为出嫁的是我呢!她真是……好样的! ———— 雪见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我也越来越心虚,但不得不说,雪见这一身红衣是真的好看,像是堕魔的神明。 只是神明现在貌似有点不高兴。 我干笑两声缓解尴尬,但无奈哄人能力有限,干巴巴蹦出来一句“你别生气。” ———— “你让我别生气,那你给我一个不生气的理由!!!” ———— 我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咱俩现在穷的叮当响,你也不想再被我拔毛了吧,但云烟和洛衡成亲,咱俩贺礼可还没送呢。” 雪见怒目而视:“这就是你泼我一身红的理由?你要把我卖了当贺礼送给云烟?!”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想让你届时在空中化作真身飞舞,取我在下方擂台银枪引风,再用幻术引一场花雨,这样的贺礼,足够了吧。” ———— 雪见:“所以你泼我一身红是……” ———— 我:“鸾凤和鸣,举案齐眉啊!” ———— “……” 我被这话给干懵了,鸾凤和鸣?! 说的好有道理。 有道理个毛线!!! “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我是青鸾!青鸾!我当鸾不好吗,为啥一定要当凤?!” “……” 看她愣神和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感觉,拳头又硬了。 “你给我想办法把颜色去了,不然,我今晚就把你宰了扔乱葬岗!” ————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边往后退边安抚暴走的雪见:“冷静,婚前见血不吉利……” ———— “还婚前见血不吉利,我去你的,喵!!!” 我伸出爪子就要挠她,她连连闪躲,屋外的猫听见长老别院里热闹非常,看到追逐的身影和凄厉的猫叫声,都不明所以。 “看来雪长老是想在婚前活跃活跃气氛呐,看来我们也得加把劲儿!” 其余的猫都纷纷表示赞同,载歌载舞起来。 ———— —— 第二日,我瞧着青中透着红的衣服,陷入沉思,反手就想回去撕池钰,谁知这猫早早跑去找云烟了。 我也去了云烟的院子,瞧着婢女们进进出出,忙活的不得了。 进了屋,云烟端坐镜前,身上穿着繁重的大红色喜袍,头戴金色凤冠,一只猫正在细细为她描眉。 那双英气的双眉也柔了下来,上挑的眉眼也在浓妆淡抹下显得太过娇艳,反而变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见池钰一直皱着眉,也走到她身旁。 “你皱什么眉?” “太娇媚了些,不像她。” 云烟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见是雪见和池钰,朝两猫笑了笑。 见到雪见与往日有些差别,云烟迟疑着开口: “雪长老这鸾羽中青中含赤,当真是……” 雪见瞬间黑脸,云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连忙转移话题。 “两位前辈,晚辈今日装扮如何?” 我觉得不好评价什么,将韵力汇于指尖,往前一推,把池钰推了出去。 云烟见池钰上前一步,连忙笑着看向池钰。 “池钰前辈请讲!” ———— 我凑近云烟耳边,神秘兮兮地跟她说:“想不想做一回娶亲的猫?” 云烟秒懂,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她嘴角慢慢上扬,“还请前辈指教!” 我按着她坐在椅子上,挥手化去她脸上过于娇艳的妆容,重新点染胭脂水粉,拉过雪见一起为她画上较为英气的红妆,将她的风格特点完全发挥出来,随后我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她回我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大步流星的出门,丫鬟婆子拦不住她,家丁侍卫不敢拦她,拦得住她的现在赶不过来,于是等云烟出云家大门的时候身后乌泱泱跟了一群猫,为了看热闹,我跟在云烟接亲大队的最末尾,悠哉悠哉的跟了出去。 一出大门,我和雪见直接傻在原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虽然但是,我知道云家有钱,但是谁能想到云家这么有钱啊! 