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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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星河坠落》作者：柠檬不知春【完结】


    简介：


    [痞帅傲娇骨科医生x两幅面孔麻醉师]


    清城市第一医院新来了位麻醉科医生，据传言肤如凝脂，细腰长腿，可惜性子有点冷。


    院里单身的小伙子皆跃跃欲试，争取摘下这朵高山雪莲，然无一不战败而归。


    骨科一枝花林时安听闻后不以为然，骨节分明的指骨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撩了句，「职称评定了？论文写好了？与其专注他人，不如多发表几篇sci。」


    众人顿悟，纷纷赞嘆他觉悟高。


    直到某天大家不小心撞见他将麻醉师顾清苒抵在墙角，薄唇噙着一抹坏笑，惑人的桃花眼深情注视，「叫声哥哥，我就让你过去。」


    众人沉默，直唿他不厚道。


    说好的学习呢，感情你学的是《三十六计》还专门用在我们身上！


    初遇在一场落英缤纷的时节，纯白的梨花如漫天飞雪洋洋洒洒。


    顾清苒一袭青绿色长衫盘坐在树下煎药，一朵梨花不经意错落在她青丝间，眉梢扬起，明媚的瞳仁尽显淡漠的疏离。


    林时安见状心跳漏了一拍，乱花渐欲迷了眼。


    再遇身处热闹嘈杂的清吧，顾清苒一袭黑色小吊带尽显妖娆身材，勾人的狐狸眼欲语还羞。


    林时安深邃的黑眸划过一抹深沉，修长的食指勾着衣领扯开第一颗扣子，摇晃着酒杯上前，「女士，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酒？」


    顾清苒媚眼一勾，流转间，红唇轻启，「抱歉，我不喝酒。」


    他挑了挑眉梢，挑衅中带了抹嘲笑，「听说你礼貌又乖巧？」


    眼前人笑意渐深，眸底升起危险的气息，「你也不赖，乖崽崽。」


    小剧场


    某日，顾清苒购物完顺带去了趟医院林时安的办公室。


    他扬着上翘的嘴角，边扯边换下领带。


    「等等，」顾清苒拽住下滑的领带，「别急，我想……晚上慢慢看。」


    故意不急着走的众人：「！！！」


    好傢伙，这是我们非vip可以听得事情吗？


    不就是会员嘛，只要你继续，包年都可以。


    ＃我欲上九天揽月，不料星星坠入怀中，从此浪漫便有了颜色。＃


    骨科医生x麻醉医生


    阅读指南：


    1. 1v1 sc


    2.欢迎捉虫


    3.防盗60％


    内容标籤： 都市因缘邂逅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清苒 ┃ 配角：林时安 ┃ 其它：《梵音藏心》求个收藏呀～


    一句话简介：她恰似星光，伴月而来。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第1章


    ◎几岁了？有没有对象？◎


    四月天，细雨连绵过后。


    屋檐下躲雨的鸟儿重新飞回了枝头，俏生生停立在枝头，企图在万花丛中寻找一个藏匿的地方，不时雀跃一声，与同伴间传递喜悦。


    清风从路两边吹进堂屋，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鼻子轻轻耸了耸，眉宇舒展，桃红色的唇瓣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顾清苒提着烧开的茶壶烫了一遍茶具，随后斟上一杯清茶，托起茶托吹开漂浮在茶汤上几抹翠绿抿了一口。


    好茶。


    放下茶杯，像是有感应般往门口望去，她稍稍歪了下脑袋，沁着水的眼眸流转着疑惑。


    「小姐。」


    「陈妈，你这是……准备去煎药？」清凌凌的嗓音带了抹江南水乡独有的吴侬软语，好似喉咙间含了颗糖，又软又甜。


    「是的，」陈妈笑呵呵。


    顾清苒起身踱步，纤细脚踝上繫着一根极致简约的脚链，一端挂着金灿灿的铃铛，若隐若现，随着晃动不时发出脆响，「我去吧，」音色偏冷不容置喙。


    「可，」陈妈略有迟疑，「老夫人交代让你招待过会儿来的客人。」


    「陈妈，左右人未到，现下无事，我去煎药是最好不过，」不等对方回应，自顾自接过药包，扬起一抹微笑，「我先走了，」脚步轻快。


    唿，终于找到离开的藉口了。


    穿过蜿蜒的长廊步入庭中，芭蕉叶低垂，叶尖不时掠过平静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惊得鱼儿四散，顾清苒无暇顾及，俏丽的身姿消失在庭中深处。


    轰鸣声划破静谧的天空，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车子行驶在水泥铺盖而成的小路，直至尽头处停下，古朴园子得以窥见一角。


    林时安抬抬墨镜架在前额，胳膊漫不经心搭在车门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点方向盘，「奶奶，是这儿？」


    林奶奶戴上老花镜，双眼一眯，目光聚焦在一个点，「对，就是这里。」


    车子缓缓启动，穿过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古朴典雅的气息迎面而来，据了解此园原属于某位朝代的达官贵人，后因仕途坎坷生有退却心，便想找一处依山旁水之地休养生息，歷经十数年一朝建成，却享受了寥寥数月撒手人寰，使得后来人听闻无不嘘唏。


    内有亭台几座，坐落于园中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计者辅以长廊和九曲廊加以连接房屋，因此即便下雨天也无需雨具便能到达各处地点。


    停了车，两人步入园中，踏上经歷过岁月与风霜的莲桥，走过青石板小路抵达了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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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奶奶上下扫视，感嘆一番。


    「抱歉，乔乔，我来晚了，」顾奶奶迈着步子走来，「快快快，来这边坐下，」双手紧握着对方，视线不住打量，「我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见了，最近过得怎样，我瞧着你有疲惫感，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是有点，」林奶奶浅笑，「都是老毛病了，这不来找你调理调理。」


    「好说好说，等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顾奶奶话锋一转，眼神瞥向一旁，「这位是……你孙子？」


    「对，我小孙子，」林奶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上前打招唿。


    林时安颔首，「顾奶奶好。」


    「哎，好，」顾奶奶笑着对林奶奶道，「小伙子长得挺标緻。」


    「你也不看看像谁。」


    「像你像你。」


    ……


    顾氏百年世家的老中医，歷经过几百代人的医学文化传承，虽中间有过波折，有过停滞不前，但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以至于能有所留存。


    而林时安此刻所在的园子也是因为祖上曾救过一位富商，他以园子相赠聊表救命之恩，当然也有一层小心思在，财富已经累计了一定阶段，最为看中的自然是自身健康，这不有一位医生朋友可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经过九曲廊，绕过湖泊，穿过时间遗留下痕迹的门洞，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变。


    梨树栽种在道路两边，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头。


    正值春日，梨花争相盛开在枝头，恍惚间瞧见银装素裹的冬日雪景，悄然走进，淡雅的清香伴随着流动在周围的空气萦绕在鼻尖。


    林时安鼻尖一动，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药香，眉心拧起，在好奇心驱使下大着胆子往里走近几步，中药香愈发浓郁。


    绕过面前的阻挡，迷雾拨开，俏丽女子的背影一下闯进眼底。


    心神一动，「你好。」


    顾清苒一僵，眼底闪烁着疑惑，侧过身子，敛下一肚子的问句，点点头，「你好。」


    微风颳过，枝头摇摇欲坠的梨花纷纷扬扬，一片小巧的花瓣不经意错落在青丝间，眉梢扬起，黑长卷翘的睫毛如同振翅高飞的蝴蝶上下扑闪，清亮的瞳仁尽显淡漠的疏离。


    稍稍扬起头，精緻的小脸展露在林时安眼前，许是一直面对沸腾的雾气，眼眶湿漉漉的，眼尾氤氲出一抹红晕。


    柔顺的青丝被挽在后脑勺用一根碧玉簪子加以固定，随着顾清苒的起身，青绿色立领对襟长衫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棉麻的布料轻盈舒适，加以空谷幽兰的刺绣点缀，衬得人愈发清丽脱俗。


    「你是……」


    才问出口，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一根无形的线将二者串联在一起，顾清苒顿了顿，清凌凌的嗓音再次开腔，「来拜访的客人？」


    林时安见状心跳漏了一拍，乱花渐欲迷了眼。


    稳住心神，他迈开步子上前，「正是。」


    磁沉性感的嗓音落入顾清苒的耳中微微一热，下意识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间距。


    这时她才正大光明打量眼前人。


    五官极具攻击性，看似玩世不恭但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浓密的剑眉，瞳孔深邃一眼探不到底，明明是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却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冷戾，利落的寸头将他额前不知名的抓痕显露得干净。


    漆黑的冲锋衣大敞露出洁白的内衬，工装裤也遮挡不住笔直颀长的双腿，配上一双野性十足的马丁靴，每一个细节都暗自告诉顾清苒眼前的人很危险，不是她能惹得起。


    视线随即在他的额角处停留几秒后收回。


    「抱歉，园子太大迷了路，可否麻烦女士帮忙指一下出去的路？」


    「当然可以，」顾清苒噙着笑，「我药煎好了，跟着我走吧。」


    「奶奶，该喝药了。」


    顾清苒端着药碗递到顾奶奶面前，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温和，可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冷硬。


    顾奶奶讪笑，眼底划过一丝尴尬，接过药碗，做足心理准备后一口喝完了黢黑的药汁，眼睛一亮，喃喃自语，「这药的味道怎么变了？」


    「还不是知道您怕苦，特地改良过的，以后您就放心大胆喝吧。」


    被戳穿后显得不太好意思，脸颊羞红了几分，她小声反驳，「瞎说，我才没有。」


    「这位是你的小孙女？」林奶奶好奇。


    「对，」顾奶奶佯装嫌弃，「就是我那位不成器的小孙女。」


    顾清苒乖巧，「林奶奶好。」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的？」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摸着顾清苒的柔荑拍了拍。


    「奶奶一早就交代今日有贵客来访，能让她开心一场的除了您我想不出第二人了，」顾清苒解惑，「不过我刚刚去煎药了，来迟一步，还望林奶奶见谅。」


    「不怪不怪，」林奶奶咧着嘴和老朋友说道，「真是又乖巧又通透。」


    精光一闪，她又问道，「几岁了？有没有对象？」


    「二十七，还没有对象。」


    林奶奶一拍大腿，「正好，我小孙子今年二十九也没有对象，你们才相差两岁一定有许多共同话题，不如你们加个微信聊聊？」


    顾清苒心下一紧，下意识往林时安的方向看去，恰巧撞进他对视过来的瞳孔，一下入了眼底，耳尖不由得一热，慌乱间错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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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乔，你太直接了，瞧把我家囡囡吓得，」顾奶奶温润的音色缓解了尴尬气氛，「再说孩子大了，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你说是吧？」


    「是是是，」林奶奶顺势下坡。


    怪她太心急了，眼瞅着邻居家的孩子孙子一个个成家立业，她家倒好，除了大孙子从小有未婚妻不用她愁外，小孙子愣是一点谈恋爱的迹象都没有。


    别说谈恋爱了，就连身边都没有一位女性朋友，可把她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原本温养好转的身体又感觉腰酸背痛浑身疲乏，这才找上了老友。


    又碰巧遇见了她家乖巧的小孙女情急之下就急病乱投医了，忘了现下时代大多数都反对家长包办。


    眼下的纠结被三言两语抚平，郁结消散，林奶奶愈发满意顾清苒，乖巧礼貌，一看就是家里娇养长大的乖乖女，没经歷过挫折。


    再看一旁桀骜乖张的林时安，嫌弃溢于言表。


    幸好老友出言阻止，否则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便要被她家的臭猪拱了，想想就心痛。


    顾清苒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呷了口，润了润干渴的嗓子，清甜的茶汤入口带着淡雅的清香，回味似有些苦涩。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几下。


    【沈知语】：出来出来出来。


    【沈知语】：今晚给你办入职前的狂欢派对，选一个地方，我请客！


    纤细的手指点点屏幕，快速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暗夜。】


    一抬头对上林时安深幽的眼眸，顾清苒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第2章


    ◎女士，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酒？◎


    夜渐深，如浓墨笼罩在城市上空，璀璨夺目的星辰装饰着漆黑一片的幕布，如梦似幻。


    街道上车辆拥挤，半天不曾移动过，刺眼灯光闪烁，鸣笛声不时响彻耳畔。


    与外面嘈杂不同，暗夜内仿佛是另一片天地。


    酒香和强烈诱人的荷尔蒙气息弥散在各处，肆意懒散，灯光昏暗，像是被迷雾所笼罩，摸不清看不透，有种诡异的堕落盘踞在心尖，让人不经意间跟随他们击打节拍，唯一的光源照射在舞台上，摇滚乐占据气氛高潮，激盪在灵魂深处。


    鼓手赤裸着上半身被优越的肌肉线条包裹着，双手舞动鼓槌，脑袋跟着节奏摇晃，头髮半湿，滚烫的汗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胸膛上，沿着肌肉纹理划过腹肌没入隐秘。


    火热与自由在碰撞中产生奇妙火花，释放出不一样的氛围，不知不觉中有些沉醉。


    纤纤玉手搭在酒杯边缘往前推了推，顾清苒噙着笑，唇角溢着抹红色液体勾勒唇形，似水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人家，「小哥哥，来杯乳酸菌气泡水，」一颦一笑尽显媚态。


    她一改白日里清冷画中仙的妆容，仿佛暗夜中勾人夺魄的妖精，眼尾处被线笔刻意拉长往上一勾，清丽脱俗的白玫瑰染上了红艷的鲜血变得愈发妖艷。


    一袭黑色真丝小吊带，裙摆处纹上大片大片盛开的红玫瑰，衬得肌肤白皙透亮，无需多言便是人群中一道亮丽风景线。


    「砰——」


    酒杯砸在吧檯上。


    沈知语不悦，「顾清苒，你怂了，说好我请客，怎么光喝饮料不喝酒！」


    「知知宝贝，我明天入职，不出意外马上会被安排手术，」顾清苒淡淡一撩，「再说，你不也一样？」


    下一秒，沈知语脸一垮，连带着周围气氛降了几个度，闷闷不乐拨弄杯底，「亲爱的，快乐时光能别说丧气话吗。」


    「好好好，我错了，自罚一杯？」


    说完，顾清苒哑然失笑，她还以为喝酒呢，自罚一杯。


    「对了，你怎么出来的？」虽然坏了心情，但难掩好奇心，沈知语直愣愣盯着，「你家老古板捨得放你来？」


    「怎么可能，」顾清苒讥讽，「当然是他不在。」


    「对了，」她想到什么，「这个地方安全否？确保不会被发现？」


    「放一万个心，这地方我熟，」沈知语打包票，「要是被发现，我头拧下来给你。」


    「谢邀，我对你的头不感兴趣，要是被发现，我只能捲铺盖来投奔你了。」


    「那正好，客房归你，卫生咱两一人一半，至于饭……叫外卖。」


    顾清苒冷哼。


    真是她的亲闺蜜，连后路都想好了，总感觉不来投奔她，有些对不起她对未来美好畅想。


    「这里这里。」


    林时安从千万人中捕捉到了挤在角落里的季崬，眉头拧成一团，抬起脚走去，无奈挤到他身边，冷声，「没有别的位置？」


    「来晚一步，包厢都被订走了，能订到卡座已经是幸运，你就别嫌弃了。」


    季崬不在意地勾起他肩膀，「跟哥说说，白天和哪位小姐姐出去玩了？」


    林时安觑了眼，深邃的眸泛起幽光，骨节分明的手握起酒杯抿了口，喉结滚动了下，吐出几字，「比我大了几十岁。」


    眼睛一亮，肩膀撞了撞他，「啊，」季崬来了兴致，「可以呀兄弟，玩得挺花，改天给哥介绍一个，我也不想努力了。」


    林时安扶额，自认交友不慎，「我奶奶。」


    「抱歉抱歉，」季崬一口干了杯中的饮料，「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说完，咂咂嘴，「饮料喝起来忒没劲，要不是明天上班，我一定和你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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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默默不说话，他深知季崬的酒量和酒品，纯属于嘴嗨型，实际三杯鸡尾酒的量。


    节奏感极强的重金属乐带动全场气氛上涌，他连带着受了影响，内心有些浮动，修长的食指勾着衣领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精緻皙白的锁骨和小片胸膛。


    即便如此，燥热依然持续不断侵袭全身，林时安慵懒地把玩酒杯，几何形状的指戒在昏黄灯光下发着幽光，眼帘半垂盯着里面淡黄色液体冷嗤一声。


    「别嫌弃饮料，人家也是有尊严的，主打就一陪伴，」季崬干了第二杯。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了几下。


    他眼皮一跳，不好的念头被压了下去，「嘘，别说话，」深吸一口气接起，「餵？」


    脸色蓦地凝重，「好的，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季崬认命般拍拍林时安的肩膀，「兄弟，就算下次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和你换班了。」


    很明显，电话来自医院，有台急诊手术，人手不够。


    他拎起外套，「我先走一步，帐你结。」


    季崬一走，身边位置空了下来，不远处观望的小姐姐拿起酒杯过来搭讪，「先生，一个人？正好我也一个人，我们做个伴如何？」


    「不如何，」林时安冷言拒绝，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陡然间脚步一顿，脑袋一偏，与顾清苒的目光不期而遇，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感觉周围一切安静了下来，慢慢褪去，内唯独留下两人。


    几个回合下来，顾清苒率先错开眼，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般扫视全场。


    那股熟悉的燥热感席捲而来，林时安深邃的黑眸划过一抹深沉，性感的喉骨明显滚动了下，他再也无法挪动脚步离开。


    思虑再三，他朝心底的方向踱步而去。


    「女士，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酒？」


    「抱歉，」顾清苒眉眼一勾，「我不喝酒。」


    林时安挑了挑眉梢，挑衅中带了抹嘲笑，「听说你礼貌又乖巧？」


    顾清苒笑意渐深，眸底升起危险的气息，「你也不赖，乖崽崽。」


    两人暗自较量，电光火石中似有暗流涌动，谁也不愿先败下阵来。


    林时安：「没见过世面？怕生、胆小？」


    顾清苒：「一天到晚宅在家，没有朋友？」


    「幸会幸会。」


    「彼此彼此。」


    此时激情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一首夜色送给我最好的朋友，祝她今晚玩得尽兴。」


    嗓音空灵透着沙哑，沈知语红唇紧贴话筒，另一手随着音乐节拍在空中挥舞，全场灯光集中在她身上，妖艷的红一下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顾清苒的目光不由得从林时安身上偏向了她，心跳在剎那间达到了顶端，她知道沈知语很撩，但没想到会勾得人心尖发颤，连唿吸都不敢大声喘。


    「比一比？」


    「什么？」她错愕，掏了掏耳朵，以为听错了。


    林时安再次挑起话题，「比一比，」顿了秒，慵懒的音色故意拖腔拉调，「你不会是不敢吧？」


    「谁不敢了！」


    顾清苒从不轻易答应别人的比试，除非有人激她，尤其还是眼前颇为感兴趣的人，如果能在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态，一定相当有趣。


    站直身子，纤纤玉手一搭，「走着。」


    两人结队滑入舞池，脚尖踩着鼓点进退有度，原本应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故意放置在窄腰一侧，掌心微凉，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衣点点渗入到肌肤，激得林时安腹肌一紧，唿吸顿时粗重几声。


    顾清苒挑衅一笑，「林先生，就这？」


    林时安不甘示弱，虚揽着腰背部的手稍稍用力，她一下没站稳脚步撞进怀中，鼻尖充斥着清幽木质香味和蛊惑的荷尔蒙气息，耳尖蓦地一热，宛若戴了两颗红宝石耳坠。


    稍稍弯腰，滚烫的唿吸打在她绯色耳廓，「顾女士，夜还长，我们慢慢来，」低沉浑厚的嗓音像是尘封依旧的佳酿，韵味十足。


    顾清苒从牙齿缝挤出一句，「如此，甚好！」


    指腹摩梭几下衬衣找准合适位置用力一拧。


    「嘶——」


    她佯装不小心，「哎呀，林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太黑了，下手没个轻重，你不会怪我吧？」


    林时安眉心一抽，假笑，「怎会，」右手扣住她皓白的手腕往上一拉搭在原来的位置，「顾女士，手别放错了位置，男人的腰可轻易摸不得。」


    踮起脚尖，视线迎上他浓稠的眸，一字一顿，「我不信。」


    眸子一暗，眼底暗生出诡谲，一眨眼又消失不见，林时安睨着她，「顾女士，跟上我的脚步。」


    顾清苒未来得及回过神来，被他带动在舞池中央翩然舞动，他们像是合作了数十遍灵魂舞伴身体如此契合，每一个动作宛若排练过无数遍，只需一个眼神便得知下一步该往何处。


    下腰、转圈、踢腿……


    两人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大家自发性围成一个圈欣赏观摩。


    可只有跳舞的两人才知道别人眼中视线缠绵、如胶似漆，其实是不服输的火花四射，你来我往，丝毫不愿后退一步。


    大家都是成年人，凭什么让着你。


    「顾女士，你跳错拍子了，」林时安多走两步抢回节奏。


    「嘶——」他吃痛一声，不解地拧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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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狭促地揶揄，「林先生，请问我还跳错了吗？」


    满脸的幸灾乐祸令他颇为无语，悻悻然合上嘴，默默告诉自己，他这不是怕了。


    在没有绝对把握占据胜利优势前，能避其锋芒便避其锋芒。


    顾清苒狡黠一笑。


    看，她赢了。


    夜渐深，街道上空空荡荡，只留下微风荡漾，暗夜却愈发热闹起来，气氛达到了顶端，沉醉在这一刻炸开了锅，纸醉金迷的气息越发浓郁。


    「小姐姐，行情不错，才十几分钟收到了多少联繫方式？」


    顾清苒挑着眉身子犯懒，半倚在沈知语肩膀，指尖点着从各处撕碎下来的小纸片摊开在吧檯上，目光一扫，「不错，十五个。」


    沈知语不在意收拢纸片往边上的纸巾盒里一摆，冷声，「那也不及你，」挑起她的下颌角，四目相对，「林时安是怎么一回事？」


    「谁？」


    「林时安。」


    「林时安又是谁？」


    「和你跳舞那位，」沈知语无奈扶额。


    她这闺蜜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和人家跳了一个小时舞，到现在都不知道姓名。


    ……等等，不应该呀，她不像是那种会和陌生人跳舞的人。


    「哦，他啊，」顾清苒恍然，「在家认识的，来拜访爷爷奶奶，」神情一顿，「你认识他？」


    「骨科三剑客谁不认识，」沈知语晃晃酒杯喝了口，「嵴柱外科二把手，做手术那叫一个漂亮，人品嘛没太了解，但你也知道外科多渣男尤其是骨科和神外。」


    脑海中闪过他额前的抓痕。


    顾清苒神色暗了暗，低低一笑。


    更有趣了，不是吗？


    第3章


    ◎我选嵴柱外科◎


    初晨，久违的太阳破开棉白柔软的云层落下一地璀璨。


    顾清苒打了个哈欠，望着标志性建筑认了命走进大厅，根据简讯提示找到了麻醉科主任的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主任好，我是新来的麻醉科医生顾清苒，今日前来报导。」


    「入职手续办好了？」


    「都办好了，老师也带我熟悉了环境。」


    主任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抬头露出慈爱的笑容，「小顾，来了我们麻醉科就是我们麻醉科的一份子，以后有什么事欢迎来找我们，等会儿交班后给你介绍一下其他几位同事。」


    顾清苒淡淡，「谢谢主任。」


    「对了，你过来一下，」他移动显示屏，「他们应该和你说过让你负责新开的手术间，至于主要安排什么手术还是要听一下你的意见。」


    她回想起昨晚沈知语说的话。


    「亲爱的，你明天是不是正式入职了？」


    顾清苒嫌弃，往后一退，想扯出被束缚住的胳膊，可惜没成功，「知知宝贝，有话直说，能别一脸猥琐样？我看着怕。」


    「那我就直说了，」她温声，「那间新开的手术间能先排我们神外吗？」


    「想的挺美，」顾清苒微微收敛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神外一直有单独的手术间，即便手术多也会根据情况分流出去，不存在抢手术室的行为。」


    被戳穿小心思后沈知语赧然一笑，「这不是想早点结束嘛。」


    顾清苒定神，扫了眼显示屏道，「神外。」


    主任面露尴尬，掰着显示屏边缘的手缩了缩，「其实我们普外和手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不在考虑考虑？」


    她秒懂，终于分出一丝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大致浏览一番后坚定，「我选嵴柱外科。」


    「额，呵呵呵，」主任尬笑，「也行，嵴柱外科也，也不错。」


    尾音隐约有些颤抖，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被顾清苒捕捉到了，但她没多在意。


    主任移回电脑，不知是尴尬还是心虚三两下打发了顾清苒，「小顾，你先去换下衣服，我们等会儿交班处见。」


    待门关上的剎那，主任冷汗唰的一下下来。


    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自从知道医院要新开手术间后所有没有固定手术间的科室都来办公室找他，明里暗里要求将手术间分给他们，尤其是普外和手外，甚至在他面前上演真人干架。


    幸好好说歹说一顿劝解，两人放下想法决定一致对外，这不在场的第三人也就是他倒了大霉。


    「两位主任，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得看新来的麻醉医生擅长什么，选择什么，我才能安排不是？」眼见两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主任连忙继续，「当然我一定从旁暗示，一定会让她在你们二者中选其一。」


    得了保障后，两位主任暂时离开了办公室。


    事到如今只能由他出面解决了，主任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喂，是李主任吗……对对对我是小王啊……实在抱歉，她选择了嵴柱外科……哎哎哎，您别急，听我说，虽然她选了嵴柱外科，但何主任那边她也没选，再说嵴柱外科和手外不都是骨科，四捨五入，依旧是您手外赢了。」


    「喂，是何主任吗……哎呀抱歉，新来的医生没把握怕掌控不了你们科室的手术，所以先选择其他的手术积累经验，当然我也会从旁协助，一定让她出色后再来负责你们科室的手术……是嵴柱外科……您这话说的，虽然同为骨科，但早就不是一个科室了，所以照这样看来还是您普外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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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都不得罪，他真是端的一手好水。


    嵴柱外科。


    查完房，宋主任瞧着他面前一个个站立跟竹竿似的几人气不打一处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办公室一甩门。


    「砰——」


    季崬勾着林时安的肩膀，八卦一笑，「你知道老宋为什么生气吗？」


    林时安冷冷觑了眼，「不想知道。」


    抬步就要里走，被季崬和张何左右夹击推搡到隔壁办公室，关上门，两人坐在办公桌上围着他。


    「老林，我知道你心里特别想了解，」他压低嗓音，「最近不是新开了手术间？老宋跟在他们身后去抢，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一拍大腿，「没抢到，还掉了一只鞋，哈哈哈哈哈哈。」


    季崬笑得东倒西歪，「我猜这次定是花落在普外和手外两个科室的头上，毕竟两位大主任都干起架了，要是没轮到，得多丢人啊。」


    林时安显然起了兴趣，翘着二郎腿，把玩手里的笔，「万一呢？」


    季崬托着下巴，沉默几秒后，举起手，「我用前女友单身十年来换取新手术间花落嵴柱外科。」


    话音刚落，隔壁办公室发出一阵爆炸性笑声。


    季崬咯噔一下，讪讪然收回手，与张何面面相觑，「……不会吧。」


    下一秒，宋主任冲进他们办公室，一拍桌子，扬眉吐气，「哈哈哈哈哈，老何和老李这下面子里子都丢了，还不如我与世无争，结果天上掉馅饼了。」


    随后看了他们一眼，笑意收敛，「一个个的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滚去手术室！」


    末了转身离开，喃喃自语，「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季崬煞白了脸，「完了，成真了，这要是被我前女友知道还不得杀到科室。」


    「晚了，」林时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录了音，」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地心碎。


    另一边顾清苒准备好手术用品提前进入手术间，身后跟着两位助手，其中一位正是不久前的麻醉科夏主任，因为人手问题，她暂时由主任带教直到过了实习期，便可独立上班。


    手术间的门开开合合，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低头忙活自己的事情。


    「都准备好了吗？」


    磁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顾清苒下意识往门口望去，与那双桃花眼不期而遇。


    几秒钟的时间，从他眼中看到了陌生、熟悉、疑惑再到不解。


    「想必这位是新来的麻醉医生吧，我是季崬，嵴柱外科医生，是今天二助。」


    季崬对顾清苒的印象非常友好，可以说是如见亲人，毕竟因为她的选择，让他们嵴柱外科在其他科室中脱引而出，走路都带风了。


    视线扫到季崬，眼底多了几分冷意和疏离，「顾清苒。」


    「顾清苒顾医生，你名字很好听，」季崬笑。


    「谢谢，」她不再多说，吝啬收回季崬身上的目光，余光撩了眼从进来后便一直不说话的林时安，一根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身后还跟着他们科室的宋主任也是今天的主刀医生。


    倒是没有见过工作时的他，一身墨绿色手术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整张脸只留下那双极具危险性的眼眸，又在环境和装饰的衬托下显得高冷。


    双手平举在胸前，即使戴上手套也难掩其修长。


    顾清苒背过身，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数字注意力被身后的人夺去，灼热的目光似要将她的刷术服烧成一个洞，脖颈缩了缩，强迫自己忽略掉。


    好在手术开始进行，林时安有条不紊地用电刀割开患者的皮肤和肌肉组织暴露患处。


    明明是血腥画面，却感受到了神圣不可侵犯，颀长的身影在无影灯下整个人散发着光芒，俊朗的侧脸紧绷，动作优美、精准、不容小觑。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眨眼间竟然临近中午。


    顾清苒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手术室有专门的食堂，即使手术结束的晚依然能吃到热乎乎的饭，不过，他们这次结束的巧，正好位于中午时分，自然不需要厨师另烧。


    洗了手，摘下口罩，排在最末尾的队伍，脚尖不时踮起眺望。


    糖醋里嵴，不错，我喜欢吃。


    居然还有油炸土豆饼！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食堂。


    一想到原来工作的地方，嘴角往下一撇，说不出的嫌弃。


    不仅没有单独的食堂，手术晚了，只能吃冷掉的饭菜，当然是有微波炉可以加热，可一场手术下来人已经疲惫，哪还有心思去热饭。


    顾清苒端起铁盘递给工作人员，「姐姐，我想要糖醋里嵴、干锅花菜还有一个油炸土豆饼，谢谢。」


    食堂阿姨递给她的瞬间，眼神无意间一瞟，蓦地瞳孔放大，「哎，你是那位新来的麻醉科医生？」


    「姐姐，认识我？」


    「听说。」


    她摸了摸口袋，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像，忘记带饭卡了。


    才夸完手术室的食堂，就面临尴尬场面，他们没有付款码，一切得靠刷卡。


    「刷我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张白色卡片出现在眼前，伴随而来是磁性中透着疲惫的沙哑。


    顾清苒抬眸撞进林时安半垂的黑眸，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有了平日里乖张不羁，眉宇间溢出淡淡的疲劳，精緻的面颊被口罩和帽子勒出一条条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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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又见面了，顾女士。」


    顾清苒努努嘴，「好巧，林先生。」


    「不如，我们坐一起？」林时安提议。


    「不用了，」她冷声拒绝，「我喜欢一个人吃饭，谢谢林先生好意。」


    收回饭卡顺手揣兜里，眉梢一挑，「晚上医院有联谊活动，顾女士有空的话，可以参加。」


    「不了，家里有事，谢谢林先生告知。」


    端着盘子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僻静无人，她可以安安静静享受完午饭不被打扰。


    因才入科，安排给她的手术并不多，这不能准时下班是最幸福的事情，然一想到回家后面对的人，再好的心情也会被破坏。


    顾清苒踏入堂屋，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她欣喜，「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顾奶奶放下茶杯，「囡囡回来啦，那就开饭吧。」


    「哇，今天一桌都是我爱吃的菜。」


    「那当然了，这可是你奶奶特意吩咐陈妈做的，」顾爷爷夹了片牛肉叠放在米饭上，「尝尝，尖椒牛柳，是不是还是一样的味道。」


    「谢谢爷爷。」


    顾清苒尝了一口，鲜香和麻辣在口中产生了奇妙反应，牛肉被提前腌制过，经过大火爆炒后，尖椒的辣和酱料的鲜美融入到一起，每一口都是味觉上的享受。


    「顾清苒！」顾父扔了张照片过来，一脸阴沉，隐忍着怒气兴师问罪，「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她觑了眼，眼里的光闪烁几下后熄灭了，「爸都看到了，还想让我解释什么？」


    照片处理的很好，一下抓住了她和林时安的精髓，两人衣料紧贴，四目对视，在外人看来像是难捨难分的小情侣，昏暗的灯光打在侧脸，暧昧一下浮现于表面。


    「你不顾我的反对私自进了第一医院我不管，但你别到处给我丢人现眼，你看看穿的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个男人，」顾父指着林时安的脸，「去酒吧的男人能是个什么好人！」


    顾清苒笑意未达眼底，「以您的标准衡量，想必给您照片的人也不是个好人。」


    「你什么态度！」他一摔筷子。


    「父亲什么态度，女儿自然是什么态度。」


    「顾清苒！」


    「好了！」顾爷爷一拍桌子，「一家人难得一起吃个饭非要吵吵闹闹才安心是不是！」


    「爷爷奶奶抱歉，我吃饱了，」顾清苒放下筷子，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侧过身子，「父亲，想来您是不愿见到我的，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从今天开始我搬出去住。」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初中跳过一级，十七岁考上清城大学，读了五年的麻醉专业，考了宛城大学的麻醉专硕（一年学习+两年规培），出来后在其附属医院工作了两年考了主治。


    林时安：正常读书，期间没有跳过级，考上了医学八年制的本硕博连读，规培了两年，现已经工作了一年。


    小可爱们，若还有什么疑问，请大家温柔指出，如果其中有bug，也可以温柔指出。


    第4章


    ◎林先生，我可以追你吗？◎


    穿堂风徐徐吹来，满心怒火渐渐退去。


    顾父自觉说话语气不对，但让他向顾清苒道歉是绝对不可能的，筷子提起又放下，最后重重放于桌面上，「爸妈，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两位老人家面对一大桌的菜不知从何下手。


    顾奶奶朝着厨房内喊道，「小陈，别忙了，一起吃吧。」


    她又拍拍顾爷爷的手，「别生气了，他们父女两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让他们自己去处理，你呀，放宽心。」


    「听你的，」顾爷爷回握住，放在手心捏了捏。


    另一边，顾清苒直接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收拾衣服，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每次和爸爸见面不是争吵便是冷战，她已经记不得两人和睦共处时的模样，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


    自从……


    他们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


    算了，不想了，赶紧收拾好东西投奔知知宝贝去。


    拖着行李箱，打开房门，顾父的身影撞入眼底，顾清苒愣了愣神，欣喜一闪而过，想到两人刚刚结束的争吵，咬紧嘴唇，不愿开口落于下风。


    顾父触及到脚边的行李箱微怔，想说的话一出口却变了个意思，「你要走没人会留你。」


    顾清苒冷下来，「放心我有住的地方，除了节假日我们非必要时还是不见面的好，爷爷奶奶那边我会经常回来的，一定选你不在的时间，尽量不碍你眼。」


    「明天我给你安排了相亲记得去一下，两人接触接触。」


    「我不去，」她果断拒绝，精光一闪，「等等，你回来不会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吧！」


    否则她实在不明白大忙人一个月都见不到几面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家里。


    顾父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被她捕捉到了，心情盪到了谷底，牴触的心更甚。


    「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顾父态度强硬，「虽然你进了第一医院，但要知道我不同意，你依旧没法长久待着，要是想继续工作，明天就给我去。」


    手攥成拳头，青筋凸起，顾清苒梗着脖子，一字一顿，「放心，我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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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次回清城市工作，除了和沈知语更近一点，还有一个隐藏原因，顾父通过他手里的关系直接断了她在那边工作后路，只能收拾收拾东西回来。


    为了不待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管教，顾清苒趁着顾父不注意应聘了第一医院的工作，索性他没多说什么。


    所以，这份工作，她绝对绝对不能丢。


    阳光正好，一早挂在了云层中央，缕缕光芒打在角落的绿植上落下一地光影斑驳。


    西餐厅内响起优雅的乐曲，舒缓悠扬，钢琴的独特乐调搭配小提琴琴音如涓涓细流，又如初春后解冻的泉水，清脆婉耳。


    顾清苒握着精緻的小勺搅动咖啡，因碰撞发出细微声响消散在音乐声中，半垂下眼帘抿了口，咖啡浓醇入口丝滑，隐约感觉到牛奶的气息，回味伴着微苦。


    一袭月牙白长裙，以翠绿的青竹刺绣点缀，恍然间瞧见屹立在皑皑白雪中仍身姿挺拔的绿竹，裙摆无意间拂过皓白的脚踝，将铃铛藏匿。


    刘瑾文合上菜单询问，「师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顾清苒摇了摇脑袋，心里翻了个白眼。


    都点完了，才问我，知道的是我和你出来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面是空气。


    他抬了抬滑落至鼻尖的黑框眼镜，「师妹，最近工作如何？师父一直想让你回来接他的班，说实话我也觉得师妹在麻醉科大材小用了。」


    「第一次见面说这些话不好吧？」她忍不住提醒，脸上表情淡了几分。


    「师妹，咱们谁跟谁，现在谈和以后说没差别，」一副「我都是为你好」模样，「我觉得有些事情尽早说开比较好，比如前两天我交给师父的照片。」


    「你是女孩子，一个人去酒吧太危险了，万一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你会吃亏的，」刘瑾文侃侃而谈，「以后少去，还有那一身衣服也少穿，师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顾清苒气笑，舌尖抵住腮帮子，冷声，「说完了吗？」


    他后知后觉说多了，剎住嘴，顿了秒，继续说道，「等会儿我们去干什么？」


    「不是你约的我？」


    「那我们去看电影。」


    顾清苒搜颳了前两天翻看过的近期上映电影，「我记得有几部春节档还在上映……」


    话未说完，刘瑾文接道，「是不是都不好看？」


    她扯扯唇角，压了压怒火，注视眼前丝毫不认为说错话的某人，再也无法抑制住喷薄而出的怒气，「刘先生，我们才第一天见面所以你口中的师妹从何而起？再者，我想我们不会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所以你的以后留给下一位相亲对象畅想，我不参与。」


    「我是师父的徒弟，你是师父的女儿，可不就是我师妹。」


    「这是你个人认为，实际我和父亲同拜一人为师，所以论辈分我是你师姑，请你称唿我为师姑或顾小姐。」


    顾清苒面对一桌子菜没了食慾，「刘先生，我还有事，告辞。」


    反正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索性连面子都不给，直接离开。


    太阳西落，余晖晕染了整片天际，五彩霞光喷射而出编织成璀璨的锦缎，描绘出一幅幅壮丽的景象图。


    微风从纱帘中钻进内室，带来一丝清凉。


    顾清苒抱着毛茸茸抱枕窝在鞦韆内，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地，余光落在了阳台上一排排绿植，「知知宝贝，你刚换过？」


    「眼真尖，」沈知语占据阳台一角，丝绸布料的睡衣侃侃遮住大腿，小吊带从肩膀滑落露着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媚眼一挑，指指隔壁，「知道对面住的谁吗？」


    「谁？」


    「林时安！」


    「真的？」顾清苒来了兴趣，坐直身子往外探去企图找到口中人的身影。


    「我会骗你？」御姐音一低，透着一丝丝危险。


    「怎会，」顾清苒打了个哈哈，「我只是不敢相信。」


    纤细的手指勾着垂落在胸前的青丝一圈一圈缠绕，心底有个主意渐渐形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手机震动了几下。


    顾清苒觑了眼，心情坏了大半，点了点屏幕吐槽，「救命，我从来没遇见过如此普信的人，从前我认为自己是个祸害，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收拾，现在觉得我罪不至死。」


    她和刘先生才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给她的印象是：我看上你了，你没看上我是你的错。


    连吃饭的地点都是先问了她，接着一句话否决，最后才慢慢悠悠引出他想去的地方。


    【刘瑾文】：我估摸了一下，我们大致明晚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顾清苒】：我估摸了一下，我没时间。


    【刘瑾文】：后天呢？


    【顾清苒】：也没时间。


    【刘瑾文】：哦。


    沈知语看完笑得花枝乱颤，一手扶着酸软的腰，一手将手机还给顾清苒，「人才，真是个人才。」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顾清苒一下从鞦韆上跳下，掂着猫步滴熘到门口望了望。


    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猫眼内，许是戴了一天帽子的缘故，发梢被压得软塌塌的，冷峻的侧脸一闪而过，随后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她收回视线，朝厨房扫了眼，目光一滞。


    「知知宝贝，你的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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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语秒懂，「拿去，」末了添了一句，「记得请我吃席。」


    「一言为定。」


    顾清苒松了头髮，冷棕色的髮丝垂落在腰间，手指一撩别于耳后，伸手敲了敲门。


    三秒后，门开了。


    「林先生，好巧，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耐一闪而过，惊喜和深思取而代之，林时安单手插兜倚在门框上，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从喉咙深处溢出低沉的嗓音，「谢谢。」


    顾清苒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眸，红唇轻启，「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荣幸之至，」侧过身让开一条道。


    换上鞋踏脚走入，顾清苒光明正大打量四周，是以淡灰色作为主体色彩，室内偏昏暗，家具摆放整齐，一眼望去简洁明了，像是临时住处，丝毫不显生活气息。


    「一个人？」喉咙黏黏煳煳，说出来的话自带一股暧昧的气息，她不在意听的人是否会误会，或许她本就想让人误会。


    林时安轻笑，性感的笑声宛若从深海中传来蛊惑人心，倒了杯白开水递过去，「小心烫。」


    顾清苒接过水杯，却瞧见他神情一变。


    下一秒，被困在了拥挤的角落，她恍然，那是鱼儿上钩的神色，而她就是那条鱼。


    林时安俯身捏了捏白嫩的耳垂，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上面，瞧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色，他心情大好，「单身，你呢？」


    「自然也是，」顾清苒没了顾虑，水杯往他胸口处一放。


    林时安被烫得退开一步，而后她顺势而上，反客为主，捏着他的下颌角往下一压，迫使林时安垂下头，两人到达同一个水平线，「林先生，我可以追你吗？」


    「我可是很难追的，」他故意拿乔，顺手接过水杯往边上一放，「就是不知顾女士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了。」


    微凉的指腹描摹浓密的剑眉，滑过眼皮，顺着高挺的鼻樑来到薄唇，随后轻轻点了点，「那就请林先生拭目以待了。」


    林时安低低一笑，托着细腰往上一抬，让她坐在毛巾铺垫的柜子上，额头抵住顾清苒的髮际线，四目对视，他清晰看见自己的身影呈现在眼底。


    顾清苒往后缩了缩。


    下一秒，林时安故意托住她的后脑勺令她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对视，嗓音压得极低，「就不能剧透吗？」


    顾清苒心尖一软，清清嗓子，将脑海中剎那浮现的旖旎赶走，冷言拒绝，「不可以。」


    「除非……你让我亲一下。」


    「可以。」


    对方答应的太快，以至于顾清苒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了额前，一阵酥麻感从额前蔓延至心尖。


    「你……」


    热气腾得一下上涌，双颊通红，顾清苒捂着额间，双眼氤氲出水痕，湿漉漉的。


    「不是你说的？」林时安反打一耙。


    她吃了个哑巴亏。


    确实是她说的，可对方答应的太快，行动的太快，总觉得像是掉进了狼窝。


    「我亲过了，现在该你了，」他好整以暇，静等顾清苒的反应。


    「不会是，不敢了？」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说：


    事后顾清苒復盘：这次失败主要原因是一开始就被他拿捏住，下次绝对不行，一定要率先发出进攻，占据有利位置。感谢在2023-07-12 23:10:52~2023-07-14 15:4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你用了什么香水？◎


    胳膊勾住脖颈，手抚上他的后脑勺稍稍用力，顾清苒身子往前倾目光落在了红润的薄唇上，唇角勾起，阖上眼眸，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眉心。


    轻飘飘而来，又随风般转眼而逝。


    若不是林时安全程注意，还以为只是一个错觉。


    「林先生。」


    顾清苒停顿一秒，「哦不，是林时安。」


    随后又唤了一声，「时安。」


    她没错过林时安一闪而过的讶异，眉眼一弯，笑意溢出眼眶，连眼角都被浸染，「时安。」


    林时安心跳错了一拍，眼睛一眨，掩饰过去，扶着她肩膀的手愈发心猿意马，一丝旖旎从心尖升起。


    未曾觉得他的名字从顾清苒口中说出是那般动听，竟引得他乱了心扉。


    她趁林时安不注意，往前一跳，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令林时安措手不及，双手下意识勾住即将滑落的双腿往上一抬，脚后跟倒退几步抵住墙壁。


    嗓子眼挤出一声闷哼。


    他重重撞上墙，嵴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却在第一时间护住顾清苒的双膝，无奈地长嘆一声，「小心点，别弄伤了。」


    顾清苒不领情，晃了晃双腿示意他松开，随后跳了下来，白嫩嫩的脚尖故意踩了踩鞋面，接着轻哼一声，摆摆手，准备扬长而去。


    却被林时安扣住手腕用力一拉，她随即往后倒去，撞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与之而来的是好闻的木质清香，顾清苒拽着衣服嗅了嗅，「你用了什么香水？」


    像是大雨过后恢復宁静的森林散发的清香，又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


    大手包裹住顾清苒的爪子慢条斯理地拉开，林时安唇角噙着一抹坏笑，此时深邃的眸充斥着玩味，「顾女士，我的身子是留给我未来老婆的，还没追呢，就想走捷径，这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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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没有，」她冷不丁收回手背在身后，用力磨搓手背企图赶走那丝温热的不自然。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明明眼前人的表情丝毫未曾改动，可顾清苒看到了其他意思。


    她眼神闪烁，不敢正眼对视，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那什么，我朋友找我了，再见。」


    留给林时安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


    「砰——」


    顾清苒后背抵着门，小口粗喘气。


    「你干了什么，脸这么红？」


    「我去，知知宝贝你吓到我了，」她捂着胸口，心跳被打乱了以往的节奏，思绪不受控制，脑海中回闪着不久前的片段。


    「你很不对劲，」沈知语眼睛一眯，细细打量。


    顾清苒清清嗓子面露一丝不自然，却嘴硬，「怎么可能。」


    「也对，」她佯装贊同，假意放过，实际心里门清，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指并排托着下巴，微笑揶揄，「说吧，去了那么久，都干了些什么？」


    「当然是追求！」


    顾清苒坐在她身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润润干渴的嗓子，「既然我爸想插手我的婚事，」她笑不达眼底，丝丝冷意沁润瞳眸，「那我必然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余光瞥了眼门口，「他不是讨厌林时安嘛，」她目光一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偏偏要和他作对，我倒想看看领着林时安进门见他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亲爱的，他可是你爸，」沈知语虽然想看热闹，但也知道有些热闹是看不得的。


    她舔了舔唇角，酝酿了下话语，忐忑开口，「悠着点。」


    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沥沥敲打车窗，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气温比以往低了几度，恍惚间回到了冬季。


    顾清苒下了车，雨水滴落渐起无数水花打湿了小白鞋，她顾不得太多，撑着伞匆匆钻入雨幕，衬衫前的蝴蝶结不时晃动，宛若振振欲翅的蝴蝶。


    裤脚亦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点点冷意顺着肌肤浸透到骨子，她拢了拢身上的毛衣，唿出一口冷气。


    穿太少了，还是高估了自己。


    打完卡，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科室，换下毛衣，肌肤透过薄薄一层布料接触到冰冷的白大褂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子散发出微弱的热量才锵锵适应。


    等到交班结束，顾清苒取了搁置在桌角上的文件前往骨科。


    十几分钟后，她敲响了病房的大门走到床前，清凌凌嗓音问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病患挪了挪身子，上下扫了眼，「我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言语中充斥着鄙夷，眼底似有不屑掠过。


    「抱歉，叔叔，事关手术前准备，请您配合，」顾清苒又轻柔柔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医院每一条规定的存在背后都有血一般的经歷和教训，它是为病人负责更是为了保护医护人员的人生安全。


    比如：医务人员往往问的都是叫什么名字而不是你是不是谁，曾经就有病人擅自睡在其他人的床位，还煳里煳涂应答，导致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廖同。」


    「叔叔，我是负责你明日手术的麻醉医生我姓顾，现在来做术前访视，希望得到你和家里人的配合。」


    「为什么是女的？」


    「叔叔，我们是专业的，请你放心。」


    「为什么他们的是男医生我却换成了女医生，是不是看不起我？」他不依不饶，「之前我好像没有看见过你，新来的？」


    「我是新来的，但……」


    她正要解释，直接被打断，病患一副我不想听的模样，「我要换人！」


    见他坚持换人，顾清苒努努嘴答应下来，「好，我回去和主任反应，打扰你了。」


    她转身离开了病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把上转动小心翼翼合上门。


    里面隐约传来病患和家属的炫耀。


    「看看，我就说女医生不行，我三两句打发了，她屁都不放一个。」


    「所以说她们打打针还行，要真让她们拿起手术刀，我可不敢把自己交给她们实验，万一下不来手术台我找谁哭去。」


    ……


    手不自觉紧缩，青筋根根凸起，清楚分明浮在似雪的肌肤上，顾清苒脸色阴沉的难看，她多想冲进去和对方反驳、较量，纠正他的偏见，重新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可后果呢？


    她逞一时之勇，心里畅快了，人家直接投诉到医务科，最后她不仅讨不到好，还可能丢了工作，回到被父亲支配的阴影中。


    想到这一点，顾清苒彻底合上门，慢慢松开手，离开了骨科。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新来的麻醉医生顾医生和23床的事情，」徐护士给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其他护士的八卦神经勐地一动，涌了过来，「快说说，我们只知道一个大概。」


    徐护士清清嗓子，她当时就在房间里，处于八卦中心，本来换完盐水离开的她愣是听完了全程。


    林时安抱着病歷夹正要去病房听到熟悉的名字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脚步一顿，身子比脑袋更快做出了反应。


    「顾医生脾气太好了，任由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一句反驳都没有，还笑意相迎，」徐护士感嘆，「不过也有可能人家顾医生压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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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换医生，正好我也不想看见你。」


    脾气好？


    林时安挑眉，脑海里闪过昨夜的画面，抿着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倏尔，眼眸一深，似有波涛在翻涌。


    23床是吧，看来得好好谈谈了。


    另一边顾清苒回到科室后向主任反应了情况。


    主任顿了秒，「我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准备上手术，今天是神外的台子，周主任的手术，务必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其他的事情等下了手术再说。」


    「好的主任，」她退出办公室，换上刷术服径直走到手术间。


    「现在什么情况了？」


    副麻将情况大致说了下，「病人吴江，男，60岁，因车祸导致脑外伤，送来时已经进入昏迷状态，神外五分钟后到。」


    「五分钟，」顾清苒估摸了下，「好，开始麻醉。」


    一切准备就绪，神外乌泱泱来了七八个人，带头的是号称神外一把手的笑面虎周主任，他对谁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可一旦惹到他，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有好果子吃。


    「周主任。」顾清苒打着招唿，视线却落在了他身后的位置，眼睛一眨。


    沈知语见状回应了下。


    周主任嗯了声，穿好手术服，大家分工明确站在各自的位置，唯有最后进来的两位挑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想来是实习生了。


    「开始手术。」


    周主任一声令下，所有人严正以待，锋利的手术刀片划破头皮，平稳落在它规定的位置，他熟练掌握全局，每一次下刀心中提前有了数。


    沈知语作为今天的一助在旁配合默契，无需言语表达，便得知主刀医生的每一步动作。


    夏主任走到顾清苒身边压低嗓音道，「小顾，嵴柱外科的23床同意让你来负责他的手术。」


    她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倒是周主任来了兴趣，「老夏，怎么回事？」


    「嗨，也没什么，就是病人看小顾是女医生又是新来的不放心而已，」夏主任说了个大概。


    周主任是何等人自然明白他话里有话，笑了笑，「小顾，既然骨科病人不配合，那来负责我们神外，我敢保证神外病人绝对配合到底。」


    「老周，你不厚道，」夏主任无奈，「真要被你抢去了，看老何和老李不把我堵死在办公室门口。」


    「我看是厕所门口吧！」


    「你！」夏主任气，「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作者有话说：


    果然，大晚上跑出去吃的章鱼小丸子就是好吃！！！


    抱歉抱歉，各位宝子们来晚了。


    第6章


    ◎男人的腰摸不得◎


    手术结束，病人的情况顾清苒交给了副麻去跟进，自己则拿了病歷夹前往嵴柱外科。


    才踏进科室，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顾医生，请等一下。」


    顾清苒停下步子，转身好整以暇地注视，目光清清冷冷，「有事？」


    「顾医生，好歹我们刚合作完一台手术，你这反应，太过冷淡了，可是会伤了同事的心，」文海川故意皱眉捂着胸口，装作被伤害到的模样。


    「抱歉，是我言语不当，但若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先去工作了，」顾清苒虽不满，却不表现在脸上，依然冷清的模样。


    对于她来说面前这位只是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同事，仅此而已。


    「顾医生，不如我们先加个联繫方式，」他露出二维码，「想来日后我们会有很多次合作的机会，没个联繫方式说不过去，再者今天的病人我还有事想向你请教。」


    顾清苒敛眸，语气冷上三分，「不了，联繫方式还是等日后多次合作后再说。」


    她特意强调了「多次」，是想让对方识趣。


    「至于病人的情况，现在他还在復甦室，想必副麻知道的事情比我多，与其在这边浪费时间，不如去请教他。」


    文海川见她油盐不进，也不急，唇角勾着笑，一双眼眸深情的望着，「那我不多打扰了，我们下次见。」


    顾清苒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松了口气，扭头撞见林时安目不转睛盯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看到了什么。


    随后她路过点头示意，「林医生好。」


    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闷的音节，林时安垂眸，「你好。」


    接着顾清苒径直从他身边路过去了23床的房间，等门关上的剎那，林时安不可置信，瞳孔瞪圆，她就这么走了，仅仅打了个招唿。


    说好的追他呢，就这？


    十几分钟后，顾清苒从病房出来一眼注意到坐在椅子上和家属谈话的林时安。


    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线条优越的侧脸，额角的抓痕已经看不见了，许是为了让家属听得更为仔细，他摘下了口罩，薄唇一张一合，每一下踩在了鼓点上，心跳随之颤动。


    由于面对病患家属，他收敛了一身的痞气，宛若一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好像又认识了不一样的他。


    等谈话结束，顾清苒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磁沉性感的嗓音如一方磁石深深吸引她的心尖。


    「林医生，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


    唇角正欲上扬，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蓦地收敛了，林时安清了清嗓子，随即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顾医生，坐，你有什么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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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床的事，谢谢你。」


    她已经从23床口中得知事情转变的原因，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来道一声谢的。


    林时安等了半天没有下文，把玩笔的手停了下来弯曲敲了两下桌面，「没了？」


    「没了。」


    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憋闷得厉害，林时安嘴硬，轻飘飘说道，「道谢就不用了，毕竟是我的病人不配合才导致的，再者我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更多像你一样的女医生，她们不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同样都是一路读书读上来的，她们并不比别人少读，甚至学歷和操作比男医生更好，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性别问题对她们来说着实不公平也太可惜了。」


    「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不在少数，」他长长嘆了口气，有惋惜也有无能为力，「能帮一个是一个。」


    顾清苒有些难受，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出了办公室的门，她神情略显落寞，为自己的视而不见和不作为感到羞愧，她太想留在这家医院了，因此经不起半点事情，一旦闹大，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顾清苒下意识忽略了一些问题。


    23床病患因性别导致对她有偏见和误解，她不作解释反而随了他的愿更换了麻醉医生，这更让他以为自己做得是对的，并以此为范例讲述给周围的亲戚朋友听。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长此以往心底便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等到他们生病住院难免也会同23那般各种偏见。


    是她错了。


    夜色迷离，皎月悬挂在天际被乌云陇上了一层薄纱，朦胧中透着蛊惑人心的吸引力，想要让人一探究竟。


    顾清苒坐在鞦韆椅上，面对阳台外的美景难得没了欣赏的兴致。


    「你已经坐了两个小时，有那么好看？」


    莹白的脚踩在瓷砖上，身姿摇曳，长长的裙摆随着走动不时露出里面迷人的风光，沈知语摇晃着酒杯停留在她身边眺望远处一尘不变的风景。


    柔顺的大波浪被她拢在一处垂落在胸前，红唇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夜深了，别着凉。」


    「他回来了吗？」


    「谁？」沈知语一时间茫然，等回神后白了顾清苒一眼，没好气道，「刚回来。」


    这不她故意走过来打扰顾清苒。


    「我突然好奇你接下来的计划，」她抿了口红酒，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口唇，沾染红酒的唇角显得愈发妖艷。


    她明天不上班，因此无需约束自己，尽管放心大胆喝。


    顾清苒睨了眼，默默从一旁掏出手机，「v我50，告诉你我的计划。」


    沈知语红唇轻启，缓缓吐出两字，「做梦。」


    「没意思，」顾清苒咂咂嘴，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一个绝妙的主意油然而生，「借我一下。」


    不等她答应，拿过红酒杯，纤细的手指沾染了些许液体往身上喷洒了几下，闻上去有淡淡的酒香。


    沈知语微愣，随即浅笑，「懂了，我等你凯旋而归。」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你吉言，」顾清苒将酒杯置于转角处，随后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透过昏黄的灯光，林时安立于阴影处，影子被拉得老长，湿漉漉的髮丝耷拉在额角两边，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桀骜和肆意，水珠顺着发梢末尾滴落，他来得急，因此只围了一条浴巾。


    上半身优越的肌肉线条差点晃花了顾清苒的眸，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首先她得说明真的是巧合，其次她承认有被心动到过。


    「有事？」他的语气较前冷淡了许多，黑眸慵懒且漫不经心撩了眼。


    陡然间回神，顾清苒半咬着唇角，水润的眸子流光潋滟，「时安，」她没注意一个踉跄扑倒在林时安怀中，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处。


    顾清苒眼神闪烁了下，右手假装无力滑落沿着肌肉的纹理一路滑至腰腹，一点一点描绘腹肌的形状。


    手感真不错，要是能天天摸到就好了。


    林时安低头，鼻尖是淡淡的梨花香，清新淡雅，一如当日初见时的气息，又夹杂了抹若有似无的葡萄酒香，眉宇皱起，「你喝醉了。」


    顾清苒窃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敛笑容，刻意改变了声线，嗔怪道，「你胡说，我没喝醉。」


    明明是句责怪的话，却勾得林时安耳尖一热，白巧的耳垂如滴血般红艷，喉骨分明滚动了下，低垂的眼眸触碰到她似雪的肌肤被烫了下，别过眼去。


    「既然说没喝醉，那可以站直吗？」林时安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不动声色钳住她瘦弱的手腕微微用力，借着力道迫使顾清苒站起身子。


    薄唇勾起，冷声道，「我说过男人的腰摸不得。」


    「哎呀，我头好晕，」顾清苒用巧劲挣脱了束缚，看准林时安站立的方向倒了下去，却被他躲避过去，一不留神撞在了大门上。


    「砰——」


    突兀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楼道，如鼓槌敲响了鼓面，沉闷中带着警醒。


    林时安狭促的揶揄，「酒醒了吧？」


    「你故意的？」顾清苒气稔，随即眼睛一眯，丝丝危险的气息溢出，「还是说你知道我装醉！」


    「哎，是你说漏嘴的，」他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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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他表情却知道，其实早已心知肚明。


    也是，林时安又不似外表看的简单，这般拙劣的演技骗骗其他人还可以，骗骗他么……


    她一脚跨入黑暗，借着浴室传来的灯光脚一勾关上了门，「林时安，」红唇慢慢悠悠吐出他的姓名，像是一坛埋藏了近十年的老酒，浓厚醇香，只一闻便醉意上头，不自觉丢了魂。


    林时安被抵在墙角，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无处可退，明明是危险至极的气氛，偏偏他心底涌起一股诡异的兴奋感，隐隐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到来。


    顾清苒一手撑在他耳侧，另一手模仿着小人走路游弋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激得他唿吸重了几分，胸廓起伏的厉害，心跳像似蹦出胸膛。


    她微微垂下脑袋，红唇仅离锁骨一厘米之远，吐息如兰，灼热的唿吸喷洒在皙白的锁骨，不一会儿，泛起淡淡的粉红，「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林时安抑制住喉咙深处的慰嘆，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咳，你先说说看。」


    「我爸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不想去，」顾清苒冰凉的指腹点了点他的下颌角描摹着脖颈的形状，突然停留在了喉结边缘处一下一下画着圆圈，「你可以答应做我男朋友吗？」


    林时安敛眉，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小糟糕，是气她的不认真对待，还是气自己竟然有所动摇。


    可是他明白，顾清苒口中的男朋友不是长久的，一旦她父亲不再逼迫，她随时都有可能结束这段关系。


    「我不答应。」


    顾清苒笑意收敛，眼眸换上以往的清冷模样，「打扰了。」


    哼，既然你不答应，那我找别人去。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悔，悔得肠子都清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重新说过的机会？


    顾清苒冷笑，红唇缓缓吐出两字：做梦。


    第7章


    ◎又想占我便宜？◎


    夜深，伸手不见五指，连往日里璀璨星辰都躲进了云层消失不见，唯有远处朦胧的月光依然照亮空无一人的街道。


    清风透过纱窗捲起窗帘，一缕月光洒在木质地面上，泛着莹莹微光。


    不远处的床上有一个如蚕蛹般蜷缩起来的茧，只见它动了动，又归于平静。


    这时惊魂般的手机铃声突兀间响起，顾清苒差点从床上跳起，寻着声音的方向摸了摸，借着屏幕的亮光看清楚了来电，脸色瞬间凝结，「餵？」


    「顾医生，桃源路发生了连环车祸，现在手术室人不够，请你马上回来上班。」


    「好，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她立即打开灯光，三两下换了衣服，抓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跑。


    顾清苒今日是二线班，可以不待在医院值班，一旦接到紧急通知必须马上赶回医院，不管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事。


    开门的剎那与林时安睡眼惺忪的眸不期而遇，两人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哎，同为医护人员，一切竟在不言中。


    顾清苒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此时正在梦想中畅游的沈知语，有那么一丝想要将她从床上挖起来的冲动，然一想到她昨日才下的夜班，心思便荡然无存了。


    她挑眉，「医院？」


    「嗯，」林时安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晃晃车钥匙，「顾医生坐我的车走吧，方便点，也安全点。」


    「不了，」顾清苒笑笑，「还是坐我的车吧，桃源路发生了连环车祸，想必现在路还封着，」她咽咽口水，「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减少时间。」


    桃源路是观云小镇通往第一医院唯一的近道，此刻因为车祸被封，他们只能绕道而行，然而这得花费十几分钟不必要的时间。


    两人出了电梯，顾清苒左拐来到了一个角落，手一掀，遮盖在车上的罩子被掀翻在地，她胡乱团成团塞在了自己的汽车底下。


    林时安沉默，指指浑身漆黑散发着淡淡幽光，线条流畅，极具充满野性的摩托车，「坐这辆？」


    「不然呢？」顾清苒反问随后戴上头盔，又顺手扔给了他一个，长腿一跨，小腿肌肉紧绷，一脚踩着剎车，一手发动油门，「等什么，还不赶紧上来！」


    林时安戴上头盔，坐在她身后，双手犹豫片刻轻轻拽着她一小片衣角。


    顾清苒白了眼，没再多说，转动油门，摩托车如闪电般飞驰而去。


    一个惯性使林时安往前一扑，他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胸膛前温热的气息，旖旎的心思被压下，手缓缓松开衣角往前梏住顾清苒的窄腰，脑袋枕在她的后背，鼻尖是她散落在后背的青丝散发的清香。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静谧无声的城市道路上，跃过拥挤的小道，略过路边紧闭的大门，两边的树木飞速般往后而去，他们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地。


    「来了。」


    「嗯，」顾清苒很快上手，掀了掀眼帘，「病人什么情况？」


    「心外还在做手术，等会儿轮到骨外了，」副麻感嘆一声，「小姑娘挺可怜的，和爸爸从外地赶回来看生病的妈妈，谁知遇到大货车疲劳驾驶，又是在车辆多的街道，直接连环车祸。」


    顾清苒眨眨眼，敛去不自然，多问了一句，「她爸爸怎么样了？」


    副麻摇了摇头，一切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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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感嘆，林时安刷完手走进来，换上手术服，脸色凝重，他接手接下去的手术，电刀划破表层皮肤，割开肌肉组织，一助用椎板拉钩暴露手术野，方便林时安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顾清苒时刻关注小姑娘的生命体徵，一直处于平稳状态，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半刻松懈。


    副麻突然来了一句，「顾医生也是从床上被薅下来的吗？」


    她抬抬眉梢，不明所以，「怎么了？」


    蓦地一笑，副麻一脸八卦，「刚刚心外一助扶着腰一脸郁闷，一问才知道，医院电话没把他打醒，反而把他老婆打醒了，接着一脚被踹下床。」


    他压低嗓音，觑了眼还没走的心外一助，「跟我们吐槽，他老婆让他手术结束了也不用回去，直接值班室睡一觉就行了。」


    「难怪，」顾清苒意味深长，「手术结束了也不急着走，反而晃晃悠悠缩在角落里。」


    「哎哎哎，朋友们手术室虽然大，可即便压低声音也还是听得见的，」心外一助更加郁闷，蹲坐在地上。


    副麻怼了句，「说你八卦呢。」


    「听得开心吗？」顾清苒反问。


    心外一助幽怨地扫了眼，「果然我的朋友只在乎自己的快乐，不在乎我的痛苦。」


    顾清苒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道，「林医生，听说小姑娘的妈妈在你们科室？」


    「消息挺灵通的，」林时安取出因外力损坏的椎体，「她妈妈在外出打工时摔了一跤，导致嵴柱压缩性骨折，得床上躺着修养个把个月，时间长短得看她恢復的情况。」


    「就目前而言恢復的差不多，只是……」他欲言又止，手上的动作快了不少。


    大家都懂，希望小姑娘能挺过这关，否则，真不知她妈妈面对丈夫和女儿的离世会怎样。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小姑娘被送入麻醉復甦室继续观察。


    顾清苒开了瓶矿泉水勐喝了几口，活动了下酸痛的脖颈。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林时安端了两碗关东煮，竹籤扎了一个丸子嚼了几口咽下，热气腾腾的食物从食道流入胃中，熨帖了饿到隐隐作痛的胃部。


    「居然有关东煮！」眼睛一亮，她顺手接过，咬了一口鱼豆腐，软嫩鲜美的口感，一下俘虏了寡淡的味觉，「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林时安指指小食堂多出来的餐车，「医院特地给晚上手术的医生准备的，不用钱，想吃什么自己下。」


    「旁边那个是烤肠吗？」


    她侧身，身子往后靠了靠，无意间的动作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林时安嗅到来自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昏昏沉沉应了声，「嗯。」


    顾清苒从椅子上跳下来，「我去拿烤肠，」扭头问道，「林医生吃吗？」


    眉眼含笑，清凌凌的嗓音如沐春风，林时安一扫疲惫，点点头。


    她拿了三根烤肠，「你一根，我两根，」烤肠肥肉相见外面包裹着薄薄一层肠衣，笑嘻嘻咬了口，饱满的肉质炸裂，流油的汁水沿着嘴角而下，「唔~」


    「给。」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没来得及道谢，抓起纸巾擦了擦下颌角，顾清苒耳尖泛起淡淡的粉红，小声说道，「谢谢。」


    「今天怎么不装作不认识我了？」林时安叼着烤肠，一手托着下颌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粉嫩的耳垂，心尖泛起一股难忍的痒意。


    倏尔靠近，他薄唇几近贴着顾清苒的耳廓，磁沉的嗓音缓缓溢出，「嗯，囡囡。」


    顾清苒怔了怔，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所蛊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高挺的鼻尖，沿着鼻樑抚上浓密的睫毛。


    「又想占我便宜？」林时安扣住她的手腕，凝眸笑了笑。


    她垂眸，目光落在了手腕上，一个激灵，回想起刚刚做了什么，错开他灼热的目光，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才没有，别瞎说。」


    顾清苒转了转手腕，挣脱出他的桎梏，放在桌子下，另一手盖住手腕，指腹轻轻擦去林时安留下的温热，直到心底的异样褪去。


    「那什么我要去看下病人了，」她慌乱起身，「你接下来还有手术，好好准备，」走了两步，回身将手里的烤肠塞给了林时安，「这根也给你了，我没时间吃。」


    回手术室的路上，顾清苒拍拍额头，懊悔不已。


    肯定是半夜被叫醒的缘故，大脑反应迟钝，防备心下降，不然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在上班，和大家开起玩笑。


    别忘了她来第一医院的目的，争做最默默无闻的打工人，成为领导眼里边缘的存在，而不是事事出挑，让领导铭记于心，以至于在她家老古板面前提及，让他重温回忆，然后一个不爽把自己拎到眼皮子底下。


    一个小时后，两人再次相遇在手术室，依旧是多科室联合手术，嵴柱外科仍然排在最后。


    顾清苒打了个哈欠，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开玩笑，只想早点结束，争取在上班前眯一两个小时。


    索性接下来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只一个小时完成了，大家绷紧的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些。


    紧急手术人手紧张，没有配备那么多人，所以林时安只能亲自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在电话响起的同时，他正在给病人做缝合，闻言睨了眼，边缝合边道，「开外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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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没打扰到你吧？」林奶奶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没有，奶奶您说，我听着。」


    「我中药喝完了，等会儿把方子发给你帮我配一下。」


    「好，」林时安应下，「奶奶，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嗨，这不是六点了嘛，我也睡不着，而且快到你上班时间，我就瞎猫撞撞死耗子，」林奶奶笑道，「没想到真被我撞到了。」


    同手术室的同事们感受到了来自退休老人的生生伤害，有那么一丢丢羡慕嫉妒恨。


    林时安完成最后的缝合，手术结束，脱下手套，从巡迴护士手里接过手机，「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时常加班，晚上也偶尔会被拖去做急诊手术，因此打电话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提回老宅了。


    「还是老样子，」林奶奶似乎觉得说的不妥，加了一句，「不过最近喝了中药后，感觉好多了。」


    眼皮一低，眉宇皱成一团，林时安不贊同她说的话，「奶奶，要不你来医院看看西医，见效快，疗程也短，不用每天喝苦到不行的中药。」


    「果然你又要说西医怎么怎么好了，」林奶奶对他的说法习以为常，长吁短嘆一声，「安安，咱们也别谁跟谁了，你那套说法说服不了我的，听话，上班了就给我去配。」


    「好好好，知道了，」林时安无奈，知道说服不了，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万一成功了呢。


    挂了电话，抬眼撞进了顾清苒复杂的目光中，他低眉，似乎想不明白，才多久，为何她的眼里多了分疏离和陌生。


    第8章


    ◎我们，谈谈？◎


    林时安正要走过去找她，却见顾清苒偏了偏头整理完檯面上的药品跟着病人去了復甦室，交代两句注意事项。


    「副麻，我先去值班室眯一会儿，这里你盯着，有事叫我。」


    「好。」


    「对了，」顾清苒走了两步转身，「今天的手术排班发我一下。」


    几秒后，手机里出现了一张图片，她点开放大，大致浏览一眼道，「上班后和神外的人说一下手术推迟，再和嵴柱外科打声招唿，将他们的手术提前到第一台。」


    原本沈知语同她协商了下，让今天神外的手术排在了第一台，而原定嵴柱外科的手术被推迟到了第二台，可是负责今天手术的医生是林时安，他几乎忙活了一整个后夜，不如让他早点手术，也能早点下班休息。


    顾清苒进了值班室，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倒头就睡。


    舒缓的闹铃声准时响起，顾清苒宛若行走在黑暗中，募得眼前出现了一点光晕，未来得及看清，眼前骤然大亮。


    她眉宇紧蹙，烦躁地翻了个身，摸到枕边的手机一把将它摁灭，接着眉头舒展放平，任由一双无形的手将她拽入黑暗。


    介于半梦半醒间，突然一个激灵，她差点从床上摔下来，抓起手机点了点屏幕，时间刚刚从五十八分跳到五十九分，距离上班还差一分钟。


    来不及多想，顾清苒翻身而下，火急火燎来到了办公室，抬头，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滴答一声，秒针走完了一圈和分针一同指向了十二。


    「顾医生，你来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来叫你，」副麻从显示屏前探出一个脑袋，「我已经分别给神外和嵴柱外科打过电话了，病人还有十分钟到手术室，我们可以准备起来了。」


    顾清苒疑惑，「你不下班吗？」


    按理说值了一个夜班，和同事交接完后便可以下班了，但依目前情况看来，他丝毫没有下班的意思。


    「没呢，」副麻面带微笑，温润的嗓音如仙乐般抚平了顾清苒要开始上班的烦躁，「另一位副麻今天有点事情得晚来一点，所以我先帮她顶会儿班。」


    顾清苒点了点头，两人先一步前往手术室。


    十几分钟后，林时安和夏主任一道走进来，痞然傲气的眉宇下多了分敬重，桃花眼漫不经心一撩，从顾清苒身上略过做了片刻停留。


    她依然同几小时前的模样，神色淡淡，满目清冷和疏离，一直游离在所有人之外，仿佛没人能走进她的内心深处。


    林时安心底多了些许难受，他刻意忽略，穿上手术服，戴上无菌手套，一踏上手术台，目光汇聚在一处，脸色凝重，右手一摊，洗手护士递上电刀。


    身子一侧，向着心中的地方下刀，一笔而成，中间没有半刻停顿。


    一助即可用拉钩暴露手术野，方便林时安看清楚手术的位置，也便于接下去的动作。


    「认真的男人是不是特别帅？」


    「嗯？」


    顾清苒被夏主任没由来一句话问懵圈了，脸颊浮上一层茫然，与她此刻的清冷不同，多了些许烟火气息，也比以往更亲和。


    夏主任抬抬下巴，示意她看过去。


    台上的林时安像是换了一个人，他下刀从容，每一次都胸有成竹，颀长的身影在四五人中脱颖而出，一下便能被人注意到。


    虽然平时多有些玩世不恭和傲气使然，但不得不说他是有本事在身上的，否则怎会让骨外的大主任又爱又恨。


    顾清苒点点头，贊同夏主任的说法。


    「要不，给你们俩做个介绍？」夏主任兴致沖沖，「别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实际心肠比谁都软，虽说外科多渣男，但我敢保证时安不是这样的人，怎样，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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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莞尔，收回视线，「谢谢夏主任的好意。」


    换作是以前我一定毫无犹豫答应，可是……


    她目光黯淡，眼睛一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罢，」夏主任没在强求，找了个位置坐下，「小顾，这个手术结束后就下班吧，剩下的手术我来。」


    「主任。」


    「你大晚上被叫来，想必才睡了几个小时，早点下班补个觉，」他嘆了声气，「年轻人，别不把身体当一回事，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后悔了。」


    顾清苒不再矫情，「谢谢主任。」


    「客气什么，」他摆摆手，「只要以后别出错，不给我找事情，这点小事算什么。」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顾清苒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随后掏出手机瞅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去食堂吃个饭，回家正好补觉。


    「主任，我下班了。」


    「去吧去吧。」


    她吃好饭直接回了办公室，从桌面上找出明天做手术的病人名单，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心中计算了下时间，取出白大褂换上去了病房。


    明天手术病人的术前访视本来是交给副麻去做的，可他不仅一夜没睡，更是帮同事顶了班，若是再让他去术前访视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反正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能帮一下便帮一下。


    顾清苒才从病房出来，恰巧撞见林时安脱下白大褂换上常服，一袭墨黑色衬衣显得他愈发冷峻严酷，上衣扣子被解开两颗露出皙白的锁骨，平添了几分野性。


    他转动腕骨，修长的手指一搭，錶带被扣上，眼皮半垂，浓密的睫毛堪堪遮住了黑眸掩去此刻的神态，随后林时安扬起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顾清苒说了个口型，「楼下等我。」


    接着她合上病歷夹匆匆离开。


    不得不说顾清苒再次被林时安蛊惑到了，本想保持距离的想法有了动摇，未多想，身体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邀请他一起回家。


    咳，怎么说话的，明明是同事间的友好互助，谁让人是她带来的，就要负责带回去。


    没错，她绝对没有私心。


    另一边，文海川期待了已久的手术在看到夏主任的瞬间，笑容垮了下来，「夏，夏主任？」


    夏主任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故意道，「怎么，不欢迎我老头子？」


    「没，怎么会，我只是，只是太过惊讶了，」他呵呵一笑，「毕竟太久没和您一起手术，难免紧张。」


    「文医生放，我老头子又不吃人。」


    「哈，哈哈哈哈哈。」


    林时安半倚在摩托车座上，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散漫地搭着，右手撑在头盔上，骨节分明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他盯着仪錶盘，下颌线紧绷，稜角分明的侧脸隐在黑暗中。


    顾清苒来到他身边取走另一个头盔，「走吧。」


    「不急，」林时安勾唇，手一撑，左手看似无意实则早就想好落在什么地方，他以身躯做牢笼，困住了瞬间炸毛的「小兔子」。


    「你，你想干什么？」她咽咽口水，下意识往后躲，却无处可去，身子尽可能往后仰。


    林时安不紧不慢注视着，灼热的目光落在了后仰的天鹅颈上，纤细的脖颈一手可控，颈动脉搏动异常明显，他好整以暇弯下腰，眼底的戏嚯溢出眼眶，「我们，谈谈？」


    「谈什么？」


    「你觉得呢？」他将话题抛给了顾清苒。


    错开他的目光，认真想了一遍，顾清苒摇摇头，「想不到。」


    林时安气弱，抬手给她弹了个脑瓜崩，「先放过你，回去好好想想。」


    手术室里疏离的目光让林时安很不舒服，但他是谁，从小到大的自由生长让他养成了随心所欲的性子，有什么事当场就问了，绝对不会等到第二天。


    然一接触到顾清苒，一些原则性问题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还有心思询问她。


    「很痛哎，」顾清苒嗔怪，皙白的额间眨眼泛起粉红。


    随后她嘟囔一声，推开他的桎梏，跨坐上摩托车，没好气道，「还不上车。」


    林时安坐在她身后，双手搭在盈盈一握的窄腰间，因戴着头盔，声音沉闷，「我坐稳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冲出地下车库，越过医院大门，穿梭在车辆横行的道路上，街边的景象以极速地方式向后移动。


    顾清苒撩了眼腰间的大手，忍去不适感，抿唇转动油门。


    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小区地下车库，然后随着电梯上了楼。


    她正要说话，余光猝不及防触及到某个身影哑然而止。


    刘瑾文从暗处走出来，眼神一直注意着顾清苒，直直略过林时安在她面前站定，像是精准计算过般，笑容恰到好处，「师妹。」


    眉宇无意识皱成一团，顾清苒扯出一丝笑容，「你怎么来了？」


    「师父想约你吃饭，又怕你太忙，所以委託我来接你，」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刘瑾文接着侃侃而谈，「如果只是微信邀约，你一定会拒绝，因此才上门邀约。」


    「至于地址，你别怪师父，他也是担心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


    「照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太安全，」刘瑾文暗搓搓瞄了眼林时安。


    他可是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和师妹关系错综复杂，又引得师父大动肝火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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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挑眉，笑意渐深，「我也这么觉得。」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他是谁？


    想知道，可一问出来会不会让顾清苒以为自己很在乎她？


    可不问，心里又痒痒。


    到底是问还是不问？


    顾清苒白了眼：你还是别问了。


    第9章


    ◎师兄？师妹？挺好的◎


    清风拂过，捲起顾清苒柔顺的秀髮，她安安静静站着，笑意未达眼底，唯有愈发冷漠的瞳仁彰显出她此刻的不耐烦。


    良久，她道，「我回去换个衣服，」随后和林时安告别。


    林时安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踱步回家。


    「这位先生，」刘瑾文抬抬眼镜，闪过一丝精光，脸上依旧是精准计算过的微笑，「以后师妹的上下班我会负责就不劳你费心了。」


    脚步一顿，林时安侧身，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刘瑾文身上，疑惑、不解随后恍然大悟。


    几秒后，发出一声嗤笑，他语气轻挑，「师兄？师妹？挺好的。」


    轻微地开门声响起。


    清透的晴山蓝误入余光，林时安下意识望去，瞳孔蓦地放大，怔怔出神。


    偏中式的绸缎裙缓缓而动堪堪遮住膝盖，裙摆上辅以刺绣的图样，随着走动一下生动形象了起来，一头青丝编织成了短短的麻花辫垂落在肩颈一侧，她像是误入新世界的古典美人，令人心神漾起一层层涟漪。


    神情不冷不淡，或者说比以往冷上三分，瞳孔透着幽幽华光没有一丝温度，顾清苒款步路过，留下一句声如寒冰的话语，「走了。」


    刘瑾文缓缓勾唇，似笑非笑地回望林时安，眼底的戏嚯仿佛在嘲讽他先前的话语。


    不过如此？


    不见得吧。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个小巷口，在空旷的地方停了车。


    顾清苒下了车，环顾一圈，「私房菜？」


    「聪明，」刘瑾文放慢步调，介绍起周围的店面。


    这里是他偶然发现的，吃过一两次后被惊艷到了，随后变成了他招待客人、宴请领导的必来之地，尤其是邀请顾父，他们来过不下数十次，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愈发亲近。


    走进店面，顾清苒被里面的装修嘆为观止，宛若桃花源记，别有洞天。


    整体利用现代化的技术打造一个古色古香的山庄，让人在快节奏的生活中突然慢下来，厅中挖了一个颇大的水池，小桥流水，独具别样的美，桥两边栽种了睡莲，正值春季，幽香浮动。


    走廊以及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刻意用做旧的木头搭建而成，每一处都体现了老闆的用心。


    服务员带他们去了包厢，倒上两盏清茶，嫩黄的茶汤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顾清苒抿了口，不由得赞嘆。


    「我爸呢？」


    虽然她一时间被私房菜的装修所吸引，但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刘瑾文点完菜，呷了口茶，润润嗓子，「师父说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先吃。」


    「哦，是吗？」她表示怀疑，低头给顾父发了消息。


    片刻，手机震动了两下。


    【老古板】：这里来了位病人，暂时走不开，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眼底泛起冷意，顾清苒冷笑着收回手机，垂眸敛去异样的神情。


    真是好样的，感情是串通好了。


    手指往上划拉，过往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出现在屏幕上。


    【老古板】：随你。


    【老古板】：有事。


    【老古板】：爱吃不吃。


    ……


    林时安自他们走后心情降到了谷底，没由来的不舒服让他烦躁到拒绝待在家里，开了车带上林奶奶特地嘱咐过的中药去了老宅。


    恰逢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


    「给我也来一杯。」


    林怀夕噙着笑在他旁边坐下，一双洞察人心的狐狸眼转了转，「心情不好？」


    「没有，」林时安嘴硬，将酒杯推了推，别过脑袋，喝了口酒。


    「事业上的？」


    「不是。」


    「那就是感情上的，」林怀夕眯起眼，解开袖口，将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优越的肌肉，「跟哥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两人是相差了五岁的亲兄弟，小时候由于父母不怎么在家，爷爷奶奶心疼两人几乎格外溺爱，于是年长五岁心智更为成熟的林怀夕承担起了教育弟弟的责任。


    这也让兄弟两人的感情更为特殊，亦父亦兄，自然林时安大多事情都会与哥哥相商。


    林时安闭口不谈，反而问起了林怀夕的感情问题，「你和大嫂看起来很恩爱。」


    「什么叫看起来，」林怀夕不满他的措辞，故意在他面前晃晃左手，银白的机械錶泛着幽光，「我们私底下也很恩爱。」


    聊起妻子，林怀夕眉宇间温柔了下来，朝不远处的方向看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色的刺绣旗袍与一树桃花相映衬，云兮荷身量纤细窈窕，肌肤似雪，一头乌亮的青丝挽致脑后，用一根金丝簪固定，簪尾缀着铃兰花样式的流苏。


    她像是从画中而来的仙子，仪态端庄典雅，一颦一笑尽显温婉。


    「大嫂给你买的？」


    「还用说，」林怀夕挑眉，「虽然我们自小便有婚约，可一直未曾见过，直到那年偶然遇见，我对她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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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心底的悸动，是眼中除了她再无其他人，是从那一瞬间想到了白髮苍苍。


    林时安沉默，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顾清苒是什么样的情感。


    是瞬间的惊艷，是日渐增长的好奇，亦或者越来越深的探究，她像是一个谜团，让他不自觉想深入探寻，甚至了解。


    「你对她什么感觉？」林怀夕用胳膊肘杵了杵他。


    「不知道，」林时安闷闷不乐，「今天见到了她师兄，心里有点不舒服。」


    「师兄！」林怀夕坏笑，「师兄、师妹的最容易出事了，」他举了个例子，「你看咱爸妈，可不就是从师兄妹到夫妻的。」


    他听闻后再一次沉默。


    林怀夕开始好奇，想知道弟弟口中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让他数次沉默，还支支吾吾。


    饭后，林时安第十次下意识看手机屏幕，仍旧毫无动静。


    林奶奶注意到了却又不问，而是开口道，「安安，你难得回来一次，明天又放假，不如今晚就别回去了，我让小李将你的房间收拾出来。」


    「奶奶，我晚上还有事，得回去一趟，明天再来看你。」


    「也行，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另一边林怀夕搂着云兮荷的窄腰，灼热的唿吸声打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回去？」


    云兮荷痒得瑟缩了下，羞稔地躲闪他步步紧逼的薄唇，水眸嗔视，「林怀夕，大家都在呢！」


    林怀夕捏了捏她柔软的腰际，「没人会注意这边的，」磁沉的嗓音贴着耳廓传入，「想不想知道，嗯？」


    「想，想想想，我想知道行了吧。」


    三两下便缴械投降，云兮荷羞红了脸，「你快说。」


    「我未来弟妹。」


    「真的？」


    「我骗你不成？」


    「你又不是没干过。」


    「我现在也想干，」林怀夕故意拉腔拖调，慵懒的嗓音如一根羽毛轻飘飘挠了下云兮荷的心尖。


    「大哥，我还在这儿呢！」


    林时安看不下去了。


    「你不是说要走了，怎么还不走？」林怀夕不满，挑衅地瞪了眼，「也不知道这么晚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深夜，孤男寡女就差一把火了，你说是吧。」


    胸口被扎了一刀，林时安气结。


    「刘先生，有些事情我不想提醒第二遍。」


    顾清苒按动电梯按钮，电梯门缓缓阖上。


    「师妹，我是师父的徒弟，你是师父的女儿，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称唿并没有什么不对，」刘瑾文企图用歪理来说服她，「而且也显得亲近。」


    「但我不喜欢，并且我们不熟，」她彻底撕破脸，语气沉了下来，「以后请刘先生不要再用我父亲的名义来邀请我，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


    刘瑾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的弧度加深，柔和的神态仿佛在他眼里，顾清苒的行为只是一位在闹脾气的小姑娘。


    「师妹，快到了，有事我们明天说。」


    「刘先生，请你自重，不要让我觉得我父亲收你为徒是件错误的决定。」


    电梯门一开，顾清苒火速走了出来，三两步到达家门口，开门，「还有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接我上下班。」


    「砰——」


    刘瑾文眉心微皱，中指向上抬抬眼镜框，晦暗不明的眼神隐秘在黑暗中。


    他停留了会儿，转身步入阴影。


    林时安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情逐渐回温，甚至开始雀跃，他走出暗处，抬手想要敲门，可想不到用什么理由，踌躇片刻后放下。


    转身踱步回家门口，转念一想又走了回来，他盯着门板呆呆愣神。


    林时安刚要张口，门开了。


    「林时安？」


    顾清苒拎着垃圾袋一脸疑惑，「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你，」他心下一紧，目光无处安放，慌乱间落在了她手上，「你要扔垃圾？」


    「是啊。」


    「我帮你扔吧。」


    说完，林时安取过垃圾，不等顾清苒回应转身冲下楼梯。


    「哎，电梯，」顾清苒轻唿。


    回答她的是接连不断的脚步声，顾清苒怔怔。


    「他是要跑下去？」


    「可，可这是十一楼啊。」


    「你看什么呢？」沈知语踢踏着拖鞋，「咦，垃圾呢？」


    「林时安跑下去扔垃圾了。」


    「你确定没看错？」


    「确定。」


    作者有话说：


    当天晚上。


    沈知语：不是，林时安有病吧，大晚上扔垃圾不坐电梯跑楼梯！


    顾清苒：他体力挺好的，居然能轻轻松松跑下楼扔垃圾


    林时安：后悔，别问，问就是后悔！


    没用的记忆又多了一点。


    第10章


    ◎林时安拒绝了你，是不是真的？◎


    天空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窗上滑过一道道水痕，整座城市笼罩在雨雾中，宛若天上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雨水倾泻而下。


    林时安转动笔身，在指缝间灵活穿梭，他懒洋洋靠着椅背，蹙起的眉宇给他平添了几分迷人的气息。


    认真翻了翻病例，大致浏览一番后放下笔，抻了抻腰，他起身走到窗前拨弄了下多肉娇嫩的叶片，可爱小巧的模样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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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办公室门被暴力打开。


    林时安拧眉而视，语气淡淡，说不上好，「做什么？」


    「老林原来你上班啊，」季崬毫不客气占据林时安的座椅，熟练地打开抽屉掏出一包膨化食品拆开，「你今天不是休息嘛？」


    林时安睨了眼，执葱般的手指沾了点雨水弹了两下，「张何有事，帮他顶一天。」


    「我去！」


    季崬急忙从椅子上起来远离他弹射而来的水珠，「老林，不就是吃了你一包零食，至于吗。」


    「至于，」林时安轻描淡写。


    谁让外面下雨给原本不美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碰巧季崬撞上门来，不抒发一下郁闷会憋死的。


    「你！」被一句话堵死，季崬郁结于心，想到自己有求于他，遂嘻嘻一笑，「老林别斤斤计较，大不了我下次上班还两包给你。」


    「好。」


    季崬深吸两口气。


    不要生气，你会去世，还没拿到退休养老金，还没环游世界，所以保命要紧。


    「老林，一次顶班是顶，两次顶班也是顶，不如你帮我顶下门诊？」他可怜兮兮双手合十道，「求你了。」


    「理由。」


    绝对是有事情，否则以季崬的性格怎么会求人。


    呵，他可不是那么好煳弄的。


    「真要说？」季崬一脸希冀看着他，妄图找到软化的态度。


    「说。」


    他泄了气，脚尖勾着椅子往他方向划拉，随即坐下，烦躁地挠挠头髮，「也不知道哪个多嘴的人到处说，害得我前女友知道我用她单身十年做赌还成功的事情，好傢伙一早上直接堵在门诊，不见到我誓不罢休。」


    他前女友觉得科室人多眼杂，认识的人也多，还是门诊方便点。


    林时安一挑眉梢，心情莫名好了些许，大概是建立在了季崬的痛苦之上，「可以，」手指弯曲敲了敲桌面，「欠我一个人情。」


    「我们可是在一起奋斗了几年的兄弟，手术台上被称之为最佳搭档的队友，」季崬捂着胸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再说就欠两个。」


    他瞬间收敛神情，面无表情道，「去吧，皮卡丘，我的精神与你同在。」


    顾清苒在手外做完术前访视，瞄了眼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顾清苒】：知知宝贝，约饭吗？


    等了几分钟，没见对方回应，想来是有事情。


    顾清苒脱下白大褂勾在手臂上直接去了食堂。


    食堂有规定，不论多忙都不能将白大褂和护士服穿到里面，否则见到一次就扣一次奖金。


    「顾医生也去吃饭？」


    文海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三两步上前和顾清苒并齐，「正好我也去食堂，不如我们一起？」


    「不了，」顾清苒温声。


    「顾医生今天没手术吗？」他问道，「我们神外今天有一台手术，不过我没轮到。」


    顾清苒瞭然。


    看来沈知语没回她的消息应该是在手术台上没有看见。


    两人走进食堂，因为是午饭时间，所以来的人格外多，不仅有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和家属，他们走到队伍后面排起队。


    「哎，顾医生！」季崬戳了戳林时安的胳膊，「你快看啊，别只顾着低头吃饭。」


    林时安抬头，即便顾清苒被包围在人群中间，人潮涌动，可不知为何偏偏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出尘的气质让她与周身的嘈杂格格不入，却又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林时安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流恋，直到顾清苒身后的人突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更巧合的阻断了他的目光，这才分了两分注意力给那人。


    「文海川？」


    眉头紧锁，林时安似有不爽，语气有些不客气，「他怎么在这里。」


    季崬闻声望去多看了两眼，疑惑的思绪得以解答，「他啊，很明显在追顾医生，」左右扫视一圈，倏尔压低嗓音，「不只是他，还有手外的那几个貌似也想追顾医生。」


    季崬可是号称嵴柱外科的八卦小达人，院内院外所有的八卦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眼睛，所以经他口说出来的事情多半是真的。


    「消息可靠？」林时安捏捏眉心，心尖的异样再也无法忽视，有种属于自己的糖果突然被人觊觎，隐隐而来的占有欲和变扭在心底蔓延发酵。


    顾清苒打好饭选了个空位坐下，好巧不巧正是林时安的身后，两人背对着坐在餐桌前。


    「当然可靠了！」季崬蓦地拔高声音。


    林时安的话什么意思，他是不相信自己？！！！


    绝对是对自己八卦小达人的亵渎。


    「不过，你那么关注做什么，」他眼睛一眯，迸射出丝丝危险的气息，「你也想追顾清苒？」


    许是被戳破了心思，又或是林时安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手足无措，明明心里不是这般想法，可从唇边说出却变了味。


    他不以为然，骨节分明的指骨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撩了句，「职称评定了？论文写好了？与其专注他人，不如多发表几篇sci。」


    季崬不由得心生赞嘆，「老林，还是你觉悟高。」


    身后一连串的笑声打破了两人安静的氛围。


    「确实我是个俗人，不及林医生思想高，」文海川托着下颌角笑眯眯盯着顾清苒，「所以顾医生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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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冷言拒绝，「不可以，」随后继续低头吃饭，文海川的话经不起她内心一丝波澜，唯有眼前的食物才能拥有她的注意力。


    文海川听闻眼睛一亮，被她激起了某种奇异的胜负欲，都说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果说先前只是无聊中的慰籍，那么现在是开始认真了。


    「顾医生，虽说你拒绝了我，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随你，」顾清苒吐出两字后收拾餐盘，「我吃好了，你慢用。」


    第一医院的午休时间有两个半小时，趁着时间回一趟家睡觉实在不方便，加上夜班原因医护人员都有特定的值班室，所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在医院午睡。


    春困袭来，顾清苒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打起了架，却强撑着把最后的文献看完。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她还能睡上一个小时。


    摘掉蓝光眼镜，捏了捏眉心，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到一边，都已经这么晚了，她还是别打扰其他人了，靠着桌子将就一下。


    「咚咚咚。」


    秀眉蹙起，顾清苒疑惑不解。


    这个点了，还有谁回来？


    「进来。」


    沈知语开门进来，踮起脚尖蹭蹭蹭跑到一旁的空位拖了个椅子拉到顾清苒身边径直坐下，「就知道你还没睡。」


    「找我有事？」


    被她一打岔，原本酝酿好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顾清苒倒了杯水，干脆不睡了。


    沈知语捧着水杯勐喝了几口，放下杯子迫不及待问道，「快和我说说林时安拒绝了你，是不是真的？」


    「嗯？」顾清苒茫然。


    她从哪里听说的？


    「中午食堂的事都传遍了！」


    经她提起，顾清苒明白过来，感嘆一声，「传播的真快。」


    就连这位刚下手术不久的医生都知道了，果然印证了那句话「医院是没有秘密的」。


    上午发生了一件事情，不需片刻便能传遍整幢楼，一两个小时后，全院上下都了解了。


    「快跟我说说，」沈知语拽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眼睛亮晶晶的，八卦的笑容自进来后便没在离开过，一副吃到瓜的模样。


    顾清苒嘆了口气，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就这？」沈知语嫌弃，这算什么八卦，顶多烂瓜一个。


    她耸了耸肩，无辜样。


    「你的反应呢？」


    「有什么反应，」顾清苒转动办公椅，冷声道，「我觉得他说的对，与其专注他人不如一卷到底。」


    或许从一开始就想岔了，对付自家老古板的办法不只林时安一条路，她还可以走卷王的道路，等到达了一定阶段，连他都没有办法轻易让自己离开。


    「那你……不追了？」


    「不追了，从此水泥封心，断绝一切情情爱爱，一心向学习，只有学习才能使我快乐。」


    顾清苒勐然抓住沈知语的手，对上她的目光，「知知宝贝，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吗？」


    「呵，呵呵，」她不动声色抽出手，「你高兴就好，我算了，摆烂到底。」


    话落，沈知语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冷冰冰的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上扬的唇角秒收敛，顾清苒抿唇，目光落在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上，冷淡爬上眉梢，聚集在眉心处，她的遐想被现实打败，就像捏碎一个鸡蛋似的那样脆弱。


    此刻她明媚的瞳眸显得黯淡无光。


    顾清苒自诩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尤其是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破功的无措感，而今天再一次感受到了。


    林时安轻描淡写的话落在耳畔是那样的刺耳，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一点一点从四肢冷却到心扉。


    无声的死寂在办公室内蔓延。


    过了许久，她长长嘆了口气，不该这样的，许是最近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了林时安身上，只要收回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当事人


    顾清苒：从此水泥封心，一心向学习，其他与我无关。


    林时安：后悔，还是后悔，为什么嘴硬呢？！


    第11章


    ◎顾医生，最近怎么没在观云小镇见到你？◎


    阴雨连绵，空气中瀰漫着潮湿的气息，窗台边的绿植耷拉着叶片蔫来倒去，晶莹的水珠挂在叶片上摇摇欲坠。


    林时安开完医嘱，打开病人的病程开始书写。


    他耸了耸鼻子，金丝边镜架滑落挂在鼻尖处，没多大在意，脑海中的回答经由键盘转变成了一个个文字，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时安顺手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眸子，整个人一下子松懈，眼睛眨了眨，因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感到不适，漆黑的眸子透着不属于他年纪的呆萌。


    张何扬起头看到这一幕问道，「写完了？」


    「嗯。」


    脚尖撑地一推，办公椅一下滑到林时安边上，张何拿起他桌上的苹果往上一抛，随口说了句，「这两天没有手术，病程也写完了，是不是有点闲……」


    「闭嘴。」


    林时安和季崬异口同声，激烈的嗓音传到了门外，引得大家纷纷探出头来张望。


    林时安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眼皮一跳一跳的，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下端正了随性散漫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从嘴角挤出，「你，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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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天可是夜班，夜班啊！！！


    张何到底懂不懂夜班禁忌！


    实在不行让老宋送他一本夜班禁忌大全，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最适合他这样多嘴的人抄上几遍了。


    话还未落张何已经后悔了，他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一定是最近太过平安，让他放松了警惕。


    「医生，32床陈小凤感觉情况不太对！」


    护士紧张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们耳畔，大家对视一眼，一刻也不敢耽搁，拿了听诊器就往外跑。


    他们一边跑一边问情况，「怎么回事？」


    护士言简意赅，「家属给病人吃了几个小馄饨，十分钟后开始呕吐，都是胃内容物，大约有10ml，现在血压160/105，氧饱掉到了60％。」


    眉头皱成一团，脸色阴沉的可怕，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林时安语气不太好，几乎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都说了禁食禁食，挂的标志是摆设吗！」


    大家一进到病房见到越发严重的情况后，林时安当机立断，「通知麻醉科来气管插管。」


    顾清苒接到电话时人恰巧在手外，与嵴柱外科上下楼的关系，她飞奔到电梯间，左右扫了眼，果断转弯沖向楼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病房。


    器械已经准备齐全，她卸掉了床头，给予病人局部麻醉，眼神示意一旁的医生，「你们两个帮忙按着点，免得乱动伤到了气管。」


    其他医护人员继续进行抢救。


    半个小时后，见到病人逐渐平稳的生命体徵大家都松了口气。


    顾清苒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跟着林时安来到了办公室，她洗了手问道，「怎么回事？」


    林时安捏捏眉心，对于一些不听从医嘱的家属着实头疼，冷白皮的肤色恢復了丝丝血色，「家属心疼孩子。」


    他嘆了口气，没好气道，「孩子说饿，嘴巴没味道，她就去买了小馄饨，想着小馄饨也就一张皮子一点点肉，吃点没关系，哪成想会这样。」


    顾清苒无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她不知道病人情况不好做出评价，但床尾挂着的黑色标志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上面明明白白写了两个大字：禁食。