地面上铺着金丝镶边的红地毯,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街道两旁的店铺人家的窗台和墙边甚至墙上都盛开着各色鲜花,甚至能看到不同季节的花,视线往上,是各家屋檐或柱子上系着红绸,迎风飘飞,引燕雀共舞,再往上,便是茫茫高天,白日焰火在空中炸开,璀璨而美丽。 云烟一身红衣飒沓,在万千美好里,她是其中最耀眼的存在。 我和雪见默默摸了摸腰间干瘪下去的钱袋,一人眼里写着“没钱”,一人眼里写着“贫穷”。 雪见:“如果我没看走眼,地上铺的,是价值千金的万花荼蘼吧?” 我麻木的点头:“不仅如此,那金线是手宗的金乌石做的,顶级工匠拉制成丝,百米万两。” 我和雪见不约而同的结束话题,跟上云烟。 雪见化作真身载着我占据最高视野,随着云烟一同来到洛水居。 ———— 俯瞰整个青云镇,万民空巷,每一条街道的柱子上都挂满了红绸,孩童在街道上穿行,每只猫面上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绚烂的烟火在小城的上空绽开,如同地面上各色繁花一般争奇斗艳,各式各样,甚是好看。 我在空中遨游,今日的风也格外的温柔,空中弥散着幸福的气息。 ———— —— 洛水居是他们成婚前云穆给洛衡置办的,被拐了女儿的老父亲故意给洛衡搞了个离云家最远的地方,并且遵循旧俗,成婚前一月不得见面,美名其曰:“一切为了婚礼大吉大利。” 云穆:嘻嘻。 洛衡:不嘻嘻。 云烟一路来到洛水居,此时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洛衡刚收拾好行头,正站在门口和身旁的猫叮嘱什么,视线却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红吸引。 雪见用韵力幻化红绸,让云烟踏着红绸从天而降,我召出霜浮挥出一枪,花与雪同舞。 这场景的确美轮美奂,洛衡直接呆滞在原地,若不是条件不允许,真想给他俩录下来。 云烟落在洛衡面前,二话不说,伸手揽住洛衡的腰,带着他一跃而起,落在空中飘舞的红绸上。 洛衡直到现在都还是懵的,扭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云烟看。 还张大嘴。 还眨眨眼。 好傻。 雪见都忍不住别过了头,但又按捺不住想看的心。 云烟弹了洛衡一个脑瓜崩,笑道:“回魂了,傻子。” 洛衡愣愣的捂住额头轻轻\"哎呦”一声,口中喃喃:“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老婆真的是仙女······” 云烟都被他气笑了,她这一笑,反而给洛衡拉回神,傻小子终于知道急了,拉着云烟的手在红绸上站定,语气交集:“烟儿,你怎么来了,这还没到吉时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云烟狡黠一笑,“本姑娘亲自来迎你过门,怎么样,开心吗?” 洛衡反应过来云烟想做什么,便也由着她去,甚至很配合云烟。 见他俩玩得高兴,我和云烟倒是没了兴趣,落在地上吃着免费的糕点饮料,时不时看一下小情侣的进度,直到云家鸡飞狗跳的处理好他们少宗主去接亲这事,婚礼正式开始,我和雪见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婚礼在露天前堂中进行,云穆坐高堂,新人携手共拜。 司仪高声唱词。 “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拜你我良缘天赐,匹配同称。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拜你我媒妁之言,父母敬上。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拜你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声嘹亮鸾音自天空传开,绵延数里,雪见真身青羽带赤,带着百鸟在空中同舞,我隐于高墙,一枪引风,起万花,挑来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夹杂着银白色得霜,在空中闪着细碎的光。 与此同时,天之云尽数散去,一道金光落在云烟和洛衡身上,雪见化出形体,双手相拢,身上散发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性,她开口的那一刻,仿若神迹再现,神音降临,百鸟齐鸣。 “吾以血脉之力,青鸾之名,佑尔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 —— 婚宴上,作为长辈,贺礼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我见过的,最热闹的婚礼,对十里红妆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青云镇,当真是一个比桃花源还要美好的地方啊。 “云弘,过来。” 我坐在长老位上向云弘招了招手。 云弘听见雪见叫自己,连忙回头,瞧见雪见手中一沓红包,眼睛都快瞪出眼眶来了,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雅的一个小公子,竟毫不顾忌形象地扑了过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将手中红包收了起来。 云弘见我将红包收起来,瞬间急眼了。 “雪长老,您,您不能耍赖呀!” “没说不给你,将小辈们都叫来。” 云弘不情不愿。 我拿出两个红包扔他手中,他瞬间乐开了花。 “晚辈这就去!” 云弘办事效率很高,不消片刻,孩子们就都过来了,但是,洛衡怎么也在?! “新郎官,你来凑什么热闹?”我有些无语。 洛衡笑得憨憨的,有那么一刻,我终于对反差萌有了一个新的概念。 “前辈,我和烟儿,也是小辈呀。” “……” 我无法了,拿出两个红包递给洛衡。 “你和云烟的,敢私吞……” 我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洛衡连忙保证: “这两个都是烟儿的,前辈放心,我绝不私吞。” 我笑笑,没说什么,让洛衡去了。 小辈挺多的,除了长老的儿女和孙辈,其他孩子的红包我也准备了。 突然觉得自己挺值钱的,被池钰薅了那么多毛,换了不少银两。 不对,池钰呢?! 我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池钰的身影,云寒枫发现了我的目光,走过来道: “雪长老,池钰前辈好像去闹洞房了。” 我瞬间石化。 她?!闹洞房去了?! 她不看看她几岁了!几百岁的猫了,要点脸好不好! 池钰:反正我还年轻,而且钱也交了,礼也送了,没有不玩的道理呀! ———— —— 咳咳,插一嘴,最后一次了哦。 其实真正写到后期,笔下人物便开始脱离掌控,走着自己的路,走向他们自己选择的结局,我只是执笔人,并非操纵者。 写【浮生闲,故人归】的时候,我写了三个小时,哭了三个小时,从重归那刻起,就快哭抽了。在此非常想引用这句来表达一下我心里的感受:“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没有多少读者对一个人物的解读和理解能够超过作者,同时,最后哭的最惨的也是作者我。 好了好了,《京剧猫之相濡以沫》便在此正式完结了,前传我们会尽快完结。后传尚不确定,破局纯看我俩心情。 下面给大家留一个打卡点。 ——完结撒花—— 花未央,君未老【随机番外篇】 这日,院中又逢梨花盛放,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节,重回这里,饮一杯西江月,跳一支月下舞。 只是今年,不知步云筝又有了什么好主意,洛辞和小黑与他们相处时总觉得氛围怪怪的。 特别是步云筝,做什么都躲着他们,想起什么来,便和方澜低语几句,方澜也是听她的,手指轻轻一撑,便撕裂空间,步云筝欢欢喜喜地踏着黑洞便跑了,走时还总要拽着迷迷糊糊没睡醒的徵杏,一去便是一日甚至数日,不到半夜绝不会杂园。 不错,便是杂园,故人依旧,旧时光景虽已远去,如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依旧立在堂前,院子里的他们依旧无忧无虑,不羁欢乐。 近日小黑索求的有些过分了,洛辞便发狠将他关在屋外,但谁叫他总心软,心软了就想给小黑做些糕点吃食。当前一日准备好的糕点第十次在第二日不翼而飞的时候,洛辞终于忍不了了。 刚要发火,便瞧见院去人空,只剩下在后院闲暇里侍弄兰花的小黑,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院外熟悉的声音唤走了。 “师弟。” “师兄?!” “洛辞啊。” “师父!” 洛辞诧异极了,他心中总记挂着梅远山和纳兰,又总因自己不陪在师父身边,还跟游子一般在外面瞎跑,心中有所亏欠,又因先前的诸多事情,总有些害怕与纳兰见面。 