    「现在什么情况？」


    「还得观察一段时间，」林时安给不了明确的答覆，脸色凝重，板着一张脸，浓密的剑眉紧锁，他深邃的双眸只剩下思虑。


    小姑娘经歷连环车祸，好不容易在多科室的联合手术下成功下了手术台，眼见着从昏迷中甦醒过来，身体各项机能开始恢復，结果因为一碗小馄饨一朝回到解放前不说，还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电脑借我一下。」


    「有事？」


    「你说呢，」顾清苒白了眼，一脸「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模样。


    林时安讪讪一笑，「抱歉，忙忘了。」


    气管插管前是需要病人及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虽然抢救时一切以病人危险，但是结束后必需补齐相关同意书并签字留作证据以防万一。


    「没事，」顾清苒淡淡一笑，从容褪去换上了淡漠的疏离，拿过列印好的同意书，「林医生，后续就麻烦你了。」


    「顾医生，等等。」


    「怎么了？」


    「我，」林时安支支吾吾，牙齿死命咬着唇瓣，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等了半晌，顾清苒温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事，」他脱口而出，「我的笔。」


    话音刚落，林时安即刻懊悔不已，他这张破嘴，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


    「哦，」脸上的表情松滞，顾清苒下意识觑了眼衣服口袋，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明晃晃挂在口袋里面彰显它的与众不同。


    尴尬，顺笔顺习惯了，还被当场抓住。


    她随即取了下来，「不好意思，顺手了。」


    眼见顾清苒转身离开，林时安抑制不住内心的疑惑问道，「顾医生，最近怎么没在观云小镇遇见你了。」


    「有些事情不方便，所以搬回去住几天，」她笑笑，「而且那里也不是我的家，你不是知道吗？」


    林时安哂笑，「确实忘记了。」


    那天之后他一直想找个时间和顾清苒说清楚，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可不知为何往常一天能遇见三四次的概率最近一次都没有发生。


    就连小区也再没遇见过。


    原来她回家去了。


    等林时安回过神再想询问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顾清苒离开病房走到护士台前敲了敲台面，「你好，帮我调一下16床徐剑最近的生命体徵，谢谢。」


    护士很快调出她想要的，大致浏览了一番，眉头紧锁，语气冷了下来，「他的管床医生是谁？」


    护士回道，「刘医生，他现在就在办公室里。」


    顾清苒道了声谢，敲开了医生办公室。


    「请问16床徐剑的管床医生刘医生在吗？」


    清凌凌的音色婉转轻快，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软糯，如丝竹悦耳。


    「在，」他从杂乱的化验单中仰起头，瞳孔倏地瞪大。


    昏黄暗淡的办公室突然闯入一抹亮色，眼前一下子锃光瓦亮，她携光而来，却又不喧宾夺主，与光芒相伴而行，相互辉映。


    刘医生即刻起身，羞红了脸，「我，我我，我在这里，顾医生好，你，您找我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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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足无措，慌忙间整理桌面上的化验单，谁曾想越理越乱，急得满头大汗，仍不停解释，「那个，顾医生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不急。」


    刘医生干脆将化验单拢在一起放在边上，桌面恢復成以往干净的模样，倒了一杯白开水，「顾医生，请喝水。」


    「谢谢，」茶杯放置一边，顾清苒取出列印好的生命体徵，「刘医生，明天徐剑的手术推迟。」


    「为什么？」他错愕。


    想到自己不该反驳，多问了一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你说呢？」顾清苒冷声，笔尾重重点了两下桌面，「看不出？」


    顺着笔尾看去，随后他松了口气，解释道，「这个问题我知道，也和他反覆强调，血压过高在手术中会有什么危险，但他和他的家人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顾清苒抿唇。


    半晌后，她说道，「徐剑的手术是择期手术，并不着急，他完全可以调整完血压将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再进行手术，这样危险性也小。」


    「而且他不是第一次手术，有些事情更应该比其他人了解。」


    刘医生长吁短嘆一声，「他想在19号那天出院。」


    「有什么特定吗？」顾清苒不明白，嗤笑一声，「又不是挑选黄道吉日……」


    嗓音戛然而止，她瞳孔炸裂，脑海中荒唐的念头挥之不去，想出一个个解释来反驳，可每一个都更加佐证了自己的念头。


    这不，她把希望寄托在眼前人身上，然他一副「没错，就是你想的」样子，顾清苒依稀听到了三观炸裂的声音，一块块碎片纷纷落地，捡都捡不起来。


    据刘医生的说法，徐剑手受伤的那天是半夜十一点，却因为黄道吉日显示为「凶」，他硬生生扛了一个小时后才来的医院。


    顾清苒无话可说，只能感嘆幸好第二天黄道吉日不显示为「凶」，否则徐剑不得生生再扛一天？


    「顾医生，麻烦你了，」刘医生也没办法，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但病人和家属就是不听，甚至还从网上查了一堆消息来反驳。


    说什么，术中血压高升，麻醉师可以给药降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为什么网上的医生可以，你们这里不行，果然小地方的医院就是为了坑钱。


    要不是为了图方便，谁愿意来这种破地方。


    「不麻烦，」顾清苒道。


    只是有点头疼而已。


    「那个，顾医生可不可以加下微信？」刘医生挠挠头髮，腼腆一笑，「后续有情况我们可以聊一下，而且你最近负责我们科室的手术，有事也方便联繫。」


    「可以。」


    「顾医生，好了，」刘医生提醒。


    「哦，好的，」顾清苒恍神，收起手机。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她开门离开，脑海一直想起被打断的思绪。


    明明她和林时安认识更久，却连个联繫方式都没有，每次想遇见对方，不是向沈知语打听，就是碰巧遇见。


    空荡的心底涌起一抹怅然若失，她揉了揉胸口，刻意不去想他。


    轻快的音乐声响起。


    「喂，奶奶。」


    「囡囡，明晚奶奶给你烧你最爱吃的糖醋里嵴，」顾奶奶拍下顾爷爷企图夺手机的手，嫌弃地走远了几步，「别到时候又说减肥不吃了，对了还记得上次那位林奶奶吗，她也来吃饭。」


    「记得，」顾清苒莞尔。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嘴角的弧度上扬，甜甜应声，「好，我一定吃，绝不减肥。」


    作者有话说：


    註：医院上班禁忌有很多，尤其是夜班的时候，不能说空闲和无聊之类的话，不能吃一切带「mang」和「huo」还有「wang」字的食物，不然能让你忙到怀疑人生。


    林时安：真棒，又是傲娇嘴硬的一天呢！


    顾清苒：尴尬，下意识的习惯害人。


    第12章


    ◎为什么躲着我？◎


    时光流逝，一转眼只瞧见了一个尾巴。


    肤如凝脂的玉臂钻出绒被，绒毛柔软紧贴着肌肤，顾清苒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将裸露在外面的身子蜷缩进去，接着往边上一摸，熟悉的触感让她蹙起的眉宇平缓，随即点了两下屏幕。


    剎那间亮光大作，刺眼的光亮打在睡眼朦胧的脸颊，她不适地阖上眼眸，缓了片刻，眼睛半眯着，这才看清楚时间。


    已经下午三点了，她一共睡了三个小时。


    顾清苒懒洋洋起身，堆积在腰间的真丝睡衣滑落到腿弯，遮掩住了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走至窗边双手一拉，温暖的阳光顷刻间洒在脸颊上，驱散了睡醒后的懒散。


    随后抻了抻腰，顾清苒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眼尾氤氲出动人的水雾。


    抬脚走进卫生间随意洗漱一番后打开衣柜，清一色轻淡素雅的中式裙衫，她扶额，闭眼随机选中一条，瓷白素色打底的布料辅之天青色刺绣作为装饰点缀，腰身处做了收拢，托得腰际愈发纤细。


    执葱玉手滑过首饰盒在某个角落处停下，取出通体雪白的白玉簪，一头乌亮的青丝被她随意盘在脑后，白玉簪挽了两下后固定，细小毛绒碎发胡乱耷拉在额间，迎着微风稍稍捲起。


    趁着时间还早，顾清苒端起装满鱼食的瓷盆走到池边，她摸着平滑的石板眼眸流转间皆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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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小时候喜欢在池边玩耍，妈妈特意寻来了几块千奇百怪的石头作为装饰，唯有这块是经过细细打磨后才放置在这里的。


    可惜物是人非，它也经歷过风霜后出现了不少的裂痕不復从前。


    她脱了鞋坐在石板上，翘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虚晃着，不时撒下一把鱼食，见一尾尾锦鲤争相夺食，心情愉悦，身子不由得松懈下来。


    「原来你在这儿。」


    身后男人浑厚磁沉的嗓音吓了顾清苒一跳，捧在手里的瓷盆差点被她扔出去，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她不免动怒，美眸嗔视，「你怎么来了？」


    「我带奶奶过来，」林时安道，目光落在她瓷白的后颈皮上募得一深。


    其实是他非要带奶奶过来。


    林奶奶本想让司机带她过来再由司机带回，但林时安知晓后不由分说抢走了司机的活，直接给他放了假。


    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医院见到顾清苒的次数屈指可数，连搭台的手术也因为近期嵴柱外科没有手术而告终。


    林时安假装偶遇的几次都没有碰见，所以他就不信在怡园也见不到顾清苒的踪影。


    所幸还是见到了。


    「找我有事？」


    她没有见面的欣喜，只有更加冷淡的语气。


    林时安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灭了，他想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这样陌生，好像是那次的否认？


    不对，貌似是手术室那次。


    「咳，是顾奶奶让我来找你的，」他随便找了个藉口，「要吃饭了。」


    「嗯？」


    貌似才三点半吧，谁家这么早吃晚饭的。


    「奶奶，你们在看什么呢？」


    顾奶□□也没抬道，「看你以前写的字。」


    顾清苒很是好奇，上前几步走到离她们不远处一眼看到了密密麻麻用簪花小楷抄写的经书，眉头蹙了蹙，面上稍显不自然，稳了稳道，「奶奶，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瞧这样子已经积灰已久，所以她是突然而然的？


    「早上惟惟让我帮忙找一本医书，这不恰巧看到顺手带了出来，」顾奶奶解释，「还好带出来，都积灰生霉了。」


    顾清苒呵呵一笑。


    顾惟清我真的谢谢你，小时候作为阴影的存在，有事没事压榨她抄写经书佛书说是修身养性，她也因此被迫生生练就了一手好字。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这个噩梦，结果一转身阴影再度袭来。


    「惟惟是你那个大孙子？」林奶奶问。


    「对，就是我那位大孙子，」顾奶奶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收敛，「可惜年纪轻轻父母都因车祸去世，而他也每年四月都待在静安寺义诊为他们祈福。」


    顾清苒掰掰手指头，勐地虎躯一震。


    救命，离五月还剩下一个星期，所以说她还有一个星期的快乐时间？


    「在看什么呢？」


    林时安好奇探过脑袋。


    顾清苒顿时头皮一紧，汗毛炸裂，不由分说地挪了一步阻挡他探究过来的视线，眼神不断朝顾奶奶示意「快，收起来，我不想看到我的黑歷史」。


    顾奶奶许久未见到她着急忙慌却嘴硬的模样，忍不住逗弄她，遂眼皮一低装作没有瞧见，自顾自和林奶奶道，「乔乔，别急，这边还有。」


    她像变戏法般掏出了两本手抄本，故意慢动作在顾清苒眼前晃了晃，无视灼热喷火的目光放在了林奶奶掌心，「喜欢的话也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真的吗？」林奶奶惊喜。


    虽然她一眼就相中了，但深知一般这类的手抄本是绝对不会赠送给他人的。


    顾清苒知道自家奶奶又调皮了，就是想看到自己气急败坏又奈何不了她的模样，深显无奈，唇角的笑意上扬，挑了一本送过去，「林奶奶您要是喜欢，这本就送您了，其他的都是被逼抄写的，寓意不好。」


    「唉，我不介意，」林奶奶捧着手抄本喜上眉梢。


    勐然间想到什么，目光落在了顾清苒身后的男人身上，一抹嫌弃闪过，她暗自嘆了口气。


    若不是孙子不争气，直到现在都不找对象，她何至于瞧见小姑娘就起了做媒的心思。


    忍了忍，最终听从了心底的声音，林奶奶不甘心道，「囡囡，听说你是学医的？在哪里工作？」


    她笑了笑，明媚的眸子将打算暴露得一干二净，「我小孙子也是学医的，现在在市第一医院工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尽管找他，他要是不帮你你就来找我，奶奶给你撑腰。」


    「对对对囡囡，你不也在第一医院，」顾奶奶嘴上说家长不要掺和，却也乐见其成，「你们先加个微信，不聊天也没事，反正多个认识的人多条路。」


    顾清苒尴尬，她都做好减少联繫的准备，可貌似老天爷没想放过她。


    于是她讪讪一笑，「奶奶，你没问过人家的意见，怎么知道他……」


    注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二维码，她哑然失声，咽了咽口水将后半句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下硬着头皮加了好友。


    顾清苒心有不甘，趁所有人不注意踩了林时安一脚，在他望过来的片刻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林时安笑笑，无声包容。


    「囡囡，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你带着安安去园子里到处逛逛，」顾奶奶不动声色地观察小辈们眼神之间的暗流涌动，笑容几乎占据了她三分之一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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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袋一偏和林奶奶相视一笑，拍拍对方的手背满意地点点头。


    落日悬挂在西边，晕染了天际，剎那间霞光满天，绚烂夺目。


    顾清苒走在林荫小路上沐浴着阳光，周身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白玉簪松松垮垮插在青丝间欲落未落，铃兰花流苏坠在簪尾，不时跳跃。


    葡萄藤缠绕着石柱子攀岩而上，碧绿的叶片随风轻轻舞动身影。


    没一会儿石廊走到了尽头。


    眼见着即将穿过门洞，林时安快步上前扣住顾清苒的手腕一带，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石廊处。


    一手撑在顾清苒耳侧，另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往上一带，林时安垂下脑袋，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的目光，磁性的嗓音沙哑低沉，「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


    她坦荡的视线令林时安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想，但他很快回神，咬牙切齿道，「你明明就有。」


    差点被她带偏，还好想明白了。


    顾清苒无所谓，耸了耸肩，「你说有那就有吧。」


    林时安失声，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想了一遍，林时安竟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立场，没有身份。


    两人的关系犹如牵着风筝的线，只要一方想断，另一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唇角上扬，一抹狡黠滑过眼底，顾清苒垂眸敛眉，清凌凌的音色带了丝说不出的娇柔，「时安，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


    「被你抓得好疼啊。」


    林时安松开手，目光触及到腕处那一抹粉红被刺了一下，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乱占据心扉，「抱，抱歉。」


    猝然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手腕被毛绒绒的圈困住，林时安还未回过神来胸膛已经紧贴冷冰冰的墙壁。


    顾清苒拎了拎手铐上的链条，踮起脚尖，红唇靠近耳廓，吐息如兰，「我，原谅你了。」


    绯色从脖颈处爬上耳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林时安下意识别过脸去，不愿暴露此刻的情绪，尤其是在顾清苒面前。


    「脸红了？」她尾音拖拉上挑，气若幽兰。


    随着丝丝缕缕淡雅的梨香钻入鼻尖，林时安脑袋昏昏沉沉，无意识往顾清苒的方向偏了偏，鼻尖的梨香愈发浓郁了。


    「你……」


    「别说话，」顾清苒一脸正色，耳廓贴着墙壁。


    石廊上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声线。


    「不是说小苒在这儿？」


    陈妈回道，「可能到别处去了。」


    男人被说服，顿了秒说道，「行，我们去那边找找。」


    脚步声不断逼近，顾清苒紧张地左右打探了一圈，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拽着链条扯了扯，「跟我走。」


    然林时安却倚靠在墙壁处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模样差点气坏了顾清苒。


    「走不走？」


    「不走。」


    反正急得不是他。


    眼见着他们即将拐弯抵达，顾清苒心下一横，声音放软，「时安，算我求你了。」


    「好。」


    话音刚落，他被顾清苒拽到了一座假山处躲进了洞里。


    下一秒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毛绒手铐换了人。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


    他怎么解开的？！


    谁能告诉我，他到底怎么解开的！！！


    林时安挑眉：你猜。


    顾清苒：到底说不说！


    林时安：不说。


    作者：你们不要吵啦，不要吵啦，是我，是我让他打开的！！！


    第13章


    ◎安安，你是不是喜欢顾家囡囡？◎


    「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顾清苒的口唇被捂住，她只能瞪大眼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偏眼前人理都不理，林时安的注意力放在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中，挪了挪步子，将最后一抹暴露在外面的衣角藏进假山中。


    他压低嗓音，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钳住她的视线，「嘘，别说话，我想你也不愿意被他发现吧。」


    顾清苒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同意。


    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覆在口唇上方的手，指骨纤长分明，腕骨精緻，依稀间闻到了那股木质的香气。


    但……他是怎么打开手铐的？


    她指尖向下在衣带间摸索，然发现系在衣带上的钥匙不见了。


    看来是他拿走的。


    在顾父的声音响起剎那，顾清苒屏住唿吸，身子往后缩了缩，逃避那股若有似无却异常霸道的灼热气息。


    假山内格外狭窄，原本只能通过一个人的通道如今占据了两人，空气难以流通，山内的气温正在不断攀升，木质清香与梨香交织缠绕形成了一种好闻又忍不住沉醉的气味。


    顾父站在假山外说道，「这边也没有，看来是在别处了。」


    三人的距离仅仅只隔了一处石壁，顾清苒都能听到顾父的唿吸声，心跳卡在了嗓子眼，就在它即将蹦出时顾父离开了。


    顾清苒顿时松了口气，双脚一软，她及时抓住林时安的衣服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这么紧张？」


    林时安伸手抚去她鼻尖的汗珠，借着假山内微弱的光芒细细打量顾清苒。


    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纤长浓密的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瞧着分外楚楚可怜，这时汗珠落下，滑过脸颊，顺着优越的下颌线拂过喉骨没入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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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


    林时安猝不及防被推出假山外，突如其来的阳光让他被迫闭上眼，而顾清苒则趁此机会从另一条石道钻了出去，一路逃回了房间用备用钥匙解开了手上的拷镣。


    粉色的毛绒手铐静静躺在桌面上，她越看越气愤，干脆扔在某个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这还是沈知语送她的生日礼物，美其名曰长长见识，顾清苒自觉用不上，收到礼物的下一秒直接扔在了角落里积灰，谁知今天换衣服时不慎将它带了出来。


    若是成功了也就罢，偏生挖坑把自己埋了。


    电话铃声响起。


    「餵奶奶，」她顿了顿，「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顾清苒懊恼。


    只顾尴尬逃跑，忘了自己是和林时安一起逛的园子，还是奶奶嘱咐的，现在她回了屋，林时安却不知在何处，这可怎么办？


    她只能祈求林时安还在原处。


    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安静的假山洞让她隐隐透着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出了山洞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于是顾清苒走了几步，穿过门洞来到了石廊，隐约注意到拐弯角处那抹颀长的身影，看似有些熟悉。


    是他吗？


    林时安躲在阴凉处，石柱和葡萄藤遮去了他大半背影，双眸紧闭，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霁月清风的侧脸散发着微光。


    「林时安。」


    顾清苒轻轻唤了一声。


    他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深邃的瞳孔透着一丝迷茫。


    「吃饭了。」


    「好。」


    待他们走到晚饭也刚上齐，随后他们找了个位置落座。


    顾清苒倒了一盏清茶润润嗓子，抬头撞进了顾父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心情坏了大半。


    「乔乔、安安，菜合不合胃口？」顾奶奶问道。


    「合，我和安安不挑食，」林奶奶浅笑，「再说我还不清楚你，整个一挑嘴的毛病，你觉得好吃的菜一定是极好的。」


    「来，安安吃这个，」顾奶奶夹了一块糖醋里嵴递到他碗里，「这可是我们大厨的拿手好菜，也是囡囡最喜欢的一道菜，你可要好好尝尝。」


    顾奶奶拉红线的心思过于明显，顾父一脸不快，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早就插嘴了。


    「谢谢奶奶，」林时安道谢，余光捕捉到顾清苒望过来的视线，故意挑了下眉「看你奶奶特地夹给我的」。


    顾清苒不甘示弱用口型怼了回去，「幼稚！」


    「安安，觉得怡园如何？」顾奶奶笑道。


    「不错，」林时安思考了下，「即便逛了一个小时，也才窥见园中一角，想来其他地方的景色一定更美，而且只是春季，我想一年四季绝对各有各的美。」


    「这还不简单，」顾奶奶大手一挥，「你日后想来打个电话就是，等下次有时间定让囡囡带你去别处逛逛。」


    「妈，」顾父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在不插嘴顾奶奶就能把顾清苒和林时安凑对了，「你都没有问过小苒的意见就擅自替她做主，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奶奶白了眼，「我再怎么擅自做主也比你好。」


    「好了好了，我们吃饭，不要理睬那些丧气话，」顾奶奶招唿客人，半分注意力都不留给顾父。


    傍晚，客人走后怡园陡然间静了下来。


    屋内，顾家人各占据一个方向谁也没有先开口。


    顾父放下茶杯，咳了一声，吸引了在座人的注意力后才说道，「妈，小苒的婚事我自有主张，您就不用操心了，如果您想操心可以去操心小惟。」


    「他比小苒大了几岁，算算岁数也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老是一个人待在静安寺像什么话。」


    「他的事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有数，」顾奶奶冷声，「至于囡囡，是谁不久前才说要问过她的意见，怎么过了几个小时就变成自有主张了？」


    「我是为她好，」顾父嘆了口气，「想当年我和小韵不就是我老师撮合的？」


    「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而她是老师的女儿，两人知根知底，更是和和睦睦，第二年就有了小苒……」


    顾父沉浸在往日的甜蜜中无法自拔，连带严肃的面容都温柔的不少，只有默默无声的顾清苒脸色愈发难看。


    等他回忆完往昔，顾清苒冷言斥责，「我亲爱的父亲，你没有资格提我妈，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有脸在我面前侃侃而谈。」


    「顾清苒！你摆正你说话的态度，」顾父怒喝，「我是你爸，不是你仇人！」


    「爸？有你这样的爸？」顾清苒只觉得好笑，「常年不在家，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管管我，自认为医术高超，引以为傲的资本，结果在我妈的病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顾父哑口无言，他没办法反驳，因为顾清苒说的都对。


    他当年为了事业为了职称没日没夜的工作，甚至一个月才回家一两次，就是为了做出点成绩，为了在那五六个人中脱颖而出，为了更上一层楼，从而忽视了家里。


    等到顾母的病被发现后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这时他才勐然惊醒，但凡多花点时间在家里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而他也一直很自豪，因为有十数位病人在他的观察下早早发现了疾病并顺利的根治了，可小韵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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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我最后通知你一遍，」顾清苒一字一顿，「我不喜欢刘瑾文。」


    话音落下，她也转身离开了。


    顾奶奶长嘆一声，「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明知什么不该说非提，现在好了。」


    「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你们两爱怎么样怎么样，就是最后断绝父女关系都与我无关。」


    「妈，没您说的那么严重，」顾父拧眉，「再说谨文哪里不好了？」


    「他哪里都不好，」顾奶奶自然无条件站孙女，「他野心太重，太过于功利心，我不喜欢。」


    「年轻人有野心不好吗？」顾父反问。


    顾奶奶震惊，一脸「看傻子」模样看着顾父。


    良久，她开嗓，「我看你是被人迷了眼，昏了头。」


    一辆低调的黑色跑车行驶在小路上。


    车窗被落下一半，夜晚的凉风习习，吹散了车内的闷热。


    林奶奶边浏览着窗外的风景边说道，「安安，你是不是喜欢顾家囡囡？」


    林时安像是被说中了暗藏的心思，心跳得飞快，下意识反驳，「没有的事，奶奶你别乱点鸳鸯谱。」


    林奶奶冷哼，「到底是没有的事，还是你嘴硬不肯说？」


    「真的没有，」他抿唇，目光有些躲闪，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


    「也好，」林奶奶故意说道，「反正我瞧着顾家老二也不喜欢你，既然你不喜欢他女儿，自然不用和他撞上。」


    「而且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有女婿人选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才俊能配得上囡囡。」


    「本来我也想厚着这张老脸去帮你牵线拉绳，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毕竟你也不喜欢。」


    明明是温温柔柔的话语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进林时安的心脏，他下颌线紧绷，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越发用力，青筋凸起。


    林奶奶见他不说话，觑了眼，随后笑笑，深藏功与名。


    她父亲有人选了？


    是那天那位男人？


    可是顾清苒明明不喜欢他，为何她父亲硬是不顾女儿的意愿？


    林时安想到了那个昏黄暧昧的夜晚，是他们关系彻底冷淡前的夜晚，她一改态度，揣着紧张的心情问自己是否愿意当她的男朋友。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不答应，对，不答应。


    他怎么能不答应呢？！


    后知后觉的懊悔几乎压垮着他的身体，他握拳勐地锤向了方向盘。


    「安安，等个红灯而已，不至于生气。」


    林奶奶被他吓了一跳，以为林时安气绿灯最后几秒没有加速超过去而生气。


    「宁等一分钟，不抢三秒钟。」


    「我知道错了奶奶，」他顺着台阶而下。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后悔了吧，知道错了吧！


    林时安：后悔了，知道了，还有机会吗？


    顾清苒：呵呵，你猜！


    第14章


    ◎他很喜欢顾清苒，很喜欢，很喜欢◎


    林时安甩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


    绿灯亮起，他缓慢松开剎车，一脚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炸街，跑车如一道残影消失在十字路口。


    到了家，他直奔书房倒上一盏清茶，手机搁在桌面上开着语音，指骨分明的食指敲了敲扶手，磁沉的音色从嘴角溢出，「32床那位小姑娘怎么样了？」


    「不太好，」季崬喝了口咖啡，提提神，言语中尽显疲惫，「身体各项机能急转而下，氧饱一直在80％左右上不去。」


    看来是个繁忙的夜班，也不知道一杯咖啡够不够。


    「icu那边怎么说？」


    「没床位，」他嘆气，「那场连环车祸占据了icu本就不多的床位，当时小姑娘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多注意观察，听从医嘱，以她的身体素质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復的差不多。」


    「可惜……」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可惜是什么，世事无常，谁也不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林时安拧眉安慰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


    季崬顿了顿，吐出三个字，「我尽量。」


    「医生！医生！32床不好了！」


    林时安一下坐直身子，一根弦紧绷，右眼皮不时跳动，隐隐的不安占据心尖，「你快去。」


    「好。」


    电话挂断，屏幕回到了两人聊天的界面，林时安呆愣愣盯了片刻，拿定主意，揣上车钥匙出了门。


    「吃吗？」


    季崬拎了两大袋早饭走进来，「有煎包、小笼、烧麦还有干挑面。」


    「给我一份煎包一杯豆浆，」林时安打了个哈欠，从柜子里取出牙杯，就着洗手池开始洗漱。


    季崬咬了口小笼包，含煳不清道，「老林，谢了。」


    要不是他大晚上赶过来帮忙，真的会一个头两个大。


    「谢就不必了，」林时安眉梢一挑，漫不经心道，「去趟庙里拜一拜就是对我最大的谢。」


    「你别说我最近是真的污，」他喝了口豆浆细数近期发生的事情，「上个夜班一位神志不清的老大爷把尿管拔了，你懂大晚上被叫起来插尿管的痛吗，还是后半夜！」


    「再上个夜班，也是半夜被从床上薅起来做急诊手术，」他悲怆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凄凉，「一个晚上没睡啊！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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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更加了，一晚上两个抢救，」季崬抓了把头髮，十数根粗短的黑髮夹在指缝中，「看看，头髮一掉一大把，假以时日我就会成为继老宋后第二位秃头的嵴柱外科医生。」


    林时安指指他背后，提醒道，「老宋在你身后。」


    「老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季崬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心情夹了个煎包，「谁不知老宋是我们科室踩点大王，通常都是踩着点来的，所以洒洒水啦。」


    「我没骗你，」林时安义正言辞，「不信你看。」


    季崬将煎包塞进嘴里半信半疑回头，宋主任阴沉着脸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他一紧张牙关一闭，饱含汁水的煎包被咬破，汤汁一下飞溅出来，喷洒到眼前人的白大褂上，犹如盛开了一朵黄褐色的花朵。


    脑海一片空白，缓了片刻，眼前只留下：他完蛋了，几个大字。


    「季崬！」宋主任咬牙切齿，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扯着被污染的白大褂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新的！新的！！！


    「主任，我错了，」该认错时就认错，这是季崬多年来工作总结出的经验。


    宋主任稳住喷涌而出的怒火，暗示自己：看在他忙了一个晚上的份上就原谅他吧，随后别过眼去，捕捉到一桌子的早饭，有了个主意，「既然你喜欢带早饭，就帮我带一个星期早饭吧。」


    既惩罚了季崬，也避免吃老伴做的早饭一举两得，他不要太聪明了。


    隐隐上翘的唇角被他努力压下，咳了一声，平淡的语气似有些感慨万千，「吃好早饭就去把32床的后续处理一下。」


    「知道了，」季崬收起嬉皮笑脸，平静的表情下是无力的束手无策。


    明明已经这么努力将她带离了手术台，最后用尽办法却挽救不了她的性命，让她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刻。


    顾清苒浏览明天的手术排班，对上手机上的日历和时间迅速做好安排。


    「咚咚咚。」


    「请进。」


    「小顾，」夏主任开门见山，「嵴柱外科明天加了台手术，你等会儿去病房做下术前访视。」


    顾清苒温声，「好。」


    「对了，过两天五一，手术不是提前就是推后，这几天你和其他同事辛苦一下，」夏主任说道，「如果有安排不上来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来调节。」


    「我可以，」她浅笑。


    正好可以藉此机会推脱父亲安排过来的相亲，也可以让刘瑾文消停一段时间。


    十几分钟后她拿着整理好的病歷夹前往住院部。


    「亲爱的，等等我，」沈知语跑两步勾着顾清苒的肩膀，「去哪儿？」


    海藻般的头髮在阳光下金光灿灿，桃红色的眼线笔勾勒眼尾拉长上翘，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风姿，眼角处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给美眸平添了几分纯欲的气质。


    「十八楼嵴柱外科，」顾清苒眯起双眼，「你画了泪痣？」


    「眼光真好！」沈知语撩了撩碎发，一股特别却又说不出的香味随风而来。


    「柏林少女？」她惊讶，「什么时候换的香水？」


    从前知知宝贝不是走高级清冷香系列？


    「这两天，」沈知语半倚在她肩颈处，「我前两天去了趟静安寺，」说着舔了舔唇角，「看上了一个男人。」


    「谁？」


    「不知道，」她沮丧，「我只听说他是来义诊的，具体多久不了解，但是五一期间绝对在，所以……亲爱的，你有时间就陪我一起去吧。」


    「为了你闺蜜后半辈子的幸福，拜託拜託了。」


    「抱歉，我有心无力，」顾清苒苦笑，「本来我有一天休息，可科室的王医生他女朋友好不容易来一回，总不能让他们两人在医院约会吧，所以我就和他换了班。」


    「不过，我可以当你最好的听众，快说说他是怎么样一人？」


    「他……很温柔，像是春日的清风拂过我的脸颊，」沈知语一脸少女心泛滥，勾人夺魄的眼眸浮现点点笑意，平和了它的攻击性，「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就知道他是我未来孩子的爹。」


    顾清苒：「……」


    她怎么不知道知知宝贝还是个恋爱脑加颜控。


    「可以了，」她连忙制止，再说下去怕是说到下班都未能说完，「我先去做术前访视，晚上有空我们细细聊。」


    「我在家里等你。」


    顾清苒飞速逃离满是粉红泡泡的走廊，进入电梯，才松了口气。


    原本沈知语提起静安寺的那刻，她的心一下悬在了半空中，生怕从她口中听到那个噩梦般的名字。


    好在她说了五一期间那人会一直在静安寺义诊，而与此同时顾清苒的堂哥顾惟清早早坐上回家的车离开了。


    最后又描绘了男人的性格，彻底断了顾清苒的荒唐的念头。


    她哥温柔？还春风拂面……绝对不可能！


    「叮——」


    电梯门开了。


    以往嘈杂的电梯间此刻竟空无一人。


    眉宇皱起，顾清苒往里走了几步，遥远注视到了拥堵的人群，她刚想走进被人一把拦下。


    「医生，别进去。」


    「为什么？」她不解。


    那人压低嗓音道，「有医闹，都拿出刀子了，可吓人了！」


    「不会吧？」顾清苒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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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嵴柱外科，号员最不会起医疗纠纷的科室，现在要打破纪录了？


    「怎么不会，」大妈拽着她的手腕解释道，「就前段时间的连环车祸还记得吧，里面有个小姑娘才十三四岁，就经歷了几场大手术，可怜的哎。」


    「谁知道医院不当人，病重的人不送到icu偏偏送到嵴柱外科，又是检查又是插管，病没治好，钱花了一大堆，」她手一摊，「现在好了吧，治死人了，小姑娘她妈不肯，在闹，非要让医院给个说法。」


    从大妈的只言片语中顾清苒拼凑出了全过程，但也仅仅是片面的，事情的最终如何得看医院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病人家属的情绪。


    「啊——」


    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长廊，像是一滴水掉落在油锅里瞬间炸开。


    「大姐，你先放下刀子，我们好好说话。」


    「是啊是啊，大姐先把刀子放下，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说是医院的错，但你现在的行为不错也变得有错了。」


    ……


    顾清苒沉默片刻，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周围环境，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尽力试一试。


    借着人群隐藏自己的身影，抬头的剎那撞进了徐护士惊恐的目光，她小脸煞白，红唇不住颤抖，慌乱的视线不停的在脖颈和人群中游弋，她渴求有哪一位好心人士能够帮帮自己。


    徐护士看到顾清苒的瞬间求助的想法被压了下去，她知道以顾清苒的性格只会置身事外，不会帮忙的。


    下一秒目光落在了看似强壮的病人家属身上，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徐护士的心一点点冷却。


    顾清苒找准时机从病人家属的身后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以最快的速度扎入皮肤，另一手搭上徐护士的左肩往人群中推，她深谙中医的穴位，自知哪一个穴位能暂时性疼痛从而打断人的思维。


    虽说只有短短几秒钟的时候，却也帮了她很大的忙。


    倏然反应过来的病人家属忍着疼痛强行夺过胳膊，却无意间划伤了顾清苒的胳膊，刺眼的鲜血如解冻的泉水沿着胳膊滑向手心在指尖滴落。


    花色的大理石地板须臾间盛开了朵朵艷丽的红梅。


    鲜血一下染红了病人家属的眼，她像是想起什么，开始癫狂，边退边挥舞着手里的水果刀嘴里不停得念叨着。


    另一边，林时安得知有医闹想也没想拉开抽屉取出了随手扔在里面的骨凿，万一病人家属有攻击性行为他也能用骨凿挡一下不至于受伤。


    他冷笑，瞳底划过冷冽的光，「敢在我科室闹事，问过我骨凿没有！」


    随后他冲出办公室，一眼注意到了绕道后方的顾清苒，张了张嘴，然没多说什么，怕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打扰了顾清苒的行动，激怒了病人家属。


    谁知他的一等，看到的是家属的反抗以及顾清苒被划伤的画面。


    「嗡——」


    林时安什么也听不见，周围的景象暗淡模煳像是老电影演员退场的画面逐渐消失，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一人。


    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一股恐慌后知后觉上涌，他空白的脑海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嘴硬。


    他喜欢顾清苒。


    很喜欢很喜欢。


    第15章


    ◎疼不疼？◎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思考，林时安从背后偷袭一把拽住病人家属的手臂，顺着力道卸掉了她的胳膊，水果刀随声落下。


    接着他扫了下人群，一脚踢飞水果刀。


    随后病人家属被赶来的安保人员押着带离了病区。


    顾清苒捂着胳膊，鲜血沿着手指缝隙渗出汇聚在指关节，一点一点滴落在大理石地面，她看着病人家属被带走，瞅了眼不断淌血的前臂嘆了口气。


    看来得先收拾一下再去病房了。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病歷夹转身正要离开。


    「顾清苒！」


    林时安三两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一脸焦急，「伤得重不重？」边说边带她去办公室，「我办公室里可以处理伤口，我们先去处理一下好吗？」


    他颤抖着，磁沉的嗓音多了丝难以察觉的祈求，沙哑低沉。


    顾清苒不明所以，眼皮掀了掀同意了他的提议，「好。」


    林时安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亮了换药室，他拉着顾清苒坐下，小心翼翼掀开手。


    幸好伤得不是很深，不需要缝合，只是流血较多，看着有些吓人而已。


    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他起身走到橱窗掏出换药包打开，器械、纱布以及消毒药液一应俱全，戴上手套，恍惚间顾清苒脑海中闪过他手术台上的模样。


    虽然一样的面无表情，可这次似乎不一样了。


    林时安夹取一小块被碘伏浸润的棉球在伤口上轻轻擦拭，许是戴着口罩，音色听起来闷闷的，「疼不疼？」


    「不疼，」顾清苒淡声。


    她早已经适应疼痛，以前还有妈妈柔声的问候，自她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疼不疼，习惯性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等待它自然癒合。


    林时安心情落了下，怎么会不疼，都流了那么多血。


    他心疼不已，浓密的剑眉拧成一团，下手愈发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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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头哽咽了下，鼻子深处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感，心底筑起的围栏有了松动的迹象，顾清苒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眼角的湿润憋了回去。


    她已经过了那个动不动就找妈妈安慰的年纪，再也不需要这些轻飘飘的慰问。


    「可能是我痛觉神经不灵敏，」她拿起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谢谢林医生，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可以。」


    「顾清苒，你一只手不方便。」


    「没什么方不方便，我说了可以就可以。」


    她三两下将伤口包扎好，顺带系了个蝴蝶结，「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可……」


    顾清苒打断，「我还有事，就不多做打扰了。」


    她完成术前访视后，直接回了麻醉科。


    耀眼的阳光洒在细腻的肌肤上，白里透着粉嫩，她抬手正要打字书写，刀割般的刺痛连续不断袭来，迫使她不得不注意。


    其实她说谎了，不是痛觉神经不灵敏，而是太灵敏以至于细小的微痛都能被放大数倍。


    手机震动了几下。


    顾清苒瞄了眼，无奈笑了笑，「喂，我的知知宝贝，是不是听到下瓜雨了？」


    沈知语讪然，「还是你了解我，」她捧着茶杯，吹了吹茶汤上的几抹碧绿，「快说说你和林时安怎么回事？」


    眉梢一挑，顾清苒不解，「关我和林时安什么事？你不是想问医闹的事吗？」


    「医闹？！」她嗓音拔高，又尖锐又刺耳，「怎么又事关医闹了？」


    「不是你受伤了，林时安急的不行，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直接将你带到他办公室，然后你们两位过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哪有两个小时！」顾清苒扶额，这舆论八卦传的，越来越离谱了，「明明半个小时不到，而且他就替我消了下毒。」


    「所以说你们真的单独两个人待在办公室里？」


    顾清苒无语，解释道，「我受伤了，受伤了！」


    「懂了懂了，」沈知语笑笑，「对了你伤得严不严重？」


    「不严重，一道小口子而已，」她保存了文档，打开医院内部输入工号。


    「消息传的够快的，」顾清苒揶揄两下。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林时安又是谁！」沈知语掰掰手指头，指甲有些长，得修建修剪了，「想你一来占据了第一医院的八卦论坛，随后这段时间讨论度不减反增，尤其是文海川放话要追你、林时安对你不屑一顾后讨论度更是高居榜首。」


    「等等，林时安对我不屑一顾？」


    「你不是说不再喜欢他，不再追求他了，怎么对他的消息如此关注？」沈知语八卦的神经雷达敏锐捕捉到了不对劲，逮住不放手。


    激动得她差点剪指甲剪到了肉。


    「没有关注，」顾清苒矢口否认，「只是听到你说他对我不屑一顾，心里不舒服。」


    沈知语哼哼，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温声道，「就是上次中午食堂的事情，现在大家都说林时安打脸了，想要追求你。」


    「开什么玩笑，」她下意识否认。


    回想起换药室的一幕，林时安不羁的眉宇平添了几分柔和，目光灼热，原本桀骜的气息被收敛起来，像是冬日里锋利的冰棱一点点被融化，顾清苒张了张嘴没再多说。


    「你别急着否认，是不是玩笑你心里明白，」沈知语淡淡，「我只希望你考虑清楚，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她是顾清苒最要好的闺蜜不假，但不代表她可以随意替她做决定，随意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沈知语比谁都清楚顾清苒的心里防线有多高，她只能说：林时安任重道远啊！


    林时安怔了怔神，随后将换药包团成一团扔进了医疗垃圾箱，受糟糕的心情影响，他带了点泄愤的力道。


    打开窗，眺望着远处春意盎然的景象，柳条丝绦，在风中飘然起舞，绿叶相互碰撞宛若进行到高潮部分的舞曲，肢体交织缠绕发出精妙的火花。


    陡然间他升起一股无力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清苒，明明两人之前的关系暧昧，对视间萦绕着淡淡的粉红气息，可就几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他措手不及，却偏偏不愿意承认顾清苒在他心中的地位，导致两人的关系愈发疏离。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焦灼的心，林时安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喂，有事？」


    「哥，追人这方面你比我有经验，给我支支招。」


    这么一说林怀夕来了兴致，「等会儿，」他煞有其事地倒了杯茶，抿了口，「说吧，你和她什么情况？」


    林时安不愿意将他和顾清苒的事情详细告知，薄唇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死都不开口。


    林怀夕等了片刻，猜到了他的顾虑，不紧不慢道，「既然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时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让我一头雾水的帮你，不怕我帮倒忙？」


    踌躇半晌，林时安缓缓道来。


    「咳，咳咳咳，咳咳，」林怀夕被呛到，勐地一咳，「时安，有些话一两句说不清，晚上回来哥哥帮你支支招，顺便送你个礼物。」


    听到他的保障，林时安顿时心里有了底气，「好。」


    晚上回到老宅，迎面而来的盒子差点把他砸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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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了摇，盒子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怀夕勾着云兮荷的倩腰揶揄。


    两人相视一笑，粘粘腻腻的氛围感不禁让林时安别过眼去。


    家里各个成双入对，就他一个单身狗，简直没眼看了。


    目光触及到林奶奶怀中的小侄子，林时安顿了下，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单身狗。


    拆开盒子，毛绒小黄鸭和葫芦从里面掉了出来，他捡起两样礼物晃了晃，不解的目光投向暗自秀恩爱的林怀夕。


    林怀夕挑了挑眉，「不懂？」


    「你不觉得它们像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话音刚落，林时安眉宇蹙起，再次打量了下手中的礼物，仍是不明白它的含义，这次他看向了坐在正中央的林奶奶。


    林奶奶逗重孙子正欢，冷不丁被吓了一下，分出了些许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礼物上，唇角一抽，捏了捏桃子的小屁股，随后拍了拍，「快去，跟小叔叔说一下什么意思。」


    桃子揣着林奶奶给的水蜜桃屁颠屁颠跑到林时安面前站定，软糯的小奶音脆生生说道，「小叔叔你好笨哦，我爸爸的意思是说你像锯嘴的葫芦，死鸭子嘴硬。」


    噌得一下，林时安怒气上涌，瞪着笑得歪来倒去的林怀夕，「哥！」


    「别说，还挺形象的，」林奶奶为了给小孙子面子愣是憋着笑。


    对上林奶奶，林时安哑口无言，他按按太阳穴有些后悔将事情告诉林怀夕了。


    他的亲人只在乎他们的快乐，不在乎他的感受。


    林怀夕咳了两声，止住了笑意，「时安，你到现在都没明白我送礼物的含义？」


    迎上林时安疑惑的视线，他嘆了口气。


    他这个弟弟啊，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挫折，家里人也都惯着他，任由他随心所欲，因此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完全是一知半解。


    他有他的傲气，有他的脾气，这不两者合一撞在了对方姑娘的木仓口上。


    「时安，」林怀夕语重心长道，「你喜欢她就要告诉她，就要行动起来让她知道你的心思，难道这段时间的教训还不够吗？」


    「非得等到人家姑娘彻底远离你才高兴？」


    「我没有，」林时安又下意识否认。


    林怀夕一副「你看，又是这副模样」的表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这次他难得没有反驳，显然是认同了林怀夕的话，开始反思。


    伴着朦胧的夜色，他回到观云小镇，电梯门开的瞬间林时安无意识看向了对面的大门。


    他忘记了，顾清苒回到怡园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这里住。


    索性夜晚寂静，沈知语家漆黑一片，显然她也没有在家，林时安彻底放开自己，他想明白林怀夕的忠告。


    不就是说嘛，谁不会似的。


    咽了咽口水，他对着雪白一片的墙壁说道，「顾清苒，我喜欢你。」


    话说出口，心底的枷锁松动了点，他再接再厉，「顾清苒，我喜欢你！」


    「顾清苒，我喜欢你！」


    ……


    林时安顿了顿大声喊道，「顾清苒，我喜欢你。」


    「叮——」


    电梯门开了。


    第16章


    ◎林时安……喜欢我？◎


    春日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两天热得让人怀疑步入了夏季，今天却一下降了十度，初晨的清风带了刺骨的寒意, 大家不得不从衣柜里拖出厚一点的外套。


    院内清一色短袖白大褂全都换成了长袖, 就连对外宣称不怕冷的人都默默抽出长袖, 可见这温度有多低。


    顾清苒喝了包感冒沖剂，以防万一。


    昨晚一个没防备仍旧是单薄的睡衣和空调被, 结果后半夜直接被冻醒，她换了条被子后酣然入睡，然早上醒来却感觉到喉咙处有丝丝不对劲。


    随后她又灌了两大杯热水, 背后隐隐有了发汗的迹象。


    手机屏幕亮了下，一条微信消息跳出。


    【沈知语】：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我请客。


    顾清苒瞄了眼时间, 不由得哂笑，都这个点了，除了食堂，去哪里吃饭啊？


    【顾清苒】：可以。


    【沈知语】：okk, 食堂走起！


    她无奈扯了扯唇角, 关掉电脑屏幕, 打了几个字发过去：【ok, 我食堂等你。】


    到了食堂，顾清苒一眼注意到站在柱子前的沈知语，妆容清丽脱俗，在某几处位置刻意做了修饰, 却仍然难掩她艷丽的容颜, 走到哪儿都是一道风景线。


    她虚虚懒懒靠着,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动。


    下一秒, 顾清苒的手机发生了震动。


    【沈知语】：你到哪儿了？我在柱子这边，看到就直接过来好了。


    顾清苒撩了眼，收起手机，走到她身边神色淡淡，「走吧，不是说请客？」


    沈知语嫣然一笑，习惯性勾起她的肩膀，将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到她身上，边走边划拉手机屏幕漫不经心道，「你看看吃什么，随便点，姐姐付钱。」


    「心情这么好？」顾清苒挑了挑眉，「吃到瓜了？」


    「聪明！」她打了个响指，催促道，「快点选，买完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瓜。」


    被她说着，顾清苒免不了多了几分期待，看着选了几样菜，端着盘子和沈知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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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语喝了口饮料，润润嗓子，随后说道，「早上醒来我看到业主群里一堆消息还以为是哪边菜市场降价了，谁知是一个惊天大瓜。」


    说着她捂唇偷笑，一副吃到了绝世好瓜的模样。


    顾清苒尝了口鱼香肉丝，不紧不慢道，「到底什么瓜？」


    沈知语清清嗓子说道，「小区大妈走错了楼，打开门听到有人在表白当即一兴奋想要冲出去，结果发现是一位男人对着墙壁表白，据她转述那位男人直接傻愣着，一动不动，亏她还以为撞见什么惊喜现场。」


    顾清苒默默吞了口饭，不作回答。


    这叫绝世好瓜？


    逗她呢。


    沈知语见她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嗤笑一声，现在就事不关己吧，等我说完，你一定坐不住了。


    「想不想知道是那幢楼几层？」她故意不说，吊人胃口，却转而说道，「大妈说她听到了男人心仪对象的最后一个字，据说好像是什么蓝。」


    「蓝、苒，」她顿了顿问道，「是不是挺像的？」


    「一点也不像，一个平舌音，一个翘舌音，」顾清苒无语，早知道是这样的破瓜，她花那么多时间来吃干嘛，不如回去多看几个病例，发表几篇sci，早日升职称，也免得某个人动不动就拿她的工作来威胁。


    「真不想知道？」


    「不想。」


    「好吧，」沈知语佯装不经意间说道，「那我也不说大妈走错的楼是我住的那幢，她开的那层是十六层，还是一单元哦。」


    如此明显的暗示不用她指名道姓，顾清苒就已经填补完后面的话。


    12幢一单元16层一共就两位住户，又是男人，这般明显的线索全都指向了一位——林时安。


    他……喜欢我？


    念头刚起，便被顾清苒掐死在摇篮里，她摇摇头。


    不可能，一定是我想错了。


    说不定是他的朋友为了表白特地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练习。


    午饭结束后，顾清苒躺在值班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回闪着沈知语说的话，同时滋生出了两个念头，一个不知为何隐隐窃喜，另一个矢口否认，并且不断找理由。


    她一脚踹开被子，烦躁的起身走出值班室。


    处于午休期间，走廊静悄悄的，除了远处偶然传来轻微的铃声外，再无半点声音。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猝然响起，心脏激烈一跳，顾清苒秀眉蹙起，她不满地掏出手机点开屏幕。


    【刘瑾文】：师妹，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她眼皮一跳，距离周末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又恰逢五一，因此手术室除了急诊手术外不接其他手术。


    沉默片刻做了个决定，顾清苒点点屏幕打字道：【抱歉，五一值班没有时间。】


    【刘瑾文】：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老师和我都想约你吃个饭。


    瞳孔一缩，她抿唇，神情不快。


    吃饭就吃饭，为什么要加上某个人，怕自己不同意？


    不过，刘瑾文怕是想岔了，他即使加上了那个人，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顾清苒】：抱歉，最近真的没有时间。


    「顾清苒。」


    她应声仰头，瞳孔蓦地放大，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林时安携光而来，阳光打在他分明的髮丝，每一根都散发着璀璨的光，优越的下颌线被光所笼罩柔和了它的稜角，眼眸深邃，一眼探不到底。


    步调优雅，带了股与生俱来的痞气，他漫不经心转动腕骨，银白的机械錶在袖子下若隐若现。


    「你怎么来了？」


    说完顾清苒后悔了，她怎么就被沈知语的话给影响，认为林时安来麻醉科是来找自己的。


    万一不是，那多尴尬啊。


    他轻轻一笑，磁沉的笑声溢出唇角，喉骨滚动了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顾清苒抿紧唇角，她低头盯着鞋面，脚尖不安地翘了翘。


    即使在心底无数次的否认，可林时安说出来的每句话仿佛都是在验证那个荒唐的猜想。


    「找我什么事？」


    她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宛若卡了一口老痰，如破风箱般沙哑。


    「你……下个星期一有时间吗？」


    与此同时手机提示音响起。


    【刘瑾文】：师妹，你下个星期一有时间吗？


    【老古板】：5.2，吃饭。


    顾清苒汗颜，他们是约好了吗？


    两人的身高差使林时安被迫看到了顾清苒的微信消息，心咯噔了下，他暗叫不好，难道因为自己嘴硬傲娇的时间中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林时安再一次问道，「囡囡，下个星期一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一边是林时安的邀约，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刘瑾文和不想见到的父亲，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顾清苒快速给屏幕对面的人做了答覆，随后抬头说道，「有时间。」


    清澈的眸子一下被林时安的瞳孔吸引，仿佛是拥有某种魔力，一点一点引她深入，心跳漏了一拍。


    她忘记了反应，不自觉伸手想要触碰他的瞳仁，却在相隔一厘米处勐然惊醒，脸颊一下氤氲出羞稔的粉红，慌乱间水雾朦胧的眼睛无处安放，犹如一只惊慌的小鹿。


    顾清苒下意识收回手却发现被林时安放在手心，拇指慢条斯理地揉搓了下，眉目缱绻，似水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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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肌肤仿佛被烫了下，酥酥麻麻的触感一下蹿到心尖，她平静的心湖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动静不大，可仍然盪起了涟漪。


    那些刻意忽视的情感随着千丝万缕的线慢慢復甦，心跳的异动使她觉察到了什么，顾清苒压了压荡漾的心神，眉目顷刻间清冷。


    她动动手腕，淡声，「林医生，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林时安松了手，背在身后，拇指和食指併拢细细磨搓，心跳错了一拍，急忙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天我来接你。」


    「你去哪儿接我？」


    顾清苒无奈低低笑出声来，清凌凌的笑声传入他的耳畔，耳尖染上了一抹红。


    「抱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问道，「那天你上班吗？」


    「不上班，」顾清苒温声，「你可以去怡园接我，近期都住在那里。」


    「那你还回来吗？」林时安脱口而出。


    「不是，我是想说你还回观云小镇小住吗？」


    顾清苒错愕，眼睛眨巴两下，疑惑地扫了眼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不一定。」


    毕竟不是她家，总不能长期住在那里。


    但是，林时安的反应貌似有些奇怪，他从来不是那种急于表达内心的人。


    「好，」林时安自知着急过头了，缓了缓说道，「我下午三点来接你。」


    「可以。」


    「囡囡，」他心中纠结万分，遥想起林怀夕的忠告，咬咬唇道，「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不需要任何掩饰。」


    顾清苒一愣，着实没想到他会说这番话，心底划过一丝暖流，鼻尖竟然感觉酸酸的。


    除了沈知语面前她不需要伪装，连带在家人面前她都会下意识做出些着装上的改变来迎合他们的喜好，却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说：让她做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


    五一如期而至，朋友圈都在晒各种绝美风景照告诉周围的朋友他们去了哪里旅游，又或者去近一点的地方散散心。


    唯有自告奋勇留下来值班的顾清苒伸个懒腰，睡眼惺忪地拉了拉被子，翻个身继续睡觉。


    连续值了两天班的她好不容易迎来一个休息天，除非睡够，否则坚决不离开柔软的大床。


    迷迷煳煳中，有个声音问道，「今天是几号，星期几？」


    顾清苒云里雾里地打了个哈欠，正欲睡去，勐地脑海一片清明。


    今天貌似是星期一！


    她差点从床上跳起，急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


    果不其然。


    顾清苒可没忘了和林时安的约定，头疼不已，早知道就不答应了。


    可转念一想，不答应就得和刘瑾文出去吃饭，那还不如和林时安呢！


    原本她可以两头骗，奈何最近都住在家里，老古板随随便便一问就知，更何况医院也有他的眼线，根本隐瞒不了。


    第17章


    ◎介不介意去我家？◎


    手机一亮, 一条消息进来。


    【林时安】：我出发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能到。


    ……半个小时。


    脑海中计算了遍时间，顾清苒发现压根不够用, 散漫的性子一下被治好, 为了防止迟到, 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服装上她略微纠结，联想到林时安说的话, 最后那点挣扎都消散了。


    墨黑色缎面吊带长裙，配上轻薄透风的外套，顾清苒压抑许久, 瞧着眼前的装扮竟有些恍若隔世，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精緻的锁骨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腰肢纤细，几乎一手就能掌控。


    走动间身姿摇曳，一步一顿皆是一道风景。


    她脚步轻快了些，转角处差点与奶奶相撞。


    「哎呦, 」顾奶奶一拍手, 「我的大孙女儿, 走路能不能小心点, 差点吓着我了，万一吓出个好歹，你都不知道到哪里哭去。」


    「奶奶我错了，」顾清苒垂眸, 一脸愧疚, 双手拽着顾奶奶的手腕摇晃, 「下次一定小心。」


    「你呀, 」她宠溺一笑，抬手点了点顾清苒的额心。


    倏尔她看见什么，惊喜地抓着顾清苒的手上下打量，「换风格了？」


    「不错，不错。」


    「不愧是我孙女，穿什么都好看！」


    「奶奶！」顾清苒娇嗔。


    虽然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但难免会有些害怕，又隐隐期待家里人看到的反应，听到奶奶的夸耀，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羞稔。


    娇俏的粉色爬上脸颊，她扑闪着眼睛，眼尾被绯色晕染，愈发的清丽动人。


    「囡囡，别怕，有奶奶在。」


    短短几字，勾起了顾清苒心底的酸楚，秀巧的鼻子耸了耸，美眸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孙女儿很适合这种风格，」顾奶奶评价道，「往后多穿穿，奶奶喜欢，」笑意渐深，脸上的褶子皱在了一起，「奶奶啊就喜欢看见囡囡漂漂亮亮的样子。」


    她随后感嘆了一声，声线低沉了几度，「我和你爷爷不是老古板，以后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要一味的迎合我们老人家的眼光，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们的眼光也会落后。」


    「至于你父亲那边就更不用管了，」她慈爱地盯着，「从前他没怎么管过你，现在凭什么管！」


    「他要是说你，你就来找奶奶，奶奶帮你教训他，」顾奶奶深知自家儿子古板、封建，一味的守旧，不敢突破，也不敢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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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奶奶。」


    「行了行了，去吧，」顾奶奶微微一笑，「不用解释，奶奶知道你要去做什么，记得早点回来就成。」


    毕竟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


    见她出来，林时安长腿一迈，绕过车头顺势打开车门。


    袖子被挽到小臂处，原本机械錶的位置被一串玛瑙色的珠串所替代，衬衣扣子随意解开两颗，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他就这样站定，即使一声不响依然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顾清苒正欲上前，猝然响起的剎车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辆纯白轿车停在了怡园门口，她觑了眼车牌，似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刘瑾文下了车，顶着大太阳西装革履好似不知道炎热，唇角扬起若有似无的微小，温声道，「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你来是……」顾清苒迟疑。


    老古板最近没在家，倒是来过电话，所以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是冲着自己来的。


    「老师让我来带你同他一道吃饭，」刘瑾文解释。


    他迈步向前锵锵好挡在了林时安和顾清苒之间，又不动声色挪了一步，离顾清苒更近了些。


    三人的站位照外人看来林时安倒像是后来居上的人。


    「抱歉，我想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没有时间，」顾清苒面色冷然，「况且你没有看见我们正要出去吗？」


    亏得顾父一有时间在家人面前夸赞刘瑾文，企图给他们一个好印象，如今看来是他看错了人。


    「看到了，」刘瑾文依旧保持微笑温文尔雅，「你们要出去吃饭吗，方不方便加我一个？」


    林时安冷言，「不方便。」


    他若是在不出声，两人行就要变成三人行了。


    「听到没有刘瑾文，我们不方便，」愣是好脾气的顾清苒听到刘瑾文的请求更不待见他，沉了脸，语气颇有些疾言厉色，「还有我希望以后你能称唿我为顾小姐。」


    她顿了秒，「毕竟，我们不熟。」


    刘瑾文假笑的面具维持不下去，僵硬了下，急得脱口而出，「师妹。」


    闻言顾清苒面无表情盯着他。


    「顾，顾小姐，」他最终改了口，表情在顷刻间恢復成原样。


    「你误会了，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考虑到了老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刘瑾文淡声，「难得你们都有时间，错过这次，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


    顾清苒接着他的话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不过今天我确实有事，等会儿我会和父亲解释清楚。」


    至于吃饭……就不必了，她可没那么多时间来维序岌岌可危的父女情。


    「你还有事吗？」顾清苒问道。


    刘瑾文不明所以答道，「没事。」


    顾清苒接下去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路上小心。」


    说完她转身上了车，脸色继而一变，低头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父亲，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请你不要再轻易挑战我的底线。】


    【老古板】：？


    顾清苒愣神，随即又打字回道：【不是你约我吃的饭？】


    【老古板】：不是没时间？


    【顾清苒】：那刘瑾文为什么来接我？


    对面停顿十几秒后回道：【我说漏嘴了，既然他来接你，那你们就出去吃饭。】


    【顾清苒】：我没时间，回绝了。


    她关掉手机不去看对面又回了什么消息，阖上眸，事情的来去脉在三言两语中拼凑完整。


    无非就是老古板说漏了嘴让刘瑾文得知她星期一休息，也不管如何直接驱车来了怡园，如果能够带她出去吃饭最好，不能也可以在长辈面前刷刷脸博得好感，所谓一举两得。


    顾清苒嗤笑，她还真是让刘瑾文煞费苦心啊。


    可惜的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林时安见她心情不快故意寻找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嗯？」顾清苒扭头，冷不丁一笑，「不是你请我吃饭？」


    「是我请你吃饭，但也要和你口味，」他答道。


    不经意间睨了眼后视镜，那辆白色轿车不远不近跟着，林时安拧眉，留了个心眼，遇到道路通畅的情况不由得踩了油门，而后车也加速了。


    接着他又踩了剎车，速度慢了下来，后车同样慢了下来。


    「怎么了？」


    饶是心大的顾清苒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跟着我们。」


    顾清苒自然明白林时安说的是谁，从后视镜往后一探，果不其然，那辆白车不远不近跟着。


    「晦气！」她吐槽。


    林时安很快想好了对策问道，「介不介意去我家吃？」


    「一来小区不会让陌生的车进来，即使他进来了，也不能随便进人家门，二来他若是一直等着，你也可以直接住在沈知语家，明天我带你一起上班。」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顾清苒心动了，点头答应他的提议。


    「对了，你喜不喜欢猫？」


    「喜欢，怎么了？」


    「我养了一只猫，前段时间太忙没办法照顾它所以送到了宠物医院，这两天才接回来，」林时安不紧不慢道，「我怕你不喜欢猫或者猫毛过敏。」


    如果真是这样就得换地方了。


    他扭头，那辆白色的轿车依旧不紧不慢跟着，林时安沉下脸，声线闷闷道，「坐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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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掌用力，发动机沉闷的轰鸣声响起，车速一下被提到了一百以上，如一道闪电般飞驰而去，林时安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不时瞥向后视镜查看来往车辆，以便在拉开距离后超车。


    车速不断提升，越野车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穿梭在满是车辆的道路上，眼见着与前一辆距离不停缩短，林时安抿紧唇角，方向灯和油门同时按下，一下子超过了前方的车辆。


    顾清苒的心脏随着超车被吊在了半空中仿佛下一秒要蹦出喉咙，好在越野车安全通过，悬着的心稍稍下降了些许，但她仍然不安的抓紧衣角。


    林时安超车的举动瞒不过刘瑾文，唇角勾了勾，一丝暗芒划过，他不动声色的提了速。


    呵，想甩掉他？


    两辆车彼此间追赶，一会儿拉开距离，一会儿缩短距离，在宽阔的街道上行驶。


    林时安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眼眸变得深幽起来，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开始认真了，原本只是想陪刘瑾文玩玩，谁想他居然有两下子。


    既然如此，林时安自然也不客气了。


    他本就没有拿出全部实力，一旦开始认真，刘瑾文根本不是对手，三两下将他甩在了身后，甚者连了汽车尾气都没有看见。


    开门声响起，一只毛绒绒的银渐层从猫爬架一跃而下直奔门口。


    林时安换了鞋从鞋柜内掏出一双绵软的粉色拖鞋，「这是新买的。」


    顾清苒换上拖鞋，目不转睛盯着银渐层，只见它绕着林时安转圈圈，时不时用身子蹭蹭他的脚脖子。


    「好可爱，」她压低嗓音，又软又娇，「它叫什么名字？」


    「螺蛳粉。」


    「什么？」顾清苒表情裂开，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它就叫螺蛳粉，」林时安捏捏眉心，解释道，「名字是我妈取得，小猫刚来我家那会儿，她正好特别喜欢螺蛳粉，一个星期不吃上一回浑身都难受，以至于那段时间家里都是臭烘烘的。」


    好在他就吃饭的时候回去一趟，其余时间都待在观云小镇，只是可怜了他的老父亲，再怎么不喜欢螺蛳粉的味道都得强忍着。


    螺蛳粉不怕生，和顾清苒处了会儿后开始黏着她，尤其喜欢跟在她脚边，柔软的毛时不时划过肌肤惹得她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缓过一阵后，顾清苒适应了，翘着脚丫子逗弄着螺蛳粉，系在脚踝处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随后螺蛳粉一个跳跃，顾清苒看准时机移开脚丫子，它扑了个空。


    「螺蛳粉，铃铛在这儿呢！」她说。


    林时安眉眼一弯，眼角藏不住的笑意溢出，磁沉的嗓音在顾清苒头顶响起，「螺蛳粉已经活泼很多了，刚从宠物医院接回来后它一直没有安全感待在猫窝不愿挪动。」


    顾清苒点点头应和道，「确实，有些小动物很缺乏安全感，你得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它。」


    「我也想，爸妈好不容易退休可以享受生活实在不想麻烦他们，」林时安欲言又止，「可是我的工作又……」


    「不如你把猫送我这里吧，」顾清苒说道，「虽然我和你的工作一样繁忙，奈何我家园子大，方便螺蛳粉活动，而且爷爷奶奶老了，有个小动物陪他们解解乏也是好的。」


    眼底精光闪过，他询问，「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她清凌凌道，「我很喜欢它，」目光陡然暗淡了几分，「以前我也养过猫，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妈妈在照顾，想着时间还多，等高考结束可以好好陪伴她们，谁知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被忧伤占据心房，越说越轻，最后几字几乎听不清了。


    林时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喉头涌上一股酸涩感，他蹲坐下来，踌躇着伸手搭在顾清苒肩上，让她靠着自己，祈盼能给予她力量。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她今天来我家了，四捨五入，我的进度又双叒叕加快了。


    第18章


    ◎林时安，低下头，我够不到◎


    温度渐渐攀升,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螺蛳粉不切事宜地叫了声。


    顾清苒募得回神，直起身子，将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根, 白皙的天鹅颈展露无余, 「那个, 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林时安施施然收回手, 佯装镇定，从柜子上取下逗猫棒甩了甩。


    螺蛳粉见有更好玩的东西出现，放弃了脚踝山的铃铛, 一心扑向逗猫棒。


    「想吃什么，我等会儿烧给你吃。」


    「什么都可以吗？」


    问完, 顾清苒眼前浮现出一道道美味佳肴, 她咬了咬唇角，似在思考。


    「也不是，」林时安讪笑，「我只会煮泡面, 但是还不错, 就想着烧菜应该也不难。」


    他主打一个真诚。


    「那就简单点家常菜吧, 」顾清苒提议。


    「好, 」林时安递给她逗猫棒，「你在这儿陪它玩会儿，若是不愿意可以到处走走，我家没有什么地方是不方便的, 累了也可以看看电视。」


    顾清苒挑眉, 起了一丝兴趣, 试探道, 「包括看你烧菜？」


    他愣神，瑰丽的桃粉色从脖颈爬上耳后根，眼神有些闪躲，仍点了点头，「可以。」


    虽然第一次烧菜又是给喜欢的人想留一个好的印象，但既然她开了口就没有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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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冰箱，琳琅满目的食材晃花了他的眼一时间难以做出抉择，林时安试探性挑选了几样问道，「这几样可以吗？」


    「可以。」


    顾清苒沉默了下说道，「我不挑食，除了不吃葱、姜、蒜、香菜，其他都可以接受。」


    林时安将土豆去皮，随后用刀将它分成粗细均匀的细丝。


    眉眼低垂，优越的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刀工很好，只片刻的功夫土豆被分成了无数根，堆积在案板上成了一个小山丘。


    他接了一盆冷水，将土豆丝尽数浸没，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揉搓，洗去土豆中的淀粉，接着又换了一盆水继续浸没。


    「林时安，你不像是不会烧菜的模样，」顾清苒思忱。


    瞧他熟练的程度倒像是经常的样子。


    「真的不会，」林时安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是因为我妈喜欢研究，但又烦备菜于是我和我哥被迫成为了她的下手，甚至还成为了试毒一员。」


    谁让父母感情深厚，林母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的菜给老公吃，这不苦了他们两个，天知道他上了大学后有多兴奋，无外乎可以离开家远离这对虐狗的父母。


    更惨的是他大哥结婚后发指的行为与妈妈相比不分伯仲，甚者更为恐怖。


    毕竟从前有人同他一到分担，现在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承担两个人的份量。


    不想了，眼泪快流下来了。


    瞅着时间差不多，林时安开火倒了油，磁性的嗓音又性感又低沉，「囡囡，离远点，小心被溅到，」他将腌制好的里嵴裹上面粉扔进油锅里反覆油炸后捞出，放在一旁备用。


    顾清苒撩了眼，欣喜道，「糖醋里嵴？」


    乍一想不对，她挪动两步仔细瞟了眼，确定是自己心中所想，惊喜之余不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话明显有争议但顾清苒一门心思在糖醋里嵴上未有察觉，而林时安的注意力在她身上自然也没有多想。


    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不动声色道，「是我无意间听到的。」


    那日他恰巧听到沈知语朝她吐槽，「顾囡囡，你都吃了一个星期糖醋里嵴、糖醋排骨了，不会腻吗？」


    她现在瞟到一眼都快反胃了。


    顾清苒听闻，夹了一块里嵴肉故意在她面前晃悠，接着塞入口中，神在在道，「不会哦。」


    她可是糖醋口的骨灰级爱好者，怎样都不会腻，所以沈知语是不会懂的。


    「我看好你，」目光变得期待起来，顾清苒突然看到什么，环顾一圈默默走到餐厅的一处角落取出被团成一团胡乱塞起来的围裙。


    不看还好，一看她不禁嗤笑。


    普普通通一个围裙被做成肌肉勐男的模样，流畅的线条，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以及不容小觑的小腹。


    顾清苒忍俊不禁走进厨房，「林时安，你先穿上这个。」


    耳尖动了一下，林时安不明所以，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目光触及到的剎那间，脸色铁青，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记忆如破土的笋蜂拥而出，语气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你怎么找到这个的？」


    他可是团成一团扔在了柜子里并且上了锁。


    「就扔在那个角落里，」顾清苒无辜状，「我以为你忘了。」


    照目前看来，应该不是他忘了，而是他藏起来的，但是怎么会放在如此显然的地方？


    林时安寻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一缩，一下明白了前因后果。


    定是他那位不省心的哥林怀夕找出来的，看似不经意的角落实则是整个餐厅最为显眼的地方，他的「用心」之处昭然若揭。


    想起林怀夕送围裙时的笑意和话语，林时安阴沉的脸有冷了几分。


    那天林怀夕兴致沖沖捧着一个快递盒冲进他家，当着面将围裙展开在他身上笔画，边赞嘆边说，「我的眼光真不错，一看就很适合你，缺什么，补什么。」


    说完他拍了拍林时安的肩，「不用太感谢我。」


    随后他风一般的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


    林时安拎着围裙，努力克制想扔掉的冲动把它团成一个球扔进了柜子并且上了锁，眼不见为净，哪成想让林怀夕帮忙填满冰箱的空隙，他又给找了出来，甚者还出现在了顾清苒的面前。


    他不要面子的吗！


    林时安故作镇定，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围裙上，烫了一下后移开，漫不经心道，「我哥送的，平时他来我家就穿它。」


    顾清苒眨眨眼，显然相信了他的话，拎了拎围裙问道，「有另一条吗？」


    他摇摇头，看向围裙的目光变得深恶痛疾起来，好似多看一眼能要了他的命。


    「……穿吗？」


    林时安嘴硬，「其实不用，衬衣而已，洗洗就行了。」


    说完，一滴橙黄色油腥子溅到了他胸前晕染成了一个小点。


    两相沉默下，顾清苒率先打破寂静，硬着头皮道，「穿吧，」她轻咳一声，「我不笑你就是了。」


    然眼底的丝丝笑意出卖了她。


    林时安无奈，语气平淡，「你给我穿吧，」锅子正咕噜咕噜冒着气，人离不开，「可以吗？」


    「可以，」顾清苒舔舔唇瓣，迈着小步子走到他眼前，仰头明媚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努努嘴说道，「林时安，低下头，」语气放软，黏黏煳煳，「我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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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林时安头顶稍微垂下，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深邃的目光入了她的眸，眼底皆是顾清苒的身影。


    她嘟囔了下，拎着围裙的吊绳踮起脚尖往林时安的脑袋上够，虽然他低了脑袋，可依然够不到。


    顾清苒又努力了两次，没注意脚滑了一下，身子向后倒去，慌乱间抓住了他的衣领，好在反应过来的林时安一把揽回来，稳住了她的身子。


    衬衣扣子不受重力崩开了几颗，扣子撞击瓷砖发出清脆的声音，它转了两圈滚落到一边。


    原本就解开两颗的衬衣如今门户大敞，松松垮垮挂在林时安身上，紧实的肌肉一块一块整齐罗列，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而来，疯狂的往顾清苒鼻尖钻去。


    她看愣了，咽咽口水，大着胆子抚上坚硬的胸肌，边摸边感嘆手感不错。


    林时安低低一笑，左手摸了摸关掉燃气灶，薄唇一张一合，「这么喜欢？」


    虽说她不是声控，但对林时安的嗓音仍然不受控制的耳尖一热，双腿不自觉酥软，扬了扬下巴，并不在意自己暴露了什么，反而承认，「对，我就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哈，要知道沈知语在某音上给她分享的那是什么都有，上至，下至小奶狗，只要某音上有，就没有沈知语刷不到的。


    「下面要不要也看一下？」


    林时安知道了顾清苒的爱好，毫不愧疚的利用腹肌引诱她深入，他甚至颇为得意。


    他有腹肌有胸肌还有声音可以利用，那个刘瑾文有什么？


    呵，他什么都没有。


    如今林时安不得不感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抓他去锻鍊的哥哥林怀夕，不然他哪里来的资本诱惑顾清苒，因此暂时原谅他冒昧的礼物。


    虽然也有一副好身材，但相比紧实的肌肉来说差的多了。


    「这……不太好吧？」


    嘴上说着，顾清苒的目光不禁往下瞥去，若隐若现的腹肌无时无刻不在撩拨心弦，她咽了下口水，柔软的小手一滑来到纽扣处，颤颤巍巍的帮他解开余下的扣子。


    瞧着一点一点被她剥开衣服，完美的腹肌被解开朦朦胧胧的面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尖油然而生，像是一件亲手拆开的礼物，激动、满怀期待。


    林时安轻挑眉梢，「还满意吗？」


    温柔的指腹一点点沿着腹肌纹路描绘，她眼底放光，恨不得双手都放在上面感受一下，但最后一刻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忍住了。


    「咳，还不错，」顾清苒评价。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真的，只是还不错？


    顾清苒：满意极了！


    第19章


    ◎林时安，你有点激动哦◎


    「只是不错？」


    林时安挑眉, 嗓音低低沉沉，如翠玉般在喉间滚过质地清冽，透着股肆意懒散的不羁。


    如此明显的挑衅, 顾清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本不愿继续接下去, 可反骨上来压都压不住。


    她美眸一撩，红唇微张, 纤纤玉手在锁骨附近划拉两下后慢慢下移，在心房周围一圈一圈画着圆，她走近, 脚尖与他的相互抵住，脑袋微低, 红唇几斤贴在了胸口, 暧昧的唿吸喷洒在起伏地愈发明显的胸膛。


    「呵，」顾清苒轻笑，「林时安，你有点激动哦。」


    林时安唿吸一顿, 骤然间粗深起来, 眼底慢慢染上绯色, 喉骨不自觉滚动, 无意识咽了口水，捁着窄腰的手用力，顾清苒一个没注意扑向了他。


    她柔软的唇瓣贴在了滚烫的肌肤上，灼热的气息近乎将她淹没, 后起的燥热从心底向四肢蔓延, 脸蛋腾得一下涨得通红。


    林时安狭促反问, 「囡囡, 你说现在是谁比较激动了？」


    腰测烫人的温度令她无法忽视，顾清苒抿唇企图往边上挪动离开他的掌控，却在以为成功时被林时安一把揽回，他食指和中指併拢揉搓了下。


    「别，」顾清苒嗔怪，「痒。」


    娇滴滴的音色拂过他的心房，随即颤抖了下，看向顾清苒的目光一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仿佛雪山中饿了几天几夜的狼终于找到了肉一般，恶狠狠盯着。


    他眼中的色彩逐渐转化为绿油油的光，顾清苒免不了小心脏颤动，在林时安眼里自己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羊羔，后颈皮一凉，头皮渐渐发麻。


    随即她讪讪一笑，眼珠子转了一圈，委委屈屈道，「林时安，我饿了。」


    林时安明知她在装可怜，仍进了她的圈套，松开手，将她往门外推去，「饿了就在外面等一会儿，我烧好了叫你。」


    他又叮嘱了两句，「客厅的小柜子里有零食，可以先填填肚子。」


    顾清苒一个转身，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嘟囔道，「可是我想看你烧菜？」


    「我抑制力太差，禁不住诱惑，会君心不稳的，」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樑，林时安宠溺的笑了笑，语气加重，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要是不怕尝到黑暗料理，尽管待着。」


    「那还是算了吧，」她脸色一僵，识时务地往餐厅一跨，「加油，我看好你。」


    林时安淡笑，说出藏了许久的问题，「顾清苒，你什么时候可以不怂？」


    「我哪有！」顾清苒梗着脖子，蓦地瞳孔放大，她不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你少诬赖我。」


    「没有吗？」尾音拖拉上翘，他揶揄，「我看你别叫顾囡囡，改叫顾怂怂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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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每次都临阵脱逃，一旦多说两句她开始惨兮兮示弱，根本狠不下心来找她算帐。


    夜色暗淡，泼墨般的幕布繁星点缀，一轮弯月挂在远处，洒下朦胧的萤光，夜风捲起窗帘飘飘荡荡，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落一地。


    室内昏昏黄黄，照明的灯光皆被熄灭，唯独留下几盏氛围灯聚焦在餐厅处。


    林时安端出一盘盘精心摆放过的菜餚放置在餐桌上，又从柜子内取出一个香薰蜡烛点燃放在了吧檯上，一股淡雅的玫瑰幽香融入在空气中，给夜晚平添了几分暧昧。


    两人面对面坐下，蜡烛晃动的光影打在林时安的侧脸，显得神秘莫测，深邃的瞳仁对上顾清苒的目光，顷刻吸引住了她，脸颊氤氲出淡淡的粉红。


    「囡囡，」喉结滚动了几下，他略微紧张地开嗓，「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在他炽热的注视下，顾清苒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块糖醋里嵴咬了一口。


    腌制过的里嵴肉格外的滑嫩入味，即使裹上了面粉也没有掩盖住它原有的口感，林时安没有放醋，而是用了本身就酸甜可口的菠萝，用它的味道勾芡了汤汁，因此酸甜中有股清爽的味道。


    「不错，」她莞尔。


    与陈妈的手艺是不能比的，但第一次烧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很是了不起了。


    林时安从她的表情中探到了答案，敛眉藏起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只是不错，看来他还需要多加努力。


    顾清苒又尝了其他几道菜，土豆丝过了水洗去不少的淀粉，但仍有残留，加上翻炒过久有些软烂，没有想像中的爽脆，而它的酸辣又独独体现了一个酸，全然没了辣。


    想必林时安放调料时不太确定，生怕她不能吃辣白白浪费了一道菜，这才少放了。


    剩下的几道菜中规中矩，不能说好，但也没有坏到不能吃的地步。


    林时安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望着一大桌子菜食不知味，他该说点什么呢？


    林时安：「你……」


    顾清苒：「你……」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下，顾清苒率先道，「你先说。」


    「囡囡，要是觉得不好吃别勉强自己，」林时安不自觉咬唇，神情忐忑，「剩下的我可以解决。」


    「我觉得很不错，」顾清苒清凌凌一笑，神采飞扬，「反正比我第一次烧得好吃，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烧得乌漆嘛黑，堪称狗都不要吃。」


    「现在的厨艺也算是勉勉强强能吃饱，至于味道就不要强求了。」


    「没事，有我就行了，我会烧，」林时安安慰，「我日后勤加练习，厨艺一定能赶上来的，以后你想吃什么和我说一声，我来做。」


    瞳孔放大，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她不敢相信，「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他言语极其认真，沉着的嗓音透着坚定不移的意味。


    晚饭过后，顾清苒抚着胀鼓鼓的肚子，嘆了口气，在客厅中来回踱步消食。


    没有长辈在场，她小小的放纵了，结果就是——积食。


    缓缓走到阳台，她仰头看见了满天繁星，伴随着徐徐而来的清风，绷紧的弦松懈下来，顾清苒阖上眼眸细细感受夜晚的舒爽。


    林时安收拾完厨房，迈步走来，撞见一番美景，他不忍心打扰放轻脚步，唿吸缓慢，止步在了阳台门口。


    眼前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令他幻想到了往后，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湖面，一片波光粼粼，他和顾清苒携手坐在湖边静静感受时间的流逝。


    良久，顾清苒放松完心情，扭头对上了林时安的目光，她诧异，「你在这儿多久了？」


    「没多久，」林时安走近站在她身旁。


    其实他也不知道多久，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夜深了。


    顾清苒笑，眉宇弯成了两道弯月，她不似白日里一副老成端庄的模样，也没了深夜妖精的气息。


    此刻的她是放松的，也是最真实的自己。


    「顾清苒，」忐忑再次袭来，林时安稳住猝然慌乱的心跳，趁着夜色正好鼓起勇气道，「上次你说的还算数吗？」


    「我说了什么？」


    她茫然，眉宇略微蹙起，似在回忆。


    我有跟他承诺过什么吗？


    好像……没有吧。


    「就是……那次！」林时安说完，倏地闭上嘴。


    「哪次？」顾清苒更茫然了。


    他咳了一声，急促的语气被压下，假装不紧不慢道，「就是你问我愿不愿意当你男朋友那天。」


    接着他加了一句，「我考虑过了，愿意。」


    顾清苒：「……」


    他没事吧？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她都回忆不起来当时的场景，再说她也是心血来潮，想气一下老古板。


    「你认真的？」


    「认真的！」说完，林时安睨了眼顾清苒，飞速别过头去，微微抬起下巴，露出性感的喉结。


    咳，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存了色诱的心。


    顾清苒沉默，无意间瞥见他羞红的耳后根，无奈又有些好笑。


    她从来没想过要拥有一位男朋友，甚至是老公。


    婚姻对于她来说是妈妈痛苦的枷锁，从记事起就很难看见父母两人同框的画面，永远只有一个人的场景，以及妈妈日常挂在脸上的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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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两人都有工作，只是妈妈的工作相对来说时间比较固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留在家里，而家留给她的却是冷冷清清，毫无生活气息。


    所以她也不想日后变成妈妈这样。


    「对不起林时安，」顾清苒踌躇道，「我为我之前过分的行为向你道歉，」她咬咬唇，「是我的错，让你产生了一些多余的想法，我不求你的原谅，愿你以后幸福。」


    「顾清苒，怎么就多余了？」他声色喑哑。


    是不是因为他嘴硬没有表达清楚，所以顾清苒想错了？


    对，一定是的。


    「顾清苒，我喜欢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眼眶一下红了，湿漉漉的泛着水光，林时安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狗，谨慎地盯着她。


    顾清苒紧咬着唇瓣，狠下心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他脱口而出，迫切得想得到一个答案。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顾清苒嘆了口气道，「时间。」


    爸妈的错她不想在发生一遍，一方工作繁忙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两人都忙，即便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有时都见不到一面。


    她拿什么来维繫微弱渺小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委委屈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林时安：哪里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了，哪里不合适了！！！


    第20章


    ◎怎么，你只是客气客气？◎


    林时安一拳锤在瓷砖上, 顷刻间指骨关节染上一片艷丽的绯红，眼皮一低，视线落在了远去的背影上。


    萧条的身影在夜风中矗立, 顾清苒缩紧手臂, 温热的掌心贴着肌肤摩梭几下, 试图驱散寒意。


    小区静悄悄的，连饭后散步的人群都只有零星几位, 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勉强为行走的人照亮了道路。


    执葱的手指紧缩抠着窗框，林时安目光一沉, 关上窗，扭头走到客厅, 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阿切。」


    顾清苒吸了吸鼻子, 喉间泛起一阵痒意，她觑了眼时间，不由得蹙起眉。


    已经晚上八点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车回怡园。


    这个点一般都是有车的, 谁让怡园坐落在清城市的郊区, 地处偏远, 鲜少有人会去, 因此大多数计程车不太愿意接这样的客人。


    大家宁愿在城镇多接几单，也不愿为了一单跑那么老远。


    「滴——」


    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吓了她一跳，扭头, 瞧见车窗拉了下来, 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林时安言简意赅, 「上车,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顾清苒摇摇手机，「我可以打车。」


    「上车！」他语气一冷，阴沉了几分，「话我不说第三遍。」


    顾清苒腹诽：还不说第三遍，呵，我说了不上就不上，你能奈我何！


    夜晚的凉风又一次袭来，她瑟缩了下，遥想到在冷风中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计程车。


    顾清苒只思考了一秒，果断开门上了车，她繫上安全带，道了声谢。


    林时安冷哼，嗓子眼挤出一句，「不用谢，坐稳了。」


    他开始加速，冷峻外表的越野车化身成一只敏捷的黑豹融入在夜色中。


    「怎么没住在沈知语家？」


    他想迫切知道，却生生忍住改为不经意问道，「是怕见到我尴尬？」


    手指在暗处蜷缩起来抠着方向盘，他数次瞥向后车镜，「放心，你都已经拒绝了，我绝对不会自讨没趣，」林时安冷嗤一声，错开眼，尽量克制住不去看后车镜内她的神情。


    顾清苒讪讪，抿了抿唇道，「不是，我没带钥匙，电子锁恰巧没电进不去。」


    不然谁愿意大晚上顶着月光在冷风中走？


    林时安听闻神态肉眼可见的柔和，喉结上下滚动，他伴随着音乐哼唱起来。


    夜晚的怡园像是按下了放大的音量键，连细微的风吹草动声都被放大了几倍。


    「吱呀。」


    大门开启，低调的越野车驶入怡园，几个转弯下找到了车库停了车。


    顾清苒下车礼貌性询问，「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好。」


    林时安的果断令她晃了神。


    「怎么，你只是客气客气？」林时安锐利的目光直射｜进她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极其没耐心地敲了敲方向盘。


    顾清苒眨了眨眼敛去丝丝不自然，她展露微笑，颔首，「怎么会，里边请。」


    此时古旧的座钟噹噹当得敲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去，时针正好指向「9」。


    顾清苒拎了拎茶桌上的水壶，歉疚道，「稍等片刻，我去烧壶水。」


    林时安随意坐了个位置打量起四周，说实话他还没有认认真真看过这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和长辈坐在一起，因此肆意打量实在不礼貌，他也就歇了心思。


    会客厅很大，足足有他四五个房间那般大小，座椅皆是上等的梨花木，虽然保存的完好，但终究经歷过时间的侵袭有了裂痕，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水来了，」顾清苒拎着泡好的茶壶给他倒了杯绿茶，「只有绿茶，不介意吧？」


    「不介意，」林时安端起茶杯呷了口，润了润喉，入口苦涩，可细细品来回味似有些甘甜，他点了点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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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也没拿乔，自顾自倒了一杯抿了口，微微蹙眉。


    时间不太充分因此她简略了以往的步骤，一等水烧开直接沖泡了壶拎了出来，现在细细喝来稍稍嫌弃，也亏的林时安不计较，还慢悠悠道了句「不错」。


    「囡囡？」


    顾清苒凝眸，随后皱起的眉宇放缓，平淡的语气中多了抹惊讶，「奶奶？」


    「这个点了你还没睡吗？」她问道。


    「都睡过一觉了，」顾奶奶裹着毛衣从暗处走出来，视线落在林时安身上，一丝诧异划过，「安安也在呢？」


    随即她想到什么，瞳底闪过一抹瞭然，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大晚上起夜，突觉口渴，恰巧房中的水被老头子喝完，只能多穿了件衣服跑出来找水，路过长廊望见会客厅有灯亮着，应该是囡囡回来了，跑来看看。


    没曾想除了自家孙女还多出一人。


    顾清苒诧异地瞧着顾奶奶的动作，面露不解。


    等等，奶奶怎么坐下了？


    她难道不应该回去继续睡觉吗？还是说想留下来听我们说话！


    察觉到静默的气氛，顾奶奶捧着茶杯挥挥手，「不用管我，你们说你们的就好，我就看看，呵呵呵。」


    她借着喝茶的间隙灼灼目光落在了林时安身上，上下扫视，脑海中开始各种打分。


    顾奶奶深知孙女早晚有一天要结婚的，与其交给一位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如交给一位知根知底的人，顺带杜绝她那位要情商没情商儿子的心，免得一天到晚空闲下来竟想着找事做。


    林时安侷促起来，他将茶水喝尽后起身告辞，「顾奶奶，囡……顾清苒，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送送你，」顾清苒起身相送。


    「哎，安安等一下，」顾奶奶叫住他，小碎步滴熘到他面前，「你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家住哪里？离得近不近？」


    「奶奶，他住在观云小镇，」顾清苒怕她不知道，又说，「和知知同一个小区。」


    「那里啊，」她记起来了，瞅了眼桌子上的座钟，时针明晃晃指向了「10」。


    顾奶奶顿了秒说道，「安安，太晚了，不如留下来明天一早再走吧。」


    林时安努努嘴，正要开口被顾奶奶打断了，「先别急着拒绝，」她掰着手指头解释，「首先这里离观云小镇起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算不堵车到家也快十一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其次，你好心送囡囡回来，我总不能放你一人赶夜路吧，再说我们家什么都不多，就空房间多。」


    「最后，你还是乔乔的小孙子，仅凭这一点我也不能放你走，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乔乔交代？」


    见他面色动容，顾奶奶乘胜追击，她一下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哎呦喂，我都这么大把岁数了，也不知道能活几个年头，现在连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完成不了。」


    她嘆了口气，假意道，「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顾清苒眼角一抽，都不敢开口，深怕打扰到奶奶的临场发挥，瞧着这演技，这小眼泪抹的，妥妥金马影后啊！


    果不其然原本纠结的林时安彻底舒展了眉宇，他温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顾奶奶。」


    「客气啥，」顾奶奶咧嘴一笑，哪还有刚才愁容满面的样子，一把拉过杵在那里不动的顾清苒，嫌弃地瞪了眼，扭头对着林时安一笑，「安安，等会儿让囡囡带你去房间啊。」


    顾清苒拧眉疑惑，「有收拾好的客房？」


    不可能吧，再怎么未卜先知也不可能预见他们今天的狗血事情。


    「那倒没有，」顾奶奶诚恳道，「不过你的书房倒是可以。」


    说完她又瞪了顾清苒一眼。


    你说她忙前忙后是为了谁？！


    她倒好，不接招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把人往外推。


    哎呦喂，照现在的剧情发展她什么时候能抱到曾孙孙、曾孙女呢？


    顾清苒被瞪得莫名其妙，挠了挠后脑勺想不明白，她又哪里得罪奶奶了，只能先点头贊同她的提议，「也是，我的书房确实有睡觉的地方。」


    先前她在书房备战主治医生资格考试，不止一次忘记时间，等她回到房间都已经很晚了。


    后来顾清苒找人搬了张软榻和沙发床过来，要是实在晚了，她就在上面将就一晚，软榻和沙发床直到现在都没有搬走，着实是因为她——太懒了。


    想着日后也是要考试的，肯定也会是之前的模样，于是顾清苒果断选择留下了它们。


    顾清苒：「我……带你过去？」


    「好，」林时安淡淡。


    「行，你们走吧，」顾奶奶笑道，「我也要回去睡觉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你看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哎呦哎呦，不说了不说了，都要睡着了。」


    直到她的身影步入屋子，房间又重新归于黢黑后，顾清苒收回了目光对着林时安道，「我们也走吧。」


    她的房间位于会客厅的西北处，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那是长辈们特意留给他们，并且还进行了改装和修饰。


    书房同样也在一处，还离得不远，只隔了一个走廊的距离。


    「书房是用房间改装的，长辈们觉得离得近方便我们回去休息，」顾清苒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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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谁知长大后人越发懒惰了，宁可在软榻上将就也不愿意走那几步路，气得顾爷爷当场想把书房改装回来，好在被顾奶奶劝住了。


    用顾奶奶的原话来说就是，「吃了饭没事情做，废那功夫做什么，有这心思不如去折腾折腾园子里的草药，没看见边上的野草都快和它一边高了。」


    顾清苒开灯，依旧整洁如新，想来她不用的日子都不定时有人来打扫。


    「沙发床或软榻可以吗？」


    「可以。」


    林时安环顾一圈，眼神一凝，拾起书桌上一枚精緻小巧的印章打量，「这是芙蓉石？」


    「是的，」顾清苒莞尔，「眼光不错，」她走过去夺过林时安手里的印章，「这是别人送我的，所以只能给你看一眼。」


    「谁？」林时安反问。


    乍一想不对，他又问道，「男的女的？」


    顾清苒眉梢一挑，眼角流露出丝丝笑意，「男的。」


    是刘瑾文？


    很快，林时安摇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酸不熘丢说道，「不就是一块芙蓉石。」


    他也可以送。


    顾清苒淡然的嗓音在林时安心脏上扎了一刀，「他亲手刻的。」


    林时安：「……」那确实比不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来，让我康康是哪位小朋友酸了？


    林时安：反正不是我。


    顾清苒：他每年都送我一块。


    林时安不说话，跑到角落里画圈圈。


    第21章


    待顾清苒走后, 林时安在屋内四处转悠，左瞧瞧右看看，好不新奇, 他伸手想要够架子上的一本书, 听到短促的开门声, 急忙收回手背在身后，一副神在在模样矗立着。


    「瞧什么呢？」


    顾清苒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入目是一件青花瓷瓶，旁边立着一块块边角料木头拼凑而成的书柜。


    「没看什么，」林时安眨眨眼睛, 走了过来，「你书挺多的。」


    「啊？」她愣神, 一秒反应过来, 「哦，都是凑数的，有很多还是高中课本至今没扔而已。」


    「你是没去看过我哥的书房，他的书那叫一个多！」顾清苒继续说道, 「不过有很小一部分是我贡献的。」


    ……没错, 是她的手抄本。


    「对了, 我给你带了条毯子, 」说着她将毯子放在沙发床上，「虽然现在天气热，但夜间温度偏低，不盖容易着凉。」


    「谢谢。」


    「我就在走廊另一头有事可以来找我, 晚安。」


    「晚安。」


    林时安关上门, 掏出手机直接给林怀夕去了电话。


    「有事？」


    林时安不满, 「哥,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不等对方回答，他自顾自吐槽，「你教我的方法一点用都没有，我被拒绝了。」


    是林怀夕说想要抓住女人的心首先抓住她的胃，亏他满怀信心的去了，结果……


    「有没有可能……」林怀夕斟酌了下，「你做的难吃？」


    「胡说！」林时安炸了，「她有夸我做饭不错，比她的还好吃。」


    「等等，」他皱眉，「你在忙什么，声音那么喘？」


    「呵呵呵，」林怀夕冷笑，「人家是给你面子怕伤你自尊。」


    这熊孩子，他为什么这么喘，难道听不出来？！！！


    林怀夕捏紧手机，根根鲜明的青筋凸起，恨不得冲到电话那头把他暴揍一顿。


    试问哪个男人好事进行到一半被打扰了还能平心静气！


    林时安反驳，「我现在住在她家，还是顾奶奶亲自邀请的。」


    「但是你被拒绝了，」林怀夕冷言。


    「她给我送来了被子，让我睡她的沙发床。」


    「你被拒绝了。」


    「她和我说了晚安。」


    「被拒绝了。」


    ……


    林时安挂了电话，越想越气，顺着号码又打了回去，结果对方关机了。


    林怀夕：笑话，第一次被打扰是我的问题，第二次被打扰就是我蠢。


    气无处发泄，他勐喝了两杯冷水静静心，募得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就要拨过去，还好打到一半止住了手。


    天色已晚，林怀夕这个夜猫子暂且不说，爷爷奶奶绝对睡着了，他只能罢手。


    「咚咚咚。」


    「林时安，起床了，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怡园距离第一医院有四十分钟的路程，除去早饭时间和意外事件，顾清苒每次都是提前一个小时起床，为了防止路上堵车。


    只不过这次不同，还多了一人留宿，她打开门朝对面望了眼，侧耳听了会儿，见没有任何动静，款步走到对面敲响了门。


    林时安迷迷煳煳睁开眼，被强烈的阳光刺到，生理性泪水顷刻间涌出，他即刻阖上眸子，适应了会儿才睁开眼，「嗯，怎么了？」


    许是被吵醒，沙哑的嗓音带了点睡意朦胧的慵懒，比以往更加磁沉。


    顾清苒揉了揉发红的耳朵道，「起床了。」


    他睨了眼屏幕，反问，「不是还早吗？」


    「这里离医院远，得早早过去，」顾清苒解释，「还有陈妈已经准备好早饭了，吃完再走。」


    接着她丢下一句，「你准备好了来找我，我和你一起过去。」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椅子上，面对一桌子丰盛的早饭，顾清苒舀了一碗小米粥递给林时安，「我们家人比较注重早饭，因此会格外丰盛些，再加上你是客人不熟悉你的口味，会更加多准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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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你不用担心吃不完，剩下的他们自有办法解决。」


    林时安吃了口热乎乎的包子，一口下去，浓稠的汤汁顺着破口的地方流出，他急忙用碟子去接，偏嘴巴还不老实，边嚼边说，「好好次。」


    陈妈一听笑开了花，有什么比自己做的饭能得到他人的认可更为高兴的呢。


    她连忙招唿，「林先生，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不够还有。」


    「陈妈你是怎么做的？」林时安好奇。


    为什么人家能将普普通通的包子做得皮薄馅多，味道极佳，偏偏他们家一个个都是普通低下水平，半斤八两的货。


    最无语的是还没有自知之明，害得他前二十多年遭了多少罪。


    「害，也就随便做做，」陈妈自谦，「相比于我，小姐的水平才叫一流，可惜她不轻易下厨。」


    林时安嵴背一僵，掏了掏耳朵。


    他……是不是听错了？


    谁？谁厨艺水平好？


    陈妈端了一笼汤包特意放在林时安面前，笑眯眯的给他本就没有恢復的心脏又扎了一刀，「汤包好了，你快趁热尝尝，我和你说这馅料都是小姐调的，绝对好吃。」


    林时安听后暗搓搓伸出筷子夹了一个汤包，这次他率先做了准备用碟子接着，不至于重现刚才的狼狈。


    虽然他心底有些相信，却仍不死心的咬了一口，鲜美的口感在味蕾上跳跃，让他捨不得咽下。


    忽而一个画面从他眼前划过，林时安小心翼翼试探，「确实不错，想必顾女士尝试了很久吧。」


    「也没有很久，」陈妈说，言语间皆是回忆的气息，「想当初小姐第一次做菜就展现出了极高的水平，或许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厨艺好吧。」


    林时安沉默不语。


    果然又一次被林怀夕说中了，她就是怕伤他自尊刻意说的。


    还说什么自己做的难吃，乌漆嘛黑，狗都不吃。


    林时安第一次觉得有些人演戏也是一绝，脸不红心不跳，偏生自己深信不疑，还在哥哥面前大放厥词，现在想来，简直蠢爆了。


    清城市的气温又攀升了一个新高度，直接破了三，赤日炎炎的阳光烘烤着地面，热得发烫。


    虽然两人是同一个目的地，林时安昨晚又住在怡园，但下班的路终归不是同一条。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医院，顾清苒打卡后去了办公室。


    夏主任招招手，「小顾，过来一下。」


    「主任。」


    「小顾，小王被大雨困在海城回不来了，今天你帮他顶一下门诊。」


    顾清苒唇角一抽，努努嘴道，「可以，不过等他回来记得还我一个。」


    「行，」夏主任应下。


    她转身出去，扬起的唇角往下一耷拉，脸一垮，似哭非哭。


    不是她不愿意去门诊，一想到门诊要干的事，她就欲哭无泪。


    麻醉门诊一般需要对在门诊做全麻手术的患者进行术前评估，帮助前来谘询的患者答疑解惑，甚者静脉通路置管（p、深静脉以及输液港）也需要它。


    本来工作量就大，更别提在五一期间，来往的人更多。


    顾清苒深吸一口气，朝门诊走去。


    ……


    午休时间。


    顾清苒端着托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开了瓶冰饮料勐喝了几大口，她擦擦额前的汗珠，长嘆一声。