纳兰虽然依旧康健却终究抵不过岁月的磨痕,洛辞见他日渐衰老也总是忧虑重重,而今见了,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师父,您和师兄怎么来了?” 洛辞忙将两猫迎了进来,扶着纳兰就要向庭院里的藤木摇椅上靠,被纳兰轻轻握住了双手。 纳兰好似有什么喜事一般,自进这院子就合不拢嘴,深深的皱纹里浸满了欢喜,看着洛辞,乐呵呵地笑个不停,两根胡子都快被捋掉了。 洛辞好生无奈,只得纵容他老人家: “师父,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越发不稳重了?徒儿脸上可是有什么好东西,惹得师父如此开心?” 梅远山笑着将手覆上洛辞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又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洛辞的耳朵,惹得洛辞下意识就要拿头去蹭梅远山的手。 “好啦,好啦,师弟也年纪不小了,有些事呢,不办不行呐。” “啊……?” 梅远山和纳兰相视一笑,纳兰轻轻拂开洛辞的手,笑着拉起梅远山坐到了石桌旁, “哎哎!师父您慢点儿!” 梅远山被拉着还边回头冲洛辞喊: “师弟,等云筝姑娘回来,你自会知晓。” 梅远山话音刚落就猛地听见门被推开,洛辞转身,和来猫撞个满怀。 “我们回来了!” “母……母亲!?” “好小子,才和你妈妈出去没多久,就和我们生疏了?” 洛衡在一旁乐呵呵的笑,手里还提了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用红布盖着。 “父亲?你和母亲……” “好儿子,想我们了没有?” 洛辞无奈地摊摊手,反问一句: “我的好母亲,在外面浪了三年又七个月,还想着有个儿子呀?” “……” 四周瞬时静谧下来,连纳兰都慢慢转过头来审视两猫。 “咳咳,好儿砸,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爸妈呢第一次出游想多玩会儿很正常,这不,听说你的大喜事,不远万里跑回来咯!” “什么喜事?” 洛辞很不解。 “你不知道?” 洛辞摊手,摇摇头,示意云烟说下去。 “哎~都要成亲的猫了,和你妈打什么谜语呀!” 云烟的语气是那么的不着调,又那么认真,让洛辞愣了很久才憋出一句: “和谁?” “你想和谁?” 洛辞迷茫地摇摇头,这迟钝样子,让云烟和洛衡怀疑自己的儿子被掉包了。 刚买菜回来的小黑听到这零零散散的话,差点惊的把手里的鱼砸地上。 洛辞要成婚?! 和谁?! 这怎么可以! 随即,小黑更加惊恐。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入岳父大人的眼!?他出去了一趟给阿辞物色了一个更好的?! 早知道当时打死也不该让二老单独出去! 万一…… 万一二老找的猫比自己年轻,比自己会疼猫,比自己…… 等等,我在想什么?! “疯了。” 小黑猛地清醒过来,随即一把放下菜篮子,猛地冲到云烟和洛衡中间,把三猫都吓了一跳。 正当三猫各怀心思准备措辞的时候,院门又开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步云筝、方澜、徵杏和呈雨墨。 同来的还有两猫,正是无情和陆吾。 “呦~好生热闹呀,都来齐了呢!” 步云筝兴味十足地拍拍手,又朝洛辞抛了个媚眼。 “小弟弟今日气色不错呀!” “步云筝,你给我解释一下!” 洛辞眼中快要冒火了,吓的步云筝尾巴都有些炸毛。 徵杏凑近步云筝耳边: “步姐姐,我就说叔叔阿姨来早了吧,万一没有惊喜了怎么办?” “嗯……没有就没有了,反正今天,你步姐姐我干定了!” 小黑将质问和幽怨的眼神投向步云筝,他一看今日这架势,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没有步云筝的手笔是不可能的。 “小黑别急,待会儿姐姐呀——” “再好好收拾你~” 小黑不解,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 —— 一个时辰后。 西草堂。 此时,小黑全身都被傀儡线捆着,除了露出个脖子和头,其余的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荒唐!你们……” “阿辞!唔……放开!” “小黑~让姐姐好好疼惜疼惜你呀~”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 “一会儿就好~” “我……唔……唔唔……” “步云筝!!!” “喵——” 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小黑几乎悲鸣的哭喊声,吓得洛辞要推开门去,被陆吾和梅远山拦住了去路。 “真没问题吗?” “没事儿,小弟弟放心的啦!”屋内的步云筝还抽空回了洛辞一句。 “……” “哦,对了,陆吾小弟弟,你的好无情现在也在我手里哦!不过他真的好乖啊,这羞怯的小表情——哎呀~” 陆吾瞬间炸毛了。 “步云筝,你敢!!!” 洛辞这下憋不住了,大笑了出来,侧身挡在门前,拦下陆吾。 “哎~你去哪儿,刚刚谁要拦我来着?” “不是,这,我……哎呀!好洛辞,好洛辞啊,你就让我进去吧!” 陆吾激动的语无伦次,扳着门不松手。 “你松不松,我门要掉了!” “好儿媳,过来让婆婆为你画个妆啊——” 屋内竟还传出了云烟的声音,吓得洛辞猛地松了拽陆吾的手,陆吾顺着力道踉跄几步,跌进门去。 室内的鸡飞狗跳在一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陆吾抬头,就看见床榻上,一只白色的大茧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旁的云烟手里还拿着一支沾满朱砂的眉笔,跃跃欲试。 另一旁,一猫背对着自己,一身锦绣红裳垂地,绣着七彩祥云,纹着双龙掐丝金纹,腰系环佩,瘦削坚挺中竟有了丝弱柳扶风,惹人怜惜的韵味。 陆吾看的痴迷,正欲向前去,被步云筝一爪子摁住了脸。 “出去,新娘还未出阁呢——新郎官,别急呀~” 步云筝特意加重了“出阁”二字,惹得陆吾面上都红的滴血。他忙爬起来,扯着洛辞决绝地转身就走。 “走,换喜袍去!” “可……” “这才对嘛!” 步云筝笑嘻嘻地转身,恶劣地笑了。 “无情小弟弟呀,来吧,姐姐为你画个最娇,最柔,最欲的妆~” “不必,我……” “想知道怎么拿下陆吾吗?” “……” “哎,听话!姐姐什么都会,想当年,陆吾小弟弟被姐姐我拿捏的死死的,相信姐姐,不会害你哒~” 洛衡和纳兰,梅远山坐在屋外,听着屋内闹剧般的玩闹,不约而同地笑了。 “不知二位是如何被说服的呢?” “这个……” 梅远山回忆起来。 …… “梅师兄,纳兰前辈,有件事呢,想同你们商量商量……” “云筝姑娘,别笑成这样,很没说服力的。” …… “当时云筝姑娘也废了不少口舌才劝动我们……” “是的呀,整整列了三十多条您二位才松口呢!”步云筝的声音幽幽飘了出来。 “咳咳,并非我们不愿,只是希望可以遵从师弟自己的意愿,毕竟,嗯……万一这个惊喜会让师弟不悦或许不适,这也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洛衡极为赞同地点点头。 “那您呢?” “我和烟儿?” 洛衡回想起来,险些笑的停不下来,扶着桌子捶打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 …… 彼时,两猫正在你侬我侬地逛身宗城,刚回客栈就瞧见步云筝已经静候多时了。 …… “你说什么?!这么大的事,怎能儿戏!”云烟差点掀桌而起。 “什么?阿姨您想要儿媳!正好呀,这不就有了吗?” “……” “只是……这闻所未闻……”云烟有些犹豫。 “阿姨,他们相濡以沫走过那么多年,你们都清楚,没有任何一只猫可以替代他们在心中的分量。难道,舍得他们连真正的关系都没有吗?”步云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伤心落泪。 “这……” “烟儿,答应吧。”洛衡率先做出来表示。 “好,有叔叔这句话就好办了,云筝还要采买云锦缎,先走了,这是传送符,三张足够回小院了。” 说罢,步云筝不走寻常路,翻窗而去。 步云筝走后,云烟还是没有缓过来。 “都是孩子们玩闹,但是,小舟……作为父母,我们没有见证他的成长,缺席了他整个人生,总要尽力补偿。”云烟还是心软了。 “小黑那孩子是真不错,只是……” 洛衡不知想到什么,话变得支支吾吾。 “什么?” “那个,烟儿啊,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哈。” 云烟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就是咱儿子,虽然身量上和小黑相差无几,就是那性子,多少有点……软?这要是到了床上,岂不是要受不少罪?