    「顾医生，巧啊！」


    季崬拖着林时安和张何占据她面前的位置，「介不介意拼个桌？」


    「不介意，」她有气无力，筷子戳了戳饭菜，没什么胃口。


    魏医生：「哟，我们第一医院的骨科三剑客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姑娘？」


    「老魏，没看清楚就别乱说话！」季崬脸一沉，「我们哪有欺负小姑娘，我们明明是来联繫联繫友爱的同事情。」


    「这是老魏，肛肠外科主治医生，」他向几人介绍身份，「这位是顾医生，前段时间新来的麻醉医生。」


    「我知道，」魏医生笑呵呵，脸颊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神外老文再追的那个。」


    说着眼睛一眯，八卦的眼神对上林时安的目光，随即他笑而不语，一切竟在不言中。


    「魏医生好，」顾清苒扯出一丝笑意，「他们没有欺负我，是我上门诊累了而已。」


    「哟，张何你等等先别吃，」魏医生新奇地加了一段肥肠左右看了看，不住赞嘆，「不错不错，这居然是一头有痔之猪，你们瞧这形状，完美的内痔。」


    接着他将肥肠放在了张何的饭上，「老张，好好补补，别浪费了猪的一番好意。」


    众人：「……」


    本就吃不下饭的顾清苒，脸色又白了几分。


    倏尔，她的面前多了一杯热水。


    「喝点热水，」林时安说道。


    「谢谢，」顾清苒没有客气，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缓了缓心情，惨白的脸色恢復了些红润。


    魏医生突然间想到什么，问了句，「顾医生今天是门诊？」


    「是。」


    他看了看张何餐盘中的肥肠，回想起同事回来跟自己的吐槽，哦了一声，「难怪了，一看到肥肠就脸色难看。」


    其他人都没有插嘴，等着他解惑。


    魏医生顿了秒，继续说道，「我们科老杨今天叶门诊，他一回来就跟我吐槽，说今天简直人品大爆发，捅了菊花的窝，一个上午差不多都是来做肠镜的，中间也就歇息了十分钟上了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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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味深长一笑，「原来你就是那个和老杨搭班的小可怜啊！」


    顾清苒僵了僵，默默低头抿了口热水。


    她招谁惹谁了？


    顶班就算了，门诊忙点也就忙点，谁知午休时间还要被扎上两刀。


    「不过也算你倒霉，老杨可是我们科室体质最旺的人，他的夜班没有一次是安稳的，」他眉头一皱，「不对呀，平时不都是小王和老杨搭门诊的吗？」


    魏医生喃喃，「麻醉科就小王能压制点他的体质，所以大家都默认这两人搭班的。」


    顾清苒：「……」


    别说，越说心越痛，越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大怨种。


    为了不让他继续扎心，顾清苒扯出一抹弧度，「魏医生、季医生、张医生、林医生，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不再吃点？」林时安担心，「早饭就没吃多少。」


    其他人：「哇哦~」


    顾清苒呵呵一笑，「不了。」


    再待下去，食堂都变成二楼了。


    第22章


    ◎我也有私心想让你留下来◎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季崬拽着林时安的胳膊不让他吃饭，非得说完才行。


    「我们貌似才一天不见，你们两发展成这样了？」他嗓音忽而拔高, 「连早饭吃没吃都知道！」


    「要知道我和你共处三年, 才勉勉强强进入你的心, 结果……」


    季崬戏精上身，西子捧心, 「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是吗？早知道有妹妹在，我又何必跑这一趟。」


    「咦——」张何嫌弃, 「老季，你恶不噁心, 恶不噁心！」


    虽然他也好奇林时安和顾清苒之间的关系, 但不妨碍他被季崬给噁心到了。


    张何催促，「说说。」


    季崬瞪大眼睛，「说说。」


    魏医生默不作声，但默默摆好倾听的姿势, 他可是一早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的。


    不然刚刚提到神经外科文医生的时候, 老林反应那么大作甚。


    三道无法忽视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时安, 他战术性吃了两口饭, 蓦地蹙眉，「食堂的饭越来越难吃了。」


    说着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直接端起餐盘离开了。


    张何望着他极速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老林, 不好意思了？」


    「瞎说什么呢！」季崬不以为然, 「谁都能不好意思, 就老林不会！」


    他神在在分析, 「铁定是看到我们一帮和尚后一点分享欲也没有，直接遁走，」随后起身拍了拍魏医生的肩膀，惋惜道，「我们和老林同一个科室，他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么……」


    「好奇去吧！」季崬欠搜搜一笑，「我反正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也不会！」张何立马表明立场。


    魏医生冷哼，「一群牲口！」


    「咚咚咚。」


    顾清苒头也没抬道，「请进。」


    耳畔响起了男人低沉的音色，「顾医生，在忙吗？」


    耳尖动了动，她喃喃道，「快了，」火速打了几个字，保存后关闭文档。


    「林医生，请坐，」顾清苒倒了杯白开水推到他面前，「抱歉，只有白开水，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林时安吹了吹凉，抿了口说道，「顾医生，这是第一医院编内的报名表，你填完后交到医务科，限时三天。」


    顾清苒拿过薄薄的纸张，大致扫了一遍，不解，「为什么给我这个？」


    林时安注视着眼前的纸，脑海中闪过先前的画面。


    一个小时前。


    「我都忘了，居然已经到了一年一度编内考试的时间，」季崬哑然失笑。


    林时安手一顿，放下笔，默不作声打开医院的公众号，但一无所获，他清清嗓子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什么东西？」


    「考试。」


    季崬想也没想，「哦，某音上。」


    「等等，」他意识到不对，「你不是都考进了，为什么还关注这个？」


    林时安上下嘴皮子一碰，「无聊。」


    打开某音，点进自己的关注列表成功找到了第一医院的某音号，他点点屏幕，往下一划拉，成功找到了季崬所说的消息。


    这次第一医院一共招聘编内人员五十名，其中医生二十名，护士三十名，期间要通过三项考核，分为：理论、操作和面试，按成绩排名录取。


    「医院大方了，这次居然多招了几位，」林时安感嘆。


    往年一共才招三十名编内，医生十名，护士二十名，而今年直接多增加了二十，给了更多人机会，同时竞争压力更大了。


    不知怎地，他眼前浮现出顾清苒的身影，思绪不自觉跟着她游弋。


    渐渐地心底涌起一个念头：她肯定需要这个机会。


    林时安拿起手机就往外走，顺带说了句，「老季谢了，改日请你吃饭。」


    「啊？」季崬一脸懵逼，「他在说什么呢？」


    回神后，林时安低头轻轻一笑，磁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他下巴微抬对上顾清苒的视线，深邃的瞳眸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我知道你需要它。」


    眉心蹙起，顾清苒端详着纸张，没觉着自己有需要它的地方。


    林时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缓缓道来，「囡囡，你想留在这儿，留在麻醉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知道身后有谁在推波助澜想方设法让你离开，但我知道编制是能帮你留在医院的办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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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编制，即便是看你不顺眼的领导也没法轻易让你辞职离开。」


    顾清苒咂舌，她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神一动，一股暖流划过。


    倏尔，她莞尔一笑，晶亮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谢谢你，谢谢你的报名表和资料，」顾清苒收起报名表，「你怎知我想留在这儿？」


    「我瞧你比其他人都用功，休息时间都不忘记学习，同样的工作你却比其他人都要认真几倍，」林时安娓娓道来，「我想你是为了年终考核，为了职称吧。」


    「只有脱引而出，只有自身足够优秀才能引起领导的注意力，这样即便有外来因素的驱使，领导也会考虑考虑你个人的想法，甚至会出面阻挡一二，不至于让你一人面对。」


    顾清苒有些说不出话了，她的心理竟被林时安知晓的一清二楚，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林时安一字一句道，「顾清苒，我今天告诉你这个消息是想说医院需要优秀的医生，外科医生离不开细心负责的麻醉医生，我也有私心想让你留下来，」他言语温柔而坚定，充满了的力量。


    心脏被勾了一下，猝不及防跳得飞快，像是要跳出胸膛，她深唿吸了两下，压制住异常激动的心情，千言万语化为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顾清苒顿了秒，下定决心说道，「还有，对不起。」


    她无法忽视良心继续和林时安相处下去，他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表达心意都会受到谴责，明明最先开始是她出于利用，结果说抽身就抽身，独留林时安一人在原地徘徊。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不安，变得焦躁起来，虽然想知道，却又害怕从顾清苒口中听到不愿意听到的话。


    「最初接近你纯属好奇，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顾清苒浅笑，上扬的弧度很浅，伴着淡淡的苦涩，「后来……是想气我父亲。」


    「你说的对，我很想留在这儿，很想很想，」她打开相册，「这是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并没有很好，却是我努力了一个月考进去，并为之想奋斗的地方，但因为我父亲的施压他们只能选择让我离开，因此我回到了清城市回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可他还不满意，想让我去他工作的地方，和他认为满意的人相亲，甚至结婚，所以我想气他，想和他唱反调，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偏做，」她眼眶红了一圈，嗓音些许沙哑。


    听她的解释，林时安好气又好笑，可最多的是心疼。


    母亲因病去世，自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爷爷奶奶已然年迈管不了太多，和自己最亲的父亲却又如此强势，一步步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让她去遵循。


    他没有怪顾清苒，觉得利用就利用吧，甚至还很庆幸，她利用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你不怪我？」顾清苒盯着他。


    听她说了那么多，林时安居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还安安静静听自己说下去。


    「为什么要怪你？」林时安淡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虽然你利用了我，但你告诉了我真相，也说了『对不起』，既然如此，我原谅你了。」


    「林时安，我利用了你，我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顾清苒再一次强调。


    「我知道，」他温声，短短几字轻而易举化解了她的不可置信，「除此之外，你喜欢我吗？」


    顾清苒愣神。


    事到如今，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他也知道问这个？


    她抬头迎上林时安的视线，想要看出不一样的神情，可惜失败了，没了往日的深邃，他清澈的瞳底一览无余，除了彼时自己的身影再无其他。


    她喜欢林时安吗？


    毫无疑问，有点喜欢，但不多。


    「林时安，我对你仅仅只有好感，」顾清苒冷声，「况且我日后不打算结婚，不打算步入婚姻。」


    如果这样他都能接受，自己何不愿意为他一试？


    林时安想也没想说道，「我不介意。」


    「等一下，」她拧眉，出声阻止，「我劝你回去考虑清楚，不要因为一时之勇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也不要试图觉得自己可以影响我的决定。」


    她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先前父亲给自己介绍的相亲对象听到她的回答后，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介意，可最后呢，不仅没有遵守反而倒打一耙。


    好在她也不太在意，从始至终都当做陌生人来处理。


    林时安嗤笑，「囡囡，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影响你的决定，再者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


    「这样你不快乐，而我又能获得什么呢？」


    「或许你认为我答应的太草率了，殊不知这正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指腹划过杯沿，他蓦地一笑，「囡囡，只要是你，我都不介意。」


    「那你家里人呢？」顾清苒反问。


    她就不信家里人一点意见都没有，虽然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却也涉及到了两个家庭。


    林时安眼睛一亮，言语间的喜悦溢于言表，「你都已经考虑到这么后面了吗？」


    虽然他也考虑到了。


    接着他又道，「家里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上头有个哥哥已经结婚，所以到我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压力，至于长辈那边……他们只会在乎他们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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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话说的好，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这句话放在他们家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囡囡既然提到，想必心里没有太大的安全感。


    林时安再三斟酌道，「今天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我们改日再约，你给我时间考虑，同样我也给你时间考虑。」


    「顾清苒，」他沉着冷静的音色直直进入顾清苒的心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顾清苒，从始至终我的私心便只有你一人。


    第23章


    ◎顾清苒，我喜欢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小姐吃饭了。」


    陈妈沧桑的嗓音唤起了顾清苒的注意力, 她乍然惊醒，才发觉已经在怡园中晃荡很久了。


    一下班，她不由得想起林时安说的话, 思绪被打扰不自觉陷入记忆中, 竟忘了时间。


    她笑笑, 「好，我马上来。」


    陈妈眉眼一弯, 「小姐，顺便叫一下少爷。」


    「哥哥回来了？」顾清苒惊喜，下意识问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可一旦听到顾惟清的消息, 她不免欣喜若狂。


    「早上。」


    顾清苒道了声谢后直奔顾惟清的屋子, 两人的房间离得近，中间只隔了一条石廊，不过她的屋子立于池水之上，而顾惟清的却是在地面上。


    当初选屋子时她一眼就相中, 觉得充满了诗情画意, 结果一到夏天蚊虫繁衍的季节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家里草药多, 可以制作无害又好闻的驱蚊药。


    不然她早就折腾着换屋子了。


    跨过门洞，老远听到了嘈杂不已的机器声，顾清苒皱皱眉，双手自觉捂住双耳。


    屋前的小花园中坐着一位霁月风清的男人, 他一袭竹青色长衫坐在石凳上, 垂落在地的衣摆随着温热的清风翩然起舞。


    冷白皮的肤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优越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卓越的侧脸, 他双眸低垂，目光落在手中的玉石上，被执葱般的手握着在抛光机上细细打磨。


    他像是从诗画中走出来的古人，一身出尘的气质，除了那嘈杂的声音，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们各自存在，各自精彩。


    顾清苒：「哥。」


    顾惟清不为所动，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顾清苒不在意，悄然走进，直到在他面前站定后又大声喊了一句，「哥。」


    顾惟清指尖一动，关掉抛光机，摘掉了耳机，这才抬头打量，清冷的视线上下扫视，忽而目光一滞，冷玉般雕琢的脸有了片刻的失态，「怎么回事？」


    「什么？」


    她诧异，顺着顾惟清的目光看去落在了皙白的胳膊上，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伤痕也早已癒合，重新长出了粉嫩的新肉，却在原本的位置留下了细细长长的疤痕。


    虽然她平时有用祛疤膏，可在似雪的肌肤上仍然十分明显。


    顾清苒抬手，指尖沿着疤痕点点摩挲，「医闹时不小心被波及到了。」


    她全然没有提及是自己自告奋勇入局，如果被哥哥知晓，免不了被罚抄。


    顾惟清冷哼，显然他一个字也不信，他的妹妹他还是了解的，除了平日里敷衍敷衍小叔，另外敷衍最多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件事绝对没有她口中那么简单。


    算了，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何必逼她呢。


    他暗自嘆了口气，岔开话题，「结果呢？」


    「道了声歉就没有然后了，」顾清苒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她对上级的处理很不满意，明明是极其严重的医闹却被他们轻拿轻放，虽说中间有可怜同情的成分在，但徐护士的精神损失，她的伤害又有谁能弥补的了呢！


    顾惟清语气一冷，「院方呢？」


    「也就那样，补了我们几天假，多发了一笔奖金就没了，」顾清苒耸了耸肩，一撇嘴，「好了哥，我还没说你呢，倒先说起我了。」


    「听陈妈说你早上就来了，」她嗔怪，「怎么都没和我说？」


    「嗤——」顾惟清似笑非笑，冷眸迸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修长的手指搭在石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这不是看到顾囡囡和别人笑得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哥哥怎敢出来打扰，你说对吗？」


    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顾清苒的心脏，心尖颤了颤，一股熟悉的血脉压制感觉扑面而来，她冷不丁后退一步，讪讪一笑，「呵，呵呵呵，你看错了，是奶奶邀请的客人，我只是礼貌，礼貌而已。」


    救命！


    他怎么会回来的那么早，还被他看到了林时安！！！


    与绝大多数哥哥一样，顾惟清也有妹控属性，只不过是隐性的，一旦遇到觊觎他家白菜的男人那种后知后觉愈演愈烈的愤怒感涌上心头，占据他极为理智的思想。


    若不是从陈妈嘴里得知只是单纯的客人，他又在小花园中雕刻了一下午的印章打磨了心性，不然早就出现在顾清苒面前了。


    「对了哥，」她找到了突破口，赶紧催促，「吃饭了，奶奶他们都等急了。」


    「给。」


    顾清苒下意识伸手，一块冰冷的玉石坠入手心，她打量了一下问道，「我都有印章了，为什么还要再给我一块？」


    「这是簪花小楷，」顾惟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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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微抿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说道，「我没有太大要求，但你的另一半需要会雕刻印章。」


    顾清苒：「……」


    谢谢，她还是孤独终老吧。


    五一假期正式结束，在外游玩的人不得不大清早从床上爬起来上班，满身的怨气一个比一个重。


    顾清苒吃完最后一口肉包子，抿了口绿茶漱漱口，「爷爷奶奶，哥哥，我去上班了。」


    「等等。」


    顾惟清不紧不慢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冷然的面容愈发清逸，「我送你，」玉石滚过的嗓音清脆空灵，许是常年抄写佛经的缘故，音色中透着一股不染纤尘的气息。


    「不用了……吧？」


    顾惟清一个轻飘飘眼神过去。


    顾清苒后颈皮一紧，一下站得笔直，「谢谢哥哥，麻烦了哥哥。」


    一路无言，等到了医院，顾清苒方松了口气，笑道，「哥哥再见。」


    「等一下，」顾惟清从后座拎过一个纸袋子，「我做的茶点饿了记得吃，」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下班前半个小时发消息给我，我来接你。」


    「不用了，」顾清苒羞稔，「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他什么也没说，冷然的目光落在了顾清苒身上。


    剎那间，顾清苒头皮一麻，那种骨子里以身俱来害怕感涌上心间，「那就……谢谢哥哥了。」


    说完，飞速下了车，朝着医院大门火速奔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后有谁再追。


    直到踏进办公室，顾清苒抵着门背后松懈下来。


    「顾医生。」


    门外响起熟悉的低沉嗓音。


    她借着窗户反射的倒影整理了下妆容，唿出一口浊气，开了门，眉眼弯成两道弯月，「林医生，大清早找我何事？」


    林时安笔直地站立在门口，他一脸严肃正经，白大褂每一颗扣子都被扣上，原本的寸短的头髮长长了几分，几缕黑髮凌乱耷拉在额前，显得有些不拘小节。


    「顾清苒，」他一字一顿，简单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像是裹上了一层蜜糖，又甜又黏腻。


    林时安取出上衣口袋内的卡片，双手递给她，「我想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不等顾清苒回答，他加了一句，「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


    「知道了，」顾清苒清凌凌道，「我会在下午十四点前给你最终答覆。」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顾清苒转身关上门进入办公室，她坐在椅子上郑重其事打开手中的卡片。


    淡雅的松柏香缠绕在指尖，弥散在空气中，她耸了耸鼻子，红唇缓缓勾起，眼皮一低，苍穹有劲的字迹撞入眸底。


    瞬间的惊艷让顾清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行云流水的笔记宛若一笔勾勒而成，想来这番话在他脑海中思来想去反覆修改，林时安才会在提笔的一瞬就想好接下去的文字。


    明明用嘴和通讯工具可以通知的话，他却庄重的用最浪漫的文字只为给顾清苒一个邀请。


    目光点点描绘着他的笔记，猝然在落款处一滞，心跳莫名跟随着激烈跳动，她的情绪被牵引，被林时安的文字一点一点拉扯。


    她想她现在就可以给林时安一个答覆。


    日暮西山，余晖染红了整片天际，霞光格外绚烂夺目，傍晚的风拂过泛着鱼鳞般光芒的湖面，带来夜晚的清凉。


    树影摇曳，纤细的柳枝弯下腰在湖边清洗枝条，掠过湖面盪起层层涟漪。


    不远处伫立着高矮不一的别墅，建筑风格大多偏向欧式，零零散散排列在各个地方，最高者可至五层，在它的天台上可以纵观湖泊的全景。


    顾清苒倚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有一下没一下摇晃着香槟杯，淡黄色的液体敲击杯壁，清脆动听，她双眸紧闭感受携带着阳光气息的微风。


    「囡囡，」林时安浅笑，胳膊倚着栏杆，脑袋一偏，双眸深邃而又深情，「晚餐好了，方便移驾吗？」


    骨节分明的手立于半空中，林时安的手掌很大，足足可以包裹住她的双手，眼睫颤了颤，顾清苒伸手放在他的手心，五指顷刻间收拢将她裹挟住，滚烫的温度顺着肌肤直击心脏。


    顾清苒浑身涌起一股燥热，不敢去看他，总感觉脸颊滚烫火热，若是有镜子一定可以看到羞红的双颊，她克制住乱撞的小鹿，不时用余光瞥向他。


    林时安穿得很正式，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甚至还打了领结，连以往短寸的髮型也变成了大背头，他戴上金丝边眼镜宛若商业精英，却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衬衣扣子被扣到喉结处，若隐若现，他俨然一副禁慾的斯文败类模样。


    这里的一切都是林时安花了一天时间精心布置，以淡粉色满天星作为主题，加之洁白色蕾丝纱带缠绕点缀，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体现他的用心。


    自昨日顾清苒让他好好考虑时，林时安心底就有一个想法，想给她一个正式且浪漫的告白，不管成功与否。


    晚餐被安排在了天台上，边欣赏夜晚的美景边享用美食，林时安自认为安排的相当合理，全忘了夏季还未来临却提前带来了蚊虫。


    顾清苒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脸色微变，趁着林时安倒酒的瞬间低头整理了一下裙子，陇长的裙摆将双腿包裹住，只剩下白皙的脚踝后她堪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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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囡囡。」


    顾清苒抬眸，透过透明的玻璃杯望向林时安的眼睛，许是隔了一层玻璃渐弱了先前情深似海般的目光，她垂落在桌面上的双手不自觉抓紧餐巾，有些期待又隐隐害怕。


    「之前的表白考虑时间太短，让你感觉我对感情没那么认真，」林时安一字一顿，磁沉的嗓音又喑哑又诚恳，「经过一天，我依然想告诉你，顾清苒，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他轻笑，「永远恋爱，不结婚的那种。」


    「我……」顾清苒迟疑。


    「不急着回答，」林时安继续说道，「我家里人遵从我的决定，如果不信，我可以现在打给他们，当然若你以后想结婚，给我个提示，接下来我会安排好，定不会让你后悔。」


    顾清苒哑然失笑，「我没有不信你，只是……」


    她对林时安仅仅是好感略带一点喜欢，并没有达到可以成为男女朋友的阶段。


    但是他的用心，她收到了，或许只有不断对比才能发现林时安不同于旁人的优点，也是她心底枷锁松动的触点。


    眸光动了动，暗淡了几分，林时安微抿的薄唇扯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用行动让你感受到我的真诚。」


    「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他退而求其次，将两人关系退到了一个安全范围内，不让顾清苒感到不适。


    顾清苒莞尔，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脑袋一歪，「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林时安温声。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灵动的身影倒映在对方的眼底。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清苒：可以。


    顾奶奶：可以。


    林奶奶：可以。


    作者：可以。


    顾惟清在阴暗中爬行，发出嘶哑的嗓音：不可以——


    第24章


    ◎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对方是你而已◎


    晚风捲起卷翘的长髮飘飘扬扬, 顾清苒拢了拢青丝将它挽到一边别在耳后根。


    猝然对上林时安的幽瞳，她想到什么，抬手举起酒杯沖他不怀好意一笑。


    林时安莫名其妙, 问道, 「你笑什么？」他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没笑什么, 」顾清苒淡淡，「只是想到了哥哥提的条件, 」惑人的红唇一张一合，「他说我的另一半首先得会雕刻印章。」


    倏尔，他瞳孔等圆。


    等等, 风太大，他没听清。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没错吧？！


    眼珠子一转, 脑海深处划过一件事情, 被他一下子捕捉到了，林时安上下联繫了下，很快理清楚事情的原委，薄唇一咧, 「所以说你那枚印章是你哥哥送的！」


    他几乎笃定, 但仍想亲耳从顾清苒嘴里听到。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顾清苒微怔。


    「对啊, 不然呢？」林时安话锋一转, 「不过，哥有说过可以现学吗？有没有规定期限？还有还有，需要雕刻到什么程度？」


    如果有规定期限，那他大不了把时间挤一挤, 总能在期间完成他的要求, 至于雕刻程度……


    能入眼, 中等水平, 不辣眼睛，他或许可以完成，但若是要求大师级别的、可以放在展馆展出，他难以保证。


    可要是不能现学，以上一切都是浮云。


    「他没说，」顾清苒思忱，以她对顾惟清的了解，雕刻程度必然不能是辣眼睛的水平，却也要可以供人观赏的地步。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有什么不对劲来着？


    念头起得快，消失得也快，她没再多想。


    「回来了？」


    顾清苒吓了一跳，抱着花束的手缩了缩，她抬眼望去，头皮顿时发麻，「……哥。」


    顾惟清坐在正中央，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打在他冷白皮上，透着不似耀眼的光，他合上书本，缓缓抬眼，目光落在了她双手之间，食指和中指併拢敲了敲封面，嗓音又冷又轻，「去哪儿了？」


    「当，当然是约会了，」她硬着头皮道。


    本想矢口否认，眼前即刻浮现出林时安委委屈屈的表情，她心一软，等反应过来已经承认了。


    顾惟清冷嗤，轻飘飘来了句，「他不行啊。」


    「哥，你胡说什么呢！」她错开眼，小眼睛无处安放，好似放在哪里都觉得奇怪。


    「我胡说？」他挑眉，语气冷了几度，「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大晚上任由你们两人在外闲逛，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


    「还有，我的要求他达到了吗？」


    「没，」顾清苒诚恳，「但他已经报班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能达到你的要求。」


    顾惟清没继续泼冷水，「到时候再看吧。」


    哼，也就囡囡单纯，不知社会险恶，才会轻轻松松被那男人骗走，既然他说报了班，那就拭目以待，他可不会让那男人再次轻而易举欺骗囡囡，也不会让他随随便便用别人雕刻成型的印章来矇混过关。


    反正是他选的条件，考核自然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完成。


    当然满不满意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顾清苒。」


    明明是稀疏平常的名字，顾清苒却听出了顾惟清的不满，她身子一抖，那种被血脉压制的感觉又一次涌上脑海，说话都不利索，磕磕绊绊，「哥，哥哥，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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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规还记得吗？」


    轰的一声，一道雷电在她脑海中炸开。


    完了完了，最近哥哥不在家，她太过放肆以至于忘了制定的家规。


    「记，记得，」她咬咬唇说道，「顾家门禁晚上十点。」


    「很好。」


    短短两字却听出了他咬牙切齿的气闷，顾清苒心尖一颤，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救命，这次真的完了，谁能来救救她啊！


    顾惟清冷笑，「知道违反的惩罚吗？」


    她认命，闷闷不乐，「知道，」但顾清苒不死心，眼巴巴眨着无辜的双眸问道，「可以少几遍吗？」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几下打断了顾惟清的思绪，他漫不经心觑了眼，目光一凝，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回復后才对上顾清苒八卦的目光，薄唇一勾，「想知道？」


    依然是冷淡的语气，但顾清苒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猜想顾惟清此刻定然心情不错，遂大着胆子道，「想！」


    顾惟清凉凉得撩了眼，嗓子眼溢出一丝冷哼，他收起手机道，「想得美。」


    他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了下说道，「可以少抄一半。」


    顾清苒一愣，当下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直接惊唿：救命，是哪位菩萨救了她？


    要是被她知道，一定上香供起来。


    回到房间，顾清苒扑倒在床上，长长嘆了口气，她望着桃粉色床幔发了会儿呆。


    说实话她对桃粉色谢敬不敏，偏偏是按照顾惟清的要求装饰的，顾清苒拒绝不得，每每掠过都觉得头疼不已，这也是她不愿意待在怡园的原因之一。


    一连串舒缓的音乐声打破了寂静的夜。


    她翻了个身，撩过床尾的手机接起，「喂，想我了？」她拖腔拉调，尾音微微上翘，横生一股子勾人心弦的痒意。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林时安温声，「是的，想你了。」


    他嘆气，从来没觉着时间竟然过得那么慢，距离第二天上班还有九个小时。


    顾清苒羞稔一笑，眉宇间露出丝丝甜蜜，然言语间却不是那么回事，「可是我不是很想你唉，」笔直的双腿垂挂在床边一晃一晃，食指一圈一圈缠绕着髮丝，「因为我今天回来晚，哥哥让我罚抄了。」


    林时安心一揪，勐地抓紧手机，求生欲爆棚，「我可以帮你罚抄。」


    试问还有谁比他更惨！


    好不容易等到喜欢的女生松口，结果来了个拦路虎，还是十分兇残那一款。


    果然大舅哥是世界上最最讨厌的生物。


    顾清苒揶揄，「可是字迹不一样。」


    「没关系，我可以试着学，」他自告奋勇，只求顾清苒能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将这件事轻拿轻放。


    「可以呀，」她欣喜，匆匆下了床小跑到书房，从书柜中取出《心经》，顾清苒掂量了下厚度，不厚道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好，明天我带过来，对了，一共要抄写五遍，要求是用毛笔。」


    林时安沉默片刻，沙哑道，「你和大哥关系……不好？」


    「怎会，」顾清苒反驳，「我和哥哥关系可好了，我除了父母爷爷奶奶之外最喜欢的就是哥哥，」当然是在不被罚抄的情况下。


    她小时候经常调皮捣蛋，尤其是寒暑假被丢在怡园后宛若脱缰的野马谁都管不住，再加上爷爷奶奶年纪上去了，精力不济，想管也吃力。


    于是这个重担就交託给了与她相差没几岁的顾惟清手上，从此她的噩梦也就来临了。


    托顾惟清的福，她学会了隐藏，才能在处理一些事情和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


    「明天下班后来我家吧，」林时安提议，「我想与你多点相处时间，顺便练习一下你的笔迹，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方便指出。」


    她眉梢轻挑，故意拿乔，「……嗯，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你答覆。」


    「困了，」睡意上头，顾清苒打了个哈欠，眼尾氤氲出淡淡的胭绯色，「我要睡觉了，明天见。」


    「等等囡囡，」他心忐忑不安，磁沉的嗓音又焦又躁，「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最后一个，你的态度你的言语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如果期间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能指出，我一定会改正的，所以能不能别太早的拒绝我。」


    他被顾清苒前段时间的态度弄得心有余悸，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没有察觉到，导致两人的关系在无形中冷淡下来。


    顾清苒哑然失笑，「林时安，对你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对方是你而已。」


    他一个直球打得顾清苒猝然间慌乱了一瞬，想挂断电话的心暂时歇了，她仰头透过朦胧的纱帘望见了闪烁的星星，它们本该璀璨亮眼，却被纱帘所遮挡渐弱了几分夺目，不似那般引人注意。


    疯狂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下来，若不是她听到电话那头浅浅的唿吸声，还以为被挂断了。


    「好，」清脆的音色染上几分干涩和沙哑，她关上门扉，转身步入长廊。


    池塘边的蛙叫声此起彼伏，忽而一只青蛙从草地一跃而上跳入了荷花池中，搅乱了一汪池水，正如顾清苒此刻的心情，漾起层峦的涟漪，一下一下激盪开来。


    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清凌凌的嗓音婉转悦耳，在静谧的夜空中宛若一只歌唱中的夜莺，顾清苒眼睑低垂，凝望着浮动的荷叶说道，「林时安，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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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变得认真，眼神坚定，没有玩笑，没有揶揄，只是一个承诺，一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简单的承诺。


    「囡囡，谢谢你，」他浮动的心一下安定下来，像是找到了临时的归宿。


    接着他淡淡，「明天见。」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果然大舅哥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没有之一。


    顾惟清冷眼一凝：嗯？


    林时安一抖：我说大舅哥是天下第二好，除了囡囡，没有谁能比得上你了！


    第25章


    ◎单身狗待在家里多无聊，正好和大家一起玩◎


    翌日, 清晨。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窗棂噼啪作响，沿着窗框滑落汇聚在一处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


    屋内裹成毛毛虫一般的物体蠕动了下，从侧面钻出一只纤白的手往床头柜上一掏, 随后迅速收了回去。


    半秒后, 一道亮光闪过, 接着一块黑色的东西被扔了出来，正好砸在床榻的边缘处, 床垫弹了两下后恢復成原样，她阖上眼眸继续睡去，然却越发清醒。


    一声哀嚎冲破宁静的房屋融入雨幕中。


    这讨人厌的下雨天, 还让不让人


    顾清苒掀起被角，一张桃粉色的巴掌脸钻了出来, 两道柳叶眉蹙起, 俨然一副被吵醒后不满的模样。


    本来就因为离上班地方远比别人少睡半个多小时，现在还被吵醒，要是距离闹铃声接近，她也就认命了, 偏偏离起床还有四十分钟, 叫她如何不烦躁。


    雨滴声越发大了,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形成了声势浩大的雨幕, 沿着屋嵴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轰鸣声以及不时闪过的雷电。


    顾清苒彻底睡不着，起身洗漱一番后泡了杯浓茶，她换下睡衣走至餐桌前。


    今日的早饭比平常略显单一, 只有简简单单的豆浆油条还有一碗稀薄的粥。


    她也不挑, 拿了根油条沾了些许豆浆后咬了一口, 酥脆的油条顷刻间被泡软, 带着豆浆的香气，一口下去幸福感爆棚。


    顾惟清抽出椅子坐在她身边，余光瞥了眼，音量降了几度，「怎么是咸的？」


    「咸的不好？」


    顾奶奶一个眼神，顾惟清熄了火，默不作声地选了碗粥，勺子舀了一小勺炼乳放进粥里搅拌了下，半透明的汁水瞬间变成了乳白色，宛若是牛奶炖煮的粥。


    「起得这么早？」他舀了勺粥放进嘴里，浓郁的奶香伴随着丝丝甜意在味蕾上跳跃，虽然他面色不显，依然是玉雕般的冷然，可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几分。


    顾清苒没好气道，「睡不着！」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快上班了就下雨，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呢？」她上下扫了眼，「不也挺早的。」


    顾惟清承袭了顾家流传下来的中药堂，因此他研究生一毕业就开始进入古生堂工作，从最初的医师助理到如今独立看诊，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古生堂距离怡园不远，大约开车十几分钟便能到达，这本就是当初为了方便回家特意改选的地址，不过如今顾惟清有了想改变地址的念头。


    原因是距离怡园还是太远，他的梦想是走两步就能到的地步，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无论他做个多少调查和走访，无一不发现现在的选址才是最方便的，当然除了他以外。


    「我那是没办法，」他呷了口茶，「在静安寺义诊了一个月累积下来不少病患，再加上复诊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不用怎么见到我。」


    顾惟清睨了眼，冷冰冰地泼了盆水，「不过，我还是有时间来检验你的罚抄。」


    顾清苒小脸一垮，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焦躁，她三两下解决了手里的早饭，丢下一句，「我吃饱了，」转身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交完班，顾清苒跟着大部队来到了手术室。


    倏然，一号手术间的灯暗了，下一秒出来了两位医生，他们彼此不甘心互相瞪着，犹如两只战斗中的雄鸡，谁也不服谁。


    「老刘，今天我非得和你好好说道说道！」后出来的医生指着前面那位嚷嚷，「我都说了等几天等几天，患者的身体经不起多台手术的折腾，结果你呢，上一秒答应的好好的，下一秒跟我说患者家属同意了，这不是逗我呢！」


    那名叫老刘的医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回怼，「我那是为病人着想，让他一次性经歷完不用受到二次手术的伤害，减少风险，降低手术费，可你呢，非得让他养养身子，过几天在进行，这不是二次伤害嘛！」


    「就你振振有词，我难道不也是为了病人好！」吴医生气得涨红了脖子，跟他刚下去，「外科治病，麻醉保命，你不是没看到患者身体各项功能的情况，手术中还一度出现了血压氧饱持续下降的情况，我这时候让他休养几天，等身体各项机能恢復一点再做手术有错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刘医生敷衍两声，「可你别忘了，我要是没把握会让家属同意这台手术？」


    「是，你是有把握，」吴医生对这点无话可说，「但我要求平稳，要求保证患者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让你推迟两天不行吗！」


    他冷哼，「但凡推迟两天，修养身子，也不会出现低血压的情况。」


    刘医生眉眼一横，毫不客气怼道，「但是手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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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这暴脾气！」吴医生单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放狠话，「敢不敢单挑？」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手术做完了，交班的人也来了，就等着下班，」刘医生活动活动筋骨，「正好有闲工夫陪你比划比划。」


    「你们两个行了，别在这里给我比划，传出去多丢我们麻醉科的脸，」夏主任背着手，一脸沉着对上刘医生不屑的眼神，「想必你们骨科也不好受吧。」


    「确实，比划太不文雅了，」宋主任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到时候伤着手什么的，损失多大，不如下班后约个地方大家喝过，当然明天有手术有门诊的人除外，其他人都要参加！」


    「土匪，你们骨科都是一群拿刀的土匪，强买强卖！」夏主任火气蹭蹭蹭上涌，「谁不知道你们骨科人多，底下还特意划分了四个科室，我们麻醉才多少人，去除明天手术和门诊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宋主任不怒反笑，笑眯眯的眼神仿佛在算计什么，「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他刚说完，就后悔了。


    完了，又栽坑里了，他就说老宋一笑准没好事。


    别看他平日里佛系不管事，实际上是年轻时肆意惯了，等老了一切都看淡，觉得没什么事过不去，尤其是干架一事，要是放在他年轻时，还等什么下班，当场能给人干起来。


    哎，自从他当然大骨科主任后，整个人一笑面虎，忒没劲儿了。


    顾清苒趁大家都进手术室了，她跑到夏主任面前说道，「夏主任，我能请假吗？晚上有事。」


    「小顾，这可是难得一次的集体活动，还事关我们麻醉科的脸面问题，是小事吗？那可是大事！」夏主任说完静静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直到顾清苒率先受不了举手投降，「知道夏主任，我晚上……一定去。」


    另一边林时安想请假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宋主任直接致命三连解决了他，「你是要陪女朋友吃饭、还是回家烧饭或者给孩子辅导作业？」


    林时安沉重的摇摇头。


    宋主任满意了，他笑了笑，「既然都没有，你一个单身狗待在家里也无聊，正好出来和大家一起玩多好啊。」


    他拍了拍林时安的肩膀，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暗夜。


    浓厚的酒香与昏黄暗淡的气氛相互碰撞，产生了奇妙的反应，激昂的电子音乐伴随着鼓点杂乱中错落有序。


    两位主任基于人多直接要了一个大包厢，等到一箱箱酒摆上桌面，大家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不为别的，只为抒发一下积攒了一天的怨气。


    试问，明明是两个人的战斗偏偏拉了一大帮子人下水，搁谁谁怨气不大。


    只能说吃瓜有风险，看戏需谨慎，一不小心惹了一身水。


    当然要问这里谁怨气最大，非顾清苒莫属，早上被吵醒，接着受到了来自堂哥的伤害，等到了医院，被迫取消了约定好的计划，强制性来到了清吧。


    幸好她提前给顾惟清发了消息得到了他暂时性许可，不然因为这个她的罚抄增加的话，顾清苒首先和刘医生同归于尽。


    大家几乎集中在一起，形成了两个阵型，分别由两位主任带队坐镇。


    顾清苒扫了眼全场，默默移到角落充当一位隐形人，只要别来招惹她，让她安安静静度过全场，什么都好说。


    紧贴大腿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掏出来点点屏幕。


    【林时安】：是不是很无聊？


    【顾清苒】：闭嘴，赶紧撤回，别说这两个字！！！


    顾清苒一向对这几个字有ptsd，原因在于那极其玄乎，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每当有谁在上班时说类似或相关的话，下一秒必定忙。


    导致她现在看不得，更是听不得。


    【林时安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时安】：对不起，我忘了。


    【林时安】：[猫猫委屈.jpg]


    【林时安】：[猫猫大哭.jpg]


    【林时安】：[猫猫跪求原谅.jpg]


    他怎么会拥有那么多表情包的？


    顾清苒忍俊不禁，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缓和了一丝。


    她打了几个字：【表情包不错，我偷了。】


    话才发过去，手机猝然发来一长串震动。


    [每天吃吃喝喝，混日子真是太好啦！]、[昨天才上过班，今天又要上班。]、[你瞧又开始画饼了，我要是相信恐怕哭断肠去了。]……


    顾清苒：……他是如何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发出这样的表情包？


    「顾医生，别光顾着玩手机啊！」


    说完，对面的人开始起闹。


    「是啊是啊，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平日里大家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是顾清苒一贯清冷和谁说话都不超过五句，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她才会多说几个字。


    可今天不同，她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常服，一条简简单单的米白色露肩裙让她染上了几缕烟火气息，那些对她有异样心思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想藉此机会拉近关系。


    「不了，我不喝酒，」顾清苒半边身子处在阴影，红唇微抿，眉宇间的清冷疏离愈甚，比往日上班时分更要冷上几度。


    「顾医生，鸡尾酒，度数很低的，」最先说话的人开始寻找契机，胳膊肘杵了杵身边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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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事收到暗示即刻做出反应，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啊顾医生，鸡尾酒和饮料差不多，女生都喜欢喝这个。」


    「可是我不喜欢，」她再次拒绝。


    许是喝了几口酒，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趁着大傢伙都在，认为女生爱面子不会再继续拒绝，那人故意大声道，「顾医生，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林时安脸色铁青，正要上前阻止被顾清苒一个眼神制止，他委屈，忿忿然低头打了几行字。


    【林时安】：为什么不让我说？


    【林时安】：我可以解决他的。


    【顾清苒】：乖，我来解决，他不值得你出手。


    她一向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从不假手于他人。


    顾清苒收起手机，攥在手心，冷笑着不说话，微微晃动手里的水杯，随后眼皮一抬，冷声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那人面上挂不住，嗓音压低了几分，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顾医生，大家都是同事，闹开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与我何干？」顾清苒不屑，「只有没用的人才会说不过后气急败坏威胁，你说对吗？」


    眼珠子一转，眼底的精光闪烁，他改变了策略，企图使用激将法，「顾医生，你三番两次的推脱不会是怕了吧？」


    顾清苒一眼看穿，平静回击，「不好意思，激将法对我没用。」


    说着她把玩手机的动作快上了几倍，燥意在指尖盘旋许久，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耐心即将耗尽，偏生有些人就是不甘心，再次义无反顾冲上前。


    「顾医生，今天可是骨科和麻醉科的斗争，你不会畏战吧！」


    不知何时原本嘈杂吵闹的人都安静下来，不约而同转向这边，一道道赤日炎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她的手一顿，再次抬眼，竟然没有一丝温度，红唇缓缓勾起，清凌凌的笑声蓦然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怎会，」顾清苒随手挑了一个空酒杯将其满上。


    接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说得对，不过……确定要我喝酒？」


    那人笃定。


    「好，」她晃晃啤酒杯，「两个人多没意思，大家一起上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挑起了对面所有人的怒火（林时安除外），大家重新制定了规则，为了公平不採取车轮战，而是简单的拼酒，一人一杯，你来我往，只不过是顾清苒一杯，对面所有人各一杯。


    十分钟后。


    有些人开始受不住了，顾清苒动了动手腕，「一杯杯喝太没劲了，我们直接一瓶瓶来吧。」


    又过了十分钟。


    那位挑起斗争的人受不住了，他捂着嘴冲出了包厢，剩下的人均有了不少的醉意，双眼迷离，唯有顾清苒依然淡定自若，仿佛喝的是水。


    林时安强撑着给顾清苒发了消息：【囡囡，你还好吗？】


    【顾清苒】：放心，我很好。


    与此同时另一条消息也跳了出来。


    【哥】：我到了。


    顾清苒扫了一圈说道，「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拎起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歪来倒去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感谢顾医生，给他们留了面子，不然都没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开门的剎那，昏黄的光打在她身上像是与身俱来的光芒，却给在场所有人心里留下了不大不小的阴影。


    惹不起，惹不起，以后谁要是再让顾医生喝酒，他们就跟谁急！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汪！我招谁惹谁了，我单身我骄傲！


    宋主任：行，那就一直单身下去吧。


    林时安：主任，我错了，我收回那句话。


    第26章


    ◎我好奇心不重，真的◎


    林时安见状, 趁大家无力招架时提出了告辞，顺利离开了包厢。


    等他出了大门，迎面撞见一道熟悉的倩影钻进了跑车内, 车型优美, 线条流畅, 即使在昏黄的月光下也散发着淡淡流光，而驾驶位上郝然是一位男人的身影。


    林时安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 原因无他，亲哥林怀夕同样有一辆，据说是大嫂在怀孕期间特别想飙车, 感受一下风驰电掣，他哥特意去买了辆跑车, 结果就是两人以30码的车速环遍了整座山。


    顾清苒坐在副驾驶上, 正要顺手繫上安全带。


    「等等。」


    她疑惑，扭头凝视着顾惟清。


    顾惟清淡定的丢下两个字，「我来，」他稍稍起身弯腰, 执葱般的手指够到了另一边的安全带, 随后往他的方向一拉, 轻轻松松扣上。


    他抬手揉了揉顾清苒的后脑勺, 温声，「坐稳了。」


    顾清苒缩了缩脑袋，缓缓浮起一个「？」。


    他没病吧。


    两人虽然是关系亲密的堂兄妹，可自从他父母以及她母亲去世后, 顾惟清的性格越发古怪了, 不喜他人亲近, 不喜别人动他东西, 因此他的房间除了地面是阿姨打扫的外，其他皆是他自己清扫的。


    就连摸头这样的举动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顾清苒不再纠结，找了个话题问道，「哥，怎么突然想来接我了？」


    顾惟清一挑眉，「哥哥接妹妹还用理由？」


    也是，不需要理由，但别忘了他是谁！


    「你觉得我会信？」顾清苒冷冷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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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好人心！」顾惟清一踩油门，跑车如一道闪电冲了出去，「虽说只是科室间的聚会，但免不了被敬酒，次数多了，你不喝人家难免会不高兴，所以以你的性格铁定会抿一两口。」


    「囡囡，你觉得我会放心你晚上一人回家？」


    见确实是自己冤枉了顾惟清，可她仍嘴硬，「我可以住在知知家。」


    「嗯，挺好的，」他顺着顾清苒的话继续，「大晚上麻烦别人。」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顾清苒不乐意了。


    沈知语哪能是别人，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半夜一个电话，下一秒赶到对方家，是老了可以一起携手养老院继续看帅哥的那种。


    「我错了，我不该说她。」


    在他们家顾奶奶是一位被娇养大的小公主，前二十几年有家里人宠着，后几十年都有顾爷爷和他们宠着，除了中年时期经歷了痛彻心扉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其他时候没经歷过半点挫折与磨难，在家里是一言堂的存在。


    深得她真传的顾清苒同样是惹不起的人，若不是年少时期的管制让她对自己有了深到骨子里的敬畏，不然早就被她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了。


    因此一旦涉及到她的底线，直接认错就完事了，且态度要良好，否则她能给你唠唠一个星期不停歇


    果然如他所料，顾清苒嘟囔一声，「这还差不多。」


    指腹点了点方向盘，顾惟清假装不经意问道，「刚才跟着你追出来的男人你认识？」


    「谁？」


    「就个子挺高，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但散发出来的浓厚酸味他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尤其是自己故意给顾清苒系了安全带和摸了她脑袋后，那灼热的视线都快把自己烤化了。


    不知为何顾清苒脑海中第一反应是林时安，她试探性问道，「长得帅吗？痞帅痞帅那种。」


    顾惟清闻言冷哼，「没看太清，」他捏了捏方向盘，「可能……一般吧。」


    切，还痞帅，一听就是不靠谱的人。


    顾清苒放弃，她深知问再多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到了家，顾清苒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身上一股子酒味熏死她了。


    她闭上眼，哼着歌，任由热水打湿她的头髮和身子，顺着肌肤滑落至大腿，随后沿着大腿而下，流淌到地板汇聚在一处流向地漏。


    此时搁在外面的手机响了又响。


    二十分钟后，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半湿的青丝被她揽到一边，顾清苒扯回掉落到上臂的吊带，拿起手机往懒人沙发上一趟。


    嗯？


    ……林时安打了三个电话给她。


    顾清苒慢悠悠点了回拨，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喂，林时安，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听到她清澈的声音后，林时安急躁的心被抚平，连连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了没？」


    她不答反问，「你呢？」


    「我到家了。」


    顾清苒清凌凌一笑，「你都到家了，比你早回去的我当然也到家了。」


    「我看你的车还停在暗夜停车场，」林时安不安地抿了抿唇角，「你是打车回去的？」


    自从见到门外那一幕，林时安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眼前来回浮现男人揉完顾清苒脑袋后看自己的目光，赤裸裸的挑衅以及漫不经心的轻蔑。


    若是被顾惟清得知，他一定大唿冤枉，明明是对来拱白菜的不爽和作为未来妹夫的考察。


    「没有打车回去，」说完她顿了秒，联想到哥哥的话，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有人来接我了。」


    「挺好的，」林时安装作不在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是多么迫切想了解清楚。


    顾清苒偷笑，她压着笑声不让传到电话那头，咳了两声，掩饰即将遮掩不住的笑意，突然惊唿一声，「哎，等一下，他给我发了条消息。」


    【顾惟清】：早点睡。


    「发了什么？」林时安脱口而出，随后勐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解释两句，「额，我是说要不我们还是挂了吧，不打扰你和他聊天了。」


    「也行，」她故意道，「晚安？」


    林时安微怔，喃喃道，「晚安。」


    挂了电话，顾清苒回完顾惟清的消息后才打了几个字发过去：【你确定不问一下？】


    收到消息，林时安即刻动了动手指头在键盘上留下一道道残影，随后拇指指腹移到发送键时停顿了一下，目光又浏览了一番，自觉语气不对，点了删除键。


    删删打打反覆几次后，他歇了心思，随意打了几个字点了发送：【我好奇心不重，真的。】


    顾清苒切了声，瘪了瘪嘴。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顾清苒】：懂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对是对，错是错，可「懂了」两字究竟表达什么意思？


    林时安拧眉，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对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一根羽毛在他心尖轻飘飘挠了一下，后知后觉的痒意席捲而来，很快占据了他的意识。


    简单两字猝然变得神秘莫测，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后联繫了下上几句，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是想让自己问，可他又一次嘴硬错过了，所以发「懂了」是给自己最后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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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表面意义上的回了自己的那句话。


    林时安放弃思考直接打给了林怀夕，毕竟他比自己年长几岁，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都要多，再说兄嫂的关系一直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其中不乏有林怀夕努力的成果。


    然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接不通的状态，他又打了几个，仍旧是一样的结果。


    随后他转而打给了林父，林父听完了来龙去脉后给了他一句忠告：「安安，其实你单身挺好的。」


    一上午顾清苒忙得几乎手都要断了，打字打得飞起，根本停不下来。


    趁着午休时间，她火速撩了几口午饭又坐回到电脑前，继续上午遗留下来的工作。


    「咚咚咚。」


    她头也没抬，「请进。」


    「囡囡，」沈知语探出一个脑袋，随后推开门走进来顺带关上了门，她径直走到顾清苒对面坐下，打开饭盒，喷香扑鼻的气味徐徐而来，不一会儿瀰漫在办公室内。


    「亲爱的，我很忙，」顾清苒说道。


    「我知道，」她咬了口鸡腿，言语含煳，「这不是特意端了饭过来找你聊聊天。」


    「我……」


    顾清苒正开口说话被沈知语打断了，「没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我说我的。」


    说着她往前一趴，眼睛闪着八卦的精光，「听说你凭一己之力干趴了一个骨科？」


    顾清苒无奈扶额，「谁说的？」


    没有的事，怎么传得如此离谱，都快赶上「院长十分钟炫完了两个全家桶。」


    「大家都这么说，」沈知语煞有其事地打开医院论坛一条一条念给她听，「你别不信，发消息的人再三保证没有经过言语润色完全是原汁原味，甚至还有现场直播的。」


    「有几个要面子的医生出来反驳，结果被人扒出来是最先开始挑衅以及最先倒下的人，」她啧了一声，「那场面，我双脚都能抠出两栋海景房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酒量什么时候那么好了？」沈知语眼睛一眯，「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过了！」


    「没有的事，」顾清苒停下打字的手，对上她的目光说道，「我提前吃了顾惟清牌解酒丸，所以那点程度的酒，洒洒水啦！」


    他们家里的人都喜欢有事没事整两口，尤其是顾爷爷，偏生这酒量是怎么练都是小趴菜的水平，这不大家的希望都寄託于解酒丸上了。


    被大家寄予厚望的顾惟清终不负所托，在前几年炮制出了效果不错的解酒丸，只要喝前吃一颗，半箱啤酒不在话下，当然这些年他也在不断精进技术。


    「本来我不想用解酒丸的，可经不起对方三番四次的劝酒，」她托着下颌角，狭促揶揄，「所以我就想到了一次性解决的办法，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沈知语咂舌。


    哪里不错，直接起了震撼全场的作用。


    她都已经荣升成为「第一医院最不想和谁喝酒」排行榜第一人！


    想来之后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故意挑衅了。


    「还有事吗？」顾清苒问道，「没有的话我继续忙工作了。」


    「别，」沈知语脱口而出，瓷白的脸颊泛起羞稔的粉红，似水的眸眨巴两下，「我还有一点点事情，就耽误你几分钟。」


    「是亿点点吧，」顾清苒睨了眼，一脸意味深长。


    「宝，人艰不拆。」


    「好吧，」她靠在椅子上，「说说看。」


    那日沈知语特地选了一套看似小白花的纯白连衣裙，裙边绣以盛开的百合点缀，可仍然遮掩不住她艷丽过剩的容貌，为此又用化妆品修饰了一番。


    她撑了一把油纸伞登上静安寺，清风拂过捲起她蜷曲的秀髮，不经意间与坐在百年银杏树下的人两两相视，只见他一袭白色对襟短衫，配上宽松的长裤，腕间是一串流光溢彩的玛瑙，右手提起毛笔在纸张上写下一连串文字。


    两人四目对视，仿佛是时代与时代间发生了奇妙的碰撞，男人像是从古时走出来的人只为与她相遇。


    接着她排了队，跟在队伍最后不停打量，许是目光太过引人注目，男人再次抬眼撞入了沈知语的眼底，波澜不惊的心湖漾起层层涟漪，她再次被蛊惑到了。


    接着便是落入俗套的勾搭之旅，结果人家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沈知语颇有些垂头丧气。


    顾清苒听闻，一拍桌子下了定论，「所以说你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今年几岁了都不知？」


    「差，差不多，」沈知语讪讪，「不过，他算是静安寺的俗家弟子，法号：善安，意思是希望他积善行德，一生平安。」


    顾清苒眼睛一抽，「就只有这个？」


    不过话说回来，她哥貌似也是静安寺的俗家弟子，难道现在俗家弟子都烂大街了？


    「只有这个。」


    顾清苒：「……」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说不定人家不喜欢你小白花的模样，」顾清苒突然豁然开朗，思路一片清晰，「有没有可能他喜欢小妖精？」


    啊，禁慾系俗家弟子x妖艷小作精这对cp，简直不要太戳。


    「确定？」她怎么那么怀疑呢。


    「确定！」顾清苒狭促一笑，「不觉得很好磕吗？」


    为了让沈知语放心，她一拍胸脯将活揽了下来，「我记得我哥也是静安寺俗家弟子，我帮你去问问，一定给你要到他的联繫方式，到时候给我留口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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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我的宝，」沈知语一把抱住她，脸颊蹭了蹭。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囡囡，看我无辜的眼神，我好奇心真的不重。


    顾清苒：懂。


    但凡你不加最后两字我就相信了。


    第27章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送走沈知语后, 顾清苒捏了捏眉心，正打算继续工作，手机突如其来亮了亮。


    【老古板】：晚上回家吃饭。


    她无声哀嘆, 打字回道：【知道了。】


    哎, 和林时安的约定又要推迟一天了。


    【顾清苒】：林时安, 我晚上有事得回家吃饭，所以先不到你家了。


    等林时安看到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刚下手术，正是飢饿到能吞下一头牛的时候，勐然间看到消息, 食慾莫名其妙消失了。


    顾清苒……是不是在躲他？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林时安心头一梗，没由来慌乱起来, 盯着那行字发呆, 林父的忠告言犹在耳，他还不信，结果今天就如他所料般发展。


    两人的进度好不容易拉近了不少，一朝又回到了解放前, 甚至她这次还没说时间具体时间。


    他捏着手机想发消息, 可又不知该怎么说。


    舒尔, 灵光一闪, 林时安立刻给林怀夕去了电话。


    昨天是晚上林怀夕不接定有他的原因，现在可是白天……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怀夕接了电话，对话那头传来他散漫的嗓音, 「餵, 何事？」


    「哥, 」林时安如见救命稻草, 脱口而出，「救命！」


    接下来三分钟他以最快最简洁的速度说完事情的缘由，随后静静等待对方说话。


    「哈哈哈哈哈。」


    「时安，事情我一早听爸说过了，」林怀夕坦言道，「不过现在的发展我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不得不夸一下防范于未然的自己，昨日洗完澡的林怀夕莫名闪过一个念头，随后将手机静音了，不然再一次被打断！


    「既然她说有事，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有事，二就是在躲你，」他神在在分析，「显然后者的机率更大一些，当然也不排除前者的可能性。」


    林时安：分析的很好，下次不要在分析了。


    「别不耐烦，听我把话说完，」林怀夕温声，下一秒扭头和云兮荷吐槽，「这倒霉孩子的脾气随了谁？又臭又狗，还嘴硬！」


    林时安无语，嗓音闷闷道，「哥，我听得见。」


    「哦，」他不在意，甚至在林时安伤口上撒了把盐，「说你呢，开心吗？」


    林时安一时气氛，全然忘了自己有求于他，口不择言道，「有话快说，不说我挂了。」


    「你挂好了，」林怀夕抠抠指甲，对于他恼羞成怒的表现甚是开心，还不忘调侃两句，「有本事现在就挂断，也省得我浪费口舌教你。」


    他蓦然回过神来，咬咬唇放低姿态，「哥，我错了，你教教我，」能屈能伸，说的就是林时安吧。


    林怀夕笑，大发慈悲绕过他这回，随后说道，「时安，哥现在教你一招：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除此之外再配以一些辅助技能，当然嘴硬什么的，要不得，听到没有！」


    说完他不放心道，「再有下次，天皇老子都帮不了你。」


    「明白了，」林时安挂了电话。


    炎炎赤日，气温不断攀升，连逛街的行人都难得不走在路边而是找了个阴凉地躲避。


    靠南的办公室在阳光直射下，仿佛被笼罩在火炉中，顾清苒热得受不了了，她擦擦额前冒出的汗珠，终于开了电风扇。


    医院一直提倡节约用电，所以院方规定外面气温没有达到35c的情况下不能开空调，因此只能开电扇解解热。


    她又忙了一个下午终于赶在下班前将堆积的工作完成，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明天挤一挤时间也可以。


    打完卡，顾清苒奔向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驶离医院。


    顾清苒可没忘了老古板晚上回家，他特意提前发消息给自己想必有什么话要说，这不她得快一点回家，省的让他等久了，又是一顿说。


    原本四五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压缩到了半个小时，她前脚踏进餐厅的大门，晚饭就开始了。


    小小的八仙桌因为多出了几人而在上面改放了圆桌。


    目光触及到某人后，眉宇一皱，顾清苒绕了个圈在顾惟清另一边坐下，视线冷冷地在空位上略过，她心里有了数。


    看来这个位置是哥哥特意留给她的，至于某人边上的空位想必是老古板安排的。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顾父瞧见顾清苒没按照他选定的位置坐下，皱起眉，却也没多说什么，转而攻略起了顾爷爷顾奶奶，想走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


    可惜，失败了。


    两位老人家理都没理，应该说连个眼神都懒得施捨给他。


    若他不是两人的儿子，仅凭顾父所做的事情，压根连大门都进不来。


    还想上桌吃饭？美得他！


    顾父见没人搭理他，又将目标转向了两位小的，他努努嘴，正要说话，被顾清苒一句话堵上，「父亲，别忘了您老之前说过的话：食不言，寝不语。」


    她幸灾乐祸一笑，「希望您遵守。」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吃饭、餐桌上筷子和餐盘避免不了发生碰撞的声音，其余再无一丝丝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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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吃完就着顾惟清边上坐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呢喃，「哥，另外两人是怎么回事？」


    顾惟清淡淡，平淡的语气染上一抹嘲讽，「我见小叔叔除他之外令带了人，想到不久前奶奶和我说的话，一下猜到了他的用途，所以我把病人留下来一起用个便饭。」


    那两人一直是古生堂长久来往的病患，只不过恰巧中药喝完了，前来开药，而药房又没了那位药材，顾惟清想到家里还留有存货，这不将两人带了过来。


    谁知一来撞见了一脸算计的顾父，他顺水推舟把二人留了下来一起吃饭，让顾父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谢谢，哥哥，」顾清苒哽咽。


    真可笑，她竟然对老古板还留有期盼。


    「谢什么谢，我是你哥，」顾惟清心头一软，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比起小叔介绍不靠谱的妹夫，他倒是希望顾清苒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或许那人也不错，至少比这人强。


    「水没了，我去倒杯水，」她拿起茶杯，「哥，你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


    顾清苒往后走了一段路，依稀听见顾爷爷的呵斥声，她屏住唿吸，踮起脚尖慢慢靠近。


    顾爷爷用拐杖杵了两下地，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想干什么！」


    「爸，我想找人传承我的衣钵，」顾父低头立在一旁。


    「衣钵？」顾爷爷难以置信，只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衣钵好传承的！顾家的中医都是祖上积德才能一代代传承下来没丢失，那是属于大家的，就连我都不敢私自占有。」


    「你倒好，学了点皮毛就觉得都该属于你？」


    「谁给你的脸？谁！」


    「爸，」顾父急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是您误解我了，」他张口解释，「我自从十五年前当上中医科主任后一直废寝忘食学习，从来没有一刻停歇过。」


    「所以，你又看上哪个位置了？」顾爷爷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精明。


    他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人，随后暗自嘆了口气。


    终究是名利腐蚀了顾父的心，让他在这条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爸，没有的事，」顾父嘴硬，仍不可说。


    「副院长？」顾爷爷试探。


    「我只想继续努力学习中医，中医之大，我耗尽毕生也只能摸到一个边边角角，」顾父突然聊表决心，「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将中医的队伍进一步状态。」


    顾爷爷点点，意味深长道，「看来是院长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他呷了口茶，「所以你和外头那小子做成了什么交易？」


    不等顾父说话，他继续道，「让我来猜猜，他支持你当院长，你保他当主任？」


    倏尔，顾爷爷一笑，「应该还不止，你们为了交易和关系更加密切永久，还加上了囡囡吧！」


    「爸，」顾父一张褶皱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因为顾爷爷猜的都对。


    「罢了，我自知老了，管不了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顾爷爷斩钉截铁，「你今后不能插手囡囡的所有事！」


    他不甘心，遂小声反驳，「万一，她也喜欢瑾文呢！」


    「我孙女，眼光没那么差！」


    ……


    两人仍在博弈，但顾清苒已经听不下去了，明明即将步入夏季，天气越发炎热，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暖意。


    原来，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只是维繫他和刘瑾文之间的纽带，全然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替她做了主。


    连隔辈的爷爷奶奶、血缘关系相对疏远的堂哥都能关心她，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她，但与她血缘最为亲近的父亲却只知道利用。


    果然，在他眼里心里，只有他权利和地位，凡是有利于他更进一步或者阻挡他的人，顾父都可以牺牲。


    另一边顾爷爷说话声越来越小，看了眼立在边上一动不动的顾父突觉眼睛疼，他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我看你才是最不应该结婚的那个。」


    月朗星稀，突然颳起了大风，吹得树木哗哗作响。


    林时安关上窗户，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了下，蓦地目光一滞，他点开照片两指划拉将图像放大，一幕幕熟悉的记忆在脑海中復甦。


    他可没忘了这是谁的微信。


    一时间慌乱骤起一下占据了心扉，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他点开和顾清苒的聊天界面，动动手指头正要打字，勐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控制不住的乱想，删删减减，最后指腹轻点，一个语音电话拨了出去。


    在等待的途中，林时安莫名松懈下来，有种诡异的感觉渐渐袭来，像是等待最终的结果。


    「餵？」


    林时安一激灵，即刻说道，「喂，囡囡，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顾清苒抱着靠枕，娇小的身子缩进懒人沙发里，面露愁容，她不缓不慢道，「我正好也没事。」


    「你……」


    林时安张口，脖颈仿佛被卡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她平淡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心情不好的气息。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言语诚恳，「因为突然发现我没有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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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林时安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有些话也不是这么难说出口。


    「说吧，我不介意，」下巴搁在膝盖上，顾清苒闭上眼静静听着。


    「那个……谁，今天去你家吃饭了？」


    「谁？」


    「你师兄！」说完，林时安屏住唿吸，等待顾清苒的审判。


    虽然她说不介意，但终究事关到她的隐私和底线。


    「你怎么知道？」顾清苒惊讶，随即一想，反问道，「他加的你？」


    林时安闷闷，「你对他挺了解的，」殊不知他的语气活像喝了一整坛陈年老醋，酸得不行。


    「我不是了解他，」顾清苒淡笑，「我是了解你，」心情在与他的对话间一点点好转，或许有些人就是这么神奇吧。


    她了解的林时安是一位懂礼貌、知进退的人，即便心里有其他想法也不会广而告之，而是给对方一个安全区，在对方感到舒适时才会缓缓道出。


    他虽外表看似桀骜不羁，有些许冷漠，但行动方面却是实打实的暖心，不过最大的缺点么就是嘴硬。


    顾清苒的一句话抚平了林时安两天里的不安，薄唇微微上翘，眉宇间神采飞扬，若给他一条尾巴说不定都能摇起来。


    「时安，今天放你鸽子是我的不对，」顾清苒开口解释，「我接到了父亲的消息让我回家吃饭，可一到家才知道他多带了一人，不过我哥令留了两位下来吃饭，所以是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餐。」


    一段感情不只有一人的努力，她看到了林时安的努力，自己也私心想努力一把，餵为了她日益见涨的好感。


    「而他留宿是因为他和我父亲有故意的成分在。」


    一人想灌酒让他留下，另一人也想留下，两人一拍即合，其他人拦也拦不住。


    听到对面唿吸一顿，顾清苒不紧不慢道，「当然他住在我家客房，离我房间横跨了一个怡园。」


    她清凌凌一笑，「林时安，放心，除了我父亲外，我其他家人还是很支持你的。」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张艺兴的「打戏」真的很不错，王传君演技好好哦，总体来说这部电影挺不错的，不枉费我从它花絮一出来就想去看！！！


    第28章


    ◎哥哥，你带我回家，姐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真哒？」


    林时安眼睛一亮, 恨不得立刻站在顾清苒面前听她说。


    「咳，」顾清苒想到某人，略显心虚, 咂咂嘴, 磕绊道, 「差，差不多吧。」


    嗓音陡然一降, 她小声呢喃，「居然忘了顾惟清，失策失策。」


    「什么？」林时安问道。


    「没什么, 」顾清苒嗓音勐地拔高，颤抖中流露出一抹心虚, 她赶忙转移话题, 「明天有时间吗？」


    林时安算了下排班，明天他是三线，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轮到他，所以想当然答道, 「有时间, 你想吃什么菜, 我准备一下。」


    「都可以, 」她除了最为钟爱糖醋排骨和糖醋里嵴其他都马马虎虎。


    「既然如此，明天听我安排？」


    「好，」顾清苒伸手撩起飞舞在半空中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犹如静谧夜晚中一抹亮色, 它停在掌心, 翅膀慢慢收缩合拢, 唯有尾部一直点点闪烁。


    翌日, 放晴的天空彰示着今天的好天气，太阳高高悬在空中，丝丝缕缕的光芒洒在地面，留下大片光影。


    顾清苒选了件素色连衣裙，简单素净，垂落在窄腰间的青丝被她用绒花所缠绕而成的髮簪挽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髮髻，她只擦了点水乳和薄薄的素颜霜，清透迤逦皎若丛中百合。


    腕间一只水头极好的白玉镯，衬得肌肤愈发透亮，她将额间碎发别于耳后根，随后盛了一碗白粥，撒上些许肉松，用勺子搅拌两下，橙黄的肉松与白粥相交缠绕，仿佛是花瓣与花蕊在相交辉映。


    顾惟清不疾不徐坐在她边上，将馒头一分为二涂上酱料后夹了个荷包蛋，接着慢条斯理地咬了口，随后低头喝了口豆浆。


    「哥，」顾清苒讪笑，「静安寺最近香火如何？」


    眉梢轻挑，顾惟清垂眸凝视，「怎么，你想捐点香火钱？」


    「不，不了，」她连连摇头，「除非它能让我暴富，否则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怼了句，「没有你还问。」


    「就不允许我好奇吗？」顾清苒嗔怪。


    「行行行，你问，」顾惟清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举手投降，侧过身子倾听。


    「听说跟着静安寺里人修行都有法号？」她眨眨眼，「哥，你的法号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哎呀，我简直不要太聪明了，先问了哥哥的法号，随后再帮知知宝贝套出她想要的。


    「我记得以前和你说过，」顾惟清双眸一眯，瞳底溢出丝丝危险的气息，周身气温骤降，几乎滴水成冰，「你……忘了？」


    顾清苒脸一垮。


    是哪个倒霉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回头一看，哦，原来是我这个小倒霉蛋。


    「哥，听我狡……不是，解释，听我给你解释。」


    「说吧，」顾惟清好整以暇，甚至颇有闲心的倒了盏清茶漱漱口。


    顾清苒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言语诚恳，颤抖着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可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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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他淡声。


    毕竟他本就没说，这样问也只是想逗弄一下顾清苒，她绷得太紧了，应该适时放松下。


    她重整旗鼓，悄咪咪伸出脚试探，「那……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


    眸底闪过一丝狡黠，他冷言，「不可以。」


    说完他瞧着顾清苒肉眼可见的萎靡，心情大好，喝完最后一口茶，洁白的杯盏底部只留下翠绿的茶叶，顾惟清不紧不慢放下茶杯，薄唇缓缓勾起，「善安。」


    「什么？！」


    她她她，她没听错吧？


    顾清苒再三打量，也很难将沈知语口中霁月清风、不染尘埃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和眼前人联繫在一起，一想到顾惟清以往整她的模样，身子不由得颤抖。


    随后她咽了咽口水，「哥，爷爷奶奶我吃好了，先去上班了。」


    顾清苒边走，边不住摇头。


    卿本佳人，奈何眼瞎。


    才踏进医院大楼，顾清苒隐约听见有声音传来，她不管，打开app，选中时间，突然眼前投下大片阴影，脚步勐地一顿，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定睛一看，心里暗咒一声，然面色不显，碍于工作场合，不能不管不顾，打了声招唿，「文医生好。」


    「顾医生，早上好，」文海川自认为很帅气地撩了下头髮，「正好今天我有手术，不如我们一起去手术室吧。」


    「不好意思，我要先去科室。」


    他像是没听见顾清苒语气中的嫌弃，自顾自道，「顾医生，晚上有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顾清苒果断拒绝。


    文海川颇为惋惜，「既然如此，那只好下次了，」他自己给自己搭了个台阶顺势而下，「可惜了，本来还想约你一起吃饭的。」


    「吃饭？」她淡淡一笑，早晨在顾惟清那儿受得气，终于有地方撒了，「是想请我喝酒吗？」


    她可没忘了，自己还在#全院最不想和谁喝酒#的名单上，所以，文海川定会再三考虑，说不准直接放弃。


    「没，」文海川讪笑，「就单纯的吃饭。」


    开玩笑，他的酒量连骨科那群粗鲁的屠夫都比不过，更何况是将一个科室喝趴下的顾清苒。


    他敢答应吗！


    除非不想活了。


    「这样啊……」顾清苒故作为难，顿了顿后，表示惋惜，「可是约我吃饭一般都要喝酒的。」


    文海川打退堂鼓，下一秒找了个藉口，「顾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他小跑着沖向了电梯口。


    「看来是中看不中用，」顾清苒耸了耸肩，低头正要打卡，猝不及防发现已经过了打卡的点，若是现在打卡只能显示她……迟到了。


    医院只给了他们三次补卡的机会，算上这次她一共用了三次，可问题是现在才月初！！！


    好在今天一天都安安稳稳，没有延迟，没有加台，她可以准时下班。


    两人前一天约定好林时安先去买菜，顾清苒则去他家准备，可想而知被她给否决了，反覆讨论下，最终决定一起去买菜，一来方便挑选，二来多个人多个劳动力。


    「醋熘茄子，可以接受吗？」林时安挑了个看起来不错的茄子。


    顾清苒放下手中的零食跑过去瞅了两眼，「可以接受，」看起来不错，名字听着也很好吃，应该可以，「对了，多挑两个，我想吃炸茄盒。」


    「好，」说完林时安又扔了两个茄子进去。


    走出蔬菜区，来到边上的零食区，顾清苒眼睛锃光瓦亮，直接拿起刚才扔下的零食接着顺手扔到了后面的手推车里。


    林时安任劳任怨，甚至还有点享受。


    趁着顾清苒迷失在零食堆里，他掏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林时安】：逛超市中……


    【林怀夕】回覆：屁桃，想吃薯片，你拿两袋，等会儿来你家拿。


    林时安脸色一变，飞快打字回道：【你别来，我有时间会送过来的。】


    【林怀夕】回覆：也行，那再多拿两袋。


    「囡囡，」林时安将手机放回兜里，快走两步跟上她的步伐，「什么口味的薯片好吃？推荐一下。」


    「你要吃？」


    「不是我，是我小侄子，」他恨不得回去抽死嘚瑟的自己。


    让你发朋友圈，让你发朋友圈，现在好了被威胁了。


    她听闻，目光投向薯片去，拖着下颌角思忱，「我个人喜欢钵钵鸡和飘香麻辣锅味的，但小孩子不太能吃辣，所以买原味、番茄和红烩味的，这几个味道最为经典，不太会踩雷。」


    林时安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拿了几包薯片，顺带将顾清苒喜欢的味道也同样带上，「算是我谘询你的谘询费。」


    「那我就不客气都收下了，」她眉眼一弯，笑意盈盈。


    「我们去挑双拖鞋，」林时安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去，「上次你来我家用的还是一次性拖鞋，所以这次我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


    顾清苒本想拒绝，触及到他诚挚的目光，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你帮我挑吧，我选不出来。」


    林时安扫了眼，随后径直走向一个角落，拿起一双粉色毛绒绒的拖鞋问道，「这双怎么样？」


    「不错。」


    他满意，把拖鞋放进了推车。


    囡囡的品味不错，和他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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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7页

    两人去收银台结了帐，接着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车里。


    十几分钟后，他们坐电梯上楼，顾清苒面对电子锁犯了愁，回头望向林时安。


    「抱歉，我空不出手，」他两手一拎，一脸无奈，「囡囡，告诉你密码，帮我摁一下。」


    顾清苒贊同了他的建议，顿了秒，不放心叮嘱了一句，「也行，不过之后别忘记改掉。」


    「不用改，是你，我就很放心。」


    顾清苒避而不谈，伸手摁了几下，解开了电子锁，她等着林时安进门后将门关上，接着从袋子里掏出没拆封的拖鞋。


    昏黄暗沉的环境，较为狭窄的空间勾起了她戏精的性子。


    顾清苒伸手拽着他一片衣角，嗓音柔柔弱弱，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哥哥，姐姐不在家吧？」


    林时安：「？」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见他不接戏，顾清苒再接再厉，「你带我回家，姐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终于get到她的点，林时安故作渣男样，「没事，她今晚加班，晚上不回来，妹妹要不要跟哥哥去看一下房间？」


    「可是太黑了，没有灯，我，我害怕，」她走进两步，将小手放进了林时安的掌心，「你可以保护我吗？」


    「当然！」他想当然道，「妹妹，拉着哥哥的手，哥哥带你去房间，房间有灯。」


    「可是，可是我想开这里的灯。」


    「那妹妹数三二一，我们开灯好不好？」


    「好，」顾清苒答道。


    「三。」


    「二。」


    「一！」


    客厅的灯哗得一下全打开了，连带着厨房的灯也打开了，林时安从来没有见到如此亮堂的家。


    顾清苒问，「你开的灯？」


    「我一直在你旁边，」林时安委屈。


    她又问，「那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客厅。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敲敲敲，该怎么和知知宝贝说让她换个人喜欢？


    第29章


    ◎你以为只有一个情敌吗？◎


    窗明几净, 光滑的地板此刻将屋顶的灯光折射，显得屋内更加明亮。


    顾清苒踌躇片刻，拉了拉林时安的衣角, 使了个眼色「你先进去？」


    林时安点点头, 身子不动神色挡在她面前, 他也不是很确定，小心翼翼挪动脚步 。


    这时, 里面传来一阵阵敲击声。


    接着一个苍老却又浑厚的嗓音传来，「林时安！你给我滚进来！」


    林时安听到后，莫名松了口气, 他转身安抚顾清苒，「放心, 是我爷爷, 跟在我身后进去，我会保护你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清苒更紧张了。


    那可是长辈！一想到刚才她不管不顾说的话，恨不得有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顾清苒问, 「我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掉头走人？」她目不转睛盯着林时安, 只要他说「可以」, 自己即刻离开。


    可惜, 失败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跟在林时安身后走到客厅，只一眼，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原本宽敞的沙发，此刻坐满了人, 连他的银渐层也被抱到了沙发上, 俨然一副三生会堂的模样。


    「哎, 囡囡！」


    林奶奶眼睛一亮, 立马伸手招唿她，「快过来，坐奶奶身边来。」


    被认出的瞬间，顾清苒欲哭无泪，她硬着头皮忽略一道道戏嚯的目光，绕过茶几坐到林奶奶身边，扯出一丝微笑，「林奶奶，好。」


    「好好好，」她拍了拍顾清苒的小手，展开话题，「你奶奶这两天怎么样？本来我们说好过几天要出去玩，结果她和我说去不了了，也没告诉我原因，可把我气坏了。」


    若是旁人，本着家丑不可外扬也就煳弄两句过去了，但顾清苒是谁，九十五斤的体重，其中九十四斤是反骨，更何况，她父亲做出这种事都不嫌丢人，她有什么不好意思往外说的。


    「也没什么，主要是因为我父亲，他最近不知怎么的，乐衷于做媒，偏生眼神不太好，看上的人爷爷奶奶都不是很满意，」顾清苒开启吐槽模式，「可他像是听不见去劝告一般，愣是将人带到家里来，害得奶奶最近心情不太好，自然也不愿意出去，甚至天天待在家里盯着那几个人。」


    「几个人？」林奶奶抓住了重点，「他是想一个不满意换另一个？」


    「差不多，」顾清苒耸了耸肩，她原以为只有刘瑾文一人，谁知还有备选！


    不得不承认，顾父是有一手，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坐稳主任位置，可惜过了几十年依然还是个主任。


    想必和他达成共识的刘瑾文也没想到事情会如脱缰的野马，撒了欢疯跑。


    「囡囡，你不是和我只有我一人吗？」林时安突然出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你以为只有一个情敌？


    错，其实还有一堆备选。


    试问，谁能比他惨？


    「昨天还只有他一人，」顾清苒无奈，「今天下班前奶奶特意发消息告诉我最近有事没事都不要回家。」


    奶奶的原话是：「囡囡，你爸疯了，最近你爸发消息说他住院、摔断腿都不要回家！切记切记。」


    顾奶奶说完又给顾惟清一模一样说了一遍，因为丧心病狂的顾父连侄子也没有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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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8页

    据说他本来感觉囊中取物的院长职位可能要被某个地方调过来的副院长所替代，毕竟人家在那里做出了一番实绩，这次也是为了升迁。


    而他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几十年，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惜后台比不过，自然得靠边。


    至于有人脉的顾爷爷本就瞧不上他利于算计的模样，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疼，更别提帮他。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林奶奶意有所感，募得话锋一转，「没看上人不要紧，问问你爷爷奶奶看不看得上我们家安安？」


    「我们安安呀，他孝顺有礼貌，他……」她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站在电视剧前的林时安，下意识问道，「安安，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奶奶，」林时安扶额，「我站在这里很久了，和囡囡一起来的。」


    「囡囡？」嘴角不自觉扬起，林奶奶抿了抿唇，收敛几分，「你们两个？」视线在两人身上不住打转。


    顾清苒：「朋友。」


    林时安：「我在追她。」


    林奶奶嫌弃地瞪了眼林时安，像是在说「真没用，平时这么能说会道，结果一看进度条零。」


    罢了罢了，还是需要我出手帮忙。


    她假装惊唿，「哎呀，都这么晚了，」胳膊肘杵了杵一旁的林爷爷，「我瞧着晚饭快好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看懂暗示的林爷爷随声附和，「啊对对对，是该回去了，你们说对吧，」视线看向了一直在看戏的林怀夕。


    虽然他心不甘情不愿，仍想留下来看戏，但也知道见好就收，给人家一点空间，于是顺着台阶往下，「爷爷说的是，本来只是带桃子来外面吃，顺路来拿零食的，现在零食拿到了，我们也该走了。」


    「留下来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顾清苒哑然，才觉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歧义，急忙找话题掩饰，却不料被林怀夕堵住了后路，「不了，谢谢顾小姐的好意，桃子今天想吃炸鸡，我们说好要带他去的，不能食言，下次吧。」


    送走林家人，顾清苒一把抱起螺蛳粉，rua了rua它的小脑袋，听着它舒缓而又节奏的唿噜声，心不由得平静下来，她走到厨房，探出脑袋问道，「烧得怎么样了？我们螺蛳粉都饿了。」


    说完，螺蛳粉极其配合的喵了两声。


    「是你饿了吧？」林时安笑，眉宇间冷戾的气息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我才没有，」顾清苒撒娇状，又软又粘的嗓音轻轻柔柔勾了下林时安的心扉，漾起层层涟漪。


    他唿吸不由得一顿，蓦地又粗又深，深邃的黑眸染上一抹欲色，林时安阖上眼眸，缓了片刻，再睁眼，眼底恢復成了一片清明。


    拿起一旁的盘子，将锅里的菜餚盛装起来，他一手端着盘子，另一手搭在顾清苒肩上稍稍用力，推着她往外走去，「囡囡，厨房油烟大，待在外面比较好。」


    「可我想看你，」她眼睛直勾勾盯着。


    看得林时安多了几分不好意思，耳垂一下子鲜艷欲滴，他别过脑袋不去看顾清苒，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随后捂嘴轻咳一声，「外面也可以看。」


    短短几字，他说得又快又轻，若不是顾清苒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根本听不见。


    「那……好吧，」顾清苒放过了他，要是在调戏下去，说不定林时安一恼火不做饭了，她可找谁哭去！


    虽然自己也可以，但她更想吃林时安做的。


    「囡囡，你可以去客厅，那里有我放着的零食，螺蛳粉的猫粮放在它饭碗的旁边，它吃一碗，」接着林时安转身回到了厨房，往灶台走去。


    突然他脚步一顿，关上了厨房的门。


    顾清苒：……


    喂喂喂，防谁呢！防谁呢！


    晚饭过后，林时安将清洗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机中，整理一番流理台后他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在顾清苒眼前的桌面上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顾清苒眨眨眼，不明所以。


    林时安插了块苹果递到她嘴边，「不是说帮你罚抄吗？」


    顾清苒垂眸凝视了会儿，张嘴咬下，咀嚼几下后咽了下去，「带来了，不过介于你不熟悉我的字迹，又得模仿一段时间，所以这次的罚抄我已经动笔了。」


    「没关系，」他虽有遗憾，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囡囡，我第一次写，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你严肃指出，我定会认真改过，当然我希望你再也不会用到我。」


    「那是自然，」顾清苒将她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出，焚香，净手。


    这次是她不小心，下次绝对不会让顾惟清抓到把柄。


    香炉内飘出缕缕青烟，烟雾缭绕在桌前，随之而来的是清幽的桂花香气，清新淡雅，最适合罚抄时平心静气。


    顾惟清罚她抄写经书本就是锻鍊心性，为了让她在繁杂吵闹的环境中依然能保持平静和理智，这也是最为一名医生最需要的镇定，不能因为周遭情况而乱了心，再加上她加之焚香辅助，效果更是锦上添花。


    两人各自占据书桌一边，林时安低头临摹，而顾清苒则开启她的罚抄之路，谁也不打扰谁，看似隔了几十厘米的距离，两颗心却在不知不觉中靠得更近。


    两个小时后，顾清苒停下笔，吹了吹墨渍，随后将本子平摊在桌面上，她抄完了一卷，突觉心性有了些许变化，本来纠结不已的事情，不用多想自然而然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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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她微微侧过身去，目光落在了林时安的侧脸，眼皮半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目光如炬，一笔一划临摹地极其认真。


    顾清苒仿佛又看到了站在手术台上的他，手握一把手术刀游刃有余的模样。


    跟随节奏的心跳，突然之间乱了节拍，凌乱中透着说不出的意味，她明白那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印象深刻。


    手机震动了几下。


    顾清苒觑了眼，生怕打扰到林时安，拿起手机开了勿扰模式。


    【沈知语】：亲爱的，打听出来了吗？[星星眼.jpg]


    心底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她打字回道：【知知宝贝，确定是他？不再考虑考虑？】


    顾清苒自始至终觉得顾惟清配不上她方方面面都完美的闺蜜，所以，定要在沈知语身陷囹囵之前挽救她！


    【沈知语】：确定！我从来没有那么确定过，所以亲爱的，你就告诉我吧。


    【顾清苒】：我哥，顾惟清。


    【沈知语】：就是那位你一直吐槽冷心冷情，比恶魔还恶魔的堂哥顾惟清？


    【顾清苒】：是的，所以知知宝贝，我不能明知眼前是个火坑还让你跳吧！


    【沈知语】：亲爱的，抛却身为他堂妹的身份来看这个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顾清苒沉默，说实话她不能味着良心说顾惟清不好，他的不好仅仅是对于她的童年阴影以及血脉压制，可那也是为了自己好。


    除此之外顾惟清不得不说是一位极好的哥哥，但他作为对象还是缺少点温度，是与幼年丧失父母有关，他一下子长大，懂得用冷漠包裹住他的内心，不让人轻易看到他的脆弱。


    虽说有爷爷奶奶的陪伴，但依然代替不了父母的位置，他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的情感，一直在压抑。


    其实顾清苒和顾惟清极为相像，都是受了家庭的影响，只是对外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一位在私底下肆意放纵，另一位不断克制、压抑。


    顾清苒不能说谎，因此她回道：【顾惟清很不错，但我怕你受伤。】


    【沈知语】：亲爱的，你要相信我，要知道一旦我做了你嫂子，还怕你哥压制你不成？


    虽然她说得对，甚至有些心动，但是沈知语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


    睫毛颤了颤，顾清苒最终抑制不住脑补出来的喜悦，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知知宝贝，加油，我与你同在。】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考试回来啦！！！


    谁懂啊，上班了都逃脱不了考试的命运，心里苦qaq～


    第30章


    ◎怀春少男的心啊，他最懂了！◎


    林时安放下笔, 思忱几秒，「囡囡，过来看看, 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顾清苒闻言即刻抛弃手机那头的沈知语, 往左边一靠, 拿过桌上的笔记本细细打量，她托着下巴沉吟, 「嗯……总体来说第一次就能临摹出几分相像很不错，可是，」她指着其中几个字道, 「这几个字极具你个人色彩，得改一改。」


    「哪里？」


    林时安换了个位置, 离顾清苒只有一步之遥, 顺着她指尖打方向瞧去，果不其然找到了她所说的几字。


    落笔有力，一笔一划间皆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以及最后一笔收尾时他无意识稍稍往上一提, 整个字剎那间发生了变化, 染上一抹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点点头, 贊成顾清苒的说法, 「我确实需要改改。」


    文风笔迹以及习惯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林时安自认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达成一模一样，但求有八九分相似即刻, 剩下的几分他再慢慢揣摩。


    只不过……


    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他敛去眼底闪烁的情绪, 勾了勾唇角, 「囡囡，你看这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了，得需花上不少的功夫，所以我打算每天练习上几小时，就是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教我？」


    「有时间，」顾清苒浅笑。


    他的小心思虽说谈不上直接，却叫她一眼看穿。


    「可是，」她话锋一转，「我记得你报了雕刻的课程，还有时间吗？」


    顾清苒笑意盈盈的眼睛闪着狭促的光，轻柔的笑声传入林时安的耳畔宛若柳絮拂过，后知后觉的痒意染红了耳廓，渐渐地爬上耳后根。


    「你教我吗？」林时安对上她的目光，真诚且火热。


    顾清苒抿唇，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她错开眼不敢去看他，可愈发滚烫的视线令她难以忽视，努努嘴，只听见一个微乎其微的声音，「教。」


    话音刚落，一个磁沉性感的音色飘然而至，「那我便有时间。」


    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不一会儿大雨倾泻而下，像是湖底破开了一个洞，湖水不由自主地往外倒。


    林时安将刮雨器开到最大档也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他们只能放慢速度，全神贯注盯着前方车辆的灯光，保持一定距离。


    谁也没想到，抵达医院后，雨势渐停，直到他们走进医院大楼，天空居然开始放晴，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乌云洒落下来，宛若黎明的晨曦，带来光明。


    顾清苒无语，忍不住吐槽两声。


    在即将分开时，她猝然响起手中的饭盒，余光瞥了眼周围，幸好只有他们两人，「时安，给，这是我亲手做的。」


    「谢谢，」林时安捏着手里的饭盒，心底流过丝丝蜜蜜的甜，他掏出口袋内的牛奶，「给你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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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0页

    车内开足了冷气，气温维持在二十五六度，然而牛奶却是温热的，顾清苒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清冷的眸底似春日解冻的冰，溢出点点柔和。


    林时安坐到办公桌前打开饭盒，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看见饭盒内精緻的早点，眼睛一亮，正想动筷，季崬破门而入，直接瘫坐在他面前，「老林，有没有吃的？快饿死我了！」


    余光扫到林时安的桌面，他勐地来了精神，「你不吃吗？你不吃的话，我可就动手了。」


    「不行，」林始安边抬手，边转移饭盒，季崬落了空，眼神一下变了，似饿狼般盯着他的手。


    被季崬盯得头皮发麻，林时安不得不做出退让，掏出抽屉里珍藏已久的零食，不情不愿道，「给，吃这个吧。」


    虽然没吃到饭盒里的食物，但吃到林时安珍藏的也不错，季崬吃着嘴里的，却也不忘满足八卦的心，「说说，是不是女朋友送你的？」


    「女朋友？！」


    张何双脚一蹬，椅子嗖得一下滑到他们周边，「谁有女朋友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老林了！」季崬一挑眉，「瞧瞧这精緻的饭盒，看看精心准备的早饭，若不是女朋友我头给你当球踢。」


    哎，曾几何时，他也拥有过如此美好的画面，可惜他被踹了。


    在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林时安火速解决完早饭，随后拿纸巾擦了擦嘴，漫不经心道，「抱歉，我对你的头不感兴趣，还是好好的待在你脖子上吧。」


    他洗净饭盒，放进抽屉内道，「走吧，交班了。」


    张何不明所以，「他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季崬坏笑，「当然是人家没追上啦！」


    「谁没追上？」张何左右看了眼，得出结论，「那名女生？」


    「不是，」季崬笑意渐深，「是老林。」


    没看见老林一听说「女朋友」三字脸色都变了，显然是没追上，却又迫不及待想炫耀。


    啧啧啧，怀春少男的心啊，他最懂了。


    顾清苒到了办公室换上衣服后，环顾了一圈，和姗姗来迟的几位同事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最终大家决定先去手术室再说。


    他们才下楼梯就与迎面而来的同科室人相遇，其中一人惊唿，「不会吧，你们忙了一晚上？」


    王医生嘆了口气，一脸沧桑，他摆摆手，嗓音沙哑得厉害，「别说了，一言难尽，」说着觑了眼顾清苒，「幸运儿，请你告诉我下期彩票中奖号码是多少！」


    顾清苒眉头一皱，不解道，「王医生，你熬夜熬得精神错乱了？」


    上班怎么和彩票挂钩了，说实话但凡她幸运有预知的能力，早就买了一沓彩票等着开奖辞职。


    王医生冷哼，「昨天你是不是二线！」


    「是，」顾清苒说道。


    「那就对了，」他靠着墙，吸了两口牛奶补充体力，「昨日夜间荫溪大道发生了严重的大卡车追尾事件，一二线的同事皆被叫回了医院，本来护士长都要打给你了，结果夏主任来了，接替了你的位置。」


    「你说你幸不幸运！」他神情悲愤，「要知道我昨天都计划好和姜姜求婚了，好傢伙一个电话，直接打断了我所有的计划。」


    更重要的是，他是最后被叫到的二线！


    顾清苒张了张嘴，注意到走过来的夏主任，一扯嘴角，「主任早上好。」


    「哎，你们早上好，」夏主任摘掉手术帽，脑袋上零散的头髮耷拉在了一处，显得他头髮更加稀少，「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干活。」


    「主任，昨天你怎么这么巧回医院？」王医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夏主任一顿，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挠了挠稀疏的头髮，「还不是因为昨天是我和我夫人的结婚纪念日，结果我给忙忘了，没有准备礼物。」


    他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所幸我找了个藉口说礼物忘在了医院，这不急匆匆回来，打算在医院度过一个晚上，今天再买，谁知就那么巧赶上了。」


    所以说，藉口什么的，不能瞎找，尤其是身在医院，有些事情不得不信。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夏主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位，见大家使劲沖他眨眼也不知道为何，「眼睛怎么了？要不要拿支生理盐水沖一下？」


    顾清苒仰头看了眼天花板。


    主任虽然我们不能明着提醒你，但眼睛都快眨冒烟了，怎么就看不明白我们的暗示呢！


    哎，主任你人怪好的，可求你看看你身后啊！


    「原来是这样啊，夏。主。任。」


    夏主任胖胖的身子一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对上手底下人一个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他欲哭无泪，扭头勾上李主任的肩膀，一脸讨好样，「大舅哥，看在我一大把年纪熬了一晚上的份上，能不能轻拿轻放？」


    「你说呢？」李主任给了他一个眼神，伸手拂开肩上的手。


    「大舅哥，有话好商量。」


    「大舅哥，你慢点走，小心台阶。」


    「哎，大舅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饭。」


    ……


    顾清苒看着这一幕很是新奇，其他人倒见怪不怪，毕竟这种事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而已。


    甲乳外科的李主任是麻醉科夏主任的大舅哥，想当年李主任年轻时是一位爱炫耀妹妹的哥哥，尤其是手术台上，那是一两句话说不清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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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主任以为炫耀可以让所有人都羡慕他拥有一位全世界最好的妹妹，哪曾想昔日关系友好的同事一个个私底下化身成为觊觎他妹妹的饿狼，等他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妹妹已经被夏主任叼走了。


    从此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而李主任以惨痛的代价学会了什么叫低调行事。


    顾清苒摇摇头，虽然挺感谢夏主任的，但也为他的遭遇表示同情，照这样看来今天他不大出血一顿是跑不了了。


    他们交完班，迅速接替手术间开始一天的手术。


    「叮——」


    电梯门一开，顾清苒沖了出来直直往一个角落走去，开门、上车、关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她繫上安全带，催促道，「快，快开车，不然可能会被发现的。」


    「那你坐稳了。」


    林时安放下电子手剎，薄唇一勾，「坐稳了。」


    「老林！！！」


    正要踩油门的脚换了个地方踩下，车子停住了，林时安按下车窗。


    「嘶——」


    他吃痛一声，回眸看向顾清苒，见她咬紧牙关，神情紧张，眼神不断示意「赶紧把他打发走」。


    季崬迈着欢快的步子越走越近，顾清苒一紧张，眼疾手快拿了条林时安不知扔在那里多久的衣服直接把脑袋遮住。


    嘿嘿，我真聪明，把脑袋遮住，谁还知道我是谁！


    林时安见状不由得一笑。


    掩耳盗铃，说的就是她吧？


    「老林！」季崬搭着车窗框，视线却落在了林时安身后，「我车子爆胎了，已经找人来拖车了，介不介意顺路送我回家？」


    「这个……」林时安迟疑，目光闪烁，若有似无地往顾清苒身上瞥去。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而顾清苒越发难受，她转了转眼珠子，觉察到身上不止一道视线，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等了半晌，林时安轻咳一声，朝顾清苒方向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什么啊！


    顾清苒抓狂。


    林时安就是故意的，昨夜他处于下风，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想来心里早早开始准备如何扳回一城，恰好季崬的出现给了他机会。


    他自然知道顾清苒的顾虑，也知道她再想什么。


    无非就是不让同事知道自己再追她，甚至确定关系后也不能公开，除非等到顾清苒愿意后方可。


    「囡囡，愿意还是不愿意，嗯？」他又问了一遍。


    顾清苒没法，总不能一直僵持下去，她伸手比了个「ok」。


    林时安狡黠一笑，脑袋一偏说道，「上车。」


    顾清苒清晰听到开关车门声，尤其是人躲在衣服下，视线处于黑暗状态，听力变得格外敏锐，她缓缓躺下，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让椅背遮挡后面不住打量的目光。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了。


    季崬打开车门，「老林，我走了，」笔直的腿迈了出去，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顾医生，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所以她这一路上担惊受怕，害怕被发现，结果白干？


    第31章


    ◎林时安，你害羞了◎


    顾清苒浑身汗毛炸起, 一把扯掉脑袋上的衣服，瞪大瞳孔望着季崬走远的背影，脑海中不停地回放他说的话「顾医生, 明天见。」


    「他, 他刚才说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不不,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再说世界上那么多姓顾的, 也不单单指她一位，绝对是自己想多了。


    顾清苒正在一步步说服自己，给自己洗脑, 就快要成功时，林时安打破了她的幻想,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什么？！」


    林时安偷笑, 指了指被她扔在后面的背包，告诉她哪里露出了破绽。


    顾清苒望了过去，瞳孔勐然一缩，她垮了下来, 自闭了, 「从现在开始, 别和我说话, 我想静静。」


    他说的没错，顾清苒不得不承认一个悲催的事实，就是她平日里最为喜爱的包出卖了她。


    这是她和知知宝贝去南城旅游时看中了一个当地人亲手编织的包包，极具有民族特色, 让人过眼不忘, 更何况她在包包的一边挂上了顾惟清给她新刻的印章, 两点加在一次, 人家想不认出她都难。


    顾清苒闷闷不乐，锤了几下包包把它扔到一边，不快道，「明天我就换了它。」


    视线又忍不住瞥向它，心底痒痒的，仍旧不舍，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找了个藉口，嘴硬说道，「算了，反正季医生已经知道，我若是明天即刻换包，有种掩耳盗铃的心虚。」


    「不换了？」林时安问。


    顾清苒哼哼两声，抱着胳膊，别过头去，小声嘀咕，「不换了。」


    清凉的晚风轻拂过行人的衣角，捲起微扬的裙边，又剎那间熘走。


    天边的彩霞晕染了天际，绚烂多姿的色彩引得无数人驻足拍照，不时惊唿、赞嘆。


    街边的小吃摊开始支棱起来，扑鼻的香气裊裊升起，烟火气息渐盛，出来熘达的人，虽然已经填饱了肚子，奈何香气着实勾人，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满足口腹之慾。


    车子稳稳停在了街边的车位上，与前后车辆仅仅只有一人横着通过的距离，顾清苒下车后上下瞄了眼，不住感嘆，「时安，果然是老司机，这样的车位也能停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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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作是她早早歇了心思寻找其他车位了。


    「下次，你可以试试。」


    「不了不了，」顾清苒果断拒绝。


    别了，她一看到侧方停车就头皮发麻，更何况还是极其狭小的车位。


    「如果我在旁看着呢？」林时安询问，他顿了秒，解释道，「囡囡，我不是逼你的意思，是想说若你一直不愿意克服，困难永远在那里不会过去，日后碰见也依然是害怕的。」


    「再说，街边一边侧方停车多，很少能见到倒车入库，」他直接堵死了顾清苒后面的话。


    「可是，」顾清苒笑，弯弯的眉眼皎若明月，「我不是还有你吗？」


    他心跳一滞，骤而激烈復跳，一下一下像是要破开胸膛，千言万语涌在唇边变得涩然，林时安轻而易举被说服，甚者顺着顾清苒的话说道，「是我多想了，走吧。」


    见他放弃，顾清苒心满意足，嘟囔一声，「这还差不多。」


    「等等。」


    她回眸，清澈的瞳眸印出林时安的身影，「怎么了？」


    林时安上前两步，伸手牵住了她，「晚上人多，别走丢了，」他一直目视前方，然而愈发红润的耳垂出卖了他。


    掌心温热的气息包裹住顾清苒的小手，透过肌肤传递到心脏，心跳不由得加快，打乱了以往的节奏，有些沉闷，随之而来是越发清晰的感觉。


    她的心情被短短的一句话，一个简单的动作所感染、牵引，不由得随着它动而动。


    顾清苒小拇指一弯勾了勾林时安的掌心，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氤氲出一片绯色，喉结上下滚动，偏生手拽得更紧了，沙哑的嗓音低沉出声，「别闹。」


    「我没闹啊~」


    她玩笑凑近，纤长的睫毛几乎要碰到林时安的脸颊，可惜被他绷着脸拉开了距离，不经意间睫毛蹭到了肌肤，虽说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但对林时安来说犹如心房被重重一击，原本褪去的绯色再一次席捲而来。


    「哇——」顾清苒捏了捏他的侧脸，煞有其事道，「林时安，你害羞了！」


    「没有，」他否认。


    顾清苒不信，追着问，「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林时安清清嗓子，「人太多，热的慌。」


    为了不让顾清苒继续下去，他岔开话题，「前面的摊位看着不错，我们去尝一下吧。」


    果然一提到吃的，顾清苒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她寻着方向看了过去，找到了林时安说的地方，瞧着小小的摊位边挤满了人，即使被挤出了汗，仍然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好啊，」她应下，拉着林时安走了过去。


    才走进了几步，霸道的香气争先恐后的往鼻尖钻，顾清苒勐地一吸，烤鱿鱼的气息直达天灵盖。


    只闻这味，都能感觉到它有美味了。


    余光瞟到被炭火熏得黢黑的小朋友，顾清苒压低音量道，「小朋友，你们家的烤鱿鱼好不好吃呀？」


    小朋友瞪着一双乌熘熘的眸子，透着一股子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感，他奶声奶气道，「不好吃，姐姐，去隔壁家吧，那家好吃。」


    「不好吃？」眼底闪过狭促的精光，她坏笑，「我倒要尝尝有多不好吃。」


    话音落下，小朋友的脸一下子垮了，他似哭非哭，小奶音哑了些许，「姐姐，想要几串？」


    顾清苒看向林时安询问他的意见，结果他耸了耸肩表示都可以，听她的。


    「嗯……都来点，每样两串，」正好尝尝鲜，也不会吃得太饱，还能留着肚子到下一个摊位。


    没一会儿，小朋友接过爸爸手里烤好的鱿鱼装袋好递给顾清苒，「姐姐，叔叔，烤好了，你们慢用。」


    顾清苒嫣然一笑，「谢谢小朋友了，我们先走了。」


    「等会儿，」林时安不乐意了，对上小朋友的黑眸问道，「小朋友，为什么叫她姐姐，却叫我叔叔？」


    我有那么老吗？


    让他不能介怀的是，被小朋友一喊，两人直接差辈了，这能忍？！


    小朋友咬咬唇，顺着心扎了林时安一刀，「叔叔，姐姐看起来比你年轻那么一点点。」


    顾清苒忍俊不禁，拍了拍林时安的肩膀劝慰道，「时安，不服老不行啊，」随后咬了口鱿鱼，喷香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了锅，香辣、鲜美，一下子俘获了她的芳心。


    「我老？」林时安咬牙切齿，他睨了眼小朋友，又看到转移到顾清苒脸上的笑容气不打一处来，扣着她的手腕往身边一带，嗓音又低又欲，「囡囡，我老不老，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接着林时安松开后，故意沖她挑了挑眉梢，挑衅意味十足。


    顾清苒不甘示弱，水眸潋滟，纤纤玉手攀上他的胸膛抵住起伏的胸口，红唇微张，「我也想啊，可惜……」尾音拖腔拉调，故意吊人胃口。


    她手腕稍稍用力，林时安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耳边留下轻飘飘一句，「名不正言不顺。」


    满腔热火被冷水扑灭，渐渐褪去，慢慢冷却，他垂下眼帘，晦暗不明的瞳孔闪了闪，一眨眼，林时安恢復成往日的模样，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追了上去。


    「我们走这边。」


    他牵起顾清苒的手朝另一边走去，滚烫的手将她拽得紧紧的，依稀能感受到掌心薄薄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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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汗珠，顾清苒察觉到隐藏在林时安心底深处的不安与慌乱，那是来源于她的若即若离，她的漫不经心。


    喉咙蔓延起一丝干涩，她舔了舔唇角，轻轻唤了声，「时安。」


    「嘘，别说话，」林时安侧目，夜晚昏黄的灯光打在他清隽的侧脸，稜角分明，似一把勾魂夺魄的弯刀，划破周遭的嘈杂，顿时感觉周身一片安静。


    顾清苒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彻底把心交给他，任由林时安带她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许是时间未到，来此处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位小朋友而已。


    林时安转身握着她的双手，拇指指腹磨搓几下，他下定决定，目光坚定而炽热。


    「顾清苒，」他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话音才落，周围的喷泉里的水一下涌了上来，在半空中交织缠绕，将两人团团围住，所幸他们站的位置没有被波及到。


    音乐声起，舒缓悠扬，像是从天边传来，又好似近在咫尺。


    顾清苒：「我……」


    「哇——」


    「妈妈，我要玩水水——」


    「我也要，我也要。」


    「还有我，妈妈，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


    ……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顾清苒的注意力不自觉被音乐喷泉和小朋友们所吸引，她再想回过头来考虑林时安的话，发觉已然错过了最佳时机。


    顾清苒掀了掀眼皮，偷瞄了眼，见他未有不快，当下松了口气，可心底总有一丝丝不舒服，总不忍不住陷入到先前的场景。


    而林时安也被周围的环境影响，鼓不起勇气说第二遍，他嘆气，只好作罢。


    「发什么呆呢！」顾清苒脑袋一歪，清凌凌道，「不去玩？」


    林时安回神，觑了眼周围，有些心动，奈何碍于面子问题，口不对心道，「不了，我是成年人。」


    「好吧，」顾清苒一撇嘴，「那你待在安全地方等我。」


    说完，她转身和小朋友们玩闹在一起，他们互相泼着水，寻找规律故意踩在喷泉的机关上，任由泉水从缝隙的边缘喷射而出。


    路过的大学生们即刻加入战局，甚至招唿顾清苒，「小姐姐，这边，这边好玩。」


    他们趁着一排排喷泉涌出时从下方以最快的速度钻过，可惜因为人多，最后一位小姐姐被机关控制的泉水浇了个正着。


    她不服输道，「不行不行，这次得换我在前面了，后面的人当心点喽。」


    顾清苒正排着队，一道精光闪过，脑袋未来得及反应，身体诚实地将躲在边上看戏的林时安抓了过来往前一推，让他排在自己前面。


    「囡囡，」他有所纠结，斟酌一番道，「你不觉得有些幼稚？」


    她眉眼含笑，言语带着说不出的轻快，「对于初高中来说确实有些幼稚，但成年人刚刚好！」


    「囡囡……」


    他还想说，被顾清苒打断，催促着，「快跟上，我可不想被淋到。」


    眼见着喷泉的弧度越来越小，而距离前方仍有一段路程，顾清苒不免紧张起来，她攥紧拳头，想要加快速度，然林时安一顿，回身抱住了她，大手遮挡在顾清苒的头顶，微凉的喷泉水将林时安浇了个透心凉。


    「没事吧，有没有被淋到？」他撸了把脸颊上的水珠，「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不然马上要到下一轮了。」


    顾清苒抿唇，呆愣愣地跟随他的脚步离开了喷泉的中心，她眼皮一低，视线落在了林时安半湿的后背。


    虽说已经入夏，但夜晚的气温依旧有些低。


    「冷不冷？」


    林时安摇摇头，「不冷，你呢？」


    「不冷，」她莞尔一笑，暖流划过心房，「我们回去吧，我玩累了。」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没错，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的嘴顶着！


    第32章


    ◎你怎么不穿衣服？◎


    坐上车, 车内的空调自动打开，徐徐冷风从吹风口送出，热气与冷风发生碰撞, 最终不敌, 节节败退。


    初觉车内温度降了下来, 顾清苒虽觉察到热意，仍伸手关闭了空调。


    林时安目视前方, 头也不回问道，「不热吗？」


    「热，」她顿了顿, 嗓音柔和道，「但更怕你生病。」


    他身上的衣服仍有大片水渍, 冷白皮的肤色透过湿透的衣服若隐若现。


    尤其是背部, 打湿的白衣紧贴着肌肤，顾清苒用眼神都能一点点描绘出林时安背部肌肉线条的走向，由上而下，随后没入腰际处。


    只一秒, 她脑补出了各种□□小画面。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热起来了！


    她扇了扇风, 脑袋转向窗外, 目光闪烁，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


    「我还好啦，不会那么容易生病，」林时安打开空调, 将出风口调整向顾清苒, 「这样就可以了。」


    「嗯？」他俯下身子, 手背贴了贴顾清苒的侧脸, 「脸颊很烫，也有点红，是不是被晒到了？」磁沉的嗓音说不出的性感，透着浓浓的担忧，「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太多。」


    随之而来的歉疚令他情绪低沉，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没有的事，」顾清苒连忙说道，「是我容易上脸，」她舔了舔唇角，「时安，谢谢你安排的这些，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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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悦耳般的音色抚平了林时安心底的不安，喉咙深处溢出一丝「嗯。」


    「回家吗？」


    顾清苒低垂着头，拽着手编织挂件一圈一圈缠绕，语气不快道，「不回。」


    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点着芙蓉石上雕刻着的貔貅，眼神闪烁，她脑袋一偏，嗓音说不出的轻快，「不如我跟你回去吧！」


    林时安被她吓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傻愣在当场。


    顾清苒扑哧一笑，笑意溢出眼角，眉眼弯成了两道弯月，「林时安！想什么呢你！」


    「我是说我跟你回观云小镇，我住在知知家。」


    她一字一顿，语调缓慢又清晰，一声声传入林时安的耳内。


    募得，耳廓一红，林时安反应过来自己想多了，想要解释，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不容易说出，也是磕磕绊绊，「我，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好啦，」顾清苒睨着他，「还不开车？等着让路灯亮起？」


    「我不是，」他一怔，继而改为，「我马上。」


    林时安松开剎车，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启动，缓缓开出停车位，汇入行驶的车辆中。


    顾清苒觑了他一眼，关掉了空调，打开一侧车窗，夜晚的风唿唿灌入，吹得髮丝凌乱，在车内飘然起舞，虽然有些温热却也带来了入夜的凉爽。


    半个多小时后，顾清苒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大门，扯了扯林时安的衣角，「我要进去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比如：喷泉边的话。


    林时安点点头，「有。」


    她大喜，目光灼灼注视着林时安，莫名紧张起来，清了清嗓子，准备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他接下来的话。


    在她的期待中林时安缓慢开嗓，「早点睡，晚安。」


    笑容僵在脸上，顾清苒眉宇一蹙，怀疑自己听错了，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的下一句，才气愤不已，「知道了，你也早点睡。」


    她吝啬的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林时安，没好气地开门。


    「砰——」


    沉闷的关门声彻底隔绝了两人。


    林时安默默回了家，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勐地灌下，浇灭了激动不已的心火，他瘫在沙发上给林怀夕去了条消息：【哥，我又失败了。】


    【林怀夕】：[憋笑.jpg]


    【林怀夕】：快和我说说，你嫂子特别想知道。


    林时安翻了个白眼，喃喃道，「还嫂子想知道，我看想知道的人是你吧。」


    即便如此，他仍然将两人相处的事情一点一滴转述给林怀夕，希望能给出些建议，也好让他为下一次做足准备，争取能够成功。


    十几分钟后，对面沉默了会儿，发了条消息过来：【回来的时候气氛也正好，顾小姐也问了你有什么话想说，为何不趁此表明心意？】


    【林时安】：时机对了，可地点和周围的环境不对，我想给她一个难忘的告白，是日后回忆起来都不会后悔的事情，而不是随随便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的表白。


    【林怀夕】：或许人家并没有那么讲究呢？


    【林怀夕】：如果你刚才表白了，也许我就多了一个弟妹。


    【林怀夕】：后悔了？晚了，时间不等人，你错过了就错过了。


    【林怀夕】：虽然不厚道，但我想说有些事情就是突如其来一时间的冲动，只要抓住机会，管你过程如何，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林怀夕】：可惜你没抓住。


    「回来了？」


    沈知语从沙发后探出脑袋，她捧着半个西瓜，挖了一勺说道，「快和我说说怎么样了？」


    顾清苒把包随手一扔，换上拖鞋，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过挖好的西瓜尝了一口，「没怎么样，错过了。」


    「啊？」沈知语来了兴致，整个人几乎要压到顾清苒身上，眼睛晶亮，「说说，说说！」


    她努努嘴，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随后长长嘆了口气，「其实如果林时安刚才再一次向我表白，我有可能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说有不说的好处。」


    可仍感到了隐隐的失落，期待他说出口的瞬间，自己有什么反应，期待两人关系的走向和改变，却又害怕改变后的结果自己是否能承受的住。


    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林时安不是顾父，她不能将两人混为一谈，那是对林时安的不公平，是对他感情的亵渎，然却一次次控制不住。


    一想到他和妈妈当年也同这般在暧昧中拉回拉扯，一点点加深对对方的感情，甚至更深，可最后呢不也是让其他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消磨了彼此的感情。


    以至于妈妈最后带着一身忧愁走的，眉宇间留下褶皱的痕迹，满头青丝渐渐苍白，带着不属于她年纪的苍老，目光一直呆呆望着门口。


    可惜令她失望了，她想等的人最后也没有出现。


    直到她阖上眼眸，顾清苒哭得不能自已时，顾父姗姗来迟，他一脸木然，仿佛离去的是一位无关紧要的人。


    「哎呀，别想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烦恼的还不是自己，」沈知语抓了包薯片塞进她怀里，「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这种事情让林时安去烦好了，若他拿不出让你信任的本事，不如早早分开。」


    「再说，一个人不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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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白了眼，阴阳怪气道，「对，一个人挺好的，我等会儿就劝顾惟清何必当一名俗家弟子，直接出家一了百了，省的某些人惦记。」


    迴旋刀转身扎到了自己，沈知语知道痛了，施施然闭上嘴，不在发表任何意见，暗地里却腹议：还说不喜欢，不在意，我也就开开玩笑而已，她便直接捏了我七寸，护短的不要太可怕。


    「知知宝贝，」顾清苒一改态度，谄媚一笑，明亮的睑眸忽闪忽闪。


    沈知语不习惯往后一躲，瓷白的肌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一脸讨好，「有事说事，别这副表情对我，怪吓人的。」


    「有没有梨？」


    「有，冰箱里，自己拿。」


    「谢谢，知知宝贝，」说完顾清苒一个熊抱，在沈知语软嫩的脸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爱你。」


    「别噁心我，话说你要梨做什么？」沈知语好奇。


    顾清苒回眸一笑，「时安为了我淋湿了，我怕他感冒，所以……嘻嘻嘻。」


    随后她两蹦三跳到冰箱面前，打开，上下扫了眼，很快一个念头在脑海成型。


    先将梨子用盐搓洗干净，接着切成小块，梨皮放在一边备用，随后顾清苒洗净炖锅放入适量的水后烧开，把早已清洗整理好的银耳放入，关火闷10分钟左右，最后她开火加入准备好的梨、梨皮以及其他的配料小火慢炖半小时左右。


    香甜的气味随着厨房门的打开飘散至客厅，沈知语耸了耸鼻子，转身一脸幽怨盯着大功告成的顾清苒，惑人的嗓音酸气沖天，「哎呦呦，果然是重色轻友的主。」


    她假意咳了两声，音量故意拔高，「哎呀，我嗓子好痒，咳咳咳，喉咙好痛，好像有感冒的趋势，有没有人？我想喝小吊梨汤。」


    「锅子里给你留着，」顾清苒说完，端着梨汤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沈知语一个健步冲到厨房，果不其然炖锅内留有半锅的小吊梨汤，而一旁也有洗干净的碗勺，她咂舌，「这还差不多。」


    顾清苒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她再次抬手，转念一想，目光落在了电子锁上，上次让林时安改密码也不知改了没有，她依照记忆中的数字按了下去。


    听到门锁清脆地一声响，门开了。


    心底怪怪的，升起一股不言说的感觉，顾清苒换了鞋，轻轻关上门，原本窝在沙发上的螺蛳粉警觉地一睁眼，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脚步轻快，跑到门口。


    它注意到眼前人后甩了甩尾巴，转身回到了沙发上，重新趴着睡去。


    顾清苒把瓷碗放在餐桌上后，在客厅周围瞎转悠。


    忽而，耳廓动了动，她朝声音的方向探了过去，房门紧闭，唯有门缝间露出丝丝光亮。


    那是……


    她悄然走进，房间内花洒细微的流水声停止，顾清苒皱眉，侧耳想听得仔细些。


    猝然，门被打开了，一室光亮倾泻而下，眼睛不适地紧闭，她缓了缓，才稍稍掀开眼皮，「你！」


    脸颊一红，顾清苒错开眼，后退了几步，羞稔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衣服？」林时安看了眼，他上半身赤裸着，水珠顺着肌肉流畅的线条肆意在肌肤上流淌，随后黑眸凝视顾清苒，漫不经心道，「在家我穿什么衣服。」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似有幽怨，「既然你之前质疑我的能力，不如我们现在试一试？」


    缓过神来的顾清苒大着胆上前，美眸一眨，溢出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我也想啊，可惜不是都说了名不正言不顺。」


    柔荑攀上林时安的锁骨，有一下没一下在附近画着圈圈，她狭促揶揄，「忘了提醒你，我哥的要求达到了没？」


    暧昧的气息顷刻间被打破，林时安粗喘的唿吸声渐渐平稳，虽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认依然没有达到。


    以为只要用心学，花下时间和功夫就能完成的任务，再经歷一次次失败后，他不经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艺术类的创作，不然也不会做出一个四不像。


    他嗓音沉闷道，「没，还有待改进。」


    「可以先让我看一眼吗？」她挺好奇的。


    「不，不了吧，」林时安结巴，他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出丑。


    他越不让，顾清苒越是好奇，语气偏软，娇嗔道，「就看一眼，就一眼，说不定我能给你提出一些建议，方便你改进呢！」


    「时安，你就不想早日完成我哥的条件？」


    林时安心神一动，妥协了，「我去拿手机。」


    「时安，桌上有小吊梨汤记得趁热喝，」她清凌凌道，「我可是炖了半个多小时哦。」


    林时安拿来手机，打开相册，指腹划拉两下，调出照片，「就是这些了。」


    顾清苒一张张浏览过去，思忱片刻后评价道，「时安，要不我和哥哥商量一下，换个条件吧。」


    看着一个个面目全非的石头，挺心疼它们的。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后悔吗？


    林时安：后悔。


    第33章


    ◎这年头男朋友都比不上一份糖醋里嵴？◎


    「我可以的。」


    林时安和雕刻槓上了, 他坚定不移道，「和哥哥说下个月就可以来验收了。」


    「下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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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睨了眼完全看不出何种雏形的石头，心情盪到了谷底, 不免为顾惟清捏一把汗, 若他看到最为珍惜的石头被如此对待, 或许自己能见证他顷刻间变脸的程度。


    虽然她想看，但还是厚道点吧。


    顾清苒咽了咽口水, 组织不下数遍语言，最终艰难回道，「隔行如隔山, 我很难评价，愿你成功。」


    「囡囡, 你的支持是我继续下去的动力, 」林时安义正言辞，「其实我也尝试过放弃，可一想到这是哥哥唯一提出的条件，又是为了你, 所以不管多难, 我都会坚持下去。」


    她听完林时安的肺腑之言, 不免起了愧疚之心, 那是晚上醒来都要打自己一巴掌的愧疚：我真该死，人家一心为我，而我居然只想看热闹。


    又是一个大热天，清城市被高温所笼罩, 太阳高高悬在空中, 几乎都要把人烤化了。


    顾清苒结束了上午最后一台手术, 扭了扭酸痛的脖子, 准备起身去吃饭。


    「哎，顾医生等一下，」季崬说道，「你是要去吃饭吗？」


    「是的。」


    「一起一起，」他答道，「今天中午我们科室搞活动，现场在座的各位都有份，大家一起来。」


    「不了，」顾清苒冷声，「我挺想念食堂的糖醋里嵴。」


    「这有什么，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打包到办公室，」季崬又对着其他人道，「你们有想吃的菜都说一下，我一起让人打包。」


    「天天吃食堂早就吃腻了，正好老季科室搞活动，我可以打打牙祭，」李护士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到时你们别嫌我吃得多。」


    「怎会，」季崬摆摆手，「够吃，要是不够，老林说了他加单。」


    李护士瞪大眼睛，「林医生何时如此大方了？！」


    他虽然出手大方，可他一般很少出手，自己上班以来也就仅仅见到过两回，一回是打赌赌输了，另一回是他小侄子出生，心情好，大手一挥随便吃，他请客买单。


    「不知道，可能是心情好吧，」说着季崬的眼神不住瞥向顾清苒。


    总感觉老林这次的心情是和她有关，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顾医生带到，否则这顿饭吃了也不安心。


    他看向顾清苒再次询问，「顾医生，考虑的如何了？」


    「去，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顾清苒无奈，「不过说好了，有我想吃的糖醋里嵴。」


    「保证在，」季崬笑，「要是不在，我亲自烧一份，够意思吧。」


    「那我谢过季医生了，」她收拾完东西，「我回办公室换身衣服，先走一步，」


    二十分钟后，顾清苒抵达了骨科所在的楼层，她注视大门上方的一行大字，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科室名称，却让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她抬脚走了进去，许是中午时分，每个病房门口都微微飘出食物的香气，各种气息在走廊上交织缠绕，形成了一股独特且诱人的味道。


    肚子轻轻叫了一声。


    顾清苒摸了摸瘪平的肚子，咂咂嘴。


    饿了。


    遥想到有无数美食等着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因为搞活动人数也多，因此他们抢占了宋主任的办公室，还用了一杯咖啡作为贿赂堵住了他的嘴，宋主任这才不情不愿答应了下来，为此他又多要了一杯。


    当顾清苒踏进办公室的门，林时安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两人四目对视，眼神交流间无数暗流涌动，藏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哎，顾医生，你来啦！」张何起身打了个招唿。


    季崬：我去，老张，要不要这么看不懂眼色？！


    看不见人家小两口眼神对视，你侬我侬？


    季崬见状不得不起来也打了个招唿，「顾医生，你好，来这边坐。」


    由我开口提议让顾医生坐在老林旁边，在座应该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而我就可以用最近的距离在线吃瓜。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乐，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顾清苒没有给季崬看热闹吃瓜的机会，她淡淡一笑，「不了，这边的位置更适合我，毕竟糖醋里嵴在这儿。」


    季崬：？？？！！！


    不是，这年头男朋友都比不上一份糖醋里嵴？


    我恨，到底是谁把糖醋里嵴放那儿的！


    顾清苒在位置上悄然落座，她才不会说是故意选的位置。


    季医生选的位置恰巧在林时安身边，既明显又不能正大光明看着他，纯属鸡肋。


    不如现在的位置，正好对着林时安，一抬眼便能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还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调戏他，不要太刺激了！


    「林医生，听说这次活动是你举办的？」李护士压低嗓音，神神秘秘的，「原因是……你心情好？」


    「嗯嗯，」宋主任咬了口炸鸡，随声应和。


    这家的炸鸡不错，酥脆软嫩，关键鸡肉不柴更不塞牙。


    「是，心情不错，」林时安喝了口气泡水，眉宇间神采洋溢，嘴角上咧，「我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些许回报，当然接下去我也会再接再厉。」


    顾清苒难得起了兴趣，清冷的眸子有情绪波动，「哦，」她一扬眉，「不知林医生是什么努力，可否和我们大家说一下？」


    唇角一勾，扬起得意的笑，她故意直勾勾盯着林时安，看他如何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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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顾清苒一说，大家都起了好奇心，一同符合，「是啊是啊，和我们说说。」


    「真要说吗？」虽然林时安这么问了，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顾清苒身上。


    只要顾清苒不介意，他乐意分享。


    顾清苒笑意渐深，隐隐有些危险的趋势，她张了张嘴无声道，「你说一个试试。」


    季崬垂眸喝了口冰镇可乐，掩饰难以遮掩的笑意。


    家人们谁懂啊，我就像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这时紧闭的门响起了沉闷的敲击声，随之而来是一句轻轻柔柔的说话，「你好，林医生在吗？」


    不知谁说了一声，「在，请进。」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迎面而来一位身量纤细，娇小玲珑的女人，灯光打在她清秀的脸颊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


    似水的睑瞳眨了眨，她柔声道，「林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可以谘询一下关于我奶奶的病情吗？」


    「只占用你十分钟就好，」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直愣愣看着林时安，像是一只弱小的小鹿，但凡大声一点都能惊吓到它。


    「行，」林时安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我跟你出去吧，这里不太方便。」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吃饭了，」许松萝勾起一缕髮丝别于耳后，「要不然我晚点再过来吧。」


    「许小姐吃过饭了吗？」张何随口问了句。


    「没呢，」粉嫩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她笑意盈盈，「不过我点了面包，应该快到了。」


    「哎呀，面包有什么好吃的，又干又没营养，要是不介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吃，」张何挥挥手，招唿她过来，「正好这里有个位置，许小姐可以坐这里。」


    「这……」她眸光闪烁，似有纠结，「不太好吧，我一个外人。」


    「这有什么不好的，」张何升起的保护欲达到了顶端，「反正这么多东西，多你一人也够吃，你说是吧老林。」


    季崬心头一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松萝，最后干脆瞪着张何。


    老张，你作死别拉上老林啊！


    没看见老林喜欢的人在现场，你还拉上一个企图觊觎他还茶香四溢的病人家属！


    你是嫌活动不好，非要搞修罗场是吧！


    林时安被张何硬生生架在火堆上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有勐虎觊食，后有狐狸含笑，双方皆看向他，等待一个回答。


    只见他镇定自若，温声道，「许小姐，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拿点过去吧，毕竟家属离开太久不好，顺便路上聊一下你家人的情况。」


    「不了，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吃面包好了，」许松萝以退为进，「而且本来就是我无意间打扰，再多麻烦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林医生，我还是等会儿再来吧。」


    「老林，你咋那么磨叽呢，」张何绕过季崬走出来站在林时安边上，一把勾住他肩膀，略有责怪地瞪了眼，随后脸色一变，面带微笑对许松萝说道，「许小姐，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可……」


    她咬了咬唇瓣，目光有意无意瞟向林时安。


    然张何没看见般盯着许松萝，煞有其事道，「可什么可，不用在意老林的，他一向没什么意见，许小姐，这边坐。」


    许松萝不敢在矜持，生怕再推脱下去她无法和林时安坐在一起享用午饭了，「那……好吧，谢谢张医生。」


    「害，这有什么的，」张何挠挠头髮，一脸憨憨样。


    她走过去坐了季崬原本留给顾清苒的空位，而空位旁边恰好是林时安的位置，如此一坐，站在原地的林时安不免有些头大。


    偏生某人并不觉得，甚至还加了把火，「老林，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林时安没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他挪动椅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松萝眼睛眨了眨，眸光暗淡了些许，但她很快重新振作起来，眼里丝毫看不出任何落寞的神情。


    她自顾自倒了杯饮料，举起杯子道，「林医生，这杯我想敬你，谢谢你对我奶奶的细心照顾，要不是你经常关心奶奶的身体，她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这有什么的，我是医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有谢不谢的，」林时安淡淡，「再者我记得你以前是医药代表，同样的事情我相信其他医院的医生也是如此负责，甚至比我更加负责。」


    「我不敢夸夸其词，说自己如何负责何种上心，」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充满了光芒，他斩钉截铁道，「但求尽我所能来医治每一位患者。」


    林时安的视线撞入顾清苒的眼底，两两对视，然她却率先错开眼，敛去眼底不自然的神态，低头努力干饭。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各种情绪在心底蔓延、缠绕，但只有一点她是清楚的，那就是对于林时安的感情。


    或许不知从何时起，连她自己也不知，那浅浅的好感慢慢变成了喜欢，从而逐渐加深。


    「许小姐，原来你是医药代表！」张何惊奇，「我怎么没在医院看见过你？」


    许松萝莞尔，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已经辞职了，拖林医生的福我才找到了现在的工作，我对它很满意，当然也得谢谢林医生帮忙介绍，不然这么好的工作压根轮不到我。」


    「哇，老林，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张何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惊唿道，「还有你们居然认识，那你刚才咋不说？我还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病人家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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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松萝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我们之前是在酒会上认识的，林医生人很好，帮我挡了酒，不然，不然我就要被人欺负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林时安嗓音顷刻间冷了下来，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关系，「再说当时的情况，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出手帮忙的。」


    「但是后续你不会帮忙介绍工作，」张何自诩看透了林时安的小心思，打算帮好兄弟一把，明里暗里撮合两人，就差按头了。


    见他越说越离谱，林时安不得不低声何止。


    然他刚要开口，一连串铃声打断了继续说下去的话。


    「餵？」顾清苒没法走出去，只能当着大家的面接起，「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来，你等一下。」


    她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用。」


    不等大家说话，顾清苒急匆匆出了办公室朝着电梯一路狂奔而去，连眼神都不曾留给林时安，只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季崬嘆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林时安的肩膀，「完了，你完了，想想回去怎么和她解释吧。」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我和糖醋里嵴谁最重要？


    顾清苒：……你。


    林时安：你竟然犹豫了！


    第34章 （一更）


    ◎以我多年来的经验看她绝对是吃醋了◎


    待顾清苒跑到留观室, 门口挤满了人，压根走不进去，她边焦急垫脚眺望, 边道, 「不好意思, 大家让一让，让我先过去。」


    着急的家属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哎，医生，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你们透露点, 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抱歉，我刚来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先让我进去可以吗？」她嗓音音质偏冷, 却如一把扇子，轻轻平復了家属急躁的心情。


    「抱歉抱歉，」意识到自己过于慌乱，家属赶忙松手, 「医生, 你请进, 请进。」


    顾清苒走了进去, 顺手关上门，直接走到病床前，大致扫了眼周围仪器的数据问道，「什么情况？」


    今日跟着她的副麻刘医生道, 「病人十分钟前出现了心律失常, 刚刚除颤回来, 已经联繫主刀医生, 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今天怎么是你？」她疑惑，「不是王医生吗？」


    「王医生中午有事出去一趟，让我替他顶一下班，」刘医生惴惴不安，小眼神忍不住瞥向顾清苒。


    若不是王医生让他顶班，也不会遇到这种事，甚至还打电话给顾清苒。


    「通知王医生了吗？」她冷然的语气降到了冰谷，大致检查了番病人的情况，面色说不出的难看，「主刀医生什么时候来？」


    「还有三分钟，」刘医生抬表看了下时间。


    「不等了，」顾清苒头也不回道，「电解质有抽吗？」


    「没有。」


    「让护士抽一管电解质立即送去检验科加急，」顾清苒临危不乱掌控大局，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事情，密切观察病人的情况，一有发现早诊断早治疗。


    她像是一根定海神针稳稳扎进刘医生的心里，波涛汹涌的心湖瞬间被平復。


    几分钟后，主刀医生赶到，他绷着脸问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顾清苒睨了眼说道，「病人十五分钟前出现了室颤，考虑心律失常，已经让护士抽了血，检验科那边打来电话，电解质正常，而麻醉这边的情况已经排除，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麻烦你了，」主刀医生接替她的位置继续。


    顾清苒默默退到后面，不挡着他们的路，胳膊肘杵了杵刘医生，「等王医生来和他交代一下情况，这里没我的事，我先从后门走，省的家属看到我一拥而上，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顾医生，谢谢你，」刘医生说道，「让你休息时间还跑一趟。」


    「客气，」她摆摆手，「好好看着，回去别忘了復盘学习，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不会慌了神，乱了阵脚。」


    至于王医生……


    本就是他与刘医生私下达成的协议，没有人证物证，怪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若是家属事后回过神来追究责任，只需抓住上班时间脱岗这一点，他必然逃脱不了。


    当然最终结果还得看院方如何处理了。


    午休时分，顾清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因困顿眼白处布满了红血丝，瞧着有些可怕，她提笔在本子上摘抄错误的题目，边记边巩固。


    眼瞅着医院编内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她还有大半没有看完，着实心急了，这不连午休时间都用来看书了。


    「亲爱的。」


    沈知语下了手术，直奔而来，连饭都没吃，主打一个最近吃瓜。


    她自来熟地搬了个椅子，一屁股坐在顾清苒前面，打开饭盒，匆匆吃了两口，瞪着一双乌亮亮的瞳孔，「快和我说说中午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手术室都听说了。」


    顾清苒瞥了眼开始没多久的笔记本，嘆了口气，无奈合上，随后目光转向沈知语，「果然医院是没有秘密的，你先说说听到的版本。」


    「我听到的版本……」她回神扒拉前不久的记忆，「有一位病人家属在追求林医生，还是药代，据传言两人关系不浅，甚至连她现在的工作都是林医生给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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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语顿了顿，喃喃道，「再多就没有了。」


    「说的没错，」顾清苒接道，「可惜我听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谁让我中途接了个电话离开了，不然还能满足满足你的八卦心。」


    「谁要听他们两人的八卦！」沈知语怒不可遏，音量不由得拔高，「我想听的是你和林时安。」


    要不然她兴致沖沖地跑过来是为何，当然是为好友抱不平。


    林时安一边说追求顾清苒，另一边和其他女生传出流言蜚语，愣谁知道了都要说上两句，更何况身为她的好友，必然和她站在同一边。


    「我和他……」


    「知知宝贝，说实话我不知道，」晶亮的眸子蒙上一层薄纱，似有迷茫，她语气低落，兴致不高，「我喜欢林时安，有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可一想到未知的未来，我退缩了，除了自己，我不敢把未来託付给任何一人。」


    「不是不相信他，是我打从心底便没有太多的安全感。」


    「也许药代的出现是一次契机，我该好好考虑和林时安的未来，」一扫失落，顾清苒重拾坚定，转而说道，「当然林时安很好，和药代一直保持距离，并没有大家说的暧昧，反而药代一直有意无意说些让大家误会的话，所以流言才样产生的。」


    「知知宝贝，他一直给我选择，一直处于一个让我舒适的距离，反而是我总是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她下定了决心，眼角的笑意中透着一抹果断。


    她想好了，趁着这次机会看清楚自己的心，要么正式在一起，不然就彻底分开，断了念想，也好过不上不下的拖着，对大家都不好。


    「行，你想明白就好，」沈知语不再多说，「有事找我，我一直在。」


    顾清苒笑了笑，心底暖暖的。


    自顾清苒离开后，林时安一直惴惴不安，尤其是她离开一小时后连条消息也没有。


    他盯着手机屏幕，午休都不安稳，眉头紧锁，翻来覆去。


    「老林，嘛呢，大中午不睡觉，」季崬不满嘟囔。


    「我睡不着，」林时安语气沉闷，「她到现在连条消息都没有发给我，会不会生气了？」


    「谁没发给你？」张何激动，他半个身子伸出床栏，「是那位病人家属吗？你要理解，说不定人家害羞。」


    「老张不是我说你，」季崬气到无语，「你看不出来那姑娘说话的语气茶里茶气的？」


    「看出来了，」张何振振有词，「这不老林单身，那姑娘也是单身，况且姑娘只对老林茶，明显是看上他了，作为他的好兄弟当然要在必要时刻帮他不一把，不然等他反应过来，好姑娘早被人追走了。」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林时安咬牙切齿。


    多亏了张何的好心，不然好不容易有进展的感情也不会面临崩塌的危险。


    张何摆摆手，「害，不用太谢谢我，结婚的时候让我坐主桌就行了。」


    还主桌！结婚能请他都是大发善心，不然以他帮倒忙的程度直接叉出去。


    林时安愤然，一点也不想和不会看眼色的人说话。


    手机震动了下，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顾清苒】：我这两天有事，暂时去不了你家了。


    林时安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依然是那条消息，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的意思。


    他深怕顾清苒所说的暂时并不是短暂，而是永久的。


    「老季，」慌乱间他的音量拔高，隐隐奔向破音的方向，「你快看我给你发的截图，她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是不是因为中午的事情生气了。」


    林时安迫切的想要一个人告诉自己，是他想错了，顾清苒没有那个意思。


    季崬瞧了瞧，咬唇沉默。


    他估摸不准，毕竟和顾清苒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评价也是在旁人口中得知，但依照他对女生的了解来看，差不多是林时安想的那个意思。


    「说不准，」季崬给了个模稜两可的答案，他不想一下子说死，直接断了林时安的念想，同时也抱有侥倖心理，万一不是呢。


    「但你别急，」他继续说道，「老林，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越不能急，你要保持稳定的情绪和态度来面对她。」


    「当然以我多年来的经验看她绝对是吃醋了，」季崬信誓旦旦。


    他开始侃侃而谈分析，「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生都容易爱胡思乱想，所以你不能因为她的一句不联繫就真的不联繫了，否则她会容易想多，从而你们的关系就真的会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比方说他和他的前女友，就是因为自己明白的太晚，给了前女友充分的时间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渣，这不果断提了分手。


    虽然现在想来着实惋惜，可断了就真的断了，事后他做了多少事情都无法挽回，只能看着两人的关系陷入僵局。


    「老林，你有喜欢的人！」张何听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而且还是我们医院的！」


    「你现在才知道吗！」季崬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老张多此一举，两人何必搞成如今这副局面。


    【顾惟清】：我在医院对面。


    顾清苒抬眼注意到了格外引人注目的大红色炫酷骚包跑车，她左右看了圈，见没什么认识的人后，捂着脸冲到马路对面，以最快地速度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催促道，「开车，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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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惟清挑了挑眉梢道，「我见不得人？」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危险的气息。


    「没有没有，」顾清苒连忙否认。


    并不是顾惟清见不得人，而是她丢不起这人。


    想她在医院一向以清冷形象示人，连车子都是低调的白色，突然一下子上了辆如此高调的车，定然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说不定还会成为医院一段时间的八卦中心。


    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小心点是必然的。


    顾惟清冷哼一声，一脚油门，跑车弹射出去，一熘烟儿跑出去几十米。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径直开向最终目的地。


    抵达目的地，顾清苒望见一熘烟桃子树中间特立独行的樱桃树，枝桠横生，死去的记忆开始復甦攻击她。


    她看向顾惟清问，「怎么带我来这里？」


    顾惟清微微一笑，「瞧你心情不好，带你出来换换心情，」他指了指远处的樱桃树，「还记得吗？小时候非要爬树，为了它不知被我罚了多少遍。」


    她嘴角一抽，明显不想旧事重提，但顾惟清偏不如她所愿。


    「那时你小，爷爷奶奶让我看着你，怕你危险才不让你爬，」他回忆到某处募得一笑，「囡囡，你想爬就爬吧，我在下面看着你，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顾清苒脑袋一疼。


    不是，他有病吧，谁家好人二十多岁将近奔三的年纪还想爬树的。


    她长吁一口气，「哥，我都多大了，早已过了爬树的年纪，」卒然间话锋一转，「当然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陪我。」


    顾清苒了解哥哥的性格，故意这般说。


    可谁知顾惟清点头答应了，吓得她当场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顾惟清问道。


    「没，」她回过神来，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虽说目的达到了，却有一种吃亏的心理。


    顾清苒三两下爬上樱桃树，选了个平缓粗壮的树枝坐下，抬眼眺望远方的风景，伴随着徐徐而来的清风，困扰在心扉的烦恼渐渐被吹散，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


    顾惟清同样选择了那根树枝，他坐在顾清苒身侧，磁沉的音色质地偏冷，有种靡靡梵音的错觉，「囡囡，看着远处壮丽的风景，你有什么话想说的都可以畅所欲言，今天我就是你的树洞。」


    「什么话都可以？」


    「都可以。」


    顾清苒试探，「那我说了。」


    「说吧。」


    「我希望我哥能取消我的罚抄，能准许我的假期，能做一顿饭给我吃，」顾清苒大着胆提议。


    顾惟清听完，忍不住扶额，「顾清苒，」他不由得加重音量，「我只是你的树洞，不是你许愿池里的王八，再者既然你提起了，我不得不说一句。」


    「什么？」她好奇地瞪大双眼。


    难道说他想帮我实现心愿？


    「你的罚抄该交了。」


    顾清苒翻了个白眼，脑袋一转，留给他一个黢黑的后脑勺。


    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顾惟清阖眸身子放松倚靠在树干上，感受耳畔拂过的清风，喉结滚动了下，「囡囡，其实你比我幸福的多。」


    毕竟在小叔没爱上权力之前，他们家一直是夫妻和睦，家庭美满，不像自己……算了，都过去了。


    顾清苒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心底涌起一股子心疼。


    小时候印象不深，许多画面早已丧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忽略掉的细节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爷爷奶奶的欲言又止，哥哥眉宇间永远不变的忧愁，以及他们一家看似和谐，实则早已波涛汹涌。


    甚者当年大伯和大伯母的车祸都另有隐情，只是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掩埋在了过去。


    「虽然我捨不得你，可我想看见你幸福，而不是被过去所困扰，」顾惟清拔下一片叶子轻轻放于手心，指腹一点一点描绘叶子的脉络。


    突然他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他挺好的。」


    「谁？」顾清苒下意识问道。


    虽说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说了，「林时安。」


    「不反对了？改变想法了？」顾清苒惊喜，甚至有些惊讶。


    若不是在外面，看得见太阳，不然真会怀疑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并没有，」顾惟清冷笑，「只是不得不承认，他比一般人好上那么一丁点。」


    他会尊重囡囡的意见，会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也会把自己的话记到心里，并为之付出努力，也是真心喜欢顾清苒，想要和她在一起。


    其实林时安报班的老师是他朋友，因此顾惟清能第一时间了解到雕刻进度，自然也看到了那些面目全非的石头，原以为林时安受到挫折后会放弃，可是没有。


    单凭这一点，顾惟清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


    「是，他比一般人好，」顾清苒主打一个为林时安抱不平，「就比你差行了吧。」


    顾惟清啧了声，他家小棉袄居然当着面胳膊肘往外拐，顿时后悔为林时安讲好话了，随即冷笑道，「其实转念一想，他也没有那么好，不如现在马上拒绝，哥哥给你安排十个八个小鲜肉，绝对各个比林时安好。」


    顾清苒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我可不可以林时安和他们都要？」


    作者有话说：


    顾惟清：既然是妹妹的要求，当然得想方设法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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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完了，我凉了。


    宝子们，二更放在老时间哦～


    第35章 （二更）


    ◎#818，嵴柱外科和药代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滋啦——」


    油炸的香气透过门缝悄然钻入餐厅, 在空气中瀰漫开来。


    沈知语端了个水杯从房间内出来，一股诱人的香气不停钻入鼻腔，她耸了耸鼻子使劲一嗅, 口水不自觉分泌, 「亲爱的, 你在做什么？」


    「早饭，」顾清苒端着盘子走出, 两颗橙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煎蛋正滋啦滋啦冒着油星子，「你来的正好，马上可以吃了。」


    沈知语倒了两杯牛奶递过去一杯, 顺手在边上坐下，她舀了舀略微滚烫的粥, 撒了点肉松上去, 随后搅拌两下，「怎么突然想起来做早饭了？」


    一般她都是掐准时间点起床，随随便便从冰箱里掏出两片吐司对付就算过去了。


    「我也不想，」顾清苒舀了勺炼乳放进碗里搅拌几下, 接着到了点酱油淋在煎蛋上, 「这不明日嵴柱外科多加了两台手术, 我今天不仅要完成他们的术前访视, 还要完成其他人的，忙活下来能赶上午饭算是不错的。」


    「那你下午的？」沈知语反问。


    像她们早上完不成的工作大多会留在下午完成，下午若完不成就只能苦兮兮加班了。


    顾清苒唇角微微抽搐，没好气道, 「下午开会, 我的知知宝贝。」


    若医院有开会, 他们科室一般会让没有手术的人上, 偏巧今日好死不死轮到了她。


    要知道今天又开会，她绝对积极要求做手术或者旁观，一点空闲时间都不给自己留下。


    沈知语闻言沉默片刻，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宝，我为你感到悲哀，但恕我不能感同身受，」她清凌凌一笑，「毕竟我下午有手术，哈哈哈哈哈。」


    顾清苒更烦了，狠狠咬了口面包泄愤，倏尔间，精光一现，她眼睛一眯，探究地看向沈知语问道，「知知宝贝，顾惟清是从何处了解到我心情不好的？」


    一想到昨日她说完后，顾惟清不动声色的表情突然间炸裂，她就忍俊不禁。


    从前都是顾惟清戏耍她，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戏耍回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她说得一脸坦然，反而回瞪顾清苒，看不出心虚的模样。


    「抱歉，是我错了，」顾清苒内疚不已，我应该相信她的，怎么就不管不顾问出来了。


    见顾清苒相信了，沈知语暗自唿出一口气，藏在桌下的手悄咪咪将聊天记录删除。


    时间紧张，顾清苒一到科室立即换上工作服拿上病例夹去了其他科室，首先来到了嵴柱外科，谁让它离得最近，也是最快到达的地方。


    她站在科室门口朝里面瞅了瞅。


    走廊上静悄悄的，依稀瞧见几道飞快闪过的身影，其中并没有那人的影子。


    倏尔，心里空落落的，她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是一个拳头给了胸口沉痛一击。


    顾清苒木着脸走进去，径直走到病人的房间号，只见房门紧闭，她敲了敲门后，便推门进去。


    那道熟悉的背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底，心跳漏了一拍，骤然间眸底掀起轩然大波，双脚像是被冰冻住一般，再难挪动半寸，她敛眉，掩去愈发波涛汹涌的情绪，一眨眼，恢復成往日的平静。


    在林时安出现以前，她从未觉得有一人能将自己的情绪影响至此，如今终于体会到他们所说的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是何种感觉。


    他不需要做什么，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可以让自己手足无措。


    或许是她低估了林时安在心里的地位，以至于当自己下定决心好好考虑两人的关系时，竟会在午夜梦回时频频闪过他的身影，才会在短短十几个小时未见后有如此大的反应。


    顾清苒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杂乱的想法抛掷脑后，她上前几步站定，语气放平缓，「你好，请问是许成君奶奶吗？」


    思绪神游的许奶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身子小幅度一抖，她捂着胸口，眉头一蹙，浑浊的眼睛瞪着，开始噼头盖脸责怪，「你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突然说话是会吓到我老婆子的，还好我身体素质不错，不然我分分钟晕倒给你看。」


    「抱歉，是我的错，」顾清苒再次问道，「请问你是许成君女士吗？」


    「我是，」她没好气道，下巴微微抬起，目光闪过丝丝不屑，「你找我有什么事？没瞧见我正和我孙女婿聊天呢！」


    顾清苒目光一滞，想出声反驳发现压根没有立场，再者连林时安都没有质疑，她却率先跳出来宛若一只跳樑小丑，看来在自己想明白之前，他更先想明白。


    也对，与没有下文无止境的等待相比，另一个恐怕才是更好的选择。


    「奶奶您好，我是您手术中的麻醉医生，现在我来为您做术前访视，希望能得到您的配合可以吗？」顾清苒拿出许成君的病例夹打开提问并一点点记录。


    十几分钟后，她合上病例夹为许成君做了全身评估，确认好是否能明天手术后告辞。


    「奶奶，您的术前访视已经结束了，您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通过您的管床医生，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她敛唇走出病房，悄悄为两人关上门。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手外的，情绪在大起大落中跌宕起伏，想知道在她走后两人的说话内容，可又隐隐害怕，生怕说出来的话是自己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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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恍若度日如年。


    半晌，她甩了甩脑袋，丢掉里面不断接踵而来的情绪，松开手，踏步朝手外科走去，半长的衣摆随着走动不断晃动，神态已然镇定自若，仿佛没什么事能够打扰到她，唯有一处一眼便注意到的褶皱藏着她的不安。


    待顾清苒走后，许成君立即一脸慈爱的笑容，「小林啊，奶奶不是说着玩玩的，反正你单身，我孙女也单身，不如考虑一下？」


    「许奶奶，」林时安头疼不已，本就没和顾清苒解释清楚，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简直是雪上加霜，「我有喜欢的人，况且像您孙女这么好的人，定会有大把比我有眼光的人等着，您说是吧。」


    「可我老婆子就喜欢你一人，」许奶奶不依不饶，「小林，你就在考虑考虑，奶奶不急的，反正还有很多天才出院，奶奶等得起。」


    林时安哭笑不得，这不是等得起等不起的问题，是他压根不喜欢许松萝，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行，许奶奶您先安心修养，准备明天的手术，剩下的我们等你手术完后才说，」他没法，只能先稳着。


    出了病房后，林时安大步流星走进办公室直接反锁，一个电话拨给了顾清苒。


    然一连串的忙音让他的心荡到了谷底，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他偏偏感受不到一丝丝热意，只有愈发的寒冷彻骨，逐渐将心包裹住。


    接着他上了医院论坛，发现这几日关于他的绯闻越传越烈，一些有的没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偏生还有一两个说自己在场，都是亲眼所见，而底下一群跟风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磕就完事了，才不管事情的真假。


    【第一医院论坛】


    #818嵴柱三剑客和药代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楼主：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嵴柱外科的八卦，这次由我来造福大家讲一讲两人的前缘。


    在一个夜黑风高夜，伸手不见五指，楼主和lsa一起去参加了一个酒会，说是酒会其实就是大型联谊和推销，专门解决科室里的大龄剩男剩女以及推销各家公司的产品，而那位药代小姐也在其中，她因出众的外表被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不停地劝酒，还一边冠冕堂皇的说，「如果你喝了这杯我就考虑考虑你公司的产品。」


    我们的lsa是谁，他们科室可是号称全院最不会出现医闹的科室，靠得是什么？！你以为靠得是颜值吗？不，你们错了，靠得是抡的起锤子的一身好肌肉和一副不好惹的面相。


    所以他果断挺身而出拯救了药代小姐，当然他也知这么做的后果，因此给药代小姐留下了电话，让她有事直接打电话。


    啊~多么浪漫，多么唯美的英雄救美，当时我在旁边直接看呆了。


    老李今天抡砖了没：天吶，竟然是这样的，所以现在是再续前缘？


    管道工人：救命，kswl。


    谁上网还带大名：楼主有没有照片，我想看！！！


    想不出名字随便取个：难怪那天我瞧见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尤其是氛围感……嘿嘿嘿，你们懂的。


    ……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顾清苒身边还有个号称八卦小达人的沈知语，凡是医院的八卦上至院长下至打扫卫生的阿姨以及看门大爷家的八卦都无一不知。


    他越看越恼火，为了不让顾清苒误会直接登了大号，却双手握着手机，眼前浮现出一幅幅两人相处的画面，她工作时的理智冷静，处理事情临危不惧，以及生活中温软和无意识的撒娇，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悄悄坠入林时安的心底，一点点扎根，等他反应过来时，心底已被顾清苒所占据。


    他并不觉得如何，意识到后反而乐在其中，任由自己慢慢沦陷。


    时间缓慢往前推，画面一点点模煳，最终定格在了那日初见，募的一切清晰明亮起来，阳光仿佛从未见过的明媚，金灿灿的打在顾清苒身上，镀上一层光晕，微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她一袭青绿色长衫从此映入林时安的心尖。


    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已经不知不觉打了几行字，目光落在文字上瞬间柔和得溢出水来：【抱歉，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占用了大家的时间，我想说我有喜欢的人，她很好，自从认识她我终于能够深刻理解文字中蕴含的美原来可以实体化，同时也庆幸即便觉得文字枯燥我仍然抱着最大的努力学习，否则我无法用最动人的言语来描述我心中的她。】


    唇角不自觉上扬，指腹落在发送键上方，林时安犹豫了片刻，理智逐渐回归脑海，他最终克制住了发送的欲望，想到顾清苒早已说明她不愿意过多接受到各方面的关注，尤其是在工作场合。


    而自己这段话绝绝对对能引起大家或多或少的好奇心与关注，尤其是闲得发慌的人，定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她的踪迹，于是林时安点了删除键。


    当文字一个个消失在眼前，他的心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缓了片刻，他言简意赅打了几个字点了发送。


    【第一医院论坛】


    林时安回復楼主：请麻烦删下贴，此等不切实际的言论会影响到我追人。


    管道工人回復林时安：……本人？


    林时安回復管道工人：本人，不信点进主页看认证。


    在医院论坛上每个人都有不下两三个号，一个是实名认证，另一个是吃瓜用的小号，当然大多数人从始至终登的都是吃瓜小号，毕竟谁也不想在全院面前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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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回復林时安：并没有不切实际啊，虽然有我文字润色的功劳在，但我发誓里面的事情是真的。


    谁上网还带大名回復林时安：等等，我发现了什么，你在追人？还说不切实际……所以说你特地上来是想亲自打假？！！！


    林时安回復谁上网还带大名：是。


    屏幕那头的沈知语直接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她哐哐哐一顿操作发给了顾清苒。


    【沈知语】：亲爱的快看，辣个男人他出现了。


    【沈知语】：姐妹，你眼光不错。


    恢復平静的沈知语悄咪咪伸出干坏事的小爪子打字回道：能告诉我们是谁？是不是这个医院的？


    林时安回復谁上网还带大名：抱歉，目前还在努力中，而且不想因为我影响到她，她只需安安静静工作即可，剩下的一切由我承担。


    「啧啧啧，」沈知语一脸姨母笑。


    【沈知语】：[图片][图片][图片]


    【沈知语】：瞧瞧这是什么神仙男人，你只需岁月静好，而我负责负重前行为你遮风挡雨。


    半小时后。


    【沈知语】：亲爱的，你人呢？


    【沈知语】：人呢？


    另一边，麻醉科办公室。


    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口袋内，手机亮了又亮。


    第36章


    ◎玩游戏吗？◎


    「还没接？」


    林时安凝视手中熄灭的手机屏幕, 神情落寞，乌亮亮的眸子光芒略显暗淡，喉咙深处不情不愿挤出一声「嗯」。


    「不应该呀, 」季崬回头瞄了眼时间喃喃道, 「都已经午休时间了, 难道说……」


    预料到某种可能性，他哑然失声, 偷瞄了下林时安的脸色，见没任何改变悬着的心放下大半，遂故作轻松道, 「哎呀老林，你也别多想, 说不定就是没有看见罢了。」


    「都中午了, 」林时安自言自语，低沉的嗓音染上几分委屈。


    他本想澄清完绯闻就向顾清苒解释清楚，奈何处于上班时间，为了不打扰她, 也为了自己接下去的工作, 林时安硬生生将时间挪到了中午, 等到两人都有空余的时间再做解释。


    谁曾想, 一个拖延，电话再也没有打通。


    不安的心逐渐加深，明明是接近三十五摄氏度的高温，林时安却感受不到一丝炎热, 温凉的手心冒着点点冷汗, 薄唇也在不自觉中抿紧, 目光落在手机上一动不动, 生怕错过一丝丝消息。


    「咕噜噜。」


    肚子开始发出抗议，胃底隐隐传来轻微的绞痛，一阵一阵，由远至近牵动着周围神经，顾清苒蹙了蹙眉，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她深知这是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出警告，若再不进食，可不只是轻微那边简单。


    待最后一份术前访视完成后，她屏住一口气一路小碎步奔走回办公室，打开抽屉，胡乱抓取一包面包垫飢慰籍空荡已久的胃，她揉了揉肚子，「可怜你了。」


    她狠狠咬了一口，咀嚼几口后咽下，又灌下一大杯水，脑袋的昏沉感渐渐消退，这才有时间看向扔在桌子上的病例夹，抬手开始整理，将病例按照各科室分类摆放好。


    「嗯？」


    「我的手机呢？」


    一掏口袋才发现手机居然不在身边，顾清苒回顾不久前的记忆全然没有手机的身影，那只能是在……目光看向角落衣架上的衣服口袋。


    几分钟后，她捏着手里冰凉的手机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打开，好傢伙，那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点差点闪瞎她的双眼。


    大致瞅了眼，顾清苒率先打开沈知语的聊天界面，轻轻一点，界面自动翻滚到最上面一条，抿了口茶，指腹似漫不经心般划拉了几下，界面不断向上翻动。


    看完后，她又打开沈知语口中的医院论坛，很容易找到了现在依旧是热门帖子的#818#，视线落在了林时安一条条的回覆。


    光看截屏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和触动，她一条条浏览下去，林时安从最初的三言两语转变为一两句话，字里行间中无一不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林时安很尊重她，即使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仍然遵循顾清苒的意见，以她为主，短短几个字中暗藏着维护。


    心底有什么东西悄悄松动了，顾清苒敛唇，指腹触碰到文字上方慢慢划过，文字仿佛敲鼓的棒槌一下一下激盪她的心湖。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顾清苒顿住按下去的手。


    若没有看到这些她兴许能知道如何应答，可现在她退缩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生生等铃声归于平静。


    指尖缩了缩，顾清苒正要切换界面打字回復沈知语，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明天有手术吗？】


    【顾清苒】：有。


    等了半天，对面慢悠悠回覆：【我就不该问你，算了，我直说吧，晚上陪我喝酒。】


    她拧眉，快速打道：【心情不好？】


    【沈知语】：到时再和你说。


    夏季的夜晚暗的很慢，都已经七点了，天空依然像是在明亮中蒙上了一层灰濛濛的薄纱，然推开那扇微重的玻璃门，里面的世界与外面截然不同。


    昏暗、潮湿、纸醉金迷，一缕缕酒香从远处飘来在鼻尖前交织融合形成了一股醇香浓郁令人不禁想沉醉其中的气息。


    顾清苒一眼找到了沈知语所在的位置，她轻笑迈步走到吧檯前站定，「你好，我要一杯气泡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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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意思，」沈知语边说边给她挪位置，晃了晃手中的鸡尾酒，似挑衅道，「不来点？」


    「不来，」顾清苒顺势坐下，「明天有三台手术，我都不知道得忙到几点，所幸后天休息，也有的补时间和加班费，不然你就会见到一个怨气冲天的闺蜜。」


    调酒师：「女士，您的气泡水。」


    「谢谢，」顾清苒吸了一口，眼睛一亮，「乳酸菌口味的气泡水？」


    调酒师微微一笑，「是的，您喜欢的。」


    她又尝了一口，咂舌，「可是我只是说了气泡水三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乳酸菌口味的？」


    调酒师笑意渐深，目光移向了顾清苒的斜后方，注视两秒后转而对上她的视线颇有些意味深长，接着他不在回答，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顾清苒疑惑间将脑袋转向了调酒师目光所示意的方向，猝不及防瞧见了她一直想逃避的那位，两人的目光隔着几米的距离不期而遇。


    她停顿几秒视线错开转而回到了冒着气泡满满是乳白色的气泡水，搅动吸管，漂浮在杯中的气泡一个个升起在接触到空气的剎那随之破裂。


    「小姐姐。」


    肩头被拍了一下，顾清苒回眸诧异，「怎么了？」


    「有时间吗？」粉衣女生指了指她们那桌零零散散几个人，「我们想玩游戏，可是人太少了。」


    顾清苒看了过去，其他几位高兴地挥了挥手，她随即对上沈知语询问的目光，「知知宝贝，她们想玩游戏邀请我们加入，去吗？」


    「游戏？」沈知语会心一笑，「去，当然去了。」


    没一会儿两人来到了那桌，随之而来的是跟在她们身后同样被邀请来的林时安和季崬。


    粉衣女生边说边洗牌，「我们玩的是心跳游戏，参与游戏者每人抽选一张扑克牌，然后相继按照扑克牌的大小顺序坐好，拿到牌面最小的那位是头，她得用嘴衔住一根牙籤依次传递到下一个人的嘴里，以此类推，切记，千万不能掉，否则得接受惩罚。」


    「当然如果传完一圈后，游戏仍继续，那得将牙籤折一半后继续抽选扑克牌随后按照上述规则来，大家都听明白了没？」


    她环顾一圈，忽然间拔高嗓音，「不过现在有要退出的请及时说，不然等游戏开始再喊停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顾清苒努努嘴，余光却瞥向不远处的林时安，见他没任何反应，不服输的性子一下就上来了，她率先道，「我坚决不退出，接受任何惩罚，绝对不会临阵逃脱，你们呢？」


    说完她挑衅地沖林时安扬了扬眉梢。


    林时安自然不甘示弱欣然接受。


    游戏正式开始。


    或许是巧合，两人抽到的虽然不是相邻的扑克牌，却按照顺序坐到了一起。


    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原本宽松的单人沙发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肢体免不了相互碰撞，顾清苒尽量缩小身子避免尴尬的触碰，然林时安像是故意一样低头问道，「为什么缩得那么紧，是冷吗？」


    顾清苒仰头，薄唇几乎与她的视线平齐，两人相隔那样的近，近到她鼻息间皆是林时安滚烫的唿吸，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强势侵入她的鼻腔顷刻间占据脑海。


    远处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另一半没入阴影，忽明忽暗间给了视觉强烈的冲击，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又归于阴暗，有些小想法在顾清苒心底滋生。


    明明没有喝酒，此时此刻的她却觉得有了些醉意，越来越多的小想法迫使她蠢蠢欲动，奈何时间地点不对，不然……


    「不冷，」顾清苒不动声色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稳住趋于慌乱的心跳，「我只是在做热身。」


    随后他们不再说话，全身心看着即将传递过来的牙籤，当林时安的嘴咬上的片刻，顾清苒心跳漏了一拍，骤然间激烈跳动，宛若暴风雨来临。


    牙籤一点一点接近，林时安的脸不断在眼前放大，直到他到达某一处后停了下来，薄唇与红唇之间仅仅相隔了一根牙籤，鼻尖侃侃触碰到。


    剎那间，两人的唿吸像是沸腾的开水烫得每一片肌肤通红，周围的声音蓦然安静了，他们只能听得见彼此的，顾清苒透过眼眸清晰地瞧见自己的倒影。


    这一刻她听见了细微的声响，曾经高墙厚筑的围墙有了一条极其明显的痕迹，隐隐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指尖拽着一小点衣角，她张嘴咬了上去，鼻尖从林时安的脸颊上滑过，软软的。


    林时安看似不经意间双手大敞，实则一手搭在沙发上，另一手一直位于顾清苒的窄腰不远处，小心翼翼护着，生怕她一个大幅度的动作摔下去。


    待顾清苒扭头将牙籤传递到下一位嘴里时，林时安伸手抚去脸颊上的酥麻感，眸子一暗，眼底欲望肆意翻腾，而他却不再压抑，任由它滋生。


    游戏玩了一圈，谁也没有输，于是牙籤被折掉了一半，粉衣女生开始重新发牌。


    这次没有太过巧合，顾清苒和林时安抽到了两张相差甚远的扑克牌，只不过顾清苒身边换成了沈知语，可林时安身边变成了一位不认识的小姐姐。


    从游戏开始前她的目光一直在林时安身上从未离开过，尤其是两人抽到相邻的扑克牌后她眼睛亮起，宛若两百瓦的电灯泡，着实过于明显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甚者小姐姐的朋友各种出小主意为她出谋划策，争取凭藉着这个游戏拉近两人的关系，最好游戏结束后能加个联繫方式，接着一来二去定能将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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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自然也瞧出了小姐姐的兴趣所在，愤愤然瞪了眼林时安，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不对。


    救命，我做了些什么？！


    我居然瞪他，我居然瞪林时安！


    我脾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稳定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看向林时安的眼神变了变。


    第37章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 游戏继续。


    这次传递从沈知语开始，她轻轻松松将牙籤传递给了顾清苒，而她同样迅速传递给了一位小姐姐, 小姐姐接过牙籤, 目光触及到与她结伴同行而来的小哥哥闪烁了下, 瓷白的肌肤氤氲出一抹绯色隐秘在阴影处。


    她一脸娇羞样，踌躇不敢上前, 激烈的心跳几乎蹦出胸口，莹白的指尖上前拽住小哥哥的衣角，脑袋微微扬起, 脚趾早已害羞的蜷缩起来。


    小哥哥没太多心理活动，一心只想完成游戏绝对不能输, 脑袋一低, 乌亮亮的眸子一片清冷，没有丝毫旖旎的气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牙籤传递到林时安那边。


    林时安侧过身子，脑袋微微一偏, 彻底隔绝了顾清苒的视线, 除了两位当事人和周围几人谁也不知道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清苒心一紧, 眼睁睁看着牙籤到了林时安嘴里, 而他正慢悠悠转身，她张了张嘴，想要阻止，然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失落涌上心头, 那些曾经被她忽视的感受在这一刻忽然復甦, 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心口, 情绪叠加, 难以言喻的滋味一点一点吞噬她的内心，几乎将其压垮。


    指尖蜷缩起来抓着沙发扶手，红润的指腹泛着不健康的惨白，顾清苒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偏生眼睛目不转睛盯着，甚至身子隐隐有向前屈伸的动作，为了能再近一点，再看清一点。


    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短短数秒，可对她来说宛若度日如年，先前或许略微觉察到林时安在她心里的不一般以及日渐加深的趋势，然今日顾清苒确切的感受到了。


    他分明已经扎根心底，在自己不知不觉中长出了嫩芽。


    而林时安，他侧过身子的一瞬，耳畔回想起季崬白日里的话，「老林，又没接？」


    「虽说我能察觉到你们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感，但很抱歉，我很少能感受到顾医生对你的喜欢，」季崬顿了顺，提了建议，「不如你……试探一下？」


    「先别急着拒绝，听我和你说，当初我就试探过前女友，她一下子就吃醋了，表现出对我极强的占有欲，我们两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林时安怔在原地，两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拉扯，一个想要遵循季崬的建议，另一个则是反对，他纠结了几秒钟后，泄了气，挺直身子，两指捏着短短的牙籤道，「抱歉，我认输。」


    虽然大家觉得失望，但林时安和顾清苒却松了口气。


    粉衣女生巧笑倩兮，「那好，真心话和大冒险你选哪个？」


    林时安按按太阳穴，「真心话吧。」


    他真是煳涂了，居然差点听信季崬那人的鬼话，幸好最后反应过来，不然真按照他说的做，还用什么试探，自己直接被踢出局了。


    一想到季崬那人自己的感□□处理不好，还想来嚯嚯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有一点季崬说的没错，他前女友确实是试探而来的，可最后两人分手也因为试探。


    粉衣女生洗了牌一张张铺在林时安面前，「你选一张作答。」


    林时安想也没想，随手选了张顺眼的扑克牌打开摊在桌面上：【在场所有人中是否有你喜欢的人？】


    他一愣，唇角不自觉扬起，眼神顷刻间柔和下来溢出点点笑意，喉结动了动，「有。」


    「哇哦——」


    在场所有人起闹，「谁啊谁啊？！」


    「不好意思，这是题目之外的问题，我可以选择不作答，」说完林时安抿了口水，借着低头的瞬间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顾清苒。


    她窝在沙发里，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林时安失落，就着水杯又灌了两大口。


    牙籤再次被折一半，游戏继续。


    这次换顾清苒开始，而她右手边恰巧是引得她芳心大乱的林时安。


    两人对上的片刻，视线焦灼在一起，周围的磁场悄然发生变化，暧昧中带点粘腻的氛围感。


    两指捏起一根极短的牙籤放在唇边，顾清苒红唇微涨，贝齿咬住，指尖放下时无意间擦过唇瓣带走点点妖艷的红。


    林时安目光落在牙籤上，却不自觉被右下方的唇瓣所吸引，那一处与别处不同，颜色淡了些许，颇有种被蹂躏后的凌乱美，眸子继而暗沉，眼前划过几副瑰丽的画作皆带了抹不似寻常的黄色。


    随着她不断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顾清苒轻而易举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独属于他的雨后淡雅清香，融合了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显得愈发迷人、蛊惑人心。


    她衡量了不确定因素，大着胆拽住林时安两边的衣角凑了上去，温热的唿吸洒在他脸颊一侧，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出一抹迤逦的粉红。


    顾清苒狭促地揶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很快消失在她抬起下巴的瞬间。


    林时安垂下脑袋，大片阴影投在顾清苒瑰丽的脸颊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双手稍稍用力，两边的衣角被紧紧攥紧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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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6页

    「准备好了吗？」


    他低沉出声，磁沉的嗓音染上了一丝欲，显得格外沙哑。


    顾清苒想要说话，却发现她紧张得压根说不出话来，只能拽拽衣角告诉林时安她准备好了。


    林时安轻笑出声，低低回道，「我来了。」


    缓慢弯下脑袋，像是慢动作般一点一点靠近，他清晰感受到眼前人的紧张情绪，衣服被拽得略微往下掉，眼睛早已合上，连唿吸都已经屏住。


    就在林时安即将接近牙籤时，他一个侧身，薄唇贴在顾清苒的耳畔喃喃道，「囡囡，别紧张，只是一个游戏，我又不会吃了你。」


    至少现在不会。


    谁曾想，他的话不但没有消除顾清苒紧张情绪，反而还加深了，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顾清苒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间挤出一句，「快点。」


    「好。」


    他再次靠近，许是灯光有些昏暗，林时安一时间没看清，薄唇侃侃擦过了鼻尖，他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抱歉。」


    随即调整了心态，目光全神贯注落在牙籤上，龟速般靠近，薄唇轻启，抿住了牙籤一端，奈何顾清苒眼眸紧闭压根不知道已经好了，林时安只能用空余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松口。


    怎料顾清苒着实太过紧张，一激动，原本只有一厘米距离的唇瓣没了阻隔，温热柔软的触感令她募得瞪大眼眸，灵魂随之一颤，小鹿眼乌亮亮的盯着，一时间忘了反应。


    待回过神来，两人火速分开，各自别过头去，脖颈至耳畔处绯红了一片。


    牙籤应声落地。


    游戏结束。


    粉衣女生拍掌叫好，可她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张扬，只能减小幅度，眼神却止不住在两人身上转悠。


    「游戏失败了，所以两人都得接受惩罚，是真心话呢？」她看了眼顾清苒，又瞄了瞄林时安，嗓音拖腔拉调，「还是……大冒险？」


    「我选真心话，」顾清苒答。


    粉衣女生笑了笑，看向林时安，「这位小姐姐选了真心话，你可就不能选喽。」


    「好，我选大冒险，」林时安浅笑，余光一直关注着缩在沙发里的顾清苒，温柔的神情似乎滴出水来，喉结缓缓滑动，他压了压眼底的欲望，仍止不住回忆刚才的柔软。


    等游戏结束后，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解释清楚，不然不止今晚，连接下去每一天他恐怕都难以入睡。


    指腹划过扑克牌的表面，顾清苒数到第七张翻牌，黑色的大字郝然写着：【你的初吻是在几几年几月几日？】


    众人譁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尤其是季崬，更是正大光明打趣林时安。


    顾清苒勾了勾唇，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在胸前，「那就请问你们对初吻的定义是什么？」


    「当然是和喜欢的异性第一次接吻喽，」粉衣女生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意外不算。」


    「抱歉，那我没有。」


    怕大家听错，顾清苒再解释了遍，「我的初吻还在。」


    「不会吧？」粉衣女生惊唿，显然不太相信顾清苒的说法，「小姐姐，你长得那么漂亮，难道读书的时候都没有人追求你吗？」


    「当然有，」顾清苒说道，「只不过那时沉迷于学业无法自拔，更何况大学还是卷生卷死的医学系，后来又考上了研究生就更没有时间了。」


    她耸了耸肩，坦然又无奈。


    「行吧。」


    大家对她的答案还算满意，暂且放过。


    于是粉衣女生的目光投向了林时安，「这位小哥哥，该你选牌了。」


    林时安依旧随意选了一张打开：【在场的人请为她或他挑选一首情歌并当众表演。】


    「哇哦，有趣了，」粉衣女生故作迟疑，「不过这个当众是这里呢还是全场？」


    恶劣心思起来，顾清苒托着下巴，挑衅地瞧着林时安，眉梢轻轻一挑，「都说是大冒险，当然是……全场啦，不知林先生是否怕了？」


    「怎会，」林时安被轻轻松松激起。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灵动的眼眸上，随着视线往下，最终停留在娇艷的红唇上，它一张一合横生出一股子动人心魄。


    他稳了稳被撩拨到的心神，薄唇轻启，「不过，情歌得你挑。」


    「当然可以，」顾清苒笑靥明媚，一头青丝慵懒地垂落在胸口一侧，靡丽的红唇轻轻吐出几字，「《got it》。」


    林时安听完唿吸一顿，骤然间急促起来，眸子如黑云压城般深邃起来，闪着莹莹幽光。


    舌尖抵住后槽牙，突然间一抹狡黠划过，他清清嗓子，「貌似是因为你才害得我游戏输了。」


    顾清苒直觉不该问出口，可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所，所以呢？」


    他弯腰伸手邀请，「不知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顾女士一同演绎？」


    顾清苒被架在一个高度，进退两难，然她是谁，一身反骨，自然不会如眼前人所愿，一字一顿道，「不可以哦。」


    「这样啊，」他陡然间落寞，浑身上下连头髮丝都感觉不到一丝光彩，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音色又低又委屈，「……那好吧，只能我一个人了。」


    可恶！


    顾清苒气愤。


    他怎么偏偏往她死穴里戳。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尤其受不了委委屈屈的小可怜，恨不得冲上去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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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页

    不得不说林时安学坏了，居然会迂迴战术，也不知是谁教给他的！！！


    等了半晌未见回应，林时安下了剂勐药，「罢了，我走了。」


    说完，抬脚朝舞台方向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


    「三。」


    「二。」


    「一。」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明天更新时间改一改放在晚上11点左右～


    第38章


    ◎矢志不渝，不离不弃◎


    全程静下来, 灯光熄灭。


    忽而间，一束聚光灯从头顶照射下来，洒在他们身上, 周身萦绕着淡淡一层光亮。


    林时安握着话筒拍了下试音, , 他扭头对上顾清苒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后分开。


    音乐声缓慢响起, 顾清苒的双手按着双排电子琴上的黑白按钮，灵动、敏捷，在那一刻, 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了以往的克制, 肆意洒脱, 追求心中的自由和快乐。


    像是一束最为耀眼的光照亮每一处阴暗的角落。


    随着歌声传来，磁沉的嗓音与乐器清脆悦耳的伴奏融合在一起，缠绵悱恻中不禁令人陶醉，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萦绕在酒吧内。


    「you wanna try。」


    e and have your taste。」 注


    ……


    慵懒的喘息声, 又欲又撩拨, 恍若置身在雾气缭绕的浴室内, 一束妖艷的红玫瑰摆放在洗手池台边, 雾气聚集在花瓣上凝聚成了水珠，也染上了一抹艷丽的红。


    花洒被打开，热气腾腾的水一下子喷涌而出，热水接触到微凉的地面少许化为雾气蒙在了透明玻璃上, 昏暗中似有人影晃动, 莹白的指腹抵在玻璃上划拉出一道陇长的痕迹, 水珠顺着痕迹滴落在地面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交织拉扯，宛若一汪深幽的泉水，一点一点诱你深入，随后被四面而来的泉水包裹，不知不觉溺毙其中。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在人群中肆意涌动，没有刺耳的重金属乐，只有无穷无尽的放纵。


    一曲唱罢，大家皆意犹未尽，在台下鼓舞再来一首。


    然林时安笑着拒绝了。


    两人道谢后退场，穿过拥挤的人群，眼见着看见座位了，顾清苒道，「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看了眼指示标，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顾清苒洗完手，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出神。


    想着等会儿未知的发展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脱离控制的感觉，喜欢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做到心中有数，可每每一遇上林时安的事情，剧情像是高开疯走，完全脱离了预期。


    她掬了盆水泼在脸上，冷却了渐深的燥意，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出了卫生间的门。


    一抬头，一道颀长的身影撞入眼底。


    顾清苒脚步顿住，待看清楚人后下意识低头想从他身边绕过。


    然手腕被轻轻扣住，往边上一带，她整个人被桎梏在林时安的怀中，脑袋被迫仰着对上他的目光。


    「林时安！」她恼羞成怒，「这是在外面！」


    更何况还是在厕所附近，不认识的人还好，顶多被人脑补两句，可万一遇到认识的人呢？


    她后半辈子还要不要见人了！


    「我知道，」林时安低头在她耳畔喃喃道，「放心这里没人，再说灯光昏暗有谁会在意这边的情况？」


    顾清苒听完他不靠谱的言论眼前一黑。


    什么叫有谁会在意！


    不好意思，这里可是吃瓜人群的重要来源地，你居然觉得不重要？


    小心翼翼探头，结果与刚从卫生间出来一脸好奇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她即刻缩回埋在林时安的胸口处。


    待脚步声越来越轻后，她才松了口气，许是埋在胸口的原因，嗓音颇为沉闷，「有什么事吗？」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等在这里。


    「有，」视线落在她瓷白的后颈皮，目光一热，喉结滚了下，他压了压蠢蠢欲动的心道，「囡囡……」


    「等等，」顾清苒打断，「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虽然安静，可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好，」林时安应下，松开桎梏，让顾清苒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走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走廊尽头，窗户半敞，徐徐清风从窗口中涌进，捲起顾清苒垂落在两侧的青丝，微微摇曳起舞。


    林时安落在身后，依稀闻到了从她髮丝处传来的梨子清香，一下将他从背后喧闹的世界拉扯出来，洗去浮华和躁动。


    她走至窗前站定，回身问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林时安张了张嘴，发现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干巴地憋出两个字，「很多。」


    「好吧，」顾清苒无奈，低头给沈知语去了条消息后说道，「既然很多，不如我们再换个地方？」


    依他话来看，想必一两句说不完。


    「也好，」他正愁没时间组织语言，顾清苒一说立即下了台阶，「你在酒吧门口等我，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顺便帮我把包带出来。」


    「好！」


    手机震动了两下，沈知语回了消息。


    【顾清苒】：知知宝贝，我和林时安有话要聊，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沈知语】：安啦安啦，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西街的鸡蛋仔加冰淇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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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页

    【顾清苒】：[保证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jpg]


    古朴素雅的青石板街道两边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流动小卖车，烟火气息不时从小卖车上流出，人群涌动，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顾清苒捧着竹筒奶茶抿了口，注意力却一直流连于小卖车间，闻着传来的香味，咽了咽口水，有点想吃，不过她没忘了正事，「林时安，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我没什么想说的，」他语气格外坚定，「只想与你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她反问。


    「我与许女士关系并不熟，她只是我一个病患家属而已，酒会上帮助她的事情，无论换成谁我都会这么做，」林时安斩钉截铁说道，「关于她的工作我同样只是提供了一个面试的机会，至于后续如何与我无关。」


    「她奶奶那边我也说清楚了，明明白白告知我有喜欢的人，并且为之努力中。」


    灼灼目光似火焰般将顾清苒团团围住，让她无处躲闪。


    「囡囡，其实我一早想和你解释，但苦于上班时间我事情要处理一直拖延至中午，结果……电话一直没打通。」


    他湿漉漉的眼眸有微光闪烁，「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明知她对我有心思仍然帮助接触又或者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解释？」


    陡然间落寞的音色透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林时安渴盼的眼神投向顾清苒，「我……还有没有机会？」


    「林时安，你没有错，做得很好，」顾清苒伸手掸去他肩膀上的叶片，随后嘆了口气，「是我的问题，是我一直在纠结罢了。」


    林时安一直坚定不移走向她，反观自己走了几步路后停滞不前，徘徊在原地，没有足够的信心，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


    「不，」他坚定道，「你之所以有纠结在，定然是我做得不够好，不够多，不能让你充分相信和信任。」


    否则她怎会有犹豫。


    突然间林时安想到什么，神情变得焦急起来，「囡囡，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


    「什么？」


    「不要走开，我马上就回来。」


    顾清苒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一脸疑惑，等到看不见后松了口气，因为面对林时安的回答她不知作何反应。


    虽然深知他与父亲是两类人，也被他的所作所为感动，心底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动摇，可每当鼓起勇气想要踏出一步时，眼前总是或多或少掠过父亲的身影，而勇气也随之消失了。


    曾想过放弃，与其这样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林时安，一个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考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会有太多的牵挂和惦念。


    可如果没有亲眼瞧见先前那一幕，顾清苒或许能这样骗骗自己，骗骗其他人，但是她看见，看得真切。


    连林时安身边坐了个异性，两人之间的互动只是因为游戏她都受不了，后知后觉的占有欲填满整个心脏，若非强大的克制力，她兴许能直接喊停。


    「囡囡！」


    林时安从远处跑来，衣服凌乱，头髮也显得毛躁不堪，可即便如此，在顾清苒眼中周围像是自动打了马赛克，除了他再无其他人。


    他跑到眼前，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粗喘着气，右手紧紧攥着某样东西，额间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可以慢点，我又不会跑，」顾清苒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擦擦，满头的汗。」


    接着问道，「累吗？」


    「不累，」林时安擦了擦汗，随后团成一团塞进口袋里，双手递上那样东西。


    入目是一个玫红色锦缎面料的袋子，顾清苒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竹制盒子，颇为小巧精緻，结构拼接处皆细细打磨过，没有一丝粗糙的痕迹，上面雕刻着一株草药。


    一抹惊讶划过，她瞪大眼睛，「这是……苏木！」


    「是的，」他注意着顾清苒的一举一动，「你是中医世家，自幼习得便是草药，可以说草药伴随了你整个童年生活，当时老师问我在上面刻些什么，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草药。」


    「至于为何是苏木……」


    林时安踌躇了会儿，最终没有言明。


    顾清苒眨了眨眼，指腹沿着雕刻的痕迹一点点描绘苏木的形状，「你可知苏木有何意义？」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就是知道，所以才刻的。


    「苏木：味甘、咸，性平，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功效，」顾清苒嫣然一笑，「而它还有一个浪漫的寓意，想来你是知道的。」


    林时安：「矢志不渝，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说：


    註：「you wanna try。」


    e and have your taste。」


    ——《got it》


    第39章


    ◎时安，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那一刻周遭的嘈杂和嬉笑声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道酥麻的电流流淌过全身随后钻入心尖，顾清苒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指尖抚过盒身, 拇指稍稍往上一推, 盒中的物品映入眼帘。


    那是一方通体雪白, 却微微透着淡淡青绿的玉石，它的边角处被打磨平整乃至光滑, 上方仍是以苏木作为雕刻对象，与包装盒相得映彰，底部雕刻了「顾清苒」三字, 字体方正，透着一股端方优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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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9页

    取出后, 她放在手心细细打量, 冰凉的温度紧贴着掌心，透过肌肤流淌至心扉，与滚烫相对，冰与火在剎那间相融, 丝丝密密的裂缝逐渐扩大, 随后轰的一声, 倒塌了。


    酸涩感涌上心头, 顾清苒耸了耸鼻子，眼眶一阵温热，掌心下意识用力将玉石握住，恨不得将它嵌入其中。


    她在迷茫、纠结, 对两人关系一直处于摇摆不定时, 林时安却一个人默默努力, 即便工作如何繁忙, 他依然能挤出时间来完成与顾惟清的约定。


    在此时此刻顾清苒灵台清明，曾经遗憾的过往被他抚平。


    原来没时间只是藉口，但凡放在了心上，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做到。


    比如顾父嘴上说着没时间，连顾妈妈最后一眼都未来得及见，却为了他的权力、地位每天风雨无阻和院长喝茶聊天，也能从多月不见人影到餐餐必有他的身影。


    她突然为妈妈感到不值，为自己感到不值，竟然对一个不把她们放在心上的人还有所惦念和企盼。


    无意间瞳孔骤然一缩，顾清苒抓过他的左手，秀眉蹙起，指腹拂过他指尖上的伤痕，「都是雕刻时受的伤吗？」


    指尖缩了缩，林时安笑着否认，「没有，这是前两天帮奶奶翻新小花园弄得，已经快好了，不碍事的。」


    眸光一暗，她闭嘴不再多说。


    瞎说，翻新小花园的伤还是雕刻时伤的手她是分的清楚的，毕竟即便熟能生巧的顾惟清也有不小心的时候，这时便需要她上药了。


    「痛不痛？」


    「不痛，」他傻兮兮笑着，眉宇间的冷冽褪去，转而代之是说不尽的温柔，「一点也不痛。」


    他完成了与顾惟清的约定，因此和顾清苒之间的阻碍便少了一分，联想到日后囡囡能用他雕刻的印章，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或许这就是哥哥为何要定下条件的原因。


    顾清苒扯出一丝微笑，「不痛就好。」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顾惟清并附上：【哥，你的条件他完成了，所以你……是不是不反对了？】


    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下。


    【顾惟清】：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只想让他拿出诚意，拿出实际行动而已。


    【顾惟清】：囡囡，你明白吗？


    顾惟清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打磨玉石中，可怎么也全神贯注不了。


    有点后悔了，要知道林时安短时间内能完成他的条件，就该选个更难一点的。


    等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将玉石放回盒子内，起身走到柜子前掏出一瓶梨花酿倒了一杯，香醇诱人的酒香味伴随着悠悠的梨花清香，只闻一下就驱散了心口的烦躁。


    顾惟清一口喝尽，刺激的辛辣味沿着喉咙一直烧到胃底，他摘下眼镜，清冷的眼底被阴鸷所取代，泛着深幽诡谲的光，一直压抑的情感疯狂寻找一个突破口，正在各处肆意冲撞。


    从小到大他为什么什么都留不住，从前是父母，他千方百计不让两人离婚，可最后落了个车祸的下场，后来是小婶婶，到现在的妹妹，虽然她还在，但终究也属于别人的。


    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顾惟清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平安扣却落了空，眼眸出现了片刻微怔，想到什么，放下酒杯，将梨花酿重新锁回了柜子里，出了门。


    「哥哥，说什么了？」


    顾清苒收起手机挑眉，「那是我哥哥。」


    「嗯，你哥哥，」林时安心情颇好，他觉察到顾清苒的变化，薄唇扬起一抹弧度，「那顾大哥说了什么？」


    「他说……」顾清苒故意拖腔拉调，吊足胃口。


    接着见好就收，飞速吐出几个字，「没什么。」


    她收好玉石，不放心的多拉了一层拉链，拽着发呆的林时安挤进人群中，「走啦，我饿了。」


    「老闆，铁板豆腐来一份，」她回眸问道，「你要不要？」


    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林时安没耐住想吃的欲望说道，「要。」


    「好的，」顾清苒转头对老闆说，「老闆一共两份铁板豆腐，煎得焦一点，两份都要辣，一份只要葱、另一份葱姜蒜香菜都不要。」


    林时安付了钱，嘴角从刚才便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不过现在多了几分得意。


    她了解我的口味。


    她居然了解我的口味，还能准确说出。


    他开始不满足于不能宣洩出口，于是趁着等铁板豆腐的时候给林怀夕发了条消息：【哥，她了解我的口味，还能一字不拉说出来，看来她很喜欢我。】


    【林怀夕】：嘁，这有什么，我能说出你嫂子的喜好并且会做，你行吗？


    【林时安】：这有什么，我不会难道还不能学吗！


    【林怀夕】：等你会做了再来我这里炫耀，毛都没长齐呢，竟然想学会飞！


    炫耀没成反被秀恩爱了一番，气得林时安当场把林怀夕拉黑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想见到他。


    「等太久生气了？」顾清苒伸手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


    「没，」林时安解释，「是我哥故意气我，说我不会做你喜欢吃的菜，还一个劲儿炫耀。」


    他委委屈屈，音量低了几个度，「囡囡，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好？」


    「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啊，」顾清苒浅笑，晶亮的眼睛恍若星星坠落眼底，光彩熠熠，「最起码你在吃这方便就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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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0页

    「囡囡。」


    他嗓音喑哑，黢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危险的气息袭来，将顾清苒裹挟住，一点点渗入肌肤，头皮开始发麻，全身汗毛根根竖起。


    「我开玩笑的，」求生欲上线，她急忙安抚林时安的情绪，「时安，你不需要和别人比，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余光瞥见他神情缓和，顾清苒嘆了口气。


    唿，吓死我了。


    嗯？等等，不对呀，她那么怕林时安作甚！


    真是的，自从林时安知晓自己吃软不吃硬后，越来越容易被他拿捏了。


    不行，千万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要崛起！


    顾清苒眼神坚定得快要入定，丝毫不受周围影响。


    忽而间手机响了几下。


    【沈知语】：亲爱的，晚上家里有事，你要不回去住吧。


    【沈知语】：[万分歉意.jpg]


    一道惊雷从眼前划过，顾清苒傻了。


    家人们谁懂啊，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顾清苒】：知知宝贝，你不要你家亲爱的了吗，没有我暖床的夜晚是多么冰冷、孤寂。


    过了几分钟，对方没回，她不死心又发了一条：【宝，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顾清苒吗？】


    又过了几分钟，聊天界面依然只有她发的消息。


    顾清苒死心，接过老闆递过来的两份铁板豆腐，水嫩嫩的豆腐被煎制两面金黄，喷香扑鼻，撒上绿油油的葱花，宛若锦上添花，虽然少许水分被蒸发，吃起来依然嫩唿唿的。


    辣椒粉撒的很多，但只有浓烈的香味，仅仅尝出了丝丝辣味。


    「不错，」她看向林时安，「我们下次还来？」


    林时安点点头，薄唇微微张开，轻吐着气，刺激的辣在味蕾上不断跳跃，加上刚出炉的铁板豆腐，冒着缕缕热气，两者结合，令辣味更上一层楼。


    后背开始冒出点点汗珠，额间同样也是，他趁顾清苒不注意用手背擦了擦。


    「你脸怎么红了？」


    「热的。」


    顾清苒不信，她双眼一眯，目光上下扫视几眼，试探性问道，「你……不会吃辣？」


    既然被看出来了，林时安也不在遮掩，大大方方承认，「能吃一点点。」


    「怎么一点？」


    他伸手比了一下，「指甲盖大小。」


    顾清苒沉默。


    指甲盖大小在她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既然不怎么会吃辣，刚才为什么不说？」


    她瞄了瞄林时安手里的纸碗，还有一大半，要是没发现，是不是一个人默默全部吃掉？


    「我想尝试一下。」


    吃辣是可以练出来的，他若是一直只能吃一点点，就会少了许多与顾清苒一起享用美食的乐趣。


    这个理由，勉强算他过。


    顾清苒不再纠结，拉着他来到了另一家流动小卖车，才走进，甜蜜蜜的香气夹杂了淡淡的奶香味直直钻入鼻尖，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老闆，来两份鸡蛋仔加冰淇淋。」


    倏尔，她顿住了。


    戳了戳林时安的胳膊，低声询问道，「时安，你吃鸡蛋仔吗？」她懊恼地嘆了口气，「我不小心买多了。」


    想着快回去了给沈知语带了一份，结果她忘了，知知宝贝不要她了。


    「吃，不过冰淇淋就算了。」


    顾清苒顿时眉开眼笑，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老闆，刚刚两份鸡蛋仔加冰淇淋，其中一份冰淇淋不要了。」


    十几分钟后。


    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坐上林时安的车。


    「观云小镇？」


    嘴角的笑容未来得及收敛，僵在了脸上，顾清苒闷闷不乐，「知知宝贝，特意发消息给我让我今晚自己找地方住。」


    林时安瞭然，打起转向灯，车子掉了个头朝郊区奔去。


    「时安，我能不能不回家？」她瞪着一双小鹿眼，「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滋——」


    刺耳的剎车声划破了静谧的夜，所幸他们开的路显少有人，因此林时安突如其来的剎车并不会打扰到别人。


    他嗓音低沉，炯炯有神的看向顾清苒，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


    「我们什么关系？」


    顾清苒微微一笑，「男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感谢前方大舅哥送来助攻，感谢感谢！


    顾惟清：就后悔，早知如此，这个门不出也罢。


    第40章


    ◎害羞了？◎


    林时安舔了舔后槽牙, 组织好的语言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下子愣住，脑海中不停迴响起顾清苒说的话。


    ……男女朋友。


    他们是男女朋友！


    「可我……」


    「我知道, 」顾清苒打断他, 接下去说道, 「你想说你还没有表白，没有给我一个正式确认关系的机会, 可是时安，在这之前，你正式表白了两次。」


    「虽然我都没有答应, 可我想说，我们是平等的, 不该由你一味的付出, 我也想大步朝你迈近，」她摸了摸背包，掏出一方玉石。


    通体翠绿，唯有上方带了点点瓷白, 像是云朵的形状, 它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外观, 只是简简单单的长方体模样, 底座雕刻了「一世平安」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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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雕刻的，不过没有你的好看，」她清凌凌笑起来，「林时安, 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林时安握着玉石, 感觉烫得快要握不住, 眼眶温热，喉结滚了下。


    半天，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低道，「我愿意。」


    「顾清苒，我愿意做你男朋友。」


    很愿意，很愿意，哪怕过程艰辛，只要结果是你，什么都值得。


    柔和昏黄的灯光洒落一地，透过半掩的门缝侵入昏暗的客厅。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螺蛳粉耳朵动了动，抬起头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后慵懒地缩回猫窝，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里面两人的位置发生了转变，顾清苒赤足踩在小矮凳上堪堪抵达林时安的眉眼处，脚尖轻点，林时安俊俏的脸庞一下被放大了数十倍，红唇贴着他的唇角柔缓擦过，随后来到了耳畔处。


    募得，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捏着林时安绯红的耳垂低低笑出声来，「害羞了，嗯？」又软又娇的嗓音仿佛带了个钩子，撩拨得小鹿乱撞。


    林时安唿吸一顿，骤然间急促起来，看向顾清苒的目光灼热得活像能把万年冰川给融化，滚烫的掌心贴在她的腰窝处，稍稍用力，往自己身上一带。


    顾清苒猝不及防倒在他身上，而林时安趁机松开双手，无辜地举起，「囡囡，我知道你心急，但能不能等一等？」


    他嘆了口气，委屈巴巴地扯了扯领子，精緻的锁骨半露未露，接着刻意压低了音量，俨然一副被占了便宜又不敢多说的模样，「我还没洗澡呢。」


    喉头一哽，顾清苒不慎落于下风，依现场来看，论谁都会站在林时安那边，认定自己才是那个「恶人」。


    既然如此，不如……坐实。


    「这有什么的，」她莞尔，掀起衣角顺手钻了进去，指腹搭在腹肌上一点点描绘出形状，顾清苒舔了舔唇角，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我不介意。」


    瞧着林时安唿吸急促起来，她心情大好，继续说道，「就是不知时安介不介意？」


    喉结滚了下，目光剎那间幽深起来，他扣住顾清苒的手腕反客为主，轻轻松松将她压制在洗手池边，只不过林时安想再接近时，却发现……


    入目是一片雪白的肌肤，顾清苒右腿弯曲抵在两人之间。


    喉咙间溢出性感的笑声，林时安不做收敛，又加深了手腕上的力道，眼神尽显挑衅的神态，「怕了？」


    「我怕什么！」


    顾清苒不由得拔高嗓音，甚者不服输地仰起脖子对上他戏嚯的目光，脚趾头饶有闲心地有一下没一下在大腿上画着圈圈，「就你，我有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你就不一样了。」


    她停下动作，捏起林时安的下巴往她这边一带，指腹摩梭了下薄唇，「很敏感哦，小朋友。」


    「是吗，」林时安勾起她的腿弯往后一拉，顾清苒一下撞入他的怀中，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仅仅隔着薄薄一层布料。


    滚烫的温度引得肌肤颤慄，她不适地往后躲。


    然被一直注意着她的林时安看穿，轻轻松松阻断了她后退的路。


    如此，她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脚尖够到了不远处的门框，她稍稍用力门缝变大，与此同时双手抵在林时安的胸口处，「时安，慢走不送。」


    说完顾清苒双手一推，将他推出卫生间，不等林时安反应，即刻反锁上卫生间的门。


    隔着厚厚的门，预想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顾清苒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够之后说道，「麻烦你帮我开下热水器，我要洗澡了。」


    林时安瞅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气笑了，又听到她毫不客气的命令，不紧不慢道，「我若是不呢？」


    顾清苒不在意，脚尖勾起小矮凳拖了过来，她一屁股坐下，「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就不出去了，二选一，随你。」


    多亏之前来过林时安的家，对这里的装修结构了解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家只有一个卫生间的事情，因此顾清苒一点也不着急，除非他不需要用到卫生间。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几分钟后，她抠了抠指甲缝问道，「想清楚了吗？二选一，选哪个？」


    林时安无奈，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道，「我选一。」


    顾清苒笑，她就知道。


    「对了，顺便帮我把知知宝贝家门外的袋子拿给我。」


    谁让她没有换洗衣服，幸好良心发现的沈知语回了消息，不然她真就得大晚上赶回怡园。


    「知道了，小祖宗，」林时安认命去帮她开热水器和拿衣服。


    几分钟后。


    「咚咚咚。」


    「衣服拿回来了，怎么给你？」林时安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也藏不住。


    顾清苒，风水轮流转吶。


    她正要扭动把手却迟疑了，「那个，时安你往后退，退到客厅。」


    「我若不呢？」


    听听，多么熟悉的语气，多么熟悉的句子，它是迴旋镖吗？挡回去了又来！


    「没事，我还是不介意晚上待在这里，」顾清苒起了坏心思，「就是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了。」


    「……好，我退到客厅，」林时安妥协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不用卫生间吗？！


    顾清苒满意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和林时安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一直处于不相上下的水平，万一他只是嘴上说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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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直接拨了微信视频。


    她真聪明，这样就做不了假了。


    雾气腾腾，连带着镜中的顾清苒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愈发朦胧瑰丽，若隐若现中透着别样的神秘感。


    她撩起滑落的肩带，一扯干发帽，湿漉漉的青丝倾泻而下，紧紧贴合在肌肤上，顾清苒皱了皱眉，忍着身上的不适打开柜子。


    吹风机呢？


    打开门，她俏丽地倚在门框边，绸缎面料的睡衣此刻依然半湿，幸好是黑色的，不然都要走光了。


    「时安，吹风机呢？」


    林时安放过睡意朦胧的螺狮粉抬眸，一瞬间的惊艷，磁沉的嗓音低声呢喃，「没有。」


    「你都不用吹风机的吗？」顾清苒诧异，找了块干燥的毛巾揉搓还在滴水的髮丝，「夏天还好说，你冬天怎么办？」


    他摸了摸鼻子，错开眼说道，「我一般是在医院解决的。」


    医院在手术更衣室内安装了淋浴房，为了就是让下手术的医护人员能够洗净身上的细菌，干干净净回家，不至于把病菌带回家。


    对于林时安来说，反正家里就他一人，又是短头髮，夏天在哪儿洗都无所谓，至于冬天果断选择医院，所幸就不买吹风机了。


    能薅医院羊毛当然得多薅点！


    他走过去接过顾清苒手里的毛巾，动作极其熟练，仿佛习惯以成自然，林时安小心翼翼擦着髮丝，用手指做梳子穿过青丝随后细细将打结处分开。


    顾清苒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吃醋还是怎的，说出来的话一股子酸味儿，「挺熟练的，经常做？」


    「没，」林时安闻着髮丝处传来熟悉的气味，心神荡漾，眼神开始飘忽，「在家看多了。」


    倏尔，他反应过来，浅浅一笑，「吃醋了？」


    「怎么可能，」顾清苒反驳，「我怎么可能吃醋！」


    说完，她就懊恼。


    怎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对，你没吃醋，」他放下半干的头髮，换了另外一边继续，「我们家小朋友怎么可能会吃醋了，最多……」


    笑意渐深，尾调刻意拖长，他漫不经心道，「酸了点而已。」


    「林时安！」顾清苒音量拔高，暗暗威胁，她一把夺回毛巾，推着他进入卫生间，「该你洗了。」


    不等他说话，即刻关上门。


    唿，好险，差一点又被他占领上风。


    只要她逃得够快，就不会输。


    十几分钟后。


    林时安从卫生间出来，浑身雾气缭绕，利落的短髮正滴滴答答滴着水，他也毫不在意，径直走到顾清苒面前站定，「我洗好了。」


    顾清苒被噎了下，连忙端起水杯勐喝了几口，谁曾想又被呛到，「咳咳咳咳咳……」


    她边咳边瞪林时安，若不是他冷不丁来了一句，自己至于被吓到嘛！


    「洗好就洗好，和我说做什么，」她喃喃吐槽。


    余光不经意瞥见满是肌肉的胸膛，一口气差点被上来，顾清苒稳了稳心神道，「你怎么就围了一块浴巾！不知道家里有人吗，一点都不守男德。」


    可即便在吐槽，目光依然停留在排列整齐的腹肌上，一滴晶莹的水珠流淌过紧实的肌肉，随后没入阴影处，顾清苒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上手。


    奈何还是要面子的，她最终忍住了。


    「不是你让我去洗澡的吗？」林时安双手一摊，故作委屈，「还把我推进卫生间，可里面只有一条浴巾，我又不能穿脏衣服。」


    「等等。」


    顾清苒意识到哪里不对，谨慎试探，「……里面只有一条浴巾？」


    「对。」


    「那你……」目光下移，停留在他的小腹处，随即想到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即刻别过眼去。