而且我听说,最开始小黑是想把咱儿子拐阴霾山谷当首领夫人的!” 云烟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一把掐住洛衡腰侧软肉,拧了一圈,疼得洛衡龇牙咧嘴满嘴求饶。 “他敢?!他敢让我儿子做他夫人,我弄不死他!好啊,你也长能耐了!你儿子能跟你一个脾性?!油嘴滑舌甜言蜜语,一点中用的都没有,你……你……” “你居然还敢说我们儿子不行?!”云烟还委屈上了,手上力道却是没松。 “不不不,不敢啊!” “你就像比你儿子强一样,你身上除了一张嘴抹了油开了光,还剩下什么是硬的?!你在床上就不叫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你骚、不、骚、啊!况且,你儿子要是没点心狠手辣的手段在身上,最后大战能统领的了整个阴霾山谷吗?!你好意思说你儿子不行?!” “烟儿我错了!我们儿子肯定行!”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小黑说了什么,还好意思问他惧不惧内,你好意思的,岳丈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啊——!” “你给我好好反省!我要出去给儿子买点补品补补!” 洛衡小声嘟囔:“你这不也对咱儿子不是很自信嘛……” “你再说一句试试?!” “嗷——” …… 洛辞讪讪一笑: “为此,我付出了一点惨痛的代价。” …… 黄昏暮晚,倦鸟归巢,热闹的林子也没了白日的喧嚣,静谧和黑暗慢慢伴随着朦朦胧胧的云雾笼了上来,却在触及那红绸和灯笼的暖暖光晕时慢慢散了。 “一拜天地——” “洛辞,我此生不信天命,可我唯信你我之缘,永不断绝。” “小黑,你说我是月,可我想做你唯一的月,仅照你一日,”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送入洞房——!” 徵杏微微羞红的脸伴随着甜腻又清脆的声响落下时,红绳轻轻系与他们的指尖。 “今生红绳永系,世世牵绊无解。你们……你们要好好的!” 徵杏说完便忍不住抽噎起来,被步云筝抱紧怀里轻声安哄: “哎呀,小杏儿别哭,别哭啊,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嗯……!” 呈雨墨与方澜对视一眼,点头示意,默契地同时出手。 霎时,红绸伴随着烂漫花雨和幻彩倪绸为他们搭起一座桥梁,他们挽着彼此的手,在一声声祝贺与欢笑声,在一阵阵酒菜和梨花的醉人香气里,执子之手,白首永偕,与子同归。 今后余生,山盟海誓,也抵不过他们踏过风浪与黄泉,再次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走向属于他们的结局,来的绚烂,来的盛大。 “闹洞房咯——” “步姐姐,小心洛辞揍你呀!” “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 这一夜,洛辞什么也没做,他们早已爱彼此入骨,融进血液里,无需印证什么。 这洞房花烛夜啊,只是他们走了那么久,一个不轻不重的见证罢了。 洛辞为小黑轻轻拭去眼角的粉脂,只他的包容与退让,皆源自爱。 “夜深了,禁不得折腾,睡吧。” “好,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嗯,长到天地崩坠,长到岁月无痕,洛水断,巫山平,此情也不会断绝。” …… “小猫崽今天累不累?” “累。” 无情别扭地扯了扯身上繁重的红绸锦缎,瞧着镜中的人,还是觉得两颊发烫。 “无情啊,你还是这么好,一点都不显老。” 陆吾自身后轻轻揽住无情的腰肢,将他带进怀里,头埋在他的脖颈,再不肯动了。 “陆吾……” “嗯。” “都过去了,对吗?” “对。我陆吾度量大,喝了些酒,都不记得了。” “我忘不了。” “那你也喝一些。只要记得,你我之情,可感召天地,就够了。” 到底谁都未提那些难以抚平的皱痕,那些扎根心底的刺。 毕竟走到现在,谁都很累。 可若问了。 都只有一句,无悔。 …… 今夜,红烛暖帐。 星河耿耿时,我见花开未央。 群星皆坠时,也非幻梦一场。 倘若琉璃夜境无纤尘,夜来风叶已鸣廊。 倘若相思一夜梅花发,纵是流光也疑君。 百般苦难千般悲,皆付滚滚东流水。 万般失意蹉跎度,也守初心不移志。 莫不如与君同苦亦同悲,同心亦同乐,此生如此,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