    救命，我在想什么！


    这是我能想的事情？


    完了完了，我一定是被知知宝贝带坏了，不然怎么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现在都不能直视自己的脑子了。


    偏生在她最为尴尬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林时安低沉的音色。


    「囡囡，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第41章


    ◎你怎么穿衣服了？◎


    「啊啊啊, 流氓！」


    顾清苒抓了个抱枕扔过去，「林时安，你穿条裤衩子吧。」


    「怎么能怪我呢, 」他接住抱枕仍回到了顾清苒边上, 「明明是你的锅。」


    此时此刻顾清苒终于明白自己和林时安的差距在哪里。


    她要脸, 人家不要脸。


    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人不要脸, 天下无敌，想来这世界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行，我的错, 」她露出勉强的笑起身朝里面走去，边走边问, 尽量不去注意余光里晃动的白色浴巾, 「哪边是客房？」


    「这边，」林时安指了指角落黑暗的房间。


    开灯，房间内空空荡荡的摆设一览无余，虽然打扫的干净, 不染一丝灰尘, 但缺少了生活的气息, 大床上有且仅有一个软垫再无其他。


    顾清苒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床单被套还有被子在哪里？」


    「床单被套放在卧室，至于被子……」


    林时安沉默了，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怎么了？」顾清苒暗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林时安的话印证了她的直觉，「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平日里都是一床被子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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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轮到顾清苒沉默了。


    有空调在, 确实可以一床被子过完一年四季, 但他家平时都没有人留宿的吗？


    顾清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声来, 「没人来留宿？」


    林时安顿了秒说道，「没有。」


    家人从来都不留宿，除了小侄子屁桃倒是会住几天，那也是和他住用不着那么多床被子。


    当然季崬也明里暗里提起过都被他三言两语挡了回去，别以为他不知道季崬留宿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吸猫。


    为了他家螺狮粉的「生命安全」杜绝季崬过夜。


    乍一想确实没人来留宿过，她是第一个。


    「那我今晚住哪儿?」


    所幸不纠结，她把问题抛给了林时安。


    「住我房间，到时换个被套就行，」他牵起顾清苒的手走出客房，关灯来到了主卧。


    主卧与客房区别大了，虽说同样是极简的风格，可每一处不代表着林时安用心的布置，床左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不少的书籍，看来他睡觉前有看书的习惯，一般睡在这边。


    而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有一个可可爱爱的猫头鹰小夜灯。


    至于她为何一眼认出，纯粹是当初在某宝上刷闺蜜生日礼物时无意间看到的。


    「那是你小侄子的？」


    「你怎么知道？」他走过去打开，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猫头鹰在树杈上不停晃动它那肥嘟嘟的身子。


    顾清苒哼哼，「我聪明吧。」


    她也只是胡乱猜测，没成想一猜就中。


    「对，聪明。」


    林时安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被套换上，他速度很快，两三下就将被子套好併叠好放在一边，至于换下的被套扔进了脏衣篮里。


    见他正准备离开，顾清苒问道，「你晚上睡哪儿？」


    「客房，」林时安答，「就套个床单的事情很快的。」


    「可是没有被子，晚上会着凉的。」


    「不……」话刚说出口，林时安眼珠子滴熘一转，顺着台阶往下道，「确实，你说的很对，要不然我晚上就不开空调了。」


    「有电扇？」


    「……没，」林时安答，「我可以心静自然凉，再不济还有扇子，总能度过的，别担心，你好好睡。」


    「那灭蚊器呢？」


    虽然这里比不上怡园，可蚊子依然很多。


    「没有，我不招蚊子，」他摇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低沉道，「但也保不齐被咬了呢，谁知道。」


    顾清苒头疼。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却被自己弄得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大热天不能用空调，没有电扇，甚至连灭蚊器都没有，大晚上的不得被蚊子吸干血？


    于是她提议，「要不然……你也睡这儿？」


    林时安拒绝，「你是女生，要是被人知晓了，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都留宿了，你觉得过了一晚他们能相信我和你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顾清苒笑笑，「今晚你也睡这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能反驳，不能拒绝，否则我重新考虑我们两人的关系。」


    「囡囡，你这又何必呢，」林时安没法，答应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去了卫生间换上，等回来后便看见顾清苒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怎么穿衣服了？」


    说完，顾清苒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是，我是说……」她开始找补。


    林时安微微一笑，「别说，我懂。」


    「你懂什么了！」顾清苒气得跳脚。


    不行，事关她形象的事，必需得说清楚。


    「我想说刚才不是好好的，不是，」她越解释越乱，「我是想说……」


    她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恼羞成怒，「随你怎么想吧，衣服也挺好的。」


    「嗯，」林时安忍俊不禁，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流露出来，他清了清嗓子为顾清苒蒙上遮羞布，「是我怕冷所以才换上衣服的，你别多想。」


    顾清苒：……很好，最后那句话可以不要。


    就问谁家的遮羞布还破了几个洞，挂在脸上摇摇欲坠的。


    床榻陷下去一块，林时安躺在边上，两人之间泾渭分明，隔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都规规矩矩躺着，谁也没有先动。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空气仿佛进入了冬季，冻结成冰。


    尴尬的气氛使顾清苒破罐子破摔，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起边上的被子一抖，被子四散开来，随后盖在了肚子上，「你盖不盖?不盖都归我了。」


    「盖，」林时安也抓起被子一角盖在了肚子上。


    灯光熄灭，安静的房间只剩下两道粗重的唿吸声。


    顾清苒合上眼睛却发现今天格外的清醒，根本没有半点睡意，她想翻身，顾及到边上的林时安，于是忍下了欲望，开始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


    「睡不着？」


    静悄悄的夜，林时安低沉的音色显得尤外明显，顾清苒被吓了一跳，思绪被打断，她等会儿又得从头开始数起。


    「你怎么知道？」她答。


    林时安翻了个身，侧着面对她，「你的唿吸声乱了。」


    接着他嗤笑一声，「和我一起睡，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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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的！」顾清苒拔高音量，透着底气不足的心虚，「我才没有，你别乱说。」


    「我只是，我只是有点认床，」她开始找藉口，「而且我平日里都薰香的。」


    对哦，她怎么没有想到。


    急匆匆跑下床，借着微弱的月光从纸袋中翻找出了早已备好的薰香，她关上门，窗户半开，将薰香放在角落中点燃。


    咦，这怎么是新的，难道之前的用完了？


    顾清苒低头，用手扇了扇，依然是淡雅的薰衣草香，感觉与她手工做的毫无差别，可是细闻仍旧能觉察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她的偏安神气息较为淡雅，闻之可让人心情平復，不似眼前的香薰，淡雅中透着一股别样的气味，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可这是知知宝贝放的，所以应该是手工的香薰蜡烛用完了，她才不得不换其他的。


    顾清苒重新躺会床上，经过一段小插曲，紧张的心情已然平静下来，她朝里面挪了几厘米，翻身盖上被子，背对着林时安。


    见她躺好，也林时安悄咪咪往里面挪了几厘米，终于够得了被子四分之一的角。


    十几分钟后，顾清苒摸了摸额前的薄汗，很是不解。


    不是开了空调吗，难道是温度太高了？


    「时，时安？」


    「你睡了没？」


    林时安沙哑道，「没，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空调打得太高了？」她掀开被角将双腿露了出来，「我有点热。」


    「我也有点。」


    听完顾清苒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是吧是吧，」就说有点热，她的感觉怎么可能出错，「那就再打低点，二十五或者二十六即刻。」


    「可我已经打了二十五，」林时安疑惑，「难道是我家的空调坏了？」


    「说不准，」她继续说道，「那不然直接二十二吧。」


    随着微弱的几声响，室内的温度渐渐降低到了二十二c，顾清苒裸露在外的双腿感觉到了一丝冰冷，她急忙缩回到了被子里，将自己包裹住。


    两人同时挤在一床被子里，显得格外拥挤狭小，肢体间难免会有所触碰到，起先还会觉得尴尬，飞速避开，可愈发燥热的气氛，在两人心里不多不少留下了异样的感觉。


    身边是越发滚烫的热源，每一次与林时安触碰都像是引人犯罪的毒药，诱惑着顾清苒逐渐步入深渊，她想逃离这样的现状，却不自觉将手搭在了他紧实的腹肌上。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她：继续，继续下去……


    喉咙间感觉干渴难耐，顾清苒咽了咽口水润润嗓子，然仍于事无补。


    只听到耳畔传来急促的唿吸声，又粗又重，下一秒一只滚烫的手搭在了她细腰上。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论一次留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怎么办？！！！


    第42章


    ◎囡囡，你不要闹我，我会受不了的◎


    莹白的手沿着肌肉的纹理渐渐攀升, 搭在了林时安的胸肌上，仿佛带着电流般窜过他的全身直达心脏，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酥麻感。


    借着微弱的光亮, 目光落在了顾清苒的唇瓣上, 诱人的红唇一张一合, 他咽了咽口水，性感的喉结不自觉滚了下。


    眸色一深, 林时安像是在沙漠中行走干咳了许久的旅人紧盯着眼前的目标。


    忽而，他翻身而上，恶狼般的神情在晃动的烛影下若隐若现, 淡雅的馨香萦绕在鼻间，宛若摄人心魄的迷香一点一点引诱着他犯罪。


    「林……时安？」


    顾清苒瑟缩了下, 闪躲着不敢去看他, 可架不住心底的渴望，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稍稍用力，两人四目相对，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燥热愈演愈烈, 顾清苒的举动像是给燃烧着的熊熊烈火填了把柴火, 虽然渺小, 却将火势引得越发的大了。


    林时安俯身钳住了正要喋喋不休的红唇, 软嫩的触感令他一时间有些慌神，很快他反应过来，唿吸一重，灵活的舌尖撬开本就不紧的牙关在里面肆意掠夺, 纠缠着、牵拉着, 似要将她吞噬个干净。


    危险的气氛降临, 鼻间皆被荷尔蒙的气息所包裹, 顾清苒避无可避，她只能被迫承受，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心底升起的空虚感侵蚀脑海，她从被迫渐渐回应，随后主动。


    在换气间，顾清苒得了空隙，混沌散去，脑海间恢復了片刻清明，她张口说道，「时……唔……」


    很快又被随之而来的吻给俘获，她的意识重归混沌，双手有些无力从脖颈两侧逐渐滑落却被林时安一把抓住按在床上，似火般的掌心贴着手臂滑动，穿过纤细的手指缝，十指相扣。


    他嗤笑，沙哑的笑声中染上说不出的性感，又低又欲的音色贴着耳畔直击灵魂深处，「囡囡，你还有时间说话，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


    顾清苒心一惊，刚想反驳，眼前投下大片阴影，浑浑噩噩中她再次被拖进欲望的深渊。


    他粗重的唿吸声像是一头正在蛰伏的野兽，紧盯着眼前的食物死咬着不放手，动作野蛮却带着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不容抵抗。


    倏尔，林时安犹如换了一个人，他温润如水，可每一个炽热的吻又几近缠绵，脖颈间的青筋绷紧，他开始不满于一个地方的侵略，一个个吻越来越滚烫，越来越往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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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热汗从额间滚落，烫得肌肤氤氲出一抹暧昧的绯色。


    顾清苒一下从欲望中甦醒过来，然又一点点被拖拽回深渊，脑海中出现两个声音，开始天人交战，互相撕扯，她逐渐从中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突然她一把推开了林时安，大片冷冽的空气蜂拥而入，顾清苒瑟缩了下，抓住凌乱的衣服整理一番。


    「怎，怎么了？」


    林时安一脸茫然无措，但耐住跳动不已的心脏冷静下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说道，「顾清苒，对不起。」


    是他没有经过顾清苒的同意擅自动手动脚，居然还想……


    翻卷而来的后悔驱散了最后一点旖旎，林时安懊悔不已，他开始害怕，害怕多日来的努力经过这一次后全都白费，更甚者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囡囡愿意与他同床共枕，是对他的信任，可如今却亲手打破，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顾清苒最后推开了他，他都不知接下去会如何。


    「我错了，我承认，我无从抵赖，」他咬了咬唇，「但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真的。」


    「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滚动，活像一只即将要被抛弃的小狗。


    顾清苒略过他的道歉，问道，「时安，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这件事并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林时安说的那么严重，真要说起来还是她先动的手，接着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块接着一块倒下。


    再说了，她也有享受到不是。


    「不对，哪里不对？」林时安思绪还在道歉上，一下没反应过来。


    忽然，灵光一闪，顾清苒勐地起身，眼神死死盯着仍然在燃烧的香薰蜡烛，终于将两者联繫在了一起。


    难怪她觉得蜡烛燃烧的气味不对。


    可自己给知知宝贝的是安神香薰蜡烛，她再次购买也应该是此类的，为何……


    两人对视，陡然间顾清苒目光眦裂，一个箭步直冲角落熄灭了蜡烛，房间失去了唯一的光源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淡淡的熏衣草味见证了那场意识不清的旖旎沉沦存在过的痕迹。


    林时安在不注意也察觉到了刚才的不对劲，打开床头灯，灯光泻落一地，他沐浴光明，柔和的光线将他的稜角打磨光滑，卸下冷峻的外表，心甘情愿沾染上烟火气息。


    他信步而来，一步一步走入黑暗，任由阴暗将他包裹，随后在顾清苒面前站定，虽然他背着光，却显得格外有魅力，想说的话在唇边滚动两下。


    为了不然顾清苒尴尬，他随意找了个藉口，「我想去陪陪螺狮粉，我担心它害怕。」


    顾清苒拉住他的手，小拇指在他手心勾了勾，「担心螺狮粉害怕，你怎么不担心我害不害怕呢？」


    「晚上那么黑，外面时不时有虫子的叫声，我一个人，还住在陌生的地方，」她舔了舔唇瓣，「我没有安全感，会睡不着的，时安。」


    林时安别过头去，尽量不让顾清苒看出他的狼狈，眼眶泛红，他极尽克制住内心的荡漾，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囡囡，不要闹我，我会受不了的。」


    「我没闹啊，」她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笑嘻嘻说出。


    顷刻间，他晃了晃神，拳头握紧，根根青筋凸起，杂乱无章的唿吸声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明显，「你是清醒的吗？」


    「你觉得呢？」她将问题重新抛还给了林时安。


    林时安无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别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那你陪我睡？」


    「行，不过得等我一下。」


    他出了门，没一会儿怀中抱着螺狮粉走了进来将它放在床的正中央。


    被吵醒后不满的螺狮粉喵喵喵地叫唤，粉嫩的小爪子踩在床垫上转着圈圈，直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后重新躺下，窝成一个小小的毛绒糰子。


    顾清苒走近几步仰头，直勾勾盯着林时安，「怕我？」


    「不是，」他解释道，「我是怕我没有自制力，有它在会好一些。」


    他自认为强大的自制力，在遇上顾清苒那刻起土崩瓦解，为了防止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打破了不让猫猫上床的规定，果断让螺狮粉充当两人之间隐形的「三八线」。


    自从他买了猫后，家里人都很喜欢，可唯有一点大家都表现出相同的态度，那就是不让猫猫上床，尤其是林妈妈，一旦被她发现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那是整一个月都在无穷无尽的念叨中。


    顾清苒满意了，得意的笑了下，重新爬上床，揉了揉螺狮粉的小脑袋，睡在了它旁边。


    谁知她一躺下，原本睡梦中的螺狮粉睁开了眼睛，随后伸了个懒腰，小爪爪开出四朵小花花，它换了位置，窝在顾清苒头顶，满意地发出唿噜声。


    「这小子……」


    林时安摇摇头，爬上了另外半边的床，伸手摸了摸螺狮粉，没曾想它竟不乐意，强撑着睡意又往边上挪了挪。


    他看了看螺狮粉，又看了看手，满腔爱意都碎成了一块块的小渣渣。


    满腔心酸无处发泄，他只能暗自威胁，「哼，让你嫌弃我，明天猫条猫罐头都没有了！」


    「没事没事，螺狮粉，爸爸不给你猫条猫罐头，我给你，」顾清苒翻身，小手搭在螺狮粉的小爪子上，脑袋几乎靠着它睡觉，唯有林时安孤零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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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他的猫，另一位是他的女朋友，结果两人相亲相爱，抛弃了他。


    他抱紧可怜的自己，怨气都快冲出天际。


    突然有些后悔把螺狮粉抱上床。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不，林时安以亲身经歷现身说法。


    舒缓的闹铃声响起。


    林时安半眯着眼睛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随后一把按掉，他翻了个身想再睡五分钟，然撞到了一脸毛。


    不知何时螺狮粉从顾清苒的枕头上重新回到了床的正中央，它以身作则充当起了隔绝小情侣的「银河」，胖乎乎的身子横在两人之间，鸡毛掸子似的尾巴直冲林时安脸颊。


    林时安一时间没忍住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喵——」


    「怎么了？」


    顾清苒打着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手却下意识抱住螺狮粉摸了摸，「乖，咱们继续睡觉。」


    螺狮粉挣脱出束缚一把投入到顾清苒的怀抱，小小的爪子搭在她颈窝处，尾巴一甩一甩的好不愉悦。


    呵呵呵。


    林时安冷笑，看向螺狮粉的目光充满着危险，要不是时间紧迫，定会让它知道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不过，林怀夕的提议不错，本来还觉得螺狮粉可怜，连个后代都没有就要被送去噶掉，现在想来是自己太过仁慈了。


    螺狮粉背后一凉。


    喵？


    作者有话说：


    螺蛳粉：你们礼貌吗？


    第43章


    ◎都需要藉助工具了，你那位也不懒嘛◎


    「囡囡, 起来了没？」


    「吃早饭了。」


    「来了来了。」


    顾清苒捧着水杯喝了口，慢悠悠晃到餐厅，「时间不是还早吗？」


    「也不早了, 」林时安端出两碗粥, 「喜欢白粥配咸鸭蛋呢还是配皮蛋？」


    「皮蛋, 」她舔舔唇角，「好久没吃皮蛋了, 有点想念。」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虽然身体保养的不错但是腌制的食物还是尽量少吃点，因此连带着她也少吃了不少。


    林时安将剥好的皮蛋丢尽装有酱油的小碗内滚了一圈, 使它方方面面充分接触到酱油，再用筷子对半一夹, 圆滚滚的皮蛋被一分为二, 瞧着便食慾大增。


    顾清苒夹了其中一半舀了舀酱油放进粥内随后搅拌了下，宛若乌墨入画，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几十分钟后。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顾清苒平躺在副驾驶上, 几乎与车门齐平, 颇有种掩耳盗铃的趋势, 所幸一路上没有认识的人, 直到车子停在车位上，她才松了半口气。


    「到了。」


    「……我知道，」顾清苒扒拉着车窗细细扫视一圈，见没人后才开门下车。


    她一下车, 即刻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奔向了不远处的电梯口。


    「哎, 这不是小顾！」


    顾清苒身子一顿, 不想面对可不得不面对，她僵硬转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夏，夏主任好。」


    救命，怎么会是夏主任，她的顶头上司啊！！！


    她内心抓狂，表面仍然淡定，「这么巧啊。」


    「是啊是啊，」夏主任笑笑，朝她跑来的方向望了眼，咦了声，「那不是嵴柱外科小林的车吗？」


    说完好奇的目光又重新落到顾清苒身上，「你们两个？」


    顾清苒警铃大作，趁林时安还未走过来，她先下手为强，「是林医生在街边公交车站看见我，顺路捎我一段，不得不说林医生人品高尚，乐于助人，简直是我们年轻人的典范，我日后一定向他学习。」


    林时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尤其是顶着「原来你是这样的林医生」模样的夏主任，他更是尴尬不已。


    「没错，是要向他学习，」夏主任贊同，随后夸奖道，「小林你很不错，我定会为你在老宋面前美言两句。」


    林时安：谢谢，大可不必。


    有了夏主任加入，顾清苒没了那么多顾及，三人一同上了电梯，随后在分别到了不同楼层。


    顾清苒到了办公室后和同事交完班准备准备直接去了手术室，由于神外的手术更急，于是原本第一台嵴柱外科的手术被推迟了。


    接到通知后，林时安等人不再着急忙慌，而是挨个让护士通知下去，以免病人等心急了。


    踩点到的宋主任笑意盈盈，连走路都带风。


    「老宋，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季崬好奇，「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高兴高兴。」


    「还不是隔壁科室的老夏，」宋主任拍了拍林时安的肩膀，「小林，你很不错，认真贯彻了我的提议和麻醉科打好关系，这不麻醉科的小顾医生对你的评价很高啊。」


    深知两人关系的季崬一脸坏笑，「不知道她是怎么评价的？」


    他现在可是全科室，不，全院唯一知道内情的人，暗搓搓磕糖，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大家知道后震惊的表情，一定很快乐。


    宋主任沉默。


    片刻后说道，「……人品高尚，乐于助人。」


    当时听完后他是怀疑的，确定老夏你说的是同一个人？


    是姓林，名时安没错吧？


    等夏主任再三确认是林时安没错后，宋主任才慢慢将这爆炸性消息给消化掉。


    「咳咳咳，」季崬被口水呛到，「咳咳，我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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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错，」宋主任道。


    季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是滤镜没错吧！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居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林时安人品高尚、乐于助人？


    这两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有一种违和感，更别说放在他身上。


    另一边手术如火如荼进行中，除了主刀的活，剩下的事情文海川几乎一人全包。


    顾清苒琢磨出了几丝不对劲，她分了小部分注意力过去发现明明是二助的活，他却抢过来做，导致身为二助的沈知语活像个旁观者，压根没有上手的机会。


    她茫然迎上沈知语的目光，就见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毫无办法。


    主刀医生完成他的部分后下了台，换文海川进行接下去的事情。


    忽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巡迴护士拿着手机询问，「文医生，要帮你接吗？」


    文海川觑了眼，「接吧，开外扩。」


    「好。」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道尖锐的音色传来，几乎穿破每个人的耳膜，「文海川！」


    「你看看你开的什么医嘱，我看是遗嘱还差不多，雾化开成静脉输液，100ml的盐水里面加1g的钾，咋啦，是生活给了你重创，所以想拉着我们一起死？」


    文海川心虚地咳了几声，企图压过对方的音量，可惜失败了，对方越说越起劲，「我看你也别开医嘱了，毕竟双手都退化成了爪子，最多吃吃手抓饭，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砍了做成标本。」


    「咳，我在做手术，」他压低嗓音，「有什么事等我结束再说。」


    「嗤，现在知道要脸了，刚才干嘛去了？」


    对方也知道给他个面子，又说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文海川松了口气，余光瞥向角落里的主任，见他神色如常后，当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顾清苒看得咂舌，先前就听说神外护士怼人那是一流水平，毕竟分到他们科室的医生没几个是愿意开完后再细查的，当然除了她们家知知宝贝。


    沈知语：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被骂怕了。


    没热闹可看，顾清苒开始盯着平齐的指甲。


    有些长了，是该修剪一番，可惜不在办公室。


    她看了看心电监护上平稳的生命体徵，最终起了身，活动活动僵硬的肢体，然……回头发现手术台上的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她，有丝震惊，唿吸都屏住了，连角落里的主任都不自觉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顾清苒解释，「我坐太久了，腰受不住，起来活动活动。」


    哪曾想给了他们某些危险的讯号。


    事后沈知语笑瘫在顾清苒怀中，她边笑边揉着酸痛的肚子，「亲爱的，你是不知道当时文海川的脸色刷得一下难看起来，变脸程度堪比京剧变脸。」


    「知知宝贝，话说他最近为何如此勤奋？」顾清苒扒拉口饭，「像是变了一个人，我都怀疑被人夺舍了。」


    「害，这事儿啊，」沈知语摊摊手，「前段时间他这个神外海王翻车了，其中一条鱼怀孕了，直接上门逼宫，他不得已承担了责任。」


    顾清苒皱眉，「所以……他在和我套近乎的同时还撩拨了好几位？」


    「是啊，还好你没搭理他，不然我能直接上门锤你！」


    「哎哎哎，话题歪了，」沈知语连忙找补回来，「知道为什么他不得不承担责任吗？」


    顾清苒沉默片刻，得出一个结论，「女方背后有他看中的利益？」


    不然她想不明白一位游走在万花丛中的人，手里养了好几个鱼塘从未翻车，怎会因为女方怀孕而浪子回头了，除非是真爱，但瞧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像是从良了。


    「没错！」沈知语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女方父亲与我们科主任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所以在我们科主任面前绝对说得上话，再者近期全院评优，每个科室要推选一位医生代表参加，最终获奖的人不仅有奖金还可以带薪休假三天。」


    顾清苒唿吸一顿。


    这条件，换谁谁不迷煳？


    「可文医生看着也不想是能被蝇头小利收买的人，」顾清苒疑惑，「所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快说快说。」


    沈知语冷哼，「还有什么，无非是家里人催得紧，他年纪也到了，是该成家立业，况且女方家长还愿意在医院附近买套房，他能不答应吗？」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要不是她怀孕了，他压根不想结婚。」


    「嘶——渣男！」


    顾清苒倒吸一口冷气，「你认识女方吗，她了解文医生真实想法？」


    「认识，」沈知语悄悄靠近，贴在她耳畔道，「就是刚才打电话那位。」


    「大家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和她说过，让她慎重考虑，可惜人家一根筋，根本不听劝，」她撇撇嘴，「多说几句人家还不乐意了。」


    想当初她好言相劝，结果被怼：你是不是也喜欢文医生？！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和文医生好，心生妒忌，所以才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告诉你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知语：得了，是她自找没趣，人家爱从垃圾桶里找男朋友，她就应该祝福，管那么多事作甚，吃力不讨好。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知知宝贝，你给我的香薰蜡烛是怎么一回事？」顾清苒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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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薰蜡烛？」沈知语疑惑，随后勐然想起无辜道，「不就是你给我的那个，难不成还有其他？」


    说完，她表情裂开了。


    颤颤巍巍问道，「……是不是……全新的？」


    顾清苒回了两个「呵呵」。


    沈知语心梗，她明白顾清苒为何一副秋后算帐的表情。


    不过……她怎么知道不对劲的？


    难道说其中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发生？


    「你用了？」


    沈知语想了想不对，重新问道，「你和谁一起用了？」


    双眼一眯，露出一抹坏笑，「不会是……林时安吧？」


    捕捉到顾清苒神情有一瞬的不自然，她笑意更深，眼中泛着精光，「快和我说说效果怎么样？你们……有没有那个？」


    顾清苒冷言，「不好、没有、你想多了。」


    「不应该呀，」沈知语自言自语，「当时我问店家，店家拍着胸脯给我保证效果一流，绝对让人慾罢不能。」


    顾清苒回想起昨夜昏暗中的旖旎，耳尖一热，为了不让沈知语看出，她即刻甩锅，「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你想给谁用？」


    「知知宝贝，这算是犯法的吧？」


    「瞎说什么呢！」沈知语反驳，「哪犯法了，又不是下药，只是一个激起心底欲望的辅助工具，调情用的，瞧你这纯情的小模样，林时安不行啊！」


    「呵，」顾清苒不以为然，「都需要你藉助工具了，你那位也不赖嘛！」


    她一噎，不甘示弱道，「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顾惟清：家人们谁懂啊，一觉醒来风评被害。


    林时安：我就笑笑不说话


    第44章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解决完午餐, 两人又重新投入到新一轮手术中去。


    几乎忙了一天，顾清苒瘫软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全然没了早上的精气神, 她捏了捏软塌塌的小肚子, 嘆了声气。


    不行，她得运动运动, 不然再这么长此以往的坐下去，小肚子都要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立即打开某宝下单了瑜伽垫, 随后又搜了搜其他运动的器材一併下单了，她就不信这样都瘦不下来！


    秒针转动了一圈后, 顾清苒满意地打开企业微信打了卡。


    哈哈哈, 下班！


    以前都是用钉钉打卡的，自从要收费后，医院果断换成了企业微信，美其名曰方便。


    她看啊, 就是为了省钱。


    几分钟后, 顾清苒弯腰钻进了副驾驶, 她放下一头秀髮, 将头髮往前面捋了捋遮掩住了脸颊，这样就算是迎面撞见了，也难以认出她是谁。


    林时安很难做出评价，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看来是我见不得人, 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没有的事, 」顾清苒连连否认,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等她说完，林时安接上，「好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明白！」她一时慌乱，开始胡言乱语，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压根没有哪方面的意思，我就是怕大家知道。」


    顾清苒：……得勒，还是不解释的好。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林时安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送你回去吧，是回怡园对吗？」


    「对什么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怡园了！」


    「好，我不说了，」他闭上嘴，发动汽车。


    轰鸣声搅得顾清苒心烦气躁，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可一说出口却变了味，尤其对上林时安委屈但又不说的目光，心尖一揪，丝丝的抽痛。


    我真该死，竟然怼他。


    顾清苒放低音量，「时安，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此话一出，她更觉得自己像是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女，太阳穴一阵阵刺痛，按了按缓解后继续说道，「时安，我今天又无家可归了，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呀？」


    随后她眨巴双眼，晶亮的眸子忽闪忽闪。


    「可以，」林时安脱口而出，他怕回答慢了，顾清苒又改变主意，毕竟这种事情她没少做过。


    不自觉扬起的唇角被他压制下来，显得一抽一抽的。


    耳畔迴荡起了林怀夕的话语，「安安啊，男人要想地位稳，首先得会茶，其次装得了可怜，卖的了萌，还得会当小狼狗，该野的时候就得野。」


    他赤裸裸的目光移到林时安的小腹上，「安安得学会利用你的优点和长处，明白吗？」


    当时的他不以为然，现在么……哥哥诚不欺我。


    难怪他以前每次都能在嫂子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过分的是林怀夕直到现在都加着情敌们的微信，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朋友圈晒娃，虾仁猪心也不过如此。


    听到他淡淡的语气，顾清苒暂时卸下紧张。


    【顾清苒】：急急急急急！！！


    【顾清苒】：敌方段位变高，我方招架不住以率先败下阵来，求助我方军师，该如何破敌？


    【沈知语】：如何变高？展开说说。


    【顾清苒】：他去进修了绿茶培训班，现在整个一绿茶小王子，奈何我偏生吃这套，完全没有抵抗力！


    【沈知语】：学到了！！！


    【顾清苒】：朋友，我是让你来帮我的，不是来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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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语】：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茶你，你就不会茶回去吗！加油，顾小苒，你已不是昨日的你，现在的你是顾·纽祜禄·清苒，要相信我一直与你同在。


    顾清苒睨了眼全神贯注开车的林时安有些犯难：【可我不会茶言茶语怎么办？】


    沈知语沉默了。


    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气无处发泄。


    她嘆了口气打字回道：【凉拌加个炒鸡蛋，自己发挥吧，我管不了你了。】


    【沈知语】：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现在的我黑化了，请叫我沈·乌拉那拉·知·希塔拉尔·语。


    自己发挥？


    顾清苒托着下颌角，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联想起以前自己也能让林时安招架不住，虽然也有被反击的时候，但绝大多数都是她赢。


    嗯，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趁着雨后，清凉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两人在湖边用了晚饭。


    橙黄的鸡蛋在油锅里炸得喷香扑鼻，在它未熟之前锅铲随意反动几下，煎鸡蛋被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接着放在一旁备用。


    老闆开大火，淋上冷油，待它滋滋作响时将早已备好的配料一一扔进去爆炒，接着放入过过水的面条一同翻炒，他看都没看直接用锅铲在调料碗中各舀了一点放入锅中，最后再淋上调鲜的酱油。


    没一会儿炒面出锅了，它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早就传遍周围，越飘越远。


    顾清苒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面条根根筋道有嚼劲，煎过后的鸡蛋有中别样的味道，宛若锦上添花，平添了几分美味。


    老闆对味道控制的极佳，她并没有觉得过咸或寡淡无味，反而眼睛一亮，生出一丝下次还想来吃的念头。


    坐在湖边感受着晚风，吃着充满烟火气息的炒面，顾清苒不知不觉中洗去浑身疲惫，自然而然与周围的景象融为一体。


    反观林时安吃得满头大汗，两侧的脸颊像是涂了腮红，横生一股娇艷的气息。


    顾清苒哂笑，倒了杯冰镇的酸梅汁递过去，「快解解辣，时安，不能吃就不要勉强，虽说少了一部分乐趣，可也要尊重自己的口味。」


    「每个人与每个人是不同的，口味自然也不相同，我不会因为你喜欢加葱而强迫自己，同样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她抿了口酸梅汤，酸甜的味道加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正好驱散余晖的热气。


    「林时安，事不过三，」顾清苒忍不住出言提醒，「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记住了，谢谢囡囡关心，」他嬉皮笑脸，抹了把额间的汗，「我并非不喜欢吃辣，只不过吃不了太辣，这次是我低估了自己，下次一定少放点。」


    「那就好，」顾清苒放下心。


    她不喜欢一些打着为你好的旗帜来逼迫你做违背心意的事情，也不喜欢那些为了别人强迫自己改变习惯的行为，或许在他们眼里出于喜欢，出于爱，可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负担。


    林时安提议，「时间还早，不如我们走走？」


    落日的余晖晕染了远处的天边，绚烂多姿的色彩免不了让人驻足留恋，晚归的乌篷船载着游客归来，船桨搅动一汪平静的湖面，荡漾起层层涟漪。


    清风拂面而来，撩动每一片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在余晖下摇曳生姿。


    顾清苒摇了摇头拒绝，「不了，我们回去吧。」


    明天就是考编的日子，她得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复习，争取一次成功。


    两人相携回家，打开门，螺狮粉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一下跃到顾清苒的怀中，她挠了挠螺狮粉的下巴，「小可爱，是不是听到开门声，所以特地来迎接我的呀？」


    螺狮粉舒服得眼睛都闭了起来，窝在她怀中喵喵几声，毛茸茸的小尾巴一甩一甩的。


    林时安颇为不悦，瞪了眼，低声吐槽，「心机猫，早晚有一天把你带去医院噶蛋。」


    「你在说什么？」顾清苒问。


    「没什么，」他脸色一变，莞尔一笑，「我是说别老一直抱着它，得让它多活动活动，瞧螺狮粉胖的，知道的是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呢！」


    「重吗？」她看向一副浑然不知专心舔毛的螺狮粉掂量了一下，「还好，不是很重，再说猫胖点好，胖点可爱。」


    rua起来才更舒服。


    突然灵光一现，她起了小心思，「对了，之前你说没有时间照顾它，不如等我考试考完我带回去养几天？」


    危机起，林时安警铃大作，「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它。」


    林时安：果然不出他所料。


    连长辈都搬出来了，他还能拒绝什么，只能哭丧着脸应下，「好，你别怕麻烦就行。」


    「不怕，」顾清苒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群里。


    【相亲相爱一家人】


    【顾清苒】：奶奶，介意我带只猫回来养几天吗？[图片]


    【顾奶奶】：哎哟，这是谁家小可爱？


    【顾奶奶】：不介意不介意，是今天带回来吗？


    【顾清苒】：不是，得过两天。


    【顾奶奶】：好好好好好。


    至于其他人的意见？


    压根不重要，只要顾奶奶答应了，其他人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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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两人聊天的时间，林时安悄然离开回了卧室，拿上换洗的衣服正要去卫生间，他勐然一顿，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想到越来越低的地位，果断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件衣服。


    十几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髮耷拉在头顶，水滴顺着发尾滴落在结拜的衬衣上，湿了一大片。


    他特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緻的锁骨和紧实的胸肌，一手拿着毛巾胡乱揉擦了几下头髮，看上去有种湿身后凌乱的美。


    走到客厅，正想要实战林怀夕给的秘籍，结果他傻眼了。


    第45章


    ◎囡囡，别急，我又不是不愿意◎


    顾清苒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 披散着的秀髮被随意缠绕几下扎成了一个丸子的模样，茶几上摆放着厚厚的书籍，却被她有序的摆放在左边, 而右边空出的位置则窝着螺狮粉。


    打开笔记本刷刷刷记录下她看的重点内容, 连平日里不离身的手机都被仍在一旁, 看样子今晚是铁了心努力备战考试。


    林时安瞥见风光半露的胸膛，顿时有种无用武之地的错觉, 他扣起解开的扣子，一个人默默回了卫生间关上门，拿起吹风机将湿漉漉的头髮吹干。


    自顾清苒没找到吹风机后, 他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家里缺少的电器，以备不时之需。


    换上宽松的棉质短袖, 他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坐在顾清苒身边, 「囡囡，别光顾着看书，多吃点水果。」


    顾清苒停下笔，沉思片刻后问道, 「时安, 既然你经歷过编制考试, 不如你和我讲讲需要准备些什么, 」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


    「考试分为笔试、面试和操作三个部分，按照50％、30％和20％的比例, 成绩依照从高到低录取, 若是最后有两名并列则依照笔试成绩高的录取, 」他莫名一笑说道, 「当时季崬就是与其他人并列最后一名，不过他以一分优势险胜，不然得找地方哭去。」


    「那另一位岂不是很可惜和懊悔？」顾清苒眨了眨眼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谁让他准备的不够充分，怨不得旁人，」林时安早已司空见惯，练就一颗钢铁般的心，「当然也有例外。」


    他嘆了口气，「比方说背后有关系的人就不一般。」


    「快和我讲讲，」顾清苒顾不得考试，一心沉迷于八卦。


    「前两年笔试考试就有水分，」林时安撇撇嘴，「大家都是考完试后才知道原来那次考试的试卷另一家市医院早早考好了，就在他们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就连答案都出来了，你觉得参加考试的人会不会都不知情？」


    顾清苒沉默片刻后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有关系的人不就知道了。」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明明有捷径偏偏要和大家一起走正道，虽然也有，但也只是小部分。


    「后来呢？」


    「后来？」林时安讥讽，「没有后来，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勇，断送以后的路。」


    眼睛精光大盛，锃光瓦亮，她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道，「我这次考试会不会也有？」


    「你觉得呢？」林时安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就是有了，」她咂舌，注意力回到书本上，不再好奇八卦，「哎，我还是继续复习的好。」


    虽然会有关系户的存在占去一两个名额，但只要她成绩足够优秀，仍然可以考上的。


    「等等，」她突然想起问道，「面试一般都是什么内容？」


    林时安轻咳一声，歪了歪脑袋，「比如……上班时间看见领导在玩游戏，你会如何处理？」


    「……及时制止？」顾清苒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毕竟上班时间不能玩游戏。」


    只见他摇了摇头，宣布错误。


    顾清苒一瘫，「突然觉得编制也没那么重要。」


    这哪里是面试，分明是送命题，但凡双商不好的人分分钟提前结束。


    林时安扑哧一声，低低笑出声来，「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他揉了揉顾清苒的脑袋才缓缓道来，「面试大多考的是我们的专业水平和素养，遇到一些突发情况该如何处理。」


    「你耍我！」顾清苒气结，挥舞着拳头砸向他。


    谁知林时安预料到了她的下一步动作，一手揽过顾清苒的细腰，边顺势往后一倒，两人齐齐摔在羊毛毯上，偏生始作俑者一脸无辜样，「囡囡，别急，我又不是不愿意。」


    「你！」顾清苒一口气梗在喉头不上不下。


    「虽然我也想，可为了你的考试，我们再等等，」林时安笑得纯良，却把顾清苒气坏了。


    她嗤笑，双手一撑，坐回到原位，无论林时安如何作妖，一心只有明天的考试。


    呵呵，等明天考完，我定要你后悔今天的行为！


    外头太阳正烈，空调外机轰鸣声作响，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在低头写着试卷。


    今天考试的人比往常多上许多，毕竟这是编制考试，更重要的是名额比往常多上许多，意味着考上的机率增加了了不少。


    这次报名的人数较多，涉及到各个科室的人员调动问题，因此考试时间分成了两天，自然也准备了两份试卷。


    顾清苒被分到第一天考试，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她大致浏览了一番，所幸都是差不多的题型，她心中有数，提笔写下名字开始认真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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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试考完接着便是面试和操作，医院将考试都安排在一起，为的就是让大家不至于跑来跑去调班换时间。


    等到所有考试结束，顾清苒彻底松了口气，她一出教室门，远远瞧见林时安站立在走廊尽头，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阳光打在他的眉骨勾勒出它的形状。


    这一刻她浑身的疲惫感悄然散去，顾清苒笑着朝他走去。


    「林医生，原来你在这里呀~」


    许松萝提熘着小碎步，似水的睑瞳直勾勾盯着，「你害得我好找。」


    林时安默不作声拉开两人的距离，眉宇微蹙，「你找我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吗？」她嘟囔着唇，撩起青丝别于而后，露出洁白细长的脖颈。


    他瞥见不远处停下脚步看热闹的顾清苒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林医生，我有事要说，」许松萝急了，顾不上什么拽住他的衣角，触及到林时安陡然暗沉下去的眸，心一慌，松了手，讪讪道，「我，我是来和你说声谢谢的。」


    「谢谢你帮我奶奶做手术，还免去了我们医药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乌亮亮的大眼睛顷刻间汇聚了泪珠，摇摇欲坠，看得让人心生怜惜。


    可偏偏眼前的人是林时安，他似有些不耐，往后退了几步，「别这么说，这是我的工作，还有你们的医药费并不是我免去的，而是你们公司领导付的，我不能占了人家的善意这样是不道德的。」


    「不，不是这样的，」许松萝解释，「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进入到现在的公司，所以这也有你的一份，」她愣是将两者联繫在一起。


    行吧，她这么说不无道理。


    「既然你说了谢谢，我接受，还有事情吗？没事我先走了，」他急于结束话题，恨不得即刻飞奔到顾清苒身边陪她聊天帮她放松心情。


    「哎，林医生别走那么快，」见许松萝不给力，许奶奶从墙背后拄着拐杖走出来，「我们家孙女是想说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吃个饭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


    「不用了，」林时安拒绝，「本就是我分内的事情，谈何谢与不谢。」


    许奶奶脸色微僵，然一秒钟调节过来，笑嘻嘻道，「林医生，你咋不懂呢，我们家想请你吃饭不仅仅是为了表示感谢，更重要的是你们两人关系的发展。」


    林时安色变，急忙解释，「许奶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和许小姐就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家属的关系，再多的就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许奶奶拉着许松萝走进，「你看你单身，我孙女也单身，两人郎才女貌不正正好般配的很嘛！」


    他头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许奶奶，我不是单身，我有女朋友，她是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和时间才追上的人，我很珍惜她，希望与她共度一生，并且以后都不会改变。」


    「你有女朋友了！」许奶奶惊唿，「之前不是还没有吗！」


    「您都说了是之前，那时候还在追，不过我记得当时有和您提起过，可能您忘了吧，」他一改往日的冷冽，眉眼温柔，「改天有空我和她请你们吃饭。」


    「谁让你们请吃饭啊，」许奶奶愿望落空，小声嘟囔，「我缺那顿饭吗，我缺的是孙女婿！」


    随后她换了副表情，笑意盈盈说道，「不好意思林医生，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出来走走也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


    许奶奶拽着许松萝一路往回走，即使拄着拐杖也丝毫不影响她呵斥，「连一个男人都抓不住我要你何用，还不如当初把你打掉，催着你爸妈再要一个，也好过现在来气我！」


    「奶奶，可他都已经拒绝过我了，我太上赶着也不好，」许松萝反驳。


    「怎么就不好了！」许奶奶横眉冷对，「林时安有房有车，还是名外科医生，一年到手的工资可比你坐坐办公室强，更别提他家还有个的哥哥，从他们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都比你在那个破公司里干一辈子要多！」


    「我不管你了，你好好想想吧。」


    顾清苒上前杵了杵林时安的胳膊，压低的嗓音颇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怎么了，捨不得？」


    林时安笑，唇角噙着一抹坏笑，「吃醋了？」


    「吃醋？」音量陡然间拔高，瞳孔收缩，她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吗？」


    「不然呢？」


    顾清苒哼哼，「你很得意？」骤然变低的音色染上了抹危险。


    林时安即刻察觉到不对，连连投降，「哪有的事，我就是想看你吃醋，想看看我在你心里重不重要。」


    生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


    「我还猪的，」顾清苒白了眼，「林时安这么想试探，干脆一个人试探个够，我呢也不打扰你了，」她脸色一变，「再见。」


    「囡囡，我错了，」林时安自知理亏，「我不该试探你的，我知道不对，可我心里没有底，没有安全感，会害怕，会无助。」


    顾清苒顿住，停下脚步，「林时安，一段感情是试探不得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他低垂着脑袋，像是失落的小狗。


    顾清苒无奈，「靠过来点。」


    林时安走近几步。


    她踮起脚尖在林时安额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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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保证受用无穷◎


    「哎呦呦。」


    「我看不见啊, 我什么都看不见。」


    「夏主任，我看见你了，」顾清苒松开林时安, 两人火速拉开距离。


    夏主任移开遮住的手, 一脸八卦笑,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主任，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看了眼时间, 「而且这个点不应该在吃饭吗？」


    「我吃过了，」夏主任抻了抻腰，活动活动胳膊, 「这不出来活动活动，没想到竟然走到了这里, 还碰到了你们, 是不是打扰到了？」


    「没，」顾清苒尬笑着挥挥手，「我们正好回去，你忙, 我们先走了。」


    她拽着林时安飞速离开, 等到看不见后松了口气。


    「囡囡, 既然你害怕被发现, 为什么不解释？」林时安不解。


    「没必要，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得都懂，尤其是比我们多吃了几十年米的主任就更不用说了，」顾清苒无所谓道, 「再说你没听说过一句解释就是掩饰, 掩饰就是事实？」


    「当然不是因为你见不得人, 」察觉到林时安有一瞬间的失落, 联想到刚才的对话，顾清苒喃喃道，「是我暂时不想公开，不想因为我们两人的事情影响到了工作。」


    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旦公开，免不了会被同事们打趣，尤其在手术室内更不用说了，绝对会成为调侃的对象。


    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浑身难受。


    所以，一定一定不能公开，除非被发现。


    当然即便被发现只要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过了一个星期左右，考试结果出来，顾清苒如愿以偿考取了编制，虽然位于不上不下的中间位置，但那也够了。


    随后赶紧打给沈知语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压低的音量难掩她心中的欣喜若狂，「知知宝贝，我考上了！」


    「真的吗？！！！」沈知语在另一端为她高兴，一激动差点没控制住嗓音，吵到边上的同事，「恭喜恭喜恭喜，我就说你可以的！」


    「隔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好好给你庆祝一番！」不愧是她沈知语的朋友就是厉害，一次就成功上岸。


    「好啊好啊，」顾清苒连连应下，「我要吃烧烤加火锅，为了准备考试我都已经好久没吃火锅了，想念的紧。」


    沈知语莞尔，「准了，下班见。」


    挂了电话，顾清苒给林时安也去了一通，等待她的却是一连串忙音，想来他有事情，等会儿再打。


    接着她给爷爷奶奶以及哥哥都去了消息，目光落在熟悉的电话号码上，拨打的手停了下来，想了想，顾清苒决定等编制落实后再给父亲报喜。


    不然她怕其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顾清苒按掉屏幕，眼瞅着快要到饭点，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电梯口，可是电梯一直停留在二十层不动，其他几个电梯不是再上行就是刚刚错过。


    再三思考后，她果断打开楼梯间超了条近道，比坐电梯还要快上几分钟。


    跑了一段路，顾清苒累得气喘吁吁，单手扶着腰另一手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久没有大幅度运动过了，这几分钟下来算得上是一天的活动量了。


    「林医生，我奶奶她不是已经好了，怎么会这样？」


    消防门并未关紧，留出一条细细长长的缝传来微弱的声音，顾清苒听着莫名感觉熟悉，缓和几分后悄悄走近。


    争执声越来越大，她终于能听清其中的内容，顾清苒扒着门缝借着透过来的光亮她瞧见了两人的模样，郝然就是不接她电话的林时安和许松萝。


    林时安面色凝重，语气不由得重上几分，「病人还在恢復阶段，适量的运动是可以的，可过多就会造成肢体的劳累以及其他原因，从而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至于原因我们尚在排除阶段。」


    「不过，我看了眼她今天拍的ct，右下肢有一处新的骨折，我想问一下病人是否有跌倒过或者发生过其他事情？」


    「没有，」许松萝回答的很快，「奶奶一直都听你们的话，很努力的配合康復锻鍊，可结果呢，一天比一天重就算了，现在干脆连床都起不来！」


    「确定没有？」林时安拧眉，说话间加重了几分语气，「我希望家属能够配合，不要有所隐瞒。」


    「都说了没有就没有，」许松萝咄咄逼人，「林医生不会是想推卸责任？」


    「并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我只是在排除相关原因，既然没有我就再去找找其他原因，」林时安心里有了衡量，不再与许松萝周旋，找了个藉口想要离开，却仍被抓着不放手。


    「林医生，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能不能好？」


    「抱歉，我不能保证，」他耐心解释，「即便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们科主任他也不敢打包票保证你奶奶和好，许女士，降低期待，耐心等待，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医治，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位病人。」


    待许松萝离开后，顾清苒才从门背后走出来，她问道，「怎么回事？前两天我还看见许奶奶拄着拐杖在外面的草坪地里走，看样子满面荣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好事发生。」


    林时安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无奈地嘆了口气，「她今天早上突然感觉不适，胸闷气促，唿吸困难，虽然吸氧之后有所好转，但情况不容乐观，所以趁着她情况稍微平復些后做了些检查，结果发现右下肢有一处新的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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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根据其他报告显示，我怀疑是跌倒后导致下肢静脉血栓脱落顺着血管回流堵塞了肺部毛细血管，于是询问了一直陪在身边的家属，结果……」


    「她不承认？」顾清苒一下猜到。


    「是的，」林时安颇为头疼，遇到通情达理的家属简直就是幸运降临，可一旦遇到胡搅蛮缠的家属就好比一个头两个大。


    谁又能知道上一秒还说了一堆感谢的话，结果下一秒却换了副表情，这还怎么开展接下去的工作？


    「难为你了，」顾清苒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去和家属再次沟通吧，手术的事情越快越好，片刻都耽误不得。」


    至于其他事情等他结束后再说吧。


    「干杯！」


    沈知语举起酒杯说道，「首先这第一杯酒得敬我们最最美丽最最温柔的顾清苒，恭喜你成功上岸成为有编一员，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觉得会随时随地离开我们医院。」


    「谢谢，知知宝贝，」顾清苒一口饮尽。


    「漂亮！」沈知语再次将两人的杯子满上，「这第二杯酒同样还是敬我们家亲爱的，从此天高任你飞，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你前进的脚步，和那些拦路石们说再见吧！」


    顾清苒又是一饮而尽，「好了好了，别光顾着喝饮料，等会儿该吃不下了。」


    「不会的，为了晚上这顿我特意留着肚子，绝对能吃得下，」沈知语笑意盈盈，一身红色吊带连衣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端起饮料杯，指腹沿着杯沿细细摩梭，红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亲爱的。」


    「怎么了？」


    顾清苒背后一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你和林时安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红唇轻启，原本妖娆的色彩显得愈发艷丽，她漫不经心道，「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保证你学了受用无穷。」


    「可别，」顾清苒拒绝，「我们两人不急，慢慢来，我有我的节奏，不希望提前被打破。」


    何况她已经计划好了，回想起早就偷渡回林时安家的东西，顾清苒不免有些期待起来，当然这些事情怎么能让知知宝贝知晓，自然得先让自己好好享受一番。


    时安，你可要准备好，不然投降的太快会很无聊的。


    「无趣，」沈知语瑰丽的眸暗淡些许，举起饮料杯抿了一口，橙黄色的液体沿着喉咙缓缓入腹。


    她放下饮料杯，视线落在冒着气泡的火锅，似有幽怨又像是吐槽，「就好比这火锅，我要选麻辣锅底，而你偏偏选了鸳鸯锅，瞧瞧这另一边清汤寡水的模样，一点兴趣都没有。」


    「知知宝贝，我也是为了你好，」顾清苒将肥牛卷分别下在了两边的汤底内，随后又添加了几个丸子，搅动了下勺子后才作罢，「你长年累月站在手术台上，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经常会错过吃饭时间，身边也时常备着胃药。」


    「你还敢不顾身体放肆大吃？」她忍不住瞪了眼沈知语，「你放心，我还担心呢，你吃一会儿辣锅解解馋就行了，不要多吃，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我的管家婆，我妈妈都没你唠叨，」沈知语虽然嘴上吐槽，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说笑间一个电话打断了她们，顾清苒瞟了眼，即刻让沈知语不要说话，「喂，时安，」


    她掩藏不住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林时安站在窗口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啃了口抽屉里储藏的小面包来慰籍饿到隐隐疼痛的胃，「囡囡，我刚忙完，你吃过饭了没？」


    「正在吃，你呢？」她夹了一筷子肥牛卷放进调料碗里蘸了下，让它浑身都裹满了酱汁，一口下去美味十足，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也在吃。」


    顾清苒不经意间问道，「你在吃什么？食堂的饭？」


    都已经这个点了，食堂应该关门了吧。


    「没，我忘记叫饭了，」林时安说道，「幸好抽屉里有之前备好的小面包，不然得饿死。」


    现在是晚饭时间，叫外卖还不如先吃几包小面包垫垫肚子，否则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外卖送到。


    顾清苒下意识咬住了唇角，流光溢彩的眸溢出几缕担忧，随后看向沈知语询问了她的意见，得到答案后迫不及待对林时安说，「时安，你要是不介意就到医院对面的火锅店，我和知知宝贝都在。」


    「好，等我，我马上来，」林时安果断挂点电话，关好门窗冲出办公室。


    第47章


    ◎我知道自己是清醒的，甚至还想要在过分一点◎


    浴室的门半掩着, 里面传出哗哗的水流声，灯光透过门缝洒落一地。


    顾清苒裹着真丝浴袍，衣摆侃侃遮住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 她倒了两杯红酒放在吧檯上, 在五彩的灯带映射下平添了一丝暧昧的氛围感。


    不知是不是凑巧, 林时安正擦干身子换上睡衣的片刻，一个念头升起, 手一偏抓住了叠放在一边的衬衣换上，然他这次却规规矩矩将扣子一个个繫上，随后又取出平日里很少戴的金丝边眼镜, 薄唇缓慢勾起一个弧度，俨然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利落的短髮滴答流淌着水珠, 他拿了块毛巾胡乱擦了几下。


    林时安前脚踏出房间门, 后脚音乐声响起，他抬眼望去与顾清苒的目光不期而遇，暗影浮动，彼此都懂得对方眼里明显到不能在明显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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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晃着红酒杯走进, 边走边不住打探, 赤裸的视线几乎将林时安给吞噬, 将红酒杯递给林时安, 随后微凉的指腹贴上他的薄唇，细细沿着唇形描绘。


    她笑意渐深，眼底的戏嚯愈发难以忽视，指腹沿着脖颈慢慢往下移, 随后手指一弯稍稍用力, 林时安猝不及防上前一步, 唿吸顿时乱了套。


    「时安, 你未免也太激动了吧。」


    意味深长的笑声萦绕在耳畔，林时安噌的一下红了脸颊，战术性抿了口红酒迴避她的打趣。


    顾清苒轻笑，手指放过了他的衣领而是在林时安的胸口处一下一下画着圈圈，她又走进了一步，两人几乎紧密相贴，能感受彼此身上传出来的淡淡香味。


    虽说都是用了同一种沐浴露，可气味出现在对方身上，心底难免会有些异样的触动。


    她咽了咽口水，稳住跳动的情绪，红唇轻启，「时安，红酒有那么好喝？」


    「还，还行，」被顾清苒的步步紧逼吓到了，林时安一时间忘了反应，只好步步后退，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机会，「微涩，回味颇为甘甜。」


    「是吗？」她故意拖长尾音，又软又糯的嗓音显得格外无辜勾人，「我想尝尝，介意吗？」


    「不，不介意，」林时安将酒杯递过去，「你慢点喝，后劲有些大。」


    「后劲大？」顾清苒唇边的弧度越发上扬，「不正好可以藉此做一些坏坏的事情，你说对吗？时安。」


    「对，对什么对。」


    「顾清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确定现在是清醒的？」


    虽然顾清苒的一句话引得自己方寸大乱差点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可他凭藉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抑制下来。


    「我当然知道，甚至还想更过分一点，」顾清苒拉起林时安的手往她腰间上一放，「我都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


    林时安傻眼，「明，明白什么？」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却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顾清苒无奈，撇撇嘴，没好气道，「林时安，说话和你说了，我就是馋你身子，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轰得一下，仅存的理智彻底离家出走了，林时安再没了所谓的顾虑，眼眶泛红，嗓音沙哑的可怕，「给。」


    「这还差不多，」她眼皮一低，扬了扬下巴，「既如此我看你身上这件衬衣实在不顺眼，自己脱了吧。」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她手一撑，坐在了柜子上，双手环绕在胸前，脚尖提了提林时安催促道，「快点。」


    「囡囡，我自己脱多没意思，」林时安走近双手撑在两侧将她半包围着，「不如你亲自动手，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顾清苒转念一想，深觉他说的很有道理，随后跳下柜子，搭在喉结下的扣子上不经意间蹭到了喉结，接着喉结滚动了下，那一刻顾清苒察觉到不对劲，可美色当前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几乎是颤抖着双手解开所有的扣子，明明才几颗的扣子却用了十几分钟，漫长的时间给了顾清苒足够的思考，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挖了一个深坑。


    想要退缩却发现后路皆被自己斩断，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


    所幸顾清苒一不做二不休，眼一闭手一用力整件衬衣被她扯下狠狠扔到了地上，许是扯得太用力了，袖口间未被解开的扣子绷断，噼里啪啦散做一地。


    心尖紧跟着微微颤抖了下，她下意识咬紧唇瓣，心虚地不敢抬头。


    林时安看都没看一眼衣服，对他来说衣服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是该退场了。


    「囡囡，何必那么急，我又不是不愿意。」


    滚烫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腰，透过衣服传递到肌肤泛起一股酥酥麻麻的痒，顾清苒难以忽视，她躲闪了下，可下一秒那滚烫的手贴的更近了。


    「躲什么？」林时安一低头，黑眸钳住她的视线，「害怕了？」


    「我没有！」顾清苒极快否认。


    然触及到他满是笑意的眸，顾清苒顿时警铃大作。


    糟糕，她竟然中了圈套。


    果不其然，林时安露出得意地笑，「我相信你，」简简单单一句话彻彻底底堵死了她最后的道路。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不破不立，「谢谢你的相信。」


    顾清苒莞尔，点了点手机屏幕，舒缓的音乐声顷刻间切换成了彼此都熟悉的《got it》，她划动火柴，噌的一下火光亮起，在林时安的注视下点燃被拿出卧室的蜡烛。


    摇摇晃晃的烛光倒映在墙壁上，随着暧昧的音乐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了。


    她轻挑眉梢，「时安，别急，好戏才刚开场。」


    纤长的手指勾起系在腰间的丝带，缓缓扯动，随后一声轻微响动，丝带落了地，顾清苒褪去浴袍终于露出她准备许久的战衣。


    一袭黑色蕾丝吊带，裙摆虽长然却开衩到了大腿处，随着晃动裙摆下的风光若隐若现，白皙的肌肤在吊带裙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刺眼。


    林时安上前搂住她的窄腰，两指併拢反覆揉捻，旖旎的触感令他心神荡漾，喉结不自觉滚动了几下，灼热的目光似要将顾清苒给吞噬，沙哑的嗓音再次低沉出声，「特地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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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她微笑且真诚道，「不只是我，还给你也准备了。」


    「当时和知知宝贝在逛街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觉得特别适合你，」顾清苒勾了勾他的小拇指，「明天试穿一下？」


    她说的那么认真，又特地强调在逛街的时候看见的，还说明天试穿，林时安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


    见目的达成，顾清苒脸色一变，一双勾人的水眸直盯着林时安，「时安，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


    「当然愿意。」


    林时安一手揽过她的细腰，跟随激盪的音乐划动着节拍，两人不似第二次相遇争锋相对，这次他们配合默契，转动、转圈，明明是当难度的动作，偏偏只需一个眼神就懂得对方下一步的动作，自然而然完成了。


    香薰蜡烛的火越烧越旺，淡雅的薰衣草香气飘散在整个房子内，他们每一次唿吸间都染上了它的气息，情绪愈发高涨，看向对方的目光逐渐灼热深沉。


    两人也从刚开始干净利落的跳舞变得更加粘腻，没一会儿相拥着，额间抵着额间，唿吸中都是对方的气息，顾清苒一个没忍住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薄唇。


    林时安唿吸一顿，骤然间急促起来，很快他回过神来，抱着顾清苒的手缩紧了几分，托着她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他从最初的茫然直接反客为主，轻轻松松撬开顾清苒的牙关钻进去交缠着她的舌尖搅动，肆意在里面扩张侵略，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另一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在顾清苒身上四处点着火，她渐渐沉迷其中，落于下风，跟随着林时安的节奏。


    等到身上的衣服被褪去的瞬间，一丝清冷直窜脑海，染上欲色的目光恢復了片刻的清醒，顾清苒觉察到此刻的情况，原本氤氲出红晕的双颊更加红润，脖颈处的红晕也悄然爬上耳后根。


    林时安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即使箭在弦上，他仍然停下动作问道，「囡囡，要是不愿意，我可以停下来。」


    「那你怎么办，」视线下移，两人都看到了他的蓄势待发，顾清苒咽了咽口水，说实话虽然心底有些不安和害怕，但更想逗一逗林时安，「冷水吗？」


    「要是你不愿意，也唯有这个办法，除非……你帮我。」


    她吐息如兰，轻柔的语气无一不在引诱着林时安，「怎么帮？」


    说完柔荑攀上他的胸膛，抚摸着紧实的肌肉，她彻底抛开所有的顾虑，「……是这样吗？」


    注视着隐忍得格外艰辛的林时安，顾清苒不免有些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被他的真诚所打动，即便他都这样了，依然尊重自己的意愿，只要自己稍微表达出不愿意的举动，他能即刻停下。


    林时安欲哭无泪，握拳抵在唇边，「囡囡，求你不要折磨我了，给我个痛快可以吗？」


    顾清苒哼哼，本想放过他的想法暗搓搓改变了，她这个人天生反骨，越是不让她干的事情，她偏要做。


    「不可以哦，」她笑眯眯地说出残忍的话，「今天可是我的喜事，所以你得听我的安排，不能命令我，所以要接受惩罚了，小朋友。」


    「惩，惩罚？」


    「对啊，」顾清苒话锋一转，委屈巴巴道，「怎么，你不愿意？」


    她嘆了口气，后退两步，余光一直注意着林时安的一举一动，「我尊重你的意见，今天就这样吧。」


    「等等，」他脱口而出，「我愿意。」


    顾清苒没动。


    林时安焦急的再说了一遍，「囡囡，我愿意，今天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我绝对没有半点意见，我要不信，我可以发誓。」


    「发誓就不用了，」顾清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既然听我的，那就先坐在凳子上吧。」


    待林时安坐好，她捡起地上的丝带，「坐好，别动哦。」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宝子们我去给朋友过生日来晚了。


    第48章


    ◎囡囡，别折磨我◎


    丝带被顾清苒拿在手中, 她随心所以依照自己的想法将林时安缠绕在椅背上，最后一点一点绕着他的双手打了个蝴蝶结。


    她拉了拉认为不容易挣脱后坐在了林时安的双腿上，柔弱无骨的手勾着他的脖颈, 另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微微扬起, 「时安, 这次可不像上次那么容易逃脱了。」


    若非那次她大意将钥匙带在身边，不然林时安哪有那般容易反客为主。


    为此顾清苒不放心再次检查了丝带, 打消顾虑后彻底放下心来撩拨。


    指腹点了点他的喉结，趁他不注意往下一滑转而在赤裸的胸膛上画着圈圈，顾清苒弯腰唿吸喷洒在肌肉上, 听着林时安倒吸一口冷气，她轻笑出声, 又故意吹了几口气。


    顾清苒摸着触感极好的腹肌, 红唇贴在林时安的唇瓣低喃，「时安，肌肉……不错哦。」（就是摸个腹肌而已！！！）


    她一脸无辜样，可惜眼底闪着的精光将她暴露个干净。


    林时安双眸一暗迸射｜出丝丝危险的光, 唿吸又粗又深, 磁沉的喘气声丝毫不遮拦, 喉结上下滚动, 薄唇一抿，染上旖旎绯色的眼角微微扬起，他像只迫不及待的野狼等待着时机。


    然被顾清苒一眼看穿，她坏笑, 脚尖轻点一个转圈来到了他身后, 俯身贴在他泛红的耳后, 「瞧你心急的样, 冷静理智呢，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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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囡囡，别折磨我，」林时安自知忍耐力到达了极限，却仍给了顾清苒最后的警告，「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偏生顾清苒听不懂他的暗示，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


    「后果？」她咬住鲜艷欲滴的耳垂舔了口，「什么后果，这样吗？」


    撕拉一声，陇长的丝带宛若破布碎条般应声落地，顾清苒呆愣了片刻，警铃大作，刚想要反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右手被扣住用力一扯，她随惯性往后一倒跌入林时安怀中，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头皮阵阵发麻。


    后悔吗？


    有那么一刻她是后悔的，可想到接下来刺激的事情，顾清苒舔了舔红唇，有些期待。


    林时安的手沿着脸颊往下轻松捏起她的下巴稍稍用力，顾清苒被迫扬起，隐忍的视线从眉宇间顺着高挺的鼻樑来到诱人的红唇处，他咽了咽口水，嗓子眼挤出一声嘆气，「囡囡，都说了别挑衅我，否则后果自负。」


    他俯身钳住了正想要喋喋不休的红唇，拼命掠夺占有，不顾身下人的反抗扣着窄腰的手愈发用力，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


    顾清苒不甘心从领导者突然的转变落于下风，她拼尽全身的力气要与林时安抢夺位置，可惜终究输在了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


    不过她发现自己微微的反抗换来的是林时安不管不顾的压制，追求刺激性的心勐地跳动了下。


    咳，先说明，她可没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只是追求刺激而已。


    蜡烛噼啪燃烧，烛影倒映在远处的白墙上不停摇曳，两人本就有意无意的撩拨，再加上香气的助力越发的不可收拾，释放心底的欲望，拉着对方与自己共沉沦。


    身上一凉，衣服落了地，顾清苒下意识朝地上看了眼，瞳孔一缩，原本完好的裙子如今多了几处裂痕，她不满地瞪了眼，娇嗔道，「林时安，我特地买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结果才穿了一次。」


    他弯腰一手穿过顾清苒的腿弯轻轻松松将她抱起，边走边说，「没事，等有时间带你重新去买，多挑几件，我也喜欢。」


    「老不正经的。」


    「我老？」林时安挑眉，看向她的目光极具充满了危险性，他冷冷一笑，「好，我到要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老当益壮的！」


    「别，我错了我错了。」


    「林时安，我我我，我不愿意了，你快放我下来！！！」


    他冷哼，「晚了。」


    下一秒，顾清苒被仍在了床上，她藉助反弹的力量即刻起身，想也不想朝林时安的相反方向爬去，可惜被他一把扣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随后一声惊唿，她没来得及反应撞上了林时安似笑非笑的表情，颇有种暴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既视感。


    林时安扯了扯嘴角欺身而上，「囡囡，长夜漫漫，你好好体会体会我的老不正经。」


    顾清苒欲哭无泪。


    救命，能不能放弃这个话题，虽然她有点期待，但也绝对不是惹怒之后的期待啊！


    长夜漫漫，接连不断的巨浪袭来将她淹没，顾清苒忍不住想抓点东西作为支撑，却发现几乎没什么力气，她只能随着波涛的翻涌而晃动。


    偏生某个人故意咬住她的耳垂问道，「囡囡，我老吗？」


    「老，怎么不算老呢！」那一刻属于林时安的嘴硬来到了顾清苒身上，她凭着最后的倔强愣是硬撑到底，「呵，就这儿？」


    下一秒狂风暴雨袭来，她彻底无力招架，瘫软着身子，双眼无神望向天花板，「时安，我错了，」嗓音沙哑的可怕，带着丝丝疼痛，「我想喝水。」


    果然老天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林时安起身倒了杯水，「来，慢点喝。」


    顾清苒才不管他，拿起杯子勐灌了几口，终于感觉活过来了，她挥了挥手，「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吧。」


    「好，放过你，」林时安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起身换好衣服，「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买什么？」顾清苒问。


    「咳，抱歉，」他羞稔，错开了顾清苒的视线，红着耳朵说道，「……我去买点药。」


    顾清苒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轰的一下涨红了脸，眉眼含羞嗔怪道，「还不快去！」


    说完她一拉被子将自己整个罩住。


    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等待是最煎熬的时刻，在林时安去买药的时候，顾清苒都快羞愤欲死了。


    她依稀听到了轻微的关门声，随着脚步的走进，顾清苒突然觉得买药的时刻其实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才更加是煎熬，宛若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可行刑的人迟迟不发出指令。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她缩在被子里小幅度颤抖了下，头皮开始发麻。


    还好她拿被子罩着自己，不用看见林时安，更不用害怕尴尬了。


    林时安扯了扯被角被扯动，「囡囡，药买来了，我来给你上药。」


    「不不不，不用，」吓得她连连拒绝，「你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就行了，我自己来。」


    「你确定？」林时安怀疑。


    「我确定以及肯定！」


    半晌，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我怕你看不见。」


    「林时安！！！」顾清苒羞愤难忍，一把掀开被子直愣愣盯着他，「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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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上下扫了眼，「你……还有力气？」


    顾清苒沉默。


    现在别说力气了，她动一动手指头都累得不行。


    「乖，听话，还是让我来吧，」林时安打开药膏，指腹舀了一点。


    「让你来就让你来，」她一不做二不休再次遮住了自己的脸。


    冰冷的药膏猝不及防接触到伤口，顾清苒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死死抓住被子，双脚也不自觉蜷缩起来，她清晰的感受到药膏一点一点被抹开，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有些微微刺痛。


    过程虽然短暂可对她来说像是度日如年。


    就在顾清苒即将喊停的时候，林时安收起药膏，将被子拉扯下来，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药涂好了，我放在床头柜上，明天还要继续涂。」


    「明天？！！！」


    「是的明天，我看了看有点严重，皮肤也有点擦破，」林时安说道，「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顾清苒生无可恋，干脆双手一摊，「抱，我要去洗澡，身上黏煳煳的，难受死了。」


    林时安懊悔，他居然没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


    他抱起顾清苒朝浴室走去，把她放在洗手台上，打开花洒调节温度，「囡囡，温度差不多了，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你觉得呢？」顾清苒反问。


    「那你……介不介意我帮你洗？」


    「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你现在问这话是不是晚了？」顾清苒虽然心里有所感动，却也忍不住吐槽。


    都彼此坦诚相待了，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害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林时安一把将她抱住举起，一路来到了花洒下任由热水把他们打湿，「地板有些凉，这里也没有其他的拖鞋，你先踩着我的脚。」


    待她踩住后，林时安胳膊稍稍放松，一手揽住顾清苒的腰，另一手伸向不远处的沐浴露挤了一点在浴球上打出泡泡，随后涂抹在身上。


    顾清苒抓住他的胳膊捏了捏，颇为惊喜，「没想到你不仅有胸肌、腹肌，就连胳膊上的肌肉都这么结实，我还以为和那帮自命不凡的人一样是个白斩鸡。」


    「囡囡，你可别忘了我是骨科的，抡锤子是家常便饭，我们读书时期自从定科之后教授关于这门学科的老师们无一不再关注我们体育课的成绩，还给我们定了目标，甚至加了课程，」他感嘆道，「想当年除了学习我们去的最勤的地方是健身房了。」


    不然体育考试一没达到他们的目标，老师们就会变着法的来折磨他们。


    「不过囡囡，你怎么知道那些自认为自己是精细活高人一等的傢伙是白斩鸡身材？」他眼睛一眯，今天顾清苒但凡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一定得闹下去。


    顾清苒讪笑，突然灵光一闪，一口大锅甩了出去，「还不是知知宝贝，你也知道她可是我们医院八卦之王，一有点风吹草动都来和我说，我自然而然也有知道了。」


    「呵呵呵，就这么简单。」


    林时安撇了撇嘴，暂时放过了她，不过，「那你说说，你是喜欢白斩鸡还是更喜欢我这样的身材？」


    「当然是你啦！」顾清苒恨不得发誓聊表诚心，「时安，我最看重你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若是有朝一日我的身材没了，你喜欢的腹肌、胸肌全都没了，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会要！」她捏了捏林时安的脸，「毕竟我最先看中是你的脸，其他都是附加题。」


    第49章


    ◎囡囡，你要我试的是这件衣服吗？◎


    上班闹铃声打破了静谧的清晨, 下一秒声音被按灭，屋内又归于寂静。


    紧接着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林时安钻出被子下了床, 抓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踮起脚尖正要出门。


    「起来了？」


    顾清苒翻了个身, 小脸微红, 沙哑的嗓音染上一抹还未睡醒的慵懒，「这么早的吗？」


    她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


    「没事，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林时安回身抱住了她，摸了摸顾清苒的发顶安抚道, 「还早呢, 等会儿早饭好了我叫你。」


    她回抱，脑袋钻进林时安的怀中蹭了蹭，又使劲嗅了嗅缓解早起烦躁的起床气，「嗯嗯, 去吧, 我再睡会儿。」


    说完, 顾清苒倒头就睡, 没一会儿进入了梦乡，等她再次醒来，林时安早早准备好的早餐，连衣服都备好放在床边, 就差帮她穿上了。


    顾清苒在床上磨蹭了会儿后不情不愿起了床换上衣服, 她手一伸笑嘻嘻道, 「抱。」


    林时安弯腰抱起她踱步到了卫生间, 忍不住打趣道，「还是没力气？」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害的，」顾清苒恼羞成怒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一个没站稳，双腿一软直直往后边倒去，所幸林时安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才避免摔倒在地。


    「小心点，」他压抑着情绪叮嘱几句，「不要为了和我逞一时之能伤害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顾清苒站稳后过河拆桥，「起开起开我要刷牙洗脸了，不习惯有人在身边，」将林时安彻底推出门外后一把关上门，随后怒了努嘴，低声喃喃，「啰哩巴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长辈呢！」


    不经意一瞥，目光落在了洗手池旁准备好的牙刷，唇角忍不住扬起，回想起昨夜缠绵悱恻时的耳边呢喃，脸颊不禁一热，她舀了几盆水让自己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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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分钟后两人用完早餐一起开车上班迎接新的一天。


    顾清苒结束完手头工作将明天的工作整理出来放在一边后离下班时间还剩下三分钟，果断换好衣服，关闭办公室内的电源，检查一番后出了门。


    等她抵达停车场，林时安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坐在车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清苒环视周围见没人后一路小跑过去，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随后拍了拍林时安的胳膊催促道，「快快快，趁现在没人赶紧开车，不然等会儿高峰期暴露的概率成倍增加。」


    林时安揉了揉她的发顶将手机交给她，「医务科早上刚查了病例，下午开完会后主任在群里发泄怒火，你帮我回一下。」


    「喂喂餵林时安，你是怕得罪主任所以把这个苦差事交给我是吧？」顾清苒瞪着他，「我告诉你想得美，你的事自己解决，我才不愿意。」


    「可是囡囡，主任又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他发动汽车，踩下油门，车子缓缓使出停车场，「所以没关系的。」


    【挥舞我的小锤子】


    【宋主任】：@所有人今天我的脸算是被你们丢尽了，整个大外科一共五个科室被点名，偏偏其中之一就是我们科室，你们来和我说说我明天该如何面对那群不要脸的老东西？


    【季崬】：老宋，你都说了他们不要脸，横竖都是要被调侃几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大气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宋主任】：@季崬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季崬】：那倒不必，真要奖励安排我一天休息就成，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休息过了，要不是咱们是正规单位，我爸妈都要找上门来了。


    【宋主任】：滚蛋！


    【宋主任】：其他人呢，就没有话想说的？


    顾清苒了解完前因后果后打字回復道：【主任，主要是我们没有一个统一的模板，要是和其他科室一样把模板做出来，以后按照模板来，一切都可以规范。】


    【宋主任】：……本人？


    紧接着另一个人的消息疯狂跳出。


    【季崬】：老林，你脑子抽了？怎么能背叛革命背叛组织背叛朋友呢！


    【季崬】：老林，你要是被绑架了发个666过来。


    【季崬】：……不会是顾医生回的吧？


    顾清苒沉默，她回的没有错啊，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认为不是本人？


    林时安瞄到她五官疑惑得都快皱在一起，好奇问道，「怎么了？」


    她顿了顿将事情来龙去脉和林时安说了遍，随后听到了对方放肆的笑声。


    林时安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一时间没忍住。」


    顾清苒郁闷，没好气道，「我回得有错吗？不是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然后解决问题吗？」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他忍俊不禁，「可我们骨科主打一个反骨，虽然老宋很生气，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明天他就不气了，甚者谁敢来调侃他，他能当场怼回去。」


    「他发消息的目的是想问问我们明天以何种方式回击其他科室。」


    只是没想到自己把手机交给了顾清苒，而她太过真诚把所有人都搞不会了。


    顾清苒顿时觉得眼前的手机像块烫手山芋恨不得扔出去，「我是不是做错了？现在怎么办。」


    「没事，」林时安轻咳一声，「你发给他们说这次换套路了，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挥舞我的小锤子】


    【林时安】：这次缓缓套路，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季崬】：懂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何】：老林，损还是你损。


    【宋主任】：@林时安你的提议，模板也就交给你了。


    顾清苒咽了咽口水，觑了眼认真开车的林时安，忍住没把这个糟糕的事情告诉他，


    不然她怕林时安直接当场报復和她同归于尽。


    不行不行，小命要紧。


    「囡囡，你要让我试的是这件衣服吗？」


    顾清苒回眸，视线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入眼是一件纯黑色透明网纱长袖，俨然是她心心念念想让林时安换上的那件。


    她假装镇定，从林时安手里夺过衣服道，「确实是这件，不过这是外套，里面还有内搭。」


    「是吗？」他唇角噙着一抹坏笑，「我怎么觉得单穿也可以？」


    「单穿当然可以，」她不动声色一口大锅甩了过去，「你要想穿我也没意见，就怕你穿不出去。」


    「囡囡，激将法对我没用，」林时安笑着重新将衣服拽在手中，另一手掏出手机点了点屏幕，笑意不达眼底，仿佛秋后算帐，「不过，我能不能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清苒死不承认，梗着脖子说道，「不就是按照你说的发，我也不知道主任会将任务交给你呀，不过从侧面来说能者多劳，」她拍了拍林时安的肩膀，「主任是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可以的。」


    说完，她留下一句，「今天知知宝贝邀请我和她一起睡，我先走一步，」拔腿就跑，可惜在即将触摸到门把手的片刻被扣住的手腕，一个翻身抵在了门背后。


    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浑身汗毛颤慄，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大祸，她内心哀嚎希望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林时安抚上她的脸颊，笑意渐深，低沉的嗓音透着说不清的危险，「我怎么记得沈知语今晚值夜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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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睛反问。


    「不巧，电梯里碰上多问了一句，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拿她作为藉口呢？」


    他慢条斯理的模样宛若捕获到猎物的狮子，慵懒地趴在地上看着它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没有！」她嗓音陡然拔高，透着浓浓的心虚。


    「好，你没有，」林时安话锋一变，「所以囡囡，你是不愿意和我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顾清苒一慌脱口而出，「我不是。」


    精光闪过，林时安没有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即刻接上，「所以囡囡是愿意和我待在一起的对吗？」


    注视着他澄澈的眸，顾清苒不忍心也不想说出违心的话来伤害他，于是说道，「是，我愿意。」


    见她心软，林时安乘胜追击，「可是我今天已经被伤害到了，心底到现在还有点疼，所以囡囡会补偿我的对吗？」


    顾清苒没忍住，「……林时安，你够了，不要得寸进尺。」


    「行吧，得到了就不珍惜，」他松开了顾清苒转身走向客厅，留给她一个落寞凄凉的背影。


    顾清苒按了按太阳穴，追上去道，「林时安我错了，想要什么补偿你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完成。」


    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林时安抿唇弯腰抱起了她，「这可是你说的，」随后大步流星来到了衣帽间，关上门，打开角落的灯光。


    一束聚光灯落下，洒在地板中心，焦点都会聚在一处。


    顾清苒心梗，怀着满肚子疑惑问道，「衣帽间的装修是谁的意见？」


    要是设计师，请告诉她是谁，日后一定避雷，若是林时安……还能怎么办，忍着呗，最多日后装修尽量以自己的意见为主，毕竟他的风格着实不敢恭维。


    「我哥的意见，怎么样？」林时安一脸得意，「还不错吧！」


    当初林怀夕向他建议减少一间房改装成衣帽间他不同意，两人拉扯了很久自己才勉强应允，现在看来，幸好当初没有坚持到底。


    「确实还不错，」顾清苒评价，「简洁大方，柜子也为了拿取方便做出了相应的改动，总的来说我挺喜欢这里的，」除了头顶存在感极强的聚光灯。


    明明是衣帽间，却做成了重要场合就差铺上红地毯，对于她来说俨然羞耻至极。


    她确实喜欢衣帽间的装修风格，然被聚光灯生生毁了那份美感，于是一切都显得不过如此。


    「喜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衣帽间，」林时安从背后抱住了顾清苒，脑袋搁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囡囡，你愿意给给我这个机会，让你走进我的生活吗？」


    顾清苒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不紧不慢转移话题，「不是说补偿？」


    「囡囡，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林时安避而不谈，执着于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救命，被审核锁麻了，我已经是只废咕了。


    第50章


    ◎囡囡，你疼疼我，我受不住了◎


    「我……」


    顾清苒故作迟疑, 见林时安神色略有慌乱后轻笑出声，「当然是愿意的。」


    「囡囡，」他磁性的音色顷刻间喑哑, 看向她的目光灼热而又滚烫, 喉结滚了滚, 「谢谢你。」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补偿是什么了吗？」


    她好奇心拉满，一直想知道, 偏偏林时安故意钓着她的胃口不说，「快告诉我好不好？」


    「真想知道？」


    「想，特别想。」


    林时安低低笑出声, 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喃喃，紧接着顾清苒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美眸含羞, 嗔怪道，「林时安，你个老不正经的！」


    「我老？！」他气笑，「我虚岁才29, 生日没过, 四捨五入一下我今年27周岁, 老这个字压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老还说明一点那就是不行, 可我昨日行不行你不是深有体会？」林时安的话接连不断冒出来。


    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老和不行！


    这是男人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质疑！


    「那也快奔三了，和二十出头年轻小伙子的体力是不能比的, 」顾清苒挑衅的拍了拍他安慰道, 「乖时安, 咱得认清现实, 不要一直处于幻想中。」


    「很好，」她彻底挑衅过头激怒了林时安，他不怒反笑，「囡囡，你三番两次说我老，说我不如年轻小伙子，想来是对我昨天的表现不太满意，没关系，今天我定会让你亲身感受下来自年轻小伙子的实力。」


    不等顾清苒反应，他欺身压上，双手仿佛带有魔力般在所到之处都能撩起欲｜望的火苗。


    不需片刻，顾清苒举手投降，她红唇微张，小口喘着气，眼神迷离，双手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时，时安，你……唔~」


    话未说完，唇瓣被钳住，被迫承受着侵略性的掠夺，她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顺从自己的内心，给予林时安回应，然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兇勐的纠缠。


    唇瓣微微刺痛，逐渐变得麻木红肿，顾清苒推了推他，趁着空隙赶紧唿吸几口新鲜空气，脸颊上的红晕稍稍褪去了些，她才缓缓说道，「时安，轻点儿，我嘴巴都肿了，明天还怎么上班~」


    林时安眼神一暗，咽了咽口水，「抱歉，我注意点，保证明天不让他们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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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好吧，」顾清苒放过了他，隐约察觉到接下来是他口中所说的补偿。


    怎么办，开始期待起来了。


    眼前一暗，顾清苒一惊下意识抚上眉眼，一根细细长长的丝带遮住了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淡雅熟悉的味道，她放下心来，双手自然而然垂落在两侧，身子无意间向身后倚靠。


    触碰到林时安的衣服，心底松了口气，神色松弛，不由得嗔怪道，「走路都没个声，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林时安说道，「下次一定先给你个提示让你做好准备。」


    「这还差不多，」顾清苒嘟囔了声。


    她难掩心底的好奇，抚上丝带想要偷看，却被林时安抓住握在手心捏了捏，「囡囡，听话。」


    顾清苒配合他褪去身上的衣服换上放在一边的睡衣，说是睡衣其实也不然，更多的是十几块零零碎碎的布条拼接而成，该露的地方露，不该露的地方若隐若现。


    她想像到自己穿上衣服的模样，可从未想过是如今这等场景。


    双眼被遮，在黑暗中其他感官显得格外的敏锐，尤其是觉察到身后唿吸一顿，骤然间又深又粗，染上了一抹性感至极的磁性，灼热的唿吸都喷洒在她的后颈皮上，几乎可以想像到那里绯红了大片。


    林时安摇了摇头，嘆了口气。


    「怎么了？」难道是衣服穿反了？


    「没事，」他思忱片刻，没忍住说道，「我后悔了。」


    原以为帮她换上这件情趣睡衣是自己的奖励、顾清苒对他的补偿，可结果却成了对自己的惩罚，是他低估了顾清苒对自己的影响力。


    「后悔什么？」


    顾清苒狭促一笑，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巧劲一个转身将他压在了换衣镜前，另一手摸到后脑勺一扯，丝带落入手中，她掂了掂，眼底的玩味儿溢出眼眶，「时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我可……太喜欢了。」


    不等林时安说话，丝带覆上了他的眼眸，为了防止他摘下，顾清苒喃喃道，「时安，既然补偿已经结束，接下来是不是该换我了？」


    「没有结束！我没说结束！」林时安急躁起来，「哪有这样的补偿，明明还没开始，囡囡，你不能欺负我。」


    「没欺负你呀，」她捏了捏林时安白里透红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谁让你是先没说清楚，我按照自己的理解有错吗？」


    「我……」


    顾清苒打断他的话，食指贴着他的唇瓣，「嘘——晚了，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


    她故意拖拉延长时间来折磨林时安，一点一点解开衣扣，「时安，这是第一颗扣子、这是第二颗扣子、这是第三颗扣子……」


    「哎呀，不好意思，第四颗扣子的线被我扯断了。」


    他眼前漆黑一片，所有的感知都来自于其他感官，尤其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以往忽略的声音，此时此刻，林时安的注意力都在眼前人身上。


    她刻意的折磨，故意般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他听，偏生自己忍不住去听，然又看不见，于是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旖旎的画面，如此循环往復。


    林时安最终受不住率先投降，「囡囡，你疼疼我，我受不住了。」


    「受不住？瞧这可怜模样，」她捏起林时安的下巴，红唇贴上去细细蹂躏一番，「就不会反抗吗？」


    「不敢，」林时安委屈巴巴道，「这是属于你的时间，少一秒都不行。」


    顾清苒挑了挑眉梢，一个问题油然而生，她好奇问道，「如你所说，属于我的时间就该听我的，那万一我喊停，你是不是也即刻停下？」


    见林时安脸色微变，她坏心思地加了一句，「比如：某个时刻。」


    果不其然他神色巨变，一脸阴沉，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顾清苒！」他咬牙切齿地喊出。


    瞬息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黑色丝带重新被附着在顾清苒的眼眸上，「囡囡，看来你不知道什么叫怕，现在我让你清晰体会下，以后就知道某些话轻易说不得。」


    「是吗，」她仍然挑衅，「我倒要看看你让我如何记忆深刻。」


    灯光一暗，换上了昏黄温和的光线，柔和的洒在两人身上，换衣镜前依稀有两道激烈交缠的身影。


    顾清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卧室，她只知道在意识未消失前一直待在衣帽间，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散落一地的衣服和满是手印的换衣镜。


    当她接触到柔软的大床后，松了口气，以为就此结束，谁知眼前一暗，欲仙欲死的感觉再一次捲土重来，林时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有些话说不得，有些事不能挑衅。


    余光触及到微亮的天边，顾清苒欲哭无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随便挑衅了。


    「嘶——」


    顾清苒倒抽一口冷气。


    坐在她对面的医生问道，「顾医生，怎么了？」


    「没事，」她惨白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皱起的眉宇稍稍舒展，「我不小心撞到柜子了。」


    说完，心里止不住骂林时安，要不是他，自己至于弯个腰都不行？


    所幸今天两人都没有手术，不然她绝对不会允许昨晚的事情发生。


    手机震动了几下。


    【累不坏的牛】：腰好点了吗？


    【耕坏的地】：[你死定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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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耕坏的地】：[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扔给你一个红色感嘆号.jpg]


    【累不坏的牛】：囡囡，我错了。


    【累不坏的牛】：[跪键盘.jpg]


    【累不坏的牛】：[跪榴槤.jpg]


    林时安一连串表情包发过去，然等了半天对方没有一点反应，可能是去忙了。


    他放下手机，呷了口茶，一脸春风得意，不论谁路过他的办公室都能感受到满满一屋子的粉红泡泡。


    「咚咚咚。」


    他看了眼，微笑，「请进，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医生，那个出院带药能不能给我开一点中药？」病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想喝点中药调理调理，听他们说好起来快点。」


    「对了，不麻烦你帮我重新开方子，」他掏出一张纸条，「你就按照这个方子帮我开几贴就成。」


    林时安觑了眼，眉头一皱，「这个方子你是哪里来的？」语气忍不住重了几分，「你知不知道要是不能乱吃的，尤其是中药，它是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开的方子，不等同于每个人都适用。」


    「可我和他的症状都一样，」病人不依不饶，「就动动电脑的事情，林医生，你就帮我开了吧。」


    「不可以，」林时安拒绝，「如果你真的想要喝中药调理调理，我可以趁着你没出院叫中医科会诊，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门诊挂号，但是让我按照这个方子帮你开几贴是不可以的。」


    「这样啊，那林医生你帮我叫一下中医科会诊吧，还能走医保报销，到了门诊报销的就少了，」病人说道，「医生，我先回病房了，到时候记得叫我。」


    「嗯，回去吧，会记得叫你的。」


    林时安开了中医科会诊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中医科陈主任，「主任，我这里有位病人想喝几贴中药调理调理，麻烦您跑一趟，我怕其他人他信不过。」


    陈主任打趣，「哟，还以貌取人呢！」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林时安讪笑，「麻烦您了，改天请您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我怕消化不良，毕竟你小子不因为你奶奶来吐槽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陈主任又问了一句，「你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中药还继续在喝？」


    「奶奶最近还不错，胃口有所好转，只不过身体仍然有点虚，尤其是在换季的时候，」林时安娓娓道来，「她前段时间换了位大夫开的中药，喝了效果还不错，总算有点好转了。」


    陈主任啧了一声，「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嫌弃我们中医科医术不精，老人家喝了几个月的中药都没有任何变化，结果喝了其他人开的方子效果显着。」


    「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院领导不重视，」他唉声嘆气，「相比于外科，我们中医科就像是养子，干脆果断放手，放任我们自由发展，不给予支持和鼓励，导致近几年中医科医生越来越少不说，还良莠不济，什么人都有。」


    「科室人不够，害得我想去进修精进医术都没有时间，」陈主任喝了口水继续吐槽，「让其他人去呢，一个个推三阻四不愿意，你说说我能怎么办？」


    「小林，我们苦啊！」


    林时安眼角一抽，问道，「陈主任这些话你和多少人说过？」


    陈主任心虚地舔了舔唇，「就你一个。」


    第51章


    ◎林时安……你是不是特别想见到我呀？◎


    林时安本以为顾清苒只是因为忙才没有回他消息,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临近下班时分，他往常般坐在车里等待，却等到了顾清苒回家的消息。


    一道晴天霹雳划过, 令他怔怔出神。


    【累不坏的牛】：囡囡, 我错了, 我保证以后绝对听你的，你让我往东, 我绝对不往西。


    【更坏的地】：真心有事才回家的，别闹，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林时安松了口气, 打字回道：【好。】


    顾清苒放下手机目光移向莫名其妙来接她的顾惟清身上，眉宇微微周期, 「哥, 怎么突然想接我回家了？」


    「爷爷奶奶想你了，」顾惟清瞥见她略微圆润的脸颊，冷哼一声，「看来你这几天在外面待得不错, 脸圆润了不少, 爷爷奶奶算是白担心了。」


    「怎么算是白担心呢, 」顾清苒反驳, 不过她敏锐捕捉到某个重点，募得瞪大眼睛打开镜子端详片刻，捏了捏脸颊边缘的软肉，哀嚎一声, 「救命, 怎么胖了那么多！」


    她是典型的长肉先长脸, 减肥先瘦胸, 对于自己的体质，顾清苒是奔溃的，是难以接受的，可还能怎么办，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不胖，肉乎乎的也挺好，」顾惟清敛眉，语气一沉，「还是说有人嫌弃你胖？」


    听到他言语中暗藏的危险，顾清苒浅笑，「没有的事，哥，」软糯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撒娇的气息，「我只是感嘆这些肉为什么不长到它该长的地方去，也省的我过多烦恼。」


    对于目前的身高和体重她一直处于满意的状态，只不过顾清苒希望脸颊上以及腰上的肉肉能随着她的心意长到某处地方，而不是故意和她作对。


    顾惟清点点头问道，「回去我给你几个药膳方子，效果还不错。」


    「效果……还不错？」顾清苒拧眉，「难道说你用过？」


    不应该呀，所以只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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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顾惟清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又隐隐闪着八卦的光芒，想问奈何迫于长时间以来的血脉压制，即便在蠢蠢欲动也只能作罢。


    「想什么呢！」顾惟清避而不答，单手潇洒地转动方向盘，一踩油门，车子驶入宽阔平坦的小路。注


    熟悉的景象迎面而来，乡间阴凉的风拂过脸颊，顾清苒随之忘了和他争辩，打开车窗，任由清风灌入，吹乱披在肩后的头髮，久违的轻松驱散了工作一天的疲乏，她冲着车窗外喊道，「啊——」


    突然间道路一侧的花丛中冒出一个人影对着她喊道，「顾囡囡，你喊什么，差点吓了我一跳。」


    顾清苒连连道歉，「对不起啊，阿伯，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钻回车内，忍不住吐槽，「阿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我一声。」


    「就在前两天，」顾惟清忍俊不禁，「阿伯看完外孙就回来陪陈妈了，你倒好离开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回家来看看。」


    「哥，我错了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懒得理你。」


    倦鸟归林，霞光满天，傍晚的风携带着阳光的余热捲起树叶吹向远方。


    顾清苒拖了把躺椅摆放在紫藤萝花架下，她合上眼静静躺在椅子上，一把蒲扇轻轻摇曳。


    「囡囡，刚吃完就躺下不好，」顾奶奶拿了把椅子摆在她边上，将带来的水果一一放在石桌上，「水果不错，尝尝。」


    「奶奶，我吃撑了，」顾清苒无奈，却仍然拿起一颗葡萄剥了皮，尝了一颗，「确实不错，哪里买的？」


    「不远，」顾奶奶指指方向，「就在口子处，你爷爷散步时带回来的，对了今晚你是住在这里吧？」


    「当然住在这里，」她挽着顾奶奶的胳膊撒娇道，「难道奶奶不欢迎？」


    「怎么会，」顾奶奶笑得脸上褶子堆在了一起，眉眼弯成两轮弯月，她拍了拍顾清苒的手背，「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两个老人家烦就行。」


    「才不会，」顾清苒嘟囔一声。


    祖孙两一同坐在花架下乘凉，一旁的树叶沙沙作响为寂静的傍晚奏响乐章。


    募得，角落的手机亮了亮。


    顾奶奶削了个苹果递过去，「囡囡，手机有消息。」


    顾清苒咬了一口，边咀嚼边打开手机屏幕，微信消息一下跳了出来。


    【累不坏的牛】：电影看吗，你最喜欢的演员。


    她挑了挑眉梢，唇角的笑意不自觉溢出来：【几点？】


    【累不坏的牛】：七点。


    顾清苒瞥瞥时间，隐隐觉察到什么，故意打字回道：【除非我现在开车出来，不然来不及，可是……我今天不想开车。】


    果不其然对方回道：【我在门口。】


    【累不坏的牛】：囡囡，愿意的话我下来和顾爷爷顾奶奶还有大哥报备一下，保证在晚上十点前将你送回家。


    【耕坏的地】：没事，车上等我。


    她下定决心，放下手机对奶奶说道，「奶奶，有人约我出去看电影，我保证晚上十点前回家。」


    顾奶奶习以为常，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就成。」


    说完，她不经意问道，「还是知知？」


    顾清苒想也没想说，「不是，」她压低嗓音，低声呢喃，「是你小姐妹的小孙子林时安。」


    不等顾奶奶反应，她即刻抽身离开。


    顾奶奶骤然间瞳孔瞪大，回过神来后一巴掌拍向大腿，清脆的响声令她倒抽了一口气。


    「老婆子，你一激动就拍自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顾爷爷眼角抽抽，「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依照往常顾奶奶定会和他争论一番，可现在她一心想和小姐妹分享喜悦的消息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顾爷爷，小碎步提熘着跑到里屋拿出手机打电话，一打就是半天。


    另一边顾清苒猫着腰穿梭在园子的小路上，生怕被顾惟清发现，直到出了门她松了口气，一眼注意到明晃晃停在她家门口的汽车。


    她敲了敲车窗。


    下一秒，车窗被摇下来，露出男人精緻的侧脸，他噙着笑，眉眼温柔，磁沉的音色缓缓道出，「你来了。」


    「林时安……你是不是特别想见到我呀？」


    她故作停顿，「不然，怎会一晚上都等不及。」


    林时安下车，晚霞的光芒洒在他的发顶，剎那间仿佛镀上了一层光圈，他弯腰伸手，「答对了，奖励是我陪顾女士看电影，接下来的时间直到电影结束我都听从顾女士的安排，毫无意见。」


    「这是我的奖励？」她勾了勾唇，「我怎么看着像是给你自己的奖励。」


    被拆穿后，林时安丝毫不见慌张，他笑意更深，利落的碎发随风漾了漾，痞笑道，「是又怎样，顾女士给我这个机会吗？」


    「当然，」她清凌凌笑出声来，搭上林时安的手接受他的邀请。


    两人上了车，坐稳后繫上安全带，林时安发动车，车子转了个圈缓缓开车怡园。


    顾清苒余光无意间一瞥，身子骤然一抖，笑意还未收敛僵在脸上，她虚虚往后一看，勐然一缩，抱紧弱小的自己。


    「看到谁了？」林时安问道。


    随后他转念一想，半开玩笑道，「不会是大哥吧。」


    「……就是他，」顾清苒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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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会被他抓住了呢？


    林时安从后视镜偷瞄了眼，隐隐感觉不对劲，试探道，「你不会没和大哥说吧？」


    顾清苒扯了扯嘴角，没好气道，「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瞳孔瞬间炸裂，为了安全着想，他不得不逼自己等会儿去想，然大舅哥对他产生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尤其现在又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欲哭无泪。


    稳了稳心神，林时安问道，「没和大哥说？是怕大哥不同意让你出来？」


    「没，」顾清苒摇了摇头，「不觉得不和他说，晚上悄咪咪回家同时还担惊受怕很刺激吗？」


    林时安：……


    谢谢，是很刺激，不过现在刺激过头了。


    左右都被发现了，顾清苒干脆摆烂不去想他，大不了晚上回去时再解释一番。


    时间尚早，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为了不让时间浪费再等待上，顾清苒指指对面街边的奶茶店，「时安，我们先去买奶茶，这样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舔了舔唇，晶亮的目光盯着林时安。


    「好。」


    两人来到街对面，林时安注视着眼前的牌子，花里胡哨的名字让他眼花缭乱，干脆问顾清苒，「想喝什么？」


    「想喝……」


    眼睛一亮，顾清苒说道，「雪山云顶，少糖，少冰，你呢？」


    林时安片刻都未纠结，「和你一样。」


    顾清苒上前说道，「小姐姐，两杯雪山云顶，少糖，少冰，」说完她看向林时安，低声喃喃，「这是新品，我还没有尝试过，如果不好喝别介意。」


    「没事，」他淡笑，「我都可以。」


    「砰——」


    重物掉落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下一秒嘈杂声起，大家不自觉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顾清苒戳了戳林时安，「你瞧见了吗？」


    林时安摇了摇头，接过奶茶，「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随着说话声不断放大，顾清苒耳朵动了动依稀听见几个字，可听的不是很清楚，直觉令她停下脚步，「时安，不如我们先去看一眼再走？」


    不看到情况，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两人朝着声音方向走去，越朝里走，说话声越大，他们听清楚了事情缘由，彼此对视一眼，坚定的推开拥堵的人群。


    顾清苒目光一顿，即刻大声说道，「你们好，请让一让，我们是医生，先让我们看一下情况，还有麻烦帮我们打120谢谢。」


    林时安顺利进入人群，来到那人的身边，以他专业角度及周围情况评估了患者的情况，他眉头一皱，面色凝重。


    「现在什么情况？」顾清苒在他另一边蹲下。


    「患者应该是高空作业时保护措施断裂才从上面摔下来的，好在掉下来时有东西抵挡增加了缓冲，才不至于被摔死，只不过他现在情况很严重。」


    「120什么时候到？」他给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减少血液流失，可终归是杯水车薪。


    「还有几分钟到，」顾清苒温声，「这里是步行街，现在人流量大，救护车想要进来得废些时间，血还是止不住吗？」


    林时安点点头。


    「我来吧，」顾清苒借了工具给银针进行消毒，根据出血的部位找到相应的穴位。


    没几分钟，伤口出血渐渐被止住，与此同时救护车和医护人员抵达现场。


    「林医生、顾医生！」刘护士虽惊讶有一肚子的八卦，但忍住了，她问道，「什么情况？」


    「患者高空作业时不慎坠落，至于其他情况……我跟你们回去再说，」林时安看向顾清苒，他抿了抿唇，眼底溢出内疚的情绪，「囡囡，我……」


    她不说话，协助医护人员将患者抬进救护车，随后催促道，「不用抱歉，赶紧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林时安放不下心，她自然也是，至于电影，大不了下次再看。


    作者有话说：


    註：宝子们，单手开车的行为很危险哦，千万不要学顾惟清。（蠢作者也有过，然后就被爸妈骂的狗血喷头 qaq）


    第52章


    ◎顾医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关节外科？◎


    患者被推进急诊室, 医护人员一拥而上，林时安站在一边和他们进行交班，顺便留下来查看情况, 必要时配合急诊科的医生下达医嘱。


    等患者被推去做检查, 顾清苒悄然无声站在他旁边说道, 「时安，我先去手术室准备, 需要的话打个电话给我。」


    「好，麻烦你了，」林时安心有愧疚, 也知道此时此刻不是道歉的时候。


    顾清苒笑笑，「客气什么。」


    她转身走到电梯口, 按下按钮, 等待电梯的同时不忘给家里人发消息。


    【相亲相爱一家人】


    【顾清苒】：对不起奶奶，晚上可能回不来了，医院有事。


    【顾奶奶】：没事没事，自己小心点。


    【顾清苒】：我知道啦, 奶奶。


    她按灭屏幕, 上了电梯, 接着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另外一栋楼, 随后坐上电梯来到手术室工作人员通道所在的楼层，顾清苒想也没想推门进去。


    「哎，顾医生！」


    王医生随便啃了几口面包问道，「你不是下班了吗？」猝然他瞳孔瞪大, 「难道说有什么特殊情况？」


    「闭嘴吧你！」一边的护士看不下去, 「小王医生,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今天可是我和你搭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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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电影路上遇到了一位高空坠楼的人, 现在他送到我们医院，想着你们可能再做手术，所以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顾清苒换好鞋子，接到了林时安的电话，让她准备好手术室，病人即刻过来。


    「我先不和你们说了，病人马上要来了，」顾清苒急匆匆前往更衣室。


    「小王医生，你的命怎么就那么好，」护士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说的话，偏偏受到伤害的却是我。」


    有顾医生在，王医生基本上不用干什么事情，可自己不同。


    她趁机咬了几口面包填填肚子，「小王医生，我要去忙了，帮我理一下垃圾谢谢。」


    「不客气，」他摆摆手。


    手术室的灯亮起。


    此次手术由于受伤的部位不同，因此极其了其他科室人员一起进行手术，至于谁先谁后，得看病人的情况。


    室内紧张焦灼的气氛围绕在所有人身边，室外着急忙慌赶到的家属彼此握着对方的手等待手术情况，病人的妻子接受不了已经哭倒在地，至于他的父母，由于住的远又年纪太大，暂时瞒着，等到手术结束后再说。


    「嫂子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公司负责人赶过来，他将手里的纸袋塞给病人家属，「这是我们老闆的一点点心意，先救救急，」他望了望手术室大门，「现在什么情况？」


    病人妻子带着哭腔，摇了摇头，「不知道，还在等。」


    「嫂子放心，我们老闆说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全权负责，一定不会推脱不管的，」公司负责人侃侃而谈，「至于事故发生的原因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


    「麻烦你们了，」病人妻子敷衍两句。


    「害，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人，都是一家人，」他继续说道，「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不过嫂子，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可能等不到手术结果了，不如我们交换下联繫方式，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联繫我。」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公司负责人看了眼手术室亮起的红灯，又悄悄走了。


    「喂，老闆，放心已经安抚好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公司负责人一坐到车里迫不及待给老闆打起电话，「对对对，我按照您说的话一字不落传递给他们，绝对让他们明白您的意思。」


    老闆掸了掸菸灰，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不经意问道，「事故结果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引起的，」他讪笑，「老闆放心，后续我已经全部都解决了，知情者也都解决了。」


    老闆呷了口茶清清喉，「小李，怎么说话的呢，多难听啊！」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公司负责人笑得谄媚，「明明是他不小心，操作不当引起的，公司能全权负责绝对是老闆大气、善良，不然以他们的情况，随随便便一点都能打发走。」


    「好了，别贫，」老闆勐吸口烟，随后缓缓吐气，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后续给我盯牢了，当然有什么特殊情况先汇报，此事坐好了有奖励。」


    他一拍胸脯打包票，「放心老闆，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完成的漂漂亮亮！」


    另一边，关节外科医生不由得皱眉，「顾医生，太紧了，松一点。」


    「好，」顾清苒起身推药。


    「松了，」关节外科医生眉开眼笑，「我就说嘛！」


    他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问道，「顾医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关节外科？我们关节外科医生都是和蔼可亲，大多数都像我一样，不像其他科室一天天就知道板着个脸，跟谁欠他钱一样。」


    「不了，」顾清苒拒绝，她冷声道，「我还是更喜欢嵴柱外科和神外。」


    「我看是更喜欢嵴柱外科的人吧！」他开始八卦，「我可是听急诊那边的人说了，你和嵴柱外科的林医生……」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后续，结果关节外科医生戛然而止，全身心投入到手术中去，剩下的人八卦般的眼神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其他人碍于两人不可靠近的气场不敢询问，可手外的人是谁，他们和嵴柱外科同属于骨外科，两个科室可是兄弟科室。


    于是手外医生大着胆问，「所以林医生，之前你在论坛上说的那位，莫不就是顾医生？」


    林时安怒了怒嘴，不作答。


    他答应过顾清苒不在医院暴露两人的关系。


    「行了，你不说我们也懂，」手外医生放过他们，「大家都是过来人，自然懂你们的顾虑。」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关节外科医生脱下手术服，再走之前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顾清苒，「顾医生，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关节外科？」


    顾清苒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来关节外科？」


    「哎，就那么几点破事，」说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让小刘医生再推点肌松药跟要了他命一样，一言不合就和我们怼起来，大道理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上压。」


    顾清苒笑笑。


    她懂了，不就是看她好说话懂配合，不会一言不合开怼，这才想换个麻醉医生。


    「谢谢你的厚爱，」她敛唇，笑意收敛，一双澄澈的眸透着丝丝寒意，「有没有可能我在等秋后算帐？」


    「什，什么？」关节外科医生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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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原来5ml生理盐水都可以让肌肉松弛，谢谢你，我今天学到了，」她眉眼一弯，「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改天我向我们科主任建议让大家加强一下锻鍊，不然都得靠我们麻醉像什么样子，你说是吧。」


    「哎呀，顾医生，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关节外科医生连忙说道，「我突然觉得小刘医生挺好的，不换了，我们不换了。」


    他急忙逃离手术室。


    唿，太吓人了。


    「你不会来真的吧？」林时安按按眉心，他一想到日后的情况，窒息感扑面而来。


    「假的，」顾清苒无语，「看你吓的。」


    过过嘴瘾而已，不然她能成为全医院的罪人，压根不用待下去了。


    再说提议一旦实施范围绝对只大不小，她可没那么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累了，」顾清苒抻抻腰，「我回值班室睡觉了，你呢？」


    「我也睡科室，」林时安嘆了口气，「抱歉，本来想带你去看电影的，结果发生了意外，明天，明天你有时间吗？」


    她小脸一垮，「明天我值夜班，看不了，不如后天吧，后天我有时间。」


    「咳，」林时安苦笑，「后天我值夜班。」


    「得了，那就大后天，」她睨着林时安，「别和我说大后天也没时间。」


    「大后天有时间，」他伸手想揉揉顾清苒的头髮，意识到这里是医院，施施然放下手，「走吧，我叫了外卖，先去吃点再睡，不然饿着肚子会睡不着的。」


    怕顾清苒不愿意，他加了一句，「我还叫了其他人。」


    顾清苒：……


    她头皮发麻，已经预示到等会儿的场景，一定会被在场的人调侃，如果不去，俨然浪费了林时安一番心意。


    扯了扯嘴角，她露出一抹笑，「还等什么，走吧。」


    果不其然两人刚坐下，四面八方的八卦声四起，更有甚者直接光明正大打量两人，大家都颇为好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毕竟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见着两人关系过密的举动。


    更何况有先前林时安大放厥词起，大家都默认两人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结果……好傢伙，开了眼了。


    手外医生嘿嘿一笑，「老林，你行啊，暗自脱单了也不告诉兄弟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明白对方的打算，林时安装傻，「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关节外科医生刚刚在顾清苒面前丢了面子，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他温声道，「别瞒了，我去急诊会诊时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顾清苒仍旧不承认，「不就是下了班和同事一起去看场电影而已，如果大家想去看，我们改时间一起啊。」


    哼哼，她主打一个反骨，愣是你们说破嘴皮子，依然油盐不进。


    见两人不为所动，其他人自觉没趣，随后岔开了话题。


    第53章


    ◎顾清苒，我想保护你◎


    一道急促的铃声划破了沉睡的美梦, 顾清苒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勐地跳起来，她捂着几乎要蹦出胸口的心跳, 边接起电话。


    「餵, 顾医生, 有一位病人需要做急诊手术于半个小时后抵达。」


    顾清苒冷静下来，沙哑的音色染上几分说不出的倦怠, 「好，我马上准备起来。」


    挂了电话，她趁机瞄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凌晨三点钟。


    距离她睡下才过了一个小时。


    顾清苒长长嘆了口气, 抒发心中的郁结，起了床, 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手术室, 和她同样疲惫的是一起搭夜班的实习护士小沈以及她的带教老师张护士长。


    「顾医生，今天轮到你了？」


    张护士长没由来的一句话问愣了顾清苒，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眉头皱了皱问, 「什么？」


    「看来你还不知道, 」张护士长无奈, 她指了指边上乖巧可人的实习生说道, 「一般都说新来的体质旺，实习生么一半一半，可我这位实习生的体质已然超过了有史以来手术室所有新人。」


    「手术室一般轮转两个月，这是我带她的第二个月也是第五个夜班, 」她脸上的表情木然, 显然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了, 「几乎每一个夜班都有急诊手术, 每一个！」


    「要知道我上一个月的夜班都在星期六星期天，不安排手术的日子，」想到什么，她苦笑一声，「结果我频频能见到清晨的太阳。」


    初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顾清苒沉默片刻，吐出几字，「……难为你了，」她顿了顿，「熬一熬就过去了。」


    病人来得很及时卡在半小时左右，不早也不晚，几人准备工作齐全后，主刀医生也来得刚刚好。


    接着手术灯亮起。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天边已经大亮，同事们陆陆续续开始全新一天的工作。


    顾清苒扭了扭酸痛的腰，和同事交接完班后，洗澡换衣服，随后下班回家。


    「小顾！」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到不远处小跑过来的主任，她扯了扯嘴角，「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准备回家？」夏主任睨了眼，表情略显微妙，「现在就走？」


    「是啊，怎么了？」她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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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主任咳了咳嗓子说道，「……你没看手机？」


    「手机？」顾清苒更疑惑了，「我从昨天接班开始一直忙到今天凌晨两点，中间睡了一个小时，接着忙到了现在根本没有看手机。」


    夏主任松了口气，「既然没看就不要看，医院这边给你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好好休息，调养调养，至于网上的消息我们会处理的，不要多想。」


    「主任，您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网上，什么消息？」不说还好，一说她有种想看的冲动。


    他嘆了口气，就知道瞒不，也不想瞒，言简意赅道，「前两天你和小林在路边救助一位高空坠楼的患者，被人拍下来发到了网上，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很正能量，也有宣传的意义，结果就在昨天晚上言论开始反转。」


    「像是有预谋有组织一般直对向你，说你跨专业、无证行医，明明是麻醉医生，却用针灸救人超出了执业范围，」夏主任气不打一处来，「连那位患者的家属也说是你的原因导致他们行了二次手术，现在还躺在icu，可结果明明不是这样的。」


    患者第一次手术很成功，然在等待覆苏时颅内出现了新的出血点，导致后来不得不进行二次手术，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家属偏偏固执的认为是顾清苒处理不当导致的。


    现在仍旧不依不饶中，要求医院给个说法。


    「放心，医院这边是相信你的，并且积极开展了调查，只不过你得先停职一段时间配合调查，」夏主任安慰道，「小顾，放松心态，趁这次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他忍不住提醒道，「对了，要是回去的话，你从地下车库另一条小路走，门口被记者和看热闹的人揽住了。」


    「谢谢夏主任，我知道了，一定配合医院的调查，」顾清苒浅笑，「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人怎么配当上医生，@清城市第一医院你们招人的时候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居然是我们这里的人，@清城市第一医院，要是不把她开除，我们以后都不来你家医院看病了！」


    「这种人怎么还不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城市第一医院听说她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以后我都不来你家医院看病了，怕被治死。」


    ……


    网上的话题愈演愈烈，言语也越发激烈，从人身攻击到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直到他们扒出了顾清苒的个人信息以及联繫方式后，她的电话一直响起，再也没有间断过。


    无一例外都是来骂她的。


    顾清苒烦躁的取出电话卡，虽然夏主任说让她尽量不要上网，不要看网上的评论，可眼睛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条一条看下去。


    渐渐地眼眶湿润，鼻子涌上一股酸涩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明明她救了人，明明她做的都是对的，却偏偏得到了所有人的指责和恶评。


    忽而，有一条评论闯进了她的视线。


    「据说她人品不好，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我有一位朋友说她男朋友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好像是骨科那边的，结果没多久两人就分手和她在一起了。」


    顾清苒心一紧。


    看来是有人开始浑水摸鱼了，至于是谁，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幸好两人从未公开过，若是把里林时安牵扯进来影响到他的事业，她定会良心不安。


    许是心有灵犀，下一秒林时安的语音电话打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他焦急地声音，「喂，囡囡，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


    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囡囡，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清楚了，你在家里安心等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不，」顾清苒拒绝，「林时安，从现在开始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我自己会解决，还有别人问起来你也说不知道，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顾清苒！怎么就没关系，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你告诉我让我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他气不打一处来，「我告诉你，你做梦！」


    「林时安！」


    她才说出口便被打断。


    「顾清苒！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受到牵连，可是如果我连我女朋友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人！」林时安气狠了，「你要再阻止，我直接要来医院微博当场公开。」


    顾清苒被震慑住了，她略显无奈，「你这又是何必呢。」


    「囡囡，我曾经很羡慕爸妈，很羡慕哥哥嫂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是什么事情也无法阻挡两人在一起的不发，直到我遇见了你，我发现我再也不用羡慕其他人了，」林时安温声，「顾清苒，请给我一次保护你的机会，而不是让你在前面冲锋陷阵，可以吗？」


    顾清苒松了口，嘆气，「可以。」


    「你在医院接触病人很方便，帮我查一下那位病人家属最近有和什么人接触，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好，」他问，「我一定揪出幕后黑手还你一个清白。」


    「时安，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保护我。


    林时安淡笑，「应该的。」


    挂了电话，紧接着又是一通语音电话打来，顾清苒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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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间段他打来做什么？


    「师妹。」


    「刘先生，」顾清苒冷嘲，「你打来不会是来叙旧这么简单吧？」


    「不是，」刘瑾文冷声，「相信你也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我有办法把事情压下来，顺便保住你的执业医师资格证，还能让你安安稳稳在医院上班，前提你和我结婚。」


    「你莫不是在做梦，」顾清苒发笑，「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将事情压下来，还能处理的漂漂亮亮？」


    「凭我是老师的徒弟，凭老师和你关系不好，凭老师能听我的话，我想以他现在的位置保下你是不成问题的，」刘瑾文极为自信，他相信这些条件顾清苒压根拒绝不了，眼底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顾清苒无语。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感情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他一个人占了呗。


    「抱歉，我拒绝。」


    说完她果断挂断电话，单不说刘瑾文不相信自己，他一开口是想要压热搜，拿钱收买人心，而不是澄清，许是在他心里，自己就是网上所说没有医德的人。


    更别提她父亲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以她多年的了解，顾父根本不会同意，甚至会第一时间撇清两人的关系，毕竟他此时此刻正处于升职阶段，经受不起一丝污点。


    没错，或许在他心里，现在的顾清苒已经是他职业生涯上的一抹污点。


    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顾清苒瞄了眼。


    说曹操，曹操到。


    她接起电话，问候的话正要脱口而出便被对面噼头盖脸的责备堵在了唇边。


    「顾清苒，你一天天不搞事情是不是不自在？我是你亲爸，不是你仇人，你为什么非要在我最紧要关头的时候拖我后腿！」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成功了，仅差一步之遥，结果因为你的事情上面的人要考虑考虑！顾清苒，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想当初让你学中医，你偏要瞒着我偷偷改志愿，结果现在好了，上热搜了，还是以这种负面新闻上的热搜，你高兴了，你满意了！」


    「父亲，明明是我先填报的专业，结果你偷偷改了志愿，被我发现后死不承认，要不是爷爷奶奶压着，我想我们早就撕破脸了吧，当然现在也不晚，既然你觉得我这个没用的女儿生来没给你带来任何荣誉，现在反而害得你功功亏一篑，不如我们就断绝关系吧，」顾清苒抬头望着远处的天边，摇摇欲坠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父亲，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她忍着酸涩说道，「我觉得很不错，不如你考虑一下？」


    「顾清苒，你在逼我？」顾父脸色一沉，「你别以为我不敢。」


    「怎么会，」她似哭非哭，「我是在帮父亲分析权衡利弊，没了我，你可以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多好。」


    顾父气得当场砸了手机。


    好个屁！


    「顾，顾主任。」


    顾父冷眉横对，「网上情况如何了？」


    「我找了相关人员压热搜，可是没多久，它热度又上去了，」那人站在不远处颤颤巍巍道，「像是有人买上去，故意的。」


    顾父捏了捏眉心，「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是谁在背后搞事，」他摆了摆手，让那人出去。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


    怕就怕在是他那几位竞争对手。


    第54章


    ◎至少你能让我快乐◎


    电话另一头, 顾清苒也被顾父气得勐灌了几杯水平息心中的怒火，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父亲眼里自己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永远会给他拖后腿。


    更生气的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是噼头盖脸一顿骂, 连解释都不听, 或许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顾清苒翻了翻桌上整理出来的资料, 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明明她是帮助人的一方，结果到头来却要自证身份, 还被人诬陷。


    若不是自己前段时间考进了编制，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被放弃的一方，而不是现在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将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了夏主任和医务科,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处理了。


    当年高考成绩出来顾清苒没和家里人商量第一志愿选择了如今这个专业，谁知被顾父知晓此事, 不管不顾愣是帮她修改了志愿, 美其名曰：我也是为了你好。


    若不是后来她搬出了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齐上阵这才打消了顾父的念头，从而他们的关系也一度破裂，到了难以修復的地步。


    几点了？


    顾清苒摸了摸被子, 找到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机, 点点屏幕, 刺眼的光令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适应后才睁开。


    已经下午两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又重新懒洋洋地窝进被子里，温暖包裹着她，将手臂上微凉的触感一点一点驱散。


    那天顾清苒将资料发给夏主任和医务科后他们处理的速度很快, 花费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她的资料证明重新归纳整理, 随后一一发在网上做出了解释。


    当年她自知有另外一条可以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书, 于是通过努力以师承的方式考取了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证书, 高考的志愿自然可以随心而定，奈何中间有一丝细微的小变动，却也影响不了最终的结果。


    等到她大学毕业为了离家更远些考取了其他市大学的专硕，毕业后自然而然留在了当地附属医院进行实习并且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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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她有两本证书且后者的学歷高于前者，顾清苒直接申请了变更专业范围，将二者合二为一。


    而她那时的老师正立志于中西医结合麻醉，取二家之长相辅相成，并灵活运用到手术中，造福于病人，于是顾清苒更加努力跟着老师学习。


    怎料一朝变天她被迫回了清城市，虽然有继续学习，但效果不明显，更重要的是她得想方设法留在第一医院，再也不要因为顾父随时随地的想法而离开。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顾清苒实在不愿联繫以前的老师，旧事重提，怕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令他失望了。


    事情经过半天发酵得到解决后，大家的讨论度也逐渐减少，虽然有个别不死心仍然坚持黑到底，大多数都自觉无趣，转而投奔其他的瓜田。


    至于其他事情……


    熟悉的微信语音铃声传来，顾清苒接起，「餵时安。」


    「囡囡，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林时安一有消息，立即和她分享。


    「嗯，你说我听着，」她语气淡淡，没多大兴致。


    事情的起因结果她早已经从哥哥那边听说了，至于后续问题，顾清苒本想插手，可顾惟清不同意，非要自己解决，她架不住顾惟清的强硬便随了他的愿。


    自两人救人的视频被放在网上后，热度越来越高，因此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而然就有人关注到了不同的地方，热度一升再升，连带着患者为何坠落的原因也被扒了出来。


    营销号像是找到了热度，所有人一下子涌了过来将背后的公司顶上了热搜，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谩骂，随后对家公司开始下场，各种负面新闻通通被扒了个干净。


    公司老闆一看，他们不能这么下去，得找一个热度更高的事情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于是乎顾清苒的事情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高兴地一拍桌子，「好傢伙，这不跟瞌睡了有人送来枕头是一回事嘛！」


    他即刻吩咐人下去，尽量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顾清苒身上，甚至他还派人到病人的家属那边进行了劝说，「嫂子，李哥进行了二次手术，现已经推进了icu，可你也直到人一旦进入了icu，钱就跟流水般花花的往外流。」


    一看对方急了，公司负责人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故作同情，「嫂子，你先别急，我知道你很担心李哥的后续情况，虽然公司说会承包李哥后续所有的医疗费用，可是你和孩子，你们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失去了李哥一个劳动力，你们就相当于一半来源，这点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而且现在公司陷入了不好的舆论，一旦公司破产，你们就拿不到赔偿，孰轻孰重我希望嫂子你能想明白。」


    病人家属满脸愁容，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对方说的都对，可是能怎么办？


    见她有所动容，公司负责人知道此事稳了，他清了清嗓子吸引病人家属的注意力，「嫂子，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的后续，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下？」


    「想，」病人家属迫不及待道，「你说，我都听。」


    于是公司负责人说服了病人家属，两家联合起来，一个负责出面将舆论炒到最高潮，而另一个则躲在背后浑水摸鱼、暗自谋划。


    两家一唱一和成功解救了公司，也将顾清苒推到了大众面前替公司承担所有火力。


    从林怀夕口中得知事情所有的经过后，林时安气得差点跑到对方公司和他们对峙，然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思考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


    林时安萎靡不振，语气淡淡，「囡囡，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让背后的人得到他应有的惩罚，至于病人家属那边，你……怎么看？」


    他们虽然可怜，但是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一口黑锅往无辜人身上扣。


    顾清苒顿了秒，遵从自己的想法，「我没想好，老实说他们很可怜，但这不是他们作恶的理由，所以一声道歉不过分，至于后续要不要追究，我得想想。」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顾清苒瞅了瞅，皱起的眉宇顿时舒展，她打字回道：【谢谢哥哥，这次麻烦你了。】


    【顾惟清】：客气！


    她莞尔，从短短两字中看得出顾惟清此刻心情很好。


    「……囡囡？」


    「抱歉，」顾清苒回神，「我哥给我发了消息，」她踌躇片刻说道，「时安，事情已经解决了，谢谢你。」


    「解，解决了？」林时安错愕。


    不就打了一个电话的时间，解决了？


    他都还没出手呢！


    「是的，」顾清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哥解决了，刚刚上网看了下，那家公司道歉了，舆论也开始反转，后续我哥会一直跟进。」


    林时安听完陡然间升起一股无力感，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明明是顾清苒的男朋友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她遇到了麻烦。


    想帮她证明，然顾清苒联繫上了医院的医务科及管理微博帐号的人员将证据发给了他们，配合医院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接着想帮她解决背后的人，可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囡囡，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林时安思来想去，最终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反而麻烦大哥帮忙。」


    「为何会这么想？」顾清苒疑惑，「至少你能让我快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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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对面唿吸一顿，她连忙道，「开玩笑的，时安，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要不是你我连考编都不知道更何谈考上呢？」


    「其实要不是哥哥非要替我解决，我自己也可以，」顾清苒伸手接住从树上掉落的叶片，叶梗已经枯萎，可叶片仍旧翠绿，她松手，叶片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离树干不远处的草地上。


    「时安，有些事不一定非要依靠别人，当然你没有帮上忙也不是你的错，」她语气淡了几分，「我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有能力不需要倚仗任何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攀登高峰。」


    「抱歉，」林时安心里闷闷的，有些不好受，他以为自己暗中帮顾清苒解决完事情，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的依靠是为了她好，让她能够更加轻松，可原来不是这样。


    「没必要抱歉，」顾清苒温声。


    其实我们都有错，林时安想为她遮挡风雨，杜绝外界复杂的一切，却不知道她根本不需要；而她一开始保护林时安，把他推出去置身事外，不让他受到任何牵连，却不知他想要和自己一同承担。


    两人以爱为名，为对方考虑，出发点都是好的，然结果却不尽然。


    「时安，医院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繫，」她言语平淡，却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所以等我联繫你好吗？」


    林时安一惊，心底没由来一股慌乱，他口不择言，「不是分手？」


    「你在想什么？」顾清苒嗤笑，「不分手，我只是累了，想趁此机会好好休息而已。」


    喉结滚了滚，他柔声，「我等你回来。」


    「好。」


    顾清苒掐断电话，她将电话卡重新安装回手机。


    开机。


    一瞬间手机接连不断的声音，令她晃了下神，界面一下子卡住，机身温度不断升高。


    等了好半晌才有所缓和，顾清苒点开消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简讯，一句句难以言说的诅咒和责骂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她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从阴暗地慢慢滋生，汲取周围所有的负能量，越长越大。


    她留心查看了最近的几条消息和来电，都是澄清后发来的，它们无一不说自己仍然是错误的那一方，只要不站出来道歉，只要不辞职，不离开工作岗位，消息就会一直来一直来，直到自己放弃为止。


    顾清苒从未清晰的理解过、体会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


    自她开机一刻起，电话依旧没有停止过，伴随着电话的同时，简讯也与之而来，理智让她不要去理会，可仍然会忍不住点开简讯，想要看清发来的是什么。


    周而復始，她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环境，眼前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手中亮起的屏幕，情绪被影响，开始低落，开始自我怀疑。


    顾清苒在黑暗中挣扎，她像是突然掉进了深海中，四面八方的海水涌来，想将她拖入深处的黑渊，她不停挣扎，努力向岸边游去。


    唿——


    突如其来的勇气关掉了手机，她从其中解脱出来，脑海中浮现出主任以及朋友告诫自己的话。


    她自嘲：果然是有道理。


    顾清苒闭上眼睛缓了缓，随后打开手机以最快的速度退出简讯界面，她点开企业微信申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申请很快被通过，与之而来的是夏主任发来的消息，「好好休息，不要看手机，不要被影响，麻醉科随时等你回来。」


    【顾清苒】：谢谢主任，我会的。


    第55章


    ◎囡囡，我来了◎


    一旦放下所有事情, 不再去接触外界发生的事情，躲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息，时间像是按下了快进键, 一天天飞逝般往前流去。


    顾清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全然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理想生活, 她搬出躺椅放下葡萄藤架下，一壶清茶, 一把蒲扇，她可以舒舒服服躺一下午，如果没有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人话。


    她抿了口茶, 眉梢一挑，似是意外问道, 「你怎么来了？」


    林时安气不打一处来, 然看到她安然无恙，甚至面带红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瞬间放下心来，升起一丝无奈, 他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怎么, 我不能来？」


    「没有，欢迎，」她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 两边的绿树繁茂通向不远处的平地, 那里种满了生机盎然的蔬菜, 田埂地边没有一点杂草, 显然被照顾的很好。


    不时掠过的清风携捲来新鲜的空气，鸟儿从头顶飞过欢快地叫了几声后停在了枝桠上，远离城市，没有喧嚣与嘈杂，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


    「囡囡，」林时安张了张嘴，不知从何处开口，顿了顿，又闭上了嘴。


    见他不说话，顾清苒也无所谓，翻开盖在石桌上的书本翻开起来，挽在后脑勺的青丝不经意掉落垂挂在脸颊一侧，林时安撩起髮丝将它别于耳后根，无意间撩过耳垂，顷刻间绯红了一片。


    有些燥热，蒲扇煽动地速度快乐几分，然下一秒被林时安接了过去，他往顾清苒身边靠了靠，蒲扇有序地一下一下摇动。


    阳光不似夏季般炽热，烤得人火辣辣的，而是正正好的温热，只不过他们身处半山腰处，山里的清凉让他们不得不套上了一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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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看着眼前的字愈发小了，整个浓缩在了一起，顾清苒眨巴了下眼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她果断用一片泛黄的落叶当书籤合上书本，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闭眼休息。


    林时安渐渐放缓摇扇子的速度，慢慢地收起了扇子，待睡熟后又不放心地给她盖了一件衣服，顾清苒努努嘴，换了个姿势后沉沉睡去。


    「囡囡……」


    他低于呢喃，缱绻温柔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她脸颊上，林时安不敢大声说话，只敢小心翼翼盯着，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她，下一秒消失不见。


    视线一点点描绘她精緻的五官，随后缓慢移到了后脑勺，他伸手抽出了髮簪，怕不小心硌着，髮簪以玉做底通体青绿色，小巧宜人的铃兰花坠在尾端，随风不时发出细微声响。


    一头柔顺的青丝没了髮簪的束缚顷刻间散落下来披在肩后，薄唇缓缓勾起，林时安摩梭着手里的髮簪顶端微微用力，刺痛让他有了真实的感觉，眼前人再也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虚幻。


    虽然顾清苒对他说暂时不要联繫，可他仍忍不住每天发消息，有趣好玩的发，遇到困难也发，连早上、中午和晚上吃了什么也发，他想以这种方式陪伴顾清苒，即使她不需要。


    日历上的圈圈越来越多，见过了她说的日期，林时安满心欢喜以为能在手术室遇见，结果仍然是麻醉科的夏主任，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没绷住垮了。


    夏主任半开玩笑道，「咋啦，看到我这张老脸就这么难以让你接受？」


    「也是肯定没有年轻小姑娘的好看，」他调侃道，「可惜接下来半个月你还要继续看我这张老脸。」


    「主任，你说什么？」林时安全然忘了此刻是在手术室，他等不及休息时间问，「顾医生呢？她不是说一个星期后就来上班的？」


    「哦，她啊，」夏主任将他的焦急和慌张尽收眼底。


    心想不应该呀，两人不是男女朋友吗，怎么女朋友又请假了半个月，他一点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他压着满心疑惑解释道，「小顾她又请了半个月假，想着她这段时间受了很多影响一定不好受就准假了。」


    林时安点点头暗自记下，等到了休息时间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顾清苒去了电话。


    然电话那头依然显示关机，他又接连拨了几个微信语音电话也同样显示无法接通，慌乱渐起，他不由得想到神外沈知语，身为囡囡的朋友，她或许了解一些情况。


    林时安翻了翻医院大群找到了神外沈知语的联繫方式，等她好友验证通过的瞬间，他即刻打字问道：【沈医生，你知道顾清苒去哪里了吗，我联繫不到她。】


    沈知语秒回：【她没回来上班？】


    【林时安】：听麻醉科夏主任说她又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我现在手机和微信都联繫不上她，想请问你知晓她的下落吗？


    沈知语瞳孔一缩，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她确实不清楚顾清苒去了哪里。


    不过……有一人应该知道。


    她下意识舔了舔唇，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旦她联繫了顾惟清就意味着两人微妙关系被打破，甚至和顾清苒的关系也马上暴露，可不联繫……她同样也担心顾清苒。


    干脆眼睛一闭，一不做二不休联繫了顾惟清，很快从他那里得到了顾清苒的近况，当下松了一口气，随后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打包发给了林时安，至于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就不关她的事了。


    得到消息后，林时安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一半，他将手里的事情交代清楚后趁着大家休假结束科室人多，他果断请了半个月的假。


    依照地址他找到了静安寺所在的山，顾清苒的位置距离静安寺有几百米远，而静安寺又位处于半山腰上，他不得不徒步上山。


    静安寺建立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据传言若想要实现愿望，需得怀有虔诚的心徒步上山方才体现出真诚，而这个传言也流传至今，因此即便静安寺建立在半山腰上，道路陡峭依然没有代步工具，主打一个原生态发展。


    林时安望着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深吸一口气，一步两步三步凭藉着毅力登上了半山腰，期间他未曾休息，毕竟体力还是很不错的。


    绕过寺院找到了那天曲径通幽的小路，丈量了远处砖瓦房与寺院的距离，他屏住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顾惟清是静安寺的俗家弟子，因此他在寺院留有厢房，然随着人数的增多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总不能每次都徒步下山或让人送上来，一来二去得花费不少时间。


    于是大家合伙一商量在后山上开闢一块菜地，平常时间种点蔬菜算是日常修行，至房子也是近几年才搭建完成的，由于顾惟清贡献了不少的钱财和劳动力，这不他其中挑选了一间留给顾清苒，而他自己依旧住在原来的厢房。


    等林时安终于走到院子门口时就瞧见了先前那一幕，至此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微风拂面，橙黄的落叶随风飘飘洒洒，不一会儿院门口的地上铺了一地，像是给土地铺了一层地毯。


    这时顾清苒有了甦醒的迹象，眼皮子动了动，有节奏的唿吸声被打乱，她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依然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不过身边多了个林时安。


    他手里捧着顾清苒看过的书，才没多久便已经赶上了她的进度，顾清苒忍不住出声，「你看书的速度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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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瞅了眼说道，「还行，」他放下书，倒了杯水递过去，「刚睡醒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谢谢，」顾清苒没和他客气，接过水喝了几大口，随后问道，「你今天休息？」


    「我请假了。」


    「请假？」顾清苒不解，「为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假。」


    林时安不答反问，「你呢，不是说好休息一个星期，为何又请了半个月？」


    顾清苒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原以为她不会说时清凌凌的音色从唇角溢出，「事情虽然解决了，可还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会打电话发消息给我，连微信都不能倖免，次数多了，心情难免受些影响，为了保护病人的安全，也为了不把坏情绪带到工作中才又请了半个月的假。」


    「哥哥见我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怕闷出病来，直接打包送上了静安寺，美其名曰差个种地打杂的，让我在这里好好照料直到他们找到人为止，」她耸了耸肩，「反正待着也是待着，换个地方或许能换换心情，我也就答应了。」


    「上山时除了随身物品和行李，所有的电子产品我一个没带，」她托着下巴好奇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林时安言简意赅，「我问了沈知语。」


    顾清苒点点，她明白了。


    「等等，」她睨了眼林时安，见他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你就这样上的山？」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她起身抻了抻腰开始下逐客令，「我要干活了，你若没事趁早下山吧，山里的夜路不好走。」


    「不了，」林时安拒绝，好不容易上山找到了顾清苒，才不要这么轻松下去，他打量了下院子，「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我随随便便凑活一晚。」


    第56章


    ◎像深山里一心修行的和尚◎


    「你要住下来？！」


    顾清苒瞪大眼睛, 手背贴来贴林时安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尽说胡话。」


    林时安挑眉, 「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 」顾清苒挠了挠头髮, 为难道，「这边的院子虽说近几年才完成, 但还没投入使用，所以即便临时住上一晚也没有多余的被褥，除非去下面的寺院借, 可是……」


    她不想啊！！！


    一旦她下山去借，这不妥妥的被顾惟清知道林时安留宿的消息吗, 随后他即刻黑着脸杀上山。


    一想到那场景, 顾清苒不禁瑟缩下。


    太可怕了。


    「怕被大哥发现？」


    顾清苒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哥虽然不在，但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尤其我上山时他还让师兄弟们特别关照我。」


    所以他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如果瞒着哥哥让他住下来……想想还挺刺激的。


    林时安垂眸, 一眼看穿她黑眸深处的想法, 薄唇一勾, 玉质般清冽的嗓音响起, 「囡囡，介不介意我和你住一间房呢？」


    她一激动勐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撞入林时安的眼眸，瞧见眼角丝丝笑意, 顾清苒踱步上前, 视线从眉眼处渐渐下移落在了薄唇处, 踮起脚尖贴了上去, 灼热的唿吸相互碰撞，缱绻缠绵。


    「时安，欢迎之至，」她吐息如兰，媚眼如丝，一颦一笑勾起了林时安深处的欲望，激动之余揽住了她的细腰稍稍用力，两人仅仅隔着几层布料。


    身体逐渐滚烫炽热，心跳声难以遮掩，顾清苒莞尔，食指指腹点在他的左胸膛，勾起他丝丝麻麻的痒，感受着愈发激烈的心跳声，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上扬，她心情极好，前几日堆积在心口处的阴霾悄然散去，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时安，见到我有那么开心吗？」愉快的心情溢于言表，连眉眼处都染上了几分，她侧耳倾听，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胸廓，咽了咽口水，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开心，」怕她不信，林时安继续说下去，「见到你的那刻起，我的心落了地。」


    漂泊已久的孤寂终于不再，所在之处唯有心安。


    他将顾清苒拥入怀中，嗓音有些喑哑，「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对不起请原谅我没有一直在你身边。」


    顾清苒本不想哭的，不知为何听完林时安的话后心里泛起难掩的酸楚，喉头哽塞了下，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湿润，语气沉闷，透着一抹委屈，「时安，我不想哭的，一点都不想哭，可是为什么忍不住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染湿了大片，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身子一耸一耸，抽泣声从最初的隐忍越发放肆，似要将这几天所受的委屈通通发泄个干净。


    慢慢的她苦累了，红肿着一双眼盯着林时安，音色沙哑，喉咙深处隐隐有丝丝疼痛。


    许是意识到她现在的模样，不等林时安开口，顾清苒率先一口大锅甩他身上，握拳锤向他，嗔怪道，「都是你，引我哭，不然我都忘记了。」


    林时安握住她的拳头，攥在手心，心疼地吹了吹气，「瞧手指都红了，疼了没？」他揉了揉顾清苒的发顶，「要是想出气可以跟我说，没必要让自己痛，不值得。」


    「囡囡，无论何时最爱的都要是自己，不要轻易为了别人使自己疼痛，即使那人是我，」他噙着笑，「饿了没，我去给你做晚饭。」


    「饿了，」顾清苒舔舔唇角，「我想吃酸辣土豆丝和麻婆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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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惊讶，「才住了几天你都改吃素了！」


    「并没有啊，」她靠近悄悄贴近林时安的耳畔低语，「我不时会开小灶的，但这里毕竟是静安寺比较近，太光明正大不好。」


    「嗯？」林时安品出一丝不对劲，「不是说这里是大家合伙出资建造的？」


    「那是对外，」顾清苒拉着他往外走去，回身指了指身后及眼前的大片菜地和房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哥出资的，只不过分了两次而已，一次以香客的身份捐钱，另一次则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所以对外才是共同建造。」


    「他之所以分两次是为了自己还有家里人，」顾清苒面带笑意，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光，「城市待久了难免会怀念自大自然，想要远离，怡园处于郊区，虽也远离城市，可有一个不定性因素——我父亲。」


    说到这里，她嘴一撇，不是很情愿道，「之前你也见过，他是一个利己主义者，除了自己的利益，其他对于他来说都是累赘，都是没有必要的，除非能够帮助他，因此怡园即便适合放松，适合修养的地方，但有了我父亲，它就像是梗在喉头的鱼刺，取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林时安明白了她话里蕴藏的意思，接着说下去，「所以大哥听说要开发这里心思一动，为他和你们留了地方，有事没事都可以来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你最先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他回过味来，目光如炬，钳住她躲闪的视线，一字一顿道，「什么要到寺院里借被褥都是想让我走的藉口？」


    「没有，」嗓音陡然间拔高，她内显心虚，却梗着脖子倔强道，「我才没有骗你，确实是要到下面去借，这里还是原始状态，除了一些平日里需要的。」


    她可没有说谎，虽说有被子，可没有晒过，常年放在柜子里都是一股子霉味，所以才要下去借，她总不能让林时安盖发霉的被子吧！


    「时安时安，我饿了，」她拽着林时安的衣角晃了晃，「我中午就吃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早饭也没吃。」


    「好，我去准备晚饭，厨房在哪里？」


    「我带你去！」


    过了夏季，夜幕来得格外快，用过晚饭，星辰已经挂在天空闪烁着。


    顾清苒将躺椅从葡萄藤架下拖住来放在院子中间，一抬头满天繁星在头顶璀璨夺目，不时掠过一片云朵遮住几颗却也难以掩盖它的光芒。


    苦瓜种子已经发芽长出藤曼一圈一圈缠绕着竹竿攀岩而上，嫩绿的叶片在晚风中微微荡漾，边上的鲜花也争相破土而出，长出细细小小的花骨朵，相信假以时日就能开花。


    她待在此处日復一日早已忘却了烦恼。


    林时安端着一叠小零食和一壶凉白开走了出来，他褪去颀长的风衣，一条简简单单的棉麻中式长衫综合了他冷冽的气息，将其抚平变得温和，与周遭自然柔和的环境融为一体。


    顾清苒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一圈，点点头不住评价，「我哥的衣服穿在你身上还不错。」


    募得一顿，她靠近将最上面一颗扣子给扣上，「……这样就更像了。」


    「像什么？」林时安不解，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


    最上面一颗扣子被扣上，衣领显得有些窄小，摩擦着脖颈有些不太舒服，他想要解开，然只是想想，林时安更想知道顾清苒接下去的动作，因此这点不舒服也就随他去了。


    「像深山里一心修行的和尚，而我……」她咬唇，媚眼含笑，食指划过林时安的脸颊捏起他的下巴轻轻一抬，俯身而下，视线一点点描绘他的唇形，红唇微张，媚语撩拨，「像是勾你下凡尘的小妖精。」


    「就是不知你这位禁慾的修行者入不入套了。」


    薄唇扬起一个弧度，圈着顾清苒窄腰的手一用力，将她困在了躺椅间动弹不得，狭窄的躺椅根本容纳不下两人，因此他们腿贴着腿，身子贴着身子。


    「囡囡，只要是你，不用你说，我自愿走下凡尘。」


    他捧起顾清苒的脸颊，薄唇贴了上去，柔软的触感令他心神荡漾，撬开唇齿一点点深入，缠着她的舌尖肆意共舞，耳畔依稀听见缠绵悱恻的声响。


    顾清苒被引得芳心大乱，闭上眼小心回应，双手无意识勾上他的脖颈，将林时安的脑袋往下压了压。


    似是不甘心被他带领于是顾清苒开始反击，从他衣角下钻入，温热的掌心贴在腹肌上，也不做什么，只是沿着肌肉的纹理一点点描绘它的形状。


    林时安唿吸一顿，骤然间急促起来，迷人的喘气声在静谧的夜晚响起，目光幽幽像是一只等到了猎物的野狼，他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然顾清苒听着却极其危险，「囡囡，是你先招惹我的。」


    「既然招惹了，就不要半途而废。」


    顾清苒解开他最上面那颗扣子，指腹摸了摸凸起的喉结，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她低头咬了上去，许是故意的，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时安，我没想半途而废。」


    「顾清苒！」他咬牙切齿，滚烫的唿吸如火焰般喷洒在她脸颊上，「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她清凌凌一笑，「趁着良辰美景，长夜漫漫，时安就不想做些有趣的事情？」


    「当然想，」他笑，肆意张狂的笑染上少年意气横生一股撩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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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囡囡，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57章


    ◎施主，请自重◎


    「不后悔, 谁后悔谁就是傻子！」


    顾清苒咧嘴一笑，露出皓白的贝齿，朝着他唇角的方向咬了下去。


    小野猫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自然是不见血不罢休。


    「嘶——」


    林时安摸了摸唇角的伤口, 艷丽的血珠以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引得他眼眸一暗, 托着顾清苒的后脑勺再次吻了上去，带着强硬的霸道, 不管不顾想将眼前人与自己融为一体。


    夜幕彻底降了下来，繁星闪烁，蚊虫似乎也多了起来, 气温一降再降，连带着吹来的风都挟裹着一丝凉意。


    她混沌的脑海中多了一丝清明, 在沉沦中挣扎, 眼神也渐渐清醒，一把扣住林时安愈发不遮掩的手。


    林时安抬眸，喉结滚了滚，克制住了往下的动作, 「怎么了？」


    羞稔的目光瞥了眼周围, 随后又向他示意不远处的房间。


    林时安秒懂, 起身抱起她阔步朝屋内走去, 他关上门，不放心地上了锁，「囡囡，开关在哪里？」


    他不了解屋内的情况, 怀中又抱着顾清苒, 万一不小心磕碰了下, 心疼的还是自己。


    「放我下来。」


    顾清苒摩梭着找到了门边上的开关, 按下，屋内顿时亮堂，然她扫视一圈，找到了某个柜子，在林时安不解的视线下打开取出里面照明用的蜡烛点燃，微弱的烛光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渺小。


    灵光一闪，林时安似乎懂得了她这么做的意思，走到门边关上灯，漆黑的屋内只余下昏暗的烛光。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顾清苒心一慌，握着蜡烛的手缩了缩，暗示自己要稳住，随后走到桌子前，将蜡烛插在烛台上，摇晃的烛影倒映在床榻边的白墙上，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在空气中飘散开。


    林时安走至窗边，打开窗户留下纱窗，既能将屋内清凉的夜风送入，又能隔绝漫天飞舞的小虫子。


    习习清风袭来，吹散了身体升起的燥热，然两人一旦靠近，那燥热又会重新捲土重来，即便是冷风也阻挡不住两束愈燃愈旺的火苗。


    他坐下，顾清苒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脸颊亲昵地蹭了蹭，极具诱惑的音色传至耳畔，「师父是一个人在此？」


    「咳，」林时安一时没注意被口水呛了下，但很快稳住心神投入到角色中，他一本正经拉开某人越发胆大的手，清冽的音质如玉珠滚过，「施主，请自重。」


    「自重？」她自是不甘被拉开，于是一转身坐在他双腿上，俏皮道，「可我不知道什么叫自重，师父可不可以教教我呀？」


    「师父，你热不热呀，扣子扣那么紧，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开？」


    说着她大着胆一颗一颗开始解起扣子，似乎嫌速度太慢，顾清苒半解半扯，一不留神扯落了几颗扣子。


    扣子噼啪掉落，有几颗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林时安睨了眼提醒道，「囡囡，这是你哥的衣服。」


    「那又如何，」顾清苒不以为然，「这是他新的没穿过，大不了我买一件一模一样的给他挂衣柜里，这样他就看不出来了。」


    「确定？」林时安表示怀疑。


    衣服显然是定制的，若是到同一家店里去定制一件一模一样的绝对会引起顾惟清的注意，但要是换一家店难保不会被发现。


    「放心，」顾清苒摆摆手，「这是我一位世交家的店面，不久前我朋友生日，她爸妈直接将店面转到了她名下，所以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如何解释就说我不小心弄脏了，怕被哥哥责罚。」


    而朋友恰巧了解她和顾惟清之间的生物链，定然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苦兮兮罚抄，这不就解决了。


    「时安，此时此刻你竟然还有闲心担心其他的，」顾清苒大为受伤，「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不能将你勾的神魂颠倒。」


    她捧住林时安的脸颊对着他的薄唇亲了口，「既然今天不行，那就改日再战！」


    接着故意打了个哈欠，双手攀在他肩膀上，脑袋枕在紧实的胸肌上，「小师父，我困了，明日再来宠幸你。」


    林时安不忘扮演的身份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婉转提醒，「施主别，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准就成功了呢！」


    「还是不了，我今天开垦了两块荒地，累得很，」顾清苒反骨一上来，故意和他唱反调，谁让自己都这么努力了，林时安竟然还开小差！


    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对她魅力的质疑。


    「哪里累？」视线落在她皓白的手腕上，他温声，「手吗？」说着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按摩。


    「嘶——」


    顾清苒蹙了蹙眉，对上他投来的目光解释道，「有点酸痛。」


    「好，」林时安越发细心，凌厉的眉心处尽显温柔，他很认真，像是对待一台手术，容不得半点差错，虽然手术台上的他显得生人勿进，可此刻两者相同却又不同。


    他卸下白日里的严谨和冷静，冷厉的视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似水般的柔和，染上了俗世的烟火气息，甘愿被磨平稜角，只为一人。


    窗外的枝头跳跃着鸟儿，鸣叫声唤醒了屋内的两人。


    顾清苒揉揉睡眼惺忪的眸起了床，走到屋外掬了喷冷水泼在脸上清醒清醒。


    「起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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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也出了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早上凉，小心感冒。」


    不说还好，一说顾清苒感受到了来自秋冬季钻入骨缝里的寒，尤其还是在山里，气温更加低。


    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乖乖套上外套，不说穿上外套后暖和了许多，她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洗漱完后，她一甩毛巾搭在肩膀上，指了指远处的菜地说道，「今天我们的目标是开垦昨日画了标记的两块地，基于只有一把锄头，」顾清苒拍了拍林时安，「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至于我就在旁边当气氛组为你加油吶喊！」


    任务分配完毕，她感觉一身轻松，去冰箱里掏出三个馒头热了热，又翻箱倒柜找出差不多快要积灰的钓鱼箱，「时安，我去钓鱼了，没什么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林时安捏了捏眉心，「囡囡，你不是才说当气氛组帮我加油吶喊？」


    她脚步一顿，后知后觉想起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讪讪一笑，「害，我转念一想，咱们都是医生对于加油、努力一类的词比较敏感，但什么都不干有很无聊，所以我才想起去钓鱼的。」


    「这么说来倒成了我的错？」


    他从未觉得顾清苒倒打一耙能用得如此得心应手，想来在坑大哥方面没少做，不然怎会罚抄得如此频繁？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她嘻嘻一笑，「时安，你就多担待你点，等会儿我钓条大鱼给你补补。」


    顾清苒拎着钓鱼箱，转头提起角落里的水桶，目光又落在了小马扎上……


    「时安，我拿不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钓鱼的湖泊距离这边比较远，她实在不想走两趟，这不企盼的目光看向了林时安。


    只见他嘆了口气，认命地走过来接过钓鱼箱和水桶，「小马扎可以自己拿吗？」


    「可以可以。」


    她拿着小马扎跟在他身后指路，「对，前面左拐再走两百米就到了。」


    穿过矮小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湖泊不大，却比较深，有两条沟渠联通着上下两端，上方的山泉水汇入其中，随后又通过下方的沟渠流向山下。


    湖泊边缘绿草丛茵，因人迹稀少的缘故几乎没到小腿，绿草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再远些便被树木所覆盖。


    林时安四处浏览一番，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皱着眉，似有些担心，「囡囡，你对这里的环境了解吗？有没有蛇之类的动物出没？」


    「比较了解，」她坦然，「哥哥大致有说过一些，只不过仅限于菜地周围，这里是我偶然间发现的，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不过说了也没用。」


    总不能让山下的香客来这里钓鱼吧！


    灵光一闪，她浅笑道，「倒是可以成为静安寺的放生池，有水流流动不至于成为一潭死水，遥看静安寺内的池水大多都是死水，湖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落叶，湖水一眼看不见底。」


    林时安放下钓鱼箱和水桶将它们一一摆好，「我先回去开垦荒地，等好了来叫你。」


    「你也可以拿个小马扎过来和我一起钓鱼，」顾清苒提议，「杂物间里还有钓鱼竿，到时候我们比比谁钓的多！」


    「时安，你有钓过鱼吗？」


    「没有，」他淡淡，「不过有看过其他人钓过，」当然也仅限于家里人。


    主要原因还是没有时间，他这样的工作，一旦休息恨不得躺在床上睡个昏天暗地，一点也不想动，哪还会兴致沖沖跑去湖边钓鱼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顾清苒扬扬下巴，得意道，「肯定比不过我，我可是拥有三年钓龄，平日里有事没事陪着爷爷钓鱼，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放心，等会儿我会让让你的。」


    「好，那我先提前谢谢囡囡了。」


    她小脸一红，催促道，「还不快去！」


    「遵命，女朋友！」


    第58章


    ◎我们缺的是女朋友！◎


    阳光透过满树的叶片在草地上留下点点光影斑驳, 风掠过湖面打破平静漾起层层涟漪，归林的鸟儿跃上枝头鸣叫唿唤远方的伴友。


    顾清苒躲在树荫下钓鱼，蹲守了半天也没见到一条鱼儿上钩, 边上的水桶依然是空空荡荡。


    锤了锤酸痛的腰, 略嫌弃地瞥了眼小马扎, 她后悔带过来了，早知道不如将躺椅带过来还能舒舒服服躺着, 不至于隔段时间换个姿势。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仍然没钓到一条，开始怀疑湖泊里究竟有没有鱼。


    顾清苒走近蹲在边上, 整张脸几乎要贴在水面上，盯了半天, 她希望有又害怕真的有, 终于即将放弃时隐约瞥见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鱼，心底泛起难言的滋味。


    嗯，一定是这里的鱼不喜欢自己的诱饵，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她安慰自己。


    顾清苒清了清嗓子收拾钓鱼箱打道回府, 若不是周边没有卖鱼摊, 她大抵是要买一两条回去装装样子的, 也好过空军。


    「嗯？」


    「囡囡，你回来了？」


    林时安开垦好荒地正要去找她，结果在半路遇见了，余光瞟了一眼水桶, 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习惯性接过顾清苒手里的东西, 走在她边上, 「我朋友刚刚联繫我，他在郊区开的星空露营地正式营业了，邀请我过去捧捧场，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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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页

    「星空露营地？」


    平淡如水的眸起了一丝波澜，她对上林时安望过来的目光，「是怎样的？」


    从前她参加过不少露营地，有好有坏，大多去了之后感觉兴致缺缺，连最后的露营都没参加直接和朋友回来了。


    所以她对露营表示怀疑，但仍然有丝丝兴趣。


    林时安回想片刻后给了个评价，「还不错。」


    露营地放在郊区离城市很远，远离了喧嚣和灰尘，唿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清新，是大自然的味道，里面不只有露营，不远处设有烧烤、钓鱼等一系列娱乐设施。


    他朋友创立之初是想让来此的朋友关掉手机，拥抱生活，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假期，所以里面除了必须物品才拥有插座外，其余一个也找不到。


    「他明天才开始试营业，今天去的都是关系好的朋友，没有其他人，」林时安见她有兴趣，搜尽记忆中朋友和他讲解的一切有趣的地方，「有几位朋友离得远在临省，他通知的又晚，所以今天去的人更少。」


    「囡囡，我知晓你待在这里的原因，但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他语调缓慢，给顾清苒一定的思考时间，「如果你不想见到其他人，我保证你待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人，不会再有其他人。」


    「而且那里的钓鱼场还未对外开放，难道你不想成为第一位在那儿钓鱼的人吗？」


    睫毛颤了颤，顾清苒心动了。


    咳，她是想出去走走，绝对不是因为听到「钓鱼」两字！


    见她有所动容，林时安下了狠招，「我听说那里有免费租赁钓鱼竿的地方，难道你不想花最便宜的钱试试贵的钓鱼竿？」


    顾清苒眼睛一亮，「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吧！」


    她夸耀自己拥有三年钓龄，实则根本没有，大多数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有恆心，爷爷被气得压根不愿意带她出去，要不是自己厚脸皮一路跟着，连意义上的三年钓龄都没有。


    因此她的钓鱼竿只是初级款，若要换钓鱼竿得通过顾爷爷他老人家的首肯，不然这辈子都不用想了。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林时安所说朋友的星空露营地，他们将车子停在停车场，随后坐了里面的摆渡车抵达了目的地。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没多少人，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位，也都是林时安认识的。


    「哟，稀客呀！」


    祁浩言冲过来一把搂住林时安揽了揽，「今儿怎么有时间来？」


    林时安不动声色拉开他的手，往顾清苒身边靠了靠，「不是你发消息给我说试营业让我们都来？」


    他想起来后不好意思笑笑，「这不是压根没想到你会来嘛，」他又重新搂了上去，哥俩好的要往休息室走。


    「等等。」


    「怎么了？」


    祁浩言回眸的剎那，余光注意到了边上的顾清苒，惊讶跃然脸上，松开林时安走了过去，绕着她转了一个圈圈，「这位莫不是……你传说中的女朋友？」


    林时安看向顾清苒，得到她的眼神后，得意地扬了扬眉梢。


    「是，我女朋友顾清苒，也是我手术台上最好的搭档，」他相互为两人介绍，「囡囡，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祁浩言，以后你要是想来这里玩都可以报他名字。」


    「嫂子，老林说的没错，以后你若是一个人或者带朋友来玩都可以报我名字，免费的！」祁浩言为林时安感到高兴，有生之年终于看见他脱单了。


    顾清苒莞尔，注意力却跑偏了，「为什么说是传说中的女朋友？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祁浩言一愣，下意识看向林时安，然林时安一脸懵逼问，「你看我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接着他嘿嘿一笑解释，「害，这不是之前我们几位兄弟发现老林在朋友圈里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为他被骗了，可有不好意思打扰他，毕竟他忙，平日里都是他联繫我们。」


    「后来他发的东西正常了，却越来越酸了吧唧的，短短句子里透着孔雀开屏的骚气，恨不得全天下广而告之他脱单了，」祁浩言边走边吐槽，「我们以为他被骗了就找了个机会大家一起约出去玩，结果这傢伙倒好直接拒绝，说他是有家室的人，不和我们这些单身狗玩，把我们给气得当场拉黑十分钟。」


    「许是犯贱，我们约好大家都不问了，他开始不舒服，每每有什么都发到群里，」他嘆了口气，表情一言难尽，「我们的群俨然变成了另一个意义上的朋友圈，偏偏发完后他特地@全体说这是单独给我们撒糖，独一份的，其他人都没有。」


    「我们缺的是糖嘛！」祁浩言愤怒，「我们缺的是女朋友！！！」


    「朋友圈？」


    顾清苒想了又想愣是想不起来林时安的朋友圈有哪里值得吐槽的地方，「他朋友圈不都发一些日常的科普吗？我记得他发的最多的是医院公众号的内容，其他很少发日常。」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记错！」


    祁浩言当场掏出手机要给自己证明被林时安不动声色转移了过去，「老祁到了，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面的内容，我们也好熟悉熟悉看看玩什么。」


    「哦，等着，我去那些册子过来。」


    待他走远，顾清苒搬着椅子往边上挪了几步，左手托着下巴，脑袋一歪，「时安，他说的朋友圈到底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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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没什么，他胡说的，」一口大锅甩在毫不知情的祁浩言身上，偏生林时安没有一丝愧疚，「他就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找茬呢！」


    「囡囡，别听他的，」他露出讨好的笑，「等会儿册子拿过来你看看玩什么，有很多项目，一两天大概玩不过来。」


    册子拿了过来连同桌子上的茶杯和水壶，祁浩言倒了三杯水，「抱歉，上班的人得明天到，今天只能自己动手了。」


    「没事，」顾清苒笑笑，视线落在了制作精美的册子上，薄薄的一本摊开却有一张八仙桌那么长，每一个游玩的地点都清晰标註在上面，配上画面和註解一目了然。


    「如果你们想露营的话，有两个地点，我个人倾向于山上的那个，」祁浩言指了指地图上的标註，「位于山的东面，坐落于茶树上方，是最佳观赏星星的位置，还配备瞭望远镜。」


    「我们听你的，」她没来过，既然有人给出了建议自然是再好不过，省的纠结思考。


    「听说这里有钓鱼？」顾清苒看向窗外，然没看出有关于钓鱼的相关内容。


    「有，」祁浩言指指地图上某个角落，上面画着一个小水坑的地方就是，「鱼是提前一个多月放进去的，等这边试营业结束后开始对外开放，不露营只是专门来钓鱼也是可以的。」


    顾清苒戳了戳他，「时安，去不去？」


    她坚信绝对是湖泊和鱼的问题，还有可能与静安寺的风水有关，毕竟寺庙禁止杀生，而她所处的位置算是临近处，也有可能被影响到了。


    所以听到可以钓鱼后，她兴致沖沖，恨不得将水桶装满一雪前耻。


    「去，」林时安温声。


    祁浩言提议，「要不要我带你们过去？」


    「不用，」林时安想也不想拒绝。


    他疯了吗，二人世界带一个电灯泡！


    尤其这电灯泡还是他损友之一。


    他们只会在乎自己的快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一旦给了他们机会，绝对一拥而上当一个锃光瓦亮白炽灯，能照亮全世界的那种，更有甚者还在群里现场直播，让其他人看看自己痛苦的样子。


    「嘿，」祁浩言劲儿上来了，偏要和他过不去，坏笑道，「如果我非要跟过去呢？」


    两人梗着脖子谁也不让谁，顾清苒见状出来调停，「谢谢祁先生的好意，今天是试营业前夜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和时安着实不好意思打扰，时安认识路，有他在祁先生可以放心。」


    林时安对着他冷哼，「听到没有，可以走了，你是老闆，把所有的事情扔给别人做你好意思吗？」


    「我好意思，」祁浩言冷笑，故意唱反调。


    祁浩言本来想放弃了，奈何林时安仗着有人帮忙开始挑衅。


    他自是不肯，怎么能让林时安如意呢！


    林时安脸色微微难看，张张嘴开始找补，「还好意思，别到时候影响到明天的试营业你就一个人哭去吧，或者想晚上一个人默默加班？」


    「要真是那样，你告诉我一声，我绝对前排围观。」


    祁浩言冷笑，「呵呵，你做梦！」


    「走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苦逼的打工人伤不起啊，不仅每个月要考试，考不好要扣钱，还要开会，开会结束后是聚餐……qaq～


    第59章


    ◎你确定要以这个姿势来挑衅我？◎


    他们走了很久才找到地图上角落里的钓鱼场, 顾清苒直接蹲在地上，揉捏酸痛的小腿，她后悔了, 为什么不听林时安的建议而是选择步行。


    她瞧着近在咫尺的钓鱼场, 心思淡了几分。


    「囡囡, 那边有座位，不如我们先去休息片刻？」


    顾清苒仍兴致缺缺, 努努嘴吐出一个字，「累，」她张开双手, 「抱我。」


    林时安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弯腰双手从胳膊下穿过环至她的背后，轻轻松松一拎将顾清苒抱起。


    她一惊, 双腿下意识环住林时安的劲腰, 一用力撞入他的怀中，顾清苒与他平视，轻而易举看见对方眼底的自己，像是多了一层滤镜, 凌乱的髮丝都显得有些俏皮。


    林时安勾住她的腿弯往上抬了抬示意她更加用力环住他的腰, 磁沉的嗓音漫不经心道, 「抓紧了, 别掉下去。」


    「我是不会掉下去的，」她故意用力晃动双腿，给林时安增添点难度，「就怕你不行。」


    他眼皮一抬, 刻意压低的嗓音又冷又撩, 「囡囡, 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我？」


    「再说你确定要以这个姿势来挑衅我？」薄唇掀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好整以暇，「我是不介意陪你玩玩，只怕你临阵退缩了。」


    「我？」顾清苒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说的是我！」


    林时安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好似在说「你说呢？」


    她勐地一咳，小脸唰得一下涨得通红，眼神不住乱飘，许是心虚，音量低了几分，「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嘛。」


    说完她不敢去看林时安的眼睛，然难以忽视的视线几乎要把她给融化，顾清苒弯腰埋在他的脖子处当鸵鸟。


    主打一个能逃一时是一时。


    林时安：还说自己不是临阵退缩，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支好太阳伞，挡住头顶灼热的阳光，躺椅边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点心，点心边上是一瓶开封的冰镇饮料，顾清苒懒洋洋地支好钓竿，一切准备就绪开始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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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了抬墨镜向林时安撇去，「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鱼？」


    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掩饰溢出喉咙的笑声，他开玩笑道，「这像不像是差生文具多？」


    「你敢说我差生？！」顾清苒不肯了，胜负心上来非要和他分出个高低，「林时安，我们比一比，从现在开始到晚饭前看谁钓的鱼多，如果我赢了，你必须要给我道歉，并且让我看你的朋友圈，而且以后也不准屏蔽我。」


    思来想去她确定自己没有看到过祁浩言所说的内容，说明自己被屏蔽了。


    越是这样越勾起了顾清苒的兴趣，要不是有这个契机她也会寻找其他机会来看的。


    「这是三个条件，我要是答应，你也得同意我三个条件，」他笑意盈盈，丝毫不担心自己是否会输，左右都是便宜了自己。


    「行，你说吧。」


    林时安咧嘴，显得十分无辜，「时间太紧，我还没想好，可以容我推迟吗？」


    顾清苒可不管，只要他能跟自己比推迟就推迟，她一口应下。


    两人的比赛随后开始。


    顾清苒胸有成足，她艰辛比林时安多了几年的经验，一定能赢过他。


    当然她没有因此松懈，目不转睛盯着湖面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突然，林时安一勾唇，开始转动转轮，眼见着鱼儿即将浮出水面，他用力一拎，另一手抓起放在脚边的抄网往前面一探，鱼儿落入网中。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钓到了一条鱼。


    此时此刻，顾清苒的鱼竿一动没动。


    鱼儿被放入水桶，鱼尾噼啪拍打着桶壁，水花四溅，看得她羡慕坏了。


    不行，得专注自己，不能因为一条鱼被吸引，或许他只能钓到这一条呢！


    时间流逝，头顶的太阳越发毒辣，火辣辣的阳光晒得人晕乎乎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顾清苒不知从哪里又变出了一副墨镜递了过去，「给，戴上，眼睛会好受些。」


    冰镇饮料的瓶身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水珠，沿着瓶身滑落汇聚在桌面上留下了一滩水，她拿起饮料喝了口，虽然依旧有凉意，可已经无法驱散热意。


    她忽而想起，今天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


    「时安，天气预报说今天几度？」


    林时安掏出手机看了眼，温声，「天气预报说今天15-29c，现在正值下午30c。」


    她一听，心凉了大半。


    由于出门时没看天气预报因此她以为与昨天的气温相差无几，可她忘了昨天有下过雨自然与都是大太阳的今天无法比的。


    「完了，完了完了，」顾清苒小脸一垮，顾不得赌约将自己包裹进外套内径直往室内走去，边走边低声呢喃，「我居然没有涂防晒，也不知道被太阳一晒会黑几个度。」


    一想到沈知语捧腹大笑的画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囡囡，我知道哪里卖防晒霜，跟我走，」林时安追了上来，扣住她的手腕带她往相反方向走去。


    「时安，你真好。」


    她软糯的嗓音带了些许哭腔，「等我涂完防晒和你继续钓鱼。」


    推开门徐徐清凉的空调风向他们吹来，瞬间带走了所有的燥热，背后的汗珠也逐渐消退。


    顾清苒扫视一圈，眼睛一亮，一下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一路小跑过去接着打开冷柜，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更加想不起自己要干什么，一心一意眼前的冰淇淋。


    吃什么好呢？


    完蛋，选择恐惧症犯了。


    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好吃，每一个都想吃，可是不能多吃。


    等等，这是什么？


    冰栗子！这里居然有冰栗子！！！


    有了冰栗子的存在，其他冰淇淋都变成了第二选择，顾清苒想也没想直接拿了两袋冰栗子，付了钱，她找了一个正对着空调风的地方坐下，拍拍另一边的椅子，「时安快过来。」


    「尝尝看，绝对好吃！」


    她是被沈知语带入坑的，开始顾清苒千万个不愿意，认为这绝对是黑暗料理，板栗怎么能冰冻呢！


    随着她吃了第一个后，冰冰凉却又带着软糯绵密的口感，虽然冰冻过，然丝毫没有破坏板栗的口感，甜度适中，根本停不下来。


    林时安在自我怀疑中尝试了一颗，不出意外同样爱上了，他不住点头赞嘆，「不错。」


    至于他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压根抛到脑后了。


    夜晚拉开了幕布，点点繁星挂在天空，宛若一条点缀着满天星辰的黑色带子。


    一缕缕烟气从远处飘来染着肉质和调料的香气，光是闻到便已经脑补出一幅幅诱人的画面。


    「滋啦——」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冒着滋滋油花，一滴一滴滴落在炭火上顷刻间火苗旺盛了几分，边缘处的五花肉已经被烤制金黄，香气早已萦绕在鼻尖不停往里面钻入。


    顾清苒饿得受不了，勐地吸了一口，随后发现自己更饿了。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小心挪动脚步，慢慢靠近林时安，盯着喷香冒油的肉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时安，什么时候能好？」


    手上的动作不停，林时安估摸了一下，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快了。」


    他翻动着肉串，使它们均匀受热，接着撒上一点点盐和辣椒粉递给了顾清苒，瞧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提醒道，「小心烫，吹一吹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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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好。」


    顾清苒嘴上答应地飞快，脑子里却没有记住，她张口一咬。


    「嘶——」


    她烫得倒吸一口冷气，仍不管不顾咬了一口，彻底将挂在签子上摇摇欲坠的肉块咬了下来。


    「唔——好次！」


    「时安，你手艺好好哦！」


    「要是以后不干医生这个职业了，可以租一家店面专门烧烤，我相信一定火爆！」


    「谢谢你的肯定和赞赏，」林时安哭笑不得，「不过让我一直烧烤我会干不下去的，再说我捨不得离开手术室，捨不得离开你。」


    心房被触动，漏了一拍，顾清苒嗔怪，「油嘴滑舌，」嘴角愈发扬起的弧度出卖了她。


    她眸底闪烁着光，清凌凌道，「时安，谢谢你。」


    「谢谢你来找我。」


    不然她会一直缩在龟壳里，虽然等假期结束会选择回去上班，可她知道已经不同了，已经回不去了。


    那天林时安出现在自己面前，说实话很惊讶，惊讶过后是鼻尖酸涩的感动，他跨越山海而来，徒步上了几百层阶梯，看到自己的剎那，心落了定，随后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陪着自己。


    即使她说自己要冷静一下，一个星期都不要联繫，林时安依然风雨无阻发着消息，给自己分享他的日常生活，平平淡淡中透着生活的美好。


    「顾清苒，我不找你找谁？」


    「你是我女朋友，我没有说结束，你就一直是我女朋友，即使躲到深山老林里，我依然会把你找到带回来。」


    他将烤好的烤串递过去，「还吃吗？」


    「吃！」


    第60章


    ◎当然是一「觉」睡到天亮◎


    吃饱喝足, 林时安熄了炭火，一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他拿起塑胶袋收拾一番后捆紧, 不让一丝食物香气泄露。


    顾清苒从未在外露过营, 更别提野外生存的技巧和知识, 她是一定也不知。


    平日里出去都是朋友或者顾惟清处理剩下的事宜，因此看向林时安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


    林时安在塑胶袋外又套了一层随后同样捆紧, 这才将它扔在房间里的垃圾桶里，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件外套，他给顾清苒披上, 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空中盈盈闪烁的繁星。


    「虽然营地矗立在茶树上，但也是野外, 总要小心防范才是, 」他不紧不慢解释，「一些蛇虫鼠蚁最喜爱食物残留的香气，它们嗅觉比常人都要敏锐，即便空气中飘荡微弱的气息也能被它们所捕捉到, 接着大老远跑来。」


    「囡囡, 我相信你也不想半夜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醒来被那一幕给吓到吧？」


    虽然他言语轻快, 不乏有开玩笑的意味, 可即便是玩笑话，顾清苒依然不愿意看到，一想到那场景，浑身一抖,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别乱说, 」顾清苒嗔怪, 她倚在林时安身上, 感受着身后一点一点传来熟悉又宜人的气息，渐渐的被气息所包裹，皱起的眉宇松弛舒展。


    林时安顺势揽住她的腰，拥她入怀。


    听着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虫鸣声，一声声清脆悦耳，山谷里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随后从身边熘走，夜幕渐深，星星悄然减退，唯有那几颗格外明亮耀眼的，依然璀璨夺目。


    渐渐的，连虫鸣声也越发少了，周围一下子寂静下来。


    顾清苒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唿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时安，你冷吗？」


    「还好，」林时安不急不徐道。


    身处大自然中，眼前是浪漫至极的星空，周遭是郁郁葱葱的丛林，身旁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山谷的气温骤降，他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唯有心头燥热难耐。


    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他听出了顾清苒的弦外之音，再不舍也要打破此刻的宁静，接住她即将消散的话，「不过确实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夜深，该睡觉了。」


    「我当然知道要睡觉了，」她柔和的目光突然间暧昧起来，不安分地食指缠着林时安手把玩起来，「就是不知道是哪种睡觉呢？」


    眸光一暗，荷尔蒙气息倏尔浓烈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和危险，他踱步上前，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反问道，「你想要哪种睡觉？」


    仿佛只要她敢说哪种睡觉，下一秒就能配合她的想法。


    嘶——


    想想竟然觉得好刺激！


    可是……这里是野外，旁边的营地还有其他人入住，一旦发生某种不可描述的内容，声音必定会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皆是等待她的只有社死！


    所以即便心有期待，她还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将想法抛掷脑后。


    顾清苒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当然是一觉睡到天亮的那种睡觉啦！」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一觉……睡到天亮？」


    顾清苒：……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从未想过这几个字竟然还有其他解释。


    但是，她说的一觉睡到天亮的「觉」，不是动词啊！！！


    呵，是她退步了，还是对方段位高了，竟然开始招架不住了。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相比之较自己还是输了，且输的彻底。


    出了营地，车子沿着小路开了一段后汇入了主干道路，汽车的鸣笛声夹杂着嘈杂的吆喝声从车窗两边传来，伴随着尾气和尘土的空气也不时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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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关上两边车窗，耳畔顿时清净了不少。


    顾清苒嘟囔一声，掀开眼皮往前面探了探，不是很确定，问了句，「这里是……国道？」


    「不是。」


    纤长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他温声，「国道在另一边，我换了条路，没想到堵车了。」


    质地偏冷的嗓音中透着他的无奈。


    只是一念之间，谁曾想堵车了，看情况起码得十几分钟左右。


    眼皮一搭一搭，顾清苒又困了，干脆放下椅背舒舒服服躺着睡觉。


    昨晚他们睡得较晚，本来就困，谁知房间隔音竟然这么不好，边上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打唿声，甚至格外有特点，两人几乎听了一晚上，直到天边微微擦亮，打唿声方才停歇。


    事后，林时安跑去和朋友反应了此事，让他加强隔音措施，不然凭藉这点能劝退很多客人。


    迷迷煳煳之间，思绪开始飞散，顾清苒即将陷入深睡，忽而一个念头起，她惊醒，眨着泛红的眸问道，「时安，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静安寺。」


    前方的车子开始动了，林时安发动车子跟在后面，以龟速往前挪动，「我们出来的急，换洗衣服都放在静安寺，得先去那边一趟。」


    他是无所谓的，反正去静安寺时连一条换洗衣服都没带，不过顾清苒就不一样的。


    她看着方向离静安寺较远，离怡园倒是有些近慢慢开口道，「不如去我家，正好离得近，我也有点东西要拿。」


    当时比较着急忙慌，离家的时候东西带的不多，手机按照顾惟清的说法留在了家里，让他去重新办理了卡号，而爷爷奶奶那边也只是短暂的道别。


    虽然他们不说，但顾清苒知道心底仍然是担心的。


    如今恰巧离家不远，拐个弯去一趟花不了多长时间，也好叫他们放下心来。


    「好。」


    话音落下，林时安开到道路尽头打开转向灯掉了个头，往反方向开去。


    顾清苒不再多说什么，合上眼眸继续睡去，然发现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一幕一直在脑海中回想，只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可……忘记了什么呢？


    左思右想没找到答案后，她彻底放弃，直到车子开出去十几分钟后，被她遗忘的重点忽而出现在眼前。


    「等等。」


    「怎么了？」林时安一踩剎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保持在三四十码左右。


    熟悉的画面出现在车前，顾清苒僵了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敛眉，压下那一丝异样的情绪转而笑了笑，「没事，我在想等等哥哥会不会在，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见林时安的注意力被转移，她松了口气。


    唿，吓死我了。


    她就说忘记了什么，原来林时安一闪而过的停顿足以说明了一切。


    顾清苒说那里离怡园近，距离静安寺远，然恰恰相反，那里反而离静安寺近离怡园远，但林时安却什么也不说，默默调转了方向开往怡园。


    而她在开出去一段路后，见到熟悉的景象才勐然想起。


    呜呜呜，丢人丢大发了。


    路痴真的伤不起，她明明记得两个地方的大致位置，在脑海中估摸比较了一番，结果还是错了，看来是她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一道影子划过，捲起路两边的尘土，剎那间飞扬起来，随后车子稳稳停在了门口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顾清苒正打算解开安全带走下去开门，谁知大门缓缓打开，她愣神，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怎么了？


    她不就一个星期左右没回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时安的车牌号什么时候录入进去的？


    一连串的疑问升起，她来不及问，车子开了进去直接停在了特地开闢的停车位上。


    两人下了车，她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见到在园子里晒太阳的顾奶奶，没由来鼻子一酸，不等对方说话，小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


    暖暖的，带着一丝熟悉的药草味，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哟，这是谁啊？」


    顾奶奶开起玩笑，「这么大力气，差点把我的一把老骨头给撞散架了。」


    「奶奶，」顾清苒娇嗔，「我也没有很大力吧。」


    她跑近后刻意收缩了力气，就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到她老人家。


    「没有没有，」顾奶奶欢喜，「奶奶开玩笑的，」她捧起顾清苒的脸颊，「来，让奶奶看看咱们家囡囡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嗯……瘦了，瞧瞧脸蛋两边的骨头都硌着手了。」


    「没有吧？」


    顾清苒不确定，下意识捏了捏下颌角。


    软软的，分明比去之前还要胖了。


    「臭丫头怎么想着回来了？」顾奶奶目光落在了她身后林时安的身上，点头示意，「不会是刚巧路过，突然想起我这位老太婆进来看看吧？」


    「才没有，」她嘟囔一声，抱着奶奶的手缩了缩，紧闭的眼眸不捨得睁开，想一直沉浸在奶奶温暖的怀抱中。


    明明之前离家时间更长，为何这次却格外的不舍，只一眼便将她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的酸楚又给勾了出来，铺天盖地的情绪上涌，顾清苒抿紧唇角，借着盲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我单纯的想你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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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故意无理取闹来掩饰略微喑哑的音色。


    「想想想，奶奶最想咱们家乖孙女了，」她拍了拍顾清苒的背嵴，给她顺了顺毛，「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奶奶亲自下厨给你做最爱的糖醋排骨。」


    顾清苒想也没想直接应了下来，「那好，等会儿我给你打下手，你可不要嫌弃我。」


    顾奶奶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道，「嫌弃谁都不会嫌弃你，你可是我的乖囡囡，」说完目光终于分给林时安一分，「时安，留下来用完晚饭再走，我们还没好好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囡囡。」


    她顿了秒又道，「还把她照顾得这么好。」


    都重了不少，抱着有点累。


    「奶奶，没有什么谢不谢，这是我应该的，」林时安淡淡，缱绻的目光落在了顾清苒身上，唇角微微扬起，「况且我也没做什么，是囡囡照顾我比较多。」


    「好，她照顾你的多，」顾奶奶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自然也知道林时安的话只是客气客气而已，心下一喜，接着清了清嗓子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脸淡然，「囡囡，带时安好好逛逛，我去准备晚饭。」


    「时安，这园子一年四季景象皆不同，你定要好好欣赏欣赏，奶奶先走一步。」


    她提熘着步伐朝着远处走去。


    顾清苒走到他面前，伸手邀请，「走吧，这位林先生，奉奶奶之命带你四处逛逛，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多停留一番。」


    林时安一挑眉，「比如？」


    「比如……我的房间。」


    第61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掌心向上, 林时安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随后冷不丁一笑，眉宇间染上清冽的气息, 嗓音喃喃, 「可以吗？」


    「可, 可以什么？」


    顾清苒大脑宕机，一时间忘了作出反应, 目光呆愣愣盯着，只一秒，陷入了林时安深邃的黑眸, 思绪被蛊惑，手不自然攀上他的眉宇沿着眉形一点点描绘。


    接着来到了纤长的睫毛处, 点了点向上翘起的睫毛, 眼睛一眨，敛下荡漾的心神。


    「囡囡，我知道你很急，但这里毕竟会遇见别人, 」林时安噙着笑, 肆意又张扬, 「不如换个地方？」


    顾清苒来不及多想, 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说道，「也，也行。」


    等她反应过来脸颊唰得一下通红，眼尾氤氲出一抹淡淡的粉红, 她噎了一下, 梗着脖子挽尊, 「我, 我是说被人一不小心撞见确实会很尴尬。」


    「对，没错，你也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然他戏嚯的目光亮闪闪的，很难让人信服，为了不让顾清苒再度尴尬，忙转移话题，「大哥也在吗？」


    顾清苒摇了摇头，「他一般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除非到了饭点。」


    自家里发生巨变后，顾惟清的性格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整个人呆愣愣的，一点也没有了小孩子该有的活泼模样，爷爷奶奶担心的要命，生怕他走不出来随父母一同去了。


    这不每天都想法子开导他，甚至把同样闹腾的顾清苒带过来，企图能感染他，带他走出困境，可无一不失败了，最后两人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静安寺。


    大家商议了一番后将顾惟清送了上去。


    许是老天显灵，顾惟清的情况日益好转，等到差不多时可以下山待一段时间，但得避免某些特定的场景，因此大家又商量了一番，将某些痕迹给彻底抹去，至于遗留下来的物件被锁在了杂物间里见不到天日。


    至于顾惟清下山谁最为遭殃，莫过于顾清苒了。


    大约是小时候作孽做多了，现在孽力回馈天天被顾惟清拿捏，简直生不如死。


    她摇摇头将悲惨的记忆丢出脑海，随后莞尔，「时安，我知道有一条小路，那里没什么人走，我带你过去。」


    其实也不算什么小路，而是她和顾惟清两人在小时候嬉笑打闹间跑出来的，先前上面还覆盖有一层毛茸茸的草地，结果跑着跑着草地秃了，就再也没有长过。


    再加上没有人发现，于是就变成了兄妹两人的秘密。


    顾清苒指指远处蜿蜒崎岖的造景，「在那里。」


    从远处看那里依然郁郁葱葱，根本想像不到有什么小路，可走近一看却很明显发现在植被覆盖的中间有一条平坦的小路。


    顾清苒怕他走岔一直牵着林时安的手，穿过一矮小的灌木丛来到了与石子路拼接的地方，只要再穿过眼前的假山便能抵达她的房间。


    林时安估摸了下路程和时间说道，「确实比另一条缩短了不少。」


    「那是，」她颇为得意洋洋，「这可是我和哥哥小时候的秘密武器。」


    在家里没出事前，两人是找猫逗狗的年纪，连路过的狗见了他们都要逃走。


    大人时常感觉头疼，狠下心来管，可又奈何不了两人，他们经常一个眼神相互给对方打掩护，以至于一直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明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两人的房间，然一打开门却看见两人规规矩矩坐在书桌前看书，明知两人在装，苦于没有证据，只能施施然作罢。


    若不是家里出了事，或许两人依旧是那般肆意张狂的玩闹。


    可每每见到他们沉寂下来的性格以及能在书房里待上一整天的耐性，心底忍不住一揪，还不如那个时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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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大哥知道了怪罪？」


    顾清苒轻声哼哼，下巴一抬，「才不会呢，哥哥可疼我了，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怪罪我的，」她耸了耸鼻子，得意非凡。


    「哦，是吗？」


    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恍惚间进入了冰天雪地一般，寒风唿啸而来刮着脸颊横生出一丝刺痛。


    身子一僵，顾清苒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欲哭无泪，唇角往两边一咧，愤愤瞪了眼林时安，怪他没有早早给自己提醒，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大放厥词让顾惟清听到。


    完了完了，她不会就此享年二十七吧！


    尽是冷意的目光划过两人的脸颊，忽而一丝极淡的笑意闪过，淹没在黢黑深邃的眼底，顾惟清放下手里头的工具，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还想听听，我的好妹妹会说出什么话来，」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间落寞，「可惜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顾清苒顿时放下心来，走过去自顾自倒了杯茶，「哥，你就知道开我玩笑，不知道让着我一点。」


    「有什么好让的，」顾惟清呷了口清茶，「再说不是有人会让着你？」


    身边投下大片阴影，见林时安坐下，顾惟清微笑颔首，给他倒了杯茶，「多谢。」


    林时安接过抿了口，淡淡道，「我应该的。」


    顾清苒一脸迷茫，在两人之间不停打转企图找出破绽，可惜失败了，遂不甘心地问出了声，「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不知道？」顾惟清诧异，显然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还以为林时安和她说了。


    「……我该知道些什么吗？」


    「你问他，」顾惟清将话题踢给了林时安，自己起身掸了掸本就没有多少灰尘的衣服，「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一步，你们慢慢聊。」


    一袭清冷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顾清苒收回目光，下一秒看向了林时安，目光灼灼，似林时安不说她决不罢休的意思。


    「时安，你说不说？」


    她眼睛一眯，「还是说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林时安无奈，摇了摇头，「就是一件小事。」


    他按了按太阳穴颇为头疼，大舅哥果然报復心强，虽然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可依然不依不饶，立志于给自己添堵。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只不过顾惟清特地交代不能让囡囡知晓，甚至还让自己发誓。


    现在回想起来，他恐怕就在那个时候给自己挖坑了，不然顾惟清完全可惜私下说，而不是当着囡囡的面冷不丁来一句「谢谢」。


    换做是谁都有好奇心，忍不住问上一句，于是事情开始按照顾惟清所设想的发展，再经由他将皮球踢给林时安让他进退两难。


    一边是大舅哥，一边是喜欢的人，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小事？我也想知道。」


    顾清苒步步紧逼，她可不信林时安口中的「小事」，不然凭藉她对顾惟清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当面道谢，所以两人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时安拗不过她的追问，松口道，「囡囡，我答应了大哥不告诉你的。」


    她朝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没关系，你偷偷的告诉我，不会让哥哥知道的。」


    「其实真的就是一件小事。」


    林时安从沈知语那边听到了有关顾清苒的消息，恨不得即刻起身去静安寺找她，奈何手头上有工作只能拖延了一天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后，又想科主任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才动身。


    当然在动身前他特地去了怡园拜访了顾家两位长辈，告诉他们自己的来意以及对顾清苒的心意，想要徵求两位老人家的同意。


    虽说他可以绕过长辈，但处于尊重林时安没有选择这样做。


    经过一番唇舌后两位老人家同意了，林时安一喜正要动身前往，转头碰见了从医馆回家的顾惟清。


    两人从未见过面，可就这么神奇在第一眼后双方皆猜到了彼此的身份，然谁也没有点名。


    他面色一凝猜到林时安来此的目的，上下打量一番后丢下一句，「跟我来。」


    顾惟清刻意避开前院带他走了另外一条石子路来到他的院子，「你先坐会儿，」他转身去了一个房间，等他出来后手上拿着大大小小的物件，随后一一摆放在石桌上。


    「虽然长辈那关过了，但我这里没有过，」他指了指桌上那一堆玩意儿，「我曾经提出的条件，现在是时候该完成了。」


    「我能不能……」


    「不能，」顾惟清冷着脸打断，他知道对方的心思，可那又如何，条件没有完成，他哪里都不许去，「你什么时候完成，我看着满意了，就放你去。」


    「当然你放心，囡囡在那里很好，比在其他地方都好，暂时身边不需要你。」


    林时安放了心，全神贯注看向面前这块未经雕琢过的籽料，他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脑海中构思一番后，取出边上早已摆放好的白纸将想法勾勒在纸张上。


    不一会儿一块小巧可爱的印章跃然于纸上，接着对着籽料又在纸张上做出了一些小改动，让它看上去更加生动，像是浑然天成的模样。


    而顾惟清则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衫坐在摇椅上，一壶清茶，一本书，闲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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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尽量加快手里的动作，延长时间，还是花费了三四天的时间，待顾惟清点头后，他什么也不管朝着门口冲去。


    走到一半才想起车子被停在了车位上，于是转身回了前院。


    一来一回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因此当他抵达山腰处时时间已然不早了，那又如何，自见到顾清苒的那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他短短的几句解释勾起了顾清苒的内疚。


    若不是她一边说着一个星期不联繫，另一边延长了假期谁也没有说，还不带手机独自上了山，林时安也不会找不到她，甚至不放心的请了假大老远跑过来找她。


    又因尊重她先去找了家里的长辈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后，一天都没有停歇。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偏偏自己总对他保留一定的距离，因为自己认为只要彼此留有一定的余地，便会清醒、理智，不至于恋爱脑。


    她看过太多，所以不希望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员，但林时安的所作所以让她防备的心有了丝松动。


    顾清苒张了张嘴，梗在唇边的话正欲脱口而出，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囡囡，该吃饭了。」


    她将话咽了回去，扯了扯嘴角道，「时安，我们先去吃饭。」


    「哥，你以后能不能别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她捂着胸口激烈的心跳声，「到现在我还没缓过神来。」


    顾惟清啧了声，乜斜了眼林时安，语气越发淡漠，「囡囡，你确定是他了？」


    没由来的一句问懵了顾清苒，她呆愣地点了点头，反问，「怎么了？」


    难道有什么不对？


    顾惟清嗤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某些人连保证都可以破，你觉得他还有其他可以信任的地方？」


    他只一眼轻轻松松看出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粘腻和暧昧比之前更甚，自然而然想到林时安应该将事情都说了，这不来给他找找事情。


    我亲爱的妹妹，希望你别陷太深，不然对谁都不好。


    第62章


    ◎爷爷偏心谁你感觉不出来？◎


    「哥, 」顾清苒看看林时安随后郑重对顾惟清说道，「我相信他。」


    相信在这个浮躁的生活里他是个意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相信——林时安。


    顾惟清咂舌, 不再劝说, 反而将刚才未完的话说尽，「囡囡, 不要怪他，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当然他最后告诉你也是因为我。」


    他自然知晓拥有极其八卦好奇心的顾清苒绝对会纠缠到底直到林时安将事情全盘托出为止, 因此顾惟清故意让他遵守承诺不得告诉其他人，除非某人再三恳求才能说出来, 不然就算是违背承诺。


    所以林时安经受住了他的考验, 自然也不能让他们两人心中留有隔阂，这不为他解释一二。


    「哥，你好无聊，」顾清苒愤愤不平, 其中分明不乏有他的恶趣味存在, 还一脸冠冕堂皇的模样。


    顾惟清冷冷撇了她一眼, 伸手接住落叶, 捏起叶梗稍稍用力，叶片不住打转，他不紧不慢道，「看来你手又闲了, 不如……」


    「哥我错了, 」她即刻滑跪,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是我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空气将我忽略了。」


    见他依旧一脸淡漠的神情，顾清苒主动出击，「我饿了，不是说开饭了，我们还在等什么？」


    一手挽着林时安的胳膊，另一手要去抓顾惟清的衣角却被他不经意间躲闪开了，她悻悻然放下手，背地里白了眼。


    哼，不就是洁癖犯了，连妹妹都不能碰了。


    三人一前一后抵达前院。


    顾清苒率先松开林时安的胳膊踏进餐厅，然只一眼，未收敛的笑容僵在脸上，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眉宇达拉下来，她兴致不高，努努嘴向两位长辈问好，至于角落里的某人，连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接着顾惟清走了进来，扫视的目光忽而一顿，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那人会来，下意识看向顾清苒果然见到她冷然的神态，默不作声坐在她边上将两人隔绝开。


    林时安跟在他们身后同样进了餐厅。


    仅仅晚了几秒，周围的空气像是骤降般跌入零下，气氛凝固，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喜」两个大字。


    此时餐桌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是顾父左边顾惟清右边，另一个是顾清苒左边顾奶奶右边，林时安想也没想选在了顾清苒的边上坐下。


    他一坐下，对面那人面色一冷，顿时阴沉下来，不愉快地瞳孔丝丝冒着火气，只不过碍于两位长辈在场才没发火而已。


    顾奶奶压着心底的不爽，笑着招唿大家，「快吃吧，等会儿都凉了。」


    她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放在顾清苒的碗中，色泽晶亮的糖醋排骨散发着甜丝丝的香气，顾清苒勾了勾红唇，「谢谢奶奶。」


    随后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排骨肉质鲜美配上熬制好酸甜可口的甜醋汁越发鲜美，火候掌握的正好，很是筋道，没有很硬。


    「奶奶，你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了。」


    「瞎说，」顾奶奶嘆气，「好了，厨艺都退步了，偏偏你这个臭丫头就知道讨奶奶开心。」


    顾清苒急了，反驳道，「我说真的，你别不信。」


    「奶奶信，」顾奶奶笑呵呵，又夹了一块给她，接着对林时安道，「时安，你别客气，你是囡囡的男朋友也是我们家人，一家人就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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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还未说，另一边传来小声的反驳，「我不同意。」


    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顾爷爷放下筷子，吹鬍子瞪眼，「那你说说你同意谁！」


    「我看你谁也不同意吧，」顾爷爷接着说下去，「只要不是你介绍的，你就横插一脚，各种不满意，行啊，我现在也不满意你，你走吧。」


    气死我了，好好一顿饭被个逆子毁了！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是给他女儿添堵，就是给他老子受气。


    要不是看在他有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份上，家里的大门早就不让他进了，偏生这人愣是没有眼力见，知道自己讨人嫌还到处跑。


    「爸，我就知道你不满意我，」顾父好似找到了突破口，逮着不放，「从小打到你最满意的是大哥，连家里的古生堂都给他继承，把我赶出去歷练，结果呢大哥死了。」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摸到古生堂的边边角角，可你又给了大哥的儿子，」他一脸不忿，将这些年的委屈和不平发泄个干净，「我承认大哥比我有天赋，一本《伤寒论》大哥只需三天全文背诵，而我需要一个多星期，还磕磕绊绊。」


    「是，论谁都会选择天赋好的那一位，可囡囡呢？」


    他愤起指着茫然的顾清苒，「我想她中医的天赋不输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顾惟清，两人几乎不相上下，结果你却任由她胡来选了麻醉，不就是怕抢了顾惟清这个继承人的身份。」


    「逆子！」


    顾爷爷一扔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爷爷，消消气，」顾清苒轻抚着他的嵴背，「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您不是不知道，他老是会一个人钻牛角尖，自己心里见不得光，就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爸，你少说两句，看把爷爷气的。」


    后悔，有些事情早知道一开始就说开，不至于让父亲误解的那么深。


    可当时的情况的复杂，她虽有心解释，顾父死活不听，固执的想要她报考中医，无论谁的话都没有用，她只好去找了爷爷，两人深刻交谈了一番后，爷爷同意了她的选择，并不像顾父口中说的怕抢了哥哥继承人的身份。


    好好的晚饭就这样被顾父给破坏了，当事人都去了书房将一切都说清楚，餐厅只剩下顾奶奶和林时安两人面面相觑。


    好在顾奶奶健谈没让凝固的气氛更加坏下去。


    顾爷爷抿了口茶，淡淡道，「说吧，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今天就一次性说完！」


    「爸，我没仇也没怨，就是觉得不公平，」顾父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自己脾气沖，但也没想造成现在的局面。


    当时和顾清苒挂了电话，他虽有一肚子的火气，可终归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血浓于水，不管她做的对还是不对自己总要将事情了解清楚后解决。


    谁知他这边才开始调查，第一医院给出了公告声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然组在一起后的意思却看不懂了。


    顾父反覆研究后心底冒出了熊熊怒火，他感觉被骗了。


    当年千方百计让顾清苒报考中医她不同意，甚者放出狠话，结果背地里去考了中医确有专长，这不是捨近求远还是什么？


    但凡她要是听自己的，现在怎么会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医生。


    顾爷爷：「哪里不公平？」


    「对待我和大哥之间的事情我暂且不提，但你对囡囡和惟清之间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囡囡有天赋你不让她去钻研去刻苦进修，反而同意她荒唐的举动，而惟清也不愿意，你却不同意他修改志愿，这不是不公平那是什么？」


    「什么叫你和你大哥暂且不提？」顾爷爷怒上心头，对方简直不可理喻，「逆子，你想要和你大哥争夺古生堂的继承权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看其他私立医院赚钱多了，想跟随他们的脚步一起改革，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顾爷爷一下子戳穿，顾父的内心想法，冷笑道，「医者仁心，可你有吗？」


    顾父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努了努嘴，看向另一边面色不显的两人，默默退到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清苒愣了愣从未想过事实竟然是这样的，目光投向顾惟清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可惜什么也没有。


    顾爷爷无奈，看了看自认为无关紧要的兄妹两人，忍不住头疼，他现在都是因为谁！


    果然儿女都是债，不管老的还是小的。


    「你们两个跟你的好叔叔好爸爸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累了，直接当起甩手掌柜。


    顾惟清缓缓开腔，三言两句将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


    当时不愿意学习中医是手里有位病人离世了，他感觉到了迷茫，前路一片黑暗，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度对自己的医术感到怀疑，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在继续学习下去，所以在考研究生时踌躇了很久但最终仍是选择了中医。


    顾清苒听完贊同了爷爷的做法，他没有做错，哥哥那时候的状态确实容易走偏，会做出一些后悔的决定，但自己的情况与他不同。


    她是从初中开始萌生出了学习麻醉的想法，而不是突如其来，灵光一现，也不是父亲口中的不公平对待，为了避开继承人而选择其他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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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记当年顾妈妈是因为脐带绕颈才选择剖腹产生的顾清苒，可惜那时候的医术还不是很发达，一起都在发展中，那一根细细长长的针刺穿她的皮肤打入麻药，也导致往后的阴雨天气她的腰总是隐隐酸痛，有时甚至直不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顾清苒看在眼里，从此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成为一位优秀的麻醉医生，尽量减轻病人术后的后遗症。


    因此高考完后她郑重在报名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志愿，却被顾父不认可，认为她在胡闹，可这是她多年来的心愿并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


    要不是有爷爷在从中调和，两人只怕闹得更僵，只是顾清苒没有想到因为爷爷的帮助，父亲更加认为爷爷偏心。


    她咬唇，酸涩感蔓延至眼眶，眼角微微湿润，「爷爷，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误会。」


    「一家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顾爷爷拍了拍她的脑袋，俏皮地眨了眨眼，「再说，爷爷偏心谁你感觉不出来？」


    安慰好顾清苒，他语气一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顾父讪讪，「没了。」


    「那小林呢？」顾爷爷眼睛一斜。


    「……我同意了。」


    第63章


    ◎一件衣服十晚◎


    大家出了书房, 相比于顾父的垂头丧气，后面三人的神情算得上轻松，唯有顾惟清依旧面色不显, 淡然出尘。


    林时安放下茶盏眼睛盯着顾清苒一动不动, 眼尾处溢出淡淡的担忧。


    大约是过了明路, 家里人也没有再反对的，顾清苒相对松弛, 她清凌凌喊了声，「时安，」小跑上前扑进他的怀中, 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故意蹭了蹭。


    紧实的胸肌，硬梆梆的, 触感相当不错。


    林时安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开手接住了她, 眉眼顷刻间柔和下来，缱绻的目光落在她瓷白的后颈皮上被烫了一下，下一秒躲闪间移开，不经意与顾惟清望过来的视线撞上。


    只一眼, 顾惟清看穿了他眼底的想法, 铁青着脸移开视线, 却又忍不住低语吐槽, 「一点也不矜持。」


    殊不知这声吐槽在说谁。


    过了一会儿，顾清苒才从他怀中依依不捨退出，顺势牵起他的手面向大家，「爷爷奶奶、父亲、哥哥, 我郑重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林时安, 也是未来想要一起共度一生的人。」


    顾爷爷顾奶奶一脸褶子皱缩在一起, 笑得眼睛都睁不开, 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比孙女得到幸福来得重要。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也算是他们知根知底的人，他家里人也开明很好相处，相信日后能够开开心心。


    顾父一想到书房里说的话脸色愈发阴冷，几乎能凝结成冰，然又没办法反对，只能小声反抗，嗓子眼深处挤出一丝不满。


    掠过他，顾惟清算是给了一个好脸色，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淡到几近看不清，睫毛颤了颤道，「……恭喜。」


    晚风从西北而来捲起裙摆剎那间都匆匆熘走。


    顾清苒倒吸一口冷气，搓了搓胳膊，缓解泛起的鸡皮疙瘩，随后拉着林时安走到廊桥下，站在避风处，「有点冷，这里会好一些。」


    林时安三两下解开西装扣子披在她身上，宽大的西装下显得顾清苒格外娇小，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透过衣服渗进皮肤，心口蔓延起一股暖流。


    他身着单薄的衬衣立于墙角处，袖口被解开挽在前臂，露出白皙的手腕，林时安单手插兜，另一手似不经意的垂在身体一侧，利落的短髮此刻有些凌乱，染上了几分不羁。


    顾清苒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明晃晃的笑意丝毫不遮掩。


    「衣服给了我，你不冷？」


    「不冷，」他假装漫不经心道，「我可是年青力盛的小伙子，这么点冷算什么。」


    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很年轻，很行！


    顾清苒无奈扶额。


    果然一涉及到某些方面，在成熟的男人也会变得极其幼稚，幼稚到不忍直视。


    「囡囡，时安，来喝甜汤。」


    顾奶奶大晚上端着托盘穿过走廊放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石桌上，随后招了招手让他们过去。


    「奶奶，大晚上的你打个电话叫我们一声就行了，」顾清苒不禁沉了脸，「万一没看清楚摔一跤怎么办？」


    「好好好，这次记住了，下次绝对小心点，」顾奶奶知道是关心自己，也不反驳，软和了态度给顾清苒顺毛，「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喝了。」


    随后端着碗递到顾清苒手中，任她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接过碗舀了小勺甜汤。


    没有想像中的甜到发腻，而是一股淡淡的甜味夹杂了一丝清凉，恰到好处，令人眼前一亮。


    「……里面放了薄荷？」


    「等等，好像还有桂花？」


    「不愧是我的乖囡囡，一下就尝出来了，」顾奶奶笑嘻嘻，「是小陈特意做的桂花蜜，我尝着还不错就放了点。」


    顾清苒：「奶奶。」


    「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没等她说话，顾奶奶赶紧打住，「你多喝点，不够还有，」她转向林时安笑了笑，「时安也多喝点，别客气。」


    「对了，我让小陈把客房收拾出来了，时安今晚就睡客房吧，太晚回去不安全。」


    「奶奶不用麻烦陈阿姨，」林时安温声，「我睡书房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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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听你的，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我们老了就不瞎掺和了，」顾奶奶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你们俩慢聊，别太晚回去，更深露重小心着凉感冒。」


    「奶奶我们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目送奶奶离开，顾清苒才收回视线，余光掠过，瞥见了隐藏在衬衣下一块块扎实的腹肌，心跳漏了半拍，注意力顷刻间飘忽不定，总是管不住自己向下撇去的目光。


    她接受了奶奶的提议，清清嗓子，软糯的音色横生出几分喑哑，「走吧，先回房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顾清苒走至窗前打开窗户，倏尔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光影斑驳，房间微亮中透着几分朦胧的美。


    林时安一半的侧脸沐浴在月光下，另一半隐没在阴影处，荷尔蒙在忽明忽暗间一下子爆发，与屋内清雅的香气融合交织。


    顾清苒咽了咽口水，赤着脚踩在羊毛毯上，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指腹攀上他的手背，顺着方向扣住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林时安猝不及防向前一扑，顾清苒慌乱间被羊毛毯绊倒，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护住对方的后脑勺一个转身，两人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龇牙咧嘴地皱了皱眉，忍住身上传来的不适感问身下的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没事，」林时安将她身子扶正，沙哑的嗓音意味不明道，「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感受到传来的炽热和滚烫，顾清苒狭促地揶揄，「我看是你别被磕着碰着吧，毕竟……伤不起啊。」


    「哦，你想试试？」


    林时安看似轻飘飘的一句，实则拿捏住了她，刀光剑影间占据了上风。


    「也不是……不可以，」她故意拖腔拉调，调足某人的胃口，见他本就忽明忽暗的眸子一深，像是预料到林时安下一步的动作，顾清苒拍了拍他的胸肌。


    「先洗澡。」


    随后像是一缕抓不住的风从他指尖熘走。


    等顾清苒再次回来手里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一把塞进他的怀中，「先去客房洗澡，水温已经调试好了，衣服向我哥借的，放心他没穿过。」


    她托腮沉思，「嗯……加上静安寺那条你已经穿了他两套，所以你想好如何报答他妹妹了吗？」


    顾惟清有洁癖，若衣服被人穿过，即使事后洗干净他依然不会再穿。


    「难道不应该报答他本人吗？」


    「他是不需要任何人报答，但是，」顾清苒指了指自己，「他妹妹需要，毕竟我可是冒着手抄断的风险借来了两套衣服，时安，你就不可怜可怜我？」


    「给我点……小补偿？」


    「可以，」他眼眸含笑，「不如以身相许如何，一件衣服十晚。」


    唇角止不住上扬，顾清苒压了压荡漾的心神，忍住想要即刻答应下去的冲动，清清嗓子，「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好，一件衣服十晚，可我给你拿的是两套哦，衣服加上裤子，所以总共四十晚，」她勾起林时安的下巴，拇指指腹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盖了章，你可就逃不掉了。」


    浴室的门被打开，热气腾腾的雾气正想涌出，烟雾缭绕间走来一位身穿青绿色立领对襟长衫的少女，及腰的青丝半湿垂落在胸前，滴滴答答躺着水珠，衣服被打湿了大片，里面桃粉色的内衬若隐若现。


    手里拿了块毛巾轻轻擦拭头髮，晃动间依稀瞥见长衫下白皙的双腿。


    她走至窗前坐下，翘起二郎腿，长衫的一侧滑落垂至地面，另一侧虚虚懒懒搭在双腿上。


    身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轻微的关门声响起。


    顾清苒来不及多想，背后贴上一个热源，手上的毛巾被接了过去，动作以及熟稔，像是早已做了千万遍。


    林时安撩起一小半青丝放于掌心，湿冷的感觉令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叮嘱两句，「囡囡，洗了头髮就应该早早吹干，现在可不比夏天会感冒的，我想你也不愿意喝药吧。」


    「可我懒，不想自己吹头髮，」她举起莹白的双手撒娇道，「好累的。」


    「以后我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顾清苒顺势赖上他，有人能帮她吹头髮再合适不过了，不然面对这一头乌黑柔顺的头髮她有时恨不得一把剪刀全剪短了，这样就没有任何烦恼了。


    喉结滚动，他磁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我荣幸之至。」


    没一会儿头髮干了，顾清苒三两下挽成了一个髻抓起角落里的白玉簪加以固定，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她现在的模样宛若两人初时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的她眉眼清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疏离，而现在的她眼角皆是笑意，似水的眸有一下没一下诱惑着林时安，红唇张了张，吐息如兰，「时安，那四十晚不如从今天开始可好？」


    第64章


    ◎箭在弦上◎


    「哦？」


    林时安眼底的玩味儿渐长, 他撩起一缕青丝放在鼻前嗅了嗅，清香淡雅一如她身上的气息，心神一动, 低哑着嗓子问道, 「从哪里开始？」


    「不如……从这里开始？」


    顾清苒提议, 媚眼如丝，直勾勾盯着他, 轻而易举勾起林时安潜藏在心底的欲望。


    一位有心一位有意，两人极其合拍，只一个眼神便能探知对方心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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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莹白的肌肤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光, 林时安勾起她缠在腰间的衣带正要解开，被顾清苒阻止了。


    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 双手一撑, 借着力顾清苒起身沐浴在月光下，莞尔一笑，「时安，我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柔荑不停搅动着衣带, 似有些不安。


    林时安沉思, 他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


    确实……有些不同。


    他看出对方的小心思, 抓住顾清苒的手, 随后将她手掌摊开轻轻握住，另一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这边一带，性感的音色低低出声，「一如初见, 还是那么令我一眼动心。」


    「囡囡, 我对你的喜欢始于一见钟情, 日后的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喜欢你, 我早已知晓你对我的影响，仍一直放任你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慢慢占据整颗心脏。」


    「我知你的不安在何处，虽然可以向你保证，也知你不一定会相信，但我会以行动来扫平你的不安。」


    顾清苒对上他深情的眸，不自觉被吸引，思绪跟着他的想法而走，落于他编织的温柔囚笼中，好在耳畔响起不久前顾惟清说的话，困顿迷茫中生出一丝清明，随后她挣扎着逃离。


    她穿这套衣服纯属想重温旧梦，想告诉林时安其中从第一眼起自己对他就起了兴趣，想要睡了他。


    谁知林时安啰里啰唆解释了一大堆，虽说有令她心动的成分存在，为了不让自己陷得更深顾清苒故意语气冷了一分，「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她攀上林时安的肩颈，吻上肖想已久的薄唇，一如之前的软，一点点沿着唇形摩梭，余光不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见他即便心急依然没有打扰她的动作心情大好，伸出舌尖撬开林时安的唇舌，随后钻了进去缠着他的舌尖搅动，在他口唇中兴风作浪，一点点侵占，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轻微的水渍声在静谧的屋内响起，霎那间氤氲出旖旎的暧昧，气氛开始攀升，像是置身于火炉中，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细腰被掌控住，根本动弹不得，顾清苒挣扎了下，想要挣脱他的束缚，结果却被林时安一下举起放在梳妆檯上。


    她下意识抬眸，撞进了对方的眼底，虽然不需要仰着脖子，可林时安依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这样一想，顾清苒有些气氛，伸手拧了一把他的劲腰，颇有种迁怒的意味，「时安，你到底吃什么才长这么高的？」


    明明她在医院的女生中也不算矮，然一和林时安做对比相差就出来了。


    「有没有可能是基因遗传？」


    顾清苒顺着他的思路乍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家普遍长得高大，平均身高在180以上，而自己家的……


    除了顾惟清187将近190之外，其余没有一个突破185的关卡，更甚者她的父亲只有178，放在林时安眼里压根不够看。


    两人一旦对上，光身高方面顾父直接矮了一头，平白弱了几分气势，当然除非顾父作死惹了家里人生气或厌恶，否则两人根本不可能对上。


    顾清苒哼哼几声，嘴硬道，「我家基因也高，你看哥哥就行了，其他人都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那你想不想拥有一位身材比例优越的下一代呢？」


    「林时安！」


    顾清苒恼羞成怒，小脸涨得通红，眸子沁着水汽，「你再说就去书房睡！」


    「也不是不可以，」他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陪我的话，我也不介意睡一晚。」


    「呵呵，」顾清苒冷笑，双手叉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时安，你可别忘了你欠我四十晚，我可没说那四十晚是以怎样的方式度过，你确定要现在得罪我？」


    林时安诧异，这确实是他没预料到的，遂压着嗓音引诱她道，「比如……」


    「比如：箭在弦上，一直在弦上。」


    他头皮一麻，咳了一声，讪讪一笑，滑跪的速度不要太快，「我错了。」


    「我原谅你了！」


    「那……谢谢囡囡了。」


    他低声轻笑，磁沉的音色无孔不入往顾清苒耳朵里钻，没办法她微微偏过头去，摇摇欲坠的青丝掉落遮住了她细长的脖子，林时安伸手将头髮挽在她的耳后根。


    笑意划过眼底，他捏了捏软嫩的耳垂，在顾清苒即将炸毛而起的瞬间滑到了她后脖颈处，掌心熨帖着微凉的皮肤，滚烫的温度透过毛孔渗入，汗毛顷刻间竖起，「你！」


    顾清苒哑然失声，俨然忘记自己身处危险环境，双手一撑桌面正要跳下梳妆檯被林时安一下按住，困在他的怀中。


    他像是隐藏气息的狼装作弱小无辜的模样获取羊的信任，等到某个时刻才愤然反击一下占据有利位置，让自己不落于下风，显然林时安此时此刻反击成功。


    随后笑着擒住正欲恼羞成怒后喋喋不休的唇，他没有马上进攻，而是饶有耐心地一下一下轻啄，给足了顾清苒休息的时间。


    他乐此不疲地看着小动作不断的顾清苒，每当她以嘴还击，林时安俯身将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嘴边，随后轻轻一挑眉，「怎么不说了？」


    气得顾清苒想跳起来打他，奈何手脚被困住，压根没有反击的资本。


    唿吸急促起来，胸廓上下起伏的厉害，顾清苒顶着一张红润的脸颊硬是不服输，只要一有空闲的余地她便还击，可惜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她的反击对于林时安来说只是两人间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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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唔……」


    嘴唇又被堵上，顾清苒没法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来表示抗议。


    「囡囡。」


    目光落在她的眉宇处一点点描摹它的形状，沿着挺翘的鼻樑而下，林时安扯了扯唇角俯身压了上去。


    顾清苒躲闪不及被压在梳妆檯上，后背是冰凉的桌面，身前是滚烫的身躯，她置身于冰火两重天被来回拉扯，双手不自觉抓紧桌沿，根根青筋凸起。


    耳畔响起令人暧昧遐想的水渍声，平静被打破，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卷得她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占据上风，然每每棋差一招。


    腰间的系带一松，落了地，顾清苒勐地从沦陷的思绪中分出半分清明，她几乎同一时间看向地面，猜测到接下来的动作，瞳孔缩了缩，抓着桌沿的手用力了些许。


    「你……」


    嗡的一声，顾清苒忘记想说的话，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美景。


    林时安胸前的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露出一排排纹理流畅的腹肌，它的月光下展露，透着微弱的光亮，宛若在黑暗的电影院中，眼前是那块大荧幕，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吸引目光的驻足。


    反抗在此时此刻俨然是一个笑话，它仅仅在脑海中存在了一秒便消失不见，顾清苒松了手，遵从心底的意愿抚摸上去。


    果然即使触摸过十几遍也依然不会感觉到腻。


    「顾清苒，我真的败给你了。」


    林时安体会到了什么叫挫败，他能感觉到顾清苒对自己的喜欢，虽然比先前要明显的多，可他像是渴求了许久糖果的小孩，总是对手里的糖果不满足，想要更多。


    每到这个时候他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更乖，这样才能得到所谓的「奖赏」。


    比如说现在。


    他知道对于顾清苒来说，脸仅仅没有身体重要，一旦他微微露出一点点，注意力自然而然被吸引走。


    如同钻了牛角尖，他越不想用这种方式越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时候顾清苒对于自己的喜欢仿佛达到了某个顶端，眼里以及心里都是自己，而不是在某处保留了一部分。


    察觉到他的想法，顾清苒哭笑不得，手划过林时安的眉眼捧起他的脸颊，声音放缓，她一字一顿，「林时安，有没有可能我是喜欢你这个人才喜欢你的身体，不然就算几个小奶狗、小狼狗的身体摆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咳，毕竟眼睛看直了，谁还带眨的。


    对于她的说话林时安似有些满意，偏仍时有不满足，开口问道，「如果是十几个呢？」


    顾清苒迟疑了，两人对视的目光闪了闪，极快得划过一抹心虚。


    此刻林时安很平静，笃定道，「你迟疑了，顾清苒！」


    「乖，时安，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在问了，」她顿了顿反问道，「所以这个话题是谁提出来的？」


    猜得到结果的事情还问，这不是害人嘛！


    林时安温声，「我。」


    「时安，你只要相信我是喜欢你的，这就够了，」顾清苒柔声。


    所以为什么要问呢，多扎心啊。


    作者有话说：


    顾清苒：成年人要什么选择，当然是都要！


    第65章


    ◎我只是没站稳，绝对不是腿软◎


    寂静无声的夜传来暧昧的吟唱声, 低低柔柔，似空荡山谷传来的天籁，又似哭诉时不得不隐忍发出的声音。


    月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下浮动, 交织缠绵, 时而如海浪拍打岸边勐烈又汹涌, 时而如清风拂过花海柔和又顺遂。


    落在地面上的衣服凌乱交叠在一起，褶皱得几乎不能看。


    忽而导火线燃尽烟花盛开, 绽放出一朵朵灿若星辰的烟火。


    顾清苒瘫软在梳妆檯上，小口小口喘着气，汗水打湿了身下的桌子, 湿漉漉、黏煳煳的，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动也不想动, 干脆一直趴着。


    「囡囡，你还好吗，怎么样？」


    顾清苒白了眼，顶着沙哑的嗓音反问, 「你说呢？」


    「都说了累, 不行了, 你还不马上停下来！」


    林时安摸了摸鼻子, 自知理亏，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都怪我自制力太差。」


    她冷声, 「哼, 下次下次下次, 你认为我会信？」


    实话说的好，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之前她还不信，总应该有个例外。


    事实证明他们说的是对的，怎么可能会有例外，即便有，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就那么幸运遇见了呢。


    「不信，」林时安乖乖作答，他轻轻揉捏顾清苒酸软的腰，帮她缓解，企图赔罪，可惜被看穿了。


    「林时安，你别以为按摩几下就能让我原谅你，」顾清苒可怜兮兮到只能用言语来反抗，「我告诉你，你做梦，休想改变我的主意。」


    「可我记得你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林时安漫不经心拆穿她。


    「闭嘴，」顾清苒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连腰都不让他碰了，她挣扎起身，然脸色一白，腰间酸痛得更加厉害了。


    她才动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


    呜呜呜，我哭死，下次再也不要作死撩拨林时安了！


    双脚落了地，下一秒腿一软朝着地面倒下去，林时安忍不住出声，「小心，」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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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将顾清苒扶正后，一手托着她嵴背，担忧道，「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风水轮流转，她又开始嘴硬了，「我刚刚只是没站稳而已，绝对不是腿软。」


    说完，顾清苒懊悔地一拍脑袋。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了。


    果不其然她听见林时安轻咳了一声，唇边溢出丝丝压抑的笑声，想笑却又碍于某人的面子一直憋着。


    顾清苒乜斜，「你在笑我？」


    「怎会，」林时安淡淡，「我只是感嘆你这样真好。」


    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意胆大做自己，而不是中间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总觉得下一秒她像是一阵风从指尖熘走了。


    「这还差不多。」


    顾清苒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借力向上一跳，纤细的双腿勾住他的腰间，「走，带我去洗手间，身上黏煳煳的我难受，不洗澡晚上睡不着。」


    林时安握住她的腿弯往上託了托让她勾得更紧些，不至于走两步就往下滑。


    他不急不徐朝洗手间走去，开灯，明亮的灯光剎那间将房间照得亮堂，连细小的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从黑暗中走出面对如此亮堂的光，眼睛没适应，被刺得下意识闭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林时安将她放在洗手台上，拿开她遮挡在眼前的手问道，「怎么，太亮了难受？」


    「你说呢！」


    顾清苒嗔怪，不开心的踹了他一脚，「开灯都不说一声，害的我和灯光直视了下，现在都有点难受。」


    「我说了，」他放低嗓音解释，「是你没有听见。」


    「怎么可能！你要是说了我绝对会听见！」


    话刚说完，某个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顾清苒喉间突然哽住，咬了咬唇没在反驳一句。


    他……貌似说了，而自己确实没有听见，至于为什么没有听见呢？


    当然还是得怪林时安，毕竟两人的姿势多么暧昧，令人浮想联翩，仅仅隔了几层薄薄的布料，彼此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尤其是林时安的，几乎难以忽视。


    她红着脸，埋进林时安的肩窝处，小心翼翼挪动身体，然不可妙处之处仿佛故意一般和自己过不去，嚣张的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为了尽量避免，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上面，自然忽略了林时安的话。


    但是她能说吗！


    肯定不能啊！！！


    顾清苒硬生生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确实是我的错，我没听见，」她甩了甩腿，岔开话题，「快点放水，我要洗澡了。」


    「对了，放完水你就出去吧。」


    「用完就丢，嗯？」林时安捏了下她的脸颊，「谁教你的，囡囡？」


    「当然是我自学成才！」顾清苒骄傲，一扬下巴，指挥道，「小安子，还不麻熘点等什么呢！」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林时安走到淋浴房打开花洒将前端的冷水放尽，他试了试水温觉着不错后关掉走到顾清苒身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灼灼目光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水放好了，只是你……怎么过去？」


    他轻飘飘的视线落在了她此刻酸软的双腿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顾清苒气急，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呵，这就不劳小安子多想了，我自己可以。」


    她一撑台面从上面跳了下来，双脚触地的同一时间顾清苒腿一软，若不是留了个心眼抓住林时安的胳膊，不然她就社死了。


    林时安见状想要帮她被阻止了，顾清苒强装淡定，稳了稳慌乱的心神，「别多想，我只是没站稳。」


    「嗯，我信你，」林时安说的真诚。


    但顾清苒感觉某人在嘲讽她，毕竟才不久前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原因嘛，也是同样的原因。


    她挥了挥手将林时安赶出去，自己小心翼翼挪动到淋浴房，仅仅两米的路程她花了将近十几分钟的时间。


    打开花洒任由热水喷洒在身上，洗去一身的疲惫，顾清苒刚打湿身子伸手去够角落里架子上的沐浴露，然什么也没拿到。


    嗯？


    沐浴露去哪里了？


    她蹙了蹙眉，从深处的记忆力翻找，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已经用完的事实，顾清苒欲哭无泪。


    早不发现晚不发现，为什么要等她打湿后才发现？


    顾清苒不经后悔早知道刚才不图方便在书房洗了，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再三思索过后，她捂嘴清清嗓子，接着音色又轻又软，朝门外喊了一声，「时安，在吗？」


    「在。」


    门外沉闷的嗓音响起。


    「我沐浴露忘记拿了，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吗？」怕林时安进来，她急忙加了一句，「放在门口就行了，我自己会拿的。」


    「对了，去书房拿就行，不用特地跑去客房。」


    客房离这里较远，不如书房近。


    几分钟后，林时安敲了敲门示意她放在门口了，自己则退出去站在走廊上，他倚着栏杆，欣赏月光笼罩下池塘的景色，与白日里不同，夜晚的它平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情画意。


    透亮的池水倒映一轮弯月，明亮皎洁不染一丝尘埃。


    他满心的旖旎心思在月光下展露无遗，喉结滚动，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声有多么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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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苒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往外面瞅了几眼没看到林时安的身影后从门缝里钻出一个脑袋，眼睛滴流转动一圈，一眼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他。


    眉宇低敛，阴影打在他的侧脸显得下颌线格外优越，林时安捏了捏眉心，明明是极其平常的动作却吸引了顾清苒的目光，她不动声色注视，忘却了身上才洗去的疲乏。


    她抿唇，色心起，顾不得那么多，管它事后会不会后悔，享受当下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顾清苒扯了扯浴巾，夹了下嗓子，「时安~」


    林时安回眸，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她的小心思暴露了。


    顾清苒眨了眨眼，将门缝稍稍打开了一些，秋风唿啸，她吸了口冷气，暗自鄙夷：还真是见色起意。


    她唿出一口浊气，无辜又可怜的瞪着眸子，「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沐浴露放的有些远，我拿不到。」


    「而且，胳膊动一动就酸痛，」顾清苒嘟囔道，「你就不打算负责一下吗？」


    看似示弱的言语实则无一不在卖惨和诉苦，她凭藉这一点悄悄占据上风拿捏林时安。


    「你别动，我来。」


    林时安迈开步子踱步而来，笔直颀长的双腿几乎没费多少时间走到她面前，他弯腰拾起地上放着的沐浴露递过去，然对方不但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反而皱着眉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顾清苒撒娇道，「好重的，我拿不动，」狡黠的目光落在了里面的洗手台上，「你可不可以帮我放到里面？」


    「会不会……不太方便？」林时安故作迟疑，想看她接下去的动作。


    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要是在没看出来顾清苒的意思真是白活这么久了。


    得知他在拿乔，顾清苒扬了扬眉梢，「是不太方便，但谁让我拿不动呢，时安哥哥行行好，帮帮我。」


    林时安一滞，握着沐浴露的手用力了几分，音色暗哑，「再说一遍。」


    「时安，哥哥？」


    「囡囡乖，门再打开点，哥哥给你送进来。」


    顾清苒又打开了一点。


    林时安侧身而入，放下沐浴露的同时扣住她不安分的双手向上按在门背后，内敛的气息宛若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极具侵略性的攻城夺地。


    作者有话说：


    某夜，顾清苒再一次说道，「我没站稳而已，你相信吗？」


    林时安：请看vcr。


    第66章


    ◎赚钱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清晨, 气温偏低，接连不断从窗缝中钻入，屋内的气温随之降低了不少。


    林时安是被冻醒的, 搓了搓胳膊暖和了些许, 伸手去拉被子没有拉动, 他仰头瞄了眼，见大半床被都被顾清苒捲走, 红扑扑的小脸缩在被窝中正睡得香甜。


    他拾起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正想扯开一角钻进去，可惜顾清苒鼻子耸了耸, 小嘴嘟囔几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知她抓得被子更紧了。


    若他不管不顾直接扯开钻进去势必会吵醒她。


    所以林时安果断放弃, 他掖了掖被角, 将它塞得更紧了些，不至于让一丝冷风灌入，伸手撩起她一缕秀髮别在耳后根，手背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抿紧的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林时安抓起地上随处乱扔的衣服将它整理放在一边, 随后拿起自己的衣服远离床榻换上, 余光一直注意着顾清苒, 见她没有甦醒的迹象，悄悄开了门出去。


    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没注意被冻得正着，唿出一口浊气, 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起来了？」


    林时安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才发现被墙角遮挡住的顾惟清, 想到房间里的顾清苒，剎那间眼神飘忽不定，心虚地不敢直视。


    他整理情绪，走上前打个招唿，「大哥好，我起来了。」


    顾惟清横眉冷视，虽不爽林时安对他的称唿可良好的涵养令他不会即刻疾言厉色呵斥，他指了指边上的座位，「时间还早，陪我钓会儿鱼。」


    林时安走近一看这才发现顾惟清身旁竟还有一副钓鱼竿，显然是早早准备在那儿的。


    看似不经意的发现，他后背一凉，难道说昨日他和顾清苒两人……的事情也被他知晓的一清二楚，所以一大清早刻意在这儿等着？


    嘶——


    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他坐了下来，顺手拿起钓鱼竿正要往钩子上放置饵料，然……箱子里竟然没有。


    余光忍不住打量顾惟清，他怒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顾惟清合上眼不动如山，忽而开口说道，「想问什么就问。」


    「大哥，为什么没有饵料?」没有饵料还怎么钓鱼。


    顾惟清依然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回道，「愿者上钩。」


    林时安沉默，是他境界低了，接着模仿顾惟清的模样支起钓鱼竿，目光直视平静的湖面，人虽然在这里，可心早就飞回到书房。


    万一囡囡睡醒没看见自己会怎么想？


    可是现在说回去直接得罪了面色不显的大舅哥，本就对他不好的印象更差了。


    「心平气和才能钓到鱼，你这样心浮气躁根本不会有鱼上钩。」


    说完顾惟清感觉到有鱼儿上钩，眼神闪了闪，有些急切，却表现十分淡定，不紧不慢收杆，目测差不多的距离用力一扯，鱼儿跃出水面，奋力拍打尾巴想要逃脱，却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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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顾惟清偷瞄水桶里进帐的鱼心情颇好，漫不经心撩了眼林时安，淡淡道，「你要加油。」


    胜负欲被激起，林时安不甘示弱，沉下心开始钓鱼。


    太阳终于冲破层层云雾洒下大地，气温开始回暖，金灿灿的光穿过窗户缝隙落在床榻上，暖洋洋的。


    顾清苒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哈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暖唿唿的被子让她恨不得封印在床上，一点也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感令她思绪回笼，脑海中开始一帧一帧浮现昨夜旖旎缠绵的画面，脸颊一热，羞稔地钻进了被窝。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往边上摸了摸，触及到冰凉的床榻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勐地探出脑袋环顾了一圈书房，仍然没有发现林时安的身影。


    他……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被叫去吃早饭了？


    顾清苒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两位老人家比较注重养生，认为一日三餐很是重要，尤其是早餐更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所以每次她回来都会被抓起来吃早饭。


    他们宁愿自己吃完早饭回去睡个回笼觉都不能不吃。


    所以说林时安被叫去了，自己就不用去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她没忍住笑出声来，在床上滚来滚去，动静些许大了惊动了屋外钓鱼的两位。


    林时安听见屋内的响声心下一喜，正要起身回房，勐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处，边上又有谁，心虚地不敢回头看顾惟清的脸色。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心里不断祈祷顾清苒的动静能小点，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林先生，怎么不钓鱼了？」顾惟清温声，「是有什么急事吗？」


    身后温润的嗓音恍若一把步步逼近的夺命镰刀，持刀人笑眯眯地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仿佛只要他说的不对，刀下一秒就落下一般。


    林时安僵硬回身，「没，没有，是我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了，活动活动而已。」


    第一次认为自己词彙量太贫乏，连一句句子都组不起来，磕磕绊绊。


    另一边顾清苒压根没有起床的心思，在床上翻了个身伸手够到了扔在椅子上的手机，她干脆侧身打开手机浏览起来。


    嗯……居然没有一个找她的，伤心。


    她一不开心便开始找事情，点点聊天界面，愤愤然打了几行字上去。


    【顾清苒】：人呢！！！


    【顾清苒】：果然是人走茶凉，我才休息了多久，你居然一条消息都不发给我，说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子了！


    【顾清苒】：女人，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把我哥的联繫方式给你，还给你支招，现在我没用了，一脚把我踹开了是吧。


    【顾清苒】：哎，我就是一棵小草，一棵不重要的小草，随风摇摆，谁来了都可以踩上几脚。


    【顾清苒】：居然到现在都没回我，是感情淡了对吧，行，我记住了！


    ……


    顾清苒气愤地关掉手机，可又忍不住打开聊天界面看某人有没有发消息给她，虽然有提示音，可她想第一时间看到知知宝贝的消息。


    几分钟后，手机亮了亮。


    【沈知语】：宝我错了，刚刚在打扫卫生没注意消息，现在回你来得及吗？


    顾清苒秒回：【来得及，怎样都来得及。】


    【沈知语】：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昨天我们主任还问了麻醉科夏主任，结果没得到任何消息，甚至有人在论坛下注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没下注，所以你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去下注。


    【沈知语】：宝，姐妹能否暴富就看你的了。


    顾清苒眼睛一亮，快速打字回道：【赔率是多少？】


    【沈知语】：不多，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一比二，奈何参加的人数较多，所以……赚的也就多了。


    太过了，大家怎么能在她伤口撒盐，居然无聊到干出猜测自己回去的时间！


    顾清苒很生气，非常生气。


    大家的同事爱呢，都没有了吗？


    【顾清苒】：行，等我确定好回去时间告诉你，顺便帮我下个注，赚钱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她躺在床上和沈知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也知道了为什么大家对自己回去这么关注，甚至无聊到下注。


    原来那天有人在评论区浑水摸鱼发一些误导性话语她怕牵扯到林时安所以提出两人暂时不要联繫，就是觉得这背后的人应该是他们认识的。


    否则怎么会说一些似是而非虽有关联但相差甚大的话。


    沈知语告诉她那人就是之前和林时安传过绯闻的药代许松萝，在某次不经意间发现了林时安和自己的关系，联想到林时安和她说的话，自然知道了对方是为了谁才拒绝她的。


    随后许松萝和医院的人一打听才知道顾清苒是今年才来到第一医院的，她认为若不是顾清苒的到来抢走了林时安，以她日以继夜温润无声的慰问和聊天定能让林时安喜欢上自己。


    可这一切都被顾清苒的到来打破了。


    再加上许奶奶一直逼迫她给她极大的压力，许松萝在事情爆出来之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反正现在往上的评论都是一边倒，而顾清苒超出执业范围行医是事实，根本无法洗，所以只要自己在里面浑水摸鱼引导一下不知情的网友去攻击顾清苒，只要她能离开医院，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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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谁知被林时安发现了，他趁着下班时间直接找上门，当着许奶奶的面将她所作的事情抖露个干净，并提出了解决方案：第一，让许松萝上网澄清并道歉；第二，让她当面和顾清苒道歉，原不原谅是顾清苒的事，但道歉是必须的。


    许松萝现在的工作是他介绍的，因此要收回，既然她能闲到没事情做在往上乱泼脏水，显然是不需要这份工作的，既然不需要不如留给有需要的人。


    而许奶奶的住院费用也是林时安看她们可怜在其中牵线搭桥减免了些，现在那部分的费用也需要她们自己承担。


    顾清苒听到后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打字道：【我知道，林时安一直很好。】


    他看到有困难的事情会伸出援手，也会在对方得寸进尺嚣张肆意后将其收回，他不是圣母，不会在别人伤害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后会笑着说一声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沈知语】：咦，顾清苒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好噁心。


    第67章


    ◎要不，你亲我一下？◎


    【顾清苒】：可惜, 现在嫌弃也没有用了，谁让我是你最最亲爱的宝呢！


    果然是极好的朋友才会这样，可劲儿的噁心对方, 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难受。


    沈知语竟无语凝噎找了个藉口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吃瓜吗？】


    顾清苒噌的一下坐直身子, 眼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 打字的速度都比平日里快上一些：【吃，我已经准备好了, 放瓜！】


    【沈知语】：哦，等着。


    吊起对方的胃口后，沈知语故意拿乔, 慢慢悠悠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茶，随后从冰箱里掏出一份小点心, 她端着两个盘子走到阳台上坐下, 放置在蒲团边上的小茶几上。


    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竟然还有了一丝热意，她取下身上的披肩自顾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清茶，淡雅的清香伴随着甘甜的茶汤缓缓入喉, 回味清冽带着一丝微苦。


    丢在一边的手机不停震动着, 可见屏幕对面的人有多生气。


    沈知语轻轻一笑, 低垂的眸底划过一抹愉悦, 这才不紧不慢拾起手机点开屏幕，一连串的消息映入眼帘，她心情颇好地点开。


    【顾清苒】：知知宝贝，我错了, 求你现在就告诉我好吗？


    【顾清苒】：知知小仙女, 你一定一定不会忍心有人因没吃到瓜而萎靡不振一天的对吧！


    【顾清苒】：[跪榴槤.jpg]


    【顾清苒】：[跪键盘.jpg]


    【顾清苒】：[花式跪地, 求原谅.jpg]


    ……


    沈知语心情大好, 大发慈悲放过了顾清苒，打字告诉她八卦的内容。


    八卦的主角是顾清苒认识的人，还是不久前被沈知语无意间提及，只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就当一个普通的事情随意聊了两句就过去了，谁知道这事竟然还有后续。


    这不沈知语吃完全部的瓜后迫不及待来和顾清苒分享。


    神外科文海川医生的老婆最近在产科生产了，大家顾及同事情谊，本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才不得不去社交的人际关系，谁知就这么巧了撞上了一个瓜。


    沈知语趁着午休时间和同科室的医生约好一起去趟产科看望李护士，结果在病房撞到了来给李护士送饭的文医生，大家尬聊了几句后一起出了病房进了电梯。


    一进电梯，文医生顿时松了口气，他伸了个懒腰问道，「病房里还好吗？」


    沈知语淡淡，「还好。」


    为了不让气氛冷下去，她问道，「你这是……回去了？不待在这里？」


    「对，回去了，」他说的理所应当，「回去继续睡觉，跟你们说一觉睡到中午是真的舒服，连骨头都酥了，要不是她打电话过来说中午没人给她送饭我才不起床呢！」


    许是有了倾听者他兴致勃勃的吐槽了一大堆。


    说什么这不让他出去玩，那里也不让他去，不就是怀个孕生个孩子又不是拿了尚方宝剑，当初要不是不小心，他压根就不会结婚。


    说着说着文海川嘆了一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


    更甚者从文海川话里的字里行间中了解到他熟练的掌握关于离婚的一切事项，比方说：孩子的归属权、离婚后房子的归属以及家里钱财的归属。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不能结个婚什么都没捞着吧！


    【顾清苒】：……渣男！人渣中的战斗机，老婆才刚生完，就想着离婚的事项，话说他老婆知道吗？


    【沈知语】：肯定不知道，不然不得闹起来？


    【顾清苒】：没人和她说？


    【沈知语】：怎么会没有人，只不过她不信，非得认为我们是羡慕她所以挑拨离间，甚至和别人也说，让他们小心远离我们，搞得我们里外不是人。


    所以她们现在放弃了，本就不是关系深厚的朋友，只不过出于好心明里暗里暗示一番，奈何人家不领情。


    吃完瓜顾清苒兴致缺缺，两人互发了几条消息后结束了。


    时间已然过去了两个小时，肚子有些饿了，顾清苒这才依依不捨从床上爬起，双脚着地，腿根处牵拉的疼痛令她抿紧唇角，随后走了几步才缓和过来。


    推开门，炽热的阳光一下子泄了进来，虽然刺眼却不乏温暖，顾清苒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走到走廊上，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的的假山和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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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风吹日晒，原本稜角分明的假山某几处圆润了不少，尤其是拐角处都被盘包浆了。


    顾清苒转身正要朝着厨房方向走去，结果与顾惟清深幽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汗毛顷刻间竖起，警铃大作。


    怎么回事？！！！


    哥哥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她欲哭无泪，早知道哥哥在这里就不那么晚起床了。


    顾清苒讪讪一笑，硬着头皮凑上前去打了个招唿，结果不去还好，一去见到了大清早就「失踪」的林时安本人，瞳孔陡然间瞪大，她眨了两下眼睛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林时安指了指顾惟清耸了耸肩，凌乱的头髮此刻服帖的耷拉在额前。


    谁能想到钓了一上午鱼他竟一条都没有收穫到，反观顾惟清满满一桶甚至隐隐要换第二个水桶的意思。


    自信心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林时安抿着唇一言不发，他就不相信今天钓不到一条鱼！


    顾清苒迟疑一顺，「……你们在钓鱼？」


    「是，」说话的时间里顾惟清又钓上来了一条，将鱼放进水桶后他收杆，「时间不早了，该用午饭了，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拎着水桶匆匆离开，脚步凌乱颇有些慌乱的意味。


    「哥哥怎么走得这么快？」


    顾清苒边疑惑边挑选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顺势问了句，「时安，有收穫吗？」


    林时安心头一哽，难以言说的郁闷涌上心尖，他张了张嘴，最终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


    联想到顾惟清离去时满载而归的身影以及林时安惨烈的对比，顾清苒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多钓几次总能摸出点门道，以后就会好了。」


    「现在我们该去吃饭了。」


    早饭不去吃，午饭再不去吃，爷爷奶奶能直接开骂，一想到那个画面，顾清苒不禁一哆嗦。


    太可怕了。


    林时安闻言点点头，收了竿。


    「等等，你的饵料呢？」顾清苒新奇又不解，「不用饵料怎么能钓到鱼。」


    「大哥就能钓到，」林时安闷闷，「而且还不少。」


    「谁？」顾清苒错愕，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没有听错吧，顾惟清没用饵料钓鱼还钓了很多？


    难道说那一桶都是他没用饵料钓上来的？


    「顾惟清？」


    林时安点了点头。


    顾清苒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光秃秃的鱼钩，联想到脚步凌乱的顾惟清灵光一闪，断了的线突然连接到了一起，不禁笑出声来，「时安，虽然我不想笑，但实在憋不住。」


    她咳了声忍住笑意说道，「你被骗了。」


    难怪她会觉得哥哥拿的鱼竿眼熟，那本来就是她买来送给爷爷的，不曾想竟被他拿去坑了林时安。


    顾清苒为了顾爷爷钓鱼方便特意买了这根钓鱼竿，搭配了自动上饵料的机器，只需简单的操作便可以给鱼钩添加饵料。


    许是林时安面对顾惟清时比较紧张，两人又离得较远，而顾惟清将自动上饵料的机器放置的比较隐蔽才没让对方发现。


    外加顾惟清一副清风霁月的面容，谁会想到他特意挖了坑等人跳呢！


    不过以顾清苒对他的了解，确实也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林时安听完温声到，「没关系，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不然他恐怕都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顾清苒一挑眉，媚眼如丝，直勾勾盯着他，「真没事？」


    林时安迟疑，「……有事，有点受伤，」他捂着胸口故意卖惨，「这边有点疼。」


    「好可怜，」她心一软，「要怎样才不会疼？」


    一道精光闪过，很快掩盖过去，林时安故作纠结，看了看顾清苒随后快速低头去，「……还是算了吧，被大哥知道了多不好。」


    「没事，我们不让他知道就行。」


    他薄唇一勾，计划通。


    低沉的嗓音试探性问道，「要不，你亲我一下？」


    接着林时安语气一弱，「不方便也没关系。」


    「谁说不方便的，」被他以退为进的招式唬住，顾清苒拔高嗓音，显得底气不足，「你是我男朋友，怎么就不方便了，再说睡都睡了，不就是亲一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顶着不知顾惟清何时会冒出来的风险缓缓凑上前，想要快速亲一下林时安脸颊，谁知刚闭上眼后脑勺被托住，唇瓣随之而来被抵住。


    柔软的唇被细细研磨，鼻尖皆是对方带有侵略性的气息，他无时无刻不在攻城夺阵，很快顾清苒失守了，沉溺在林时安霸道又带有小心翼翼的柔和中。


    柔荑攀上了他的嵴背，强有力的后背给足了顾清苒安全感，一时间将心底担忧的事情抛掷脑后，慢慢开始回应，加深了吻。


    「咳。」


    突兀的轻咳打破了越来越暧昧的气息。


    两人一下子从旖旎中惊醒，脸颊上皆带着不可言说的粉红。


    顾清苒回过神来，下意识朝声音方向望去，随后瞳孔骤然一缩，她像只炸了毛的小兔子惊慌不已，「哥，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惟清冷哼一声，「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说：


    林时安：果然林怀夕说得对，男人要茶地位才稳！


    第68章


    ◎我到要看看他会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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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顾惟清又在顾清苒惊恐的目光下淡定自若道, 「从他卖惨开始。」


    顾清苒一听羞稔难耐，不管三七二十一各种怪罪，「那你为何不出声？」


    都不知道提醒一下, 害的她多尴尬, 以至于到现在都不敢直视顾惟清。


    顾惟清冷哼, 带了三分讥诮，四分不屑, 「我倒要看看他会不要脸到什么程度，显然我低估他了。」


    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面不红心不跳一口大锅甩他头上, 偏偏自家妹妹还特别宠惯林时安，明明看出来却依着他的心思。


    「哥, 其实……也没有很不要脸, 」顾清苒轻声反驳，骤然降低的音量无不体现她的心虚。


    顾惟清淡淡回了她一个眼神，很明显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觉着是顾清苒的滤镜太重所以才造成了严重偏差的事实结果。


    他……不怪她。


    「还不起来吃饭？想坐到什么时候。」


    顾惟清丢下一句, 绕过两人穿过小花园越走越远, 直至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


    顾清苒收回目光, 嗔视了眼林时安, 「都怪你。」


    都是他，害的她在哥哥面前的形象不保，事情虽然过去了，难保顾惟清不会秋后算帐。


    林时安笑着回应, 「是, 都是我的错, 」他拉起顾清苒的手捏了捏, 软软嫩嫩的，眼底多了一丝旖旎的心思，「不知囡囡可以原谅我吗？」


    顾清苒羞愤拍开他的手，丢下一句，「再说。」


    随后急匆匆起身追赶顾惟清去了，她要赶在顾惟清之前或是和他同时抵达，不然谁知某人会不会又给她挖了一个深坑等着自己跳。


    毕竟两人不早饭这件事情定会让爷爷奶奶好好说道说道，依着顾惟清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性格，他一定会趁着自己不在场毫不愧疚地将自己推出来抵挡两位老人家的怒火。


    一个人面对两位，可想而知她得承受多大的伤害，但是如果加上顾惟清可就不一样了，至少他能帮自己分担一位，减轻负担。


    若是此时顾惟清知晓顾清苒心里的想法，他只会冷冷一笑。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顾清苒能保证她自己没有这样的想法？


    餐桌上，各色美食端上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然周围却十分安静，谁也没有先动筷子。


    平日里慈爱的顾奶奶此刻笑不达眼底，她抿了口茶漱漱口后问道，「说说吧，究竟有什么事耽误了早饭？」


    顾清苒率先说道，「工作上的事情，同事们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顺便把一些事情布置给我一来二去耽误了。」


    「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她委委屈屈，嗓音带着哭腔，泪水说来就来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尤为可怜，「下次我一定会和同事们长话短说。」


    「可是这段时间经歷了这么多事情，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同事之间的爱，一时间有些感动，和她们多说了几句话，」顾清苒故意卖惨，「她们温暖了我，不至于让我因为这件事情寒心。」


    「嗯，情有可原，」顾奶奶冷然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安慰了几句，「囡囡现在感觉怎么样？是想继续休息，还是换工作？」


    「你要是做好了决定放心大胆去做，爷爷奶奶都支持你，你爸那边不用担心，他绕不过我们的。」


    「谢谢奶奶，我再休息两天就去上班了，请太长时间的假不好，而且我也不想换工作，我喜欢站在手术室里的工作，看见一个个病人安然无恙从手术台上下来是我最大的快乐和愿望。」


    「你决定了就好，」顾奶奶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顾惟清，语气又软和了几分，「清清你呢？」


    她一直以来都心疼这位孙子，都怪他那位不做人的父亲才导致这个家支离破碎，害得顾惟清成了现在的性子，这不两位老人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格外小心谨慎。


    顾惟清依然淡然的模样，眼眸平静如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温声道，「钓鱼忘了时间，下次一定注意。」


    「钓鱼好，不过早饭不能不吃，对身体好。」


    顾奶奶又说了两句后开饭了。


    许是多了一位林时安，今天的菜格外丰盛，虽说没有都是大鱼大肉那般夸张，却也不差。


    顾清苒咬了口炖得酥烂的排骨，忍不住点头称赞，梅干菜的香气已经完全被排骨吸收，它油亮亮的酱汁包裹着，一口下去甜度适宜，没有破坏肉质的鲜美，而是二者融合的恰到好处。


    汤是这边家家户户最为喜爱的鱼圆子青菜汤，将打烂成靡的鱼肉挤成一个个小球放进水里冷却定型，加一把菜园子里种的青菜煮成汤，无需过多的调料便能成为一道清淡却又美味的菜餚。


    「安安，尝尝这个，」顾奶奶舀了一碗汤，里面卧着一个圆滚滚白胖的鱼圆，「这是自家做的，鱼也是自家养的，又安全又美味。」


    顾清苒浅浅一笑，戳了戳林时安的胳膊，「快尝尝，很不错的。」


    「鱼虽然是自家养的，但引用了山上的活水，也就半个月或一个月才餵一次时，它们大多吃的是水里的浮游生物，所以可以说是半野生，而且……」


    她压低嗓音，眉宇间透着喜悦，「一般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才会做的，平常时间都是懒得做，直接在菜场买现成的。」


    现成的和自家做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味道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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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惟清乜斜了眼，舀了碗汤喝了几口，总感觉味道不似从前，差了几分，他放下碗冷声道，「林先生，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带囡囡见过你家里人，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是什么。」


    林时安放下手里的碗筷，对上顾惟清的视线，随后又看向正中间的两位老人家，郑重道，「我一向听从囡囡的意见，只要她愿意我随时随地可以带她去见我家里人，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来见见她的家里人，取得你们的同意。」


    「如果你们愿意，囡囡也愿意，我会安排一个时间带着囡囡去见家里人，另外再找时间安排两家人正式见面，」他说的诚恳，这些话早已经记在心里，刻在脑海中。


    顾惟清后悔了。


    你说他那么多嘴作甚，原本只想给林时安添添堵，找点事情做，结果现在倒好正中他下怀，恐怕他巴不得有人提起。


    瞧他春风得意的模样，联想到自己一团乱的事情，顾惟清气不打一处来，干脆闭上嘴摆烂。


    「这有啥不愿意的，」顾奶奶笑开了花，家里两位老大难终于要解决一位了，她开心还来不及呢，尤其还是好姐妹的孙子她有啥不满意的，简直不要太满意了。


    顾奶奶越看越满意，小伙子长相符合，又尊重囡囡，「你们两位小的自行商量就好，至于两家人见面……」


    「咳，」顾爷爷不满地咳了一声，「吃饭就吃饭聊这些事做什么，先见了家长再说，其他的事以后商量。」


    他白了眼顾惟清，他好端端的提这事干什么！


    自己老大难一个，他们都不催，还管起囡囡的事情，不知道她还小吗！


    「安安，别理你顾爷爷，他啊就是捨不得，」顾奶奶毫不犹豫拆穿老伴的那点小心思，「你们俩自己决定，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就行，我们家不兴棒打鸳鸯那一套。」


    说完她瞥了瞥顾爷爷，「某些人听见了吗？」


    顾爷爷烦躁不安，「听见了听见了，」他气得加重了音量，「我们家不兴棒打鸳鸯那一套！」


    接着他扒拉了两口饭，越想越气，干脆不吃了。


    饭后陈妈端来了饭后甜点。


    现在正值秋季栗子上市的季节，她特意一大清早起床去菜场买了好几斤栗子回来，顾清苒爱吃栗子，尤其是甜口的板栗饼最为喜爱，一点儿也吃不腻。


    她做了一盘栗子玛德琳，又做了两盘板栗饼，一盘甜口一盘咸口，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又管不住嘴，一不小心就会吃多，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才令做了一盘不同口味的。


    「刚刚用过饭，板栗饼吃了会撑着，先尝尝这个，」顾清苒向林时安推荐，「栗子玛德琳甜而不腻，松软可口，吃完又不是很撑，最适合饭后了。」


    林时安咬了一口，糕点松软，栗子清甜，没有添加过多的糖粉，因此对于重口味的人来说有些寡淡，但对于一般人来说正好。


    他靠着椅背，竹子做的椅子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别有一番风味。


    「囡囡，刚刚饭桌上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顾清苒思忱。


    她确实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两人的进度条恐怕不会拉得如此快，而是徐徐图进，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才会考虑。


    可什么才是合适的时候？


    顾清苒缓缓抬眸，正好对上午后的阳光，刺眼而又灼热，暖洋洋的烘烤着地面也烘烤着她，将她身上的寒气一点点驱散，也融化了心底的冰块。


    紧绷的弦骤然松动，毫无徵兆的放松，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顾清苒偏了偏脑袋，莞尔一笑，似阳光般肆意谣言，「时安，我愿意。」


    「我同意你的提议。」


    第69章


    ◎见家长，紧张◎


    林时安的速度很快, 一经得到顾清苒的同意即刻和家里人取得了联繫商量好日子后告诉她再与对方协商，看是否可以。


    顾清苒查看近期形成觉得明天可以便直接答应下来。


    林时安侃侃而谈，畅想着明天的场景, 畅享着不久后的某天求婚场景, 然顾清苒靠在他的怀中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这次是正式去见家长而不是像之前被撞见，两者意义是不一样的。


    顾清苒咬了咬唇, 纠结再三下伸手扯了扯林时安的衣服，「时安，你……家里人喜不喜欢我？」


    「害怕？」


    「嗯。」


    「放心他们很喜欢你, 」林时安怕自己说了顾清苒不信，继续说道, 「奶奶你应该认识, 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再加上你是她小姐妹的孙女爱屋及乌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更重要的一点，你解救了他单身多年的小孙子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


    尤其得知两人谈恋爱后, 林奶奶腰不酸腿不疼都能走二里地了, 见到周围的邻居也不躲了, 恨不得拉着她们说上三天三夜, 谁让她们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好不容易把小孙子推销出去家里再也没有光棍存在了，眼见着邻居家里还有她可不得使劲儿嘲笑嘛！


    林时安已经能预感到明天的画面，奶奶绝对会带着顾清苒一家一户的串门介绍，顺便再给她们脆弱的心脏扎上一刀。


    所以他要不要告诉他的好兄弟们明天的安排呢？


    林时安几乎只纠结了一秒, 果断放弃了。


    开玩笑要是让奶奶没有炫耀尽兴, 惨的就是他, 再者他自己也想炫耀, 兄弟们都躲出去了自己还能向谁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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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林奶奶，顾清苒心底的忐忑一点点散去，但仍然留存一些，她又问道，「其他人呢？」


    林时安哂笑，「其他人更不用担心了，大家都听奶奶的，奶奶喜欢的他们自然也喜欢。」


    自他成年后父母早就不管他了，眼见着自己岁数开始大起来，却没有一丝想要结婚的意思后，妈妈才又开始干涉他的事情，当然只是问两句而已。


    仅仅两句，她怕问多了引起林时安的反感到时候一个想不开不结婚，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林妈妈从婆婆那里得知林时安有了女朋友毕竟还是知根知底的女生简直不要太开心，恨不得即刻上门来见见，要不是林时安挡着两人早就见面了。


    至于林爸爸他没有任何意见，小儿子有了女朋友他是最最开心的，这样老婆的注意力以后就都放在自己身上，再也不用管那个臭小子了。


    林怀夕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心只有老婆孩子，对于弟弟只要不来烦他打扰他什么都可以，即便出家都和他没有关系。


    「桃子呢？」


    「臭屁桃吗？」


    林时安笑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取的小名，结果真养出了像水蜜桃一样白白胖胖软嫩的小胖子，结果内里却十足十像了他黑心绿茶的大哥，说起话来一副老成样却能噎死你。


    每天各种小零食不断，导致他越发胖乎乎，连关节处都是肉，放弃屁来一个赛一个臭，这不大家都改叫他屁桃或者臭屁桃。


    顾清苒忍俊不禁，「怎么叫这个名字？」


    「还不是他放的屁不响却格外臭，偏生人特别损，拉着不知情的你走过去闻，」林时安又气又好笑，「肯定是我那不靠谱的哥教的，不然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黑心小子，横竖切开都是黑的。」


    「当然他这小子也最好收买，买点零食给他就成，」他解释了几句，「由于这段时间体检体重有些超标，所以家里人给他定时定量，零食几乎是看不见的。」


    和他的说话间，顾清苒渐渐放下心来，也开始有些期待明天的见面。


    为了睡个好觉，顾清苒义正言辞拒绝和林时安睡同一个房间。


    林时安笑道，「怎么，怕我忍不住？」


    顾清苒摇摇头，「没有，是怕我忍不住。」


    她太了解自己了，一旦和林时安睡在同一个房间，自己肯定忍不住去撩拨，一旦撩拨两人就都不用睡了。


    虽然林时安再三强调自己可以忍住坚定立场，但顾清苒拒绝了，她相信林时安，可不相信自己。


    在房间门关上的剎那林时安说了最后一句话，「囡囡，要是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顾清苒冷言，「放心，不会的。」


    关上门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明天的见面以及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旦开始胡思乱想，脑海愈发清醒，她也越来越没有睡意。


    几次翻来覆去后，顾清苒放弃，嘆了口气摸到边上的手机给沈知语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几下后接起，她迫不及待带着哭腔说道，「喂，知知宝贝，怎么办我失眠了。」


    「怎么会失眠了？」沈知语摇晃着红酒杯站在窗户口眺望着远处的灯红酒绿，一袭艷红色丝绸吊带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蜷曲的大波浪垂落在肩后，细白的天鹅颈若隐若现，「宝宝，不应该呀。」


    「还不是因为明天要和林时安去见家长，紧张得越想越睡不着，所以干脆给你打电话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沈知语讪笑，「宝宝，我能有什么想法，我都没见过家长，要说建议没有，意见倒是有一大堆你要听吗？」


    「说说看。」


    「听办公室里的人吐槽过几句，有人第一次见家长拿的东西不算太贵却也没有很便宜，结果好傢伙对方家里人直接给她脸色看直到她走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当然她回去后两人就分手了。」


    「开玩笑，这种男的这种家庭谁嫁过去谁倒霉。」


    顾清苒揣度了一下其中的意思，点了点头，「懂了。」


    「另一位是去女方家里，女婿第一天上门都是要表现的，他也不例外，各种帮忙拿东西，买东西时抢着付钱，等快中午时他说客气客气帮帮岳母的忙，岳母直接将厨房交给了他，并且饭后的碗筷餐盘也都是他洗的，更甚者卫生也是他打扫的，」沈知语一口气说完，抿了口红酒继续道，「结果没讨到一声好。」


    「后来呢？」顾清苒迫不及待问。


    「后来结婚了，」沈知语淡淡，「男的恋爱脑，一心一意扑在女方身上，人家要什么给什么，想补贴娘家也二话不说拿出钱来，结果养大了他们的胃口，现在越要越多。」


    「不过现在恋爱脑醒悟了要离婚，正在和他老婆协商呢！」


    「不容易啊，居然能有醒悟的一天！」顾清苒感嘆，毕竟她见过太多的恋爱脑到最后都没有醒悟的。


    「那当然，谁让对方涉及到了他的底线，」沈知语喃喃。


    那次男方的父母生病了，大老远跑过来找这对小夫妻，你也知道现在的父母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谁也不愿意来麻烦子女都想着自己能解决。


    他们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愿意从老家跑来麻烦儿子，实在是生病了他们又不了解想着儿子是当医生的或多或少能解决一些，所以打了声招唿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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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想儿媳妇一点也不欢迎他们，他们呢有骨气住了院后也安安静静待在医院里谁也不麻烦，然男方想要偷偷帮父母缴费时发现他平日里的工资卡竟一分钱也没有了。


    刚开始没有多想回家问了老婆，谁知对方直接说钱全给娘家了一分钱也拿不出来，要缴费让他父母用自己的钱，这下好了日积月累的一些怒火加上父母的事情全加在一起彻底爆发了，两人吵了很久的架后，女方直接回了娘家，并放下话他要是不去哄她，她以后都不回来了。


    「嗯……」顾清苒难以做出评价，淡淡说道，「他能醒悟真不容易，不然被榨干了都不知道。」


    纯属的傻，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节奏。


    「所以说顾囡囡，顾清苒你千万别给我恋爱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联合你哥再打一次！」沈知语放出狠话，「明天见家长做好你自己就行，他们若是喜欢就罢，要是不喜欢……得看林时安的态度。」


    「他能护着你，在长辈和你之间调停你们的关系，最后让家里人喜欢你，我没有意见，并且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反之，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心底有暖流划过，眼角溢出笑意，顾清苒开玩笑道，「你就不怕他知道怪你挑拨我和他的关系？」


    沈知语冷哼，「我会怕他？」


    「我和你认识多久，他和你认识多久，敢给我甩脸子？」她扯了扯嘴角，「别忘了我也是可以吹枕头风的人。」


    沈知语突然问道，「现在还紧张了吗？」


    「不紧张了，谢谢你我的知知宝贝。」


    「谢我做什么，我又没干什么，」沈知语嘆了口气，「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要和别人见家长了，想当初我们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吐槽期末考试的时候，你可是告诉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而且我们俩还打赌，赌谁会先结婚。」


    「那时你可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对我说一定先比你结婚。」


    唇角不经意扬起一抹弧度，她柔声道，「是啊，好怀念那个时候。」


    突然间顾清苒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也没想过结婚啊。」


    「你不是说见家长？」


    「见家长又不代表结婚。」


    第70章


    ◎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姐听听？◎


    翌日, 天边还未大亮，顾清苒已经起身坐在梳妆檯前，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 雨滴敲打着窗户, 沿着玻璃顺流而下。


    灰濛濛的叶片被清洗干净, 散发出生机盎然的景象，热气上涌, 烟雾缭绕，整座怡园被笼罩在烟雨中，颇有种诗情画意的景象。


    顾清苒推开窗, 混杂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迎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 感受着新鲜的气息。


    昨天与沈知语闲聊几句挂了电话后, 她依然没有睡着，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眼前闪过林时安的身影以及和两人的相处日常。


    没底的心渐渐平生起一股勇气，是他给的勇气。


    林时安凭藉一腔孤勇不畏艰辛一路朝她走来, 即使因为自己不坚定的拒绝也从没想过放弃。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 难道自己就不能向他走一步吗？


    心底最后一丝顾虑消息, 渐渐睡意袭来, 她闭上眼任由睡意将她笼罩。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闹铃声响，谁知会早早醒来，浑身没有丝毫疲惫的气息，反而神清气爽, 都能打一套太极拳。


    然即便起得早又如何, 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发呆而已。


    她一直坐在梳妆檯前, 直到窗外的雨滴声越发的大从而打扰到了顾清苒。


    因为下雨的缘故, 外面的气温比室内低了几度，顾清苒搓了搓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吸了口冷气，起身打开不远处的衣柜，她托着下巴思忱。


    该穿哪一件衣服呢？


    这件不错，可是下半身搭什么？


    算了算了，还是换一件，这件也不错，是搭配好的，可惜裙摆位于膝上几厘米处，由于突如其来的小雨气温降低了几度，这套显然不合适了。


    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衣服，伸手拿起一件打量了一番后果断放弃。


    纯黑的吊带裙，面料光滑柔软，摸上去十分舒适，裙摆不长不短正好遮住膝盖，虽然是吊带裙，她可以在外面穿一件针织衫一点也不显得冷。


    可惜这是第一次去见家长端庄点为好，至于本性……日后再暴露也不迟。


    顾清苒放弃了吊带裙，转而看向了离它较近的青绿色连衣裙，没有花里胡哨的花纹，裙摆以米黄色小花点缀，端庄典雅，是见家长的不二之选。


    选定衣服后她直接换上，细长柔软的青丝挽成了一个丸子头盘在后脑勺，衬得她年轻了几岁，显得俏皮可爱却又不失稳住。


    「咚咚咚。」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林时安立于门外，一身休闲装，利落的头髮杂贴附着头皮，少了往日里的冷冽，多了几分柔和，可惜若不是年纪摆在那里颇有些男高的气质。


    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对方的着装上，像是格外有默契，都选了青绿的色彩，只不过一位是大面积的布料另一位则是小面积用于点缀，却无巧不成书，反而给人一种穿了情侣装的错觉。


    顾清苒惊讶，惊讶过后是眼睛一亮的惊喜，她围着林时安绕了一圈，随后搀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时安，我没想到这种风格的你也能驾驭，显得年轻了好几岁，都看不出是快要奔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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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嘴角一抽，忍不住扶额，假装没听见后半句，「谢谢，我就当你是夸奖我。」


    而不是说他老。


    果然人一代上了年纪，就会格外注意年龄，尤其他和顾清苒明明才相差两岁，在外人眼里犹如相差了五六岁的节奏。


    好在他昨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果断找了季崬聊天，虽然他没有见家长的经歷，但他妹妹有，这不取取经有所准备，好过两眼一抹黑。


    林时安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他听从了建议，不然以他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回去，大家绝对以为自己老牛吃嫩草找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


    顾清苒眨眨眼，「话说这衣服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都没看你穿过。」


    「嗯……我昨天出去买的。」


    「昨日？！」


    顾清苒瞪大眼睛，「难道说你昨天回房间后发现没有衣服所以专门开车出去买的？」


    林时安沉默。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事实，不止专门出去买，还开了视频通话特地让季崬远程指导。


    他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你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顾清苒心痒痒，「给我一种男大学生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水，「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姐姐来听听？」


    她期待的看着林时安。


    林时安被她盯得噌一下脸颊涨得通红，踌躇片刻后说道，「我叫不出口。」


    「怎么会叫不出口呢，」顾清苒得寸进尺，加以引诱，「时安，想想平日里你不要脸的劲儿，叫声姐姐对你来说不难，不过如果你肯叫，我也愿意叫你哥哥。」


    「时安哥哥~」


    「时安哥哥，好不好嘛~」


    林时安头皮一麻，深邃的眸底暗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他压抑住喑哑的嗓音说道，带了几分少年的阳光，「姐姐。」


    顾清苒的唇角几乎咧到耳后根去。


    啊啊啊啊，她体会到了年下的快乐！！！


    难怪朋友们说年下的快乐你想像不到，一旦见识到一定会欲罢不能。


    起初顾清苒不以为然，以为能有什么大不了，可今天见识过后，她懂了。


    林家老宅靠近市中心却坐落于僻静的地方，依山傍水，环境格外优美，当然相比于怡园还是差了几分。


    顾清苒下车望着眼前的别墅停下了脚步，忐忑不安的情绪再次占据心尖，「时安，怎么办我还是有点紧张。」


    「我也有点，」林时安说道。


    「嗯？」顾清苒下意识看向他，「你说什么？」


    不是，这不是他家吗，我紧张很正常，为什么他也会紧张？


    不知为何林时安在怡园生活得越发如鱼得水，活像是在里面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熟悉里面每一处景观，几乎闭着眼都能摸到顾清苒的房间。


    可一到林家老宅却突然间紧张起来，他和顾清苒像是换了个位置，自己才是那个第一次上面见家长的人，而不是她。


    否则他昨天怎么会大半夜赶出去买衣服，生怕不满意给对方一个不好的印象。


    若是林怀夕得知他的一系列心里想法一定相当无语：谢谢，这个弟弟送你们了，我们也不想要。


    林时安深吸一口气，一手拎着礼盒另一手牵起顾清苒的手向里面走去。


    汗津津的掌心贴着她，有些不舒服，顾清苒终于相信林时安的话，眉宇间溢出点点笑意。


    他是有多把自己放进心里，否则怎么会如此紧张。


    「来了来了。」


    林妈妈大老远看见两人的身影边说边跑进去坐在林奶奶边上掺着她的胳膊，「妈，你悄悄是不是安安和囡囡？」


    林奶奶戴上老花眼镜往外头一瞧，喜笑颜开，「哎哟，就是他们两个。」


    她激动地一拍大腿，「缘分吶，妙不可言。」


    想当初她就想撮合两人，谁知受到了老姐妹的阻挠，虽然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架不住自己心动啊，尤其看到软软糯糯的孙女再一看家里都是硬梆梆的臭小子落差不要太明显。


    好在安安这个臭小子争气将对方拐到手了，在临近三十大关前脱了单，不然……哼哼，他家门都不用近。


    「对对对，妈你说的对，」林妈妈笑着附和，「小姑娘长得标志，我一看就喜欢，配我们家小子简直亏了！」


    她义愤填膺，「你说我怎么就没有生闺女的命呢！」


    「老婆，虽然你没有生闺女的命，但你有两位儿媳妇儿啊，」林爸爸在一旁安慰道。


    「也是，」林妈妈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大儿媳妇儿，满意的不行。


    结果她才看了一秒，林怀夕默不作声往前挪了挪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林妈妈脸一垮，「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我多看两眼会把你媳妇儿看消失？」


    林怀夕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媳妇儿，不管是谁都看两眼我都捨不得，您要是想看你看看我爸就成，或者等弟妹来，你多看看弟妹。」


    他暗自转移了注意力，不厚道地笑了笑。


    弟啊，谁让你平日里得罪我的地方那么多，我现在拿你挡枪就当是回报了。


    云兮荷伸手掐了把他的腰，压低音量道，「你这么做，你弟知道吗？」


    林怀夕嘿嘿一笑，搂着媳妇儿，「谁管他，我只管我的媳妇儿。」


    「嗯？」她眼眸一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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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错了，」对方即刻投降，「是媳妇儿管我。」


    几分钟后，两人踏进家门，顾清苒还未开口，林妈妈一个箭步冲出来拉住她的双手笑眯眯说道，「我可以叫你囡囡吗？」


    「可以，林阿姨。」


    林妈妈笑意更深，「你也别叫我林阿姨，要不直接叫我妈吧！」


    顾清苒愣神，显然被对方吓到了，无助地看向林时安。


    林时安扶额，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妈妈说出来的话还是把他惊到了，「妈，别吓着人家了。」


    林妈妈反应过来连连说道，「抱歉囡囡，阿姨说话直吓到你了吧，你要是没准备好叫我阿姨也成，」她直接插进两人中间挤开林时安，拉着顾清苒走向沙发一把拍开碍眼的林怀夕，坐在了中间。


    她一手顾清苒一手云兮荷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对了囡囡，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未来大嫂云兮荷，你可以叫她兮兮，」林妈妈给两人介绍，「兮兮这位就是你未来弟妹囡囡。」


    顾清苒拘谨一笑，「你好。」


    相比于她的侷促和拘谨，云兮荷显然淡定的多，毕竟小场面，她已经经歷过了，想当初自己也是被吓了一跳，她回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笑，「你好。」


    「囡囡来啦，」坐在正中间的林奶奶一直笑个不停，看向林时安的目光也慈爱了不少，「就当自己家不要紧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兮兮，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话题，应该会有很多话聊。」


    「要不然也可以来找我和你林阿姨。」


    「对对对，」林妈妈接着说道，「囡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不要害怕麻烦，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怕麻烦。」


    「妈，」角落里的林时安发出幽怨的音色，「您是忘了我吧？」


    女朋友有事当然是来找他啦！


    如此献殷勤的好机会，怎么能被其他人给夺走了。


    救命，谁能想到我最大的情敌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妈妈。


    对上林怀夕看过来的眼神，他终于读懂了林怀夕眼里的含义。


    那是同病相怜的两位同类人的心心相惜，也是对后来人的同情，毕竟他早已经过去，而自己才刚刚到来。


    看着他们插科打诨，顾清苒渐渐平復了紧张的情绪，这才开始打量林家的人，首先对上了眼前的云兮荷。


    她一顿，有些看呆了。


    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人，像是下雨天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的锦绣佳人，是从众多浓丽油彩画中脱颖而出的山水画。


    顾清苒略微羞稔，「兮兮，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云兮荷浅笑，「可以。」


    林妈妈：「！！！」同类中人。


    林怀夕：「！！！」救命，怎么又来一个！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转头怒视倒霉弟弟。


    林时安：「！！！」


    #震惊，媳妇儿被大嫂拐跑了，我该怎么办，在线等，特急！！！#


    第71章


    ◎囡囡，不要太想我了◎


    林时安带女朋友回家, 感觉回了，却又没有完全回来，他仿佛一个隐形人坐在角落里, 丝毫引不起大家的注意力。


    毕竟此时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清苒身上, 谁还管他怎样。


    林妈妈问, 「囡囡是喝茶、咖啡还是饮料？」


    「茶有绿茶和红茶，咖啡想喝什么都可以现做, 饮料也有很多种。」


    对于她们过于热情，顾清苒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拘谨又起来了，她正襟危坐, 「白开水就好。」


    林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在这里坐好, 吃吃小点心, 阿姨去给你倒水。」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顾清苒慌乱起身，「阿姨, 真的不用麻烦。」


    「害, 没什么的, 」林妈妈安慰两句, 「囡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在自己家就不用那么紧张。」


    她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内心极其沉重。


    她也不想紧张, 可是管不住啊！


    没一会儿林阿姨端了餐盘走来, 将第一杯白开水递给了顾清苒, 剩下的放在茶几上, 任由他们挑选自己想喝的。


    顾清苒讪讪接过喝了一口，温温热热，不需要放凉，只不过她尝出了一丝不对，原本寡淡的白开水喝起来竟有几分甜味。


    难道是……放糖了？


    乍一想，顾清苒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江南地区逢年过节有亲戚朋友上门一般会准备茶水或是糖水，茶水自然是家里准备好的茶叶，而糖水则是花样繁多，最为简便的莫过于在白开水中放入大量的白砂糖。


    也是寻常人家待客时经常做的。


    至于其他的无非就是桂圆莲子羹、银耳羹以及桂花红豆圆子羹，这几样是平日里最为常见的，当然也有其他的。


    顾清苒捧着水杯，温热的水温透过肌肤传入，温暖了她的心扉，也有了一丝安定的感觉。


    她终于开始相信林时安口中家里人很喜欢她的说辞，每一个人竭尽全力向自己表达他们的喜爱和善意，就连他那眼里只有媳妇儿的大哥也从一开始就礼貌性的微笑点头，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应和尴尬。


    林奶奶一同往日，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当然也有所不同，笑声比以往更大了，至于林爷爷，他虽然有些严肃，但也只是看起来严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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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咳了几声正要开口说话，直接被林奶奶一个眼神打断，随后乖乖的闭嘴坐在一旁，安心当个吉祥物。


    顾清苒看见这一幕终于将奶奶口中妻管严的林爷爷联繫起来，她不由得一笑。


    确实有点。


    也明白了为何林时安会说只要他家女性长辈喜欢她，其他人的意见都可以忽略不计。


    午饭以及晚餐很是丰盛，两顿饭几乎没有一道菜餚是相同的，口味大多也是偏向顾清苒，他们绞尽脑汁想要给一个深刻的印象，让她知道她很好，值得用心对待。


    午后的休闲时光，顾清苒被林妈妈带着去见了林家老宅边上几十年的街坊邻居，美其名曰：带儿媳妇儿串串门认认人，实则炫耀。


    「囡囡，这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和爷爷奶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关系相当不错，就连他们的小辈和我们的关系也是很不错的，我带你进去认认人。」


    几十分钟后，林妈妈带着她走了出来又转头进了另外一家。


    「囡囡，这家的人呢认识就行，平常我们见了面也就打声招唿，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当然面子功夫不做也没关系。」


    果不其然从踏进他家开始林妈妈的性质便不是很高，等走出他们家，她又恢復成了几十分钟前的模样，兴致高昂还能再战。


    「这家是重中之重！」


    林妈妈格外强调了一番，「他们家的爷子还好，老太太那是格外的嘴碎，最喜欢看别人家闹矛盾，一旦有什么热闹她跑得比谁都快！」


    「她也最喜欢盯着我们家，」她愤愤然吐槽道，「主要大家都一样，最下面那一辈都只有两个孙子，她家大孙子早早在大学里谈起恋爱一毕业就结婚，可羡慕坏了我们这群街坊，也把她得意坏了，整天翘着个尾巴走来走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见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顾清苒又是一副默不作声的表情，林妈妈低声道，「囡囡，是不是阿姨说多了，你不愿意听？」


    「没，没有，哪里的事。」


    经过半天的相处她已经摸清楚了林妈妈的性格，在加上他是林时安的妈妈，自然而然会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顾清苒掺着她的胳膊晃了晃，「阿姨，实不相瞒我特别喜欢听八卦，您要是愿意说我愿意当那位倾听者。」


    「阿姨当然愿意说了，就怕说多了你不喜欢，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阿姨便放心了。」


    林妈妈看向顾清苒的眼神愈发柔和，她就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孩子，弯弯绕绕猜来猜去太费脑子，太累了。


    「囡囡，谢谢你愿意接受我们家安安，当我得知安安要带你回来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又忍不住开始吐槽，「隔壁那位老太太天天盯着我们家，要不是怀夕撞了大运有老爷子亲手给他定下的娃娃亲他恐怕到现在都是光棍一条。」


    她一想到那画面眼前一黑，绝对得被隔壁老太太冷嘲热讽。


    「不过阿姨现在大哥和时安都有对象了，」顾清苒笑眯眯，「隔壁家老太太的小孙子有对象了没？」


    「当然没有！」林妈妈有点迫不及待起来，「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轮到我们家了，我倒要看看那位老太太的尾巴还能不能翘起来了！」


    不过……


    她的余光落在顾清苒身上，想到刚刚说的话，她可不信林时安什么话都没说。


    自己最了解这个儿子了，和他爹一脉相承，面对老婆的问话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道个一干二净，所以……囡囡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她刚才说的话意思便很明显了。


    她看似一脸无辜样，实则一肚子坏水。


    不过这样也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至于被别人欺负了去，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她成了他们的家人，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距离晚饭才过了一两个小时，天空渐渐暗下来，唯有天边还有一丝光亮。


    顾清苒被林家长辈极力邀请留了下来，她只能给爷爷奶奶去了电话告知事情的结果以及相处情况，挂了电话后，她又给顾惟清去了条消息，说明了原因。


    不然她怕这位堪比包青天一样铁面无私的哥哥会大手一挥让她罚抄。


    顾清苒被安排在了林时安的房间，而林时安则睡在客房，其他人在老宅都有自己的房间，不过林怀夕却不愿意住在老宅，他向大家告别后带着老婆孩子驱车回了自己家。


    林怀夕：他敢保证在多待一会儿他妈妈便会提出和两位儿媳妇儿睡的意愿，至于他爸想有意见也不敢有，以老婆的意愿为主，只是可怜了他和时安独守空房。


    不，是时安独守空房，毕竟自己还有个儿子在手。


    他捏了捏儿子的小胖手，脸一沉，「桃子，你是不是又偷偷吃零食了？」


    桃子心虚反驳，「我没有！」


    林怀夕可不管那么多，直接通知他，「从明天开始运动量加倍，我要是没在年前看到一个匀称的你，过年的大鱼大肉你就别想了。」


    桃子委屈，眨着大眼睛看向云兮荷，「妈妈。」


    云兮荷努努嘴正要说话，林怀夕斩钉截铁道，「就这样没得商量，看你妈也没有用。」


    唿，还好，再晚一秒他可就改变主意了。


    顾清苒站在林时安的房间门口，神情紧张，刚刚搭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一个欠嗖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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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是不是特别紧张，特别好奇，特别想知道我房间长什么样？」


    「囡囡，晚上睡我的房间，感受到我残留在那里的生活气息，不要太想我了。」


    顾清苒偏不让他如愿，冷笑道，「放心不会的，阿姨才和我说你在老宅的房间没住过几天，成年后就搬出去住了，所以你口中的生活气息是指小时候吗？」


    她走近两步，直直对上林时安的黑眸，「你说我会不会在里面发现不该发现的东西？」


    眉梢轻挑，「比如：情书什么的，你说是吧？」


    「哦，」她灵光一闪，唇角的弧度更深了，「说不定还有你小时候考试不及格藏起来的卷子。」


    「你说，要是被我发现了，会怎么样？」


    她越想越有些期待看那时林时安的脸色，一定精彩万分。


    林时安不甘示弱步步紧逼，将她困在门板上，薄唇轻启，「不会怎样，毕竟我考试从来没有不及格过，不过囡囡，原来你这么想要了解我，了解我小时候的事情。」


    他趁顾清苒不注意打开房门，将她一同带进去随后门一关。


    炽热的目光沿着眉宇的轮廓一点点描绘，他不厌其烦地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接着眼皮一低，视线落在了诱人的红唇上，稍稍靠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喷洒出的灼热气息。


    「顾清苒，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来见家长。


    第72章


    ◎叫姐姐也没用◎


    顾清苒扯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 红唇贴着他的唇角，魅惑般的音色溢出喉咙，「那你说说有多高兴？」


    「却之不恭。」


    林时安低沉一笑, 性感的笑声传到她的耳畔, 犹如一根羽毛轻轻挠过, 心尖痒痒的，顾清苒往前凑了凑, 然他一下拉开距离，一本正经的理了理衣服，「囡囡, 别急。」


    她心里止不住冷笑。


    我别急？


    我看急得是你吧！


    既然他给我装，我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顾清苒站直身子, 面颊上羞稔的红晕褪去, 眼睛一眨，换上了清冷的疏离，她不紧不慢道，「不好意思, 让你失望了, 我一点儿也不急。」


    甚至饶有兴致地双手环胸盯着林时安瞧。


    两人对视, 相持不下, 谁也不肯率先认输。


    良久，林时安撑不住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囡囡……」


    顾清苒哼哼, 「叫姐姐也没用。」


    晚了, 现在想示弱, 早干嘛去了。


    林时安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见到了曙光, 他顿了秒磁沉道，「真的，没用吗？」


    顾清苒迟疑片刻，极快回过神来，然还是被一直注意她的林时安发现了异样，他压抑着内心的窃喜，走近两步，刻意拉近两人的距离，企图再以色诱让她沦陷。


    「姐姐？」


    「苒苒姐姐。」


    心跳漏了一拍，顾清苒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蓦然间放大的俊脸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剎那间山河倾倒，雷声阵阵。


    在视觉与听觉的冲击下，她几乎难以保持清醒的理智，才堪堪坚持了一秒便举手投降，彻底沦陷。


    只能说林时安越来越知道怎么拿捏她了。


    当然进退有度的拿捏更容易让两人的关系更为亲密，也是她放任不管的主要原因。


    林时安重新将她堵在门背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眉宇，顺着脸颊而下轻轻托起顾清苒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搓了下，轻轻柔柔的。


    倏尔，唿吸一顿，他俯身而下，微凉的薄唇轻触了一下，快到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错觉。


    气温逐渐回暖升高，缠绵悱恻的氛围中透着淡淡的暧昧甜腻，视线在空气中不断缠绕交织，每一次接触都像是一道电流，在空中交汇随后电光火石间噼啪作响。


    林时安舔了舔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微微扬起，不紧不慢地走着再一次将她逼近门背后，「囡囡。」


    慵懒的嗓音故意拖腔拉调，他仿佛坐在岸边极具有耐心的钓鱼，坐等鱼儿上钩。


    顾清苒闻声望去，对上漆黑一片的眸，心神一动，她轻而易举将林时安眼底毫无遮拦的欲望一览无余，甚至诡谲的背后是愈发上涨的欲望。


    她稳了稳心神，将他挡在一定的范围外，趁着自己的清醒尚在，顾清苒说道，「时安，等会儿阿姨会过来的。」


    「放心，不会的，」林时安笃定道，「我妈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


    于是他放任自己的动作，越发胆大妄为向着目标掠夺。


    「咚咚咚。」


    身后传来一连串敲门声，急促而有力。


    顾清苒一下从混沌中被拉扯出来，她推了推林时安，呢喃了声，「有人。」


    林时安不满被打断，眼中窜着一道火焰，不情不愿后退两步理了理稍稍凌乱的衣领，顺便帮顾清苒整理了一下。


    开门。


    门外站着林阿姨，她精緻的面容隐隐透着几分怒火，开门的瞬间怒火恨不得转化为实际的刀子，一道道飞到顾清苒身后。


    倏尔，她一脸笑意拉着顾清苒说道说道，「囡囡，阿姨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怎么会，」顾清苒笑着回应，「我还没有休息。」


    林阿姨浅笑，扭头又瞪了眼林时安，见他不为所动，咳了几声，然对方没有听见一般半分没有挪动位置，她忍不住出声道，「安安，我看天色不早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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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厚脸皮道，「妈，我怕囡囡换了个地方睡会睡不着，所以留在这里陪陪她。」


    「囡囡认床？」林阿姨问道。


    「没，没有的事，」顾清苒尴尬，侧脸余光瞪了林时安一眼。


    他胡说八道什么，毁我名声！


    林阿姨一副「我懂得，你就是不好意思」的模样，「阿姨知道，要不这样今晚阿姨来陪你？」她走近挤开碍眼的林时安，「咱们不管那些臭男人，阿姨陪你。」


    「阿姨，这……不太好吧？」


    说完她又看了眼林时安，偷笑并且挑衅。


    林阿姨故意装作没见看两人的暗流涌动，她笑道，「囡囡，就这么说定了，阿姨去搬东西。」


    她转身就走，没给顾清苒半点反应的机会。


    林时安得了空说道，「囡囡，我想我爸是不会乐意的。」


    毕竟天天软玉温香，突然一下子让他独守空房换谁谁能接受？


    顾清苒揶揄，「林叔叔虽然不乐意但会遵从阿姨的决定，所以我看不乐意的人是你才对。」


    林时安张了张嘴要解释，顾清苒一把捂住，笑得欢快，「不好意思，我不听。」


    眼神示意门外，「还不走吗，等会儿林阿姨回来看到你在这里可又要说你了。」


    林时安气笑，捧着她的脸颊，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了眉心，「祝好梦。」


    说完，他没有一丝留恋的抬脚走远。


    由于最近休假，每天都早睡早起，生物钟格外准时，顾清苒清醒后瞧了眼窗帘缝中透出的一丝光亮，她不需要看时间便已经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撑起身子倚在床头，思绪渐渐放空。


    顾清苒由衷怀疑昨天林时安走前的那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是故意的，不然她怎么会心神荡漾，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回想。


    他的脸颊在眼前不断放大，连动作都那么清晰可见，顾清苒有那么一丝丝怀疑这不是梦，而是现实，要不是暗自掐了一下一点儿也不痛，她几乎就信以为真了。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去洗手间洗漱，等她出来下楼，客厅里空无一人。


    顾清苒四处逛了逛也没瞧见一个人影，正是疑惑的时候，林时安从房间里出来，他揉了揉杂乱无章的头髮，穿着宽大松弛的衣服拖沓着鞋子走过来一把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


    磁沉的嗓音带了抹刚睡醒的慵懒肆意，「囡囡，我好想你。」


    明明才一个晚上，他感觉犹如一个星期。


    顾清苒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柔顺的头髮，触感极好，「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呢？」


    她一大清早就没有见到林阿姨了，一摸边上的位置透着丝丝冷意，应该是走了很久。


    林时安拉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倒了两杯热水递了过去，「润润喉。」


    他喝了口水不紧不慢说道，「爷爷奶奶一般起的很早，他们年纪大了睡不着，起床后会在周边地方走走锻鍊身体，至于爸妈……」


    他爸起那么早他是知道为什么，但他妈妈就不知道了。


    林时安有些想不通，是什么让一位起床困难户患者一大清早起床并不见人影的。


    好在没有太长时间让他疑惑，林叔叔和林阿姨结伴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皆带着笑意，气氛甜蜜而融洽根本融不进任何人包括他们的孩子。


    「囡囡你起来啦！」


    林阿姨率先看见顾清苒脸上一喜，下一秒扔下林叔叔走到沙发边自然而然挤开林时安坐下，「昨晚睡得好不好？」


    顾清苒讪讪，「阿姨，我昨晚睡得很好。」


    「你现在饿不饿？厨房里有吃的，」她一说完懊悔似的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抱歉抱歉，阿姨忘记跟你说了厨房里有早饭让你记得吃。」


    「阿姨没事，我刚好也不饿，缓缓再吃。」


    「这怎么行呢，早饭是一天之中最为重要的一餐，怎么能不吃呢，」她边说边起身走向厨房，没一会儿端了早饭走出来。


    「囡囡快来一起来吃早饭，阿姨刚好也没吃，你可以陪陪阿姨吗？」


    她眨巴着眼睛，企盼地看向顾清苒。


    「可以，」顾清苒点点头走了过去。


    早饭没有怡园那么夸张各式各样的都有，而是比较简单，然简单中又处处透着用心，


    他们特地了解过顾清苒的口味，所以准备的早饭都是比较偏甜口的，当然两位老人家的早饭是另外准备的。


    顾清苒一眼相中桂花赤豆小圆子，入口绵密丝毫没有颗粒感，看来是熬煮了很久，碗中央卧着白胖白胖的小圆子，上面撒了些清香淡雅的桂花，每一口清甜中都伴随着桂花香。


    顺着心意多喝了几口，她一抬头撞见林阿姨一动不动盯着她。


    怎么了？


    她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还是说她穿错衣服了？


    「阿，阿姨？」


    林阿姨回神，颇有点被抓包后的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顾清苒笑着说道，「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林阿姨松了口气，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厨艺比不过别人，所以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可囡囡不一样，她是自家人，这不又信誓旦旦想要尝试。


    好在桂花赤豆小圆子是她比较拿手的，还不至于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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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囡囡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顾清苒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安排。」


    林阿姨眼睛一亮，「既然没有安排，不如我们去桃源山庄的温泉，正好一起去放松放松怎样？」


    顾清苒点点头，「好啊。」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林时安：放心，我妈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


    下一秒，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林时安：隔空都感觉脸疼。


    第73章


    ◎迫不及待了？◎


    山庄位于邻市的郊区, 老闆特别豪迈包下了整座下用来开发和建筑，经过几年运营下来越发兴兴向荣，若不是林阿姨和山庄老闆认识, 还真不一定能马上过来, 一般都得提前预约。


    穿过两边郁郁葱葱的桂花树, 小路尽头豁然开朗，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 而是怡然自得，一眼就能让人静下心来。


    顾清苒下车后环顾一圈，不由得心生嚮往, 「林阿姨，这里果然和你说的一样, 一来就不想离开。」


    要不是即将要上班, 这边又人满为患，她真想隔三岔五过来一趟。


    「是吧，阿姨是不会骗你的，」林阿姨很高兴, 自己推荐的地方能被人喜欢,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囡囡, 你要是喜欢以后想来的时候给阿姨或者老闆打个电话就行，不用预约。」


    老闆是她关系极为要好的朋友，因此她在这里留有房间，只要想来随时随地都可以。


    「嗯, 谢谢阿姨, 我会的, 」顾清苒也不客气,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这里。


    从右边往上去是一条由石子路，道路两旁栽种了桃树，听说上面有一大块平地都种满了桃树，一到桃花盛开的季节，自然而然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不由得想起了家里栽种的梨树，正好与老闆的想法不谋而合。


    微风拂面，带来了清幽的桂花香，她耸了耸鼻尖使劲嗅了嗅，「真好闻。」


    「要是喜欢以后我在老宅里种上桂花，」林时安伸手带走了夹杂在她髮丝间的树叶。


    「倒也不必，我只是一瞬间的喜欢，没必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顾清苒托着下巴思忱，「不过我很好奇老闆为什么种了那么多桂花树，是因为喜欢吗？」


    要是喜欢可以都种上丹桂而不是香气更为清雅的四季桂。


    「老闆娘喜欢，」林时安解释，他也是从妈妈那里听说的，「据说老闆原本想都种上丹桂，害怕种多了香气浓郁会让一些不喜欢的人感到不适，这才选择了四季桂。」


    「四季桂除了香味淡些，它还可以一年四季都开花。」


    顾清苒喃喃，「难怪。」


    他们一行人跟着服务员往里走去，这里都是仿古建筑，穿过大门恍惚间穿越了一般，处处都是古色古香的痕迹，当然也少不了现在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们到达目的地后两两回了房间换上衣服。


    虽然有留房间但也只有两间房，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林阿姨为了不让顾清苒纠结率先说道，「我和囡囡一间，你们两个大男人一间。」


    林叔叔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默默遵从了林阿姨的提议。


    面对妈妈的提议，林时安自然也没有意见，唯有顾清苒感到不好意思，顿了秒后说道，「阿姨，还是我和时安一间，你和叔叔一间吧。」


    林阿姨瞧出了她眼里的窘迫没多说遵从了她的建议，提着行李走进了右边的房间。


    少了长辈，气氛瞬间不在严肃，林时安调侃道，「囡囡是想和我一起泡温泉？」


    「你想多了，」顾清苒一巴掌拍开他的脸，又泼了盆冷水，「我是实在不好意思继续打扰林阿姨。」


    两夫妻感情如胶似漆结果因为自己一人独守空房，现在都出来玩了，难道自己还这么不识趣去当电灯泡？


    换上早已备好的衣服，顾清苒坐在软榻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待林时安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她换了个姿势，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最后落在了八块腹肌上。


    想到等会儿能亲眼见到「美人出浴」的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她笑出声来。


    林时安见她出神，表情却是一副暗自偷喜的模样，好奇心升起，走到她边上席地而坐，抬起头对上她澄澈的眸问道，「囡囡在想什么？」


    突然间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她勐然回神，猝不及防与他对视，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脱口而出，「想你出浴的样子。」


    意识到什么，顾清苒羞红了脸，瞳孔瞪大，恼羞成怒伸手去捂他的嘴唇。


    却被他抓了个正着，林时安稍稍一用力，顾清苒从软榻上跌下落入他的怀中，瞬间两人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居高临下的顾清苒变成了林时安。


    他缓缓俯下身，极具危险地勾起薄唇，「既然囡囡这么迫不及待，我们现在就去吧。」


    「谁，谁迫不及待了！」


    察觉到危险，顾清苒一颤，眼珠子一转，嫩白的脚趾头缩了缩，开始想撤退的后路。


    「分明是你迫不及待，不然抓着我的手干什么？」她一口大锅甩在林时安身上，丝毫不愧疚人家是因为自己才背锅的。


    顺着自己的思路想，越想越觉得可疑，看向林时安的视线充满了怀疑，于是顾清苒仗着胆子倒打一耙，「时安，我知道你想，可你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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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掰着手指头分析，「这里的温泉分男汤和女汤，虽然有很多，但也免不了与其他人共同泡温泉，所以我们註定是不可能一起的。」


    看出了她的幸灾乐祸，林时安不紧不慢说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去老闆特地给我爸妈留的汤池，」既然已经被甩锅了所幸干脆认下来，「所以囡囡，我急还是有用的。」


    「这不太好吧？」


    顾清苒警铃大作，各种说辞从角落里涌来都被她一一否决，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毕竟是留给叔叔阿姨的，我们去不方便，还打扰了两人的二人世界。」


    「不会打扰的，爸妈不介意，」林时安坦然自若，没有一点愧疚感。


    顾清苒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时安，如果叔叔和阿姨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你也同样不介意？」


    林时安微怔，联想到那个画面脸色微变。


    怎么可能不介意，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想看看顾清苒的反应。


    再者他们却是要去那个汤池，不过不是他不顾爸妈去打扰对方的二人世界，而是妈妈刚才发了消息给他让他们去的。


    【林妈妈】：安安，等会儿你带囡囡去远山汤池，我和你爸要和你叔叔阿姨有话要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放在那里不去也是浪费。


    【林时安】：好的。


    【林妈妈】：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能不能多发两个字？


    【林妈妈】：你这么闷，囡囡是怎么受得了你？


    林时安仅仅发了两个字，结果对面发了一连串的吐槽，他无奈地摇摇头，正要打字发过去解释一二，就看到跳出来的消息。


    【林妈妈】：好了，我和你爸要去找你叔叔阿姨了。


    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林时安啧了声放弃。


    顾清苒拍开 他放在自己腰间上的手，揉了揉酥麻的腰际驱散那一抹温热的遐想，阴阳怪气道，「时安哥哥还真是双标呢！」


    「嗯，我是双标，」林时安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既然囡囡为你的林阿姨着想那我们就不去了，房间里泡温泉也是一样。」


    「房，房间里？」


    顾清苒抓到了重点，着急忙慌查探房间里的设施，果不其然看到了林时安所说的汤池，脸色微僵。


    她这样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房间里泡温泉，不远处还是软榻，她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她喜欢一点惊喜一点小刺激，可一旦刺激太多就导致还没开始便已经有了退却的心。


    「要不，我们还是去外面泡温泉，」顾清苒故作淡定，「我认为人多热闹。」


    「人多热闹？」林时安挑眉，「真不是怕了？」


    「怎么可能会怕，」顾清苒讪讪一笑，内心更加抓狂，偏偏表表情依然淡定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熟知顾清苒的一举一动，因此她即使表现的再淡定林时安仍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根据那一丝不对劲猜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


    林时安率先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温声道，「开玩笑的，是妈妈说让我们过去的，他们和老闆聊天去了，空着也是空着就让我带你过去。」


    「所以你是故意耍我玩？」


    顾清苒想反抗奈何双手被抓着，只能睁大眼睛愤愤盯着，然在林时安眼里恍若毛毛雨，看的他心头痒痒，低哑着嗓音问道，「去吗？」


    「去！」


    既然是林阿姨说的，顾清苒完全没有负担，带了些必要东西跟着林时安出了门。


    每一个地方暖气都开的很足，顾清苒没走几步就感觉到热，脸颊潮红，额间冒出丝丝密密的汗珠，衣服黏在身上哪儿哪儿都不适应。


    好在他们很快到达了远山汤池。


    人如其名，远山汤池是依照名字所建，空地上立着几处假山造景，里面植被很多，长得郁郁葱葱，一看就是精心照料。


    顾清苒踩着石阶一步一步滑入汤池，随后沿着石壁坐下，热水一下没过胸膛，感觉闷闷的有些不舒服，反观林时安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热水位于他胸膛下几厘米的地方，好不自在。


    「囡囡过来。」


    「怎么了？」


    林时安没说，她顿了顿依然往边上挪了几步又问道，「怎么了？」


    他动作很快双手一把抱住她的细腰往上一抬，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整个人依偎在自己怀中。


    「你干嘛，」顾清苒挣扎着起身。


    林时安沉着嗓音低低说道，「别动。」


    「这样舒服了吗？」


    顾清苒一愣，随即不再挣扎，她点了点头道，「舒服了。」


    第74章


    ◎春天的梦了无痕◎


    温泉虽好可不宜时间太长, 他们到点就出来了，换上干净的衣服，顾清苒往石墩上一坐, 随手拿了块干净的毛巾擦头髮, 乌亮亮的秀髮从发顶开始一点点擦干。


    顾清苒倒是一时间忘了什么美人出浴, 一心一意都在头髮上，什么护髮素、护髮精油一股脑儿地抹上去。


    林时安则顶着半干的头髮站在不远处, 一抬眸正好瞧见了一副清丽秀气的景象，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为何顾清苒心心念念想看了。


    周围的景象渐渐褪去色彩开始虚化变得模煳不清，而此时眼中唯一一抹亮色是眼前人, 一眼万年，一下子入了心, 再也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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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页

    「时安？」


    「林时安？」


    林时安从自己思绪中挣脱出来, 呆呆愣愣的，「怎么了？」


    扑哧一声，顾清苒笑了出来，打趣道, 「别人家泡温泉越泡越舒服, 越泡身体越好, 到你这里怎么反着来了？」


    她抚上林时安的眉宇, 随后指腹用力在他眉心处点了点，「怎么把脑袋给泡发了？」


    顾清苒招招手，拍拍边上的位置，「快来坐, 我很好奇, 你脑袋里现在是不是都是水？」


    「囡囡。」


    性感的音色在泡完温泉后染上了几分慵懒, 他无奈而又宠溺。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嬉笑玩闹，一个就这样陪着。


    泡完温泉整个人懒洋洋的，连骨头都酥酥麻麻，浑身泛起了懒意，一点儿也不想动弹，所以两人一合计干脆回了房间。


    顾清苒赤裸着脚踩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好不快活。


    忽而耳朵动了动，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她愣了愣神，竟然不知外面下起雨来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落下，打湿了屋檐，又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在窗前编织成了一道雨幕。


    透过雨幕，整个山庄被笼罩在烟雨朦胧中，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丝竹声，平添了几分古韵。


    伸手任由雨滴落在掌心，轻轻柔柔的，随后汇聚成一颗硕大的水滴，她侧了侧手，水滴沿着掌痕落下，滴落在草地中消失不见。


    顾清苒打了个哈欠，身子犯懒，没关窗走到了软榻边躺下，随手拿起盖在茶几上的书本翻看起来。


    远处的丝竹声渐渐淡去，换成了婉转的琵琶声，指尖飞快拨动琴弦演奏出一首首轻快悦耳的乐章。


    「时安，琵琶声是哪里传出来的？」


    她倒是想去听听，奈何一动都不想动。


    「应该是其他房间的，」林时安说道，他倒了杯茶，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透露着涵养，「若你喜欢，也可以点。」


    山庄老闆温文尔雅，酷爱音律，因此在建造山庄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将音律融入温泉，让来往的人放轻松，达到流连忘返的效果。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来这里的人即便不懂音律，也会点上一两首来听听陶冶情操，更重要的是能远离城市的焦躁，回归自然的美好和轻松。


    「还是不了。」


    顾清苒又打了个哈欠，睡意袭来，眼睛一睁一睁，都快要合上了，她将书倒扣于茶几上，和林时安说了两句，「时安，我有些困了，先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下一秒顾清苒陷入了沉睡，林时安噙着笑找了一处位置坐下品尝看书。


    风夹杂着雨水灌入捲起了窗边的风铃。


    叮铃、叮铃、叮铃……


    顾清苒不知睡了多久，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林时安精緻的侧脸，他眼眸低垂，目光落在眼前的书本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书页的一角缓缓翻动，脑袋随之偏了偏。


    身边的香炉正在噼啪燃烧，一缕缕青烟升起萦绕在他周围，好似不是人间。


    睫毛颤了颤，心尖跟着颤了颤，顾清苒起身，一双皙白的双足踩在地面上，脚步轻快，没发出一点动静。


    她三两步来到林时安身边从身后抱住了他，指腹拨弄着他的耳垂，心下一动，张口咬住，贝齿细细研磨舔舐将耳垂染成了艷丽的桃粉色。


    双手从他背后攀岩而上穿过肩膀两侧环住林时安的脖颈，红唇贴着他的耳后根轻轻吹了口气。


    「时安~」


    似水柔情的嗓音百转千换，轻而易举勾起了他藏在心底的欲望。


    顾清苒一个转身坐在了他双腿上，指腹勾着衣领，一颗一颗将扣子划拉开露出精壮的胸膛，掌心贴上去，感受着林时安身子微微颤抖，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轰隆一声，雷声大作，窗外的雨越发大了，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户组成了一首动人的乐章，屋内雾气朦胧，若隐若现中出现两道交织的身影，上下浮动。


    雾气上涌，烟雾缭绕瀰漫在房间内，渐渐的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也看不清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朦朦胧胧间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忽而，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小提琴破了音。


    紧接着嘈杂声起，伴随着说话声争吵声越来越响，竟吵到了他们这边。


    顾清苒勐地睁开了眼，她望着天花板发呆，显然还没从梦中清醒过来。


    梦里春色曼妙，他们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在泪与汗之间将浑身的热情挥洒殆尽，无需过多的言语，仅仅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配合默契，尝尽了极致的欢愉。


    若不是有人打扰，她依然在梦里醉生梦死的缠绵。


    林时安皱了皱眉合上书本，语气平淡却能感觉出他的一丝不爽，「囡囡，被吵醒了？」


    顾清苒闷闷，点了点头。


    林时安不快，走到门口，唰得一下打开门，见已经吵闹到门口的陌生人，拧眉道，「不好意思，你们能去别处吵架吗，打扰到我们了。」


    女人本就不快，火气噌的一下上来，指着林时安的鼻子骂道，「我们在走廊上吵关你们屁事，多管闲事！」


    她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眼林时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起骂，「我说你们没一个好货色，他家里有老婆还跑出来找小三，你是舒服了，和小三泡温泉，就我是冤种，家里的事情大包大揽，心疼你不让你操心，结果还心疼出问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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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我们夫妻吵架关你什么事，你突然跑出来，是不是和他认识，所以想要转移话题！」


    女人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直接逮着两人一起骂。


    顾清苒躺在软榻上感觉到了无语。


    这是路过的狗都要被扇两巴掌的节奏。


    见林时安不说话任由她出气，顾清苒看的心疼走了出来为他辩解，「这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看我被声音吵醒了，所以才出来说两句，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贸然打扰，我们深感抱歉。」


    女人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理智回归，她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愤愤瞪了眼角落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的男人更气了。


    好在她也知道分寸忍住了，对着顾清苒他们说道，「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还想着这里没人所以拽着他跑来这里吵，也不打扰别人，没曾想还是失算了。」


    她也算是这里的常客自然知道这边的房间都是老闆留给他的好友们，只不过平常没什么人来所以一直空着，所以她一抓到男人和小三为了不让人看笑话，第一时间选择了这里。


    「没关系，我们也是突然想来的，」顾清苒理解她的想法，说实话若不是林阿姨突如其来的想法，他们今天压根不会来这里。


    「真是抱歉，」女人再次道歉。


    「没关系，」顾清苒原谅她了，「小姐姐你们继续，我们就先回房间了，」随后她加了一句，「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吵，我们绝对不会偷听的。」


    她可没说错，奈何声音太大，一字一句疯了般钻进她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成。


    两人回了房间又关上了一扇门，这才感觉声音小了些。


    顾清苒盯着林时安的脸发笑，「时安，为什么姐姐骂你的时候你不解释不还嘴？」


    「幸灾乐祸？」


    「没有的事，就是满足以下心里的好奇心。」


    林时安嘆了口气，将顾清苒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气息，心里的负面情绪一点一点散去，「我也想解释，可你看到了刚才的场景，即使我愿意解释，她也不愿意听。」


    在她心里，自己早就和畏畏缩缩的男人是一丘之貉，但凡多说两句，在她耳朵里都是狡辩，只会让他越来越生气。


    所以默不作声任由她发泄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已经够惨的，自己多说与少说又有何区别。


    「真是可怜了我家时安，」顾清苒捧着他的脸，突然起了坏心思，使劲揉搓了几下。


    瞧见泛红的两边，她忍俊不禁。


    「这么好笑？」


    顾清苒笑累了捧着酸软的肚子，在林时安面前，警惕心什么早就没有了，她丝毫感受不到危险的气息，笑着点点头。


    林时安气笑，双手钳住她的细腰找到了某处的痒痒肉，随后……


    哈哈哈哈，林时安……不好意思，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哈哈哈哈……求你了……


    ……


    第75章


    ◎求婚◎


    出了山庄大门, 他们兵分两路，一队回家，另一队……


    顾清苒望着陌生的景色疑惑中带着说不出的好奇, 她想知道接下来去哪里, 可惜林时安瞒得死死的, 谁也没说，她只能等。


    路两边的树木以飞快地速度向后退去, 留下一道道残影。


    随着时间增加，顾清苒对车窗外的景象感到一丝熟悉，尘封的记忆忽然復甦, 名字在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急得她皱起眉宇。


    啊啊啊啊, 就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已经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连细枝末节的小细节都能说得清楚，可就是说不出地点的名字。


    绿灯熄灭转而黄灯亮起，黄灯跳了两下后，红灯亮起。


    林时安隔着老远开始踩剎车, 直到临近斑马线时才稳稳停住, 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另一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包薯片递了过去, 「还有一段路程，先吃点东西。」


    顾清苒没管薯片，趁着红灯亮起的时间抓紧问道，「时安, 是不是那个地方！」


    林时安看出她忘了地名, 故意逗弄她, 「哪个地方？」


    她太想立刻知道地名, 以至于明知道是林时安故意挖的坑还心甘情愿往下跳，「就是那个海边。」


    「……嗯，我们貌似去了好几个海边，所以我一时间也不知道你再说哪个。」


    顾清苒牙痒痒，若不是时间和地点不允许，她一定扑上去咬他！


    余光瞥见红灯开始闪烁，她即刻结束话题，「没事，反正早晚能知道，我不急。」


    「真不想知道？」


    「不想。」


    她微微一笑，指了指亮起的绿灯，「时安，可以开车了，不要堵在路口影响他人出行。」


    顾清苒小小拉回一局，连那点好奇和纠结都不在意了，左右都能知道，自己多等一会儿又如何。


    只不过可怜了林时安，他薄唇抿紧，欲言又止，奈何没人在意。


    转向灯打起，顾清苒的记忆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地名自然而然想起，有一个念头一眨眼飞过，消失的太快以至于她只停顿了一秒后忘记。


    两人下了车走在湿软的沙滩上，手牵着手感受迎面而来的海风，湿漉漉的，带着咸腥味儿，好在不是很重，可以忍受。


    脚步一顿，顾清苒放开林时安的手向远处奔去，越跑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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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而，她蹲下身子，伸手捡起一样东西，随后扭头笑着对林时安说道，「时安，快来，这里有月亮贝。」


    也是赶巧，月亮贝还没有完全卧进沙子里，露出了白乎乎胖嘟嘟的身子，被顾清苒瞧了个正着。


    她来了兴致左右看了看发现了离沙滩不远处的一个小商店，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再三挑选下，顾清苒选择了沙滩铲，只不过是塑料玩具，质量有待商榷，当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心一意奔赴沙滩只为了将自己做了标记的地方下的东西挖出来。


    她学着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来，结果没收力一不小心将竹节蛏给铲断。


    此时沉默是她最好的保护伞。


    「没关系，」林时安捏起竹节蛏，原本坚硬的外壳破碎不堪，露出里面柔软的肉，舌头一伸一伸彰示着此刻的鲜活，滑腻腻的黏液流淌下来沾了他一手。


    林时安颇为嫌弃的拿远了些，另一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囡囡，你第一次挖已经很厉害了，像我连蛏子在哪儿都找不到。」


    虽然顾清苒感到了一丝丝安慰，他淡淡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顾清苒冷哼。


    这还不如不挖到呢！


    她甩下林时安大步走向前，两人的距离一下拉得很开，几乎可以站十几个人。


    林时安走了两步后改为小跑，两三下追到了，他扯了扯顾清苒的衣摆，「囡囡，顾家囡囡，我错了，我不该笑你，我接受任何惩罚，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顾清苒一顿，停下脚步看向林时安，眉梢轻挑带着说不出的挑衅，「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行，我先记下，日后想到再告诉你。」


    「那你原谅我了？」


    「嗯……」顾清苒故意拖腔拉调将气氛拉到最高潮，果不其然见到了林时安神色慌张却假装淡定，她眉宇一松，温声道，「我原谅你了。」


    在林时安即将放松下来时继续说道，「仅此一次，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林时安举手发誓。


    「这还差不多。」


    依旧是熟悉的海边别墅，只不过这次的布置较之前更为精緻和用心，想来是花费了很多时间。


    成片的满天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娇艷粉嫩的玫瑰花，一朵朵争相盛放，空气中瀰漫着丝丝甜蜜的气息，凑近看依稀能瞧见玫瑰花上槓撒上去的水滴。


    林时安从踏上楼梯开始便让顾清苒独自一人上去，自己则找了个藉口走开了，等他再次回来西装革履，头髮被梳得一丝不苟，俨然变了一个人。


    顾清苒哭笑不得，「时安，你这样……我不太习惯。」


    她张了张嘴，纠结片刻最终遵循自己的想法说道，「你可不可以去换一下妆发。」


    真的特别。


    他头髮上是涂了多少髮胶才能让桀骜不羁的头髮紧贴着头皮。


    林时安现在的模样好似熟悉的人在一本正经做着极其严肃的事情，可就是这样才让人感觉更为搞笑。


    林时安愣神摸了摸头髮，「不，不好吗？」


    他可是听从了林怀夕的建议才这样做的，难道哥哥骗他？


    ……所以他亲爱的哥哥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骗他！


    「也，还，行，」顾清苒硬着头皮夸下去，「这次就算了，下次千万不要这样。」


    毕竟她实在好奇能让林时安这样做，接下去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为了好奇心，为了八卦，她还是可以忍忍的。


    林时安清清嗓子，理了理本就不乱的衣服，伸手邀请她，「这位女士，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可以，」顾清苒伸手放在他的掌心，手心相贴，感受着彼此温热的体温。


    晚餐很丰盛，据林时安所说，如果不是时间上有冲突安排不到位，他本打算亲手制作，可惜被林阿姨的温泉之旅给打乱了节奏，他只能启动nb。


    「囡囡，尝尝看。」


    「好。」


    她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口中，牛排滑嫩，鲜美的肉质包裹上特有的酱汁完全是味蕾的盛宴，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搭配上红酒和微凉的海风整个人不知不觉中放松下来，融入到场景中，享受美好，享受当下。


    酱汁是厨师独家配方，简简单单便能将牛肉的鲜美发挥到极致。


    例汤是最为简单也是最考验厨师厨艺的奶油蘑菇菌汤，浓白的例汤散发着阵阵奶油的香甜味，顾清苒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惊艷！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二个词彙可以形容这道例汤。


    十几分钟后他们结束了晚餐，顾清苒注意到林时安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悠扬悦耳的小提琴声音响起。


    她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只是闭上眼沉醉在音乐声中。


    没一会儿，曲调一变，变得郑重庄严。


    顾清苒侧耳倾听，倏尔睁开眼，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林时安。


    果不其然，他手捧着鲜花正一步步向她走来，走至眼前时，突然单膝跪下，另一手从口袋中掏出戒指，「顾清苒，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虽然隐隐察觉到什么，可一旦面对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免不了脑袋一空，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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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愣愣的望着，忘记做出反应。


    林时安举着花的手紧张得颤抖不已，他舔了舔唇角说道，「囡囡，我从未对你说过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只不过异样的情绪太短以至于我难以察觉，等到发现时你早已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这束玫瑰花是我正是向你表白后回家开始种的，当时觉得虽然反覆检查反覆向别人请假，依然没有准备充分，所以我回去后进行了復盘。」


    满天星固然好也能表达出他的想法，可林时安仍旧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直到无意间看见爸爸在花园中浇灌鲜花时灵光一闪。


    没有什么比亲自种的更加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于是他边上网查教程边向爸爸请假，在经歷几次失败后终于成功种出了玫瑰花。


    此刻他捧着自己全部的心意单膝跪在顾清苒面前向她求婚。


    「顾清苒，短短几句难以表达我的对你的心意及满腔爱意，请让我用往后余生为你慢慢解读，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顾清苒回过神来，垂眸注视着他，眼底的柔情褪去，逐渐被冷静所取代，「林时安……」


    嗓音有些哽咽，她不想伤害林时安。


    可不伤害，心底的坎正强烈的做出反抗，她没办法忽视。


    她咬唇说道，「对不起。」


    她清晰的看到林时安瞳底的光有了道裂痕，他愣住，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你先起来吧。」


    林时安起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气氛一下子冷却，周围的温度顷刻间冻结，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良久，顾清苒淡淡，「时安，我先回去了。」


    林时安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拒绝，「不用。」


    「我送你回去！」林时安冷声道。


    他缓了缓又道，「我不放心。」


    第76章


    ◎我愿意，不管多久都愿意◎


    一大清早天阴沉沉的, 空气格外的闷热，大团大团的乌云从远方飘来汇聚在头顶的天空。


    忽而狂风大作，刺骨的寒刮在脸上犹如刀子划过般疼痛,


    顾清苒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做足心理准备出门。


    她不止一次后悔前一天的自己为何提前销假回去上班, 不然这样坏的天气还能待在家里。


    路上的车辆比以往多出了一倍，拥挤在道路上, 喇叭声接连不断，可就是没有挪动半分。


    五分钟后，前方的车子开始动了, 顾清苒赶紧踩下油门缓缓跟在后面，等她穿过红绿灯时余光瞥见地上残留的玻璃碎片, 瞬间明白过来。


    十几分钟后, 顾清苒抵达医院门口，她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楼不免心生感慨。


    来这里一年都不到，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打卡随后匆匆奔向电梯, 跟着人群挤进电梯, 接着出了电梯门, 七弯八拐走到了办公室换上衣服等待同事们到来交班。


    夏主任匆匆跑了过去, 忽然他看到什么，脚步一停又折返。


    「小顾来得正好，赶紧跟我去手术室。」


    「怎么了？」


    「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


    「好。」


    顾清苒跟在夏主任身后听他解惑。


    原来医院一大清早来了十几位连环车祸受伤的患者, 起因是一位孩子爸爸为了赶时间送小孩子上学闯了红灯, 迎面而来的司机来不及躲闪, 为了避开他们打了一把方向盘, 谁知被后面追上来的车撞了个正着。


    又在惯性的驱使下撞上了其他的车辆，而那男人则在第一时间逃离了现场。


    好几位已经有手术指征了，奈何一切都要准备起来，还没有那么快，所以都在等着。


    「小顾，神外那边已经有人在了，嵴柱外科那边还没有，你先去那里，等会儿有事我在找你。」


    夏主任交代完后进了手术间。


    顾清苒同样毫不犹豫进了手术间，她看着已经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后问了病人的基本情况对她大致有了了解，接着便是等主刀医生的到来。


    几分钟后门打开了，林时安率先走了进来穿好手术服站在手术台上开始消毒，他一言不发，连同事问他也只是简单的恩了两声。


    手术开始。


    电刀割破皮肤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肉被烤熟的焦香味在手术间内弥散开来，接着他换了工具，每一步动作早已在心中演示了五六遍做到胸有成竹。


    林时安对待什么事情都极其认真，几乎做到精益求精的地步，若没有做到，他会再接再厉，争取做到。


    手术继续中，期间病人的血压有所升高，所幸在顾清苒的掌控范围内，她没做处理，只需多观察和注意，避免有其他事情发生。


    几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大家的高度紧张的精神不约而同放松，开始处理后续工作。


    林时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几乎将他身上的衣服浸湿，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后背，感觉难受至极。


    季崬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林，你还撑得住吗？」


    林时安点点头，「撑得住，」目光却落在了身后人的身上，见她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落寞一闪而过。


    「林医生，不会吧，这才几个小时就不行了？」巡迴护士震惊，「你还是当年那位号称在手术台上站一天都精神抖擞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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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一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会是年纪上来了，所以体力跟不上？」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手术护士搭腔，「毕竟有人还在呢！」


    她们可是听说了嵴柱外科林医生和麻醉科顾医生不得不说二三事，尤其是顾医生被冤枉后，林时安在休息时间为她跑前跑后，甚至和同事换了班多休了几天去陪她。


    然这段关系谁也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就这么一直在第一医院的论坛上流传。


    大家没事的时候上去吃吃瓜，或者发几条评论分享给同事让同事们吃吃瓜。


    顾清苒手指一顿，收拾的动作越发的快了，没一会儿她起身告辞，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唯有季崬看出了林时安的烦躁和落寞，想安慰两句，转念一想先把谣言给澄清了再说。


    「害，你们是不知道昨天老林接到老张的电话大晚上从家里赶过来和他换班，一直忙到了早上连早饭都没有吃，我刚带了早饭给他，还没吃就接到了手术室的通知让我们赶紧下来，」季崬说道，「他现在是低血糖了，刚喝了包葡萄糖缓缓。」


    「原来是这样，」巡迴护士喃喃，「是我们冤枉他了。」


    出了手术室顾清苒又被叫去了另一间手术室，等她忙完早已经是下午了，肚子饿得飢肠辘辘，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她打开抽屉掏出角落里的泡面烧了壶开水泡上。


    等待的时间顾清苒不由得想起刚才手术间里的林时安，那是她拒绝求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他瘦削了很多，侧脸的稜角有些分明。


    那天林时安送她回去后，望着远去的车子逐渐消失在眼前，顾清苒心神一动，回到房间后思来想去，最后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与此同时，林时安同样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两条消息同时出现在屏幕里。


    【顾清苒】：时安，你很好，只是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这辈子我从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婚姻，所以对于你的求婚我很抱歉，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不能，我们就此分开吧。


    顾清苒删删减减最后才平凑出了浓缩她所有感情和想法的一句话。


    指腹在发送键上犹豫了半天，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发出这句话面临的会是什么。


    虽然有很多不舍，可她无法过心里这关，自然也不能耽误别人。


    【林时安】：囡囡抱歉，这次是我太急了，如果你没有想好，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管时间有多长我都愿意等，如果你不愿意结婚也没有关系，我愿意和你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共度一生，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林时安回到家才勐然想起当初顾清苒和他说的话，联想到今天自己的行为，脸色一白。


    几乎可以想像到两人关系会因为彻底分开，可他不愿意，想要在争取一下。


    两人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先是一怔，随后是莫名而来的恐慌，不敢去看，可即便不去看消息依然在哪里，它不会消失，只会时时刻刻告诉他提醒他。


    看完消息后两人皆松了口气，幸好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彻底触及到对方的底线。


    【林时安】：囡囡，我愿意与你继续下去，至于其他的没有任何关系，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虽然他很在乎名分，想要正大光明告诉所有人他是顾清苒的男朋友，是她未来的老公，然对方不喜欢，甚至对此有很重的阴影和隔阂，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呢。


    【林时安】：你不要多想，我从来没有逼你的意思，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顾清苒】：我没有多想，谢谢你林时安。


    谢谢他一直无条件包容自己，连自己使得小性子，说出的条件都全盘接受，连哥哥提的无理由要求都能做到，甚至取得了对方的承认。


    【顾清苒】：不过有些事情我想要自己一个人想一想，你愿意给我这个时间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我愿意，不管多久都愿意等。】


    反正只要不分手，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顾清苒看到他的消息后松了口气，喉头有些酸涩。


    听奶奶无意间提起过林时安家中家教很严，长辈们一直以身作则，希望给小辈们有一个优秀的榜样，显然他们一直做的很好。


    对于他们家来说只谈恋爱不结婚明显是离经叛道的行为，是会被长辈严惩的行为，可林时安却什么也不说，为了自己独自面对家里人的质问。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接连几天她都没有主动去联繫林时安，而是林时安主动联繫的她，当然看到对方发的消息依然会回復。


    他们聊的内容很轻松很平常，无非就是今天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下次一起去吃；昨天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有空一起去玩；等会儿要去干什么，可能没时间回消息之类的话。


    显然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


    两人的关系也从那日的急转而下慢慢回暖，可依旧到达不了之前的高度，前方总是有一层无形的障碍阻挡着，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


    泡面好了，顾清苒打开纸盖子，扑面而来的香气令她神情恍惚。


    她太饿了，恨不得一口气直接吃完。


    倏尔手机震动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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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今天食堂里有你爱吃的糖醋里嵴，不过老闆的醋放多了，大家都酸倒牙，幸好你没来吃。


    【林时安】：刚刚有老病人来复诊问起你，为什么最近没有见到你，我说你最近在休假，他说休假好，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身体会累垮的。


    【林时安】：今天晚上我回老宅，奶奶炖了鸡汤，下次带你一起去喝。


    顾清苒眨眨眼，放下手里的泡面正要打字回復，对面又跳出来了一条消息。


    【林时安】：囡囡，我明天要和同事们一起去义诊了，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中秋快乐呀～


    第77章


    ◎我等你回来◎


    「囡囡在想什么呢, 做糖糕都不认真。」


    顾奶奶抹去她鼻尖上白白的糯米粉，「瞧瞧，弄得鼻子上都是, 」她无奈一笑, 想要接过顾清苒手里的玻璃碗被她拒绝了。


    「奶奶, 我可以的，」顾清苒坚持自己做, 「我只是开了下小差而已。」


    「行行行，你来你来。」


    顾奶奶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去。


    顾清苒将准备好的澄粉和糯米粉过筛倒入早已搅拌均匀的糖、油、水混合物中再次搅拌均匀, 随后放入容器中静止四十分钟左右，撒上准备好的桂花。


    桂花是她托奶奶採摘的, 里面混合了各种品种颜色的桂花, 各种香味融合在一起将桂花的香气发挥到了极致。


    随后在容器上方盖上保鲜膜放进蒸锅里，同样蒸四十分钟左右。


    接着出锅冷却，她在放进冰箱里，冷藏一个晚上即刻。


    等到想吃时拿出来淋上家里做的桂花酱, 别有一番滋味。


    蒸箱冒着热气, 浓白的烟气一缕缕往外冒, 接着是淡淡的食物香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食物的香气越发霸道，争先恐后往鼻子里钻。


    若不是晚饭吃的太饱，顾清苒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尝一块。


    桂花糖糕出锅的时间还早, 顾清苒闲暇无事坐在椅子上, 双腿百无聊赖地瞎晃悠着, 思绪开始飞散, 不由得想起下午林时安发的消息。


    得知他要去义诊还是明天，时间极其紧迫，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当下脑袋一懵，忘记回復他。


    谁知过了几分钟林时安又发来了消息。


    【林时安】：囡囡，这次义诊是我上半年就报名的。


    【林时安】：其实主任前段时间就通知我了，也没有很突然，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我就想晚点告诉你，谁知道因为近段时间连连下雨，义诊地区发生了山地滑坡，人员缺少，所以这才提前了半个月。


    【林时安】：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接连几条消息打得顾清苒一个措手不及，她怔怔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打了几个字上去，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删掉了。


    反覆几次都没有成功，明明自己想了一大推，可打出来的字完全没了所谓的意思。


    最终顾清苒打了两个字发过去：【好的。】


    闹钟铃响，时间到了，顾清苒关掉火源，戴上保护手套打开盖子，剎那间浓白的热气扑面而来，有几分火辣辣的疼。


    待烟气散去，迎面而来的是水晶般精緻的糕点，一大块铺平在容器内，半透明状，一眼能看得见底，桂花的香气和糕点的香味二者早已融为一体。


    两者皆是淡淡的气息，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相辅相成将两者的优势最大的发挥出来。


    等桂花糖糕放凉了一会儿，顾清苒将大块的糖糕分成了几十块大小均匀的小方块，她留下几块吃，剩下的都放进冰箱里，待明天早上取出淋上桂花酱。


    她想在明日林时安去义诊前将桂花糖糕送给他。


    同样身为医生，顾清苒自然也去义诊过，虽然地区不同，但大致情况应该相差不大，都是大医院和偏远地区的乡村诊所进行对接交流医术、相互学习，也为当地人民带去福利和保障。


    每到了这个时候带去那边的东西格外的多，为了能更大空间的装药品和物资，医护人员身上的东西自然能少则少，一般都是些必需用品和换洗衣物。


    因此他们到达目的地，吃穿用食都是依照村子里有什么，他们吃什么，有时候忙起来忘记吃一两顿也是常有的事，等到想起来时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剩下的东西也少，根本抵不了饿。


    因此也会在去之前准备一些可以解饿但又不占地方的食物。


    这不当顾清苒得知林时安要去义诊，还是经歷过山体滑坡后的村庄，想来物资更为紧缺，所以她想在对方去之前多准备一些食物。


    桂花糖糕既不占地方随随便便找个角落塞进包里即刻，又能在必要时刻解饿，还能补充能量，在低血糖时吃一块是再好不过的。


    好在这段时间气温偏低，食物能放的长久，不然准备多了后面也就坏了。


    她看着眼前一块块大小均匀的桂花糖糕，心里却想着林时安，更多的是对他的担心，怕他受伤，怕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硬要逞强，总觉得自己还可以，还能坚持，殊不知已经到达极限。


    目光落在一边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上，想发消息给他，又担心会打扰，毕竟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收拾东西，收拾完后抓紧时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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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第二天会一大清早就出发，根本不会给你多余的时间睡觉，所以他们都只能抓紧一点点时间开始补觉，谁让一落地熟悉完地方后便开始工作，有时连熟悉都不会让你熟悉直接开始工作。


    当然也有些医院是不一样的比较人性化，不会马上开展工作，而是让大家休息一晚。


    顾清苒思来想去还是给沈知语去了条消息较为稳妥。


    【顾清苒】：知知宝贝，医院以往义诊一般都是什么时间出发的？


    对面的人兴许是在看手机，几乎是秒回的状态：【怎么，你要去送林时安？】


    大家都是同一家医院的同事，而沈知语又是热爱八卦的人，虽然只是义诊，但也逃脱不了她的法耳，自然是知道里面所有人的名单。


    当然报名后的名单是会在医院内网公布的，大家随时随地都可以去查阅，只不过顾清苒来得时间不长，又是在报名之后来的，因此不知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顾清苒】：对呀，我想去送他，可是不知道出发的时间。


    【沈知语】：等着。


    沈知语听说这次义诊时间不仅提前还会延长，不过里面没有她关心的人，所以没多大关注，谁知顾清苒会问起，看在她来医院提前通知自己的份上，当然是帮她问清楚啦。


    一想到这里她就想起那几位叫嚣的最厉害最后却一张臭脸的人，赌局是他们先提议的，结果输的最惨的也是他们。


    沈知语冷不丁笑出声来。


    毕竟她可是完完全全「猜对了」呢，接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走了钱心情自然爽到了极致。


    只不过最后这钱化为了奶茶和零食又回馈给了大家而已。


    大家都是在繁忙的上班时间图一乐而已，又何必较真呢，再说用他们的钱请他们自己，结果名头都落在自己身上，难道不是更加快乐吗？


    很快沈知语收到了朋友的回信，她看也没看直接截屏发给了顾清苒。


    【沈知语】：[图片]


    【沈知语】：时间都在上面，我没细看，你自己找找。


    顾清苒连忙点开图片，从上扫到下，忽而目光定格在了某处，一算时间，她心一惊，来不及多想马上退出界面一个电话打给了林时安。


    嘟声在电话里想起，等待的时间越长，她越是心急，眼前不断回放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各位同事由于当地医疗紧缺，时间紧迫，我们出发时间由明天早上六点医院门口改为今晚八点在医院门口集合，请报名义诊的同事们提前半个小时抵达，谢谢合作。】


    她抬头注视着桌上的摆钟，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电话那头没有接通，顾清苒干脆放弃打电话，带上装好的桂花糖糕，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直奔园内的停车场。


    奔跑的路上差点与迎面而来的顾惟清撞个满怀，她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哥，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和爷爷奶奶说一声，」头也不回地坐进车子里。


    怡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残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穿过平坦的小路，顾清苒一踩油门压着最大限制的速度在路上奔驰，所幸郊区的夜晚没什么人出来，到处都是空空荡荡一片。


    寒风唿啸而过，唿唿唿从车窗的缝隙内灌入，冷却了顾清苒心头的燥热难耐。


    本以为她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医院门口，可是偏偏有那么一两辆车喜欢慢慢悠悠开着挡住前方的道路。


    顾清苒眼见着车速慢了下来，一下子降到了三十几码，几乎是以龟爬的速度前进，她稍稍降下来的烦躁再一次占据脑海。


    果然古话说得好，你越是急就越急不得，总有一两件时间会耽误你的速度，眼前就是一个，而另一个是不远处的红绿灯。


    顾清苒计算时间以她龟爬的速度是能在黄灯跳起前抵达对面，谁知天不随人愿，前方慢悠悠的车直接在黄灯还有五六秒跳起的时候停下，她只能跟着停下，眼睁睁看着自己多等了一个红绿灯。


    顾清苒：……嗯，就很无语。


    十几分钟后，顾清苒紧赶慢赶抵达了医院门口，恰巧看见载着医护人员的大巴车发动，她没多想，一打方向盘，车子稳稳挡住了大巴车的去路。


    下了车，她直接跑上车，顶着一车八卦的目光找到了角落里的林时安。


    他眼下青黑，神色微显疲乏，正靠在窗口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后林时安睁开眼，一眼看到了站在前方的顾清苒，心尖一颤，刚想要起身上前，一想到以往说过的话忍住了。


    谁知顾清苒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将一个温热的东西塞进他怀中，四目相对。


    顾清苒努努嘴，千言万语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她淡淡道，「等你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第78章


    ◎时安，三个月时间太长，我不想等了◎


    顾清苒站在车旁目送他们离开。


    忽而搁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灯光在周围闪烁着，音乐声伴随着屏幕一同亮起，那个熟悉的名字跃然于屏幕之上。


    是林时安。


    车子才开出去几分钟, 他便迫不及待打电话过来了, 胸腔被心头的火热占据, 他几乎一秒钟都不想等，只有听到顾清苒的声音后, 他惴惴不安的心像是有了安全感，一下落了地。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林时安小心翼翼中透着丝急不可耐, 「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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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一出，周围传来揶揄的嬉笑声, 若是平日里林时安绝对会皱起眉, 略显不耐，可现在不一样，他全身注意力都放在顾清苒身上，周围的纷纷扰扰似与他无关。


    顾清苒斜靠在车门边, 抬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黏黏煳煳的音色含煳不清嗯了声。


    林时安咽了咽口水, 想和她说说话却纠结从何处开头, 顶着一车八卦目光的压力，他刻意压低嗓音，唇瓣紧贴着话筒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还带了东西。


    要知道放在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更别提有什么反应。


    因此林时安在顾清苒上车他看见的那刻起思绪便是乱的, 她纤细的身影一下入了眼, 入了心, 整个人呆呆愣愣，只能机械性的听着她说的话然后下意识回答。


    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后懊悔不已，一巴掌拍向额头。


    不是，我怎么能这么说！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大老远跑来给自己送东西，结果却是这样一副冷淡的反应？


    应该不会吧？毕竟囡囡可是说了等自己回来有话要说。


    可万一是不好的话呢？


    林时安靠坐在窗口，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欣喜，一会儿眉头紧锁。


    等等，囡囡不是说不想在同事们面前暴露两人的关系吗，这次突然过来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于是等不及抵达服务站避开同事们，当场掏出电话打了回去。


    顾清苒一勾唇，玩笑话张口要来，倏尔一顿，嗓音掷地有声，「我想你了，来找你不可以吗？」


    「可以，」林时安舔舔唇角，「只不过……」


    虽然他话有未尽，然顾清苒却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浅笑道，「时安，三个月时间太长，我突然不想等了。」


    「什么！」


    林时安错愕，一时间慌乱，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心跳漏了一拍，骤然间如激烈的鼓点带动胸廓上下起伏。


    顾清苒哂笑，「不会吧，你不会以为我连三个月都不想等？」


    林时安哽住，意识到自己想茬了，耳后根泛起羞稔的绯色，隐没在漆黑的角落，手指抠着窗户缝隙，说话的音量在灼灼目光下更低了，「才没有。」


    周围的同事们凡是好奇和八卦的无一不伸长脖子向林时安的方向探区，恨不得坐在他边上边装腔作势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边竖起耳朵偷听。


    没错，他们说的就是那位坐在林时安边上的同事。


    明明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却假装不在意，闭上眼睛睡觉，这与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何区别！！！


    他们直到脖子酸痛都没听清，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清凌凌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来，争相钻进林时安的耳朵里，像是一根猫尾巴挠过后脖颈，痒痒的。


    顾清苒清了清嗓子，笑道，「时安，我是说三个月时间太长，我等不急了，想要马上告诉你我的决定。」


    笑容刚刚浮现在脸颊两侧，忽而一僵，林时安屏住唿吸问道，「可你不是说等我回来？」


    「对啊，我等不急三个月之后所以现在告诉你我的决定，我的决定是：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


    林时安哭笑不得。


    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眼前浮现出顾清苒俏皮的模样，一举一动皆刻进林时安的心里，甚至都能想像到她此刻说这话时的神态以及知道自己被耍到后的偷笑。


    其实不用等到三个月之后，林时安已经猜到了她的决定，能让她大晚上从家里赶过来又不在乎两人关系的曝光除了心里所想那样在没有其他。


    喉结滚动，林时安应声，「好，等我回来。」


    顾清苒眼睛一热，喉头哽咽，「我等你回来。」


    末了她不放心添了一句，「一路小心，照顾好自己。」


    林时安温声回道，「你也是。」


    电话刚被掐断，一滴雨水滴落在顾清苒的脑门，冰冰凉凉的，她伸手，又是一滴雨水滴落。


    她嘆了口气，又下雨了，也不知道这个雨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远处的月亮和星星早已躲进了云层的背后，天空漆黑的可怕，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顾清苒的喉咙，唿吸都有些困难。


    顾清苒坐进车里，掰了掰手指头，突然感慨万千。


    曾经她对林时安一见钟情，怎料兴趣和叛逆心大于喜欢，于是各种想尽办法撩拨，对于他的存在也可有可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重要到难以忽视，连他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


    顾清苒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开始躲着他，拉开距离，奈何都被他一一化解。


    记得不久前她请了半个月多的假除了必要的人谁也没有告诉包括林时安，当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适，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早睡早起，看日出日落。


    谁知就在平淡的一天看见了前来找自己的林时安，他再一次强势闯进自己的生活，周围每一个地方都染上了他的气息，他像是无孔不入的风包裹着自己却又不难受。


    所幸他没有做出过界的事情，顾清苒也就随他去了。


    然林时安向她求婚了！


    这还不是最震惊的事情，令顾清苒震惊的是自己竟然停顿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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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犹豫了！


    好在犹豫了一秒，她即刻冷静下来拒绝了林时安。


    本想各自好好冷静一番，又遇见了义诊，一去还三个月，也就是说自己要有三个月见不到林时安。


    三个月！


    不是一天，不是两天，也不是一个星期，而是整整三个月！


    心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使劲揉搓一番难受。


    不敢迟疑直接驱车前往，然在开车的路上顾清苒渐渐回过神来，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竟然嫌弃三个月时间长！


    要知道之前请了长时间的假也没觉得看不见林时安，不和他联繫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这一刻顾清苒不得不承认林时安占据了她的心，他早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渗透进来。


    也在这一刻，她彻底妥协了。


    顾清苒揉揉螺狮粉毛茸茸脑袋，它舒服地合上眼发出唿噜唿噜的声音，懒洋洋地舔了舔粉嫩的爪子。


    接着换了个姿势趴在顾清苒怀中。


    由于林时安要去义诊三个月所以螺蛳粉暂时寄託给顾清苒照顾。


    她接到林时安的消息后直接动身去了他家将螺狮粉接了出来，随后敲响了隔壁的门。


    等到沈知语开了门，顾清苒侧身进去丝毫不客气坐在沙发上，手一挥指挥她倒水。


    「知知宝贝，我渴了，麻烦帮我倒杯水，谢谢。」


    轻快的语调外加格外欠揍的表情，沈知语恨恨瞪了一眼，转身走到厨房倒了两杯水。


    她重重放在茶几上，语气冰冷，「给。」


    顾清苒浅笑，挑衅似的挑眉，「谢谢。」


    她弯腰拿过水杯，不紧不慢喝了口，欠揍的语调再一次响起，「果然是我们知知宝贝倒的，就是好喝。」


    沈知语冷哼，端着另一杯水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双手环胸，「说说看，某人的猫怎么会在你这里？」


    「还有你向我要了某人的出发时间及地点，我可不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小动作，而是老老实实待着，」她上下一扫，眸底闪烁着看好戏的光，「哎，千万别想着骗我，我可是号称行走的探测仪，事关八卦的事情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尤其某人这个点不待在家里而是出现在她家里，手中抱着别人家的猫，一看就是行走的瓜。


    顾清苒没想瞒她，而且也瞒不住，这么多人都看见了，随随便便和别人说两句，别人又和其他人说几句，消息不就传开了。


    依照医院传播八卦的速度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早上便能抵达沈知语的耳中。


    早让她知道还是晚一点让她知道事情的分量，顾清苒还是分得清的。


    早一点那叫坦白从宽，晚一点，沈知语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抗拒从严。


    于是她喝了口水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尽。


    哪知沈知语听完轻哼，冷冷吐出一字，「作。」


    她一针见血，「你就仗着林时安喜欢你，可劲作罢，」话音未落，沈知语又道，「虽说这些年我对你以及家里面有所了解，也知道你心里的顾虑是什么，但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囡囡，我劝你和林时安敞开心扉好好聊聊彼此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然后再来考虑你们的关系。」


    「我知道，」顾清苒苦笑，「所以我打算等他义诊回来彻底聊一聊。」


    她心里的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当然也不是不能消除，只不过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行，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说，」沈知语问道，「今晚是睡这里还是回怡园？」


    「这里，」顾清苒起身迳自走到她的房间，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问道，「知知宝贝，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随你。」


    「那我先洗吧。」


    虽然在家里洗过了，可她到底是去过外面，还在医院门口待了一会儿，总感觉身上脏脏的，有细菌。


    顾清苒放下螺狮粉，走到衣柜前，无意间撇到了床头柜上拜访的物件，那是一颗细经雕琢过的玉石，感觉上说不出的熟悉。


    凑近一看，感觉更熟悉了，一个画面飞快闪过，被顾清苒捕捉到了。


    随着她点点回想，记忆復甦，看着玉石的目光从怀疑到坚定。


    难怪她觉得熟悉，这不就是和哥哥送她那块玉石极为相似。


    不过……沈知语的更为精緻，自己的则有些瑕疵。


    这也是她回房间后细细打量才看出来的，平常时间根本看不出来。


    ……等等。


    顾清苒转过弯来，看着床头柜上的玉石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感情哥哥给她的印章是练手的，好的在这儿是吧！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电脑的音响突然放不出声音了，弄了半天，不过现在好了～


    第79章


    ◎顾清苒，我想你了◎


    下了一夜的雨, 直到天亮雨势才慢慢转小，地面上汇聚着大大小小的水坑，或深或浅, 不管怎样都需要小心谨慎。


    顾清苒只烦闷地嘆了口气后便洗漱上班,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感慨万千, 一心面对即将到来的工作。


    由于医院派出了相关人员前去义诊，因此医护人员较之前紧张, 分到大家手头上的工作便多了几样，因此每个人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来完成工作。


    顾清苒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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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页

    坏消息是医院为了更好支援和义诊这次派出去的人比以往多了十几名，所以各个科室的人员开始紧缺, 好消息是医院勒令休假的人提前结束休假回来上班。


    当然对于提前结束假期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进了手术间，顾清苒做好一切工作后坐在椅子上等待主刀医生。


    下一秒手术间的大门打开了, 一前一后走进来了五位医生, 其中两位开始戴手套消毒，另外一位穿手术服，剩下的两位站在不远处观摩。


    巡迴护士见状调侃道，「稀奇啊, 不是说各科室人员开始紧缺, 怎么你们科室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季崬白了眼没好气道, 「那两位都是实习生, 一位是老林带的，另一位是李医生带的，主要他们两位平时都不一起搭台，人都是分散开的, 所以你们见到的人不多。」


    张何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这次老林和李医生都被派出去义诊了, 没人带他们两位, 这不主任就让我和老季分分。」


    季崬一听咦了声，「老宋不是说都给我吗？怎么就和你分分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张何就来气，因为他就是大家口中销假被叫回来上班的冤种。


    天知道他才刚刚请假，才休息不到一天，本打算今天和老婆一起出去旅游，结果晴天霹雳。


    张何只能把票退了苦兮兮回来上班，至于他老婆该出去玩还是出去玩，一点也没耽误，只不过她貌似更快乐了。


    他一想到这里就气，当初因为票买不到才推迟了一天出发，结果仅仅因为一天的时间他彻底绝了出去玩的心。


    「阿姨，我要糖醋里嵴、鸡腿、辣子鸡、莴笋还有一个水蒸蛋！」


    顾清苒饿得眼睛发绿，整个人凭藉着一股精气神支撑着她，接过餐盘后打了一大碗米饭，随后盛了一碗紫菜虾米汤，就近找个位子坐下开动。


    一旦饿到不行，吃什么都感觉特别香，尤其是对上自己喜欢吃的，一口一口往里塞。


    沈知语带着同事走过来坐下，她开了瓶牛奶递过去，「喝点牛奶，补充体力。」


    她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顾清苒扒拉两口饭咀嚼几口后咽下说道，「来不及，我得赶紧吃完去接班。」


    就现在能出来吃饭都是因为有同事接替她，不然得等到手术结束。


    沈知语想到什么附和，「确实，今天光接台手术就有好几台，还不算令加的。」


    她想不明白道，「总感觉很玄学，每次一人员紧张，就空前忙，手术接连不断，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一旦人员配备充足，莫名其妙的就不忙了。」


    「啧，这事我们科室深有体会！」


    另一边的同事放下干饭的手，开了瓶饮料勐灌几口，「我是康復科的，就拿中秋来说，以大家的思路来说都是想回去和家里人一起过中秋的，即便不放假，那下了班也是要回去和家人团圆的。」


    「因此，那天我们科室排班人比较少，外地的都早早让他们赶回去团圆了，本地的就站完最后一班岗，下班再回去，左右路程短比较方便。」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秒，长长嘆了口气，「谁知道偏偏那天我们科室收了五个！五个新病人！！！」


    末了她加了一句，「还有一个是周转的，也就是等于收了六个病人！」


    试问，谁家中秋节当天不回家过节，反而来医院住院的。


    病情严重也就算了，偏偏都是可以推迟一天或提前一天来的，可他们就不，非要中秋节当天来，直接把他们整个科室的人搞郁闷了。


    顾清苒听闻自己都郁闷，想安慰的心也没了。


    幸好医院节假日一般都不安排手术，除了急诊手术和必要手术之外，不然郁闷的就不止他们一个科室而是这个大外科还有手术室的护士们。


    顾清苒又死命塞了几口饭后结束，「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吃饭前看了眼接下去的手术排班，眼前一黑，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多打了一点饭让自己吃下去，不然她都不知道下一次吃饭是什么时间。


    忙碌了一天，好在能正常下班，对于顾清苒来说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她开车去了林时安家接上螺狮粉顺便带上它的随身物品驱车回了怡园，因为沈知语家没有关于猫猫的东西所以一大清早又被顾清苒送回到了林时安家。


    等她们到了怡园，螺狮粉有些黏人，许是换了个环境虽然有些熟悉，但大抵是陌生的，它一直扒着顾清苒不愿意下来。


    顾清苒所幸就一直抱着它，将它的窝安置在了自己房间。


    用过晚饭后，她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有一下没一下抚摸螺狮粉，柔软的触感伴随着软软糯糯的叫声，勾起了顾清苒心底的慈爱。


    「螺狮粉，今天晚上和姐姐睡，好不好呀~」


    螺狮粉叫了一声像是应和她的话。


    一下叫到顾清苒心坎上，她心花怒放，抱着螺狮粉使劲揉搓，「哎呀，这是谁家小猫咪这么可爱呀，原来是我家的，来给姐姐亲一下。」


    一人一猫玩了一会儿，渐渐冷淡下来，顾清苒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山区的林时安，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那边情况如何。


    白天还好，一直被工作打扰顾清苒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他，可一道夜深人静，林时安的身影募得出现在她脑海中，想念在心底蔓延开来，像一张大网丝丝密密包裹着顾清苒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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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安静了一整天，连一条报平安的消息都没有，顾清苒免不了有些担心。


    踌躇片刻，拿起手机给林时安发了条消息。


    【顾清苒】：时安，你到了没？


    等了半个小时没见消息回復，本就不安的心逐渐忐忑起来。


    要不……再等一等？


    兴许等会儿就有了呢。


    顾清苒安慰自己。


    她放下手机转头进了洗手间，再次出来被满身是泥的螺狮粉吸引了注意力，她瞪大眼睛，惊恐道，「螺狮粉！你去哪里鬼混了！」


    目光落在了它身后的泥脚印上，顺着痕迹一路看过去找到了最初的地方——窗框。


    顾清苒哭笑不得，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走过去抱起螺狮粉认命似的步入淋浴房。


    打开花洒调节好水温后，她将螺狮粉放下，随后眼疾手快关上了淋浴房的玻璃门，她可是听说过无数养猫朋友的吐槽。


    说给小猫洗澡像是要杀了它们一般，极其不配合，发出各种惨叫，还各种唱反调。


    顾清苒扯出一丝微笑，「螺狮粉，现在姐姐要给你洗澡澡了，要乖哦。」


    眼前的小猫咪露出了无辜又楚楚可怜的眼神，她心都化了，将朋友的警告完全置之脑后。


    等顾清苒再次从淋浴房出来已经生无可恋了，眼神呆滞，像是熬了几个大夜。


    她扯了扯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嫌弃的要命，然没什么力气在折腾了，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


    此时手机铃声从不远处的梳妆檯上传来。


    顾清苒从沙发上蹦起，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盯着震动的手机，唿吸略显急促，她三两步上前抓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逐渐焦躁的心平復下来。


    深吸两口气接起，「喂，时安？」沙哑的音色中染上了抹道不尽的念想。


    明明才过了一天。


    「喂，囡囡听得见吗？」


    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清苒紧张的情绪舒缓下来，柔声道，「听得见，你刚刚到？」


    「没，到了很久，只不过一下车就开始工作，压根没时间看手机，」林时安喝了口水，润润暗哑的嗓音，「抱歉，现在才回你，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那边情况如何了？」


    林时安如是说道，「接连下了一段时间的大暴雨导致山体滑坡将路给堵死了，车子很难开进去，我们背着物资徒步进去的，因为伤者太多来不及转移只能先开闢出一块空地暂做救援地点。」


    电话中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说话声时断时续。


    顾清苒拧眉，「喂，时安？时安还在吗？餵。」


    「抱歉……信……不好。」


    「喂，时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嘟嘟嘟……」


    电话猝不及防断了，只剩下一连串忙音。


    顾清苒怔怔，她大致猜出来那句断断续续话的意思了。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她一颗心全系在那头，被人紧紧牵拉着。


    另一边林时安看着掐断的电话转头问同事，「老李，他们说信号什么时候修好？」


    「在抢修没个准信，好了会通知的，」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怕女朋友担心是吧，哥是过来人，懂得看。」


    他一脸笑意离开。


    林时安咬了口压缩饼干，干燥得黏住了嗓子眼，随后灌了一口水缓和过来。


    雨势依然没渐弱，倾盆大雨几乎蒙住了眼前的路，地上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但大家没喊一句累，都在默不作声救援。


    有的开闢道路，让后方的救援车辆能够顺利抵达现场，有的在抢修信号，至少能够让大家联繫到外界的人增添几分希望和信念……


    林时安握着手机的手缩了缩，青筋根根突起，看上去又纯又欲，他捏了捏酸痛的手腕，改变主意给顾清苒发了条消息过去。


    万一可以发过去呢，即使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想放过。


    【林时安】：囡囡，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让自己受伤，放心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我还等着听你说的话。


    【林时安】：顾清苒，我想你了，


    第80章


    ◎林医生，是有人想你了吧◎


    过了两三天, 雨势终于渐渐小了，露出了久违的太阳，大家不约而同将晾挂在阳台上的衣服裤子晒到外面。


    顾清苒起床拉开窗帘, 阳光一下透过窗户洒在身上, 她被温暖炙热包裹着沐浴在阳光下, 连头髮丝都染上金灿灿的光芒。


    闭上眼感受雨后清新的空气，接着她习惯性打开手机, 果然上面已经有了林时安发来的消息。


    这几天两人消息的回覆就像是轮迴，等她有时间看到俨然距离消息送达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顾清苒看了眼后打字回了过去，然等对面回復依然要等几个小时。


    【林时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信号修好了，以后我给你发消息几乎可以同一时间收到, 再也不会出现转半天还失败的局面。


    【林时安】：抱歉这么晚回你, 之前做了一台六个小时的手术，太累了，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就错过了。


    【林时安】：这里道路已经通了，物资可以顺利送进来,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水喝, 会吃不饱, 唯一就是想你, 想马上见到你，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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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页

    唇角上扬，眉眼低敛流露出丝丝笑意，顾清苒回道：【好, 今晚我都有时间, 随时等你。】


    发完, 她看了看时间, 秀眉一蹙。


    早知道不掐准时间点起床了，吃早饭是来不及了，只能到医院再吃。


    急急忙忙跑到餐厅胡乱抓了个袋子将一盘生煎包装好，挥挥手对爷爷奶奶道，「爷爷奶奶我来不及了，先去上班。」


    「哎，慢点！」


    身后传来顾奶奶的叮嘱声。


    顾清苒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顾清苒紧赶慢赶终于在上班前五分钟到达医院大楼下，打上卡，急匆匆啃了几口生煎包就往电梯口沖，好在赶上了。


    她抵达办公室时手里的生煎包吃完了，愉快地将袋子扔进垃圾桶里，换上工作服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过了繁忙的时间，顾清苒可以准时准点出现在食堂，慢悠悠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


    「囡囡。」


    沈知语一脸神秘兮兮跑来坐在她前面的凳子上，她压低嗓音说道，「我听说上午医院召开了动员大会，希望有同事自愿报名去支援山区。」


    顾清苒戳了戳餐盘里的鸡米花，「人不是够了，怎么还要派人去？」


    「听说今天凌晨又一次发生山体滑坡，泥石流将建好的临时救援站都冲垮了，导致好多人受伤，本来紧缺的人员一下子更缺了，」她发现自己夹了块肥肉皱了皱眉，将它丢到一边，「谁让我们医院和他们是对接和帮扶关系，可不就得出钱出力出人。」


    「有人受伤了？」


    顾清苒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突然想不起林时安是几点发的消息，慌乱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揪起的心放下大半。


    他是凌晨发的消息，既然能发消息想来是安全的。


    「是，派去的人员均有受伤还有本就受伤的人员直接二次受伤，」沈知语扒拉几下餐盘里的红烧肉，发现除了一块是瘦肉，其他都是肥肉或肥瘦相间的肉，一下没了食慾。


    目光落向顾清苒的餐盘咽了咽口水，「囡囡，你还吃吗？」


    顾清苒笑了笑，「想吃就吃，不用跟我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沈知语心安理得向她的餐盘伸出罪恶的筷子，三两下将她的瘦肉搬到了自己的碗里，用勺子舀上一勺汤汁浇在饭上搅拌搅拌别提有多美味了。


    吃完饭顾清苒告别沈知语回到办公室就听到了有关消息，夏主任将大家召集起来向他们表达了院长在大会上说的意思。


    夏主任说了半天口干舌燥，指了指远处的茶杯，「小顾，帮我把我的水杯拿一下，说了这么久嘴巴有点干。」


    顾清苒：「好。」


    接着夏主任勐喝了几大口水，缓解了沙哑的喉咙，盖上茶盖，「说说吧，大家有谁愿意报名参加的，首先我说一点，自愿参加。」


    有一位同事悄悄举起手，夏主任眼睛一亮正要夸奖，谁知对方说，「主任，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去支援算工作吗，有没有补休和奖金？」


    「对啊对啊。」


    有几位同事小声附和，对于打工人来说钱和休息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有钱有休息一切都好商量。


    夏主任讪讪，「院长说一切都好商量。」


    大家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的无语。


    得了，又是一个大饼。


    夏主任再次开口，「大家有谁想报名的吗？院长说一个科室再派出去一两名就够了，也要保证科室的正常运转。」


    「主任，我去吧，」顾清苒站了出来，「正好我还没参加过支援行动，而大家都是参加过的已经有经验了，所以很抱歉各位同事们这次的机会我就不让给大家了。」


    「好，小顾一位，」夏主任从大家脸上一一扫过，顿了顿，「介于我们科室得保证充足的的人员来应对突发事故，所以这次就派小顾一个人，大家没有意见吧？」


    大家齐声声道，「没有意见。」


    报名速度很短截至到下班之前，而明天他们就得出发，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毕竟前方不能等。


    下班后顾清苒回到怡园见到了久违的顾父，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唿后径直回了房间整理衣物。


    据时安山区较冷，昼夜温差比较大，她得准备点厚衣服注意保暖。


    天知道自己是最怕冷的，每到冬天来临，顾清苒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恨不得浑身上下只露出两个眼睛。


    ……林时安。


    对，还没看过手机呢。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自己早上发的那条消息，舒展的眉宇再一次皱起。


    不应该呀，都快一天了，按理说已经回復了。


    顾清苒不得不联想到中午沈知语和她讲的事情，她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隐隐朝着不好的方向而去。


    不行，不能再想了。


    理智让她停止想下去，可仍克制不住。


    「哈欠。」


    林时安打了个喷嚏，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他，各种看好戏的神态，「林医生，是有人想你了吧！」


    他们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脸上手上都是溅起的泥点子，神情遮掩不住的疲惫，唯有打趣林时安时才透着一丝放松的微笑。


    林时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有几处被泥点子粘在了一块，他从凌晨一直忙到现在，疲惫几乎压垮了他的嵴背，不过听到有了放松打趣，依然会笑着随声附和，「是啊，难道你们就没有人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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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哇，」其中一人装作西子捂心，「林医生体力真不错，忙了一天还有心情扎我们一刀。」


    「唉，是你别拉上我，」坐在他旁边的人连忙挪挪屁股，「我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


    那人冷哼，嘴硬道，「是我找不到吗，是我根本不想找。」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旁边的人挖苦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以后生日的时候可千万别喝醉酒后躲在厕所里哇哇大哭，质疑老天爷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周围的人都有对象了，独独落下你。」


    那人起身，嗓音陡然间拔高透着说不出的心虚，目光躲闪，「你可别胡说，我没有！」


    旁边的人露出腼腆的微笑，「我有视频你要看吗？」


    「别，祖宗，我错了，」那人当即投降。


    笑话，被人嘲笑还是社死他是能衡量的。


    那人一转身瞥见偷笑的林时安，当下警铃大作，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我说不是应该对着林医生调侃的，怎么到了我身上！」


    结果抖露出了自己的黑歷史。


    听他一说大家勐然间反应过来，纷纷表示贊同，随后开始復盘，最终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人身上。


    那人：……


    你说他作死跳出来回应林医生干什么，直接进入他的圈套，成功将注意力和所有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算了，黑歷史都暴露了，他也就那样了，干脆摆烂。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责备他人。


    摆烂后，他感到了快乐，「所以林医生有女朋友了？」


    林时安笑而不语，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那人喉头突然哽住，感觉有人将一大盆狗粮硬生生塞进他的嘴里。


    「林医生这是有还是没有？」他故意装作看不懂。


    林时安点点头，温声，「有。」


    大家都来了兴趣，毕竟他来这里这些天彼此都看在眼里，容貌清隽俊俏，为人善良，待人有礼，还是名外科医生，一把手术刀挽救了十几条人命。


    自然有小姑娘芳心暗送，可惜他像是看不见一般，不是手术就是休息，那么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大家猜测应该是为了等女朋友的消息。


    可是谁也没有得到证实。


    当然也有好奇心重的去问了林医生的同事，结果一个个嘴严的根本撬不开，三两下给你转移话题，要么干脆闭而不答。


    林时安得知他们的吐槽笑了笑说道，「我们医院有签保密协议，不得将医院和病人的隐私以及秘密告知别人，否则会处罚。」


    「不会吧？」


    大家不可置信。


    林时安勾唇，在大家瞪大的目光下缓缓说道，「我目前签了三年，三年一换。」


    第81章


    「咚咚咚咚。」


    「囡囡, 在吗？」


    顾清苒敛眉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中，顺手关上，起身打开房门。


    顾父背着光, 阳光透过鬓角处的银丝髮出淡淡的光, 头顶的黑髮褪去, 隐隐有些稀稀拉拉，他严肃的脸颊布满了褶皱。


    顾清苒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人。


    因为平日里两人不是争吵便是顾父单方面责备, 熊熊怒火占据了她的心扉，不想也不愿意去看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只是此刻却不同，顾父安安静静站在门外一言不发, 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他和顾清苒的父女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连平日里的问候都没有了, 聊天界面上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


    「找我有事？


    顾清苒依然淡漠, 她倒想看看这次父亲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何事。


    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温柔敲门问候，而是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来说教了。


    有了顾清苒的开头，顾父接下去的话也有了台阶，他望了望房间内的摆设, 忽而一顿, 在行李箱上停留了几秒, 问道, 「什么时候走？」


    顾清苒错愕，后想起什么温声，「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顾父反问。


    她一听没由来觉得好笑，轻笑出声, 「父亲, 以前不来关心我, 现在我长大了反倒想来关心我, 不觉得好笑吗？」


    顾父皱了皱眉，「囡囡，你和我说话用不着夹枪带棒，我是你父亲听到你要去支援的消息后自然想来问问你真实想法，而不是逞一时之勇，更不是为了某个人。」


    「我怎么就逞一时之能，为某个人了？」


    虽说此次去支援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林时安的原因，可她到底是想为灾区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虽然力量渺小，但是到父亲嘴里怎么就成了私心？


    「不是逞一时之能就好，」顾父岔开话题，假装不经意间问道，「最近你和那谁怎么样了？我听说好像要分手？」


    顾父漫不经意的语气有些惹怒顾清苒，以为他是想来看笑话的，毕竟他从一开始便反对他们两人谈恋爱，若不是上头有顾爷爷压着，他或许能直接上手拆。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和他感情很好，」为了气顾父，顾清苒又斩钉截铁道，「并且要结婚了，届时父亲可别忘了出席。」


    「当然如果那个时候您要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我也是不介意的，」她阴阳怪气，「谁让从小到大一些重要场合您都有这个或那个原因不来参加，所以我结婚您不来参加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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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顾清苒讥笑，「当然到那时我会向全场亲朋好友解释的，一定不会让破坏您在大家心里的形象。」


    「囡囡，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以前总认为自己社交能力极强，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游刃有余，可当面对顾清苒的嘲讽，他一时语塞，愧疚几乎压垮了他的身子。


    他承认年少时为了追逐权力和地位一直疏忽家庭，临老了想要修復关系又拉不下脸，总觉得自己是父亲，女儿就应该听父亲的话，所以每次和她说话都是命令似的语气。


    也希望她能听自己的安排，嫁给自己看好的人。


    「既然没什么意思，父亲我先去收拾衣服了，不然来不及了。」


    她不等顾父说什么，直接转身回到了行李箱旁，整理衣物。


    顾父嘆了口气，识趣的走了。


    他前来真的只是来关心关心顾清苒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次医院的竞选顾父没能如愿当上院长，不过捞了个副院长噹噹，至于院长自有上面派下来的人。


    等任命下来，他心头五味杂陈，只觉得奋斗了那么久，竟然只差了一步，就一步！


    顾父很是不甘心，觉得只要努努力依然能够到那个位置，可是在一次偶然事情中得知，他能坐上这个位置竟然还有顾爷爷的帮忙，一时间酸涩涌上心头，也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他平日里傲气的很，认为能又今天的一切全靠自己努力换来的，谁知原本以为百分百的事情差了一步，而这一步还是有人帮忙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人帮忙呢？


    他是不是就落选了？


    人一旦受到打击，受伤重创，就会开始收敛起来，开始反思，于是顾父摸着桌上更换好的名牌坐在办公室里回顾往昔，一待就是一晚上。


    等到天边微微擦亮，顾父终于想明白了。


    幸好醒悟时间不算太晚，一切还能弥补。


    顾清苒收拾完行李箱，瞅了瞅手机，还是没有林时安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声。


    顾清苒扭头看了过去，入目是一张泛黄的信封，她敛下疑惑走过去捡起，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她几乎可以断定这封信是谁写的。


    三两下打开，跳过正文，目光直直落在了最后，眼睛一热，眼眶开始湿润。


    是妈妈写的，她竟然不知道妈妈还留下了信，还是留给父亲的，而他居然没有告诉自己。


    一时间气愤涌上心头，然压不过对于妈妈的思念。


    信很短，时隔多年字迹没有模煳依然清秀，只不过落笔无力，显得有些漂浮，想来是她病的很重时写的，怕父亲赶不上见她最后一面，所以才留下了一封信。


    内容很是简单，却饱含了她对家人的爱和不舍，除了顾父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顾清苒。


    顾母知道顾清苒在中医上的天赋不凡，却也知道她一心想学习的是麻醉。


    所以她叮嘱顾父让他和顾清苒好好谈一谈，弄清楚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以免留下遗憾，不曾想顾父想也没想直接篡改了她的志愿，要不是发现的及时改了过来，后续可以想像。


    顾清苒冷哼一声，即便当时顾父遵循她妈妈的想法来和自己交谈，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不欢而散。


    她深唿吸，继续看下去。


    接下去的内容大抵都是回忆和顾父的过往，两人是如何相遇的，又是谁追的谁以及两人甜蜜的相处，最后一个平平淡淡的结尾道尽了她所有的情感。


    看得出妈妈对他的爱意很深，即便是平淡的生活日常在她的笔下像是活了过来，栩栩如生，至于顾父……


    信纸过了几年早已泛黄髮旧，可依然被保存完好，唯有页脚处粗糙的褶皱隐隐透露出是被人拿在手里反覆观看的。


    父亲也是爱妈妈的，只不过他爱的很隐晦，在他面前有了更重要的东西蒙住了双眼，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难以觉察。


    手机震动了下。


    【父亲】：囡囡，惟清和小林有来找我说过话，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会对你造成深刻的影响，以至于你连婚姻都是牴触的状态，偏偏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一直在逼迫你，对不起囡囡，以后我再也不会逼你了，你已经长大了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自己决定，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父亲】：如果你不想结婚，那就不结，我们有底气有骨气，不怕别人说，如果你要是工作累了想休息，没关系，爸爸养的起你。


    囡囡，你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不是被绑了绳子的风筝，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说你只管往前，身后有家人和朋友。


    明明早已没有期待，看到顾父发的消息心底依然会有触动，他能够反省能够知道自己的错误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顾清苒轻笑，眼眶泛红，阔别已久的酸楚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以为早就练成了一副铜皮铁骨，无论父亲说什么都不会被感动的，可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他说以后都不会干涉自己，希望能够说到做到。


    至于原谅……就交给时间吧，时间能平復伤痕。


    【顾清苒】：父亲，时安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至于哥哥当然得当面道谢才能显示她的诚意，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林时安什么时候找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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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在他出发去义诊之前。


    顾清苒摇摇欲坠的泪珠滑过脸颊，顺着下颌角滴落。


    原来他早已经在前面为自己扫清障碍，阻挡风雨，默默的一个人却什么也不说。


    明明是她不想结婚，林时安什么也不说，尊重她的想法，并且率先去彼此的家长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得到了他们的谅解和支持。


    最后深藏功与名，每天发消息陪伴自己，等待她的答覆。


    难怪前两天见到他的时候那般疲惫，想来这段时间应该不好受，毕竟让思想颇有些顽固的长辈们接受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行为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功夫。


    可是他做到了。


    突然心底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她想即刻见到林时安，想抱抱他，跟他说，「辛苦了，以后身边有我，一直有我。」


    手机又震动了下。


    她眼底闪着精光，迫不及待打开聊天界面。


    【林时安】：别担心，我很安全。


    【顾清苒】：照顾好自己。


    她想告诉林时安自己也要去的消息，转念一想不如给他个惊喜，提前告知多没意思。


    林时安噙着笑，双手飞快按着键盘。


    「林医生！」


    「林医生！那边山脚发现了一名伤患，伤得严重暂时无法移动，需要你前去协助。」


    林时安笑意收敛，看了眼打到一半为发出去的消息，果断按灭手机。


    「来了。」


    第82章


    林时安扛着医疗箱急匆匆跟上去, 走在他们身后，队伍只有五个人，两人在前方探测开路, 其余三人跟在身后。


    他们翻过山, 找到村里人说的地方。


    整个山脚只有三四户人家, 因为建造房屋时很穷，几乎拿不出什么前, 于是都是採用最便宜的材料，这也就导致山体滑坡来袭，难以抵挡, 直接冲垮的房屋。


    好在命大，虽然受了伤却不致命, 一直□□着, 等到了救援人员到来。


    救援人员本想将人救出后再救治，奈何他们身上伤口太多，动一动便会流血不止，为了保障对方的生命安全这才找了一名医生随行。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夜空, 紧随其后的是阵阵雷鸣, 直接将人从睡梦中吵醒, 烦躁不安地翻了个身, 将被子蒙在头顶，企图减弱雷声。


    他们失败了。


    接着瓢泼大雨顷刻间倾斜而下，瞬间的功夫竟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顾清苒听着下雨声，忍不住为林时安担心起来。


    要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本就不稳定, 随时随地都有意外发生, 原以为雨停了就不会在下, 会对他们的工作展开有一定的帮助, 结果又开始下了。


    雨势越发的大，伴随着唿啸而来的寒风，令人不禁瑟缩一下，有些可怕。


    顾清苒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焦躁和不安一点点侵占心脏，又从心脏蔓延开来，她干脆直直坐起，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倏尔，深夜如白昼般耀眼光亮，刺眼的光打在她惨白的脸上，显得毫无血色。


    「轰隆隆——」


    滚滚而来的雷声紧随其后，就这样下了一晚上。


    顾清苒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睡着的，记忆模煳前只记得拿了摆放在另一边的枕头，那是林时安睡过的，带着属于他的气息，渐渐抚平她的思虑，伴随着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雨势好似小了不少，隐隐有些放晴的趋势。


    顾清苒和家里人道了别踏上前往支援的道路。


    许是心里装着沉甸甸的想念和担心，路程虽长，顾清苒却不觉得煎熬，反而觉得很短。


    才过了几个小时，她马上就要见到林时安了，想知道他见到自己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会不会傻愣在原地。


    想着想着，车子开始抖起来，越靠近山区的路越是难开，尤其还是经歷过灾难后的山区道路更是难开。


    才几分钟，大家脸色微微泛白，胃部隐隐感到不适，有种噁心呕吐的感觉，他们都强忍着，因为一旦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人都会控制不住。


    又经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尽头，等到车子停下的瞬间，大家不约而同冲下车门直接在道路两边呕吐起来。


    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了。


    顾清苒比他们好一点，只是脸色惨白了点，并没有吐，不过胃部仍然难受冒着酸水。


    了解大家的情况，负责人等他们整理过后一人递了一包压缩饼干，大家吐过之后胃部空荡荡的，不吃点东西会难受的。


    大家谢过负责人的好意，接着跟着他走到了临时救援地点。


    顾清苒心跳漏了一拍，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竟然不惹起大家的注意力小心谨慎的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林时安的身影，顿时失落涌上心头。


    好在她很快调整过来。


    林时安不在这里想来去了别处，等会儿找个人问一下就行。


    她将随身行李放到帐篷里，跟着队伍一起到达救援点开展工作。


    这里的一切比顾清苒想像中还要艰难，到处都是伤员，到处都需要救治，可人手紧缺，物资紧缺，即便如此负责人尽量给他们创造出了一个无菌环境来做临时的手术地点。


    她想的太天真了，居然还以为可以有时间找人问一下林时安的具体位置，谁曾想压根没有时间，她一来就开始忙的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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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来的麻醉医生其中一位累的晕倒了，现在正在输液，于是顾清苒的出现自然而然顶替了她的位置。


    手术一台接着一台，一点休息时间也没有，要不是空荡荡的肚子时刻提醒顾清苒，她都不知道当前几点了。


    随后她三两下解决，又继续奋斗在手术台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同事们会说你越忙，就会成长和收穫的越快，几天后回过头来便会发现自己宛若脱胎换骨一般。


    几个小时后顾清苒终于有了片刻休息的机会，她几乎想也不想直接找了个桌子，脑袋枕在手臂上靠坐着眯了半刻钟。


    等她醒来，疲惫不在，精力充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此时顾清苒看向了同样在休息的李医生，她大约认得，好像是大巴车上坐在林时安边上的那位医生。


    貌似也是他们科室的。


    「李医生好，」顾清苒柔声问道，「想问一下你知道林时安林医生在哪里吗？」


    李医生愣神，望着眼前人记忆忽然开启，茫然的目光渐渐清明，「我记得你，是顾医生对吧？」


    「是的。」


    他意识到对方问的问题，压抑了下心里的激动说道，「林医生出去救援有一段时间，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李医生激动坏了。


    救命前两天聊起的人现在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即将要和八卦中心的人见面，想想就觉得刺激，若不是时间、地点及事情不对，他大抵会叫上一堆人坐等吃瓜。


    现在他无暇顾及其他，只想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应对接下来的工作。


    「你们几个人带上工具跟上我！」


    负责人绷着脸，脸色难看，说话间语气凝重。


    「怎么回事？」李医生问道。


    负责人阴沉的脸又沉下去几分，「之前去另一个山脚救援的人员遭遇了塌陷，现在被困在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得带人过去，李医生，这边就交给你们了。」


    ……负责救援的人遭遇塌陷。


    顾清苒脑海里只剩下这几个字，既感到可怕和熟悉又觉得陌生。


    隐隐的害怕让她来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是林医生吗？」


    她紧紧盯着负责人，精神紧张到了极点，双手不自觉缩紧握拳，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没有察觉。


    目光如炬，一动不动盯着，她生怕错过一个字，后背冒着虚汗，又紧张又害怕。


    负责人沉闷地嗯了声。


    轰的一声。


    眼前一道白光炸裂，耳畔嗡声作响，顾清苒忽而听不见其他人的说话声，只能看到他们唇瓣一张一合，心底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像是漏了风的无底洞，恐慌感一下袭卷全身。


    四肢冰凉，宛若冰窖般冰冷刺骨，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抹温热的湿润。


    他不是说会保护好自己，不让她担心的吗？


    明明昨天人还好好的给她发消息，怎么今天就……就……


    顾清苒不敢想下去，可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各种不好的念头如雨后的春笋争相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在这一刻，活着对于顾清苒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有些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忽然之间变得没那么重要。


    耳畔不由得响起沈知语的话，问她会不会后悔拒绝林时安的求婚。


    她当时怎么说的？


    她貌似浅笑反驳，「怎么可能会后悔，我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像是一根早已扎进心里的刺，平日不动它便不会感觉到痛，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现在它扎进了深处，并开始化脓溃烂，让她难以忽视。


    后知后觉的情感喷涌而出，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你和林医生认识？」负责人见到她如此强烈的反应被吓到了，依稀间感觉自己忘记了点什么东西，他没时间多想。


    「认识，」顾清苒点点头，顿了秒，清冷的音质偏冷染上了抹沙哑，「他就拜託你们了。」


    负责人点头回应，带着队伍走了。


    李医生见她一副想跟上去又退却的表情问道，「想跟着一起去？」


    「想，」顾清苒诚恳道，「但也只是想想，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跟着去不一定能帮上忙，但会让他们多分出心神来照顾我，不如留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且我来这里是为了支援不是为了其他。」


    顾清苒眺望越来越小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扭头走进了手术间。


    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来不及多想。


    手术间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医生询问了目前手术进展情况，主刀医生大致给了一个时间范围后，他转身离开。


    手术间内又归于寂静，只剩下电刀工作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伤患被推出手术间，主刀医生说，「赶紧联繫人来打扫消毒，还有人在等着。」


    顾清苒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刚刚在手术间大门关上的剎那，她瞥见了负责人的身影，也就是说他回来了。


    ……所以，林时安也回来了对吗？


    她像是自己问自己，可无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陡然间眼睛一亮，顾清苒屏住唿吸走到病床前，小心翼翼注视着眼前人，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不见。


    白皙的脸颊已然被晒黑变得粗糙，像是从泥地里打滚回来，整个人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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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落的短髮此刻污糟糟，什么东西都有：干涸的泥土块、细小的沙粒甚至还有碎石块。


    眼窝处一片青黑，俨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顾清苒看向病床边上的医生问道，「医生，他情况如何？」


    医生抬了抬眼镜反问，「你和病人认识？」


    「认识。」


    「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林时安，清城市第一医院嵴柱外科医生，现29岁，」怕他不信，顾清苒多说了几句，「家里长辈都在，上头还有一位哥哥……」


    医生听完嘴角一抽，回答了她的问题，「情况还好，就是遭遇塌陷被埋在下面，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缺氧，现在在等他醒来看看情况如何。」


    顾清苒放心了，长长舒了口气，眉宇舒展，「谢谢医生，如果他醒了，麻烦找人通知我一声，谢谢。」


    医生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忽而想起前几天的话题，唇角扬起一抹笑，「你男朋友？」


    顾清苒点点头。


    仗着戴着口罩没人看见，他的笑意越发不收敛，清清嗓子意味深长说道，「放心，我会的。」


    第83章


    ◎医生，医生快来，林时安醒了！◎


    待顾清苒从手术室出来, 夜已经过半，四周黑黢黢一片，唯有病房内依然灯火通明, 医生护士都围绕在病床前抢救, 他们井然有序配合, 一心想将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性抢救回来。


    一个小时后，为首的医生摇摇头, 表情沉重，其他人喉头哽咽，一言不发。


    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这般场景, 他们无能为力，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 只有抢救回来时, 依稀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喜悦的笑。


    耳畔响起家属们极力压抑音量的哭声，他们知道自己如果放声大哭便会吵醒周围的其他人。


    这里谁不困难，谁不比谁惨，大家压抑的心情无处发泄, 只能将精力投入到救援中通过发泄体力让自己暂忘却痛苦, 因此夜晚的休息对于他们也是极其重要, 显然家属知道这一点死死咬住唇, 颤抖着身子不敢放声大哭。


    为首的医生沉重道，「请节哀。」


    稍微理智的家属沙哑着嗓音说道，「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医生一时间五味杂陈带着剩下的人默默离开, 将道别的时间留给家属。


    顾清苒见状也同样走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 感受山间新鲜的空气, 笼罩在心头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她问道，「你们还好吗？」


    「还行，」一位医生故作轻松，「见多了，自然而然习惯了。」


    另一位资歷尚浅，见识少的医生不免受到感染，音色偏喑哑，「感觉心头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害，这有什么，难过只是一时间的事，往后你见到的就多了，」那名医生安慰了几句，打个哈欠道，「不行，我太困了，先去睡了。」


    望着他走远的背影，为首的医生才说道，「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像是在安慰资歷尚浅的医生，又像是在怀念以前的他，「谁不知道吴医生是我们医院出了名的小哭宝，共情能力十足，每每看到这些画面他能难受一天。」


    「后来呢？」顾清苒问道。


    一个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变成现在的模样，而且跨度极大，若不是他说谁能知道如今冷漠淡然的吴医生，以前同情心泛滥。


    「后来？」楚医生嗤笑，「他的这些行为被某些家属认为是做贼心虚，是他在手术中出现了差错导致病人死亡，所以才内疚的哭。」


    「刚好他们家里人想讹医院一笔，二者撞在一起，他们直接将吴医生告上了法庭，有理有据的怀疑这是一场医疗事故，虽然最终查出来和吴医生没有任何关系，可处于人道主义，医院还是赔了家属一笔钱，当然吴医生同样也赔了一笔钱。」


    从那天起吴医生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也没有了小哭宝的身影，有的只是公事公办冷漠无情的吴医生。


    资歷尚浅的医生被吓到，哆哆嗦嗦说，「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难过了？」


    「你难过可以，」楚医生淡然，「别让家属看到，也别被他们抓到把柄，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


    大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帐篷，待人走的差不多，顾清苒问道，「楚医生，时安中途有醒过吗？」


    「有，不止一次，」楚医生说，「只不过比较短暂，迷迷煳煳，不过现在是睡着了。」


    他太累了，一直处于连轴转的状态，每天休息不超过五个小时，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会累垮，再加上这一次塌陷又经歷了缺氧，因此他比其他人醒的慢，昏迷的时间长。


    顾清苒当下松了口气，忽而想到什么问道，「楚医生，那你有没有和他说起我？」


    「没有，我只让他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等他恢復了再说。」


    哼，他才不说，转述有什么好的，当然得现场吃瓜才快乐。


    一想到林时安醒来后见到女朋友的场景，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丰富，一定很震惊。


    楚医生的手开始痒了，他开始勾勒构图，如何拍才能拍出唯美大片。


    晨光冲破层层乌云照射到地面，透过洁白的纱帘落在了地板上，随后移到床尾再慢慢上移。


    眼皮动了动，顾清苒睁开眼睛，扭动酸痛的脖颈，揉了揉被压得酸麻的胳膊，下一秒意识回笼，目光移向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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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打在他俊俏的侧脸，双眸紧闭着，唿吸均匀，显然还没有醒来。


    目光转向周围，大家皆已经起床，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和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唿。


    「早，睡得好吗。」


    「还不错，你呢。」


    「还可以。」


    没一会儿楚医生和其他人走进来查看病人的情况，似不经意间在林时安的病床前多停留了几分钟，压低嗓音喃喃，「不应该呀，我才给了他半颗艾司，怎么会到现在都不醒。」


    「楚医生？」顾清苒看向他。


    他回过神来，摆摆手，「没事，林医生等会儿就醒了。」


    顾清苒听到后又看了眼林时安，见他没有要醒的模样，起身去了外面洗漱。


    十几分钟后，她端着一桶泡面走进来，径直走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打开泡面，香气即刻飘散开来，大家虽然已经吃过早饭了，可闻到香气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


    都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顾清苒太饿了，三两下将泡面解决干净，连汤都没剩下，吃饱喝足，她再次陪坐在林时安的床边，翻看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书。


    好在现在没什么事情，她能抓紧时间多休息片刻，不然等到忙起来，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忽而，余光瞥见林时安的眼皮动了动，眉宇下意识皱起，像是要醒来的模样，顾清苒屏住唿吸，目不转睛盯着。


    下一秒，林时安睁开眼，他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虽然昨天中途也醒过，然只是断断续续，很快睡意将他拖入梦乡，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你醒了？」顾清苒回神，即刻放下书问道，「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林时安扭头撞见一脸关心他的顾清苒，剎那间没分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愣愣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顾清苒以为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眼睛一转，脑补了千百遍，越想越紧张，也忘记此刻在哪里，直接对着快要走到门口的楚医生一行人喊道，「医生，医生快来！他醒了！医生！」


    远处的一行人停下脚步，纷纷转头看向他们，待看清楚人后眼神中充斥着不解、疑惑、好奇、瞭然以及打趣。


    楚医生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后，唤回了大家的思绪，随后踱步到两人面前，拿起听诊器要帮林时安检查。


    他近距离看到了林时安脸上的表情，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一个人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检查一番后，他抬头对上了顾清苒关切的目光说道，「没事，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恢復的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楚医生起了玩心，故意吊人胃口，不紧不慢说道，「只不过……嗯……不太好说，这个要怎么说呢……」


    震惊完的林时安终于回神，结果撞到了楚医生故意耍人的场景，算作是其他人他或许会站在一旁看热闹。


    然现在人换成了自己女朋友，他是一点也忍不了，搭上顾清苒紧握的双手，放在掌心捏了捏，示意她放宽心，随后好整以暇道，「楚医生，不如和我这位病人说说哪里不太好说了？」


    楚医生啧了声，丝毫不给他面子，「看来你恢復的不错，可以下床干活了吧？」


    他抱胸挑了挑眉，「放心，属于你的活我们一点没动，都等着你呢。」


    「楚医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可是位病人，」转过弯来的顾清苒自然意识到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不甘示弱的回怼道，「而且我在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中医院楚医生的大名，说他是位乐于助人关爱下属的好医生好领导，我相信一定不忍心让时安带病上班的对吗？」


    楚医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看向了林时安，谁知他神在在靠着床头看好戏，享受被人维护的感觉，一点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


    要知道他刚来的时候都是自己帮的他！


    顾清苒笑眯眯，「楚医生，大家都看着你呢，说句话呀。」


    楚医生脸色铁青，早知道不看热闹，不开玩笑了，现在一把火直接烧到自己身上。


    好傢伙，有女朋友了不起是吗，有人维护了不起是吗！


    哼，他是没有女朋友，但他有老婆，可有老婆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郁闷了，反观林时安得意洋洋，眼睛不带眨一下，一直盯着顾清苒。


    果然有另一半的人就是了不起，才短短几分钟，浑身上下散发着孔雀开屏的气息，和刚来这里一本正经，偶尔开开玩笑的人完全不能比。


    楚医生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匆匆离开。


    谁知，顾清苒在背后喊道，「楚医生，我们家时安的活可就交给你了，谢谢啦！」


    楚医生闻言踉跄了下，走得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啊！！！


    我差点被考试给逼疯了，说实话本来以为这次考试不用考了，毕竟我上次考试到达了领导制定的分数线，也就导致我考完扔掉了书，连看都没看，谁知道，领导在这个月考试前五天通知我们要考试（没错，里面有我！），简直炸裂，简直要疯了！！！


    试问还有谁比我更冤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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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最最最后说一句，还有几章就要正文完结了，爱你们～


    第84章


    ◎翻旧帐◎


    「你别逗他了。」


    说完, 林时安勐地咳了几声，苍白的脸颊上透着不自然的粉红。


    缓和几分后，慢慢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楚医生帮了我很多, 这次出事除了你之外, 他是最担心我的人，」忽而他话锋一转, 「当然也有看戏的成分在。」


    「看戏？」顾清苒拧眉，不解问，「看什么戏, 这里还能看戏？」


    林时安哈哈大笑，倒吸了几口冷气, 一下子吸进了肺里, 刺骨的冷意牵扯出了丝丝疼痛，他龇牙咧嘴了会儿才说，「囡囡，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看戏, 而是……八卦。」


    「八卦？！」


    顾清苒敏锐的吃瓜神经震动, 环顾一圈后压低嗓音道, 「谁？」


    想她顾清苒纵横吃瓜界数十载，居然没有发现这边潜在的八卦！


    失误，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失误。


    林时安笑笑，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是我和你。」


    「嗯？」


    顾清苒茫然, 有没有搞错, 她和林时安？


    他们两个有什么八卦, 不都是相当正常，除了谈恋爱时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


    她激动了半天，结果一打开全是白瓤，不免泄气，吐槽道，「他们好无聊，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好奇的，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情侣。」


    甚至连其他恩爱的情侣都比不上，在工作场合全当熟悉的陌生人，最好的搭档，在朋友圈也不秀恩爱，像是最普通的同事，平日里最多点个赞。


    「所以才引起了他们的好奇，」林时安不由得发笑，「他们非常好奇像我们工作场合不表现出来，连朋友圈都不秀恩爱的人，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


    本来没什么，他都是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但现在不同了，八卦中心的两人见了面，这不得好奇好奇？


    当然也只是在闲暇空余的时间才聊聊天，其他时间都认真工作。


    「再加上我们两人的关系在那次事件后便引人好奇，只是没人回应，大家也有歇了心思」林时安抿唇，眉宇散发着淡淡的温柔，毛绒绒的脑袋沐浴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像是刚入社会的毕业生乖巧。


    眼睛眨巴两下，溢出点点笑意，「只不过那天你来送我，让他们的好奇心彻底抵达了顶峰，自那之后一有空闲时间就忍不住和同事八卦，还会问起医院的情况。」


    同时也会有意无意查探自己在干什么，有没有和顾清苒联繫。


    顾清苒听完咂舌。


    难怪最近这段时间感觉同事们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等她看过去时，对方早已别开视线，她本就没多大在意，随他们去了。


    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


    等等，这事儿知知宝贝怎么没有告诉她？


    沈知语可是号称医院八卦之王，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双眼，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故意没说。


    一想到这里，顾清苒牙痒痒，果然这就是亲闺蜜，磕别人的cp哪有磕自己好姐妹的cp香，不仅如此还能自己产粮，简直不要太快了了。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咳，因为她也这么做过。


    自从得知知知宝贝撩到了她哥哥顾惟清之后，看他们的目光都不单纯了，一旦两人身处同一空间，顾清苒立马能脑补出一部大戏。


    若是两人不小心被关在同一个房间，不用说，顾清苒马上能给他们码出一篇小黑屋y。


    至于两人求救声音……不好意思，我耳聋，没听见。


    林时安侧身，对上顾清苒澄澈的眸底，一字一顿极其温柔，「囡囡，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顾清苒故作为难，停顿片刻后说道，「不是哦。」


    见他眼里的光闪烁两下后熄灭，转而被勉强的笑意给取代，林时安柔声，「没关系，不过能看见你我很开心，能和你并肩作战一起挽救生命我更开心。」


    他咬咬唇，踌躇道，「囡囡，我可能要再延长一段时间才回去。」


    林时安不敢看顾清苒的眼睛，别过脑袋看向外面，「这里经歷过山体滑坡后一切都得重来，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我想既然自己有能力帮助他们不如多帮助一些。」


    「好，等这边结束后，我回去再那边等你。」


    「来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作数，」顾清苒笑，「你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都作数。」


    林时安眼睛一亮，颇有点得寸进尺的意味，「如果我说我想现在听呢？」


    「不可以哦，」顾清苒摇摇头，冷不丁从他掌心抽回手，「时安，说好了回去在说就回去在说，」见他眼珠子一转，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遂开口道，「不好意思，色诱也没用。」


    她一旦拿定主意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林时安泄气，恼羞成怒的一把拖过被子蒙住脑袋。


    一定是他在这里风吹日晒，没有保养，导致颜值下降，连平日里最能引她上钩的色诱都没用了。


    等等他不会就此成为糟糠之夫吧！


    他下意识往下一探，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瘦了，但腹肌还在，他还有资本。


    「饿了吧，来先喝碗粥填填肚子，」顾清苒将柜子上的保温盒打开递过去，「还很烫，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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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声的嗓音钻入耳畔，林时安顷刻间不纠结了，钻出被窝，原本毛绒绒的脑袋更杂乱无章，显得慵懒惬意，他接过保温盒，轻轻一嗅，浓郁的香气引得他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入眼是煮的浓稠的白粥，每一粒米被煮的软糯，散发着本身的清香，他舀了一勺吹去表面的热气，待冷却几分后喝下，温热的食物从食管流入胃中熨帖着空荡荡的肚子。


    「甜的？」


    「嗯，我特意放了糖，」顾清苒浅笑，「你从昨天上午饿到了现在，若一下子给你吃别的胃会受不了，所以特意向他们要了米煮了碗粥，可惜没有配菜怕你吃不下去，才放了糖。」


    「味道如何，」她问道。


    林时安心头暖洋洋的，低头又喝了一口，「很好，」顿了秒又说道，「很甜。」


    顾清苒看向右边朝那边的人点点头，随后对林时安说道，「时安，我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嗯，你去吧，注意安全。」


    顾清苒挑眉，轻笑，「注意安全？」目光意有所指地上下扫视一眼，「我看你才需要好好注意安全吧。」


    「我记得某个人是如何答应我的？」


    见对方要开始翻旧帐，林时安赶忙打断，「囡囡，你要是忙先去忙，我这边自己可以的。」


    顾清苒冷哼，没好气道，「知道了。」


    在他即将松下一口气时说道，「下次再找你算帐。」


    林时安勐地抬头撞入满是冷笑的眼眸，顾清苒扯扯嘴角，「你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也不管他如何回答，顾清苒直接转身离开。


    待顾清苒走远后，楚医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林时安床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完蛋了！」


    林时安嫌弃，「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了看外面，「刚刚不是出去了吗？」


    「是出去了，不过转念一想，万一你小子在弟妹面前乱说，我的一世英名不就砸你手上了，」楚医生神在在道，「所以我半路折回了，谁知听到你小子作死啊！」


    「我哪作死了？」林时安不解，回想两人的对话也眉觉着哪里不对。


    楚医生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感嘆一声，「听哥一句劝千万别让对象翻旧帐，你以为是简单的翻旧帐吗，你错了，那是再翻阎王爷的生死簿，翻完之后直接定夺你几更死，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不可能，囡囡不会这样做的，」林时安不信，并且对自己十分自信，「而且我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根本不怕她翻旧帐。」


    楚医生冷笑，「天真，简直是太天真了。」


    「果然还是小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楚医生也不劝了，他就等着看好戏，等着看林时安如何打脸，「行，记住你现在自信的模样，我怕你以后笑都笑不出来。」


    「对了，到时候要是找人哭诉，哥的肩膀不介意借给你。」


    林时安：「滚！」


    等顾清苒忙忘，太阳已经落山，气温骤降，她忍不住瑟缩了下，捧着泡好的泡面坐在角落里大口朵颐。


    「囡囡，你怎么坐在这里，」林时安走过来，他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让顾清苒想起了早上不愉快的结束，指了指对面的石块，「坐那边去，脏死了，影响我吃饭。」


    「囡囡，」林时安委屈，又不得不听从她的话坐到对面。


    顾清苒吃完后，将垃圾处理完连个眼神都懒得赏给林时安，径直走到帐篷前一把撩开想要钻进去被扣住了手腕。


    「我们聊聊，」林时安说话声有些急切。


    随后两人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一大片空地，像是王母娘娘用簪子划下无形的鸿沟。


    「聊什么？」顾清苒抱胸，「聊你的注意安全？」


    天知道她得知林时安受伤的时候有多生气，明明这个人答应过她会注意安全，不会让自己受伤，结果呢？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一直强忍着怒火，她早发火了。


    「对不起，我错了，」林时安自知理亏，当房屋倒塌下来的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连后事都安排好了，只是却不敢面对顾清苒。


    他失约了。


    「囡囡，当时我被困在那里时真的很害怕，害怕会死在那里，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家里人，害怕我好不容易和你走到现在结果却丢下你一人。」


    惶恐和惧怕笼罩着他，几乎将他压垮，周围是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林时安喘不过起来。


    他没有后悔过来支援，只是后悔没有告诉顾清苒自己很爱她，后悔没有时间听见她的答案，终将成为遗憾了。


    「顾清苒，当我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钟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为什么偏偏不信邪，认为自己是唯一的意外，可以让她改变主意，从而导致两人关系陷入了冷静。


    顾清苒淡笑回应，「我也是。」


    第85章


    ◎正文完结！！！◎


    翌日, 太阳钻出了云雾将温暖洒向大地，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他们终于感觉到了雨过天晴的气息。


    许是天气好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相当不错, 见面不时打声招唿, 连躺在床上病怏怏的伤患都耐不住耀眼的阳光，想要从病床上下来去外面晒晒太阳, 再躺下去他们都要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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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患在减少，手术室一日比一日空闲，直到老半天也不见一个伤患, 大家不由得发自内心笑了起来。


    手术室的负责人大手一挥难得给他们放了半天假休息休息。


    众人欢唿，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他们终于可以放松了。


    顾清苒和他们道了别后悄悄从门边熘走, 生怕负责人逮着她一通说教。


    谁让前两天这边的负责人换了，换了一位极其熟悉的陌生人，两人都听说过对方，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 可却从来没有见过。


    当他说出名字的剎那, 顾清苒懵了下, 联想到爷爷口中小师弟的孙子, 只不过不太确认，她也不好贸然上前去打探，就这么放下来了。


    谁料对方听到自己名字也是这种反应，经过种种小心试探后, 两人这才确认, 从而顺其自然相认了。


    听他的意思说, 来这里之前顾爷爷曾经找过他的小师弟, 希望如果遇见顾清苒和林时安能照拂一二。


    待顾爷爷交代完后，他免不了被自己的爷爷给责骂一顿。


    「人家顾清苒比你小三岁都有对象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


    「要知道当年你爷爷我可是我们师门里最早结婚的人，可羡慕坏了一众师兄弟，尤其是顾师兄，谁曾想我的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你小子手里。」


    「罢了，你要是去支援赶紧去，要是见到我的师侄女和师侄女婿就多加照顾，至于你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你就自生自灭去吧。」


    ……


    由于顾爷爷短短几句话给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因此他在和顾清苒相认后的下一秒开始八卦两人的关系，开始各种给她找事情，争取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一旦自家爷爷知晓他的所作所为，他也能反驳两句。


    「不是你说要多加照顾的？」


    「我这不是好好照顾对方了。」


    顾清苒：爷爷，谢谢您，您还不如不去找呢。


    熘出手术室后，顾清苒见负责人没注意到自己，赶紧跑路。


    她一路问人找到了在山脚下给伤患包扎伤口的林时安，他眼底的青黑依然很明显，脸上的憔悴也没有消退，短髮渐渐长长堪堪遮住了眉眼，发梢几乎要戳到眼睛里。


    顾清苒皱了皱眉，转身走到别处借了把剪刀，随后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右手托腮，边等边注视他。


    半个小时后，林时安换好药，低头收拾东西。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不远处眼睛一闭一闭的顾清苒，显然她快要睡着了。


    林时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两下收拾完后，大步流星走到顾清苒身边，下意识伸手接住她快要垂下的脑袋。


    顾清苒迷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望着他，言语中染上了几分慵懒惬意，「你好了？」


    「嗯，」余光一瞥，找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他拿过来摆在顾清苒边上坐下，语气柔和，「等了多久？」


    她摇摇头，「没多久，只是有点困而已。」


    「昨晚没睡好？」林时安担忧，对上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免心疼，「要不先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下？」


    「没事，」顾清苒安慰，「真的只是有点点困，太阳一出来照在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睡意自然而然就来了。」


    若是在休息，她定躺在床上睡得醉生梦死，可惜现实很骨感。


    她托着下颌角，指尖轻轻触碰到眉宇间的头髮，「时安，你的头髮长长了，都快戳到眼睛里了。」


    「没关系，」林时安无所谓，「等会儿我去戴副眼镜就没事了，头髮嘛很容易长长的，尤其是短头髮，」他感嘆两声，「有点怀念寸头的日子。」


    既不用担心头髮戳到眼睛，也不用频繁去理髮店。


    顾清苒笑得不怀好意，「时安，你相不相信我？」


    「怎么说？」


    对上她的坏笑，难得林时安起了警惕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说不出来。


    顾清苒故意不说吊着他胃口，眨巴几下眼睛继续追问道，「相不相信我？」


    林时安失笑，「你不说我怎么回答？」


    「我不管，你先回答我再说，」她胡搅蛮缠，愣是不说是什么事情。


    林时安心一软，松了口，「我相信你。」


    顾清苒眼睛一亮，「相信我就好，接下来你就放心大胆把脑袋交给我，」她从背后掏出准备已久的剪刀，对着他比划了下，「你说我是从哪里开始剪比较好呢？」


    林时安震惊，身子僵住，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说出去的话同样不能收回。


    难怪囡囡死活不说是什么事情。


    说实话若是早早说了，自己还真不一定同意，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林时安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对她说道，「囡囡，你要记住这一剪刀下去代表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你，所以慎重，慎重。」


    顾清苒完全不在怕的，她笑道，「无所谓，反正过两天我要跟随大部队回去了，而你乖乖留在这里，因此再丑也影响不到我。」


    「顾清苒！」


    林时安压低音量，隐隐透着危险的意味。


    然他越是如此，顾清苒越是下手干净利落，几剪刀下去，头髮纷纷落了地。


    倏尔，有些不满意，她走远几步比划了下，卒然间眼睛一亮，兴沖沖跑过来对着边上就是咔咔一通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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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耳畔声音接连不断，林时安从开始的忐忑到现在的漠然，左右已经这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还不如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自己的丑髮型和其他人的嘲笑声。


    几分钟后，顾清苒心满意足收了手，用毛巾帮他掸去身上和脖颈间细小的碎发。


    接着林时安抬脚就要走，他想找一处没人的地方掏出镜子查看，不料被顾清苒揽住，「等一下，」她率先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我能看看吗？」


    顾清苒打字的手一顿，将手机递了过去。


    林时安点击照片，两根手指划拉一下，将图片放大……


    显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差，比他心里预期的高了很多，虽然有些瑕疵，比不上技艺高超的理髮师，但在林时安眼里是最好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突然相顾无言，周围安静下来，气氛冷却下来，先前的消失不见转而被即将到来的离别所取代。


    顾清苒低着头默不作声，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前方的石头。


    她努努嘴，没好气道，「我要走了，就这两天。」


    「我知道，」林时安语气闷闷，说不出的难受。


    「就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吃饭，别饿过头了就不吃，即便不吃饭，吃点别的东西垫垫肚子也是好的，总好过一直饿着，囡囡，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天气凉了，你又喜欢踢被子，容易着凉感冒……」


    「林时安，」顾清苒一把抱住了他，脑袋埋进他的胸膛，这段时间的忙碌导致他瘦了不少，硌得顾清苒有些疼，可她依然不肯松手。


    脑袋蹭了蹭，「时安，那天你离开时我就这样抱着你。」


    可是碍于人多，她不想成为众人八卦的对象，只是匆匆塞了份桂花糖糕嘱咐两句后匆匆离开了。


    经歷过生死，顾清苒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林时安，想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底线也一降再降，总会忍不住心软。


    「时安，我在医院等你回来。」


    林时安抱住她，感受彼此的温度。


    良久吐出一个字，「好。」


    时间一天天流逝，顾清苒办公桌上日历本上的日期被她一天天打叉，随后翻过一页。


    等到第三页翻起后，窗外的气温彻底冷了下去，每个人恨不得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风的出门，可即便如此依然抵挡不住渗入骨髓的冷意。


    他们越来越不愿意出门，只想天天呆在家里，可惜……没钱。


    闹铃声响起的剎那，顾清苒翻了个身，一下将它按灭，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燥意。


    又要起床上班了！


    真想天天呆在家里休息。


    做足了心理准备，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掀开被窝，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后换上衣服，开门上班。


    才进入办公室，其中一位同事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剩下的同事们接二连三打起了哈欠，顾清苒免不了被传染，打完后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对面桌的同事递来一杯热咖啡，「赶紧喝几口，等主任来了见到我们这样绝对能烦一个上午。」


    顾清苒也不跟她客气赶紧接过来喝了几口，感觉好了不少，顿时精气神十足。


    果不其然，夏主任一来见到一群萎靡不振的下属，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们开始嚷嚷，「上班了，上班了！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要知道我们的工作绝对不容许出现一丁点的错误。」


    大家勐地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夏主任气结，「你们一个个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黑眼圈重的我还以为见到了国宝，」他语重心长说道，「不是我说你们，早点睡不好吗，非要熬到十一二点才睡，多学学我晚上没事九点就睡了，根本不用担心第二天会起不来。」


    「主任，你是老年人，老年人觉少，早晨也醒得早，」说话那人故意打趣道，「不像我们年轻人觉多，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喜欢多睡一会儿。」


    夏主任气，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交班！」


    ……


    顾清苒伸个懒腰结束早上余下来的工作，手机忽而一亮，目光瞥了过去，只一眼，整个人僵住了。


    【林时安】：我回来了。


    她唿吸一顿，骤然间心跳急促起来像是要蹦出胸口一般，纤细的手指缩了缩，慢慢伸向桌角一边的手机，点了点屏幕，打开。


    【顾清苒】：你现在在哪里？


    【林时安】：一个老地方。


    脑海中下一秒闪过某个地方的画面，不知为何她直觉是那里，抄起椅背上的衣服，关上门，头也不回的冲出医院。


    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休息，自然也没有人看见在医院飞奔的顾清苒。


    待她坐上车开出去一段路程时，挡风玻璃上募得落下了一片雪花，顾清苒未来得及细想，绿灯亮起，直接一脚油门穿过了十字路口。


    十几分钟后，她到达了目的地，是那个熟悉的地方。


    顾清苒下了车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果然见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林时安。


    这里是他正式告白的地方，也是他求婚的地方，亦是自己奔向他的地方。


    「时安！」


    顾清苒快步奔向他，冰凉的雪花打在她脸颊上瞬间融化成水珠，也有些落在她衣服和头髮上，悄然停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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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安张开怀抱，浅笑道，「你慢点。」


    随后她一下子扑进了林时安的怀中，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感受强有力的心跳声，正一下一下跳动。


    「林时安，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他柔声道。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没想到竟然在今天，漫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扬扬，像是在为他们庆祝，两人时隔数月的见面。


    积压了许久的思念之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林时安沙哑着嗓音道，「囡囡，我好想你。」


    天知道，这段时间的日日夜夜，他除了在工作其余时间都在想念她，即便有文字，即便有视频通话，依然阻挡不了他的想念。


    「我知道，」顾清苒回应。


    双手紧紧抱着，她柔声道，「时安，如果往后余生一直是你，那么我愿意。」


    这就是我一直想给你的答案。


    我随风而来，愿与你赴一场山花烂漫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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